《撩了偏执反派后我死遁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撩了偏执反派后我死遁了》作者：巡礼【完结】 文案： 梅薇穿进一本小说，成了引诱天使堕落的魔女。 必须让天使的黑化值达到100%，才算完成任务。 降临凡世的天使像是一张白纸，她伪装成单纯善良的修女，接近他的身边。 她在阳光闪耀的庭院轻抚他的羽翼。 她在盛开着繁花的午后，偷吻他的脸颊。 他温柔又疏离，总是安静地听她说话，冷淡剔透的蓝眸逐渐有了神采。 在他眼里，她温柔美好，纯洁良善，是神最完美的造物，是一切美德的集合体。 哪怕违背了禁慾的戒律，他还是同她许下了相爱的誓言。 然而—— 圣洁清冷的天使，发现他的爱人死于神罚。 他怀抱着她的身体，徒劳地施展着復活术，她的灵魂却早已消散。 他日夜向神明祈祷，嗓音嘶哑，血泪流干，却没有奇蹟发生。 于是—— 他篡夺了神明的力量，堕落为最可怖的恶魔。 死遁以后，梅薇过上了心心念念的生活。 每天熬制魔药，养花种菜，捕捉宠物，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她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银髮血眸、容颜绝美的恶魔出现在她面前。 梅薇：「……」 让她想想，该怎么开口解释，渣了他的事情。 「我都知道。」他嗓音低哑，反手将她按在门后，近乎偏执地亲吻着她，「你虚伪无情，欺骗了我，可我还是爱你。」 撩了就跑坏女人x黑化疯批堕天使 内容标籤： 西方罗曼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使为我堕魔 立意：做一个善良的人 第1章 天使与魔女 「你穿进了一本玛丽苏西幻文。书中，光明神被反派篡夺神力，沦落凡间，和灰姑娘女主开始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梅薇：？ 她不是熬夜猝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 「宿主不必惊慌，我是067号穿书。只要你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 听到有重生的可能，梅薇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所以我穿成的是女主，还是反派？任务又是什么？」 「都不是，宿主穿成的是没有名字的路人甲。」 梅薇：「……」 「反派的身份是光明神座下最强大的天使。你的任务是攻略他，让他的黑化值达到100%，堕落为恶魔。」 「请宿主开始抽取身份卡吧！」 梅薇：「身份卡？」 她眼前的黑暗消失，变成了一个华丽的抽卡界面。 梅薇扫了一眼卡池，有ssr「光明圣女」、「帝国公主」、「精灵女王」，还有sr「贵族」、「修女」、「美人鱼」、「神术师」…… 「宿主可以免费获得一次抽卡的机会，这将决定你的身份~」 梅薇在心底默默许愿了一个「光明圣女」，然后点了一下抽卡按钮。 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 是独属于ssr的光芒！ 梅薇激动地盯着光芒看，只见光中浮现出的并不是白金色的圣女冕服，而是暗紫色的魔女套装——装饰着蝴蝶结的尖顶女巫帽，低调奢华的斗篷和小裙子，还有一把繁复华美的魔法杖。 「恭喜宿主抽到了ssr身份卡——黑暗魔女！」 她眼前浮现出「黑暗魔女」的属性面板。 [黑暗魔女] [等级：10] [生命值：100] [魔法值：100] [阵营：混沌邪恶] [血统：人类-恶魔混血] [描述：我生而为王，碾压光明，必将令众生畏惧] 梅薇：…… 那个描述也太中二了吧。而且，邪恶阵营在光明神殿统治的大陆上人人喊打，还……碾压光明？只怕顶着这个身份行事都不方便。 她和系统商量：「能重新抽一次吗？」 「不行的哦，宿主。」 看过不少小说的梅薇熟知套路，循循善诱道：「为了你的系统评级不会下降，你也不想看到我任务失败吧？通融一下怎么样？」 「这……」067犹豫道，「这样吧宿主，我替你遮蔽身上的黑暗气息，你想要什么身份可以自己伪装。」 这样还算可以接受，梅薇却没有一口答应，「可是没有初始资金……」 「再附送宿主一个新手大礼包！」067心痛道。 一阵白光闪过，梅薇昏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在一座阴森破败的古堡里，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裹。 梅薇打开包裹，发现里面除了魔女套装以外，还有草药、绷带、仪式蜡烛、魔法捲轴若干，戒指一个，以及一袋沉甸甸的金币。 窗外暴雨连绵，不时有沉闷的雷声作响。闪电亮起，照亮了空旷惨白的大厅。 梅薇披上斗篷，坐在原地抱紧了肩膀。 这个地方也太阴间了吧！如果有鬼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原地休整片刻后，她站起身来，开始探索古堡——不知道能不能弄点吃的，新手大礼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食物。 梅薇地毯式搜索，找遍了一楼、二楼和顶层的阁楼，一无所获。 第2页 她屏住唿吸，点燃了一根仪式蜡烛，靠近了最为神秘的地下室。 系统为她选择的初始地点是这个古堡，必然有其意义，她轻轻推开地下室的门。 蜡烛的微光仅能照亮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梅薇手扶冰冷墙壁，看到了一条下行的石阶，视野的尽头埋没在深邃黑暗当中。 打开门后，微风灌入沉闷的地下室，淡淡的血腥气随之飘出。 梅薇后退两步，下意识干呕了一下。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梅薇面色微变，换了一种说法：「查看属性面板。」 [黑暗魔女]的属性面板再度浮现在她的面前，与之前不同的是，右上角的位置多了一个0.1%的进度条。 梅薇猜测，这个进度条应该是她攻略对象的黑化值。 她悄无声息地握紧了魔法杖，感受着体内涌动的魔力，脑海中浮现出几种黑暗法术的施展方法。 看来，她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梅薇深唿吸了一下，稳稳地抬起蜡烛，另一只手握着法杖置于身后，轻巧而沉静地走进了地下室。 冗长的阶梯像通往冥府的门扉，血腥气愈发浓郁，到了令人难以忽略的地步。 梅薇清丽的眉梢微蹙，却没有退缩。 不知道走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梅薇看到了极为惨烈的一幕。 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下室中，旁边是被掀开盖子的棺材。尸体血红的双目无神地睁着，有着尖利的獠牙，身上散发出黑暗邪恶的气息。 「这是……吸血鬼？」 梅薇睁大了眼睛。 这里似乎原本是吸血鬼沉睡的地方，华美典雅的棺椁排成两排，延伸至尽头的高台，像教会的长椅簇拥着圣坛。 一位神圣清冷的天使半跪在高台上，以手中的长剑支撑身形，银线般的长髮披挂在染血的羽翼上。 即使身处至深的黑暗，他身上仍然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梅薇被这一幕震慑了心神，此刻的天使虽然身受重伤，却有一种独特的神性。 她意识到，要攻略的反派就是他。 梅薇收敛心神，穿过满地的尸体朝他走去。 走近以后，她终于看清他的脸。 他的美丽无法用语言形容，无疑是神明最为完美的造物，光耀绝美的面颜令梅薇久久都无法移开视线。她站在高台之下仰望着他，像信徒注视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他像雕塑静止在圣坛上，任凭血液从深可见骨的伤势流出，纤长卷翘的纯白睫羽未曾颤动一下。 ——像失去了生命的、被时间遗弃的人偶。 梅薇这时才注意到，在天使的身旁，倒着一只强大的吸血鬼。他有一对硕大的蝙蝠翅膀，比别的血族强壮了许多，手指化为漆黑的利爪，只是已被银白长剑钉死在地。 天使身上的伤势，想必是这位血族以利爪造成的。爪痕上似乎有诅咒存在，阻止着伤口的癒合。 梅薇掀起眼睫，觉得不能继续让天使再这么失血下去。 不知道她用黑暗法术，能不能以毒攻毒，把诅咒给解除…… 她努力朝高台上爬，气喘吁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去。 天使依旧停滞在原地不动。 梅薇眉头一皱，拿起法杖，对准了天使的胸口。 谁知，她还没有开始施法，天使身上残留的黑暗力量，便欢快地沿着法杖涌入她的身体。 梅薇：！！！ [等级提升，觉醒能力『吞噬』！] 听到提醒以后，梅薇快速扫了一眼属性面板，发现她已经升到了[25级]，生命值和魔法值都变成了[250]。 梅薇：？？？ 升级这么快的吗？这仿佛开挂一般的速度。 天使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她匆忙收起法杖，取出草药和绷带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他胸口的伤势太深，她只能撕开他矜贵的白袍，为他缠上绷带。他的肌肉线条优美，却并无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更像是艺术家穷尽心力雕刻出的完美作品。 终于完成了包扎，梅薇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边轻轻地喘着气，一边欣赏着天使的美貌。 就在这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对清冷明净的冰蓝色眼瞳。 像凛冬的晴空，又似霜染的湖面，无机质的蓝宝石，不带一丝杂质地注视着她。 第2章 我可以听到 「你是…谁？」 天使动作优雅地起身，纯白羽翼微微舒展，身上的光芒照亮了阴暗的地下室。他的嗓音清润和缓，似微风漱流，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梅薇此刻还坐在地上，她仰起脸颊，注视着天使缓缓张开的羽翼，修长洁白的翅膀有种难以言喻的圣洁，细碎的光羽在黑暗中飘零，化为点点光尘消隐。 就这么出神了一瞬，天使手中的长剑已架在她的脖颈上。 梅薇心思电转，迅速给自己想好了人设。 「我是一名路过此地的修女，」她扯了扯身上的黑斗篷，万幸的是斗篷上没什么魔女的标记，「雨下得太大，便进入古堡躲雨……」 天使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说辞。 单纯善良的天使心思如一张白纸，只憎恶黑暗生物，却不会怀疑面前这位纯洁无瑕、身上没有一丝一毫黑暗气息的少女。她有着和他一样的银髮，柔美的面容令人心生怜爱，湿漉漉的淡紫色双眸无辜地仰望着他，泫然欲泣。他一定是吓到她了。 第3页 他收剑回鞘，朝跪坐在地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刚才多有冒犯，抱歉。」 修长清冷的指尖在黑暗中泛着浅淡的柔光，绣着金线的袍袖迤逦垂落。梅薇抬起手，将纤柔娇嫩的手指搭进天使的掌心。 他的手掌似玉石般清冷，梅薇的指尖轻轻颤慄了一下。 「你隶属于哪个修道院，」天使轻声询问，「我送你回去。」 梅薇：！ 糟了，这该怎么编啊！ 她灵机一动，答道：「我正打算前往圣城，参加圣女选拔。」 天使微微颔首，「难怪你会经过这里。」 「恰好，我回圣城復命，与你同路。」拉她起身之后，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你为我治了伤，作为回报，这一路我会照顾你。」 「太好了！」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她上前一步，用双手紧紧地拉住天使的手，「谢谢您，天使阁下！」 天使长眉微蹙，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热情的触碰。 就在他想要再次把手抽回的时候，她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可您刚刚也主动向我伸出了手，不是么？」 「这不一样。」天使摇了摇头，嗓音沉静，「我只是…想拉你一把。」 「那我也要拉着您！」梅薇不由分说地拉住天使的手，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高台和地面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更何况下面堆满了横七竖八的血族尸体。梅薇感觉到她刚准备跳下，后腰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环住。 天使舒张羽翼，带着她从尸骸之上飞过，落在了地下室入口的阶梯前。 直到双脚落地，梅薇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飞起来了！ 浑身都轻飘飘的，脱离了引力的束缚，想去哪就去哪。 如果有一天她自己也能飞就好啦。 她才刚站稳，天使就把扶在她腰上的手收回。 梅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这次倒不用再点蜡烛了，天使身上的微光便可以充当照明。 一边向上走，梅薇一边开口搭话：「我叫梅薇，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阿塔纳斯。」 天使嗓音冷淡。 梅薇点了点头，「以后，我可以直接叫您的名字吗？」 「可以。」天使淡淡回答，「也不必用『您』来称唿我，我们都是神的信徒，也终将归于神的国度，在灵魂的层面是平等的。」 「好呀，阿塔纳斯。」梅薇眼眸微弯。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阶梯尽头。离开地下室之前，阿塔纳斯指尖圣光闪动，将身后的一切都净化了。 梅薇察觉时机合适，适当地表露出好奇，「您是专程降临人间，净化这里的黑暗生物的吗？」 阿塔纳斯嗓音平静，「此地是血族始祖的古堡，吸血鬼们夜夜在此开设血宴，残害了数不清的人类。」 梅薇恍然，难怪她在古堡里找不到食物，原来…… 天使继续说道：「察觉到信仰的减少，我前来此地调查，没想到低估了血族的数量，竟受了点伤。」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透过残损的落地窗格，照亮了天使苍白绝美的容颜。 他的外袍在包扎伤口时已被梅薇撕碎，冷白色的肌肤暴/露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仿若无生命的石像。 梅薇脱下斗篷，想要披到他身上，却被他抓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梅薇不解，「可你会冷……」 「不会。」天使摇了摇头，声音疏离清冷，「比起这个，你更该考虑你自己。」 梅薇垂眸看去。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还是熬夜猝死时的穿着。 阿塔纳斯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仿佛看见的不是少女纤细柔白的脖颈、线条分明的锁骨、微微起伏的胸口，而是不可直视的禁忌。 梅薇：……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她现在也不可能把包裹里的魔女套装拿出来换上。 于是，她试探地问：「这件斗篷还算宽敞，我们也许可以一起披着？」 听到她的话，天使快步从她身边离开。等到拉开足够远的距离，他才沉声道：「我不需要。」 天使现在看不到她的表情，梅薇没掩饰眼底的笑意。他真的太可爱了，居然还要躲着她。 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悄悄挪到天使身旁，伸出手轻扯了一下他仅剩的衣角。 「可是，阿塔纳斯，我好害怕……」少女嗓音轻柔，带着惊魂未定的颤音，「这里好冷。」 阿塔纳斯思索片刻，认为人类见到刚才血腥的场景，的确会产生「害怕」之类的情绪。 而她又冷又怕，却还要将自己的斗篷给他穿。 他冰蓝色的眸底露出一抹怜悯，缓缓张开翅膀，从身后裹住了她单薄纤柔的肩膀。 「如果冷的话，这样……会暖和一些。」 「谢谢你，阿塔纳斯，」梅薇仰头看着他，双手交叠在胸口，眸中露出真挚的喜悦，「外面雨大，今晚我们会在这里留宿吗？」说完，她柔软的身体在翅膀中轻颤了一下。 天使微微颔首，「好。」 「我好怕做噩梦，」梅薇垂下浓密卷翘的长睫，「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之前看到的景象，我真的好怕……若不是一直默念着神明的尊名，祈求着祂的保佑，又看到您就在黑暗的尽头等待着我，我是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走过去的……」 第4页 阿塔纳斯柔软的翅膀尖轻轻拂过她的肩膀，像不带情/欲的温柔安抚，「你是位虔诚的信徒，光明神冕下会庇佑你的。」 梅薇想听的却不是这个，「可我只是一位不起眼的信徒，神明听不到我的唿唤……」 「有我在。」天使轻声说，「你的祈愿，我可以听到。」 第3章 被天使眷顾 阿塔纳斯用古堡里的木制家具生了堆火，噼啪作响的火焰驱散了暴风雨夜的寒意。 梅薇坐在天使对面，双手环抱膝盖，一头漂亮的银髮柔顺地披在肩后。凛风透过窗格，吹入空旷大厅，令火焰微微摇晃，她单薄的双肩也在风中轻轻颤抖——即便披着斗篷，夜晚的温度对于像她这样的柔弱人类而言，似乎也冷了些。 阿塔纳斯微不可查地蹙起眉梢。 神教导他怜悯人类，体恤世人的苦难。更何况她刚刚救了他，他无法对正挨饿受冻的少女置之不理。 隔着闪烁的火焰，她柔白的脸颊透亮美丽，淡紫色的双眸深处，倒映着两簇小小的火苗。他平和地注视着她的瞳孔，轻声说道： 「你可以坐到我身边取暖。」 少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旁，抬起纤柔指尖，试探着抚上了他绵软洁白的羽翼。 翅膀原本是天使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然而，被轻柔地抚弄着羽翼的末梢，阿塔纳斯的神情却依旧清冷淡漠。或者说——他不明白翅膀上的异样感觉是什么，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一点，他愿意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倚在他的羽翼上睡着了，阿塔纳斯才松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梅薇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阿塔纳斯毛绒绒的翅膀里。四周都被纯白的羽毛环绕，像抱着云朵睡了一觉。 她伸了个懒腰，抬起眼睫，对上了天使明净的冰蓝色瞳眸。 「早呀，阿塔纳斯。」 「早。」阿塔纳斯冷淡地回答。 梅薇朝窗外看了一眼，昨夜的骤雨已然停歇，影影绰绰的晨曦穿过密林洒入窗格，形成了一道道漂浮着金色微尘的光柱。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发？」梅薇的话还没说完，肚子便轻轻地叫了一声。 是有点饿了…… 她昨天没找到食物，饿了一晚上。 天使垂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说：「你可以吃我身上的肉。」 梅薇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阿塔纳斯面对篝火比划着名他纯白的翅膀，似乎在思索哪个部位烤起来更好吃一点。 她连忙拽住他的翅膀往后拖，有点气恼，又有点担心，「阿塔纳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虽然她体内的一半恶魔血统，并不拒绝甚至渴求着这样的美味。但梅薇显然更认同人类的身份，对此自然是颇为排斥。 阿塔纳斯垂下眼，冰蓝色的眼眸温和怜悯，「我有三对翅膀，应该足够你吃很长时间。」 相传最高等阶的天使才能拥有六翼，阿塔纳斯之前只展露出两片羽翼，使得梅薇一直都忽略了——他的神圣荣耀远在她的想像之上，是神明的至高使徒与代行者，审判世间一切黑暗，坐拥无尽荣光。 而如此光耀的天使，居然只是为了让她能吃饱，就愿意破坏那完美的羽翼，拿出他的肉供她享用。 梅薇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迴路。 也许这就是圣徒吧。 她严词拒绝：「我不要。」 天使略带疑惑地看着她，「我身上的伤口，很快便会癒合。」 他这话的意思，仿佛是说从翅膀上割点肉也完全没什么。 梅薇的眸光扫过天使的胸口，发现那里的绷带已经被他解开，深可见骨的伤势已经消失，冷白色的肌肤像完美的大理石雕塑，肌肉的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却又恰到好处，一点都不夸张。 她移开视线，轻声说道：「我们去外面找点吃的吧。」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密林以西，我带你飞过去。」 他身形高大，缓缓收拢羽翼半跪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 梅薇轻轻坐在了天使的臂弯里。 他怀抱着她从宽敞的落地窗飞出。坚韧的羽翼撞碎玻璃，七彩碎屑在早晨清寒的空气中坠落满地，倒映出苍蓝天空，却没有一丝一毫伤到梅薇。 ——她的身体被他用一片翅膀紧紧包裹。 等飞到湛碧的密林上空，他才缓缓将那片羽翼掀开。 梅薇向下看了一眼，不禁有些腿软。 古堡在飞速倒退，葱郁森林像漫无边际的碧色海洋，朝阳从林海的尽头升起，洒落粼粼碎金。 她抬起手臂，勾住了阿塔纳斯的脖颈，将娇柔身躯紧贴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雪白的长睫轻颤了下，薄唇微抿，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有点儿恐高……」梅薇在阿塔纳斯的耳边轻声说，「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天使沉吟片刻，「好。」 说不怕是假的。 如果说之前还有试探和勾引的心思，随着天使越飞越高，她只想抱紧一点免得掉下去，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心脏砰砰直跳，觉得有点晕，却又忍不住朝下看。 等到天使抱着她落在附近城镇的神殿之后，梅薇才松了一口气，扶着花岗岩立柱缓缓站稳。 第5页 这时她才注意到—— 光明神殿的圣职人员们，已经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面的那位秃顶主教虔诚地说道：「圣使大人驾临，未能远迎，实在抱歉……」 阿塔纳斯垂下长睫，淡漠地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教徒们。 主教斗胆问道：「请问圣使大人您有何吩咐？」 「带她去沐浴洗漱，为她准备最好的食物。」阿塔纳斯似乎久居高位，惯于发号施令。 于是，梅薇被几位修女带走，在她们的热情招待下，不仅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简洁舒适的修女袍，还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梅薇躺在床上打了个饱嗝。 穿越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房间的门被敲响。 梅薇恹恹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将门拉开。 阿塔纳斯手捧盛着红茶的托盘，冷冷清清地站在门口。 他已隐去羽翼，银髮以绸带束成一缕搭在肩后，换上了禁慾系的高领教袍，肩膀处垂下两道白金色绶带，更显得宽肩窄腰、身高腿长。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笼罩在午后的阳光里，通透清冷。 梅薇后退一步，示意阿塔纳斯进来。 「休息得怎么样？」阿塔纳斯一边为她斟茶，一边温和地询问。 「还不错。」梅薇眼眸微弯，「总算可以吃饱啦，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 阿塔纳斯摇了摇头，「你也是神殿的修女，在这里混一顿饭吃应当不难。」 梅薇无奈，她这个冒牌货还是算了，神殿的记录薄上都没有她的名字。 她只好继续圆谎：「事实上……我只是一位见习修女，还没能取得神殿的认证。」 阿塔纳斯沉吟片刻，「你想去参加圣女选拔，没有圣职身份的确不便。我去找主教，让他为你举行认证仪式。」 梅薇一怔。 这就要入教了吗？糟了，她这个黑暗生物会不会被发现啊！ 应该不会吧？ 毕竟她有系统掩盖气息。 「我还没有测试过天赋，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有光明神术天赋该怎么办？」梅薇扯着裙角，适当地显露出了「见习修女」的紧张。 阿塔纳斯用空灵柔和的声音安慰她，「神术乃是外物，最重要的是内心对神明的虔诚。」 梅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阿塔纳斯缓缓说道，「成为修女并不需要很高的天赋。」 梅薇：…… 她怕的是一点天赋都测不出来qaq。 一刻钟后。 主教捧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球，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圣使大人，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测试天赋。」 阿塔纳斯矜持颔首，垂眸看了梅薇一眼，「把你的手放上去。」 梅薇轻轻「嗯」了一声，将指尖放在了水晶球上。 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晶球看，但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主教挠了挠头，干笑道：「呵呵，也许这个水晶球有问题，圣使大人带来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光明天赋都没有，我这就去再换一个水晶球过来……」 梅薇眼尾微抽，果然，抽到「黑暗魔女」卡牌的她，就是个光明神术绝缘体。 她看着主教这么大年纪，抱着沉重的水晶球跑来跑去也挺累，正想劝他别白费力气了。 这时，阿塔纳斯忽然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梅薇：？ 她仰头注视着他清冷悲悯的双眼。 空灵优美的赞美诗在虚空中响起，三对华美的羽翼在天使的背后缓缓张开，细碎光点装饰着纯白无瑕的羽毛，及腰的银髮如丝绸般微微拂动，颀长挺拔的身影笼罩着一层圣洁的柔光。 他缓慢而优雅地抬起手，搭在她的头顶。 梅薇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神圣的力量灌入她的头顶，摧枯拉朽一般改造着她的身体，打通她的经络血脉，让她的光明亲和度迅速提升。 「现在你可以重新测试天赋了。」 阿塔纳斯垂下眼，微微笑了笑。 第4章 你怎么来了 梅薇再次将手搭在水晶球上。 顷刻间光芒大盛，柔和神圣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 「满格！你拥有满格的光明天赋！」主教激动地说道，「真是百年难遇啊，如此看来，这一任的光明圣女很可能就是你了！」 梅薇有些无奈，明明她刚才还没有天赋，主教也看到了，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转变了说辞。 虽然心底在吐槽，她还是随和地笑了笑，「事实上，我正想去参加光明圣女的选拔，不知主教大人有没有什么门路？」 主教悄悄瞥了阿塔纳斯一眼，见他没有说话，才对梅薇说道：「你不妨就在我们分殿登记，到时候神殿会派出马车前往圣城。好了，我先为你认证修女的身份。」 梅薇点了点头，跟在主教身后，走进了华丽繁复的哥德式神殿。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格，在雕花地砖上洒落朦胧光影。幽深穹顶神秘空旷，以成排束柱撑起，视野尽头的神龛上耸立着光明神和天使们的雕像。 梅薇觉得那位拿剑的天使雕塑有点眼熟。 她偷偷瞥了阿塔纳斯一眼。天使容色冷淡，身穿漆黑的禁慾系教袍，沉默端庄地站在神殿一角，简直和雕塑一模一样。 第6页 主教取出一本金色的书册，在上面记录了梅薇的名字，又让她跟着他宣读誓言，向光明神祈祷。 「……愿光明庇佑。」主教虔诚地念完了冗长的祷词。 「……愿光明庇佑。」梅薇跟着重复了一遍。 仪式完成以后，一阵金光闪过，梅薇的名字便被同步到了所有神殿的记录簿上，这也意味着她修女的身份正式认证成功。 主教客气地对她笑了笑，「车队明天就出发，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神殿里的人说，千万不要客气。」 「谢谢您。」梅薇站在神殿的玫瑰窗下，唇角微勾，白皙昳丽的脸颊上流淌着明媚光影。 主教连忙说道：「这是应该的。我先去处理事情了，就不打扰你们……」 梅薇微微颔首。 她何尝不明白，主教对她的恭敬客气，都取决于——她是阿塔纳斯带来的人。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 如果可以，等完成系统的任务以后，她想去有森林和湖泊的地方，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木屋，当一名真正的魔女。 养花种菜，炼制魔药，或许还可以养一只黑猫。 那才是她嚮往的生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塔纳斯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先留在神殿休息，明天早起和车队前往圣城吧。」梅薇回过头来，对上了天使冰蓝色的眼眸。 「也好。」阿塔纳斯语调柔和，「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梅薇轻轻扯住了天使绣着金边的衣袖，「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乘坐马车过去呀。」 「我不太习惯和人类接触。」阿塔纳斯轻声。 他说的是车队里同行的其他人类。 梅薇理解地点了点头，垂下纤长的羽睫，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脆弱。 而她冷白美丽的容颜，在彩色玻璃窗洒下的光芒中，也自带一种疏离的易碎感。 「……嗯，」她的声音也很轻，「到了圣城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阿塔纳斯如实回答：「这要看冕下是否会将我召回神国。」 梅薇悄悄放开了阿塔纳斯的衣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那你一定要多保重呀！」 「会的。」阿塔纳斯触电般避开她的视线，「你也一样。」 梅薇点了点头，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好，我们圣城见！」 阿塔纳斯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露出浅淡笑意，却没有说出任何「再会」的承诺，只是茫然地抬起手，学着她的动作挥了挥。 * 第二天一早，梅薇和另外十几位参加圣女选拔的女孩一起坐上了马车。她们之中有神殿的修女，也有光明天赋比较高的平民。除此之外，队伍里还有负责保卫她们安全的圣骑士、神术师，以及车夫、厨师等随行人员。 一路上气氛融洽，路程虽然遥远，却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天晚上，车队在一片森林中扎营。 几位圣骑士轮流守夜，梅薇还睡不着，披着斗篷在篝火前烤火。 银白的圆月高悬天际，繁茂枝叶掩映着漫天星辰，她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细碎的火星，眼前恍然浮现出天使那张清冷绝美的脸颊。 算着时间，阿塔纳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飞回圣城了吧。 梅薇正出神时，一位金髮的圣骑士走了过来。 「这里由我来守着就好了。」圣骑士的嗓音低沉温柔，稜角分明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深邃俊美，「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 梅薇摇了摇头，「有些心神不宁，想在外面透透气。」 圣骑士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坐在了她旁边。他身穿教廷制式的铂金色盔甲，身后绣着金线的绯红披风拖在地上，腰间佩戴着雕花长剑，华丽而又气派。 梅薇闲着也是无聊，干脆和圣骑士聊起天来，打探了一些关于圣城和光明阵营的情报，还得知他的名字叫埃利斯，是当地光明分殿的骑士长。 埃利斯言辞幽默，和梅薇聊得颇为投机。过了一段时间，梅薇有些犯困了，在埃利斯的劝说下返回马车休息。 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的修女已经睡着了，梅薇轻手轻脚地来到另一边躺下。 她没过多久便也睡着，还做了个有关女巫生活的梦。梦里她戴着尖顶的宽檐帽，手持魔法杖，巡视她的农场。田地里种满了魔法草药，各色花朵在阳光下随风摇曳。 原本做着美梦，睡得还挺香甜，梅薇忽然被一阵骚乱声吵醒了。她迅速坐了起来，拉开窗帘朝车窗外看去。 外面已经乱作了一团。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一群恶狼围住了营地。队伍里的神术师施展防御神术，暂时将狼群隔绝在了光盾外。 可站在狼群最前面的，赫然是几个身形高大健硕、半人半狼的生物！他们用带着血腥气的利爪攻击着光盾，光盾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裂纹。 「是狼人！」和梅薇同车的修女惊叫道，「这些黑暗生物和神殿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今晚又是月圆之夜，他们失去了理智，力量却也得到了成倍的增长……」 「狼人？」梅薇一怔，匆忙从包裹中翻出匕首，「我下去看看。」 修女吓得脸色都白了，却还是颤抖着说道：「我、我和你一起去。」 第7页 梅薇摇了摇头，按住了修女的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如果圣骑士和神术师们拦不住狼人，她会选择暴露黑暗魔女的身份，使用魔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太不了换个从头再来。 梅薇跳下马车，正好看到光盾破碎，施法的神术师们遭受反噬，纷纷吐血。埃利斯挥舞着圣光加持的长剑，带领着几位圣骑士堪堪挡住狼人的进攻。 埃利斯注意到梅薇的身影，语气里带着焦急和怒意，「快回马车里待着！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你们！」 说话间，一头狼扑向梅薇，冰冷的利爪划破虚空，直冲她的脸颊袭来。 埃利斯想要过来救她，却为时已晚—— 「梅薇！！」他大喊着她的名字，剑刃上燃起了带着怒意的圣焰，刺入了最近那名狼人的胸膛。 梅薇没事。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头狼的背后，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它的咽喉。 埃利斯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疑惑。 刚刚他没有看清，她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梅薇刚才使用的是黑暗魔女的阴影瞬移技能，几乎没有任何施法波动。虽然能移动的距离很短，而且只能在黑暗中使用，但有时也能成为出其不意的致胜绝招。 而且，她现在的等级有[25级]，身体素质不输一般的圣骑士，还有敏捷加成，干掉一只狼不在话下。 埃利斯匆忙赶来，掩护着她撤回人群。 被神术师们围着的梅薇怕被发现，不敢再使用黑暗魔法。只能看着骑士们在前面挡住几个狼人，神术师们吟唱法术，对狼群进行范围攻击，防止它们靠近马车。 偶尔也有落网之狼袭击马车，梅薇便趁着埃利斯不注意，熘出去用匕首解决。 起初埃利斯还很担心她，看到她身手不错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狼群的数量逐渐减少，血腥气激怒了几位狼人，他们对着月亮嚎叫，进入了狂化状态，彻底丧失了人性！ 一位圣骑士被狼人一掌拍飞，他身后的神术师也被打断吟唱，胸口几乎被狼爪贯穿。 埃利斯一剑砍向了狼人的右臂，背后却被狼爪划伤。 狼人的利爪竟能将骑士的盔甲击穿！ 梅薇的手指微微攥紧，指节发白，魔法在指尖酝酿——这是一个强大的黑魔法，可以让狼人们瞬间毙命。 她需要足够的施法时间。 而且—— 一旦施放出大范围的黑暗魔法，她的身份势必会被察觉，遭受神殿的追杀。 话虽如此，她还是聚集起周围的黑暗元素，躲在暗处准备施法。 神术师和骑士们此刻都已身受重伤，无暇他顾。唯独埃利斯还站着，他杀了两只狼人，正独自和剩下的三只缠斗，盔甲已经残破不堪，苍白英俊的脸上尽是血痕。 狼群围拢而来，双眸散发着幽幽绿光，对躺在地上的血食垂涎不已。 就在梅薇施法完成的最后一刻，一只狼人感应到危险，朝她飞掠而来！ 狼人的体型比梅薇大了好几倍，力量也在她之上，她在施法时无法瞬移，察觉到了攻击却根本无法躲避。 埃利斯想要阻拦，可他的肩膀被狼人咬住，胸膛也被利爪贯穿！ 法术即将完成，机会稍纵即逝，梅薇没有中断施法，准备拼着受伤，也要拉所有的狼人一起下地狱。 就在这时。 一道道圣洁的光束穿破晦暗的云层，从天而降，贯穿了狼人的身体，顷刻间便令其化为飞灰。 银髮蓝眸的天使手执圣剑，漂浮在密林上空，垂下冰冷悲悯的眼眸，俯视着世间万物。 梅薇在看到阿塔纳斯出现的一剎那，就掐断了手中的黑魔法。 因为魔法没有成功施放，她身上的黑暗气息又被系统遮蔽，阿塔纳斯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他缓缓落在她面前，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施展起治疗神术，为躺在地上的圣骑士和神术师们治癒伤口。 即便是再重的伤，在天使的力量面前，也几乎瞬间癒合。 梅薇有些出神，原来那天她其实可以不用给阿塔纳斯包扎……他完全可以自己治疗自己啊。 圣职者们匆忙爬起，虔诚地拜倒在天使面前，一边向神明祷告，一边感谢着天使的救治。 唯独梅薇还站在原地，直视着他冷淡美丽的双眸。 「阿塔纳斯，你…怎么来了？」 「我感应到你身处危险，」阿塔纳斯垂下长睫，嗓音柔和圣洁，「便用最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第5章 我想守护你 梅薇来到埃利斯旁边，把他扶了起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埃利斯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露出柔和笑意。他身上的盔甲虽然残破不堪，但伤口已在圣光的治疗下痊癒。 「圣使大人亲自施放神术，已经没有大碍了。」 看到这一幕的阿塔纳斯，微不可查地蹙起眉梢。 他冷淡开口：「都回马车休息，今晚我来守夜。」 「这……」神术师和骑士们对视一眼，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圣使大人救了他们，哪有再让他守夜的道理？ 埃利斯更是单膝跪地，朝阿塔纳斯行了个骑士礼。 「您身份尊贵，还是让我……」 「这是命令，而不是请求。」阿塔纳斯睫羽微掀，冰蓝眼眸里流淌着一丝寒意。 第8页 天使身上的气场自带压迫感，神术师们对视一眼，再次向阿塔纳斯道谢后，返回马车休息，埃利斯也被几位骑士拉走了。 外面便只剩下梅薇和阿塔纳斯二人。 隔着影影绰绰的火焰，她和银髮白袍的天使对视着。 火光勾勒出他清冷美丽的容颜，遍地尸骸无损他的圣洁，反而显示出某种崇高的神性，令他的美变得不可亵渎。 阿塔纳斯垂下眼，掌心浮现出金色圣焰。 「安息吧，迷途的灵魂。」 无形无质的圣焰笼罩四周，狼人与狼群的尸体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浓郁的血腥气也消散了。 温柔夜风送来远处的花香，月色似水洒落林间空地，梅薇走到阿塔纳斯身边，牵住了他清冷如玉的手。 阿塔纳斯依旧不太适应这样的接触，但他没有将手抽离，而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绝美的面颜骤然靠近，梅薇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天使的银髮似流水披落，唇形优美的薄唇微微翘起，纤长指尖抵住她的脸颊，轻轻擦拭了一下。 梅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为她拭去脸上的血迹。 「没有受伤吧？」他嗓音优美典雅，似遥远缥缈的管风琴。 梅薇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阿塔纳斯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不回马车休息？」 梅薇拽住了天使的衣角，「我想待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对了，你今晚不回圣城了吗？」 「圣城里暂时没有需要我处理的事务，所以——」阿塔纳斯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想留在这里守护你。」 天使的守护决无虚言，他垂眸注视着她，冷调的冰蓝色瞳眸被火光映照得通透，恍惚增添了一丝暖意。 梅薇点了点头，拉着天使坐到了篝火旁。她注视着他雪白的大翅膀，忽然很想摸一下，又觉得二人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害怕他感觉冒犯。 阿塔纳斯察觉到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梅薇连忙移开眼神，红着耳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身穿深黑修女袍的少女有着一头银白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头，像天边的流云又像上好的丝绸。她的眼睛清亮，有着鸢尾花般的美丽色泽，翕动的长睫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似乎很喜欢我的翅膀。」阿塔纳斯清清冷冷地说。 「是有那么一点点。」梅薇并未否认，「那天睡在你的翅膀里，真的好有安全感。」 「今天也可以。」 「其实我有点认床的，在马车上睡总觉得不舒服，但在你翅膀里睡就不会……」梅薇自顾自地说着，忽然一个激灵，「你刚才说什么？」 「今天也可以睡在我的翅膀里。」天使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还是说你想回马车上休息？」 梅薇立刻摇了摇头，迅速抱住了阿塔纳斯的翅膀，「你的翅膀最舒服了，我才不回马车上。」 阿塔纳斯无奈地勾起唇角。 梅薇紧抱着软绵绵又柔滑的翅膀，怎么也不肯松开，还把脸颊埋在上面蹭了蹭。 天使的羽翼上仿佛有阳光和琥珀的味道，像沐浴在柔和的微光里，特别舒服。 「阿塔纳斯……」梅薇轻声。 「怎么了？」阿塔纳斯微微侧过脸，回眸看她。 梅薇摇了摇头，将脸颊贴在他的翅膀内侧，「晚安，天使先生。」 「晚安。」 * 第二天一早，梅薇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躺在马车里，天使侧躺在她身旁，垂下一片羽翼覆在她的身上，另一片翅膀则垫在她身下。 阿塔纳斯还没有醒，梅薇悄悄凑近了一些，从这个角度看，天使不再像往常那样尊贵威严，充满了疏离感，而是有种清冷易碎的美。他绝美的容颜恍如精緻的人偶，鼻樑高挺，眼窝深邃，根根分明的纯白色睫羽纤长卷翘，淡粉色的薄唇弧度优美，毋庸置疑——他是神明最为完美的造物。 梅薇不想从翅膀的环抱中离开，抬起手搭上了天使颀长劲瘦的腰身，将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恍恍惚惚地又睡着了。 阿塔纳斯的眼睫轻颤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瞳仁恍若破晓时分明净的天空。 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埋在他怀里睡着的少女。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轻轻抓着他的羽毛，小小一团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 阿塔纳斯不忍将她吵醒，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垂眸注视着她昳丽的侧脸。 可她睡觉不太老实，似乎把他当成了超大号玩偶，把腿搭在了他的身上，还用脸颊蹭他的胸口。 阿塔纳斯：…… 他抿了抿唇，清冷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却并未反抗。 过了一会儿，车门外传来埃利斯的声音。 「梅薇，我帮你把早餐拿来了。」圣骑士休息了一晚，已经恢復了大半，「你起来了吗？是帮你放在门口还是……」 梅薇被吵醒，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谢谢。」 她伸出手掀开门帘，想要接过埃利斯手中的食物。 修长清冷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阿塔纳斯微笑，「让我来就好。」 天使凛冽的蓝眸与骑士暗红色的眼眸相对，仿佛有电光在噼啪作响。 第9页 「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埃利斯咬着牙说道。 刚睡醒的梅薇还在状况外，她摇了摇头，客气道：「没有没有。埃利斯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第6章 想学神术吗 空气有一剎那的寂静。 埃利斯找了个藉口离开，梅薇想跟着下车洗漱，车门却被阿塔纳斯用翅膀遮住了。 梅薇仰头看他：「？」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抬起手对她施放了一个神术。 梅薇的身体被纯净的光芒笼罩，睏倦与不适消散一空，浑身都变得极为舒适，像泡了个热水澡，又使用了最好的护肤品。 她微怔了一下，旋即用星星眼看着天使，「这个神术好方便呀。」 她好想学！ 阿塔纳斯轻笑，「先用餐吧。想学的话，稍后我会教你。」 「嗯嗯！」梅薇开心地点了点头。 条件所限，早餐并没有多精緻，味道只能说还行。梅薇暗自决定，等到了圣城以后，她一定要多尝试一下这个世界的！ 吃完早餐以后，车队朝着圣城的方向出发。 梅薇忽然想起：「原本和我同车的修女呢？她没事吧？」 阿塔纳斯平静地回答：「她为我让出位置，去乘坐别的马车了。」 梅薇点了点头，眸光微动，望向了阿塔纳斯。 察觉到她的视线，天使垂下纯白长睫，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早晨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亮了他冷白绝美的容颜，勾勒出冰蓝眼瞳深处的细碎纹路，像沉沦海底的冰川，有种纯净到极致的美。 「是想学神术吗？」天使柔声询问。 梅薇再次点头，和阿塔纳斯相处也太舒服了吧，她还没有开口，他便知道她想怎样了——阿塔纳斯虽然不了解人类，但却极为敏锐体贴。 「把手伸出来。」阿塔纳斯说道。 「欸？」梅薇微怔了下，乖乖将手伸出去，递到了天使的掌心。 这下反倒是阿塔纳斯动作一滞。 他垂眸注视着掌心少女纤柔的小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薇眨眨眼睛，「怎么了吗？」 阿塔纳斯移开视线，嗓音清越冷淡：「我让你伸手，是想教你施法手势，而不是…要你把手伸过来。」 梅薇轻轻笑出声来，白皙柔嫩的脸颊上泛出清浅梨涡。 「不可以么？」她用指尖轻点着天使掌心的纹路，就是不肯将手挪开。 天使容色清冷，闭目忍耐了片刻，才用一贯的禁慾声线说道：「玩够了么。」 梅薇：「……」她没再撩拨，适可而止地收回了手。 瞥了一眼阿塔纳斯，发现他仍闭着眼睛，雪白的长睫半遮住微微泛红的眼睑，她转移话题，「你刚刚说施法手势？」 阿塔纳斯这才掀起眼睫，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施放神术需要媒介，可以是对神明的祈祷，也可以是动作或手势。我先为你示范一下。」 天使抬起修长冷白的手，做出了圣洁优美的祭祀手势。 「吾神在上，您辉映万古，亦光耀不朽——祈求您聆听，以圣光净化吾身之污垢……」 梅薇认真听完了阿塔纳斯的祈祷，半点都没记住。 怕他现在就让她重复一遍，她连忙岔开话题，「你之前对我施放神术的时候，好像不需要念祈祷词，没有这么复杂……」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等你熟练掌握神术之后，也可以略过祈祷过程，瞬发施法。」 梅薇：「……可、可不可以再重复一遍祈祷词？」 阿塔纳斯垂眸注视着她，冰蓝色的眸底流淌过一丝笑意，「当然可以。」天使的语气里带着少许宠溺，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阿塔纳斯柔声重复了一遍。 梅薇还是没记住，这祈祷词也太绕了吧，比背绕口令都难qaq。 阿塔纳斯却并无丝毫不耐，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耐心把她教会，像一位最负责任的导师。 「吾神在上，您辉映万古……」 梅薇成功记住，紫罗兰色的双眸弯成了一对漂亮的月牙。 「接下来是手势。」阿塔纳斯沉静地提醒。 梅薇学着阿塔纳斯的动作，想要摆出标准的施法手势，首先掌心微抬，呈现太阳升起之势，然后…… 她的动作不是很标准，虽然勉强具备了应有的形态，看上去却「并没有很虔诚」。 梅薇：「……」太难了。 阿塔纳斯温声提醒了她几次，无奈地发现仅凭语言根本无法纠正她。 于是，他抬起手，轻柔地托起了她的掌背。 少女的手柔若无骨，光洁细嫩，天使的心头却无丝毫杂念，将修长手指探入她的指缝，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 梅薇紧张地屏住唿吸。 为了更近距离地贴合她的手掌，阿塔纳斯的身躯微微前倾，她几乎靠在了他的怀里。他清冽的唿吸若有若无地撩过她的后颈，盘桓在她的耳际，让她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他察觉到她动作的滞涩，低低地说道：「别紧张，交给我。」 梅薇点了点头，耳尖不经意间擦过天使的薄唇。他的唇和他的肌肤一样，都带着疏离的冷感，却更为柔软。 像有一阵电流在肌肤相触之处蔓延，又酥又麻。天使略带迷茫地轻轻歪了下头，银髮如流水般沿着华贵的白袍披落，被车窗外的风一吹，便有一缕落在了少女的肩头。 第10页 一遍，又一遍。 梅薇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一上午的时间居然可以过得这么快。 在阿塔纳斯的一对一教学下，她终于学会了净化神术的施法手势。 「现在你可以自己试试了。」阿塔纳斯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垂眸注视着她柔白的侧脸。 梅薇点了点头，摆出标准的施法手势，又虔诚地颂念起祷文，终于成功施放出了神术——伴随着金色的圣光落在身上，一上午的疲惫也被驱散一空。 「做得不错。」阿塔纳斯夸赞。 梅薇愉快地勾起唇角，「要不然……我对你也施放一个神术试试？」 「好。」天使轻轻颔首。 梅薇摆出施法手势、吟唱祷文一气呵成，用指尖对准了天使，只听「砰」的一声—— 阿塔纳斯上身的衣服爆开了！ 梅薇瞪大了眼睛，呆滞地坐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你刚才是在对我的衣服施法，祈祷词也念错了。」 颇有几分战损美感的天使无奈开口。 第7章 黑化值提高 「你还需要多加练习。」阿塔纳斯轻抚了一下月光色的长髮，遮住了长袍破损的位置。 梅薇快速地瞄了他一眼，慌忙移开视线。 「……我、我会多练习的。」 「下次不要选错施法目标了。」阿塔纳斯柔声提醒，「我的衣服是从光明分殿借来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好、好的……」梅薇低着头回答。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天使空灵的声音里浮现一丝疑惑，「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梅薇：「……」 她一闭上眼，就回想起当时给天使包扎伤口的情景……不行不能再想了！ 身为天使的他丝毫没有羞耻的意识，可她不一样，她是邪恶的魔女，被逼急了可是会把他吃掉的_(:3」∠)_。 她转过脸去，从包裹里给他翻出了一件崭新的教袍。 「你快换上吧，被别人看到未免有损天使威严……」 「谢谢。」天使的嗓音清润悦耳，他从她手中接过教袍，便去解开身上残损不堪的衣料，想要直接脱下。 梅薇以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连忙背过身去，还用双手捂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阿塔纳斯的低语，「就这么害怕我。」 梅薇摇了摇头，捂着脸颊，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我一直很好奇……换衣服的时候你的翅膀怎么办？」 阿塔纳斯平静地为她解惑，「天使的本质是光明造物，翅膀亦是由纯粹的圣光构成，换衣服的时候……只需要暂时隐藏就好了。」 说话间，天使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已将羽翼收起，身穿低调华贵的黑色教袍，银白长发柔顺披落，禁慾而又庄严。 「你不必再迴避了。」天使似笑似嘆。 梅薇这才转过身来，打量了阿塔纳斯一会儿，轻声说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阿塔纳斯沉默片刻，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谢谢？」 梅薇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扯住他漆黑的袍角，轻轻摇晃了下，「旅途这么漫长，天使先生，教教我别的神术好不好？」 「你愿意学是件好事。」 * 半个月后，车队抵达了光明圣城。 白金色的城池巍峨耸立，光明神像庄严华丽，哥德式建筑层叠入云，流云漫过金色迴廊，尖塔犹如刺入天穹的荆棘。 「这也太壮观了！」 「不愧是圣城，被光明神冕下庇佑的圣地！」 同行的修女们激动地议论着。 马车行驶到恢弘的城门前，被守门的圣骑士拦住了。 「圣城之内，禁止行车。请下车步行吧。」 佩戴华丽翼形面甲的骑士，发出了冰冷的声音，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机械的符号。 在骑士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进了圣城。 进入圣城以后，肃穆与压抑感越发浓重。街道狭窄，崇高的尖塔拔升至云端，金色的圣徽和彩色玻璃窗折射着阳光，建筑本身却投下深幽冷冽的阴影。 原本还在激动议论的修女们，自踏入圣城起便保持噤声。街道上的牧师和神术师们皆穿着禁慾系的长袍，不发一言地匆匆经过。 梅薇略微有些走神。 圣城的环境都这么压抑了，那么阿塔纳斯生活的神国，是不是要更为戒律森严？ 难怪他会是这样的性格…… 正出神间，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梅薇抬眸，发现对方是一位金髮碧眸的英俊青年。他身披绯红法袍，身形高挑，胸前佩戴着光明圣徽，手中还捧着一本光明圣典，似乎正在边走边看。 梅薇连忙后退两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青年推了推金丝眼镜，随和地笑了一声。 「不怪你，是我没有注意看路。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为一行人引路的骑士看到青年，以手按胸，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红衣主教阁下。」 梅薇悄悄又往后挪了两步，看来对方的身份不低啊…… 「你们是来参加圣女选拔的吗？」青年走到梅薇身旁，似乎还在为刚才撞到她而感到抱歉，「嗯……我可以帮助你们更快捷地办理手续，省去一些复杂的流程。」 第11页 埃利斯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梅薇身前，出示了光明分殿的相关文件。 「原来是分殿的骑士长大人。」红衣主教勾唇，淡淡地瞥了埃利斯一眼，「好了，都跟我来吧。」 「我叫莱诺，」一边走，青年一边自我介绍道，「目前在圣城任职，负责圣典的整理与抄录，以及部分神学意义的阐释。」 顿了顿，他又介绍起圣女选拔的流程：「各个光明分殿推荐的人选，都会在近期来到圣城，参与初试。初试通过之后，便可以获得『圣女候补』的身份，留在圣城接受为期一年的重点培养，一年后，以各项考核的成绩选定圣女。」 听到莱诺的话，修女们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 梅薇拉着阿塔纳斯走在最后，说起了悄悄话，「圣城的人似乎没有认出你。」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为了便于行事，我用神术干涉了他们的认知。现在只有你能认得出我。」 「便于…行事？」梅薇有些不解。 「半个月的时间，哪里够教你神术。」阿塔纳斯浅嘆，「冕下最近没有下达神谕，所以，我会留在圣城待命，顺便对你进行教导。」 「所以你才遮掩身份……」梅薇望着身穿黑袍的天使，他的模样禁慾冷淡，像一位容貌过于出众的神父，而非高高在上的天使。 「你不是想要成为光明圣女吗？而我想实现你的愿望。」 哥德式建筑的罅隙间露出一方湛蓝天空，阿塔纳斯垂眸注视着她，眼瞳比天空还要清澈美丽。 虽然并不是真的想成为光明圣女，事实上，这只是当初她为了搪塞他的藉口，但一想到他认真记得她所有的想法和愿望，梅薇的心头就没来由地涌现出一丝暖意。 梅薇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抬起一只手，在神像悲悯的注视下，用指尖轻触了下天使修长清冷的手指。 * 莱诺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圣城的学院区。 这里比起庄重肃穆的主城区，气氛稍微活泼了一些，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神术师结伴走过，议论着骑士比武之类的话题。 「骑士比武？」梅薇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作为光明分殿的骑士长，埃利斯对此可谓是了如指掌，立即为她解释道：「这是圣城一年一度的盛会，来自各地的圣骑士都会前来参加比武，最后的获胜者会被授予『神佑之桂冠骑士』的称号。这对于每一个骑士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誉。」 梅薇眨了眨眼睛，「那么你会参加吗？」 埃利斯沉吟片刻，答道：「这次我主动申请前来护送你们，也是存了参加骑士比武的心思。」 「加油！」梅薇拍了拍埃利斯的肩膀，鼓励道，「到时候如果能熘出来，我会去看你比武的……」 金髮骑士薄唇微扬，暗红色的眼瞳浮现出一丝光彩。 「有你看着，我怎么说也要拿到桂冠。」 梅薇被他逗笑了，「你一定可以的！」 二人说说笑笑地交谈着，把阿塔纳斯一人落在了身后。 天使原本就以认知干涉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现在梅薇又没有和他说话，简直无人注意到他，队伍里的人们都把他当成了随行的神术师。 阿塔纳斯冷冷清清地跟在后面，心底浮现出某种幽微奇异的情绪。 他不理解…… 但他不想看到，她离别人那么近。 * 在红衣主教莱诺的带领下，各项手续办理得极为顺利。就等着明天参加初试考核了。 梅薇和修女们住进了临时安排的住处，条件还算舒适，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单间。 躺在床上，梅薇有些无聊，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查看。 这段时间跟着阿塔纳斯学习神术，让她的等级升到了[26级]，生命值和魔法值变成了[260]，还多了一个[守序善良]的[神术师]身份。 梅薇：…… 她怀疑系统显示的阵营根本就不准。 她的眸光不经意间瞥过属性面板的右上角。 原本0.1%的黑化值进度条，变成了3%。 梅薇：(⊙▽⊙)！ 什么时候变的，她怎么没有注意到？ 第8章 她的白玫瑰 第二天一早，梅薇和修女们结伴来到圣城的广场。 辽远悠扬的钟声随风飘来，远处的钟塔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第一缕晨曦为巍然耸立的光明神像披上金色的面纱，暗蓝色的天幕也被照亮，晨星与晓月隐没在光芒之后。 白髮苍苍的教皇手持权杖，宣布天赋测试仪式开始。莱诺等数位红衣主教负责主持考核。 梅薇排在长长的队伍里，左右张望。 之前在光明分殿里，用来测试天赋的水晶球，到了圣城后升级为豪华版——由九颗水晶球组成的繁复法阵，可以从亲和度、纯粹度、法力值等多重维度测试一个人的光明天赋。 只要每一重维度都达到及格数值，便算是通过初试，可以进入圣城的神学院，进行为期一年的神术学习。 前来参加考核的，都是各地光明分殿选拔出的人才，大约有三分之二能够通过初试，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比率。就算不能成为圣女，从神学院毕业之后，也是经过认证的神术师，可以成为圣城的高阶圣职人员，或者下放到各地的分殿当主教，前途一片光明。 梅薇觉得混个毕业证书就不错。 第12页 她一边和同行的修女闲聊，一边百无聊赖地注视着测试天赋的法阵。 都快中午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排到呀…… 明明她们来的也不晚，到了现场才知道，别人天没亮就来排队了qaq。 正出神时，一道金色的亮光几乎闪瞎梅薇的眼。 一位黑髮棕眸的少女站在法阵中央，周围的九个水晶球同时散发出炽盛的光辉，将她映照得无比圣洁。 黑髮少女，满级天赋…… 梅薇顿时联想到了原书女主。 或许是因为光明神偏爱金色的缘故，歷代的光明圣女都是金髮，修女们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她的天赋很高，但发色不是金色，恐怕很难成为圣女……」 「天赋和实力固然重要，不过……有小道消息说，每一代的圣女，都由光明神冕下亲自选择，冕下最讨厌黑色，她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梅薇：…… 黑髮那么好看！ 不过，根据她了解的剧情，光明神后面还是「真香」了，不仅亲自选定原书女主为圣女，在失去神力流落凡间时，还成了体贴耐心的男妈妈，只想守着女主过平凡生活。 「梅薇，该你了。」 身后的修女轻拍了梅薇一下，柔声提醒她。 梅薇点了点头，走进测试天赋的法阵中。 九道金色的光芒亮起，比刚才更亮更闪，再次对她的眼睛造成了暴击。水晶球几乎承受不住纯粹的圣光，半透明的表面上浮现出道道裂纹。 红衣主教们震惊地站了起来，「她的天赋强度超出了水晶球的测试范围，简直是万年一遇！」 「就连万年前带领着骑士团拯救圣城、塑像至今仍被供奉在神殿里的奥萝拉大人，天赋也不会比这更高了！」 「赞美光明神，这一次的圣女选拔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梅薇眯了眯眼睛，稍微有些诧异。 之前测试天赋的时候，水晶球可没有快要爆掉啊……思来想去，她认为是阿塔纳斯给她开的挂太大了，以至于光明分殿那里的水晶球测不准。 结束测试以后，梅薇立刻被一群人围住了，其中有自行转换为她的小迷妹的修女们，还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圣骑士，前来看热闹的神学院学姐学长，甚至还有几位红衣主教。 梅薇：完了，原本是想低调的。 这么受关注，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啊！ 要不是知道光明神在原书的设定中本源受损，正处于虚弱期，根本不会关注凡间发生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混进圣城。 「梅薇，你跟我来。」 莱诺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 昨天莱诺毕竟帮了不少忙，闻言梅薇立刻找了个藉口脱身，跟在红衣主教的身后离开，来到了主神殿区。 乘坐着以神术驱动的「电梯」，梅薇感到颇为新奇，没想到西幻世界也有这种东西。 电梯门缓缓打开，抵达了神殿的最高层。华美的彩色玻璃窗外，是漫无边际的云雾，湛蓝的天空纯粹无一丝杂质，洁白的飞扶壁和耸立着天使雕塑的尖塔从云海升起，仿佛超然尘世之上，给人以神圣崇高之感。 梅薇看得有些出神。 莱诺微微一笑，「无论是壮美的自然，还是建筑的艺术……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恩赐。」 梅薇不敢苟同。 她可是黑暗魔女，才不要信光明神。 不过为了维持修女的身份，她也没有当面否认他，随便点了点头煳弄过去，跟着莱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莱诺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先是夸赞她的天赋，说她未来可期，又和她闲聊了一会儿，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让梅薇稍微能放得开，才不着痕迹地转入了正题。 「成为我的人吧。」 金髮主教认真注视着她，绿松石般的眼瞳深邃清澈，有种神秘而独特的魅力。 梅薇：……？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看她似乎没有完全理解，莱诺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想招揽你。我会为你提供金币、神术典籍、法术材料等方面的支持，同时，你将获得我的友谊。」 梅薇松了一口气，「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 「在教皇选举一事上，发挥你的力量帮助我。」莱诺勾唇。 「教皇选举？」梅薇回忆起今天考核时见过的年迈教皇，「可是老教皇还……」 「很快就不在了。」莱诺压低了声音。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梅薇的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莱诺这么笃定，岂不是意味着…… 金髮青年懒洋洋地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样，你就不得不和我绑在同一个战车上了。」 「为什么是我？」梅薇问。 「你初入圣城，知根知底。况且——」莱诺从她身边走过，典雅优美的声音掠过她的耳际，「你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而我可以帮助你实现愿望，想成为圣女也好，想要别的什么……也好。」 「别的？」梅薇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金髮青年背对着她，双手交叠于身后，华贵的教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 他愉悦地轻笑了一声，「只要拥有足够的权利，戒律也可以被打破。」 梅薇：我怀疑你的虔诚是假的。 第13页 走出莱诺的办公室时，梅薇心情复杂。 如果她是虔诚的光明信徒，便会把莱诺的谋划告诉阿塔纳斯，确保圣城的平静与安宁。 但她不是。身为邪恶阵营的魔女，有乐子看还不好么？把圣城的水搅浑，她才有更多实现计划的机会。 莱诺把她送下了电梯，梅薇同他作别，一回头却看到阿塔纳斯站在神殿的阴影里。 即便身处阴影，他冰蓝的双眸仍流转着细碎微光，如海蓝宝石一般剔透。天使容色清冷，就这么注视着她，人群从他身侧走过，唯有他站在原地不动。 梅薇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笑吟吟地走到阿塔纳斯身旁，牵起了他的手。 「学院过两天才开学，要不要和我一起在圣城逛逛？」 少女的热情令天使的冷淡如冰雪消融，他清隽的眉梢微蹙，似乎在思考该拒绝还是答应，却被她眼巴巴地望着，一边摇晃着他的手，一边嘟囔着「走嘛走嘛」。 阿塔纳斯无奈地嘆了口气，被梅薇连拉带拽，来到了圣城的商业区。 这里比之学院区又热闹了数倍不止，总算有点人类城市的模样了。 梅薇如鱼得水。 买了一些在学院里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以后，她走到一处卖花的摊位前，付了银币，拿起一朵纯白的玫瑰。 「这一朵的品种是『天国玫瑰』，虽然比外面的玫瑰要贵一些，但却有着美好的寓意，相传它由神明的泪滴所化而成，代表着纯洁和爱……」摊位老闆的话语成了背景板，淹没在集市嘈杂的声音里，花香混杂着琥珀和香料的气息随风飘散。 梅薇踮起脚，用双手把玫瑰捧在胸口，缓缓递给了阿塔纳斯。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少女柔美的脸颊上，她露出真挚笑意，淡紫色的双眸闪闪发光。 「谢谢你，梅薇。」 阿塔纳斯接过玫瑰，将纯白无瑕的花朵插在了发间。银白似雪的长髮柔顺披落，华丽的容颜被天国玫瑰所映衬，就连吟游诗人也无法寻找出合适的字句，形容这瞬息绽放的美。 梅薇有些看呆了。 阿塔纳斯真的是大美人！！ 第9章 是在害羞吗 梅薇和阿塔纳斯在商业区闲逛，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 蓝紫色天幕上铺满了绯红的云霞，薄暮的余光映照着洁白的大理石建筑，像一幅和谐优美的古典油画。 梅薇的空间戒指里装满了採购的物品。系统发的初始礼包里的金币足够她挥霍一段时间，想着神学院开学之后便没时间逛街了，她买了衣物、枕头、被褥等各项生活用品，还有些一些零食和水果。 「还想去哪里逛？」阿塔纳斯丝毫没有厌倦，耐心地询问她。 梅薇眼角的余光掠过街角的一家餐厅，正好她也有点饿了，便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吃晚餐呀？」 「想吃的话，我陪你去。」银髮天使温柔颔首。 梅薇牵着阿塔纳斯绣着金边的衣袖，走进了餐厅。 在神殿工作的社畜神术师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餐厅里用餐的大多数都是神学院的学生。 梅薇一走进餐厅，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不是各项光明天赋爆表，颇受各位主教赏识的未来学妹吗？」 「她真的像传闻中那么漂亮！」 「学妹你好，我叫杰克，可以认识一下吗？」 「杰克你没看到人家身边有男伴了么，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平平无奇的样子，但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唉，学妹那么优秀，只有我才可以配得上啊。」 「……你也太自信了吧！」 梅薇：「……」 传闻？才过了一下午就有关于她的传闻了？看来就算是圣职人员，在八卦这方面也不能免俗。 她面无表情地绕过这群人，拉着阿塔纳斯找了个角落坐下。 「如果不喜欢，我把他们都赶走。」阿塔纳斯语气平静，却隐隐透出一丝冷冽。 梅薇还想干饭，懒得多生事端：「……阿塔纳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 餐厅的侍者走来，询问他们要点什么菜。梅薇大致扫了一眼，菜品略显单调，充满了苦修士般的乏味，更是连酒都没有，也没有她想像的「圣城特色美食」，顿时有些失望，随便点了几个菜应付过去。 阿塔纳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你似乎有些低落。是因为他们么？」天使瞥了一眼还在八卦的人群，眸中浮现出冰寒的冷意。 梅薇摇了摇头，她才不会因为闲言碎语影响心情。她把关于食物的想法说给阿塔纳斯听，最后感慨道：「感觉好久都没有吃到好吃的了……」 阿塔纳斯思忖片刻，「我可以带你去人类帝国逛逛，那里食物的种类应该会更为丰富。」 「真的吗？」梅薇有些惊喜，「阿塔纳斯最好了！」 「我们明天就去吧。」 阿塔纳斯垂下眼，霜白的睫羽轻颤了下，唇角浮现出清浅笑意。 ……他是在害羞吗？ 梅薇一怔。 正好神学院还没有开学，明天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她一口答应下来。 侍者把菜端了上来，梅薇确实也有点饿了，边吃边问：「阿塔纳斯，从来没见你吃过东西……天使没有这方面的欲望的吗？」 第14页 「我没有任何欲望。」阿塔纳斯柔声回答。 梅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怪她不该联想到奇奇怪怪的方面去。 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是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光明天赋一下子变得那么高？」 「我对你施加了最高等级的祝福。」阿塔纳斯平静地回答，「每个天使在生命存续期间，只能选择一位使徒。在我死后，你便可以继承我的力量。」 梅薇睁大了眼睛，险些拿不稳手中的刀叉。 她怔怔地看着他，「别、别说『死』这种话啊……」 阿塔纳斯点了点头。 梅薇又说：「当时我们……才刚刚认识啊，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银髮天使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感觉。 如果回到那时候，他还是会选择她。 最终，他缓缓给出了回答：「我不知道。」 梅薇轻咬了下唇瓣，忽然有些紧张。 她一直都不相信命运，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现在的黑暗魔女……可为什么，此刻的心跳却微微加速。 他用美丽的蓝眼睛注视着她。 仿佛有某种不存在的迷雾，在空气中氤氲蔓延，又像是灵魂交汇时的闪电，倒映在深邃眼瞳的另一端。无法触及，也无法理解。 她连忙叉了一块水果沙拉放在口中，想要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天使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垂眸安静地看着她进食。 梅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偏偏还想保持表面上的矜持，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好——以往她对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刻却丝毫没有头绪了。她只好保持沉默，在阿塔纳斯的注视下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晚餐之后，阿塔纳斯把梅薇送到了神学院门口。 梅薇朝他挥了挥手，「我们明天见，天使先生！」 「明天见。」阿塔纳斯的声音清冷柔和，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间。 * 在宿管处完成登记以后，梅薇来到了自己的宿舍。 神学院的宿舍是双人间，虽然空间有限，各项设施也稍显朴素，但胜在整洁有序。 梅薇暗暗决定，明天去帝国王城要再买一些家具。 在她打量宿舍的时候，盥洗室里走出一位漂亮的黑髮少女。她刚刚洗过脸，水润的脸颊白里透红，有种青春活泼的美。 梅薇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原书女主吗？难道因为她们两个都是满格天赋，所以被学院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你好，我叫梅薇。」离开阿塔纳斯以后，梅薇觉得又找回了语言能力，「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黑髮少女点了点头，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你、你好，我叫安娜。」 梅薇把白天买的零食和水果取出来，分给安娜一起吃。 她一边吃一边闲聊：「我今天去了圣城的餐馆，哇……他们那儿的食物还没有这些水果好吃。」 安娜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会做饭，也许你不用去外面吃……」 梅薇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剧情，女主的厨艺连光明神都赞不绝口，顿时疯狂地心动了。 她拍了拍胸口，「以后採买食材和洗碗就交给我！」 深夜，梅薇躺在床上，感觉有些睡不着，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你也睡不着吗？」安娜清甜的声音在下铺响起。 梅薇嘆了口气，「身为修女，也许不该随便对什么人动心。」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骗身骗心骗感情，让他黑化，至于爱情这种东西——也许阿塔纳斯会相信，但她却不信。 安娜理解地说道：「你说的对，世俗的情/爱只会影响信仰的虔诚。只有保持禁慾，约束内心，潜心修炼，才能变得强大。」 梅薇深以为然，「安娜，你怎么也睡不着？」 安娜：「可能有点认床？」 梅薇仿佛找到了知己，「嗯嗯，我也是。」 * 第二天一早，梅薇换上了一袭红裙，打理了一下妆容和髮型，来到了神学院门口。 阿塔纳斯已经等在了这里。 因为要去帝国王城的缘故，天使今天没有穿神殿的教袍，银髮以缎带束在肩后，剪裁得当的三件套正装勾勒出颀长身形。他的领口佩戴着绯红领结，手中还拿着一朵盛开的玫瑰。 梅薇从来没过见阿塔纳斯穿成这样。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禁慾系大美人，只可远观不容亵渎，现在便多了几分人类的气息，像一位斯文优雅的贵族，有种说不出的俊美。 「这是给我的吗？」梅薇注意到阿塔纳斯手中的红玫瑰。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你昨天送了我一朵，今天我路过花园的时候，忽然很想摘下一朵送给你。」 梅薇眨了眨眼，「神殿的花是可以随便摘的吗？」 「不可以。」阿塔纳斯优美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匿名留下了罚金。」 梅薇被他给逗笑了，眼眸弯弯地接过了天使手中的玫瑰，学着他昨天的模样戴在了发间。 少女的红裙与发间的玫瑰相互映衬，愈发显得她肌肤雪白，容色昳丽。 阿塔纳斯垂眸注视着她，认真地称赞道：「很漂亮。」 第15页 他的赞誉无关情/欲，仅仅是出于对美的欣赏。 梅薇脸颊一红，「我们要怎么过去？」 「跟我来。」阿塔纳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梅薇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阿塔纳斯抓住了手腕，被迫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在高大神殿冷冽深沉的阴影中，天使的背后缓缓张开了一对流转着柔光的羽翼。 他半跪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们飞过去。」 第10章 间接的接吻 梅薇坐进阿塔纳斯的臂弯，极为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脖颈，把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上。 天使的眉梢微蹙了下，似乎不太适应和她这么亲近。但因为之前已经抱过的缘故，他也没有把她推开，只是默默承受着心底异样的感觉，无声地向神明忏悔，丝毫没有怀疑——这是魔女的引/诱。 很快，二人便已升上云端。放眼望去，天空像翻转的海洋，广袤蔚蓝，一望无边。大朵大朵的白云犹如堆积的棉花糖，洁白而又松软，如果可以，梅薇真想躺在上面睡一觉。 不知道是云朵躺上去舒服一点，还是阿塔纳斯的翅膀更舒服一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梅薇忽然很想摸摸阿塔纳斯的翅膀。 他都好久没有展露出漂亮的大翅膀了！ 怕影响阿塔纳斯的飞行，梅薇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试探地说：「阿塔纳斯，那些云朵像你的翅膀一样漂亮……」 阿塔纳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上去不是很情愿。 ——光耀圣洁的天使，并不觉得那些浮云和他的翅膀有可比性。 「摸上去也一定很舒服~~」梅薇一脸憧憬地说道。 阿塔纳斯：「……」 他别过脸去，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不着痕迹地将一片羽翼压低了些，放置在她能触及的范围。 梅薇眼睛一亮，趁着阿塔纳斯转过脸，抬起手快速地抚摸了一下他纯白的羽毛。 好舒服~ 她现在觉得云朵比不上天使的翅膀了。虽然看上去软绵绵的，但云朵摸不到啊。 一击得逞，梅薇抬起眼悄悄去看阿塔纳斯的脸色。只见天使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动作，她渐渐大胆起来，顺着羽翼的纹理又轻轻rua了一下。 天使狭长昳丽的眼尾浮现出一抹淡薄的红晕。 如果说之前初入凡世时，他还不明白翅膀被触碰的微妙感觉意味着什么，在逐渐与她接近，了解了一些人类的习性之后，他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羞耻。 比如说，欲望。 而他本不该有这些感觉。 这不怪她，是他不够虔诚，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内心，是他违背了神明所赋予的美德、戒律与规则。 ……所以，就让她再多摸一会儿吧。 * 梅薇沉迷rua翅膀，把天使rua得耳尖泛红。 不知道飞了多久，云层逐渐散去，巍峨宏伟的人类王城尽收眼底。城外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条闪烁着粼粼碎光的河流从城中穿过，注入远处一望无边的碧蓝大海。 梅薇趴在阿塔纳斯的肩上，双手扒着他的翅膀边缘，兴致勃勃地朝下看。 「还挺气派壮观的，」梅薇表示了肯定，「比圣城要热闹了不少欸！」 阿塔纳斯勾唇，「人类帝国的王城，是大陆上人口最多的城市。」 梅薇注意到一个形似古罗马斗兽场的建筑，里面坐满了观众，欢唿声在天上都能听到。 她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是帝国的决斗场。」阿塔纳斯解释，「自诩天赋极高的骑士、游侠、刺客、法师、巫师、神术师们，都会选择来这里证明自己。 」 梅薇会意，「好像和圣城的骑士比武有些类似。」 「神殿的圣骑士间会彼此留手，这里则不一样，」阿塔纳斯语气低沉，「决斗场上生死不论。不过，奖金也很丰厚。」 梅薇眨了眨眼睛，「说的我也好想参加呀。」 阿塔纳斯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在实力达到我的认可前，我不会让你冒险。」 梅薇扯了扯阿塔纳斯的衣角，「那去看看可以嘛。」 阿塔纳斯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带着她落在一处无人的暗巷，收起了背后的翅膀。 站在曲折的小巷中，只要一抬起头，便可以看到恢弘的大决斗场耸立在阳光下。有这么大的「路标」作为指引，梅薇很快就找到了决斗场的入口，却被告知这一场的票卖完了。 梅薇：「……」呜。 她扯了扯阿塔纳斯的袖口，想要和他在附近逛一会儿街，等下一场再过来看，面前却停下了一辆雍容华丽的马车，车身上装饰着不死鸟形状的纹章。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红髮帅哥懒洋洋地跳了下来。他身穿黑底金边的皇室礼服，明亮锋利的金色眼睛扫视了一圈，落在了梅薇的脸上。 梅薇知道这个人。根据纹章、发色和这副慵懒的做派判断，他就是书里的男二，帝国的二皇子尤利西斯，也是未来的疯批暴君。 梅薇：「……」她一点都不想认识他。 「都开场了，你们怎么不进去？」似乎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碍眼，尤利西斯不耐地说道。 梅薇无奈：「……我也不想的，可是没买到票。」 第16页 「别站在这里影响王城的市容了，」尤利西斯揶揄道，「好了，今天我心情好，就带着你们一起进去吧！」 说完，红髮皇子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吩咐手下去「买」来了两张票，分给梅薇和阿塔纳斯。 梅薇微怔，有些出乎意料：「谢谢？」 「待会儿我会出场参赛，可要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着啊！」尤利西斯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梅薇：「……」她懂了，这个人就是想多几个为他加油的观众。 在原书中，尤利西斯的武力值是人类中最强的几人之一，虽然现在或许没有达到那个境界，不过「打架狂魔」的称号倒是坐实了。 阿塔纳斯冷漠地看着梅薇和尤利西斯交谈，虽然心中有种微妙的不悦，却也并未出言干涉。 天使的想法很简单。 她想去看决斗，那他便陪她去。 梅薇和阿塔纳斯检票入场，坐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决斗已经开始。 这一场是女巫与刺客之间的战斗。头戴宽檐帽的女巫施放法术，想要把隐藏在阴影中的刺客逼出，却被刺客从背后偷袭。情急之下，她拿起魔法杖朝身后一挡，竟格挡住了刺客的匕首！ 然后二人就开始近身肉搏起来。 梅薇看呆了，果然每个巫师近战起来都是狂战士。 刺客失去了先手的优势，近战也并不能完全压制住女巫，很快便被女巫以法术上的优势击败了。 刺客灰头土脸，头髮都被火球烧焦了，却依旧向女巫道谢：「谢谢你刚才手下留情，没有杀我……」 女巫眨了眨眼睛，「不客气！你已经很惨了，我不会对失败者赶尽杀绝的哦！」 刺客：「……」 梅薇看得手痒，恨不得亲自上场。 这下她明白为什么身份尊贵如二皇子殿下，也想要参加决斗了。 一段歌舞表演以后，下一场比赛很快开始。 她正想着关于尤利西斯的事情，尤利西斯便出场了。红髮青年身穿华丽的盔甲，骑在一匹黑马上气派入场，他手持骑枪与盾牌，身姿英武，面容俊朗，很快就引起了看台上的阵阵欢唿。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观众们挥舞着手臂，为尤利西斯加油。 尤利西斯的对手是一位死灵法师。 他面容苍白，半张脸都被兜帽遮住，只露出冷冽的下颌线条。 死灵法师「桀桀」地笑了一声，手中骨杖一挥，身后出现了数不清的鬼火与骷髅。 梅薇：「好帅！！」 她一会儿给尤利西斯加油，一会儿给死灵法师加油，看得热血极了。 骑士和死灵法师的战斗很快便进入白热化阶段。纵然死灵法师能召唤出许多骷髅士兵，但它们在尤利西斯的长/枪前很快便化为齑粉。 眼看着尤利西斯便要纵马冲锋至死灵法师的面前，后者面色一凛，用骨杖发射出了一道幽冷死寂的光线，直接将那匹马斩杀在原地！ 梅薇评价道：「他没有选择攻击尤利西斯，是明白尤利西斯必定能防御住这一击。转而去攻击坐骑，反而可以多一些迴旋转圜的余地。」 就在这时，身旁的天使递给她一杯柠檬冰茶。 梅薇接过喝了一口，顿觉清爽解渴。她淡紫色的眼眸愉快地弯起，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冰茶呀？」 「刚才买的。」阿塔纳斯示意她看向不远处兜售茶饮的冰雪系法师。 「给你也喝一口。」梅薇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决斗场上的战况，一边把自己刚才喝过的冰茶递到阿塔纳斯的唇边。她的动作极为自然，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 梅薇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决斗场上。 只见尤利西斯从马上跳下，提着长/枪一步步走向死灵法师，哪怕是在观众席上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意。 满地的骷髅都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你杀了我的马，那我便也要你死。」 伴随着骑士低沉的声音，冰冷的长/枪贯穿了死灵法师的胸膛，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死灵法师再次「桀桀」地笑了一声，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死亡的痛苦，反而将死亡当成一种嚮往的归宿。 「我诅咒你……」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永远得不到所爱之人，孤寂终生。」 梅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原书里尤利西斯是万年男二，一点上位的机会都没有，原来是受到了这样的诅咒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手中的柠檬冰茶已经被阿塔纳斯喝了一半。 她谴责地盯着他。 算了，是他买的。 梅薇拿起冰茶，「吨吨吨」一口气喝完了。 银髮天使薄唇微勾，温柔纵容地看着她。 在那双清冷蓝眸的注视下，梅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她是不是和阿塔纳斯间接接吻了？ 第11章 你是什么人 梅薇怕惹上二皇子这个大麻烦，看了几场决斗以后，便拉着阿塔纳斯提前退场了。 正好到了中午，在梅薇的提议下，二人来到了王城的美食街。 她没有选择去店里吃饭，而是一边逛，一边买各式各样的小吃。 「王城的小吃果然种类繁多，」一手炸鸡翅一手烤鱿鱼的梅薇肯定地说道，「下次还来。」 第17页 虽然还是比不上前世，但比起光明圣城那个「美食荒漠」，已经十分可以了！ 阿塔纳斯垂下雪白的长睫，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好。」 「正常乘坐马车来王城，大概需要多久呀？」梅薇好奇地问，她有些不好意思次次都麻烦阿塔纳斯。 「为什么要坐马车？」阿塔纳斯冰蓝色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如果你想过来，随时都可以喊我。」 梅薇低下头，小声说道：「可是，你也不可能时时陪在我的身边……」 天使思索片刻，「冕下将自己封闭于神国，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下达神谕了，我应该还能陪你很久。」 梅薇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烤鱿鱼递给阿塔纳斯，「可以先帮我拿着吗？」 「当然可以。」阿塔纳斯抬手接过。 梅薇悄悄绕到天使的另一边，牵住了他没拿东西的那只手。他的手修长清冷，有着白玉一般的质感。 阿塔纳斯的瞳孔微微扩大。 眼前的世界，喧嚣的人群仿佛都失去了焦距，他只能看到她……少女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尖的每一丝触感都被放大，仿佛有一阵电流从指尖蔓延，麻痹了他的心脏，要将他身上的一切光明，都拖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瞬间。 很快，天使便以强大的意志力恢復了清醒。 但如果……她是敌人，是恶魔，在这毫无防备的一瞬间，他便有可能身首异处。 幸好她不是。 想到这里，天使并没有将手抽离。 他不明白她对他的亲近和热情，是否出于凡人的「爱慕」。但唯一确信的一点是，他并不排斥她的接近。 甚至还会因为她接近别人而吃醋。 * 在帝国王城逛了一天，回到神学院的时候，梅薇累得瘫倒在床上。 宿舍里有一个简易的小厨房，安娜正在准备晚餐，香气飘了过来，梅薇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这样安逸的生活也很好。 如果没有那个让阿塔纳斯黑化的任务的话…… 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吃完晚饭以后，梅薇主动承担了洗碗和打扫卫生的工作。 工作内容：选定施法目标为碗筷，使用净化神术，收工。 非常方便效率。 安娜在一旁惊讶道：「梅薇，你已经能使用这么复杂的神术了！」 「这个神术好难记，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记住。」梅薇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人啊，为了偷懒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安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和你当室友真的好开心。别人都不喜欢我的发色，质疑我的天赋，只有你愿意把我当成朋友。」 梅薇被说得都有点害羞了，「那是他们错了。安娜这么可爱，做饭又好吃，我才是最开心的那个！」 和安娜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梅薇正打算回床上躺着，忽然听到窗户上传来了一阵声音。 她拉开窗帘，正好看到一颗小石子砸在了窗户上。 梅薇和安娜所在的房间位于宿舍区的边缘，楼层也不高，从围墙外面可以用石子砸到她们的窗户。 梅薇推开窗户，抄起一把扫帚，沿着石子的抛物线扔了下去，「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抱歉，是我。」埃利斯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埃利斯？」梅薇一怔，顺手施放了一个照明神术，看到圣骑士趴在围墙上，额角还被扫帚上的尖刺划破了相。 「糟了！」梅薇也没想那么多，拿起毛巾便从窗口跳到了围墙上，小心翼翼地挪到埃利斯的旁边，为他擦拭额角的血痕。 安娜站在窗口紧张地看着她，「梅薇，要小心啊……」 一刻钟后。 梅薇和埃利斯出现在圣城一处偏僻的公园里。她手拿扫帚，指着埃利斯谴责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埃利斯说：「我明天去参加骑士比武，想邀请你观看。」 梅薇用扫帚抽了埃利斯的后背一下，「那也不至于半夜砸窗户吵我睡觉吧！！」 埃利斯顺从地低下头，「抱歉……我白天一直在找你，没有在圣城发现你的踪迹，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你回来了没有，情急之下才砸窗户验证一下……」 梅薇无奈地嘆了口气，放下扫帚，「你的额头没事吧？我可以用神术给你治疗。」 埃利斯摇了摇头，「这点皮外伤算什么。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愉悦，你可以尽情地抽打我。」 梅薇：「…………」 她气得把他按在树上，强行用神术给他治疗伤口。 「梅薇，你们在做什么？」 天使清冷空灵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梅薇瞳孔骤缩，怎么回事，阿塔纳斯什么时候也来了？ 她此刻一手按着埃利斯的肩膀，把他抵在树上，另一只手掌心浮动着圣光，正在为骑士治癒额角的划伤。 糟了，这样会不会让阿塔纳斯误会。 身穿深黑色正装的银髮美人缓缓走入林间，看上去不像是圣职人员，而像是一位优雅的贵族。 再加上他以认知干涉掩饰了身份，在埃利斯眼中，阿塔纳斯不再是身份尊贵的天使，而是一位贸然闯入的陌生人。 第18页 埃利斯警惕地眯起眼睛，像猎豹一般弓起嵴背，瞬间同梅薇互换了位置，单手撑在树干上，将她护在了怀中。 「你是什么人。」 埃利斯抬起暗红眼瞳，冷冷地看向阿塔纳斯。他的额角还残留着一丝绯红的血痕，更增添了不少杀意和戾气。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并未回答埃利斯的话，以圣光之力凝聚出一道长弓，慢条斯理地弯弓搭箭，缓缓指向了埃利斯。 他动作优雅，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埃利斯的背后渗出冷汗，他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怒吼一声，挡在了梅薇的身前。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伤害她？」阿塔纳斯冰冷的声音里浮现出一抹戏嚯，「我就算伤害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她。」 听到银髮青年的话，埃利斯怔忪地愣在了原地。 这个人不想伤害梅薇，使用的又是神殿正统的光明神术，也不可能是黑暗阵营的人，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和他打。 可就这么放下剑也有点丢脸…… 在埃利斯迟疑的时候，梅薇挡在了二人中间，先是按下了埃利斯手中的剑，又监督着阿塔纳斯把光之弓箭收起。 「大家彼此都没什么恶意，你们还是别打了。」 梅薇无奈地劝说道。 埃利斯收剑回鞘，红眸灼灼注视着梅薇，「他是什么人，是来找你的么。」 梅薇点了点头，「他也是我的朋友，埃利斯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去看你比武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埃利斯垂下眼，朝她微微笑了笑。 埃利斯离开以后，梅薇猫猫祟祟地挪到了阿塔纳斯的身边。 「你、你怎么来了呀……」 阿塔纳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里是公共场所，我为什么不能来。」 梅薇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移话题道，「你也失眠了吗？要不要一起在公园里散散步？」 「好。」天使冷淡地颔首。 晚风送来馥郁花香，清凌凌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绵软的草地上。圣城的神术师们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在神殿加完班以后便会回住处休息，根本没有什么心思闲逛，公园里除了他们两个便再没有别人。 二人并肩在公园的小道上散步。 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和虫鸣。 梅薇想起白天的时候和阿塔纳斯牵手，他没怎么抗拒，想要故技重施，用纤柔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阿塔纳斯修长的手指。 没有任何反应。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试探。 梅薇一咬牙，决定主动去拉他的手。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他以大手抓住，她整个人都被他摁在道路旁的大理石立柱上。 银髮低垂，拂过她的脖颈。 唿吸近在咫尺。 梅薇抽空瞥了一眼进度条。 阿塔纳斯的黑化值提升到了10%。 第12章 只能喜欢她 夜幕下的花园幽香馥郁，蔷薇随风摇曳，镂空的迴廊间攀援着藤蔓，细碎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 月光倾洒在阿塔纳斯皎洁的长髮上，髮丝如银线拂动，若即若离地撩过梅薇的脸颊。 他垂眸注视着她，冰蓝眼瞳沉入无边夜色，眸中似有不可探知的幽微暗潮涌动。 他清冷的唿吸落在她的唇边。 梅薇在黑暗中和天使无声地对视着。她的手腕仍被他单手握住，按在罗曼式的大理石柱上，无法动弹，只能被迫仰视着他，和他唿吸同一片蔷薇的幽香。 她向来敏锐，能感知到他此刻的情绪，于是在他说话之前，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少女柔嫩的唇，轻轻印在天使清冷绝美的脸颊上。 如一片花瓣坠落水面，激起清浅涟漪。 阿塔纳斯的瞳孔微微扩大，脑海中仿佛「嗡」地一声，忘记了方才的想法，就连言语也已消失，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抓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指节微微攥紧，垂落身侧。 乍一获得自由，她便得寸进尺，用手腕勾住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他的嗓音染上了一丝低哑。 即便在人类中也会有亲吻脸颊的礼节，可是……在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合，显然不是行礼的时候。而且，她的唇好软，也好温暖。 这是他从未感知过的温度，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阿塔纳斯的耳尖微微泛红，脸颊上被她吻过的那一处，于冷白中透出薄红，恍如价值连城的玉石。 梅薇眨了眨眼睛，柔软的身躯在黑暗中贴向他，手臂如诱/惑堕落的蛇一般滑向了天使的后腰。 阿塔纳斯颀长的身形骤然一僵。 他薄唇微抿，以冷淡的语气开口：「梅薇，放开我。这样不妥。」 月光落在天使端丽的面颜上，绸缎似的银髮披落在胸前，禁慾圣洁，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梅薇用清幽如鸢尾花的紫眸看着他，娇嫩的唇瓣微微撅起。 「请您不要再用美色蛊惑我了，天使先生。」 阿塔纳斯微怔，下意识便要反驳：「……没有。」 「可你离我那么近，又抓着我的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你的唿吸……我是可悲的凡人，无法克制自己不被您吸引。您用光把我照亮，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光耀美丽的存在，即便明知这有违戒律，可在您的面前我总是无法自控。」 第19页 少女清澈的眼眸闪闪发光，一颗钻石般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滚落，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令人心折的细碎流光。 「那么，他们呢。」阿塔纳斯狭长的眼瞳被阴影淹没，「你离他们也那么近。」 「我只会被你吸引。」 梅薇踮起脚，用双手捧起了天使清绝的脸颊。 他抓住她的手腕，一点点地将她的手推开。 「……抱歉，我是执掌戒律、审判罪恶的天使，我不能。」 「难道爱是罪恶吗？」 她仰起脸颊，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爱……」陌生的词彙让天使微微怔住，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她挣脱了他的手，「也对，我不该耽误你。」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使，而我只是个凡人……或许我不应该心存妄想。」 她转身快步离开，眼角的泪滴在夜风中飘洒，砸在道路旁盛开的蔷薇花上，沿着细嫩的花瓣纹理滚落。 在她的身影消隐于夜色之前。 天使指尖微抬，朝少女弱不禁风的背影伸出了一只手，「梅薇，等等。」 梅薇停下脚步，却没有回眸看他。她的长髮在肩后微微拂动，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 「还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她身旁，脱下身上的外套，不发一言地披在她的肩头。 少女双手抱臂，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轻声问：「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阿塔纳斯沉默少顷，微微颔首，「……当然可以，但请你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 「哪样的事？」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俏皮，她转过身来，用指尖轻轻点了下银髮天使的胸口，「你说说看，我不可以做什么样的事？」 阿塔纳斯垂下纤长羽睫，眼角浮现出浅淡红意。 他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冷白昳丽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吻痕。天使的薄唇轻颤了下，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不让我吻你了是吗？」梅薇的指尖仍点在天使的胸前，她顺势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口，「那这样可以么？」 阿塔纳斯冰蓝色的眼瞳骤然睁大，若是别人敢这样对他，此刻早已在圣光下化为灰烬。可她……摸过他的翅膀，也曾和他同枕共眠，对他这样做似乎并不算僭越。 不知从何时起，她在他眼中，变得和别的人类不同。 她不再是他身居高位垂怜的众生之一，而是某种特殊的存在。尽管他还不知道，这份「特殊」意味着什么。 他雪白的长睫轻颤了下，低沉地闷哼一声，却只是任她抚摸，内心默默地忍耐着，没有再将她推开。 梅薇心知能发展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没再步步紧逼。堕落的种子已经被她埋在了他的心中，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摧枯拉朽般粉碎他的一切荣光与骄傲，让光耀的灵魂在黑暗中沉沦。 到那时候他所思所想便只有她…… 只能看着她，只能信仰她，只能喜欢她。 她不愿意承认那份微茫的心动，害怕背叛、动摇与不被需要。那么便以甜言蜜语伪装假面，让他先一步沉沦，让他亲手打破规则，不再信仰光明，只忠于她一人。 这也正符合系统的要求不是么？ 「我得回去休息了，」梅薇轻声说，「明天还要早起。」 「据我所知，神学院后天才开学。」阿塔纳斯冷冷清清地说，「你完全可以睡个懒觉。」 梅薇不说话。 「你要去看骑士比武。」 阿塔纳斯使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梅薇点了点头，「骑士比武很热闹，很多人都会去啊。」 阿塔纳斯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梅薇：你明白什么了？ 回到宿舍以后，她才注意到。 阿塔纳斯黑化值：15%。 梅薇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第13章 天使的醋意 次日天还没亮，梅薇便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安娜早就已经起床了。 「早，安娜，」梅薇挠了挠头，「今天应该还没有开学吧……」 安娜眼眸微弯，「今天是骑士比武的日子，当然要早点起来啦！大家都会去看的，梅薇你要不要一起？」 梅薇迷迷煳煳地点头，脑海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阿塔纳斯还要因为这个吃她的醋，明明很多人都会去看骑士比武的啊！她也不是去看埃利斯一个人的，只是凑个热闹…… 梅薇和安娜赶到现场时，几乎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 伴随着第一缕晨曦升起，身穿铂金色盔甲的圣骑士队伍井然有序地入场。梅薇一眼就认出了前排的埃利斯，他身高腿长，骑着深红色的战马，手中的长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金髮红眸的圣骑士察觉到梅薇的视线，朝她轻轻眨了下左眼。 梅薇：他居然wink~ 骑士们入场以后，比武也正式宣告开始，有团体的表演赛，也有个人的排名赛，观赏性并不比帝国王城决斗场的比赛差。 埃利斯更是一连击败了数位对手，成为了争夺桂冠的有力人选之一。 欢唿声与喝彩声不绝于耳，梅薇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在台下高喊着「埃利斯加油」，表现得十分热情。 骑士比武禁止使用任何神术，是纯粹的武技与骑术的比拼。一剑将对手挑下马之后，埃利斯又赢得了阵阵欢唿。 第20页 很快便到了最后的决战。 埃利斯的对手是一位佩戴面具的银髮骑士，他身形高挑，有着一双冷冽狭长的冰蓝色眼眸，骑着白马缓缓来到了场地中央。 即便戴着面具，仍然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位很有神秘感的帅哥，特别是那种顶级的压迫感和凛然的威势，更是让不少原本还在为埃利斯加油的观众，转而为这位不知名的骑士加油鼓劲。 梅薇总觉得这个骑士有点眼熟。 该不会是……吧？ 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她应该为谁加油才好？ 她干脆随大流，一会儿给神秘骑士鼓劲，一会儿又喊着埃利斯的名字，决定做一个端水大师。 可场上比武的两人，看对方的眼神却更为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气，视线中仿佛有火花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梅薇轻轻歪了下头，不是说骑士比武一般不会以命相搏吗？为什么杀气这么重？ 钟塔上敲响了雄浑悠扬的钟声，宣告着比武开始，埃利斯和神秘骑士纵马向对方发起了冲锋。只见剑光闪动，每一招都带着必杀的剑意，快到几乎只留下残影。 梅薇紧张地看着场上，心态略微有些复杂。 ……应该不是阿塔纳斯吧？白毛蓝眼在西幻世界也不算罕见，万一正好是神殿的圣骑士呢？ 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 神殿的圣骑士没事为什么戴着面具？ 可如果真是阿塔纳斯的话…… 所以他就是吃醋了吧！ 安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梅薇，你觉得埃利斯能赢吗？」 「难说。」梅薇闭了闭眼睛，如果是阿塔纳斯，即便不能使用神术，埃利斯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埃利斯的脸颊上沾染了血痕，倘若身上没有穿着圣光附魔的盔甲，他此刻大概已经身受重伤。但他仍然高举着长剑，朝对手发动了又一轮的进攻。 银髮骑士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怜悯，不再缠斗，也纵马沖向埃利斯，一剑将其手中的长剑挑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下马的圣骑士，漫不经心地挽了个剑花，将剑尖抵上了骑士的咽喉。 埃利斯死死地盯着那双略带促狭的蓝眸，咬着牙说道：「……我认输！」 埃利斯此刻已经认出了阿塔纳斯的身份。 在强烈的不甘与仇恨面前，认知干涉失效了。原来，这位银髮的神秘人不只是昨晚来找梅薇的人，更是……当初曾救下车队的那位天使。 身为虔诚的光明信徒，他无法违抗天使的意志。 埃利斯颓然地低下头。 他明白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仅是这场比武，更是、更是…… 金髮骑士抬起头，遥遥地望向看台。 银髮紫眸的少女正坐在台上，与身旁的修女交谈。她容貌姣好，眉眼清丽，也许早在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他便已对她心存悸动。 埃利斯眼底微黯，默默离开，身后的桂冠与欢唿都与他无关。 「等等，」天使叫住他，「桂冠仍然属于你。」 在万人的瞩目中，银髮骑士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圣洁绝美的容颜，身后浮现出三对流转着神光的纯白羽翼。 「我身为天使，本就不该前来参加比武。」 仿佛有虚无缥缈的圣歌响起，圣光穿透云层洒落满地，神殿的管风琴奏响了华丽庄严的乐章。 光耀神圣的天使浮在半空，在他下方万千信众朝拜叩首。 年迈的教皇在红衣主教的搀扶下，也跪倒在地上，用崇敬而狂热的语气说道： 「恭迎圣使大人驾临——」 梅薇也被身旁的安娜按倒在地，她原本还有些不情愿，但想了想低调一些也好。 不对，阿塔纳斯怎么朝她这个方向飞过来了？？ 教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恭敬地问道：「不知冕下可有神谕降下……」 「暂无。」阿塔纳斯环视人群，精准地定位到了梅薇的所在，「事实上，我降临于此，是为了给神殿培养人才。」 「人才？」教皇一怔，连忙道，「是是……这一代的年轻人，有两位都是满格天赋。」 人群的目光瞬间聚集到梅薇和安娜的身上。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大陆上黑暗势力蠢蠢欲动，神殿自然也不能总依靠吾等天使的庇护，需要培养自身的力量。」 「您说得是。」教皇连连点头。 「我会选择其中一位，当我的使徒，亲自教导她。」 阿塔纳斯的眸光极为平淡地落在梅薇的脸上，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教皇大喜，「有您亲自教导，她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是整个神殿的荣幸啊。梅薇，还不快跪下拜师！」 梅薇：「……」 她不是已经是……阿塔纳斯的使徒了吗？ 「不必在乎虚礼。」阿塔纳斯收拢羽翼，落在梅薇身旁，挽起了她的手，「你以后便……只属于我。」 ——他不再掩饰身份。 倘若这样可以让别人心生忌惮，不敢再接近她。 第14章 摸鱼被发现 「属于你？」被天使带到偏僻庭院的梅薇踮起脚，轻抚了一下他洁白羽翼上的绒毛，「那么我是不是可以……」 天使面色肃然，用修长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在这里。」 第21页 「这里又没有别人……」梅薇轻轻鼓起了脸颊，「而且，你不是让全圣城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么？」 阿塔纳斯沉默片刻，「什么关系。」 「导师和使徒之间的关系呀！」梅薇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那你是否知道，有这一重关系在，你的行为便愈发背德。」阿塔纳斯的眸光落在翅膀间的那只小手上。 梅薇无辜地看着他，「可是您以前都愿意……让我触碰，为什么现在反倒不可以了呢？」 「以后不许叫我导师，」阿塔纳斯认真地说，「我只不过是教导你神术罢了，并不是你的老师。」 「好的导师大人！」 梅薇从善如流地回答。 阿塔纳斯：「……」 他无奈地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少女的头顶，她银白的长髮柔顺披落，在迤逦的花影下如梦似幻。 「以后你还要在神学院上课，空闲的时候再来我这里学习神术。」 梅薇轻轻撅了下嘴唇，「不可以一直都留在你身边吗？」 「梅薇。」阿塔纳斯正色道，「你的生活不可能只围绕着我转，在神学院里可以系统地学习知识，也能培养团队作战的能力。」 梅薇灵动的紫眸微转，轻笑了声，「可是，你不会又吃醋吗？」 「吃…醋？」天使微怔，纯白的睫羽轻颤，「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梅薇凑过去，拉住了阿塔纳斯的手，将半个身体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就比如说像现在这样……倘若我对别人也这么做，你会允许吗？」 「不，我不允许。」天使温柔疏离的语调，沾染了一丝冷意。 梅薇心知这一切出于本能的占有欲，天使圣洁禁慾，惯于被压抑各种情感和欲望，因而表现出来时便显得尤为偏执。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她轻声追问。 天使用纯粹无一丝杂质的冰蓝瞳眸注视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梅薇牵起阿塔纳斯的手，在天使素净清冷的掌心，轻轻写下了一个单词。 「爱」…… 感受着掌心轻柔如花瓣的触感，天使的瞳孔微微扩大。 「爱……」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阳光扫过他根根分明的睫羽，落入清澈深邃眼眸，像纯净无暇的冰海。 梅薇明白这并不是「爱」，或者说还达不到「爱」的程度，最多算是占有欲、好感、悸动、渴望……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要完完全全地占有他，让他的灵魂也属于她。 她要让他先爱上她。 梅薇悄无声息地从阳光闪耀的庭院离开，留下阿塔纳斯站在原地。柔和薰风吹过，花瓣纷飞，天使的银髮也随之拂动，他清冷的眼瞳中浮现出一丝迷茫与挣扎。 * 第二天一早，梅薇和安娜来到神学院的广场，参加开学典礼。 阿塔纳斯也出席了这次典礼。他稳坐主位，教皇也只能坐在他的身侧，身后更是簇拥着数位红衣主教。 教皇念着冗长的发言稿，梅薇听得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可以欣赏阿塔纳斯的颜值，她恐怕真的要睡着了。 在场的新生们，都对天使怀着敬畏之心，不敢仰头直视他的容颜。唯独梅薇支棱着脑袋，因而阿塔纳斯一眼便注意到她了，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薄唇不自觉地轻轻勾起。 晨曦洒落在银髮天使的笑颜上，光耀绝伦，有种圣洁高贵的唯美。 梅薇不再压抑转瞬即逝的心动。 也许让她动心的，就是他身上那份纯粹和美丽。 神学院的第一节 课，是理论知识。 梅薇和安娜因为天赋最高，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教导神学理论的白髮神父滔滔不绝地讲课，梅薇很不幸地再度犯困了。 为什么每个词她都能听懂，连起来却那么晦涩啊！ 而且，神学理论只能增长见识，或许还能增加虔诚度，又不能让施放出的神术变强，作为叛逆的黑暗魔女，她一点都不想听。 梅薇索性放弃治疗，窝在窗边画画——她特意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还是最后一排，最适合摸鱼了。 她前世兴趣使然，给喜欢的cp产粮，也算有点绘画功底，用铅笔在纸上「刷刷」几下，便描摹出了天使清绝的轮廓。 阿塔纳斯真的比纸片人还美！ 梅薇单手托腮，总觉得还是有点不满意。 思忖片刻，她在阿塔纳斯旁边又画了一个小人。少女眉眼清秀，倚在天使柔软的翅膀里。嗯，就是她啦~ 虽然没有上色，线条也不够精细，但梅薇对这幅画越看越顺眼，还在两人的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她都画完了，那位年过半百的神父还在讲课，不只是她，连安娜这么虔诚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如今只不过是用手扒拉着眼皮强撑着。别的同学也都差不多，只是不敢像她这么摸鱼。 梅薇环视了一圈教室，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不看还不要紧。 窗外站着一道冷冷清清的人影。 他身形修长，容颜绝美，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垂，正垂眸注视着她面前的「画作」。 梅薇的眼角微微抽动。 站在那里的不是阿塔纳斯还能是谁！！ 她尴尬得脚趾扣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梅薇趁神父不注意，隔着窗户瞪阿塔纳斯。他却只是垂眸轻笑，眸色纵容地看着她。 第22页 梅薇气得把面前的草稿纸团成纸团，从窗户缝隙丢给他。 阿塔纳斯想看就让他看好了_(:3」∠)_ 忽然出现在教室窗外，真的好吓人，让她联想到了童年阴影。 察觉到她似乎不太情愿，阿塔纳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梅薇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学以后，梅薇去阿塔纳斯暂居的庭院找他。 蔷薇、百里香、风信子与紫罗兰开得正盛，圣城气候温暖湿润，又有圣光加持，花草似乎永远都不会枯萎凋零。 影影绰绰的花间，阿塔纳斯已等候她多时。 「我收到了一份最好的礼物。」 梅薇轻轻歪了下头，「什么礼物？有人背着我送你礼物吗？」 天使略显神秘地勾起唇角，从身后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赫然是梅薇画的她和阿塔纳斯的同人图！！ 他已经将草稿纸上的皱纹修復好，将那幅「作品」装裱在了华丽的金色画框里。 阿塔纳斯微笑着，带着她走进房间，将那幅画挂在了装饰着许多昂贵画作的墙上。 梅薇：？？？ 第15章 抱我回房间…… 梅薇从墙壁上移开眼神，轻扯了下阿塔纳斯绣着金线的袖口，「今天你要教我什么神术呀？」 阿塔纳斯垂下眼，温和地注视着她。 「你想学什么？」 梅薇思忖片刻，想到发光神术、净化神术之类的辅助神术，他之前已经教过她了，便跃跃欲试地说：「我想学战斗神术。」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 「太好了~」梅薇开心地牵起了阿塔纳斯的手，拉着他来到了花园里，「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阿塔纳斯侧眸看她，薄唇微弯，冰蓝眼底闪耀着细碎光影，「之前我使用的光之弓箭神术，你想学吗？」 梅薇回忆起前天晚上，阿塔纳斯和埃利斯对峙时的场景，觉得这个神术很帅，当即点了点头。 阿塔纳斯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清冷手掌贴上她的掌背，修长手指探入指缝，「向神明祈祷，将光明之力凝聚于指尖，想像弓箭的形状，并将其具象化。」 梅薇心中一动，「用这种方法，是不是还可以凝聚出刀、剑、锤、斧等不同的武器？」 「不错，」阿塔纳斯在她的耳侧轻语，「但神术并不能赋予你相应的武技。倘若你原本就会剑术，自然可以用圣光凝成剑刃攻击。若是不会，还需从头学起。」 梅薇明白了阿塔纳斯的意思。 虽然可以用圣光凝聚出强大的武器，但使用武器的方法，却需要自己练习，难以一蹴而就。 「你会教我射箭吗？」她轻声问。 「神学院有射箭的课程。」阿塔纳斯嗓音清冷，「不过，如果你现在就想学，我可以教你。」 「嗯嗯，」梅薇点了点头，「当然要学了！」 阿塔纳斯无奈而宠溺地摇了摇头，柔声提醒：「但你得先把弓箭具现出来。」 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梅薇按照天使刚才教导的方法，感知着光元素的存在，凝聚出了一把圣洁的光之弓箭。 她有些新奇地把弓箭捧在手中，左右观察着。 流线型的长弓呈白金色调，上面装饰着华丽的花纹，外观完全合她心意。 阿塔纳斯垂下长睫，注视着她手中的长弓，「弓箭能持续存在一刻钟。时间一到，便会消散为光元素。」 梅薇有些手痒，「你这里有靶子吗？我想尝试一下。」 「对着我攻击就好了。」阿塔纳斯舒展羽翼，飘到了花庭的对面。 梅薇：？？？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误伤到你该怎么办？」 银髮天使低笑，「你以为，你的攻击能伤害到我？」 「你这话也太高傲了吧！」梅薇嘟了嘟嘴，还是捨不得对他放箭。 「试试便知道了。」 阿塔纳斯懒洋洋地开口。 薄暮的余光斜斜洒下，穿过重重繁花树影，在天使纯白的羽翼上洒落光斑，恍如细碎的星屑。 他绝美的容颜也被一束光照亮，冰蓝眼瞳深处的纹路清晰可见，如深海般幽寂蛊惑。 梅薇没敢瞄准阿塔纳斯的要害，挽弓搭箭，对准了天使的翅膀边缘。 「咻」的一声，她的箭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不仅没击中天使，还落在了地上，化为满地光尘。 梅薇轻咬了一下玫瑰色的嘴唇，她明明瞄准了呀，可居然差了这么远。 阿塔纳斯轻笑，「你没有考虑风和重力。」 梅薇点了点头，又凝聚出了一支光箭。这次她把弓箭稍微抬高了一点，向斜上方瞄准。 光箭贴着天使羽翼的边缘飞过，带起几根流转着圣光的洁白羽毛。 「你忘记计算风的流向了。」阿塔纳斯提醒。 「我算了我算了！」梅薇不服气地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想伤到你。」 阿塔纳斯薄唇微翘，抬起一只手，刚才那支光箭便从花丛中飞入他的掌心。 他手持箭身，捅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住手！！」梅薇睁大了眼睛，快步跑过去，想要阻止天使的动作。 但还是晚了一步。 梅薇有点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 阿塔纳斯是不是傻，虽然知道他敢这么做，肯定不会伤及性命，但……都不怕疼的吗！ 第23页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发现阿塔纳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光箭也已消失。 梅薇：「？？？」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黑暗的力量才能伤害到我，」阿塔纳斯柔声解释，「我免疫一切光明系的攻击。」 梅薇忽然想起，她和阿塔纳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被血族始祖的黑暗诅咒所伤。 这么说……身为黑暗魔女，她是不是也可以伤害到他？ 她匆忙按下了这个不该有的想法。 「光箭去哪了？」梅薇问。 「光明系的攻击落在我身上，便会转化为我的力量。」阿塔纳斯微微笑了笑，「不信你再对我射一箭试试看。」 梅薇怔忪在原地，「这也太强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阿塔纳斯原本就是最强大的天使，站在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之一。 这次，她不再担忧会误伤到他，冷静地计算着角度和时机，进行瞄准。 「咻」—— 金色的光箭离弦而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阿塔纳斯的心脏位置。 由圣光凝成的利箭才刚接触到天使的身体，便化为虚无的涟漪，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他微笑注视着她，「不错。」 梅薇又连续射出几箭，落在阿塔纳斯身上，都化为光之波纹消散。 「看在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阿塔纳斯认真地说，「在神学院里，也要注重箭术的修习。同时，力量的锻鍊也不可忽视，否则拉几次弓弦便会累。」 梅薇内心知道这不是天赋，而是她[黑暗魔女]的身份升级之后，听觉、视觉、空间感知、思维逻辑等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才能准确地命中目标。 结束了训练以后，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肌肉酸痛。 梅薇鼓着脸颊，走到了阿塔纳斯的旁边。 「是饿了么。」天使抬起手，轻柔地为她将散落脸颊的碎发别至耳后。 梅薇摇了摇头，一头扎进阿塔纳斯绵软的大翅膀里，像吸猫似的吸了一大口，「身体好没力气，可不可以在你的翅膀里休息一会儿~」 「回房间休息怎么样？」阿塔纳斯同她商量。 「那你抱我进去。」梅薇仰起脸颊，用清澈的紫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容貌绝美的银髮天使薄唇轻抿，下意识便要拒绝，却在她充满期待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他嘆了口气，将她拦腰抱起。 梅薇刚才还酸软无力的手，此刻已十分自然地抚上了天使的胸口。 第16章 你在想什么 阿塔纳斯清冷的眉梢微微蹙起。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耳尖泛起浅淡红晕，想让她将手移开，又迟疑了片刻——倘若过于直接的话，她会不会以为他讨厌她？ 他不想让她这么觉得。 如果……触碰是必要的，可以让她开心的话，他愿意违背禁慾的戒律，被她触碰。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在意她的想法。也害怕他的应对，会把敏感的她推开。 不想再看到她离别人那么近。 只能是他。 那天晚上，他的确对埃利斯动了杀心。神明教导他的怜悯、宽容、善良等美德，在那一刻仿佛消失了，内心只有对她的独占欲，像幽暗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他的理智。 纤柔的小手抚平了他的眉梢，她倚在他的怀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淡紫眼眸清澈通透。 「你走神了。」她玫瑰色的唇瓣微动，朝他眨了下眼，嗓音清甜。 他注意到，她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脸以后，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这样对他做过了好多次一般。 她难道……都不会害羞么。 阿塔纳斯面色冷淡，把梅薇放到床上以后，便推门离开。 「你要去哪？」她从床上跳下，一路小跑，从身后追上他。 「去给你准备晚餐。」他头也不回，嗓音冷淡，「今天学神术时，你表现得不错。」 「所以这是奖励吗？」她笑吟吟地问。 她从身后搂住了他劲瘦的腰，柔软的身躯贴上了他的后背。 阿塔纳斯颀长的身形陡然一僵。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你不喜欢圣城的食物，我便给你做。」 梅薇轻声，「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这两天学会的，」阿塔纳斯声音清冷，「并不是太难的技能。」 梅薇撇了撇嘴，可是她觉得好难啊。 做饭明明比神术还难学！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他耐心同她商量。 梅薇用脸颊蹭了蹭天使的后背，点了点头。 阿塔纳斯不由失笑，「我把翅膀都收起来了，怎么还要蹭我？」 他记得她喜欢这样蹭他的羽毛。 梅薇松开环住阿塔纳斯腰身的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阿塔纳斯唇角含笑，把她关在了房间里。 「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门后传来少女委委屈屈的轻哼。 * 梅薇躺在阿塔纳斯的床上，注视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 周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琥珀清香，闻起来很舒服。晚风吹拂，送来馥郁花香。窗格上也攀了一条花藤，是盛开着淡紫色花朵的九重葛，映衬着漫无边际的暮色，有种颓靡的美感。 第24页 梅薇伸了个懒腰，抱住了阿塔纳斯的枕头，将脸颊埋在上面。 松松软软的，有点像阿塔纳斯的羽毛。 她唿吸着他的味道，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梅薇揉了揉眼睛，对自己施放了一个净化神术，驱散了身上的睏倦。 她看到阿塔纳斯坐在床边，掌心流淌着温暖的圣光，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梅薇恍然，「你、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银髮天使薄唇微勾，「为你准备好晚餐以后，我就过来了。」 他把粥端到梅薇面前，「要不要尝一口？」 梅薇点了点头，接过了阿塔纳斯手中的碗，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唇边。 「温度正好，味道也很不错欸！」少女惊喜地说，剔透的紫眸在烛火映照下闪闪发光。 阿塔纳斯微微笑了笑。 梅薇抬眸，看向圣洁绝美的天使，「难道你刚才捧着粥，是为了……保温吗？」 阿塔纳斯垂下雪白的长睫，轻轻点了点头。 「使用神术保温就好了呀，」梅薇嘟囔着，脸颊在氤氲的热气中红扑扑的，「你、你……」 「我使用了神术，」阿塔纳斯柔声说，「但用手拿着，能更精确地调整温度。」 烛影轻摇，渲染一室暧/昧昏黄。他修长的身影逆着烛火，深邃冰蓝的眼瞳在阴影中，仍闪耀着细碎流光，宛若倒映星辰的湖面。 他眼含期待地望着她，仿佛她每喝下一口，他便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如同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 梅薇心中一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不忍心……按原本的计划行事了。 高傲清冷的天使只对她一人温柔。 他总是无底线地纵容她，近乎予取予求。 她真的要……那么做吗？ 不过她很快便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 她必须完成系统的任务，才能活下去。这并非忍不忍心的问题，而是为了活着，她只能让他彻底黑化堕落。 阿塔纳斯安静地看着她喝完，接过了她手中的碗勺，「要不要再吃点别的，还饿么？」 梅薇摇了摇头，「餐具我来收拾吧。」 「躺下休息。」 阿塔纳斯不容置疑地说道。 梅薇乖乖躺了下来，暗搓搓地试探：「太晚了，外面好冷，不想再回宿舍了~」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阿塔纳斯从善如流地说，「学院那边，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唿了。」 梅薇眼睛一亮，「什么时候的事？」 「你睡着的时候。」阿塔纳斯冷淡地说。 梅薇轻轻歪了下头，得寸进尺地说：「我可以一直和你住在这里吗？」 「……」阿塔纳斯默了默，「不行。」 「好不好嘛，」梅薇扯住天使的衣角，轻轻地摇晃着，「住在这里跟着你学神术也方便呀。」 「传出去会被别人造谣。」天使的面色禁慾肃然，「我不想影响你的前途。」 「造谣什么？」梅薇的指尖不知不觉地抚上了天使的手臂，「我诱/惑了圣使大人么，还是我们已经睡……」 阿塔纳斯的眼角微微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抿紧唇线，冷冷地道：「住口，别再说了。」 「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梅薇无辜地说，「难道你会被闲言碎语所影响吗？」 「自然不会。」阿塔纳斯嗓音冷冽。 「那么我也不会呀。」梅薇用脸颊贴上了天使的肩膀，「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为什么在意别人怎么说？我们又没有真的做出有违戒律的事情……」 「没有…么？」天使微怔，「可你现在却离我这么近。」 「牵手，拥抱，这是神教导我们的礼节。」梅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表达对你的仰慕和虔敬，难道这样有错吗？」 阿塔纳斯沉默片刻，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了一下曾被她吻过的脸颊，「不……」 梅薇注意到天使的小动作，忽然踮起脚，抓住了他的手腕。 转瞬之间，二人的脸颊离得极近，低垂的银髮交织在一起，眸光相触，彼此之间唿吸可闻。 梅薇狡黠地眨了下右眼，嗓音轻柔蛊惑，「你在想什么，天使先生？难道你还想要吗？」 第17章 光明的阴影 少女淡紫色的眼眸清澈魅惑，近在咫尺，撞入天使眼底，倒映出虚幻涟漪。 她纤柔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他只需要稍一用力，便能挣脱。 阿塔纳斯薄唇轻抿，眸色冷淡地注视着她。 「……我不想要。」 「不想要什么？」梅薇追问，「难道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心动吗？」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天使移开眼神，银髮似坠落的月光拂过衣襟。 少女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嗓音温柔甜美，「那时候你脸红了，就像…现在一样。」 阿塔纳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太习惯和人类肢体接触。除了你以外，我没有触碰过任何人。从前，纵然信徒想要亲吻我的足尖，我也会避开。」 梅薇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娇嫩的唇瓣印在他颈侧冷白的肌肤上，无声地开口说道：「我好喜欢你呀。」 第25页 天使清冷的长睫颤抖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什么骤然戳中。 他向来敏感，体察入微，又怎会感觉不到她在说什么。 可是…… 身为神的使徒，承载着至高荣耀而诞生、命中注定将继任下一代神位的他，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感情，也无法偏爱哪一位凡人。 我好喜欢你呀。 好喜欢你呀。 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阿塔纳斯微微闭上眼。 他想，也许他隐约理解了「喜欢」的含义。 想把她捧在掌心，抱进怀里。 想和她彼此占有，排斥别人。 愿意为了她对抗整个世界……是这样么？这就是喜欢吗？ 不！ 脑海深处一阵钝痛，圣光——他的力量之源——狠狠地烧灼着天使的灵魂，试图扭转他「错误」的想法。 阿塔纳斯清隽美丽的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好痛……难道他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吗？ 她察觉到他微蹙的眉梢，以及额角的汗珠，连忙扶着他躺在床上。 梅薇去打了一盆温水，用毛巾蘸水拧干，温柔地为天使擦拭额角的冷汗。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她紧张地抓着他的手，满眼担忧。 阿塔纳斯抬眸看了她一眼，努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 她是那么温柔善良，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可爱的小心思，但那也只是……让她在他眼中更鲜活，在他的记忆中更清晰。 或许他应该感谢神，创造出她这样完美的造物，能让他遇见她…… 如果「爱」是罪孽的话，这一切与她无关。 他内心动摇，遭受折磨，也与她无关。 她只是喜欢他……凡人仰慕天使又有何罪过？ 应当为此赎罪的只有他一个。 仅仅是灵魂被圣光灼烧的痛苦，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他抬起轻颤的指尖，替她撩了撩垂落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 梅薇轻咬了一下唇瓣，湿漉漉的眼睛微微泛红，「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痛苦？」 阿塔纳斯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 看到她不是很相信的眼神，他柔声补充：「大概是旧疾復发，别再问了。」 梅薇此时已隐约猜到些许，没再追问，只是露出关切担忧的表情，用两只手拉着天使的手，委委屈屈地注视着他。 他真的连骗人都不会…… 「我可以躺在你旁边吗？」她轻声问。 然后，没等他答应或是拒绝，她便飞快地爬上了床，躺在他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阿塔纳斯低柔喟嘆，具现出纯白无暇的翅膀，垫在她的身下。 他知道她喜欢，才这样做。 她的眼睛果然一亮，在他宽大柔软的羽翼里来回打起滚儿来。 开心地蹭了蹭他的羽毛，翻了好几个身以后，她忽然想起他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瞬间不再乱动了，乖乖地拉着他的手问：「我、我没有弄疼你吧？」 银髮天使冷冷清清地摇了摇头。 他薄唇微抿，轻声说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随意。」 「真的吗？」梅薇双手托腮，趴在天使的翅膀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 梅薇忽然凑过去，快速地吻了一下他薄冷的唇。 得逞以后，她匆忙转过身去，抱着他的翅膀欲盖弥彰地说道：「睡觉……该睡觉啦！」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唿吸渐渐变沉，如辉月般清莹的眼底，也隐约被幽暗所占据。 他侧过身来。 巨大的翅膀从她的身后合拢，将她和他包裹在同一片空间当中。 他沉重的唿吸落在她雪白的后颈。 修长手指从身后掐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梅薇的心跳蓦地加快，眼瞳在黑暗中骤然睁大——他用翅膀将她包裹得太严实了，外面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漏不进来。 周围尽是纯粹的、浓稠的黑暗。 梅薇的身体僵住，腰身上的那只手让她不敢乱动。他会杀了她吗？此刻的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温柔，而是充满了攻击性，像黑暗中的顶级掠食者，静静等待着猎物坠入罗网。 他会不会觉得是她亵渎了他？ 他会不会听从圣光的意志，将她这一不稳定因素剷除？ 梅薇心如乱麻，唿吸微微急促。 「不必紧张。」冰冷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耳尖，阿塔纳斯在阴影中低声说，「我猜，你应该喜欢这样的接触。」 梅薇怔忪在了原地。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不是想杀她？ 他将绝美的脸颊埋在她的发间，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蔷薇清香。 「我想听你亲口说一遍。」天使的声音很轻。 「说什么？」梅薇后知后觉地问。 阿塔纳斯的眼尾浮现出一抹薄红，翅膀微微收紧，贴合在她柔软的身躯上，「……说，我喜欢你。」 听到他低沉优美的声音，梅薇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血液倒流，让她的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他的羽翼在此刻变得好重，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唿吸。 她下意识地想要爬出去，想要逃开，脚踝却被他抓住了。 「……我、我喜欢你。」 第26页 梅薇颤抖着说，她想尽量让谎言真诚一点。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天使的吻落在她素净如玉的脚背上，像一片羽毛轻柔拂过。 他的唇很冷，却让她的肌肤不受控制地泛红髮烫。 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茫然注视着他，眸光都有些涣散。 他居然吻了她……颤慄从足尖蔓延，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羽毛，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黑暗中抬眸看她。 眼底闪烁着幽蓝的流光。 灵魂上的痛楚和亲吻她的快/感，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愉悦。 ——犹如地狱张开堕落的门扉，对他发出甜蜜的邀请。 第18章 留下了标记 梅薇屏住了唿吸，把脸颊埋在阿塔纳斯纯白的羽翼里，耳尖微微泛红。 他的手搭上了她纤柔的腰身，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势，将她禁锢在他的双翼之间。 梅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索性开始装睡。 待在他的翅膀里好舒服，很快她便真的睡着了。 银髮少女的身体微微蜷缩，用双手抱住天使的一片翅膀，就连在梦里也不忘抚弄他的羽翼，用白皙柔美的脸颊蹭来蹭去，最后还张开嘴啃了一口。 阿塔纳斯眼睫轻颤，冰冷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绯色。 * 梅薇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上午时分。和煦的日光洒在她根根分明的羽睫上，在紫水晶般的眸中抖落细碎阴影。 「糟了！」她迅速坐了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等等，嘴里是什么东西…… 梅薇觉得有些不适，微微张开唇瓣。 修长清冷的手指已先她一步，抵上了柔嫩如玫瑰花瓣的唇。 梅薇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阿塔纳斯从她口中拿出了一片羽毛。才刚被取出，羽毛便化作柔光消散在他的指尖。 梅薇瞬间想到了昨晚的梦，她好像在吃烤翅——救命，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冷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丝尴尬之色，「我、我得去上课了。」 阿塔纳斯抬起手，温柔地为她将发梢理顺，又对她施放了净化神术。 「我为你准备好了早餐，先吃了再去吧。」 梅薇点了点头，她怎么能辜负阿塔纳斯的一番心意——反正都已经迟到了！ 绝对不是她自己想吃.jpg 阳光透过窗格，洒落满地花影。 梅薇拿起三明治轻咬了一口，剔透明净的紫眸微微弯起，「阿塔纳斯也太好了吧，好喜欢你！」 天使原本坐在她对面，正从容优雅地品尝红茶。 听到她的话以后，他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拿稳，慌忙移开了眼神，耳尖在氤氲的茶雾里微微泛红。 「……嗯。」 「只是『嗯』了一声吗？」梅薇不满足地撅起嘴唇，用无辜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阿塔纳斯垂下浓密霜白的长睫，「你想听我说什么。」 「比如说『我也喜欢你』，或者『我想吻你』……」梅薇一边说，一边偷瞄阿塔纳斯的表情。 等撩/拨得差不多了，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拿起三明治就跑了。 跑了…… 阿塔纳斯冰蓝的瞳孔微微扩大，眸中倒映出少女隐没于花丛的身影。 她步伐轻快，柔顺的银髮在身后微微拂动，手中的三明治上还有着小小的牙印。 阿塔纳斯摇了摇头，眼底浮现出一抹清浅笑意。 * 梅薇赶到神学院的教室时，已经开始上第二节 课了。 她想要悄悄熘进去，却被授课的神父发现了。 「去外面罚站，好好反省错误。」 白髮神父面色肃然，丝毫没有因为梅薇和阿塔纳斯走得近，就对她宽容。 梅薇拿着书，猫猫祟祟地站在了教室的后窗。 她百无聊赖地遥望着湛蓝天空，看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流过，思绪也不知不觉地飘远。 阿塔纳斯已经确定了对她的心意，也许计划可以提前了……而想实现计划，她需要一些助力。 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金髮碧眸，戴着金丝眼镜，身披绯红教袍，捧着一本圣典的莱诺主教。 他的信仰并不虔诚，有自己的野心，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她的同道中人。 她可以谨慎地同他合谋。 大致推演了一下未来的可能以后，梅薇垂下眼，眸中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 如果计划成功，也许……她以后便再也见不到阿塔纳斯了吧？ 他会黑化堕落，沦为深渊中的邪魔，永远无法重见光明。 而她将在森林与湖水之畔，建造一座木屋，过上平静的生活。 ——此后再无交集。 梅薇轻轻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芜杂思绪。 她的道德标准并没有很高，也没有爱他爱得不行…… 比起任务失败死亡，也许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下课的钟声响起。 年轻的神术学徒们如潮水般从教室涌出，只有梅薇还站在原地。 安娜走到她的旁边，塞给她一本笔记，「梅薇，这是今天上课的笔记，借给你抄。对了，你昨天没有回来，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梅薇摇了摇头，眼底忽然有些潮湿，「谢谢你，安娜。」 第27页 她把以后会从宿舍搬走的事情告诉安娜，拿着笔记本回到了阿塔纳斯所居住的庭院。 他正在为她准备午饭，银髮以一条绸带束起，似月光般披落肩后，劲瘦的腰间环绕围裙的系带，愈发显得宽肩窄腰，身形颀长完美。 梅薇蹑手蹑脚熘过去，想从背后抱住他，不料他却早已知晓，拈着一颗草莓转过身来，准确无误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梅薇：「唔……！！」 她把甜甜的草莓咽下，鼓起腮帮瞪他，「你忽然转身，吓了我一跳qaq。」 阿塔纳斯敛眸轻笑，「刚才想做什么坏事？」 梅薇的眼珠微微打转，「咻」地一下闪到了阿塔纳斯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她仰起脸颊看他，半是撒娇的语气，「这是坏事吗？」 阿塔纳斯抬起修长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鼻尖。 他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是。」 梅薇轻轻撅起嘴唇，「那我要做更坏的事了。」 不等阿塔纳斯反应过来，她便踮起脚快速地吻了一下他俊美的脸颊。 他满眼宠溺，又带着点无奈地看着她。 尽管已经被她亲过两次了，他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泛出了浅淡的红晕。 梅薇得逞以后，心情都变好了。她在他怀里原地转了个圈，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做饭啦~」 「本来就不打扰。」在她想要逃跑的时候，他用双手掐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桌案上。 在这个高度，梅薇刚好可以平视他的眼睛。 天使的眼眸恍若幽深空旷的冰海，深邃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窗外是奼紫嫣红、树影摇曳的庭院，一阵流风拂过，他的长睫微微翕动，像零落纷飞的白羽，冰蓝眼底倒映着满庭春色，沾染了些许生机。梅薇的视线微垂，又掠过他挺直美丽的鼻樑，唇形优美的嘴唇，没有任何瑕疵的绝美下颌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窗外风声蝉鸣，都变得温柔。 她在春日的末尾——又或者夏日的初始，凝望着他。 四季轮迴不息，犹如胸中难以言说的情意，来来去去，最终只在舌尖凝成短促言语：「好想让时间停下来。」 他掀起睫羽，抬起手捧起了她的脸颊。 梅薇的瞳孔霍然睁大，眸中映出阿塔纳斯清冷的容颜。 他噙着浅笑的唇离她愈来愈近，落在她的眉心。 「停下来了。」 梅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在这一刻留下了标记。」 天使轻声说道。 第19章 寻找新队友 在学院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半个学年很快过去，树叶青了又黄，转眼间已至深秋时节。 梅薇和阿塔纳斯居住的庭院里，因为有圣光加持的缘故，在秋日依然繁花盛开。但从院落外探进花园的枝杈，已染上了秋色，红叶逐渐凋敝零落。 梅薇身穿纯白长裙，坐在花藤编织成的鞦韆上，懒洋洋地荡来荡去。 看到阿塔纳斯走来以后，她朝他挥了挥手：「阿塔纳斯，快来帮我推一下鞦韆呀！」 银髮天使身穿深黑礼服，内搭翼领衬衫和绸缎马甲，胸前别着蔷薇形状的白银领针。他的长髮披散在肩膀一侧，恍若丝绸般顺滑美丽，削减了正装的严肃，平添几分温和随意。 阿塔纳斯慢条斯理地解开纽扣，走到梅薇的身后，将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头。 梅薇坐在鞦韆上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天使含笑的蓝眸。 她撇了撇嘴，「我才不冷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瞬，他便自上而下地捧起她的脸颊，薄唇轻柔吻过她娇嫩的唇瓣。 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心口轻轻挠了一下。 又酥又痒，缱绻难耐。 梅薇的眼瞳骤然睁大，白皙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红。 「你……」她慌忙抬起手捂住了脸颊，动作匆忙，刚披上的衣服从一侧肩头滑落，露出纤柔素净的肩膀。 秋日金色的阳光落在少女的锁骨间，透亮的肌肤仿佛在闪闪发光。纤细的肩带上，白色蝴蝶结随风拂动，恍若展翅欲飞的蝶。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背后抚上她的双肩，他的眸光在她锁骨间停驻片刻，微微闭了下眼，替她将衣服披好。 梅薇回眸看他，从捂脸的指缝里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清甜的嗓音里含着埋怨，「说好了要帮我推鞦韆，你却偷偷吻我！」 阿塔纳斯抬起手，安抚地摸了一下她毛绒绒的头顶。 梅薇抱住他的手臂，紧贴在胸口左右摇晃，「我也要吻回来才行，不然我就吃亏了qaq。」 阿塔纳斯的喉结无声滚动了下，他垂下眼，压抑住心底翻涌的幽暗，淡淡地反问：「还要不要玩鞦韆了？」 梅薇瞪了他一眼，「哼，小气鬼！」 她磨磨蹭蹭地又坐上鞦韆，双手抓住旁边的花藤，仿佛忘了刚才的事情，嗓音再度变得欢快：「好了，你现在可以推我啦~」 「好。」天使嗓音清冷。 他站在她的身后，抬手覆在她的肩头。 即便隔着衣料，梅薇仍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掌与肩背的贴合。好有安全感……就像在被他庇护，被他环抱。 第28页 他手臂发力，从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 梅薇连忙抓紧了两旁的花藤，鞦韆向上盪起，很快便又向后坠落。 「还不够！」梅薇喊道，「这种程度我自己也可以做到，一点都不刺激，没什么盪鞦韆的乐趣~」 阿塔纳斯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稍稍用力，鞦韆飞得更高了，「现在呢。」 「再用点力！」梅薇还有些不满意。 鞦韆上升至最高点，流风撩过她银线般的长髮，纯白的裙摆恍若盛开的玫瑰。梅薇回过头来，清澈的紫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朝他露出灿烂美丽的笑容。 同她对视的瞬间，天使清冷的唇角也露出一抹浅笑。 * 学年过半，神学院也组织了各项考核。 考核分为神学与文法，以及神术与实战。 前者只要及格，便可以继续留在神学院学习。人们更关注的是后者——毕竟谁不喜欢看别人打架呢。 神学院里除了梅薇这一届的圣女候补，还有许多高年级的学姐学长，比赛时不分年级，可以自由组队，最后胜利的队伍将获得进入神殿宝库挑选传承的机会！ 「为什么只有团队赛，不能个人参赛呀？」梅薇好奇地问。 站在她旁边的安娜解释，「这是因为大多神术师都是辅助系，一对一的战斗力并不强，在团队中才可以发挥最大的优势。」 梅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娜小心翼翼地问：「梅薇，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梅薇点了点头，拉住了安娜的手，「当然啦，我也正想邀请你！对了，一个队伍有几个人？」 「三个，」安娜回答，「如果队伍里已经有两个神术师的话，还可以去骑士学院选择队友。」 与偏向辅助系的神学院不同，神殿的骑士学院培养出的都是擅长战斗的勇士，非常能打，但在神术上就有些欠缺了。 骑士与神术师的组合，无疑比全队神术师或者全队骑士，要更为合理。 「那还等什么，」梅薇拉起安娜就朝骑士学院跑去，「我们现在就去物色一个新队友！」 * 作为上一届的桂冠骑士，埃利斯如今已经升职，从偏远的分殿调到了圣城，担任骑士学院的副院长。 正坐在窗前蹙眉沉思的金髮骑士，忽然注意到落地窗外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手中的羽毛笔差点没能拿稳，在纸面上戳下一道墨迹的洇痕。 埃利斯无声地嘆了口气，多多少少猜到了梅薇的来意，他沉声吩咐手下，「叫玛蒂尔达过来。」 过不了多久，一位身穿骑士盔甲、扎着金色高马尾的少女便来到了院长室，「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埃利斯板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比赛在即，你不是正想找人组队吗？」 玛蒂尔达眨眨眼睛，「是啊老师，很多人都想找我组队，可惜我看不上他们呢！哼，一群色狼！」 不同于神学院，骑士学院里女生本来就少，玛蒂尔达实力强劲又容貌美丽，在骑士学院很受欢迎。 「那你想不想和神术师组队？」埃利斯循循善诱，「她们都是优秀的女孩子。」 玛蒂尔达眨了眨漂亮的金色眼睛，「那也得拥有能让我认可的实力才行！」 * 「挑选的队友一定要强，」梅薇一边拉着安娜朝前走，一边闲聊，「如果太弱的话，反而会拖后腿，还不如我们两个直接上。」 「嗯嗯，」安娜没有太多别的想法，「都听你的。我知道，你近战起来其实也很厉害。」 梅薇挠了挠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好还好，不能和专业的比。」 二人才刚走进骑士学院没多久，便被一位金髮的美少女堵住了。 她站在倾斜的坡道上，手持一柄巨大的骑枪，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梅薇，「神术师，我要挑战你们！」 梅薇眼珠微转，「好啊，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和我们组队。」 玛蒂尔达面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梅薇摊开双手，笑吟吟地反问：「不然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拦住我们？」 「废话少说，」玛蒂尔达柳眉微竖，「还敢不敢打了，我允许你们一起上！」 「我让你先手，」梅薇说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你可不要后悔！」 玛蒂尔达咬紧了牙关，拿着武器从坡道上冲刺而下，气势汹汹地朝着梅薇而来。 「梅薇小心！」站在旁边的安娜喊道，「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又有地形优势，你一定要躲过去啊——」 黑髮少女的指尖浮现出一团圣光，准备情势一有不对，便出手阻拦。 梅薇听到了安娜的话，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手。 她不闪不避，直接在原地读了一个神术！ 伴随着祈祷声落下，梅薇的面前浮现出一道璀璨至极的光盾，与玛蒂尔达手中的骑枪直接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火星四溅，撞击产生的巨大风压让周围的树木剧烈地摇晃着。玛蒂尔达怒吼一声，继续发力，可光盾却始终伫立在原地！ 她们这边的动静，让不少骑士学院的学生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光明神在上，玛蒂尔达居然也遇到了对手！」 第29页 「这个神术师是什么人，居然能以力量抗衡玛蒂尔达……」 「神术师姐姐，请狠狠地用圣光惩罚我吧~~」 「？？？多少有点变态了！」 玛蒂尔达清丽的额角浮现出点点汗珠，纯粹是凭藉意志力咬牙坚持着。 硬碰硬的方式，对梅薇的法力消耗同样也是极大。 光盾逐渐支持不住，浮现出道道裂纹。 梅薇唇角微勾，竟放弃了对光盾的支撑，轻柔地纵身一跃，便出现在了玛蒂尔达的头顶。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转瞬之间截断了玛蒂尔达的一缕金髮。 于此同时，以神术所维持的光盾破碎，化为点点光尘散落。玛蒂尔达的攻击也落空了。 观战组.安娜被骑士们簇拥着，解说道：「我就说梅薇的近战能力很强吧，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对时机的把握也恰到好处，以绝对的敏捷胜过纯粹的力量。不过——还好没有受伤，刚才吓死我了。」 「如果我攻击的是你的要害的话，现在你已经死了。」梅薇的声音在玛蒂尔达的身后响起，「你大意了。」 「你耍赖！」玛蒂尔达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骑士的战斗方式，简直、简直一点儿都不荣耀！」 「可我本来就不是骑士，」梅薇无奈地轻笑，「我是神术师啊。」 「好吧，愿赌服输。」玛蒂尔达垮着一张脸，「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不要让我失望！」 第20章 雪夜的暖意 凛风捲起秋叶，从彩色玻璃窗外飘过，夕阳低垂，洒下浓稠如血的余晖。 深幽室内一片肃然。红衣主教们围拢在侧，担忧地注视着重病卧床的老教皇。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枯藁的脸上已经几乎没什么生机。 弥留之际，老教皇用力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说点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莱诺微微低下头，附耳在侧，「您有什么嘱託，尽可以告诉我。」 「是、是你……」教皇大口地喘着气，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颤抖的唇形，指认真正的罪魁祸首，「你背叛了……吾神。」 「你的一生同样也不光明，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莱诺以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窥探的视线，同样无声地说道，「安息吧，陛下。」 伴随着最后一缕光线消失 ，躺在床榻上的教皇失去了唿吸。 良久，莱诺主教手捧圣典，在胸前一连画了好几个光明圣徽，虔诚祷告： 「愿神明庇佑他的灵魂，升入天国……」 「愿神明庇佑……」 红衣主教们纷纷应和，满脸庄重肃穆。 * 教皇的葬礼让整个圣城都笼罩在肃然气氛当中。初冬的雪花从灰濛濛的天穹飘落，覆盖了墓园和种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因为这件事，神学院和骑士学院的比武考核也推迟了。 梅薇现在正被安娜和玛蒂尔达督促着，疯狂补习之前漏掉的神学知识——比武考核推迟了，但神学测试可没有，考试日期就在明天！ 为了继续在圣城待下去，梅薇只好努力复习。 这种时候她决定信一下光明神。 光明神保佑，但愿明天的神学考试能考及格！！ 安娜满脸欣慰地看着她，「梅薇，这是我见过你最用功的时候。」 穿着深蓝色骑士服的玛蒂尔达双手抱臂，坐在桌上，顺势踢了梅薇座位的椅子腿一脚，鞭策道： 「身为一名神术师，神学知识的储备居然还比不上我一个圣骑士。梅薇，你得努力了啊，我可不想看到你滚回老家。对了，遇到这种题你只需要这么答就完事了……」 结束了临时抱佛脚的补习之后，梅薇同两人作别，双目无神地离开了教室。 感觉灵魂都快出窍了，满脑子都是神学知识#￥@%##&…… 已是入夜时分，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梅薇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低着头朝前走，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差点滑倒，好在那人及时扶住了她。 梅薇总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她仰起头，对上了一双深幽的碧眸。 正是曾经和她撞过一次的红衣主教莱诺。 梅薇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后退两步，和莱诺保持了距离。 「这种碰头的方式可真是特别啊……」 「有兴趣聊聊么。」莱诺抬起修长指节，轻推了一下金丝眼镜，斯文而又矜持。 梅薇点了点头，「我的时间不多，最好长话短说。」 莱诺以手按胸，朝她微微倾身，随后抬起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这边请吧。」 * 结束了与莱诺的交谈以后，梅薇的心情略微有些低落。 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 梅薇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幽晦芜杂的思绪。 「一定是明天要考试了才心情不好……」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回到庭院的时候，阿塔纳斯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温柔地抬起手，为她拭去发梢上沾染的细雪，狭长美丽的蓝眸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复习固然重要，却也不要累着，不然……」 「不然什么？」梅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天使垂下长睫，皎洁的银髮柔顺垂落，胜过今夜的雪色。 第30页 他的声音很轻，「我会心疼。」 梅薇的瞳孔蓦地睁大，眸中倒映出天使清冷如霜的面颊。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戳到了一般，她怔怔地望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牵起她的手，走进亮着暖黄色灯火的房间。 窗外是冬夜飘雪，梅薇偎依在阿塔纳斯的怀里，面对燃烧的壁炉而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寒意被驱散不少。 在天使的胸口倚了一会儿之后，梅薇不安分地转过身来，变成了面对着他的姿势，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阿塔纳斯薄唇微抿，眸中带着无奈和宠溺，「这是要做什么？」 梅薇朝他眨眨眼睛，「这样就可以看到你啦。」 阿塔纳斯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敛眸轻笑，「你随时都可以看我。」 「嗯！」梅薇点了点头，在天使的怀里蹭了蹭，嗓音轻柔地唿唤着他的名字，「阿塔纳斯~」 「怎么了？」天使温和耐心地询问。 「没什么，」梅薇狡黠地轻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她把双手搭在他一侧肩头，脸颊趴了上去，微微歪头，将柔软的唇贴在了天使清冷的脖颈间。 在清寒冷寂的冬夜，少女温热的唇甚至显得有些滚烫。 阿塔纳斯眸光微暗，脖颈上的触感是如此清晰，内心升起了一种从未了解过的渴望。 他想…… 吻她。 还想要更多。 无边无际的雪夜，只有和她相拥，才能抑制黑暗的侵袭，才能……获得真正的温暖与光明。 也许，他所信仰的神明并非真理。 真理存在于他心中，而他的心……不知何时已向她坠落。 阿塔纳斯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着动摇的内心，不再理会梅薇若即若离的撩/拨。 她甜美的吻落在他的脖颈、耳尖和侧脸，甚至，她还想解开他的领结，亲吻他的锁骨。 他在最后一刻阻止了她。 银髮天使衣襟半敞，抓住了少女按在他胸口的手。他长睫微抬，眼尾微微泛红，冷冷清清地注视着她。 领结早已坠落在地，像一朵飘零的蔷薇。 梅薇轻咬了一下唇瓣，紫罗兰色的眼眸湿漉漉的，娇柔的声音里含着委屈，「你不喜欢么？」 「不，」阿塔纳斯摇了摇头，眸光柔和地注视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薇低下头，迴避着他的眸光，睫羽轻颤，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松开了她的手，用修长清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有些生涩地安慰她，「别哭……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的愿望，我会为你实现。」 银髮紫眸的魔女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我想要你。」 第21章 天使的新娘 阿塔纳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梅薇。 「你明天还要考试。」 听到这句话，梅薇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大串神术名词，忽然好睏好睏，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脑袋一歪，仿佛在逃避现实般，倚在阿塔纳斯的怀里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 天使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在上好的绸缎映衬下，少女的肌肤洁白似雪。阿塔纳斯修长清冷的指尖轻颤，替她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第一颗，第二颗。 他移开视线，指尖颤抖得愈发厉害。 等到给她换好睡衣，用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他才松了一口气，平躺在她身侧。 不料，她似乎觉得有点热，竟在睡梦中蹬开了被子，将笔直匀停的腿搭在了他的身上。 阿塔纳斯唿吸微微一滞，在黑暗中沉默了一段时间，才抬起手抓住少女纤细白皙的脚踝，把她的腿挪回了被窝里。 才过去没多久。 梅薇的腿又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这次她更得寸进尺了，不仅要把腿搭在他的身上，还把手搭在了他的胸口。 偏偏当事人无知无觉，睡得还挺香。 阿塔纳斯清冷的脸颊上浮现出浅淡红晕，他长睫轻颤，闭上了眼睛，并未回应她的亲近。却又怕她着凉，张开一片柔软温暖的羽翼，盖在了二人的身上。 * 「糟了，考试要迟到了！」 第二天一早，梅薇匆匆忙忙地跳了起来，饭也顾不上吃，拿起一颗苹果边啃边朝考场跑去。 赶在考试开始前，她在考场坐定，才长吁出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监考的修女开始分发试卷。 梅薇大致瞥了两眼试卷上的内容——昨天的加急复习居然真的有用，多亏了安娜和玛蒂尔达，她决定请她们吃饭！ 「刷刷刷」—— 她下笔如飞，很快就把试卷写满了。 检查了一遍以后，实在有些无聊，她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简笔画。 这次画的是她和阿塔纳斯的日常小剧场。 比如说亲亲贴贴、抱抱翅膀什么的…… 考试结束以后，梅薇眼疾手快地把草稿纸团成一团，丢了。 绝对不能再让阿塔纳斯挂墙上了！！ 「梅薇，你在做什么？」考试完的安娜朝她挥了挥手。 梅薇连忙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多亏了你和玛蒂尔达的辅导，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第31页 「好呀，」安娜眼睛一亮，「是去餐馆吃还是自己做？」 梅薇想起圣城餐厅里贫瘠的食物，「还是自己做吧，我来做一个你们从来都没吃过的美食。」 「是什么？」安娜挽起了梅薇的手臂，好奇地问。 「做好了你就知道啦。」梅薇卖起了关子，「好了，我们去找玛蒂尔达吧。」 二人刚到骑士学院，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位年轻的骑士手捧玫瑰花，正冒着雪对玛蒂尔达表白。后者似乎有些不耐烦，眉梢微微抽动。 「啊，玛蒂尔达，你就像圣光照亮了我的心灵，你就像天使救赎了我，你就像那、那什么来着……」骑士满脸深情地说道，可最后却卡壳了。 玛蒂尔达把手中的草稿纸丢了出去，「抄情诗都忘词了，真可笑！要想向我表白，先打得过我再说。」 说着，她便拔出了腰间佩戴的十字剑。 骑士面色灰败，一想到要和玛蒂尔达打架，竟是表白也不顾，灰熘熘地跑了。 玛蒂尔达注意到走过来的梅薇和安娜，笑吟吟地说道：「一点小插曲，不要在意。」 梅薇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我们是来邀请你一起吃饭的。」 「太好了！」玛蒂尔达惊喜道，「刚考试完，我正好饿了呢~~」 * 在飘雪的冬日，华美典雅的庭院里依旧繁花盛开。 银髮白袍的天使站在迴廊下，等待着梅薇回来。 梅薇和阿塔纳斯的关系在学院里早已不是秘密，有许多不同版本的传言。因此安娜和玛蒂尔达也见怪不怪，看到阿塔纳斯以后丝毫不觉得意外，恭敬地向他行礼。 「你们是梅薇的朋友，不必向我行礼。」天使清冷的声音从迴廊另一头遥遥传来。 「是啊，」梅薇连忙阻止了二人的动作，拉着她们走进房间，「这里又没有那些古板的神父和修女看着，多此一举做什么。」 安娜和玛蒂尔达笑出声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中午想吃什么？」阿塔纳斯非常自然地接过了梅薇脱下的外套，「我去给你们准备。」 梅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今天我来下厨怎么样？」 阿塔纳斯冰蓝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好。」 「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呀？」梅薇问。 「跟我来。」阿塔纳斯牵起梅薇的手，走向了厨房。 安娜和玛蒂尔达坐在沙发上，悄悄八卦起来。 玛蒂尔达比较直接：「你说梅薇和天使大人有进展到那一步吗？」 安娜左右看了两眼，连忙捂住了玛蒂尔达的嘴：「嘘，小点声！」 玛蒂尔达：「就算没有也快了，梅薇刚才说『家里』，她心里有他！」 安娜点了点头：「确实，没想到对外清冷矜贵的天使大人，在面对梅薇的时候，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厨房里。 梅薇已经准备好了饺子的馅料，正在指挥着阿塔纳斯制作饺子皮。 西幻世界没有擀面杖这种东西，阿塔纳斯以神术辅助，很快便制作出了整整齐齐的圆形饺子皮。 天使身穿围裙，银髮长发以绸缎束在肩后，清隽的眉眼间略有一丝疑惑。 「接下来要……怎么做？」 梅薇拿起一片饺子皮，将馅料包进去，小心翼翼地捏了几下，给饺子封上了口。 「就像这样，其实我也不太熟练啦。」 阿塔纳斯眼眸微弯，「好。」 天使也拈起一片饺子皮，学着梅薇刚才的动作，包好了一个饺子。 「好棒！」梅薇不吝夸赞，「感觉比我包的还好哎。」 阿塔纳斯轻笑，「我会努力的。」 他取出上午时自制的甜点，叉了一块放进梅薇的嘴里。 梅薇：「啊~好吃。」 阿塔纳斯把甜品盘推给她，「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吃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可不行。」梅薇摇了摇头，把甜点和红茶端到外面，给安娜和玛蒂尔达吃，又折返回了厨房。 「我要和你一起包饺子。」梅薇走到阿塔纳斯的旁边，用指尖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腰。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饺…子？这是它的名字么。」 梅薇点头，「对呀，是我家乡的一种食物。」 窗外雪花飘落，将圣城高耸的建筑勾勒得银装素裹，如同童话世界一般唯美梦幻。窗外的花园被圣光所庇护，盛开着各色繁花，蔷薇、茉莉、天竺葵、郁金香…… 梅薇一瞬间有些失神。 那个世界同样美好，却再也回不去了。 阿塔纳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少女微微泛红的眼尾。 「我想跟你回家，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不可能了。 梅薇轻咬了一下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过了一会儿，她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幽幽地看着他，「你都不愿意跟我结婚，还想和我回家。」 「结…婚？」天使微微一怔，「那是人类的说法。」 不同于凡人卸去圣职之后，便可以步入婚姻殿堂，天使的一生都必须保持禁慾，所侍奉信仰的也唯有神明而已。 他冷淡的蓝眸中浮现出一丝挣扎，随后，便是坚定和期待。 他是独立的个体，无须为了神明而存在。 第32页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追求幸福。 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一句与往日身份所决裂的话。 「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第22章 只有你和我 梅薇偷瞄了一下天使的黑化值进度条，居然有50%了。 黑化值并不是好感值，要提升没有那么容易。如今阿塔纳斯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对光明神还心存虔诚，距离彻底背叛信仰还有很远。 「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他垂眸凝视着她，素来清冷淡漠的蓝眸深处，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梅薇怔忪在了原地。 对于他的话，她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她的确想……玷污圣洁无暇的天使，在他的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庄重地向她求婚。 她应该怎么回答？ 在这个有神明和魔法的奇幻世界里，婚姻不仅具有世俗上的意义，更相当于灵魂层面的誓约，把两条原本平行的命运之线纠缠绑定在了一起。人们结婚时会步入教堂，寻求神明的庇护和祝福，这无疑具有神秘学方面的意义，让她有些忌惮。 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 不可否认的是，她同样对阿塔纳斯心存好感，但也仅此而已。为了得到重生的机会，她只能离开，这样才能让他彻底黑化，背叛往日的信仰。 ——既然已经决定当一个恶人，当一个虚伪无情的骗子，那便当到底吧。 银髮少女仰起柔美的脸颊，满含期待地看着天使，双眸闪闪发亮，恍如闪烁着万千星辰。 「我愿意。」 她的嗓音轻柔真挚，眼眶微微湿润，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 不等他作出回答，她便踮起脚，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用热烈缠绵的吻堵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 「什么味道，好香啊！」玛蒂尔达被饺子的香气吸引，拉着安娜来到厨房门口偷看。 不料，正好看到了那样一幕。 二人连忙捂上了脸，只在指缝里露出一丝丝眼睛，用目光互相交流。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 『呜呜呜我们错了……』 梅薇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倒是无所谓，继续保持专注。 天使却红了耳尖，不是很适应被别人看到。 梅薇睁开眼睛，注视着阿塔纳斯轻颤的长睫，和微微泛红的清冷脸颊，内心仿佛被戳中一般，万般索求地亲吻着他。 此时，安娜和玛蒂尔达已经悄悄缩回了脑袋，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梅薇被阿塔纳斯高大的身形挡着，没注意到门已经关上。直到被他抓住手腕，压在了桌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但已经晚了。 圣洁清冷的天使凝视着她的眼睛，清澈如天空的冰蓝色眼瞳染上晦暗色彩，内里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幽深渴望。 她无法逃离，被迫仰视着他的双眼。 「梅薇……」他清越的声音变得低哑，轻吮着她玫瑰花般柔软的唇，「我的新娘。」 梅薇的唿吸微微急促，两只手腕被他单手握住，后腰被他以另一只手托起，整个人都被困在他的桎梏之中。 只能任他吻过泛红的眼角和耳尖。 她的指尖轻轻颤慄，手掌下意识地蜷缩，却被他以修长手指抵住掌心。她的每一丝颤抖，他都能感觉到，并且掌控。 「该、该给煮饺子的汤加水了……」梅薇淡紫色的眼眸湿漉漉的，都快哭出来了。 天使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却没有放开她，而是打了个响指，用神术完成了梅薇的指令。 在饺子煮好之前，梅薇便一直被按在桌上。 梅薇：qaq。 她都快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了，安娜和玛蒂尔达对饺子这种「界美食」赞不绝口，吃完以后便飞速告辞，声称「不便继续打扰」。 然后她便和阿塔纳斯在房间各处接吻。圣洁禁慾的天使初尝这般甜蜜滋味，简直片刻都不愿意同她分开。 如果好感度也可以显示的话，他对她的好感度一定快要满格了。 梅薇猜想。 她的内心不止一次地想要逃避他，却又明白为了实现计划，必须和他亲近，让他离不开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仅仅是亲吻或许还不够。 她走到阿塔纳斯坐着的沙发旁边，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脖颈。 「阿塔纳斯……」少女清甜的声音在天使耳际响起。 他回过头来，在她洁白柔美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怎么了？」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呀？」梅薇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想。」 阿塔纳斯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许诺。 梅薇轻轻歪了下头，拉住了阿塔纳斯的手，「那么，等我参加完实战考核，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告诉别人，偷偷在神殿里达成誓约就好啦。」 阿塔纳斯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好，都听你的。」 「太好了！」梅薇飞快地在阿塔纳斯的侧脸吻了一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颈，「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婚纱和礼服好不好？最好先定制好，到时候就可以穿上……」 「好。」阿塔纳斯的声音里带着宠溺，抬起手揽住了少女纤柔的腰肢。 第33页 梅薇惊唿一声，下一秒已经坠入天使的怀中。 他将她拦腰抱起，背后张开三对纯白神圣的羽翼，带着她飞向了帝国王城。 夜晚的天空飘着雪，但梅薇被天使的羽翼包裹着，丝毫不觉得冷。 她舒服地缩在他的怀里，一边轻车熟路地抚摸着阿塔纳斯的翅膀，一边和他说着学院里的趣事，一路上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欢声笑语减轻了雪夜的寂寥。 即便已经入夜，天上还下着雪，王城的商业街依旧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梅薇感嘆：「要是在圣城，这个时间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如果你喜欢，等你从神学院毕业以后，我们也可以搬到王城来住。」阿塔纳斯柔声说道。 梅薇沉默片刻，随即笑吟吟地说道：「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 才刚落在地上，离开翅膀的遮蔽，梅薇的身上便被阿塔纳斯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斗篷。 梅薇：「……好重qaq！」 她从毛绒绒的领口里探出脑袋，环顾四周，扯了扯阿塔纳斯的衣角，「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雪花掩映的橱窗里，魔法灯的光芒照亮了有着层层裙摆的纯白婚纱，梦幻而又唯美。 「好。」阿塔纳斯温柔地朝她笑了笑，挽起少女的手，走进了那家高档的裁缝店。 宽敞整洁的店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婚纱，梅薇看得眼花缭乱，个个都爱不释手。 阿塔纳斯中肯地给出了建议，「可以全部都买下来，每天穿一件不重样。」 梅薇眼角微抽，在内心暗暗谴责阿塔纳斯败家。 「我想定制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她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只属于你和我。」 「好，」天使的笑意直达冰冷眸底，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只属于我们。」 梅薇和裁缝店的店长探讨起婚纱的设计，一直谈论到店铺打烊。阿塔纳斯站在窗边，注视着玻璃窗上少女的倒影，窗外的飘雪同她的容颜交叠在一起，无法触及，却又那样美丽。 离开裁缝店时已是深夜，雪堆得厚厚的，像饼干上的糖霜。二人干脆决定不回去了，今晚就住在王城。 走在寻找旅店的小路上，四周万籁俱寂，梅薇忽然蹲了下来，团起一颗圆滚滚的雪球。 「你在做什么？」走在前面的阿塔纳斯停下脚步，回眸看她。 「接招——！！」 梅薇朝天使眨了眨眼睛，将团好的雪球砸向了他的肩膀。 他不闪不避，任凭她砸中了，满眼都是温柔纵容。 梅薇在原地跺了跺脚，「你怎么不躲，也不反抗呀。」 「我以为砸到我会让你开心。」阿塔纳斯含笑回答。 「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要砸你的脸啦！看你躲不躲！」梅薇手中的雪球虚晃了一下，却到底捨不得砸天使的脸，只是砸向了他的胸口。 阿塔纳斯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再看招！」梅薇蹲下来又团了一个雪球。 不等她站起来，阿塔纳斯的雪球已经砸到了她的胳膊上。 梅薇眼眸微弯，「这样才对嘛！」 一时间雪球纷飞，梅薇玩得十分尽兴。就连一向情绪淡漠的天使，也被她的快乐感染。 直到累得唿唿喘气，梅薇才求饶道：「好了好了，不打了，你赢了还不行嘛。」 「输了要接受惩罚。」天使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她面前，沾染着雪花的银髮有种晶莹剔透的美，让他看起来愈发清贵高洁。 「什么惩罚？」梅薇好奇地眨了眨眼。 下一瞬，她的后脑被他单手托起，他低下头，冰冷的薄唇吻在她滚烫的唇上。 「唔……」梅薇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层层叠叠的翅膀将她围拢，眼前所见再无其他，唯有他欺霜傲雪的绝美容颜。 她在他的吻中败下阵来，倚在他的翅膀上，觉得有些腿软，恍恍惚惚间听到他在耳边轻语。 「我不明白『爱』是什么。」天使的嗓音低哑，沾染着午夜的幽沉和无法自抑的渴望，「但我想……我爱你。」 第23章 他手捧玫瑰 教皇辞世的哀恸被时间沖淡，红衣主教团忙于新教皇的选举，被推迟的比武考核也重新举办。 今天是比武考核的初试。 通过初试以后，便可以参加决赛，争夺进入神殿宝库挑选传承的机会。 梅薇对此势在必得。 天空湛蓝如洗，成群的白鸽飞过，庄严神殿与恢弘尖塔簇拥着广场。梅薇和安娜身穿华丽的神术师长袍，玛蒂尔达骑着棕红色的战马，精緻的轻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三人乍一进场，便引起了阵阵欢唿。 「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玛蒂尔达懒洋洋地说道，「可别太让我们失望啊。」 场地对面是两名圣骑士和一名神术师的组合。一进场，两位骑士就牢牢地将神术师保护在了中间。 「玛蒂尔达，你可以拖住那两个骑士一会儿么？」梅薇轻声问。 「当然，」玛蒂尔达眼眸微弯，「要我解决他们也不是问题。」 「比赛开始——」 裁判的声音才刚落下，双方便行动了起来。 玛蒂尔达一手拉着战马的缰绳，另一只手高举骑枪，朝两名圣骑士发起了冲刺。 在接近对方的时候，玛蒂尔达虚晃一枪，作势要攻击被守护在后面的神术师。 第34页 对面的两位骑士果然误判了玛蒂尔达的意图，原地撑起盾牌，想要阻拦住这一击。 玛蒂尔达却轻飘飘地收回长/枪，策马一个回身，又与对面的阵型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安娜也在后方吟唱起增益神术，为玛蒂尔达提升力量和防御。 两名圣骑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继续守护队伍里的神术师，另一位脱离队伍，去攻击安娜。 玛蒂尔达冷笑一声，将长/枪投掷了出去：「想跑！」 那名离队的骑士，已经脱离自家神术师的施法范围，无法再被圣光保护，只能狼狈地跌下马，堪堪躲过了带着劲风飞来的长/枪。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虽然捨弃了战马，但他却接近了对方的神术师，神术师没什么近战能力，他以一换二并不吃亏。 不对……对面怎么只有一个神术师站在那里？ ——「我在这里。」 狼狈爬起的圣骑士眸中还带着疑惑，身后忽然传来了轻柔妩媚的声音。随即，脖颈便被架上冰冷匕首。 眸光冷淡的银髮少女站在圣骑士身后，稳稳地拿着那把匕首。 梅薇的操作顿时引起了全场的热议。 「一个神术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接近圣骑士，还没有被察觉的？」 「对啊，神术师不是只会辅助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不是神术师而是刺客！」 玛蒂尔达此时也在安娜的辅助下，将剩下的一名圣骑士击倒，将手中的十字剑对准了对面神术师的咽喉。 「你们输了。」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了阵阵欢唿。 「梅薇！梅薇！」 「安娜！安娜！」 「玛蒂尔达！」 * 连胜数场之后，休息室内。 「下一场比赛换个战术。」梅薇用手搭上了安娜和玛蒂尔达的肩膀，小声和她们咬耳朵。 「吾等圣职者的对战讲究公平，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招数算什么本事。」一位金髮青年面带不屑地走过来，意有所指地嘲讽道，「哈哈哈，某些人怕不是又在暗中商议对策。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的心机都是徒劳——」 玛蒂尔达瞥了那人一眼，「他叫威廉，是骑士学院上一届的学长，据说实力深不可测。」 梅薇轻轻勾起唇角，「那我们就正面战胜他。」 「确定吗？」一向爽朗的玛蒂尔达，因为怕同伴受伤而有些迟疑，「他们的队伍里有三个圣骑士，威廉更是辅修了治疗、防御和增益神术，倘若正面对上，我们未必……」 「我也可以是一名骑士。」梅薇弯起眼睛笑了笑，「之前跟着阿塔纳斯训练了那么久，总算可以派上用场啦。」 * 梅薇换上了一袭轻甲，银白长发束成马尾，佩戴着翅膀形状的面甲，露出一对冷冽的淡紫色眼眸，飒爽而又美丽。 她和玛蒂尔达骑着马，将安娜守护在身后。 威廉等三位圣骑士身穿重甲，居高临下地看着梅薇三人。 「早点认输的话，还能保你们不受伤。不然一会儿打起来，误伤到娇滴滴的脸蛋就不好了。」 梅薇根本就没有理会对面的挑衅，玛蒂尔达却忍不住，和威廉对喷了起来。 等到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玛蒂尔达才结束了语言攻击。 只见威廉面色铁青，脸上十分不好看。 安娜为二人进行了速度和力量的加持，紧接着便是正面的交战—— 威廉等三人手持重剑、骑枪和巨斧，纵马冲来，气势汹汹。 在进入近战距离之前，梅薇弯弓搭箭，射出了三发圣光箭矢。 「嗖嗖嗖」—— 光箭落在圣骑士的重甲上，丝毫不能击穿他们的防御。 梅薇和玛蒂尔达对视一眼，策马加速朝对面冲去。短兵相接的一剎那，玛蒂尔达以长/枪格挡开了巨斧的攻击，梅薇也以神术凝成光盾，挡住了另外的攻势。 第一轮的交锋过后，双方互换了场地。但安娜还留在原来的地方，独自面对着三位圣骑士。 「安娜坚持住！」玛蒂尔达大喊道。 对面的剑光斧影已朝安娜落下。 安娜却微微一笑，身周浮现出光明的涟漪，纯粹的光辉守护着她，让凡俗的兵器无法伤害到她分毫。 威廉有些慌了，他怒吼一声，扬起战斧朝安娜砍去，手中的斧子却差点被弹开。 「再见啦。」 梅薇再次拉开弓弦，瞄准了三人的后心。 威廉冷笑，「你这箭像挠痒痒，根本伤不了我们！」 「是么？」梅薇轻笑。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三支射出的光箭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炸出了绚丽的光之烟花。 「烟花」在三名圣骑士身上发生了连锁反应，将他们俊朗的脸炸得黑黢黢的，从马上跌落在地。 威廉满脸灰败地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太丢脸了……我明明用了防御神术的。」 梅薇笑吟吟地解释：「我先前射出的三支箭，携带着『爆裂』性质的光团，早就已经埋在了你们身上。」 威廉垮着一张脸，「好吧，是我们输了。」 「快道歉！」玛蒂尔达把十字剑架在了威廉的脖颈上。 「我向你们道歉。」威廉闷闷不乐地说，「不过，最开始冲锋时的重攻击，你们是怎么扛过去的？」 第35页 「很简单啊，」梅薇摊开双手，「因为我们的力量并不比你们差。」 经过半年的锻鍊，她的魔女等级已经提升到了[32级]，力量十分可观。 玛蒂尔达本来就是骑士，即便力量上有少许差距，在安娜的辅助下，也足以与威廉等人抗衡。 「梅薇！梅薇！」 「安娜！安娜！」 「玛蒂尔达！」 在此起彼伏的欢唿声中，她们成功晋级决赛了。 梅薇跳下马，同安娜和玛蒂尔达约好明天的决赛再见。 她现在好想见到阿塔纳斯！！ 他答应了她，比武考核结束之后，就和她举行婚礼。 只需要明天再赢一场就好啦。 一抬眸。 他手捧玫瑰，站在日光尽头。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张开手臂朝他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塔纳斯轻抚了下少女毛绒绒的发梢，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长久地凝视着她。 梅薇的心跳好不容易才平復，又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了。战斗的刺激让她脑袋一热，当着许许多多人的面，吻上了他的唇。 他并没有推开她。 而是张开圣洁的羽翼，遮蔽了窥探的视线，将她抱进怀里，吻得更深。 第24章 禁忌的婚礼 第二天一早，来到决赛现场时，梅薇隐约间听到了许多对她的议论。 「就是她玷污了天使大人吗……」 「她怎么敢！」 「之前有传言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呸，真不要脸！」 「光明神在上，神一定会惩罚她的！」 「天使大人还是她的导师，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那些尖锐的话语在耳边「嗡嗡」盘旋，明明昨天他们还在欢唿着她的名字。 「梅薇，别理那些人。」玛蒂尔达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们在呢。让我们用胜利狠狠打他们的脸！一个个的就只会在那里张口说，最后我们拿到传承了，他们肯定会气个半死，哈哈哈……」 另一边，安娜也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点了点头。 梅薇的眼眶微微湿润，朝她们露出笑意。 事实上，她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距离计划中的死遁越来越近，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昨晚她是抱着阿塔纳斯的翅膀睡的，毛绒绒的好舒服，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 她摇了摇头，收敛思绪，「我调整好状态了。让我们一起迎战吧！」 「好！」安娜和玛蒂尔达牵起她的手，三人一起走进了决赛场。 窃窃私语再度于观众席中蔓延。 「那个黑髮女孩也站在了梅薇那边，还有目中无人、蛮横无礼的女骑士……」 「果真是臭味相投，她们三个里就没一个是信仰虔诚的！」 「安娜的天赋很高，可惜却有着神明最讨厌的黑髮，还和渎神者站在了一起！」 「让她们混入决赛，简直是神殿的耻辱。」 「学长学姐一定要打败她们啊！」 不同于之前的初赛，决赛限制了骑士使用战马，也不允许携带骑枪等重型兵器。毫无疑问，这限制了玛蒂尔达的发挥。 至于她们的对手则不受影响—— 站在对面的，赫然是一女两男三位神术师。他们身穿高领教袍，手执神杖和圣典，庄重而又古板，符合人们对神殿一贯的印象。 梅薇仔细观察着对手，低声：「全员神术师的队伍，能战胜有圣骑士的组合，从中脱颖而出，实力不容小觑。」 安娜点了点头，「对，一定要小心。」 玛蒂尔达清秀的眉梢微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决赛开始以后，玛蒂尔达手执十字剑与盾牌，率先上前试探。 然而，她才刚接近三名神术师，便被一道光圈给困住了，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原来，早在她接近之前，对面的女神术师已经预读好了控制神术。 梅薇恍然大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施展出控制神术，对手的实力果然强劲。 「让我来试试你们的攻击力吧！」梅薇反握匕首，灵巧地朝对面接近，每次都险而又险地躲过地上的光圈。 ——女神术师在预判她的动作，她也在预判对方的预判。 转眼间，梅薇已经逼近三位神术师。就在这时两位男神术师也行动了，他们对视一眼，合力施放出一个强力的范围攻击神术。天降长矛之雨，将梅薇的进路和退路通通封死！ 安娜也没有闲着，在梅薇进退两难之际，她施展出光盾撑在梅薇头顶，暂时挡住了从天而降的一道道光明长矛。 梅薇回眸，朝安娜眨了眨眼睛。 为了维持光明长矛攻势的全方位覆盖，两位男神术师只能站在原地不动，保持着之前的施法动作。 眼看着安娜召唤出的光盾已出现裂纹—— 梅薇不退反进，将手中的匕首丢向其中一位男神术师的咽喉，迫使对方被迫闪躲，从而中断了其神术的释放。藉此机会，她纵身从对方的攻击范围掠出，来到被困的玛蒂尔达旁边，将她从光圈的桎梏中解救了出来。 刚才，玛蒂尔达也遭到了光明长矛的范围攻击，好在她手中拿着盾牌，倒是把长矛都格挡开了，没有受伤。 第36页 梅薇和玛蒂尔达对视一眼，同时掠向了对面的神术师——对付施法者还是得近战才行！ 安娜在后方施展神术，为二人恢復体力。 然而就在此时—— 刚才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神术师，完成了一个强大的神术。 「大召唤术！」 「是大召唤术！」 看台上传来阵阵惊唿。 梅薇似有所感，仰起头来，看到半空中缓缓打开了一道圣洁的光门。门中飞出一位头顶光环的小天使，他绕场飞行了一周，打了个哈欠，拿起手中小巧的弓箭，开始朝梅薇、安娜和玛蒂尔达三人放箭。 「小心！」安娜惊唿，「小天使的箭有昏迷、魅惑之类的效果！」 安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天使盯上了。她走的是神术师的路子，速度上还有所欠缺，没能躲好小天使连发的箭雨，昏睡在了原地。 「召唤术是么……」梅薇咬紧牙关，忍住召唤出一群大恶魔的冲动。 这个她也会。 她手握匕首，趁着场面乱，摸到了其中一位男神术师的背后，一刀插进了他右边的手臂，让他不能施法了——决斗场并非手下留情的地方，对方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刚才他们施放出光明长矛可是想杀了她。 与此同时，趁着安娜吸引了小天使的仇恨，玛蒂尔达也抓住时机，一剑捅向了另一名男神术师的左腿，将他踩在了地上。 昏睡的安娜和受伤的两名男神术师暂时出局，召唤出的小天使也已消失，场上变成了二对一的局面。 梅薇和玛蒂尔达再度向女神术师发起了近战攻击。 二人接近以后，女神术师冷笑一声，任凭她们的攻击落在身上，不闪不避。 「不对！」梅薇连忙拉着玛蒂尔达后退。 她们才堪堪退开，女神术师的身体便骤然爆开，滚烫的气流差点将她们推到场地边缘。 爆/炸产生的烟雾让整个决斗场的能见度变得极低，隐约可见「真正」的女神术师在另一边冷眼旁观。 「原来只是分/身，该死！」 玛蒂尔达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提起十字剑向前冲刺。 梅薇本想阻止，因为她已判断出，玛蒂尔达沖向的女神术师也是分/身。但她转念一想，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揪出其本体，便只是朝玛蒂尔达身上丢了一个光盾，手握匕首悄悄潜入了阴影。 「砰」—— 玛蒂尔达一剑砍翻了女神术师的分/身，却被爆/炸给炸飞了出去。不过她身上有光盾庇护，倒没有受伤。 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女神术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她便将完成一个复杂的神术阵法，扭转颓势，反败为胜…… 但已经晚了。 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架上了她的脖颈。 「认输，还是死？」少女轻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想早点回去结婚，不要耽搁我太多时间。」 女神术师嘆了口气，「我认输。」 等等……结婚是什么鬼啊？！ * 梅薇走过去把玛蒂尔达扶了起来，诚恳地向她道歉。 玛蒂尔达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在意，「你还往我身上放了个光盾，真贴心！对了，我们去看看安娜怎么样——」 所幸安娜没什么事，只是暂时昏睡过去了。被玛蒂尔达叫醒以后，得知了胜利的消息，安娜激动又内疚，都快哭出来了。 「都怪我没用……」少女的眼眶红红的，「战斗的后半段一直在睡觉。」 梅薇摇了摇头，把手轻轻搭上了安娜的肩膀，「如果没有你吸引仇恨，我们躲避小天使的箭可没有那么，胜利有你三分之一的功劳！」 「就是就是！」玛蒂尔达拍了拍安娜的另一边肩膀。 莱诺主教站在高台上，宣布了梅薇这一队的胜利，并声称明日她们三人便可进入神殿宝库，获取传承。 台下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嘘声。 「为什么……」 「学姐那么强，越阶施放了好几个神术，怎么会输给她们……」 「梅薇的身法如此诡异，还能潜入阴影，是不是和恶魔勾结了？」 「有道理，难怪她一直在勾/引天使大人，原来是听从了恶魔的命令！」 「我看啊，就应该把她送上火刑架，用神圣的火焰为她驱魔……」 站在高台上的莱诺主教面色一沉，「肃静。」 「在有证据之前，你们无权指控一位神术师与恶魔勾结。」 「可她亲吻了天使大人，难道这还不足以成为证据吗？」 「是啊是啊，这简直是对神权的亵渎……」 人群再度激烈地议论起来。 梅薇已经不在意了。 她的心思完全飘到了阿塔纳斯的身上。 今晚就可以和他举行婚礼了！ 她从人群中穿过，将那些议论声抛在了脑后。阿塔纳斯身穿礼服，银白的长髮间佩戴着一朵蔷薇，站在街角处的阳光下等着她，冰蓝色的眼瞳满溢温柔。 冬日清冽的光线勾勒出天使绝美的容颜，他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春天已经到来。 梅薇走到了阿塔纳斯的面前，长久地注视着他，不忍移开视线。这样光耀圣洁的天使，清冷优雅、眼眸中没有一丝杂质的天使……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第37页 他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要索吻，便低下头，用微凉的薄唇吻了吻她的眼睛。 梅薇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唿唤着他的名字，「阿塔纳斯……」 「我在。」他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相隔咫尺凝视着她。他的睫羽纤长，根根分明，比羽翼更纯白圣洁，映衬着温柔似水的蓝眸，令人情不自禁地向他坠落。 梅薇垂下眼，躲避着他的眸光。 「看着我，梅薇。」他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对视。 他冰蓝的眼眸不再神圣无情，而是逐渐染上缱绻欲/色，以及深邃彻骨的幽暗。 「我想…再问一遍，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梅薇咬紧唇瓣，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哪怕不被世人祝福，我依然会坚定地选择你。」 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空无一人的教堂。 「答应了就跑不掉了。」 第25章 死遁跑路了 夜色渐浓, 梅薇身穿华美的婚纱，坐在教堂的长椅上，蔷薇刺绣的繁复纱裙上缀满钻石, 在烛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像漫天星辰坠落在裙摆。 阿塔纳斯半跪在她面前，捧起少女素净的足尖，为她穿上高跟鞋。 修长清冷的指尖扫过肌肤, 恍如一道电流掠过，梅薇轻轻颤抖了下，内心升起隐秘的喜悦。她垂眸凝视着天使专注俊美的侧脸, 微微有些失神。 他抓起她的脚踝, 指尖游移, 替她繫上了高跟鞋的绑带。 梅薇在阿塔纳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月光穿过教堂的玫瑰窗和长条拱窗, 形成一道道皎洁神秘的光柱，洒落在铺满猩红花瓣的大理石地砖上。梅薇手捧一束玫瑰，挽着阿塔纳斯的手臂, 一步步走到了神龛前。 光明神的塑像圣洁悲悯, 神眸无喜无悲，淡漠俯视万物。梅薇心知, 至高无上的神灵, 根本不会关心世间发生的一切，无论是虔诚还是背叛, 狂热抑或谎言。替祂维持信仰的是阿塔纳斯等一众天使, 他们的虔诚反而成了束缚自身灵魂的枷锁。 「梅薇，」天使典雅优美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他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虔诚地亲吻,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将对你永远忠诚，至死不渝。」 梅薇认真点了点头，激动与喜悦的泪光在她清澈的紫眸中闪烁，「我愿意。阿塔纳斯，我愿意——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都会一直爱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并没有说谎。 既然系统能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决定真的死一次——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天使，让他彻底黑化堕落。 天使的薄唇微微张开，听到她的表白以后，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内心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情愫，却不知该如何言明。 就在这时，梅薇踮起脚，用双手捧起了阿塔纳斯绝美的脸颊，吻上了他清冷的唇。 阿塔纳斯的瞳孔微微扩大，片刻失措后便占据主动，将幽微难言的心绪融入这一吻，以深沉纠缠向她诉说着无法掩饰的心意。 梅薇的眼角微微泛红，她抬起手想要去解阿塔纳斯的领结，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要……在这里。」他的嗓音很低，带着撩人的沙哑。 他们此刻就站在神龛下，刚才还在此神圣之地许下相爱誓言。 梅薇抬眸看了一眼头顶的神像，瞬间明白了天使的顾虑。他的道德水准比她高很多，新婚之夜，哪怕是被无生命的神像看着，也会让他感到羞耻。 而且教堂原本是圣洁无比的地方…… 想到这里，梅薇解下胸口佩戴的蝴蝶结，拆成一条银色的丝带。她踮起脚，把丝带蒙在阿塔纳斯的双眼上，末梢在脑后轻轻打了个结，垂落在天使银线般的长髮间。 阿塔纳斯顺从地低下头，任凭她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你想要做什么？」他嗓音柔和地问。 梅薇伸出食指，竖在了他形状优美的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天使果真不再说话，却微微张开嘴唇，han住了她的指尖。 梅薇的身形骤然一僵，慌忙收回了手。 「怎么不继续了？」天使薄唇微勾。 以丝带蒙住双眼以后，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便愈发清晰，银白长发披落，有种端庄圣洁的神性之美。 梅薇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将天使推向了身后的神坛。 她抬起手捂上了他的唇，让他无法出声拒绝。 一线月光透过窗格上的叶形纹饰，洒在天使凌乱的银髮上。银线般的髮丝散落在圣洁神坛，恍如流水的波纹，在清莹皎洁的月光中晕染出迷离柔光。 梅薇抬起指尖，撩起了天使的一缕银髮。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蔷薇幽香在黑暗中浮动，唿吸可闻。梅薇垂眸注视着阿塔纳斯发间闪烁的月光，眼中浮现出一丝遥远的怅惘。 她知道他看不到她，便放纵自己红了眼眶。 好想家……那个遥远不可触及的故乡。 而她和他组建成的新家，唯一能让她在这个世界稍微有点归属感的东西，在今夜过后也将分崩离析。 或许她就是被诅咒的魔女，合该孤身一人，流浪漂泊，自我放逐于尘世的彼端。 既然如此…… 她不想留下遗憾。 她踮起脚，将手撑在他身后的神坛上，吻上了他的唇。 第38页 …… 次日清晨。 梅薇躺在阿塔纳斯的翅膀里，抬起指尖轻抚了一下残留痕迹的脖颈。昨夜的记忆依旧清晰，明明是她把他按在了神坛上，可最后在神坛上哭着求饶的反而是她。他被蒙上了眼睛，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掌控一切。她可以清晰地回忆起，丝绸般的长髮披落在身上的清冷触感，以及…与亲吻的滚烫。 早晨的阳光落在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勾勒出柔美的五官线条。她翻了个身，用手掌撑起下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身旁的天使。 他掀起浓密卷翘的长睫，冰蓝眼眸被光线照得通透。纯白无暇的羽翼铺在满地的玫瑰上，在晨曦的照耀下，翅膀的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的银髮微乱，丝丝缕缕搭在梅薇的身上，衣衫也不復往常的禁慾，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紧实有力的胸肌。冷白色的肌肤上，沾染着一片绯红的花瓣。 梅薇伸了个懒腰。即便是魔女的身体素质，也有些吃不消了，她现在只想赖在阿塔纳斯的翅膀里。 但她必须起来，执行原定的计划。 ——即便内心还有不舍。 她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吻了吻他的脸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要去神殿获取传承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天使平躺在地上，用深邃美丽的蓝眸长久注视着她，片刻都不想和她分开。良久，他温顺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纯白的婚纱早已化作碎片，梅薇换上神术师长袍，用净化神术打理了一下仪容，飞快地在天使的唇上吻了一下，便转身离开铺满花瓣的小教堂。 阿塔纳斯此时也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直至喉结，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禁慾的模样。 他注视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薄唇微勾，清冷眼底浮现出缠绵彻骨的温柔。 他会在这里等她回来。 * 梅薇赶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主神殿的大门口。安娜和玛蒂尔达已经等在了这里。 「抱歉，我来晚了。」梅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进去找莱诺主教吧。」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来，」玛蒂尔达拍了拍梅薇的肩膀，「走吧！」 看着安娜和玛蒂尔达青春活泼的脸颊，梅薇的心情越发低落。不知道得知她的「死讯」以后，她们会不会难过…… 早上怕被阿塔纳斯发现异常，她没有同他道别。从那时起一直压抑的内心，到现在快有点绷不住了。他的触碰，他温柔的吻，如丝线般缠绕在记忆深处，回忆起来仍让她微微颤慄。 ——再见，我的天使先生。 梅薇深吸一口气，压下满溢的思绪，和安娜二人一同走进了神殿。 莱诺已经等在了这里。 他手持上一任教皇的权杖，手指上佩戴着雕刻有光明圣徽的权戒，头戴华丽冠冕，绯红的披风拖在身后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主教阁下。」安娜和玛蒂尔达向莱诺行礼。 唯独梅薇站着不动，隐约朝莱诺露出笑意，「我想，现在该称唿您为教皇陛下了吧？」 莱诺含笑摇了摇头，湛碧的眼眸深处微微闪动着光芒，「虽然红衣主教团一致投票通过，推举我成为下一任的教皇，但正式的加冕仪式还没有进行，因此仍以主教称唿我便可。」 「好了，」莱诺朝三人微微颔首，「我带你们去神殿宝库。」 * 主神殿恢弘入云，本已是令世人嘆为观止的建筑名作，但梅薇等人却未料到，神殿地下的空间同样壮观，圣光辉映亮如白昼，装饰之奢华端丽不亚于地上的建筑。 这里便是绝对机密的神殿宝库，只有凭藉教皇权戒方能进入。内里不仅镇压着许多大恶魔的骨骸，还有数不清的武器宝物、浩如烟海的光明典籍，以及种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与禁忌……有光之处，则必有阴影，这里便是圣城的另一面。 在莱诺的引领下，几人穿过书架、武器库，走向了一条偏僻的道路。 巨大的恶魔尸骸被封印在沿途两侧的冰棺中，它们有着可怖的骨翼和构造与人类迥异的骸骨，令人触目惊心。 在经过这条封印恶魔的通道时，周围的圣光仿佛都黯淡了一些。 安娜害怕得抱紧了梅薇的手臂。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玛蒂尔达，也有些发憷了：「这、这里怎么这么多恶魔的遗骸啊……我觉得背上好冷。」 走在最前面的莱诺没有回头，嗓音平静地解释：「恶魔的骸骨乃是不洁亵渎之物，会为世间带来污秽、瘟疫和灾厄。一些过于强大的恶魔，尸骨无法被彻底净化，因而被封印在神殿之下，以纯净的圣光镇压。」 梅薇的眸光扫过冰棺上的圣光符印，上面不仅勾画着繁复的神术阵，还记载着击杀恶魔的圣徒名字，以及恶魔骸骨被封印的年份，其中距今最近的都已有千年歷史。 不知道阿塔纳斯会不会……不，不能再想了！ 梅薇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尖几乎把掌心刺穿。 不……不…… 安娜把她的异常理解成了害怕，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梅薇摇了摇头，勉强回过神来。 「我们到了。」 第39页 莱诺低沉阴冷的声音拉回了梅薇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到走廊的尽头耸立着一道被封印的大门。莱诺走到门前，口中颂念祷文，将手上的权戒印在封印上。 古朴典雅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张开，显露出一座立体的迷宫——破碎的玫瑰花窗，层叠繁复的楼梯，扭曲破败的教堂，耸立着圣徽的墓碑，以及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暗道路。 「去吧，」莱诺以咏嘆调般的语气说道，「去寻找属于你们的光明。」 「这是什么地方？」玛蒂尔达好奇地问。 「前方已是另外的时空，」莱诺沉声道，「是埋葬一代代圣徒的墓地位面。里面有兇险，却也有珍贵的机缘。若能得到其中一位圣徒的认可，获得其传承，你们将得到莫大的好处。」 「那还等什么？」玛蒂尔达的眸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我们一起进去吧！」 莱诺微微眯起眼睛，「你们分开进去，这是神定下的法则。」 玛蒂尔达瞥了瞥嘴：「……好吧。」 玛蒂尔达和安娜依次走进那片奇异的位面，周围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梅薇和莱诺两人。 「我能顺利当上教皇，少不了你的暗中协助。」莱诺缓缓说道，「现在，到我来回报你的时候了——你确定要这么做么？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是有恶魔血统的你也不能……」 「谁说不能？」梅薇轻轻眨了下眼睛，「好了，按原计划进行吧。」 莱诺的眼中划过一丝噬血的愉悦，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权杖：「伪装神罚，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我恰好暗中窃取了光明神的一部分信仰之力……」 一道纯净至极、神圣至极的光辉在嵌满宝石的华丽权杖上亮起，梅薇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光明笼罩，再无其它。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苦，便失去了意识，灵魂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银髮白袍的天使安静地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等待着他的新娘归来。阳光洒落在满地的玫瑰花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余温。 没来由地，他的心脏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阿塔纳斯蓦地起身，冰蓝色的眼眸倒映日光，微微恍惚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的身影。 ——没想到才分开不到半天，他便想她，想到出现了幻觉。 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他决定去看看。 阿塔纳斯深吸一口气，在教堂留下写给她的字条，张开翅膀以最快的速度朝主神殿飞去。 天使不加掩饰地展现威仪，沿路上的神术师们纷纷跪地祈祷。他垂眸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落在主神殿前，正好遇到了垂首静候在门口的莱诺。 「梅薇呢！！」阿塔纳斯咬紧了牙关，往日的清贵优雅全然不见。 莱诺嘆了口气，张开手臂作出引路的姿势，「圣使大人请跟我来吧。」 主神殿内空空荡荡，没有在此祈祷的神父和修女，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唯有一张白布，遮住了柔美窈窕的身影。 「啪」地一声—— 天使背后的三对圣洁羽翼，像失去支撑一般，末梢重重地砸落在地。 他颀长挺拔的身形微微颤抖，拖着背后的翅膀，一步步走向那道被白布遮掩的身影。 他半跪在她面前，指尖颤慄，尝试了好几次才抓住白布的边沿，缓缓掀开。 一滴清澈滚烫的眼泪，砸落在少女苍白昳丽的脸颊上。 他颓然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头，雪白的翅膀铺满了地面。 玫瑰窗洒下的瑰丽光线，勾勒出这圣洁又绝望的一幕。 天使清冷美丽的冰蓝色眼瞳，此刻已经失去了焦距，一片涣散。 泪水浸满眼眶，眼前唯有模煳虚影，全都是……她的影子。 她胸前的伤势是如此惨烈，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猩红的伤口上还残留着圣光的痕迹。身居高位、常年侍奉光明的天使立刻便感觉到，那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是神对她施展了神罚么？ 为什么……难道所有的罪孽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天使无机质的冰蓝眼球微微凸起，目眦欲裂，狠狠地一拳砸到地上，让整个神殿震颤，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抬起指尖，温柔地摩挲着她失去血色的脸颊。 他不再向神明祈祷，而是调动自己的生命本源之力，祈求着能够復活她。 她的伤口在她的治疗下缓缓癒合，他解下外袍，盖在了她的胸前。 然而，那张柔美的脸颊，却再也无法露出一丝表情。 那双如秋水般美丽的眼眸，再也无法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失去了唿吸，像任人摆布的人偶。 他一遍遍施展着復活术，可她的灵魂却早已消散，不知去往何处。 ——直到夕阳低垂，整个神殿笼罩着血色余晖。 「为什么……」天使抬起眼，茫然仰视着神殿中央的神像，涣散的双眸像失去光泽的蓝宝石。 莱诺垂下眼，满脸痛惜地说道：「她似乎被神明所厌弃，进入圣徒位面时便遭受了神罚……」 「厌弃……」阿塔纳斯冰蓝色的眼瞳骤然睁大，晶莹的泪滴不受控制地在眼中打转，像纯净美丽的湖面，微光流转一望无边，「厌弃，神厌弃她——」 第40页 「不，我不相信！」天使状若疯狂，双眼布满血丝，抬起手死死地扼住了莱诺的咽喉，将他在半空中高举起来，「是你杀了她。」 阿塔纳斯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收紧，莱诺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咳咳……如果是我，我为什么不趁早逃跑，还要在这里和您解释？」 天使冷冷地看着他，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他的手指微微松开，「说下去。」 「倘若您执意如此认为，我可以为她偿命。但她身上残留的是神明的力量，我一介凡人，又如何能伪装神迹？」莱诺快速说道，「您、您也知道这一点，您质疑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天使修长的手指攥紧，让莱诺的颈骨都「咔咔」作响。后者大口大口地唿吸着，眸中却没有一丝心虚和理亏。 阿塔纳斯忽然觉得浪费时间。 他随手将莱诺丢向了神像，小心翼翼地抱起梅薇的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神殿。 在他身后，莱诺和破碎的神像一同从神龛坠落在地，发出沉重声响。 * 倾洒着月光的小教堂里。 阿塔纳斯沉默地为少女换上崭新的婚纱，他借着皎洁的月光，最后看了她一眼，情难自抑地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她失去血色的唇瓣。 他为她梳好皎洁似雪的银髮，在棺材里铺满不朽的天国玫瑰，将她放进棺中，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月光洒落在少女苍白清冷的容颜上。 如此美丽，却又……如此遥远。 阿塔纳斯缓缓合上了棺盖。 昨日婚礼时满地的绯红花瓣，已换成纯白的天国玫瑰，铺满大理石地面。教堂里的神像也被他砸毁，变成了一堆残破的石头。 他想与她同眠，沉入永恆的死亡，这样似乎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永远相伴。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找到她的灵魂，復活她。人类的灵魂不会凭空消失，天国，地狱，又或者化作恶灵游荡人间，总归有个去处。 只要能找到她的灵魂，他有把握将她復活。 而后，他将。 * 梅薇的灵魂此时正飘荡在系统空间中，和067对话。 「所以现在可以让我復活了吗？」 067：「当然可以，刚好这个时候天使离开了。宿主是要现在这具身体，还是抽卡换取新的身体？」 梅薇忽然回忆起昨晚，天使眸光晦暗，薄唇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要现在的身体。」 067：「好，復活以后，我会立刻把宿主传送走。」 灵魂回归肉/体的感觉难以形容，梅薇才刚翻了个身，还没有完全适应，便被067传送到了一片依山傍水的森林里。 067：「鑑于宿主的任务完成得非常优秀，附赠您[建造大礼包]x1。好了，本系统下线啦，拜~」 梅薇揉着微微酸痛的脖颈，缓缓站了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让她怎么求生啊！ 她嘆了口气，打开储物栏里的[建造大礼包]。 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 很好，种田文剧本开始！ _(:3」∠)_ * 光辉灿烂的天国之上，是永恆的白昼。 银髮白袍的天使跪在神明的殿堂之前，长久地祈求着。 祈求神明将所有神罚降于己身，而不是惩罚一位无辜的少女。 她何罪之有？ 先动心的是他，先沉沦的也是他。 为何神却向她痛下杀手？ 然而—— 任凭他嗓音嘶哑，血泪流干，神都没有回应他。 祂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既然如此…… 他走遍凡世和天国，都没有找到她的魂魄，也未能求来神明的怜悯。 昔日信仰犹如悬浮空中的华美楼阁，根基动摇以后，便是缓慢而坚决的坍塌。 他的翅膀被苍穹上的神光烧焦——失去信仰的天使，早已不被光明庇护，他所有的力量都在消失。 「不——！」 阿塔纳斯发出狠厉至极的痛唿，他拄着手中长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不灭的神国徐徐倾塌，燃烧的羽翼化为化为堕落黑翼，遮天蔽日。 在世间被压抑已久的黑暗神力疯狂地涌向他，他听见了恶魔的祈祷，亡灵的祈求，血族的祷告，幽魂的低语……那些潜藏在暗中的力量从未消失，如今不过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俊美无俦的魔王一剑噼向巍峨神殿，血红色的眼眸满溢疯狂。 让神座倾覆，燃烧万物，一切光明归于黑暗，尽皆……为她陪葬。 他一步踏出，虚空破碎，面前是狰狞可怖地狱景象。 恶魔们跪伏在他脚下，赞美着新王的诞生。 「找到她。」 魔王却打断了恶魔们的吟颂，发出一句短促威严的命令。 * 是夜，小教堂里洒满冷清月光。 今天是她安葬的日子。 身披及地长斗篷的魔王缓缓从黑暗中现身，像收取生命的死神，兜帽之下垂落一缕银白长发。 他没有找到她的灵魂。在地狱里掘地三尺……没有找到，天国和人间更没有她的踪影。 她仿佛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与他纠缠的命运轨迹也就此断绝。 第41页 魔王抬起苍白冰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棺盖。 在安葬她之前。 他想……再看她一眼。 恶魔指尖轻颤，掀开棺盖。 眼中所见，却是铺满玫瑰的空棺。 花瓣上还有她翻身时的压痕。 他被骗了。 第26章 命运的重逢 梅薇捡来树枝和干柴, 在林间空地生起一堆篝火。 她身上纯白的婚纱被荆棘与杂草划破，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 好冷…… 银髮少女抱紧膝盖，小小一团缩在火堆前, 淡紫色的眼眸深处, 浮现出一丝毫无归属感的茫然。 从零开始建造房屋谈何容易。害怕前往人类世界留下踪迹，会被阿塔纳斯找到，她决定留在偏远的森林里生活。虽然有系统留下的「建造材料包」, 可还是……有些孤单。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既想躲着阿塔纳斯——若是知道真相，他一定恨透她了, 又忍不住想像此刻如果有他在身边, 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我才没有想他qaq！」 梅薇抬起纤长白皙的指尖, 用力揉了揉额角。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不怀好意地窥伺着她，梅薇警惕地握紧匕首，缓缓站了起来, 朝那片草丛接近。 等看清草丛里的东西以后, 梅薇乐了：「晚餐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是一头变异野猪。067留给她的《魔女图鑑》上说，变异野猪肉质鲜美, 是受到恶魔气息污染形成的怪物。它的肉对普通人类来说有毒, 但对于魔女来说……不仅没有影响，还可以恢復魔力, 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察觉到她的接近, 变异野猪「哼哼」叫了两声，直接一个头槌朝她撞了过来！ 梅薇不慌不忙，双指併拢朝前一指，纯净的黑暗魔力流淌而出, 编织出一座阴影牢笼，将变异野猪困在了原地。 她举起匕首，干脆利落地抹上野猪的咽喉。 * 一段时间之后。 梅薇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边，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烤肉的口感极佳，外表酥脆内里鲜嫩，她还往上面洒了系统礼包里附带的胡椒粉和调料，顺便开了一瓶可乐，简直不要太爽。 067在离开之前，给她留下了一些系统功能。她仍旧可以查看自己的等级面板，还额外解锁了位面商店。 梅薇一边吃烤肉，一边浏览着位面商店。 可乐、奶茶、泡面等饮料食品应有尽有，还有帐篷、睡袋之类的物资……都可以用金币购买，就是价格贵了点。 梅薇在心底骂了一声黑心商人，却还是忍不住充值，先下单了一个帐篷——再怎么说，今晚也总不能露天休息吧。 不过，令她难过的是，位面商店里的手机、电脑、游戏机等设备都无法购买，点进去就显示[该商品在当前地区不可用]，好气哦_(:3」∠)_ 梅薇躺在帐篷里，一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天使清冷绝美的容颜。 她轻轻嘆了口气，翻了个身，开始数瞌睡羊，想要以此驱散芜杂思绪。 数着数着，倒是真的催眠了。 * 第二天一早，梅薇被林间的鸟鸣声吵醒。 她换上低调华贵的深紫色魔女袍，决定探索一下周围，选取合适的地点建造木屋。 最终，她选定了林间湖畔的位置。这片森林位于大陆南部的山脉间，气候四季如春，碧绿草地上盛开着细碎繁花，微风拂过，湛蓝湖面波光粼粼。 梅薇对自己施展了「飞行术」，绕着湖泊巡逻了一圈，发现附近没有什么强大的变异野兽，便选了一块顺眼的地方当地基。 067留下的[建造大礼包]里，有各式各样的设计图纸，还有木头、石块等建筑材料。 身穿魔法袍的银髮少女漂浮在半空中，以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她举起手中的魔法杖，吟唱着繁复华丽的咒语。 伴随着她的吟唱，附近的湖水瞬间结冰。梅薇在空中挥舞法杖，虚划数下，冰面上便浮现出对应的魔法阵。 一只燃烧着地狱暗焰的狰狞利爪，从流淌着神秘幽光的法阵中央探出，将周围的冰面拍得粉碎。 湖面上掀起波纹，足足有数层楼高的大恶魔缓缓爬上岸，身上燃烧的幽暗烈焰瞬间将岩石皮肤上的水痕蒸干。 它看到梅薇以后，以巨大的拳头捶了下胸口，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 「帕伦斯西尔.迪弗诺斯-托蒙特，高等焰魔，主人唤我而来，有何吩咐？」 梅薇眯起眼睛打量了恶魔一眼，「以后你就叫01了。」 她实在记不住那一长串名字。 01咧开嘴，露出阴森恐怖、可以吓哭小朋友的笑容，语气却无比恭敬，「多谢主人赐名。」 梅薇：「……」 她朝01做出指引的手势，「你去那边帮我挖地基。」 「定不负主人所託。」01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目标地点走去。 梅薇继续召唤。 除了01这种大傢伙以外，她还召唤出了不少人类大小的普通恶魔，他们种类繁多，血魔、炎魔、炼魔、灵魔，甚至还有魅魔和堕天使……其中有些就连手持《魔女图鑑》的梅薇都分辨不出具体的谱系。 梅薇漂浮在半空指挥，把恶魔们分成小组，将施工队建设得初具雏形，她的魔女小屋，不，魔女庄园，也有条不紊地建造起来。 第42页 她坐在从位面商店兑换的遮阳伞下，一边喝着下午茶，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最新一期的《帝国美男画报》，一边悠闲地监工。 然而，却总有魔想偷懒—— 几位魅魔观察着梅薇的喜好，化作人类男性的形态，穿着近乎没有的衣服，悄悄来到了她的遮阳伞下。 一只魅魔半跪在她面前，想要给她揉脚。另一只魅魔走到她的身后，打算给她捏肩。另外两个被挤了出去，站在两旁给梅薇扇风。 梅薇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还是去工作吧。」 半跪在地的那只魅魔仰起俊美脸颊，用有着桃心瞳孔的双眸眼巴巴地看着她，「主人，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梅薇：「……」 这一瞬间她代入了黑心资本家的立场，只会在这里摸鱼，不知道干活，要他们有什么用！ 她面无表情地将魅魔推开——他们太热情奔放了，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阿塔纳斯那样圣洁清冷，又自带疏离感的……不对她在想什么？ 魅魔们不情不愿地回到工作岗位上。 梅薇观察了两三天，发现魅魔们工作效率极低，还不时朝她这个方向抛媚眼。她下定决心，把这几个魅魔给解僱了，换成了更吃苦耐劳的炼魔。 ——事实上，恶魔在地狱中遭受着永恆的折磨和诅咒，被召唤到人世，对他们而言就像旅游一样开心。 魅魔们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梅薇不为所动，将他们丢进魔法阵里送走了。 * 几个魅魔回到地狱以后，纷纷质疑起自己的魅力。 被梅薇编号为09的魅魔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颊，高挺的鼻樑，紧实的胸肌，充满不解地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年老色衰了么？」 编号20的魅魔也充满了自我怀疑：「上次我变成女人，想要诱/惑我们的魔王陛下，却差点被杀……唉，没想到这次诱/惑人类魔女又失败了。」 「嘘……陛下来了！」旁边的魅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黑曜石巨携带深重威压降落在地，龙背上站着一道颀长挺拔的魔影。魅魔们无法看清笼罩在祂周围的黑雾，只听见低沉幽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关于魔女的事情，汇报给我。」 祂薄唇翘起，露出残忍恶意的微笑。 「——然后你们便可以去死了。」 * 恶魔们的效率很高，才过去没几天的时间，魔女的庄园便已初具雏形。 梅薇走到搭建好的木屋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用金币在位面商店里兑换了一批家具，还在窗口的花瓶里插上了一朵鸢尾花，使得房间里越来越有生活气息。 银髮少女走到窗前，看着焕然一新的庄园，愉快地伸了个懒腰。远处的田地里已经被她洒上了魔药种子，过不久多久便会生根发芽，不仅可以用来调配药剂，还能放进位面商店卖钱。 现在她对赚取金币有着极大的热情。 没办法，深山老林交通不便，什么生活用品都得从位面商店买，死贵死贵的，不攒点钱怎么行。 窗边的花园里盛开着几簇野花，还有移栽来的蔷薇藤，在阳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像一幅描述田园牧歌的古典油画。 正欣赏着风景，梅薇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细细的「喵喵」声。 她心中一动，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进了花园里。 繁茂树影之下，绵软碧绿的草地里，一只小小的黑糰子窝在那里，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梅薇轻轻蹲下来，朝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只手。 手感真的好好！！ 她再也不要摸阿塔纳斯的翅膀了，撸猫不好嘛qaq。 梅薇将黑色的小猫咪抱进了怀里，它非常粘人，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往梅薇的怀里蹭。 梅薇喜欢得不行。 小猫咪还有一双金色和蓝色的异瞳，更是狠狠地戳到了她的xp……不，审美。 身为魔女，梅薇敏锐地感知到了小猫咪身上的魔法波动。它似乎……不是普通的猫，既像是魔法生物，又像恶魔。 管它呢！！ 可爱就好了~ 梅薇将脸颊埋在猫猫的头顶，吸了一大口猫。 「太好了，我在森林里的日子再也不孤单啦。」 「喵喵~」小猫咪快活地挥舞着爪子。 不知道为什么，梅薇总觉得吸猫的时候，她的魔力仿佛也在缓缓增长。 难道这小傢伙真是魔法生物？不会是哪个古代大魔导师留下的魔宠吧。 「好了，」梅薇搓了搓小猫咪毛绒绒的脸颊，「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小猫咪：「喵~」 梅薇恶趣味地说道：「要不然就叫你小猫咪吧。」 小猫咪：「喵。」 「我是真的取名废，」梅薇双手托腮，对着猫猫头苦思冥想，「就先叫这个吧，等我想好了，再给你改名字。」 小猫咪：「喵，呜。」 似乎对这样的安排不太满意，它从梅薇的怀里跳出来，跑了。 梅薇瞥了一眼小黑糰子的背影，心生一计。 她从位面商店里兑换了一袋「好评如潮」的猫粮，来自99+个星球的小猫咪都对这款猫粮表示很贊。 她用猫粮勾引它。 小猫咪扭扭捏捏地挪了过来，完全忘记了刚才和她的「过节」，开始埋头干饭。 第43页 梅薇欣慰地看着这一幕，有种老母亲般的喜悦。 才半天不到，梅薇便和小猫咪混熟了，这个黏人精，她走到哪都要跟着她。就连她想睡会儿午觉，它都要在她床上蹦迪。 梅薇：「……」 睡不着了，她决定出门透透气。 她的手才刚按上门把，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梅薇紧张地眯起眼睛。 在完成庄园的施工后，恶魔们都被她遣送回了地狱。这里人迹罕至，谁会来敲她的门？ 独居在外，她得小心一点。 她默不作声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将匕首抵在了来人的喉结上。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嗓音又低又哑：「……是我。」 第27章 我还是爱你 梅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陌生来客身披漆黑斗篷, 兜帽低垂遮覆眉眼，只露出半张苍白绝美的面颜。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手中匕首「铛」地一声落在地上。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她慌忙后退, 步伐有些踉跄。 陌生人察觉到她的慌乱，薄唇勾出一丝慵懒笑意。 他就这么闯进了她的新家，还体贴地反手关上了门。 梅薇还没来得及说话, 便被他按在门后。男人的银髮低垂，从兜帽中滑落，迤逦在她的锁骨, 同她的髮丝难捨难分, 彻骨缠绵。 那半张毫无瑕疵的脸颊离她极近, 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沉静唿吸。她的手腕被他抓住, 按在身后头顶，寒冽的唿吸铺洒在她的脖颈间，像永夜降临, 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 她的身体完全被他掌控, 动弹不得，单薄双肩微微颤抖。 她咬紧了牙关, 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连我都不记得了么。」 冰冷手指抚上她纤柔腰身,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薄唇贴上她的耳尖, 低柔耳语, 「我的新娘。」 「放开我。」 她定定地看着他，眸光不再像往常那样柔美无辜，而是神秘幽冷，带着一丝逃避和倦怠, 「我不是你的新娘。」 她很清楚，他爱上的只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那个幻影。 如今既然他找来了，想必已经弄清楚了一切。 她从来不相信，在她的真实面目被揭露以后，还会被世间另一个人真心实意、无条件地偏爱。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有自我贬低的嫌疑，但她还是忍不住想。 满口谎言、虚伪至极的她值得被爱吗？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他还会……喜欢她吗？ 算了。 她不在乎他是否喜欢他。 反正她也，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的天使先生已经不在了。 这个恶魔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一点都不温柔，把她按在门上，欲/望毫不掩饰，大概只是想和她上/床吧。 她倒不介意。 那天晚上，他……让她很满意。 倘若只是这样的关系，她完全可以接受。 银髮紫眸的魔女垂下眼，睫羽轻颤。 他冰冷的指节微微收紧，旋即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缓缓掀开了遮面的兜帽。 出于好奇，她抬眸看他。 他及腰的银髮如流水散落，堕落的魔角从发间探出，雪白长睫微掀，一双深邃华丽的红眸撞入她的眼中，映衬着俊美无俦的苍白容颜，有种蛊惑人心的秾丽。 同样的一张美人脸，在天使身上圣洁清冷，到了恶魔身上，却有着邪性的魅力，引/诱着凡人为他沉沦，为他献上所有灵魂。 梅薇轻笑一声，忽然按住恶魔的肩膀，将他推到了身后的门上，片刻之间，便已和他互换位置。 她红唇微勾，懒洋洋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娇纵，「恶魔是吧，我允许你成为我的僕从。」 他垂眸看她，绯红竖瞳深处流过一丝愉悦。 「那么，你会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吗？」 梅薇嗤笑一声，拒绝了交易，「这里不欢迎你，给我走。」 恶魔垂下眼，眸光徘徊在她的指尖。 「是你不让我走。」他轻笑。 梅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现在还保持着把恶魔按在门上的姿势。 她并不是真的要赶他走。 刚才只是试探。 森林里的生活无聊，她不介意让他留下来陪伴她，却不愿轻易交付真心——原因很复杂，也许是对天使深深的内疚，让她的内心产生了阴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面对他；也许是她始终认为恶魔与天使虽是灵魂的一体两面，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又也许是……她没有信心，和他真正相爱。 她只想把自己缩在安全的壳里，将灵魂束缚在舒适的领地，不敢向未知迈步，以为那会摧枯拉朽般毁灭她的旧世界，让她被迫和他融为一体，不是身体，而是完全不同、截然对立的意志，需要向彼此妥协。 她也许是个极端自我的人。 系统的任务都完成了，她不想再伪装……他喜欢的那个她了。 如果现在的她让他失望，那便……如此吧。 注视着微微失神的少女，身披黑袍的银髮恶魔低下头，抬起指尖抚上她的侧脸，将有着层叠纹路的魔角牴在她的前额。 他眼底浮现动容之色，刻骨铭心的回忆涌现，撞入恶魔幽寂的心灵，几乎难以自抑。 第44页 想要吻她。 想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 如果，堕入黑暗的心灵还可以爱人的话。 他用长角轻轻蹭着她的脸颊，漆黑的斗篷之下，一条修长的尾巴悄悄探出，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他以低哑嗓音缓缓说道，深邃红眸中浮现一丝遥远的哀伤，「作为魔王的新娘，跟我回地狱……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权力、灵魂，乃至这世间的一切。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让光明覆灭，为你弒神又有何妨。」 「……只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垂下浓密睫羽，嗓音很轻很轻，像一片飘落在过往支离片段中的羽毛。 梅薇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挣脱了他的尾巴，将他推开。 「你是不是想把我囚/禁在地狱里？」她眼眶微红，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成为你的新娘，被封印在永恆的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你？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说到这里，梅薇忽然停了下来。 这似乎有些微妙地戳到了她的xp。 幽暗的地狱深处，身穿白裙的少女怀抱着一束圣洁的天国玫瑰，双眸垂泪，思念着逝去的爱人。 而昔日爱人堕落成的恶魔在阴影中窥伺她，虔诚亲吻她的足尖，却在她脚踝戴上精緻镣铐，将她奉若神明囚/禁身边，日夜向她祈祷朝拜，并在祷告的最后…一次次地渎神。 梅薇轻咬了下唇瓣，想把奇怪的脑补驱散。 「你似乎很期待？」 恶魔低沉愉悦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梅薇迅速摇了摇头。 「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漫不经心撩起她一缕银髮，放在唇边轻吻，赤红眼眸柔和一顾。 「我不会那么做。」 他以往日般的温柔语气轻声说道。 梅薇怔忪在了原地。 她忽然意识到，即便黑化堕落，背叛信仰，沦为不容于世的怪物。 他还是那个阿塔纳斯。 他用疯狂怪诞的外壳，掩饰内心温柔。 他永远不会真正伤害她。 哪怕……她伤害了他。 她唇瓣微张，忽然想鼓起勇气，解释一下…… 修长手指竖在她的唇上。 「我都知道。」 「你虚伪无情，欺骗了我。」他用修长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眼角，美丽而又疯狂的血色眼眸深处泛起涟漪，带着无法割捨的缱绻情意，「可我……」 「还是爱你。」 第28章 召唤出魔王 听到恶魔的话, 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耳边仿佛「嗡」的一声，失去了对时间流速的感知, 只看到容貌俊美的恶魔站在光里, 银髮低垂，眉骨投下冰冷阴影，红眸深邃如永夜的渊狱。 ……他、他为什么不恨她？ 那个问题仿佛也被得到了回答。 ——满口谎言、虚伪至极的她值得被爱吗？ ——值得。 可她……该怎么回报给他同样的爱？ 她用最后的意志力推开他, 关上了身后的门。单薄的身躯倚在门后，颓然滑落。 「……对、对不起。」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比不谙世事的天使还要不明白。 他如果报復她的话，她的内心反而会好受一点。 可他没有。 还是像往日一样温柔包容, 无条件地宠爱她。 这让她又怎么能接近他第二次, 用「爱」的谎言再去伤害他第二次？ 她喜欢他的脸, 喜欢和他相处时的感觉, 可难道这就是爱的全部吗？她也能为了他……背叛全世界、甚至背叛过去的自我吗？ 「你不必向我道歉。」门外传来恶魔低哑的声音，「变成现在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 梅薇的心脏微微抽痛, 张了张嘴, 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背倚在门上, 眼角泛红, 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晶莹泪滴。 恶魔抬起修长冰冷的手指，抚上了木屋的门。二人之间仅仅一门之隔, 却仿佛相距不可逾越的深渊。 他微微低下头, 将一对堕落的长角牴在门上。微风流淌，银白长发拂过银线刺绣的黑袍，让恶魔的背影显得越发寂寥。 梅薇听见门外的响动，紧咬着唇瓣, 不发一言。 她害怕一开口说话，就会哭出来。 「……梅薇。」他低低地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良久，银髮恶魔勾起唇角，促狭低笑：「你这里也许缺一位园丁，一位厨师，一位砖瓦工，或者……」 少女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她嘴硬道：「这些活我都可以召唤恶魔去干！」 「是么。」阿塔纳斯绯红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魔王不会允许他们回应你的召唤。」 梅薇：「……？！」 魔王不就是阿塔纳斯自己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阴险的魔王旁敲侧击道。 梅薇吸了吸鼻子，「试试就试试。我可是强大的魔女，怎么会连小小的召唤术都无法施展成功。」 她走到木屋中间，高高地举起魔法杖，吟唱起召唤咒语——这次，是那些魅魔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繁复的阵纹在虚空中浮现，魔法灵光闪烁，法阵微微波动，却没有回应召唤而来的恶魔。 第45页 梅薇稍微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她的法力值足够，等级也足够，为什么施法却失败了？ 她旋即微微眯起眼睛，难道真的是阿塔纳斯搞的鬼？ ——他居然用这种方法报復她，也太幼稚了吧，哼。 她今天还不信邪了。 梅薇冷笑一声，朝魔法阵里注入了全部魔力，她就不信了，今天什么都召唤不出来！！ 伴随着所有魔力的注入，法阵上闪烁的灵光愈发深邃幽丽，散发出可怖的威压，仿佛已连接到地狱的另一端。 看起来很快便要成功了，梅薇愉快地勾起唇角。 她要让阿塔纳斯明白，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召唤出恶魔。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魔法阵上缓缓浮现出一道被漆黑雾气笼罩的虚影，祂身形高大，及腰的银髮披落在赤/裸的肩后，肌肉紧实，宽肩窄腰，肩颈线条完美，背后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还有一条修长的尾巴。 梅薇：！ 她召唤出的恶魔看起来好强的样子！ 也对，她现在是32级的魔女，要论战斗力比绝大多数恶魔都强，没有施展召唤术失败的道理。 恶魔都不怎么喜欢穿衣服，仅在重点部位以布料遮蔽，她也看习惯了，根本没有当回事。 被她召唤出的恶魔站在魔法阵里一动不动。不像别的恶魔一样，一被召唤出来就撒欢乱跑，仿佛坐牢多年忽然得到了自由。 梅薇好奇地朝他接近，抬起一根手指从身后戳了戳他的肩膀。 手感好好！ 「喂，」她用指尖轻轻抚上他漆黑的羽翼，「不要站在这里偷懒了，你以后就是我的魔了，要为我打工知道吗？」 「……好啊。」低沉愉悦的笑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梅薇触电一般收回手。 恶魔此时已回过头来，眼含笑意地注视着梅薇。他容貌苍白绝美，鼻樑高挺，嘴唇薄削，眼眸如红宝石般深邃华美，耳朵微尖，一对修长的魔角从银白髮丝间探出。 梅薇瞪大了眼睛。 这个恶魔和阿塔纳斯长得一模一样！ 刚才他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耳熟，可是、可是阿塔纳斯不是被她关在了屋门外面吗？ 而且，她刚才见到的阿塔纳斯，身上没有这么多恶魔特徵，更是用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这么穿衣服！！ 他原来在她面前脱个衬衫都要害羞，如今怎么会穿成这样？ 「你、你……」因为紧张，梅薇的声音有些结巴，「你是阿塔纳斯？」 恶魔垂眸注视着她，漆黑的羽翼在半空中微微拂动，「摸摸看。」 梅薇睁大了眼睛：「……？！」 「还和从前一样么。」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引导着她将手抚向他紧实的胸膛。 梅薇：！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像身为天使时可以隐藏翅膀一样，他刚才见她的时候，也没有展露恶魔的原形。 「虽然、虽然变成恶魔似乎更刺激了，但你……还是穿件衣服吧。」梅薇的指尖轻轻颤抖，小心翼翼地说。 第29章 允许他留下 阿塔纳斯轻笑：「可那样有什么意义, 难道不是一样会被你……」 梅薇连忙踮起脚，捂住了恶魔冰冷的唇：「好了你别再说了！」 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愉悦，伸手一带, 她便坠入了他的怀中。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仿佛唤醒了往日深邃入骨的回忆，被意识刻意压抑的东西，却因为彼此间的触碰而復甦了。 梅薇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放开我。」 「或许你应该先把手放开？」 阿塔纳斯垂眸，眸光懒散地注视着她抚在他胸口的手。 梅薇瞥他一眼，「明明是你抓着我的手摸上去的……」 说完, 她便收回手, 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同他保持了距离。 「为什么召唤出来的会是你？」梅薇质问, 「我在法阵里镌刻的魔纹，明明是召唤魅魔的。」 恶魔秾丽的红眸深处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薄唇微勾, 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可以是……魅魔。」 他走到她身旁, 尾巴垂落在她的脚踝，一圈圈缠了上去。 梅薇只觉得小腿痒痒的, 这种感觉很快向上蔓延, 让她有些难以忍耐。她气鼓鼓地抓住了他的尾尖，捏在手中, 让他不能再乱动了。 魔王冰冷猩红的双眼浮现晦暗, 他两片漆黑的羽翼垂下，从身后环住她，将她包裹在狭小幽暗的空间里。 梅薇挣扎了一下，谴责地看着阿塔纳斯：「你不是说不会囚/禁我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恶魔果然都是些言而无信的狡诈傢伙。」 阿塔纳斯忽然低下头, 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以为，这是求/爱。」 冰冷的唿吸铺洒在耳侧，让梅薇的肌肤微微颤/栗。 她紫水晶般的瞳孔微微睁大，「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原来的阿塔纳斯才不会这样！ 虽然她承认，被他恶魔的模样蛊到了，但她真的不想再渣他了…… 「我拒绝我拒绝。」她手忙脚乱地推他，「不要以为装成魅魔，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 阿塔纳斯不闪不避，任凭少女柔软的小手按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上。他垂下眼，轻笑了一声，「你想摸摸我的翅膀么。」 第46页 ……翅膀？ 梅薇眨眨眼睛。 虽然有点想摸，但她还是迅速摇了摇头。 「从前又不是没摸过，有什么好摸的qaq。」 哪知，她才说完这句话，便被他按到了身后的门上。 他的唿吸又低又沉，眼底流淌着地狱深渊般的血色，以及，渴望。 「……从前。」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捏起了她的下颌。 在他绯红的双眼中，她仿佛看到整个世界都在燃烧——那是为了她，不惜拉着整个世界陪葬的决心。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在他心底竟然如此重要。 而在相逢之后，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关心他，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日子他是怎样度过的，到底是经歷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模样。 梅薇抿了抿唇，「对、对不起。」 「别对我说对不起。」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幽深。 她的道歉更加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疯狂，他把她压在门板上，无法自抑地吻上了她的唇。激烈，急促，而又绝望，让她几乎无法唿吸。 她清澈的双眸泛起湿漉漉的水雾，雪白的长睫轻颤，被他挟裹着向深渊沉沦，坠入无尽黑暗的最深处。 她看到堕落的白骨王座耸立在万魔之上，苍白的冥河沖刷着冰冷岩石，受诅咒的镣铐在永恆的死亡之风里微微震颤，鲜血无边无际地流淌，暗焰在骸骨之上燃烧。 那里是世界罪恶与痛苦的终极。 ——而他，以己身承受了所有的罪孽，方才加冕为王，成为无数恶魔的主人，也成了被永世诅咒的邪神。 他篡夺光明的力量，毁坏神国，让众多灵魂堕入地狱。 早已身负无尽罪责，灵魂永远无法安歇。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将这一面展现在她面前，更不忍心伤害她一丝一毫。只有吻至情动，她才得以从纠缠的命运轨迹中，窥见他内心的堕落与黑暗。 她内心深处升起一抹哀伤的怜惜，没有想着再推开他，而是任他掌控攫取，将自己交给他。 等到她眼角泛红，腰肢微软，只能被他扶着才能站稳时，他才把她放开。 他修长有力的大手扶着她的后腰，用翅膀垫在她的身后，想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对不起，梅薇。」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没能控制住。」 梅薇眼睫轻颤，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后她只好故作轻松，「你不让我说对不起，怎么自己反而道起歉来了？」 阿塔纳斯抬起手，揉了揉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吗？」 生怕她拒绝，他连忙补充道：「是以召唤物的身份。毕竟，你消耗了这么多魔力，倘若我回去不就吃亏了么？」 梅薇认真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回事。召唤他时，她消耗了近乎全部的魔力，着实把她累得不轻，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復。 邪恶魔女必不可能吃亏！ 她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好吧，允许你留在这里。」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先说好，你的工作有做饭、洗碗、种菜、放牧、开垦荒地、打扫卫生、给魔药试毒，还有给小猫咪铲屎_(:3」∠)_」 梅薇每说出一项条件，阿塔纳斯便温和纵容地点点头。 直到最后一项—— 阿塔纳斯：「魔法生物是不会排泄的。」 梅薇：「……」 最后，梅薇从房间的橱柜里取出一张羊皮纸，走到整洁的实木书桌前，用羽毛笔沾着龙血墨水，在纸上「刷刷」写字，完成了压榨恶魔的条款，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现在该你签名了。」她把羊皮纸推给他。 阿塔纳斯看都不看上面的内容，便直接签上了名。 梅薇好奇地眨眨眼睛，「你就不怕我把你卖掉吗？或者把你坑得很惨？」魔法契约是有约束效力的，一旦亲自签上真名以后，就算是魔王想要违背，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不怕。」恶魔银髮低垂，眼底浮现一丝愉悦笑意，「我原本就属于你。」 他把签好名的羊皮纸递给她。 梅薇抬手接过，指尖扫过他的掌背，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在契约达成以后，看着阿塔纳斯好像顺眼了一些。 不过……他的穿着，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蛊惑她。二人现在身份有别，她是boss，他只是一个打工魔，这样实在不妥。 她看了他一眼，下达了第一个指令：「穿……」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从身后捂住了嘴唇。 恶魔银白的长髮如流水般铺洒在她身上，肌肉线条优美的胸膛更是贴上了她的后背，让她紧张地屏住了唿吸。 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 以下犯上！可恶！ 第30章 摸恶魔翅膀 「您在说什么。」阿塔纳斯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了声, 「要把珍贵的命令用在这种小事上么。」 梅薇：「唔、唔唔……」 倒是别捂着她的嘴啊_(:3」∠)_ 「……抱歉。」阿塔纳斯将手从她唇边移开，却顺势捧起了她的脸颊。他站在她身后，这样的姿势让二人之间贴得更紧, 梅薇的嵴背紧张地绷直, 想尽量不碰到他，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 牢牢桎梏，像地狱最深处的囚笼，让她无法逃脱。 第47页 「放开我, 」梅薇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是命令。 」 阿塔纳斯恶趣味地轻笑, 「那么, 是命令我放开你，还是……命令我穿上衣服？」 梅薇轻咬了下唇瓣，「当然是全都……」 清冷的手指竖在她的唇上, 魔王的薄唇抵上她的耳尖, 低声说道：「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要听你的？」梅薇不甘心地反驳。 「因为，魔王也是会有小脾气的。」阿塔纳斯懒洋洋地说, 「命令太多了, 他也许会消极怠工。」 梅薇轻轻撅起嘴唇，「阿塔纳斯你变坏了……」 恶魔绯红的眸底掠过一丝笑影, 却并没有否定少女的结论, 「那么，您选哪一个呢？」 梅薇想了想，觉得先哄阿塔纳斯穿上外衣，再从他怀里挣脱比较好操作一点, 便道：「……穿上衣服吧。」 「那您闭上眼睛。」恶魔温声说道。 梅薇确实也没有兴趣看别人换衣服，便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不远处传来打响指的声音，随后，便是低柔的耳语：「我换好了。」 梅薇：？？？ 阿塔纳斯明明还在抱着她，怎么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 「可你根本没有松开我，」少女抱怨道，「是怎么换衣服的？」 「我使用了魔法。」恶魔的大手抚上她的腰肢，「不信的话，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 「不用看了。」梅薇转过身来，抬起手摸上了恶魔的胸口，他身上似乎已换上了面料上乘的晚礼服，「我已经感觉到了。」 阿塔纳斯轻笑，「您真聪明。」 梅薇唇角微抽，为什么总觉得阿塔纳斯这话阴阳怪气的，是她的错觉吗_(:3」∠)_ 她睁开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阿塔纳斯却顺势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他身穿黑色礼服，暗红色领结映衬着绯红双眸，愈发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一双微尖的耳朵从银线般的髮丝间露出，看得梅薇有点心痒痒。 她有点想摸摸他的耳朵，还有漆黑的大翅膀。 她压抑住心头的这一丝渴望，不想再和阿塔纳斯离这么近了，便试图转移注意力：「你想跟我一起参观庄园吗？」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我的荣幸。」 「那先放开我吧……我带你去。」梅薇和恶魔商量。 他薄唇微勾，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飞起来参观庄园，不是更合适么？」 梅薇轻轻地惊唿一声，便被阿塔纳斯抱着，从窗户飞了出去。 她瞥了他一眼，抗议道：「明明是有门的，你却要走窗户。」 「下次我会从门里出去。」阿塔纳斯温和地说。 「没有下次了！」梅薇鼓起脸颊，兇巴巴地看着他。 她这副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抬起手，用纤长清冷的指尖轻戳了一下她柔嫩的脸颊。 梅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抓住了阿塔纳斯的手指，「你、你！」 阿塔纳斯微微有些怔忪，眸中浮现出一丝单纯的迷茫，「从前我也这么对你做过，你都没有生气。」 梅薇总觉得恶魔眼中的迷茫是装的。他现在可是邪恶狡猾的大魔王，和从前那个纯洁善良的天使判若两人，她才不会被他的表象迷惑。 她索性别过脸去，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 忍一步越想越亏。 不行，她也要摸回来才可以！ 梅薇趁着阿塔纳斯专心朝前飞行，不经意间抬起一只手，装作撩头髮的模样，实则轻轻碰了下恶魔清冷的耳尖。 指尖所及是冷玉一般的触感，他的耳朵像精灵的耳朵一样修长漂亮，梅薇忍不住又摸了下，直到—— 阿塔纳斯的耳尖泛起浅淡红晕。 她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除了耳尖泛红，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便渐渐大起胆子，又摸了摸他的翅膀。 顺滑绵软的翅膀手感还是那么好！ 她原本还以为，成为堕天使以后，阿塔纳斯的翅膀会变成类似于蝠翼的恶魔翅膀，没想到只是由白色变成了黑色，翅膀上的羽毛都还在。真是把她馋得不行，其实她早就想摸了qaq。 既然阿塔纳斯装作没有察觉，梅薇干脆愈发得寸进尺，上手rua起他翅膀上的羽毛。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还煞有介事地为他介绍起庄园： 「这边是我的魔药田，你看，种子已经发芽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收穫啦！」 「那边的荒地就交给你开垦啦，除了魔药，还要种一些吃的蔬菜才行。」 「那边的栏杆里可以养一些牛、羊什么的。」 「另一边是……」 她摸的倒是舒服，却没有注意到恶魔猩红的双眼越发晦暗。在身为天使的时候，他的翅膀就非常敏/感，只是那时候他不懂欲/望为何物，也谨记禁慾的戒律，才总是任由她抚摸而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 恶魔诞生于与光明所对立的黑暗，光明阵营主张禁慾，那么，黑暗阵营便截然相反。 恶魔注视着怀中的魔女，探出绯红舌尖，轻舔了一下薄冷的唇瓣。像顶级的掠食者垂涎猎物，想将她拆吃入腹。 可偏偏「猎物」似无所觉，正在沉迷抚摸毛绒绒。 他垂下一片漆黑羽翼，凑到了她近前。 梅薇怔忪地抬起头，像做坏事被当面拆穿了一般，稍微有点心虚。 第48页 「……你这是做什么？」 「离得近一点，摸起来不是更方便么。」恶魔垂下眼，猩红眸底含着笑意，仿佛在引诱她。 「我不摸了……」梅薇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抓住了，修长五指探入她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梅薇：「……？」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吻上了唇瓣。他的嘴唇冰冷，吻却滚烫灼热。梅薇抬起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用柔软的翅膀蹭了蹭手心。 她微微一怔，才失神了一会儿，便被他攫取更多，一败涂地。她红着眼眶挣扎，可他的翅膀却是那样灵活，不仅会蹭她的手心，还会和她的脸颊贴贴，简直让她毫无抵抗力。 第31章 请抱我一下 梅薇带着阿塔纳斯巡视完庄园, 给恶魔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以后，便回到了她的木屋里。 阿塔纳斯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梅薇拦住了。 少女仰头看他, 冷漠无情地说道：「你的房间需要自己搭建。」 她这样说, 是故意想让他生气——这样他就不会总是勾引她了。如果能把他气走，那就再好不过啦。 虽然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但她始终无法坦然面对他。内心对他的态度也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面, 一方面无法忘掉那些往日的回忆，想和他；一方面又害怕沉沦得更深，想逃避得越远越好。 哪知道, 恶魔却一点都没有生气, 极有耐心地回答：「好。」 梅薇狐疑地从门缝里朝外瞥了一眼, 看到阿塔纳斯已经去干活了, 便懒洋洋地扑在床上，放松地摆成「大」字形。 啊~新被子软绵绵的，好舒服~ 梅薇忍不住想。 如果捡阿塔纳斯掉下来的羽毛做被子, 一定更舒服（不是。 刚才还躲在房间角落里的小猫咪, 「咻」的一下熘到了她旁边，用毛绒绒的身体蹭她。 天色已近黄昏, 薄暮的柔光从窗格洒下, 落在少女柔白美丽的脸颊上，她慵懒地眯了眯眼睛, 把小猫咪抱在怀里吸。 她对小猫咪说：「你变成人一定比阿塔纳斯可爱~」 小猫咪錶示贊同：「喵！」 躺了一会儿, 梅薇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声，她才想起，今天白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都怪阿塔纳斯，他一出现, 她简直什么都忘了，满脑子都是他。 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建好自己的房子……如果不行，她倒是可以让他来她这里睡地板，但仅限于今天晚上。 梅薇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百无聊赖地浏览着位面商店，想要下单点吃的。 美滋滋地选好了几袋零食以后，梅薇正准备结帐，忽然发现金币余额只有0.02了——原来，前几天布置庄园时，她已经把大半年来积攒的金币花完了。 梅薇亮晶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披上斗篷，决定出门去挖点野菜。 不料才刚拉开门，她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梅薇抬眸，撞入一双绯红色的深邃眼瞳。 银髮天使身穿纯白衬衫，劲瘦的腰间繫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梅薇抿了抿唇，「这是给我的吗？」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把手中的碗递给她，还贴心地交代道：「小心点，别烫着了。」 梅薇忽然有些感动，有种雪中送炭般的温暖。 她轻轻扯了扯阿塔纳斯的围裙角，「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用大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掌背，「给你准备的烤肉还没好，我得过去看着。」 梅薇眼睛一亮：「什么？还有烤肉！」 「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吗？」阿塔纳斯又开始勾引她了。 梅薇没出息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啦。」 二人来到庄园的厨房里，烤肉已经快要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在微寒的早春夜晚，简直让梅薇无法抵抗。 她乖乖坐在餐桌前，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阿塔纳斯忙活的背影。他隐去了恶魔翅膀，一头银白的长髮用丝带松松垮垮地束在肩后，身上的围裙勾勒出宽肩窄腰，臀部微翘……不对她不能再盯着他看了！ 她慌忙移开眼神。 「怎么不看了？」哪怕背对着她，他仿佛也能察觉她的眸光，略带促狭地问道。 梅薇脸颊一红，「我没有看！」 阿塔纳斯端着烤肉走了过来，唇角微勾，放在了她面前。 烤肉很香，但调料却似乎有所欠缺。梅薇取出了之前从位面商店里兑换的孜然、辣椒粉等调料，洒在烤肉上。 「快来尝尝好不好吃~」她拿起一串烤肉，放在阿塔纳斯的唇边。 阿塔纳斯轻咬了一口，眼眸微弯。 「好吃。」 梅薇好奇地问：「从前身为天使的时候，你都不喜欢吃东西，现在怎么……」 「食慾也是一种欲/望。」阿塔纳斯淡淡地说，「身为天使时，所有的欲/望都被绝对禁止。」 梅薇有些心疼，把面前的烤肉都推给他，「……都、都给你吃。」 阿塔纳斯用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眼含笑意地说道：「傻孩子，我吃不了那么多。」 梅薇忽然觉得，此刻的恶魔身上有种男妈妈的光辉…… 她连忙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奇怪想法。 「那我们一起吃。」 第49页 「好。」阿塔纳斯非常自然地拿起一串烤肉，餵给她吃。 梅薇：「唔、我自己可以的……」 等到吃完晚餐之后，梅薇忽然想起，阿塔纳斯还没有去建他的房子呢！ 她总不能真的让他睡在外面吧…… 银髮少女回过头来，在月光下瞥了恶魔一眼。 「允许你住我的房间，但……你只能睡地板哦。」 阿塔纳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眼底流淌着月色和笑意，「好。」 梅薇才一打开木屋的门，便看到小猫咪扑了过来。它似乎很有领地意识，朝阿塔纳斯龇牙咧嘴地示威。 梅薇摸了摸小猫咪爪子上的肉垫，把它抱在怀里，温声哄劝道：「你们要和谐相处呀。」 阿塔纳斯眯起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瞥了小猫咪一眼。 小猫咪「喵」的一声，被恶魔吓得炸毛了，匆忙从梅薇的怀里挣脱，躲回了自己的窝里。 梅薇谴责地看了阿塔纳斯一眼，「你怎么要和一只猫计较，好幼稚呀。」 恶魔用修长指尖撩起她的一缕髮丝，低沉典雅的嗓音里略微带着一丝幽怨。 「可你都愿意抱它，却不愿意抱我。」 他用红宝石般的美丽眼瞳幽幽地注视着她。 梅薇有点累了，只想躺在床上歇息，便点了点头，想着简单抱阿塔纳斯一下，把他应付过去，然后就可以睡觉了。 少女张开手臂，扑进银髮恶魔的怀里，心不在焉地抱了他一下。 看到这一幕，角落里的小猫咪抗议地「喵！」了声，觉得那个两脚兽在争夺它的宠爱！ 抱完以后，梅薇正想松开手，却被阿塔纳斯抱住了。 他垂眸注视着她，眸色幽深，雪一般的长髮落在她的肩头。 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梅薇：「呜。」 梅薇：「我都抱完了呀。」 阿塔纳斯蝶翼般的长睫在月光中微微翕动了下，「可我…还没有抱你。」 梅薇一怔。 就在这时，他已经反手关上了门，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地走向了床的方向。 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抬起手推向阿塔纳斯的胸口，双腿乱蹬，想要把他推开。 ——推开是推开了。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被丢在了床上。 第32章 为你而心动 木屋内没有点灯, 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窗格，落在阿塔纳斯皎洁的银髮上。 梅薇紧张地屏住唿吸，手脚并用地朝后爬, 想要离恶魔远一点。 他身上气息幽冷, 血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流淌着微光，像无机质的红宝石，神秘而又危险。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恶魔轻笑了一声，一只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脚踝。他腰身微弓, 银白色的长髮落在她的身上, 像月光下流淌的波纹, 轻柔撩过她的肌肤。 梅薇轻咬了一下唇瓣, 把脸颊埋在枕头里，迴避着恶魔灼灼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团不安分的火焰在躁动, 小教堂里的记忆重回脑海, 让她微微有些慌乱和不安，又有些……期待。 但她始终无法再用之前那种态度对待他了……那天晚上是她主动引导着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她只想逃避。 「我要休息了。」梅薇闷闷地说道。 清冷的唿吸铺洒在的少女雪白的后颈，恶魔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请让我和您一起。」 梅薇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她摇了摇头, 努力把脚踝挣脱，一脚朝恶魔踹了过去，「你、你睡地板。」 她的足尖却被他准确无误地接住了。他低下头，清冷的薄唇吻上她的脚背, 银线般的长髮迤逦在她笔直白皙的小腿上。 酥麻的感觉沿着肌肤蔓延，梅薇紧紧地咬住唇瓣，动都不敢乱动了。 「你在害怕。」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肌肤，他用幽暗的红眸定定注视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我不会……伤害你。」 梅薇摇了摇头，把自己埋进被窝里，背对着恶魔，不理他了。 阴险的恶魔没有乖乖听从她的命令，去地板上睡，而是躺在了她的身侧，张开一片漆黑的羽翼覆盖在她身上。 梅薇：！ 毛绒绒的羽毛拂过脸颊，没来由地让她的心底有些微痒。 和毛绒绒贴贴还挺舒服…… 她没有再坚持让他睡地板。白天本来就累得不轻，她就这么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梅薇睁开眼睛，发现她紧抱着阿塔纳斯的翅膀，一只腿还搭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别提有多亲密了。 梅薇眼睫轻颤，趁着阿塔纳斯还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发现，想要偷偷把腿挪回去。 成功倒是成功了…… 但他也睁开了眼睛，反身撑在她的上方，垂下一双狭长绮艷的红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眸中带着未褪尽的慵懒，却更显出几分潋滟撩人。 他并未收起羽翼，一双漆黑的大翅膀从背后垂落，铺满了整个床，银髮丝丝缕缕地搭在翅膀上，黑白对比分明，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梅薇抿了抿唇，朝他眨了下眼睛，「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塔纳斯低笑，「一个早安吻。」 他温顺地低下头，不带情/欲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动作像信徒对待神像那般庄重神圣。 第50页 恶魔绝美的面颜骤然离得极近，让梅薇微微怔住。他雪白的睫羽轻颤，半遮住昳丽的红瞳，美貌冲击使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没有昨晚那么害怕了。 梅薇推了下阿塔纳斯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却正好按在他的胸肌上，她眼神闪躲，匆忙转移话题：「太阳都那么高了，该起来啦。我得去看看我的魔药田长势怎么样——这些魔法植物生长的周期比普通植物要快，必须经常过去照料，在短暂的花期採摘。」 阿塔纳斯倒没有「为难」她，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为她拿来了挂在衣柜里的魔女袍：「我来帮你换衣服。」 恶魔说的随意，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你出去！！」梅薇睁大了眼睛，拿枕头砸向他。 银髮恶魔眼含笑意地接住枕头，走过来，将枕头和魔女袍在床头放好，才懒洋洋地再次走向衣柜，去拿属于他自己的衣服。 梅薇：？ 她忍不住问：「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衣柜里？」 阿塔纳斯回眸，一边脱身上昨晚被她抓皱了的白衬衫，一边无辜地看着她。 「当然是我自己放进去的。」 恶魔缓缓解开第一颗、第二颗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与锁骨。 梅薇慌忙移开眼神，「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换？」 「难道您没有看过么，有什么好惊讶的。」恶魔背过身去，露出优美而有爆发力的后背线条。 梅薇注意到，他劲瘦的后腰间还有一处刺青。 她指着那里，声音轻颤：「那是什么？」 那是一朵圣金色的蔷薇，上面还用华丽的哥特体书写着几个字母。 阿塔纳斯不用回头，便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是你的名字。」 梅薇眼角微抽，「为什么要特意去纹这个？」 「事实上这并非纹身，」阿塔纳斯一边解开腰带，一边说道，「而是圣光对背叛者的『罪恶』烙印。」 「罪恶……」梅薇喃喃。 她一时有些失神，瞳孔微微失去焦距，甚至连正在换衣服的阿塔纳斯都没心思看了。 「这怎么会是罪恶呢……」往事纷至沓来，涌入脑海，梅薇的眼角泛起潮湿泪意，「倘若真的有罪，应该承担的人也是我才对。」 「不，」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银髮披落在不着寸缕的胸膛，背后一对漆黑的羽翼缓缓张开，「你无须承担任何责任。」 他用双手捧起她的面颊，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用沙哑的耳语说道：「我的罪恶，便是为你心动。」 自重逢以后，梅薇第一次主动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了阿塔纳斯，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胸口。 她听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地狱之风永无止息。 「可这并不是罪恶，」她用指尖摩挲着他腰间的金色蔷薇，发烫的圣光让她触碰到印记的手都有点疼，这简直是圣光对背叛者永恆痛苦的诅咒，「若真的有罪，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 恶魔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烙印上有你的名字。它对我来说并不讨厌，反而是我们爱情的证明。就算有抹除它的机会，我也会选择让它留在身上，那点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梅薇脸颊一红，「谁和你之间有爱情啊……爱情、爱情都是谎言。」 「您是这样认为的么。」恶魔抬起她的下颌，眸光幽暗，「请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谎言，什么又是真实。」 梅薇还没有来得及惊唿，便被阿塔纳斯掐住腰肢放在了床上，随后，冰冷的唇吻上了她温热的唇瓣。 第33章 魔王的新娘 在沉沦之前, 梅薇用最后的意志力推开阿塔纳斯。 她还没有准备好…… 如果他真的求她，或者提及往日之事让她内疚，她也许会接受。 但恶魔克制住了内心的黑暗。他扶她起身, 用修长指尖替她梳理着微乱的长髮。 银髮少女眼尾泛红, 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略带嗔怒地横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魔女袍换上——之前身上的睡衣，已经不剩什么了。 阿塔纳斯垂下霜白长睫, 遮掩住了晦暗幽沉的眸色。 梅薇换好衣服，回眸看了恶魔一眼：「你要跟我去魔药田看看吗？」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好。」 恶魔将刚换好衣服的魔女拦腰抱起, 推开门走出房间后, 才张开羽翼飞向半空。 梅薇微怔——他似乎记得她的话, 这次没有再从窗户里飞出去了。 虽然这点小细节她并不在意, 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但还是有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暖意。 恶魔飞行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郁郁葱葱的魔药田便出现在梅薇的视线中。 看到那些茂盛生长的魔法植物, 梅薇稍微有些惊讶，她知道魔药种子生长得快,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才把种子撒下去几天，居然就已经开花结果了。 阿塔纳斯似乎看穿了梅薇的疑惑, 耐心地向她解释：「魔药并不像普通植物那样, 依靠日光、水源与养分生长。它们生长吸收的是魔力。此地的魔力含量较高，魔法植物自然就生长得快。同时，你施法时散逸出的魔力，也可以被它们吸收——昨晚你召唤出我时, 耗费了几乎全部的魔力，至少有一半都被附近的魔法植物吸收了。」 第51页 听着阿塔纳斯柔和的话语，梅薇稍微有些失神。他温和认真地向她讲解魔药知识的时候，微垂的纯白色睫羽是那样圣洁，就仿佛她的天使导师从未离去，仍守护在她身旁。 她点了点头，努力驱散脑海中闪回的过往思绪，扬起脸颊笑道：「我明白啦。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好。」阿塔纳斯扶着她的后腰，稳稳落在魔药田间的一处小路上。 从半空中看的时候还不觉得，真正站到田地里以后，梅薇发现那些魔药已经疯长到一人高了！ 以阿塔纳斯的身高，还能看清上面的景象，但梅薇的头顶已经完全被奇形怪状的魔药淹没了。 像是「捕蝇草」形状的魔药还算正常，咧着一张嘴、长着眼睛的植物也不少，有的枝叶藤蔓呈触手状，有的花瓣是层层叠叠的手指形状，有的叶片边缘长着牙齿，身处其间难免有点掉san。 阿塔纳斯温声提醒：「再不採摘，你的魔药也许就要化为怪物逃走了。」 梅薇唇角微抽，「难道它们还能长脚跑吗？」 阿塔纳斯思忖片刻，认真地说：「有可能。不少为祸人间的植物系怪物，都是吸收了大量魔力的魔法植物变成的。你昨晚逸散出的魔力比较多，便都成了它们的养料，促使它们快速生长。」 梅薇挠了挠头，她昨晚一时上头，想要召唤出一只恶魔来证明自己，便将所有的魔力都注入到魔法阵中。 ——然而，她召唤出来的是一门之隔的阿塔纳斯，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魔力。剩下的魔力便都散落在周围，被附近的魔法植物吸收了。 到现在她的魔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復呢，身体还处于虚弱期——被阿塔纳斯按在床上的时候连挣扎都做不到，如果不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怕她就惨了。 想到这里，梅薇看这些魔药越发不顺眼，当即说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採摘吧。」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不知从哪变出两个藤蔓编织成的菜篮子，交给她一个，耐心地叮嘱道：「怎样採摘不用我教你吧？」 梅薇摇了摇头：「不用的。《魔女图鑑》上有方法，我可以自己看。」 阿塔纳斯温柔又无奈地嘆了口气，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她，从身后握住了她纤柔嫩白的小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採摘魔药。 「不同魔药的採摘方法当然也不同，以这一株为例，它的花瓣边缘有剧毒，便不能直接上手採摘……」 恶魔低沉的唿吸拂过后颈，让梅薇的耳尖泛起淡淡的嫣红。她努力集中注意，才没有走神，记下了阿塔纳斯教给她的採摘方法。 等到二人採摘完魔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梅薇又累又饿，魔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復，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挂在阿塔纳斯的身上，任凭他带着她飞回了木屋。 恶魔把她放在床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 梅薇点了点头。 阿塔纳斯离开以后，梅薇翻出《魔女图鑑》，开始学习起调配魔法药剂的方法——系统商店里对魔药的收购价太低了，就这样卖出去很亏，所以她准备亲自调配出具有各种神奇效果的魔法药剂，去人类世界售卖，以赚取金币。 而且，在这深山老林里住了也有一段时间，她早就想去热闹的地方看看了，顺便还能採购回来一些生活物资。 阿塔纳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梅薇忽然发现，这个恶魔已经征服了她的胃。 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你在想什么？」阿塔纳斯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温声问道。 梅薇当然不可能把真实想法告诉他，便说起了想要调配魔法药剂，前往人类世界售卖的事情。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蔷薇色的眸底含着笑意，「不错的想法。」 随后他又补充道：「如果要调配药剂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助手。」 梅薇正缺一位打杂的，二人一拍即合，来到了庄园西侧的魔法塔里。 这座魔法塔通体深紫色，塔身铭刻的魔纹流淌着华美的光辉，是庄园里最大的建筑物，比梅薇住的小木屋豪华数倍。 梅薇看了阿塔纳斯一眼，自豪地说：「这是当初召唤出的恶魔僕从们帮我建造的，上面的魔纹都是我亲自画上去的哦！攻防一体，防御力极强，就算是面对人类军队的攻城器械，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阿塔纳斯抬起手摸了摸少女毛绒绒的头顶，不吝夸赞，「我的魔女小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我非常乐于见到这一幕。」 梅薇的脸颊瞬间红了，她眸光躲闪，一时间有些慌乱。 「……谁、谁是你的魔女小姐啊。」 「是我用词不当。」魔王薄唇微勾，忽然半跪在她面前，捧起了她的一只手，「应该是——」 「我的新娘。」 恶魔绯红的眼瞳里流淌着温柔笑意，直达深邃眸底。 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掌背。 第34章 再渣他一次 看到阿塔纳斯从怀中取出一枚华丽的蓝宝石戒指, 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指尖轻颤，声音也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 她忽然注意到, 他的手上也戴着一枚同样的戒指，只是和她的戒指颜色不同——以秘银为戒托，红宝石边缘装饰着一对张开的魔翼。她之前看到的时候, 还以为这是魔王权力的象徵，为什么他会给她戴上和他一对的戒指？ 第52页 半跪在她面前的银髮魔王抬眸，薄冷的唇角绽出一抹柔和笑意。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 嗓音愉悦地开口解释： 「你是我的王后, 当然也将分享我的王冠和权力。凡臣服于我的恶魔, 亦当臣服于你。」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梅薇摇了摇头, 忽然想起那些为她搭建庄园的的恶魔僕从，「而且，无须藉助你的权势, 恶魔们也会在我面前乖乖听话。」 「魔王的藏宝库也会向你敞开, 里面的一切都属于你。」 阿塔纳斯悠闲地抛出诱/惑。 梅薇：……可恶，完全拒绝不了啊！！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想把手上的戒指取下, 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去掉。 阿塔纳斯站起身来, 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是一枚魔法戒指。」 梅薇抬眸, 直视着恶魔血红色的双眼：「……？」 「只要你还爱我，便永远无法将它取下。」阿塔纳斯眸光灼灼，像滚烫的熔岩，「我也是一样。」 梅薇先是一怔, 随即伸出手想把阿塔纳斯手指上的戒指去掉。他顺从地任她动作，但戒指上像有魔法一般，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梅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开心地总结道：「你爱我。」 阿塔纳斯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如无边夜幕。 「对，我爱你。」 梅薇呆在了原地。 她完全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快，恋人之间无意识的主导权争夺，在他这里仿佛不存在一般……他根本不计较谁爱得多一点，谁又爱得少一点。 他爱她，以全部的灵魂。 即便堕入黑暗，成为背负罪孽的恶魔，他也还是像曾经的天使那样纯粹—— 一旦说爱，便是全部。 过了一会儿，梅薇回过神来，慌忙把手藏在背后，不愿意再尝试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了——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答案qaq。 她也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不是爱……为了免于戒指摘不掉被阿塔纳斯看笑话，她还是不去证实那个答案好了。 反正这个戒指也挺漂亮的，当饰品戴也不错呢！ 「我要开始调配魔法药剂啦。」她绕过他，走向了鍊金台。 可还没走出去多远，她的腰肢便被他扶住了。梅薇低低地惊唿一声，便坠入了恶魔气息清冷的怀抱。 她抿了抿唇，把脸颊埋在他的胸口，迴避着他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 耳畔传来恶魔低哑的声音：「想抱抱你。」 梅薇的心跳蓦地加快，和他接触的肌肤微微发烫。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她根本不想从他怀里挣脱。 最后，还是阿塔纳斯放开了她，嗓音温和地说道： 「去调配魔药吧，我在旁边给你帮忙。」 梅薇连忙一个闪身，「咻」的一下出现在鍊金台前，背对着阿塔纳斯，离他远远的以后，她的脸颊泛出薄红。 她摇了摇头，努力驱散了旖/旎思绪，从空间物品中取出上午採摘的魔药，摆放在鍊金台上。 阿塔纳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还用双手环住了她的腰，「我给你戴上的戒指，也可以当空间容器使用。」 恶魔低柔的嗓音撩过耳畔，让梅薇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啦。可是你抱着我干嘛？」 阿塔纳斯轻笑，「这影响你调配药剂吗？」 梅薇摇了摇头。 她才不可能被这点小事干扰！ 她翻开《魔女图鑑》，找到了介绍各种魔法药剂制作方法的章节，大致浏览了一遍，暗自思忖—— 在普通人中销路最广的，似乎都是爱情、财运、驱邪、助眠等方面的药剂。 毒药什么的成本太高，而且未免会伤及无辜，便首先被她从选项里划掉了。 那就先从最基础无害的恋爱药剂开始吧~ 「恋爱药剂，所需要的材料有……」梅薇翻看着《魔女图鑑》，在心底无声地念道，「效果是让恋人之间产生一种『心动的感觉』，二人之间的感情越深，这种感觉也就越强烈……」 梅薇脸颊一红，连忙合上了书。 她轻咳了一声，发现阿塔纳斯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只顾着从身后抱她，并没有注意书中的内容，才松了口气，拿起材料开始调配魔法药剂。 ——之前在神学院的时候，梅薇学过一些调配药剂的基础知识。虽然那时候调制的是光明药剂，但理论都是共通的，因而她很熟练便上手了，很快便使用原料和鍊金术道具，成功炼制出了一瓶粉紫色的恋爱药剂。 梅薇将恋爱药剂放入透明的魔法瓶中，塞上软木塞，用蝴蝶结封口，就算成功完成啦~ 看着手中不断变化成粉色和紫色，流转着细碎星光的魔法药剂，梅薇眯起眼睛欣赏了一会儿，对此非常满意。 正在闭目养神的阿塔纳斯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十分自然地吻了吻她的耳尖，「做好了？」 耳尖一阵酥麻，梅薇的指尖轻颤了下，手中的魔法瓶一不留神脱手而出，坠落在地。 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粉紫色的魔法雾气将二人笼罩在内。 梅薇的眼前除了雾气以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闻到了药剂甜腻的气息，心跳微微加速，与阿塔纳斯接触的肌肤也有些发烫。 第53页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又吻了吻她雪白的后颈，修长手指在她纤柔的腰肢间游移。 「梅薇……」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唿唤。 梅薇有点慌了，「我不是故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便被他扳正，被迫面对面地倚在他胸前。 恶魔眸色猩红，用冰冷柔软的唇瓣，描摹着她的眉眼，以及唇形。 梅薇的气息微微急促，在粉紫色的雾气里，她根本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他那对红宝石般秾丽的眼睛。她被他抱着坐在了鍊金台上，双腿紧贴在他的腰身上，动都没法动。她的眼角微微泛红，明明是想解释一下，她不是故意把药剂摔在地上的……可从这个角度看着他，却是那样的顺眼。变成恶魔以后，阿塔纳斯还是那个大美人，又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邪性，她简直无时无刻都不被他吸引。 她也憋了好久啦。 不管是药剂的效果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她决定放纵一下。 反正事后都可以推给药剂。 第35章 这不能怪她 事实上, 作为魔法抗性高达的[32级]的魔女，梅薇即便会受到恋爱药剂的影响，却也决不至于因此失去理智, 只想着和阿塔纳斯…… 这齣于她自身的意志。 尽管至今仍无法坦诚面对二人之间的感情, 但梅薇却知道，也许是命运使然，她这辈子恐怕都要一直和阿塔纳斯纠缠下去了。 既然如此, 为何不顺应心意而为？ 神秘幽寂的魔法塔里，梦幻的烟雾弥散，淡粉与浅紫的薄雾缭绕, 渲染一室缱/绻。 魔女袍坠落在地, 恶魔身上的三件套礼服也被撕开, 被丢在了雾团之外。 …… 直到夜深, 粉紫色的迷雾彻底散尽，月光透过窗格斜斜洒落，梅薇才终于在狂风骤雨中得到了安宁。她的脸颊嫣红, 锁骨上落着一片蔷薇花瓣, 白皙的肌肤微微透出薄红，懒洋洋地窝在阿塔纳斯漆黑的羽翼里。 恋爱药剂的效果已经过去, 她没办法再伪装了——刚开始, 阿塔纳斯还以为她中了药剂的效果，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可她一而再的主动撩/拨和甜言蜜语让他难以自抑, 最终把她狠狠地摁在翅膀里。 现在，时间已到—— 梅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就在刚才，他还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滴, 一遍遍地说着「我爱你」，像是生怕她会消失。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她的「伪装」，但至少表面上，他愿意陪她演下去，所以—— 银髮少女捡来旁边的斗篷，努力裹住肩膀，淡紫色的眼眸泫然欲泣，眼角还泛着未褪尽的红意，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恶魔。 他此时也逆着月光坐了起来，银髮低低垂落，如丝线般披落在羽翼上，颀长身影被幽微月色勾勒出一道清冷光边。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他的眼尾也微微泛红，不像往常那样总能掌控一切，而是在她面前失态。 他抬起手，眼中流淌着缠绵入骨的情意，想要拥她入怀，却被她躲开了。 梅薇将身上的斗篷向上拉了拉，不想露出雪白肌肤上残留的痕迹。她冷冰冰地注视着他，划清界限般说道：「刚刚只是恋爱药剂的效果，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所以我不会怪你。」 阿塔纳斯薄冷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她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小手，捂上了嘴唇。 「让我们都忘掉今天这件荒唐事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会赶你走。当然，你也可以自行选择，以后还留在我的庄园打工也可以，想走也不是不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阿塔纳斯却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轻轻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少女的手心。他的动作很轻，像可怜兮兮的小动物，又像……等待着把她拆吃入腹的掠食者。在他身上总有种矛盾的感觉，既圣洁又魅惑，既温柔又危险——这让梅薇不禁有些失神，阿塔纳斯的黑暗一面，是不是早在身为天使时，就已经深埋在他心中了？ 掌心又酥又痒，梅薇触电一般抽回手，谴责地看着容颜绝美的银髮恶魔。 阿塔纳斯唇角微勾，定定地看着她，红眸幽沉，纤长的睫羽在月光中轻颤。 「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梅薇快速移开眼神，避免同他眸光相接，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你在这里打工又不收工钱，也不要魔力，这么好的恶魔僕从还去哪里找啊……」 ——她之前召唤别的恶魔时，消耗的魔力都成了驱使他们的「祭品」，被召唤来的恶魔吸收了，所以相当于是等价交换，她付出了魔力，恶魔付出了劳动力。但阿塔纳斯不一样，他什么都不要，甚至……不强求她的爱，只是留在这里陪伴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深处，其实不想让他离开。 却又……无法主动开口挽留。 人类真是奇怪，包括她自己。 半魔半人的魔女小姐懒洋洋地想着。毫无疑问，在她身上还是人类的一面更多，如果她能像恶魔那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忽然说道：「我还可以为你赚钱，魔女小姐。」 梅薇一怔，连忙摇了摇头，「我不会要你藏宝库里的金币，那样花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第54页 魔王绯红的眼底倒映着一线月光，似乎有笑意在其间流淌，「我是说，付出我的劳动为我们赚钱。」 「什么意思？」梅薇不解。 「比如说，在你调配魔药的时候为你打下手；运货前往王城时帮你驾驶马车；也许还可以在街上摆摊兜售药剂，或者上门推销……」阿塔纳斯如数家珍地说起了自己的用途。 梅薇想了想，后面两件事邪恶的黑暗魔女可能拉不下脸去做，这个时候就显出了恶魔的用途。 她稍一沉吟，便答应了：「好了好了，看在你自我管理能力较强的份上，允许你留下还不行吗？」 阿塔纳斯愉悦轻笑，「那么，请让我抱你去洗澡。」 「使用净化神术就可以了呀……」梅薇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阿塔纳斯堕落以后，她也失去了光明的力量，现在两个人都无法施放光明神术了。 所以还是得去洗澡。 「我自己可以走。」 她扶着旁边的鍊金台，想要站起来，腿却一软，差点没能站稳。 他从身后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拦腰抱进怀中。 梅薇想要挣扎，却被他拉紧斗篷，遮住她的身体。 「请不要乱动。」恶魔的嗓音很低，「我不保证是否会再对您产生亵渎的渴望……」 梅薇的耳尖瞬间红了。 第36章 我都会等你 阿塔纳斯怀抱着梅薇, 飞向了庄园附近的露天浴池。 这里位于湖中的一处岛屿，以花藤树木掩映，池水经过魔法阵的净化, 又以火系魔法石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不仅风景秀美，容纳两人也绰绰有余，简直像泡温泉一样舒适。 被阿塔纳斯抱着放在池边以后, 梅薇本想赶他走，又觉得他似乎也需要洗澡，而她这里只有一个浴池……总不能让他去旁边的湖里洗吧, 那也太可怜了。 她略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睫, 小声招唿他：「你也一起来吧。」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 听话地解开外衣, 走入水中。浮动着裊裊白雾的池水很快便遮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只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 梅薇慌忙移开视线。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我扶你下来。」 梅薇脸颊微红, 蝶翅般美丽的长睫轻颤, 却没有把手搭在恶魔的手中，而是绕过他迳自走入了池水。 水温正好, 她快速脱下斗篷, 将锁骨以下都埋入水中，舒适地喟嘆一声。 她的魔力已经恢復了一些, 因此, 尽管腿还是有点软，却不像之前那样站都站不稳了，自己洗澡完全不是问题。 「嗯……」梅薇伸了个懒腰，朝盛开着繁花的池水另一边游去。 少女柔白的后背和银色的长髮绞碎满池月光, 池水中的落花微微摇曳，美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阿塔纳斯凝望着逐渐远去的少女，眼底流淌出一抹深深的温柔。以往他身为天使时，总是用这样的眸光注视着她，仿佛就这样看到世界终结，也不会感到厌倦。 他没有过去打扰她。 而是隔着繁花月影，注视着那道柔美的身影。月光落在影影绰绰的花枝上，勾勒出少女素净雪白的后颈，冰肌玉骨笼罩着柔光，像一幅清绝雅致的画作。 梅薇洗好了澡，白皙的肌肤因为水温泛出健康的淡粉色，她拢了拢盘起的长髮，朝阿塔纳斯游了过来。 恰好有一阵夜风拂过，粉色的花瓣簌簌而落，其中一朵正好落在了她的头上，像髮饰般点缀在雪银色的发间。 阿塔纳斯也朝她走了过来——对她来说可以游泳的池水，却只到他的腰部上方。清冷月光落在他颀长完美的上半身，水滴闪烁在线条优美而不夸张的肌肉上，银髮如丝绸低垂，露出一对微尖的耳朵，修长的魔角和绯红竖瞳更增添了人外感。 梅薇用双手捂着胸口，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洗好了？」他轻声问。 梅薇点了点头，发间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只坠落的蝴蝶。 阿塔纳斯垂下眼，用指尖捞起了那朵花。沾染着水滴的花瓣点缀在修长冷白的指尖，是那样娇柔甜美，仿佛一捏就碎。 不知道为什么，梅薇看着阿塔纳斯的指尖，脸颊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要去穿衣服了……」她小声说。 阿塔纳斯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梅薇：！！！ 她脸颊上的浅淡红晕瞬间蔓延，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烫。 她把脸颊埋在恶魔的怀里，怎么都不肯看他。 他身上气息清冽，原本温暖的阳光琥珀味道，如今变成了幽冽神秘的蔷薇花香。她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肌肤上，隔着紧实有力的胸肌，能听到恶魔沉稳的心跳。 「把浴巾拿给我……」她轻轻地说。 「用不到。」阿塔纳斯薄唇微勾，轻笑着垂眸看她。 梅薇感觉到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肌肤上，顿时更不自在了。 他把她放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梅薇才刚站稳，便被漆黑绵软的羽翼拥了满怀。 梅薇：！！！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 阿塔纳斯居然要用他的翅膀当浴巾，给她擦拭身体。他不怕把自己的漂亮翅膀弄湿吗？ 片刻之后她意识到。 她的身体正与他的翅膀交叠在一起。漆黑的羽毛与象牙白的肌肤对比鲜明，沐浴着月光洒下的清莹辉芒，像地狱书册里的某一页——描绘着女巫和邪魔媾/和的场景。恶魔有着长角尖耳、还有堕落的羽翼，而女巫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全部献给他，任凭漆黑翅膀遮蔽一切，成为地狱的祭品。 第55页 梅薇回过神来，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贴近了羽毛，开始试图擦干身上的水滴了。 梅薇：…… 好吧，她就是喜欢毛绒绒。 把身体擦干以后，她迅速捡起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 她回头看他，发现他身上湿漉漉的，包括翅膀也是，就连绯红色的双眸里也氤氲着迷离的水雾，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梅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我……」 阿塔纳斯摇了摇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的翅膀和身体瞬间干了，还换上了一身优雅得体的夜礼服，看上去就像一位准备参加舞会的吸血鬼贵族。 梅薇被阿塔纳斯的美貌蛊惑了一秒，忽然意识到： 「你明明也可以对我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用你的翅膀……」 阿塔纳斯朝她走近，硕大的羽翼在身后展开，遮蔽了所有的月光，将她拥入怀中。 他愉悦轻笑：「因为我想抱着你。」 梅薇睁大了眼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用翅膀抱着似乎也是一种拥抱……那她岂不是、岂不是在还没穿上斗篷的时候，就被他紧紧抱住了？那他是不是也能感觉到…… 她的脸颊通红，在他的翅膀里挣扎了起来。 他的身躯陡然贴近，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低低地笑，「下午的时候，你都没有介意。」 梅薇眸光闪躲，身体软绵绵地挣扎，话语却有些欲盖弥彰，「那、那是魔法药剂的效果，不能怪我……」 「我没有怪你，」恶魔一把将她捞回怀中，修长指尖摩挲着她的腰肢，「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等我什么？」梅薇微怔。 月色依稀，蔷薇花香浮动，恶魔猩红的眼底流淌着一丝笑影。他缓缓说道： 「等你主动把我推倒，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第37章 允许你睡床 听到阿塔纳斯的话, 梅薇的耳朵从耳根红到了耳尖。 她匆忙摇了摇头，抬起手轻轻打了下他的掌背，将他游移在她腰际的手拍到了一边。 仿佛被戳穿了心思一般,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说这种话都不会害羞的吗？」 阿塔纳斯轻笑, 朝她眨了下红宝石般的眼睛，「这还是跟着你学的。」 梅薇被恶魔的wink击中，又差点被他蛊到了。 之前在攻略他的时候, 她是说过不少过于「直白」的话……可那只有在面对纯洁无瑕的天使时，她才说的出口。 这个阿塔纳斯！好的不学，尽跟她学这个！！ 梅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地方住, 善良的魔女小姐愿意收留我吗？」恶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绯红双眸泫然欲泣, 我见犹怜。 梅薇：…… 他什么时候连装可怜也跟着她学会了！ 但她还是冷酷地说道：「我一点都不善良。」 「邪恶而强大的魔女小姐。」恶魔立即改口。 梅薇：…… 这也太中二了吧！ 她脚趾扣地，不想再听下去了，「好了好了, 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阿塔纳斯半跪在她面前, 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 梅薇：「？」 恶魔低声：「坐上来。」 她乖乖地坐到他的手臂上，怕掉下去, 还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 恶魔背后的漆黑羽翼缓缓张开, 载着怀中的少女飞上了半空。银白的圆月勾勒出堕落魔影，充满邪异的美感。 回到住处以后, 梅薇发现小猫咪的猫粮吃完了, 连忙给它补上。 过几天炼制完魔法药剂以后，她会去王城售卖，干脆带着小猫咪一起吧。它是魔法生物，应该也不怕舟车劳顿, 不然的话，留它一只猫在这里未免也太孤单了。 晚上，怕自己克制不住又抱着阿塔纳斯的翅膀rua，万一引火上身就糟了，梅薇把恶魔先生赶去睡沙发了。 夜里她偷偷睁开眼睛几次，想看看他有没有休息好。看到他睡得平静安详，她便也没有再让他睡床。 之后的几天，梅薇在阿塔纳斯的协助下调配各种各样的魔法药剂。 因为已经失手打翻过一次「恋爱药剂」，她也没办法故技重施了，不然一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于是，这几天梅薇一直都非常正经，除了阿塔纳斯帮忙时，二人之间必要的肢体接触外，便没有怎么再同他亲近，睡觉也是一人睡床（梅薇），一人睡沙发（阿塔纳斯）。 终于，这天晚上，她把採摘的所有魔法草药，都炼制成了魔法药剂。 梅薇疲倦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堆满了整个鍊金台的魔法药剂，内心放松之余，还有一阵喜悦的满足感。 药剂的颜色五光十色，还在不断变幻，像用玻璃瓶盛满了天上的星星和彩色云朵，恍若一个个甜美到近乎虚幻的梦境。 梅薇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语道：「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王城。」 她是在说给自己听，却没想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优雅的回答：「好。」 梅薇回过头来，对上了一双流淌着微光的眼眸。 他的眼睛比最漂亮的魔法药剂还要好看。 梅薇想。 就算龙族最珍贵的珠宝，也没有阿塔纳斯的眼睛迷人。 第56页 不管是身为天使时的蓝眼睛，还是现在的绯红眼瞳。 被他专心地注视着，好似他的全世界只有她存在一般，她微微有些失神。 他低下头，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银白似雪的睫羽轻颤，俊美无俦的容颜离她越来越近。 梅薇被他看得有些慌乱，匆忙回过神来，抬起手朝阿塔纳斯的胸口推去。 然而—— 她推不动。 若以力气较量，身为施法者的魔女根本无法与肉/体强悍的恶魔抗衡。 她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梅薇柔嫩的唇瓣微微撅起，不满地看着他。魔法塔内闪动着鍊金术金色的流光，照亮了她清透的紫眸，像点点星辰映入明澈如镜的湖面。 阿塔纳斯低下头，银白长发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 他的嘴唇冰冷，像一片微凉的雪落在了眼尾，感觉痒痒的，默不作声地撩动心弦，梅薇敏感的肌肤瞬间就红了。 她轻抿了下唇瓣，按在他胸口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明天一早就出发吗？」他的声音有些磁性的沙哑，却很动听。 梅薇点了点头，「嗯……明天要赶路，所以今晚允许你睡床。」 魔法药剂不易存储，如果收进空间物品里，很可能会不小心撞碎。而且，梅薇的本意也是想出去逛逛，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倘若被阿塔纳斯带着飞过去，就没办法体验沿途的吃喝玩乐了。 阿塔纳斯红眸微弯，将她拦腰抱起，「好，都听你的。」 不管她让他睡床，还是睡地板睡沙发，他的语气总是这么宠溺，包容着她的一切小心思和突发奇想。在这一瞬间，梅薇忽然觉得，她的天使先生其实从未离开……所谓的恶魔和天使，只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两面，只有一个阿塔纳斯。 也许，她可以摆正心态，好好地对待他。 就像……从前那样。 虽然心态无法一朝一夕扭转，但她也许真的可以从自我保护的「壳」里走出来，敞开心扉，尝试着去接近另一个灵魂。 不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但…… 她想试试。 梅薇把脸颊埋进阿塔纳斯的怀里，任凭他抱着她飞回了木屋。 他把她放在床上，半跪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替她脱下了高跟鞋。 修长清冷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脚背肌肤，梅薇轻轻颤/栗了一下。这一刻变得如此漫长，等到他给她脱完鞋，她快速钻进被子里，把脑袋给蒙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她身旁，隔着薄薄一层被子，从身后抱住她。 梅薇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已经快要睡着了，动都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便任由他把手搭在她的腰肢上。 「明天还要早起……」梅薇迷迷煳煳地说道，因为头埋在被窝里的缘故，她的声音显得有点闷闷的。 「不要蒙着头睡觉，」阿塔纳斯柔声哄劝，「乖。」 「嗯……」梅薇懒洋洋地应了声，就是不想动。今天调配魔法药剂已经够累了。 不过她到底是觉得有点闷，便把被子往下扯了点，把脸颊露了出来。 注视着少女脸颊通红，头髮毛绒绒的模样，阿塔纳斯忍俊不禁。现在的她，不像沉迷工作时那样冷冰冰的，而是多少有点可爱，不，是非常可爱。 恶魔从身后吻了吻她雪白的后颈，将俊美的脸颊埋在她的发间，唿吸着少女髮丝的清香。 梅薇左右动了动，总觉得有点热，尤其是这个恶魔挨着她的时候，更是热得难以忍耐。 她想要脱掉衣服再睡。 但又不想自己动。 她转过身来，雪白的长睫轻颤，用慵懒的语调撒娇：「帮我脱衣服嘛。」 恶魔的眸光在顷刻间变得晦暗。 「好。」他低低地回答。 第38章 她也喜欢他 梅薇像八爪鱼一样挂在阿塔纳斯的身上, 就这么睡着了。怕她着凉，恶魔垂下两片漆黑柔软的羽翼，盖在少女雪白的后背上。 她睡得倒是香, 他却有些睡不着了。 恶魔不像天使那样清冷节制, 被梅薇这样抱着，让魔王阴暗堕落的心底涌现出无法诉诸语言的渴望。 尤其是……在不久之前，她还以中了魔法药剂为藉口, 再一次接近他。这让他有些食髓知味。 阿塔纳斯微微闭了闭眼睛，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恍如冬日的簌簌落雪。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注视着少女昳丽的睡颜, 无声地抬起手, 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恶魔低低地嘆了口气, 再度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一早，梅薇睁开眼，发现她昨晚居然是趴在阿塔纳斯身上睡的_(:3」∠)_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 悄悄爬到了恶魔漆黑的大翅膀上。察觉到她的动作, 阿塔纳斯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斜倚在床头, 绝美的脸颊被晨曦的柔光所笼罩, 柔顺的银髮如流水般垂落身侧，隐约露出一对精灵般的尖耳。纯白的睫羽在光芒中是那样圣洁无暇, 仿佛曾经那个光耀神圣的天使仍躺在她身旁——如果忽略那对独属于恶魔的红瞳的话。 梅薇微微有些出神。 阿塔纳斯…… 她喜欢他。 不仅仅是这张脸, 还有……很多很多。 第57页 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他，真的好开心。 他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产生这个想法以后，梅薇略微怔忪。 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害怕, 以及患得患失。 害怕他有一天会离开，就像她曾经离开他一样。 以往的她，从来不会在乎这个。 可现在为什么……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要吻你。」恶魔慵懒悦耳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梅薇连忙抬起手捂住了脸颊。 她从指缝里瞪了他一眼，「一会儿还要赶路呢，快起来收拾行李啦。」 「我之前已经收拾好了。」阿塔纳斯嗓音愉快，「所以，允许你再睡一会儿懒觉。」 梅薇倒是想睡懒觉，可是和阿塔纳斯离得这么近，再加上刚才忽然又有一点动心的感觉，让她不想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了，只想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再说还要赶路呢（认真.jpg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阿塔纳斯不再坚持。他收起翅膀，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我去给你拿要换的衣服。」 身形高大的恶魔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朝衣柜走去。他宽肩窄腰，身形完美，身后的臀部上方有一条修长优美的尾巴，伴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 梅薇看着阿塔纳斯的尾巴，轻轻眨了下眼睛，好奇地问： 「你穿衣服的时候，尾巴藏在哪里？」 恶魔轻笑，「自然是和翅膀一样，暂时隐藏起来。」 他拿起梅薇的魔女袍，就要转过身朝她走来。 梅薇匆忙低下头，没有再去看他。 她昨晚明明是让他帮自己脱衣服，怎么他也…… 颀长的身影逆着光朝她走来。大理石雕塑般的身形边沿，勾勒着一道金色的光边，像降临凡世的堕落天神。银髮无风自动，沿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垂落在男人劲瘦的腰际。 梅薇虽然没有抬眸去看，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 她声音轻颤，接过了他手中的魔女袍，「你也快去换上衣服。」 恶魔却骤然俯身凑近，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让她轻轻颤/栗了一下。 梅薇连忙抱紧了魔女袍，身体后倾，想要往后挪一点，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按在身后。 「离出发的时间很近了。」梅薇轻咬唇瓣，尽量委婉地说道，只是轻颤的尾音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如果、如果是你的话，一个上午根本就不够。」 恶魔微微眯起猩红的眼睛，眸中浮现出阴暗的独占欲。 「……只能是我。」 梅薇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她轻轻地说，「只有你。」 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也会……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害怕她离开他去别人身边。 他轻抿了一下薄唇，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嗓音有些低哑：「……抱歉，我失态了。」 梅薇摇了摇头。 「不过，」少女轻声说，「也许我可以抱抱你。」 她张开纤细洁白的手臂，将堕落的恶魔拥入怀中。他颀长的身躯骤然一僵，也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修长的恶魔尾巴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腰肢和双腿，将她束缚在他身旁。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又垂下两片漆黑羽翼，把她裹住，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第39章 终于起床啦 果然如同梅薇想的那样, 今天她和阿塔纳斯没能按时出发。 一个上午还不够，甚至一直到了晚上。 天色已深，皎洁的月光从窗格洒落, 梅薇躺在恶魔绵软漆黑的翅膀里, 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当察觉到她对此并不反感，甚至也很享受时，他便不再压抑和克制, 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梅薇总觉得变成恶魔以后，阿塔纳斯的技巧提升了很多。 难道这就是种族天赋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当初的天使比较害羞……她摇了摇头，不再发散思维, 翻了个身趴在阿塔纳斯的胸口, 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的行程耽搁了一天, 都怪你_(:3」∠)_。」 恶魔抬起手, 揉了揉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梅薇这时才想起，二人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饭。 虽然身为魔女的她, 和恶魔这样那样, 甚至还可以补充魔力——就像前世她看过的仙侠文里的合欢宗女修一样。但魔力仅仅只是维持了身体的基本需要，让她不至于太过虚弱, 该吃饭还是要吃。 梅薇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吃肉……」 「牛排怎么样？」阿塔纳斯温声提议，「还想喝点什么吗？」 「都可以。」梅薇轻声说。 柔和的月光下, 恶魔纯白的羽睫在风中簌簌轻颤, 忽然戳中了梅薇的内心。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浅尝辄止的甜吻。 恶魔绯红的眼瞳再度染上幽暗，他抿紧唇线，克制住回吻她的冲动, 缓缓站起身来。 「……我去准备晚餐。」 恶魔刚转过身，梅薇便从身后抓住了他的尾巴，用指尖缠上了手感很好的尾尖。 阿塔纳斯颀长的身躯微微僵住，他嘆息的语气里带着宠溺，「梅薇。」 「我不听我不听。」梅薇拉着他的尾巴没有松手。 第58页 「亲爱的魔女小姐，放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好不好？」阿塔纳斯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不吃东西对你的身体可不好。」 梅薇哼哼唧唧地又摸了阿塔纳斯一会儿，才放他离开了。 躺在床上，梅薇有些出神。 她好喜欢阿塔纳斯呀(*/w＼*)。 不管是恶魔还是天使…… 她喜欢的始终是他。 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让她如释重负。最近一直有些低落内疚的心情，也如同布满阴霾的天空出了太阳一般，忽然变好了。 虽然还不明白什么是「爱」，但她想和阿塔纳斯试试…… 他逃不掉了。 如果「爱」是占有，那么她会占有他的全部，从身体到灵魂，他都将被她俘虏。 * 吃完晚饭以后，想着第二天还要早起——已经拖延了一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梅薇便没有再撩/拨阿塔纳斯。 恶魔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和她互道晚安以后，便把她抱进了他的翅膀里，从身后搂着她，安安稳稳地陷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柔和的曦光洒落，面容昳丽的少女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过头来，看看他是否还在身边。 谁知，才刚刚回头，脸颊便被清冷薄唇印下轻柔的吻。 梅薇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睫忽闪，瞥了他一眼。 恶魔侧躺在她身旁，绝美的面颜毫无任何瑕疵，像千锤百凿的冷玉雕像，那双红宝石般的竖瞳更是有种无机质的美感——这让他看起来像无生命的完美人偶。 当他在看她的时候，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眸里，才会流露出满溢的温柔。 梅薇伸了个懒腰，在他漆黑柔软的大翅膀里舒服地翻了个身，「我们该起床啦。」 「好。」恶魔顺从地应着，可他的尾巴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悄悄伸了过来，轻轻挠了一下她的后腰。 梅薇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好、好痒。」 她的脸颊更红了。 恶魔将她拦腰抱起，走到了衣柜旁，「让我帮你换衣服，可以么。」 梅薇把脸颊埋在他的胸肌里，「可是你抱着我，怎么给我换衣服。」 阿塔纳斯轻笑，很轻松地换了一个抱她的姿势。 他让她坐在了他的一只手臂上，像抱小朋友那样。另一只手则拉开衣柜的门，轻车熟路地寻找起衣服。 梅薇瞥了他一眼，「你这样真的好像男妈妈。」 阿塔纳斯微怔，「男妈妈是什么意思？」 「是个好词。」梅薇肯定地点了点头，从阿塔纳斯手里夺过了她的魔女袍，「我要自己换嘛~」 他对她的撒娇简直毫无抵抗力。 于是，恶魔只能垂眸看着她，坐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脱掉睡衣，换上了崭新的魔女袍。 第40章 当然很喜欢…… 阳光洒在青翠的森林间, 林间小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位斯文优雅的银髮美人，他明明没有挥动马鞭，可拉车的马却似乎十分畏惧他, 兢兢业业地赶路。 梅薇拉开车厢前方的隔板, 抱着小猫咪探出两个可可爱爱的脑袋，「让恶魔变成马拉车，真的好吗？」 「很合适, 它很适应这份工作。」阿塔纳斯中肯地回答，「再说也找不到别的马了，不是么？」 梅薇抿了抿唇, 「可那明明是一位强大的恶魔领主。」 「为魔后陛下拉车, 是它的荣幸。」阿塔纳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梅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魔后陛下」好像指的就是她？ 她瞥了他一眼, 「不许再这么叫我了。」 「如果你想做魔王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魔后。」阿塔纳斯认真地说。 梅薇：「……」还是算了。 她只是个沉迷种田的女巫罢了，一点都不想管理整个地狱, 那多累啊。 很快便到了黄昏时分。 恶魔马拉车的速度极快, 仅仅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便离开了魔女庄园所在的大森林。 马车行驶上了一座山坡, 层叠枝叶散开, 傍晚紫罗兰色的天空与湛蓝海面尽收眼底。繁花树木点缀着纯白的沿海城镇，暮色四合, 斜阳洒下金色余晖, 给万物蒙上了一层闪耀的碎金。 梅薇抱着小猫咪，和阿塔纳斯并肩坐在马车前面，看到眼前的美景不禁感慨道：「原来森林外面是一片海。」 难怪森林里的气候温暖潮湿，四季如春。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 「我们乘船前往王城，路途会安逸一些，也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不知道小猫咪会不会晕船。」梅薇担忧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猫咪。 小黑猫「喵」了一声，轻车熟路地跳到她的肩上，蹭了蹭她的脸颊，神色很是轻松，好像在说「我不会晕船」。 「对了，是该给你取个名字啦~」梅薇扫了小猫咪一眼，又看了一眼恶魔，「阿塔纳斯你说，给小猫咪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阿塔纳斯垂眸思索片刻，「不如就叫『小甜心』怎么样？」 梅薇唇角微抽，疑惑地瞥了阿塔纳斯一眼，「我这样叫它你不会吃醋吗？」 「只要你也这么叫我，就不会。」阿塔纳斯清冷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梅薇一阵肉麻，「我才不要。」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小猫咪不会是你变的吧？」 第59页 回想起那时候小猫咪「可疑」地出现在她面前，梅薇越想越觉得，它说不定真的和阿塔纳斯有关。 「怎么可能呢？」魔王红眸微弯，语调带着一丝惬意的愉悦，「我现在不就在你旁边吗？」 梅薇一想也是，但小猫咪多半是阿塔纳斯放出来的，说不定也和那什么恶魔马一样，真身是只恶魔。 她狐疑地打量了阿塔纳斯两眼，收回眼神，恶狠狠地说道：「决定了，还是叫小猫咪好了！」 阿塔纳斯薄唇微勾，「这是你的猫，你想叫它什么当然都可以。」 梅薇眨眨眼睛，「我可以叫它阿塔纳斯吗？」 恶魔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当然可以。」 梅薇开心地喊小猫咪：「阿塔纳斯，快来和我贴贴~」 小猫咪「喵」地一声，正要跳进她怀里，忽然被一根尾巴捲住，丢回了马车的车厢里。 梅薇：？？？ 她正想出言抗议，恶魔的尾巴却悄悄缠上了她的腰肢，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阿塔纳斯抱进了怀里。 梅薇脸颊微红，「我不是要和你贴贴……」 「你叫了我的名字。」魔王悠闲地提醒，「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梅薇气得脸颊通红，可他的尾巴实在是太会了，撩/拨得她有些唿吸急促。 梅薇可不甘心一直被撩，抓住了阿塔纳斯的尾巴，放在掌心轻轻rua着，这下，气息不稳的反倒变成他了。 阿塔纳斯垂下眼，嗓音低哑：「人类的城镇快到了。不要……再摸了。」 梅薇轻轻捏了下恶魔的尾尖，才放开他。 「在坐船之前，我们可不可以在城里逛逛？」她都好久没有逛街了。 阿塔纳斯自然是全都依她，「当然可以，我的魔女小姐。」 梅薇故意调侃道：「现在怎么不叫我魔后啦？」 「我的新娘……」阿塔纳斯眸色微暗，血红色的双眼专注深邃地看着她，「等到售卖完魔法药剂，我们回地狱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梅薇不置可否，抬起手把他俊美的脸颊扳正，「注意看路。」 恶魔马连忙缩了缩脑袋，低头拉车，生怕被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位陛下注意到。 阿塔纳斯也不气馁，继续诱/惑她：「你不想去看看魔王的藏宝库吗？」 「我们已经举办过婚礼了qaq，」梅薇瞪了他一眼，「这样有意思嘛……」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仪式感』，」阿塔纳斯认真地说，「我会把地狱布置得漂漂亮亮，你一定会喜欢。所有的恶魔都会祝福我们。」 梅薇微怔，他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她的想法，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身为天使的时候。 那时候她确实有些遗憾……她和阿塔纳斯的秘密婚礼，没有别人知道，也没有被任何人祝福。甚至，不少光明信徒都在诅咒她，想把她送上火刑架。 她这种闲不住的魔女总归是喜欢热闹的！ 如果能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而不是背负骂名，她当然……很喜欢。 梅薇回过神来，接上了阿塔纳斯刚才的话：「我以为你不会讲究什么仪式感。」 恶魔轻轻歪了下头，用邪异美丽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书上说人类都喜欢这些。」 梅薇哭笑不得，「书上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当然，我确实很喜欢……」 恶魔乖乖地点了点头，仿佛听进去了她的话，「我记住了。」 梅薇话锋一转：「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难道最近阿塔纳斯技巧提高，是因为看了书的缘故吗？ 她也要看！ 第41章 让我取悦你 春日的海风拂过面颊, 清爽而又舒适。梅薇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正在悠闲地吃着，回头率很高——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冰镇食品, 但可以制冰的冰雪系魔法师稀少, 且大多自恃身份，雪糕之类的东西自然也卖得极贵，只有供奉着魔法师的大贵族才享受得起, 更没有这么漂亮的甜筒。 这是她用售卖魔法药剂的钱，在位面商店里兑换出来的。本来想给阿塔纳斯也兑换一支，但阿塔纳斯现在正在推销魔法药剂, 没时间吃—— 在这座浪漫的沿海城镇, 恋爱药剂果然大受欢迎。同时, 准备乘船出海的旅客, 对预防晕船的药剂需求量也极大。才短短数日时间，已经卖掉了五分之一的库存。 梅薇不禁有些感慨，当初怎么没有多炼制一些魔药。 不过, 看着位面商店里不断上升的金币余额, 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可惜的是，位面商店里的东西无法大批量购买, 否则光是倒卖冰淇淋, 就可以赚不少钱。 收起发散的思维以后，梅薇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 天空湛蓝如洗, 海水像晶莹的镜面, 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过，投下一团团棉花糖般的影子，不时还有白色的海鸥飞过。 银髮少女身穿纯白的长裙，坐在沿海公园的长椅上, 身旁是藤蔓繁花，周围是碧海蓝天，仿佛身在画中，而她无疑是画卷里最美丽的风景。 高大俊美的恶魔逆着光朝她走来。他隐藏了身上的恶魔特徵，穿着三件套正装，及腰的银白色长髮以缎带束在肩后，如果忽略绯红眸色的话，看上去像一位优雅矜持的人族贵公子。 梅薇的眸光落在阿塔纳斯身上，眼睛瞬间亮了，像盛着天上的星星——虽然指使阿塔纳斯去卖魔法药剂时，她一点都不心疼他，但看到他回来还是会很高兴。 第60页 才过去半天时间，她已经想他想到不行啦ww 阿塔纳斯薄唇微翘，愉悦地说：「我的王后，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下午带出去的魔法药剂全都原价卖出了。」一边说，恶魔一边掏出了一个装满金币的沉甸甸的口袋。 梅薇接过口袋，打开一看，差点被明晃晃的金色闪瞎了眼。她连忙合上袋口，把这些金币放进了空间戒指里。 「你最近表现不错。」梅薇不吝夸赞，「晚上我请客吃饭吧。」 阿塔纳斯眼眸微弯，以手抚肩，朝她微微鞠了一躬，「这是我的荣幸。」 梅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的王后。」柔和的海风中，阿塔纳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梅薇轻轻撅了下嘴唇，最终却没有反驳，而是将手递进恶魔的掌心，和他手牵着手，在海岸边散步，直到日暮黄昏。 * 现在有钱了，梅薇斥巨资带着阿塔纳斯，来到城里最高档的餐厅。 今天晚上吃的是海鲜，菜还没有上，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梅薇对餐厅的环境还挺满意——二人所在的包间位于海底，周围的墙壁是半透明的魔法水晶，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光芒，隐隐可以看见窗外摇曳的海藻和游动的鱼群。 海底非常安静，梅薇悄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牵住了阿塔纳斯的手。 她向来喜欢主动，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旦确认了心意，便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纠结。此刻想要牵阿塔纳斯的手，就没有再迟疑，还用指尖在他的掌心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 恶魔修长清冷的指尖轻轻颤/栗了下，红眸深处流露出愉悦，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大手把她娇嫩的手包裹在掌心，指尖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摩挲。 梅薇觉得有点儿痒。 正好这个时候侍者过来上菜了，她便找机会把手抽了回去。 晚餐很丰盛，各种昂贵的鱼虾贝类应有尽有，烹饪手法也比光明圣城的厨师好多了。虽然还比不上梅薇前世的美食，但已经算是非常好吃了。 开开心心地吃完晚餐，梅薇站起身想往外走，手忽然被阿塔纳斯牵住了。 梅薇回眸看他，小声说道，「外面那么多人……」 她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阿塔纳斯幽幽地看着她，低沉动听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我的新娘牵手，还需要顾及别人的看法么？」 梅薇：「……」 她终究没有把手挣脱。 离开包厢以后，梅薇从侍者那里得知，这个餐厅——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酒店，还有住宿服务。可以选择类似的水下房间，不过位置更偏僻，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梅薇：「……」她爽快地付了钱。 梅薇和阿塔纳斯手拉着手，沿着海底走廊，来到了幽暗偏僻的水下包间。散落的夜明珠浮动着微光，却又不会显得过于明亮，半明半暗的氛围正合适。 深海的暗流涌动，散发着萤光的水母不时飘过，仿佛置身于外星世界，幽寂而又梦幻。 梅薇正在认真欣赏魔法墙壁外的景象，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他。 阿塔纳斯修长有力的双手从身后掐住少女的腰肢，他微微低下头，将冷峻美丽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 梅薇的心跳微微加快，她转过身来，回抱住他。 就在阿塔纳斯想要低下头，吻吻她前额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扯住了他的领带。 他薄唇微抿，双手托起她的腿根，将她抱在怀中。 她慢条斯理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指尖轻轻扫过线条分明的锁骨，轻轻眨了眨眼睛，吻上了他的喉结。 恶魔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 「……我的新娘，请让我取悦你。」 他嗓音低哑，把她按到了身后透明的墙壁上。 海水在黑暗中流动，仿佛已经被世界遗忘。 第42章 遇到光明神 　…… 夏日的天空万里无云, 海鸥从低空掠过，载满货物和旅客的商船航行到了三色堇河的入海口。 三色堇河流经帝国王城，商船在港口城市附近休整数日后, 便会逆流而上, 启程前往王城。 治疗晕船、清热解暑的魔法药剂销量极好，梅薇在坐船的这两个月，又赚了一大笔金币。 此时, 船只已经停泊在了港口。看着许多上下船的游客，梅薇提议：「我们也下船逛逛吧~」 「都听你的。」阿塔纳斯温和地说，「想去哪里？」 梅薇想了想, 「都来海边了, 干脆在沙滩上度几天假吧。」 阿塔纳斯微微颔首, 红宝石般剔透美丽的眼瞳里含着笑意, 「好。」 二人提着装满魔法药剂的行李箱下了船——准确地说是阿塔纳斯一个人提着，梅薇身上只斜挎了一个漂亮的小包包。 「先找个旅馆住下吧。」下船以后，梅薇心情极好地伸了个懒腰, 「在船上待了两个月的时间, 感觉人都要散架了~还是脚踩在地上舒服。」 阿塔纳斯眼眸微弯，「其实, 我可以抱着你飞过来……」 梅薇瞥了他一眼, 故意道：「我才不要被你一直抱着。」 阿塔纳斯眸光宠溺，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发顶, 给她顺了顺毛。 梅薇哼哼唧唧了一会儿, 牵起恶魔的手，沿着铺满小石子的街道，朝前一路小跑。 第61页 随着小跑的节奏，少女雪银色的发梢在午后的阳光里轻轻颤动, 每一根髮丝都是那么清晰，阿塔纳斯注视着她的背影，沾染着杀伐堕落的血红眸底浮现出一抹温柔。仿佛就这样和她一直往前走，便可以走到世界尽头，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 二人找到了一家种着常春藤、鸢尾花和绣球花的旅店，开了一间房，把行李寄存下来以后，便一身轻松地出去玩。 梅薇已经在魔女袍里换上了泳衣，等到了海边，就可以晒太阳和游泳啦。 他们选择的这片沙滩人不算特别多，远离港口，环境也很干净。梅薇和阿塔纳斯手牵手走在海边，都只穿着泳衣，回头率非常高。 梅薇瞥了恶魔一眼。 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只穿着款式简单的泳裤，线条完美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都露出来了，吸引了不少目光。 梅薇轻轻撅了下嘴唇。 似乎也有不少人在看她。 阿塔纳斯不着痕迹地用高大的身形挡住少女，严肃认真地提议：「我们要不要去人更少的地方？」 梅薇：「……」还是算了。 来海边玩本来就是要穿这样的衣服啊，别人也是一样的，只是因为阿塔纳斯是身材超好的大美人，才引来那么多视线。 梅薇拉起阿塔纳斯的手，朝海水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恶魔停下了脚步。 梅薇抬眸看他。俊美的银髮恶魔眸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名为「难以置信」的情绪，怔忪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梅薇的心脏蓦地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梅薇！梅薇！」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梅薇抬起眼，看到了身穿花朵泳裙的黑髮少女。她面容白皙昳丽，正蹲在地上用沙土堆城堡，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 看到梅薇以后，安娜激动地抬起手朝她挥舞着。 是安娜。 梅薇同样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她正想朝安娜走过去，却被一只手横在身前拦住了。 「别过去。」阿塔纳斯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 这时，梅薇才注意到安娜身边的人。 即便身在夏日的海岸，他也穿着禁慾系的高领白袍，一头铂金色的长髮以精緻环扣收束肩后。 察觉到梅薇的视线，青年缓缓抬起眼，一双迷雾般淡漠清冷的银灰色眼眸撞入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死寂、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唯独在看着安娜时，才有几分包容和耐心。 「他…是谁？」梅薇只觉得嵴背发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个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明明她已经是实力不俗的魔女了，却还是会感到位格上的压制。 阿塔纳斯薄唇微抿，眸中浮现出一丝促狭。 「他是光明神。」 金髮神明牵着安娜的手，缓缓走了过来。他垂眸看向安娜，禁慾系的清冷嗓音带着温柔：「安娜，先陪你的伙伴待一会儿好吗？我有些话想和那个恶魔说。」 「恶魔？」安娜一怔，却没有多问，拉着梅薇的手走到了一旁。 再次和安娜见面，梅薇也感到非常高兴，但这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担忧。她一边和安娜聊天，一边不时向远处看去。 糟糕，怎么快要打起来了！ 阿塔纳斯此时已经完全展露出了恶魔的形态，他身穿漆黑战甲，手持血红色的长剑，三对深黑色的羽翼在身后漂浮，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恶魔讥讽地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梅薇没有死，但她身上的神罚作不了假。你不是一向自诩公正么？对一个凡人出手算什么本事？背叛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我原本不想赶尽杀绝，但今日既然遇见，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阿塔纳斯高举长剑，噼向了昔日的神明。 金髮青年抬起指尖，挡住了这一击。但他身上的神力本就所剩无几，神格也濒临破碎，虽然挡住了这一剑，唇角却也吐出血来。 恶魔冷笑一声，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看到这一幕，安娜睁大了眼睛，满眼牵挂和担忧，朝光明神跑了过来，想要替祂挡下这一击。 梅薇连忙追了上来，大喊着：「阿塔纳斯，住手！是误会，当初是我……」 三人的眸光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第43章 做我的神明 「……所以, 就是这么回事。」 把当初设计「死遁」的事情说出来以后，梅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垂下眼，不敢看阿塔纳斯和光明神, 生怕这两位大佬怪罪她。 阿塔纳斯低低地笑了一声, 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进怀中。 梅薇轻颤了一下，「阿塔纳斯, 你别生我的气嘛……」 阿塔纳斯当初说「我都知道，可我还是爱你」时，她还以为他真的都知道了, 原来只是知道她是个骗感情的坏女人, 还以为是光明神对她施展了神罚。 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顿了顿, 他又道：「你没有承受神罚的痛苦，真是再好不过了。可当初你身上残留的神力是怎么回事？」 梅薇含煳地道：「是莱诺窃取了一部分光明信仰，才拥有了那样的力量……你可不要怪罪他, 是我请求他帮忙的qaq。」 第62页 阿塔纳斯眸色冰冷, 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 梅薇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瞥了光明神一眼，发现后者神色淡漠,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祂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 看着那双无喜无悲、冷漠沉静的银灰色眼眸时, 阿塔纳斯忽然明白。 神不在乎。 无论是他的篡夺，背叛, 还是堕落。 又或者是凡人窃取祂的信仰。 命运预言了这一切, 祂本可以阻止，而祂没有。 常年高居神位俯瞰人间，祂唯一产生的情绪就是倦怠。 被篡夺神力，沦落人间, 也许正是神明所嚮往的。 不再是冷冰冰地俯视万物。 而是作为一个「人」，去感觉世界的一切。 对祂来说…… 这很有趣。尤其是，祂已经遇到了命定的爱人。 金髮神明的眸光淡淡地扫过阿塔纳斯和梅薇，「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和安娜就告辞了。」 梅薇好久没和安娜见面，还没有好好叙旧呢，现在看到误会解除，热情地发出了邀请：「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烧烤吧？」 话音落下以后，她迅速补充道：「我请客哦！」 「这可不行。」阿塔纳斯懒洋洋地说道。 梅薇瞪了他一眼，「小心眼的傢伙！难道你还在记仇吗？」 恶魔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将手中金币抛到半空翻转，又稳稳接住。 「我是说，今晚我请。」 光明神看了安娜一眼，似乎是想询问安娜的意见。 安娜的眼眸亮晶晶的，显然很想和梅薇一起。 金髮神明点了点头，「好。」 「好诶！」梅薇拉起了安娜的手，「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晚上就在这里露天烧烤~~」 安娜点头，「嗯嗯，已经开始期待了！」 两位少女欢声笑语地走在前面，后面的一神一魔，气氛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你可以憎恨我，」阿塔纳斯微微眯起血红的眼睛，嗓音促狭，「但这一切与她无关。」 光明神淡淡地说：「我对此没有任何情绪，更不会憎恨你们中的任何人。」 恶魔掀起雪白的睫羽，冷冷地看了金髮神明一眼。 「……冕下，你还是那么无趣。」 「你如今也已拥有黑暗神格，不必再称唿我为『冕下』了。」光明神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语气，「我确实很无趣。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神明冰冷淡漠的眸光朝前望去，在看到安娜的背影以后，如同冰雪消融，流露出一丝本不该出现在祂眼中的温柔。 阿塔纳斯本想反驳——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厌恶光明，想和光明神抬槓。但在眸光触及梅薇的背影以后，他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沉默良久，他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报復她。」光明神冷淡地说，「我并不在意是否身在神位。而且，她是安娜的朋友，我更不会那么做。」 阿塔纳斯点了点头，评价道：「倒是个男人。」 他反手就是一拳，砸向了光明神的脸，「但我还是想打你。」 光明神抬起手接住了这一拳，回想起被黑化天使毁灭神国的丢脸事，毫不留情地反击了回去。 梅薇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和安娜对视：「怎么又打起来了？」 晚上，梅薇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安娜做的超级美味烤肉，无奈地看向身旁的恶魔。 「所以，你们没有使用神力，就这么打起来了？最后是谁赢了？」 「当然是我赢了。光明神养尊处优，实战经验比不上我。」阿塔纳斯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青的眼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神明也有幼稚的一面。」 梅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用指尖点了点阿塔纳斯挺直的鼻樑，「你也知道幼稚呀，我的恶魔先生。」 阿塔纳斯不答话，捏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梅薇指尖轻颤，连忙转移了话题：「……你、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也不记恨我？」 恶魔抬起深邃幽沉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让我失去了信仰，那么，就罚你来当我的信仰好了。」 梅薇不解地眨了眨眼。 「还记得小猫咪吗？」阿塔纳斯薄唇微勾，「祂是我的『黑暗神格』。」 梅薇微微怔住，「你是说……」 「小猫咪很喜欢你。」阿塔纳斯认真地说，「祂想要选择你，成为你的一部分。」 梅薇摇了摇头，「可世间的黑暗生物，不论是恶魔、亡灵，还是吸血鬼、幽魂……他们信仰的都是你。」 「而我信仰的是你，」恶魔虔诚的吻落在她的掌背上，银白的长睫在夜晚的风中簌簌轻颤，「做我一个人的神明。」 第44章 我永远爱你 梅薇看了阿塔纳斯一眼, 他绯红的眼眸纯粹真挚，没有丝毫作伪。 想起小猫咪，梅薇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融合了黑暗神格, 小猫咪岂不是就不存在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阿塔纳斯薄唇微勾，「黑暗神格没有固定的形态，成为黑暗女神以后, 你随时可以把小猫咪召唤出来。」 第63页 「黑暗女神……」梅薇轻声重复了一遍，「听起来还不错。可是，把神位拱手让给我, 你不会后悔么？」 「我不得不纠正你一件事, 亲爱的魔女小姐, 」阿塔纳斯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 揉了揉她的脸颊，「不是我把神位让给你，是『黑暗神格』选择了你。」 梅薇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想想看, 」阿塔纳斯循循善诱, 「小猫咪对你可要比对我亲昵多了。」 梅薇一想好像也是，小猫咪很喜欢和她贴贴, 却总是和阿塔纳斯互相吃醋。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 恶魔用修长清冷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唇, 「这个世界需要一位神明来维持秩序，光明神神格破碎, 已无法重回神位, 而我又得在地狱里当魔王，被『黑暗神格』选中的你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梅薇好奇地问：「『黑暗神格』到底为什么会选中我？」 阿塔纳斯轻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你比较『邪恶』吧。」 梅薇：「……」 虽然她的魔女属性面板上，显示的阵营是「混沌邪恶」, 但她真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从不滥杀无辜，为人和善，宽以待人，还关爱小动物——她对捡回来的小猫咪超级好，自己都没多少金币花的时候，还省吃俭用从位面商店里给它兑换猫粮！ 所以为什么黑暗神格会选中她呢？ 不会是被猫粮收买了吧_(:3」∠)_ 她瞪了阿塔纳斯一眼，「今天晚上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邪恶。」 恶魔冷白的耳尖泛出浅淡红晕。 「我很期待。」他轻声说。 * 光明神和安娜在一起以后，就离开了圣城，不愿意被世俗的眼光所拘束。二人隐姓埋名，环游大陆，这才在沙滩偶遇了梅薇和阿塔纳斯。 同他们分别后，梅薇和阿塔纳斯回到了旅馆。梅薇走在前面，才一打开房间的门，小猫咪便从猫窝里弹跳而起，迎面朝她扑了过来。 她连忙伸出手把它接住，抱在怀里吸了好一会儿。 阿塔纳斯洗澡的时候，梅薇和小猫咪说悄悄话：「你为什么选择我，没有选择他呀？」 小猫咪愉快地「喵~~」了一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梅薇一直都很喜欢毛绒绒，之前还总是抱着阿塔纳斯的翅膀贴贴，当下便开心地rua起了怀中的小猫咪。 小猫咪任她rua了一会儿，忽然化作一阵漆黑的雾气，消失了。 梅薇：？ 她警觉地看向四周，都没有发现小猫咪的踪影。 这时，脑海深处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喵呜~」声。 她内视精神世界，居然在意识空间里发现了一只小黑猫。察觉到她的「注视」，小黑猫扬起脸，朝她欢快地「喵」了一声。 这时，梅薇的脑海中忽然弹出一行字： 【已融合「黑暗神格」，成神任务开始。】 「成神还需要完成任务的吗？」梅薇微怔，067离开前，可没有跟她说这个啊。 【任务一：每天吸猫30分钟。】 【任务二：招揽一万名虔诚的狂信徒。如果狂信徒的力量足够强大，数量可以减少至一名。】 【任务三：用精妙的欺诈手法，让光明阵营内部出现不可逆转的动乱（已完成）。】 梅薇眨眨眼，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吧。 吸猫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反而是一种享受_(:3」∠)_ 而且，她的狂信徒不就是阿塔纳斯吗？ 至于第三个任务，不就说的是她欺骗天使感情，「死遁」让他黑化的事吗……原来这样也行？ 不愧是邪恶的黑暗阵营啊，当骗子居然也能被神格认可。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骗来骗去，她好像真的栽在阿塔纳斯的身上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爱不单单是占有欲，也不仅仅是喜欢，更是宿命般的纠缠，哪怕拥抱时鲜血淋漓，会被对方的灵魂刺痛，也不愿意放开彼此；哪怕相隔无尽深渊，只有命悬一线的独木桥，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也要向他奔赴而去。 同样的，爱也不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在更多时候，它存在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早安的吻，午后怀抱着彼此慵懒浅眠，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落在嘴唇、锁骨、脸颊、额角的吻，偷偷写下的情书，藏在身后的一束花，做饭时从背后抱住他……爱能治癒和温暖心灵，带来美好和幸福，让两个人一起变得更好。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她爱他。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俊美无俦的银髮恶魔朝她走来，他身形高大，上半身的肌肉精瘦漂亮，腰间繫着浴巾。他朝她走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清冽迷人的蔷薇气息。 她轻轻朝他伸出一只手，「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 他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地捧起她白皙的小手，吻上了她指间佩戴的蓝宝石戒指。 「我愿意，我的神明。我将以我的一生侍奉在您身边，以我全部的生命和灵魂去爱你，期限是永远。」 梅薇的眼眶被泪水浸湿，她紧紧地抱住他。 「我也爱你，我的魔王先生。」 他将她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第64页 「但今晚，请允许我……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