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回复@天空之王@兄弟的问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本书开始风格很好~~轻松有趣~~但到后期就越来月差~~~除了双主角智商还在正常人之上外~~~别的角色智商都不稳定~集体智商连正常人都不够。尤其是70章以后三教五门的上位者就那么笨,在那么低级的借口下~为什么要派100多人抓双主角~为什么领头又都是目光短浅只辈~难道说三教五门的上位者都要双主角死?三教五门的情报就那么差,魔门潜在威胁的情况下,不知道双尊盟都有什么人就派笨蛋+没脑100多人去抓(送死)。三教五门的上位者能力真强~真不愧为武林的大门大派~真不愧为头脑简单肌肉发达! 看了@天空之王@兄弟的书评,老楼心中颇有些感慨。 看得出来,天空之王兄弟对至尊无名很感关注,同时也因为后面的章节而有些失望。 为了对得起兄弟这么认真负责的书评,老楼决定专门开篇解答。 兄弟提的问题以前也曾有兄弟问过,三教五门的头都是傻瓜吗? 老楼回答,不是。 不但不傻,且都精明得要命。 明知可能是魔门的圈套,明明证据不够充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兄弟们不妨想一想,然后在书评中给出自己的答案。 当然,老楼在后面的章节中给出了答案,在这里留个悬念给大家猜谜吧。 三教四门的人唯一算错的是无名兄弟的实力。也就是天空之王兄弟所说的一百多人去抓,却没抓到。 可能是老楼的写作功力有限,小说的情节没有写清楚,配角的描写不够,才会让某些读者兄弟看过后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与疑问。 这很正常,老楼毕竟只是一个网络写手,远远算不上一个成熟的作家,因此小说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纰漏,欢迎所有兄弟都象天空之王兄弟这样,认真的指出小说中的问题,这样对老楼是一种最大的关怀与帮助。 大爷与奴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窦娥冤吗?冤! 但老楼觉得网络小说作者更冤。 辛辛苦苦费时费力,牺牲了一切娱乐时间,写出来得小说,没有功劳最起码也有苦劳是不是? 结果如何,没人心疼也就算了,更惨的是还招来不少恶毒的攻击。 一个字――冤! 看看现在小说上的书评,催稿占了大多数,不出工不出力看白书的读者们全是大爷,翘着二郎腿等着一帮子奴仆作者的侍奉,稍有不满,甚至只是稍稍慢了一步(更新速度慢),就开始有不耐烦地大爷叫骂上了。 有素质的大爷会文雅的说:“该更新了,再不更新大爷炒你鱿鱼。” 没素质的大爷就更简单直白了:“你丫到什么地方当太监去了,你个臭sb。” 而身为奴婢的作者们一看读者大爷们不爽了,先是委曲求全,努力写作,希望能让大爷满意。 可渐渐的…… 他们发现大爷的胃口是永远也无法满足的,他们永远会提出更高或者说更苛刻的要求。 你的小说写的太滥了,你就这么点水平吗?你干什么吃的…… 终于,当初始时的写作动力消失殆尽后,作者们再也忍受不住这等冤屈,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咔嚓一声,挥刀自宫。 当然,肉体的折磨倒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不知有多少作者在自宫之后重重的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然后指天誓日道:“老子对天发誓,他妈的再也不当这种冒傻气的sb了。” 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心理变态的读者大爷,而且是变本加厉的心理变态,他要将他所受的委屈从别的奴仆作者那里讨回来。 网络写手需要宽容与鼓励! 众口难调,再好看的小说也会有人不喜欢看。 但是不喜欢看的兄弟能不能宽容一点,淡然一笑了之,多么气派,多么有风度。 大爷你的随口一句:“什么垃圾玩意,大爷不看。” 这话说得又酷又帅,但对于作者而言,所受到的打击有多大大爷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所以你写了。或者是你知道,而且是有意为之。 有些性格温和的作者忍了,当作没看到,但写作的积极性最起码减少了一半,离自宫的距离也近了一半。 更有些性子暴烈的作者,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奶奶的凭什么这么说,有种你也写一本小说出来。” 这等犯上作乱的大逆不道之举自然为大爷们所不容,一时间板砖横飞,暴烈作者的下场往往是被当场割去了卵蛋,直接变成太监了。 至于那些喜欢看书得读者,不要总是更新快,快更新的这么催了,这正是绝大多数作者变成太监的原因。作者需要鼓励,但不是这样的鼓励。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好像zuo爱时(写小说的不都是意淫吗?),不停有人在你旁边叫快点,你快点,老楼就不信你小子不早泄。 这话有些粗俗,老楼抱歉,请君子与淑女回避。 或许这些读者大爷会说,大爷这是对你的期待。 如果真是期待,那为什么大爷不能多写几个字,把自己看书的感想说上一两句出来。 这样大爷又会嫌累了,会说你身为奴婢的作者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对大爷要求这要求那。 可有一点大爷知道吗?作者们不只是写作累,光是更新就远比大爷写几个更新的字要累上许多。 老楼最多时曾在9个网站同时更新《至尊无名》,更新一次最少耗时一个小时,不为别的,只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而已。有些同为作者的兄弟 听了老楼这个壮举,只用了两个字评价:疯了! 拿老楼自己做个比喻,老楼不敢说心高气傲,但在生活里还从没让人骂过不敢回嘴的,可自从写了小说之后,老楼真有比窦娥还冤的感觉,催稿还行,最起码那代表了读者的“殷切希望”,但有些读者实在令老楼有暴力倾向。对于这些令老楼感冒的大爷,不说也罢,万一得罪了这些个大爷,只怕老楼的书评区又会骂声一片,板砖横飞了。 在这里,老楼战战兢兢的代表所有网络写手们说上一句公道话: 作者与读者,应该是鱼与水的关系,没有水,鱼儿活不了,没有鱼,只有一潭死水。 每一个网络小说写手都希望得到最起码的尊重,读者们可以一句话不说,但如果有话想说,请你用心去说。 不要让网络小说作者成为窦娥,不要人为的逼迫网络小说作者入宫当太监。 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你,每天最少两个小时的辛苦写作,换来的却是这样那样的非议,最重要的是这是完全无偿自愿的,你会怎样?老楼以为,除了受虐狂,没人能够忍受。 为了大家能有越来越多的优质小说看,为了网络小说的发展,我们需要一片乐土。 而这片乐土,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去创造,去经营。 多一点宽容,少一点刻薄。 我们的未来才会更加美好。 今天在看过书评区的kaxx2兄弟与喜欢武侠兄弟的书评后,老楼有些激动,忍不住将心里的一些东西全吐了出来。在这里老楼对两位兄弟诚恳道谢。 诚恳指出《至尊无名》中的缺失漏洞的兄弟,只要客观公正,老楼无不认真拜读且会努力改进,热心将自己喜欢至尊无名的理由公之于众的兄弟,老楼感恩戴德。 催促更新的兄弟是看得起老楼,老楼只有努力以报。 骂人的书评老楼就不说了,也无话可说。 但类似gzhj兄弟和傲日红阳兄弟这样的回复老楼实在……实在是难以理解。 说上几句读后感或许很费劲,但大不了兄弟可以不说,没关系,老楼真的不在意。 可傲日红阳兄弟要么就是一堆没有意义的abcd,要么就是123456。而gzhj兄弟更绝,复制别人的书评,然后铺天盖地的发上来,最保守的一次统计,发了5遍。 行了,不抱怨了,抱怨了也没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在这里老楼回复一下喜欢武侠兄弟的书评。 1.老楼确实打算将《至尊无名》尽快结束。 2.正如他所言,老楼不希望《至尊无名》只停留在单纯搞笑的层次,所以在后面付出了更多的努力与精力,受到如此之多的非议,实出老楼的意料,但老楼不会放弃这种努力,要想提高自己的水平,总要承受这样那样的挫折。 最后,老楼今天也做一回大爷,造了一回反,想说什么全说了,即使被一群不满意的大爷围殴,那也罢了,最起码心中憋了许久的气出了。 套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更新了,不满意的兄弟们尽管骂吧。 第一百零五章 摸皇帝的屁股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些大汉皆出自铁血神武营。 铁血神武营乃是由永乐大帝朱棣精心打造的一支无敌铁军,提起这支军队,大明子民只怕还没有塞北蒙人知道的多。 六十余年前,永乐大帝朱棣亲统大军二十万北征,在沙井一带同北元皇帝帖木儿决战。 此一战中,建军十载的铁血神武营初露锋芒便一鸣惊人,在同蒙元最精锐的部队禁卫铁骑正面硬撼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生生顶住了元军第一波狂攻之势,为那场沙井大捷立下了汗马功劳,并且开创了大明史上第一次与北元骑兵对决的胜利,一战成名。 自那以后,铁血神武营便成了与北元作战的主力,是大明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 铁血神武营编制为一千人,从全国选取精锐的兵士,是大明除御林军外唯一一支不用屯田的军队。 每一名经过选拔,马步皆能的精锐兵士,都要经过堪称当世最为严格残酷的训练,合格方能成为铁血神武营的一员,淘汰率极高,故此铁血神武营的战斗力之强悍堪称天下第一。 由于长年在塞北同蒙元作战,蒙人恨之入骨也畏之入骨,提起铁血神武营,蒙人莫不为之胆寒。 铁血神武营的这一任指挥使于广廷战功卓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熟用蒙人的狼群战术,曾创下一千铁骑孤军深入大草原,转战千里,斩敌过万得胜而还的奇迹,直将北元军队杀得魂飞魄散,望影而逃。 蒙人畏惧的称他为特勒牧儿,意即不可翻越的高山。 然而就是这支无敌的铁军,最终却毁在了皇帝身边的奸佞小人手中。 大明朝现如今这位皇帝老爷不信将军大臣,只信自己身边的太监,派兵打仗,必要派出个太监作为监军。 于广廷生性耿直,不屑于奉迎拍马,对于狗屁不通的监军太监更是不假以辞色,引得这个陈姓太监的怨恨。 这个陈太监心计了得,当时并不发作,回到京城后将战功揽在自己身上,此后深受皇帝宠信,爬上了东厂统领太监之高位,这时才开始跟于广廷算起了旧账,诬陷于广廷通敌。 昏庸皇帝大为震怒,要斩于广廷,总算众多朝中大臣进言,这才救下于广廷一条命,改为发配至广西。 陈太监乃是心胸狭隘的小人,怎肯甘心,不停在皇帝耳边进谗言,终于将皇帝说动,赐下押解于广廷进京的圣旨。 本就因为于广廷被下冤狱而心存怨恨的铁血神武营的兵将们闻听此事,终于爆发,副指挥使赵志南带领着三十余个没有家世拖累的麾下士卒踏上了劫狱之路。 现在回想起来,从起始时贺彪等人所提供的押解情报,直至最后的囚车诡计,这一切皆是陈太监的诡计。可以说这次若非碰上无名兄弟多管闲事,数十名铮铮铁骨的汉子便要覆没于此了。 听罢赵志南的这番话,无名的紫眸中冷电四射,自他的口中阴森森迸出四个字来:“此贼该杀!” 在徐文卿有意为之的教导之下,无名明白了人世间的正邪忠奸,在他的心中便也产生了对忠臣义士的敬与祸国奸佞的狠这两种强烈的情绪,这时的他再不是玄青观中那个淡漠世事,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小道士了。 感受到无名身上那股浓若有形强至极点的暴烈杀气,赵志南等一众铁汉暗觉心惊,他们想象不出,这个外表普通甚至有些憨厚朴实的年轻汉子身上的杀气,怎么竟比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还要浓烈还要血腥。 程怀宝听了无名的话,立刻接道:“木头说得对,老子恨不能立刻干死那个注定了断子绝孙的死太监!娘的!若不宰了这个死太监,为于指挥使报仇,老子誓不为人!” 这小子可没有无名那么单纯,话语中多少带了点收买人心的心机。 所有人的眼神中皆现出愤恨杀芒,但却没一人出声,显示出绝佳的纪律。而纪律,正是一支战力强大的军队的基本保证。 赵志南眉头微蹙,忽的略带疑惑道:“不知两位壮士怎会忽然现身相助?” 程怀宝心思百转,犹豫间双眸问询的往向无名。 眼见无名微微点首同意,程怀宝终于将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赵老哥别壮士壮士的叫了,比起你们这些铁血汉子,我们兄弟差得远了。不瞒赵老哥,我们兄弟开始时是抱了私心而来。昨日我们跟踪着这几位兄弟,偷听了你们在营地时的话,所以跟了过来,打算……嘿!打算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你们招揽过来。小弟一时大胆,还请赵老哥莫怪。” 赵志南闻言一怔,仔细打量起无名与程怀宝,沉声道:“两位小兄弟是……” 程怀宝面色一整,将自己兄弟被人陷害,落得千里逃亡的惨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道:“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们兄弟怎的也是站着撒尿的汉子,咽不下这口气,即使拼了两条小命,也要还自己一身清白。” 程怀宝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隐晦的道出自己兄弟乃是一方之豪,虽然一时落魄,但迟早能够东山再起,给赵志南一个希望所在,然后又突出了自己兄弟被人陷害的事实,以引起同病相怜的赵志南共鸣。 果然未出程怀宝的所料,已然成为朝廷钦犯,可说除了落草为寇外走投无路的赵志南心下千思百转,蹙眉沉思许久,双眸中忽然现出两道毅然光芒,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坚定道:“程爷无爷若不嫌弃我们是朝廷钦犯,赵志南愿追随两位,共闯江湖。” 比起落草为寇,闯荡江湖自然更能为这些铁血军人所接受,毕竟山贼草寇本就是他们最不屑的垃圾渣滓。 程怀宝方才那番英雄表现早已征服了这群铁血汉子,一见赵志南做出决定,除去伤重的四人外,二十余名汉子同时单膝跪地,粗犷威武的声音齐刷刷道:“愿追随程爷无爷,共闯江湖。” 程怀宝手上运劲,一把将赵志南拉了起来。 赵志南只觉得手臂上一股巨力传来,没容他反应过来,人已被拉了起来,心中又惊又佩,更坚定了他心中投效的念头。 只有这等英雄豪杰,才值得他为之效忠。 程怀宝暗自运起无上太清罡气高声喝道:“弟兄们快快起来,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们兄弟。我程怀宝在此对天立誓,从今日起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便如此树!” 震人心神的喝声未落,电光一闪,他身侧一棵腰折两段,切口平滑如镜,而除了无名外,赵志南等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只觉得他手影一虚,仿佛长刀根本没出过鞘一般。 折断的大树轰然倒地,在漫天尘屑之中,程怀宝雄壮的虎躯笔直的矗立,威武的仿佛一尊天神一般。 “赴汤蹈火,誓死效忠!”在赵志南的带领下,所有人单膝跪地,每一个人的眼神中皆是激动敬服的光芒。 望着眼前这等激动人心的场面,无名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只有他看出了程怀宝的外强中干。 也只有他晓得,在程怀宝那一副威风凛凛的外表下,这小子心中早已开始叫娘了。 接收到程怀宝递来的求救目光,无名无奈的微微摇首,每次都是这样,总要替这个好出风头的家伙擦屁股。 无名伸手将赵志南扶了起来,声音平淡却另有一股威严的味道道:“都起来,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赵志南。” 赵志南恭敬道:“卑职听令。” 无名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双尊盟落雷堂堂主,众位兄弟尽数归在你的麾下。” 赵志南道:“卑职遵命。” 无名点点头,转首望了兀自死撑英雄活受罪的程怀宝一眼,语气柔和了许多道:“赵堂主叫人给宝爷看看,方才那一刀只怕他那一身伤口全裂了。” 又给程怀宝包扎上药弄了一通,众人上路,回到那座简易营地之中。 营帐中,身上裹满伤巾,被包裹的仿佛一个粽子一般的程怀宝哪里还有方才的英雄相,此时帐中只有他与无名,登时便露出了无赖的本来面目,一脸痛苦状道:“痛死老子了,这英雄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无名好笑道:“既然如此,为何方才小宝还扮英雄扮的那么起劲?” 程怀宝撇撇嘴道:“枉我这么努力,你这木头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嘲笑我?太过分了。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危险?只差那么一丝丝,便让人用火统打成筛子了。他娘的,没想到那玩意这么厉害,管你是神功盖世,也看不清速度那么快的小小铅丸,更别提抵挡了,挨上一下就是一个洞。” 无名面色一凝,思索片刻后忽然道:“既然那玩意如此厉害,咱们若偷出几只来用,岂非多了一样保命的宝贝。” 程怀宝精神一振,连声叫好道:“木头这主意好,嘿嘿……到时候咱们弄他百八十条火统,还怕她奶奶的什么三教四门,直接杀上门去乒乒乓乓一通乱扫,哈哈……怎一个爽字了得。” 无名淡然摇首道:“若火统真的那么厉害管用,今日小宝你又怎么可能逃得回来?你身上虽然被打出四个洞来,但四粒铅丸尽都被阻在肌肉之中,比如你背心那处伤势,换成是强弓劲弩射出的利箭,只怕小宝真的便完了。” 程怀宝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才道:“还是木头想得清楚,如此看来这火统的威力也算不得什么。”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淡笑道:“小宝无需妄自菲薄,以你现在的罡气火候,你的护体真气已然相当了得,你能捱受得起的铅丸,别人可未必都捱受得起。” 难得被无名夸奖,程怀宝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我是天才,只有天才才能想出人参练功大法。” 无名貌似无心的拍了拍程怀宝受了伤的肩膀,淡然道:“小宝不但是天才,还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哩。” 肩上伤处传来的剧痛令程怀宝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偏偏还要继续装他的英雄好汉,不能喊叫出来,强自憋住已到了喉咙口的一声惨叫,龇牙咧嘴的低声叫道:“死木头,你故意的!” 无名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当世能看到他这副天真淘气的神情的,只怕也就程怀宝与徐文卿两个人罢了。 程怀宝气哼哼的噘着嘴巴,十足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但望见无名眸中促狭的笑意,终于苦笑出来,无奈道:“我知道了,方才我又得意忘形了。不过拜托木头大哥以后能否换一种方式提醒可怜的小宝。有话好好说嘛,何必一定要动手动脚呢?” 无名面色一正,语气转为平静道:“不说笑了,回到正题。方才小宝说的也有道理,若真能弄上一批火统与强弓劲弩,那么即使我们没有足够的高手,也能打赢三教四门。” 程怀宝虎目之中精芒一闪,兴奋之下浑忘了自己满身的伤痕,猛地坐了起来大喜道:“好主意……哎哟!痛死我了!” 可怜的小宝,数处包扎的白巾内泛出了猩红,显然是伤口又裂了。 不过程怀宝却仿佛毫不在意,重又躺下的他双眸中冒着兴奋的精光开心道:“木头赶紧把老赵叫进来,他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换了咱俩,便是火统摆在眼前,也只能当烧火棍用。嘿!这次可赚到了。哈哈……咱们若能组成一支军队,莫说区区三教四门,便是打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哩。三教四门,你们等死吧!哈!” 无名无奈的摇摇头,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臭小子,才提醒过你便又得意忘形了,你还真是标准的记吃不记打,当年师父拿你做了五十一次试验,不是没有道理。” “死木头,别提我的伤心事!” 两兄弟目光相交,同时笑了出来。 这两人率真的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兄弟情义。 关于《至尊无名》续集的解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至尊无名写完一个多月了,许多兄弟催老楼写续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老楼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续集远比第一本难写得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变成狗尾续貂,因此如果老楼没有十足地把握,不会轻易动笔。 介绍一下老楼未来的写作计划。 目前为止,至尊无名已经完结,老楼准备将至尊无名改名为《恶人传说》,并且将后续的几本小说,定位为传说四部曲,也就是说最起码现在来看,老楼在后面还有三本已经构思完毕的小说。 正在修改的马踏江湖将会改名为《疯子传说》,不出意外会在春节后网络上传。 马踏江湖经过了彻头彻尾的修改,保守的估计,原有的四十五万字稿子,能剩下不到二十万字,老楼心痛啊! 不过为了保证质量,在心痛也要拿起刀剪。 写完疯子传说,后面的两本中,一本是与《疯子传说》类型相同的武侠+军略,另一本是西式玄幻,不知道兄弟们希望老楼先写哪一本? 老楼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两本的创意都很好,写出来肯定会超过前两本,取舍起来颇有些为难。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即使老楼最终拿定主意,续写至尊无名,恐怕也要三年后了,问题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有多少兄弟能够记得这本小说呢? 新书公告:《英雄狂想》,请兄弟们支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楼的新书开始上传了,3000点击倒有1000推荐,这么高的点推比,老楼相信都是一些老兄弟在给老楼帮忙使劲,老楼在这里先谢了! 本来老楼没想单独拿出来作广告,不过昨天受了点刺激,一个新人写的一本新书,书的质量咱先不论,单冲新人新书这一点,老楼作为一个混起点混了三年多的老作者应该占着不小的优势吧,结果人家的字数比老楼少,人家的点击是老楼的二十倍还多,靠! 面子啊!自尊啊! 老楼简直无地自容了! 羞愧至极间,老楼终于决定奋起一搏,开始打广告!先在自己的地盘打,如果效果还不明显,咱也不要这张老脸了,跑别人的地盘撒野去! 另:还要谢谢一众始终支持老楼的老兄弟,老楼的每一个全本,都是因为背后有你们在支持鼓励,谢谢! 说说nba之爷们姚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爷们姚明! 自从上个赛季以来,似乎麦迪是火箭领袖这个观点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但是经过了这个赛季,经过了麦迪与姚明分别受伤后的火箭比较,我终于发现,原来姚明已经俏没声息的渐渐成为了火箭的主心骨,或者说是――核心! 或许是因为姚明不是美国人,所有多少受到那些势利眼队友的不公正的待遇,绝大多数火箭队员的眼中都似乎只有麦迪,比赛胜利了,所有的赞誉都是麦迪,比赛失败了,所有的错误都是姚明。 美国的媒体,美国的球迷,还有一部分sb中国人,都是如此。 我支持姚明,首先因为姚明是中国人,其次是我认为姚明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永远是那么的努力,虽然球风并不张扬,不花哨不好看,没有爆发力没有霸气,但他从不缴械投降,火箭队败局已定时,永远只有他一人还在玩命拼搏,其他人都基本上歇了。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季候赛对小牛第七场,火箭全歇了,只有姚明还在努力,徒劳却无比悲壮的努力。 看到姚明这么努力,这么拼命,我为什么不支持姚明,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姚明? 现在,姚明歇了,放长假了,我也终于可以客观地去看火箭了。 无论是上一场对猛龙,还是这一场没有结束的对掘金的比赛,我都只有一个感觉,火箭像是一个被抽掉大筋,卸去了脊梁的人,没有丝毫斗志可言,甚至连一丝作为男人的尊严都没有。 联想麦迪放假时姚明与火箭的表现,我得出一个结论,姚明是个爷们,是个站着撒尿,能尿出三米远的爷们! 我不是麦黑,麦迪的表现不好,可能是因为他的腰伤(姚明一样带伤坚持比赛,才会恶化到现在这种程度),但是麦迪表现出的精气神却令我非常失望,没有一点斗志,没有一点对胜利的渴望与追求。 看看姚明七连败的时候,当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的时刻,姚明苦恼,姚明愤怒,姚明自责,姚明暗自发誓,老子下场一定要赢。 结果七连败,姚明越打越好,距离胜利越来越近。 现在的火箭呢,对猛龙输了,输的丑陋无比,麦迪行若无事,然后继续对着媒体对着球迷说,没关系,有我在。 结果今天对掘金,输得更惨,输的体无完肤,在对手完全藐视的玩弄一般的态度下,输掉了身上最后一条内裤…… 输不怕,站着死的英雄一样令人钦佩,但是跪地求饶还叫人虐杀就另当别论了。 很多sb中国人说姚黑的出现,是因为姚密,我说放屁。 心理变态就直说,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就直说,把自己的心理阴暗原因归咎于别人,配做人吗? 有人说姚明是上海人,所以他可以不支持。 还是放屁,无论姚明还是刘翔,外国人见到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中国人,外国人可不管他们是哪一个城市的,为什么我们自己人却要这么狭隘自私? 有姚明的火箭比赛,我的心是热的,我的血是热的,会因为胜利而沸腾,会因为失败而沮丧。 现在还在看火箭的比赛(也只看火箭的比赛),虽然姚明不在,但毕竟还是姚明的球队,还有一分精神的寄托。 只是现在看比赛,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就像一个局外人,没有丝毫带入感,火箭惨败,我没有丝毫沮丧,只是觉得场上的球员,绝大多数不配做男人。 姚明歇了,姚黑们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了神一般的麦迪,期望着麦迪的表现能够证明他们的观点,结果麦迪干干脆脆的给了他们一个大嘴巴。 没有姚明,我不行…… 姚黑们,出来透透气,来发表一下这几场比赛的感想,抒发一下你们郁闷的心情,别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舔伤口。 或者干脆投诚过来吧,做一个中国人,支持姚明! 老楼 2005。12。24 老楼又开新书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楼又开新书了! 经历了《英雄狂想》的打击之后,休息了多半年的老楼重出江湖,带来一本全新爆笑星战类科幻小说《基因巨变》。 没啥说的,如果新书看完前三章有兄弟没笑出来,请使劲鄙视老楼吧。 楔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生命是什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众所周知,没有意义的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一个始于生而终于死的过程。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多数人皆在漫漫尘世间寻找探索…… 浙西,千峰万峦绵绵无尽,除了山还是山,奇峰高入云表,峭壁千寻陡落,抬头上望,云封天柱,俯瞰麓谷,雾锁川溪,笼罩阴森丛莽。 这里除了稍有平原的各处河谷建了城镇之外,大多数地区都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只有飞禽走兽生息其间。 在一个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的夜晚,随着第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传出,一道划破苍宇的巨大闪电击在村北吕氏宗祠院中那颗千年古树之上。霎那间,房倒屋塌,那颗千年不死的老树瞬间化为焦炭。 吕家村坐落在黑灵山脚下,向东两三里即是洪荒丛莽区。 吕家村是一姓村,顾名思义,村中几乎所有人家皆姓吕,聚族而居,左右邻里都是远亲近戚。 在吕家村中,宗祠是村里神圣的地方,那里面供奉着吕氏一门的祖宗牌位。 举凡村里的大事小事,一般是没人报官的,那样太麻烦,由宗祠中的十位执事主持公议后决定。宗祠的十位执事,不过是村里辈分最大的十个老糊涂。 宗祠的权利极大,大到杀人偿命,小到邻里纠纷,没有管不了的。不少犯下杀人放火这类重罪的村中子弟皆在宗祠的公议下被活埋,至于其中有没有被冤枉的,大概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官府的势力管不到这么多。 正因为此,宗祠遭雷劈损毁成了村中第一大事。十个老糊涂执事非要弄明白是什么原因招致天雷降罪。 不知怎么的?竟有人将刚刚降生的婴孩与这事挂了钩,有人说怕是妖魔转世,故此上天才会降下伏妖神雷,只是神雷劈错了方位,竟劈到吕氏宗祠。还有人说并非上天劈错了地方,神仙怎么会劈错?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是妖魔转生,在这妖魔没有恶行之时,也不会诛它,神雷劈毁宗祠,乃是上天对吕氏族人的提醒。 平民百姓信鬼神,迷信太普遍,人们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想来只怕真是如此。这可不得了,村里数百号人一齐找上门来。 新降生的婴儿的父亲吕洪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对人谦和从不与人生嫌。可当他听说这些人说他儿子是妖魔转世,要活埋他的宝贝儿子,登时怒发冲冠,抄起家中那把割草的大铡刀,放下了狠话:“想要活埋我儿子?行!踩着我尸身过去。”这老实人被逼急了发起疯来更加可怕。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几百号人竟没人敢真格上前,最后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若事情就此结束也就罢了,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偏偏…… 由于村中男童要两岁才可入族谱,得到大名,故吕洪夫妇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小顺子。 小顺子比同龄婴儿能吃的多,他娘亲的奶水竟不够吃,每日还要喝上三四大碗米汤,这饭量着实令人瞋目。 吃的多自然长得快,小顺子一岁时已快比得上寻常两岁大的孩童。这小家伙极其好动,三个月大时已经可以在床上爬了,九个月大就可以颤颤巍巍站起来,满周岁生日那天开口叫了第一声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切都显得如此美满。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飞来横祸突然降临这个三口之家。 吕洪到县城赶集,却在路上碰到了盗贼,为了保住身上仅有的一两养家银子,惨死于贼人刀下。 吕洪夫妇感情极好,小顺子的娘吕王氏闻此噩耗,当下便昏了过去,自此后终日以泪洗面,脑筋也渐渐糊涂起来,经常疯疯癫癫的在村中晃荡。 一个月后,吕王氏失足掉入村外的潮河中溺水而亡。 这下吕家村的人更加确定小顺子是妖魔转生,不但引来天雷劈毁宗祠,还克死了自己的爹娘。 经过祠堂公议,小顺子被丢弃到村东两里外黑灵山的万鬼林中。万鬼林那片原始丛莽的边缘地带,以前曾是一处古战场,林中随处可见散落的枯骨遗骸。林中暗无天日,风声有若鬼哭狼嚎,一到晚上更是鬼火荧荧,乃是方圆百里内第一大凶地。世人怕鬼,周围百姓没有敢进入万鬼林的。 按照正常理论,不到两岁的小顺子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最起码村子里的人是这么想的,然而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小子竟然…… 当村东口的程大壮第二天忙完农活回家时,不可思议的发现小顺子笨拙的在地上爬行,生得五大三粗的程大壮好似见鬼一般不能自制的发出女人般尖利的惊叫声。 闻声赶来的村民见到眼前这堪称诡异的情景皆呆住了,你望我我望你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颤抖的声音道:“这魔种……这魔种怎的……竟能跑回来?” 没人答他,没人能解释一个两岁大的孩童如何在万鬼林中平安渡过一晚,又如何能从两里地以外爬回村里。 另一个人咬牙道:“决不能让这妖怪活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其实也用不着说出来,大家都知道。半晌,应和声从稀落到稠密,所有人眼中都散发出阵阵灼人的杀气。 就在这时,一个柔弱但却坚定的声音道:“你们怎能这样无情?他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众人循声看去,是村东的张寡妇。 张寡妇十六岁嫁入吕家村,二十岁就已守寡,没儿没女的她到今年算来守寡已近六载。 张寡妇曾是村中的一朵花,模样俏丽,六年中数次有人前来说媒想要她再嫁,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起扫把将媒婆打出了院门。 原本生的细皮嫩肉的一张俏脸因为独自过活在风雨劳作中渐渐老去,现在的她再无一丝往日的俏丽,看去足足已有四十。 因为她的贞烈与善良,赢得了村中老少的尊敬,在村中颇有威望。 一人道:“大妹子,这妖怪刚出生就害得祖宗祠堂被雷劈,现在又克死了爹娘,将来还不知会克死什么人,搞不好会给咱们吕家村带来天大灾难。” 张寡妇道:“要不就让我来养这个孩子吧,就算要克也先将我克死。” 虽经众人劝告,但张寡妇心意已决。一来她平日为人素得人尊敬,二来也正如她所说要克先克她,等于是她来挡灾,何乐而不为?毕竟杀死一个小孩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众村人也便答应了。 就这样,小顺子从此跟了张寡妇。 张寡妇对小顺子极好,便是自己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奈何她一个守寡的妇人便是自己过活也辛苦无比,何况还要养活小顺子这能吃无比的孩子。 她即使饿着自己,也很难喂饱胃口奇大的小顺子,天天听着小家伙喊饿的声音,让她着实难受。 小顺子两岁了,本来应该可以登陆族谱,得到大名了,可村中所有的人都反对,张寡妇无法,也就顺其自然,并未替他起名。 小顺子两岁后已经可以迈着壮实的两条小腿满村转悠了。然而他已成村人的眼中钉,没人搭理他,父老们禁止小孩和他玩耍。却时常有些不听话的大孩子指着他的鼻子喊他魔种、孽种、小杂种,还拿石头丢他,弄得他满头红肿。 头一次被别的孩子欺负,小顺子蛮性十足,同扔他石块的两个五岁大的孩子扭打成一团。他一个走路还不稳的娃娃如何是人家对手,登时被压在地上。这小子却有一股狠劲,虽身处绝对劣势,竟不认输,即使弄得满头满脸的鲜血,依然又抓又咬,到最后竟将那两个大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待小顺子摇摇晃晃爬回家,那两家大人已找上门来。一阵理论之后,在张寡妇百般道歉赔不是之下,这才作罢。 小顺子委屈哭道:“干娘,是他们先拿石块丢我的。” 张寡妇泪流满面,边为小顺子擦拭头面上的血迹边道:“孩子……唉……你受委屈了,以后不要再在外面与人打架了,你躲着他们就是了。” 小顺子似懂非懂的睁着泪眼迷茫的看着干娘,他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受了欺负干娘还要跟人道歉。但早熟而懂事的他选择了听话,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小头。 张寡妇再也说不出话来,将小顺子抱在怀中痛哭失声。 自此后小顺子再不到村中玩耍,实在闷得慌索性跑到村外。可村子外面也非乐土,往往他小脚刚刚踏上人家田地,就会引来一阵谩骂。 慢慢的他发现只有村东两里外那片浓密广袤的树林才是他的游乐场,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而且绝对没有欺负他的人。从此后阴森恐怖的万鬼林成了小顺子每日必游之地。 第一章 凶林中的朋友(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连着下了两天雨,这天大清早,终于云开雾散,红红的太阳挂在天边,清冷的大地上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清幽的村落寂静如死,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温暖香甜的睡梦之中。 突然,半边腐朽的院门吱啦啦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小人头,小脸脏兮兮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没有打髻。 这时,院中传出一个嘶哑中透着一丝虚弱的妇人声音:“小顺子,在外面小心一点,别跟人家打架。”这个小人正是被村人误为妖魔转世的小顺子。 小顺子今年已经六岁了。 四年来,由于生活艰苦,张寡妇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近一年来更是小病不断。 而小顺子的处境则更是悲惨,村中所有的孩子都以他为假想敌,不见面也就罢了,只要见了面,一定是一帮孩子围攻他一个。 小顺子天生有一股狠劲,小小年纪打起架来泼野的很,又抓又咬死战不退,结果往往是他被打得满头满身的红肿血痕,而欺负他的孩子也没太多便宜可占,个个挂彩,回家一通哭诉,几家大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渐渐的,小顺子为了不再给身子不好的干娘找麻烦,选择了忍。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了,便任人施为。小小年纪的他有种的紧,便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从未听到他哭叫求饶,只是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牙强忍着,而眼神中射出的两道冷森的目光足以令壮汉打个寒颤。 他就在这种畸形的生存空间里生存,长大,形成了他孤僻自闭的性格,便是对着对他疼爱有加的张寡妇往往也是数日说不上一句话。 张寡妇想开解他却心有余力不足,她一个肚中没一点墨水的平常农妇,如何懂得开解教导这一套,只能看着小顺子越来越孤僻深沉,除了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小顺子极为懂事孝顺,从四岁起已经学会辨别各类野菜蘑菇,为了减轻干娘的负担,每日从万鬼林中采回许多吃食。 小顺子并没有回应张寡妇的话,目光机警的朝四周探看一圈,眼神凌厉平直,却没有一丝生气,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的眼神,若出现在一流杀手的眼中,或许就不会那么怪异了。 确定没甚危险,他敏捷的好似老鼠一般钻了出来。 天!这么冷的天,这小家伙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破烂的灰布土短褂,而且没一点冷的模样。 小顺子出了院门往村口走,行走间更见小心,眼神始终警醒的扫视四周。 突然,他小身子一震顿住,在他前方两排房院拐角跺出四个大孩子来,正是四大金刚。 这四大金刚年纪都在十一二岁左右,乃是村中有名的顽劣子弟,偷鸡摸狗打架生事无所不为,而欺负小顺子则正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项娱乐。 大金刚吕林笑得颇为得意嚣张:“小魔种,你以为能逃得出咱们的手掌心吗?” 三金刚吕东则更是得意:“本金刚早就料到你这妖怪会蠢蠢欲动,今日看咱们降妖伏魔,灭了你这妖孽。”说着话,四人逼上前来,眼中发出兴奋的光芒。 小顺子眼中厉芒更盛,两只小拳头攥得死紧,然而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突然扭头就跑。 他们斗法多次,彼此间早已熟悉之极,四大金刚呼啸一声,追了上去。 别看小顺子年纪小,跑起来可不慢,好似灵鼠般在村中左转右转四大金刚竟无法将距离缩短。 老三吕东是四人的军师,高叫道:“分开包抄,这样追不上小妖怪。”四人配合默契,立刻散开,只留一个在后面追,其余分开包抄堵截。 小顺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高速跑动中猛然刹住身形,灵巧的一个闪身,晃过追在后面的二金刚吕虎,撒开腿一路跑出了村口。四金刚晓得小顺子出了村口就再也追不上了,他们可没胆子进入万鬼林,四个小子咬牙切齿的发誓下次一定不会放过小妖怪,这才作罢。 小顺子并没因为逃过一劫而开心,他反复在内心中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懂事以后,他慢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与村人恨自己的原因,原因是知道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而为什么这三个字也就成为了小顺子最常想起的词汇。又有谁能来答他?像往常一样,无解之后,小顺子眸中那丝冷芒更加深沉阴冷。 从村东口到万鬼林中间有两里多距离,小顺子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刻时间(相当于现在的六分钟左右)就已跑到,难怪四大金刚们不再追赶,便是十来岁的孩子在耐力、速度方面也比不上他。 一进了万鬼林,感觉世界一下子黑了下来,林中大树枝叶遮天,蔓藤缠绕,遍地野草枯枝,风从树间草丛吹过,发出一种特殊而怪异的声响,阴森森还真有几分鬼域异端的模样。 喘着气走入这恐怖的地方,小顺子却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自在,原本冷森深沉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这里是他真正的乐园,没有谩骂他的大人,也没有欺负他的孩子,百多亩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走进去没多远,突然,在他左前方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狂吼着张牙舞爪向他冲了过来,竟是一头丈五六高的巨熊。 天!眼看惨剧就要发生,谁知小顺子一点恐惧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竟以一种责备中略带亲昵的口气道:“黑子,你又想吓唬我,失败了那么多次你还不死心?” 冲到小顺子身前,巨熊突然伏倒,一颗大头死命在他身上蹭,看那模样竟好似撒娇一般。 小顺子冰冷的眼中透出几许温情道:“好几日没见了,你这家伙跑哪里玩去了。”不知吕家村的人们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会有何反应,毕竟小顺子现在这副模样与在村里时的反差实在太过巨大,这时的他才勉强像个六岁稚童。 也不知黑熊听懂了没有,摇头晃脑的还哼哼了几声。 数百年来,万鬼林一直是方圆百里内的第一凶地,从无人迹。飞禽走兽最大最可怕的敌人是人类,本身互相吞噬、互相残食的消耗率会维持一定的天择标准、自然生态,而无虞灭绝的噩运。这里成了鸟兽的天堂,更是猛兽狩猎的食场,附近村子就经常有黑熊、野狼光顾。 说起来真的有些古怪与不可思议,或许老天是公平的,小顺子虽然遭人愤恨,没有一点人缘,却颇有动物缘,好比这头巨大黑熊,它就是小顺子的动物朋友之一。 只有与这些没有机心的动物朋友在一起时,小顺子那阴寒深沉的眸子才会生出一丝柔和生动,让人觉得他还像个人,还有人的感情存在,虽然他的感情只在鸟兽面前出现。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黑子时的情景,那时他才三岁。别看黑子膀大腰圆是头重达数百斤的巨熊,行动却异常敏捷,那天他正独自在林中玩耍,黑子这家伙猛然从一棵巨树后面冲了出来,人立起来仰天发出一声巨吼,距离小顺子只有两丈多远。若换个胆小一点的人,只怕当场就会被吓死。 小顺子却只是一愣,所谓不知者不惧,突然见到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这小子竟兴奋的跑上前去。 黑子反而愣了,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没见过这样反应的小人,一时忘记了攻击。 小顺子跑到近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上黑子下腹的粗毛。 不知道是不是熊也有痒痒肉,黑子那巨大身躯一颤,竟不禁后退两步。大概这熊王觉得被一个小人逼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是一声巨吼,俯下身来呲着白森森的尖牙向眼前小人逼去。 小顺子还是不怕,又伸手去摸黑子的鼻子。 或许感觉到对面小人没有恶意(野兽的感觉可是敏感的紧),也或许黑子刚刚吃饱,总之它犹豫了一下竟没咬他,待小手摸上鼻子后反而舒服的趴在地上,闭眼打起盹来。 小顺子好像得了个新玩具一般开心极了,围着黑子庞大的身躯打转,边转边又抓又摸,而胆大包天的他最后竟索性跳到黑熊的背上玩耍。这样一来可是歪打正着,要知道黑熊难得洗一次澡,身上虱子臭虫的成千上万,痒的不得了,身子前面还算好办,可以用四肢抓挠,可后背就麻烦了,平时痒得实在受不了就在树上死命的蹭,这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虽然解痒却极不舒服,因此小顺子这通耍闹自是让黑子受用不尽。 自此后这一人一熊成了朋友,小顺子给黑熊起名就叫黑子。平日里只要黑子有空,每日清晨都会到这里等待小顺子,陪伴小顺子在万鬼林中玩耍探险,既是他的保镖,又是他的玩伴。 按照惯例,小顺子又给黑子进行了一番全身按摩兼搔痒,看着黑子那副舒服的模样,小顺子也自开心不已。 搔痒告一段落,小顺子喃喃道:“大灰总是神出鬼没,找也找不到,还是去找棕头吧。” 他口中的大灰是一匹离群的独狼。狼是群居动物,很少有单独行动的狼。只有挑战狼王失败而又没有战死的狼才会成为独狼。 小顺子是在一年前遇到大灰的,那时的它皮毛翻滚遍体鳞伤。小顺子对动物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与怜悯,他找来一些治伤的草药嚼碎了敷在大灰的伤口上。大灰这头受伤的独狼竟然没有咬他,甚至没做任何次牙咧嘴的威吓动作,反而信任的任他靠近施为。 治伤的草药是他看棕头自救学来的,效果很是灵验,敷上没多久,灰狼伤口上的血就止住了,它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幽蓝的眸子颇有深意的看了小顺子一眼,就这么独自走了。 就在小顺子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头孤独的灰狼的时候,半月后,它又出现了。 当这头狼叼着一块血淋淋的某种动物的肉出现在小顺子眼前时,陪在小顺子身边的黑子爆发了,黑子知道眼前这头狼的利害,生怕它伤到自己的小朋友,人立起来狂吼一声挡在小顺子的身前。 小顺子安慰的抚了抚黑子屁股上的毛(没办法,他的身高只能允许他摸到那里),开心的走了过去。 大灰将口中的肉吐到地上,示意性的伸前腿比了比。小顺子猜测着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然后定睛看向那血肉模糊成一团的肉块,摇摇头道:“这东西我可不吃,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来小顺子也挺悲哀,到现在他还从没吃过肉,就算吃过也是两岁前的事情,他自然记不得,也就不知道眼前这血淋淋的东西是好吃的。 狼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灰狼疑惑的看着小顺子,心中纳闷不已,这小东西怎么看到如此鲜美的肉竟毫不在意? 小顺子笑着伸手摸向灰狼的额头,狼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他给它起名为大灰,自此后大灰也成了小顺子的朋友。只不过大灰喜欢独来独往,不似黑子般没事就跑来与小顺子玩耍,因此经常十天半月见不上一次。 小顺子坐在黑子的背上,让黑子驮着他走入林中深处。顺山势而上,一人一熊走了十余里地,来到一处奇峰围绕的谷地,这里怪石嵯峨,古树遮天蔽日。一条小山溪自上而下蜿蜒绵长,在乱石间形成一泓深潭。动物皆离不开水源,这里自然成了鸟兽聚集的地方。 来至潭边,小顺子从黑子背上一跃而下,黑子估摸着是累了,饮了数口潭中之水便在潭边石上一爬,睡起了大头觉。 小顺子也不扰它,将身上粗布单衣脱去,纵身跃入潭中。这是他自四岁后几乎每日必做的一项运动――游泳,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来到这里,他都会游上一阵,难怪这小家伙大冷天穿着单衣也不怕冷。 正游得开心,突然一颗松果落在他身侧,溅起阵阵水花。小顺子不用看也知道是棕头这只臭猴子在与自己开玩笑。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树丫之上一只小猴子活泼的蹦蹦跳跳吱喳乱叫。 说起来小顺子还算是棕头的救命恩人,那是在两年前的一天清晨。由于被村里所有人讨厌,因此小顺子总是赶在所有人起床前头一个出门离开村子。 那天,当他走在去往万鬼林的路上时,突然听到路边有一阵猴子的尖叫声,好奇的循声探去,就见一只棕色小猴的一只脚被绳套牢牢套住,虽然又抓又咬,却根本奈何不得。 小顺子猜想这小猴子定是常常来村里偷吃的,不然不会有人用这种套绳陷阱对付它,在一种对人们报复的yu望与他天生对动物的怜爱感情驱使下,小顺子解开了小猴脚上的绳套。 真的令人难以置信,暴躁的小猴竟然对小顺子没有一点敌意,在小顺子接近它的时候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乖乖的让小顺子帮它将绳套解开。 重获自由的小猴开心不已的坐在小顺子肩头手比脚划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突然间面对如此活泼的家伙,小顺子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黑子太过笨重,性子又好吃懒做,因此小猴棕头成了小顺子最玩得来的玩伴,并且在棕头的影响下,小顺子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变得好动而快乐,当然只在一片丛莽的黑灵山中才会如此。 两年中,小顺子学会了爬树,学会了游泳,学会了辨认野菜、野果与草药,还学会了无忧无虑的玩耍与享乐。但是最重要的是,小顺子学会了搏斗。 另外一个猴群看中了棕头所属猴群的地盘,象人类一样,猴子们的地盘也是由武力决定的。依仗着数量上的些微优势,那群猴子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在那次近百只猴子进行的战斗中,小顺子义无反顾加入了棕头这边反抗的行列。 可以想象一下,即使一个成年人,赤手空拳也不见得是泼野的猴子的对手,何况是小顺子,上来两三个回合身上已被抓咬的鲜血淋漓。 镶嵌在小顺子骨血中的狠劲彻底被激发出来,即使昏迷过去仍然死死咬住对手的喉咙,任凭鲜红的猴血顺着喉咙灌了满肚,一直到对手僵硬变冷。 那场战斗最后的结局是两败俱伤,入侵的猴群狼狈的逃回了他们自己的领地。 重伤的小顺子昏迷了整整一夜,当他顽强的苏醒来的时候,他得到了猴群的承认,猴子们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一员。 那天晚上,当一身是伤的小顺子回到家的时候,心急如焚的张寡妇第一次打了他,随即抱住他痛哭失声。小顺子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直通通的站在那里,倔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责,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让干娘再为自己担惊受怕。 自那以后,小顺子在万鬼林中除了玩耍外,还多了一样事情,那就是学习。他跟大灰学习奔跑与扑击,向棕头学习树梢间的穿梭跳跃。至于黑子……除了吃饭睡觉,他不知道能从黑子这大家伙身上学到什么。 小顺子轻盈的自水中跃起,抓住一根横于水面上方的树干,轻巧的一个翻身,已经蹲在上面,轻松将一根两尺长坚韧的树枝掰断拿在手中,冲棕头呲了呲牙,那是猴子间挑衅的表情。 天!这一手如果落入平常人眼中,只怕他妖魔转世的谣言将更加真实,这种树的韧性极佳,一个普通的成人也绝对无法象他那样轻松的折断那根大拇指粗的树枝。 棕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猴子敢于同小顺子单挑了,因为小顺子掌握了使用武器的技巧,当他手里有一根树枝的时候,即使是猴王也要躲得远远的。 猴群中所有的猴子都早已将他视为猴王,对于他发出的命令没有任何猴子胆敢违抗。而由于与他关系最好,所以棕头就成为猴群中最威风的一个,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小顺子随手将树枝扔入水中,三蹿两跳来到棕头身边坐下,他的动作灵巧的令人难以置信,以他的这种实力,四大金刚只怕一辈子也休想抓到他 第二章 怪谷、怪树、怪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顺子冲棕头吱吱喳喳连比带划的一通忙活,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学会猴子的语言与交流方法,他的意思是要棕头陪他到那怪谷去。 棕头畏惧的摇摇头,直到小顺子瞪眼威胁时这才不甘不愿的点头答应。 小顺子跳到地上和黑子打了声招呼后与棕头在树间枝桠上蹿跳着远去。黑子晃了晃自己的大头,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朋友放着如此大好时光不好好睡觉却要跟着那群吵闹的猴子为伍。 对于笨熊来说,如此深奥的问题自然不是它能想明白的,和往常一样,黑子选择闭上了眼继续作刚刚没有作完的美梦。 一人一猴飞快的在茂密的枝桠间掠行,穿过一条隐秘之极的谷道,来至那处古怪的山谷。 这座山谷确实很是古怪,谷中皆是铁青色的嶙峋怪石,光秃秃寸草不生。 来到谷口,棕头畏缩的停住了身形,小顺子好笑的看着它那副害怕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虽然只不过是嘴角向上撤了撤,但那确实是笑,也只有在这没有人的洪荒山岭中,他才会笑。他还记得棕头第一次见到小花时居然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小顺子奇道:“小花生的漂亮可爱,你怎会那么怕它?” 棕头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心中却想着:“那个怪物你居然叫它小花?而更怪的是那个恐怖的怪物竟然不咬你。” 棕头或许又想起小花那可怕的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顺子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棕头这胆小鬼也绝对不敢与他一同下谷,索性不再劝它,反正劝了数十次都没有用,摇摇头独自一人蹿跳着下到谷底。 他轻车熟路般径直跳到一处有着一条巨大裂缝的岩壁前,岩壁前突兀的留有十丈方圆光秃秃的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间,一棵丈余高,状如珊瑚,枝分九岔的怪树生自铁青色坚石之中,树上巴掌大的紫叶间生着三个如翡翠般晶莹碧绿剔透亮眼的奇形果子,一股淡淡的让人闻之精神为之一振的清香自怪树枝叶间散发出来。 在光秃秃一片铁青色的谷地之中,这深紫色孤然傲立的怪树有着君临天下,傲视众生的雄风。 小顺子脚尖刚刚沾到那块空地,突然一道七彩光华一闪而至,快的让人只能看到一条彩色虚影,待停止下来才看清,原来出现在他脚前的竟是一条筷子粗细、尺许长的七彩小蛇。 小顺子蹲下身,慢慢伸出小手,七彩小蛇吐着蛇信悠然滑到他的手上。小顺子站起身来对小蛇道:“小花,这果子什么时候才能吃?” 小花竟好似听懂了他的话,摇摇头又吐了吐蛇信。小顺子喜爱的探手摸了摸小花那美丽的脑袋轻声抱怨道:“还是不能吃,已经一年多了,到底是什么果子居然长了一年还是长不熟,真是古怪。” 小花淘气的沿他手臂滑之他的肩头,脑袋在他下巴处轻轻顶了顶。 小顺子轻笑着翻身躺倒在怪树脚下,这是自他发现怪树以后每日都会做的事情,而他发现无论他身体多么疲劳,只要在这怪树下睡上一遭,起来后都会精神抖擞,精力充沛。而近一年多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敏捷,甚至好像连皮肤也越来越坚韧,尤其最近一个月来,在与大灰进行的扑击练习中,即使大灰的尖牙利爪也很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痕。 而这在以往可是不可想象的,他猜想应该与这棵怪树有关,因此每天他都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睡上一觉,一年多来风雨无阻。 躺在怪树下,一时睡不着,不觉又会想起发现这里时的情景。 那天他与棕头林间岭上嬉戏,无意中发现了那条隐秘之极的谷道,好奇之下进到这座山谷之中。 在这棵怪树之前,他第一次看到了小花。 小花好似一缕彩烟一般突然出现,当时他就被小花身上那美丽的花纹所吸引,而没有发现可怜的棕头已经口吐白沫吓昏在地。 他蹲下身,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美丽的小蛇,而小蛇同样扬起上半截身子在打量他。 终于,小顺子不满足于仅只是打量,生怕惊动小蛇般的缓缓将自己的手伸向它。虽然眼前这小蛇来历大的吓人,但它却象所有动物一样,对眼前这小人没有任何恶意,面对伸来的小手,它尾巴一弹,已经跳到小顺子的手背上。 小顺子惊奇的看着小花蛇,他从没见过蛇竟然会跳跃,不觉稚气的道:“你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我就叫你小花吧。” 小蛇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名字,好像人一般的摇了摇头。小顺子毕竟是个小孩子,才不管小蛇愿不愿意,反正他说了就算,也没觉得这条小蛇能够听懂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合常理,转头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棵怪树上。 当他发现树上那三个奇异果子时登时伸手就要去摘。原本老老实实呆在他肩头的小花突然动了,好似一道七彩闪电猛然落在他伸出的手腕处。 小顺子道:“小花你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吃?” 见小花摇了摇头,他又猜道:“那么这果子不能吃?” 这次小花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这回小顺子犯了难,这算什么回答?不过这小子真的很聪明,想到了答案:“是不是这果子能吃,但是现在还不熟所以不能吃?” 小花的点头证明他猜对了。 知道果子不能吃,小顺子索性不再去想,这时才想起与他同来的棕头,回头看去,见棕头竟倒在那里不知死活,大惊之下赶忙过去又拍又打。 好不容易,棕头醒了过来,可刚一睁眼就看到那条恐怖的小花蛇就近在咫尺的瞪着自己,它与小顺子不同,猴子敏锐的直觉让它知道眼前这漂亮的小花蛇有多么的危险与恐怖,不禁当场又吓昏了过去。 只要想起这一段,小顺子无一例外的都会笑出来。有时候他真想就留在这美丽的丛林当中再也不回那个可恶的村庄,可每当想起疼爱自己的干娘,想起干娘的体弱多病,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身子一震,他醒了,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和小花道别,跑出了山谷。小花从不离开这座山谷,或者说从不离开这棵怪树,好像小花就是这棵怪树的守护者,守护着树上的果子。 小顺子出了谷口,并没有寻找棕头的踪迹,他知道棕头那只没耐性的猴子肯定不会留下来等他,不过想想整个猴群里面也没有一个有耐心的。 无所事事的小顺子想了想,决定四处转转,反正时间还早,不到最后一个村人归家他是不会回家的。 小顺子漫无目的的向山林深处走去,他有一种yu望,那就是踏遍整个黑灵山。可惜因为干娘的缘故,他每日晚上都必须回家,虚弱的干娘现在已经再也干不了任何活计,要靠他每日从万鬼林采回去的野菜野果过活。 自从小顺子学会使用树枝、石头打架后,附近的猴群大多都领教过他的利害,再也没有哪群猴子敢到这里抢地盘,无形中他成为了猴群的猴王。 因此采野果野菜这类小事已经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自有那帮子猴兵猴将代劳,而棕头是最称职的监工,保证让他拿回家的野菜野果是最新鲜好吃的。 夕阳渐渐滑落山巅,天黑了下来,小顺子将猴子们孝敬的吃食揣了满怀走出万鬼林。 进村时天已全黑,他颇为鬼祟的专拣墙根阴影处行走,一直走到家门口。 来到自己家那扇破门前他猛然站住,他敢肯定家里有外人,因为他隐约听到自己家中干娘在同另一个陌生人说话。 可能是因为与动物一起长大的缘故,小顺子的各项感官功能远比常人敏锐。他的眼力、耳力与嗅觉甚至不比大灰差多少。 小顺子在门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从没有人到他这个转世妖魔的屋子里来做客,因此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屋。 犹豫片刻,小顺子似乎有所决定,他猛然跳起,伸手攀上一丈余高的墙头运劲一撑,好似灵猴一般悄无声息落在院中。 这小子悄悄潜至窗根,透过残破的窗户看向屋中,只见一个干净的白发老头正在同干娘闲聊。 虽然与村里的人不熟,但小顺子敢肯定这老头绝不是本地人,象吕家村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不会有穿着打扮如此干净的人。 小顺子对所有人都有一股深深的恨意,在他想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好人,当然干娘除外。 因此他不打算进屋,俯身坐在了窗台之下,等那陌生老头离开。 听着屋里干娘与那老头聊天,小顺子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头竟然是自己的亲太叔公,离开吕家村已有五十余年。人老了总打算落叶归根,老头终于回到了这生他养他的老家终老。 一般家庭传承都是由长子继承家业,因此当其他儿子成年以后,就要自立门户,出外谋生。 太叔公原来是一个行医的郎中,干娘正求太叔公教授自己医术,等等……郎中! 小顺子猛然跳起身形,急切间顾不得许多,脚下使力太猛,撞开房门冲入屋中,大叫道:“你是郎中,赶快给干娘看病。”不能怪他无礼,实际上从小到大从没人教过他礼数为何。 张寡妇皱眉道:“顺子你好没礼貌,还不见过太叔公。” 太叔公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向小顺子眼中一亮,他从没见过精气神如此充盈的孩子,心中一动,探手抓向小顺子的腕脉,动作奇快,哪像是七旬老翁。 小顺子常年在万鬼林中与大灰、棕头对练,反应之快令人叹为观止,腰身一挫,小身子已横移出三尺开外,站定后弓着身,大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雪白的牙齿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着冷森的白光,显得诡异无比,好似一头小狼一般,可不正是大灰教他的扑击前的姿势。 此招大出太叔公意料,看着小顺子那野兽般的模样,见多识广的老头也不禁暗自心惊。太叔公尽量放缓声音,和蔼道:“孩子别怕,太叔公只是要给你号号脉,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或许是感觉出眼前这老头没有恶意,小顺子敛去攻击姿态,缓缓站直身形冷冷道:“你是郎中,能治好干娘的病吗?” 张寡妇拿小顺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抱歉的对太叔公道:“二叔公,我没教好小顺子,您……这孩子不懂礼貌您千万可别见怪。”说完又以罕见严厉的语气对小顺子道:“顺子,快叫太叔公。” 小顺子犹豫了一下,显然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声“太叔公”,声音之小堪比蚊呐。 太叔公却毫不在意,仍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孩子近前来,让太叔公为你号号脉。” 除了干娘的话,任何人的话对小顺子来说都是放屁,他自然不会听,仍站在那里,戒备的看着这个陌生老头。 张寡妇道:“顺子听太叔公的话,太叔公是有本事的人,以后你要和太叔公好好学本事。” 干娘的话小顺子不敢不听,磨磨蹭蹭走到太叔公面前,戒备的眼神始终审慎的盯着对方。 太叔公不以为忤,执起他的小手,登时被他小手上厚实坚硬的老茧所惊,掠过那些老茧,老人是如此震惊,什么样的苦难才会让一个六岁孩童的手磨练出如此的老茧?他想象不出。 强自收敛心神,太叔公探三指放于小顺子腕间脉门处,凝神细读。良久,当太叔公睁开眼时,看小顺子的眼神象在看什么怪物,嘴里喃喃道:“这哪里是孩童的脉象,便是寻常的武林高手怕也没有如此蓬勃的脉气。” 回过神的太叔公问道:“孩子,你可曾吃过什么天才地宝?” 小顺子怎么知道什么叫天才地宝,懒得回答的他干脆摇摇头。 太叔公白眉紧锁,看是为眼前这古怪的小人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索性抛开,问道:“孩子你可愿意与太叔公学医吗?” 小顺子还是那句话:“你能治好干娘的病吗?” 太叔公似有难言之隐,沉吟片刻道:“你干娘的病乃是长期气血淤滞所致,只能慢慢调理。” 没等小顺子答应,张寡妇已替他做了主:“小顺子还不快快拜谢你太叔公,跟着太叔公学本事,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小顺子无奈只得答应下来,虽然他一点都不想跟这老头学那见鬼的医术。 太叔公本意要小顺子早上就到他家中,可小顺子惦记万鬼林中的朋友们,死活不肯答应,最终这一老一小达成协议,每日午时,小顺子到太叔公家学习医术。 这天夜里,小顺子入睡前突然想到,既然白天无法去万鬼林,那为何不能晚上去呢?对了,想来晚上在小花守护的那棵怪树下睡觉一定是很舒服的享受。想到这里,原本心中有些烦躁的小顺子终于放下心来,安心进入梦乡。 第三章 筑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大清早,和往常一样鸡鸣第一声之时,小顺子已来到万鬼林中,今儿个黑子没到林边等他,许是去哪里找食了。 他自个儿游了半个时辰的泳,与猴群嬉戏耍闹一阵,待日到当中正午时分,记得与老头(在小顺子心中除了干娘没有任何人需要尊敬)的约定,匆匆忙忙拿着猴子们刚刚采回的吃食赶回吕家村。 这是小顺子头一回大中午跑回吕家村,自然难免会碰到许多村人。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些平日里或谩骂或欺负他的大人孩子今儿个竟出奇的没人搭理他,便是迎面走过也是视若不见。 小顺子纳闷之余也没理会,径直回家,将野果野菜交于干娘,在干娘的催促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往太叔公家。 太叔公住在村南,吕家村虽然偏僻,但有一样,地大房多,差不多每户人家都拥有多余的房产,太叔公这位辈份奇高的郎中老祖宗回来了,众人自然巴不得将他请入自己家中。 似吕家村这等穷乡僻壤,何曾有过郎中出现,村人若是得了病只能听天由命,没有药吃,这年头人命生得贱,死便死了。可谁又愿意死呢?所以太叔公成了村里最受人尊敬的人。 可太叔公对大家说,他这次回到吕家村,希望能为老家的乡亲们出上最后一份力,教授村中所有毛头小子们识字与医术。 这一来,村里可炸了窝般,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出息,只要能学些本事,说不定将来可以找个好出路。 村中最富的吕明辉将自己村南的一套大院让了出来,这院子是村里最大的,用来容纳这群孩子,作学堂倒也合适。 太叔公与村人约法三章,从今以后决不许再有人欺负小顺子,什么妖魔转世根本是无稽之谈。这时候谁敢得罪这老头,所有大人都警告自己的孩子,决不许再欺负小顺子。因此,小顺子中午回村时才会遇到那样的情况。 小顺子找到太叔公的家,从没人教过他礼貌为何,因此他连叫门也省了,直接推门而入。进到院中,他可有点傻眼,只见二十余对眼睛直刷刷望过来,目光的主人全是他的对头。 全村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男孩几乎一个不少的坐在院中,四大金刚竟也赫然坐在里面,想是为了学到本事,虚报了年岁。 小顺子想到要与这么多对头坐在一起,不禁心下一阵烦乱,眼中厉芒乱闪,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开溜。 没等他打好主意,太叔公已道:“小顺子,进屋拿张凳子出来坐。” 小顺子脑海中浮现出干娘那慈祥的眼中希冀的目光,他实在不想让干娘失望,一言不发的进屋找了张凳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了最后面。 太叔公是郎中,自不能像秀才一般教授孩子们什么经史文章,不过老头识字不少,教这群村童识字自是游刃有余,只见他将事先写好字的纸贴在架上,一个一个教孩子们认。 孩子天性好动,尤其是男孩,若想让这帮半大小子老老实实听教听话,可也绝非易事,自始至终下面窃窃私语之声就没断过。 太叔公却也不理,自管自的教他自己的。孩子们见状胆子越来越大,渐渐的窃窃私语变成了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里面只有小顺子一个人自始至终在认真听教,因为他心念干娘的病痛,希望能够学好医术,好将干娘的病治好。 申时刚过,太叔公朗声宣布今日这课便教到这里,这帮小子立时似脱缰野马一般轰然一声冲出院子,看的老头一阵摇头苦笑。 小顺子正待离开,却被太叔公叫住。小顺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望着太叔公,没办法,他不习惯与人接触。 太叔公不以为忤,道了声:“随我进屋来,太叔公将上午你没听的东西教给你。”说着转身入屋。 小顺子无言的跟着老头进了屋。 小顺子并不聪明,太叔公教他识字,便是简单的字也要反复教上四五遍才能记住。但他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的背记这些方块字,没一点分心。太叔公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称许,不怕脑子笨,就怕不用功,象小顺子这么自觉用功的孩子实在太少了。 小顺子单独吃了一个时辰的小灶,太叔公终于满意的放他回家。 小顺子回到家中,同干娘吃过晚饭并伺候照顾干娘休息后,立刻动身前往万鬼林。 头一次晚上进入万鬼林,看着黑漆漆的林中满天飞舞的荧荧鬼火,这别人眼中至为恐怖的情景在小顺子眼里却好玩之极。不知者不惧,没人同他讲过鬼神的故事,他自然不会晓得鬼火是什么玩意。 到怪谷的路每天都走,自然熟的不能再熟,虽然眼前黑漆漆一片,小顺子仍毫不费力的来到怪谷谷口。 怪谷之中寸草不生,一轮明月,谷地那些嵯峨怪石,被映得分外清楚,铁青色的石头,或立或坐,在月光映照下散发出几许圣洁的光芒,一切显得异样沉静肃穆。 如此美妙的月色于小顺子却只是擦眼而过,仿佛一块没有颜色的白色布景,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倏然而过,没有在他眼中留下任何光亮与痕迹。原来,那双超越年龄的如漆黑眸已经完全被一幅前所未有、怪异绝伦的奇妙景致牢牢吸引,只见谷心怪树处一道细细的银线遥遥与明月相连,不可思议的奇妙神秘与美仑美奂。 心中大讶的小顺子甩开两条小飞毛腿,连蹿带跳一路冲下,一直跑到怪树之前。 他简直被眼前这幅旷世绝伦的图画所征服与震慑,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般不能动弹,只是愣愣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树顶的小花。 一道银色光柱来自夜空皓月,而终点正是小花。 一团柔和银光包裹的小花盘坐在怪树最顶端的枝桠上,仰首对月,口中吐出闪烁着耀眼银光指甲大的珠子,迎着月光,不停的吞吐,宛若一个有生命的银色精灵,时而上下飞舞,时而疾速旋转,煞是奇观。 小顺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他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小花不过是一条长得漂亮一点的普通小蛇,怎会……怎会弄出这么大场面。 回想起棕头被小花吓得昏倒的场景,再加上无论自己怎么威胁利诱,那只臭猴子都不敢进到谷中,综合起来这么一想…… 妖怪! 小顺子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两个字。 换了旁人便是再胆大的怕也早已飞也似的逃了,可小顺子不是旁人,自幼便被认为是妖魔转世的他确是与常人不同。他慢慢矮下身来,盘腿坐在怪树之下,就那么呆呆的仰头看着小花,脑中一片空白,就只是发呆。 无意中,小顺子进入了道家炼气术中冥想的境界,也即俗称的入定,人与天地合为一体。小顺子自己并不知道这无意中的入定到底给他带来多大好处。 这棵无名怪树乃是天地间集聚灵气的宝物,任何药典与怪志异谈皆没有记载。此树百年长一尺,千年才生果,再千年果熟。因为没人见过这无名怪树,因此恐怕谁也不知道这果子若让人吃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怪蛇小花原本不过是条普通青蛇,在无名怪树下成长,得怪树灵气滋润,历经五百年不死,已修成内丹,每当月圆之夜便对月吐纳,吸食月之精华。若将来能躲过天劫,便能化身为龙,遨游天际。 小顺子每日在无名怪树下睡个午觉,为怪树灵气所罩,所得好处已是难以计数,气血筋骨早已超越常人许多。这次入定,身体接受灵气的程度比之平日更是道不可以里计,在怪树与小花双重灵气的助力下,可说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偏西,包裹在小花身周的银光渐渐暗淡,小顺子也自冥想中醒来,抬眼看到那颗银色珠子缓缓下降,终被小花一口吞入肚中,他虽不知小花方才到底在做什么,看到这情景总也能明白小花已经完事了。 想到这里,小顺子一跃而起。乖乖,便是练武之人打坐入定大半夜,腿脚多少也会有些酸麻,起身时只怕也绝没他这么利落。 这时小花已收功完毕,没见它作势,幻影一闪,已落在小顺子肩头。 小顺子可不管小花是不是妖怪,一把将它抓在手上,稚气的问道:“小花你是妖怪吗?” 小花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一时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才好。 小顺子却误会了,以他的亲身经历,自然以为自己这话伤到了小花,赶忙道:“小花这么漂亮,自然不是妖怪。坐了一晚我好困,赶紧睡觉。”说完逃避似的躺在地上,按照往常睡午觉的习惯,将小花放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心中暗自懊悔:“自己怎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难道忘记了别人这么说自己时的感受了吗?唉……希望小花不要生气才好。” 显然小花没在意,像往常一样在小顺子胸口衣襟下盘成一团一动不动,小顺子这才稍稍放心,困意渐上心头,真的便要睡去。 小顺子并不知晓,蛇乃是阴性之物,而小花这条修炼五百年的蛇王更可说是阴中之阴,之所以小花喜欢窝在小顺子的怀中,乃是因为小顺子的纯阳童子之体所蕴含的纯阳气息令小花舒服无比。 而人的胸口更是阳气最盛之地,阴阳二气互补互通,对于小顺子与小花可说皆有莫大好处。 临入梦前,朦胧中突然一个想法浮上小顺子心头:“小花是妖怪却与我这么要好,难道我真的是……” 第二天早上,小顺子醒来时记起了睡前的那个想法,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妖魔转世了,虽然与人没有接触,可从干娘嘴中他还是知道了万鬼林的恐怖传说,而这人们口中的极致凶地,却成了自己的乐园,这……这说明什么? 鬼?什么是鬼?既然万鬼林中鬼怪成千上万,为何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只也没遇到过。 小顺子想不通,这等深奥的事情自然绝非他这不解世事的毛头小子所能想通的,他毕竟是小孩子,并没有被这事困扰太久,同小花一通亲热道别,离开了这座怪谷。 来到小潭边,远远的就发现半月不见的大灰竟然趴在潭边懒洋洋晒太阳,这可是少见的场面,如果换成黑子那只懒熊倒不奇怪了。 小顺子不知怎的突然有恶作剧的冲动,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情况。他踮着脚,极力不发出丁点声响,一点一点接近大灰。然而他的企图失败了,在他离大灰还有五丈远的时候,大灰突然跳了起来,正是扑击的姿势,凶狠的眸子里射出嗜血的光芒,仔细看这眼神竟与小顺子发怒时的眼神如此相似。 然而当发现是小顺子时,大灰的气势登时松懈下来,再次软啪啪的闷头趴在地上。眼尖的小顺子看到大灰的后腿一片猩红,显然受了伤。 小顺子三蹿两跳来至大灰身旁,蹲身探看它的伤势,用手摸了摸,骨头没断,只是皮外伤,小意思。放下心来的小顺子立刻找来药草,毫不犹豫将苦涩难当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碎,对满嘴的苦涩似一点感觉都没有,面上神情丝毫未变,将嚼碎的药糊吐出,敷在大灰的伤处。 待一切处理完毕,小顺子坐在大灰身边,安慰的拍了拍它的头。 大灰似狗儿般伸舌头舔了舔小顺子的脸颊,然后站起身来,略显蹒跚的独自离开。看着大灰孤独的身影,小顺子不觉有些怅然,孤独!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午时分,小顺子赶回吕家村,刚与干娘一同吃过午饭,便被干娘迫着到太叔公那里听教。说起来小顺子并不反感识字听课,只是与那么多仇人对头坐在一起让他着实感到很是别扭。 在村路上闷头走着,小顺子感觉自己与四周是如此的不协调,那种被完全排斥在外的感觉虽然早已熟悉习惯,仍不免让他感到难过,或许……山林之中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虽然每日都比别的孩子少学了半天,但小顺子仍是所有孩子中学得最快最好的一个,不是因为他比别人聪明许多,实在是那帮小子哪里有在听课,根本是到太叔公这里聊天打闹来了。 小顺子对于医术有一种超越迫切的学习态度,太叔公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这一日终于忍不住将他单独叫到屋中道:“顺子,你干娘病变已入内腹,药食恐已对她无效,可惜……或许早个一两年让太叔公为她诊治还有些希望。” 小顺子当场愣住了,半天仿佛才刚刚听懂太叔公的话,猛然激动的大叫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你这老头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你是在骗我的,说呀!快说呀!” 太叔公难过的摇摇头,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小顺子猛然冲进太叔公的书房,哐当一声巨响,可怜的木门遭受沉重一击。接着书房之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太叔公向里看去,就见小顺子正在拼命翻找他珍藏的医书。 太叔公长叹一声,摇着头黯然离去。 从这一日起,小顺子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每日晚上到怪树下睡觉,清晨带着猴子们孝敬的野菜野果回村,然后一头扎进太叔公的书房,除了有不认识的字或不明白的地方出来请教太叔公外,再也不肯离开。 而太叔公对于村中的其他孩子早已失望透顶,将他们每天的学习时间缩短至上午两个时辰,然后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为小顺子讲解医道医理。 如此一来倒也合了村中这帮只知道傻玩傻乐没一点心计的小子们的心意,他们本就是被父母逼着来随太叔公识字学医的,与玩乐比起来,哪家孩子愿意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听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如此过了两个月,这一日太叔公借教授经脉穴道知识的机会私下教给小顺子一套养生气功与擒拿手。 养生气功是老头根据自己对于人体经脉气血数十年的研究,结合儒家与道家练气术自创的,与武学气功讲求的强壮筋骨、运气发力不同,这套功法更多偏重于固本培源、养生自保。 至于老头传授的擒拿手,乃是当初他救治一个武林人物后对方感激之下传给他的,以前行医时碰上蟊贼草寇之流倒颇为管用,可说手到擒来。 小顺子对这两样很感兴趣,平时很少说话的他一反常态,心中有什么不解之处都会仔细询问。 太叔公这套养生气功结合了炼气技法中吐纳练息与意守虚静两大功法,吐纳即呼吸,呼吸包括外呼吸和内呼吸。调整外呼吸,使之达到“吐惟细细,纳惟绵绵”的均匀、细缓、深长的程度,进而促进内呼吸的调整。而意守虚静其实就是小花吸取月之精华那夜小顺子无意中进入的冥想入定境界。 小顺子这才恍然,如此说来那夜小花其实就是在对着月亮吐纳炼息,原来小花不是妖怪,只是在修炼气功,这小子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 自此后小顺子每日夜晚都到怪树下打坐练功,无论刮风下雨,每日不辍。他与太叔公都没想到,这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功法虽然不是什么神功妙法、奇技绝艺,却实是练气入门的绝佳功法,为他奠定了坚实的练气基础,可说小顺子日后的成就皆因于此。 至于那套擒拿手,其实只是武林中最寻常的一套小擒拿手,招式简单,只有错、推、扳、挡、顶、拿这几种最基本的手法。 小顺子资质平常,练了数日,终于学会。 虽说小顺子资质平平,头脑一般,可他那股子不弄明白誓不罢休的韧劲却令太叔公异常欣赏,为了栽培他,老爷子拿出全部精力,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行医五十余载的经验统统传授给他。 唯一令太叔公有些抱憾的是,小顺子从未主动与他说过话,甚至便是他找小顺子说话也经常得不到一点回应。对小顺子这孤僻自闭的性格,太叔公担心不已,偏偏无论他想什么办法开解,却无一点用处。 他也曾尝试说服村人接受小顺子,可或许小顺子是妖魔转世这事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因此任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每当有别的大孩子乘太叔公不注意欺负小顺子时,看小顺子眼眸之中显出的那嗜血可怕的光芒,阅人无数的老头都难免心头一颤,小小年纪已有如此怨气,这孩子将来……将来只怕…… 每每想到这里,太叔公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同张寡妇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驱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冬去春来到,又是一年好风光。 虽然太叔公与小顺子费尽心思为张寡妇调理身体,奈何如太叔公所说,张寡妇的病变已入内腹,药食对她的病已没什么效果。 张寡妇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渐渐的连地都下不了,整日卧床不起。 此时即使不用太叔公说出来,用心学了一年医术的小顺子通过号脉也已知道干娘留在人世的日子不长了。 从这以后,小顺子除了到万鬼林采摘食物外,整天留在家中全心全意服侍干娘起居,甚至连太叔公的课业都放弃了。 小顺子是太叔公最得意的徒弟,老头怎舍得放弃,每日晚上不请自来,带着些温补药剂,继续教他医术。 终于,张寡妇没能逃过病魔的魔爪,走时黄瘦干枯的脸上带着一丝安然的微笑,似是在安慰小顺子:“干娘走的很开心,小顺子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整整一天,小顺子不言不动的坐在床前,呆呆的看着干娘安详宁静的睡容,他不敢为干娘号脉,因为这样就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是的,干娘没有死,只是睡着了,明天……明天一定会起来,起来对自己说:“小顺子,别跟人打架。”小顺子心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然而他失望了,干娘没有起来。第二天晚上太叔公来时,神色黯然的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入土为安吧。” 小顺子紧紧抓住干娘已冰凉僵硬的枯手,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干娘骨瘦如柴的脸,没有多少生气的眼中渐渐浮出一片朦胧水汽。终于,一点晶莹的泪滴悄然滑落,小顺子哭了,无声的哭泣。 太叔公行医数十载,见过无数同样的场景,然而此时他那颗应该早已麻木的心竟觉难受无比,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摸摸小顺子的头。 张寡妇安葬以后,村里召开了宗祠公议大会,地点就在宗祠的大院中,议题自然是如何处置小顺子,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刚有人说活埋了这个给人带来灾祸死亡的转世妖怪。立刻便有人反对,反对的人说万一这转世妖魔活埋不死再出来害人可如何是好?还是用火烧来的干脆,灰飞烟灭后便是想复生害人都不可能。 终于,太叔公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声斥责这些愚昧的村人,然而他一个人的声音如何盖得住在场数百人的声音,他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在滔滔声浪之中,没留下一点痕迹。 小顺子跪在宗祠院中空地的中央,就在那棵被天雷劈毁的老树焦黑残缺的躯干下,无神的大眼空洞的没有标点的看向天空,仿佛眼前这些疯狂的叫嚣烧死他的人与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外表平静,其实他的心中一股仇恨之火正在熊熊燃起,“这些人……这些人为什么总要苦苦逼迫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随着这些为什么,小顺子心中这股仇恨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缓缓的,小顺子站了起来。 场中数百道目光瞬间集中在他的身上,一个老糊涂执事顿着拐杖叫道:“这小魔种竟敢自己站起来,对祖宗不敬,活埋了他!不!烧死他!” 一呼百应,霎那间院中“烧死他”之声响成了一片。 小顺子笑了,只是……所有见到他这笑容的人皆看得浑身发冷,禁不住打起寒颤来,登时在他正面的这些人安静下来。 其余的村人自然觉出异常,也渐渐安静下来,院中静得那些细微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这时,小顺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这三个字缠绕了他五年,此时他终于大声的问了出来,当着全村的人面前。 太叔公心中不忍,慢慢走到小顺子的身前,摸摸他的头道:“孩子,这世间很多事本就是糊里糊涂的。” 小顺子仿佛没有听见,仍然道:“为什么?” 一个宗祠执事站起来,这老家伙道:“因为你会给咱们吕家村带来灾难和死亡,你克死了你的爹娘,克死了抚养你长大的张寡妇,天知道接下来你会克死谁。所以为了全村人的生计,你必须死。” 小顺子的目光渐渐聚拢在那个老家伙脸上,眼神阴冷没有一丁点温度,这哪里是一个孩童的眼神,更像是索命的修罗。 老家伙抵受不住小顺子的眼神,腿一软,失惊般跌坐在椅子上。 这时太叔公说话了:“我这老头子活了七十多,早已活够,还是由我收养小顺子吧。” 没想到太叔公这话一出,反对之声一片,村人叫喊着:“老祖宗是咱吕家村的擎天柱,怎能亲身犯险。” “是啊是啊,二叔公您可要保重啊,没有您,咱们吕家村要多死多少人?” “何必为了个小魔种搭上您老自己。” “……” “……” “……” 太叔公恼了,举高双臂示意人们安静,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才道:“总之我老头子决不容许任何人伤这孩子性命。” 村人们你看我我望你,皆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辈分仅次于太叔公的老头颤巍巍站了起来,中气不足声音颤抖道:“二哥,你老别生气,我倒有一个提议,不如将这小魔种驱逐出吕家村,并让他永远不得踏足本村你看如何?” 这提议倒是得到了村里所有人的同意,反正只要小顺子不留在村里害人,怎么都好。 太叔公思忖一番,虽然不愿但似乎也只有这么个方法了,不觉迟疑的看向小顺子道:“小顺子,你觉得……” 小顺子巴不得离开这个令他痛恨的地方,闻言冷冷的点点头。 那老头生怕太叔公拿不定主意,见状趁热打铁扬声道:“好,还有谁有异议?没有?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在所有村人堪称浩浩荡荡的押送下,一直来到村东口。 在这里,一个宗祠执事对小顺子道:“你听好了,你不姓吕,从今以后你再不是吕家村的人,不许你踏足吕家村半步,听明白了吗?” 小顺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与太叔公关切的眼神碰了一下,无声的对太叔公这第二个对他好的人道了声:“太叔公,您多保重。”随即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脚步永远的离开了这承载了他不幸的童年的村子。 自此后,小顺子……不!小顺子这个名字已随他的干娘同归地府,活下来的是没有姓氏也没有名字的――无名!这年他刚刚七岁。 **************************************************** 无名一路狂奔,冲入万鬼林中,在这座阴森恐怖、仿佛鬼蜮的丛林中,似乎要将胸中的怨气怒火倾泻而出,他仰天长啸,还未变过声来的童音尖锐刺耳,经久不息。 发泄过后,无名仿佛被淘空的布袋人般瘫软在地,干娘走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他不甘、愤怒、伤心……如此多的情绪充斥在他小小的心中,填的满满的,涨得他有些承受不了了。 就在他神情恍惚之时,一条粘粘软软而又温暖的东西突然降临到他的头上,迷茫中抬头看去,竟是黑子这头大笨熊的舌头。 无名的心中突然涌出阵阵暖流,那暖流过处,所有的愤怒与伤心皆奇迹般的离他远去。是的,他还有朋友。 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扑进黑子那厚实无比的怀中,无声的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情绪。 黑子是头熊,却仿佛懂得人类的感情,将无名瘦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静静的陪伴着他。 从这一天起,无名在黑灵山中安了家,每日白天或与猴群嬉戏打闹,或与黑子满山闲逛,又或同大灰一起猎杀。 晚上,他会来到怪树之下,修炼太叔公教他的练气之法。在怪树灵气的辅助之下,丹田之中已有一股绵密精纯的先天真气。 每日悠哉游哉,好不快乐。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五章 拜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清晨,一个少年呆呆的仰头站在一棵怪树下,嘴里喃喃道:“到底是什么果子,已经快四年了,还没有成熟。”可不正是无名。 此时的无名个头长高了许多,稚气未脱的脸上三、五条细小的疤痕平添几许野性,一双侵略性十足的眼眸中射出迷惑期待的光芒,紧紧盯着怪树上三只青亮的果子,而这已经成了他每天早起后的第一件事。 现下虽是隆冬时分,他却浑身精赤,无寸缕遮身,没一点冷意。五尺余高的身上看不见一丝多余的赘肉,精实的肌肉并不特别有棱有角,毕竟年纪还小,不可能似成年人般坚强扎实。身体各处的大小疤痕令他多了几分男人的味道,这些疤痕大多是以前与大灰对练时留下的老伤。 无名没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赤身露体有什么不好,他的动物朋友们可没一个穿着衣服,他自然觉得这样很好。 无名搔了搔头,那份随性无奈的神情若被熟悉他的吕家村人见到只怕会受惊不小,这哪里还是两年前那个眼神冷酷的好似杀手一般的小顺子。 在黑灵山快乐的过了两年,没有了吕家村那压抑的氛围,无名的真性情渐渐显露出来,这时的他才真的象个少年郎的模样。 和往常一样,对着怪树发了一番牢骚后,无名同小花打声招呼,离开了怪谷。 在树梢间掠行,无名的动作比任何猴子还要敏捷灵活,一蹿一跳皆有那么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般和谐完美。 无名眼力之好,可比天上的飞鹰,离着小潭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在浓密的枝叶缝隙间竟见到潭边匍匐着一个人。 儿时那不幸的际遇瞬间飘上脑海,无名高速蹿跃中一个姿势优美的大翻身,整个人横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微喘着凝神望去,眼中充满着浓浓的戒备。 潭边那人似是受了重伤,艰难的将头探入水中,良久才吃力的支起身子,歪躺在潭边动也不动。 在黑灵山中,无名从来没有见过人的踪迹,虽然对于人类他有着近乎于仇恨的厌恶,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缓步靠了过去。对于潜踪无名很有自信,与大灰一同捕杀野兔时,便是大灰也没他做的好,惊动猎物的往往是大灰而不是他。 悄无声息的走到那人身前十丈处,出乎无名意料之外的是那人竟似察觉般猛然抬眼看了过来。 无名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双奇怪的眼睛拉走,那是一对好似无底沼泽般的眼,使任何看过它的人都不自觉地深深陷在其中。 突然,原本混沌深邃的眼眸中射出两道有若实质的光芒,无名只觉脑中有如被大锤敲了一下般巨震,不自觉就想避开那凌厉无匹的眼神。但渗透在他骨血中的孤傲硬生生阻止了他的逃避,一对大眼睛眨也不眨的与那神秘人对视,眼神中渐渐凝聚出阵阵嗜血杀气,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人所带给他的巨大威胁。 那怪人没料到眼前这野孩子竟能与自己的绝技天魔眼相抗,不觉又加了一成功力,眼神更亮,却因此牵引内腹伤势,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溅满胸前衣襟。 巨大的压力突然化于无形,无名这才有机会看清眼前这人的长相。这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其面上没有半条皱纹,瘦削的脸庞,高挺微勾的鼻,轮廓清楚分明,虽因受伤面色苍白如纸,却透出一股威严气势,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他看来似是三十来岁,然而古怪的是无名直觉的认为这人年纪很大,甚至可以说已经很老了。 猛烈的咳嗽一番,怪人再睁开眼时眼神又恢复到原先那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他轻声道:“小子,你过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一股子让人不由自主俯首听命的味道,好似照他的话行事乃是天经地义般的事情。 偏偏无名自小时起除了干娘的话,从来都当别人的话是放屁,自然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审慎戒备的看着对方,对方的古怪令他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他从没见过这等样人。 怪人怔了一下,以为无名自幼在山林长大,听不懂人话,任他聪明绝顶也不禁有些犯难。他思索片刻,勉励用双臂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无名如受惊的羚羊般猛然后翻,两个起落已后退两丈余远,脚一落地已是野狼扑击之势。 看到无名那奇快的反应与神奇的身法速度,怪人眼中光芒再现,这次却不是施展绝技天魔眼,那是一丝喜色。他冲无名摇摇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又对无名招招手,示意要他走近前来。 无名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童年痛苦的经历使他不信任任何人。 那人一副英雄末路般苦笑着自语道:“想不到老夫纵横天下四十余载,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连个山野毛孩都招呼不了,实在是好笑,好笑啊!”说着竟吐出一口鲜血,人也同时昏了过去。 无名见那人昏了过去,这才又小心之极的缓缓靠上前去,待走到离那人两丈距离时又停了下来,围着他转了两圈,又从地上捡起石子扔向那人,见怪人没任何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靠近。 终于走到近前,无名小心谨慎的伸手摸向怪人的腕脉,与太叔公学了大半年的医术,早已学会号脉之法。 待手指摸上那人手腕,见他仍没任何反应,无名总算真正放下心来,凝神仔细读脉。这或许是他碰到过的最古怪的脉象,那人的经脉中似有无数古怪劲气来回冲撞,他不知道这便是内功走火入魔的症状。 无名还待继续读脉,突变发生,那人手腕一翻,已如铁箍一般死死抓住无名的腕脉。 无名大惊,死命挣扎,或许怪人没料到无名小小的身躯内竟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竟险些被无名挣脱,顾不得内伤会因此加剧,手上又加了一道劲气。 无名只觉手腕好似要被捏断般剧痛,且一股劲力沿着手臂经脉疾速上行,半边身子登时酸麻不止,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无意中意念的牵引,丹田之中一股绵绵真气飞速涌向被制腕脉,虽仍无法挣脱对方控制,却再没方才那奇痛酸麻的感觉。 怪人惊觉一股虽然微弱,却绵绵不绝的劲气抵挡住自己攻向这野孩子手腕经脉的劲道,联想到方才这小子号脉的手法,登时猜到眼前这小子定能听懂人话。他尽量将声音放缓道:“小子,老夫绝没要伤你的意思,老夫这便放手,但你不要逃走,老夫有话同你说。” 无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人见状果然将无名的手腕放开。他手才松开,无名手已成爪,快疾如风般抓向那人脸面。在山上这两年,没了干娘的管教约束,无名早已不是当年那打掉牙齿和血吞的孩子。 谁知他手才抓出,怪人的手已经突然伸到,快的以无名超绝的眼力也没看清的速度按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推,未见怪人使力,“砰”一声响,无名仰面朝天跌了个天昏地黑。 无名皮操肉厚,一骨碌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向对方,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比大灰还要快捷凶狠的一爪竟徒劳无功,他从没见过动作如此迅速,劲道如此怪异的人。 怪人见眼前这野小子挨了自己一下竟无事人一般,不觉心中更是欢喜,嘴里道:“小子,老夫有话……来的好。” 原来无名口中发出一声兽性的咆哮,凶猛地合身扑上。 那人脸上神情不变,眼神的喜色却是更浓,眼前这野小子的性格越看越合自己脾气。待无名近身,他的手又不慌不忙的伸出。 岂知无名这次并非直扑而上,见那人手已伸出,人突然侧扑,右脚凶猛地扫向那人腰肋。 怪人坐在地上,眼看避无可避,就在无名眼中射出喜悦的神采时,那人的手已将无名的脚腕牢牢抓住,仿佛他的手原本就在这里等着一般。 无名只觉脚腕上一股炙热的气息顺经脉猛然攻入体内,丹田中的真气抵挡片刻立告不支溃败下来,整个身子一麻,躺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而那怪人由于妄用真气,内伤更重,再喷出一口血来,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抹了抹下巴上的血迹道:“小子,你的内功跟谁学的?” 无名才不理他,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对方,眼中的阴毒怨火以那大有来头之人的见识也不禁吃惊不小。而无名心中却在懊悔为何方才自己没用上太叔公教的擒拿手。 怪人摇摇头道:“你不用如此瞪着老夫,老夫说过对你没有恶意,你……你能不能听懂老夫的话?” 无名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但从他瞳孔的收缩怪人已看出他听得懂自己说的话,随即续道:“若你答应老夫不跑走,老夫便放你起来。” 无名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人伸手在无名身上按了几下,无名只觉身子一轻,一翻身已站了起来。 此时的无名已确定眼前这厉害的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不觉问出了心中强烈的疑问:“为什么你的手抓住我的脚腕手腕我便全身酸麻不能动弹?” 怪人道:“这是高深的武功,你可想学?” 无名想也未想,一通点头。 怪人又道:“要想老夫教你,你需得拜老夫为师。” 拜师这事小顺子听太叔公讲过,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所谓便道了声“师父”,随即又道:“我已拜过师,你可以教我武功了。” 这只怕是天下间最最简单随便的拜师了,怪人禁不住笑了出来,他已记不得自己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这会儿竟被一个野小子逗笑。 怪人道:“也罢,老夫时日无多,便收了你这个徒弟。为师的先将圣门秘事说与你听,你要听仔细了。” 怪人来历之大,绝非无名所能想象。 江湖势力分为正邪两派,正派以儒、道、佛三教为主导,而邪派则以魔门为首。正邪两派斗争自古已有,其间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实不足道也。 近年来,正道人才辈出,压得魔门抬不起头来。正道三大支柱――道家玄青派、佛家圆守寺与儒家圣人谷实力雄厚,高手辈出。 而眼前这怪人,乃是魔门当代之主,邪道不世高手江湖人称魔尊的陆天涯。 魔门虽已日渐式微,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陆天涯天资奇佳,二十岁出道江湖,从未一败,别看他外表一副三十许模样,其实今年已六十有七,纵横江湖四十七年,死在他手下的正道高手不计其数,乃正道高手们的眼中之钉。 正道高手数次设局绞杀,可陆天涯诡计多端加之武功太强,无一次成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次魔门内乱,陆天涯忙于清剿门中叛徒之时,突遭正道各派围杀。他仰仗惊世魔功拼着身负重伤,终于自正道领袖玄青派掌门逍遥子亲自出手的重围中逃脱。 正道各派知晓若被这魔尊逃了,则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因此高手尽出,千里追击。 说到这里,陆天涯仰天长叹道:“若非那叛徒,任他逍遥子生出三头六臂又能奈我何。” 他说了半天,无名有听没懂,也是,他一个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野小子怎么可能听得懂如此复杂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怪人(无名的心中可没以为师父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的长篇大论告一段落,赶忙道:“你罗嗦了半天,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听了无名这话,陆天涯哪还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些话白说了,眼前这徒弟根本一句没听进去,他无奈长叹道:“造化弄人!也罢,徒儿记清了,这是圣门第一心法玄神元胎大法的功诀。” 结果,短短千余字的练功口诀,无名前后背了两个多时辰也未完全记住,倒也不能怪他愚笨,实在是这段口诀太过晦涩艰深。 陆天涯身负致命重伤,本就精神不济,两个多时辰下来,自己空自说得口干舌燥,浑身虚汗,这野小子竟还没背下来,不禁暗自着恼,暗道:“眼前这野小子四肢发达,头脑却有若木头疙瘩般不开一窍,笨得要死。想当年老夫学这篇口诀时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背的烂熟。幸好老夫当年未雨绸缪,留下那有备无患的安排,不然岂不要被这笨徒弟误我圣门传承。” 内腹如刀绞般的剧痛提醒陆天涯自己时间不多了,没时间多想,他强提心神道:“既背不下来便算了,为师死后你可到湘西柏岭山……(声音突然转小)” 山林之中讲究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无名对于力量极度渴望,见识过怪人那强横而怪异的实力,自然用心记下怪人所说的每一个字,虽然里面有很多话的意思他听不懂。 直到无名将陆天涯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后,陆天涯这才放心,此时的他印堂乌青带紫,已是一片死相,哪还有平日里的半点风采。 最后他微喘着气道:“徒儿要答应为师,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决不可对旁人说起此事,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你办得到吗?” 无名沉默的点点头。 陆天涯嘴角上牵,眼神之中射出刺目锐芒,喃喃自语道:“逍遥子啊逍遥子!此次是老天帮你,绝非我陆天涯比不上你!然只要我圣门烟火不灭,终有一日血债血偿。”说罢沉声道:“徒儿凝神屏息,准备紫极元胎过体。” 玄神元胎大法乃是圣门第一神功,只有圣门门主得以修炼。此功法源于道家内丹心法,融合了藏传佛教密法。与道家内丹心法不同,玄神元胎凝成实体后即成紫极元胎,可过体而生,这或许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而圣门门主的紫极元胎代代相传,然而历代以来竟没有一人能将紫极元胎完全炼化归为己有,只是不停向元胎内灌注真气,期盼得有一日,圣门能出一天才完全将元胎炼化,光大圣门。 无名无言,他连功法口诀都背不下来,又怎会听得懂?此时只得被动的听从陆天涯那低沉的声音引导,缓缓进入受法状态。 无名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震,恍惚中一个被层层劲气环绕包围的东西自天灵盖透体而入,那团劲气并非静止的,边剧烈旋转边缓缓下行,所过经脉如火焚冰侵,整个人立时便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全身忽冷忽热,眼前幻象纷呈,全身骨肉,似要爆炸。 好不容易,那团东西即将进入丹田,却没想到丹田之中原有的真气竟与它不容,两股劲气剧烈碰撞,“轰!”的一声,无名再禁受不住那等撕心裂肺般痛苦,彻底昏了过去。 陆天涯对无名实施紫极元胎过体说来实属无奈之下的冒险之举。要知道以往元胎过体时,受者都需玄神元胎大法修炼有成方能进行,不然人的经脉绝受不了那份生撕活裂般的折磨。 这元胎过体乃是天下间最为凶险神异之事,似无名这等在元胎过体时发生异气相抗的情形从未发生,若不是因为无名经过怪树与奇蛇小花双重灵气的伐毛洗髓,怕已是经断脉崩,气血迸飞惨死。 而他自己炼来的真气对比于紫极元胎虽可说太过渺小微弱,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元胎再强仍是外来之物,自然驱不走那道无名苦练两年的本源真气,几经冲撞之下,最后竟生生融合在一起。 融合了外来真气的紫极元胎会变成怎么一个模样,只怕便是创下玄神元胎大法的那位圣门始祖复生,也只能挠头以对。 第六章 初入玄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吃力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周围原本熟悉的一切在他眼中却变得陌生无比,他无意识的喃喃道:“我……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费尽全力总算站起身子,对脚边陆天涯的尸体看也没看一眼,不辨方向摇摇晃晃的走着,边走边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时辰后,水潭边,没有任何先兆,犹然间显出一道人影,竟是个身着紫色道袍,头戴金色道冠的道士。 道士面容清秀儒雅,修长整齐的双眉下一对深邃奇异的眼睛令人过目难忘,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漂亮整齐的长髯堪堪及胸。虽两鬓染霜,却不显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几许成熟威严的气度。宽大的紫色道袍随风而动,真有几分画卷中道家仙人的模样。 道士对着陆天涯的尸身默然良久才沉沉的叹了口气道:“陆兄天纵奇才,可惜沦入魔道,而今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叫人叹息。不能与陆兄为友,实乃逍遥一生之大憾。”竟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之一正道领袖玄青派掌门人逍遥子。别看他外表只是中年,其实年纪比陆天涯还大了五岁,已入古稀之年。 逍遥子与陆天涯可算得上是棋逢对手的两个绝代天才,无论智谋武功皆为当世之侥楚。两人分属正邪两派,彼此斗了三十余年一直未分胜负,这次若不是趁着魔门内乱,逍遥子绝无机会击败陆天涯。蓦然间失去这生平唯一劲敌,逍遥子凭空生出许多寂寞感觉来,这在功参造化、心如古井无波的他身上实在罕见。 逍遥子缓缓弯下腰身,将陆天涯的尸身抱起,简单的动作间却满含了符合天数运行的神奥感觉,举首四顾自语道:“此地山灵水秀,作陆兄的埋骨之地也算合适,便让逍遥送陆兄最后一程。” 无名晕头转向的在山林中乱走,或许命运使然,走了一圈竟鬼使神差的又走回到了小潭边。 逍遥子刚刚将陆天涯葬好,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凌乱而没有规律,转身看去,就见浑身精赤一副山野毛孩模样的无名两眼茫然的走来。 逍遥子心中暗奇,没见他做势,好似戏法般人已凭空出现在无名身前,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的已超出肉眼所及的极限。 由于紫极元胎过体时受到的冲击太过强烈,无名整个人已彻底糊涂了,对眼前突然冒出来个大活人这奇异事情没一点惊讶反应,只是呐呐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逍遥子探手抓向无名腕脉,无名脑子虽然糊涂了,反应却还在,虽然逍遥子随意的一抓快的让人看不清手影,无名仍然条件反射性的做出了侧闪的动作,当然也只来得及作出动作而已,不可能逃得过逍遥子的手掌。 逍遥子来不及对无名那堪称神异的反应感到惊奇,就被他体内那闻所未闻的古怪脉象所震。逍遥子指尖送出的探索真气刚刚沿腕脉进入无名体内,立刻就在那乱七八糟的经脉中迷失了方向,并失去了对那道真气的控制。 逍遥子眉头罕见的紧锁在一起,便是与陆天涯对阵之时他也一向挥洒自如,算来自神功有成,五十余年来除了对着观里那两位问题人物外,这还是头一次皱眉头,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这野孩子的情形,他的经脉完全被打乱,各条经脉混杂在一起,用其乱如麻形容只怕再合适不过。 无名呆呆的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腕脉的那只手,那是一只修长白净没有一丝瑕疵的手,当然无名的心中肯定没有这个想法,因为接下来的一刻他已将这只手放在了口中。 手掌传来痛楚的一瞬间,失神的逍遥子下意识运劲一抖手,无名的小身子已横飞了出去。在逍遥子心唤不好,担心那野小孩会因此受伤的时候,无名身在空中矫健的拧腰缩腹,似壁虎一般四肢同时稳稳着地,眼中射出两道类似野兽般嗜血的光芒,摆出一副野狼扑击的架势。 自这野孩子出现后,不停的给逍遥子带来惊奇,对于刚刚失去生平唯一对手的他来说,这野孩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念头一起,逍遥子身形陡移至无名身后,弹指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将他小身子夹于腋下,展开无上身法,消失于茫茫丛林之中。 天威山脉巍峨高耸,虎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赤水,山阳乃重镇“洪城”,扼守神州西南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天威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一峰名唤擎天,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 擎天峰上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遍布其间,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比山峰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武林门派――玄青派。 玄青一脉历史悠久,据说建派已有千余年,为当今正道之首。相传开派祖师乃是东汉时天师张道陵的第三个弟子玄青真人。 玄青真人修道有成,飞升之时已近两百岁,身前收了五个弟子,号玄青五子。 玄青真人飞升后,玄青五子下山入世修行,其时正值天下飘摇不定,江湖纷争四起,五子凭借无上道功,扶助正道各派痛击当时正值鼎盛时期的魔门,成为正道的风云人物。遂建玄青观于擎天峰山脚处(读者问为何在山脚建道观,不是一般的都在山顶上吗?请注意,本书为武侠小说,不是神话小说,考虑到汉时的建筑水平,凭玄青五子的实力,大概在山脚下建观已有些勉强,何况山顶?),正式宗立派,广招门徒。 玄青观占地近十余亩,然大多皆为门徒所住之平房校场,巍峨肃穆的主观不过是块好看的门面,只占总面积的十分之一不到。 这日清晨,逍遥子夹着无名回到玄青观。 在路上,逍遥子已与无名混熟,脑袋糊涂后的无名忘记了以前的一切,自然也忘了吕家村那不幸的童年,只要没有觉出他人的敌意,他倒是老实的紧。 逍遥子从无名口中什么也没问出来,那是自然,如果能从一个忘了一切的人口中问出什么才怪。 看着如猴子般蹲坐在椅子上的无名,逍遥子又问道:“孩子,你可还记得姓名?姓什么叫什么?” 无名听到姓名二字,没由来的心中一阵烦躁,眼中厉芒乱闪,喉中隐隐发出一阵野兽的低鸣之声道:“我……我没有姓,也没有名。” 逍遥子见状心中暗惊,却也有些了然,眼前这孩子定是被逐出家门的,只是难以想象小小年纪的他到底是如何在茫茫丛莽中活下来的,便是一个成人也很难在那种环境下存活。 修行道家功法最重无为,想不通便算了,逍遥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入了我玄青一派做个小道士,道号就叫……无名吧,算是初入门的无字辈弟子。” 无名无可无不可的看着逍遥子,却不知晓即将开始的是一种何等样的生活。 逍遥子这一辈共有师兄弟九十余人,修炼大成者八人,除逍遥子外,另外七人合称玄青七老。 玄青七老闻知掌门人返山,同到灵天宫(历代掌门人的住所)拜见,见到掌门竟带了个孩子回来,不觉同声问道:“掌门师兄,这小孩是?” 逍遥子道:“他是本座在山野之中无意遇到,因其所具经脉古怪非常,加之忘记了以前一切,故此才将他带回玄青观。本座已赐他道号无名,算是无字辈新近弟子。” 七老中掌管刑罚的逍灵子道:“敢问掌门师兄,不知那大魔头陆天涯可曾伏诛。” 逍遥子轻叹道:“陆天涯已死,诸位师弟可以放心。本座有些疲倦,师弟们各自归去吧。” 七老施礼告退,逍灵子差一小道童带着无名前往无字辈的房舍。 玄青派现共有四辈门人,最高就是逍字辈,除逍遥子与七老外还有十余人,皆为派中长老一级,穿紫色道袍。第二辈为苍字辈,穿青色道袍。第三辈为玉字辈,穿土黄色道袍。第四辈为道字辈,穿灰色道袍。 至于所谓的无字辈实际并不是玄青派的正式弟子。 无字辈其实是一群刚入道观的娃娃,他们没有固定的道袍穿,平时穿着各自的俗家衣服,年岁大都在十岁以下。其中一部分是武林世家子弟,另外则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慕名前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学得一身好武功,以求在江湖中扬名立腕。 这些初入门的无字辈弟子没有固定的师父,一律修习派中的基本功夫。 玄青派每年召开一次无字辈弟子晋级大会,实际上就是比武大会,所有无字辈的弟子只要对自己所学有信心都可报名参加。 比武过程就是选材过程,由于练的都是基本功,如此一来谁资质好,谁用功勤自然一目了然。除辈分最低的道字辈没有权力收徒外,其余三辈门人可随意在晋级大会上挑选合意的无字辈弟子作为自己的门人,被挑中的无字辈弟子才算成为正式的玄青派弟子,获得正式的道号。这样一来如果碰到资质好的无字辈弟子,经常出现多个师父抢认一个徒弟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按照观规,辈分高者享有优先权。 可以说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的选材方式,才令玄青派得以在江湖中独领风骚。 在玄青观中,无字辈的人数最多,大约有六百余众,整个观里也是以无字辈的房舍最为热闹,这么一大群没人管教的半大孩子所发出的声嚣可是相当恐怖的。 因此无字辈的房舍离主观最远,也就是最靠上方的那片平房,平日里由十余个年岁较大的道字辈弟子管着。 在那个道字辈小道童的引领下,无名来到无字辈的大院,一进院门,无名有些傻眼。他从没见过眼前如此壮观的场面,只见数百个孩童站在院中跟着高台上的道士整齐一致的打拳劈腿,发出阵阵嘹亮的呼喝之声。 那道字辈小道童不耐的催促无名,带着他来到第一排平房的第一间门口,扬声道:“道洪师兄,又来了一个新的无字辈弟子,叫无名。” 房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应了一声,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身材粗壮,一脸凶相的道士。 这道士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换下身上的道袍走上大街,绝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个道士,更像是个打劫的强人悍匪。 道洪是负责管理无字辈弟子的头,别看他外表粗鲁霸道,其实心思细致,非常称职。 说起来这无字辈大院的头可不是个好干的活计。 管得严了不行,得罪了这帮小爷,万一将来哪位天才被逍字辈长老看中一举获得苍字辈份,翻起旧账来,倒霉的是谁似乎就不用多说了。 管得松了也不行,这个年纪的孩童最没有自制力,尤其练武的小孩,打起架来没轻没重,真弄出点事情来同样没法交待。 这道洪练武的资质虽然一般,当孩子头却颇有两把刷子。本就一脸凶相令人害怕,加之手腕颇多,掌管无字辈大院多年,从未出过大事,颇得长老们的信任。 道洪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无名一番,有没有练武的天分他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精准独到的眼光是他能在这个位置上立足一个重要条件。 无名懵懂无知的站在那里,对道洪的目光毫无知觉,直通通的眼神茫然没有焦点的看向前方。 道洪心道:“哪里来的傻小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看来是个蠢材,随便放到那个房里都行。” 道洪深明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所以他将有天分资质好的孩子打散开来,每个房里只住一个这样的孩子,并任命为室长,同室的其他孩子都要听他的。 在孩童的世界里,实力代表一切,没有哪个孩子肯向自己打不过的强者挑战,他们的年龄阅历还不足已明白勇气是什么,如此一来自然相安无事。 就这样,无名被分在了丁排丙号房。 无字辈大院共有十排平房,每排十间房,每房十张床,分别用甲乙丙丁戊丌庚辛壬癸标示。丁排丙号房实际就是第四排第三间房,所谓的床实际上就是一排大通铺。 道洪将无名领入房中交代两句便转身走了,无名也不在意,随意靠在墙角坐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只要有空便拼命思索以前的事情,思绪完全置身于时间空间之外。 第七章 玄青之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蓦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震天响的欢呼声,接着原本整齐划一的呼喝练功声转为叽叽喳喳的犹如鸟雀争鸣般的吵闹声,无字辈的弟子们结束了今天的集体修行,到了吃中饭的时辰。 玄青派中规定,无字辈的弟子每天上午进行两个时辰的集体修行,由一位道字辈弟子传授玄青派基本功夫。到了下午便是自己的时间,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惹出事端,没人会理会。 有些勤奋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会自己修炼,而大多数的孩子自然是玩耍,反正院中的空地够大够多,便是再多些孩子也容纳的下。 吵闹之声越来越近,突然房门被一撞而开,五个八九岁大小的孩童哄闹闹的闯了进来。 五个孩子猛然发现房中多了一人,自然想到是新来的师弟,其中一个嚣张道:“你是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见到师兄们怎么不来行礼?” 无名猛然惊醒,抬眼皮扫了五人一眼,却没一点停顿,又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眼前这小子竟如此不识相,五个小子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侮辱,吵吵着就待教训无名。 这时一个稚气的还没开始变声的童音响起:“你们吵吵什么?还不给本少爷安静下来。” 听了这话,原本群情激愤的五个小子同时老实了,慌忙转过身来,五张小脸上全是谄媚讨好的神情道:“老大来了,报告老大,这新来的小子好没规矩,竟敢对咱们爱理不理的。” 他们口中的老大是个一身衣裤质料上乘的少年,这少年面如冠玉,皮肤白里透红煞是可爱,只是小脸之上那倨傲的神情有些刺眼。 少年道号无亮,俗家名字叫陈天宇,他老爹金背大鹏陈天鹏乃是苏州著名的镖头,一身横练的功夫颇为了得,在江湖上也算是条响当当的好汉。 无亮自幼随父习武,他爹见这儿子天资绝佳乃练武的上上之材,练自己这一身外门功夫可就耽误了,所以才花百两银子送了儿子上玄青派习武。 各位读者一定问了,怎么上玄青派习武还要花钱不成?没错!想进玄青派习武,每年最少也要交上十两银子才行,不然派中上下两千来人吃什么喝什么? 玄青派倒也不是单只靠这点收入过活,七老中的逍星子精通商贾之道,专门负责各项买卖营生,维持派中生计。 这是题外话,这里不再多说,回头再说无亮。 无亮入了玄青门后,凭借其绝佳的资质及家传的外门武学基础,可说是这一届无字辈中的几个杰出人物之一,道洪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位小爷,将他分到这丁排丙房作了室长。 无亮自幼便是孩子王,自然形成了一股骄狂之气,将同室的几个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惟他命是从。 无亮打量了无名一番,见无名理都没理,不觉心中不快,冷哼一声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住在这丁排丙房就要守我这个室长的规矩。” 无名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仍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无亮狂傲的性子怎受得起这等怠慢,怒火仿佛就要喷薄而出般烧的两眼通红,然而不知怎的,他竟强自按捺住胸中的怒火,脸上泛起一丝有些阴沉的笑意道:“咱们走。”说着领着五个手下拿着饭盆离开了房间。 对于无亮最后那个有些阴沉的笑容,无名虽然没有看到,却直觉的感到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或许是从大灰与棕头那里学来的吧。 门口飘进阵阵饭菜香气,无名的灵鼻一阵猛嗅,肠胃咕噜咕噜的叫号声提醒他该吃午饭了。小家伙记起道洪方才的话,拿起道洪刚刚发给他的饭盆,走出了房门。 随在一大帮手持饭盆的无字辈弟子身后进入开饭的窝棚处,排队领了饭菜,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狼吞虎咽将饭菜解决掉。 下午是无字辈弟子自我修炼的时间,孩子们三五成群有练功的,也有玩耍的。无名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漫无目的的在院中闲逛。虽然失去了记忆,可以前不幸的际遇早已深深印在灵魂深处,他不自觉地躲开别的孩子,独自一人。 不知不觉间无名转到了偏僻的南墙根,南墙外便是擎天峰的密林丛莽,他仰着头专著的看着高墙外那仿佛近在咫尺、高耸入云的雄伟山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令他一时间呆住了。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将无名惊醒,他猛然转过身形,就见方才那六个家伙满脸狠色逼了过来。 不知怎的,无名觉得这六人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熟悉,仿佛自己曾经见过,不!自己一定见过,而且是经常见到,还没来得及仔细追忆,一股暴怒之气猛然升起,在胸腹中翻滚。 无亮等人走到近前,见那臭小子仍一脸木然的戳在那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亮冷笑道:“小子,在房里收拾你怕声响大了引来旁人,这里好,清静,没人。小爷给你条活路走,乖乖跪在咱们面前磕上一百个响头,今儿便放过你,如若不然……哼哼……” 无名脑中一片混乱,眼前的六张面孔渐渐模糊起来,脑海中四张模糊的脸隐约浮现,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四张面孔上的神情与眼前这六人一模一样。 无名感受着胸中那股似陌生而又熟悉的莫名怒气,整个心神皆被这怪异无比的情形吸引,嘴里模糊道:“你们……你们是谁?我们以前见过吗?” 跟班甲颇为称职的大叫道:“臭小子少跟老大面前装傻充愣,没听方才老大的话吗?要么跪在咱们面前磕上一百个响头,要么……嘿嘿……” 无名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六张脸,努力的在记忆中寻找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因此对方的话在他耳边一飘而过,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见无名半晌没有动静,只是用一对闪亮的眼睛在自己等人脸上扫视,无亮感到自己被羞辱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本就想好好教训这臭小子的心更加坚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小爷便成全你。你们上去,好好教教他咱们的规矩。” 五个跟班干脆的应了一声,脸上现出阵阵做作的狞笑,捏着拳头缓步逼了上来。 失神的无名敏锐的感觉到危险,猛然回过神来,戒备的看着不怀好意逼近自己的五人,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多嘴的跟班甲夸张的叫道:“他居然在问咱们想干什么?你们说这话好笑不好笑?哈哈……”说着他自己先笑了出来。 其余四人也笑了,那是猫吃老鼠前捉弄老鼠般的笑,听得无名胸中怒火更盛,仿佛要将他烧穿一般。 五个跟班怎的也练了多半年的功夫,走至无名身前一丈处时动作突然由缓而疾,几个闪身已将无名围在中间。 跟班甲一声吆喝,携着隐约的拳风,五人同时出手攻击。 早在五人动作突然由缓而疾,无名已确定来者不善,早已有备,这时见五人同时打来,他身子猛然下伏,认准一人凶狠扑出。 随大灰学了三年多捕食打猎,他的动作奇快如风,岂是眼前这五个练了半年功的半大小子所能匹敌。 五人只觉眼前一花,拳头已失去了目标。 眼见臭小子动作奇怪的扑了过来,跟班乙招式已老,想躲已来不及,惊叫一声被无名拦腰扑倒在地。 其他四人同声惊喝挥拳来救,无名却毫不停留,躬身缩腰,脚蹬跟班乙的肚皮,身子已如风般闪转出去,再看倒霉的跟班乙,被无名这重重一脚踩得口吐白沫,已昏了过去。 这凶狠一招可将四跟班镇住了,四人如见鬼魅般看着口吐白沫的跟班乙,再也提不起勇气冲上前去,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这小子下手太狠了。” 无亮也是暗吃一惊,没想到点子(从他爹那里学来的江湖黑话,意指目标)这么棘手,动作如风,招式怪异,心中掂量只怕自己上去也不见得能赢。然而事到临头,却又容不得他退缩,当下一咬牙大叫道:“大家一齐上,干死这混蛋给无禄报仇雪恨。”说吧摆开家传铁臂拳的架势狂冲而上。 见有老大带头,四跟班胆气一壮,纷纷嚎叫着给自己壮胆,也随着老大身后冲了过去。 无亮冲到近前一式白鹤亮翅,双掌带风合击向无名,看那身架招式,法度森严,确实有颇深功底。 无名虽将以前的人事忘得干净,怪异的是学过的东西却一样没忘,面对无亮的双掌,不自觉使出太叔公教他的擒拿手,出掌如钩,拿向无亮手腕。 无名毕竟少了经验,竟放弃自己速度方面的优势反去与人拆招对式,这如何是自小练功的无亮的对手。 果不其然,无亮双掌是虚,一晃及收,下面一脚才是实招,“嘭”的一声,正中无名胸腹交接的腹膜所在,无名被踢得踉跄后退,胸腹间如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躬下身子干呕了起来。 见老大一招奏功,四跟班欢呼一声同时冲上,趁着无名还没站直身躯将他围在中间一阵拳影如雨点般落在无名那小小的身躯之上。 无名习惯性的双手护头,蹲在地上捱受。 他两手又如何挡得住这么多拳头的攻击,头上挨了一记重拳,无名神志一阵模糊,眼前场景与脑海中隐约浮现的另一场景完全的重合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场景中被众人围在中间殴打的是个年纪更小的小童,而那个不哭不叫死死忍受的小童可不正是他自己。 蓦然间无名记起来了,童年时那一幕幕自己悲惨的遭遇他全都记起来了。胸中那股暴怒之气随之疯狂膨胀,他眼中厉芒乍现,猛然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任凭那如雨般的拳头打在身上全不抵挡,猛然抓住身前一人扑了上去,扑倒对方后骑坐在那人身上疯狂的又抓又咬,以他在黑灵山万鬼林中练就的铁爪钢牙,那倒霉蛋才只哀号了两声的功夫,身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所有人都被无名疯狂恐怖的表现惊呆了,总算无亮见过些许市面,最先醒过神来,大叫道:“还不快拉开那混蛋,无礼快不行了。” 另三人早被无名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野兽般嗜血气息镇的腿脚打软,让他们上前拉开那食人妖魔般的家伙简直是开玩笑。三人不知是谁先开始,突然发出一阵跑了调的哭嚎声,一溜烟落荒而逃。 无亮心中一样发毛害怕,可身为老大的他却不能就这么丢下无礼不管,他转头四顾,见旁边树下有根五尺长的木棍,立刻抄在手上,冲上前去抡圆了搂头盖顶打向无名。 疯狂中的无名听得脑后风声,下意识向旁一闪,那一棍重重砸在左肩之上,咔嚓一声肩骨断裂,剧烈的疼痛令无名忍不住狂嗥一声,扔下地上半死不活的无礼,转而扑向无亮。 无亮一棍奏功毫不纠缠,闪身躲过无名的一扑,反手又是一棍,哪知无名闪也不闪,挨了一棍的同时也将那棍子死死抓住。 无亮生怕棍子被无名抢走,运力使劲向怀里带棍,坏了,无名借势跟进,将无亮扑倒在地。 无亮也非寻常之辈,身子刚刚倒地立刻就势运劲一滚,反将无名压在下面,一手死死抓住无名断裂的肩骨,另一手猛击无名的头面。 肩头断骨的剧痛疼得无名满头大汗,然而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另一只手死命抓向无亮的颈项。两个小子就这么缠斗在一起,场面之激烈残酷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再说逃走的三人,他们一路哭叫着跑到道洪房里,语不成声的说着胡话,最后见说不清楚,索性硬扯着道洪赶向南墙根。 其他无字辈弟子早被三人下来时的模样引起了好奇心,自然随在他们后面,一大群孩子真堪称浩浩荡荡。 赶到南墙根,道洪心中暗叫一声“我的娘”,闪身上前硬生生将浑身是血兀自缠斗不休的无名、无亮拉开。 无名此时早已没了理智,才不管眼前这又高又壮的家伙是谁,张口死命咬向拉住他的手臂。道洪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然抖手,却怎么也甩不掉无名。 道洪脾气本来就有些暴躁,这时怒火上头,浑忘了一切,将无亮往边上一扔,腾出手来打向无名。 无名神志早已昏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不松口!打死了也决不松口…… 看着无名那好似来自幽冥的浴血修罗一般的模样,所有无字辈的弟子皆有胆战心寒,腿脚打软的感觉,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这……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道洪的几个师弟边大叫着“道洪师兄别打了,再打只怕便要打死人了。”边死死拉住道洪的手臂,道洪醒过神来,抬眼看去,浑身青肿血污的无名早已昏迷不醒,牙齿却仍死死咬在他手臂的肉上。 几个道字辈弟子费尽力气,终于拉开无名的下巴,道洪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快要被咬掉的肌肉,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被打得变了形的无名,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气,这小子现在就如此,将来…… 事后清点结果,无禄的肚子挨了重重一脚,险些被踩死,内伤严重,少说也要卧床三月。无礼受伤最重,一只眼睛被无名抓瞎,面上更被抓了数条深深的血痕,彻底破了相,疤面人做定了。无亮伤势虽然最轻,可那满身的外伤若想全好,也绝非十天半月就行的。 而无名虽然外伤严重无比,可除了左肩骨断裂外,内腹竟没受丁点内伤,倒令替他治伤的玉字辈门人惊诧不已。 这件事情可说是玄青派近十年来最为严重的斗殴事件,全派为之震动。掌管刑罚的长老逍灵子亲自主持全派公判大会。 玄青派的全派公判大会一般只有在出现犯了重大罪恶的门人时才举行,建派千多年来,总共也只开了不到四十余次,所有门人皆须到场,当然长老级以上的可以例外。 由于无名重伤不起,无法前来,故此大会缺席审判。 会场中,所有人众口一词将整件事情的所有罪责都推到无名身上。在他们的口中,事件经过变成了无名无故攻击无禄,又发疯般打伤上来劝阻的无礼与无亮。 众口烁金,逍灵子大怒,按照派规要将无名逐出玄青观。 这时逍遥子出面反对,理由倒也充分:“无名此子天性暴虐,若就此放之于江湖,极易入了魔道,那时可就是玄青派的罪过了。” 众人一想此言着实有理,这小子现在就已如此厉害,将来万一入了魔道,天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陆天涯,想到这恐怖的可能,所有人皆默然。 逍灵子沉思良久,终于脸泛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掌门师兄所言极是,既如此本座宣布,无名重伤同门,罚其伤好之后随长老逍清子学道,并终身不得修炼玄青派武功。”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长出了一口气,场中赞颂之声此起彼伏,皆言逍灵子长老英明,这处罚对无名这等暴虐之徒适合无比。 就这样,无名重伤昏迷间轻易创造了玄青派有史以来的三项纪录。其一,最快受处罚纪录,入派第一天即犯下大错遭到处罚。其二,辈分最低纪录,成为唯一一个无字辈辈份弟子接受全派公判的门人,不说绝后也算空前。至于最后一项,他成为了号称玄青最恐怖之刑罚的唯一一个受罚门人,甚至比被废除武功驱逐出派还要凄惨。 无名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刑罚?长老逍清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所有人皆如此赞叹这公判结果?请看下章。 如果联系老楼,记得给我发邮件c466@sina,只要老楼有空,一定回信。 最后:本小说目前属于公开作品,欢迎各小说网站论坛转载。 第八章 学道之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玄青派上下投票选出最令人畏惧的人,那么排在第一名的既不是执掌刑罚的逍灵子长老也绝非掌门逍遥子,而是逍清子。说起来逍字辈的长老活到现在的也不过二十余人,可说个个功力高深,江湖声望不小。 偏偏这个逍清子,恐怕除了玄青派的人之外没一个江湖人听过这个名字。 也难怪这位逍清子道长如此名不见经传,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未出过玄青观门一步,八岁入派以来至今整整六十年。 各位读者一定认为这老道定是满脸凶相,动辄发威欺人之辈。 错!大错而特错! 逍清子可说整个玄青派一个另类。 玄青派虽属道家门派,然而由于历来重武轻道,到了三百余年前观中已无人再去学道,全部门人皆专注于武学修习。这也可以理解,谁会没事花钱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出家学道,找上门来的自然全是习武的人。因此严格论来,玄青派中的门人只能算是一群习武的假道士,真正的得道全真却一个没有。 逍清子却是个例外,逍字辈中若按天分资质排名,他怎的也能进入三甲,可说比起掌门逍遥子也不妨多让。 偏偏他自从无字辈晋级大会拜了师父后,无意间在藏经殿翻出三百余年没人翻过的道家至典道德经,并从此沉迷于道学无法自拔,功夫也耽误了。 若只是如此也不会如此令人畏惧,偏偏这老道认为祖师传下来的道法博大精深,玄青派重武轻道乃是本末倒置的蠢事,因此自他修习道法有成后便开始在观内讲道。 派中门人专志于武学,谁有闲工夫听他那深奥玄虚的道法,人人见他如见瘟神。 偏偏当时的掌门也就是逍遥子的师尊青云真人认为逍清子所说也有道理,特意将观西偏殿改名为布道宫,派中所有门人都需轮流前去听道,他本人更是亲自带头前往。 然而事与愿违,当青云真人第五次听道听到睡的不省人事后,在所有门人一致的抗议声中终于做出决定,宣布取消集体学道,将逍清子远远发配到观内最偏僻的一角。 不过为了照顾面子及玄青派的道教体统,老真人又留下规定,每日有一名弟子到逍清子那里听道,至于人选,全派上下轮流前去。 殉道日这称谓不径而传,成为玄青派上下的梦魇,便是逍遥子与玄青七老也逃不过此劫,到了自己的殉道日那天一样要硬着头皮前往逍清子那里听他那如紧箍咒般的讲道。 因此,也难怪公判大会上众人听说罚无名伤好之后随逍清子学道会如此高兴,困扰在玄青派上下三十余年的噩梦“殉道日”终于有了解脱一日,便是逍遥子心底里都偷偷的松了口气,何况他人乎。 再说无名,小家伙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令人瞋目结舌,如此沉重的外伤不到一月时间已痊愈如初。当然他恢复如此之快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玄青派所有人都希望他早点好,早一天好了便早一天救大家脱离苦海。 而负责给无名疗伤的那位玉字辈弟子由于马上就要到他的殉道日,更是不遗余力,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偷偷将观中珍藏的疗伤圣药九转玄丹偷了一粒出来喂给无名吃,拼着被发现受罚也好过殉道日到逍清子长老那里殉道……哦……是听道。 无名痊愈的消息震动了整个玄青观,除了重伤在床的无礼、无禄两个倒霉蛋外,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愿,无名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捶胸顿足的事。 他跑到逍灵子面前,顶着一张好似万年玄冰的冷脸道:“我要回家。”忘却的记忆便象是被锁住一般,当记忆的锁被那重重一拳打开了,记忆也就找了回来。 寻回记忆的无名自然不愿在这个如吕家村一般被人欺负的地方呆下去,养伤期间每日都在寻思着待伤好之后立刻动身返回万鬼林。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山中那些好朋友,还真想它们。 然而无名简简单单的这五个字听在逍灵子耳中却有若五道惊天霹雳一般,逍灵子有些失态的叫道:“不行!本座决不许你回家!”算算这老道的殉道日也快到了,最近一月来逍灵子不知有多得意自己那无比英明的决定,这时听无名这么说,难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无名正眼都没看老道一眼,转身就向外面走。他到这里来本就是通知一声,而对方的任何反应都与他无关。 逍灵子更是急了,展开绝世身法拦在无名身前。 还没等他说话,以为这老家伙要对自己不利的无名想也没想,一个恶狼扑食,张牙舞爪的扑向逍灵子。 逍灵子心道:“掌门师兄说的当真有理,此子确实天性凶顽,决不能放他入江湖。”给自己的决定多找了一个理由,老道自然更觉理直气壮。 无名两只小爪子刚刚抓出,蓦然眼前人影一晃,老道已没了踪影。小家伙大讶,他从没见过有人竟能比他速度还快的,凭直觉猜到老道在身后,抬腿后撩。 逍灵子果然闪身到无名身后,抄手握住无名的脚腕,运劲攻去,无名只觉一股酸麻感觉沿脚腕经脉瞬间遍及全身,登时站不住身形,瘫倒在地。 老道这招与黑灵山小潭边所认的那个师父一模一样,无名倒是来了兴致,张口问道:“你这招是很厉害的武功吗?” 逍灵子一愣道:“那是自然。” 无名平静中略带兴奋道:“我要学,你教我。” “这个……”逍灵子心中犯了难,在公判大会上自己已经宣布这小子终身不得修习玄青派武功,可看这情形,如果不传他武功,他定不会留在观里。玄青派乃是正道第一门派,不能干那强行押人之事。如此一来,大家岂不还要继续着殉道日的噩梦,等等……再过十来天可就是自己的殉道日了,想着逍清子那恐怖的老家伙,逍灵子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无名,即使违背公判大会的决议。 想到这里,逍灵子将无名抱到椅子上坐好,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道:“无名,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本座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出了道室,去找掌门逍遥子商量。 再说无名,无名自恢复记忆后,养伤时曾试着修炼太叔公传给他的气功。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体好似出了问题,不知怎么回事,练功时竟然一点气感都没有。 他自然不晓得由于紫极元胎过体时巨大的冲击,他体内经脉被搅得一塌糊涂,他没有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如果不是曾被怪树与小花的灵气伐毛洗髓,他根本是必死无疑。 体内经脉错位,身体自然丧失了感应天地灵气的能力,今后他若想练气,除非另一个奇迹的发生。 逍灵子一路猛展身法,一阵狂风般冲进逍遥子的灵天宫。 逍遥子正在打坐冥想,抬眼见逍灵子罕有的急迫不觉心下一奇,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逍灵子道:“启禀掌门师兄,方才无名突然跑到我面前说要离开玄青观回家去。” 逍遥子回山后一直潜心于武学,早忘了无名是自己带回来那个闯了大祸的野娃娃,心中还道:“一个无字辈小子要回家你这个长老也如此着急,真是……”嘴里自然不会这么说,一派雍容平和道:“他既要走便随他去,难不成咱们玄青派少了他还维持不下去了?” 逍灵子晓得自唯一劲敌陆天涯死后,掌门师兄寂寞之下专情于武事,怕是忘记了无名的重要性,急道:“师兄怕是忘了,无名就是师兄你上月带回来的那个小子,入派第一天便将三个无字辈弟子打成重伤,有两个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这么一说,逍遥子记起来了,点头道:“我记起来了,那小子的经脉颇为古怪。” 逍灵子苦笑道:“他的经脉古不古怪现在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回家。” 逍遥子道:“回家便回家,也没什么……什么?他要回家?不行!”话刚说了一半,总算想起殉道日这要紧事来。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逍遥子身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统领江湖正道,可说位高权重。然而只要想起那位逍清子师弟,他便头痛难当,宁可同陆天涯大战三日三夜,也好过听逍清子讲道。 同玄青派所有门人弟子一样,逍清子是逍遥子心中永远的噩梦。 逍遥子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干咳两声道:“无名没说他为何要走吗?” 逍灵子道:“没说。” 逍遥子忍不住皱眉道:“师弟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留下他?” 逍灵子道:“方才他说想习武,只是公判大会上我已宣布他终身不得修习玄青派武功,这可如何是好?”老道狡猾的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师兄。 逍遥子也是一只老狐狸,怎会上师弟的当,轻松挡了回去:“确实不好办,师弟掌管派中刑罚,可有什么好办法?” 逍灵子暗叫老狐狸,只是自己的殉道日就在眼前拖延不得,无奈只得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师兄看这样可好,拜托师兄以掌门身份发一个通告,就说无名乃是玄青派弟子,正道中的一分子,正应该习练武功增强我正道实力,如此便能收回公判大会的决议。” 逍遥子沉吟片刻才道:“如此一来对师弟的威信怕是打击不小哩。” 逍灵子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道:“为了我玄青一派的福祉,师弟我这点威信又算得什么?” 逍遥子点头道:“既如此便这么定了。” 逍灵子大喜,施礼告退,又一阵风般刮回自己的道室。 刚进门就被蹲坐在椅子上的无名吓了一跳:“你……你怎的能动了?你是如何自解制脉术的?” 无名纳闷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制脉术?你刚走没多久我便能动了。” 逍灵子自然晓得自己制脉之术的功效,便是师兄逍遥子也休想在半个时辰内自己冲开被制经脉,想起师兄方才提到眼前此子经脉颇为古怪,当下难以置信道:“让本座查查你的经脉。”说着走上前来。 由于老道提前说明了,无名倒没什么过激反应,老老实实伸手让逍灵子察看。同逍遥子一样,逍灵子也对无名那乱麻般的经脉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放弃。 别说逍灵子,恐怕便是创出玄神元胎大法的魔门始祖也无法解释无名身上的状况。紫极元胎是吸收了历代魔尊的真气精华所结,在进入无名丹田时与丹田内原本的真气融合发生了变异,它能自动的将进入无名体内的真气吸为己用。故此逍灵子虽以其雄浑的内力暂时制住无名,但随着制脉真气被变异后的紫极元胎吸走,无名自然能动了。 逍灵子记起自己本来的目的,整了整心神道:“无名,本座可以传你玄青派的无上神功,只是你必须每日到逍清子长老那里去学道,闲暇时才可习武。” 无名心思单纯,只要能学到那厉害武功,什么都不在乎,当下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怜的小家伙就这样掉进了别人的套中,成了整个玄青观的替罪羊。 第九章 学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无名在逍灵子的带领下,穿过重重殿宇,来到玄青观最西端一处矮房前。 逍灵子虽明知从今起玄青观已脱离殉道日的噩梦,可真来到这记忆深刻的房门前,仍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暗中运功行了两个周天稳了稳心神这才道:“逍灵有事参见逍清师兄。”不怪逍灵子如此郑重有礼,便是逍遥子来到这里也要如此。 房中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传出:“是逍灵来了,近来吧。” 逍灵子听到这恐怖的声音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全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心中赶忙安慰自己:“无量天尊,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听这声音了。”打手势示意无名跟随,推门走入房中。 房间很暗,无名眯眼凝神观瞧,发现这房里除了两个破旧蒲团,竟无任何摆设。其中一个蒲团上盘腿坐着个老道士,不知道这老道士有多就没打理过自己了,一头凌乱的长发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道冠陷在蓬乱的头发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长而乱的寿眉与更长更乱的胡须纠集在一起,让人很难看清他的长相。 无名不知道学道是什么东西,可跟一个如此邋遢的道士又能学什么好东西,心中想了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逍灵子冲逍清子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逍灵此来给师兄道喜了。” 逍清子脸上眉毛胡子一通耸动,无名估摸着他是在笑,然后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逍灵说笑了,喜从何来?” 逍灵子强忍心中想逃离这里的感觉,尽量保持平时声调道:“自今日起本观新进弟子无名将长随师兄身前学道,这岂不是一件喜事?” 那堆眉毛胡子又是一通耸动,逍清子颇为欣慰道:“终于有一心向道的弟子出现,此实为我玄青之福。” 逍灵子不愿耽搁时间,将无名拉到逍清子身前道:“无名,从今日起你就专心随逍清子长老学道。”说完向逍清子作了一礼立刻告退,离开了这噩梦般的房间。 逍清子拍了拍地上的蒲团道:“无名,坐下来说话。” 无名一言不发的蹲坐在蒲团上,不驯的上下打量逍清子。 眼见无名如此无理,逍清子却毫不在意,默默坐在那里,任凭无名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当无名不驯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逍清子的眼中时,无名呆住了。 无名从没见过这么清淡平和、无欲无求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而空灵,仿佛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出奇的,无名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平静极了,而这种平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很古怪,却又舒服非常。 就在这时,逍清子那刺耳的声音在无名耳中响起:“孩子,你可知道什么是道?” 无名木讷的摇摇头,还没有回过神来。 “道乃是宇宙的本源与实质,是天地开辟前宇宙浑沌混一的原始状态,道孕育世间万物,道无名无状、无所不在。” 很明显无名没有听懂,但原本沙哑刺耳的声音在他耳中却有若蛙鸣蝉唱般的天籁之音,而一身邋遢的老道士也变得出奇伟岸。 逍清子身在这陋室之中,心神却仿佛遨游在天际,嘴里吟唱着道家经典道德经:“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已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 …… …… ……” 无名虽然一个字也未听懂,然而却彻底沉迷于那平和的目光与沙哑的声音之中,仿如被催眠了一般,整个心神缓缓进入另一重天地,那是只有精神才能感受到的天地,在这片无垠的平和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不知何时,逍清子已停止吟经,落在无名身上原本清静平和的目光此时却微微有些许情绪的波动,眼神中透出一丝迷惑。 他从未见过似无名般透出如此矛盾气息的人,在无名身上他感受到了天下间至清至纯的精气,而这乃是他修了近乎一生的道所一直追求却仿佛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然而要修成这等境界太难了,以前他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前人想象出来的境界,现实中不可能达到。 这还不算什么,令他更加吃惊的是,无名身上还隐藏着一股更为惊人的暴戾之气,这股至浓至烈的暴戾之气虽隐而不发,却有如藏在蒲团中的钢针,以逍清子的修为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逍清子声如蚊呐般自语道:“想我逍清全心研读道经十余载,方才体会到道心境界,又经五载苦修才能进入道心至境。而眼前此子,虽拥有至清至纯的精气,却又一身暴戾,怨气充顶,与道差之千里,然而竟能在瞬间体会并进入道心至境。这……这却当作何解释?” 直到中午时分,无名被送饭来的道童惊醒,这才魂归紫府,回过神来。 醒来后无名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抬眼间正与逍清子的目光碰到一起,无名怔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下不觉问道:“方才我是怎么了?”从没人教过无名何为礼貌,他说话自然直来直去,不知使用敬语。 逍清子仔细观瞧打量无名一番,出奇的发现进入道心至境修炼的无名身上隐藏的那股戾气竟未减分毫。心中边琢磨不定边答道:“汝进入了道心至境。” 无名自然不晓得何谓道心至境,又问道:“什么是道心至境?” 逍清子道:“道心至境只可意会无法言说,汝体会到了便是到了。” 无名怔了一下,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摇摇头不再多问。灵鼻闻到道童送来的饭菜香气,也不打招呼,自顾拿起一份吃了起来。 看着无名这自把自为无一点规矩约束的模样,逍清子好奇极了,多年的无为修行竟抵不住这时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无名,你的家是怎么一个样子?” 虽然无名不懂尊敬为何物,可对眼前这邋遢老道,心中却不自觉产生一股敬意。若是别人问他这话,他定会毫不理睬,此时却出奇的老实答道:“我没有家。” 逍清子心道:“难怪如此戾气充涨。”好奇心更被提起,忍不住又道:“你可愿将以前的事情说与我听?” 无名沉默着吃食着碗中的素菜白饭,就在逍清子以为他拒绝了自己时,无名将碗筷放下,淡淡的开始叙述起自己的过去。无名的声音平板的不含一丝感情,仿佛故事中那个被村人当作妖魔转世的小童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逍清子却从那平板的声音中听到这个孩子充满血泪的控诉与愤怒,他那经过多年修行,不沾凡尘的心沉甸甸好似灌满了铅。 直到无名说起了黑灵山万鬼林中的那群动物朋友时,语调之中才有了些许人的感情。 而听说无名自幼就与众多猛兽奇蛇为伍而不受丝毫伤害,逍清子突然记起道德经中一段经文: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虺蛇弗蜇,攫鸟猛兽弗博。 刚刚读到这段经文之时,逍清子怎都不信世上竟会有这等奇事。现在,眼前的无名证实了世间确有此事,联想到无名身上那股至清至纯的精气,老道似有所悟。 无名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将自己的故事说了个遍,只除了在潭边拜师学艺那一段,因为他答应了陆天涯决不将这事说与别人听。 算来只怕无名九年来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比这一次说得多,可说大异他平日的性格,或许这就是机缘吧。 逍清子听罢无名的故事,脑中一片混乱,反而更加想不通无名是如何得能体悟无上道心至境的。 逍清子心有疑虑仿如明珠蒙尘,再也无心讲道,抬手道:“无名你先回去,明日清晨再来听道。” 无名无甚所谓的站起身来,礼也不施一个,就这么直直的走了。 出了逍清子的矮房,无名心中一动,记起逍灵子答应自己可以随他习武,前文已经提过,长于山野的无名对于力量有一种迫切的渴求之心,登时急匆匆循来时的原路在观中穿行。 观中当值的一个护法弟子玉真见无名身着俗装在观中这么胡乱穿行,立刻纵身拦在他身前喝问道:“观中重地岂容你这无字辈弟子乱穿,速速回去无字辈大院,不然就将你押到规法殿受罚。” 玄青观中有一百名护法弟子,皆是各辈中的精英高手,专职维护观内规则秩序,身属规法殿。规法殿是玄青派处置门下违规弟子的所在,殿主自然就是逍灵子。这些护法弟子在观中威风极了,普通门人弟子见到象征护法弟子身份的浩然巾哪个不是如老鼠遇猫般敬畏非常,而能成为护法弟子是每一个玄青门人最引以自豪的事情。 无名却全不当这护法弟子是回事儿,理也没理,只把眼前的人当做一堵挡路的墙,绕开他继续自己的脚步。 玉真自两年前被逍灵子选为门中护法后,在观里威风惯了,哪个弟子见他不是躬身行个礼?没承想眼前这无字辈小子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场气的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更觉气往上撞,一个飞纵又挡在无名身前,喝道:“好大胆子,竟敢如此不将派中护法弟子放在眼里,不将你带到规法殿治罪,你还不晓得咱们的厉害。”说着伸手如电,拿向无名。 玉真有点大意了,在他想来无字辈弟子不过练了两天基本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碰到无名。 经过一个上午道心至境的修炼,无名实得了许多好处,其中一项便是原本就超人敏锐的反应更加神奇,玉真的手才动,无名已直觉的伏低身子,妙至毫微的躲过那奇快无比的一抓,同时手脚一齐用力蹬地,一招恶狼扑食扑了出去。 玉真一招走空还来不及吃惊,见无名已如离弦之箭般一头冲向自己怀中,距离实在太近,眼看躲闪不及,大惊之下忙运气于胸腹之间,硬生生受了这一扑。 无名锋利的十指虽然抓不开玉真运功护体后有若坚革的肌肤,然玉真的道袍却遭了殃,只听嘶啦一声,黄色道袍破开一个大口子,露出结实的六块腹肌。 玉真大窘,回手拿住无名的脖颈向上一提,举到与自己平视,同时出指点了他身上四处穴道,这才以自认为生平最凶狠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脸上。 无名却对那目光有若不见,心中想的是:“这道士伸指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莫非这就是太叔公所说的点穴术?”心中想着不觉就问了出来:“你方才那个就是点穴术吗?” “……”玉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这无字辈小子不但毫不害怕自己,反而问出如此白痴问题,等等……方才他与自己说话竟然都没用敬语?他好大的胆子! 玄青派最重辈分伦理,辈分低的弟子见到长辈一定要打稽首问礼。派规中规定,遇到长辈不行礼者,杖责二十,禁闭半月,教而不改者,驱逐出教。想到这里,玉真冷笑道:“小子,你等死吧。”说着展身法提着无名直奔主殿东侧的规法殿而去。 穿过棂星门来到规法殿前,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苍字辈护法见玉真道袍腹部破开个大洞,手提一个明显是无字辈弟子的小子急冲冲跑了进来,不觉眉头一皱道:“玉真,你身为护法弟子却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玉真慌忙停下身来,施礼道:“玉真参见苍梧师叔,请师叔恕罪。这无字辈弟子公然在观中乱蹿,弟子上前管教,他竟敢突然对弟子出手,弟子一时大意,这道袍便……便被他撕破了。” “什么?”苍梧闻言不禁好奇的打量起无名来,据他所知,自那位令所有人头痛的超级问题人物下山以后,二十余年来派中还从没有哪个弟子敢公然反抗规法殿弟子。更何况玉真的功力他是知晓的,便是再大意,也绝非无字辈弟子所能近身。 苍梧曾见过无名,当下便认了出来,心中猛然一抖,暗道:“这不是被发配到逍清师叔那里学道的那个无名吗?怎的下午就跑出来了?”到逍清子那里学道,太阳不落山逍清子是不会放人的,近三十年来从未有过例外,这小子今儿破了礼,这意味着什么?苍梧想不通,随即一摆手道:“既如此,事不怪你,你带他去见长老吧。” 玉真恭敬的应了一声,提着无名进了规法殿。 规法殿内庄严肃穆,十二根巨柱仿佛可以支撑起天宇,殿北正中矗立着一座三人高的巨大仙人塑像,乃是创派始祖玄青五子中的法宏子。而逍灵子此时正闭目盘腿坐于神像前的蒲团之上。 玉真恭敬行至逍灵子身前,还没开口说话,就觉手上一震,被点了穴道的无名竟然突然间挣脱了他的控制,跳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玉真吃惊的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愣在那里,都忘记再将无名拿住。 接着,无名又干出了另一桩令他感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事情,这小子走到逍灵子长老身前,仿佛踢自家小狗一般抬脚踢了踢逍灵子盘坐的腿。 其实玉真提无名一进规法殿,逍灵子便知晓了,只是平日里习惯了不听禀报不睁眼维持那庄严法相的他虽觉得今日有些异样,仍没想到竟敢有人冒犯打坐中的自己。即使闭着眼睛,他依然可以通过身周空气的流动清楚的知晓那人是如何用脚轻蔑的踢自己的。 逍灵子大怒,猛然睁开双目,两道精光有若实质般照在无名脸上。 就在玉真以为无名这小子死定了的时候,一幕令他险些以为是在做梦的荒诞情景出现了。 平日里威严的令观中所有弟子畏惧无比,自玉真入观以来从没见到有过笑容的逍灵子长老竟然……竟然在看到无名后,那股灼人的勃勃怒火瞬间熄灭,脸上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那笑意别提有多勉强,但……确实是在笑。逍灵子长老居然在笑?若不是亲眼得见,玉真更愿意相信母猪会上树。 这还不算,还有更让玉真吃惊的,逍灵子笑容敛去后一贯严厉的口中又以堪称和蔼的声音对那冒犯他的无字辈小子道:“原来是无名,你不是在跟逍清子长老学道吗?怎么这么早就跑出来?” 玉真偷偷使劲拧了自己大腿根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虽然一个身无武功的无字辈弟子可以自解被制穴道,而观内以严厉著称的逍灵子长老在被这小子无礼冒犯后竟还含笑招呼,但眼前这一切确实是真的,绝不是他在做梦,即使这一切更应该出现在梦中。 等等……长老方才唤这小子什么?无名? 第十章 麻烦归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这古怪无比的小子就是那个无名?那个入观第一天便因严重伤人被发配到逍清子长老那里学道,拯救玄青观近两千门人弟子逃离殉道日的噩梦,被认为有史以来年纪最轻却对玄青派影响深重的无名? 如此说来他能自解穴道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玉真心中如此自我安慰。 其实连逍灵子更高明的制脉术都制不住无名,何况玉真那点功力的点穴术。若非无名进入道心至境后体内经脉得到最大程度修复,原本被紫极元胎冲击的乱七八糟的经脉已基本恢复原状,他的点穴术甚至找不到无名的穴道,自然更谈不上制住穴道。 随着无名体内经脉的修复,紫极元胎吸收体内真气灵气的能力更加厉害,半刻工夫不到便将玉真封穴的内力吸收的点滴不剩。 无名之所以一直任由玉真提着也不挣扎,只是因为他没感觉出玉真的敌意,而无名可不会觉得被人提着有什么不好,感觉似乎与骑在黑子、大灰的背上差不多,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罢了。 无名随意的坐在逍灵子身边的蒲团上,却不知这举动在玉真甚或所有玄青弟子的眼中是何等惊世骇俗兼大逆不道,偏着头道:“那老道让我明天清晨再随他学道。” 逍灵子皱了皱眉头,他也想不通逍清子怎会破例只讲了半天道便将无名放了出来,不过随即他注意到无名说话从来不带敬语,鉴于自己是玄青观执掌刑罚的规法殿殿主,怎的也要稍尽职责,当下道:“无名,不要总是老道老道的,说起长辈时要使用敬语。” 无名才不管什么叫敬语,他心中最惦记的是习武,是让自己变得更强,直通通道:“你现在教我武功。”完全肯定句,甚至可以说是个命令句。 玉真虽已不把无名当正常人看待,听到他在长老提醒过后仍然你你我我的,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注意到玉真的逍灵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玉真你不在观前当值,怎的擅离职守跑回规法殿来?” 玉真身子一抖,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启禀长老,弟子发现无名在观中穿行便上前阻止,哪想到他竟突然暴起袭击弟子。”说着指了指撕裂的道袍以示证明,又道:“弟子才将他带回规法殿请长老定罚。”他本还想说无名不敬尊长,可看到无名对长老那更加大逆不道的举动,他决定还是不说为妙。 逍灵子看了看玉真道袍上那条巨大的裂口,心中可为了难,按照观规无名这等行为最轻也要打上几十大板,再禁闭个一年半载,可如此一来谁替他去殉道……哦……是学道。 就在逍灵子左右为难的时候,等的不耐感觉受了欺骗的无名大声质问道:“我要你现在教我武功你怎不答,昨天是你这老道亲口答应我的,难道想赖账。” 尖锐的童音在原本安静的大殿内回响,伴随着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殿中其他护法弟子的头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声音发起的方向。 逍灵子从未试过像现在这等窘迫,一张老脸胀得通红,颤抖的胡须、紧抿的双唇与太阳穴处跳动的青筋显示老道要发飙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字辈中年护法弟子慌慌张张毫无一点高手风范的跑进大殿,边跑边惊慌叫道:“师……师父,大事不好了,大……大事不好了。” 来人是逍灵子的得意弟子苍字辈有数高手之一苍穹。正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的逍灵子见到苍穹那慌张窝囊的模样登时爆发出来,怒喝道:“混帐!苍穹你这是什么样子,修行了三十年的功夫都修到哪里去了?” 被师父如此训斥,苍穹却仍没有一点好转,一阵风般掠到近前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大叫道:“他……他回来了。师父,那个人回来了。” 逍灵子的胡子翘起半天高,但想及能让平日稳重的苍穹如此慌张,应该是有大事发生,强自按捺住胸中怒火,喝道:“什么那个人回来了?到底什么人?” 苍穹似是费尽力气才将那恐怖之人的名字道出:“麻……烦!” 逍灵子冷哼一声不屑道:“什么麻烦?”可随即一个噩梦般的人物猛然自记忆深处蹿起,老道那么高的修为也忍不住有些失态的惊道:“什么?麻烦?是……是那个麻烦吗?” 没等苍穹点头,突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彻天宇:“逍遥!立刻前来接驾。” 逍灵子脸上立时没了血色,颤抖的双唇中吐出几个字:“麻烦真的回来了。” 无名才不管麻烦不麻烦,还嫌不够乱的道:“老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逍灵子一震醒过神来,哪还顾得上与无名纠缠,匆匆站起身形向殿外冲去。 无名怎甘心被骗,叫着“老道休跑”,追了上去。 搞不清状况的玉真傻愣的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呆呆的问道:“苍穹师叔,什么是麻烦?” 没人答他,规法殿内所有三十岁以上的护法弟子皆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至于那些三十岁之下的护法弟子,脸上的表情是与玉真一模一样的迷茫一片。 玄青观山门处,一老一少。 小的是个浑身痞气的少年,一身衣衫满是补钉,发乱如草,然而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他的五官非常标志,眼睛又大又圆,鼻子方正挺扩。此时他正歪着脖子满面邪笑的盯着山门前高大的一座三间四柱七楼牌坊撇嘴道:“老杂……咳咳……老道,上面写的什么?” 老的是个老道士,身材瘦小干枯,一身道袍已破旧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脸上沟壑层叠满是岁月的痕迹,一对迷茫无神的小眼睛听了少年那前两个字突然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令早已领教过他厉害的少年立刻改正错误。 老道头上稀稀落落几缕花白枯发上歪歪扭扭的别着个破道冠,好一副不起眼的模样。只是如果懂行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破烂道冠竟然是玄青派道冠中级别最高的五老冠。 玄青派道冠共有五种,一为黄冠,也称月牙冠或偃月冠,是初入门的道子辈小道士戴的。二为五嶽冠,形如覆斗,上刻五嶽真形圖,玉子辈弟子顶戴。三为星冠,也是覆斗形,上刻五斗星形,苍字辈弟子顶戴。四为蓮花冠,也稱上清冠,逍字辈的诸位长老才能戴。 最高级的道冠是五老冠,冠如莲瓣,中绣五老像,乃是玄青派中那些辈分超越四辈弟子之上的超级长老所戴。 老道哼了一声道:“青风,再让为师听了那混账话,有你好消受的。” 少年悻悻道:“你这老道好没道理,少爷我在崇州城过着好吃好喝的逍遥日子,凭什么要随你来这等鸟不拉屎的野地来学武,少爷也再告诉你一次,少爷叫程怀宝,不是什么狗屁的青风。”程怀宝心中暗自问候老道各辈祖宗,强自将他掳到这穷山僻壤不说,还硬给他起了个道号叫青风,说什么是玄青观青字辈弟子,真格是岂有此理。 老道昏花的眼中又险出那种危险的光芒,死死盯在少年程怀宝的脸上,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奈的感觉,这小子是第二个能令他无奈的人。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刚见到这小子时的情景。自己在崇州城大街之上无意中发现这个小子,当时他正在偷一个富商模样人的钱袋。这并不是吸引老道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小子竟然拥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最适合修习武学的身架骨骼,俗称为一步登天。 老道近百年的岁月里首次起了收徒的念头,便跟在少年身后而去,又意外发现原来这小偷竟将自己偷来的钱送了给几个睡卧街头的残疾孩子。 能有如此心性更加坚定老道收徒之心,在一街角无人之处将少年拦下,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道:“小子,可愿随老祖习武。” 谁承想这少年惊讶的打量一番老道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制。 老道身份何等尊崇,从来只有人怕他,有生以来头一遭遭人笑话,倒也觉得新鲜无比,竟没发作。 少年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抱着笑痛的肚子强忍道:“老道你骗人也不要用如此可笑的话来骗,就你这随时蹬腿闭眼的模样还要教我武功,哈哈……”说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老道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只是眼中射出两道异样目光,后来少年才知道,当这异样目光出现时,肯定有人要倒霉,而那次倒霉的正是他。 老道伸指遥空在少年身上点了一下,一股无形指气透指而出,少年好似毫无知觉一般,仍在大笑,只是似乎笑得更加开心。 突然,大笑中的少年发觉了不对,怎么……怎么他明明不想笑了,却怎么也止不住这笑声,他猛然想到定是眼前老道士搞得鬼,当下喝问道:“哈哈……老杂毛……哈哈……你……哈哈……在少爷……哈哈……身上搞了什么……哈哈……鬼……” 老道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答道:“小子你不是喜欢笑吗?老祖便成全你,要你一次笑个够。” 一阵花样百出兼恶毒至极的谩骂夹杂在笑声中从少年的口里喷泻而出,足足半个时辰没有一句重样的。老道也不生气,只是冷眼看着,只有眼中不断闪烁的那种危险的光芒透露出他心中其实早已怒火翻滚沸腾了。 终于,少年骂不动了,别说骂,便是笑都已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没想过笑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比屁股上挨板子痛苦一百倍,而倒霉的是此时的他正在经历这等非人的痛苦。 少年开始求饶,那些痛苦忏悔的词汇与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感觉有些可笑。 老道心肠硬如坚石,任凭少年怎么哀求就是不理,直到少年力竭昏倒。 少年苏醒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已身在一处不知名的树林之中,费力的坐起身来,感觉身体虚弱的紧,抬眼见那恶老道就站在自己身前,登时忘了自己受过的罪,破口大骂道:“干你娘,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老杂毛……” 老道头一次遇到刚受了自己教训还敢如此辱骂自己的人,二话不说又是两指点了过去,少年痛苦倒地,浑身抽搐,双眼翻白…… 如果这少年不是天下最倔强的人,便绝对是天下最记吃不记打的人,再次醒来后的他好似根本没记住方才的两次教训,仍是破口大骂。 就这样,一老一少一路斗法,一个硬要收徒,一个坚决不干,谁也拿对方没一点办法。 少年程怀宝对老道危险的目光早已习惯无比,斗法了一路,知道老道的底线是什么,毫不在意道:“这道观好大,老道你真的是这里面的道士?” 老道冷哼一声道:“为师乃是玄青观中最为人尊敬的元老级长老,能拜在为师的门下,是你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怀宝撇撇嘴,才不信老道士的话,就凭他那没一点德行的所为,会为人尊敬才是见鬼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已来至山门前。 玄青观山门面阔三间,为砖石垒造,三券门。两侧各建八享照壁,门前有石狮、华表各一对。 看着程怀宝满面不信的神情,老道心里不爽至极,有心显一显自己的身份。敲门不用手,抬脚咚咚踢了两下正中的朱红木门。 旁边小门吱呀一响,出来一个小道士,看那身灰色道袍,是道字辈新入门不久的弟子。 小道士迷惑的看了看一老一少,虽见两人衣着邋遢,却没有小瞧,打一稽首问道:“敢问前辈来玄青观有何事?” 程怀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喃喃道:“好一个玄青观中最为人尊敬的元老级长老,这可好,人家连认都认不出来。” 声音虽轻,却怎瞒得脱老道那对灵耳,老道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迷糊小眼猛然睁圆,重重一哼,声如闷雷,震的那小道士脑袋一晕,身子乱抖。 恰巧此时苍穹离此不远,听了这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哼声当即知晓什么人来了,立刻屁滚尿流般跑去禀报师父。 小道士知晓来人大不简单,更是恭敬道:“不知……不知前辈……” 没容他说完,老道已截断道:“逍遥那小子现在可在观里?” 小道士被他这天大的口气吓得有些结巴道:“掌……掌门现在……在……在观里。” 这会儿程怀宝调笑的声音自后面传来:“老道你就别装了,这么大年纪了还骗人家小道士。” 老道自遇到程怀宝后第十三次生出将这混账小子挫骨扬灰的想法,这会儿他真希望自己是魔门的人,不用那么多顾忌就好了。 他已将他所会的所有手段都用了,便是换成个铁人,怕也早也化作一滩铁水。偏偏这小子受罪之时倒像个正常人般哀叫求饶,可过后又仿佛没事人般忘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这世间除了逍清那整天讲道的小家伙外,还有能让他头痛无比的人存在。 老道郁闷之极,猛然扬声道:“逍遥!立刻前来接驾。”声如洪钟,响彻天宇。 第十一章 无法无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向来安静祥和的玄青观突然间好像炸了窝一般,几乎所有三十岁以上的门人皆面色铁青,一脸恐慌的模样。 逍灵子身法如电,拼老命赶向山门,他晓得那位绰号麻烦的老祖宗等待的时间与观里要倒霉的弟子人数成正比。 数道同样快捷无比的人影几乎同时到达山门,正是掌门逍遥子与玄青七老。八人互望一眼,发现各人脸色都不太自然,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七老竟忘了要向掌门逍遥子行礼。 逍遥子大声喝令守门弟子:“速速打开正中朱门。” 两个守门弟子不敢怠慢,咯吱声中正中那两扇巨大朱门缓缓打开。 逍遥子在前,玄青七老在后,急步迎出山门。 在邋遢老道身前,八人齐齐高呼:“恭迎师叔祖回山,徒孙等拜见师叔祖。”说着除逍遥子因掌门身份只行稽首礼,其余七老皆行跪拜礼。见到掌门与七位长老都跪拜在地,山门处其他玄青弟子哪敢怠慢,扑通声一片,顷刻间跪了一地。 程怀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邋遢老道得意洋洋的回头瞥了程怀宝一眼,那一脸炫耀的神情再明白不过。 说起这老道,来头大的着实令人难以想象。他道号至真,别看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没人知晓,却比逍遥子师父青云真人还高了一辈,是青云真人的师叔。 至真老祖的武功从没人见识过,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深浅,可他对于真气的绝妙控制却令观内所有门人弟子全心叹服之余更加痛心疾首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提起玄青二怪,年纪在三十以上的玄青弟子无不熟知,正是这位至真老祖与逍清子他们两个。只是由于至真老祖于二十年前下山游历,因无人愿意提起这噩梦般的人物,因此后进弟子才会无人知晓有这么一位恐怖人物的存在。 虽然并列为玄青二怪,可这老道与逍清子却大为不同。 逍清子充其量也就是唠叨的令人心烦罢了,人品在观中却是有口皆碑,再烦他的弟子也挑不出他人格方面的一点缺陷。 而至真老祖……观中弟子对他的评价一致得紧:性情乖张古怪,不近人情至极。 老道当年在观里时的恶行令人发指,他打着创新武学、光大玄青的响亮口号,经常随手抓过派中弟子进行他所谓的内力试验。 所谓内力试验,便是将或阴或阳、或缓或急不住变换的真气攻入他人体内不同经脉穴道,以测试受者的感受,程怀宝一路所受的非人虐待便是老道当年内力试验的成果。 经受过内力试验的玄青弟子不计其数,便是玄青七老之中也有两三人尝过那地狱般的滋味。以至于到了后来,无论至真老祖走到哪里,他周围方圆数十丈内莫说人迹,便是鸟兽皆望风而逃,被誉为玄青奇景之一的真空地带。 由于他在观里辈分独尊,青云真人还健在时,对这位不依常理的小师叔(至真老祖辈分虽高,年纪却与青云真人相差无几)也没一点办法。每当提起这位令人头痛无比的小师叔,老真人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麻烦”二字。久而久之,“麻烦”成了至真老祖的代名词,同殉道日并称玄青观两大劫难。 若说观里还有唯一一个令至真老祖不敢招惹的人,怕只有与他并列玄青二怪的另一位逍清子了。甚至有人猜测,至真老祖之所以离开玄青观下山游历,不过是想逃脱他的殉道日罢了,不然又怎会特意选在他自己的殉道日前一天游历。这或许是逍清子唯一为玄青观做下的一件好事。 至真老祖看着程怀宝一脸见鬼神情,心中得意无比,只觉自己终于在这混账小子面前扳回了一城,心情大佳,一手捻了捻下巴上几根杂毛,一副有道高人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低俗得紧,他道:“小王八蛋们,都起来吧。” 逍遥子与玄青七老大窘,面色尴尬的站起身来。也难怪,想他们最小的也六十好几了,居然还被人当着众多门人弟子叫成小王八蛋。 逍遥子上前一步无比违心道:“师叔祖圣驾返山,徒孙们不胜欣喜,恭迎师叔祖入观。” 至真老祖呵呵一笑道:“慢来慢来,近日老祖我新收了一个徒弟……”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目瞪口呆一脸白痴像的程怀宝又道:“你们这帮小王八蛋还不快来见过师叔。” “……”逍遥子与七老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即使以他们的深厚定力也险些被眼前的事情气晕过去,其实他们宁愿晕过去,也好过叫一个稚龄少年作师叔。 还是逍灵子反应最快,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行了一礼恭敬道:“启禀师叔祖,玄青观派规所定,新入门弟子必须经过无字辈晋级大会方才能正式拜师,因此……” 至真老祖性格虽然乖张,但对祖师所定派规却也不敢违抗,听了这话干脆道:“如此说来老祖我倒是忘记了,便依派规所定,先让我这徒弟作无字辈吧,道号就叫……无风。” 只听一个激烈的童声反对道:“我不同意。”正是程怀宝。 就在逍遥子等人一脸惊喜,以为程怀宝不想入观的时候,这小子来到至真老祖的身前一脸谄媚道:“师父,徒弟怎能起如此少了威风的名字,岂不是给您丢脸吗?” 原来程怀宝一直以为老道满口胡诌,没想到今日一见原来全是真的,想他一个崇州城中的小扒手,能够学到高深武功成为武林高手本是梦中之事,这时眼见可以梦想成真,自然立刻改变原本态度,巴结起眼前这个疯癫老道来。 眼见这个比滚刀肉还难缠百倍的小子终于屈服,至真老祖心中这叫一个受用,小眼一眯道:“徒儿所说也算有理,索性你自己想个名字吧,记住开头第一个字要是无字。” 逍遥子等人脸上一阵菜色,心中还来不及悲哀自己终于还是逃不脱一个不满十岁的师叔的悲惨命运时,程怀宝已道:“那徒儿便叫无法无天吧,多么大气的名字。” 逍灵子身掌刑罚之权,闻言立刻习惯性喝道:“无知小子休在这里胡闹!道号只能有两个字。” 程怀宝连至真老祖的地狱酷刑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逍灵子这未来晚辈,斜着眼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才不满道:“师父,怎么您老人家还没说话,那满嘴胡子的小王八蛋竟抢在您前面开口了,这可是对您的大不敬啊!” “哼!”随着重重的一哼,两道凌厉的目光自至真老祖小眼中射出。 逍灵子身形一抖,暗叫坏了,想到那些受了麻烦老祖酷刑的师兄弟们痛不欲生的惨状,后背之上一阵发冷。 就在这时,无名从观内追了出来,他一眼认出站在前面的逍灵子,立刻扑上前去,扭住逍灵子的脖领怒道:“你这个言而无信的臭老道,快快教我武功。” 虽然无名如此无礼,逍灵子却满心感激,丢面子总好过面对以“麻烦”为名的师叔祖的怒火。 至真老祖的注意力立刻被无名转移开去,虽已离山二十年,可观里的规矩他还记得,什么时候无字辈的弟子都这么大胆子了,竟敢扭起逍字辈长老的脖领子。 这小子有意思,至真老祖这么想着,不觉和颜悦色道:“小娃娃,你这是在做什么?” 别说无名不知道眼前老的快要成精的老道有多么恐怖可怕,便是知道只怕仍会和现在一副模样――鸟都不鸟他一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逍灵子身上。 至真老祖何曾被人如此忽视过,眼中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光芒再次出现,直通通迸射在无名的脸上。 一股强烈至极的危险感觉袭上无名的心头,无名终于转过头来,循着危险感觉的来路,眼神同至真老祖对视在一起。 至真老祖有心压服无名,运功自双目中迫出两道精光,一股强大至极的压迫力随之涌出。站在无名身旁的逍遥子与玄青七老受了池鱼之殃,赶忙运功稳住心神,这才没躲开目光。 无名再次令所有人大吃了一惊,仿佛没受到一丁点影响,对视的大眼眨都没眨一下,一股杀气由淡至浓,渐渐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即使以在场众绝顶高手的定力也不觉身上一阵发凉。 当初在水潭边与陆天涯初遇之时,陆天涯曾以魔门至高绝技天魔眼相试无名,面对魔门的天魔眼他都毫不含糊,何况至真老祖一时心血来潮的眼神迫力。 至真老祖心叫邪门,却不甘心失败,小眼瞪得溜圆,大有与无名进行持久战的打算。 一老一少谁也不服谁,大眼与小眼死死胶着在一起。 场中突然静了下来,若非淡淡的山风在轻轻拂动,真以为这一刻时间与空间已经完全静止了。 围观众人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心情也由原先的惊奇变为了好笑。不能怪他们,这一老一小已好似蜡像般足足互相盯了两炷香的光景(相当于现在的二十五分钟),好似两个小娃在赌气比谁先移开眼神或是眨动眼睛似的,这场面足以令任何严肃的人笑出声来。 很明显两人的眼睛由于长时间没有眨动湿润,早已酸涩难当,只是强自凭着坚韧的意志支撑,两人眼角肌肉不约而同出现抽搐的现象。 至真老祖心中暗自叫他那死了快八十多年的老娘,实在捉摸不透眼前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心中暗自后悔,这不没事给自己找事吗?那小子爱揪逍灵的脖领子让他揪就是了,揪坏了也是逍灵的脖领子,自己没事插什么嘴,真要输给了这无毛小子,一张老脸可往哪里搁?不行,决不能输! 场中诸人以程怀宝定力最差,也以他最不畏惧至真老祖,因此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的他终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小子边笑边走向无名,从无名刚一出现,他便觉得这小子有意思,很对他的胃口。能让那可恶的老杂毛如此难受别扭,也算替他出了口恶气,自然更对他胃口了。 感觉到有人走近,无名不自觉将眼神瞟向来人。 只听“嗷”的一声大叫,至真老祖没一点形象的跳起一丈余高,边跳边大叫道:“哈!我赢了!哈哈!虽然你小子很厉害但又怎比得上老祖我。哈哈哈!”那放光的双眼,得意的神情不禁让人对老道的年纪产生疑问,难怪人常说老小孩,所谓返老还童大概指的便是这个。 而逍遥子等心中则在无比庆幸中,幸好玄青观地处山野,附近没有人烟,不然玄青观的脸便被这为老不尊的老祖全丢光了。 程怀宝走近无名,一脸招牌式的邪笑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程怀宝,道号无法无天。”这小子还认准了无法无天的道号了。 头一回有个年纪相仿的人主动和善的与自己打招呼,无名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愣了片刻才机械的答道:“我叫无名。” 程怀宝笑道:“无名?原来你也是无字辈的,你的道号可没有我的威风。无法无天,厉害吧?我自己起的。” 无名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默然以对。 至真老祖自觉赢了,心情大佳,自然不会再同无名计较,扬声道:“老祖我来了半天,怎的还不请我入观?不欢迎吗?” 逍遥子同玄青七老一阵不敢恕罪之声,恭恭敬敬将这位“麻烦”迎入玄青观。 自此后玄青观进入了开派有史以来最混乱不堪的时期,观中弟子还来不及庆祝逃离殉道日,“麻烦”!而且是超级大麻烦又回来了。 不但大麻烦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比大麻烦更麻烦的小麻烦――无法无天。 第十二章 两个小祖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话说见识了老杂毛至真的威风,程怀宝终于答应入玄青观习武。 由于他有至真老祖撑腰,那无法无天的道号再也没人敢过问,逍灵子第一时间遣人将这位少爷的来头交待给无字大院管事的道洪。 道洪自然将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个四字道号的少爷当小祖宗看待,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谁知这位无法无天小爷却不领情,说什么过烦了孤独的流浪生活,打算尝试一下集体生活,并且点名要同另一位小祖宗无名住在一起。 道洪无法,只得随他。 自从那场打架事件后,无字大院中的所有弟子皆怕定了无名,谁也不敢同野兽般的他住在一起,生怕睡梦之中他疯性发了被他咬死。 道洪也怕这小祖宗再闹出什么大事来,索性给他分了个单间。 两个无字辈中最让人头痛的小祖宗住在一起,是福是祸大概只有天知道。 程怀宝自幼流落街头,过惯了颠簸流离的日子,突然间时来运转,进入如此大规模的道观中习武,而且还身份特殊,无人敢惹,一时适应不过来,整晚睡不着觉,拉着无名说个不停。 无名从没碰到过这么能说的人,更准确说是从没碰到过对着他这么能说的人,自然觉得好是新鲜,虽自始至终不回一话却听得认真无比。 夜,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头一声雄鸡打鸣之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之声,无字辈弟子练功的时刻到了。 程怀宝足足说了一夜,把他自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事情全倒了出来,这会儿依然精神矍铄之极,听了脚步声好奇道:“兄弟,外面是怎么了?乱七八糟的。” 听了程怀宝那么多不幸的往事,无名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么多悲惨遭遇的人,他不懂何谓同病相怜,却在心底产生了与程怀宝亲近的感觉,闻言他不自觉答道:“到练功时间了。” 程怀宝早习惯自说自话,整整一晚无论他怎么问无名,无名都没说一句话,早已做好了无名不答他的准备,因此无名突然的回答令他愣了片刻,随即兴奋的坐起身来,拉起无名就往外跑,边跑边兴奋叫道:“终于可以练武了,哈哈……等将来咱们练成绝世身手,便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娶美人发大财了,哈哈……。” 无名猛然站住身形,程怀宝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上一跤,转过头来疑惑的道:“怎么了?” 无名面无表情道:“我要去学道。” “学……学道?”程怀宝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你这么小的年纪学那玩意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还是练武好,走到哪里都没人敢欺负。” 无名沉默的摇摇头,他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从来算数。 程怀宝无奈的看着无名,心中摇摆不定,虽然无名总是那么冷冰冰的,可出奇的程怀宝却觉得与他很投缘,虽然昨晚无名没答一句话,他却知道他一直在认认真真的听,这便够了,从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待,更别提认真听他讲了一夜的废话。 因此当程怀宝拉无名出房门时已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一个男人的决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只是没想到刚做下这个决定,无名就给他出了个难题,是独自留下来习武还是有难同当的陪无名去听那劳甚子道,左右为难。 终于,程怀宝下定决心,兄弟战胜了练武,学道就他娘的学道了。 颇有壮士断腕感觉的程怀宝使劲一跺脚道:“干他娘,学道便学道,小爷舍命陪兄弟了。” 无名不理解程怀宝为何作出这个决定,自幼生长在畸形环境中的他对于人情世故毫无知觉,再加上一直与动物生活在一起,他的思想简单极了,那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休想阻拦。 而现在程怀宝却作出了他完全无法明白的决定,这让无名很困惑。 莫名的一股暖流缓缓流过无名那颗被寒冰包裹的心,这感觉对无名来说很陌生,但是!那么的温暖,那么舒服! 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像对他那些动物朋友般对一个人轻声道:“走吧。”简单的两个字中包含着罕有的温度与感情。 两人出了无字辈大院,旁若无人般大摇大摆在观内行走。一些早起练功的各辈弟子好奇的打量他们,在他们的印象中还从没见过有如此大胆的无字辈弟子,敢在早课时辰在观内乱蹿,按照派规这可是要驱逐出观的大罪。 正想着就见一个护法弟子从另一边走来,众弟子心道有热闹看了,两个小子要倒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那位护法弟子见到两个无字辈小子后突然一副见鬼的神情,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恭恭敬敬躬腰向两人行了一礼。 再看那两个小子,一个好象理所当然的理都没理,另一个则笑眯眯走上前去似长辈般拍了拍那护法弟子的肩膀。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玄青弟子都以为大家是在做梦,其中有不少偷偷拧自己大腿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哎哟之声连着响起。 不是做梦! 这两个无字辈的小子是什么来头? 自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弟子出来为大家解惑,那个笑眯眯的小子是那位麻烦老祖的弟子,将来的青子辈小祖宗,掌门与众长老见到他也要行礼称一声师叔。而另一个冷冷的小子便是救大家脱离殉道日苦海的无名,这位小祖宗更是不得了,敢当众揪住规法殿殿主逍灵子长老的脖领子,在麻烦老祖喝阻时还与老祖打了起来。 没办法,传言总是被夸大的,就这样,无名与程怀宝出名了,被后世誉为玄青两个小祖宗的称号便是在这个早晨传播开来的。 受到如此众多眼神的瞩目,无名毫无所觉,自顾自走他的,程怀宝则有些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象个大人物般,不觉小胸脯也挺起来了,小脸儿也扬起来了,走起路来威风八面,嚣张至极。 来到逍清子简陋的道室门前,和以往的习惯一样,无名门也不敲一下直接推门而入,只是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推门的动作比平时轻柔了许多,因为他尊敬逍清子,虽然他不知道尊敬是什么东西。 道室很暗,程怀宝没有无名那么好的眼力,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终于看清室内简陋至极的模样,心中一阵叫苦,暗道学道果然没有前途,脑海中打算着明天说什么也要拉无名去练武。 逍清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随无名进来的这个浑身痞气的小子,三十年来这还是头一个不请自来到他道室的玄青弟子,看这身打扮也是无字辈的。 逍清子并没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是起身将自己盘坐了三十余年的蒲团推给程怀宝,自己则坐在地上。 程怀宝也没谦让,一屁股坐了上去。 经过一天的沉思,逍清子仍然没想出无名轻易进入道心至境的原因,最后只得理解为天赋与命运的结果。 虽然勉强得出这么个不是结论的结论,逍清子仍忍不住仔细打量无名,无名从不会躲避别人的目光,尤其是逍清子那平和清淡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逍清子突然发现,无名的眼眸是如此清澈,那里面没有一丁点世俗的东西。 一瞬间,逍清子顿悟了,原来如此。 何谓道心?自然之心就是道心。 无名的心正是最接近于道的自然之心,没有一点世间俗念,更没一点规矩约束,真正符合道之根本——自然、无为。 修道的最大障碍是什么?是yu望! 世人皆有yu望,便是逍清子自己也有羽化飞升、登录仙籍的yu望。 而无名呢?无名不知道什么是yu望,以常人的观点是无法理解他的,说他浑浑噩噩也许更为贴切,然而混沌却正是道的本源状态。 眼见无名与那比老杂毛更邋遢百倍的老道又对上了眼,程怀宝终于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啼笑皆非,心中暗道:“原来兄弟有与老道对眼的习惯,这个爱好比较特殊。要是我,只会与天下间的美女对眼,这么邋遢难看的老道士有什么看头?真搞不动这家伙。” 顿悟后的逍清子对道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口中不自觉地开始诵颂道经:“五色使人目盲,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之行方(意:行为不轨),五味使人之口爽(意:口味败坏),五音使人之耳聋。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而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 …… …… ……” 随着这沙哑低沉的诵经声,无名再次缓缓进入道心至境,精神似脱壳而出,遨游于不知名的空间之中。 程怀宝的精神也脱壳而去,别误会,他没那慧根自然入不了道心至境,他是入梦了。 昨晚上本就没睡,此时逍清子的声音对他来说无异于催眠曲,片刻工夫他便头如捣蒜,随即陷入甜美的梦乡。 无名紧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他是被吵醒的,被巨大的呼噜声吵醒。 抬眼就发现逍清子眼神古怪无比的看向他身边,转头看去,程怀宝脑袋已经垂到盘坐的腿上,响亮无比的呼噜声正是从这小子的嘴里发出的。 无名有些不知所措,依照他以往的风格,此时肯定已将这捣乱的家伙扔出房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阻止他这么做。 无名迷惑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无解。 面对眼前这听道听至呼噜震天的小子,逍清子的心头如被重锤敲了一下,一些往日从未有过的想法纷纷涌上心头。 “我到底在做什么?三十年来我到底做了什么?执著的要观中弟子听闻大道至理,然而三十年来无数弟子在我面前如坐针毡,有人悟道了吗?算来只怕只有无名一人。那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同样的无解。 道室中充斥着程怀宝那响亮的呼噜声,逍清子与无名同时陷入沉思中。 程怀宝在浑身的酸痛中醒来,那酸痛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盘腿睡觉,气血运行不畅的必然结果。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却被另两人直通通射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吓了一跳,直觉以为脸上出了什么问题,伸手去摸,摸了满手的口水。 程怀宝尴尬的搔搔头道:“就算我睡觉流口水,你们两位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无名直板的声音响起:“你打扰了我修道。” 程怀宝干咳两声道:“道有什么可修的,人活在世每日不过三饱两倒,求个痛快自在,何必自找罪受。念经能当饭吃?便是真能当饭吃,也是世间最难下咽的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怀宝无意中的一番话听在逍清子耳中却有若醍醐灌顶一般,这个修道修了几乎一生的老道无意识的重复着程怀宝的话,突然身形一震,眼中神光四射,多年来困扰他的瓶颈终于被他参破,嘴中喃喃道:“五十余年来逍清皆有若井底之蛙,只知坐井观天,然天下之大岂是井中之蛙所能知晓。不体遍人生百态,如何参得透大道至理?出世然后入世,入世乃为出世。我错了,执念一场误我三十年修行,罢!罢!罢!道者有缘,无缘者如何修道,我终于明白了。” 他明白了,无名与程怀宝却糊涂了,两个小子大眼瞪小眼,皆不知他嘴里唠唠叨叨的说的是什么。 逍清子回过神来,眼见两个小子迷惑不已的打量自己的眼神,微微一笑,颔首向程怀宝施了一礼道:“小友方才一席话,点醒逍清三十年执念,逍清在此谢过。” 程怀宝木讷的点了点头,心道:“可不能让我这兄弟修道,看这老道修道修得有些疯癫了。” 逍清子又对无名道:“无名,即日我将入世修行,恐怕无法再引你修道,藏经殿中有道经三百余卷,你可任意翻看参悟。你生俱灵根,乃与道有缘之人,然若要悟道,仍需苦修不辍,切记切记!你二人去吧。”说罢冲二人一挥手。 无名心中有无数疑问,可没容他提出,已被程怀宝硬拉出道室。 出了道室,程怀宝才道:“这老道真啰嗦,叽里咕噜说了那么多居然一点不累。幸好不用随他学道,不然迟早学的与他一样疯癫。 无名默然,心中在想逍清子的话,经历过道心至境中那奇妙无比的感受,他对于道这个东西真的有了兴趣。 第二天,一个消息震惊玄青观上下,玄青二怪之一、玄青两大劫难“殉道日”的始作俑者逍清子长老下山了。 没人知道原因,逍清子走时只对掌门逍遥子说要入世。因此所有的玄青弟子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逍清子是被无名与无法无天两个小祖宗逼跑的。 不然怎会那么巧,无名听道的第二天,无法无天听道的第一天,足足有五十余年足不出观的逍清子长老突然决定入世了。 第十三章 基本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说逍清子下山玄青观中有失落的人,恐怕只有无名一个。对于那个眼神中充满宁静祥和的老道,无名心怀尊敬。 逍清子下山前作了交代,指定无名为他的道法继承人,有权随意入藏经殿研读道经。这个交代没任何人反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以无名的沉默寡言,决不会像逍清子般啰里啰唆的给人讲道,如此则困扰玄青观三十余年的殉道日阴云终于彻底消散。 观重上下,包括麻烦的至真老祖皆在心中暗自感激无名与无法无天。 逍清子下山时全观上下弟子几乎全体出动,在山门前欢送,声势之隆重便是掌门逍遥子也没受过这等礼遇。 当逍清子孤独的背影渐渐从人们的目光中消失时,不知怎的,几乎所有人心中皆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对这个一生执著于大道却始终得不到大家认同的人,他们分不清到底是厌恶、畏惧,还是尊敬、同情。 逍清子下山唯一受影响的便是无名,因为他再也不用听道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无法无天程怀宝便拉着无名跑到大院中随所有无字辈弟子一起练拳。 谁知兴冲冲的他当头便被泼了一头冷水,原来派规中规定,新到的无字辈弟子必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基本功锻炼,之后才能与大家合练拳脚功夫。 考虑到两人身份的特殊性,道洪决定派出专人专门负责他俩人的基本功训练。 一个叫道同的倒霉蛋被硬派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带无名与程怀宝来到大院的一处不起眼角落,练起了基本功。 何谓基本功?其实就是抻筋锻骨等外门入门功夫。 道同先做了示范,轻轻松松一个劈叉,两条腿成一字笔直的横坐在地上,然后转腰成骑坐式,一腿在前一腿在后,绷得笔直,上身慢慢前倾,直到鼻尖碰触到前腿膝盖这才停住。 收式起身后,道同恭敬道:“您二位这几天便先练这个吧。” 早在道同示范时,程怀宝脸色便已难看至极,听了这话,更是一副刚吃下死耗子般表情,大叫道:“开什么玩笑,小爷到这是学那高深武功的,怎么却要练这杂耍的东西。” 若换了别人敢说这话,早被道同一通教训了,偏偏对上这两个天大来头的小祖宗,他不敢。道同脸上肌肉一僵,随即又和气道:“没有良好的身体柔韧性,便是最简单的功夫也练不好,所以派规中才规定新入观的无字辈弟子要进行一个月的基本功训练。” 程怀宝在心中早将定下这混帐派规的玄青祖师认真问候了一番,无奈的眼神瞟向无名,再没一点方才兴奋的模样,哭丧道:“兄弟,怎样?” 无名没有回答,沉默的模仿方才道同的动作,只见他身形缓缓下坐,直到裤裆离地面还有半拳之隔时,很明显无名已接近极限。虽然他自幼长于山野,身体灵活之极,然由于他从未有意练过,因之此等软功并非他所擅长。 无名不甘心,他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别人能做到的他就一定也能做到,因此即使已到极限仍然拼命使力下压,对于腿窝韧带间传来的阵阵钻心酸痛毫不理会,面上虽因血色上涌涨得通红,面部表情却无丝毫松动。 程怀宝在一边看得心都哆嗦了,忍不住劝道:“兄……兄弟,不用如此认真吧?这等杂耍般的玩意玩玩便行了。” 无名仍在紧咬着牙使力下压,眼神中迸射出两道坚毅的目光。 终于,无名两腿平直的横坐于地,而为了做到这个动作,他已足足用去了两柱香的时间(相当于二十五分钟)。 道同被无名那坚韧无比的意志力折服了,他在无字辈大院已有两年,亲自教过的无字辈弟子少说也有六七百,哪一个头一次练这基本功不是哭爹喊娘的,更别提有什么人能够不经过“帮助”独自一人做到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那些有过武学基础的无字辈弟子。 无名待稍稍适应了横叉的姿势,边仰头冲程怀宝招招手,然后指向身旁的地面。程怀宝不确定的道:“你……你不会也让我做一遍吧,别别……那可真会要了我小命。” 无名并未将手收回,又再坚定的指了指地面。 程怀宝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决心——今天休息!这基本功明日再练也不晚。 转头刚想开溜,已被无名一把攥住脚腕,无名的力气有多大,手上才一使力,就听程怀宝一通惨叫:“哎……哎哟!轻点……” 看着无名坚定无比的眸子,和始终固执的指着地面的手指,程怀宝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虽然他与无名仅仅相处了一天,出奇的他却仿佛非常了解无名,他自己也想不清楚怎会如此,或许这世间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程怀宝哭丧着脸道:“我练就是了,无名大哥您可否高抬贵手?” 无名收回手,虽仍劈横叉坐在地上,一双眸子却始终紧紧盯着程怀宝,防备这家伙开溜。看来不单程怀宝了解无名,无名对这狡猾的小子一样了解颇深。 无名松手时程怀宝确实打过撒丫子走人的念头,不过一晃而过,他见识过无名的速度与力量,晓得无论如何也绝逃不脱他的掌握。跑既跑不了,自然只好老老实实练了。 满腹苦水的程怀宝似风烛残年的百岁老人般吃力的弯下腰,然后以与蜗牛比速度的精神缓缓劈开腿,再然后下压!下压!再下压! 可他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裤裆仍离地面有两拳距离。 看着他次牙咧嘴那副痛苦的模样,连见惯这表情的道同都不禁心生一丝怜悯。 终于,道同看不过去了,决定依照以前的惯例,“帮程怀宝一把”。他走上前去,伸掌按住程怀宝双肩,在程怀宝没回过味来前,运力下压。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在整个无字辈大院上空漂荡回响,院中所有无字辈弟子无一例外将脑袋转向声音发起的方向,脸上皆有受惊的表情。 知道的这是在练基本功,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狼来了。 程怀宝痛苦的瘫坐在地,五官几乎挤在了一块,好半晌后终于咬着牙爬了起来,还没站直身躯,堪称玄青观内有史以来最肮脏的言语已脱口而出:“干你娘,你个先人板板的,你这杂种想害死你小爷爷不成?你……(滔滔不绝中)” 旧话重提,若换了是别的无字辈弟子,只怕早被道同整得死去活来,偏偏对这位无法无天小祖宗,他不敢。 程怀宝做小扒手时练就的骂人神功可当真称得上高明二字,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他愣是没有一句重样的。 小时候在吕家村时,村人骂来骂去就是那么几句,单调无聊的紧,因此头一回听到如此丰富新鲜骂句的无名坐在一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挨骂的道同就没有这等悠闲的心情了,只见他的脸色由白而红,再由红而青,最后变为酱紫色。 终于,他忍不住了…… 所有无字辈弟子又听到那个角落中传出“嗷”的一声大叫,然后就见道同以袖掩面,大哭着从角落中冲了出来,一直冲进他自己的寝室,“嘭”的一声巨响,将房门甩上。 所有人面面相窥,心中不免猜测那二位小祖宗是如何将五大三粗的道同弄得痛哭出来,这事的难度可不低,绝非常人所能做到。 而管理无字辈大院的各道字辈弟子则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去伺候那两位小祖宗,不然只怕现在当众丢这么大一个丑的就是自己了。 再说程怀宝,凭着一张嘴就能将一个壮汉说的痛哭而去,心中颇有些自豪的感觉,撇了撇嘴道:“什么玩意,也敢跟小爷斗,要你好看。”无意间转头看去,竟见无名的眼中射出几许崇拜的神采,不觉更是得意忘形,装模作样的冲无名谦虚道:“没什么,这实在是没什么,对手太弱,咱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没用呢!兄弟你不用如此崇拜我。真的,不用如此崇拜我。” 无名拉了拉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的程怀宝,将这小子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再用手指着地面,然后道:“继续练,边练边继续说。” “……” 程怀宝无语。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一天,程怀宝在无名的强迫之下,练了一个多时辰的软功。并且在无名那执着眼神的强烈要求下,边练的同时还要不停的开骂。这也算不得什么,反正程怀宝可以借着骂人的当转移腿窝处筋肉钻心的酸痛。但最让程怀宝痛苦的是,他从没见过有人能象无名这般听骂听得如此认真而上瘾,只要他一句骂人的话说重复了,立刻就会被指出来,任他程怀宝肚中的猛料再多,也架不住近两个时辰的折腾。 终于,程怀宝认输了,他涕泪横流满面,嘶哑的嗓子痛苦而真挚无比的向无名忏悔,赌咒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骂人了。偏偏无名听他骂人听上了瘾,始终不依,到了最后还从嘴里冒出一句“干你娘!你个混账王八蛋到底说不说?不说小爷削死你。” 这可真应了现世报来得快,无名现学现卖,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用在这里却合适无比。 “……”程怀宝在无比的悔恨中昏倒在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从今以后他决不会在无名面前吐出一个脏字,不!半个脏字也不行! 噩梦般的上午终于过去,拖着两条劈叉劈得快走不动路的腿,程怀宝以一种怪异无比的姿势走着,边走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身边走路姿势与他差不多的无名,唯一不同的是无名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的痕迹,平静的有如一块铁板。 干涩肿痛的喉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程怀宝它需要休息,偏偏这小子是个停不住嘴的人,忍不住抱怨道:“兄弟,你害死我了,看看咱俩现在这走路姿势,还不被别人笑话死。”声音沙哑撕裂,难听至极。 无名转过头来迷惑不解的看向程怀宝,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走路姿势会被人笑话。 程怀宝轻易读懂了无名的眼神,不过他实在没力气给他解释了,苦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哀叹自己没选好兄弟,找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 不过……自小到大只有自己让别人头痛,突然有个人能让自己头痛,这感觉也挺新鲜,想着想着程怀宝不觉心情开朗起来,伸胳膊架在无名的肩上,将自己一半的体重压给了无名,借机会报复他一回。 出乎程怀宝的想象,他并未从其他无字辈弟子眼中见到讥讽笑话的眼神,看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眼神清一色都是畏惧,甚至没人敢与他对视,他眼睛扫过去,对方不是低头便是扭作他顾。 如此一来程怀宝心情更佳,虽然罗圈腿一时正不过来,腰板却挺得笔直。 打饭的窝棚前排起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在两位小祖宗到来时无一例外全部让开通路,程怀宝才不会客气,拉着无名大摇大摆走到前面,饭盆往案上一扔,比了比道:“盛满。” 舀饭的道字辈弟子不敢怠慢,别人只给一勺的饭菜他们二位一人给了两大勺。 端着满的冒了尖的饭盆,程怀宝得意道:“以后跟着我,兄弟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无名无可无不可的走着,并未搭理他。 吃过午饭,程怀宝本打算拉着无名到观里游玩,可无名一心想着逍清子给他留下的那些道经,倒霉的程怀宝反而被无名拉到了藏经殿。 第十四章 大丹直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玄青观的藏经殿坐落在主观西南角,原为元辰殿,乃是供奉六十甲子星宿神像的殿宇,所以又名六十甲子殿,后因原本的藏经殿失火,才将这里改成了藏经殿。 无名与程怀宝早已名传玄青观,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穿西神路,过元君殿、文昌阁,来至藏经殿前。 别的宫观殿宇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藏经殿却除了他二人不见一个人影静若死域,程怀宝嘟着嘴老大不愿意道:“兄弟,修道没前途的,你看这里连鸟毛都没有一根。” 无名困惑无比的将手指向院中树枝上几只吱喳乱叫的鸟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鸟毛?这不是有吗? 程怀宝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名,半晌才道:“大哥,你是山里来的吧?连鸟毛都不懂。” 无名认真的点点头,他的而且确是从山里出来的,然后道:“鸟毛不是鸟毛是什么?” 程怀宝觉得事情有些滑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给人解释什么是鸟毛。不过想来无名这家伙听骂人的话都听得那么上瘾,不知道鸟毛为何物又算得什么。 程怀宝俯身在无名耳边唧唧咕咕说了几句,然后才道:“怎么样?知道什么是鸟毛了吧?” 无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受教的点点头,向下看了自己裤裆一眼然后道:“我没有鸟毛,你有吗?” 程怀宝怔了一下:“我……我也没有。” 无名郑重的又一点头道:“你说的对,这里确实连鸟毛都没有一根。” 程怀宝:“……” 用逍清子留下的钥匙打开殿门上的大锁,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霉气,想来是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所致。 无名还没怎样,程怀宝已手捂鼻子大呼吃不消。 二人进入殿中,殿内正中供奉着两人高四头八臂奇怪无比的一尊神像,两侧各有一条长幅,上写:圣德巨光天后,圆明道姥天尊。 程怀宝撇着嘴道:“这是什么妖怪?生得如此丑陋怪异?” 他们两个小人那里知晓,这尊神像乃是本殿的主神斗姥像。 斗姥是道教主神中少数的女神之一,乃北斗众星之母,故以名之。 民间有两种传说,一说她原为龙汉年间周御王之妃,名紫光夫人。生九子,初生二子为天皇大帝、紫徽大帝;后生七子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君七星。紫光夫人生就四头八臂,乘七豕之车,现紫金巨光,大施法力,而扶危护驾。以能消灾解危,保命延生。 另一种传说更加离谱,说混沌未开以前,有一股太虚无形阴气,乃斗姥元君紫光夫人,与一股太虚无形阳气,曰:元始天王,两气结合诞育九皇。前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君七曜星,后为左辅右弼合为九皇。斗姥元君应无极生太极,持日月双轮,有天皇大帝、紫徽大帝襄助,居大梵天宫,综日月星辰,为斗极之母。 说白了三个字就能概括——不是人。 大殿四周是半人高的六十尊甲子星宿神像,各个生相怪异,仿佛妖怪。 世人愚昧,将所有未解之事皆归为神仙鬼怪,没有任何来由的敬神仙畏鬼怪,并依此造出无数的神怪来顶礼膜拜。而可笑的是,单从外貌,妖怪与神仙又有哪一个能分清楚?造出来的神仙与妖怪几乎无甚差别。 这其中最离谱的莫过于道教三大主神之一的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实际便是春秋年间的老子李耳。东晋得道仙人葛洪说老子身长九尺,黄色,鸟喙,秀眉五寸长,耳有七寸长,颜有三理上下彻,足有八卦。大家不妨想象一下长成这么一副模样的太上老君是什么形象? 殿内空地上整齐摆放了十余个书柜,每个书柜上面并排码放着数十本道经。 无名随手挑过一本道经便看入了神,将程怀宝忘在了九霄云外。 而可怜的程怀宝先是努力的研究斗姥究竟是男是女,又逐个仔细打量六十甲子神像,最后实在无聊得紧,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偷眼见无名盘坐在地上沉迷于道经之中,程怀宝作贼般轻手轻脚遛出藏经殿。 出了殿门,程怀宝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我的娘,无名这家伙可别成了第二个疯癫老道。不行,要想办法救他。今日先不管他,谁叫这小子上午如此折腾小爷。”说着话脚下没停,人已出了藏经殿。 回头再说无名。 说来也巧,可能是上天终于眷顾到无名,他随手拿到的这本道经乃是长春真人邱处机所著的《大丹直指》,讲述的是内丹理论与练功法门。 若不幸拿到一本道德经或杂传类道经,只怕无名看不懂之余,就会死了对修道的好奇心。 道教经典大致可分为四类,一类以老子的道德经为代表,乃入世度人的大道至理,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草民百姓,莫不能从中得到教喻。逍清子便是专研这类道经,讲求的是精神修行。 而另一大类便是炼丹修行类道经,与入世度人的大道至理迥异,这类道经专讲出世修行,修道人闭门苦修,炼结金丹以超脱生死轮回,得成大道,是道家气功的本源。无名手中这本《大丹直指》便属于这一类,而魔门的紫极元胎正是以道教内丹术为本所创。 第三类道经为玄学类,包括了奇门遁甲、八卦易理、符咒神言等玄妙法门,然而由于这类道法太过玄奥精深,真正能习会的少只有少,却有不少招摇撞骗之徒借此蒙骗无知百姓,因此被道教主流斥为旁门左道。 最后一类为杂记类,这一类包罗最广,什么大典祭拜、真人传记、神仙怪志都算在内。 道家修炼法门之多令人瞋目结舌,大致可分为精神修行与内丹修炼。以精神修行得道者寥寥,算来只老庄二人,皆因这等方法常人入门都难,更别提修行。 故此绝大多数修道者皆以修炼内丹为主。 道家内丹的修炼方法便不下百种之多,总结起来可分归内丹法与外丹法两大类,内丹法虽修炼方法各异,但大致来说都是以肾为水,以心为火,水火交融脱出真精真气,混合於中宫,运神意烹炼,令其气周流於一身,气满神壮,金丹可成。 而外丹法则借助于药食之助,外丹炼制方法千奇百怪,用什么原料都不稀奇,但主药却是两味——汞与铅。各位想想,这两样东西炼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千古一帝始皇赢政想必就是死在这种玩艺上。不过外丹法倒也非一无是处,火yao便是在一次炼丹失败后的意外所得。 而无论精神修行或内丹修炼,其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超脱生死轮回,白日飞升羽化登仙。 说来无名的命运着实坎坷,他本具有精神修行最佳的资质,若逍清子没有下山,他每日听逍清子讲道,体会道心至境境界,凭他的慧根成仙得道也只是迟早之事。 偏偏逍清子被程怀宝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下山入世修行,空自留给无名这许多道经,却不知他根本看不懂更别提参透。 所以说人的命运就是无数个偶然组成,其中福祸难料,谁也猜不到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作者的话:有读者认为老楼似乎没有主见,这个可是天大的误会。之所以作这番修改,是因为枫雪的建议与老楼自己的想法完全一样,老楼自己也曾经想过这么修改,只是由于犯懒,才一直放着不理。 枫雪兄弟昨天为至尊无名写了个简介,老楼很喜欢,也就大言不惭的用了。 没办法,在起名与小说简介方面,老楼有些白痴。 对了,喜欢至尊无名的兄弟们有空也帮老楼宣传一下,写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总点击率不到一万,还没人家一本新书一天的点击率高,老楼简直郁闷得要死。唉…… 凭借无名对医理与练气之术的了解,他轻易的读懂了《大丹直指》中的内容,整个心神皆沉浸在这新奇的知识中,再无暇顾及身外之事。 无名通篇看过一遍后若有所悟,无意识的喃喃道:“依这书上说,修道便是炼丹?那与练气有何差别?似乎与老道说的不太一样。”他自然不可能想得通如此高深复杂的问题,琢磨良久后终于放弃,回过神来才发觉与他同来的程怀宝已经不见。 无名纳闷的站起身来,在殿内转了一圈,终于确定那个小子独自一人遛走了。 无名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在他想来,程怀宝不愿与他在一起,才会独自离开。与程怀宝相处的两天时间里,他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万鬼林。程怀宝一人绝对比棕头、小花、黑子及大灰加在一起还要来得热闹。不知不觉间,无名已习惯了身边这个呱噪无比的家伙,突然间安静了,他反而觉得不习惯。 无名落寞的坐回地上,呆呆的看着方才还沉迷其中的经书,此时竟觉如此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无声的院子突然热闹起来,只听一个熟悉无比的大嗓门叫道:“救命啊!老杂毛要谋财害命了,各位大侠高人快来救救我啊。” 无名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是程怀宝!他有危险! 这念头划过脑海,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无名猛然蹿起身形,冲出殿门。 无名眼力之佳堪比天上飞鹰,远远就望见程怀宝向这边方向狼狈逃窜,在他身后可不正是昨天中午山门处与自己对瞪了半天的老道。 回头再说程怀宝,这小子自藏经殿遛出来,胆大包天的他似观光游览般大摇大摆在主观中穿行,一路之上东瞧瞧西转转,每过一座宫观,都要走进去看个究竟。 众多玄青各辈弟子都晓得他的来头,没人敢招惹他,如此程怀宝优哉游哉的走啊走,就这样转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碰到了克星——至真老祖。 说来程怀宝今儿个也算霉星高照。 至真老祖有个习惯,只要闲下来便会钻研内力真气的各种变化,而一旦有所领悟,立刻到外面抓个小道士来试验。 回到玄青观后,经过一天的静思,至真老祖灵感来了又有新的想法,老规矩自然是立刻出门抓人。 不过显然关于麻烦的传说已被玄青观所有弟子知晓,至真老祖房门才一打开,在这周围方圆数十丈内的玄青弟子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至真老祖怎肯甘心,找来找去,迎面正碰到迈着八爷步大摇大摆走过来的程怀宝。 程怀宝怎知自己厄运当头,还开心不已的冲老家伙打招呼道:“老……师父大人,您这是遛弯呢?” 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弟,至真老祖咧开那张只剩下两颗牙的大嘴,老脸笑开了花,一时竟忘了答话。 看着老家伙笑得如此阴险恶心,程怀宝浑身汗毛倒立,有一种小鸡崽被狐狸盯住的毛骨悚然感觉。他警觉的缩了缩脖子道:“师……师父,如果没什么事徒弟便先告退了,听说派规规定无字辈弟子不得在主观中行走。”说着就待转身开溜。 至真老祖怎肯任这自动送上门来的宝贝溜走,招手道:“慢来慢来,有为师在你小子怕什么那鬼派规。放心,一切自有为师为你做主。” 程怀宝心道:“小爷怕的就是你这老家伙。”嘴里自然不敢这么说,面上恭恭敬敬道:“徒儿自然不想给师父添麻烦。” 至真老祖一脸感动至极的模样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弟!不枉为师疼你一场。对了,方才为师刚刚想到一种新的真气变化,走,陪为师回房去试试。” 听了这话,程怀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可知道这老东西所谓的真气变化是怎么一回事,在来玄青观的路上,他已体验了不下三十次那地狱般的滋味。 危急时刻,程怀宝心思电转,心中已有定计。只见他恭敬行了一礼道:“师父有事,做徒弟的岂能不帮……”话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惊异无比的看向至真老祖身后,口中还道:“咦?那是什么?” 至真老祖想也没想,立刻回头看去,结果什么也没有,脑后却传来一阵急速的跑动声,这才知道上了那既滑头又混账的徒弟的当。 至真老祖被气脸都青了,咬牙切齿满面狰狞的展开身法,追向前面不远的程怀宝。 程怀宝知道跑肯定跑不过老家伙,一脑袋冲进道士众多的一座院内,便跑边大叫道:“救命啊,无良老杂毛强掳无知美少年啦。救命啊!” 后面至真老祖更气,边追边道:“你叫吧,就是叫破喉咙也绝没人敢来救你,今儿个你决逃不过老祖我的手掌心!” 院内众多玄青弟子被两人这段对话弄得目瞪口呆,看他们面上的表情,只怕心里想歪的不在少数。 以麻烦老祖的威名,自然没人敢管这无法无天的师徒二人的事。眼见二人冲了过来,所有玄青弟子其展身法躲避。 有两名玉字辈弟子跑到规法殿向逍灵子报告,待他们将事情经过说完后意正严词道:“师叔祖,玄青观中岂能容许如此违纪捣乱之人而不责罚,弟子等恳请师叔祖严惩闹事之人。” 逍灵子一脸肃穆道:“本座为有你俩这等不畏强权的弟子为荣,诚如你二人所说,本观确不能容许有人如此捣乱。所以本座决定,派你二人前去制止。你们去吧!” “嗄?”两位方才还一脸正义无畏表情的弟子听了这话同时变成了苦瓜脸。这两个滑头的家伙本想在逍灵子长老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好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印象,为将来入护法弟子铺路,没成想竟会是这等结果。 总算有一个心眼灵活的小子突然抱住肚子道:“哎哟,肚子好痛,恐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唉……” 另一个反应也不慢,立刻道:“弟子立刻带他下去医治。”说罢两人行礼后落荒而逃。 逍灵子望着二人狼狈的背影冷哼一声道:“当本座是傻瓜,两个混账。” 第十五章 紫极元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两条腿甩动如飞,他在崇州城做小扒手时已练就两条飞毛腿,这时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速度自然更是飞快。 至真老祖眼中射出惊讶中带些惊喜之色,显然没想到没练过轻功的程怀宝能跑这么快,对程怀宝所具的“一步登天”体质更加期待,倒也不忙着捉住这小子,且看他耐力如何。老家伙不紧不慢、若即若离的展身法跟在程怀宝身后,还不住出声调笑。 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般大呼小叫的满观追逃。 程怀宝危急时刻突然想起无名,没由来觉得那家伙可以救他,因此加紧力气跑向藏经殿。 无名冲出藏经殿,远远见到被人追赶仓皇逃窜的程怀宝,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狂暴怒火猛然自心底窜起,仿佛是他自己被人欺辱追打一般。 瞬间,怒火将无名双眼烧得通红,他仰天发出一声似野狼般凄厉长嚎,啸声中满含着野兽嗜血的气息。身形突动,急速冲向追逃的两人,其势之快堪比奔马。 眼见无名双眼尽赤,满身凌厉杀气的模样,程怀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道:“这小子想吃人还是怎的?怎会如此吓人?”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三五步间,两人交错而过,无名已冲过他直向后面的至真老祖扑去。 至真老祖毕竟是快百岁的人了,任他功力通玄,仍抵不住岁月的消磨,有些老眼昏花,根本没看清无名的模样,只觉远处一个无字辈小子先是“嗷”的一嗓子吓了自己一跳,然后又以令他大吃一惊的速度冲到眼前,似恶狼扑食般直扑上来,无论是速度还是那一扑间散之于体外的狂暴杀气,哪象是不到十岁的少年所能干出的事情。 至真老祖内功早修至化境,已将玄青镇派神功无上太清罡气练至第九重至高境界,他本人因惊异眼前这无字辈小子那可怕的速度与杀气而一闪神的功夫,身体受气机牵引不自觉用上了真功夫,脚踩奇幻步法,一晃间已躲过无名迅疾一扑,来至无名身后,抬脚踢向无名。 无名一扑落空,眼前老道竟凭空消失,不觉微微一怔,只这一愣神的功夫,被至真老祖一脚踢得横飞起来,倒跌出两丈开外。 至真老祖完全是被无名散发出的暴烈侵人杀气刺激之下体内气机自觉的反应踢出这一脚,速度太快了,快的肉眼难辨。待脚尖已沾到无名身体老道方才醒过神来,任他对真气控制再是玄妙,也只来得及收回五成功力,心中暗道“坏了”,却已无可奈何。 说来话长,实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程怀宝只听后面“嘭”的一声响,回过头来正看到无名的身躯在空中翻滚着横飞出去,刹那间只觉心胆俱裂,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他猛然刹住身子,口中狂叫道:“我干你老杂毛的祖宗十八代!小爷爷跟你拼了!”边叫边不顾一切的转身冲向至真老祖,抡起两只小拳头没头没脑一通乱打。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为无名报仇!不管眼前仇人有多么厉害可怕,便是死也要为无名报仇。 程怀宝的拳头绵软无力,打在至真老祖身上有若给他搔痒。至真老祖仍在后悔方才那一脚,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因此呆呆的任程怀宝捶打,对他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没任何反应。 可是这情景场面落在远处观望的其他玄青弟子眼中,却又不同,大家各自发挥想象,没多久各种版本的传言便在观内开始流传,两个小祖宗的名头开始盖过“麻烦”老祖。 无名噗的一声将内腹中一口淤血吐出,登时觉得火烧般难受的肚中好过了许多,他翻身坐了起来,腰间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了口凉气。 无名并没在意自己的痛楚,反而扬声叫道:“混蛋,程怀宝你还不快跑。”说着话又吐出一口淤血,咬牙忍着腰间那锥心之痛站起身来。 眼见无名竟然站了起来,程怀宝与至真老祖反应迥异。程怀宝眼见方才无名挨了那么重的一脚,恐已无幸,这时竟然没什么大事的站了起来,大悲瞬间化为大喜,两种剧烈情绪的转换几乎令他小小的一颗心难以承受,他大叫一声猛然冲了过来,死死将无名抱住,激动地一嘴伶牙俐齿却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分不出是哭是笑,或许根本就是又哭又笑。 至真老祖呢?老头此刻真真正正的傻了眼。他最清楚自己五成功力罡气的一脚有多大破坏力,不要说一个无字辈小子,便是差一点的二流高手在运功相抗的情况下也决禁受不起,又何况罡气异于别的真气的一点在于这玩意对人经脉具有莫大破坏力,一丝罡气入体便足以毁掉一整条经脉。 而眼前这小子……这小子受了自己五成功力的一脚怎么好象没什么事的模样,不过吐了两口血罢了。 不相信眼前所见的至真老祖无意识的走向无名与程怀宝。 无名从未感受过这等激烈的情绪,他甚至能感觉到程怀宝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心中那股陌生却温馨的暖流再次浮起,冰冻的心又被融化一块。 无名觉察到至真老祖向这边走来,他猛然将程怀宝推在身后,由于用力过猛,牵动了内腹伤势,他吐出了第三口血。然而他却毫不在意,连抹都没抹一下,一张挂满血迹的小脸显得异样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妖神,两道充满杀气的目光死死盯在至真老祖的脸上,口中平静对程怀宝道:“你快跑,我挡着。” 程怀宝一听这话可急了眼,一纵身跳到无名身前,张开双臂将无名护在身后,原本邪气满面的小脸上此时却是一脸坚毅的神情,冲着至真老祖叫道:“老杂毛,有种冲小爷爷来,不关无名的事。就你那点狗屁手段,小爷爷等着你。” 至真老祖虽没认出无名的长相,可对他那杀气凌厉的眼神却印象深刻,那可是整整两柱香时间没眨眼的惨痛经历所留下的记忆。 此时满心好奇的他无暇理会程怀宝,只是将这笔大帐记在心中留着后面慢慢跟着混账徒弟算,张口问道:“你就是前天与老祖我在山门前较量眼神的那个无名?” 无名伸手又将跳着脚叫骂的程怀宝拉到身后,自己面对至真老祖道:“不许你欺负他,冲我来。” 至真老祖心中哭笑不得的暗自道:“这两个小东西怎么说话一个腔调,好像老祖我是个天大恶人一般。”无暇计较这等琐事,至真老祖又道:“老祖我是他师父,怎会欺负他,不过拉他做个真气试验罢了,怎么弄得好像我要谋财害命似的。” 无名疑惑的转过头来,询问的目光扫向程怀宝。 程怀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好气道:“什么狗屁的真气试验,根本就是折磨人的玩意,便是挨上一百鞭子,也比那滋味舒服得多。” 无名眸中凌厉光芒又现,直直的射向至真老祖,那里面无畏无喜无欲无伤,有的只是浓得有若实质的杀气,声音冷的好似天山之巅上万年不融的玄冰一般:“老头你竟折磨我兄弟。”无意识间无名首次以兄弟称呼程怀宝,而兄弟被折磨这事令无名有种比自己受人ling辱更加强烈狂暴的愤怒,怒火在他体内狂烧,浑身煞气尽数放出。 至真老祖浑身汗毛一阵倒立,不禁运功相抗,心中暗叫邪门:“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老祖我活了近百年,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有若实质般的充盈煞气,这小子莫不是煞神转世?” 老头按下心中想法,口中忙不迭为自己辩解道:“莫听这混账小子胡说,老祖我进行的乃是严肃而伟大的试验。要知道现今习武之人对于真气作用的认识才只是冰山一角,真气奇妙之处还有待于似老祖我这般勇于开拓创新的有识之士去探索发掘。当然了,任何伟大的发现都要付出牺牲与代价,而与获得的无限辉煌的成果比较起来,那一点点牺牲与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无名毕竟没尝过所谓的真气试验的噩梦般滋味,被至真老祖这番大道理说的有些迷惑,周身煞气登时减弱,口中不觉疑惑道:“是这样吗?” 程怀宝一拉无名衣衫,跳着脚叫道:“别听这老杂毛放屁,牺牲与付出代价的全是别人,获得的狗屁辉煌成果他一人独占,世间岂有这等混账道理。” 至真老祖眸中再现危险的光芒,恨不得把这不肖的徒弟生吞活剥才算解气。 无名不象程怀宝般激动,因他练过太叔公所教的养生气功,晓得至真老祖所说并不完全是胡说八道,真气确实是种奇妙的东西,当年太叔公便常自叹人们若能将真气摸索透彻,则世间将再不会有疾病这种东西。这话在当时一心救治干娘病痛的无名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此无名思索片刻道:“我愿意帮你试验。” “嗄?”两个人被无名这话惊呆了,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随即这两人又默契十足的同时叫了出来。 程怀宝惊叫道:“无名你在开玩笑?给老杂毛试验还不如找根绳子自己解决了痛快。那份罪让人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 至真老祖则简单许多:“娃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语气。 无名坚定的点点头,肯定道:“我帮你试验,但是你不能再强迫别人。” 至真老祖生怕无名反悔,忙不迭凑上前去,暗中封住待要劝阻的程怀宝的哑穴与麻穴,然后拉住无名的手没口的答应,毕竟这是五十余年来首个主动愿意给他做试验材料的人。 无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以前最常想的便是若有人能将真气研究通透,干娘就会痊愈,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虽然现在干娘已经去了,但这个心结一直哽在胸中,因此听到这老道说要研究真气,立刻便提出愿意帮忙,其实不过是为了圆他小时的梦想愿望罢了。 至真老祖左手亲热地揽着无名的肩膀,右手则拽着被点了穴道的可恶徒弟程怀宝,一路快步返回他的道室,为了找试验的人他已耽误了太多时间与精力,自然有些等不及将自己的新点子付诸实施。心急的他竟忘了无名受了他五成功力一脚而未受重伤这奇事。 至真老祖的道室位于主观的东南角,这可不是随意的安排,里面有很大学问。首先主观东南角没有宫观殿宇,平日里最是清静,没什么弟子在这里行走,如此一来便减少了至真老祖抓人的机会。若给这位“老麻烦”放在人员稠密区那还了得,怕不天天上演鸡飞狗跳的一幕大戏。 其次,老祖所居道室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离着老远便能观察到道室的动静,因此才会有“老麻烦”才一出门,附近立刻变成“真空地带”这一奇景。 闲话少说,至真老祖将无名与程怀宝领回道室。 他所居道室是一栋传统的四梁八柱结构的瓦房,墙瓦一色皆为深灰,瓦檐四角雕刻有道教四大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威武而狰狞。走进房间,这房子采光极佳,比逍清子讲道的道室强了百倍,随意日头偏西,屋内仍然亮堂堂的。 屋中摆设也很简单,一桌两椅,一张大床。 至真老祖将程怀宝按坐在椅上,才殷勤和蔼的对直到此时仍没发现程怀宝被制的无名道:“小无名啊,来来,你盘腿坐在床上。” 无名依言盘腿坐于床上。程怀抱空自急得脸上青筋暴露,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中早已无数次的问候了老杂毛的历代祖宗一个遍。 至真老祖假意好心道:“无名,别怪老祖我事先没有提醒,受气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多少会受些痛苦,你怕不怕?” 无名沉默的摇摇头。 至真老祖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忍,是什么样的环境使得小小年纪的无名成为这样的性格,他想象不出,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经历。 强自将心中罕有的杂念排出,至真老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开始了。”说着话缓缓将那只看不见丁点肌肉,只剩下皮包骨头凄惨吓人的右手伸出,轻轻抵在无名的命门大穴处。 第十六章 牺牲与代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至真老祖对于真气的控制确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有人能看的道,定会发现此时在至真老祖的经脉内,真气再非无形无状,在他的控制之下原本难以捉摸的真气竟能变化出或方或尖各种形状来,这便是老道最得意的独门秘技――真气拟形大法,与无上太清罡气配合,他敢放言,天下无有匹敌之人。只是因为至真老祖不愿介入世俗中的争斗,因此他从未参与过正道与魔门间的拼斗,而这门绝技也就自然不为人所知。 真气本来无形无状,能将真气随心所欲任意在体内经脉运转自如的人,在江湖中已算得一流高手,因此可以想象要将真气拟形是件何等艰难与不可思议之事了,大概也只有至真老祖这等闲工夫太多的人才有那份时间与精力去研究。 而他足足用了五十余年的时光也不过才创造出三种形态的真气。 当真气到达掌心时,已变化为不停循环往复的圆环状,这便是他刚刚创出的第四种形态的真气。 圆,是道最完美的形态,周而复始无有穷尽。 至真老祖一直梦想能创造出类似于道法本源的完美圆球形真气,他相信,圆形真气将会是世间威力最为强大的真气形态。而他所遇到的瓶颈便在此,他做不到,无论他对真气控制的如何自如神奇,他就是无法将真气拟形成完美的圆球形,偶尔灰心丧气时的他甚至认为或许只有神仙才能拟出球面上每一点均达到完美无缺的均衡状态的真气球。 经过近二十年的苦参,他终于想到一个变通的办法,虽然无法拟出圆球形真气,但如将真气循环形成一个圆环又有何效果?应该也能挥出圆那循环绵密的特性,无论伤敌救人都应有远超于普通真气的功效。 无名只觉一股怪异至极的劲力自命门穴缓缓输入自己体内经脉,那股劲气自身似在不停螺旋旋转,真气所过之处,经脉传来一阵撕裂般巨大痛楚,这种痛苦便好似当年紫极元胎过体时的感觉相仿,虽已有过类似经验,仍忍不住闷哼一声,面现痛苦之色。 就在这时,令至真老祖这玩弄真气的祖宗级专家大吃一惊的意外发生了。 原来至真老祖真气进到无名体内经脉后,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股强大至极点的吸力拉扯,他虽勉力控制真气,却根本无法与这股吸力相抗衡,一向操控自如的真气有如断线的风筝般,“嗖”的一下,在无名的经脉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真老祖“啊”的惊叫一声收手跳了起来,随即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干咳两声掩饰,然那一脸仿佛见鬼的表情却如何瞒得过去。 程怀宝眼见无名面现痛苦之色,本已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突听老不死的杂毛老道一声惊叫,再睁眼看去,只见该死的老杂毛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模样,而无名则一脸奇怪神情,面色古怪的看着老杂毛,那还不登时猜到老道在无名身上失手了,嘴上虽然不能言语,心中却早已解恨的连叫活该。 无名心中在奇怪,怎的那股劲气先好似在拔河一般内外争扯,突然间向外拉扯的力量一败涂地,那股劲气稀里呼噜如赛跑般沿经脉飞快的直冲入丹田内,瞬间被紫极元胎吸了个干干净净。 至真老祖强自镇静下来,方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他冲无名干干一笑,然后无意识的揪着胡子,便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至真老祖思来想去,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毫无头绪,在他想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真气内外有别,在内乃是强身健体、保命修身之精气灵气,放之于外则成了威力巨大、断经毁脉的劲气厉气,便是练有同种同源真气的人,也绝无可能将外来真气吸入体内炼化。 又何况自己方才输入无名体内的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圆环真气。老头敢言便是同样将无上太清罡气练至大成境界的逍遥子顶多也只是能抗拒,而绝无法将自己的真气吸走融合。 百思不得其解,老道再无法保持一尘不染的心境,搔了搔头恼道:“老祖便不相信弄不明白。”发泄似的说完,又一屁股坐在无名身后,叫道:“小子小心,老祖又来了。”说着不等无名示意,又自提掌运功,按于无名命门大穴处。 还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圆环状真气,刚刚输入无名体内经脉,一股似比方才更大的吸力又出现,这次至真老祖更加不济,方才还能控制着真气与这股吸力拉扯片刻,这次几乎是瞬间便告不支,稀里哗啦败下阵来,那股真气又被吸得无影无踪。 老头不信邪的倔劲上来了,横下心与那股该死的吸力斗法。毫不停留,手掌中又一股攻守力最平衡的方形真气发出。 方形真气是将真气模拟成一个个小四方块,因其六面受力均匀,大增其在真气较量中的防御力,而又带有八角,攻击力也极出色。 这回效果不错,方形真气放入无名经脉后再次与那股吸力相遇,足足支持了近一炷香的功夫。这可苦了无名,他只觉那段经脉好似被两只大手死命抓住,又拉又扭又撕有拽,其中痛苦实难用语言形容,以无名那超人一等的忍耐力也禁不住浑身颤抖,连声闷哼,只一瞬间便痛出一身冷汗,面上青筋暴露,肌肉早已扭曲变形,看上去恐怖异常。 就在无名快要支撑不住昏过去时,至真老祖又输了,送入无名经脉的方形真气再次失去控制,又被吸得一干二净。 至真老祖方才只顾得全力控制真气与那吸力较量抗衡,那还能分心二用分析吸力的来源与状况,白白又被吸走一股真气,一无所得,只被气得脸色发青。 老道心中发狠,猛一咬牙……坏了!嘴里仅剩的两颗老牙不堪忍受如此重压,悲壮的倒在了牙床之上。 老头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这两颗陪伴他将近九十年的牙,常常以此为傲,本打算就这么一直带进棺材的,谁承想今日阵亡于此,这可把老头心疼坏了。 至真老祖颤巍巍的将两颗宝贝牙吐在手中,一双噙满了泪水的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柔和至极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颗枯黄泛黑的牙上,另一手还爱怜不已的轻轻抚mo。 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只怕还以为这老家伙老来发sao,动了春qing,手中爱抚的乃是哪个老太太送他的定情之物哩。 程怀宝在一边早已笑得不省人事,而无名则奇怪至极的看着至真老祖,他的脑袋实在无法理解这老头抱着两颗破牙在干什么?只觉得这场景好生诡异。 老人对自己牙的感情自然绝非年轻人所能理解。在远古时代,牙齿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之一,那时的人吃食生肉野果,牙齿掉光便等于被判了死刑,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饥饿而死。 因此人们的祖先对于牙齿都有深深的感情,并将这种对于牙齿的感情遗传给自己的后代,潜藏于后人的血液基因中,一直流传至今。 至真老祖在心中默默与两枚老伙伴告完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布,又深情无限的望了最后一眼,这才仔仔细细将它们包好,揣入怀中。 做完这些后,再抬眼间,至真老祖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仿佛来自地狱复仇的使者一般,一脸严峻,两眼放出红光,死死瞪着无名,若无名能够看懂就会晓得那是复仇的光芒。 这老头急了,真真正正的急红了眼睛。 至真老祖一撩大袖,露出两条干瘦有如枯枝的手臂,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一股浓浓的煞气弥漫而出,口中狠狠道:“老子今儿跟你拼了!”情急之下,这老头竟用如此俗语自称。 无名只觉一股煞气自老道身上喷出,感受到巨大的危险,一骨碌滚到床脚,戒备的眼神死死盯住至真老祖,口中问道:“你要做什么?” 至真老祖通红的双眼毫不避让的死死瞪住无名,心中想的是各种血腥恐怖的场面,对于这害死他最后两颗牙齿的罪魁祸首,老道早忘了别的一切,只想用最狠毒的方式为自己的牙报仇。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巨响,那悠扬深远的声音是晚课的钟声。 犹如被打破了谜咒一般,至真老祖浑身一震,醒过神来,近百年的修行却挡不住心中的悲苦,一时悲从中来,大嘴一撇,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所谓男儿……不!老头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 见到至真老祖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可怜相,无名与程怀宝的感受各异。方自醒来的程怀宝才只睁眼看了一下,便又笑昏过去。昏过去前他最后的一个想法是:“救命啊!现在小爷我才算明白何谓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也不能怪他,任谁见了一个老的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却偏要象个三岁奶娃般噘嘴揉眼哭得委委屈屈、悲悲切切,只怕都会笑昏过去。 无名却一点都不觉可笑,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至真老祖的悲伤。他知道,眼前这老头真的很心疼那两颗牙齿。 无名与程怀宝相处两日,由于程怀宝那张能说至极几乎片刻不停的大嘴,已明白许多事理,再非以前那不懂世事的山野小子,心中对于人的愤恨减轻了许多,天性中慈悲的一面在此时浮现了出来。 他觉得他应该安慰一下这可怜的老头。此时的至真老祖在他眼中便如当年被他救下的棕头一般可怜。 他小心的慢慢凑上前去,确定没甚危险后才轻轻拉了拉至真老祖的衣袖道:“牙掉便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准明天你一早醒来牙就又长出来了。” 至真老祖哭的有些糊涂,闻言一脸希冀的道:“真的?” 无名点点头,然后道:“我两年前有一阵子突然开始掉牙齿,结果掉的牙齿没两天的工夫便又长了出来。” 至真老祖更换乳牙已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会儿早忘得一干二净,加之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心性也越来越像孩童,因此听了无名的话登时便信了,心中开始做着或许明天醒来真的会满口银牙的美梦,渐渐止住了哭声。 用大袖抹了抹脸,至真老祖突然记起一事,一整脸色警告道:“不许你小子将老祖我这丢脸的事情传出去。” 无名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指了指躺在椅子上面色古怪笑昏过去的程怀宝。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至真老祖自然一看就懂,心中不觉“咯噔”一下,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这小子与无名不同,又奸又滑,被他抓到如此把柄,只怕今后自己日子难过哩。 果然不出至真老祖与无名的预料,当程怀宝被解开穴道摇醒后,一张小脸仰得快要上了天,脸上全是令至真老祖胆战心惊的得意坏笑。 至真老祖罕有的低声下气道:“我说……徒弟呀,方才……方才这个为师……唔……为师这个……”有近六十多年没低声下气下气说过话的他竟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程怀宝心中更是得意,暗道:“老杂毛一路上敢那样折磨小爷,小爷这回不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我跟你的姓!” 程怀宝用鼻子哼哼了两声,悠闲道:“师父,我方才好像看到一个老得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在哭,而且这老头与你好像,不会是做梦吧?” 至真老祖点点头,随即觉出不对,又赶忙摇摇头。 结果大家自然想象得到,经过一阵一边倒的交锋,倒了大霉的至真老祖被迫签下屈辱的协议,协议内容绝密,除当事的这三人外再无其他人知晓。不过似乎也用不着知晓协议的内容,因为一切变化都看在大家的眼中。 纷乱的一天就在这样的结局中落幕,程怀宝满心欢喜的与无名回无字辈大院,唱了一路的小曲表明他的心情好极了。 与他正好相反,至真老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才是最倒霉的人,在无名身上赔了功力又折牙,又在程怀宝面前将脸面丢得精光。可说为了他严肃而伟大的研究,付出了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牺牲与代价。只是,似乎这代价也未免太重了点。 至真老祖无力的倒在床上之时,心中只有两个字――报应! 第十七章 谋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言西早楼:不只一个作者对我说过武侠已死这话,老楼仍然固执的选择了武侠这条路。无他,兴趣使然。但目前的现实却很残酷,武侠小说确实很少有人会看。 昨天同一个作者聊天,他以前也是写武侠的,决心与老楼现在一样坚定,但数次失败后,他转去写了修真小说。结果他成功了,他与出版社签订了出书合同。 老楼对他说:“我相信武侠总有一天会翻身。”但是底气稍显不足,呵呵……至尊无名登陆网络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更新了8万多字,结果如何?点击率最高的起点也不到20000,人家更新了6万字,点击率已经超过12万了,老楼拿什么向人证明。 看着这可怜的2万点击率(幻剑与翠微居更可怜,刚到一万),若说老楼没有一点灰心那绝对是骗人。 老楼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自信自己小说写得还算能够入眼,最起码看了上千套武侠,欣赏水平还是有的。 无论是关注马踏江湖还是至尊无名的兄弟们,老楼真的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老楼恐怕早就放弃了。你们就象生有无数倒刺的鞭子,不停在老楼身后抽打…… 在这里,还是希望兄弟们能帮老楼宣传一下,如果感觉老楼的至尊无名还算不错,就帮忙推荐一下。当然如果闲工夫比较多的兄弟,不妨写个书评出来,放到各网站论坛区,老楼总不好老楼卖瓜――自卖自夸吧。即使自己的瓜真的很好,也要找些托儿来说才会更有效果,不是吗?有那么一句俗话足以概括――一个好汉三个帮。 占用了太多小说的篇幅,真的很对不起各位兄弟。兄弟们继续看小说吧。 话说整晚没有合眼的至真老祖还是没能盼来奇迹出现,嘴还是那张嘴,牙一个也没有。 虽然牙没长出来,老头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终于明白为何无名受了他五成功力的重重一踢会没受重伤了,凭他体内那股神秘的吸力,自然能够化去那一脚所含的绝大部分劲气。 可那股能将真气吸收消化的吸力到底是什么东西?至真老祖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 他又记起无名那非同寻常的超人速度与散布周身浓得有若实质的杀气,程怀宝凭借“一步登天”的体质能跑那么快已经算是一个没练过轻功的孩童的速度极限了,而无名的速度便是比二三流高手全力疾奔还要快。 莫不是这小子不是人,是妖怪? 至真老祖开始胡思乱想了。 外面悠扬的早课钟声响起,至真老祖猛然跳到地上,反正想不明白,索性去问就是了。 房门打开,还没迈脚出门,已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般的动静。 那是一些正做早课的玄青弟子没料到“麻烦”老祖会搞突然袭击,惊慌失措的结果。 至真老祖无暇理会这些,展身法直奔最上首的无字辈大院。 一进无字辈大院,就看见数百名无字辈弟子正在一名道字辈小道士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打着拳。眼见这等似曾相识的情景,至真老祖心中一阵感叹:“想当年老祖我也象这帮小毛头一般,每天上午傻小子似的打拳,倒也无忧无虑,快活逍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六十年?不对,怕不有八十多年了,八十多年,我真的老了。” 正在场下监督众无字辈弟子练拳的道洪眼尖的发现了至真老祖,只凭他那邋遢的外貌便猜出这位就是新近回山的麻烦老祖,哪敢怠慢,一路小跑跑到近前,躬身一礼道:“弟子道洪参见老祖,不知老祖到无字辈大院有何差遣?” 至真老祖身形一震回过神来,正眼也没看道洪一下道:“无名与无法无天那两个小家伙可在这里?” 道洪心道:“果然是找那两位小祖宗的。”恭敬回道:“他俩人正在东墙根那边练习基本功,弟子这便带老祖您过去。” 至真老祖一挥大袖道:“算了,老祖我自己过去。”说罢径自走向大院东墙。 此时,无字辈大院东墙下。 因昨天抓到老杂毛天大的把柄而兴奋的丑时三刻(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凌晨三点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程怀宝一大早便被无名硬拖到这里练习基本功。 程怀宝先是百般哀求,其悲切可怜之情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偏偏无名的心比铁石还要硬上三分,毫不为所动。 哀求无效,程怀宝半梦半醒间犯了浑脾气,破口大骂起来,这下可如了无名的意,到最后变成了他想不骂都不行。同昨天一样,不但要辛苦无比的抻拉筋骨,还要变着花样的开骂,痛苦表情惨不忍睹。 至真老祖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心下纳闷无比的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小子,以他近百年的见识阅历,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满口污言秽语破口大骂的那个一脸痛苦之情,而挨骂的那个却反而好似很享受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见自己在边上站了许久,而那一骂一听的两个小子仍自专注于各自的事,感觉到被忽视的至真老祖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提醒。 两个小子同时回头,程怀宝长出一口气,心道可算不用再骂了,再骂下去他真的快要崩溃了,赶忙道:“原来是师父,大早上就跑来找你徒弟我,可有什么好事?” 听着混账徒弟这副轻佻口气,至真老祖就觉气往上撞,眼中放出危险神采,重重哼了一声道:“小子,你这是与师父说话吗?” 程怀宝眼眉一挑,右手不经意摸了摸虽有些发黄但整齐端正的牙齿才道:“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 至真老祖登时记起昨天的事,虽气的脸色发青,却不敢得罪这混帐徒弟,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世间只怕没什么事是这小子不敢做的。咬着牙……床(别忘记这老头嘴里没牙)强自和气道:“没什么,没什么。” 不愿再与难缠的徒弟纠缠,至真老祖找上了无名:“小无名,你身体里那股能吸收炼化真气的东西是什么?” 无名自然不会晓得是发生变异后的紫极元胎搞的鬼,想了想后摇头表示不知。 至真老祖不死心的又问道:“你以前可曾练过气功?” 无名点点头。 至真老祖精神一振,兴奋道:“那功法口诀是什么?” 无名不知何谓秘技自珍,将太叔公教与自己的那套养生气功口诀念了出来:“夫炼者修也,息者气也,神也,精也。息气本源者,清静本气也。观入丹田,细细出入,如此者龙虎自伏。若心无动,神无思,气无欲,则名曰大定。真气存于形质,真仙之位变化无穷,号曰真人矣。夫胎息者;须存神定意,抱守三关者精、气、神也。凡修行之人,每于六时,常抱守三法,则自然有宝聚也。三法者……” 程怀宝在边上听着这么多之乎者也头都大了,一句也没听懂。 至真老祖可就不同了,他乃是练气方面的超级行家,一听自然晓得这是一套养生筑基的气功功法,绝无吸人真气的作用,赶忙打断道:“行了行了,老祖我晓得了。无名,你……你可还有什么奇遇?” 无名不太明白奇遇这两字的意思,茫然的摇了摇头。 至真老祖见问不出所以然,便与无名约定,每日晚上到他道室去,他要好好研究无名体内那奇怪的吸力。 整个上午都好似要死的人一般没有一点精神的程怀宝,刚吃过午饭,突然间换了个人是的,精神抖擞,两眼冒着精光,满脸古怪邪气的拉着无名找上了丁排丙号房,也就是无名刚入玄青观第一天所呆过的那个房间。 昨天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他拉着无名聊天,无意中问到无名怎会跟那疯疯癫癫的逍清子学道。 无名与程怀宝呆了这几天,在程怀宝有意无意的感染之下,再不像以前般沉默,自然一五一十的将如何与人打架,如何被处罚,逍灵子老道如何用武功引诱自己等事情说了一遍。 没等无名说完,程怀宝已抄起一条板凳就要找那胆敢欺负自己兄弟的小王八蛋们拼命,那时已过子时。 无名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将他脖颈子拽住。在程怀宝无比哀怨的目光中,无名终于说了四个字:“我要炼丹。” 说完便不再搭理程怀宝,盘腿坐在那张可以睡下十个人的大通铺上,闭目凝神,开始按照经书上记载的法门,似模似样的炼起内丹来。 无名决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在他心目中,只有生存这最最简单的一件事,他想要习武变强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没有任何野心在里面。在丛林中,他学会的唯一一个道理就是弱肉强食,这世间最简单却又是最残酷最现实的血的道理。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生存,他可以忽略一切事情,甚至困扰他最深的,童年那些愤怒的回忆,经过黑灵山中的两年生活加上与程怀宝在一起的短短数日,也早淡了许多。人是善忘的,无名更加善忘。或许善忘的人才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不会被永远困扰在往事之中。 那场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的冲突在无名心中,与在山上同另一群猴子抢地盘没什么区别,分出胜负了,就完了。 当然现在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兄弟,无名脑中的想法又复杂了一些,只是具体多了什么,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程怀宝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名,虽然他知道无名是个古怪的人,但很明显,他以前严重低估了无名的古怪。无奈的摇摇头,程怀宝歪身倒在床上,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想的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有几个人要倒大霉了。 欺负了无名的那几个小王八蛋自然一个也少不了,无名可以不在乎,但他这个做兄弟的却一定要替兄弟找回这个场。这,是他当年做小扒手时跟一些地痞那里学到的。 还有一个被算计的人……当然是至真老祖了。 来到丁排丙号房门口,程怀宝刚想扯开他那张道行高深的大嘴开骂,突然心头冒起阵阵凉气,记起了后面那个家伙有听骂的怪癖,赶忙打住,暗自庆幸自己见机得早,逃过一劫的程怀宝二话不说,抬腿一脚“轰”的一声巨响,将房门踹开。 屋中的人没有任何防备,被吓了一跳。几个响亮的嗓门喊道:“哪个不开眼的小杂种,竟上门来找……”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原因无他,因为已看清了走进来的两个人的面容。 一个是他们心中的噩梦――无名。另一个,只看那张泛着比噩梦还要恐怖许多的邪笑的脸,便知道肯定是新近名满玄青的那位小祖宗――无法无天。 程怀宝有点不开心,不是因为被骂,而是为了被骂了之后却不能骂回去才不开心,心中哀叹着自己交友不慎,交来交去交了一个有如此古怪嗜好的兄弟,不能不说是自己的一大不幸。 既然不开心,程怀宝自然再保持不住那张笑脸,脸容突变,冷得似冰,倒与无名有一拼,程怀宝冷冷道:“就是你们这几个纯种上个月欺负了小爷我的兄弟。”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无名。 纯种?这是什么词?无亮等几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怀宝,倒把他的问话忽略了。 无名也是头一次听到纯种这个形容词,在程怀宝面前渐渐养成不懂就问的习惯的无名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什么是纯种?” 程怀宝撇撇嘴道:“这几个纯种的爹娘是兄妹乱伦,生出来的种自然算得上最纯的纯种。” 无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眼中再次射出佩服的光芒,口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兄弟你来连这事都知道,厉害!” 被二人一个有意一个无心的如此侮辱,无亮等人的肚皮都险些被气炸。 无亮自幼骄横跋扈,何曾吃过这等大亏,登时将所有顾忌抛到了九霄云外,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打过再说。 “嗷”的一嗓子,抄起身下的椅子,便向程怀宝砸去。 无名眼中厉芒一闪,就待上前迎战。他可以不记前嫌,但绝不放过任何对他或对他兄弟动手的人。 程怀宝眼中闪过一抹谁也看不见的狡猾神采,身形突然向后一跳,拉着无名就往外跑。 无名一怔之下,不由自主地被拉出了房门。 无亮怎肯甘休,大吼一声,手举板凳追了出去。 无亮手下那五个虾兵蟹将本来害怕无比,突见老大占了上风,登时士气大振,一阵呼喝为自己壮胆,也各自抄起家伙,追了出去。其中最卖力的,当然是被无名抓瞎了一只眼睛的无礼与险些被踩破肚皮的无禄两人。 无名糊里糊涂被拉出门,等回过神来,挣扎着就待冲上去与人拼杀。 程怀宝一把抓住无名的耳朵,俯身上去轻声道:“傻兄弟,并不是只有拳头才能伤人。跟我跑吧,一会儿有好戏看。” 一听有好戏看,无名只犹豫了片刻便作出了明智的决定,拉起程怀宝就跑。 若起逃跑来,无名与程怀宝都算得上行家里手,当然是经常锻炼的结果。无亮等六人虽说多练了些功夫,可单论起跑功来,却差得远。 然而六人早被程怀宝寥寥两句与无名妙至毫巅的配合逗得失了理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持各式武器,招摇无比的一路追打。 无字辈大院突然热闹了起来。 第十八章 锄奸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差不多所有无字辈弟子全都闻声跑了出来,眼见无亮等几人手持着各式武器,状若疯虎一般追打着两位小祖宗,不觉一阵议论纷纷,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他们皆见识过无名的疯狂,也早听说过无法无天的胆大包天,今儿个上午麻烦老祖现身说法,更加证实了两人奇硬无比的后台。 无亮等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嚣张?问题是怎么看无名与无法无天两人也绝非让人追着跑的角色? 这里面有古怪,一些有心计的无字辈弟子心中同时冒起这个想法。 无论有无想法,却无一人敢出来管这事的。 程怀宝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实施他第二步计划,边跑边扯开有若铜锣一般洪亮高亢的嗓子开始大叫救命:“救命啊!杀人啦!想不到堂堂玄青观竟出了这等凶残的恶徒,快来人啊!” 道洪有睡午觉的习惯,只要两眼一闭,雷打不醒。 然而程怀宝的嗓门比之打雷又高了几个声调,竟生生将道洪吵醒。道洪随口骂了句脏话正待继续睡,突然记起那喊救命的可不正是无法无天小祖宗,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跳到地上,顾不得衣冠不整,敞胸露怀的便冲出门去。 道洪与其他道字辈弟子同时赶到现场,一见之下,心儿险些跳出嗓子眼。 道洪大喝一声,率四名道字辈弟子冲入场中,拦在无亮等人身前,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一阵拳打脚踢,将六人放倒在地,心情急切的他们手下自然用了真力,倒地的六个小子哀号着在地上打滚,没一个站得起来的。 程怀宝一脸冷森神情的回转过身来,哪还有半点方才惊慌的模样,跟无名呆了几天,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张冷脸与无名象到极点。 程怀宝眸子瞟了道洪一下,嘴角一扯,展示出一个标准的冷笑,发难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纵容这几个凶徒行凶杀人不成?”那腔调,象极了正在数落孙子的爷爷。 “不……不敢,弟子等不敢。”早忘了眼前小子还是无字辈的,道洪等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长出。 程怀宝重重哼了一声,正待乘势追击,哪知道无名突然一拉他衣袖道:“算了,反正也没伤到什么。” 程怀宝心中这叫一个气,可在这节骨眼上又发作不得,只得扬声道:“算了?那怎么行?这六个混帐东西一个月前便合起伙来欺负你,现在更当咱们是好欺负的满院子追打。他娘的,老子不发威当咱们是病猫。今儿这事没完,任何胆敢包庇这几人的都是咱们兄弟的对头。” 这下便是白痴也晓得无法无天这是在算老账,在场的所有人那次在逍灵子前都说了无名的坏话,算得上从犯,哪一个心下不在打鼓,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有一个机灵鬼,突然跳出来高叫道:“这无亮几人在大院里横行霸道,谁不知道?只是惧怕他们几个的淫威罢了。今天终于盼到有人站出来直言,我愿意为无法无天师兄作证。” 这一来可不得了,没有人是傻瓜,几乎所有的人皆群情激愤的一通呼喊,所言内容倒是大同小异,无非揭露无亮等人平日里的暴行,其中道洪喊的声音最是响亮,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有个无字辈弟子表功心切,冲着倒在地上打滚的无禄就是两脚。有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弟子发现无法无天嘴角向上微不可查的撇了撇,那还有不见机行事的道理,立刻跟进,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有了带头的,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皆找到了出气筒,谁叫那几个混蛋当初招惹无名的,还连累了大家一起犯错,不收拾他们收拾谁。 一时间,文斗变了武斗,可惜僧多粥少,挨打的只有六个,打人的却有六百多,如何分得过来? 抢了先机站在里圈动手的自然毫不客气,在外面围观的可着了急,生怕无法无天小祖宗认为自己不卖力,回头再找自己的麻烦。这些动不上手的卖力疯狂的叫号着,仿佛无亮六人是他们杀父奸母的天大仇人。 天晓得倒霉的无亮六人同时会挨到几十拳还是几百脚,总之开始还能发出杀猪般惨嚎声,没盏茶的功夫便成了细如蚊呐的闷哼声。 无名活了九岁多,还从没似现在般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他的脸皮仍然习惯性的绷紧,面上无一丝表情,可那两只如漆黑眸中溢满的疑惑与不解,早已泄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在无名的世界里,谁的力气大,谁的速度快,谁的牙更尖爪更利,谁便是主宰,便可以拥有甜美的果实与爽口的野菜。 可是眼前疯狂的场面完完全全超出了无名的认知,他不解,想破脑袋也没想通,为何方才自己与程怀宝示弱逃跑的结果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切尽在程怀宝的算中,甚至成果已经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他非常满意,敢欺负他的兄弟,就要付出一百倍甚至更多的代价。 心满意足的程怀宝假模假式劝阻道:“即使这几个混账招人恨,大家也用不着如此啊。” 里面动手的人自然听不到他的话,离程怀宝距离最近被挡在外面伸不上手干着急的几个弟子一同回头道:“小祖宗您放心,这些混账咱们早就想收拾他们了,这事是咱们自愿的,与小祖宗您没一点关系。” 程怀宝和蔼的冲那几名无字辈弟子点了点头,拉着脑袋如一团乱麻般兀自傻愣愣站在那里发呆的无名,悠悠然大摇大摆的回房去了。 当无字大院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喧嚣声传入主观,数十名护法弟子同时赶到,才将不成人形的无亮六人救起。掌门逍遥子与玄青七老同时到场过问此事,数百名无字辈弟子在道洪的统领下众口一词,编造着无亮无数恶迹。 第二天,公决大会上,逍灵子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宇: “这场玄青观有史以来参加人数最多的斗殴事件查明事实如下,无亮等六人历来欺压同门,横行霸道,早已激起众怒。昨日更因报复心理,猖狂到光天化日之下手持凶器追打无名无法无天二人于大院之中。众无字辈弟子见义勇为,群起而攻之,致使无亮等六人身负重伤。本殿主依照派规宣布,将无亮六人逐出玄青观。道洪等十五名无字大院当值弟子犯玩忽职守之罪,罚面壁思过一年。凡参与斗殴之无字辈弟子,虽是见义勇为,但扰乱观内清静之罪难赦,罚禁食两日。所有惩罚自今日起实施。” 就这样,全身骨头断了多一半只怕后半辈子要在床上度过的六个倒霉蛋被逐出了玄青观。道洪等人去面壁思过,而除了无名程怀宝两个之外的所有无字辈弟子全体都要饿上两天。 对于一个多月前那场全派公决大会上的情景所有玄青弟子还都记忆犹新,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怎么才一个月的时间,却好像有天地倒转的感觉。 有人会说这件事破绽如此众多,难道逍灵子是个傻瓜,竟然看不出来。其实他也是不得不如此,所谓法不责众,他怕万一深究下去,只怕除了令他头痛万分的无名与无法无天外,所有无字辈弟子都要被驱逐出派。如此一来,玄青派在江湖之上岂不是威信扫地,成为他人笑谈。 不得已之下也只得丢车保帅,不过他心中对无亮等人倒没丝毫愧疚。他虽与无名接触不多,凭他的老辣眼光早已看清无名的本质,绝非主动惹事之人,自然晓得了当初打架事件时自己被人蒙蔽,冤枉了无名,这次公决也不过是弥补当初对无名的不公惩罚罢了。 玄青弟子们皆称那混乱一天为“锄奸日”,而“锄奸日”这一称谓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载入了玄青史册,到了后世更发展成为玄青观一个庆典日,以纪念当年众玄青无字辈弟子见义勇为除暴安良的英勇事迹。无亮他们六个倒霉蛋从此被钉在了耻辱柱的最底层,永世不得翻身。 事情结束了吗?没有,两位主角在他们的房间里上演了不为人知的后续故事。 回到那混乱一天,被程怀宝拉扯着回到房中的无名坐在椅上半晌后终于回过神来,张口就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间短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默契可不是说笑,程怀宝轻易听懂了无名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脸得意坏笑的反问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厉害?” 无名边想边答道:“力量……还有速度……还有爪子……还有牙齿……还有……” 程怀宝又觉得头在痛,看无名还没停口的意思,赶忙打断道:“错!完全错误!真正厉害的是这里……”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道:“人的脑袋才是最厉害的。” 无名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程怀宝这句话,半晌才猛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程怀宝道:“你明白什么了?” 没有任何先兆,无名狠狠的一头撞在程怀宝的肚子上,可怜的程怀宝毫无防备之下当场口吐白沫的躺倒在地,昏迷前的最后一丝神志对着老天破口大骂,骂老天的无情玩弄。 当程怀宝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时,竟见到无名不但没一丝愧疚之情,反而嘴角上翘,很明显在笑。程怀宝悲哀的想到:“这块木头脑袋一定认为他明白了一个天大道理,所以才这么开心。” 他还能说什么,连抱怨都不知该如何抱怨。 就在这时,无名突然“咦”了一声,又将眉头皱了起来。 程怀宝被吓了一跳,疑惑道:“怎么了?” 无名摸了摸脑袋不确定道:“好像有点不对?” 程怀宝心中再次升起希望,希望这兄弟脑袋不是实心的木头,抱着这丝希望,程怀宝诱导道:“哪里不对?” 无名再次没有任何先兆的一拳打向程怀宝。有了前车之鉴,程怀宝自然留了几分小心,可惜他闪避的动作远远慢于无名挥拳的速度。结果自然是再次中招,在无名重重一拳的帮助下,又昏死了过去。这回昏过去前,他没有骂老天,哀大莫过于心死,他对无名的脑袋彻底绝望了,脑海中疯狂呐喊着:“木头,实心木头,实心大木头,实心大木头疙瘩……”终于神识中归于一片漆黑。 而无名全没当回事,望着自己的拳头喃喃道:“谁说脑袋是最厉害的,虽然比肚皮硬,却怎比得上拳头?”如此琢磨了半天,无名终于得出结论,他一本正经的对着昏迷在地的程怀宝道:“兄弟你错了,脑袋绝对不是最厉害的。” 再次苏醒过来的程怀宝终于爆发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怒火在他胸中翻滚灼烧,烧红了他的双眼,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劈开无名的木头疙瘩脑袋,或者掐死他也行。 无名困惑不已的看着程怀宝,毫不知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多么严重的伤害了他,纳闷道:“你好象在生气?谁惹到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程怀宝无语问苍天的仰天长叹一声,对着无名那两只清澈透底的黑眸,他心中的火气怎么也发不出来,反而似放气一般噗的一声散了个无影无踪。 程怀宝自小便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他就不信凭他程怀宝精明绝顶的头脑,竟会教不懂无名知晓人的头脑才是世间最厉害的东西。 倔驴脾气上来了,程怀宝打醒十二分精力,耐着性子道:“若你遇到一个比你厉害得多的敌人,你会怎样?” 无名虽不知程怀宝为何问出这么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仍因为他恢复正常而开心不已,想了想答道:“跟他打,打到打不动为止。” 程怀宝禁不住噗嗤一笑,摇头晃脑道:“这是最愚蠢的回答,与送死何异?” 在程怀宝面前,无名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少年,他搔了搔头,也觉得程怀宝所言有理,虚心问道:“那应该怎么做?似方才一样逃吗?” 程怀宝摇晃着手指头道:“此为中策。还是让我告诉你吧,你可以一脸无害的模样令敌人轻视你,然后看准机会从背后下手,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对付敌人的方法有很多,不用非得自己动手,就像方才那六头蠢猪一般,咱们没动一根手指头,不就被解决了?” 无名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床上,苦苦思索程怀宝的这番话。 被无名打怕了,程怀宝生怕这家伙又想起什么来再给自己一下,趁着无名思索的功夫,远远的躲到屋子角落。 无名思索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悟到其中的道理,兴奋的跳起来才发现程怀宝缩在屋角。完全不晓得他是在躲避自己的无名一个纵身跳到程怀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两条手臂。 程怀宝被吓了一跳,以为无名要对他动手了,禁不住双手抱头大叫道:“别……别打我!” 无名登时忘了要与程怀宝说的话,转而奇怪道:“你是我兄弟,我怎会打你?” 程怀宝心中哭道:“你打我还少啊。”嘴上却明智的选择了绕开这个令他伤心的话题:“没……没什么。对了,你想到什么了?” 无名有些得意的兴奋道:“我小的时候力气没有猴子们大,打架时非常吃亏,可后来我挥舞着树枝跟它们打,就省力许多。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策略了吧?” “……”程怀宝无语,这傻兄弟用了那么长时间想出的竟是三岁小孩子都懂的事情,还似有什么重大发现一般兴奋。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幼稚,但好歹他总算想对了方向,还是别打击了他的积极性的好。想罢程怀宝道:“对,这个就是……策略,兄弟你真聪明。”说完这话,脸皮其厚的程怀宝也禁不住觉得肉麻难当。 “这样可不行,看来以后要对无名这家伙进行严格的计谋教育,不然以后他迟早要吃大亏!”程怀宝心中做下如此决定。 第十九章 金针截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吃过晚饭,无名与程怀宝结伴来到至真老祖的房中。心急的至真老祖二话不说,让无名脱掉上衣,光赤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然后继续他昨日未完的研究。 经过一天的思索,至真老祖想到了利用金针截脉的手法,探查无名体内那神秘的玩意。 看着老头子手中那一把明晃晃的银针,程怀宝直觉的一阵肉紧,忍不住打抱不平的叫道:“师父,你拿出这么多银针,想谋财害命不成?” 至真老祖不屑道:“你懂什么?老祖我玩银针的时候,你爷爷还没出世呢?” 老头这话噎得程怀宝直翻白眼,心中气得要死,却偏偏反驳不了,只得将这笔帐记在心中,以后再同这老家伙算。 至真老祖对无名时就客气了许多,和蔼可亲道:“小无名你放心,这玩艺老祖我玩得精通无比,保你不会痛。” 无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会针灸术。” 至真老祖闻言有些惊讶,笑着道:“哦?说来听听?” 无名当年随太叔公学医,针灸之术是他学的最好的一门,当下背起了针灸名篇席弘赋的歌诀:“凡欲行针须审穴,要明补泻迎随诀,胸背左右不相同,呼吸阴阳男女别。气刺两乳、太渊,未应之时泻列缺;列缺头痛及偏正,重泻太渊无不应。耳聋气痞听会针,迎香穴泻功如神。谁知天突治喉风,虚喘须寻三里中。手连肩脊痛难忍,合谷针时要太冲。曲池两手不如意,合谷下针宜仔细。心疼手颤少海间,若要寻根觅阴市。但患伤寒两耳聋,金门听会疾如风。五般肘痛寻尺泽,太渊针后却收功。手足上下针三里,食癖气块凭此取。……” 至真老祖摆手要无名停下,笑道:“看来老祖我还真小瞧了你这小子,你背的乃是行医治病用的针诀,与老祖要在你身上施展的这套金针截脉之法又有很大不同。” 无名对这等经脉知识最是喜欢,闻言立刻追问道:“那又有何不同?” 至真老祖得意道:“这套针法,乃是脱胎于玄青派制脉绝学截脉指,又经老祖我十多年的研究创新,才终于创成的。即使真气修至大成境界的超凡高手,被金针扎在身上,一样解不开禁制,空有一身内力,半点也别想施展。” 程怀宝听了这话眼中一亮,心中想着:“听老头这话,这破针似乎很是厉害,倒要学上一学,将来或许有用。”想着,这小子一脸谄媚的凑上前去,整张小脸笑开了花,肉麻至极的道:“师父大人,身为您老人家唯一的弟子,徒儿愿义无反顾的继承您这一身绝学。那么您就先从这套金针截脉开始教授弟子吧。” 至真老祖斜着眼睛瞟了程怀宝一下,好笑道:“你要学金针截脉?” 程怀宝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玩意不难学吧?” 至真老祖边笑便摇头道:“当然不难学,只要将我玄青派神功无上太清罡气练到八层境界以上便可以了。” 程怀宝一听还要练功,登时有些泄气,光是那该死的基本功已让他头大如斗,鬼才知道老头嘴里的什么太清罡气有多难练。 看着坏小子满脸泄气的模样,至真老祖心中偷笑,面上却一脸严肃道:“说起无上太清罡气,别人或许要练个六七十年才能有所成就,但徒儿你就不同了。” 一听这话,程怀宝精神为之一振,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一脸希冀道:“那徒儿要练多久?” 至真老祖冷着脸说出了令程怀宝险些跌倒的答案:“凭徒儿你‘一步登天’的体质,顶多五十年,保你练到第九层大成境界。” 程怀宝这才知道又被老道调戏了一把,心怀愤恨的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有没有速成的方法啊,若是没有,徒儿一时失望过度,神志不太清醒时不慎对旁人说出些什么,似乎就不好了吧?”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至真老祖脸色铁青,却拿这混账徒弟没一点办法,咬了半天牙床才道:“在旁边听着,老祖我只说一遍,记不住只能怪你小子记性不好。” 程怀宝心中偷笑,过耳不忘正好是他最得意的本领。 至真老祖这套金针截脉之法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经脉如河流水道,银针如河道闸门。先将银针沿选定经脉上各处穴道扎入,入针两分及止。再顺次对每一针上灌注真气,先以真阳之火之高热将穴道扩充,再立刻转为奇寒无比的真阴之水,前一刻还极度膨胀的穴道突然遇冷收缩,自然形成一个坚固无比的锁窝,便如塞子一般将经脉阻塞,致使气血无法通过。若没有深悉其中奥秘的身负绝顶内功的高手将结为锁窝的穴道打开,那么任你神功通天,也休想自己冲开被制的经脉穴道。 至真老祖一边讲解,一般出针如梭,飞快的扎满无名身上十二条主经络,远远望去,无名满身银针,好似刺猬一般。 程怀宝在边上看着,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好似针扎在了自己身上一般,不禁担心道:“无名,会不会很难过?” 无名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一心二用的至真老祖一巴掌打在了程怀宝的后脑勺上,嘴里骂道:“混账徒弟,敢对为师我如此没有信心。” 程怀宝这会儿不愿跟老家伙算账,怕影响他施术,万一他分神之下手一抖银针扎错了地方可怎么办,又将这笔帐记在心中,等着将来慢慢算。 终于,至真老祖手上银针尽数扎于无名各处穴道之内。老头面色有些沉重道:“小无名,接下来恐怕会很难过,你能不能忍受得住?” 无名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没说任何废话。 至真老祖心中再次浮起那股不忍的感觉,六十多年来,被他抓来试验的玄青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一个不是哭爹喊娘百般不从,被他点了穴道强抓过来的也不在少数,任那些小子的呼号再是悲惨,哀求再是悲切,他从未有过任何感觉。 只有无名,沉默的无名,才会给他一种压力,一种不忍下手的压力。 压下心中的不忍,至真老祖长吸一口气,象是对无名其实却是对他自己道:“开始了。”枯瘦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捻上一根银针的根部。 一股真阳之火注入银针,无名只觉得穴道内如被火烧一般,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想起方才答应老头自己能够忍住,他不懂何谓信义,却天性使然不愿失信于人,死死咬紧牙关,拼命的忍住那焚经蚀骨般的痛楚,不让自己再叫出来。 当真阳之火转为真阴之水时,无名尝到了恐怕是人间最为痛苦可怕的滋味,各种极致的痛苦感觉纷纷折磨着他的神经,再分不清是冷是热是痛是痒是酸是麻,膨胀到极点的穴道突然猛烈缩紧为一个锁窝。 那一瞬间,无名身躯猛然剧烈颤抖,两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大腿,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不能叫”这三个字在里面回荡。 至真老祖的手迟疑着伸到第二根银针处,看到无名死命的忍着不肯叫出声来的模样,首次在心中对自己的试验产生了疑惑:“这金针截脉大法当日在那苍字辈小子身上试验时,只一根针下去,那小子便已昏死过去。现在有这么多根针,便是铁人只怕也支持不下来。我在做什么?为了自己的研究,难道就要让无名这孩子忍受如此非人的痛苦吗? 至真老祖在研究与良心间徘徊不定,不知所从。 无名自极度的痛楚中缓过神来,见至真老祖一脸古怪表情的呆呆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不觉道:“老道你怎么不弄了?别怕!我忍得住。” 清脆的童音犹如天籁一般在至真老祖脑中回荡,心中争斗了许久的良心与研究之战,终于在无名的这句话中分出了胜负。 至真老祖猛地一咬牙……床,一脸毅然决然的神情,痛下决心道:“不干了,老祖不干了。” 正自被无名痛苦模样弄得心下紧张万分的程怀宝被老头激动模样吓了一跳,嗔怪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至真老祖赌气似的道:“这见鬼的研究不做也罢!” 程怀宝本就担心无名忍受不住,一听这话登时眼中一亮,老头猥琐的样貌也因此在他心中高大了不少,口中连声叫好,直道:“不做最好。” 谁晓得身为受害者的无名却一点都不领情,紧皱着眉头道:“为何不做?我说过我忍得住。”为了还他幼时的心愿,这小子固执的紧,再大的痛苦也不在意。 至真老祖与程怀宝面面相睽,谁也没想到无名竟会自找苦吃,至真老祖心头苦笑:“想不到老祖我首次良心发现,却碰到这么一个不开窍的小子。” 程怀宝最是关心无名这位傻兄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兄弟你误会了,师父不是不做,只是换一种方法而已。对不对,师父?”说着话冲至真老祖丢了个眼色。 至真老祖自然心领神会,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方才突然想到另一种方法,所以才会叫停。” 无名信以为真,不再说话。 至真老祖心中又是一阵苦笑,他又何曾有什么新的办法,能想到的法子昨晚都想过了,若非万不得已,他又怎会用金针截脉这等最费力气、痛苦又最重的法子,便是以他近百年的修为,要想为每一根银针灌注上阴阳两种至极真气,也要累得吐血。 借着拔针的空当,老头终于想到一个蒙混过关的方法,继续昨天的真气测试。 至真老祖先将无名被制成锁窝的穴道解开,然后提功运气,经过慎重考虑,终于决定用出梭形真气。梭形真气乃是至真老祖三种拟形真气中攻击力最为强大的,形如梭镖两头尖尖,专破各种内家外家护体真气,即使是金钟罩这等横练功夫练至绝顶的外家高手,也绝禁受不起一击。 要想抵挡住至真老祖这天下无上的梭形真气,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便是逃,再厉害的真气打不到身上一样没用。另一个法子比较难,护体真气的功候比至真老祖要强上一筹以上才能抵挡得住,问题是又有哪一个的内力火候能比得上这个练功练了九十多年老家伙。 至真老祖生怕无名禁受不起,只运了一成功力的真气,小心翼翼、其缓无比的自无名手上劳宫穴输了进去。 老头失算了,梭形真气的攻击力确实可言天下无双,可惜如此施用在无名身上却是以短击长,还没容他来得及反应,“嗖”的一下便被吸得无影无踪。 至真老祖人老脾气可不老,怎甘心白白被吸走一股真气,又被挑起了不服输的性子,低喝一声,又一股真气送了过去。 …… 当至真老祖气喘吁吁、满身大汗,足足被无名吸走至少十年苦修的真气后,他终于承认,他搞不懂无名这小怪物。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无名体内经脉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的东西,这玩艺能够将任何进入无名体内的真气吸收融合。也因此,任何真气测脉术对于无名来说都是徒劳的,而点穴术与制脉术也休想制住无名。唯一令他有所安慰的是,他相信他的独门金针截脉术能够制住那吸了他十年功力该死的神秘玩意,前提是他下得了手。 不过有得必有失,得到这个结论后,至真老祖使大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遗憾至极的对无名道:“小无名,看来你这辈子与练气无缘了。唉!只可惜了你这副绝顶身骨。都怪你肚子里那该死的玩意!” 听了这话,无名这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程怀宝已在一边大呼小叫起来:“什么?怎么会这样?不能修练内功岂不是无法成为一流高手了?那怎行?老头,你不是很厉害吗?快帮无名想个办法。”至真老祖与程怀宝达成的协议之一便是四下无人时程怀宝可以叫他老头。 至真老祖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现在连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都搞不清楚,还怎么想办法?” 程怀宝还待要争,无名伸手一拦道:“不能练内功便不练,没甚大干系。” 程怀宝重重拍了无名肩膀一下道:“说得也是,反正还有我在,以后行走江湖,自有我这高手保护你。” 两小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是丑时两刻,路上遇到五名巡院的护法弟子,若非他俩身份特殊全观皆知,怕不早被当场拿下了。 进了房,程怀宝一头扑到床上,没一会儿工夫已是呼噜震天,熟睡过去。 无名则没程怀宝那般潇洒,他盘腿坐于铺上,缓缓调和体内心火肾水,继续依照经书上所著的法门,修炼他的内丹。 若此时的无名会得内视之法,定会发现丹田中的紫极元胎已有了些微变化,原本光滑的表面上有数道极细极微的玄气围绕盘旋,想来怕与至真老祖贡献来的十载苦修真气大有关系。 可惜无名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依旧傻愣愣的炼着他那颗连修炼方法也不知是对是错的内丹。 第二十章 断肠小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小过的充实的玄青无字辈弟子的生活。 每天早上,无名都会提着程怀宝的脖颈子,逼着这懒鬼去练基本功。经过近二十天的磨练,两人的软功终于达到要求,能够轻轻松松做出各种劈腿弯腰动作,可以随别的无字辈弟子一块练习拳脚功夫了。 当程怀宝听新来的管院弟子道林说终于可以不用再练这劳甚子基本功了,登时兴奋的蹦起老高,心中想的全是自己一身绝顶神功后的伟岸英姿。 可结果,练习拳脚功夫的第一个早上,程怀宝就在失望与无聊中度过。 哪有什么飒爽英姿可言,在他看来,不过一群傻小子在那里机械重复的做着各种打拳、扭腰、闪身、踢腿的无聊动作,还要时不时的喝哈喊上几声,与他想象中的情景差之千里。 六百多名无字辈弟子中,程怀宝显眼之极。别人都是精神抖擞,拳如流星,脚似飞杵,喝哈之声铿锵有力。只有他拳如棉花团,脚似罗圈腿,转个身犹如酒醉的老翁般跌跌撞撞,喊出来的声音更如小猫叫春般沙哑难听。 若非他是名闻玄青的无法无天小祖宗,怕不早被那些新来的道字辈管院弟子重罚了。 再看无名,与程怀宝迥异,他可说是所有无字辈弟子中最最卖力用心的一个,一拳一脚皆使出全力,拳脚中夹带的呼呼风声可想而知其中所含力道。 如果说早上的练拳只不过令程怀宝感觉无聊罢了,那么接下来的练习则令他哀号不已。 什么练习?爬山!爬擎天峰! 程怀宝一脸怒容,揪住新来的无字大院管事道平质问道:“咱们到这里来是学高深功夫的,怎么成天的竟要我们练这些小儿科的玩意。” 早就知道前任无字大院的所有管事弟子皆拜眼前这无法无天小祖宗所赐,集体面壁思过一年,道平哪敢得罪,比对自己师父还要恭敬的弯腰行礼道:“您有所不知,爬山是为了锻炼腿脚上的劲道,是修炼高深武学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 程怀宝仰着头看了看仿佛近在咫尺的那座看不见顶的插天巨峰,脸上颜色苦的似乎胆汁都流出来了。心中打定了死活不去的主意,两眼一转突然道:“哎哟!我的肚子怎么突然痛起来了。不行了,哎哟!好痛!今儿个我请假。” 程怀宝扭头就待开溜,突觉脖子一痛,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了个正着。 不用猜也知道,在这里除了无名这家伙恐怕没人敢如此对待他。程怀宝回头一看,果然是无名,虽明知在劫难逃,仍作出一脸苦相,希望能博取无名的同情,开恩放他一马。 可惜,无名的心比金铁还硬,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神坚决,直愣愣的盯在程怀宝的脸上。 程怀宝认命了,认识这个木头疙瘩脑袋又只认死理的兄弟,不认命又能如何? 所有无字辈弟子自院子的西南角门出发,沿着那条千百年来所有玄青无字辈踩出来的那条崎岖难行的山中小道,辛苦的向上爬行。 有位大文豪曾经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遍成了路。这话用在这里实在太过贴切,本是渺无人迹的洪荒山野,经过数以万计的历代无字辈弟子的踩踏,就这么成了一条路。 一条充满了艰难险阻的道路。 这条路有个称谓在无字大院流传已久,名唤断肠小道。 断肠小道道如其名,依山势蜿蜒而上,好似人的肠子一般,路上虽无危险的悬崖断壁,但却陡峭而崎岖,极为难走。若单只是如此便也罢了,真正令所有无字辈弟子断肠的乃是这峰上的无数猴子。 有句话叫山中无老虎猴子成霸王,这话其实大错特错,凶猛却笨重的老虎其实根本奈何不了灵活狡猾的猴子,猴子们上了树,兽中之王的老虎就只能干瞪眼了。 在山林之中,除了会爬树的凶猛大豹外,猴子就是真正的地头蛇。 擎天峰上的猴子或许经过千年来早已习惯了,总之这帮家伙并不怕人,反而经常偷袭在山间锻炼的无字辈弟子。试想一下,当你手攀脚爬吃力上行之时,突然几个树枝石块打在头上是什么情形? 别说刚只练过一年半载基本功的无字辈小子,便是已练了五六年功夫的管院道字辈弟子一样狼狈不堪。 偏偏这帮该死的猴子还以此为乐,每天都有一大群猴子等在断肠小道边的大树上,只要无字辈弟子经过,立刻边兴奋的吱喳乱叫,边向下丢树枝石块。 挨了打的玄青弟子虽满心怒火,却又对这帮该死的猴子无可奈何,除非具有一流的轻功,不然在山林之中,人是不可能赶得上猴子的。 若非玄青派规中规定了不许门下弟子伤害山中的猴子,只怕山中的猴子早被练成神功后回来报复的玄青弟子赶尽杀绝了。 六百余名无字辈弟子浩浩荡荡的在断肠小道之上艰难上行,二十余名道字辈管院弟子平均分布在整个队伍的前前后后,以保安全。 在这其中,无名是最轻松的一个,不但轻松,在熟悉的山林之中,他甚至很有些亲切享受的感觉,行走间轻松异常,便仿佛闲庭信步般毫不费力。 再看他身边的程怀宝,天!小脸之上尘土与汗水早和成了泥,平日里从不停歇的一张巧嘴开始还在喊累骂娘,没过多久便光顾着呼哧带喘,哪还说的出半个字来。 又走了盏茶功夫,山势更加陡峭,所有无字辈弟子皆已开始手脚并用,吃力攀爬。 突听大队人马的前锋处传出一阵哎哟呼痛及破口谩骂的喊声,无名眼力最好,远远的望见上面小道旁是一面又高又陡的崖壁,崖壁上横生着许多小树藤蔓,数以百只灰毛猴子蹲在树枝藤蔓上连蹿带跳的向下丢扔石块,场面异常热闹。 二小身边的其他无字辈弟子纷纷道:“他妈的,又是那群该死的猴子,以后小爷练成神功,一定杀光了这群混账王八蛋。” 此时一个道字辈弟子喊道:“大家少说废话,自己小心,莫要受了猴子的影响,在这里摔倒不但你自己要倒霉,还要连累别的师兄弟受伤。”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道:“该死的猴子,若非派规的规定,小爷早拉人来灭了你们了。” 一面要应对身下陡峭危险的山路,还要尽力躲闪着头顶上如雨般落下的树枝石块,众无字辈弟子苦不堪言。别小看猴子扔下来的树枝与石块,在重力的影响下,哪怕一个小石头子从十数丈的高空坠落下来一样能在头上砸出个血包。 原本累得快到极限的众无字辈弟子此时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般全来了精神,拼命使力上爬,爬过这一段路便能躲过猴群的袭击。或许这个才是玄青祖师定下如此锻炼腿脚方法的主要原因与目的。 终于轮到无名与程怀宝所在的中队经过猴阵。无名颇有闲情的抬头看着这群明显与棕头不是同种的猴子,别人眼中可恶至极的猴子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亲切,淘气又顽皮。 然而这一切在他听到程怀宝哎哟呼痛及中气不足的谩骂声时完全改变了,当无名扭头发现程怀宝脑袋上肿起两个红肿大包时,一股异样的愤怒猛然自心底蹿起,瞬间胸中怒火已成燎原之势。 原本亲切的猴子此时在无名的眼中已变为当年与自己争夺地盘的那群恶猴,竟敢打伤他的兄弟?杀!无名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仰天狼啸一声,猛然蹿起近丈高,一把抓住垂落的一条藤蔓,单臂用力,人已腾空而起。另一手又抓住另一条藤蔓,两只赤脚也没闲着,各自夹住一根崖间横枝。竟没人晓得他是何时将鞋子脱掉的。 如此手脚并用,奇快无比的向上攀爬,那动作犹如一只巨大的猴子般灵巧敏捷,看得所有无字辈弟子目瞪口呆。 程怀宝嘴巴长得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中暗自叫道:“乖乖,我这兄弟是不是人,莫不是猴妖转世?” 无名在崖壁上翻腾而上,顺手掰断一截鸡蛋粗细的树枝,挥舞着冲向浑然不知大祸临头兀自在那里耍闹的猴群。啪的一声,一只倒霉的猴子被树枝打中脑袋,哀号一声跌落十余丈高的崖下,看那姿势只怕死多活少。 下面所有无字辈弟子皆屏息看着这惊人的一幕,他们早就知道无名非常厉害,却仍没想到无名竟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便是差一些的二流高手在此也未必有他那么灵巧的身手。 众猴大惊,无名趁猴子们没反应过来,又打掉了数只。 众猴这才回过神来,见对手只有一个,依仗着本方猴多势众,吱喳乱叫的冲向无名。 下面的无字辈弟子中发出不少惊呼的声音,其中嗓门最大的就是程怀宝,程怀宝哪会不晓得傻兄弟是为了自己才会冲上去的,不觉鼻头有些泛酸,眼睛涨涨的,伸手摸去,湿湿一片,竟连什么时候流下泪来都不晓得。 这小子在心中兀自安慰自己道:“定是方才被砸的痛了。”却也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心下感动无比的不停骂着傻瓜,嘴里大声叫道:“浑蛋,你一个人跑上去送死阿!还不快回来。” 上面的无名孤身面对数百只愤怒的猴子,却没一点畏惧之情。 与猴子作战,他经验丰富之极,并不与群猴缠战,见猴群扑了过来,毫不停留,在崖面上灵巧的转身就逃,边逃边暗自留心猴群中的动静,终于被他找到了猴王的所在。他知道只要将猴王打倒,别的猴子会一哄而散。 无名眼中厉芒一闪,心中已有定计。突然间,他好像突然失手抓空了一般,飞逃身子直直向下坠落。 在下面一片惊呼声中,他杂耍一般抓住早已瞧好的一根横叉,腰身借势一躬一展间,身子已凌空飞起,在空中不可思议的调转了方向,直扑向猴王所在,这是他在黑灵山时便练就的一式绝招。 程怀宝的心儿在方才那一瞬间险些跳出嗓子眼,嘴里直唤我的娘,等见无名后面这下,心倒是收回肚子里了,一股火气再也控制不住,破口大骂道:“无名你个混蛋,还不快滚下来,你一个大活人何必同一群蠢猴计较?快下来!” 程怀宝的嗓门实在不小,无名身在十余丈高的崖壁上,一样听得清晰无比。可惜,现在的无名心中只有干掉这群猴子给程怀宝报仇这么个念头。 无名人未到,无形的杀气已将猴王笼罩其中。要知道猴子这种动物的感觉最是灵敏,当年棕头一见到小花便被吓昏了过去便是例证。猴王才一接触到那股阴森恐怖的有若实质的杀气,心下登时一片畏惧,身形一顿,不进反退。 这时,十数只猴子已将无名围住。 无名怎肯放过这唯一的制胜之机,拼着受伤,完全放过两侧与背后,挥舞着手中树枝,将面前挡路的几只猴子打落崖间。 只一冲错间,无名两肩与后背上已多了十数条爪痕。这点小伤在无名小时已如家常便饭一般寻常,此时更是毫不在意,借势冲出包围,将猴群甩在身后,直追向不住退缩的猴王。 只见猴王与无名一追一逃,在峭壁崖面间上做着各种惊心动魄的高难度动作,无论是谁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十余丈高的峭壁。 之所以能够成为猴群的猴王,肯定是猴群中最健壮凶猛的一只。可惜,它很不幸碰到了无名。 经过怪树与小花双重灵气的伐毛洗髓,实际上无名的身体早已发生了奇妙的变异。说的简单直白一点,说他是半个妖怪也并不为过,力大无穷、筋肉坚韧,身体的恢复再生能力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一人一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已到了出手距离,无名抡起手中树枝,劈头盖脸打向猴王。猴王听到脑后风声,于没可能间突然变向,然而又怎快得过无名,虽躲过了脑袋,却没能全身而退,啪的一声,一条后腿挨了一击重击。 猴王尖叫一声,情急拼命,猛然跳起老高,合身扑向无名。无名早已有备,向旁一闪,飞起一脚,正中猴王腰肋。带着一声尖厉猴鸣,猴王划过一条弧线摔落崖下。 猴子可不知何谓勇气,见猴王被干掉了,登时一哄而散,真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了。 无名冷冷的看着逃窜的猴群,形之于外的杀气渐渐收敛,待所有猴子都逃离了他的视线之后,他才在崖间藤蔓横枝上欢快的又蹦又叫,十足像一只猴子。也难怪,这本来就是猴子们庆祝胜利的方式。 程怀宝目瞪口呆的仰头看着无名,再也不敢肯定自己这兄弟到底是不是人了。 待无名心满意足的回到下面,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里面有感激,感激他帮所有玄青弟子报了仇,但是眼神里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畏惧,在他们心中,无名已经与妖怪划了等号。 程怀宝才不管无名是不是妖怪,他只知道无名是他的兄弟,当他的脑袋被猴子扔的石块砸出两个大包时,他的兄弟孤身一人同数百只猴子拼杀,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为他报了仇。 这些足够了。 程怀宝迎上前去,轻轻一拳打在了无名胸口上,骂道:“你这家伙会不会用脑,对付这些猴子哪用得着如此拼命,回去找张弓来,小爷把它们串糖葫芦就是了。” 无名没有说话,他知道程怀宝在为他担心,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好温暖。 这时程怀宝才发现无名身上的伤势,大喊一声:“混帐!没看到我兄弟身上受了伤,怎么没人过来包扎上药。” 一个道字辈的管院弟子慌慌张张爬了过来(山路崎岖,没法用走),手忙脚乱一同忙活。因为时有意外发生,所以每一个管院弟子身上都带有金创药等治伤用品。 其实无名的伤势并不严重,想当年他可是没事就跟大灰练习扑击,早已学会如何躲避尖牙利爪,再加上一身的皮糙肉厚,身上的伤皆只是伤了表皮,便是不上药,以他那恐怖的身体恢复能力,一天半天便能结痂。 大队人马继续开拔,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了断肠小道的训练。 回到无字辈大院,程怀宝甚至没力气进屋,直通通躺在院子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叫道:“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想出的这种折磨人的玩意,我咒他祖宗十八代……”然后便再也没有声息,睡过去了。 无名没一点疲倦的模样,反而因为久违的与猴子大战的胜利而兴奋不已,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他这么想着,盘腿坐在程怀宝身边,自顾自在那里出神。 自此后,擎天峰的猴子们皆知道山下这群人里面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猴子最有记性,只要远远望到他,立刻落荒而逃,有多远跑多远。 因此,断肠小道这个名字在无名这一届无字辈弟子中消失了。直到半年后,无名不再出现,猴子们才敢再出来捣乱。 第二十一章 晋级大会之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 程怀宝收服了所有无字辈弟子,成了这数百号小人中名副其实的老大,整日里呼来喝去,威风至极。真正当得上他的道号“无法无天”这四个字。 程怀宝快乐的做他的孩子王。无名则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每晚皆在盘腿打坐,闷头苦炼内丹,从未有一天间断。 程怀宝开始半月还时不常劝他两句,到后来索性闭嘴睡他的大头觉,因为他知道无名这条倔驴认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休想拉他回头。 紫极元胎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颗前所未见的内丹,似无名这样先有内丹再开始炼丹的情况可说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例,何况他的内丹还是最稀奇古怪的一种。便是撰写《大丹直指》的邱真人复活过来亲自教他,也无济于事,反而更会坏事也说不定。 每次无名打坐,水火交融后炼得的一点精气本应按照书中所记行走周天以打通经脉,偏偏碰到他丹田之中的紫极元胎可吸任何真气,自然毫不客气的将无名辛苦修得的那一点精气吸了个干干净净。 若有师父在边指导,怕不早劝无名放弃了。 也正因为无人在旁指导,无名并不知晓自己每晚所做的皆是无用功,所谓无知也是一种幸福,无知的无名颇为幸福而专心致志的炼着他那已经拥有却又仿佛永远不可能炼成的内丹。 转眼间已是五个月后。 一年一度的玄青观无字辈晋级大会即将召开。 五个月中,虽然无名炼丹炼得糊里糊涂,玄青派的基本功却可说是所有无字辈弟子中最为厉害的一个。他本身体质就超越同龄人数倍还多,加之练功时最是用功卖力,进境之快令人瞋目咂舌。 少数几个有天分的无字辈弟子在练拳时会于或双手或双腿之上各带一个增重的沙袋,无名见了很是好奇,也在自己手上脚上都绑了沙袋。 别人是只有练拳时才会带着两个沙袋,他却不然,一整天十二个时辰,四个沙袋从不离身,便是爬擎天峰时也不例外。到了现在已增加到了八个,手腕脚腕各带两个。这些沙袋乃是玄青观特制的,个头不大,却重达五斤,内装铁砂,以结实的粗麻布相包。无名带了八个这样的沙袋,总重量达到近四十斤,也难怪程怀宝现在总叫他怪物。 与无名比较起来,程怀宝可就懒惰许多,若不是每天上午有无名拉着他,只怕他连基本功都懒得练,虽有“一步登天”的绝顶练武身架,也架不住他每每练功时都偷奸耍滑,不肯用功,五个月来进境寥寥,在近六百人的无字辈弟子中论实力怕要从后面数才行。 这一天,无字辈大院院北墙上贴了一张巨大白纸,上面斗大的字写着:本年度无字辈晋级大会将于十日后于无字辈大院举行,任何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无字辈弟子都可于两天内向道平报名参加。 看过告示后,无字辈大院立刻沸腾了,认为自己有实力的弟子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着准备到时大显身手,以便凭借自己的好身手找一个辈分高的师父。 其中功力最深野心最大的几个更是将目标直接指向至真老祖,只要拜在这位老祖宗的门下,就再不用怕程怀宝那个无赖了。 没错,虽然程怀宝表面很威风,其实没有多少无字辈弟子真正怕他,大家都当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他是个无赖,只是他后台太硬,没人敢惹罢了。 一来这小子有玄青观头号老祖宗撑腰,便是掌门长老他们都惧他三分。二来那个怪物无名是他的好朋友,得罪他便等于得罪无名,给这帮无字辈弟子一百个豹子胆也绝没人敢再招惹无名。 有人兴奋,自然也就有人彷徨。 每年的晋级大会,无字辈弟子的晋级率顶多也就一成左右,也就是说,大约只有六十名无字辈弟子能拜到师父。其余或继续作无字辈弟子,或卷起铺盖卷走人。 那些资质差平日又不用功的无字辈弟子到了这会儿可着了急,他们自然晓得自己没有任何晋级希望,到时眼见别人都已身穿正式弟子的道服,最差也是道字辈弟子,而自己还是无名无分的无字辈弟子,岂不丢人至极。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着实不假。这类没本事又不用功的无字辈弟子平日里最是巴结程怀宝,他们虽然练功方面不肯用力,可说到溜须拍马却个个精通,总能将程怀宝哄得开怀大笑。 他们的目的自然不用说,靠着大树好乘凉。程怀宝虽然狂妄,却从不欺负人,比那些依仗一身好功夫,动辄打骂的室长强得多了。而自从有了程怀宝给他们撑腰,确实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现在遇到了困难,这些家伙自然又想到了老大程怀宝,不约而同一起前来找程怀宝想办法。 出乎这群狐朋狗友的意料,程怀宝听完他们的请求,不但不答应,反而大骂他们没有出息,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怎能偷奸耍滑。 众狐朋狗友悻悻而去,心中皆骂道:“最偷奸耍滑的可不正是你无法无天吗?” 其实对于晋级大会,程怀宝也很头痛,他自己最知自己的根底,以他现在的那点可怜功夫,在晋级大会上还不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到时丢人还是小事,万一至真老头变脸不肯收他为徒,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不行!要想办法! 经过两天的报名,六百余名无字辈弟子中共有二百二十六人报名参加晋级大会。 玄青观由于年年都要举行晋级大会,对于大会的安排自然驾轻就熟。比试场地就在无字大院中的那片练拳的大空场上。空场中划了十六个长宽各十丈的方格,每个方格皆是一块比试用的擂台。 二百二十六人划分为十六组,每组十四人至十五人不等,经过一对一的单轮淘汰,每组最终决出一名优胜者。进入十六强的无字辈弟子,可获得挑选一样玄青观镇观绝艺修炼的权利。 玄青观有十项绝学冠绝武林,无上太清罡气与截脉指便是其中之二。 这十项绝艺并非随便一个玄青弟子就能学得的,即便是师徒关系也不得随意传授。 玄青观派规中有严格规定,只有四种人可以修习这十项绝艺。 无字辈晋级大会的前十六名弟子每人可习一项绝艺。护法弟子每人可习两项绝学。资质绝佳,经掌门与五位以上长老共同推荐,以为未来玄青栋梁的精英弟子可习三项绝艺。只有长老级以上的才能任意选择修炼,不限数量。 因此打入前十六名,在所有无字辈弟子的心目中比拜师还要令人向往。 程怀宝经过数日苦思冥想,终于被他想到一个不用丢人的歪点子。 这日吃过午饭,程怀宝拉着无名满院乱蹿,找上了那些报了名的无字辈弟子。头天晚上禁受不住他的威胁利诱,管院弟子道平乖乖的将报名参赛名单交给了程怀宝。 程怀宝看罢记牢,才有了今天的中午之行。 他首先找上了这届无字辈弟子中,除无名之外最厉害的一个人——无尘。 单从外貌来看,无尘更像是个文弱书生,谁也难以将他同满身暴虐之气的武夫联系在一起。整个无字大院只他一人身着儒衫,加之身材高挑匀称,面目清秀,虽小小年纪,却也能看出未来定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他平日里对人和善,彬彬有礼,且大方之极,经常掏出许多零食与人分享,是无字大院中最受人欢迎的人。 没人敢因此小瞧了他,无尘入门前便已具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底子,无论内功外功俱为无字辈弟子之冠。 据他自己所说,他父亲乃是一方巨贾,这年头时局不稳,盗贼横行,因此从他小时候起便找来许多高手护院教他武功以做防身护家之用。 他这话倒也可信,因隔不上一个月准会有家丁模样的人带着大包小包衣物零食上山看他,不是一方巨贾,又怎会如此? 程怀宝来到无尘所在房子的门口,罕有的客气敲了敲门。 门自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小人头,一见竟是二位小祖宗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惶恐道:“不知……不知您二位可有……可有什么事么?”无亮的教训早已深入人心,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程怀宝努力作出一脸和蔼笑容道:“没什么事就不能串串门子了?我找无尘兄聊天来了。” 可惜他自以为是的和蔼笑容在别人眼中依然充满了邪气,那无字辈弟子干咽了一口唾沫,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里面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原来是无法无天师兄与无名师兄大驾光临,无尘只觉蓬荜生辉啊。呵呵……欢迎欢迎。无事还不请两位贵客进门?” 那叫无事的弟子这才醒过味来,自己竟然一直挡在门口,慌忙让开身形。此时无尘已迎出门来,只见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如漆黑眸炯炯有神,漂亮这形容词用在他的身上实在贴切不过。 无尘先施一礼道:“小弟给两位师兄见礼了。” 程怀宝还了一礼,客气了两句, 无名却理也未理,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无尘的脸上。在无名炯炯的目光注视下,无尘脸色竟毫无变化,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太快了,没人发现。他讶道:“无名师兄为何如此盯着小弟?” 程怀宝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兄弟竟两眼发直的对着一个男人……错,是美少年猛瞧,登时想歪了,一扯无名的袖子凑过去小声道:“我说兄弟,他长的再漂亮也是带柄的,你莫不是憋得太久了……” 无名经程怀宝近半年的熏陶,早已明白“柄”所代表的含义,此时却没一点反应。反而无尘却脸显尴尬好笑神情,再无法保持一贯的温文尔雅,显然他听到了程怀宝的话,眼中又闪过一丝异色。 无名突然道:“你很厉害。” 无尘面上肌肉细微动了两下,显是没想到无名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随即温和一笑道:“不敢当无名师兄如此夸奖,二位师兄里面请。”说着伸手一让。 程怀宝只当无名这话是掩饰方才的失态,一点没往心里去,大大咧咧道:“不用麻烦,小弟来找无尘兄只为说上两句话而已。” 无尘道:“无法无天师兄有话请讲。” 程怀宝将无尘拉到边上,俯身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番后才道:“无尘兄可明白否?” 无尘脸上再现尴尬好笑的神情,点头道:“小弟谢过无法无天师兄的提醒,一定照办就是。” 程怀宝满意的点点头,拉起无名就走,却没看到身后无尘的眼中射出的蔑视鄙夷的目光。 第二十一章 晋级大会之前(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的下一个目标是无情。 无情是无名与程怀宝入门前无字大院中最横行霸道的人。虽然只有十岁,身高却与成人相仿,已有六尺余高,满脸彪悍之气,好似一个匪类。据传说,他入观前乃是江西一个黑道小帮会会首的儿子。 这话几乎所有的无字辈弟子都相信,这家伙最嗜好勇斗狠,便是别人不招惹他,他也要想方设法挑起事端打上一架。刚入观时虽然没什么功夫,搏斗经验却丰富无比,下手更是无所顾忌,专往人要害招呼。一来二去,闯出了疯熊的绰号。 无情可说是被前一任管院道洪教训最多的无字辈弟子,可他依然故我,不知悔改。道洪拿他也是没辙,一来他小错虽然不断,但大错却也不犯,依照派规顶多饿他一天两天,又能拿他怎样?何况也不敢真格得罪了他,万一将来他被哪位长老看中收为弟子,倒霉的还不是道洪本人。 最后实在没法,道洪让无情单独一人住在一间房里,自此后总算少了许多事故。 找到地头,程怀宝同样客气的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一个蛮横无比的声音道:“敲你娘的门,竟敢吵老子睡觉,快滚,再敲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程怀宝心叫:“没想到无字大院里还有这样的货色,有意思。” 抬手正待继续敲门,无名在边上说了一句话:“小宝,他在里面怎么会知晓外面有条狗在用腿敲门?” 程怀宝:“……” 程怀宝只觉脑袋里的神经血管一阵胀痛,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道:“木头,你来叫门。”心中却在哀号:“气死我也!臭小子竟然拐着弯骂我。哼!” 无名面上虽然没有表情,眼中却射出一丝笑意,他是故意的,毕竟被程怀宝熏陶了半年之久,便是块好木头也会被腐蚀成烂木头。 无名最厉害处便在于平时无论怎么瞧他,都是一副木头的憨样,以至于程怀宝总是于不知不觉间中了无名的暗算,吃了许多哑巴亏。俗话说得好,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狠啊。 有一次程怀宝被无名气得狠了,曾仰天大叫道:“混账老天,你为什么这么玩弄我,我不过想让木头变聪明一点罢了,也用不着让他这么聪明吧?” 无名只会对程怀宝客气,对别人…… 只见他弯腰随手在地上抓起一个练功用的石锁,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很是满意。 未待程怀宝反应过来,也没见无名作势使力,重达三十斤的石锁已横飞出去,“哐”的一声巨响,一阵暴土扬长过后,房门被砸得稀烂。 里面的无情显然没想到竟会如此,被漫天飞舞的尘土呛得干咳不止,“嗷”的一声蹿出门来,瞪着血红的一双大眼,恶狠狠的寻找着罪魁祸首。 待他看清了眼前两人,无情心头一紧。 程怀宝他并不在乎,可对这个怪物无名,他却心存畏惧。 无情其实并非传言所说什么江西一个黑道小帮会会首的儿子,他家在江西倒是事实,却不过只是普通殷实人家。 自幼好斗的他每天都与街上的孩子打斗,他爹娘实在受不了他,在一个亲戚的指引下,才将他送到了玄青观。 无情第一次见到无名,是无名与无亮等人打斗那次。当他见到浑身浴血的无名任凭道洪巨大的拳头打在身上仍兀自死死咬住他的手臂时。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心便不住向他提出警告:“决不要招惹这个小子!” 到了后来,关于无名的传说越来越多,什么当众同“麻烦”老祖对打,逼走“殉道日”的始作俑者逍清子长老等等,无名在他心中的印象更加深刻。 直到无名以一人之身独斗数百只猴子,那灵巧至令人难以置信的身手,凌人的杀气,凶狠无情的手段,以及绝佳的判断和精妙的战术皆再次令他震惊无比,他的心再次警告他:“决不要招惹这个小子!不要与他为敌!” 万没想到是这个煞星找上门来,无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无名。 程怀宝开口打破了沉默:“不好意思,我兄弟不愿用狗腿敲门,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无情兄多多包涵。”有仇不报枉小人,他随口一句话,便将方才的狗腿之仇报了回来。 无情一愣,随即明白是自己的臭嘴招来毁门之祸,一时不知该兴师问罪还是赔礼道歉。以他蛮横的性子居然会想到赔礼道歉,不能不说是个异数。 程怀宝继续他的独角戏,上前一步道:“小弟来找无情兄实有几句话说,不知老兄想不想听?” 无情就坡下驴,赶忙点头答应下来,他可不想同煞星作对。 与方才一样,程怀宝鬼鬼祟祟的将无情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无情不停的点着脑袋,一副受教的模样。 临了,无情道:“多谢你了兄弟,多亏了你提醒,不然岂不是坏了大事?” 程怀宝一副施恩不望报的君子模样,摇头晃脑道:“自己兄弟,说谢多见外。既如此,咱们后会有期了。” 同样的情景在这个下午上演了几十次,程怀宝几乎拜访遍了所有报名参赛的无字辈弟子。到底这小子同这些人说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晋级大会(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无字大院中突然一片喧嚣之声。 几乎所有报名参加大会的无字辈弟子一同拥到管院道平的门前,这场面可着实壮观哩。 道平一开门,被吓了一大跳,不知情的他还以为无字辈弟子集体暴动了。 这帮子无字辈弟子一见道平出来了,更见激动,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叫喊,希望道平听到自己的声音,然而便是神仙,又怎么可能在二百多人同时的叫喊声中,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道平刚来无字大院才不到半年,经验方面比之老油条道洪自是差得远,在这群无字辈弟子心中没一点威信。 所以任凭他如何呼叫,也没人理他,所有人兀自在那里各喊各的。 道平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大海上的一页孤舟,在狂涛巨浪之间不能自已。 自从发生过无亮等人被群殴的事件后,逍灵子对所有的护法弟子下了命令,要他们多留意无字大院的动静。因此,这回护法弟子来的快极。以为无字大院又出什么大事了,三十多个护法弟子身法如电,跳过墙头落入场中,终于将可怜的道平救了出来。 三十余护法弟子中领头的苍极喝道:“你们想造反不成?竟敢围攻管院弟子?” 在护法面前,无字辈弟子们可就不敢造次了,一个个老实得紧,头都不敢抬起来,上次集体挨饿的惩罚还记忆犹新,任谁饿上两天也都够难过的。 无情胆子最大,拨开前面挡路的人走上前去,理直气壮的冲苍极道:“我们没有围攻管院,我们在抗议!” “抗议?这玩意倒挺新鲜,玄青观建派一千余年,还是头一遭,怕又是那两位小祖宗搞出来的。”所有的护法弟子心中都有这种好笑的想法,不仅齐刷刷将目光投射到人群之中,找寻他们心目中的始作俑者。 可惜,他们失望了,没有。 苍极整了整脸色道:“你们抗议什么?” 无情道:“我们抗议这次晋级大会不公平!” 苍极道:“有何不公?” 无情道:“无名与无法无天每日都到至真老祖那里学习精深的玄青派绝学,苦练了半年基本功的我们跟他们比试如何打得赢?又何来公平可言?” 果不其然,又是那两个小祖宗惹出来的事端。 证实心中猜想的苍极脸色温和了许多,仔细一琢磨无情的话,也确实在情理之中。无名与无法无天隔三差五便大摇大摆的入主观找至真老祖这事所有护法弟子皆心知肚明,而且对他们此举一直心存感激。不止护法弟子,几乎所有的玄青弟子(当然,除了无字辈的弟子之外)都对无名与无法无天心存感激,包括掌门逍遥子与各位长老。 为何? 程怀宝这小子最好炫耀摆功,将以前无名自愿做至真老祖的专属试验品,并与老祖约定以后不得再去骚扰其他玄青弟子的事情使大嗓门添油加醋的一番宣传。一张大嘴巴逢人就说,可说玄青观正式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程怀宝没忘在其中加入自己的功劳,把他自己也说成一副舍身取义的豪杰模样。 起初,玄青弟子还在将信将疑,但近半年来的事实证明,无法无天说的都是真的,至真老祖果然再没抓过倒霉的试验材料。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至真老祖返山回观后,包括逍遥子与玄青七老在内,所有玄青门人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天晓得这位麻烦老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会将哪个抓走。便是玄青七老也是人人自危,不敢肯定自己能幸免遇难,想当年,七老中有两人就曾不幸被老麻烦抓到过,经受了地狱酷刑般的所谓试验后,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逍遥子身为掌门,算得上最安全的人,本不用担心成为试验材料,可门下弟子各个人心惶惶,让他这掌门人如何松得下心来。 因此当确定程怀宝所说的都是真的,再加上以前他们俩个逼走逍清子长老,救大家脱离“殉道日”苦海这事,可说是将玄青派上下的两道劫难皆化于无形,自然可以想象玄青观上下对他俩的感激之情了。 若现在投票选择玄青最受欢迎的人,那么无名与无法无天两个肯定并列当选。便是以威严著称的逍灵子都曾在无意中说道:“无名与无法无天这两个小子真是我玄青观祖师派下来的保佑童子,有他们俩个在,实是我玄青之福。” 若是别的无字辈弟子敢在晋级拜师之前偷学玄青武功,那可是废掉武功驱逐出派的大罪。换成了这两位小祖宗就不同了,大家心照不宣,别说他们只是学普通的玄青观功夫,就是偷学了十项绝艺里的神功,怕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事情,这是玄青观从上到下所有门人的默契共识。 苍极心中盘算了一番,已有了决定,提功力高声喝道:“所有无字辈弟子都听清了,你们所提之事,本护法已知晓了,回去立刻禀报逍灵子长老,你们现在立刻散了,今后这等事情找一个代表说就是了,再如此聚众闹事,我等可就严办了。” 众无字辈弟子一听这话,哄的一声,转眼走了个干净,反正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 苍极摇头苦笑,率领三十余名护法弟子回规法殿复命。 逍灵子听罢苍极的禀报,思忖片刻便叫了其余六老一同来到掌门逍遥子的寝宫灵天宫中,将事情如此这般的叙述一遍。 结果如他所料一般,众人的决定惊人的一致。 其中受过麻烦老祖荼毒的二老更是激动无比,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就差拍桌子了(都是盘腿坐在蒲团上,哪来桌子拍)。没人会怀疑,在座的若有哪个敢作出对无名、无法无天不利的决定,他们绝对会拼老命。 最后商议的结果还是决定由掌管刑罚的逍灵子发布,逍灵子回到规法殿,口述了一副公告,命苍极写了贴在无字大院墙上。 公告上面是这么写的:鉴于无名与无法无天两人情况特殊,于玄青观上下有重大功劳,经掌门与七老共议,特此决定,他俩人不再参加晋级大会,直接获得晋级拜师的权利。 当程怀宝看到这公告之时,禁不住嗷的一声蹦起老高,然后便站在那里似个傻瓜般得意至极的仰天大笑。他完全有理由得意,这些本就是他计谋得逞的结果。 无名站在一边,眼中含笑,看着得意的程怀宝,心中暗道:“厉害的脑袋……小宝这家伙……”心中若有所思的他又从程怀宝身上学了一招。 前文已经说过,无名在程怀宝五个月的熏陶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改变,但心里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野孩子了。 经过程怀宝拼命努力并以身作则的教诲,无名从根本上理解了头脑才是世间最厉害一样东西这话的真谛,并且不断从程怀宝那里学到新的东西。 如果说程怀宝给人的感觉是精明外露的话,那么现在的无名就是外表木讷却内藏奸诈,且比程怀宝又高了一个层次,其奸诈隐藏的无一丝痕迹,除了程怀宝,包保没人知道,可说深谙藏拙之道。 第二十二章 晋级大会(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字辈晋级大会如期隆重召开。 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无字大院最热闹。 由于玄青观独特的收徒制度,造成了同辈弟子中年龄差异极大,玉字辈年纪最大的玉风的年纪已过四十,而苍字辈年纪最小的苍进才不过二十一岁,不免有些混乱不堪。 一嘴胡子的弟子对着一个毛头小子行礼叫师叔乃是寻常至极之事,所有每一个无字辈弟子都会在晋级大会的比试中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争取认到一个高辈分的师父。 晋级大会头一天,无字大院的十六块比试场地同时开锣比试。有心收徒的各辈门人弟子共有七十余人,站在场边细心端瞧场中比试。逍字辈长老已有许多年没有收徒了,不知今年会不会有天分特高的无字辈弟子出现,引起长老们的兴趣。 设计逃过晋级大会的程怀宝,此时却并不开心,本想来看热闹的他,却被无名拉着去爬擎天峰。自幼在山野长大的无名,早就想抛开见鬼的断肠小道,领略一番擎天峰的真正风貌。 可惜平时上午要练功,下午上山,时间又太过紧张,所以一直无法成行。 晋级大会期间,所有无字辈弟子一律不用练功,愿意看比武便看比武,不愿意看可以自由活动。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空闲时间,无名自然不会放过,几乎是强行将程怀宝架上了山。 晋级大会头三天,并没有什么精彩激烈的比试出现。功夫好天分高的无字辈弟子皆被打散分在十六个组中,同组几乎没有对手。 十六强的产生没有一个出乎大家预料,皆是平日里无字大院中的风云人物,各室的室长。 无尘与无情赫然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两人,比试中皆胜的异常干净利落,显示出绝佳得身架骨骼与天赋,引起不少要收徒的各辈门人的兴趣。 当十六强各自捉对厮杀时,终于有逍字辈长老现身擂场旁边,虽非掌门与七老,但辈分却是相同。 没有悬念,无尘与无情一路过关斩将,终于会师决赛。比武中,无尘的洒脱飘逸与无情的果决狠辣皆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按照惯例,最后一场决赛,是晋级大会最引人注目的比试。 决赛的场地移师至主观前的广场上进行,由掌门人逍遥子亲自主持赛前隆重而庄严的祭祖仪式,玄青观内几乎所有的头面人物都会到场参拜。 祭祖仪式过后,决赛正式开场。 无尘与无情先各自向四周观看的玄青门人行拜礼,再相互弯腰抱拳一礼。一声呼喝之后,这才拳来脚往,打在一起。 逍灵子边瞧边对身边的掌门逍遥子道:“掌门师兄,今年的无字辈弟子还真有些人才,无名与无法无天那两个小家伙就不说了。眼前这两个小子也是练武的上上之才。” 逍遥子微抚长髯点了点头,看向场中二人的眼神似在若有所思。 这场决赛最终以无尘的胜利告终,一拳换一拳的结果,无尘无甚大碍,无情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没有内功基础,光靠那股子猛劲狠劲,自然不可能赢得了无尘。 晋级大会尘埃落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掌门人逍遥子竟宣布收无尘为关门弟子,一时玄青上下一片惊诧哗然。 最终的结果,二百余报名参试的无字辈弟子中有六十九人拜到师父。其中除了无尘被掌门人收为关门弟子外,另一个大出风头的无情也被一位逍字辈长老看中,收为弟子。 另外六十七人中六十二人为道字辈弟子,五人为玉字辈弟子。 一届无字辈弟子中居然出了两个苍字辈弟子,何况还有两个更加了不得的无名与无法无天,可说创下了一个奇迹,其余无字辈弟子为此足可引以为自豪了。 另一件在大家预料当中的事情是,晋级大会第二天,至真老祖当众宣布,收无名与无法无天为弟子,赐道号为青名与青天。 万万没想到这件大家眼中天大的美事,无名这怪物竟然不愿意,他不愿意的原因更是令人喷饭――他不想改名!或者准确地说,他不愿意要青名或是其他的任何名字,他只愿做无名。 任凭程怀宝与至真老祖一唱红脸一唱白脸的几番软磨硬泡,认死理的无名就是不肯答应,最后至真老祖无奈之下只得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继无法无天这史无前例的四字道号后,再次开创了三字道号的先河,将无名的道号改为青无名,既是青字辈,又叫无名,也算两全其美。 玄青上下一片哑然,所有弟子皆不知该对这古怪至极的师徒三人如何评价。 一个顺口溜在观内悄然流传:玄青怪事年年有,就是没有今年多,殉道日难才刚过,麻烦老祖又回山,才出无法又无天,又出一个青无名。 最后得出结论,无论任何事,只要与这师徒三人沾边的,就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青无名如此古怪拗口,自然没人会叫,无名才得以开心的继续作他的无名。 虽然这事有违玄青观派规,但因为是麻烦老祖与无名,逍灵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们。 第二十三章 完全外功修炼法(修改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至真老祖非常重视新收的这两个徒弟,毕竟这是他九十多年来首次收徒,初为人师的心情可以理解。 因此,虽然经历了小小的道号风波,老头仍然开心无比,并经过数日苦思特意为无名与程怀宝各自设计了一套适合于他们各自特点的修炼方法。 无名由于体质特异,无法练气,至真老祖便根据他所拥有的超人的体质为他设计了一套全新的筑基方法,老头将这套功法命名为完全外功修炼法。 所谓完全外功修炼法,就是彻底放弃了内功气劲的修炼与运用。平日里所有练习皆以外功为主,通过各种方式提高无名的力量、灵巧与速度。 也正由于此,无名成为了玄青观中修炼最苦进境却又是最慢的一个。每日皆做着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身体锻炼。 人类早在远古洪荒时期,便已经认识到无论如何努力锻炼自己的肉身,也无法突破自身的极限,再健壮的人赤手空拳也不可能赢得了老虎这等野兽。 为了生存,人类的智慧开始寻找解决办法,并最终找到了三种行之有效的方法。第一种便是合作,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很小杀不死猛兽,但是一百个人合在一起,便是凶猛如蛟龙这等巨大无匹的洪荒猛兽,也只有挨宰的份。 第二种方法是造器,制造出锋利的武器。人虽然没有猛兽的尖牙利齿,却有任何兽类所没有的智慧,正是智慧使得人类可以从世上万千生物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世间一切生灵的主宰。 而人类并不满足于同猛兽比较起来明显弱小的肉身躯体,人类仿佛无穷无尽的智慧再次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经过无数尝试与探索,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终于找到了能够突破自己肉身极限的方法――练气。 人类练气的历史源远流长,最早可追述到黄帝时期。道教传说中,黄帝先师事九玄子,在天台之地获受金液神丹之方,后又于崆峒山上得仙人广成子传道,悟透天人合一之法,调和阴阳二气以补自身。又通采首山之铜铸鼎于荆山之下,鼎成之日正是黄帝得道之时。 那一刻,万里晴空,白云渺渺间突然降下七彩华光,一条五爪神龙自空而下以迎,黄帝即乘龙升天。 传说并不足采信,是被后人无数倍夸大的结果。 其实黄帝所练的便是内功的一种,所谓的得道,只是被后世的道教诸祖拿来沾沾光,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白了就是增加点名人效应罢了。 自人类掌握内功修炼的诀窍时起,再没有哪个蠢人会放弃这突破自身极限的唯一一条途径,舍本逐末的单只锻炼肉体。 至真老祖却不信这个邪,既然无名的身体不适合修练内功,他便费尽心思设计出一套堪称另类到极点的筑基方法。 何谓另类? 其实认真说来倒也没脱离原有的外功体系,仍是力量、速度、耐力、爆发力以及抗击打力这些武学基础训练。只不过老头将这些训练强化到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甚至是恐怖的地步罢了。 简单举例说明。 力量训练是最普通的,无非就是往身上加沙袋,顶多也就是无名身上的沙袋多了一点而已。五斤一个的沙袋无名从拜师时的八个开始以平均每月增加一个的速度增长着。才不过一年的时间,无名已经成为玄青观中最好认的一个,无论离得多远都能轻松认出来,满身沙袋就是他最鲜明的标志。 与力量训练相比,速度耐力方面的锻炼可就难捱多了。 无名每日要带着如此众多的沙袋进行蹿跳、冲刺、爬山越野等各种平常却又艰苦繁重至恐怖的训练。尤其是爬擎天峰,至真老祖为无名特意设计了一条绝对称得上恐怖的道路,跟这条路比起来,那么断肠小道简直可以算得上康庄大路了。 这条修炼之路其实根本无路可言,沿途皆是悬崖峭壁,溪流浅滩,即使以无名自幼在山野长大的身体,对于这条路也有些吃不消。 无名沿着不知多久以前有人留下的指路标示,踏上了这条充满艰辛危险的修炼之路。攀爬、跳跃、潜游,全方位锻炼身体所有部位的机能。 其中最惊险的一段是一处叫笔筒崖的地方,崖如其名,几乎成九十度垂直,崖高近百丈,崖面为锈黄色岩石结构,其上寸草不生、平滑如镜。 面对笔筒崖,擅长攀爬的无名吃足了苦头。在这里没有树枝藤蔓让他攀爬,只能依靠手指脚趾的力量,攀着崖间石缝短壑而上。 无名第一次到这里时,险一险便把小命丢在了这处绝地。 当他才只爬到一半之时,人已力尽,手指脚趾皆已关节惨白,伤得不轻,最严重的一根手指指面血色模糊的皮肉间已经磨得露出了一点森森白骨。痛他并不在意,但是力已尽,人却在崖面正中,上下不得,即使心智坚定如无名,也不禁想到了死这个字。 无名并不怕死,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概念的字眼,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却又有求生的勇气,即使身处绝境,无名仍然奋起最后的力气,在他强大至极点的精神力的支配下,本已疲惫欲死的身体里又再生出一股力量。 人的精神是一种奇怪的玩意,谁也琢磨不透这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似有若无,但是很多时候却又能创造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古往今来发生过的无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都与人的精神有关系。 在一次惨烈的战争中,曾经有一名普通的士兵,在烈火焚身之下,为了不暴露己方的潜伏,生生忍住,直至被烧成焦炭都没发出丁点声音,距离仅三十余丈(六十米)外的敌人竟毫无所觉,由此可见精神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它能将一名普通人变为超人。 不过这一次,强大的精神力并没有能够解救无名,在距离崖顶仅十余丈远处,无名终于真正的力尽了。他从没像这一刻般感受到自己的虚弱,仿佛这个躯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哪怕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抬头看了看似乎近在眼前的崖顶,无名嘴角微动,僵硬的扯出一丝苦笑,笑中没有悲哀恐惧,却充满了讥讽的味道,似在笑自己已经爬过了九十余丈,却在终点前倒下了。 他又如何晓得人行百步半九十这等世间至理,世间事往往便是如此捉弄人,在你眼都能看到成功的时刻,你没有力气了。 无名两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眼前景物模糊一片,天与地似乎在倒转。 眼见无名再也支撑不住就要掉落崖间时,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丹田之中突然冒出一股热气,热气过处,百脉回春,本有些糊涂的脑袋好似被什么尖东西刺了一下般突然清醒过来,同时感觉到手脚又生出许多力气来。 无名没有时间去想此中的原委,在求生的本能驱动下,手脚并用,终于爬过了这道生死关。 整个人倒在崖顶,无名只剩下大口喘着粗气的力气。 猛烈的山风自身上掠过,早被汗水浸的仿佛刚从水中捞出的身躯一阵清凉的感觉,如火烧碳烤般炙烈的内腹渐渐归于平静。 太过疲劳的无名睡着了。 无名睡了,有个人却在笔筒崖下干跳脚着急不已。 可不正是至真老祖。 至真老祖亲自设计了这条路线,自然晓得其中的危险辛苦,因为这条路本就是他方当壮年,神功有成后为了再次提高修行而为自己设计的。无名行路时所循的标记便是当年他亲自刻下的。 为了确保安全,至真老祖一直悄然跟在无名身后,一为保护也为监督。 方才无名在崖上危险的情景尽入至真老祖的眼中,只把老头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埋怨自己对无名太过操之过急,不应选如此难度的路径,当年他自己三十余岁时内功深厚也在这里吃足了苦头,何况无名这小娃。 至真老祖已作好了万一的准备,若无名掉下崖来,拼了老命也要接住他。 然而无名的表现大大超出了至真老祖的预料,明明身躯已经开始摇晃,仿佛马上就要掉下来时,突然这小子身子一振,竟好像吃了什么仙药一般又来了力气,并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至真老祖安心之余,心下对这个沉默的小子更生几分喜爱。这是他九十多载漫漫人生中所见过的最顽强的小子。 至真老祖走到笔筒崖下,伸手抓住一条石缝就待往上爬,好继续跟在无名的身后为他保驾。 然而他忘了,现在离他上次爬着笔筒崖已足足过了五十年,他再不是当年那意气风发,身体处于巅峰状态的壮年汉子。如今的他骨瘦如柴,发秃眼浊,虽有一身惊世内功,却架不住岁月无情的侵蚀,一个耄耋老翁,何来当年之勇。 才爬了不到五丈高,至真老祖已晓得自己再不可能爬上这笔筒崖。 心中浮起一阵“我真的老了”的慨叹,乖乖跳回到地上,徒劳的仰首看着崖顶,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没有一点办法。 人!又怎么可能不服老呢? 撇开至真老祖在崖下干着急不提,回头再说无名。 睡了半个时辰,无名醒了。 翻身坐了起来,竟出奇的发现身上充满了力量,仿佛方才的虚弱疲惫是梦境中的事。 无名大惑不解,便坐在崖上想了起来,然而别说是他这点见识,这等不可思议的奇事换成世间任何智者高士也不可能想明白。 苦思了许久,无名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放弃了。 抬头看天,日头已经被西边的山峰挡住,算来自己爬这该死的山崖最少也用了近两个时辰,心中一急,迈开大步沿着旁边一块巨大青石上所刻的指路标记,顺着崖边一条称不上路的崎岖小道,穿过一条小溪,返回玄青观。 无名自然不会明白其中道理,其实这是紫极元胎的作用。 紫极元胎能吸一切真气内力,但却又有维持着无名体内真气平衡的功用。 也就是说当无名体内气盛之时,它会毫不客气,将多出来的气一吸而光。但若是无名体内之气衰竭到一个极限之时,就仿佛形成了一个真空,又会将紫极元胎中的气倒吸出来。 紫极元胎中的精气乃是无数魔门前辈门主毕生功力的精华所在,再加上后来经过变异又吸了玄青派的无上太清罡气以及无名自己炼丹的精气,对于体内经脉气血,可说有使枯木逢春之功效。 这就等同于另一种意义上的内功修炼。其实练气也不过就是让内息通过固定路线游达全身,打通各处经脉穴道。而紫极元胎的精气比之任何人修练来的内力都要精纯神奇的多,无名得到的好处之大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肌肉经络仿佛经过淬炼一般,变得令人难以想象的坚韧。 只可惜他无法自由运用紫极元胎中的精气,只能在体力透支到极限时,被动的接受紫极元胎的精气。若他真能炼化紫极元胎,只怕世间将出现一个活着的神仙。 早已等在观门前担心不已的至真老祖一见到无名,情难自禁之下竟然一把将无名紧紧抱住,这番情景着实有些诡异,几乎所有在旁边不小心看到此景的玄青弟子都想歪了。 这些弟子心中所想大致相同:“无名小祖宗莫不是麻烦老祖在外面的私生子?不然老麻烦岂会如此真情流露?” 一时间此传言成为玄青最热门的话题。 直到无名后来的抗击打训练开始才终结了这个传言。 前面所进行的这两项训练功课已叫人毛骨悚然了,可若与后面的抗击打训练相比较,却又舒服了太多。 练气之人若将气练至一定境界,通过一些运气法门,便可将气运之于体表,大幅增加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而如至真老祖、逍遥子这等绝顶高手,更可将真气运之于体外,形成一层坚不可破的气罩,这便是护体罡气。 无名无法练气,自然也不可能拥有护体真气,但至真老祖想到了一个直接提高肌肉抗击打力的办法,其实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利用了人类自身肌体所具有的适应性。 当人的身体经常接受某项刺激,肉体与神经便会对这种刺激产生麻痹的感觉。 原理虽然简单直接,但实施起来却堪称残酷血腥。 头一次进行抗击打训练,场面却出人意料的有些滑稽。至真老祖叫无名赤着上身站在院中,然后命程怀宝手持一根木棍,击打无名全身。 然而程怀宝怎忍心如此对待亲如兄弟的无名,打在无名身上的棍子所带力道好似搔痒一般。 至真老祖无法,只得亲自上阵,以九十余岁高龄居然还要他干这等体力活,心下不禁哀叹收徒不慎。 老头抡起木棍,呼呼带风的打向无名。“啪”的一声响,无名后背之上立时肿起一条红痕。无名身形一颤,身上肌肉明显的抖了两抖,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至真老祖手中木棍犹如雨点一般落在无名全身上下,虽然没有运上内力,可棍上力道之重,仍可从木棍舞动间那呼呼风声中可见一斑。 这哪里还是训练,简直就是官府的一大酷刑――杖刑。杖刑也只是打在人体肉最多最厚的屁股上,而无名全身上下除了脑袋与下阴外,皆遭了棍击。 至真老祖才打了十来下,程怀宝已看不下去了,简直把老头当了大仇人一般,大喝一声,猛然扑上去,不顾会被飞舞中的棍子打到的危险,一把抱住至真老祖的手臂,情急之下,想也没想,一口咬在至真老祖的如枯柴一般的手臂上。 这一口咬下去,程怀宝只觉得好似咬在了石头上,震的牙齿下巴一阵生疼。 至真老祖大怒,一把将程怀宝提了起来,两只小眼瞪得溜圆,喝道:“你小子想造反不成?” 程怀宝心中恨极,毫无丁点畏惧神色,破口大骂道:“你个黑心老杂毛,有你这么教徒弟的吗?当年你师父也这么揍你吗?你个有人生没人养,注定了断子绝孙的老杂毛、老痞棍、老流氓、老……” 至真老祖这辈子头一回被人骂得如此恶毒,如何忍受得了,只把他气得浑身发抖胡须乱颤,心中唯一想的便是什么死法最痛苦最适合手中这逆徒。 原本的受害人无名反而被晾在了一遍,没人理他。 无名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走上前来,有些开心道:“小宝好久没开骂了,弄得我还怪想的。听着你骂人,我挨棍子的地方立刻不觉得痛了。 怒目相视好似一对杀父仇人般对峙的师徒听了无名这话全傻了眼,迷惑的对视一下随即同时看向无名。 程怀宝早惊讶的合不拢嘴,如何还能骂得出来,醒了醒神后不太确定道:“木头,你莫不是被棍子打傻了吧?” 无名摇摇头,憨憨一笑道:“师父,你还不将小宝放下来。” 至真老祖道:“这混小子辱骂为师。” 无名道:“小宝骂得很好啊,我最喜欢听他骂人了,无论骂多长时间,都不会有一句重样,让人听着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乏味。可惜他很久没有骂过人了,这次托了师父的福才又听到。小宝你别停啊,继续骂,我还没听过瘾呢。” 至真老祖与程怀宝:“……” 最后,在无名的固执坚持之下,事情是这样解决的。至真老祖继续棍击无名,以锻炼无名的抗击打力,而程怀宝则在一边破口大骂,如此倒也算得上各有所得。 无名虽然身上很痛,但他的身体皮肉本就超人坚韧,这等程度的棍击他还能忍受,反而因为听到程怀宝的骂声一脸享受的模样。既锻炼了抗击打力,又听到最爱听的程怀宝的骂声。 程怀宝虽然无力阻止无名做蠢事挨打,但总算通过骂声为自己与无名报了仇,如此一想自然骂得更加起劲开心,其所用词汇之恶毒,骂人水准之高可说创了他平生之最。 倒霉的至真老祖,费力不讨好,在一阵花样翻新兼恶毒至极的谩骂声中,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郁闷的一个下午。偏偏他宁可挨骂,也不愿意拗了无名的请求。 程怀宝响亮的谩骂之声传遍整个玄青主观,引来了大批玄青弟子在远处观瞧,这帮几乎所有时间精力全用于武事的假道士们曾几何时听过如此精彩绝伦的叫骂,可算是开了眼,终于知道什么才是叫骂的高深境界。 不过有一样,他们实在搞不太懂这古怪至极的师徒三人,一阵议论之声隐隐传来。 一个玉字辈弟子道:“三位老小祖宗这是演的哪出戏?谁看得明白帮咱们解释解释。不是说无名小祖宗是麻烦老祖的私生子吗?可看这情景不太像啊?便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也用不着如此吧?又有哪个做爹的会如此狠心?” 没人看得明白,另一个道字辈弟子疑惑道:“说得也是,何况是老祖这等老来得子的情形,只怕宝贝的顶在头上还来不及哩。 另一人道:“可是看情形,若说是无名小祖宗犯错受罚却又不象,他明明一脸很享受的样子。倒是打人的老祖宗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好像便秘拉不出来似的。青天小祖宗这是在骂谁?” 旁边一个道:“傻瓜,没听青天小祖宗一口一个老杂毛,当然是在骂麻烦老祖。” 又一人缩了缩脖子道:“青天小祖宗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嚣张的骂他师父?这算不算不敬尊长?只不知若被护法弟子逮到会是怎样?” 可惜,所有护法弟子皆得到逍灵子的严令,不得踏足至真老祖道室附近地域,避免惹来天大麻烦,毕竟这位老祖的绰号就叫麻烦。别说护法弟子没有看到,便是看到了只怕也要装作没看到,因此这位设想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终于,至真老祖再也忍受不了那些兔崽子们的风言闲语,怒吼一声,提着那条木棍展开身法冲向远处围观的玄青弟子。 所有围观的玄青弟子吓了一跳,他们可没有青天小祖宗那胆子,哗啦啦各展身法一哄而散,只留下满天尘土。 至此,无名是至真老祖私生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那一晚,满身红肿青紫的无名在程怀宝的搀扶下,几乎是爬着回到自己的道室。即使如此,这小子依然毫不在意,对满脸担心的程怀宝道:“小宝用不着担心,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明天就好了。” 第二天,在程怀宝找来的玄青观上品金创药与无名那恐怖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的双重作用下,无名果然恢复如初,昨日那满身的红肿青紫没留下一点痕迹。 也是在第二天,吃一堑长一智的至真老祖作出了明智的决定,将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混蛋分开练功。他自己亲自带着程怀宝,无名爬完擎天峰后的抗击打力训练则让其他玄青弟子代劳。 可以想见,老头借着传功之名,认真而负责的操练了程怀宝整整一天。 这天晚上,当同样疲累痛苦不堪的两个小子在自己道室碰面时,程怀宝一脸痛苦道:“木头,我差点被老家伙玩死。” 而无名则没有一点同情的神色,反而开心道:“小宝,听了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证明你今天练功没有偷懒。” 程怀宝:“……”彻底晕倒。 练武之人练气的目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反应更敏捷,抗击打能力更强,耳更聪目更明罢了。 通过至真老祖这些超常规的恐怖锻炼,无名确实同样达到了这些目的,他身上肌肉皮肤皆有若浸过水的牛筋般坚韧,便是身上带着一百五十斤的沙袋,跑起来一样健步如飞,一蹦就是一丈多高。尤其他的两只手,简直不象是血肉之躯,后来有一次与程怀宝对练,空手生抓程怀宝的宝剑,而丝毫无损,当然那次程怀宝剑上并没有运上真气。 至真老祖用在无名身上的完全外功修练法可说取得了空前成功,虽然比别人付出了数倍还多的艰辛痛苦,但无名的实力确实得到了长足进步。 无名还有一个优势,造成他无法练气的罪魁祸首紫极元胎却又是天下任何内力真气的克星,任你功力通天,在无名身上也是白搭,任何气劲都难以真正伤害到无名。 至真老祖心中只有一项担心,练气有一宗天大好处是修练外功所达不到的,那便是延缓肌体的衰老。试想若非将内功练至大成,以他超过百岁的高龄怎还能如此健步如飞满观追着小混蛋程怀宝跑。 不过即使如此,至真老祖仍对无名信心十足,至少在无名体力精力最为旺盛的三十岁以前,他相信无名完全可以达到武人的巅峰。至于年华老去后,无名又会怎样,这个可就不是至真老祖所能顾及的了。 第二十四章 老祖的烦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于另一个捣蛋徒弟程怀宝,至真老祖头痛无比。 为了这小子,老头亲自找上掌门与玄青七老,凭着一张老脸要来了传授程怀宝十绝神功的资格。 以他的意思,本是要程怀宝以无上太清罡气为根基,修习他独创的真气拟形大法,再辅以玄青观其他奇功绝艺。 如此再加上程怀宝世间罕见的一步登天之体,则未来的绝世高手已经呼之欲出。 可惜,老头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点。 而就是这点,足以令老头懊恼悔恨至捶胸顿足的境地。 那就是程怀宝的性子。 程怀宝天性慵懒,性子油滑,做事最喜找寻捷径。 对于无上太清罡气这等需要大恒心大毅力花费无数时间精力才能练成的神功,他嗤之以鼻。用他的话讲:“只有白痴与蠢人才会每晚不睡觉坐在那里发呆,而且这呆一发便是两个时辰。” 当然,他刚说完这话就后悔莫及,并为此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站在身边的无名美其名曰兄弟练手,一通爆打。 也算他活该,谁叫他方才不走脑子的话将无名骂在了里面。 无名即使白天练功再苦再累甚至是经受过酷刑般肌肉抗击打锻炼后的伤痕累累,他也从未有一晚放弃过炼丹。 他已记不得自己开始时炼丹的目的,炼丹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每晚炼丹仿佛就如别人睡觉一般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 回头再说程怀宝。 至真老祖为程怀宝制定的筑基计划与平常玄青弟子大同小异,皆为内外兼修,只是别的玄青弟子所练内功只是寻常的道家功法,而程怀宝则以青字辈超级小长老的身份,获准修习无上太清罡气。 以这套武林中顶尖的功法筑基,大概也只有程怀宝所具一步登天的体质才有可能练成。换成别人,没有十年二十年内功基础,想都别想。 开始时,程怀宝对这套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功极为排斥,正如他所说,在他的意识里只有白痴与蠢人才会如此辛苦的练这种破玩意。 因此虽然玄奥晦涩的功法聪明的他一听便懂,却从未练过,每晚方自回到房中,立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个月后,当至真老祖检查程怀宝经脉真气状况时,发现混小子体内别说真气,连多余的屁都没一个,直把老头子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就待好好收拾这混帐徒弟。 程怀宝见势不妙,马上祭出杀手锏,悠然的摸了摸牙齿,然后道:“你若不怕丑事被人晓得,小爷更不会在乎。” 这是威胁,绝对赤裸裸的威胁。 偏偏至真老祖就怕他这招,若那糗事被人晓得,他这张老脸还如何挂得住。 这下可好,打又打不得,骂……恐怕全玄青观的道士加在一起也未必骂得过这小混蛋,所以连想都不要想。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却如何教得好这顽劣之徒?至真老祖伤透了脑筋。 然而这令至真老祖头痛万分的状况却仿佛突然之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是在至真老祖传授程怀宝轻功时无意中的一句话所引发的,老头是这么说的:“任何轻身功法都需要深厚内力的配合,没有内力再神妙的身法一样施展不开。” 或许天性使然,程怀宝对轻功喜爱已极。别看他练别的功夫偷奸耍滑,却只在轻功这一项上下足了功夫。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逃命的好手,对于轻功悟性之高令至真老祖瞋目,练起轻功来那玩命的架势与他平日里的模样更是判若两人一般。 直到后来一次,当至真老祖追着程怀宝满观乱蹿,累得快要吐血的时候,才终于弄明白为何这小混蛋练起轻功来如此拼命。 老头经常在身旁无人时独自感叹:“以青天的悟性与资质,若他肯拿出练轻功时一半的精力与毅力,未来的武林第一人非他莫属。唉……这该死的小子,枉我苦心栽培一场。” 因为内功乃是轻功的基础,所以不论程怀宝多么不愿意,倒也能每晚坚持着修练无上太清罡气,好在有无名与他作伴,不致太过孤单寂寞。 虽说不是很用心,不过程怀宝的一步登天体质与过人的领悟力却也不是假的,五年时间下来,他竟硬生生将无上太清罡气练过了第一重境界,可说创造一个不小的奇迹。 便是练气有成的玄青弟子,资质差些的也未必能于五年间练成无上太清罡气第一重境界。 无名与程怀宝拜师后的第五年,至真老祖见这两个徒弟基本功皆已打得足够扎实,决定传授他俩其他玄青绝学。 本着因材施教的原则,至真老祖根据两个徒弟各自的特点,又分别制定了他们第二步的练功计划。 无名喜欢使用身体作为武器,所以教授无名的功夫便以拳掌指腿等近身功夫为主。 而程怀宝喜欢耍帅,老头便投其所好的传授他剑术,不为别的,只求这位小祖宗能够拿出些心思来认真学。老头常自叹:“做师父做到老祖我这份上也够窝囊的。” 至真老祖为了栽培这两个徒弟,确实费尽了心思,然而他所费的心思真能如愿吗? 首先他便在无名身上遇到了重大挫折。 因为玄青的拳掌功夫皆讲究以意引神,以神驭气,意到气到,以气克敌。偏偏无名什么都好,就是丁点内力没有,却又如何学得好,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学到其中的精髓。 要知道上乘武学的特点便在于对内力的运用变化之上,好比同样的一招出手,高手可通过真气的变化随意变招,而低手一招出手除非不用全力,不然招式使老再想变招就难了。如此一来,威力高下自然一目了然。 而真正的绝学更是能够成倍数的提高内力的威力,使施招者在对敌时占尽便宜。 至真老祖这头还没想到解决办法,程怀宝那边又出了问题。原来程怀宝开始几天练剑有个新鲜劲,练得还算认真,可这新鲜劲又能维持多久?才不过四天功夫,程大少爷便觉得烦闷了,练剑时哪有半分优雅飘逸的神采,倒似砍柴一般,差点没把至真老祖气吐了血。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自己种出来的苦果再难吃也只能吃下去。 至真老祖能将旷世绝学无上太清罡气练至大成境界,毅力与意志力自然属于超凡一级,怎肯轻易承认失败。 经过三天苦思,终于想到一个法子。 这天清晨,至真老祖将无名与程怀宝叫到一起,一抚颌下几根杂毛道:“从今日起,你们两个便在一起练功吧。”由于无名头一次抗击打训练时至真老祖受了刺激,因此在筑基阶段他一直让俩小子分开修炼。 一块练功本是两兄弟的愿望,因此虽然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兀,两个小子仍然非常开心,哪里想到老家伙暗藏着机心。 也是从这天起,程怀宝的苦难开始了。 当年两人还是无字辈时的情景再现,每天清晨,程怀宝都会被无名提着脖颈子揪到至真老祖面前,然后在至真老祖与无名的双重压力下练功,苦不堪言。 再想偷懒,门都没有。 对于程怀宝练功,无名甚至比至真老祖还要上心。在他想来,程怀宝便与他自己一样,只有变得厉害了,才能生存的更好。因此他在练功之时,始终分出一点心思盯着程怀宝。 眼见自己略施小计,便让滑头弟子青天中招,至真老祖得意不已,便又将所有心思放在了如何教授无名的事上。 经过认真的研究与分析,至真老祖认为无名不适合学习任何现有的功夫,当然那些不需要内力配合也能施展的入门功夫除外,只是凭他堂堂玄青派超级大长老又怎会教徒弟学那些粗浅玩意。 至真老祖将此视为武学方面最严峻的挑战,他要为无名创造一种颠覆传统的武学,一种全新的武学,一种不以内力论高低的武学。 自从确立这么个堪称空前绝后的挑战,至真老祖将所有心神皆放在了这里,每日除了教授无名与程怀宝两人一个时辰的玄青绝学外,便埋头于自己道室之中苦思,吃喝拉撒睡的时间都不肯稍有耽误,弄得一次程怀宝如厕看着蹲在那里紧皱着眉头的师父时以为老头严重便秘了。 程怀宝确实聪明到了极点,无论什么功夫,只要至真老祖讲过一遍两遍,便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然后老头回房苦思,程怀宝则被无名迫着再把老头教下来的东西一遍一遍给他讲解,因为无名可没程怀宝那么好的记性与领悟力。 说到两人一同练功,无名总是喜欢拉着程怀宝对练,只有从实际搏斗中获得的经验才是有用的,这是他同独狼大灰学的。 程怀宝本想着总算老头不在旁边盯着了,自己能偷点懒,哪承想无名竟会硬逼他与他对练。虽然无名因为没有内功所使的招式总是使不好,可他天赋加上五载的苦修,速度、力量、耐力与爆发力可说已到了恐怖非人的程度,加之他习惯性的在对练中使出了全力,倒霉的程怀宝第一次与无名对练的结果便是弄出了一身伤来,连肋骨都被打折了两条。 程怀宝在至真老祖面前一阵哭诉,倒不是告无名的状,只是想着能靠这身伤换来十天半月的休息时间。 谁知至真老祖听罢把老脸一沉,说这身伤他练功偷懒所致,不但不允许他休息,还特意夸奖无名做得好,要无名以后每天都要如此。 可怜程怀宝真是欲哭无泪,虽明知老家伙是有意整他,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程怀宝边养伤边练功,在玄青灵药的特效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将伤势养好。 才刚养好伤,无名又要拉他对练。 任凭程怀宝如何苦苦哀求,无名认准了死理,就是不肯答应。他的心里非常执著一个道理——弱肉强食,不练好功夫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 最后程怀宝火气也上来了,两兄弟大打出手,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俩人有杀父夺妻的大仇。 这次对练的结果,程怀宝又遭重创,整张脸被打得几乎变了型,哪里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而无名也没能全身而退,身上浮伤处处,只是他肌肉抗击打力太强,且自小受伤惯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两人停手后,又似斗鸡一般互相怒视了片刻,然后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笑对于此时脸肿得好似猪头一般的程怀宝实在是一件辛苦无比的事情,但即使痛得要死,程怀宝依然忍不住心中的笑意。 他走过去给了无名一拳,骂道:“浑蛋木头,你就算嫉妒我长得比你帅,也用不着专向我的头面下手吧?” 无名伸手搀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程怀宝,嘴角微微上扯,轻松道:“我已手下留情了,如果用我的指爪,只怕你身上不会有一块好肉。小宝,你这样的身手还打算以后在江湖上闯荡时保护我吗?” 程怀宝苦笑,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自此后,程怀宝练功勤奋了许多,不勤奋也不行啊,天天被无名这好斗的家伙揪着打,便是再懒惰一百倍的人也会似他一般变得勤快的。 至真老祖对这结果自然满意无比,毕竟是他当初英明无比的决定所致。放下心来的老头更是将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创造全新的适应无名这等状况的武学上去。 时光如梭,如此又过了两年,两年时间里,修练内功的好处慢慢开始体现出来。 程怀宝依靠他那过人的天资与体质,加上被迫的努力,进境神速。尤其一套玄青十绝中的太虚剑法,颇得其中精髓,施展开来剑光霍霍,法度森严,已隐有大家之象。 在与无名对练时虽然在力量、速度等方面仍差了无名一大节,但依靠精妙的招式与变化,已不落于下风。想赢无名虽不可能,自保却也有余。 第二十五章 九年所得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年时间,至真老祖仍没能创出他理想中的创新武学,反而因为用脑过度,白白将头上本就不多的杂毛累掉个精光。 这下可好,老头平时再不敢脱下道冠,生怕被人当成了和尚。试想一下,创派千余年的玄青观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秃头,那是何等显眼之事,还不被人笑话死。 这一日,至真老祖终于悟透一个道理,他现在的情形仿佛便是住在地上的人,却妄想过水中鱼儿的生活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达到。 他自己本是真气方面的超级行家,自创的真气拟形大法可说他认第二,天下间很难找出敢称第一的人。 内功在武学中的应用已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想打破这层坚壁简直太难了。现在他所作的等于是要他完全摒弃自己以前的所有认知,反而朝着一个完全相反对立的方向探索研究,脑中早已有了定式,又如何能够成功。 想通了这层道理,至真老祖只剩下欲哭无泪了。 不是因为创造新武学失败,而是为他白白掉光的头发抱屈,若能早些想明白这层道理,只怕头发也不至于到掉光的境地。 “唉……命也,非人力所能及也。”怀着这样的心思,至真老祖两年来头一次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在这个春天中的清晨,微微山风将清新的芳草气息带入山脚下的玄青观中。 观内弟子在悠扬深远的早课钟声敲响的时刻,早已穿戴整齐,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的开始了每日的晨练。 近千名玄青弟子同时练功,却无一点喧哗之声,观内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暴怒至极的苍老声音打破了玄青观原本的寂静:“青天混小子,老祖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挖出你的骨头喂狗!”声音回荡在天际,久久方自散去,喊出这嗓子的人好恐怖的内力。 天!若被人听到这话,只怕还以为错走了地方,来到了魔门的秘密总坛了。怎么号称正道领袖的玄青观竟有人能说出如此残酷血腥的话来,而且还是如此嚣张,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可是也怪,众玄青弟子听到这声音不但没有一丝紧张,反而个个一脸笑容,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逍宇子长老,玄青七老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他那张满是皱纹很少显露情绪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此时,正在传授关门弟子苍情(也就是当年的无情)武功的逍宇子听到这个声音习惯性的顿了一下,嘴里喃喃道:“老麻烦阿老麻烦,想不到您老人家也有今天……”当年惨遭过老麻烦荼毒的他,终于见到了至真老祖的报应,心中之快意自然不用多说。 “青天!无名!你们俩还真是玄青之宝。”逍宇子想到这里,又自收敛心神,继续为苍情讲解方才那招剑式的精微变化。 此时,一老一少有若两股狂风般呼啸着刮过,所过之处,回头率百分之百,所有玄青弟子无一例外皆满是兴趣的看向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 弟子甲道:“似乎青天小祖宗的轻功又上了一层,老祖宗想追到他看来是更难了。” 弟子乙道:“无名小祖宗的身法更快,我看便是苍子辈稍差一点的高手都不见的快得过他。 弟子丙是刚自晋级大会出来的宽子辈弟子(新辈分,道字辈的徒弟),讷讷道:“都说麻烦老祖有多么多么厉害恐怖,依我看也不过如此,成天被青天小祖宗耍猴似的耍弄。” 这话被一个年近五十的苍子辈弟子丁听到了,登时骂道:“小毛孩子你懂个屁,若不是青天与无名两个小祖宗在,天知道有多少玄青弟子要遭了麻烦老祖毒手。麻烦老祖的手段你只要尝过一次,保你以后见到他就尿裤子。”想来这位当年曾经尝到过那地狱般的滋味,说完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弟子丙心里虽然不以为然却也不敢顶嘴,乖乖低下头来受教。 一老一少一追一逃,这次不知程怀宝又干出了什么惊人之举,似乎至真老祖真的急了眼,看那劲头今儿个不追到混账徒弟青天,老头是不会甘休的。 自至真老祖收了程怀宝与无名这两个宝贝徒弟后,“悲哀”这两个字就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报应”这两个字更是他心中最长念起的一个词。 从打当年收下这两个徒弟时起,到如今已整整过了九年。 九年中,至真老祖为了这两个徒弟简直操碎了心,引用他自己时常说起的话:“为了这俩徒弟不但将仅有的两颗银牙赔上,更可怜满头霜丝皆掉了个精光。” 对无名,老头打心眼里又爱又怜。爱无名练功时的超人刻苦,怜他虽有一身绝顶筋骨,却因肚子里那古怪玩意而无缘修习上乘内功,无法上窥武学至境。 至于对程怀宝这个令他时常头痛的恨不得自己早点进棺材的徒弟,他心中可就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酸甜苦辣咸。 若以程怀宝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至真老祖本应对他又气又恨才对,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老头子心里对程怀宝这小子宝贝得紧,毫不少于无名分毫。 或许这是因为老头心里从来就没将程怀宝认成自己徒弟,反而更似玩伴多一些。 人老了,寂寞便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尤其已过百岁的至真老祖,这种感觉决不仅是凄凉二字可以形容。 至真老祖早已忘记自己寂寞了多久,当年他本就是玄青至字辈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同辈分的师兄们最小的也大了他十余岁,如何相处得来? 而因玄青派规中严格规定了长幼尊卑,与他年纪相仿却比他晚了一辈的青字辈弟子见到他皆毕恭毕敬,没一点乐趣,因此老头子活了这么久连一个玩得来的朋友都没有。 一个人活了一百多岁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那是何等孤独凄惨的一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专志于武学,并创出那堪称天下无双的真气拟形大法,也算老天爷公平,让他有失有得。 就在至真老祖以为自己将如此孤苦一生的时候,程怀宝与无名出现了。 程怀宝绝对是一个怪胎! 至真老祖从没碰到过有哪个人受了他的教训后,还敢对他无礼的。即使逍字辈那几个功夫不错的小子,被他试验了一次后,还不是见到他就两腿打软,满脸惶然。 偏偏这个程怀宝,任他使尽了手段,依然可以对他破口大骂不止。 从那时起,至真老祖心中便喜欢上了这个古怪的小子。虽然时常被这小子气得七窍生烟,但气过之后,心中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好笑感觉。而这种感觉,往往能让老头开怀许久。 至真老祖经常叹息,若程怀宝早生八十年就好了,他前七十年便不致活的那般单调无趣了。 在老头的心中,无名就是他最贴心满意的儿子,而程怀宝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他的忘年之交,俩个小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皆重要无比。 被至真老祖在后面大呼小叫的狂追,程怀宝却丁点紧张都没有,一张邪气十足的脸上噙着一抹邪笑。 九年时光,无名与程怀宝已长大成人。 此时的程怀宝已有七尺余高,身材匀称标准,一张脸与小时候比起来变化不大,轮廓依稀,面容虽不英俊,却甚是明亮开朗,一双明亮的大眼中透出丝丝古怪光芒,给人一股机灵跳脱的感觉。 论起轻功来,程怀宝有绝对的自信,除非老头倒活回三四十年,不然绝对追不到他。只见他奔驰间一起一落,动作矫捷飘逸,给人潇洒至极的感觉。 程怀宝习武有个习惯,用至真老祖的话来讲那叫臭毛病――他喜欢耍帅。 招式使得对不对他不会在意,但是招式施展开来,动作帅不帅造型潇洒不潇洒却成了程怀宝练功所追求的目标。每逢至真老祖批评他这一点,他便回道:“我练得是玄青绝顶神功,不是砍柴的把式,自然要让别人知晓了。” 至真老祖:“……”老头被气糊涂了,都不知该从哪里说他。 因此程怀宝若施展起功夫来,那飘逸潇洒的风采着实赏心悦目。可是武学又岂能如此儿戏,他光顾着潇洒了,所学功夫的威力最少也要打上两成折扣。 俩师徒旁若无人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玄青派核心重地招摇过市,留下一路笑语。 九年时间,玄青观变化堪称巨大。 逍遥子在对陆天涯那最后一战时,虽重创了陆天涯,并使陆天涯伤重不治而死,可他自己也在陆天涯的反击下受了暗伤。初时逍遥子对那暗伤并不在意,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势不但没好反而渐渐恶化。 魔门奇技最重攻取之道,由于逍遥子初时的大意,为了追杀陆天涯没能及时以气疗伤,致使暗伤成了痼疾。人老之后内腹的修复功能本就极差,加之魔门秘技有焚经蚀脉的可怕功效。逍遥子终于没能逃过此劫,于两年前在观内坐化,时年八十有四。 这两个绝代天才人物最终还是以平手收场,这冥冥之中难道不是天意在作怪? 逍遥子的过世,代表着那个辉煌灿烂但却充满了血腥杀戮与勾心斗角的时代的彻底终结,对江湖大势的影响,重大而深远。 所谓时势造英雄,在魔与道争斗千年之久的历史中,从未有哪一段时期能与陆、逍争锋时所迸发出的灿烂辉煌的火花比肩。 两个旗鼓相当的绝代天才,带领各自阵营,对峙争斗了长达三十五年之久,其间的使谋用智、明枪暗箭数不胜数,创造出无数经典战例,为后世武林留下无数鲜血换来的智慧结晶。 可以这么说,因为有了陆天涯,魔门才有了翻身并与正道诸派抗衡的实力。 也正是因为陆天涯这个恐怖的存在,正道各派为了自保才能团结在逍遥子的领导之下。 所以,因有陆天涯,才成就了逍遥子。 自十年前那场大捷之后,大敌陆天涯已亡,正道各派对于玄青观已没有了以往那种马首是瞻的遵从。尤其同为正道三大势力的圆守寺与圣人谷之中,更是不时传出重振雄风的声音。 只是由于逍遥子还在,没人敢太过嚣张罢了。 终于,逍遥子也去了。 陆天涯已亡,逍遥子新丧,压在整个江湖头上的泰山与北斗皆已消逝,江湖会发生什么?没人可以预见,有见识有野心的各路豪杰英雄暗中纷纷做着各自的准备,等待风起云涌的那一刻到来。 逍遥子大葬之时,玄青观人满为患,几乎江湖正道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到场凭吊,场面空前。 出人意料的是,圣人谷的掌门并未亲自前来,只是派来了分量颇重的一位长老,这番举动代表了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在大葬过后十五日,逍遥子的大弟子苍空行接任掌门大典,正式接掌玄青观。本是默哀的各路武林豪杰,转眼又成了道贺,颇有些讽刺。 苍空在行走江湖之时,虽也创下不小的威名,但无论声势与威望,又怎能及得上逍遥子,差了三四个等级不止。 正道各派虽表面尊敬,齐来道贺,其实心里各有主张。 同一年间,威震武林的玄青七老或病或老又走了三个。这一年可说是玄青观大丧之年,连着办了四场隆重至极的丧事。 逍灵子等心有所感,觉得是时候该让年轻人出头了,纷纷辞去各自职务,或闭关参修或专心授徒,再不问观内诸事。 至此,玄青观顺利完成了新老交替,苍字辈弟子成为新一代的主事。 逍遥子大葬与苍空接任掌门,是玄青头等大事,观内更是少见的哄闹。 本来依着程怀宝这小子好热闹的性子,自是要好好玩上两天的。偏偏至真老祖最是厌恶这等场合,毕竟又一个晚辈先他而去,老头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因此老谋深算的至真老祖以入山修行一个月的名义,带着两个徒弟上了擎天峰。 结果可想而知,无名听说入山修行,比什么都开心,可怜的小宝抵挡不住无名的执著,委委屈屈的被强押着上了擎天峰。 如此一来,新任掌门苍空等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三位从不知规矩为何物的老小祖宗会不会在天下武林人士前丢乖露丑,到时玄青观还不成为天下武林的笑柄? 当然,不论怎样变化,三个老小祖宗始终是特殊的存在,绝没人敢去招惹这三位祖宗。 一老一少冲回主观东侧他们自己的地盘上。 满身沙袋的无名正不知疲惫的在那里独自练习蹿跳,此时的他身高将近八尺,只是不知是因为紫极元胎的缘故还是当年受怪树小花灵气伐毛洗髓的影响,无论他怎么练,身上的肌肉始终是那副紧致结实的模样,不似别的外家高手般满身夸张的肌肉线条。 此时的无名全身上下已挂满了沙袋,足足三十六个,算一算竟达一百八十斤重,而无名却仿佛毫无感觉,每一跳皆有一丈五六那么远,不亏程怀宝喊他怪物,确实有些道理。 听到声响,无名抬起头来,他的相貌改变也不是很大,黑黑的皮肤配上浓眉大眼,给人一股憨憨的感觉,十足象个寻常的农家子弟,哪有半分高手的模样。此时的无名若是返回故乡吕家村,只怕村人会惊诧的发现,他与他爹生得实在太像了,除了个头高出许多之外。 只是若是有心人仔细观瞧,就会看出无名奇异的地方――他的双眼。 无名的两只眼睛乍一看好似平常,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眸心瞳孔并不是黑色,而是深紫色,只是这两种颜色比较相近,因此除了程怀宝外,没人发现。 程怀宝曾好奇的问过无名这事,可惜无名自己也不晓得,只是偶尔会自问:“难道我真的是妖怪转世?” 无名看着程怀宝满脸得意的神情不觉皱眉道:“小宝,师父年岁大了,你别老是气他,万一气出个好歹,你哭都找不着调门。” 程怀宝两个闪身躲到了无名身后,这才微喘着气道:“怎能怪我,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师父的脑袋确是又光又亮,可比天上明月嘛。”难怪至真老祖今儿个拼了命也要追到程怀宝,这小子实在够损,竟拿老头最大忌讳开玩笑。 至真老祖毕竟已是百岁开外的人了,筋骨耐力如何比得上年方十八的程怀宝,喘着粗气走上前来,喝道:“无名你躲开,今儿个为师我不将这小子收拾了,我……我跟他的姓。” 无名眼中闪烁着笑意,嘴里却道:“师父何必跟小宝一般见识,您又不是不晓得他的性子,他根本就是故意逗您。” 至真老祖人老成精,又怎会不晓得,只是一来生活枯燥乏味,与捣蛋徒弟闹一闹也算调剂,二来这混小子今儿个这话实在太过气人,老头也动了真火,自然不肯甘休,还待要争。 无名已走上前去,伸手在至真老祖后背上来回按揉,帮他顺气,边劝道:“算了师父,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宝这一次吧。” 不知怎的,与他平凡的相貌迥异,无名身上有一种恬静平淡的气质,至真老祖对着他时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会消于无形,老头自己也曾为这事伤了许多脑筋,却不明所以。 这或许与无名研读道经有些关系。 虽然练功很苦很累,但是无名只要有点时间,便会独自一人坐在藏经殿中,翻看里面那三百多部道学经典,九年下来,也看了一个遍。 除去炼丹类道经不说,那些精神修炼类道经虽然因无人讲解而懵懵懂懂不甚明白,但他天性本就与道暗合,顺乎自然,无欲无求,所以别人眼中深奥晦涩的道经他却能看得津津有味。 无名在翻看道经时,时常若有所得,然而当他仔细琢磨,却又一无所获,这种感觉很是怪异玄妙。 看来他要想再次进入道心至境,难了。 不过即使如此,无名少时的狂暴野性与炙人杀气仍因此收敛了许多,最起码单从外表,任何人也看不出来。 有无名的规劝,加之确实感觉体虚力乏,至真老祖就坡下驴,嘴里嚷嚷着:“冲乖徒无名的面子放你这逆徒一马。”说罢挺胸抬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回自己的道室。 无名与程怀宝相对哑然失笑。 待至真老祖的身影被房门挡住时,程怀宝眼中突然射出些许悲哀,轻声道:“老头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无名默然,他又何尝不晓得。 两人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至真老祖对他们的好,皆铭记在心。别看程怀宝没事就将老头逗弄得大发脾气,其实那是这小子表示孝心的一种方式罢了。 老早以前他便已经看透了老头的寂寞,也知道老头喜欢这样同自己胡闹。 只是近来他明显发现,老头无论精力还是体力,皆已大不如前,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无名双眉一舒,突道:“今儿个有空,小宝陪我练练。” 程怀宝一脸不愿道:“你这木头动起手来好似村夫野汉,本高手不屑一顾。” 无名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开始动手解除身上的沙袋。 程怀宝一见无名要动真格的,可有些慌了,忙道:“木头别急,等我取了家伙把道袍脱了再说。” 九载修行,两人各有所成。 无名的身体已经强悍至人类的极限,或者说,单从肉体的力量来讲,他早已超出人的极限许多,算不得人了。 无论力量、耐力、爆发力与身体抗力,他都与一流高手运足内力时相差无几,甚至在速度方面还有优胜。只是由于没有适合他的武学招式,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真正与人动起手来,施展出来的顶多算是三流招式,因此综合实力也就在二流高手的水平。 两年前至真老祖悟透那层道理之后,就对无名说过,要想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无名只能靠自己的摸索了,别人绝对无法指点于他。 程怀宝与无名刚好相反,他练功虽然完全依照正统的内外兼修这条路进行,但因个性使然,却重内轻外。所谓内外兼修,光只练得内功也是不行,外功修练同样重要。 程怀宝却因嫌外功修练辛苦单调,每每都是偷懒混过,从不真格用功。 经过九年内功修行,他双眼之中神光充足,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所练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可是若论外功,除去速度与抗击打力这两项外,其余皆只比初入门的宽字辈弟子强上一分半分罢了。 外功方面的不足,同样严重拖累了程怀宝的整体实力。比如力量一项,若不运气行功,程怀宝甚至无法任意耍弄练外功专用的五十斤重的石锁。问题便是似至真老祖般将内功练至大成境界也不可能无休止的总是提气运功,除非是神仙。 因此程怀宝被至真老祖戏称为一炷香高手,顾名思义,在一炷香的工夫里(相当于十三分钟左右),程怀宝真气充盈之时,施展开太虚剑法,剑光霍霍,剑气充盈,足当得上一流高手。 可有一样,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体乏气衰之下,内息不稳不纯之时,他便连四流低手都还不如。 这等状况在近来与无名对练时尤其明显,刚自动起手来,程怀宝凭手中钢剑,已巧破拙,依仗精妙的招式变化不但能轻松化解掉无名夹带着无匹力量的攻击,还能奇招突出,打得无名狼狈不已。 可一待时间稍长,他便不行了,在无名一通暴锤之下,变相的练了抗击打力。也因此外功中除去速度外,他的抗击打力也是出奇的好。也算有失必有得的最佳写照。 至真老祖无数次借此要他认真修练外功,可他依然故我,对于卖死力气没一点取巧可言的外功排斥以极。用他自己的话说:“咱们练得是玄青派的绝学神功,不是到这里练庄稼汉的粗俗把式来了。” 这回这小子聪明了,说完这话之后马上撒开脚丫子就跑,因为他不小心之下又把无名说了进去,总算逃过一顿暴打。 虽然外功不认真练,但在无名实战对练的逼迫之下,程怀宝确实在内功方面不敢有丝毫偷懒,想不被打得遍体鳞伤便只有拼命练功。 在这等情形下,他的天资与勤奋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只用了四年工夫,便将无上太清罡气的第二层境界练成,在玄青观千多年的历史上,前后总共也只有五人能够做到而已。且这五位武学奇才在修练这门神功前皆已有了十余年内功基础。 因此从内功修为来讲,程怀宝超出别的同龄玄青弟子很多。 假如程怀宝有无名这等恒心毅力,不怕吃苦的精神的话,他的成就将远不止于此,甚至成为玄青千载第一人也非不可能。 可惜,这世上没有假如这回事,程怀宝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人生,这便是他的命运。他虽已将玄青绝学无上太清罡气练至小成境界,且已得另一项玄青绝艺太虚剑法的神髓,但他的综合实力与无名一样,顶多只能算得二流。 第二十六章 老祖归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同无名一样,上身精赤,下穿松腿练功裤,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钢剑,双脚不丁不八站在那里,若将道袍穿得整齐,那姿势着实当得起飘逸不群这四字评语。 面对与无名的对练,有两件事是程怀宝刻骨铭心的。第一便是一定要手持利器,空手与无名对博简直与找死无异。另一件便是脱衣服,不然有多少道袍也不够无名手抓爪撕的。 此时无名早已将满身沙袋丢到一边地上,见程怀宝已摆好门户,简洁的道了声“开始”,合身扑上,速度之快,犹似狂风。 两人斗了不知几百回,互相早已熟悉无比。程怀宝依仗手中钢剑的长度优势,手腕轻抖,五朵剑花粲然出现,夹带着呼呼剑气,后发先至直挑无名头面。 然而大出程怀宝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无名此时身形突顿,一反平常发力便难回收转换的情形,不知他怎的弄得,整个人竟在剑尖前突然变了方向,一个侧滑步,迅捷的出现在程怀宝身侧长剑死角处,掌成爪形,飞抓而出,直取程怀宝左肋。 大惊之下,程怀宝猛提一口真气,脚下猝然点地,人已飘出一丈开外,没等他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无名已接踵而至,又是一爪攻来。 单论速度,程怀宝便是提足功力也绝快不过无名,但论起身法的巧妙与变化多端,没有真气辅助的无名却又差了许多。 程怀宝内腹真气循环两圈,突然又再生出一股侧移的力道,脚下连点,又自闪开,同时手中钢剑舞起一片密不透气的剑幕,借以封挡无名的后续攻势。 谁知无名并未继续出招,站在那里一脸淡然道:“方才那招如何?” 程怀宝脸皮够厚,对于方才的失着毫不在意,好奇道:“没有内力转换变化,你方才的急停急转是如何办到的?” 无名毫无丝毫得意神情,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样简洁道:“小步。” “小步?”不能怪程怀宝脑子笨听不懂,实在是无名的答案太过简单。 无名没再多说什么,打了一个手势要程怀宝注意看自己,没见他作势,整个人突然动了起来,又似一阵风般高速冲向程怀宝。 程怀宝不闪不避,他知道无名不会伤他,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无名的双腿。 终于,他明白无名所说的小步是什么意思了。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步。”程怀宝心中好笑道。 原来无名前冲速度虽然奇快无比,其实每一步之间的跨幅却顶多只有两尺,如此高速完全是依仗两腿堪称神奇的摆速创造,大概也只有他那恐怖的身体条件才能将两条腿摆动的如此迅急,程怀宝自无上太清罡气有所小成后眼力已比常人尖锐许多,也只能模糊看到一片腿影罢了。 无名冲至程怀宝身前一丈许处,再演方才那式急停急转,落在程怀宝身侧。 此时无名的动作在程怀宝眼中可就再不是方才的神奇了,相反倒有些滑稽,就好似将戏法揭穿后,人们才明白,方才眼中的神奇竟会是如此简单,哪有什么奇妙的变化,支撑脚用力蹬地,换成任何人也能完成这急停急转的动作。 程怀宝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边笑边道:“真亏木头你能想出如此笨拙的法子,哈哈……笑死我了,害我还以为你领悟到什么高深的武学法门,还想着要你教我呢。” 对于程怀宝如此嘲笑,无名似是毫不在意,只是眼中神光乍现,象极了至真老祖那危险的目光,轻声道:“笑完了我们继续。” 程怀宝还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兀自又笑了半天,这才渐渐止住笑声,抱着肚皮在那里直喘粗气。 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程怀宝突然一振手中长剑,无耻的来了一招偷袭,直取无名前胸。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程怀宝的人,无名当之无愧。 似早料到这小子会有此一招,无名毫不慌乱,单脚蹬地,身子直直弹起两丈余高,摆臂缩腰一个后空翻,翻出老远。 对于方才那招偷袭,程怀宝毫无一丝不好意思地表现,脚尖点地,一提真气,平直飞起身形,身演身剑合一之术,剑尖隐泛异啸,直扑无名,这一剑之威,决不输任何一流高手。 无名脚才落地,已是一招最擅长的狼扑之术,贴地扑出,手掌似不畏威力非凡的剑锋,单掌挡剑,另一掌化作狼爪,直抓向程怀宝大腿。 程怀宝晓得无名两只手有多么的恐怖,自己全力运剑,也顶多能在他手上划条血口罢了,以前早吃过多少次大亏,岂肯就范,人在空中清喝一声,提丹田气,身化大鹏展翅之形,凭空又自升高一尺,随即缩腹拧腰,成头下脚上之势,劈头一剑,大有一去不还的惨烈气势,正是太虚剑法中的绝招一剑开天。 太虚剑法共有三十六式,其中十二式专用于守,十二式专用于攻,另十二式则攻守兼备,可说是江湖中名气最大、威力最强的剑法之一。 程怀宝这招一剑开山,正是十二式攻招中威力最为强大的一式,没有任何花招,全部心神功力皆注于剑上,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寻常高手莫说是抵挡,便是闪避都有所不能,早被那股一往无前的无匹气势震得心胆俱裂了。 这是程怀宝第一次在无名身前使出这招,也是他练成这记绝招后头一次用于实战。当然,他并不担心无名会接不下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无名的实力了。 无名脸现凝重之色,这招剑法他虽施展不出,但却也学过口诀心法,知道对于这招只能硬搏,若要闪躲,除非能比使剑者快上一倍以上,不然绝逃不脱气机牵引之下的后续追杀。 在那一瞬间,无名做出了一个大胆至完全超越常规的动作,他身子后仰,单脚撑地,飞起一腿,直迎向攻来那无匹一剑。 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剑脚相交,出人意料的竟擦出无数火花,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两人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各自跌出老远,落地时,无名脚下踉跄了两下随即站稳,不过很明显脚腕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力,有些轻微损伤。 反观程怀宝可就有些狼狈了,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作用下,薄弱的外功基础的弊端显露无遗,手掌竟然抓不牢剑柄,任由长剑被那股无匹力道震飞出老远,“呛郎郎”落在地上。 而他本人则仰面朝天,跌了一个结结实实。 并非无名脚板硬到能经受蓄满真气的长剑一击的地步,他的鞋子乃是特制的。因为身上已经找不到挂麻袋的地方了,为了继续增重,他的鞋底是近两寸厚的生铁,下附牛皮静音。 程怀宝这一剑几乎将整个铁鞋底击了个粉碎,可见这一剑之威了。 程怀宝狼狈爬起,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赶紧捡回长剑,不然便要倒大霉了,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四顾,终于发现自己的长剑远远落在身后五丈开外。 正待飞身去拾,突听一阵细微风声在耳边响起,“坏了”这两字才在脑海中浮起,一记重拳已经光临到他的小腹。 噗的一声闷响,程怀宝飞出五尺余远。 无名这一拳之重,足以打折碗口粗的小树。 但程怀宝在无名数年来的“全力帮助”之下练成的抗击打力也绝非吃素的,其皮糙肉厚的程度虽比不得无名的恐怖,却也称得上超凡脱俗了。 虽然内腹一阵翻滚沸腾,却丁点也不妨碍他的行动,一骨碌又爬了起来。 程怀宝大叫道:“有种等小爷捡了剑再打。” 可惜无名本就有心收拾他,怎会理他,早已飞身扑了上去。 程怀宝在绝对速度吃亏的情形下,依仗自己灵巧至极的轻功身法,虽全无还手之力,却也自保有余。 无名虽然招招落空,但却毫不着急,他有耐心得紧,他在等,等那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时辰刚过,好像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程怀宝气息突然衰落下来,再无力维持高速的闪转腾挪。又到了他练习抗击打力的时段。 只听铁拳及肉的噗噗闷响有若连珠炮一般,中间夹杂着程怀宝的哭叫哀求之声,这戏码时常上演,玄青弟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终于,无名满意了,停下手来。 此时的程怀宝一如以往,鼻青脸肿,好似猪头一般。 程怀宝照着无名屁股上给了一脚,这才稍稍解气,噗的一声一口血痰吐在地上,嘴里骂道:“见鬼的一炷香!该死的臭木头,有种让我捡起剑来,有种咱们只打一炷香。” 无名才不理程怀宝的抱怨,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小宝好,所以他便这么做了。事实胜于雄辩,程怀宝的抗击打力好到在玄青观中绝对可以排在第二位。 图了一时口快地程怀宝其实心里也知道无名的想法,所以虽然时常浑身肉痛,却也从未因此记恨过自己的兄弟。 无名扶着程怀宝返回两人的道室,他们的道室是后建的,紧邻至真老祖的道室边上。 入屋前无名看了一眼落在院中的一堆碎铁块,那原本是他的铁鞋底,眼中没有不舍却全是欣慰,为了程怀宝长足进步的功力而欣慰。 玉脂万应膏,玄青观极品金创药,对于伤口愈合、活血化淤有奇效。 这玩意用料皆是世间灵药,炼制不易,因此想要领到此药须经掌门亲自批准才行。而此时,程怀宝全身上下几乎抹满了这万金难求的灵药。 玄青观上下,大概也只有两位小祖宗把这宝贝当作寻常金创药来用,从不知道在意珍惜。 不过也是,一来这二位受伤实在是家常便饭,二来两位小祖宗用药,谁敢拦阻?别说拦阻,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程怀宝倒在床上,突然记起一事,原本萎靡的精神立时为之一振,对无名道:“木头,再过五个月就是三派精英大会了,你说今年咱们能去吗?” 所谓三派精英大会,是四十年前由逍遥子提出并开始举办的正道三大门派的盛会,每五年一届,每派各出四人。大会形式同玄青观的无字辈晋级大会相仿,也为比武较技。 参加大会的皆为三派中资质最佳、成就最高的年轻弟子,大会规定参试者年龄必须在二十岁以下。 大会的本意是要三大派门人弟子有一个互相切磋学习的好机会,以为将来应对魔门威胁。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高尚纯洁的目标渐渐变质。 世人皆有争强好胜之心,武人好胜之心尤重。 玄青派、圆守寺、圣人谷,皆为历史悠久、人才辈出的正道大派,彼此间无形中便有了互相攀比竞争的想法。 之前因为有陆天涯与逍遥子这一对绝代天才,因此这种攀比心理还不明显。 现在魔门势衰,已不足为患,陆天涯与逍遥子又相继故去,形势与前已是完全不同,无论是圆守寺里的高僧还是圣人谷中的儒士皆想借此机会翻身,一举超越玄青观,成为正道第一大派。 第一!这两个字不晓得迷失了多少江湖人的心。 本来五年前上一届三派精英大会时,程怀宝便吵吵着要去,可惜至真老祖以他功夫未成,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为由,生生拦了下来。 说来程怀宝在玄青观中也挺可怜,他与至真老祖、无名不同,性喜热闹,最好结交些狐朋狗友。可惜在森严的观规下,没有任何玄青弟子敢同他一块胡闹。他惹了事情不怕责罚,别人却不能不怕,哪怕是丁点小错,动辄也要面壁挨饿。 因此程怀宝只觉得无趣得紧,也就失了与那些被观规管得呆若木鸡般的傻瓜玩耍的心情。若非还有无名与老头陪他,只怕他老早就偷溜下山了。 无名听了程怀宝的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三派精英大会对于他来讲没有任何意义。这世间除了程怀宝与至真老祖外,其他一切人或事他都不甚在意。 当然,炼丹除外。 前文已经提过,炼丹仿佛成了无名生活的一部分般,九年来,他从未有一晚放弃过炼丹。 而经过九年不懈的努力,实际上无名也并非毫无所获,丹田之中的紫极元胎吸收了他九年辛苦修练的精气,又有变化,原本表面上环绕的几条细若游丝的气劲,此时又多了几条,并且粗壮了许多。 说来只怕他深紫色的瞳孔与这怪东西也有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是无名并不知晓这些,便是知道,也不会晓得这变化是好是坏。也不要说他,便是世间任何练气炼丹的高手,恐怕都弄不明白这史无前例的古怪玩意。 程怀宝也没指望能从无名嘴里得到什么答复,挑了挑眼眉,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做起自己在三派精英大会上大展雄风的美梦,毕竟他已不再是晋级大会时狗屁不会的无法无天了。现在的他,乃是身怀绝技、功夫一流,无法无天的青天。 “虽然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一流……”随着这不应出现的一个想法,程怀宝沉沉睡去。 晚饭时刻。 按照惯例,一个宽字辈小道童将老小三位祖宗的晚饭端到房中. 虽然满身是伤,程怀宝依然敏捷的好似没事人般头一个冲了上去,早已见怪不怪的那个宽字辈道童恭敬的行了一礼,将二人的饭菜摆在桌上,然后端着剩下的一份晚饭去叫至真老祖的门。 程怀宝看到满满一碗的素菜白饭,眼睛里放出的是野狼般的绿光,抱起碗来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去抓,稀里呼噜两三口的功夫,饭已下去大半。 比起他来,无名则文雅了许多,虽然速度并不比程怀宝慢了多少,但他好歹还在使用文明的象征――筷子。 吃着吃着,无名突然叫道:“不对!” 程怀宝吓了一跳,不顾脸颊嘴角沾满了饭粒急道:“怎么了?”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转向屋外。 从房门传来那宽字辈小道童的叫门声。 程怀宝脸色一变道:“奇怪!往日老头比咱们还要心急,今儿个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已变得惨然无比,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显然无名与他想得差不多,一贯憨厚平和的脸上此时沉沉的,自有一股凌人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俩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却同时拔起身形,冲出房门。 那正在叫门的宽字辈小道童被两人撞开房门的巨响吓了一跳,手一抖,叮铃咣当一阵脆响,托盘中的碗筷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没容小道童出声解释,两人已绕开他,无名心急之下老毛病又犯了,没有叫门,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门,无名便愣在了那里。至真老祖和往常一样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只是不一样的是,无名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生气。 程怀宝随在无名身后而入,进门见至真老祖盘坐着,他没有无名那超人一等的感觉,还以为老头故意逗弄他们,不觉边往前走边含笑抱怨道:“老头,你多大年纪了还和我们玩绝食。好嘛,早上是我不好,我向你赔不是了,快起来吃饭了,别……”后面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拍在至真老祖背上的手感觉一片僵冷。 任何言语也无法形容程怀宝此时的表情,笑容冻结在脸上,嘴角怪异的扭曲抽搐,眼神中全是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着已经冰冷僵硬的至真老祖。 一时间,房内陷入一片全然的寂静之中。 一声嚎啕突然打破了那死一般的寂静,程怀宝死死抱着至真老祖的身躯,痛哭失声。虽然最喜欢逗弄老头的火气,但在程怀宝的心中,至真老祖无异于他的爹娘。 无名没有哭,却觉有若被一块重石压在心中般,整个胸腔憋闷难当,呼吸成了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呆呆的立在那里,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至真老祖那栩栩如生的脸庞,脑海中流过的是九年来与至真老祖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个平时没个正经,一把年纪却好似孩童般单纯的老头,是除了干娘、太叔公外,对他最好的长辈。 无名平日里坚定如钢似铁的手此时却在颤抖,灵巧至极的身形现在却连向前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力。 区区八步,仿佛用尽了无名所有的力气。 无名走到程怀宝身旁,蹲下身来,举起有若千斤之重的手臂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嗓子似被铁块堵住了,嘶哑干痛,哪里说得出来。 无名与程怀宝陪在至真老祖的身边,这一夜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过去了。 至真老祖的突然过世,在玄青观中却没引起什么大的轰动。 一来老头的名声实在太差,人缘更是无从谈起。二来他虽然辈分奇高,却从未对玄青观有过任何贡献,反而麻烦不断。 新任掌门苍空与各殿殿主长老虚应世故的前来拜祭一番便再也看不到人影了,其他玄青弟子更是人毛都没见一根,真正为至真老祖的死伤心欲绝的,整个玄青观怕也只有无名与程怀宝了。 无名与程怀宝跪在至真老祖的灵牌前,他俩已经不食不动整整跪了两天两夜了。 最爱说话的程怀宝竟沉默如此,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至真老祖下葬了,葬在玄青观西的山头之上。玄青观上千弟子送他最后一程的竟只有他晚年所收的两个小子。 掌门与各殿殿主皆推言有事无法前来。 待无名与程怀宝将坟茔堆好,立碑刻字之后。 三天来,程怀宝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干他娘玄青观所有人的祖宗。”玄青弟子如此对待至真老祖,使得程怀宝心中怨火早已直冲天灵盖。 无名虽没说话,但看他眼中那已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厉芒乱闪,便看出他此时只怕比程怀宝还要愤怒。 程怀宝口气异常坚定道:“木头,老头走了,再呆在玄青观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下山吧?”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至真老祖走了,走得无声无息,仿佛老头在玄青观近百年的岁月只是一场梦境,除了一胚黄土,与无名、程怀宝这两个徒弟,没留下丁点痕迹。 第二十七章 二祖下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程怀宝跑到苍空面前提出要下山修行之时,苍空没口的答应。毕竟无论是谁,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头上有这么两个小祖宗的存在,本来苍空正愁不知找什么借口打发他们走哩,没想到天随人愿,两人竟跑来自己要求下山,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无名与程怀宝俏没声响的下山了,给他们送行的是满山的轻风苍松。 走过山门前那座牌楼时,程怀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自忍下了眼中积聚的水雾,只因此时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至真老祖带他上山时的情景。 “老杂……咳咳……老道,上面写的什么?” “青风,再让为师听了那混账话,有你好消受的。” “你这老道好没道理,少爷我在崇州城过着好吃好喝的逍遥日子,凭什么要随你来这等鸟不拉屎的野地来学武,少爷也再告诉你一次,少爷叫程怀宝,不是什么狗屁的青风。” …… …… “这道观好大,老道你真的是这里面的道士?” “为师乃是玄青观中最为人尊敬的元老级长老,能拜在为师的门下,是你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言犹在耳,这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然而一晃间,老头竟已不在了…… 终于,程怀宝的努力还是失败了,一滴眼泪不争气的流出了眼角。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好好孝顺老头,不再故意气他。 可惜,世间事就是如此残酷,任何人都不会有重新回头的机会。 无名与程怀宝一路沉默的下山,两人都不认路,又懒得施展轻功,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顺着崎岖山路走了三个多时辰,终于来到洪城县城。 洪城乃是西南重镇之一,曾驻有五卫兵马,是有名的兵站。后来天下太平了,朝廷为了削减军费开支,将这五卫兵马减为两卫,并改驻在保宁府。 洪城县城虽地处山区,却因扼守西南咽喉门户,加之紧邻嘉陵江,交通便利,水运发达,成为商家在中原与西南间重要的中转站,因此虽然只是个县城,规模却不小,有人口六十余万,在西南地区也算得上大城了。 两人进了城,比起无名这地地道道的乡野孩子,程怀宝似乎才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一个。在城中左顾右看,东指西望,再不是下山时沉默的模样。 毕竟人不可能总是活在过去与悲痛中,忘记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 时值近午时分,诱人的香色,热闹的猜拳行令之声,以及令人闻之心动的清脆的刀勺碰撞之声,自沿街的清帘中、高楼上来。 程怀宝提着鼻子猛嗅着飘散于空中那微微的肉香气,做小扒手时的愿望突然蹿上心头,那时,时常饿得前心贴后肚的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冲入一座大酒楼,将里面的所有名菜吃个干净。 正待踅摸一家最高档的酒楼进去大吃一顿,突然记起一事,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来,一脸菜色的看向无名。 无名有些纳闷的看着程怀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程怀宝抱着万一的希望道:“木头,你……你身上可有银子?” 无名皱眉想了想道:“什么是银子?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亮晶晶的白铁块?” 程怀宝心中即使没对无名抱什么希望,听了他这话仍不禁翻眼看天,嘴里道:“娘的,当了近十年的道士,竟忘记了这等重要大事。没有银子还有啥耍头?要是早记起来应该找苍空那老徒孙要点就好了。” 或许应了天无绝人之路这话,程怀宝正自抱怨间,无名突然一拉他的袍袖,指了指前面。程怀宝顺势看去,只见前方街角伫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大酒楼,在整条街上仿佛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程怀宝皱眉道:“木头,酒楼满街都是,没有银子在里面却是寸步难行。” 无名摇摇头,又指了指那酒楼。 程怀宝知道有些怪异,定睛细看,当场在街头跳了起来。 只见酒楼大门上方大大的招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玄青酒楼”四个大字。 玄青观要养活上下千多人口,不说道观房屋的建设修缮费用,光是衣食这两项,每年的开销已是可观之极,自然不可能指着无字辈的那点入门费过活。 因此早在九百余年前,玄青观的前辈祖宗们已开始做起各种买卖营生。 有玄青观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经过如此漫长时间的发展,中间虽偶有起落,但玄青下属的商业势力可说遍及西南各地,经营范围涵盖了除青楼、赌馆外几乎所有的买卖。 绝大多数在观内修行习武的弟子,除非资质特佳之辈会留在观内继续修行,以为玄青之柱石,其余大部皆会还俗,派到各地玄青商号之中充实人手。凡属玄青弟子进入玄青势力的生意买卖中,所得报酬皆比旁人高出五倍以上。 正因为如此,成为玄青弟子既能学些功夫防身,又可不必再为将来的营生烦心,一举两得,难怪入玄青观习武才会如此热门。 也因此玄青观才不会人满为患,一直保持千余人的规模,其中六百多还是无字辈的弟子。 程怀宝看着玄青酒楼,心中直叹老天爷待他不薄,当下拉着无名的大袖,快步冲向玄青酒楼。 来到酒楼门前,楼里一个身材瘦长年约三十余岁的伙计已迎了出来,看那样子却不似欢迎,而是双手将他俩拦在门外。 程怀宝怔了怔,道:“做什么?” 那伙计面上神色混合着倨傲与虚伪,冷冷道:“两位小道长怕是初出江湖,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界?” 程怀宝奇怪道:“不是玄青酒楼吗?” 那伙计冷冷一笑道:“正是玄青酒楼。玄青酒楼只接待俗客,不作出家人的生意。” 程怀宝道:“难道这酒楼不是玄青观开的?” 伙计神气道:“不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玄青观开的酒楼,怎敢挂这招牌。” 程怀宝道:“既是玄青观开的酒楼,我们俩个也是玄青弟子,为何不能进去?” 伙计仰天大个哈哈,不屑道:“原来是两个骗吃骗喝的无知小辈,玄青观五辈道袍为紫、青、黄、灰、蓝五色,什么时候有过吊孝穿的黑色道袍,哈哈……快快滚开,不然老子叫人来打你们走。” 无名与程怀宝下山时仍在为至真老祖守孝,故此没穿平日里的那身象征着超级长老身份的浅绿色道袍。 程怀宝几曾被人如此侮辱,在玄青观里时便是掌门长老见到他也要行礼问好,想不到下了山来,竟被一个看门的小厮如此轻慢侮辱,不禁勃然大怒,两眼似能喷出火来,正待发威。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程怀宝知道,除了无名,没人的手能如此有力。 无名将程怀宝拉开,道了声“我来”,便挺胸往大门里闯。 伙计眉毛一挑,叫了声:“哟嗬,玩横的,你们来错了地方。”说着话闪身又挡在了无名身前。 无名生于山野,在他眼中只有朋友与敌人存在,其余与他无关的人或事从不进入他的眼中心中。 而在他的心中,朋友与敌人的分界极为简单,与他交好的便是朋友,与他作对,哪怕是挡住他吃饭的路的,都算敌人。 当那不晓得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伙计拦在无名身前的时候,无名已将他认定为敌人。对待敌人,无名的方法简单之极,干掉他。 脑中才一闪念,脚已闪电般踢出。 那伙计脸上的肌肉甚至没来得及做出惊恐的反应,人已飞过酒楼大门,整个撞在了门内那扇红木屏风之上,红木屏风轰然倒塌,随着一阵稀里哗啦之后,便是无数惊呼尖叫之声传来。 无名从不知规矩为何物,以前至真老祖为了教会无名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这件事,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足足用了近一年的工夫才勉强让他记住。 其实无名不是记不住,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门造出来本就是开关的,进门推开就是,敲它做什么? 自此后老头便再也没教过无名任何规矩,还不够费心劳神的。 因此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也该着这伙计倒霉,碰到了这两个小祖宗。 无名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一脸自然的走入了酒楼大门。 程怀宝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名,他见过恶霸的人,但绝没见过似无名这种恶霸程度的,也算开了眼界,只觉自己这兄弟最适合做得便是土匪山大王。回过神来的他,见无名替他出了气,心头快意之下不觉嘴上哼起了小曲,跟在无名身后悠悠然进了玄青酒楼。 玄青酒楼内无论食客还是掌柜伙计,估摸着谁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敢打上门来,一时间鸦雀无声,盯着走进来的两个黑袍小道士。 无名从没进过酒楼,自然不晓得各种习惯规矩,见到桌子上的饭菜,便以为可以随便吃用,他倒也不客气,随手抓起离他最近的一桌上的面饼,放在嘴里大嚼。 程怀宝在后面见到无名如此丢人,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饼子抢了下来,然后轻声道:“傻木头,在酒楼里不是这么吃的,看我的。” 程怀宝旁若无人的高声叫道:“怎么着?诺大个酒楼没活人了?便是死人也赶紧爬出一个来伺候咱哥俩?不然小道爷拆了这死鬼的酒楼。”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有些胆小的纷纷开溜,当然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食客选择了看热闹,毕竟似这两个小道士般敢捻现如今如日中天的玄青观虎须的事情还真没听说。 酒楼掌柜姓崔,名士绅,他年近五十本为玉字辈弟子中年纪最大的几人之一,只因资质一般,练了十年功夫便还俗进了这间玄青酒楼,自伙计开始做起,凭着精明的头脑与高超的手腕,一直做到掌柜。 听了程怀宝嚣张至极的话,崔掌柜终于回过神来,他早年间学过的功夫这会早已还给了师父,挺着如水桶一般的肚皮,大叫道:“来人啊,给本掌柜将这两个混账小子打出去。” 经他如此洪亮嗓门这一叫,酒楼中的伙计们轰然应了一声,纷纷展身形冲上前去,看样子都有些功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大叫道:“且慢!不要动手!”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个年轻的伙计。这年轻伙计姓林,原为道字辈弟子,两年前才从观中出来,自然认得两位小祖宗。 崔掌柜大怒,喝道:“小林,你想吃里爬外不成?” 伙计小林一路小跑至崔掌柜面前,低声禀报一番。 只见崔掌柜原本的怒容满面的一张胖脸突然变得煞白,随即肥肉一抖,直起身来,扬声道:“崔士绅不知是两位小祖宗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边说边一路跑到无名与程怀宝身前,又转头对兀自愣在一旁不清楚状况的一众伙计道:“混帐东西,还不赶紧把玄青阁收拾出来招待两位小祖宗,傻愣在那里做什么?”玄青阁乃是这玄青酒楼中最豪华舒适的一个包间,向来只招待玄青观的头面人物,平日里从不对外开放。 伙计们没想到打上门来的竟是名头早已如雷贯耳的玄青两个小祖宗,慌乱间轰然应是,稀里哗啦走了个干净。 程怀宝看着崔掌柜那满身肥油,不觉起了捉弄之心,伸手拍拍崔掌柜的大肚囊,撇着嘴道:“怎么着,这位大掌柜富起来了,便忘了咱们这些穷长辈了不成?” 崔掌柜一通打躬作揖,连道不敢,紧接着一连串阿谀之言滚滚而出,对这两位大名如雷贯耳的小祖宗,他哪敢得罪。 无名厌烦透了崔掌柜那一脸谄媚的神情与恶心肉麻到极致的阿谀话语,冷着脸道:“怎这多废话?” 崔掌柜脸上神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只因传闻之中,对于这位无名小祖宗的个性语焉不详,他自然无法从中揣摩出这位小祖宗的性格与喜好。 不过很明显,方才他那番阿谀奉承倒是很对程怀宝的胃口,因此程怀宝大度的为他解了围:“崔掌柜,还不赶紧带咱们兄弟去那劳甚子玄青阁。” 崔掌柜乃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自然闻言知意,赶忙告了声罪,虚手在前引路。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第三层楼正中那间宽广大门后时,原本寂静如死的酒楼突然人声大作。也难怪,这等不可思议至极点的结局,谁不好奇。 食客们拼命打听这两位如此嚣张的小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自然有些受了人好处而嘴快手软的伙计将二祖的来头如此这般添油加醋一说。 就在这一天,两个犹如彗星一般的人物自西南武林猛然蹿起,他们虽然没有任何震动江湖的大战事迹,但只凭已故的正道北斗泰山逍遥子也要恭敬的称他俩一声师叔,这便足够了。 再说无名与程怀宝,进入了玄青阁的两人表现迥异,对于能将奢华与高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玄青阁,无名仿佛毫无所见,自顾自坐在了一张椅上。 而程怀宝则没德行至极,两只眼睛似乎已经不够用了,抱起这边的花瓶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又摸起了边上的一盏样式古朴做工考究的铜灯,眼中射出的是垂涎不已的贪婪神光。 等程怀宝回过神来之时,他已足足围着这间玄青阁转了两圈不止。 程怀宝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也似无名般拉了把椅子坐下,不甚雅观的跷起二郎腿道:“崔掌柜,方才在大门口那条看门狗是你养的?怎么如此乱咬乱哮毫无规矩?” 一听青天小祖宗开始算帐,崔掌柜反而不急了,从方才这位的表现来看,他已知晓如何应对,当下重重一跺脚道:“那小子有眼无珠,得罪了两位小祖宗,崔士绅这便打发那小子滚蛋。另外,如青天小祖宗看这玄青阁有甚喜欢的玩意,尽管取去就是,也算士绅给您二位赔罪了。” 程怀宝心道:“算你这胖子识相。” 此时无名一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性子,张开金口道:“我听那人说玄青酒楼只招待俗客,不作出家人的生意,这是怎么回事?” 崔掌柜脸显得色,颇为自豪道:“我玄青一派是为武林中道家各派之祖,自然不屑招待那些次一级的道士。至于和尚,有诸多清规戒律限制,自然也轮不到他们前来。因此渐渐便形成了这么个规矩。” 无名不再言语,挥手令崔掌柜下去。崔掌柜不敢违执,躬身一礼便行了出去。 程怀宝有些纳闷的看向无名,奇怪道:“木头,你一向不爱与人说话,怎的今儿个破例问起了那胖子?” 无名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突然问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程怀宝显然没料到无名会问出如此简单却又深奥无比的问题,怔了片刻才道:“你这问题问得好没道理,人活着便是活着,哪还有为什么这一说?” 无名闭起眼睛,沉思片刻,似也为自己这问题难住,再睁开眼时眼中有一丝迷茫之色,缓缓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人活着便是为了生存,道经之上所言亦是如此。便仿如修道一般,无论炼丹还是修仙,皆是一个人的事情,似乎只要自己过好了,不碍旁人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却又非是如此,玄青观威风无比,玄青观的道士便看不起其他道士,这又做何解释?” 程怀宝无所谓道:“这还不好解释,人谁没有虚荣心,将别人踩在脚下的快感你这木头自然不会知晓。” “将别人踩在脚下会有快感吗?”无名好奇的问道,眼神中皆是危险的光芒。 程怀宝与无名相处了快十年了,对无名的了解只怕比对他自己还要多,看了无名那眼神立刻一纵身跳出老远,摆开门户道:“臭木头,别想把我踩在脚底下。我所言的将人踩在脚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而是……而是……”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也没而是出个结果,最后索性道:“总之世事就是如此,没本事的人就要服从于有本事的人,要想活得逍遥自在,就一定要有本事。” 虽然程怀宝没能解释清楚,但显然他最后说的那句“要想活得逍遥自在,就一定要有本事”与无名的想法合在了一起,因此无名未再在这问题上纠缠,屋内一片安静。 随着一阵敲门声,一股菜香自门缝中漂了进来,程怀宝吸了吸鼻子,只觉胃口大开,扬声道:“端进来。” 三个伙计鱼贯而入,将三盘精致素菜摆在桌上。 程怀宝脸色一变,虽然盘中之菜精致喷香,一看便价格不菲,可与他想象中的大鱼大肉却又差之千里,这小子也忘了自己道士的身份,冷道:“怎么?瞧不起小爷,怎么没肉?” 大概这三个伙计还从没碰到过如此明目张胆不顾观规的主儿,愣了片刻才有一人道:“小祖宗,这个……观规中规定玄青弟子不得食荤。” 程怀宝一拍桌子道:“这里又不是玄青观,哪来那么多规矩,还不快快置办。” “是……”三个伙计齐齐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语,脸色古怪的出了房门。 程怀宝一脸得色道:“木头,这便是方才我所说的将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我比他们强,他们便要听我的,即使我做的事情违反了他们的规矩,他们也只得听话。” 无名点了点头,脑袋里面却更加混乱,只觉得似乎自己以前的想法和道经上所说的道理与世间的事差之甚远,一时间哪里分得清孰对孰错。 没一会的功夫,又传来敲门之声。 这回端来的菜可算合了程怀宝的胃口――元宝肉、葱香排骨与红烧鲤鱼。 程怀宝将伙计打发走,立刻迫不及待招呼无名开动,不待无名反应,已伏案大嚼起来。 无名疑惑的仔细打量新上的这三道荤菜,可怜无名活到近二十年竟还没有吃过荤,这鱼与肉莫说是吃,甚至见都很少见到。 第二十八章 女鬼?女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犹豫了半晌,无名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迟疑的塞入了嘴里,才只咬了一口,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叫道:“好难吃的东西。” 程怀宝嘴里塞得鼓鼓胀胀,说出来的话呜呜囔囔:“不会吧,这么香的好玩意你竟说难吃?换别的尝尝。” 无名又尝了排骨与鲤鱼,结果都是一样,入口即吐,根本吃不下去。 这回程怀宝乐了,于百忙中笑道:“怕是你这木头天生的穷命,吃不得这等世间美味。” 无名也不理他,自顾自吃起了另外三道精美素菜。 其实程怀宝说对了一半,无名自幼便以山中的野果野菜为食,体质清纯,无一丝杂质,加之一直练气炼丹,身体已近道体,自然很难受得了这等大鱼大肉的浊气。 两个小子各取所需,一会工夫便将盘中之菜扫个精光。 满意的直打饱嗝的程怀宝对着崔掌柜大敲了一番竹杠。 崔掌柜在被敲去了一百两银子后,终于请走了这两位小祖宗。 下午,油腻吃得过多的程怀宝在路上痛快的上吐下泻了一番,差点没把肠子吐出来。 也算他活该,任你的胃是铜浇铁铸,吃了十多年素后突然一顿吃下如此多的大鱼大肉,也会和他一样。 深夜,青州(也即现在的贵州省)最东端的思南府西郊三十里。 两条人影在明月的银辉之下行在官道之上。 其中一个边走嘴里边不停的唠叨抱怨着:“他奶奶的,早知道一百两银子如此不禁花,便敲那胖子要一千两了。这可好,才不过二十天的工夫竟花了个精光,屋漏又逢连夜雨,没钱走水路,走陆路咱俩又迷了路。害得咱兄弟俩到了这等夜路独行的惨况,娘的,咱兄弟怎么这么倒霉?” 借着月光细看,赫然是两个小道士,可不正是无名他们两个。 对于程怀宝这一天来第一百次同样的抱怨,无名毫无不耐的模样,仍自平静的走在前面。 程怀宝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无名道:“木头,你倒是陪我说说话啊,一路之上仿佛哑巴了似的,弄得我寂寞得要死。” 无名回过身来,瞄了程怀宝一眼,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觉得寂寞应该去找漂亮小娘子,关我何事?” 程怀宝着着实实愣了一下,随即捶了无名一拳嗔道:“你这小子。” 无名脸现无奈神情道:“你要我说什么?钱是你要花的,每一顿都要在大酒楼里吃,明明长了两条腿,却偏要雇马车代步,坐船还要坐最高档的。现在钱花光了,我还没抱怨你倒来了精神,一路抱怨个不停。” “……”程怀宝无话可说,半晌才委屈道:“本以为一百两银子便是天大的数字了,我又怎么晓得会是这等情况。” 无名摇摇头道:“走了,没钱也好,省得看你那副讨厌的嘴脸。”程怀宝有钱时十足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令无名着实反感。 程怀宝嘿嘿傻笑两声,然后长叹道:“此去江南还有近千里的路程,没有银子可如何是好?”原来自出了洪城后,程怀宝便要拉着无名到江南去,只因他幼时常听人说江南无限好,景美人更美,最是出产美女的好地方。无名反正没有目标,自然随他。 无名无言,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何况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两人又走了起来,只是这回程怀宝不再唠叨了,一副垂头丧气的窝囊模样。 两人正走着间,无名突然站住了身形,并侧耳细听。 程怀宝一怔,也随之站定,他知道无名耳力超群,他这模样必是听到了什么异样声响,登时警觉起来,手已握在肩后所负剑柄之上,左顾右看打量四周。 无名皱眉道:“有惨叫声,很远。” 程怀宝虽然什么也没听到,但却相信无名的话,他好奇之心最盛,听了这话立刻道:“看看热闹去。” 无名无甚所谓,点了点头当先引路,走入官道旁的树林之中,向着惨叫发出的方向探去。 树梢随风摇曳,发出婆挲的声音,林中忽明忽暗,仿佛到了异世界。无名幼时已敢在黑灵山万鬼林过夜,视满天鬼火为玩物,自是不会在意。 程怀宝就差了许多,这小子对人虽然胆大包天,谁也不怕,可最信鬼神之说,尤其怕鬼,此时不禁汗毛倒立,紧紧跟在无名的身后,心中已有些后悔不该提议看热闹。 在林中走了片刻,无名猛然抬头,只见一条曼妙无比的白色身影划过树梢,几乎没发出丁点声响,错非无名这等超人灵耳,别人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如此细微的声音。 程怀宝一直跟在无名的身后,无名突然停身上望,程怀宝自然条件反射的同时抬头,本就紧张无比的他见到如此怪异的身影,自然想到了他最怕的那玩意,当场尖叫起来:“鬼啊!”声音尖利无比,在这寂静的夜里是如此响亮。 那白色身影猛然一顿,突然折身而下,轻飘飘落在了无名与程怀宝的身前五丈处。 无名与程怀宝眼中同时一亮,这白影竟是一位绝色女子。她那纤弱而动人的美丽娇躯,被裹在一件正如她面容一样纯白的长袍里,微风吹拂,白袍飞舞,她身躯竟似也要随风飞起一般,缥缈似仙。 程怀宝不觉畏惧尽去,从无名身后跳了出来,腰板挺得笔直,嘴里道:“这小娘子生得怎的如此漂……”当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容后,竟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入了肚中,整个人又缩到了无名的身后去了。 这少女美绝人寰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她那小巧的樱唇,都是苍白的仿佛冰雪一般。不单如此,少女身上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生气,若是躺在地上,没人会认为她是活的。 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明媚的眼睛,却空空洞洞,仿如没有灵魂一般。 寂静的林中突然多了一种声音,“咔咔”之声虽然不大,却清晰已极,传自无名身后,竟是程怀宝牙齿打颤的声音。这没用的小子心中已认定这少女绝非是人。 无名的双眼死死盯着这诡异的少女,眼中是从所未见的热烈,不知是什么原因,无名竟觉得对面前这陌生的诡异少女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甚至强烈到他不能自制的地步,他向前迈了一步,道:“我们见过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 少女空洞的眼中戾气一闪,却突又转为一丝迷茫,随即便又成了原本的空洞模样。没见她作势,身子竟神奇的突然飘起,身形似缓实疾,转眼间已掠上六七丈高的树梢,动作间又透出几分仙气。 无名大急,高声呼唤道:“你别走,等等我……”说着脚一蹬地,便待去追,哪知却被腰间突然出现的两条手臂死死抱住,正是程怀宝。 程怀宝大叫道:“死木头,你被鬼迷了心窍了,还不快快醒来。” 无名死命挣扎,奈何程怀宝生怕这傻兄弟会着了那女鬼的道,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任凭无名力气再大,一时又怎挣脱得开。 才只耽搁了这么一下,那诡异的白衣少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名身上力道一泄,声音转回往日的平淡:“小宝松手。” 程怀宝怎敢轻易放手,不确定道:“木头你醒了?” 无名没好气道:“我一直都是清醒的,还听到有个胆小鬼牙齿打颤的声音。” 程怀宝这才放心,松开两手,捶了无名肩膀一拳道:“你这家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方才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然怎会主动与人打招呼,还用那么烂的开场白。要不是我死命拉住你,只怕这会儿你的小命已玩完了。” 无名沉默了,方才他确是真真切切从那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强烈至极的杀气,虽是一闪而过,仍没逃过无名超越常人的灵觉。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点,只因他所有的心思皆放在了前所未有的那股强烈情绪上,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是初次相见,他竟会对这少女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可惜,无论他费了多少脑筋,都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程怀宝双手合十,在那里神神叨叨的对着天地边拜边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保佑咱们再别遇上那个恐怖的女鬼了。”这小子情急之下,竟然用上了佛号,颇有些滑稽。 无名没觉得滑稽,却皱眉道:“她不是女鬼。” 程怀宝反问道:“不是女鬼难道还是女人不成?你见过有那么好轻功的人吗?我看便是咱们那个名满天下的老师侄逍遥子活着时也未必做得到。再说,看她那模样能有多大?便是从娘胎练起,又能练多少年功夫?” 无名犹豫了一下,不得不点了点头。他的心里也确实不敢肯定那少女是不是人,只因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一丝生气的人。当然,死人除外。 程怀宝得了理,又道:“不是女鬼又不是女人,难不成她是女妖?” “女妖?”无名在心中反问着,又想到:“或许吧,既然我是妖魔转世,对女妖有感觉似乎也说得通。” 程怀宝没耐心等无名的回答,一拉无名的衣袖道:“别发呆了,继续去找方才有人发出惨叫的地方。” 无名点点头,继续领路。 程怀宝边走边喃喃道:“不是人,偏偏又生的那么漂亮,唉!可惜了……”可惜什么,是男人都该知道。 走了约两里多路,两人突然站定身形。 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程怀宝倒抽一口气惊道:“我的娘,这是谁干的?” 只见前面一片空场中横七竖八躺了五十余具大汉的尸体。这些尸体一看便是分属两个不同的帮派,一边是红色劲装,一边是黄色劲装,两边人数相当。 程怀宝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再联想到方才那女妖,心头不禁一阵发毛,下意识伸手去拉身边的无名,却拉了个空,原来无名已若无其事的走入了满是死尸的场中。 无名逐一翻过每一具死尸,每具死尸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便是已僵硬冰冷的面上肌肉皆已完全扭曲变形,满是惊骇欲绝的神情,仿佛临死前见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物一般。 无名转了一圈走回到程怀宝身前时,眉头已紧紧皱在了一起。 有无名在身边,程怀宝畏惧之心稍退,问道:“怎么了?” 无名道:“他们皆为一击致命,致命伤或为喉咙被抓碎,或为心脉被内力震碎。” 程怀宝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是谁有这么狠辣的手段?莫不是……莫不是方才那位……” 不用程怀宝说出来,无名心里莫名的早已确认这些人是被那白衣少女所杀。无名在心中默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待无名回过神来,发现程怀宝竟然畏畏缩缩的走入尸堆之中,明明满脸厌恶畏惧加恶心的神情,却还要逐一翻找每一具尸体,一个都不放过。 无名心中虽然好奇无比,却没有问,只是在一边等待。 他的等待不是没有道理,这不,当程怀宝满脸得意笑容的走过来时,已显宝般的将手中捧着之物亮了出来,竟皆是元宝与碎银,其中大多还沾了血迹。 这小子一点不嫌脏,更不觉得拿死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反而得意道:“哈……幸亏小爷脑子聪明,不然岂不是平白放过了这眼前的横财。” 无名也没觉得拿死人的东西有什么不该,无甚所谓的道:“咱们该走了。” 程怀宝道:“是该走了,这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霸王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处血腥之地,仿佛这一地的死人与他俩丁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想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关系,这些人既非他俩熟识又不是他们所杀,这两个长年与世隔绝的小子自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白衣少女身法飘逸似仙,速度之快在常人眼中顶多只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只会当自己眼花,绝不会认为那是个人。 她似风一般飘落至思南府西郊外的小王庄一处平凡宅院内。 宅院之中寂静若死,仿如无人。 寻常人家皆会养狗防盗,可这处宅院竟未养,莫非院主人有别的依仗不成? 少女推开正房的门,进入屋中。随即,房门关闭,再无任何声息。 离此不远的另一处宅院中,一名灰衣大汉跪于门前恭敬至极道:“启禀圣尊,白魅已归。” 从屋内传出一个悠扬的声音:“本尊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那灰衣大汉恭敬的叩了一个头,转身消失于宅院的暗影之中。 屋内,那圣尊缓缓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颅。天!若逍遥子未死,看到这人的脸只怕心中也会喊出这个字来。 他……竟然是陆天涯…… 莫非陆天涯当年只是诈死? 他脸色清白,仿佛身有隐疾,是当年的伤没全好? 这与陆天涯生得一模一样的人脸上泛起一丝深沉笑意,喃喃道:“玄青观!圆守寺!圣人谷!本尊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本尊布局三十年到如今已近完成,白魅修至大成之时,便是你们的绝期!” 清晨,红红的太阳自东方天际缓缓探出了半个头来,散发出阵阵暖意。 无名与程怀宝运气不错,两个人谁也不认得路,大晚上走夜路竟然没有走错,顺着官道径直来到了思南府城。 司南府地处青州、四川、湖广三地交界之处,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所。在江湖上,这里是玄青观下属势力的最东端。 两个小子进了城,早已感觉肚饿的程怀宝拉着无名迫不及待的进了一间规模不小的早点铺。 这早点铺生意不错,二十余张桌子几乎已经人满为患。 两人今儿个的运气确实挺好,才进来就赶上有人吃饱了离开,自然抬屁股便坐了过去,要了六个馒头两盘咸菜外加两碗米粥,趁着热乎劲,稀里呼噜吃喝起来。 两人正自狼吞虎咽间,突然无名伸手一撞程怀宝手臂。程怀宝会意,回头一看,只见五个身穿黄色劲装的彪形大汉,满面沉郁的走入早点铺。 程怀宝一眼便认出了这五人身上所穿黄色劲装与昨晚的那堆死人中的那些黄衣大汉一模一样。他不动声色的回过头来,冲无名使了个眼色,便继续吃起手中的馒头,只是那对耳朵已立了起来,暗中运功倾听着五人的动静。 自这五名大汉进来后,许多一看便是本地人的食客皆神色慌张,似是甚为畏惧,也不管吃没吃饱,匆匆结帐而去。 转眼间,原本还人满为患的早点铺空出大半,倒也清静了许多。 始作俑者的五名黄衣大汉对此似已司空见惯,毫不在意,要了些吃的便各自吃食起来。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大眼阔鼻一看便知是个神经粗大、有勇无谋型的大汉吃着手中的馒头,突然怒哼了一声道:“六哥他们二十余人自昨晚上出去与赤峰帮那帮王八蛋谈判,竟一晚上没回来,莫不是……”说着话仿佛想到了什么,拳头突然攥得死紧,将手中那可怜的馒头握成了面团。 旁边一个眼角有条刀疤的汉子道:“老九你莫要担心,听去赤峰帮探听消息的兄弟说,他们派出的人到现在也还没回来。再说以六哥的身手,就凭赤峰帮那群杂种,恐怕还留不住他,至不济也应该能逃回来。” 满脸胡子的大汉重哼了一声道:“偏是老大小心,若依我王老九的,便杀上赤峰帮,将那帮王八龟孙杀个干干净净。哼!当咱们黄衫会好欺负不成?” 五人中那个年纪最长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道:“老九你懂什么?少在这里胡说。赤峰帮背后的靠山乃是三教五门中的双刀门,先不说双刀门的实力如何,便是凭他们与圣人谷那深厚的关系,岂是说笑?若真格依你的意思杀光了赤峰帮的人,只怕咱们黄衫会也离灭亡不远了。” 程怀宝听罢松了口气,将手中最后一块馒头塞入嘴里,边嚼边细声道:“原来是两个帮会间的争斗,没什么意思,木头咱们走吧。” 无名点点头,两人正待起身。 就在这时,那王老九的一句话却让两人再次坐了下来:“三哥,咱们怕个鸟的双刀门?就凭咱们那靠山玄青观的威名,便是圣人谷又如何?” 程怀宝本已站起来的身形猛然一僵,怎地这里面还有玄青观掺和在内?可惜已经站了起来,却该如何是好? 此时无名却颇为急智道:“伙计,再来两个馒头两碗米粥。”他与程怀宝想的一样,虽然因至真老祖的缘故,两个小子对玄青观上下颇有些看法,但无论怎样讲他们总还是玄青观的一份子,自然要留下来听个究竟。 接收到来自程怀宝有些夸张的崇拜目光,无名毫无一点自得的神情,微闭着双眼,凝神细听那五人的说话。 三哥默然摇头,低声道:“若似你想的那般简单便好了,难道你那眼睛耳朵全是摆设?现今的江湖大势竟然丝毫不知?”说着叹口气又道:“自逍遥仙师飞升之后,江湖便再非以前的江湖了。若在三年前,给赤峰帮一个天做胆子怕也不敢来同咱们黄衫会抢买卖?”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短眉大汉犹豫道:“三哥,你是咱们黄衫会中最有见识的,我陈五最服你的眼光。听你的话,莫非江湖又要乱了?” 三哥默然,良久才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轻道:“乱?怕是要在那乱前面加个更字了。” 五个大汉同时沉默下来,食不知味的吃着各自手中的食物。 无名与程怀宝此时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皆是满脸迷惑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两人想到的却是天差地远。 两人默契十足,几乎同时将心中的疑问低声说了出来。 无名道:“既然魔门已败,正道大胜,为何江湖还要大乱?” 而程怀宝则道:“要天下大乱了,不知咱们兄弟能不能混水摸鱼,多得些好处。” 两人同时张口又几乎同时闭嘴,彼此互看了一眼,无名没好气道:“你这小子,除了好处你便想不到别的了?小心到时候鱼儿没捞到,自己反而陷在浑水中再也爬不上来。” 程怀宝惊异的看了无名一眼,只觉得自从下山之后,自己这兄弟似乎变了许多,若是从前,他万万不可能说出方才那番话来。 程怀宝撇撇嘴道:“木头你倒说说,江湖大乱关咱们兄弟何事?慢说只是江湖大乱,便是天下大乱,只要咱兄弟能于乱世之中吃香的喝辣的,却又如何?” 无名好笑道:“不管是江湖大乱还是天下大乱,确是与咱们无关,只是我想不明白方才那个问题而已,为什么明明武林正道击败魔门赢了,反而江湖还会比以前更乱?” 这么深奥的问题自然不是程怀宝这初入尘世的小道士能够想通,搔了搔头道:“偏你那么多想法。”接着又道:“我说木头,你看那帮家伙会不会发现那些死尸?” 无名想了想颇有把握道:“那处地方远在荒郊,便是发现也不可能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程怀宝松了口气,轻笑道:“那便好,等他们发现了,咱兄弟也早已走的没了影子。”刚说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一脸暧mei神情道:“木头,你昨晚对着那女妖怪时怎会那么热情主动?这可不像你啊,平时便是给你三拳都打不出个屁来。” 无名脸色一变,危险的目光直直的照在程怀宝的脸上,嘴里却平淡问道:“是吗?小宝你可以试试看打我三拳是个什么结果。” 程怀宝赶忙陪笑道:“别别,小弟夸张了一点,小弟的意思是平时你话少的出奇,更从没主动与人攀谈过,可昨晚上……昨晚上的你的表现……。”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程怀宝有所顾忌,那便只会是无名了,只要无名眼睛里面射出那种危险的光芒,程怀宝肯定要倒大霉。因此即使是堪称世间最记吃不记打的程怀宝,经过九年来无以计数的苦头,也早紧记在心。 无名并未搭理程怀宝,脑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了昨晚那白衣胜雪、体态似仙,却偏偏又毫无生气,目光空洞得像个妖怪僵尸般的女子。 其实不单程怀宝在纳闷,便是无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直到现在,无名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竟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大反常态,心中那股强烈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无名不晓得,又不好意思去问程怀宝,指不定这个家伙会怎么笑话自己,又何况他也未必会晓得。 程怀宝笑道:“不过也难怪,她若是个人的话只怕全天下的男人为了能在她裙边找个下跪的地方都要打破了头哩。娘的,美得就不似个人。” 无名摇摇头,他敢肯定自己绝非因为她那绝美不似凡人的脸蛋,至于到底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是隐隐有一个想法,冥冥之中,她与自己一定有着什么超越常理的联系。 无名突道:“小宝,她为何要杀那些人?” 程怀宝愕然以对,然后理所当然的反问道:“妖怪杀人需要理由吗?” 无名一怔,索然无味道:“你说的也是。他们已经不说了,咱们走吧。” 程怀宝点点头,叫过一个伙计结过帐后,两人才站起身来,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早点铺已被一群红衣大汉围了个严严实实。 程怀宝眼中一亮,一拉无名,装出满脸畏惧的神情,哆哆嗦嗦的又坐回到凳子上。 无名困惑的看了程怀宝一眼,程怀宝低声道:“瞧这样还会再打一场,岂不是又能发上一笔横财。”敢情这小子发死人财发上了瘾。 无名好气又好笑的暗里给了这贪财小子一拳,道:“便是打死了人,我看你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这笔横财。” 程怀宝财迷心窍,把这茬给忘得干干净净,经无名提醒,仗着一张其厚无比的脸皮,傻笑道:“呵呵……一时忘记了,既发不了财,找机会走人。” 无名点了点头。 那群红衣大汉中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清了,无关的立刻滚蛋,赤峰帮的爷们要找黄衫会的杂种们算帐。”显然赤峰帮因为昨天谈判的人彻夜未归全部失踪的缘故,出来找黄衫会的晦气。 无名与程怀宝互相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随着剩下的满脸慌张的几个食客一起,行出了早点铺。 赤峰帮的人分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 刚刚走出赤峰帮的人圈,只听得身后一个暴躁粗豪的声音喝道:“老子干死你们赤峰会这群野驴的亲娘祖宗。”可不正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王老九的声音。 紧接着那个见识不凡的三哥出声喝止道:“老九,闭嘴。” 两个地方势力的争斗没什么看头,最起码无名觉得没啥看头,抓住犹自抱着一丝浑水发财希望想站在那里看个热闹的程怀宝的脖颈子,提着这个财迷小子踏上了江南之路。 路上,无名问出了又一个想不通的问题:“玄青观与圣人谷乃是正道领袖门派,怎么与这些地方小帮派还有联系?” 程怀宝自然答不上来,嗤之以鼻道:“偏你那么多问题,这与咱们又有何干系?” 西安,原名长安,自西周以来有十三个王朝的国都定都于此,更是是秦、汉、隋、唐这四个中国历史上最强横时代的都城,本朝定鼎之后太祖皇帝朱元璋大笔一挥,才改名为西安。 古老的西安城,难得有雨,而雨中的古城,却并没有难堪的灰暗,反似洗去平日满天黄尘一般,呈现出一股蓬勃的生气。 然而无论如何,这座古老的城市,毕竟已渐在衰落,汉宫风liu,长春未央,固然已是遗迹,秦时豪华,巍巍阿房,更是已变作一堆瓦砾,只有大雁、小雁双塔,还有着昔日的瑰丽,笔直地耸立在西北亘古未息的风沙里,伴着曲江清淡的水波,向远方的游子夸耀着这古城的风liu遗迹。 可惜,并非是所有的人皆有这等风雅的眼光。 最起码程怀宝没有。 此时的他正郁闷无比的与无名坐在一条漂于渭水之上的客船上,距离西安只有四里之遥,远远已能看到模糊朦胧的黑黑城影。想想路上发生的一切,这小子实在有十足的郁闷理由。 这两个小子明明要到江南,怎的跑到西安来了? 他俩可不是迷路,再糊涂的人也不会迷路迷到如此南辕北辙的地步。 原来在路上时,两人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原本五个月后才召开的三教精英大会,经过三教掌门共同商议,决定提前在西安郊外的圆守寺举行,并一改往日三教内部交流的模式,向正道公开,所有武林正道各派皆可派弟子前来参加比武,且各派参试弟子的人数限制已提高为十人。 无名听说了这场比武盛会,手痒之下有心前往见识一番,自然不顾程怀宝那无聊的江南之行,执意掉头北上。程怀宝拗不住无名的坚持,只得在心中同江南的美女们道了声晚点见,无奈陪无名走上了这趟西安之行。 程怀宝这小子大概从不知教训二字是什么意思,从玄青酒楼崔掌柜那里敲来的一百两银子没过多久便花了个精光,结果落得个夜路独行撞到女妖的境地。好不容易发了笔死人财,又弄来了百多两银子,谁知他根本不知节约为何物,还不到十天的工夫便又花了个精光。 举几个例子说说他是如何花钱的。 吃饭,这小子一定要吃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大酒楼,每餐动辄七八两银子。 眼见两人身上所穿纯黑守丧道袍太过扎眼,他倒是不客气,二两银子一身的道袍他们俩小子一人做了五身之多。 行路懒得动脚,雇了一辆乌篷马车一天又要一两银子。 住宿更是不用多说,每晚皆为独门独户的上房,一个晚上便又花去了二两银子。 试问如此大手大脚,便是给他再多的钱,怕也禁不住他花的。 终于,两个小子将身上最后一两银子作车费给了车夫,俩人又成了一贫如洗的小道士。 倒霉的是,程怀宝花钱花的开心,却还没想到挣钱的好办法。唯一拿手的偷,他自持现在高手的身份,又不屑为之。 其实也不能怪程怀宝笨,想了那么久都没想到赚钱的好法子,实在是江湖人挣钱就那么几条道。要么拉帮结派,掌控一方,偏偏时不我待。而跑单帮的江湖人赚钱的路便更窄了,走邪道的无非坑蒙拐骗,走正道则又不脱保镖护卫这几等。 程怀宝总觉得自己苦练了近十年的功夫,怎的也不能做那些粗贱的活计,加之要赶赴西安参加那劳甚子正道精英大会,自然也容不得他停下身来做些轻松自在的事情赚钱。 因此两个穷光蛋就这样开始了他们新的旅程。 这一天两人来至嘉陵江畔的保宁府,他俩没钱坐船,乃是顺着江边一路走到保宁府的。 进了保宁府城,两人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饿又累。 无名可不管身上有钱没钱,肚皮饿了,抬脚便往酒楼里进。程怀宝却知道这些世俗规矩,劝阻无效后一气之下,便不再管,自己站在酒楼门口,闻着里面饭菜四溢的香气,听着那热闹的喝酒行令之声,抱着一会儿看无名没钱付帐时的笑话的心理,狂吞猛咽分泌过剩的口水的同时使劲紧了紧腰间的裤腰带,借以稍稍缓解一下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 无名吃饱喝足后抹抹嘴拍拍屁股便要走人,酒楼掌柜与伙计自然不干,无名也不与他们争执,随手一拳将红木方桌打出一个大洞出来,然后悠然潇洒的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只留下酒楼中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无论掌柜、伙计还是食客,以前皆见过吃霸王餐的,但绝没见过能将霸王餐吃的如此自然,仿佛一切皆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人。 也难怪无名能将霸王餐吃得如此完美,他本就没有一丝世俗的理念,在他脑中没有任何世间礼法规矩的存在。 对于他来说,饿了要吃饭,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让他吃的人便是敌人,砸破一张桌子算得什么?便是为了吃饭杀个人也不足为奇。 当已饿得两眼直冒金星的程怀宝见到肚皮胀得溜圆还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神情的无名时,极度的不平衡心理使得身负上乘内功兼嘴巧舌滑的他二话没说,当场昏倒在地,其中一半是饿的,另一半……怕是气妒交加所至。 醒过来的程怀宝第一件事便是仗剑冲入那座酒楼,横剑比在倒霉的掌柜脖子上,两眼冒出恶狼般的绿光,以有生以来最为阴森恐怖的声音恶狠狠道:“立刻给小爷置办一桌好酒好菜,不然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利剑横于颈上,那掌柜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立刻招呼伙计快要厨上准备。 转眼功夫,便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程怀宝看到满桌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精美菜肴,那还顾得上搭理掌柜的,一个恶狗扑食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子上,以令人叹为观止兼倒吸凉气的速度将一桌子的饭菜横扫而光。 然后赶在闻讯赶来的官差入门之前,拉起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实际肚子都快笑破的无名,展开那堪称江湖一流的轻功身法,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待两人跑得没了影子,酒楼中的人仍似木头般呆呆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心中皆有同样的想法:“这两个小道士挺有意思。” 即使是曾被利剑加身以及平白经受两顿白吃损失的那位酒楼掌柜,对这两个以最独特方法吃霸王餐的古怪小道士,也没有一丝恨意,反而有些好笑的感觉,仿佛两个不懂事又淘气的孩子在恶作剧一般。 官差来时,掌柜的将事实经过如此一说,最后道:“两个饿坏了的小道士而已,还请官爷们放了他们吧。” 苦主都如此说了,官差们自然敷衍了事,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些高来高去一身强横本领的江湖人。 有生以来头一次吃霸王餐的程怀宝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泻肚! 刚自出了保宁府北门,他的肚子便开始狂嚎起来,勉强忍了片刻便再也忍不住了,跑入路旁的树林,一阵仿佛惊雷一般的屁后,稀里哗啦狂泻了起来,那真格称得上有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一下午可怜的程怀宝总共泻了七次,好悬没把肠子泻断。 痛苦不堪的程怀宝,在第四次狂泻时,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蹲在路边随地大小便的他指着老天狂叫,大骂老天不公,都是吃霸王餐,为何无名屁事没有,偏偏他那么倒霉? 当然,第四次时他还有力气骂,等到最后那次,别说骂了,连蹲着的力气都没了,两条腿仿佛面条一般绵软无力,最后不得不要无名将他搀了起来。 说来也活该程怀宝倒霉,这世上哪有人仗剑比着人家脖子吃霸王餐的,酒楼的大师傅听说有人吃霸王餐,正好手边有一包老鼠药,顺手便全放在了菜里。幸好那时候的老鼠药药力不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只怕程怀宝将开创吃霸王餐被人药死的历史第一人了。 第二天,仿佛重病一场般浑身乏力脸色蜡黄的程怀宝躺在一只无名临时用树枝扎成的简易担架上,由无名拉着,继续北上西安的道路。 任他的脑袋再是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为何练了一身上乘武功后,怎么反而比当年狗屁不是的小扒手时混得还惨?难不成自己这将近十年的苦功竟然白练了? 第三十章 偶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前堪称凄惨的境况与下山前自己设想中那风光无比、众美垂青的英雄侠少之间相差何止千里万里,到底为何落得如此凄惨?程怀宝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身无分文,加之程怀宝身子虚弱难当,实在说得上是倒霉至极。 偏偏老天爷还似认为他俩倒霉的不够一般,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一转脸便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若程怀宝身强体壮之时,仗着一身上乘内功,自然不会在乎,偏偏此时正是他最体虚脆弱之时,冰凉的雨水加身,只冻得他不住打摆子。 无名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天,他对看天色颇有些心得,这一看不要紧,心中开始叫苦,天上的乌云很沉很厚,只怕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他自己是不在意,可看着程怀宝那虚弱痛苦的模样,虽然落得这等凄惨境地是他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兄弟,怎能不担心?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滚地的吱咯声远远传来,无名心下一喜,有马车坐了。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见一辆乌篷马车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速度不快,但奇怪的是这马车上竟然没有车夫。在这等四野无人、冷雨寂寂的官道之上,一辆无人驾驭的乌黑马车,凭空显出几分鬼气。 无名可管不得那么多,现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没有让兄弟避雨来的急。他迎上前去,一把将拉车的马抓住,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或许是瓢泼的大雨影响了无名的灵觉,他竟感觉不出车中是否有人,难道真是一辆空车,那自己与小宝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无名心中想着好事,竟忘了其中透出的种种诡异。 犹豫了一下,无名扬声道:“我兄弟病了,要用你的车。”声音中没有一点打商量的意思,语气中全是肯定,仿佛对方把车给他用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马车内没有一丝声响传出,静悄悄仿佛不是人间界的物事。躺在一旁的程怀宝与无名不同,最信鬼神的他看着这辆诡异至极点的马车心头直冒凉气,直觉得这车不是什么好路数,虚弱的叫道:“木头,这车上下透着邪乎,咱不坐也罢。” 无名微蹙浓眉,心中道:“这车便是鬼神的座驾,也要给我兄弟让出来。”这么想着,他猛然一拉那低垂到底,仿佛隔开两个世界的车帘。 “啊!”出人意料的是这声惊呼竟然出自一向如磐石般沉默坚强的无名口中。 难道车里坐得真是鬼神不成? 若真是鬼神,只怕无名也不会失控的叫出声来。 里面坐得是个女子,一身白衣胜雪。 竟是思南府外那个白衣女妖! 程怀宝说得对,这女子美得确实不似是人,无名脑中匮乏至极的形容词汇甚至无法形容这女子美丽的万中之一。 无名傻愣愣的盯着车中白衣女子那张没有半点生气的绝美脸庞上,心中再次浮起那股不知名的强烈感觉,仿佛一只小老鼠在心里乱抓乱挠,又仿佛心脏出了问题,狂跳个不止。 程怀宝被无名挡着,看不到车内的情景,心急的他叫道:“木头,你叫什么?车里有什么?” 车内那诡异的不似是人的白衣女子两眼空洞无神,仿佛没有灵魂一般,眼神似盯在无名的脸上,偏偏其中没有丁点焦距,又似看向未知的虚空一般。 无名从没有过与年纪相仿的女子接触的经验,此时不禁有些慌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本就缺乏训练的口才此时自然更显笨拙。 若车内坐得是别个女子也就罢了,不知何谓怜香惜玉的无名肯定是毫不犹豫的一把将人扔飞,偏偏碰到了这个只见了一面便令他心生异样感觉的女子,他无法那么做。 雨还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蚕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细小水滴,哗哗作响 程怀宝见无名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也不动,也不回答自己的惊问,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强自挣扎着自那简易担架上爬起来,当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时,终于看到了车中那张绝美的令他印象深刻的脸。 也不知程怀宝哪来的一股力气,“嗷”的一声大叫,踉跄着冲到无名身后,二话不说拉着无名的手臂就待逃跑。 他那嗓子把无名自梦寐中惊醒,凭他那软弱无力的拉扯,自然不可能将无名拉动。 无名手上使劲,已将程怀宝拉到身旁,转头冲车上白衣女子道:“我兄弟病的不轻,能不能将你的车借我们一用?”这还是无名有生以来头一次在话中加入了问询的口气。 车上的白衣女子纹丝未动,甚至眼神也是依然毫无焦距的停在无名的脸上。 无名也不在意,不反对就是同意,这么简单的道理无名还是懂的。 不顾程怀宝绵软无力的挣扎,无名提着他缩身进入车中。 马车之内空间虽然说不上大倒也算不得小,坐上三个人刚刚好。车内几乎没有任何摆设装饰,倒也不用担心被两人身上的雨水打湿。 对于车中突然多出的不请自来的两个人,白衣女子竟似毫无知觉一般,那对如宝石般璀璨明亮偏偏内里空洞无物的眼眸始终跟随着无名的脸。 在车下时还没觉得怎样,可挤在车厢内这狭小的空间中,被眼前这令他心动女子近在咫尺的如此专注盯视,无名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了,他的心跳完全失去了控制,扑通扑通之声有若敲鼓一般,便是身旁心情紧张,一双眼睛始终戒备的盯着白衣女子的程怀宝皆听得清清楚楚。 程怀宝疑惑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结果即使这马车与马车上的人再是诡异,程怀宝心情再是紧张,仍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以前从没想过无名会脸红,他甚至认为无名这怪物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晓得脸红为何物。然而现在的事实证明,程怀宝知道他以前错了,无名不但会脸红,而且脸红的程度足以与传说中三国时的关公他老人家媲美。 程怀宝的这声轻笑,终于将白衣女子的注意力从无名的脸上转移开去。 程怀宝只觉得随着那空洞的双眸看向自己之时,突然一股阴寒至极之气弥漫于小小车厢之间,仿佛整个车内的空气都被凝固一般。 那是杀气,程怀宝可以肯定。 无法形容此时程怀宝的感受,仿佛被野狼扑在身下的小兔一般,在这股强烈至极点,浓得有若实质一般的杀气下,他除了瑟瑟发抖,竟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无名突然拧腰挡在程怀宝身前,一双洁白的仿佛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美玉一般的手掌,已成爪形,虚虚的停在了无名的胸前。 无名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劲气透体而入,瞬间攻入体内各处经脉,那股劲气所过之处,经脉如遭冰浸般一阵僵冷难当,禁不住闷哼了出来。 幸好此时,令他无法修练内功的罪魁祸首紫极元胎突然兴奋至极的一阵抖动,侵入无名体内的那股劲气在一瞬间便全被吸走。 不知怎的,无名竟觉得丹田中的紫极元胎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停上下抖动,那感觉竟似饿得嗷嗷哭叫的婴儿催促母亲给自己喂奶水一般。 这等情况可是从未发生过,无名被吓了一跳。 白衣女子一掌虽虚虚停在了无名的胸口,奈何掌劲已经攻出,再也由不得她了。她本是被人有意训练出来的杀人工具,除了掌握她心神的那个人之外,一切进入她眼中的人皆将遭到她的击杀。 可是眼前这人身上有一种令她感觉舒服无比的气息,令她陶醉其中,对着这个人,她兴不起一丝杀念。 她的掌劲可说中者必死,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无例外。 从未有个丝毫情绪平静的有若古井深潭一般的两只美丽眼眸中此时却泛起阵阵涟漪,虽然一闪而过,但回过神来的无名却真切的捕捉到了那一瞬间里面担心焦急的信息。 无名登时忘记了紫极元胎的异常,忍着经脉欲裂的痛楚,嘴角扯了扯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这个是我的兄弟,你别伤他。” 白衣女子怔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自己中者必死的劲气竟没能伤到这个令自己感觉很舒服的人,心下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她自己却并不晓得这情绪叫做欣喜。 不用语言的交流,无名却知道白衣女子已答应了他的请求,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玄而又玄的感觉,他就是知道了。 放下心来的他缓缓靠在车壁上,一对眼眸不由自主地望向白衣女子。 笼罩于身的杀气蓦然消失,程怀宝这才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方才若没有无名,自己可就真应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句话了,他毫不怀疑这女妖怪会象踩死一只蚂蚁般随意将他杀死。 所谓一物降一物,对这分不清是人是妖的女子,程怀宝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之情,若非无名坚持,他宁愿在外面淋雨,也绝不愿坐得离这诡异的女子如此之近。 情不自禁将整个身体躲在无名身后,头痛欲裂、身体疲惫欲死的程怀宝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之声,惊醒了一对兀自痴痴对视的男女。 无名身形一震,回过神来,在心中道:“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她的身边,竟好像发病了一般。” 白衣女子在两人目光因那声焦雷分开之时,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懊恼,与他目光相交之时,她有一种无法形容更没法解释的舒服至极的感觉。 此时程怀宝一阵梦中呓语,无名探手放在他的额头之上,惊觉他竟发起高烧来。 无名心中一惊,拿住程怀宝的腕脉,虽有十余年没有碰触过医道了,但早年所下之苦功并非白费,号脉的方法他还记得。 无名的眉头皱的死紧,程怀宝乃是体虚气弱之际又受了风雨寒气,病得不轻。心中焦急的他抬头冲那白衣女子道:“我兄弟病得不轻,能否送我们到邻近的市集找郎中诊治?” 白衣女子并未答话,眼眸回复一贯的空洞无神,抬手点出一指,一股气劲透指而出,透过门帘,击在马臀之上,力道恰到好处,那马低鸣一声,啼沓啼沓行了起来。 这匹拉车的马显然经过特别训练,白衣女子通过弹射的指力便能操控自如,指力打在马屁股正中,它便直走,打在左边便向左拐弯,反之自然向右拐弯。 “难怪不用车夫,这辆马车也可自由行驶,原来如此。”无名心中暗道,对于训练这马的人所用心思着实有些佩服。 马车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行进,走了约半个时辰后,雨停了,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县城。 到了县城的城门口,依照官府的规矩车中的人是要下车接受检查并缴纳进城税的,然而不知怎的,守门的兵丁对于这辆没人驾驭颇显古怪的马车竟然视如不见,便放他们进城。 无名不晓得世事,也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马车才进了城门,无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匹拉车的马竟再不用白衣女子的驱赶,自动走了起来。 仿佛识得路一般,这马儿自顾自拉着乌篷车进入一条偏僻小巷,巷底是一座宅院的后门。 两扇院门是敞开的,那马没有一丝停顿,直直跑进院中。 马车停稳,无名抱着程怀宝跳下地,身边气流微动间,那白衣女子已站在他身边。无名有些纳闷道:“这是你的家吗?以前听小宝说老马识途,我还不信,看了你这匹拉车的马,我可信了。”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轻挥曼袖,近丈外的院门随风关紧。 虽然自始至终白衣女子的口中都未说出过一个字,但无名却毫不在意,若非遇到程怀宝,只怕现在的他也会是这个沉默样子。 白衣女子莲步轻抬,走起路来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仿佛没有任何重量的浮于空中似的。无名跟在她的身后,眼睛紧紧盯住她双脚的动作,虽然认不出来历,却也知道这是一种上乘的身法。 进到屋中,无名发现这屋子里的一切物事都是新的,仿佛在他们到来之前才刚刚有人收拾过。虽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会儿可不是问问题的好时候,何况看情形只怕他问了也是白问,从这白衣女子的樱唇中他怕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无名将程怀宝放到床上,拉过床头那条崭新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本想立刻出门买药,突然想起若自己不在,这令他心动的女子对程怀宝又起杀念却该怎办? 心中思忖片刻,无名做下决定,毫无男女之防观念的他想也不想便抓住白衣女子的玉手,感受着玉手的冰凉与滑腻,心中没由来一荡,脱口而出道:“你的手好凉也好滑。”随即才想到这并不是自己想说的,赶忙又道:“我要去买药,你陪我去吧?” 自懂事后从未被人碰过哪怕一丁点肌肤的白衣女子对于手被无名拉住,仅仅只是一愣,毫无一丝寻常女子的娇羞神情,反而似颇为享受那只大手的温暖一般,听了无名的话,称得上温顺的点了点头。 一双明眸直直的看在无名的脸上,如古井无波般的芳心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从小便在别人惊恐畏惧的目光中长大,即使是那掌控自己神意的人见到自己时的眼神中也总有一丝顾忌的神色,更别提那人的手下们,哪个见到自己不是一脸惊恐畏惧的神色? 为何眼前这年轻男子对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还好像很亲近的模样,更奇怪的是,自己对这个才见第二次的人从心底里有一种亲近之感,没有来由,在树林中第一次见到他时,这种亲近感便有了。 自神功有成后脑中从未出现过这等自我想法的白衣女子,有生以来头一遭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混不知这便是她新生的起点。如果没有无名的出现,她将一辈子作为别人的杀人工具,生活在混沌之间,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思想。 无名就这么手牵着手拉着白衣女子上了街,却不知这情形落在某个有心人的眼中有多么的离奇。 一双隐于暗处,原本精明干练、灵巧有神的眼睛此时却险些从那美丽眼眶之中瞪出来,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妇人,一身纯黑色的衣裙衬托出曼妙的身材,五官细致精巧,只是此时睁得溜圆的一双秀目破坏了原本沉稳有度的气质。 从她身上搭配得体的衣着,整齐贴顺的盘头便能看出她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女子。若非大出意外,她绝不至露出如此白痴一般的神情。 待无名与那白衣女子渐渐远去,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兀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那不受控制一直不自觉微张的樱桃小嘴喃喃道:“天啊!我莫不是在做梦,白魅……白魅竟然任由一个小道士拉着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这……这怎么可能?不行,这事要赶紧去禀报圣尊。”妇人也算是个人物,收拾一番心情,整了整脸色后便如没事人一般莲步轻移,走入不远处的一座宅院。 院内一些仆役打扮的大汉见到这妇人纷纷躬身行礼,凸显出她高人一等的身份,一路畅行无阻,来至正屋前。 正屋大门紧紧关合,门前站立着两条仿佛钉子一般笔直的汉子。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冷的杀气,眼神更如刀刃般凌厉难当,使人一看便知是功力高绝,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那妇人于门前单膝跪地脆声道:“属下黑旗旗主柳飞烟有要事禀告圣尊。” 屋内,正自练气的陆天涯闻声缓缓收功,扬声道:“进来禀报。” 柳飞烟恭敬道:“属下遵令。” 那两名站在房门前的汉子各自侧移一步,让出通路,柳飞烟晓得这两位铁卫的厉害,不敢怠慢了他们,点头以示谢意,吱呀一声轻轻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柳飞烟进到屋中又再单膝跪地道:“属下柳飞烟参见圣尊。” 陆天涯安适的坐在房间正中那张大椅上,右手轻抬道:“起来说话。” 柳飞烟道了声“遵命”,站起身来。 陆天涯眉头轻挑道:“柳旗主说有要事禀告,可是与白魅有关?” 柳飞烟脸现敬服神情,对于这个仿佛天下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掌握的圣尊她从心底里又敬又畏,这个男人仿佛从来不会犯错一般,睿智深沉的令人在他面前便会感觉自己的渺小。柳飞烟宁愿跟随他左右同天下人为敌,也好过同这个鬼神般莫测高深的人作对。 柳飞烟低垂着玉首恭敬道:“圣尊料事如神,飞烟所报之事正是与白魅有关。” 陆天涯平淡道:“讲。” 柳飞烟想起方才那不可思议的情景,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这在一向冷静干练的她可是非常罕见的,倒也引起了陆天涯的注意。 柳飞烟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启禀圣尊,属下遵圣尊之命,用特殊手法引领着白魅的马车进到事先替她安排好的宅院。哪知道……哪知道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道士拉着白魅的手从那院子里面出来。” “什么?”一向冷静如山的陆天涯听了这绝无可能的事情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诧的神情,即使他深信自己这属下绝无胆子用这等荒诞离奇的事情欺瞒自己,仍忍不住在心中暗叫这不可能。 白魅是他依照圣门秘传宝典中所著经过万千辛苦花费无数心血才培养成功的,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他更了解白魅的可怕了。 白魅所练之功法,乃是八百年前圣门一位智比天高的前辈门主以护教神功玄神元胎大法为基础,别辟蹊径创出来的一套霸道至极的神功。 这套功法有个阴森恐怖的名字,叫做魅影幽魄。 虽是脱胎于玄神元胎大法,但与气性偏阳的玄神元胎大法不同,这套功法却性属纯阴,只适合女子来练。 然而在白魅之前,这套功法功法仅仅停留在理论上的可行。 自那位圣门先祖创出魅影幽魄这套奇绝功夫之后,到如今已整整过去八百余年,其间数代圣门先辈皆曾尝试找来资质上乘的女婴练这套功法。 然而到陆天涯之前,还从没有人成功过,只因这套魅影幽魄功法,有一道仿佛不可能突破的难关。 这要从魅影幽魄的功法本身说起。 这套功法可说完全符合正道中人关于魔功的一切定义。练功法门奇诡无比。 修炼者需从不满周岁的女婴便开始筑基,先将女婴放置于盛满特制药液中每日泡洗,达到增强体魄,强筋腱脉的功效,待两岁时便开始打坐练气。 魅影幽魄的练气法门与寻常内力功法大相径庭,甚至可用南辕北辙来形容。任何练气法门都讲究阴阳二气的调和运用,只是偏阴与偏阳的不同罢了。而魅影幽魄则不然,这门功法单只修练阴劲,而且是天下间至阴的功法。 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如此只练阴气的功法,其中危险自不待言,且魅影幽魄所练气劲又是世间最为霸道的一种,伤人自然凌厉无匹,可若稍有控制不当,反噬起来一样有如洪水猛兽一般凶猛。 绝大多数挑来的女婴练至七八岁大时便因禁受不住气劲反噬,或经脉爆裂而亡,或阴气太盛阳气断绝而亡。 自圣教有史以来,这魅影幽魄便从未有人能练成过。 陆天涯于二十七年前偶然得到一只纯阳奇药万年玄参,以此入药,汇集三十六种世间灵药耗八年之功炼成五粒固本培源强筋腱脉的圣药――九阳保命金丹,他自己便是仗着一颗金丹才能于十年前那场大劫中留下一条命来。 炼成如此神药,陆天涯自然雄心万丈,派出属下满天下搜罗根骨绝佳的女婴,再依古法从三百多名女婴之中选出资质最佳的十人,开始教授这十名女婴魅影幽魄。 九年时间,十名女婴相继死了九个,唯一活下来的便是现在的白魅。白魅的资质超越常人许多,当她长到十一岁时才第一次面临气机崩坏的危机,可说创造了修炼魅影幽魄的纪录。陆天涯以两颗保命金丹救回了她一条小命,白魅也因之度过了最危险的一道关口,从此迈入了前人从未达到的境界。 没人能够知晓现在的白魅功力到达了什么境界,便是宗师级的武学大行家陆天涯也看不出来。只因魅影幽魄完全超出了传统的武学范畴,白魅若是不动,没人会把她当做活人,一个没有精气神的死人又如何看得出功力深浅? 只是有一样,没有任何人敢陪在白魅身边,包括能通过特殊方法控制白魅心智的陆天涯,他也不敢。 白魅自度过了那道可怕的阴劫之后,性子便开始明显变化了,原本是一个沉默的女孩,仿佛突然之间就变为了满身杀气的女妖怪。 当第十个派在她身边服侍的老妇被她拧断了脖子后,便再也没人敢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了。没人将她再当成人,所有知道她的存在的人心中皆已把她当作嗜杀的妖怪。 没人知道她这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也不会有人关心这无聊的问题,因为她这个样子更符合陆天涯训练她的目的。 杀人!本就是她存在的唯一价值。 陆天涯不愧为称雄于世的绝代天才,最初的惊讶过后,立刻便恢复了冷静,徐徐道:“立刻去查那小道士的来历。” 柳飞烟领命,恭敬行了一礼,转身退出房门。 屋内只剩下陆天涯一人,此时的陆天涯脸上浮现起一丝古怪神情,嘴里喃喃道:“小道士?”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翻回头再说无名,无名拉着白魅的手儿,毫无顾忌的行走于大街之上,两个都是对世事一窍不通的人,自然不太晓得这副亲昵的模样落在常人眼中是何等的离经叛道、不守规矩。 无名边走边自琢磨,口中喃喃道:“不知哪里才能找到郎中?”话声未了,目光动处,却瞥见街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一个面色黝黑,一脸憨厚的寻常小道士,一个美绝天人,但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丝毫生气的白衣女子,如此怪异的两人却亲昵的手牵着手并肩走在这繁荣的街道,若不引人注意,才是怪事。 面对如此众多眼神的注视,无名浑没有感觉,心中倒是想到了个法子:既不识路,何不找人问问? 无名走到一个年轻小伙的面前,以他一贯的开门见山的口气直通通道:“我兄弟病了,这里的郎中怎么找?” 谁知那小伙许是一辈子也没见过似白魅这等绝色佳人,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在白魅的脸上,整个人如痴似傻,哪还能回答无名的问话。 第三十一章 另类女友(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并未觉得自己身畔佳人被人如此盯视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怎的找了一个傻子问路? 转头又对旁边的一个大娘道:“你知道郎中在哪里吗?” 这大娘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指了指西面道:“往西走过两条街路北便是药铺,里面有坐堂的郎中。” 无名拉着白魅转身便走,走出两步突然记起师父至真老祖曾说过得到别人的帮助应对人道谢,或许他现在心情不错,又返回头来对那大娘道了声谢,完成了他人生的又一个第一次。 循着那大娘所说的路,两人找到那间药铺。 进了药铺,无名根本就不晓得药铺的规矩,当年虽然同太叔公学医,太叔公总不可能无聊到教他如何到药铺求医买药吧。因此无名一进药铺便开始犯傻,药铺中的十来个人他也分不清哪个才是郎中,还以为都是郎中,随手拉过一个等着瞧病的中年汉子便道:“我兄弟病了,立刻随我去与他医病。” 那中年汉子生得瘦小干枯,一张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看便知病得不轻。无名的力气有多大?那汉子斤两又轻,被无名这随手一拉,登时站不稳身形,两脚离地,被无名提在了手上。 这汉子惊叫道:“放……放手!我……我自己还要找人看病,如何去给你兄弟医病?” 无名瞪着一双大眼道:“你不是郎中吗?” 那汉子也毫不示弱的瞪着小眼道:“你看我象郎中吗?” 无名仔细打量一番那汉子的脸,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不象郎中,手上一松,将那倒霉的人放开,又将目光射向堂内的其余人。 这一幕落于白魅的眼中,在这个自有记忆以来便从未在人群中生活过的可怜女子眼中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在无名的身边,她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往日无时无刻皆萦绕在心中的杀念早已没了踪影,此时她竟自心底生出一股模仿无名的冲动。从不知犹豫为何物的白魅立刻将想法付诸为行动,劈手便将旁边一个等着瞧病的小娘子提了起来。 那小娘子没一点防备之下突遭如此袭击,依着女子的本能,“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原本安静的药铺突然间好似炸了锅一般热闹起来。 白魅毫不知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好笑的事情,兀自学着无名,偏偏她似是还不会说话,只是瞪着一对空洞的美丽大眼,恶狠狠的盯着那受惊过度,仿佛马上就要晕倒的倒霉小娘子。 药铺中所有的人,不管是郎中、学徒还是前来求诊的病患,听到如此凄厉的尖叫之声,皆忍不住转头去看,眼中所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怪异的画面,一个美得好似天仙一般的白衣女子却以一副流氓地痞的架势提着一名姿色平常的小娘子的脖领子。 谁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名也挺纳闷,握着玉手的大手用力握了握,见白魅转头看他,便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在问怎么了。 可惜白魅不是程怀宝,没有与他眉目传情的默契,反而学着他的模样也挑了挑秀眉,虽然眼眸中依然看不到一点生气,但这俏皮的动作却使得她那张美似天仙般的脸蛋突然之间生动起来,仿佛一尊原本没有生命的玉雕突然活了过来似的。 看着她那俏皮的模样,没有来由,无名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他也是有想法便立刻付诸实行的人,有生以来头一次,无名笑了出来,而且是大笑,前仰后合的那种大笑。 药铺中的人全被这怪异的男女弄得糊涂了,那白衣女子的行为已经够奇怪的了,这个小道士就要加个更字了,怎么突然之间便如此大笑起来,莫非他俩精神方面有些问题不成? 看着无名那开心无比的模样,白魅自心头蹿起一股陌生又莫名的情绪,只觉得仿佛整个人从上到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的舒畅,她自己却还不晓得这种情绪便是快乐。 终于,药铺的主人,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回过神来,走上前去道:“不知这位姑娘因何大动干戈,可否先将人放了,有话好好说。” 对老郎中的话,白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对美目始终投注在无名的身上。 无名抱着肚皮,强忍着笑,对白魅道:“若她没得罪你,你便放了她吧。” 白魅并不知晓何谓得罪,但无名后面那句她倒是听懂了,不自觉便照着无名的话做了,玉指一松,那可怜的小娘子身子一泄,软倒在地。 老郎中心中松了口气,他也曾见过世面,加之人老成精,早已看出这两个年轻男女皆非常人,自然不敢怠慢,客气地问道:“不知两位到我这碧草堂有何贵干?” 无名道:“我兄弟病了,我找郎中为他医病。” 老郎中闻言道:“老朽便是郎中,只是这里……”他本想说这里还有很多病人待医,结果举目四望,原本那六七个病患竟在短短两句话的工夫已没了踪影,想是畏惧这两个人的缘故。 见到这等情形,老郎中心中苦笑一下,才又道:“既如此,老朽便随你们去一趟吧。” 无名旁若无人般牵着白魅的手儿在前引路,领着老郎中来到魔门为白魅准备的宅院中。 为程怀宝把过脉,老郎中开了一副驱寒散热的方子,回到药铺煎了两副药,这时才知道无名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自叹倒霉,白送了给他。 程怀宝喝下汤药,沉沉睡去。 老郎中的医术确实值得自夸,药力行开,程怀宝出了一身透汗,病势立时便有了起色。 晚上,程怀宝兀自沉睡中。 无名拉着白魅的小手似是成了习惯,半天时间里竟然都没放开。天早已全黑了下来,房内没有灯火,但两人皆是眼力超凡,借着窗棂透进来的蒙蒙月光,仍能将对方看得仔细。 无名与白魅在黑暗中痴痴的对望,彼此都沉陷在对方的眼眸中不能自拔。 无名突然自心底生出一股冲动,一股触摸的冲动。他抬起手来,缓缓伸向白魅那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面庞。 白魅没有躲闪,她心中没有一丝寻常女子的娇羞矜持,这一点上倒与无名相似,自幼便在与世隔绝甚至可说是地狱般残酷的环境中长大,心里没有一点世俗的东西。 终于,无名粗糙厚重的大手已碰触到白魅细致滑嫩的脸蛋,同她的手一样,无名只觉得自己手下一片冰凉,仿佛她是没有体温的。 无名心中充满了陌生的爱怜之情,不自觉喃喃道:“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喜欢你。” 白魅空洞的眸中泛起阵阵涟漪,她知道喜欢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却从没想到过竟会有人对着自己说出这两个字,何况说出这两个字的人又是他。 第三十一章 另类女友(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向如古井无波般的心湖此时却有些乱了,被一股淡淡的暖风吹起阵阵涟漪,又似一阵暖流流过心田,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不会说话,樱唇微张,结结巴巴道:“我……我……”声音清脆,很是动听。 无名也再保持不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此时的他脸上有紧张更有欣喜,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道:“你想说什么?你别着急,慢慢说。” 白魅秀眉微蹙,在无名满是鼓励的眼神下,努力的说道:“我……我……喜……”此时的她仿佛活了一般,绝美的玉面之上多了许多生动的表情与颜色。 就在这温馨旖ni的一刻,突变发生。 一个怪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无名从未听到过,也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仿佛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脑袋直接感受到一般。 白魅的脸突然变得无一丝表情,便仿佛在树林中第一次遇到时一样,身上充满了诡异的味道,仿佛突然从人变身成了妖。 无名大惊,叫道:“你怎的了?” 白魅并未答他,眼中戾芒一闪,猛然出掌轰向无名胸膛。 无名既没挡也没闪,就那么生生受了白魅摧经焚脉,中者必死的一掌。 虽有紫极元胎可以吸收那一掌中绝大部分的劲气,无名仍在那掌力及体的瞬间,被那股巨力震伤了内腹,一道血丝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无名却毫不在意,左手始终紧紧握住白魅的右手,两只眼睛静静的与白魅那双充满戾气与杀气的眼眸对视。 在无名深情地注视下,白魅好似终于认出了无名,目光触及无名嘴角的血痕,眉头登时紧紧皱起,樱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古怪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声调,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似是已有些不耐了。 白魅的娇躯明显抖动了一下,右手使力挣扎,似要挣脱无名的掌握。 无名怎肯任她便这么走了,想也不想整个人合身扑上,将白魅那动人至极的娇躯死死抱住。本应春意盎然的一对男女,此时表现的却剑拔弩张,有若摔跤。 无名的力气有多大?便是一头熊也休想挣脱开他的怀抱。 可惜,此时他抱着的不是熊,是远比熊要可怕一百倍的白魅。在那声音的操控之下,白魅似已彻底失去了神志,仿佛把无名当作了死敌一般,在他怀中拼命挣扎,又抓又咬。 终于,光挨打不肯还手的无名被白魅一个巨大的冲势带的一头撞在了桌角,沉重而结实的红木桌被那股巨力撞得哗啦一声散了架。无名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屋中之时,程怀宝醒了。 虽然头还有些昏沉,他却觉得身上已不发烧了,只是肚子很饿,毕竟昨天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前天虽然吃了不少,可拉出来的更多。 仰面朝天看着那陌生的房顶,程怀宝渐渐回过神来,用胳膊支起身子,才发现屋中一片狼藉,而自己那木头兄弟无名,此时正无声无息的倒卧在一堆木桌的残骸之中。 程怀宝心头一紧,生怕无名已被那女妖害了,不顾浑身上下的绵软无力,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略显踉跄的走到无名旁边,蹲下身来,探手摸去,总算松了一口气,无名只是昏过去罢了。 无名醒过来时,太阳已升的老高,一睁眼,便看见程怀宝一脸似笑非笑的坏样,两只机灵却有些无神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无名刚待坐起身来,却被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弄得身子一阵痉挛,无力的倒了回去。 程怀宝不但没一点担心,反而调侃起了无名:“我说兄弟啊,瞧你现在这模样昨晚上莫非遇到女流氓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道袍破碎,满身伤痕,啧啧……看来被非礼的不轻哩!咦?这里还有牙印?这里也有?天!那女流氓好热情啊!怎么我程怀宝就没这份福气,我可是等着女流氓的非礼等了快一辈子哩。老天爷真不公平,也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 如果无名现在能动,程怀宝肯定已经被扔飞出去了。可惜他动不了,只得以生平最凶狠的眼神瞪向这混账小子,心中终于明白了为何以前师父至真老祖总是叫嚣着要把这混球大卸八块,他现在心中同样充满了这种冲动。 程怀宝被无名看的心头发毛,他不怕任何人,但对无名却顾忌得很,干咳两声道:“咳咳……木头,到底怎么回事?你那位美人……不不,是美人妖怪呢?” 被程怀宝的话勾起了回忆,一想到她,无名心中便隐隐作痛,并不是因为她伤了他,而是为了她被人控制这一事实。 无名并不傻,早在她听到那怪异声音后突然异常时,他便知道其中的古怪了。 想到这里,无名生出一股要将那背后控制她的人撕成碎片的怒气,随着心头的暴怒,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弥漫而出。 程怀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变冷了,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道:“木头,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开两句玩笑罢了,也用不着弄得好似杀父仇人一般吧?” 无名回过神来,口气生硬道:“我想杀一个人。” 程怀宝打个哈哈道:“只要不是小弟我,你杀谁我都帮你。” 无名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暴怒的火焰,那个胆敢操纵她的人,他决不会放过。这是无名头一次如此明确的恨上了一个人,这种仇恨的感觉令他仿佛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童年时代。 程怀宝看着无名那个样子,心中有些担心,偏偏这兄弟是个闷葫芦,他若不想说,自己便是磨破了嘴皮,也休想撬开他的嘴 突然记起了什么,程怀宝把手伸入自己怀中掏摸了起来,没一会儿手攥成拳伸了出来,道:“木头猜猜我手中攥的是什么?” 无名的怒气稍敛,不甚感兴趣的瞄了程怀宝一眼,撇撇嘴道:“定是你从观里偷带出来的玉脂万应膏。” 程怀宝一脸惊奇,他万万没想到这木头脑袋竟能猜得如此准确,忍不住奇道:“你怎知道?” 无名的怒气又弱了几分,心中已做下了决定,仿佛突然想通了似的,回复了平日里的憨厚模样。他一副看白痴的神情道:“下山时我便闻到你怀里有玉脂万应膏的味道。” “嗄?”程怀宝难以置信的摊开了手掌,掌心是个如玉般晶莹剔透的白瓷小药瓶,可不正是玄青观疗伤圣药玉脂万应膏。 程怀宝疑惑的将药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好生舒服,可这香气极淡,莫说放在怀中,只怕隔得稍远便闻不到了,不禁摇摇头道:“你这家伙的鼻子只怕比狗还灵。”说着话开始为无名身上的伤处涂药。 这坏小子便涂药边啧啧有声,虽没有说出来,但那意思却明显之极,显是因无名这身“特殊”的伤痕想歪了。无名虽心中有气,却也拿这家伙没一点办法。 下午,两个面容皆有些憔悴的小道士缓缓走在街头,看他俩脚步虚浮的模样,似是身体皆很虚弱。 其中个头稍矮的那个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娘的,居然有那么不开眼的人,那栋宅子怎的也值五十两银子,小爷十两银子卖都没人要,真他娘的混帐,弄得咱兄弟还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可不正是程怀宝。 第三十二章 体验人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混小子中午时站在街口大声吆喝十两银子卖宅院,别说,还真有图便宜的人凑过来瞧个究竟,可他一没房契二没地契,谁敢买?自然是白白忙活了一中午,丁点收成没有。 程怀宝此时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肚,金星在眼前乱飞,直觉得天在旋地在转,两脚仿佛踩在了棉花团上。无名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不但外伤不轻,内腹也被白魅那一掌震伤,最为严重的是脑袋那一撞,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 两个小子自下山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程怀宝撑不住了,病体初愈的他体力本就不行,再加之饿了许久,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之下身形一晃,整个人靠向无名。 无名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奈何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样差极,又怎扶得起重重的程怀宝,身子一软,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要知道以白魅那恐怖至极的一掌所具杀伤力,足以令天下所有顶尖高手汗颜,要不是紫极元胎乃是天下所有真气的克星,无名早死透了。 实际上昨晚无名身体受到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世态炎凉,街上行人对这两个抱作一团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小道士视若不见,只是行路间纷纷小心的绕开他们。 无名费力的坐起身来,他从未象这一刻般感到虚弱,仿佛这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一般。使力的摇了摇头,似是想将虚空中压在头上那块千斤巨石摇走,可惜,头上沉重的感觉依旧,并未因他的摇晃而稍轻哪怕一点点。 无名咬着牙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再弯下腰去想把程怀宝拽起来。可惜,平日里仿佛拿根稻草般轻松的一件事情,此时任凭他使尽了力气也未能如愿,程怀宝重得好似万斤巨石一般,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无名有些惶然,失去了一身力量,他仿佛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无助,他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子一软坐倒在昏迷过去的程怀宝旁边,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兄弟那张苍白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个虚弱的小道士在街道的正中一坐一躺,路上行人却只是冷眼旁观,甚或连看都不看一眼,绕着路匆匆而过。 可是,能怪他们冷血吗?这年头官府剥削重如泰山,皇帝老爷变着法的从百姓身上要钱,税负的种类花样之多,令人眼花缭乱,说句玩笑话,就差去茅房拉屎撒尿都要收税了。 所谓官逼民反,汉人最是勤勤恳恳、吃苦耐劳,是天下各族人中最能逆来顺受的一个种族,可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再能逆来顺受,总还要活着不是?若这人不反是死,造反或许还能多活两天,那谁不造反? 中原大地上烽烟四起,盗贼横行。皇帝老爷倒是不急,造反?镇压就是了,反正他手下的军队本就是用来镇压百姓的,打起蒙古的瓦刺骑兵便成了摆设,只能龟缩在厚厚的城墙之内看着那些骄傲的异族骑兵耀武扬威的在原野上驰骋。 正因为如此,这年头武人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吃香得多,民间盛行习武之风,江湖之上,武林之中,无论大门大派还是小帮小会,皆人丁兴旺极了。 这个时代里人命贱得很,远不如驴马这些牲口值钱,街上若是躺着个饿死的人,没人会大惊小怪,对此人们早已麻木了,说不准哪一天这厄运便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对人命看的淡极了,不只是别人的命,便是自己的命也如是。 这是穷人悲惨,任何年代皆有,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然而便是那些富商巨贾一样逃不脱悲惨的命运。 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定鼎中原,得登大宝时起,他所实行的政策核心便是家天下这三个字。何谓家天下?这天下姓朱,天下是他朱家的,他朱家便是天下。 在皇帝老子的眼中,既然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天下的财富、美女就更是他一个人的。所谓的富商巨贾之于他,便如农家养的肉食一般(所谓肉食便是猪,只是猪这个字犯了皇帝老爷的名忌,杀猪的谐音岂不是成了杀朱,这可是天大的忌讳,所以在大明的天下,猪一律改称肉食,谁也不敢再叫猪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肉食肥了,自然就该宰了。 天下都是皇帝老子的,找个抄家的理由还不是挠痒痒般儿戏的事情,什么资助叛逆,窝藏匪类等等等等,白花花的银子便如河流入海般进了皇帝及一群贪官污吏的金库。 所以有钱的人对于及时行乐这四个字的理解远超前人,他们的想法倒也简单,有钱便花,省下来做什么,将来还不知道是给谁省的哩。 因此,大明时供人享乐的玩意兴盛之极,什么青楼楚馆烟花之地,酒楼饭庄赌场赌馆皆生意兴隆人满为患。表面上一片兴盛繁荣景象,其实内中却暗藏了多少血与泪。 这不是人的错误,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感觉到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无名茫然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老人。这老人身上穿着一身皂青色的土褂,上面打着两三个补丁,岁月的年轮布满了那张又黑又瘦的老脸。 这老头太普通了,天下任何一个角落随便一拔拉便能找出一堆来。 老人眼中射出两道与那双混浊发黄的老眼不太和谐的慈祥光辉,便历沧桑而沙哑的声音和蔼道:“小道长,你们两个可是饿了?” 无名脑袋不算清醒,先是困惑的挑挑眉,然后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程怀宝,这才点了点头。 老人长叹道:“唉!这是什么世道?老头子这里还有两只饼子,若两位小道长不嫌粗陋,便拿去吃了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那纸包包得极是仔细严实,看得出原主人对它的重视。 无名困惑的看着老人,这老人的举动实在让他难以理解。在他的认知里,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怎么会将自己都很珍贵的吃食送给别人?当然似自己与程怀宝这般的兄弟关系除外。 老人见无名满脸疑惑的神情,却不伸手来接,有些误会了,轻笑道:“老头子绝没有什么坏心思,小道长只管放心。” 无名讷讷道:“为什么?” 老人被眼前这有些怪异的小道士弄糊涂了,搔了搔额角的花白头发,纳闷道:“什么为什么?唉!这人老了脑袋有些愚笨,听不懂小道长的话。” 无名困惑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老人这回听明白了,呵呵一笑道:“小道长怕是刚刚入世来吧?其实人与人之间本就应该如此互相帮持,只是……唉!只是现在这世道不好罢了。别多说了,来,将这两个饼子收下。”说着话,老人将那纸包硬塞到无名的手中,刚待起身要走,眼神瞟向脸色苍白昏睡不醒的程怀宝,犹豫了片刻又道:“若两位小道长不嫌弃,便到老头我的车队里去歇息片刻,最起码可以喝点水在车上躺上一会儿。” 无名看了看手中的纸包,又抬头看了看老人沧桑的脸孔,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感动,不觉点了点头。脑中冥冥之间似有所悟,一时却又想不清楚悟到了什么。 哪怕心志再坚强的人,在危难虚弱之时受人如此无私的帮助,皆无法无动于衷的。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可由于长年干得都是体力活,力气可不小,与无名一起将程怀宝搀了起来。 穿过一条街道,远远的便看到前方路边停着十余辆拉货的马车。 在马车边上聊天的几个车夫见到老人带着两个虚弱的小道士回来,似乎毫不以为怪,其中一个道:“钟老爹又捡回两个病秧子来,居然还是道士?” 另一个道:“这年头象钟老爹这等善心人实在太少了,唉!都怪这见鬼的世道。” 旁边一个中年车夫冷哼了一声道:“善心?善心能当饭吃?自己还吃不饱呢,哪来的善心?再说了,好心可未必便有好报,这年头恩将仇报仿佛家常便饭一般,为了一锭银子,亲爹亲娘都能卖。” 众人无语,这便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这支车队是专为裕隆布庄送布的,车停放的地方便是裕隆布庄布库的大门。 车都是裕隆布庄的,车把式是另雇的,薪资少得可怜,包吃包住一月还不到半两银子。提起裕隆布庄,规模可是不小,其总店在有丝绸之乡美誉的江南苏州,分店遍及全国,号称天下第一布庄,之所以如此规模还没被皇帝老子当肉食宰了来吃,据说是因为其后台乃是一位朝中正当宠的重臣。 钟老爹与几个相熟的车把式打了招呼,便与无名一块将程怀宝放在他驾驭的那辆平板货车上,取了一囊清水,喂给程怀宝喝了几口。 清水下肚,程怀宝幽幽醒转,抬眼皮看了看无名与那陌生的老头。 他与无名不同,毕竟曾经在街头鬼混了数年,一见便知是得了这好心的老头帮助,声音虚弱道:“多谢这位老爹的水。” 钟老爹憨厚一笑,摇摇头道:“老头子没做什么,小道长便在这车上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便竟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体力比不得年轻人了。 无名自怀中掏出钟老爹给他的那个纸包,打开那包得严实紧密地四层草纸,露出两只焦黄发黑的玉米面饼,递给了程怀宝一个。 程怀宝是真的饿极了,看到吃的东西,两只眼睛冒出来的都是绿光,忙不迭抢过来,便塞到了嘴里。 饼子很硬,更谈不上味道,但在此时的程怀宝口中,却比龙肝凤胆还要珍贵美味的多,也不怕被噎着,三口两口便将那饼子吞了下去。 无名手中剩下的那个饼自己并没有吃,眼见程怀宝吞下饼子后兀自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便又将自己手中这块饼送了过去。 程怀宝接过饼正待往嘴里送,突然发现无名的手上已空空如也,便知道这是最后一个饼了。 虽然肚中饥火难耐,但他仍生生忍住,把饼子推回给了无名,口中道:“一人一个,我已……吃饱了。”吃饱了这三个字说的辛苦无比,在他那张能把活人气死死人说活的嘴中,实在少见。 无名嘴角扯了扯,显是看穿了程怀宝的言不由衷,想了想,将那块饼一掰两半,将那块明显大些的一半递给程怀宝,轻声道:“你身子虚,多吃一点。” 程怀宝看着无名,从无名那坚定的眸子中知道,兄弟已拿定了主意,缓缓伸手,紧紧地抓住那半块饼子,只觉胸口暖烘烘的,嗓子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眼中浮起一层水汽,鼻头也有些发酸,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拍了拍无名的腿,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都说患难才见真情,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无名也没再说什么,靠坐在车边,两口就将那小半块饼吞了下去,他也早就觉得肚饿难当了。 程怀宝没伤没病,其实就是饿的,一个多饼子下肚,没多一会的工夫便觉得身上有了些许力气,活动了活动手脚,暗中运气行了几个周天,精力便回复了四、五成。 有了精神,这小子自然再躺不住了,坐起身来,拍了拍无名的肩膀道:“木头,你哪来的饼子?” 歇息了一会儿,无名的精神也有些好转,最起码脑袋不似方才那般晕眩难当了,听了程怀宝的话答道:“是那个老头送的。”从没人教过他怎么使用敬语,所以年岁大的人他以为只有老头这一种叫法。 程怀宝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性子有些油滑,却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下了平板车,走到钟老爹身前弯腰便行了一礼。 钟老爹听到声响睁开眼便见到他行礼,赶忙伸手去扶,边道:“这位小道长莫要如此客气,老头子也没做什么。” 程怀宝恭敬道:“老人家您太客气了,对您来说可能是做了很普通的一件事,却等于救了我们俩兄弟。我这兄弟自小生于山野,不懂世间的规矩礼貌,还请您莫要见怪。”他怕钟老爹因为方才无名话中的老头而心有不快,忙作解释。 以程怀宝那张说死人不偿命的嘴,几下功夫便和钟老爹混熟了,一个叫老爹,一个叫小宝,亲热的紧。 从钟老爹口中,程怀宝得知他们这批布要运往汉中府,离西安没有多远了。程怀宝脑中灵光一闪,此去西安还有千多里路程,既然身无分文,又不可能靠着霸王餐吃过一路,总要想办法弄些钱来,当下便央求钟老爹带他俩一同上路。 这事钟老爹可就做不得主了,但老头答应替他们向管事的说说。 一老一小正说话间,布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半大老头叫道:“该启程了,快点进来搬货。 十多个车把式应和一声,稀里呼噜便往布库中跑去。钟老爹凑到那管事身前指着无名两人如此一说,没想到那管事两眼一瞪道:“老赵头你怎那么多事,知道不知道车队的规矩,来路不明的人怎能随便跟着上路?快点进去搬货!” 钟老爹赶忙应了一声,回头给了无名与程怀宝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匆匆跑入门内。 无名瞅着管事的那副嘴脸心头便有一股子火气,若不是现在体虚乏力,早过去教训那狗一般奴才了。 与单纯的无名比起来,程怀宝可就圆滑世故了许多,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走到那管事身前躬身便是一礼,满脸讨好神情道:“这位老板,我们两兄弟要去西安府,走到此地身上的钱却被人偷了,所以想在您这谋个差事。我们俩不但有把子力气,还会些粗浅功夫,寻常三五条壮汉决不是我们的对手,您看看能不能给安排安排,我们不要工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这小子可没脸报出自己玄青观的出身,试想若被观里那些孙子重孙辈的弟子知晓两位小祖宗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还不让人将大牙笑掉。 兴许是老板这称呼让那管事的心情大快,他上下打量了程怀宝与无名一番,眼中全是算计的神色,心中盘算了半天才道:“你们真的不要工钱?” 程怀宝一听有门,赶忙道:“不要不要。” 第三十三章 在路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管事的把身子一侧道:“进里面搬货去吧。” 程怀宝巴结的又行了一个礼道:“多谢老板。”回身又冲无名道:“木头你别愣着啊,搬货去。” 此时无名的脑袋已经被问号填满了,程怀宝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他大惑不解。怎么会这样? 没容无名多想,程怀宝已跑过来拉着他进了布库。程怀宝搬货之时还真卖力气,别人一次顶多搬三匹布,他一下就是六匹,看得那管事的不住点头,暗喜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无名有伤在身,自然不可能似程怀宝般表现,勉强扛着两匹布,走路还有些踉跄。总算管事的看在程怀宝那卖力的表现,没与他计较。 货装齐了,用防水的苫布遮了个严严实实,布匹绸缎这东西最怕雨水,因此防水这道工序极为重要,一点马虎不得。 一切准备就绪,车队启程,临出城门时,队中又多了六名身背兵刃的壮汉,听钟老爹讲他们是这车队的保镖,个个有身好功夫,对付二三十个小毛贼绰绰有余。 不过依无名与程怀宝的眼光来看,这六个大汗充其量算得三流低手,不过倒也提醒了他们,原来做保镖赚的钱远多于赶车。这一趟随车下来,他们每人能拿到五两银子。 这年头天下乱得紧,走远路行车送货的若不找些会功夫的保镖随行,那基本上可以说是被抢定了。因此镖局的生意红火得很,但危险却也相应的大了许多。 盗贼如牛毛一般遍地都是,其中不乏有高手混迹其中,镖局保上一趟镖,若顺顺利利到达目的地,利润确是丰厚,可如果镖在半路上被人劫了,镖局可就倒了大霉,赔得倾家荡产那是常有的事。镖局赔不起,上下人等皆被官府拿了去问罪的事也平常,说白了就是那句俗话,过的便是刀头舔血拿命挣钱的日子。 凭着一张巧嘴,没多大工夫,程怀宝便同那六个大汉混得烂熟,这小子目的性倒也明确,就是想从他们的口中套些江湖情势与见闻。他没有失望,六个大汉个顶个的好似专家一般,说起江湖秘闻、武林逸事如数家珍,好一通口沫横。 程怀宝付出了被带着浓烈臭气的口水洗脸的沉重代价,终于对现如今的江湖有了大致的了解。说白了就是一个字――乱! 由于时局动荡,天下各处盗贼横行,江湖各大势力纷纷借机而起,扩大各自的势力范围。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可避免的争斗与仇杀,也因此,现如今的江湖乱的有如一锅粥一般。 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魔门败亡,正道各派失了千年来这最大的敌手,同盟关系已是岌岌可危,明面上还能保持友好关系,暗中却为了势力的扩张做着各种准备。又有谁不想借乱势壮大自己?江湖之霸、武林至尊之于江湖人便仿佛皇帝的金冠与龙袍一般是他们毕生追求的梦想与目标。 程怀宝对于什么狗屁的武林至尊没一点想法,对于他来说,钱财与美人这等享受才是好东西,至于名声,他向来嗤之以鼻。 其实程怀宝并不了解武林至尊的真实含义,那代表了在江湖之上武林之中的至高名位与权势。而这两样东西,对于男人的吸引力绝对超出了美人与金钱。 引起程怀宝注意的是那六人口中所说的江湖上新近出现的一批年轻高手。 玄青观两个小祖宗,也就是他与无名赫然便在里面。 江湖人将这批新冒出头的年轻高手编成了几句顺口溜,三鹰翔天际,两虎啸地游,龙凤合鸣时,两个小祖宗。 最后一句似乎和前面的不太和调,其实也难怪,因为原本的最后一句是秀士独逍遥。 原本最后一句中的主角逍遥秀士冯玉林一年半前突然自山东冒起,以一人之力击杀了横行山东的悍匪泰山五恶,随之一举成名,成为名噪天下的年轻高手。 谁知半年前这个逍遥秀士突然失了踪影,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了,有传言说他已死了。正巧这时玄青两个小祖宗的大名突然自西南冒起,也就滥竽充数的放在了顺口溜的最后。 江湖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冒出些新面孔,而这些所谓的武林新秀若想成为名噪一时的高手,不但要有实力更要有运气的垂青才行。任你功力通天,若是运气不佳,可能会死在下九流的小毛贼的暗算之下,而那小毛贼暗算你的理由,可能仅仅是为了身上的几个银钱罢了。 因此,似逍遥秀士这般叱咤风云的年轻高手,却有如彗星一般升起的快,陨落的更快的情形在江湖上实在是太普遍了,江湖人早习惯了。 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要想成为江湖中真正屹立不倒的常青树,不但要武功奇高还要有丰富无比的江湖经验,而江湖经验,却是用血凝集而成。 要说程怀宝这小子心里头没有一点得意,那是假的,想不到自己兄弟俩如此简单的便成名了,想来想去他俩除了吃那顿让他铭记终生的霸王餐外,这一路似乎什么都没干,这样也能成名? 心有疑惑的程怀宝不着痕迹的抹了抹脸上的口水道:“张老哥,那顺口溜中说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有两个小祖宗?这叫什么?” 被他点名的大汉脸上显出一丝得色,斜眼看了五个同伴一眼,那意思明显得紧:怎么样,还是我老张知道得多吧。 张老哥嗽了嗽嗓子道:“顺口溜上一共是九人,三鹰指的是三个天各一方以鹰为绰号的年轻高手,他们是银鹰高飞、鱼鹰叶泉和铁鹰杜冷。能以鹰做绰号,自然说明他们皆有一身好轻功,这就不用多说了,其中银鹰的剑、铁鹰的刀与鱼鹰的水性号称武林三绝。”说到这里,张老哥咽了咽口水喘了口气正待继续说,却被边上不甘任他一人唱独角戏的同伴抢去了话头。 抢他话头的是个姓李的汉子,他道:“老张喘口气,剩下的我老李来说吧。两虎同三鹰一般,一在南一在北,彼此并不认识。他俩是怒虎李云与疯虎赵昆,这两虎功夫皆走刚猛门路,一使大棍一使钢叉,都是力大无穷的好汉。” 听到力大无穷这四个字,程怀宝不禁看了看后面正陪在钟老爹身边的无名,不晓得那两人与怪物一般的无名比较起来如何。 老李继续说:“说到龙与凤……” 就在这时,他的话头又被人抢走,边上一个大汉抢着道:“说到龙与凤,可就有些好玩的了。这一龙一凤皆为圣人谷中的弟子,龙是玉面神龙尹飞鸿,凤是九天丹凤凌霄。话说神龙风liu倜傥潇洒不群,丹凤千娇百媚人间仙子,本是绝配,偏偏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自两人出道以来,神龙一直追随于丹凤身边,丹凤却从来不假辞色,实在可叹啊可叹。”他说着说着竟用上了说书人的口气,着实有些好笑。 程怀宝心道:“关你屁事,你可叹个屁。”不过转念一想,那九天丹凤被人夸得有如仙子一般,倒也生了一窥之心。 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没人说起他最想听的自己与无名这两个小祖宗,程怀宝这小子不禁催促道:“不是还有两个小祖宗吗?几位大哥怎地不说了?” 六人同时面现尴尬,最后那张老哥道:“说起这两个小祖宗,咱们只听说他们是玄青观的,其余可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程怀宝:“……” 强掩心中的失望,程怀宝收拾了半天情怀才又问道:“三鹰与两虎中有没有三教五门中的人物?” 张老哥道:“铁鹰出自双刀门,其余四人却不知道出处来历了。” 程怀宝点头,又道:“听说下月正道盛会精英大会便要在西安举行,各位大哥不想去看看热闹去?” 六个汉子同时苦笑摇头道:“我们倒是想去开开眼界,可惜似我等这般没门没户的江湖散人浪客,没那个资格。” 程怀宝不再多说,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回头再说无名,与程怀宝不同,无名自始至终跟在钟老爹身边,只因他心中一直有些疑问想要钟老爹来解答。 憋了半天无名终于道:“老爹,我有些不懂得事情,想问问你。”他也非是傻人,跟着程怀宝学会了老爹这个称呼。 钟老爹正自专心驾车,闻言回过头来道:“无名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就是,老爹知道的一定答你。” 无名想了想道:“什么是善?人又为什么要行善?” 钟老爹显然没想到无名会问出这等似简单实则深奥无比的问题来,不过总算从程怀宝的口中得知无名的身世,倒也不以为怪,正好借机会开导开导这个可怜的年轻人。 老爹想了想才道:“老爹我是个粗人,大字都不识一个,说不出大道理来,只是将我这一辈子来的体会说与你听吧。”说着顿了顿接着道:“什么是善?这问题太大了,在老爹我看来,善就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的手帮人一把。很简单是不是?可这世道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老爹感慨了一下又道:“至于人为什么要行善,这个就有些复杂了。有些人是为了积德,为子孙后代以及自己的下一世积德。对了无名,你听说过生死轮回吗?” 无名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摇了摇头道:“道经上提到过生死轮回,但是我看不懂。” 钟老爹道:“据说人死后,人的三魂七魄便会化为鬼,过了鬼门关,入了酆都城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阴间。据说阴间有十殿,每殿各有一君,号称十殿十王。人活着时所作的一切善行恶行在阴间的功过簿上皆有记载,十殿中的第五殿阎罗王便是掌管轮回判决的,若这人一生积德行善,便会判他重回人世投胎,且行善愈多,第二世的运势便会愈好。若一人生前善恶相当,则死后便会留在酆都城内成为鬼众。若生前恶多善少,便发到十八层地狱去受罪,以罪来抵生前犯下的恶行。待罪恕清了,还要打入六畜之道,来生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牲畜了。” 无名被钟老爹这番名副其实的“鬼”话说得云山雾罩一般,忍不住道:“老爹你信这些吗?” 老爹苦笑了一下,有些沉重道:“也信也不信。人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以老爹看,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才是真的。这世上的恶人或许会遭恶报,但他们遭了恶报之前却已不知道害了多少好人。唉……所以老爹宁可相信有阴间之说,不然这世道便太不公平了。只可惜,所谓的生死轮回、阴间十殿又有几人亲眼见过,还不是道听途说,口耳相传罢了。” 无名用心体会钟老爹的话,半晌才道:“老爹说自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我这可不信了,你说的这些话便是认得许多字的太叔公都说不出来。” 钟老爹憨厚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老头道;“方才那最后两句话是老爹以前听人说的,当时觉得特别有理便记下来了。” 无名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老爹你怎会如此行善呢?” 钟老爹悠悠一叹,仿佛陷入了从前的回忆,顿了许久才道:“老爹当年在最虚弱困难的生死时刻被一善心人救回这条命,活回来的那一刻我便发下行善的誓愿,帮助那些如我当时一般需要帮助的人。只是老爹没本事,只能做些小事罢了。” 无名沉默了,钟老爹所说的这些话为他的思想开启了新的一扇门户,数道光芒自那扇虚掩的门户外透出,一瞬间,无名的眼界似乎开阔了许多,再不是原本那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山野小子了。 原来,人活在世上,不光是只为自己与至亲兄弟而活,还可以有很多种活法。 第三十四章 打劫与被劫(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与程怀宝两个随着车队一起走了十一天了。 十一天之中,程怀宝的身体已完全复原,而无名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两人再非起始时那副虚弱狼狈相。不过在程怀宝的提议下,两个小子并未显出自己的真实功夫来,仍然留在车队之中赶路打杂。 程怀宝的想法也很简单,决不能让人知道了玄青两个小祖宗竟然沦落到吃霸王餐上吐下泻至病倒街头的凄惨境地,因此他宁愿做个车队的小杂工,也好过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人笑掉大牙。 这一路之上,无名开始有意识的学习其他人的为人处事之道,诸如面对比自己大的长辈要使用敬语,不能用你要用您。打尖住店、行脚吃饭的各种规矩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学了不少。 总之,经过短短的十一天里,无名仿佛长大了许多,如果说刚下山时他的心智还是一个完全自然自我的孩童,那么现在他真正的长大了,懂得了与人接触时礼貌与规矩的重要性,虽然懂得不多,但也足以令他变得讨人喜欢了许多。 这一日中午,车队停在了一处叫松陵县的小县城郊外休息。边吃着午饭,钟老爹说再有一日路程,便可到达汉中府,听说要与钟老爹分别了,无名与程怀宝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看着两个小子的表情,钟老爹豁达一笑道:“两个傻小子,无论是相遇还是分离都是缘分,能和你们两个小子走了这一路,老爹也很开心。不过老爹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小子绝非表现得那么普通,你们有你们的天地要去闯荡,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这样拿得起放不下的。再说了,说不准哪一天咱们又在什么地方碰上了呢?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子可要好好请老爹吃一顿好的。” 无名与程怀宝只是点了点头,谁都没有说话,对着这个善良的老人,他俩心中满是感恩。 众人吃着手中硬如石块的干饼,悠闲的聊着各种无聊话题,倒也一派自得其乐的景象。 就在这时,突然远远的一阵密麻的脚步之声传来,无名首先听到,机警的暗中用脚踢了踢程怀宝。 程怀宝看懂了无名的眼神,运功于耳立时也隐约听到了那阵脚步声。 两人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中早已准备妥当,程怀宝运气行功在体内快速行了几个周天,体内真气一阵蓬勃跳跃,周身立时感觉仿佛充满了力量。 自下山以后,除了重病那两天,无名与程怀宝从未耽误过练功,每晚必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坐,一个炼丹一个练气。 无名是因为习惯了,若有一天不炼丹,就会觉得全身不自在。他自己却不晓得,其实这跟他肚子里那怪异的紫极元胎有关。 就仿佛现代人吸食毒品一般,紫极元胎若是有一晚吸不到无名炼丹所炼出的那股至纯精气,便会发生些类似于化学反应般的变化,弄得无名浑身上下极度的不自在。 而程怀宝每晚练功则是因为他那不愿吃亏的性格。练功怎会与不吃亏的性格有关?偏偏在他身上这两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就是联系在了一起。 至真老祖曾对他说过:“练功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自己也曾亲身体会过这句话的正确性,曾有一阵子他觉得自己功力已能同无名打个平手了,天性慵懒的他接连五天晚上没练内功,结果第六天气虚乏力之下被无名打得他连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自那以后,程怀宝便长了记性,每到了晚上,他脑袋里面就会有“决不能让以前花费的无数精力白白浪费掉”的想法。 在他想来,若是功夫荒废了,以前的所有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这样一来自己这亏可就吃大了,本着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子,程怀宝才能如此坚持下来。 脚步声更近了,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足足三十余条大汉,个个都是面目狰狞,一看便似匪类。 六个保镖一跃而起,纷纷将兵刃持于手上,满脸戒备神情的盯视来人。 车把式们也自慌慌张张站了起来,不过他们脸上并没有惊恐的神情,因为依照道上的规矩,劫道的强盗不会伤害不抵抗的车把式。 钟老爹两手各拉住无名与程怀宝,退得远远的。 程怀宝纳闷道:“老爹,难道咱们不上去帮忙吗?” 钟老爹将强盗与车把式间的关系如此一说,两个小子恍然大悟。 无名眉头微皱道:“若货丢了,老爹您还能拿到这趟车钱吗?” 钟老爹苦笑道:“自是拿不到了,不过钱再重要,也比不得命更重要不是?毕竟咱们不是那六个保镖,他们吃的便是拿命换钱的这碗饭。”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同,不管怎样这十几辆车上的布匹也决不能让人抢了去,老爹的收入本就辛薄,怎还能让老人白做近一个月的功。 老爹家中情况可说极惨,老伴早丧,唯一的儿子于十四年前死于意外,随后媳妇改嫁了,只留下一个宝贝孙子,祖孙俩相依为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十一年前那场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呆在家乡只有死路一条,钟老爹一咬牙,带着孙子走上了流浪之路。 祖孙俩边乞讨边行道,一路千辛万苦来到了西安城。 可是,天下何处又是乐土?哪里都是一样,百姓的日子皆苦得紧。眼见孙儿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饥黄的小脸,钟老爹禁不住老泪横流。 就在这时,悠扬的钟声响起,钟老爹不顾心头在滴血,狠心将孙子送入了不远处那座宏大的寺庙之中出家当了个小和尚。 无名与程怀宝听到这里立刻追问老爹孙儿出家的那座寺院叫什么名字。 老爹想了半天才迟疑道:“好像叫圆什么寺……待我仔细想一想。”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了一眼后几乎是齐声道:“不会是圆守寺吧?” 老头一拍大腿道:“对对,可不就是圆守寺。” 第三十四章 打劫与被劫(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老天爷的存在?无名与程怀宝心中同时升起这个念头,这番遇合也未免有些巧了。 当下程怀宝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爹你放心,我们兄弟到了西安,一定帮您老看看您的孙子,以后有我们罩着他,包保没人敢欺负他。” 无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射出阵阵杀气,毫无疑问,此时他心中想的是怎么收拾胆敢欺负老爹孙儿的混帐。 钟老爹在这人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那孙儿,听了程怀宝这话当下激动地就要给他俩下跪磕头。 这可把两个小子吓了一跳,怎敢受他如此大礼,一左一右将钟老爹夹住,连劝带哄,这才让老头打消了这念头。 老头之所以这把年纪还要出来做活,也是没有办法,家已经没了,人总还要活着。 无名与程怀宝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当初老爹送给他俩的两块饼子,是他自己一天的口粮,老爹宁可自己整整饿了一天,也没舍得花上两文钱去买个饼子吃。 终于,那群汉子冲至近前,细细打量,他们手中的兵刃竟皆是斧头,只是大小有别罢了。 一个手持大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似是头目,站定身形后扬声大喝道:“呔!前面的人听真了,立刻留下大车中的货物,爷爷们留财不留命。若是不答应,嘿嘿……”说着大斧一挥,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被一劈两断,这人好强的臂力。 这大胡子得意一笑续道:“若是不答应,只怕小命与货物一块丢了。” 六个保镖脸色皆不太好看,对付一般的小毛贼他们还行,可眼前这群强盗一看便不是善与之辈,大胡子方才露出那一手更是将几人镇住了,他们自问不是这人的对手。 可惜,他们却没有任何退路,作为保镖,人在货在,货若丢了人却没事,那也就再混不下去了,轻者关入大牢,重者被砍去了脑袋的也不是没有。 六人紧了紧手上的兵刃,平日里话最多的老张此时当仁不让的站出来道:“不知各位朋友是哪口窑上?当家的大号如何称呼?” 大胡子撇撇嘴道:“少跟爷爷们套交情,给个痛快,车上的货你们交是不交?” 老张作了最后一分努力:“能否给咱们兄弟几个一份薄面,放车队一马?” 对方用一口痰作为回答。 六人哪还不明白,估计今儿这事没法善了,也只得怨哥几个时运不济,命中当有此劫,索性豁了出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张面容转冷,阴沉道:“既然各位朋友不给哥们留活路,也别怨咱们弟兄手上的兵刃不长眼睛。”说话间倒也有一股凛冽之气。 眼见一场事先已注定了输赢的战斗在所难免,程怀宝一拉无名的袖子,扬声道:“慢来慢来,各位好汉,小弟还有话要讲。”说着便向前走去。 钟老爹大吃一惊,忍不住叫道:“小宝,无名,你们……” 无名回头冲老头摇摇手安慰道:“老爹您别担心,这场面我们能应付。” 两人走上前去,程怀宝一脸招牌似的邪笑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各位好汉。” 大胡子见到两个身穿褶皱脏乱的道袍,似道士又非道士的小子,看他们一脸轻松的模样,有些吃不准他俩的来历,不觉口气上和缓了许多:“有什么话赶紧说。” 程怀宝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杂毛,随意道:“不知好汉爷凭什么要这十多辆大车上的东西?” 大胡子听了这话,傲然的一领手中大斧道:“就凭咱爷们手中这柄斧子。” 程怀宝装模作样的仔细打量了打量那柄大斧,然后道:“好汉爷你莫开玩笑,这斧子非金非银顶多也就是块不值钱的生铁,莫说车上的货,便是一只车轮也换不起。我看好汉还是回家打一把金斧子再来吧。” 大胡子:“……”他做强盗也非一天两天了,倒还头一次碰到这样的肥羊(黑话,指被抢的目标)。他虽一身蛮力气,脑子却不太好使,一时没转过弯来,愣没听出对方这是在逗弄自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我打一把金斧子做什么?” 看着这笨强盗的憨态,原本神情紧张的六个保镖身上气势登时一泄,脸上皆隐有笑意。 有个脑子聪明的强盗拽了拽大胡子的衣角道:“大哥,那小子玩您呢。” 大胡子脑子便是再笨,经这么一提醒也便醒过神来,直把他气得暴睛怒睁,好似焦雷一般大喝道:“混账小子,太爷若不将你劈成八块,太爷跟你的姓。”说到这回头喊道:“孩儿们,砍死这帮龟孙。”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多强盗,无名与程怀宝毫无一丝慌张神情,无名还有空抱怨:“小宝,你这是做什么?浪费那么多口水我还以为你能解决问题不用咱们动手了。结果可好……” 程怀宝干笑两声道:“无差,便让这群不开眼的小贼成为咱兄弟俩出道江湖的第一批手下败将又如何?” 两人闲聊间,众强盗已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冲了上来。 那大胡子自然是认准了程怀宝,兜头盖脑便是一斧,斧子夹带着刺耳的锐风,直砍向程怀宝的脑袋。这一斧若是砸实了,保证一颗大好肉球变成烂肉球。 程怀宝会不闪不躲站在那里仍凭自己一个大好头颅变成烂肉球吗? 这不是废话吗? 没见他做势,人已横飘出丈外。 程怀宝人在空中时习惯性的伸手去抽背后的长剑,谁知一下摸空,这才记起长剑已在路上时卖钱吃饭了。 这小子一身功夫多一半都在剑上,没有了长剑,他便如没了牙的老虎一般耍不起威风,禁不住叫道:“木头,这里全交给你了,我的长剑卖了。” 第三十四章 打劫与被劫(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最知程怀宝的根底,自然晓得没有长剑的程怀宝除了跑给人追外就没别的本事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无名闪过劈面而来的三柄斧头,身形快似闪电,掌成爪形,毫不在乎对方锋利的斧刃,劈手便抓。 强盗们除了那使斧的大胡子首领会些功夫外,其他的皆是些寻常壮汉,如何可能是无名的对手。眼见无名伸手来抓自己的兵刃,不但不惊反而脸露喜色,心忖:“小子你这不是找死。” 然而令他们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无名的手掌各自抓住一口斧子,出乎两个强盗的意料是,没有鲜血迸飞的情景。 持斧的两个笨强盗惊叫一声,惊觉这哪里是肉手,简直就如铁钳一般,一股强大至极点的巨力拉扯,虎口一热,斧子便被人夺了。 无名不喜欢使用兵器,随手便将夺来的两柄斧子扔出老远。他更喜欢使用自己的身体,手脚肘膝腰胯背肩无不可以伤敌,当然还有他的牙齿,这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矮身又让过两斧,电光火石般的一拳将一个强盗打得横飞起来,落下时已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的昏了过去。 强盗中有人喊了声:“这小子厉害,大家往死里招呼他。” 众强盗轰然应喝,斧光霍霍,朝着无名铺天盖地的砍了过来。 六名保镖不愧老江湖,虽惊于无名与程怀宝的这身好功夫,不过一愣的功夫马上醒过神来,提刀领剑加入战团。 此时的程怀宝,凭着那身超凡的轻身功法,仿佛耍猴一般领着大胡子满世界转悠。大胡子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将这胆敢戏耍他的混账小子砍成八块,也不管手下那帮小喽罗能否招呼得过来,将手中这柄大斧挥舞的有如狂转的车轮一般,劲风呼啸,卷得地上的尘土与枯草败叶飞起老高。 若真格论来,大胡子的斧法招式颇为精妙,可惜的是他碰到了一招不接跑给他追的程怀宝。 当然,如果这大胡子的速度能够再快上那么两三倍,或许他的斧子能够砍中程怀宝,可惜,他的极限已是如此,再也快不得半分,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该死的小子一脸得意坏笑的在斧前晃来晃去,却怎的也砍不着。 追着程怀宝足足砍了两百多斧,突然,程怀宝脚尖点地,猛然飞起两丈余高,自大胡子的脑袋正上方滑过,狡猾的他自然不忘给这笨蛋一点教训,手中暗藏多时的一块石头飞射而下,“嘭”的一声,正中目标。 倒霉的大胡子哎哟一声惊叫,斧子扔出老远,双手抱头,看那副痛苦样子,便晓得程怀宝这下子绝对不轻。 程怀宝在空中划过一条飘逸的弧线,潇洒落于无名身畔。 再看场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除了大胡子还能抱着脑袋站在那里,其余强盗皆已被打倒在地,这帮只有蛮力没甚功夫的强盗又如何是无名与六个保镖的对手。 不过无名与保镖们手下都留了分寸,倒地的强盗皆伤而不死。 保镖行的规矩便是不赶尽杀绝,一来保镖与强盗的关系,好比猫和老鼠,若老鼠没了,那要猫还有何用?所以保镖们自然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二来若与这些强盗结下死仇,万一哪天再遇上,落了下风时只怕真的就要死无全尸了,留一分情面,以后也好打交道。 这帮强盗的运气也着实不错,若是十余天前碰到无名,那么现在最起码多一半的人不死也残废。这十一天工夫里,钟老爹为无名讲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无名这才知道原来杀人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若非碰到十恶不赦之徒,惩治一番便算了。 对于什么是十恶不赦,无名也很好奇。 钟老爹搔了搔头才道:“这个却不好说,每人心头的尺子不同,自然标准也不一样。无名你多经历一些世事,便就知道了。” 程怀宝看着倒了一地的强盗,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叹道:“这些笨强盗也太不禁打了,小爷还没玩够呢。” 大胡子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自地上捡起自己的大斧,瞪着一双有若铜铃般的大眼,凶恶至极的盯着程怀宝。 可惜,没人在乎他那凶恶的眼神。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的额头正中肿起一个大包,红紫相间,足足有拳头大小,远远看去,仿佛脑袋上又长了一个小脑袋一般,那模样着实好笑。 程怀宝对自己的杰作好生得意,笑得也最嚣张。 遭到如此耻笑,大胡子更怒,两眼血红,突然暴喝一声,似头大熊般冲了过来。 无名人影一晃,动作矫健如狼一般迎了上去。 大胡子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直劈向无名的头脸。 无名再演他自己独创的小步身法,在大斧及身前急停急转,让过斧头,虚影一晃,手已抓住斧柄,旁观的人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实在太快了。 大胡子本来不至于如此不济,一对一与无名拼个三五十招绝无问题,可惜被程怀宝逗起满腔怒火迷了心智,十成功夫最多也就剩下了四五成的模样,方才那一斧更是犯了武者大忌,使力过猛现出诺大空门。 此时眼见斧柄被人抓住,大胡子不觉大惊,生怕兵刃被人夺了,双手使力回拽。 此时若是程怀宝,定会顺势一推,让笨蛋大胡子摔个狗啃屎。 但无名不是程怀宝,感觉到对方拉扯的那股巨力,无名一时心血来潮,有心试试对方的力气,也自运力回扯。 这会儿两人不象是在决斗,倒好似比试拔河一般。 如此一来,可就看出了力量的高下,大胡子已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脸红脖子粗不说,浑身上下皆已青筋暴露,两只手臂上的肌肉绷紧的仿佛马上就要崩溃一般。 反观无名,虽只单手抓斧,但那神态轻松的紧,脸上一片平和淡然。 无名奋起神力,猛然运力一夺,大胡子哎哟一声惊叫,大斧成了无名的战利品。 兵刃被夺,加之眼见所有兄弟皆被人放横在地,骠悍的大胡子此时已然一脸惨然,本已筋疲力尽的身体因失去了精神的支持而崩溃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无名站在那里发呆,脑子里面考虑的是这个大胡子够不够得上十恶不赦这四字,琢磨着要不要就这么一斧子结果了他。 这时,保镖老张走了过来,张口问道:“大胡子,这条道咱们也走过几次了,从没听说过有你们这股绿林强盗,你们是打哪里来的?” 大胡子似也豁出去了,破口大骂道:“干你娘的绿林强盗,爷爷本是汉中府斧头帮的大哥巨斧开天龙霸天。若不是正道那帮乌龟王八蛋让咱们活不下去了,哪个愿意放着府城的花花世界不呆,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做强盗。” 经他这么一骂,老张总算明白了这股强盗的来龙去脉,不觉放下心来,这等没有山头的散兵游勇不会固定在一处地方打劫,下次再遇到的可能性不大。 第三十四章 打劫与被劫(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却被大胡子龙霸天的话引起了好奇心,在思南府时明明听黄衫会的人说正道各大派与这些地方帮会是一势,怎的他会说是被正道赶出来的? 心中如此想着,无名不觉问道:“你说你是被正道赶出了汉中府,正道为何要驱赶你们,莫不是你们坏事做的太多了?” 龙霸天生平最得意地就是自己那无穷巨力,对于这个力气比自己大得多的小道士心中满是畏惧,因此虽然心怀愤恨,可口气上却收敛了许多,开口道:“鬼的坏事做多,还不是因为我腰杆子生得硬,不屑于投靠那帮外表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正道狗屎。我老龙虽然混的是黑道,可行的正坐的端,平日里靠着收取地盘上的保护费过活,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有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帐,平日里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只因投靠了正道那帮子龟孙,摇身一变竟成了他娘的好人,干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无名无语,凭着直觉,他相信龙霸天,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世间事怎会如此黑白不分?他想不明白。 此时程怀宝走上前来,一看无名那表情便知道木头又在胡思乱想,对于任何事这块木头都要问个为什么,然而世间事本就是糊里糊涂的居多,又怎弄得清楚。 难得糊涂的程怀宝可不想跟无名纠缠不清,他浑身是嘴,也无法解释清楚无名那多的如满天繁星一般的古怪问题,更何况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程怀宝走近龙霸天,扬了扬下巴道:“你的事小爷们没兴趣知道,现在小爷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死还是要活?” 龙霸天看着程怀宝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凶光,对这个油滑似鬼的小道士他心中满是不服气,奈何形势比人强,现下的情形人家才是胜者,咬着牙道:“好死不如恶活,太爷自然想活了。” 程怀宝眼中精光一闪,邪邪一笑道:“想活便好,立刻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小爷们留财不留命。若是不答应,嘿嘿……”那语气与表情,象煞了龙霸天上来立威一斧后那句话的模样,模仿的惟妙惟肖。 龙霸天:“……” 保镖们:“……” 无名:“……” 钟老爹:“……” 车把式:“……” 躺在地上的众强盗:“……” 什么叫一语惊呆所有人,这便是最佳写照。 最了解程怀宝的无名最先回过神来,死人的财都敢发的程怀宝,自然不会在乎发强盗财。除了苦笑,他还真不知该作何表情。 龙霸天想不到头一次作强盗,却反被“肥羊”咬了一口,着实心有不甘,大叫道:“世上哪有这等规矩,被打劫的怎么反而冲打劫的人要钱?” 程怀宝理所当然道:“这才叫规矩,若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们,只怕你连问都不问一声便将我们身上的财物抢走,我这还算客气的了。” 让程怀宝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龙霸天脑中权衡了半天,终于算明白了命与钱哪个更重要,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便给吧。 一群倒霉到极点的笨强盗,纷纷从怀中掏钱。 程怀宝不忘警告:“若有私藏的,便将衣服都剥了,让你们光着屁股做强盗。” 此言一出,登时所有的强盗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心中的打算被人拆穿,任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终于,所有强盗皆把身上的银钱交与了龙霸天,龙霸天双手捧着来到程怀宝面前。 程怀宝接过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这群强盗有多肥,原来是群瘦得有如干狼一般的强盗,三十多个人交上来的银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两,交上来的多是碎银与铜钱,像样一点的元宝竟然一个都没有。 程怀宝危险的目光扫向一众强盗,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剥光强盗们的衣服搜查一番。他与无名皆得了至真老祖的真传,危险的眼神与那老头一模一样,被他目光扫到的强盗皆冷汗直冒,心道:“这小道士好可怕的眼神。” 有个聪明的强盗看出了危险,鼓足了勇气站出来道:“这位小道爷,咱们真的只有这些钱,若是有钱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做强盗?” 看着这强盗身上处处血痕满面痛苦的神情,无名突然记起钟老爹曾说过的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走到程怀宝的身边,轻声道:“小宝,算了。” 程怀宝暗自摇头,心道“木头你太容易相信人言了”,但既然无名已经说算了,他也不愿因为几个银钱违了兄弟的意思,大手一挥道:“还不快滚。” 众强盗一哄而散,生怕跑慢了被那奸猾似鬼的小道士剥了衣服细查,那可就真的把所有家当赔个精光了。 玄青二位小祖宗迈入江湖的第一战便如此稀松结束,对于近五十两银子的收入,程怀宝还算满意。 无名与程怀宝回到车队,此时所有人看他俩的目光已完全变了,尤其是看程怀宝的目光,畏惧中带着丝鄙夷。 程怀宝倒是毫不在意,与无名径直来到钟老爹身前。 钟老爹似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方才的行径,叹口气道:“小宝,你方才那样做岂不是也成了强盗?” 程怀宝反驳道:“老爹,难不成咱们便应该瞪着眼睛被人抢不成?” 钟老爹摇头道:“老爹不是这个意思,但打退了他们也便是了,为何还要勒索他们的钱财?” 程怀宝道:“咱们输了,便要被抢,他们输了则拍拍屁股走人,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钟老爹在说辞上如何是能言善辩的程怀宝对手,被说得哑口无言。 感觉到自己已成为车队中不受欢迎的人,程怀宝仰天打了个哈哈,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傻事,如果兄弟俩不出手,任凭车上的货被人抢了,或许也就相安无事了。 自嘲的笑了笑,程怀宝一拉无名道了声:“该是分别的时候,木头咱们走吧。” 无名看了看钟老爹,还有些犹豫,却被程怀宝强拉着离开了车队。 待两人走的没了影子,保镖老张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管怎样,方才是他们救了我们,我们怎能如此待他们?” 面对强盗,保镖们与车把式的感受完全不同,车把式只需要躲得远远的,不反抗便不会受到伤害,顶多就是这趟车白跑罢了。保镖怎同,方才兄弟俩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虽然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的做法,但比起救命之恩来这点不认同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微不足道。 择善固执的钟老爹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好过。短短十一天的相处,对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非同寻常的小道士他有一种类似于对自己孙儿般的感情。一个仿佛刚出世的孩童般什么都不懂,对一切事物都喜欢问为什么。另一个古灵精怪,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出家的修道之人。 第三十五章 无名的迷茫(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说无名与程怀宝,无名强忍着走出了一里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程怀宝的衣领,喝问道:“小宝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离开老爹?万一他们再碰到强盗怎么办?” 程怀宝早料到无名会如此,不急不忙的一打他的手道:“放手木头,我又没说不管老爹,可是看其他人的那副狗屎嘴脸小爷不爽。咱俩可以暗中跟随车队,若有事便出面保护老爹,若没事正好省了力气。” 无名依言将手放开,拍了拍程怀宝的肩膀道:“我说小宝也不会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程怀宝气笑道:“你这木头,我程怀宝便是再混账,也决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告诉你,今儿晚上我准备把抢来的银子分一半给老爹哩。” 无名欣慰的又拍了程怀宝一掌,然后道:“咱们只留一点便行,其余都给老爹。” “嗄?”程怀宝本想有异议,可看着无名烁烁放光的两只眸子,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耸耸肩道:“也罢,听你的。” 是夜,程怀宝仗着他那身高明轻功以及小时练就的偷摸功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车队住宿的大车店内,将三十多两碎银悄悄塞入钟老爹的怀中。以老爹的节俭,这些银子足以让他过上几年安稳日子了。 第二天,目送车队入了汉中府内一座布库门里,两兄弟这才放心上路。 程怀宝这小子大概永远也不会记得什么是教训,时值午时,到了午饭时辰,摸了摸腰囊中的十两碎银,这小子大摇大摆便向一座酒楼行去。 走到楼门口,“嘭”的一声,后脖颈子被一只大手抓了个结实,程怀宝不用回头也知道,除了无名没人敢如此对他,撇撇嘴道:“木头,你这是做什么?” 无名一把将程怀宝提到身前,将手伸到他面前道:“拿来?” 程怀宝脸色一变,隐有大事不妙的感觉,结巴道:“什么?” 无名干脆道:“少装糊涂,把银子拿来,从今后我来管银钱。” 程怀宝也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大叫一声:“为什么?” 无名却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程怀宝。 程怀宝有些心虚,将头低了下来,讷讷道:“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无名没好气道:“理由?看你平日里一副聪明相,怎么生了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咱们总共只有十两银子,在这酒楼之中吃完一顿后还能剩下多少?” 程怀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三两多吧……” 无名道:“然后呢?” 程怀宝哑口无言,乖乖将装银子的腰囊交给了无名,眼见腰囊被无名揣入怀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不行!要挣钱!要挣大钱!要挣无论怎么花都花不完的大钱!”程怀宝在心中呐喊发誓。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无名的控制下,两人每天步行百里,喝粗茶、吃淡饭、住通铺,如此节省着终于坐上了行于渭水前往西安的客船。 如此一路,程怀宝能不郁闷? 总算两个小子这趟入世修行,还有些收获,亲眼所见加上耳中听闻,终于知晓了何谓江湖之大,再不是刚下山时什么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了。 对江湖,虽不能说了解了个通透,却也知个大概。不说魔门及其下属的那些暗中的从属势力,便是正道就有三教五门之说。 一路之上,无名看到的越多,便越糊涂,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的事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便拿这三教五门来说,无论是从传言听来还是亲眼所见,都只证明,同为正道之柱石这八大门派,彼此关系却复杂难明,本应是同一阵营的盟友,偏偏彼此间充满了勾心斗角,说他们是各怀鬼胎也绝不为过。 三教便是道、佛、儒的玄青观、圆守寺与圣人谷,皆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乃为江湖正道中的三根擎天巨柱。五门为玉扇宮、律青园、双刀门、青禅寺、柳叶派,这五大势力建派历史虽没有三教那么深远,然而实力却都不可小视,皆有门人弟子数百,且个个功力不俗,他们便如江湖正道的五条巨臂,是当年与魔门斗争中的五个急先锋。 而依附在三教五门之下的众多江湖小帮小派,更是多如牛毛,不计其数。 三教五门各自有他们的势力范围,大如玄青观的势力范围遍及整个西南九府七卫十三司的广大地盘,在玄青观的势力范围之内,那些小帮小派若不依附于它,没有半点活路。 三教五门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得紧。 其中柳叶派与玄青观关系最为密切。柳叶派建派于三百年前,虽是五门中最晚的,却也是发展最为迅速的一支。创派祖师柳公明,原为玄青弟子,或许因为姓柳的缘故,他天生好柳,在自己庄院前后种了三十余亩柳林。 六十岁时柳公明无意间于柳枝飘摇间悟道,创出夺天地造化的二十八式柳枝剑法与变化曼妙无方的柳絮身法,是时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由于他出身玄青这一特殊缘故,玄青观对柳叶派颇为支持。事后证明,当年玄青观那位老掌门眼光颇为精准长远,柳叶派自建派之始便一直是玄青观最坚定可靠的盟友,对玄青观势力增长助力之大,可言左膀右臂一般。 如思南府那黄衫会的三哥所言,双刀门与圣人谷关系密切,互为盟友。 双刀门顾名思义,门下弟子以手中的两口快刀闯荡江湖。双刀乃是兵刃中最难练的一种,而双刀门的双刀更是打破了传统武学的范畴,讲究一心二用,左右两手分使两套不同的刀法。两刀合在一起,便如水*融一般没有一丝缝隙破绽,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威力,是为江湖上最知名的奇功之一。 三教五门中圆守寺与清禅寺皆为佛家门派,彼此渊源远胜他派自不待言。清禅寺建寺有近五百年历史,与圆守寺所练之苦禅不同,清禅寺中修行以清禅为主。清禅、苦禅乃为佛家两大派系,一派乃是进入中原时融合了道家思想,讲求清静修行;而另一派则保持佛家原始特性,讲求苦行,所谓苦行,便是通过各种痛苦的磨砺以锻炼自身机能,终极目标便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体。 五门中的玉扇宮与律青园是江湖上最奇怪的两个大派,玉扇宫全是男弟子,以天下无双的点穴刺脉之术闻名于江湖,轻功也极有名。 律青园则是江湖公认的声色最佳的地方,派内清一色皆为女弟子,以音律克敌,是江湖中少数的奇门功夫之一。 这两派的渊源说来话长,两派几乎同时创派,两派始祖本为一对江湖侠侣,却因事生嫌最后劳*。 别看这两派弟子平日里互不理睬,仿佛陌路,然而若有哪个势力胆敢招惹其中之一,便会成为两派的共敌,两派必群起攻之。 因此这两派才能依靠各自实力与互帮互持,在以三教为主的江湖正道上立足,并叫响了字号。 第三十五章 无名的迷茫(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迷茫了,以他那单纯至极的脑袋,怎么也分不清三教五门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既不象朋友,却又算不得敌人,八派本身之间没有什么冲突,然而依附在八派旗下的那些小帮派之间的利益摩擦却是时有发生,流血冲突不在少数。 虽然有时也觉得这些与自己无关,似乎用不着为这等闲事如此伤透脑筋,但无名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皆因眼中所见的这一切世事,与他以往的认知简直如南辕北辙一般迥异。 无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主要来自于程怀宝与钟老爹,偏偏他俩所说的根本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程怀宝说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都应该为自己而活,自己活得自在才是实际的。而钟老爹则说人应行善,人与人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然而一路下来,无名发觉这世道似乎更像程怀宝形容的一样,是一个自私的人吃人的世界。 一时间,无名再分不清孰对孰错,他本人更偏向于钟老爹的说法,讽刺的是世间事却总是无情的印证了程怀宝的话。 对于无名的迷茫,程怀宝只用了两个字来形容――无聊。 他与无名不同,这小子真正做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但自己毫不关心在意,还时常劝解无名:“管他娘的那么多,只要咱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便行了。” 他也真正做到了他所说的,满脑子里除了如何大把捞钱,骑骏马抱美女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船离城更近了,靠上城边的码头,两人上岸。 踩了踩脚下结实的平地,程怀宝这旱鸭子长长出了口气,他实在无法形容在水中时那种随波荡漾,上下无依而又心惊肉跳的感觉,终于踏上了平地,才觉得在地上走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无名与程怀宝悠闲的走在道上,浏览着与西南细致风格迥异的西北风光,雾蒙蒙的小雨中,古老的西安城近在眼前,甚至连城头飘扬的旌旗皆清晰可见,一切皆显得那样粗犷豪迈,便如南人与北人的差异一般。 生于风光秀美,物产丰富的南方,南人生就一副水灵模样,便是男子也不免多些细致的水粉气,民风尚文。 而北方气候条件恶劣,加之与外族接壤,连年战事不断,在狂风暴雪与外敌威胁的磨砺之下,北人大多生的膀大腰圆性格粗放,便是女子也有着不让须眉的火爆性子,民风彪悍,崇尚武力。 似无名与程怀宝这般体型,在南人中已算得鹤立鸡群,可到了北方,才发觉原来这世间还有高人无数。程怀宝在路上见到一个身高一丈开外的壮汉,还曾好奇的跟人家走了个并排,比了比彼此间的差距哩。 两个小子正在路上有说有笑,突然身后传来喝声:“两个不开眼的小杂毛,立刻给公子爷让开道路。” 无名与程怀宝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走着,只是两人的脸上神色皆变得有些阴沉。 那声音又道:“好狗不挡路,再不让开,别怪公子爷不客气了。” 无名眼中射出两道杀芒,眼见便要爆发。程怀宝却一拉无名的袖子,示意他少安毋躁。两人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只见身后是十余匹骏马,马上皆是衣着光鲜作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女。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上全是傲然神情,仿佛天地皆不放在他们的眼中一般。 程怀宝搔了搔头,困惑不已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奇怪道:“方才听见犬哮,怎的转过头来却没发现有狗的踪影?” 这十余骑上的年轻男女脸上皆现出怒容,在最前面的那人英俊的脸上一阵扭曲,暴喝道:“小杂毛,你可是活得不耐了?”正是方才那个声音。 无名与程怀宝默契十足,伸手一指道:“小宝你什么眼神?你找的狗这不就在眼前。” 程怀宝立刻眯着眼仔细打量发话的那个年轻小子,不住点头道:“可不是,瞧我这眼神,这么近都没看出来,还是木头你的眼睛好。” 那年轻文士已被气的脸色发青,浑身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边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娇喝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侮辱圣人谷弟子?” 程怀宝顺声音看过去,只觉眼前一亮,心道:“我的乖乖,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分泌过多的口水,程怀宝有些想入非非,竟没听到对方自报的家门,两只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直通通盯在那少女娇嫩俏丽的秀面上。 见对方不但不答话,反而以标准的登徒子目光无礼的盯视自己,少女大发娇嗔:“你这小道士好没道理,竟敢如此盯着本姑娘看,小心……小心本姑娘挖出你的狗眼!” 要说老天爷确实不公平,这美人便是嗔怒之时,那神态也另有一种美感,程怀宝被人如此喝斥,不但不恼,反有些色授魂消的感觉,脸上泛着笑意道:“这人生了眼睛可不就是看人看物的。小娘子你生得漂亮,我才会如此盯视,若是个丑八怪,磕头让我看我还不愿意受那刺激哩。” 听了程怀宝这番近似无赖的话,那少女玉面一红,倒害起羞来,只因还从没有人如此毫不加掩饰的赞她生的美,爱美是女子天性,又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听人赞自己美的? 看到少女的玉面因多了那娇羞的颜色而更显娇嫩欲滴,程怀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份没德性的样实在可笑至极。 可有个人可不觉得可笑,正是站在最前面似是一行首领的那年轻文士,他心慕身旁少女已久,早在心底认定了她是自己的爱侣,此时爱侣被人调笑还露出一脸娇羞神情,何况调笑她的还是方才侮辱自己的混账小道士,他本就是年轻气盛、目空于顶之辈,自然再忍不下这口恶气,“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遥指程怀宝道:“小杂毛,出来受死。” 无名习惯于与人打交道时在一边躲清闲,由着程怀宝耍宝,因他本性就不愿与人打交道,除了亲近的人之外,他甚至不愿与人多说半句话。 可有一样,动嘴是程怀宝的事情,动手可就是无名的事情了。 无名见对方拔剑在手,猛然闪身至程怀宝身前,悠闲道:“小宝你歇歇嘴,让我试试圣人谷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明厉害。” 程怀宝“嗯”了一声,随即琢磨过味来,总算听明白了对方是圣人谷的,他当然不会在乎圣人谷,只是想起了与自己兄弟并列在江湖新星榜上的那一龙一凤,不觉伸手一拉无名扬声道:“且慢!” 年轻文士冷笑道:“怎么?可是怕了?” 程怀宝被他这话逗笑了,他还真从没怕过什么人,当然那白衣女妖不是人,所以算不得数,理都不理那可笑的家伙,径自找上漂亮少女,笑道:“你们是圣人谷的?小娘子你莫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天丹凤凌霄了?” 那少女脸上又是一红,玉首低垂道:“人家哪有凌师姐那般美绝人寰。” 程怀宝立刻竹竿打蛇顺竿爬,紧跟一句道:“敢问小娘子大名?” 少女微嗔道:“什么小娘子?本姑娘叫林瑶。”语气中虽有些嗔怪,脸上却是一片娇羞神情。 从未被人如此忽视的那年轻文士再挂不住面子了,大喝一声:“该死的小杂毛!”翻身跳下马来,虽于暴怒之中,动作却轻灵潇洒,暗含上乘轻功身法。 第三十六章 冲突(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早看这小子不顺眼,眼中戾芒一闪,就待出手,却被程怀宝一把拉住。 当着漂亮姑娘面前,程怀宝可不想失了风度,万一与圣人谷结下仇怨,他还如何追求人家。 程怀宝客客气气道:“还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年轻文士冷冷道:“公子爷人称神剑追魂沈天方,小杂毛你可要记清了。” 听这沈天方左一个小杂毛右一个小杂毛,程怀宝却不在意,最起码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的神情,兀自客客气气道:“原来是神剑追魂,可是咱们怎么没听说过哩?这绰号莫不是沈公子自己封的?” 沈天方脸已气成了猪肝色,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再练一百年也未必是程怀宝的对手。 眼见沈天方手中长剑呈现不规则颤抖,剑尖隐隐泛起一丝异芒,显是已运功于剑上,准备进击了。这时林瑶道:“沈师兄怎可不问清楚便要动手?” 沈天方辩道:“似这等侮辱圣人谷的恶徒,杀之也不为过。” 无名头一次见识如此横霸之人,区区口舌之争,且是他挑起的争端,嘴里不干不净的也是他,这会儿竟然因口舌失利而动了杀念。无名沉默着,心中却有一股火慢慢烧了起来,这个人,引起了他心中的杀机。 此时钟老爹的话已渐渐离他远去,在这个世道中,程怀宝的话才是正确的,你不压迫别人,别人便会压迫你。 程怀宝还是一副悠闲状,当他眼睛看清远处走来的那群人影时,他竟笑了出来,且笑的开心无比更嚣张无比,口气突然一转,充满了不屑道:“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杂毛这两个字。” 沈天方受激不过,仰天大叫道:“莫说叫一声杂毛,便是叫十声百声你这杂毛又能奈我何?杂毛!杂毛!骂的就是你这小杂毛!” 他骂一声杂毛,程怀宝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待他骂完,程怀宝不笑了,突然正经起来的程怀宝还真有几分威严的气势,他道:“小爷爷确是不能奈你什么,不过有人行啊。”说到这里突然运气扬声叫道:“苍情乖孙,有人如此侮辱你的小祖宗,侮辱咱们玄青观,咱们应该怎么做啊?”这嗓子响彻天宇,显示出他那深厚的内功。 在圣人谷人马的后方,一声怪叫响起:“老子干他娘,哪个混账王八龟孙儿胆敢如此大胆,老子生撕活裂了他。” 圣人谷众人回头一看,身后一群道士打扮的高手正展开轻功飞速奔来。领头的是个身高九尺,满脸横肉穿一身青色道袍的凶道士。看道袍的颜色款式,可不正是玄青观的道士。 众道士飞速奔到近前,令圣人谷众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道士竟纷纷恭敬的向那两个一身邋遢毫不起眼的小道士躬身行礼,口称:“弟子参见小祖宗。” 其中领头的竟然是玄青观现任规法殿殿主苍穹,苍穹乃是玄青七老中逍灵子的弟子,二十余年前便已在江湖上创下大名,徒继师位现为玄青观规法殿殿主,是玄青观的二号人物,在江湖之上可说也算宗师级的人物。 连他都要向这两个邋遢小道士行礼,沈天方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已隐隐猜到对方的来头,自己怕是闯下祸了,圣人谷再狂,也不敢狂到玄青观的头上去。 程怀宝撇撇嘴道:“幸好你们来得合适,若再晚来片刻,只怕我们兄弟就要被圣人谷的诸位英雄埋在这里了。” 苍情(就是当年的无情)脾气最是暴躁,且生性好勇斗狠,方才听到有人大叫杂毛,已生了满肚子火气,这会儿更发现所叫的杂毛竟是对着玄青观,暴怒之下“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指着圣人谷众弟子喝道:“方才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在这里放屁,站出来,老子刮了他。” 方才还满脸骄狂之气的众圣人谷弟子此时似也意识到事情怕要闹大了,脸色皆凝重起来。 沈天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生性狂傲的他自然受不得这等侮辱,可现在面对的是玄青观,他还没狂妄到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地步,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若早看出这两个不起眼的小道士是玄青观的,方才收敛一点便好了。 此时林瑶道:“这位玄青观的道兄请息怒,方才沈师兄因误会与这两位小道长生了些口角,若我们早知道两位道长是玄青观的,自然不会有这误会出现。” 程怀宝晓得这会儿可是大卖人情的机会,拍了拍苍情的肩膀道:“算了算了,咱们玄青观大人有大量,不与那不懂事的后生晚辈计较。” 小祖宗都已如此说了,苍情虽有砍人之心,却也只得收敛。 苍穹眼睛微抿,似想说什么,但看了看程怀宝这位青天小祖宗,轻叹一声,便沉默了。 接收到林瑶满是感激的眼神,程怀宝心中美翻了天。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悠扬的声音道:“圣人谷如此侮辱玄青观,岂能如此算了?若方才骂出那话的人不肯道歉赔罪,这事便没完。” 第三十六章 冲突(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心道:“这是谁这么不开眼,连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皱眉看去,却见发话的是一个目若朗星、鼻似悬胆、丰神绝世的少年道士,看着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可不正是逍遥子的关门弟子苍尘(当年的无尘)。 很显然,苍尘在玄青众弟子中颇有威信,此言一出,登时一片应和之声。 其实也难怪,江湖人最重名声。 光天化日之下,往来众多的官道之上,圣人谷弟子大骂玄青观两个小祖宗小杂毛,而玄青观竟未追究,若今日之事传出江湖,只怕玄青观的威名都要难保,因之这事已再不是斗嘴的小事,变成了玄青观与圣人谷这两大门派间互争高低的大事。苍穹便是想到了这点,只是碍于青天小祖宗在此,才没有说出来。 程怀宝也想到了这一层道理,因之也不好训斥这个苍尘。 此时,场边围观的江湖人已近三四百号,将两拨人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各个脸上皆是看好戏的神情,三教中玄青观与圣人谷门人弟子的争执,可不是轻易便能见到的。 眼见围观的江湖人越来越多,苍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再次朗声道:“在场的众位武林同道为证,圣人谷弟子当众侮辱天下所有修道之人,这已不是我玄青一门的耻辱,是天下间所有修道之人共同的耻辱!” 听了这番话,苍穹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心中赞叹道:“苍尘师弟年纪虽轻,行事却厉害的紧,不愧逍遥师伯慧眼看重的关门弟子。如此一来,圣人谷今日这跟头怕是栽定了。” 程怀宝心中则道:“好家伙,这小子比我还狠,又给那龟孙重重加了一笔。” 在场的江湖人轰然应是,早在圣人谷中人与那两个来头奇大的邋遢小道士争执时,便已有不少人在边上围观,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大家皆看在眼里。 眼前形势如此不利,圣人谷众弟子纷纷面现土色,目空一切自以为能将天地踩在脚下的这群年轻人,至此时才知道,江湖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好玩,一步行错,便落入如此被动窘迫的境地。 现在的事态已极明显,要么沈天方赔罪道歉,要么按照江湖规矩,用刀剑说话。问题理在玄青观这一边,不要说打输了丢人丢到家,便是圣人谷打赢了也只是暂时过关,玄青观岂肯甘休,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沈天方虽然狂傲,总非愚傻之辈,心中斟酌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将长剑回入鞘中,上前一步道:“我沈天方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圣人谷无干,言语上冒犯了玄青观众同道,沈天方在这里赔礼道歉了。”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只从这番说辞,沈天方便是个人物,将所有事情一肩挑下,赔礼道歉的是他个人,没掉圣人谷一点脸面。 程怀宝才不在意玄青观能否压倒圣人谷,只要能博得美人欢心,让人骂两句杂毛又如何,想着便道:“今儿这事便就此算了,大家都是武林正道一脉,没必要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各位江湖同道都散了吧,没什么看的。”说着话两只眼睛却直看向林瑶。 哪里晓得林瑶那对美目直通通盯着苍尘那丰神绝世的面庞,眸中全是异样神采。 程怀宝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心道:“他娘的,见到漂亮男人便将小爷忘得干干净净,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无名早已有些不耐,打又不打,还有一群人在边上看戏,他最是干脆,说了声:“小宝,走了。”当先转身便走。 程怀宝失意之下,有些失魂落魄,听了无名的话下意识的便跟在他身后也向外走了。 玄青观最讲辈分,两个小祖宗带头,其余弟子彼此看了看便在领头的苍穹的带领下,随着无名两人身后离开。 圣人谷众弟子在如此众多的江湖同道面前吃了个大亏,偏偏还是咎由自取,一个个垂头丧气,哪还有半点初时的傲气。 沈天方翻身上马,望着渐渐远去的玄青众弟子背影,眼中射出深深的恨意,嘴里喃喃道:“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玄青观一行人,在苍穹的引领下,穿城而过,直接向南赶奔圆守寺。 一路上,玄青众人虽对两位小祖宗身上邋遢狼狈的模样很是好奇,可大家都聪明的很,谁也没问。至于各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怕只有天知道了。 佛教自东汉年间传入中土以来,直到隋唐时期才真正发扬光大。而作为隋唐两代的都城,西安可说中国佛教最重要的发祥地之一。 中国佛教八大宗派除禅宗外,其余七宗的发祥地皆在西安。 圆守寺建在骊山北麓的山脚下,距离千古一帝始皇赢政的陵寝仅不过十余里路。圆守寺建于五代时期,初名咸昭寺,唐时异名七佛寺,至大明王朝定鼎,太祖皇帝朱元璋亲自赐名为圆守寺。 六十余里路在一众高手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展开轻功赶路,没用半个时辰便到了。 远远望去,好雄伟一片殿宇楼阁。程怀宝嘀咕道:“这圆守寺比咱们玄青观可气派多了。” 众道士无语,人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自隋唐以后,当政者便重佛轻道,这是事实,无论宋、元皆如是。到了大明朝这情形才有所好转,因太祖皇帝身边有不少道教奇人为他打下天下,兼之太祖视自己幼年那段和尚生涯为不甚光彩的经历,因此大明朝自立国以来便遵奉道教为国教,总算令道门得以抬头。 来至山门前,有专责迎宾的小沙弥在山门处恭迎。 进了山门,头一次出门的一众玄青弟子好奇的打量着山门殿中左右伫立的两尊密迹金刚(也即民间俗称的哼哈二将)神像,只见这两尊神像塑得彩饰鲜明,栩栩如生,近两丈高的身形雄壮已极,上身裸露缠衣裳于腰部,手执金刚杵,头戴神冠,面目狰狞,气势昂然,其一张口,另一闭口,却与道观中的神像有很大不同。 程怀宝嘴上啧啧有声,满脸好奇的看罢,突然指着两座神像问道:“圆守寺怎地供奉两个妖怪把守山门?” 程怀宝这话还真叫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除了无名,所有人皆惊呆了,谁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 苍穹恨不得能使布将程怀宝那张臭嘴堵上,可惜他不敢,换了任一个玄青弟子他都可以也有权这么做,只有这两位青天小祖宗与无名小祖宗,他不敢。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悄将身形后移了几步,拉开与程怀宝的距离,暗示他们并不是很熟。 第三十七章 圆守寺(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来其余玄青弟子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无名外,所有道士皆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程怀宝的身边。 那专责迎宾的小沙弥本就觉得这两个衣着打扮邋遢狼狈的小道士与众不同,在一群整洁优雅的道士中颇为显眼,一时猜不透他二人的身份,没承想其中一个竟会问出如此问题,怔了半晌才结巴道:“回……回道友的话,这两尊乃是佛门密迹金刚,不是什么妖怪。” 程怀宝兀自不信道:“明明生得一副妖怪模样,还说是什么金刚?” 小沙弥口打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两尊密迹金刚是我佛二十诸天的护法,绝非妖怪。” 程怀宝看那小沙弥小小年纪却一本正经的模样来了精神,一撇嘴道:“小和尚,你既说他们是什么二十诸天护法,可有凭证?拿来让我看看?” 小沙弥不愧被委以迎宾重责,脾气好的紧,面对程怀宝近似无赖的话,仍正经答道:“佛门典籍《大宝积经》与《正法念经》中均有记载,道友有闲可找来一读。” 程怀宝还待废话,无名已自不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浪费时间。” 程怀宝耸耸肩,只得作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二进殿天王殿。 天王殿左前为钟楼,右前为鼓楼,钟鼓皆为佛门法器,钟鼓齐鸣唤作我佛慈悲。 进了天王殿,正中供奉着一座近两丈高的大肚弥勒佛,左右两侧为四大天王塑像,佛门著名护法韦驮之像便立于弥勒佛背后,身穿一席武士服,手持金刚杵。 程怀宝自进了天王殿,一双眼睛便没离开过大肚子弥勒佛,看着看着突然大放厥词道:“看来还是做和尚好。” 众人齐齐一愣,苍穹心里这叫一个气:“青天小祖宗怎的如此长佛门志气,灭我道门威风?” 佛道之争已近千年,世上除了少数有道全真与得道高僧外,大多数和尚与道士心头皆有攀比之心。领路的小沙弥听了这话自然心头暗喜,口唤阿弥陀佛,问道:“道友何出此言?” 程怀宝理所当然的一指弥勒佛道:“你看这胖和尚,天天大鱼大肉只怕也未必能吃出这么大的肚子,那里面得有多少油水,我的亲娘,你看他乐的,嘴巴都够到耳根子了。” 玄青众道士:“……”肚皮都快笑破了,偏偏面上还要强忍着,不然岂不是有同谋之嫌。 小沙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怔了半天,除了阿弥陀佛便再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程怀宝自以为说的有道理,还不忘回身去问无名:“木头,我说得对吧?” 无名知道什么?他可是没下山之前连和尚是秃头都不晓得的主儿,闻言点点头道:“有理。” 小沙弥的脸已彻底绿了,胆敢在圆守寺内如此对佛不敬,如此诬蔑我佛,简直比当着和尚骂秃驴还要令他难以忍受。 再好脾气的和尚只怕也到了极限了,小沙弥的脸冷得有如万年寒冰,僵硬的打了个佛手礼道:“请各位道友随小僧来。” 心中打定了主意,一改圆守寺迎客入门须先畅游寺院,使人感受佛门广大、佛法高深的规矩,直接穿小门来至正殿——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雄伟异常,大殿筑于高两丈余的台基之上,为单层木结构,五脊单檐庑殿式,面阔九间,长四十余丈,进深五间,宽近三十丈,高达二十丈。 任何凡人站在这宏伟的大殿之前,皆会有自我渺小若沙,佛门宽广若海的震撼感觉。 圆守寺的大雄宝殿与寻常寺院不同,一般寺院的正殿之中一般只供奉三佛,即“释家三尊”或释迦及其两大弟子迦叶、阿难,据说藏传佛教的正殿中供奉的是五尊佛,是为密宗的五方五佛。 而圆守寺的正殿供奉了七尊佛,左起依次为迦叶佛、拘留孙佛、尸弃佛、毗婆尸佛、毗舍浮佛、拘那舍牟尼佛、释迦牟尼佛,皆端坐于须弥座上,通高七丈以上。正中的毗婆尸佛合座高达近八丈。每佛前左右各有一协侍相对而立,高近两丈。 如此高大雄伟的佛像,各个是那样的宝像庄严,使人一见便生崇敬叩拜之心。佛法无边,渡化世人,却也有这些泥胎雕像诺大的功劳。 大殿左右两侧,乃是或站或坐的十八罗汉像。 罗汉,是阿罗汉的简称,小乘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就叫阿罗汉果。修持佛法的人达到了脱生死,即不再生死轮回就叫阿罗汉。 说来好笑,世人皆知的十八罗汉,其实竟是一个错误下的产物,因之成了中土特产。 据佛经上所记,佛陀曾嘱咐他的十六位弟子不入涅槃,住世济人。公元二世纪师子国(今斯里兰卡)庆友尊者作的《法住记》记载了十六位罗汉的姓名。此书传入中土,由唐时著名的玄奘法师(也就是西游记里的唐僧的原型人物)译出,因此本应是十六位罗汉才对。 哪知道后代画家画像时不知是什么因由却画成了十八罗汉,可能是把庆友与玄奘也画了进去,但在标姓名时,虽把庆友标为第十七位住世罗汉,却重覆地把第一位罗汉的名字标在第十八位罗汉上。宋时即有人指出这一错误,然而却有些晚了,十八罗汉已经在我中土大地广泛流传开了。 第三十七章 圆守寺(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题外话少说,此时正殿的三门大开,门外站着一群和尚,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生得慈眉善目胡须洁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和尚,正是圆守寺方丈了空大师。早在玄青诸道士刚入山门殿时,便已有小和尚通报了了空大师, 得知玄青观二号人物苍穹亲自带队到访,按照规矩,了空大师自然要摆下正式排场与各院首座在殿前迎候。 令了空大师意想不到的是玄青诸道怎地到得如此之快,按照圆守寺一向的规矩,访客须转遍全寺最后才会来到正殿,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心下虽有些意外,但老和尚多年修行也不是假的,面上看不出一丝异色,口呼佛号阿弥陀佛,迎下台阶来,边走边道:“苍穹道友大驾光临,老衲深感荣幸,阿弥陀佛。” 苍穹也自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苍穹见过了空大师。两年未见,大师丰采如昔,实在令苍穹佩服。”说起来苍穹比了空还要晚了一辈,了空与玄青已故前掌门逍遥子乃是平辈论交。 两人寒暄两句,了空大师使人替玄青众道士安排住宿的斋室自不待言。 由于前来参加正道精英大会的同道人数实在太多,诺大的圆守寺也已有些吃紧,客房早已住满了人,大多数默默无名的正道小派已被安排到寺内寻常弟子的宿房之中。 当然无论怎样,凭借玄青这块金字招牌,为玄青道士安排的住宿条件也皆是寺内最好的。圆守寺单为玄青众道士安排了一座跨院,院内环境清幽,颇有出尘之意境,苍穹单人一间静室,其余弟子两人一间。 毫无疑问,无名与程怀宝被安排在了一起。 进了房间,程怀宝伸了个懒腰道:“他娘的,跟这帮孙子重孙走在一起实在憋闷无趣得紧。” 无名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为什么和尚全是秃子?” 程怀宝笑道:“这话你为何不问那领路的小和尚?” 无名挑了挑眼眉,对程怀宝的明知故问有些不乐,这小子明明知道自己不愿与生人打交道还要如此。 程怀宝赶忙道:“我也不知,不如咱们抓个小和尚来问问,你看如何?” 无名无甚兴趣的盘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道:“算了,没有必要。对了,这圆守寺这么大,有那么多和尚,咱们如何寻找钟老爹的孙子?” 程怀宝对这事也有些犯难,皱着眉头道:“这却有些难了,钟老爹自将孙子送入圆守寺中,十一年来寻了五六次都没寻到,寺里千多个秃头,确实不好找。也都怪老爷子当年走得匆忙,竟连孙子的法号都不晓得。现在咱们除了晓得钟老爹的孙子左眉眼之间有颗痦子外,根本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两个小子愁眉以对,苦思寻人的方法。 与此同时,苍穹将所带来的二十三名玄青年轻一代最优秀的高手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算是赛前动员的会。 玄青观上下皆非常重视这场整个江湖正道范围内的比武盛事,可以说这场正道精英大会预示着未来各势力的荣辱兴衰。 为了在整个江湖正道面前显出玄青观的威风,掌门苍空将玄青新一代顶尖的年轻高手全派了出来,虽然能够参加比试的只有十人,但似这等盛会,便是在边上观摩,对于未来修行的好处也是不可计数的。 苍穹打量着面前这二十三张充满朝气的脸孔,他们便是玄青观的未来,是未来玄青称雄江湖的柱石。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自信,他们也确实有自信的本钱,他们的功力火候远超绝大多数同龄人。 苍穹满意的扯了下嘴角,扬声道:“知道你们到这里是做什么来了吗?” 按照规矩,他这话属于引话,不需有人回答,他自会将后面的答案说出来。 所有人皆懂这规矩,没人接口,只有苍情这小子毫不在乎道:“自然是打架来了。” 苍穹:“……” 对这个好似地痞流氓的小师弟,他总有无可奈何的感觉。只怕再过三五十年,这小子便会是另外一个麻烦老祖,苍穹如此预测。 可有一样,虽然苍情经常犯浑耍狠,却绝对是个练武的上好材料,年轻一辈中,只有苍尘能够与他比肩。当然,苍穹从未把两个小祖宗算在年轻一辈之中,在他的心中,这两位不受约束的小祖宗甚至算不得玄青观的一员。 年轻一代中敢于反驳霸道蛮横的苍情的怕只有苍尘了,苍尘沉稳道:“苍情师弟此言差矣,我等此来,是为了在江湖之中树立我玄青一脉的威信。昭告天下同道,虽然逍遥恩师羽化飞升,但我玄青观领袖江湖的地位一样坚不可破。” 这番话简直说到苍穹心眼里去了,听罢满面嘉许颜色的点了点头,接口道:“苍尘说得好。没错,你们到这里来便是要在所有正道人士面前立下我玄青观的威名。” 对于苍尘小小年纪就表现出的大将风度,苍空与苍穹欣赏极了,平日里总是赞不绝口,直道师父(师伯)眼力如神,所收关门弟子可堪重任。 苍情撇撇嘴小声道:“威名还不是靠打架打出来的……” 苍穹无暇理会他,装作没听见,续道:“距离大会召开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里你们要认真准备,努力练功,在大会之上打出我玄青一门的威风出来!” 众小道士轰然应是,各个一脸兴奋,皆迫不及待等着在大会上展示身手,借以扬名天下。 就在这时苍尘道:“苍穹师兄,师弟有一个担心,不知该不该提出来?” 苍穹对苍尘的见识颇为信任,他担心的事绝非没有由来,当下道:“师弟有话只管道来。” 苍尘道:“本来咱们参加比试的弟子已经安排好了,可现在却突然遇到青天与无名两位师叔祖,若万一他俩也要参加比试,只怕到时师兄也不好拦阻。” “这个……”苍穹显然没有想及这个可能,想着那两个小祖宗他便头痛万分,人家辈分在那里摆着,高出他两辈,他这个规法殿殿主却也没有约束这两位小祖宗的权利,当然若他俩干出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又除外。 第三十八章 寻人(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苍穹直觉得这事有些棘手,玄青观来参加这次正道精英大会,本意有二,一为宣扬玄青威名,二为培养重点年轻弟子。 似玄青观这等历经千年而威名不衰的大派,自然深明后备力量的储备与培养的重要性。 被那两位小祖宗占去两个名额事小,万一这二位在大会之上出了什么丑,玄青观这脸可就丢大了,那可是在天下江湖同道面前啊! 不说旁的,青天小祖宗对密迹金刚以及弥勒佛的评价便足以令人耻笑到喷饭,若在大会上如此还了得? 不行,要想办法!苍穹心中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在一处偏僻的宅院中,陆天涯手持两页纸正自闭目沉思,只是他那仿佛永远莫测高深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古怪的神情。 他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两个小祖宗……有点意思……玄青观竟然出了这么两号人物?嗯,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再看那两页纸,一张上写:青天、无名乃玄青观麻烦老祖至真的弟子,所学所精之武功不详。青天为人油滑,小小年纪已是好色贪财,尤好贪便宜,人品口碑极差。无名,幼年似乎于山野中长大,刚入观时野性难驯,将两名无字辈弟子打至重伤。为人沉默寡言,性格粗鲁蛮横,动辄拳脚以对,人皆畏之。 好详细的资料与分析,陆天涯手上怎会有这份东西? 另一张纸上记载着无名与程怀宝下山之后的一切经历。于洪城砸自家玄青酒楼并因之一举成名,名列江湖新星榜。一路奢侈豪华走到保宁,却在保宁吃了一顿霸王餐。随即两人病饿交加昏倒街头,为一驾车老头所救,这两人跟在一支送布的车队中作只吃饭不拿钱的杂工,于汉中府郊遇强盗,青天破天荒的将打劫的强盗抢了。剩下一路无事,直到西安。 这段报告也算详尽,只是有两段空白,皆是与白魅相遇之时,而这才是陆天涯最关心的事情。不过也怨不得那些探子无能,两人与白魅相遇之时,皆为空旷无人之地,除了当事三人,自然不可能有别人晓得。 没人敢去问白魅,何况白魅不会人言,问了也是白问。所以要想知道当时的情形,只有去问这两个小道士了。 陆天涯口中又自语道:“这两人行事毫无常迹规律可循,能富能贫,可刚可柔,似是人才……偏偏又怎会病饿交加昏倒街头?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小子……你们是龙还是两条虫?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心中似乎已有定计,抬眼间一道精光闪过,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喧嚣声,陆天涯眉头微皱,知道只有白魅才可能引得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手下如此恐慌。 白魅是一把绝世锋利的双刃剑,伤敌自然快意,可若稍有控制不好,杀起自己人来,一样锋利的紧。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多久便有一人在门外略显惊慌的禀报道:“禀圣尊,白魅又再发狂,已击杀十余名弟兄,红旗护旗使王早离被撕断一臂。”护旗使乃是身份仅次于旗主的魔门高手,在魔门中也算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天涯似对白魅也很头痛,微不可查的无奈摇摇头,自怀中掏出一支类似于短笛般的东西,将一端放在口中,运起真气吹去。 怪了,竟没有声音传出。 然而此时,正在院中狂性大发大开杀戒的白魅身形突然一顿,浑身杀气突敛,又再回复成死人般平静的模样,仿佛这一地的死人与她丁点关系都没有一般,足不点地的飘回她自己的房间。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这段日子以来,白魅异常暴躁。她的狂性往常一般每月只会发作一次,那是阴气反噬的正常现象。 然而近来她几乎每隔三五天便要发作一次,为了防止透露本方的行踪,陆天涯不得不将白魅带在身边,依靠手中那只摄魂神笛吹出摄魂曲勉强控制住白魅。 摄魂神笛乃是专为白魅而造,用它吹出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众所周知,人的耳朵所能听到的声调极为有限,声音的频率过高或者过低,人的耳朵都无法听到。 也只有无名与白魅这等是人非人的怪物,才能听到这玩意发出的声音。无名那日听到的那奇怪的说不出所以然的声音,便是这摄魂笛发出的摄魂神曲。 陆天涯若有所思的将摄魂神笛收入怀中,据他的判断,白魅的失常似乎与那个叫无名的小道士有关,因为这种异常是白魅遇到那小道士后才发生的,而这更增加了他对那两个小道士的兴趣。 毕竟即使是他这个一手创造了白魅的人,也不敢与白魅那般亲近。 陆天涯强自将杂念抛开,盘腿坐于床上,继续他每有空闲都会做的事情――运气疗伤。 第三十八章 寻人(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无名与程怀宝自入定中醒过来。 两个小子昨天伤了一晚的脑筋,终于想出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是最笨的方法――转遍寺院,眼看嘴问。 将要在圆守寺找一个小和尚的事情对苍穹一说,得到了苍穹超乎想象的热情支持。当然了,苍穹巴不得有什么事能够分两位小祖宗的心,他本就打定了主意,准备用拖字诀对付两人,拖到大会开始,没有报名的人自然无法参加比试。 苍穹带着两人直接找上了方丈了空大师,如此一说,了空虽惊讶于两人邋遢的外表与高的吓人的辈分,却也爽快至极的答应了,并交给两人一面乌木佛牌,凭着这佛牌可在圆守寺任意行走。 一定有人奇怪了,两人直接找了空要人便是了,何必自己去找?各位一定忘了,还有五天正道精英大会便要开始,整个圆守寺上下皆快要忙得手脚朝天了,谁有那闲工夫帮着找人,何况除了那个痦子什么线索都没有。 两兄弟本也没奢望能得到什么帮助,那块佛牌已是意外的惊喜了。拿到佛牌之后,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寻人。 事情没做之前,无名与程怀宝谁也没想到,原来找人是一件如此困难费劲之事。 圆守寺占地十余亩,有僧众千人,加之新近涌入的大批正道中人,总数已近两千余人。无名与程怀宝又怎知道哪些是和尚,哪些是天生的谢顶秃头。何况和尚还要分圆守寺的和尚,清禅寺的和尚,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寺庙的和尚,只得一一去问。 总之,连着找了三天下来,无名还算好,跑跑腿就行,说话问人的任务全是程怀宝的。程怀宝可就惨了,逢人便问,见人便说,任他程怀宝的口舌是铁打的,也禁不住大呼吃不消。嘴内起了两个大泡,疼得他饭都吃不下去。 如此辛苦,却没一点收获,左眉有痦子的和尚倒是找到了四个,其中一个是清禅寺的,另外三个或已人到中年,或一问三不知,总之皆对不上号。 这天晚上,方自回到斋室,程怀宝已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塌上,半死不活道:“木头,我不行了,找人这活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无名也有些丧气,呆立半晌才坚定道:“咱们答应了老爹的事便一定要办到,明天还要去找。” 程怀宝夸张做作的摆了个痛不欲生的姿势哀号道:“让我死了吧。” 无名也不理他,沉默的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开始打坐炼丹。 最近身体的某些异常变化令迟钝的无名终于察觉了些许古怪,不知什么原因,这十多天里,丹田之中的那东西总是特别浮躁,仿佛渴求着什么,只在自己炼丹时才会安静下来,且比起以往似乎更加贪得无厌了,也因此,无名每日炼丹的时间越来越久,不然便会浑身上下别扭难当。 无名想不通怎会如此,玄青观的藏经殿中,关于炼丹的道经将近二十余册,却没有一本所记与自己现在这情形相符。 这情形是好是坏?无名无从知晓,现在的他也只能见步行步,顾不得那许多了。 丑时三刻,程怀宝悠悠自入定中醒来。入定时觉不出什么,醒来却觉得肚饿难当,也难怪,由于嘴上起的两个大泡限制了他的食欲,他晚饭只吃了一点。 程怀宝摸了摸肚皮,连续三天的劳累使得此时的饥饿感觉是如此难捱,他眼珠一转,轻声呼唤无名:“木头,木头,醒醒。木头,醒一醒。” 无名只觉得冥冥中一个深远悠长的声音在呼唤他,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耳边。无名的神意缓缓自体内水火交汇的鼎炉中释出,身形一震,双眼已自睁开。 似他这等说收便收的情形,若被其他炼丹大家所见,定会大惊小怪一番。要知炼丹乃是世间最凶险的内功心法,神意稍泄,水火不调,便是焚经侵脉走火入魔的大祸。 其实也不奇怪,变异后的紫极元胎可吸走无名体内任何多出来的精气劲气,管你水火阴阳,全不嫌弃。因此,无名绝无丝毫走火入魔的危险,也算有失之后的所得吧。 程怀宝见无名醒了,凑过去道:“木头,我肚子饿得受不了,咱们去伙房弄点吃食来,你看如何?” 无名点点头,他本就觉得晚饭时程怀宝吃的太少了。 两个小子鬼祟的溜出房门,三天来的寻人,两人对圆守寺已摸得门清,自然晓得伙房在什么地方。 路上遇到两队巡视的圆守寺僧人,出示过手中的佛牌,便不再多问,放他们过去。 圆守寺共有八处伙房,两人摸至菩萨殿后的那座伙房,远远的却见伙房之中有灯火摇曳,里面显然有人。 程怀宝心道:“正好,如此一来便有热食吃了。” 两人推门而入,诺大的伙房之中,一个和尚正在其中忙着,看他手边已堆积了有如小山一般洗干净的青菜、萝卜,想是今日一天的膳食。 那和尚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便道:“是圆觉师傅吗?我还没有弄完,您再歇息一会。”听声音这和尚年纪不大。 程怀宝道:“咱们不是你师父。小和尚,可还有饭菜吃?” 那和尚依然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回头,自顾自道:“那边灶上有刚刚熬好的清粥,施主请自用。”说着伸手指向旁边一口盖着锅盖兀自冒着腾腾白气的大锅。 程怀宝闻言什么也顾不得了,几乎是跳到了那大锅旁,抄起锅盖上的舀子,揭开锅盖舀起半舀子热粥,也不嫌烫,咕噜咕噜便灌了下去。 热粥下肚,程怀宝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回头道:“木头你要不要也喝点,这粥味道不错。” 无名摇摇头,他还在为寻人与自己身体最近的奇怪状况伤脑筋。 程怀宝不再多说,又舀起一舀子粥,正要往嘴里灌,眼神不经意间瞟向因放菜而转过正面的那小和尚。 一声惊叫自程怀宝口中发出,一手拿着粥舀子放于嘴边,另一手颤抖着指着那小和尚,满脸惊诧中带着无比激动的神情,嘴巴颤抖道:“痦子……痦子……” 无名哪还有不明白,立刻看向仿佛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的那洗菜小和尚。 一眼所及,小和尚左眉下眼上可不是有一个绿豆粒大小的痦子。 再仔细端瞧,小和尚身材中等,大约六尺余高,圆脸宽额,鼻子挺直,两条眉毛又粗又浓,看上去人很憨厚,长相寻常,一双不大的眼中透出善良与几分怯懦,看来是个胆小的家伙。 程怀宝粥也不喝了,一个箭步跳到那小和尚身边,也不管此举吓到了人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你可是姓钟?” 小和尚确实有些胆小,显然被程怀宝这异常举动吓了一跳,半晌才琢磨过他话中的意思,疑惑中带着点畏缩道:“小僧俗家却是姓钟,不知小施主怎会晓得?” 程怀宝可不管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喜之下肆无忌惮的“嗷”的一声大叫,整个人蹦起老高。 他这吼声之大,震的满寺皆知,不过大多数人以为是山里的狼嚎,并未在意,在山区本就经常有狼出没,狼嚎之声经常有闻。 无名也是一脸兴奋,一纵身跳了过来。 小和尚被程怀宝这肆无忌惮的举动吓得不轻,慌乱之下也顾不得畏惧了,一把捂在程怀宝的嘴上,生怕他再发出那吓人的嚎叫,同时嘴上道:“小施主莫叫,扰了别人休息练功便罪过了。” 无名一拉小和尚的手开心道:“兄弟莫怕,我们受你爷爷钟老爹之托,前来圆守寺寻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所以这小子有点兴奋过头,你莫怕。” 小和尚一听两人竟是受了自己爷爷的嘱托前来寻找自己,想起时常在梦中相见的爷爷,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着使了好大力气才道:“你们……你们……我爷爷……他老人家可还好?”说着话,泪水已自眼眶中流了下来。 程怀宝一把拉开小和尚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迫不及待道:“钟老爹身子骨壮得紧,他老人家曾来圆守寺中寻了你五六次,结果他奶奶的佛门深广,光头众多,每次都徒劳无功。”想到自己这三天来的辛苦,程怀宝忍不住骂了两句,要不是今儿晚上误打误撞,鬼才知道何年何月能找到这个“痦子和尚”兄弟。 小和尚听到爷爷无恙,稍稍放下心来,这才记起自己和尚的身份,双手合十,闭目口呼“阿弥陀佛”。 无名与程怀宝纳闷的看着小和尚,不知道钟老爹与那个鬼的佛有什么关系。 小和尚嘴里嘀嘀咕咕的似在念什么经,无名与程怀宝是有听没有懂,谁也不知他这是做的什么,性急的无名重重一掌拍在小和尚肩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和尚张口又是一句阿弥陀佛,低着头道:“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我方才想起了爷爷致使灵台不净,所以念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驱除杂念。” “杂念?”无名与程怀宝同时惊诧道。 自幼便是孤儿的程怀宝听他这话分外刺耳,一把揪住小和尚的脖领子道:“你莫不是念经念昏了头?想念爷爷叫那娘的什么杂念?” 小和尚眼中透出的是对佛崇拜而坚定的光芒,声音低沉道:“佛说世间一切皆为虚幻,世人困于无明(佛教十二因缘之一),受六识(眼、耳、鼻、舌、身、意)所扰,故此陷于生死轮回不能自拔……” 没等他说完,无名已忍不住打断道:“慢来慢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程怀宝差点没笑出来,他与无名不同,天生一身俗骨的他天性上便对佛、道这等提倡清心寡欲的东西嗤之以鼻。 小和尚许是从来都是听人讲经,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讲经,当下来了精神,将洗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开始给无名讲起了佛法:“自有人起,便有了业。业,梵语名之竭摩。人们起心动念,对于外境与烦恼,起种种心去做种种行为。行为可分为身,口,意:用身体去做,用口去讲或心里在想,这些都是行动,称为造作,也称为业。” 无名听得认真极了,不住点头。对他来说这又是一种全新的知识,与他以往学到的迥然不同的知识。 程怀宝则在一边直翻白眼,看这情形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索性喝粥去也。 小和尚继续道:“这样的一个造作过程,就会招感到将来的果报,从果报来看它的原因,就有所谓业的因;从业的因到业的果报,就有所谓的业力,既是说由业力与外缘配合形成果报,就是所谓的业力……” 夜过得快极了,最起码小和尚有此感觉,仿佛才说了一会儿,怎么外面已经传来了鸡鸣。 随着鸡鸣之声传入耳鼓,方才还一副高僧模样给无名讲佛的小和尚,此时却已是满脸惶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叫道:“啊!鸡鸣了,早饭还没准备好。坏了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和尚万分焦急的声音将趴于粥锅之上打瞌睡的程怀宝惊起,这小子迷迷糊糊爬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垂涎道:“终于说完了,我的娘,木头真亏你能听得进耳朵。” 颇有意犹未尽之感的无名瞄了睡眼朦胧的程怀宝一眼,却未理他,反认真对小和尚道:“佛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你怎会因区区早饭没有做好,便落得如此慌张模样?” 小和尚苦着脸道:“我的修行不够,参不透佛法至高境界,自然脱不出六识之扰……” 他还未说完,突然伙房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小钟,早饭弄好了没有?” 小和尚……不,小钟脸上惊慌之色更重,哪还有半点方才侃侃而谈,满口箴言经典的高僧模样,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大胖和尚,好家伙,身高足有一丈,那腰身比伙房外那口大水缸还要粗壮些,生得豹眼残眉,一脸凶相。 小钟似是特别畏惧这大和尚,低着头结巴道:“圆……圆觉师傅,我……还没有弄完……” 大胖和尚圆觉进到伙房正自纳闷怎么里面多出两个邋遢小道士,等听完小钟的话,不禁大喝一声:“什么?早饭还没弄完?”说着话张着那血盆大口,一脸凶恶仿佛要吃人似的走向小钟。 第三十九章 小钟(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见这胖和尚如此喝斥小钟,心头便有一股火烧了起来,对小钟他是爱屋及乌,因为感念钟老爹对他与程怀宝的恩情,怀着报恩的心思。 小钟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事实摆着这里,他确实没有将早饭弄好。 胖和尚一步步走到近前,仿佛不用吼的便说不出话来似的,声大如打雷一般:“你昨晚上跑到哪里偷懒去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三百多人等着这早饭呢?都这会儿了你说早饭没做出来,怎么办?” 小钟的头垂的更低了,看得出来他的身躯都在颤抖,看来被吓得不轻。 终于,无名忍不住发作了,冷冷在边上借口道:“早饭没做出来就让那三百多人饿着,一顿不吃还能饿死他们不成?” 程怀宝听了无名这话着实有些惊讶,这口气若是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倒是平常,无名说出这种话,可实在有些罕见,打定了看好戏的主意,闷在一边不出声。 “哟嗬?”胖和尚圆觉上下打量了无名几眼,看无名与边上程怀宝两个身上又脏又乱的道袍,估摸着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心中便有了底气,张口就道:“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咱们圆守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管。” 小钟也在一边猛拽无名的袖子,小声道:“这位小道长,这……这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掺和进来。” 无名长到这么大怕过什么?闪身挡在小钟身前,抬头直直盯着圆觉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了早饭没做,就让那些人饿着。” 圆觉只觉得这其貌不扬的小道士的眼眸中竟冒出两道深紫色的光芒,显得那般邪异,抵受不住如此邪门的目光,不自觉地将眼睛躲开。 随即感觉到有些受辱的圆觉一声大喝给自己壮胆,粗声粗气道:“小道士,看清楚这是什么地界?这里是圆守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逞能。” 不顾身后小钟虚弱的拉扯,无名仍以冻得人发抖的声音道:“我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无论什么地方,决不许有人欺负他。” 他这话方自出口,小钟突然呆住了,除了爷爷外,头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照顾的感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暖暖的,舒服极了。此时一直以来都是他精神支柱的佛祖早被他忘在了脑后。 圆觉也愣了,看着无名现在这副模样,傻子也知道他不简单,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珠一转道:“好,你这小道士有种,有种你们别走,在这里等着。”留下场面话,匆匆跑了出去,想也知道是去搬救兵了。 小钟身形一震,猛然惊醒过来,一拉无名道:“你们快点走,圆觉师傅是精英大会期间寺里派到这里的监工,一会他肯定会带戒律院的人来和你们算帐。” 无名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看戏的程怀宝已经闲闲道:“咱们最不怕的就是算账了。对了,你的法号怎么会叫小钟的?难道圆守寺有个小字辈这辈份?” 小钟脑子有些迟钝,或者说单纯,被程怀宝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倒忘了方才的事,支吾答道:“小僧……小……我自小生得笨,无论是佛法武功都学的特别慢,没人愿意收我为徒,后来便到了伙房。” 程怀宝又道:“那你的法号?” 小钟道:“我没有法号,他们都叫我小钟。我……我今早见你们不是寺里的,便自称小僧,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 程怀宝哈哈一笑,亲热地拍了拍小钟的肩膀道:“自己兄弟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和尚更好,以后便跟着咱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好了。” 出人意料,小钟摇摇头道:“我已立下宏愿,终身侍奉佛祖,只能多谢小道长的美意了。” 程怀宝:“……”无名就算够怪的了,这个小钟只怕比无名还要加个更字。 无名突然道:“今早我听你讲佛讲的头头是道,心里佩服的紧,怎么你会说自己佛法学的不好?” 小钟搔了搔光头,犹豫半天才讷讷道:“我其实都记得,可是听的人多便紧张,一紧张就……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无名与程怀宝无语,从不知畏惧紧张为何物的他们自然无法理解小钟口中的那种情形。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小钟脸色大变,脸上混合了慌张与畏惧的神情,额头已见汗影,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那副可怜的模样让程怀宝看着就有气。 “哐当”一声巨响,伙房的两扇门被人踹开,呼噜噜进来八九个僧人,各个脸上皆是骠悍之气,若非脑袋上清清楚楚的戒疤,只怕会被人当成秃头的强盗。 圆觉走在最后,一指无名道:“便是这个不开眼的小道士放出的那等狂言。” 打头的一个瘦高和尚沉稳道:“小道士,若早饭没做好,便让那三百多名参加大会的同道饿着这话可是你说的?”这和尚年约三十,满脸精悍之气,高高鼓起的太阳穴以及眼中若隐若现的精芒显示,他是个高手,一流高手。 无名自然不晓得这和尚的来头,淡然至极的点点头,甚至不屑于一答。 第三十九章 小钟(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很多兄弟抱怨老楼更新慢,老楼实在有些无奈,这个问题老楼曾经解释过,是因为实体书出书进度在制约着老楼。 现在公众版更新进度是实体书第三册的一半,而实体书第四册才刚销售没多久,如果老楼一天把第三册更新完毕,那么再更新第四册的章节,就要半个月后了,所以老楼才会以每天2000字的更新速度,保证公众版更新不间断。 这瘦高和尚来头可是不小,法号渡乱,十年前初出江湖便创下了擒龙僧的威名,成名绝技便是园守寺威震江湖的绝学七七四十九路擒龙手,现任戒律院四大执事之一。 值此江湖上史无前例的盛会期间,园守寺对于寺内治安异常重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脸面可就丢大了。尤其是饮食方面,更是关系重大,才会以寺内的正式弟子作为监工,派往各处伙房。 胖和尚圆觉跑到戒律院告状后说有人在伙房闹事,戒律院立刻派出渡乱这等高手前来解决。 圆守寺的戒律院与玄青馆的规法殿性质相仿,皆是执掌本派刑罚的地方。圆守寺的戒律院首座乃是了洪大师,下设四大执事,每个戒律院执事皆是武功高超可独当一面的高手,渡乱乃是四执事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四执事每人还下辖三十名执法弟子,可说权力极重。 渡乱毕竟有些见识,立刻看出了无名的不凡,尤其是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可说闻所未闻,心中便多了分谨慎,口气稍缓,问道:“你们二人是哪派弟子?” 程怀宝心叫:“完了,一问出身便没戏可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无名答说是玄青观的,渡乱面色又是一变,要知道玄青观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可不是假的,虽然自逍遥子逝去后威名稍坠,然虎死不倒威,对于高手辈出的玄青观,没人敢于小瞧。 没等渡乱反应过来,程怀宝已自走上前去,将怀中那面乌木佛牌掏了出来。 渡乱一见佛牌,登时恭敬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得了方丈许可在寺内寻人的两位玄青道友,如此说来,这个火工小和尚便是你们要找的人了?”三天的寻人,已让无名与程怀宝玄青两位小祖宗的名声传遍了圆守寺,对于这两个年纪轻轻,辈分却高得吓人的小道士,所有人皆充满了好奇。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点头,程怀宝道:“昨晚上咱们肚子饿了,便到这里找些吃的,赶巧了竟寻到了要寻的小钟,一时激动便与他多聊了一会儿,故此这早饭没有做好实在怨不得小钟,要赖便赖咱们俩个吧。” 亮出了玄青两位小祖宗的身份,加之有方丈的乌木佛牌在身,事情自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三百等着早饭的江湖同道倒是也没挨饿,全寺近两千人一人少吃几口,也便将他们的早饭省了出来。 不顾小钟的反对,无名与程怀宝强将他拉至自己二人的斋室,想了解他在圆守寺十一年来的境况。 小钟虽仍想到伙房做饭以弥补自己今早的错误,奈何架不住无名与程怀宝两人的蛮力,他本是性格软弱之人,便也未再坚持,跟两人讲起了自己在圆守寺的日子。 小钟其实不笨,无论佛法武功皆学得挺快,坏就坏在他懦弱的性格上了。 小钟的身世也确是可怜,自幼丧父失母,与爷爷相依为命长大,五岁那年便赶上了那场特大旱灾,走上了流浪乞讨之路。自家乡到西安,整整走了近五个月,整整五个月都是在人的白眼与喝斥甚至是拳脚下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除了无名与程怀宝这等天性特异之人,只怕寻常孩子都会形成小钟这等怯懦畏缩的性子。 虽然他的佛法学得很好,可是每到长老检验各人所学佛理时,他便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所学连半成都发挥不出来。 武功也如此,圆守寺的筑基功夫他练得刻苦无比,加之上等的悟性,可说练得相当不错。可有一样,他自己练得再好,与人比试对练时却总是慌了手脚,他这性格实在不是好勇斗狠的材料,时常被比他弱的多的小和尚打得满地打滚,一来二去反而更加重了他怯懦的性格。 同辈的小和尚皆叫他没用的小钟,时间长了,便是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很没用,是个一无是处没用的小钟。 彷徨之余,似乎只有佛祖能够安慰庇护他,只有每日在佛前打坐念经之时,小钟的心中才会感觉到平静祥和,也因此,小钟对于佛祖充满了虔诚,并发下宏愿,一生侍奉佛祖。 圆守寺借鉴了玄青观的方式,虽然没有每年一度的晋级大会,但新入门的小和尚却并非正式弟子,要经过一年的审核选拔,合格的才能成为正式的弟子。 一年过去了,一无是处的小钟被刷了下来。(注:在圆守寺出家的小和尚远比入玄青观习武的小道士少得多,每年也不过三十几人左右,因此淘汰率极低,往往三五年也不会有被淘汰的弟子) 因为他无亲无故,所以慈悲为怀的长老便让他到伙房做了个火工小和尚。 听罢无名道:“小钟,那胖和尚可是时常欺负你?” 小钟低下头来,讷讷的不出声,犹豫半天才摇了摇头。 看他这模样,傻子也知道事实是什么,无名眼中戾气一闪,一股杀气弥漫于身周。 小钟修炼圆守寺筑基的内功心法已有小成,感觉比常人灵敏许多,被那股凌人的杀气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惊之下抬头便看到无名眼中紫芒闪烁,有如一尊煞神一般杀气冲天 出奇的,小钟一点都不畏惧无名,反而觉得心里温暖极了,他知道,无名是在为他不平,不觉感动道:“阿弥陀佛,无名大哥不用为小钟如此生气,佛说世人的一切劫难痛苦,皆为赎前世的罪孽,本是命中注定之事,何须挂怀。” 程怀宝忍不住在一边又翻起了白眼,心中直道放屁,对这个性格懦弱至极的小钟,他从心底里看不起。 无名拍拍小钟肩膀道:“佛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人欺负了,便打回去,直打到没人再敢欺负我为止。若象你这般活法,只怕我小时候早已死在了猴子的爪牙之下。” 小钟摇摇头道:“佛说……” 程怀宝终于忍不住了,再呆下去他会疯掉的,绝对会疯掉的,大叫一声:“我受不了了。”便就这么冲出了房门,想来怕是到外面发泄去了。 小钟被吓了一跳,指着程怀宝离去的身影结结巴巴道:“小宝大哥莫不是……莫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无名眼中透出一股笑意,冲淡了周身的杀气,语气转为平和道:“别理他,他时常便会如此发作一番的。” 第三十九章 小钟(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向都是程怀宝气得别人七窍生烟,难得见到他这副模样,也难怪无名会觉得好笑。 小钟讷讷应是。 无名突然一拉小钟道:“走,咱们也到外面去,我试试你的功夫如何?” 小钟一愣神的工夫,已被无名拉到了院中。 院内无人,苍穹为防玄青绝学被人偷窥了去,带着所有弟子入山修行去了。 无名摆开一个门户道:“小钟别怕,只管使出全力来。” 站在无名的对面,小钟有生以来头一次敢于抬起头来,认真的打量自己即将比试的对手。无名看上去是那样的普通,黝黑的面容,脏乱邋遢的道袍,平平无奇的脸孔,然而小钟却又真切的感受到了无名的不凡,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匹恶狼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钟缓缓运起圆守寺的筑基内功――罗汉真气。 小钟在圆守寺总共只练了两套功夫,一内一外皆为最基本的筑基功夫。内功便是罗汉真气,外功是一套天下皆知的拳法――罗汉拳。 佛门内功以修禅为本,修禅又分成小乘法和大乘法。 罗汉真气乃是小乘法的一种,追求个人自我解脱,以“灰身灭智”,证得“阿罗汉”为最高目标。阿罗汉是小乘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其功法具体分为准备阶段、初禅、二禅、三禅、四禅、神通这六个阶段。 小钟一心向佛,对佛虔诚无比,对佛法的理解更是远超同龄和尚,加之平日里没有任何外欲诱惑,又肯用功,短短十年间他竟神奇的将这套罗汉真气练至除喜生乐的二禅境界。 若被圆守寺的长老知晓他的进境,只怕会将他当作武学奇才来重点培养不可。 罗汉真气的六个阶段分别如下,准备阶段顾名思义,就是为修禅作准备,静心凝志,去除杂念。初禅讲究去念生喜,即排除一切欲念而生“喜”。二禅除喜生乐,在佛家概念中,“乐”和“喜”不同,喜是打心里高兴,乐是浑身上下都高兴。三禅修行则又要除乐,以达到无所谓苦也无所谓乐的无欲境界。四禅时要将不苦不乐(也即极乐)练至极致,实现完全的如如不动的静定。四禅完成便具备了神通、神变的基础,再经过秘法修行,入神通界,即可证阿罗汉之果业。 任何气功功法,皆是说来简单,练起来却需天赋与大恒心大毅力并俱之人才能有成。 以罗汉气功为例,功法极其简单,采用自然呼吸,重在以息调心、诱导入静,但有些人杂念太多,便是准备阶段这一关都过不去,更别提后面的参禅修行了。 心不静,如何可练佛门内功,可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真格做到心静意守? 再来说罗汉拳。 罗汉拳可说是天下间传播最为普遍的一套拳法,便是江湖上打把势卖艺的都能打上几趟。谁也没把罗汉拳当回事,都觉得不过一套粗浅拳法罢了。 正宗纯正的佛门真气在经脉中行了三个周天,小钟再睁开眼时,原本怯懦畏缩的眼神此时明亮透彻,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是罗汉真气除喜生乐的二禅境界。 小钟打了一个佛手礼道:“无名大哥小心了。”说着摆开了罗汉拳的起手式,脚下是前后弓步,上身笔直,左右两手紧握成拳一前一后亮出门户。 无名眼中有丝惊奇,他的灵觉超人灵敏,自然感受到了小钟那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的变化,心道:“佛门的功夫不简单。”对小钟点点头道:“来吧。” 小钟有生以来头一次,在与人练拳时全无一点慌张。其实,在他做了火工和尚这九年来,每日勤奋练功,内功底子甚至可说比一般正式的圆守寺弟子还要扎实。只要他心中不怯,运起罗汉真气,自然便能克服平日里的紧张怯懦。 小钟猛然张口喝了一声,声音有若洪钟,人随喝声,一式罗汉出山,拳如流星直捣向无名胸腹。 无名见小钟这一拳法度森严劲道十足,着实有几分火候,心中有些技痒,身形微自一晃,已闪到小钟身侧,劈手一爪,抓向小钟露出空门的肩头。 小钟与人对打经验几乎为零,怎是无名的对手,上来这头一拳便犯了武者大忌,使力太猛,加之无名动作实在太快,眼前一花,耳边风声响起,无名的手已到肩上。 无名习惯了与人动手便出全力,手才抓实便已发力,直把小钟痛的禁不住惨叫出来。 无名大惊,赶忙松手,抱歉道:“我惯了与小宝打斗,手上没轻没重,小钟没事吧?” 小钟微微抽搐的脸上已见汗影,不住活动被抓过的右肩,想是疼得厉害,他却摇摇头道:“我没事,无名大哥好厉害的身手,我还没有看清,已被你制住了。” 无名笑着点头,眼中全是赞许的目光。 头一次接受到别人这等赞许目光,小钟只觉得心头一热,主动道:“无名大哥,我们继续练拳。” 无名点点头,两人各自站好方位。 就在这时程怀宝自院子外面溜了回来,见二人这架势,自然一目了然,好笑道:“木头,你莫不是想跟咱们的小钟兄弟练手吧?” 无名道:“正有此意。” 程怀宝一脸夸张神情道:“小钟你可要小心了,木头这家伙有对人施暴的恶习,当年在玄青观中时,你可怜的小宝哥哥被他折磨惨了。”这小子天生的没记性,这会儿已忘了方才是为什么才跑到外面发泄的。 无名笑骂了一句,才道:“小宝过来,小钟功底不错,只是缺了运用的法门与实际的经验,这方面你行,你来给小钟讲讲。” 第四十章 精英大会(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于逞能显本事的机会,程怀宝从不放过,闻言自是干脆的应了下来,便在这院中,给小钟上起课来。 只看他一副宗师派头,装模作样一抚下巴上几根杂毛,嗽了嗽嗓子道:“小钟,你来打我几拳看看。” 小钟应了一声,再次提气,显出那二禅境界的宝相。 程怀宝与无名不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练气方面的大行家,虽然现在自身功力尚浅,然而对于内功的理解却足称大家。 因此一眼便看出小钟有一身不俗的内功,不觉心中多了三分正经,少了两分玩笑。 至真老祖为了培养这个捣蛋徒弟着实下了一番心血,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专门给程怀宝讲授内功方面的各种心得体会。 别看程怀宝好吃懒做,平时没个正经,但他天生一副好脑子,聪明伶俐且记性极好,加之被无名所迫,不得不用心修练内功,因之至真老祖所教,他学了个通透。 虽然由于自己功力火候不足,还无法施展老祖那天下无双的真气拟形大法,但功法口诀俱在他脑中,只等功力一到,便可开始修习了。 小钟仍是礼貌的行了一礼道:“小宝大哥小心,小钟出招了。” 程怀宝面上轻松的点点头,其实暗中已打起全部精神,无上太清罡气早已运足了。 小钟再次摆开罗汉拳的起手式,如方才一般,一出手还是那式罗汉出山,垫步进身,夹带着隐隐拳风的拳头直击而出,直捣程怀宝胸腹。 只这一拳,程怀宝最少看出了五处破绽,任意一处皆足以受制落败。 程怀宝并未还招,只是展开身法躲过一拳。 小钟待的一拳走老,这才停身换式,又一招罗汉翻身,踢出一脚,攻向程怀宝腰肋,两人就这般一攻一躲,练在一起。 待小钟将十八招罗汉拳打过一遍,翻回头来重打之时,程怀宝终于找到了小钟最大的毛病。 他根本仿佛是平日自己一人练拳般照着拳法套路在打,而不是依照对手的动作反应随机应变,而这也是所有没经过实战锻炼的练武人的通病。 当下程怀宝叫停,如此这般连比带划的给小钟讲解,只把小钟听得连连点头,不自觉把程怀宝这臭小子当成师父一般尊敬。 程怀宝教给小钟的,可是他十年来挨打总结出的经验,不但有出招换式的诀窍,还有挨打的法门。可别小看了挨打的法门,若功力相当的高手决斗,谁更挨得起打,谁便能最后胜出,这是用无数鲜血凝成的经验。 无名下手之狠之重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在这等老拳伺候下成长起来的程怀宝对于挨打、避打的心得虽算不上天下无双却可言世上少有。 有程怀宝这番传授,小钟获益匪浅,初探武学门槛。 一天就这么匆匆而过,天已黑了下来,小钟突然惊叫道:“坏了,天黑了,晚饭还没做。” 程怀宝笑道:“午饭你没做,咱们还不是一样有饭吃,着什么急?” 无名也安慰道:“小钟别急,这火工和尚不做也罢。世上寺庙成千上万,想学佛法又何必非要在这里学。” 小钟低下头来,讷讷着不说话,半晌才道:“小钟回去了,多谢两位大哥。” 无名点点头,程怀宝说了一天有些疲累,也只是点了点头。 小钟行了一礼,转身走了,看他颇显沉重的脚步,与他此时的心情只怕是一样的。 第二天,隆重至极的精英大会正式召开。 大会之始,圆守寺方丈了空大师站在大雄宝殿的石阶之上,正道各派到场的头面人物皆站在他身后,面对下面广场中近千各派门人弟子与三百余本寺弟子,高声宣布正道精英大会正式开始。这声音之洪亮浑厚,震动长空,无论远近人等,皆有耳膜振痛之感。 佛门狮子吼神功着实厉害!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既然是几乎,总会有例外,程怀宝与苍情这俩小流氓心中便想:“这老秃嗓门挺大,怎的不去卖菜?” 江湖头等盛事在圆守寺召开,这等到达极致的自豪感与成就感,即使以了空方丈近七十年的苦禅修行,当得此时此刻,虽然面上平和淡泊,那如古井无波般的心中却也不禁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精英大会正式开始,报名与抽签分组的工作已于两日前完成,以三教五门为主,总共四十余个门派共三百一十九人参加比武。因大多数小门派够格的年轻高手挑不出十人来,又不愿滥竽充数派一般弟子来丢人,所以才会如此。 全寺各处院落,共设了一百处比试场地,比试规则很松,除了不允许使用暗器,不得故意伤人,杀人者偿命这三项规定外,参赛者可以任意施为。 如此规模,即使不敢说绝后,也足称空前了。 如苍穹所愿,无名与程怀宝没有报名,自然无法参加大会比试。若换了刚下山时的无名,自然不理会所谓的规矩,但经过入世后一个来月的历练,特别是与钟老爹在一起的十天时间,无名懂得了许多,听到无法上场比武,只是怔了一下,便一脸淡然的与程怀宝看热闹去了。 无名与程怀宝有如走马观花一般,从不在一处比试场地驻足,只因刚开始的比武,着实没什么看头,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儿戏一般便能取胜,强弱之分实在太大了。 三教五门那雄厚的实力在真刀真枪的比拼当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参赛弟子的功力之高,招式之妙,远非寻常门派所能望及项背。 两人在比武场下闲逛,正有些无聊之际,一个刺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当时谁,这不是玄青观的两位道友吗?怎么没有报名参赛呀?莫不是自认为功力太高,瞧不起咱们吧?” 无名脸上神色未变,程怀宝却皱起了眉头,两人转过身来,身后那发话的人可不正是圣人谷的神剑追魂沈天方。在他身边还有几个圣人谷的弟子,漂亮的少女林瑶也在其中。 程怀宝还没发威,无名已先开了口,这一开口差点没把沈天方气背过去:“这条狗真傻,竟跟到和尚庙来了,这里又没有肉包子喂你,你快走吧。”他与程怀宝不同,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皆是特别正经庄重的神情,甚至快比得上小钟念经时的模样了,也唯其如此,才更气人。 沈天方功夫确实值得自傲,方才两招便将对手点了穴道制住,心头正自得意的有些忘了形,正巧看到无名与程怀宝,忍不住出言奚落,却没想到这个貌似憨厚的小道士的嘴比那个还要恶毒,直把他气的全身上下直打哆嗦,指着无名语不成声。 林瑶在旁边忍不住道:“小道士你这话说得太也伤人了。” 无名将她视为无关的那一类人,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无名懒得理,程怀宝却热情的紧,一脸诞笑道:“林姑娘定是旗开得胜了,贫道恭喜了。” 林瑶玉面微红,小心眼中却得意得紧,下巴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上却谦虚道:“对手太弱了而已。” 眼见人家把自己当成透明空气一般,沈天方心头更是气大了,偏偏他心头还有些顾忌,在这里闹出事来,比试资格可就完了,强自忍下胸中的恶气,怒哼一声,转身便走。 他似是一众圣人谷弟子的头领,这一走,其他圣人谷的弟子自然只得跟着一块走了,林瑶走出两步突然又跑了回来。 第四十章 精英大会(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心头刚自有些想入非非,林瑶便当头泼下一盆冰水:“请问那位苍尘道兄的比武场地在哪里?” 程怀宝心里这叫一个苦,这份自作多情的苦涩可远比黄连要重多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嘴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林瑶有些失望的转头而去,没有一丝留连。 程怀宝的心碎了,碎成了八瓣,招牌式的邪笑也在脸上消失无踪,嘴向下撇,双目无神,好一副颓唐模样。 无名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神情道:“小宝,看你这神情,你莫不是又要泻肚吧?” 程怀宝:“%¥#@*&” 接着,一声震天巨吼响彻云霄:“木头,你别跑,我要掐死你。” 有些胆小的甚至被这嗓子吓得腿都发软。 众人莫名,谁有如此可怕的吼声,简直快赶上了空方丈的狮子吼神功了。 程怀宝的心碎的快,合上的更快,当他与无名经过律青园女弟子的比试场地时,看到场中千娇百媚的十名美女,眼都花了,立刻便往前挤。 食色性也,什么时代都是如此。 别的比试场地边上都只是三五个围看的,那是各派派出侦察敌情以为后面比试做准备的弟子。只有律青园这地界,天爷!小小的十块场地边上围满了人,人头攒动的场面不禁令人咂舌。醉翁之意不在酒,多么贴切的形容。 程怀宝费尽千辛万苦,引来震天臭骂,终于冲紧其中最美的一个女子比试的场地边,也不管周遭原本安静的环境,扯开他那惊天动地的大嗓门,拼命为那姑娘加油。 有他这一带头,别人自然不傻,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比试场地仿佛成了戏院茶楼,叫好声与起哄声乱成了一片。在圆守寺这佛门清静之地,如此吵闹喧哗,想来是空前绝后了。 这番境况可把在场边做评判的某位圆守寺长老气坏了,老和尚只气得横眉倒立,雪白的眉毛与胡子不住抖动,可惜法不责众,却也无可奈何,仔细打量了程怀宝一眼,在心底记下了这捣乱的小道士。 场上这女子真叫一个美字,一身淡紫色劲装包裹着婀娜的娇躯,星眸闪亮,柳眉弯弯,虽于拼斗之间,一张樱桃小嘴却始终噙着令人为之魂销的笑意,手持一只银笛,舞成一片光幕,动作间飘逸似仙,更显出几分优雅之气,好一个绝代佳人。 那美丽少女的对手是一名少年剑客,功力着实不弱,手中那柄长剑施展开来同那姑娘手中的银笛打得精彩激烈,两人已过了四十余招,姑娘虽占了七成攻势,却攻不破对手细密严实的剑网。女子天生体力便不如男子,再这么拖下去,胜负还要两说。 就在姑娘考虑要使用音律克敌的师门绝招之时,程怀宝到了,接着便是那惊天动地的喧哗吆喝之声。 少年剑客剑招才出,已是一阵惊天哄声,其中更夹杂着不少谩骂。而那少女若施展出一式妙招,登时迎来满堂喝彩,这等一面倒的情形自然不用多说。 少年剑客虽然功力不俗,却远未到不受外物打扰的高深境界,当下便受了影响,心下发虚,额头见汗,剑网连显破绽,勉强坚持了十余招,终于被击倒在地,窝囊冤枉至极的输掉了比试。 在程怀宝的带头之下,又是一阵震天响的欢呼之声。 那美丽少女笑吟吟的冲场下抱了抱拳,一双如星美目在程怀宝的面上驻足片刻,显然对这小道士感激又好奇。毕竟敢在这等盛会上带头喧哗的,他是头一个。 那销魂一眼,可把程怀宝迷昏了头,心中美得冒了泡,待从想入非非中回过神来,那女子的芳踪已没了踪影,身边原本挤得严严实实看热闹的人群,此时也已散了个干净,诺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傻瓜般站在那里傻笑。 直到此时,重色轻友的程怀宝才想起无名来,搔了搔后脑勺,没趣的溜达起来,嘴上唠唠叨叨的反而埋怨无名不等他。 在程怀宝喊的正起劲的时候,无名无聊之下想起了小钟,左右无事,便走向伙房。 果然不出他所料,来到伙房门口,就看到小钟正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大干哩。 无名并未打扰小钟,只因为他发现此时的小钟似乎很开心,虽已是满头大汗,仍是干劲十足。 无名自然不会晓得,圆守寺每个伙房中都配有十名火工和尚。由于小钟性格怯懦,遇事忍让,从不与人争执,欺善怕恶的其他火工和尚自然不会对他客气,动辄便是喝斥打骂,他一人往往要干三四人的活。 就拿前晚来说,别的伙房的早饭都是三人同做,这里却要他一人来干,其他火工和尚自然偷懒睡觉去了。 可昨天晚上情况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钟随无名、程怀宝一块学完武功,一回到宿处,不但没有想象中因一天没有做活而受到责打,反而得到一阵殷勤的招呼,往日里的冷脸此时全成了笑脸。 也难怪,护着小钟的那两个小道士连戒律院的执事都不在乎,那是何等的来头,若小钟在他俩面前告上一状,只怕所有人都要倒大霉。 善良单纯的小钟有些懵了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第二天醒来情形还是如此,这才明白过来,以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自然干劲十足,别人不让他干他反而开心的抢着去干,也就是无名现在看到的情景。 看着小钟那开心而投入的样子,无名不忍打扰,转身走回自己的斋室,炼丹去了。 精英大会进行了五天,三百余名参加比试的各派弟子到这一天决出了十六强,这十六名功力拔尖的年轻高手无一例外皆为三教五门中的弟子。 在这些入围十六强的各派弟子中,最受人瞩目的共有四人。分别为玄青观的苍尘与苍情,圣人谷的沈天方与律青园的韩笑月。 苍尘的沉稳睿智,苍情的狂野凶猛以及沈天方的绝伦剑法令人大开眼界,不少老一辈的高手皆在心中感叹那句江湖名言:长江后浪推前浪。 不过与后面那位韩笑月比起来,前面这三个的声势可又逊色的多了,甚至可说三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人家的一半。 韩笑月引起了一场正道前所未有的轰动,或许说是骚动更加合适,而这场骚动的始作俑者正是玄青两位小祖宗中的程怀宝。 她所参加的每一场比试,保证场边人满为患,而且所有人无一例外的皆在程怀宝的带领下,拼命为她加油鼓劲。可以这么说,韩笑月能够轻松进入十六强,她的对手多一半是输在了场外那惊天动地的叫好声与起哄声下。 试想面对如此恐怖的声浪与气势,又有哪个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毕竟以参加比试的这些年轻高手的年纪,他们的功力是不可能达到不为外物所动的高深境界的。 第四十一章 小宝的骚动(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在韩笑月的这些拥趸中,最卖力最投入的无疑是程怀宝了。韩笑月最辛苦的一场比试是今天下午对阵玄青弟子玉成,论功力两人旗鼓相当,论招式的玄奥精妙,玉成的太虚剑法乃是玄青观镇世绝学,历经千载不断完善,比之韩笑月的银笛招法至少要高出一个层次,若这么比较,韩笑月本来没有一丝胜算。 果然,二人的比武开始时,玉成确实占到了上风,一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片剑幕施展开来,登时便将韩笑月裹在其中。 可惜,比武的胜负并不是单纯实力的比较。 为了搏美人一笑,程怀宝连自己的师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当着苍穹、苍尘等的面,扯开他那铜锣一般嘹亮的嗓门,拼命为韩笑月加油叫好。 围观的别派弟子本来慑于玄青观的威名,在玄青二号人物苍穹的面前没人胆敢放肆,等看到玄青观自己的人都如此肆无忌惮,而苍穹虽然脸色铁青加咬牙切齿,却偏偏没有制止,那还怕个鸟,连起哄带好玩,好几百人同时扯开嗓子狂吼大叫。 终于,玉成抵受不住这等压力,连出晕招,被韩笑月反击得手,冤枉糊涂的败下阵来。 眼见本来能赢的一场比试如此窝囊至极的败了,苍穹什么话都没说,脸上仿佛结了万年玄冰一般,寒气逼人的独自走了。谁也不晓得此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韩笑月下一阵的对手是圆守寺的弟子圆直,身为东道的圆守寺也终于坐不住了,了空方丈亲自颁下戒躁令,悬于寺内各处显眼的地方,令上写明若有人再在场边大声喧哗,立刻驱逐出寺院。 程怀宝鸟都没鸟那鬼的戒躁令一眼,只因此时他的心已被韩笑月完全占据。 方才韩笑月得胜之后对着他甜甜一笑,那一笑的风情已将程怀宝迷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记了,那还有工夫注意什么戒躁令。 程怀宝梦游一般回到自己的斋室,进门后往床上一躺,就那么两眼发直的发起呆来。 无名在炼丹,这场所谓的精英大会在他看来无聊透顶,不能伤人更不能杀人,这叫什么?参试的各派门人弟子动起手来缩手缩脚,十分的功夫顶多能使出七分来已算不错。 无名向来视比武如实战一般,这一点在他与程怀宝平日对练之时便能体现,即使对着自己的兄弟,他依然全力出手,时常打得程怀宝遍体鳞伤,逼得那懒惰的小子不得不拼命练功。 比武没有看头,他的性子又不喜热闹,不能像程怀宝一般可以为了美女而疯子一般去加油呐喊,自然也就只剩下炼丹可干了。 这五日来,他除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去找小钟听佛论武外,几乎一刻不停的修炼他的内丹。 无名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他已进入一个极其凶险的境地。 白魅的魅影幽魄神功已练到了第八重境界,距离大成境界只差一步之遥,其丹田之中已结下至阴之胎,也即内丹的一种。无名丹田中的紫极元胎原本是阳重阴衰的阳胎,当然经过变异后是个什么胎便只有天晓得了。虽然经过了变异,但阴胎阳胎本是出自同一套功法,其中渊源之大自然不用多说,也因此无名与白魅才会在见到的第一面便有异样的亲切感,实际全为两人肚中的元胎作祟,两人的体气自然相互吸引。 白魅前后共击了无名两掌,紫极元胎自吸到了白魅所具的同源异种的至阴真气,阴阳二气合一,仿佛突然开了窍的傻小子一般,再忍受不住寂寞,又好像一个思春发qing的闲汉,饥渴无比的期盼着梦中佳人的慰籍。 这可苦了无名,每时每刻皆处于饥渴状态的紫极元胎弄得无名浑身上下有一种类似于现时吸毒者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感觉,无名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拼命炼丹,以填补紫极元胎那似乎没有尽头的yu望。 他却不知如此一来,犹如饮鸠止渴,他炼丹所得的精气乃属阳刚一系,虽能暂时令紫极元胎安静下来,却将这贪得无厌的东西喂得更加难以伺候。 无名缓缓收功而起,此时外面天已全黑,看样子早过了晚饭时间,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若非耳中听到床上传来的程怀宝细缓悠长的呼吸之声,只怕还以为这小子没回来哩。 无名心中一奇,对程怀宝而言,吃饭乃是天下最大的事情,今儿个是怎么了?也不叫醒自己去吃晚饭? 虽然每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迫着炼丹,但无名仍从程怀宝那大嘴巴中知晓了这五天来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就知晓了兄弟为一名女子痴迷。 无名曾远远的见过韩笑月,对于美丑无甚概念的他并没觉得韩笑月有多么动人,在他的心目中,白魅才是世间最动人的女子。 无名好笑的坐在床边,抬脚踢了踢程怀宝。 程怀宝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木头,你炼完丹了?” 无名道:“小宝,瞧你这副模样莫不是又受什么打击了?被人拒绝了?”他还记得五天前程怀宝在林瑶面前遭遇打击时模样。 第四十一章 小宝的骚动(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一轱辘坐起身来,捶了无名一拳道:“你这烂木头少乌鸦嘴,今儿个我的小月月对我笑了。” 这番肉麻的话令无名叹为观止,向来缺少表情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笑意道:“我的天,才不过冲你笑了而已,你竟连晚饭都忘了吃?要是亲你一口,你还不得上吊自杀?” 听到无名如此侮辱自己纯洁而神圣的感情,程怀宝有些生气,脸一板道:“你这不懂感情为何物的木头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能明白我对小月月的感情吗?”说到韩笑月,程怀宝脑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抹动人心魄的微笑,并再次沉醉于其中,一脸白痴模样无限深情地喃喃道:“我的小月月……” 啼笑皆非的无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从不没想到发sao的男人竟是如此不可理喻,一脸古怪神情的摇摇头道:“小宝,你便继续在这里做你的chun梦吧,我肚子饿了,找小钟要饭吃去了。”说着自顾自下了床,也不搭理程怀宝,便向屋外走去。 韩笑月的魅力虽大,于此时此刻却仍敌不住肚皮饥饿的嚎叫,程怀宝猛然惊醒,叫着“木头等等我”,追着无名而去。 此时,在据此只有十余丈相隔的另一间斋室中,苍穹正自坐在椅上发呆,听了程怀宝的声音,两道浓眉登时紧紧蹙在了一起,眼中全是愤意,看来白天的事情把他气得不轻。 良久,苍穹的眉头摊平,脸上神情转为淡然,眼中却全是坚毅果决的神采,似是已做下什么决定。 第二日上午,经受不住程怀宝的软磨硬泡,无名被强拉着来到了圆守寺大殿前的广场上,十六强间的八场比试都要在这里进行。 此时比试还没开始,巨大的广场上已人满为患,广场上共设了四块比武场地,韩笑月的比试将在西北角的那块场地上进行。 程怀宝虽然没有参加比武,不过他的名气可是丝毫不比最出风头的那四人小,几乎所有的人皆知道向以规矩森严著称的玄青观出了这么一号无法无天的青天小祖宗。这位青天小祖宗的功夫如何没人知晓,可论到嗓门之洪亮,足能与了空大师的佛门狮子吼神功相媲美。 眼见青天小祖宗来了,所有围聚在西北角比试场地边上的各派弟子门人纷纷主动让开道路,程怀宝已在他们心目中建立起了一套另类的领袖形象,所有给韩笑月加油呐喊的各派弟子皆在潜意识中以他马首是瞻。 程怀宝一脸得意的邪笑,不时跟脸熟的别派弟子打着招呼,领着无名径直走入到比试场边。 无名好笑道:“小宝似乎很吃得开啊?”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你兄弟到什么地方都能吃得开。” 无名微不可查的撇撇嘴,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细微声音喃喃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吃霸王餐吃到上吐下泻,病倒街头。” 程怀宝难得的在那厚厚的脸皮之上显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干咳两声道:“木头,这事你可也有份。” 无名眼中现出笑意,不再多说。 因为只有四个比试场地,因此十六名比武弟子只得分成两批比试。 西北角这比武场先由玄青观的狂道苍情对阵双刀门的闪电陈止。苍情可说是一战成名,第一场比试中便以其泼野凶狠的气势赢得了狂道的绰号。 闪电陈止被誉为双刀门年轻一代最有前途的弟子,与三鹰中的铁鹰杜冷并称为刀门双杰。 苍情与陈止走入场中,互相拱手为礼,依照大会规矩,各自退开三步,站定后摆开门户,同样强大的气势自两人的长剑与双刀间迸发出来,比武虽没开始,较量却已在暗中进行。 场边三名评判,两个圆守寺的长老,一个清禅寺的长老,只听三个老和尚齐齐喝声开始,场上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两名年轻高手所散发出的气势更见惊人,显然借方才气机间的接触两人皆已知道对方功力不俗,故此时已是全力以赴,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争得先机。 场中两人虽一招未出,然其中的较量却已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一向狂暴的苍情一脸罕有的凝重神情,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陈止,陈止也是一样,两人都在等,在等对方显出破绽。 场边围观的各派弟子已被这两人间那剑拔弩张的气势所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细微起来,好像生怕自己的呼吸重了会干扰到场中的两人一般,他们心里皆清楚得紧,这是一场真正的高手之战。 无名也被场中两人那强大的气势引起了兴趣,心中估算着若自己站在场中,该如何攻防应对。 几乎所有人的精神皆为场中两人所吸引,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程怀宝。 程怀宝一门心思等着他的小月月出场,哪怕现在场中对峙的是逍遥子与陆天涯,他一样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眼见场中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磨蹭时间,程怀宝终于耐不住了,大叫道:“苍情你磨蹭什么呢?要不一招解决了这使双刀的小子,要不干脆认输算了。” 这嗓子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一般,在安静的广场上是如此响亮刺耳。 数千道目光同时望向这个方向,无法无天的青天小祖宗的大名在大会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人怀疑这嗓门不是他喊出来的,所有人心中皆在想同一件事:了空方丈昨天刚刚发布的戒躁令根本就是针对他而来,他今儿个还敢如此放肆?实在当得起嚣张二字。 坐在殿前高台上的了空方丈不愧是有道高僧,面对程怀宝这等对自己权威近乎于赤裸裸的挑衅仿佛毫不在意,只是沉喝一声“阿弥陀佛”,缓缓站起身形道:“青天小道友,本寺昨天已公布戒躁令,观看比武者不得喧哗,违者逐出本寺。小道友或许没有看到,故老纳在此提醒一次。” “青天小祖宗好大的面子!”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能在公然违反大会戒躁令的情况下仍得正道宗师了空方丈的好言相劝,确实好大面子。 第四十一章 小宝的骚动(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偏偏程怀宝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主儿,高声反驳道:“了空方丈,咱们可不是喧哗,这是在为同门加油助威,这怎能混为一谈?” 了空方丈显然没料到程怀宝会有此一说,一肚子禅机佛理却对这等狡辩无可奈何,怔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应。 坐在了空方丈身边的苍穹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看其外露的丰采气势,自有一股大家风范。苍穹朗声道:“青天,你在圆守寺中,代表玄青一派,岂能如此搅乱大会?” 程怀宝心头先是一气,眼珠一转后,却噗哧笑了出来,眉毛一挑道:“苍穹乖孙,师叔祖我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这里为咱们玄青观的孙子、重孙们加油助威啊。” 眼看下面各派弟子皆是一脸笑意,苍穹险些被乖孙这两字气吐了血,虽然是事实,可如此当着众多江湖同道的面,让他这玄青第二号人物的脸面往哪里放,原本一副有道全真模样的脸此时显现出一分狼狈。 苍穹暗自运功压下心头的怒气,正气凛然道:“在这等庄严的大会之上,众多江湖同道面前,请青天师叔祖自重。”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师叔祖我就这么大份量,再自重也不可能凭空长出几块肉来不是?” 要想与程怀宝打嘴仗,便是十个苍穹加在一块也绝非对手。面对程怀宝这等不正经的说笑,苍穹气也不是,怒更不行,只得拼命提气压住内腹中愈烧愈旺、翻腾不已的怒火,心中打定了主意,按照昨晚的决定,朗声道:“若青天师叔祖继续在这里胡搅捣乱,说不得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程怀宝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道:“你不客气又能怎样?” 苍穹等的就是这句话,朗喝道:“将你逐出玄青!”这喝声嘹亮悠长,声震长空,久久不散,显示出他那超凡入圣的内功修为。 场中千多人如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皆细不可闻,逐出门派乃是江湖人最大的耻辱,被逐之人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唯有隐姓埋名或自甘堕落这两途可行。 程怀宝脸上神色动都未动,仿佛毫不在意,回头看向无名。 无名的眼中一片淡然,仿佛眼前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程怀宝却在其中看到了支持。 程怀宝转过头来,仍是一脸粲然邪笑,轻松的好似闲话家常道:“这可要谢谢乖孙了,正巧小爷也在玄青观待烦了,也用不着你驱逐,小爷自己还俗哩。”说着将头上那代表着玄青观超级长老的五老冠轻轻摘下,随手扔在地上,任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 这变故令在场所有人皆始料未及,以玄青观在江湖中的地位,寻常江湖人打破脑袋往里面钻都来不及,这位青天小祖宗着实出人意表,竟对自己崇高的身份地位不屑一顾,如此儿戏般的要求还俗。 眼见事情失控至如此糟糕境地,苍穹心中也是一片焦急。 苍穹的本意只是想借机会教训一下程怀宝,压一压他嚣张的气焰罢了,绝无真格驱逐他的意思。玄青上下皆知至真老祖虽性格乖戾,然其毕生研究真气的运用之法,一身功力鬼神莫测。 至真老祖坐化飞升之后,他所创绝学只有青天与无名两位小祖宗习得,对这两位小祖宗,玄青上下皆知未来倚重之处颇多。只是这个青天小祖宗实在太过狂妄,一点都不将派规、掌门放在眼里,因此掌门苍空与各殿首座早就有借机教训他的意思。 仿佛觉得事情不够混乱,无名突然道:“我也还俗。”他一向干脆,说了四个字后将头上的道冠一摘便算完事。 程怀宝回头与无名相视一眼,两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昂头携手大摇大摆向外走去。这两人哪里有半点被逐出师门的颓唐,倒好像出了苦海般的畅快。 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异类的小子,门派观念根深蒂固的他们无论怎样也想不通他俩的这等作为。 一路径直来到寺门外,无名陡然敛笑,对程怀宝道:“终于随了你的意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但程怀宝听懂了,又得意一笑道:“知我者木头也!做道士有什么好?一大堆的清规戒律压在头上,连媳妇都不让娶,这下终于自在了,哈哈……我可以对我的小月月展开行动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惊叫出来:“哎哟!了!” 无名好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如此一惊一炸?” 程怀宝苦着脸道:“光顾着脱离苦海,忘了等下要为小月月加油这事了。” 无名二话没说,飞起一脚…… 两个小子鬼鬼祟祟翻西墙溜回圆守寺,倒不是为了韩笑月的比武,而是为了小钟。 趁着所有人皆在大殿广场上观看比武的当口,两人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伙房。 伙房中六七个火工和尚正自忙活着中饭,小钟就在其中。 听了无名的呼唤,小钟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无名与程怀宝来至院中。 无名将自己二人脱离玄青观的经过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听得小钟目瞪口呆,除了“阿弥陀佛”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程怀宝最烦听他念咒,忍不住皱眉道:“拜托小钟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听你的阿弥陀佛听得我耳朵都生出茧子来了。” 性格懦弱的小钟刚待道歉,已被无名打断,无名道:“小钟莫理他,你可愿意与我们一同上路?” 小钟讷讷的犹豫着,半晌才道:“无名大哥,小钟在圆守寺长大,身受寺中的大恩,所以……所以……”不知该如何拒绝的他说不下去了。 无名畅快一笑,伸手拍了拍小钟的肩膀道:“兄弟不用再说了,咱们都懂。” 小钟迟疑的抬起头来,担心道:“无名大哥不会生小钟的气吧?” 无名摇头道:“自然不会,兄弟自己多多保重,我们这便上路了。” 小钟口宣佛号,真诚道:“阿弥陀佛,两位大哥多多保重,小钟每日皆会为两位大哥在佛前诵经祈求平安。” 目送无名与程怀宝的身影渐渐远去,小钟的眼中渐渐积聚起水汽,一股强烈至极的不舍之情弥漫于心中,对这两位虽是初识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大哥,他心中满是感激。 “那谟婆伽跋帝钵喇坏波罗弭多曳唵伊利底伊室利输卢驮毗舍耶毗舍耶莎婆诃……”伴随着小钟这声声送别的金刚真言,无名与程怀宝开始了他们新的人生里程。(第二卷终) 第四十二章 前路茫茫(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天晚上,黑旗令主柳飞烟一脸复杂神情的垂首站于陆天涯身前。 虽然号称算无遗策,可是此时的陆天涯对眼前这得力属下的表情却生出好奇之心,料到这表情只怕与她所负责执行的那个计划有关。他当然知道柳飞烟近来的任务是什么,那任务本来就是他交给她的。 柳飞烟犹豫片刻才小心道:“启禀圣尊,因为意外,‘火引计划’失败了。” 看了柳飞烟的表情,计划失败已在陆天涯的意料之中,他真正在意的是意外这两个字。 眼见门主听了自己的话没有一丝反应,柳飞烟心下发虚再次小心翼翼道:“属下等本来计划于后日群犬大会结束时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嫁祸,谁知……谁知目标竟然被逐出了玄青观!” “嗯?”即使是陆天涯也不禁对这出人意表的意外吃了一惊,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撇道:“将具体经过报上。” 柳飞烟哪敢怠慢,便将身在圆守寺中的内线所报详细道出。 待柳飞烟说完,陆天涯莫测高深的声音缓缓响起:“任务失败错不在你,以后的事本尊自有安排,柳旗主下去休息吧。”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柳飞烟暗中长出一口气,躬身行礼,返身退出。 魔门最重赏罚,“火引计划”乃是魔门对正道最重要的一记反击,却失败了,这可是大罪,也难怪柳飞烟会如此心情忐忑。 柳飞烟走后,屋中一片寂静,陆天涯眉头微蹙,谁也不知他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天涯心机之深计谋之毒堪称当世少有,他布局三十年,正道各派皆有魔门中人潜入以为卧底,经过二三十年的经营,其中已有数人高居各派要职。自逍遥子死后,正道各派间日益激烈的矛盾便是这些卧底推波助澜的结果。 眼下时机成熟,他本要在正道精英大会之上给与正道当头一击重击,以作火引,烧出一场遍及江湖的熊熊大火。 他报复的首要目标自然是玄青观,而他选择的主角便是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辈份奇高的玄青小道士。 陆天涯本来的计划是这样的,利用两个小道士与圣人谷那个叫沈天方的矛盾,挑起三人间的决斗,之后杀掉沈天方以嫁祸两个小道士。如此即可令玄青观威信扫地,在卧底们的作用下又可引起玄青观与圣人谷这正道两大柱石间的直接冲突,并借此引爆江湖中所有的矛盾与争执,引发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风暴。待正道各派间杀的天昏地暗,高手尽折后,魔门再重现江湖,以雷霆之威一举扫平各派。 可惜,他这计划虽然又狠又毒,偏偏计划中的两个主角却不合作,竟然在关键时刻稀里糊涂的“还俗”了? 堪称完美的计划莫名其妙的失败了,陆天涯不但不觉得可惜丧气,反而有一丝好笑的感觉,一丝笑意隐然出现在他的嘴角,眼中光芒一闪,喃喃道:“两个小道士真好运气……这盘棋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道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盛大的精英大会落幕了,比武最后的胜出者是苍尘,他这第一名得来的实在轻松,只因另一场半决赛中,功力相差无几的苍情与沈天方斗了个两败俱伤,苍尘不战而胜得了这个第一。 按道理说夺得正道第一年轻高手之称的苍尘应该是本次大会的主角,然而事实却大相径庭。这次大会的主角只有两个――程怀宝与韩笑月。 程怀宝以重美轻师之名轰动江湖,人称他是布衣唐明皇,为了韩笑月,连玄青观的小祖宗这等崇高的地位皆弃如敞履。 而因为程怀宝的缘故,韩笑月的美名被无限放大,已隐有江湖第一美人之势,其美名甚至超过了圣人谷的九天丹凤凌霄。 有意无意之间,好事的江湖人已将程怀宝与韩笑月说成了一对。 至于无名,反而无人提及,只因他实在是太低调了,绝大多数的江湖人甚至不曾知晓他的存在。 大会结束之后,各派纷纷离开圆守寺,踏上回程。 顺风客栈乃是西安城中有名的老字号客栈之一,向以整洁干净与舒适安逸著称,由于房钱远超寻常客栈,故此平日里顺风客栈的生意并不是太好。 这一日中午,一群漂亮女子的住宿使得顺风客栈仿佛一下子间热闹起来。 因为韩笑月的缘故,律青园的名气凭空大了不少。律青园众女入住顺风客栈的消息传出后,西安城有头有脸的武林人物纷纷投帖拜访,名为拜访,其实不过是想见一见能将玄青小祖宗青天迷得自愿还俗的韩笑月是否真格如传言般颠倒众生。 登门拜访的各路江湖豪杰络绎不绝,即使可以拒见其中大多数没什么名头的,可有些字号响亮的角色却还是不得不应付一下的,如此一来不堪其扰的律青园众女怨声载道。 刚刚送走西北白道大豪震远镖局总镖头田震远和他那一见到韩笑月就两眼发直,口水流成了河还不自知的白痴儿子,一身翠衫模样俏丽可爱的贺婷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天哪!我受不了了,这些人也太无耻了,什么投帖拜访?根本就是替他那白痴儿子来说媒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好色小道士惹出来的祸,咱们来时路上多么清静,再看看现在,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不说被打发走的,光是接待的便已五拨人了。” 贺婷今年只有十五岁,是这次出行众女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她性子爽直,很讨师姐们喜欢。 旁边一个粉衫女子口气酸酸道:“可不是,还真应了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俗话了,若回园子之后还是如此,那大家哪里还有时间练功,成天光接待这些无聊的人了。” 人都说女子善妒,这话倒也不假,这个粉衫女子名叫白娟,是律青园参加这次精英大会的十名弟子之一,于第三战中败于玄青苍尘剑下。白娟自恃姿色非凡,便有些看不得别人比她更美更引人注目,眼见韩笑月引起如此轰动,并是律青园唯一一个打入十六强的弟子,心中自然难免有些不爽。 韩笑月一派大家风度的起身向众姐妹行了个礼道:“让众姐妹如此烦恼,倒是笑月的不是了,笑月在这里给各位姐妹赔礼了。” 比武场下的韩笑月此时一身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衫,清丽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不带丝毫做作的表情,自然便那么的风姿婉约,楚楚动人。充满柔和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看在世人眼中,只会觉得羞花闭月这等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是那样的俗气难耐。 韩笑月天资聪颖,为人亲切和气、平易近人,是律青园中人缘最佳的弟子,更深得她师尊律青园园主彩袖飞花谭菲雅的喜爱,被视为下一任园主的第一人选。 听韩笑月这么一说,众女纷纷道:“此事与韩师姐(师妹)无关,全是那好色小道士搞出来的麻烦。” 众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韩笑月赶忙嘘声道:“众位姐妹小声一点,徐师叔还在休息,莫要将她老人家吵醒了。” 第四十二章 前路茫茫(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笑月该打,徐师叔很老了吗?竟说我是老人家?”随着这无比动人的声音出现的是一名毫不逊色于韩笑月的绝色丽人,乌黑的秀发整齐贴顺的盘在头上,一只样式简单却别致精巧的银簪插于发间,簪头垂下两条银链底端的两只精致银铃随着自然的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漆黑星眸中射出几许幽怨光芒,性感无暇的朱唇微微噘着,形成了无比诱人的拱形,这副在向情人撒娇一般神情足以迷死人不偿命。 看到这个律青园中最难缠的师叔,韩笑月同她师父谭菲雅一样,头痛得紧。 律青园众女纷纷行礼道:“参见徐师叔。” 逍遥仙史徐文卿是律青园这次赴正道精英大会的领队,这位美人只怕是律青园在江湖之上名气最大的弟子了,她自婴孩时起便已被律青园老园主收为弟子,因此年纪虽然不大,辈分可不小。 十年前正道与魔门那惊天动地的最后一战中,年仅十六岁的她一鸣惊人,一曲律青园绝学逍遥夺魂令迷得六十余名正道弟子与魔门中人神志全失,昏迷不醒,自此便成了江湖中的风云人物。 当然,与韩笑月目下的遭遇相仿,真正吸引人们注意力的是她那绝世容颜,无数英雄侠少拜倒在她的裙下。 偏偏这个徐文卿性子古怪,绝非常人所能想象,一身媚骨却生了颗冰心,表面上对所有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皆是欲拒还迎,实际却是在耍弄这些自诩为英雄豪杰的呆子大笨蛋。 谁也不晓得到底有多少少年英雄为她而决斗,更不晓得有多少人大放厥词,声称已与她有过鱼水之欢。 面对那些裙下之臣对于谣言的质问,徐文卿从来都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浪女之名渐渐传开,逍遥仙史这个颇多淫荡意味的绰号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头上。而她本人却满不在乎,于五年前结束了江湖历练,这五年中再未现身江湖。 在男女之防重于泰山的年代,她这等行为自然被视为离经叛道,从此再无任何名门公子找上门来,到如今已是二十有六,仍是小姑独处之身。 徐文卿轻轻一抬手,绝美的脸上现出一丝动人心魄的微笑道:“都别多礼了。”又对韩笑月嗔道:“笑月,师叔在问你哩,师叔很老了吗?竟叫人家是老人家?” 她这等娇媚无比的神情却令素来稳重的韩笑月有想翻白眼的冲动,韩笑月有些无奈道:“师叔自然不老,只是笑月称呼长辈习惯了用老人家,一时忘记了,请师叔海涵。” 在律青园中,徐文卿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逗弄这个自少时起便已有大家之相的师侄,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想看韩笑月发脾气或是受窘的模样,可惜到目前为止她从未成功过,韩笑月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雍容大度。 徐文卿正待继续逗弄韩笑月,就在这时,一个黄衫少女自门外进来,俏丽的脸上满是好笑与等着看热闹的神情,一进屋便叫道:“韩师姐,外面有个人点名要见你。” 众女都有些奇怪,今日前来这里拜访的人哪个心里不是想见见银笛仙子韩笑月,可也没见谁是如此开门见山的,外面的人是谁?众人皆有了好奇心。 徐文卿看到韩笑月眼中了然的神采一闪,知这聪慧的师侄已猜到了来人是谁,经验阅历皆丰的她自然也已猜到,除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还会有谁如此大胆直接。 韩笑月眼见徐文卿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自禁的脸上有些发热。虽然事实上那人被逐出师门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心底却对那个嗓门奇大胆子却更大的小道士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徐文卿脸上笑意更深,韩笑月脸上那丝不自在的神情虽然一闪而过,却又如何逃得脱她的锐目。 韩笑月微窘过后立刻回过神来,向徐文卿施礼请示:“请师叔做主。” 徐文卿俏脸上全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坏坏笑容,一双宝石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偏偏嘴上却故作惊讶道:“做主?小月你老实交待,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竟等不及回园要我在这里为你们做主?再说了,这等事也应该是你师父为你做主啊,哪有我这师叔越俎代庖的?” 如徐文卿所愿,在众女的一片娇笑声中,韩笑月的俏脸之上首次现出羞窘恼怒的神情,小脸红红的,嗔道:“师叔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笑月是要你做主要不要见外面那个人。” 这么多年来终于抓到了韩笑月的罩门,逗弄了她一把,徐文卿开心得紧,忍不住继续逗弄道:“原来是这样,都怪你这丫头没说清楚,害的师叔还以为园子里又要办喜事了,空高兴一场。”这话又引得一阵娇笑之声。 韩笑月心中又羞又窘,旁的任何事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她一个年纪轻轻没一点经验的大姑娘对这等男女之事又岂能免俗? 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羞窘,韩笑月戴上了平日里那张名叫“平静”的面具,一脸淡然道:“若师叔弄明白了,就请你做主要不要见外面那人。” 徐文卿眼见韩笑月恢复了常态,心叫“不好玩”,想再将话头推回去,却怕韩笑月一时脸嫩拒绝了那个小道士求见的要求,那岂不是一场好戏就这么白白失掉了,当下脸色一正道:“人家也挺不容易,便见上一见吧。” 贺婷人小鬼大,叫了声我去叫他进来,脚尖点地,身形犹如乳燕还巢般奇快无比的冲了出去。 在外面等待的果然便是程怀宝,头一次求见心上佳人,这家伙心头多少有些许紧张,因此拉着无名前来为他站脚助阵。 两人已经还俗,自然不能再穿道袍,他俩身上总共还剩下不到一两银子,买不起上好衣衫,好在这两人也没太多讲究,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两身粗布衣裤。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衫马靠鞍,穿上这身粗布衣裤,皮肤黝黑的无名象足了寻常的乡下农夫,而程怀宝也没好到哪里去,怎么看怎么象街头的痞棍混混。 贺婷拉开院门,灵动的大眼在看到外面这二位时,当场傻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二位竟然这么一副窝囊打扮。方才上门拜访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鲜衣怒马、豪气冲天,再看看眼前这两位…… 程怀宝好不容易盼得有人自院中出来,也不管这小丫头怎么看年纪都比自己小的多,躬身一礼道:“这位姐姐请了,不知韩笑月小姐肯不肯赏面见小弟一面。” 贺婷心中有些不屑,脸上自然没什么好颜色,小脸一板道:“韩师姐叫你们进去。”不能怪她势力,实在是两人这副模样与方才那帮江湖大豪的反差太大了。 程怀宝讨好的笑了笑,冲无名一摆手,无名也不多话,抬脚跟上,两人随在贺婷的身后进了众女所在的客厅。 程怀宝显然没想到里面竟会有如此众多的美女,一时间险些看花了眼。相比之下无名就高明了许多,大厅中二十余位美女在他眼中仿佛过眼云烟一般没留下丁点痕迹,他倒也没客气,进了门直接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去,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很显然,大厅中的众女也没想到这二位江湖后起的风云人物竟会是如此一身平凡打扮前来求见佳人,除了韩笑月与徐文卿外,其余众女俏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些许鄙夷的神情。 徐文卿对于眼前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却有另一番见解,首先这两人绝非世俗之人,这世间谁不愿一身光鲜来见佳人,故意穿得如此窝囊只怕他俩心中另有一番心思。第二这两人心智远超常人,一个视满屋美女如无物,仿佛主人一般随随便便找了张椅子便坐下了;另一个则刚好相反,当着要追求的佳人面前,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扫视过每一个美女。 想到这里徐文卿不自禁的皱了下秀眉,这两人也未免太过极端了,那个黑小子坐下后便自顾自的闭目养起神来,仿佛毫不将律青园放在眼中。而这个滑头小子一双贼眼不时在自己与韩笑月的脸上扫来扫去,怎么看都象个贪花好色之徒。 第四十二章 前路茫茫(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韩笑月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外露,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眼见程怀宝的眼睛扫过屋内所有人后便将重点停留在自己与徐师叔脸上,却仿佛毫不在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而动听道:“不知二位少侠来访,可有何事?” 程怀宝闻言一愣这才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好在脸皮够厚,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毫不在意,落落大方道:“自大会一见,咱们兄弟便对韩小姐倾慕之极,今日特来求见,一吐倾慕之意。” 好直接的告白,这话若是出现在风气开放的大唐朝,或许不是稀罕事,可在重礼教重男女之防的大明朝,却实属惊世骇俗之举。 在场众女皆愣了,即使见多识广、玩弄众多英雄豪杰于手掌之间的徐文卿也被程怀宝这等大胆直接的告白镇住了。 然而更令众女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本来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无名显然对程怀宝的话不太满意,双眼睁开,一脸认真神情对韩笑月道:“是他一个人倾慕,与我无关,在我眼中你长的和猴子差不了多少。” 不知怎的,看着无名那张坦诚憨厚的脸,众女皆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绝非故意要气韩笑月,可惟其如此才更令韩笑月尴尬。 众女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古怪至极的两个人,每个人的眼神皆象在看什么吓人的怪物一般,没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怀宝可万万没想到无名会说出如此侮辱他的小月月的话来,任他聪明绝顶反应超群一时也不禁慌了手脚,结结巴巴解释道:“啊……哦……小月……不!韩姑娘,这个……无名他自幼在山野长大,在他眼中,猴子便是世间最美的美人,而且你肯定是猴子中最美的一只……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众女:“……” 无名当然不满意程怀宝所说的猴子是他眼中的美人,难不成美人与猴子他还分不清楚?那白衣女子可绝对不是猴子!张口反驳道:“小宝你……” 没容他说完,程怀宝已咬牙切齿的冲了过来,一把拉起无名便冲了出去,他脸皮再厚也实在是没脸再留在这里了。 两人争执的声音陆续自门外传来:“混账木头!你坏我好事!” “猴子是猴子!美人是美人!这我还分不清楚吗?” “你……烂木头!我跟你没完!哎唷……”随着程怀宝的一声惨叫,终于,世界安静了…… 良久后,当第一声笑响起后,仿佛被传染了一般,一时间,众女花枝招展的笑成了一片,就连平日里很少笑容的韩笑月此时也笑得开心无比,在她的记忆中,还从未如此开怀大笑过。 徐文卿肚子早已笑痛,每笑一声都觉痛楚难当,却怎么也忍不住心中喷薄而出的笑意,只得用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捂着那没一丝赘肉、平坦细致的小腹,樱桃小嘴中直喊救命。 终于,当众女几乎快要笑瘫在地时,好不容易停住了近乎狂癫的大笑,擦了擦脸上笑出来的泪水,猛然数声尖叫响起,一瞬间仿佛鸡飞狗跳一般,众女齐齐展开身法各自回房,也难怪,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钗摇发乱,满脸涕泪横流的狼狈相呢?自是要回房赶紧打扮弥补才是要紧。 诺大的厅中,只剩下了一个韩笑月,因为方才的大笑,几丝不听话的秀发偷偷挣脱发髻的束缚,顽皮的垂落在她精致圆润的耳畔,不但不损她绝美容颜一丝一毫,反而充满了女人的味道。此时独自一人的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对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望向茫茫虚空,樱桃小嘴中喃喃道:“最美的一只猴子……” 西安城外一处树林中,两个同样狼狈的小子歪身躺在草丛之中,程怀宝好似刚死了爹娘一般双手抱头痛不欲生道:“完了……全完了……我竟然对小月月说她是猴子中最美丽的一只……这下什么希望都没了。” 无名拉了拉被撕破两个大口子的大褂,天!此时他的脸与熊猫惊人的相似,两只眼眶乌黑一片,左颊上青肿一片渗着血丝。 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无名无甚所谓道:“小宝以前不是说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吗?你扔掉那两件破道袍时可没半分现在的痛苦模样。” 程怀宝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反应激烈的蹿了过来,一把揪住无名的脖领子道:“混蛋你竟还敢在一边说风凉话,你小子害得我在小月月面前如此失态丢脸,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无名身边。 第四十三章 暴怒的无名(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好笑的看着程怀宝被他打得好似猪头一般的脑袋没有出言安慰,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只怕就是安慰人了。 这次似乎程怀宝真的动了心,足足沉默了两个时辰,才稍稍缓过神来,此时天已擦黑,缓缓坐起身形,毫不意外的发现无名旁若无人的坐在一边炼丹。 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程怀宝喃喃道:“不知道上辈子我欠下你这木头多少债,你这家伙真是我的克星。唉!我的小月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的盯视着东方天际那弯弯的月牙儿,恍惚间彼月就如此月一般远在天边,程怀宝再次陷入失恋的打击中。 同一个晚上,西安城郊,狂性大发的白魅接连击杀了十余个魔门属下,若非陆天涯及时以摄魂神曲制止,只怕连黑旗旗主柳飞烟也要遭了她的毒手。 终于,无奈的陆天涯做下了他这一生中首个自己连没半分把握都没有的一个决定。他将自己仅剩下的两粒九阳保命金丹全部让白魅吃下。而吃下金丹后白魅会变成怎样,谁也不晓得。陆天涯所下赌注实在够大,只因白魅乃是他这盘江湖大棋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杀招,他万万损失不得,这也是他没有办法下最后的法子了。 第二天上午,无名与程怀宝走在去往汉中的官道上,相比于程怀宝好似猪头一般青肿的脑袋,无名超人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尽现,眼眶上的乌青已消,左颊的青肿也只剩下一点痕迹罢了。 程怀宝垂头丧气兼无精打采的走着,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双眼无神,很显然他还没能从失恋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前路漫漫没有尽头,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无意识的走着。 日正当中,肚子激烈的抗议声召回来程怀宝飘到九霄云外的魂魄,从昨晚到这会儿两人还没吃过一点东西。 程怀宝摸摸肚子道:“木头,找地方祭祭五脏庙。” 无名点点头,两人走进道旁一个专供路人歇脚的食棚,买了十个馒头,没做停留一边啃着一边继续上路。 两个馒头下肚,程怀宝精神为之一振,脑子终于活络起来,想到自己兄弟目前的境况,他道:“木头,你对咱们兄弟的未来有何打算?” 这个问题显然令无名有些伤脑筋,他想了片刻才道:“我想回山里去看看我那些朋友们去。” 程怀宝好气又好笑道:“你离开那座山已经十年了,只怕你的那些猴子、黑熊朋友早已不在了。再说你记得回山的路吗?” 无名离山之时还不到十岁,加之天下这么大,怎么可能记得回山的路,自然只有摇头的份。 程怀宝眼珠一转,突然道:“木头,咱们创业吧?” “创业?”很显然无名不太明白程怀宝的意思,惊讶的问道。 “对,创业。”此时的程怀宝已完全自“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两眼闪烁着精光道:“将相本无种,咱们兄弟要头脑有头脑,要功夫有功夫,为什么不能开创出自己的一番局面?不说是一代宗师,最起码也是作威作福的江湖二霸。” 无名有些发呆,程怀宝吃馒头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怎么两个馒头下肚后一转就成了满怀的雄心壮志,豪气冲天的模样?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大的无名一时适应不良。 眼见自己一番豪言却只换来了无名呆滞的目光,程怀宝有些不满道:“木头,你倒是说话啊。” 无名回过神来,对于创业没有一点概念的他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未来有了明确的目标与方向,程怀宝只觉得走起路来也有力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个善忘的人,为韩笑月伤了一天的神,已算异数了。 颇有意思的是两人啃着又黑又硬的馒头行路,嘴里描绘的却是风光无限的未来,当然是程怀宝在说,无名只负责听。 程怀宝虽说的天花乱坠,好似开宗立派成为江湖霸主是吃糖豆般简单的事情,实则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实际上他也只是少年时在街头混过一阵子小扒手罢了,江湖经验与无名在同一档次,可说丁点皆无。 别说开宗立派,连生计都还不知如何着落。 两个小子商量妥当,先去寻钟老爹,告诉他孙子小钟的情况,然后到江南去开创他们兄弟的事业。 这番设想倒是挺好,可惜就是操作性不太高,只因他俩身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到四百文钱,莫说远在天边的江南,便是到保宁寻找钟老爹也是绝无可能。 两人一路节俭着才到汉中府,已将身上所有的铜钱花了个精光。眼看着身上最后一个铜钱换来的两个馒头,无名若无其事的递给程怀宝一个,随口道:“小宝,没钱了。” 程怀宝脑子里面全是手中那雪白的大馒头,闻言随口“哦”了一声,狼吞虎咽三口两口便将那馒头解决入肚。待馒头全进了肚子,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叫道:“什么?没钱了?” 无名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有没有钱也确实无甚紧要,有钱要吃饭,没钱一样也要吃饭不是? 程怀宝却不一样,看到无名点头,脸上苦的快要流出胆汁来了。经受过那次令他永生铭记的霸王餐后,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休想让他再来这么一次。 说书先生总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这时候程怀宝才知道这话可也未必,他明明不是英雄,怎么会也让钱难倒了呢? 两个小子谁也没说话,一个一脸平和一个忧心忡忡在街上走着。 汉中府自古便为兵家要地,因三国时蜀魏之争而名扬天下,一代智相诸葛亮与出使西域的张骞皆葬于汉中周边。 到了大明朝,汉中府成为统驭西部江山的重要支点,是连接中原与西南、西北的物资中转站,府内常驻三卫兵马,以保各项军用物资的安全。 随着大明国力日盛,西部藏、维各族纷纷上表称臣纳贡,西疆无有战事,汉中府便渐渐的由军地转为民地,地方最高官员由两品的安西将军转为了四品府官,三卫兵马也减为一卫。 因为原本是军地,汉中府民风彪悍,一言不合便会拳脚相向,因此大街之上时常上演全武行,打破脑袋的事情在汉中人眼中小事一件,官府向来懒得管,也管不过来。 两个小子正走着,突听到前面一阵哄闹之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上前一看的念头。 第四十三章 暴怒的无名(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快走了两步,就见前方街角,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正对一个粗布衣裤、头发花白的老头拳脚相加,边打边嘴里骂道:“胆敢管爷爷的闲事,打死你这老龟蛋。” 路人似皆畏惧这大汉的蛮横,眼见这等不平之事,却无人敢管,或站得远远的围观,或索性掉头走上回头路。 程怀宝人虽有些滑头,却也有锄强扶弱之心,眼见这等不平事大叫一声:“是汉子便别欺负人。”叫完展身法冲了上去。 仿佛没有实质的一条虚幻人影陡然自程怀宝身边一晃而过,吓了程怀宝一跳,待定睛一看,却是无名。 程怀宝刚待抱怨一句,却突然住了口,只因他发现了无名的异常。 一股暴烈至极点的杀机以无名为原点砰然爆发,浓烈的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中的冥火一般,此时的无名双目尽赤,两只眸子中射出的是仿佛恶鬼般深紫色的光芒,光芒的尽头便是那行凶的大汉。 那大汉听到程怀宝的喝阻声,横行惯了的他面露狰狞笑意的转过头来,可随即那笑容便成了惊骇恐惧的神情。 无名速度太快了,只是眨了三下眼皮的功夫,他已跳过十余丈距离,冲至大汉近前,张口一声凄厉至极的狼啸,一道闪电般的拳影猝然出现,直奔大汉面门。 大汉会些功夫,虽已被无名那妖异恐怖的杀气吓得心胆俱寒,仍下意识的抬手封挡面门要害。 无名的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化拳为抓,一把拿住大汉的手腕。大汉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听得“喀吧”一声脆响,一股钻心剧痛自手腕处传来,一声已变了调的惨叫不由自主从他喉咙中发出。 无名并未就此停住,一瞬间连续七拳仿佛是同一时间打在大汉的胸腹之间。大汉鲜血狂喷,巨大的身子横飞出一丈开外,想来他的内腹已是一团烂肉了。 此时已是大惊失色的程怀宝才刚赶到,从后面拦腰抱住还待上前揍人的无名,口中大叫道:“木头你疯了?无怨无仇下那么大重手做什么?当街杀人可是要被官府通缉的。” 无名确实好像疯了一般,死命待要挣脱程怀宝的两只手,奈何程怀宝怕无名闯下大祸,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一时又岂能挣脱。 无名又急又怒,狂叫道:“小宝你放手,那混账竟敢打老爹,我要撕烂他!” “老爹?”程怀宝转头看去,地上躺着那满头是血已被大汉打昏的老头可不正是钟老爹。 无名趁着程怀宝转头疏神的当使尽全力一挣,终于脱开,狂叫一声身形飞跳至神志已有些模糊的大汉身边,运脚踩住大汉肩头,抓起手臂奋力一拉。 噗!臂断血喷!满天血雾! 大汉狂叫一声,昏死过去。 一阵惊呼尖叫自远处围观百姓口中发出,其中夹杂着不少呕吐之声。 扭曲狰狞的脸孔上溅满了点点滴滴血迹,暴怒的无名仿佛来自阴间的食人恶鬼一般,便是程怀宝见了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无名随手将手中断臂扔在身边,又再抓起那大汉的另一条手臂,此时程怀宝猛然醒过神来,脚尖点地,人已出现在无名身后,弹指运劲,疾点他肩头肉筋。这世间最了解无名的只怕就是程怀宝,自然晓得点穴术与制脉术对他效果不大。 无名未料到程怀宝会偷袭于他,加之被怒气蒙蔽了心智,登时被程怀宝偷袭得手,只觉右肩一麻,五指自然松脱。 不容无名发脾气,程怀宝已急道:“这小子又跑不了,你什么时候找他报仇不行?老爹伤得不轻咱们要赶紧找郎中帮他医治才是最要紧的。” 这话倒是管用,无名身子猛然一振,眼中紫芒闪烁不定,心中似在进行激烈斗争,随后紫芒徐徐敛去,抬脚在大汉左膝踩过,随程怀宝来到钟老爹身边。 两兄弟背着钟老爹才走盏茶的功夫,一群手持各式兵刃的青衫大汉赶到已空无一人的现场,领头的是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的巨汉,此人身高近丈,脸如铜铸,浓眉大眼,虬须满面,两额角各生了个肉瘤,有如一只生了两角的怪物般,狰狞可怖。 他的胳膊比常人大腿还粗,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内行人一看便知是外功的顶尖高手。 两名青衫汉子探看过那倒霉大汉的情况,将他放入担架抬到领头巨汉面前道:“禀帮主,姚爷的情形不太乐观,那人下手着实凶狠,右臂被生生撕断,左腕与左膝粉碎,肋骨断了九根,且内伤严重,只怕……只怕……”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只怕只有等死一途了。 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巨汉显是怒至极点,冷哼道:“查到是哪个吃了天胆的王八做的?” 一名青衫大汉躬身道:“禀帮主,属下已问过了,是两个不知名的小子干的。这两人背着一个老头向城南的方向去了。” 巨汉怒极笑道:“跟府衙的焦捕头打个招呼,就算把汉中府掘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把那两个混账翻出来剥皮抽筋。” 众青衫大汉轰然应诺,巨汉冷笑数声,转身当先离去,自始至终没看担架上那倒霉大汉一眼,而他此时口中不断有血沫喷出,身子抽搐不已,口鼻之间只见出气不见进气,已入了弥留状态。 再说无名两兄弟。 无名背着钟老爹走在前面,程怀宝跟在后面护驾。 走出一条街,程怀宝突然人影一闪,身形再现时已在五丈开外,手中拿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乞丐。 程怀宝冷笑道:“小子,跟了咱们这么远想做什么?” 那小乞丐黑黑的小脸上一脸惊恐神情,结结巴巴道:“大……大爷,你……千万莫要误会,我……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第四十四章 突围血战(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在前面不耐烦道:“小宝你别磨蹭时间,老爹到现在还未醒来,必须要赶紧找郎中为他医治。” 小乞丐似乎特别畏惧无名,见无名目光扫来,慌不迭躲在了程怀宝身后,想来是被方才无名生撕活人的情景吓住了。 程怀宝冲无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头对小乞丐和气道:“有话你便快说吧。” 小乞丐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以又急又快的声音道:“你们方才已经闯下了大祸,被你们打死那人叫姚奇,是汉中青龙帮帮主龙王陈诚的妻弟。那陈诚随便跺一跺脚,汉中城便要摇晃两下,便是官府的人也要听他的。你们赶紧离开汉中,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如果走晚了,只怕……” 程怀宝相信小乞丐绝没说话,他那又焦又急的神情绝非装出来的,只是有一点不解,忍不住问道:“小兄弟,既然那陈诚如此厉害,你为何还要来告诉我们,难道你不怕他知晓了为难你?” 小乞丐充满感激的看了无名背上的钟老爹一眼,才道:“我方才不小心碰了姚奇一下,若非那位老爹,只怕我现在已经被他打死在街头了。” 程怀宝心中感叹钟老爹实在是个老好人,可惜这个世道好人没有好报,轻叹道:“小兄弟,如此说来他们迟早会找上你的,索性你随我们走吧。哼!他们伤了钟老爹,便是他们不找我们,咱们兄弟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小乞丐犹豫极了,他自然晓得自己迟早躲不过青龙帮的毒手,可对前面那个妖怪恶鬼一般的人他实在是打心底里畏惧。 程怀宝精得很,自然看出了小乞丐对于无名的畏惧,一拍他肩膀道:“你别怕他,只要不惹怒了他,他平日里和气得紧。”说着一揽小乞丐的肩膀道:“跟我们走吧,放心好了,什么鬼的青龙帮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这一天,汉中府全城戒严,不过不是官府发布的戒严令,而是青龙帮,陈诚的权利似乎比知府还要大,四座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便是知府大人也没这份权利。 整个府城所有的痞棍混混地老鼠全被发动了起来,满城搜索打死姚奇的四个凶手,钟老爹与小乞丐也算在了其中。 府衙也虚应事故的派了几个衙役参与其中,算是有个交待。 一场席卷全城的风暴爆发了。 深夜,汉中府城西南角一处荒宅之中。四人围坐在地上,因为怕火光引来外人注意,故此没有点灯。在玄青灵药玉脂万应膏及程怀宝以真气帮忙消散淤血之后,钟老爹的伤势好了大半。 看到无名与程怀宝,醒来后的钟老爹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待钟老爹情绪稍稍平复,这才与无名两人说起了别后的事情。 原来钟老爹发现身上多了四十两碎银后,自然晓得了是无名与程怀宝偷偷留给他的,老爹对两个孩子这份心意感动非常,随车队返回保宁府后立刻便踏上了西安之路,欲到圆守寺寻找孙儿小钟,谁成想在汉中竟惹上了这等麻烦,若非凑巧遇到了无名二人,只怕一条老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当钟老爹听程怀宝说已找到孙儿小钟,且听说孙子已长大成人,一切都好,当下情不自禁老泪横流,那是喜极而泣啊。 无名虽然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他看向钟老爹的眼神却是柔和中带着几许尊敬,那还有半丝日间暴虐之气。 待三人叙完旧,回到了现实问题。 钟老爹听说无名与程怀宝因为自己惹上了势力如此可怕的地方帮会,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的,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惹上这么大麻烦,老爹今年七十一了,早活够了,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你们两个不一样啊,你们还有你们的前程,万一为了我这老头子出什么意外,岂不是老爹的罪过。” 无名抢在了程怀宝前说道:“便是为了老爹粉身碎骨,我与小宝也在所不惜。” 程怀宝则道:“老爹此言差矣,区区一个小小帮会,还不放在我们兄弟眼中。” 钟老爹还待再说什么,无名已抢先道:“老爹你莫要多说了,现在的情形是我们与青龙帮皆想至对方于死地,若不争出个结果,只怕想脱身都不行。” 程怀宝也道:“是啊老爹,反正我们兄弟正好想闯出一番事业来,眼下也是个好机会,是龙是虫就看咱们能不能搞掉青龙帮了。小虎子,你给咱们讲讲汉中府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小虎子就是那个小乞丐,听了程怀宝的话应了一声,便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他自幼流落街头,满府城转悠乞讨已有两年光景,对汉中府倒也确实称得上了解,说起话来虽然颠三倒四,没有条理,但说了近一个时辰,总算让无名与程怀宝对汉中有了些了解。 汉中府原本有一大三小四个帮派,一大便是青龙帮,三小分别是落雷帮、斧头帮与红水帮,为了不被实力最强的青龙帮吞并,三个小帮派暗中结成了攻守同盟,共同应对青龙帮时常光顾的挑衅与威逼,虽一直处于劣势,总算得能维持。 然而不知怎的,三个月前仿佛一夜之间,斧头帮、落雷帮与红水帮便销声匿迹了,他们的地盘全被青龙帮的人毫不客气的一口吞下,到底那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汉中的百姓谁也不知晓。至此汉中成了青龙帮的天下,一直与青龙帮都有瓜葛联系的知府大人更是完全站在青龙帮的一边。 青龙帮帮主陈诚,因额上的两个肉瘤仿佛龙的双角,加之为人残暴,心计狡诈,江湖人称他为恶龙陈诚,自建起青龙帮后便自号龙王。 陈诚手下有几个高手,其中最有名气的有三人,合称汉中三条龙,分别为懒龙周瑞、飞龙赵铮与苍龙吉天。 懒龙周瑞最为神秘,从未在人前现过真身,飞龙赵铮与苍龙吉天便象龙王陈诚的左膀右臂一般,青龙帮一般事务皆由他二人打理,在汉中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被无名打死的姚奇,这人说他是无赖都算得上是侮辱无赖这两个字,根本连人都算不上。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痞小混混,一年前为了巴结上龙王陈诚,将自己那生得花容月貌却已有了心上人的亲妹妹献了出去,作了陈诚第三房小妾,自此后便仰仗着青龙帮的势力在汉中府欺善怕恶、作威作福。旁的不说,一年来光是被他打死的便有十人还多,可说恶事做尽,死得如此凄惨,怕也是他该有的报应。 第四十四章 突围血战(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待小虎子说完,无名突然道:“小宝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龙霸天?” 程怀宝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无名口中的龙霸天是何许人也,最后搔了搔后脑勺纳闷道:“龙霸天是谁?木头你怎会认得?” 无名眼中透出几许笑意,知道自己这兄弟脑袋里面除了美女与元宝外,其他方面皆不会留心,提醒道:“你也认得的,你忘记了你还曾经抢过人家的钱哩。” 程怀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笨蛋大胡子强盗,他那把斧子使得还行,就是脑子太笨了。对了,木头你提他做什么?” 无名道:“你忘了他曾说过的话了?他就是小虎子方才所说的斧头帮的帮主。他当时还说,若不是正道那帮乌龟王八蛋让他们活不下去了,他怎会做强盗。” 经无名提醒,程怀宝终于记了起来,紧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定是有哪个正道大势力在背后支持青龙帮,才使得包括斧头帮在内的三个小帮派活不下去,不得不被迫离开了汉中。”说完他又忍不住自问道:“会是哪个势力呢?” 无名眼中厉芒一闪,杀气腾腾道:“不管是谁,只要敢帮着青龙帮对付咱们,便是咱们的敌人。” 眼见钟老爹被无名浑身上下弥漫的有若实质的杀气吓得身子一颤,程怀宝道:“木头你别老是杀气腾腾的,莫要吓着老爹。” 无名闻言自然立刻收敛了身上的杀气,浓眉微蹙道:“现在有一个难题,咱们俩人自然什么都不怕,但是老爹与小虎子身无武功,却应如何安置才能保安全?” 程怀宝可也有些伤脑筋,这座荒宅虽然地处偏僻,可若青龙帮的人满城搜索,迟早便会搜到这里,若无因应之道,只怕钟老爹与小虎子都会落入敌手。 程怀宝发现小虎子脸上神色一动便道:“小虎子有话便说,咱们四人里面只有你对汉中最是熟悉。” 小虎子道:“我知道一条出城的路,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出府城。” 无名与程怀宝闻言皆精神为之一振,程怀宝兴奋道:“那你还不快将那条道说出来,咱们立刻送你与钟老爹出城。剩下的……哼!就是我们兄弟与青龙帮算账的事了。” 小虎子所说的那条出城的密道,是指汉中府西门内的清水河,清水河有一条地下水道通向城外的护城河。小虎子在半年前玩水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条密道。 “西门!”无名与程怀宝互相盯视了一眼,他们知道此去西门这条路只怕不会轻松。不过他俩倒是对自己二人的功夫信心十足,想来地方帮派又能有些什么高手,怎比得上二人这身玄青绝学。 经过一番计议,两人将钟老爹与小虎子分别负于背上,无名背老爹,程怀宝背小虎子,为防意外用绳子系好。 一切准备妥当,无名冲程怀宝点了下头,两人跳出残破的院墙,走在月光映照下房屋的暗影中,直向城西潜去。 青龙帮自中午封了汉中府四门后,八百余名帮众全派了出来全城大搜,不管民宅还是酒楼、青楼、客栈、赌场,仿佛梳头一般细细搜索。 天黑后,劳累了半天的青龙帮帮众骂着娘的返回了堂口休息,仍有二百余人在几个高手头目的带领下,站于各处街巷要道的暗处守候, 夜,好静!不知怎的,走在后面的程怀宝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实在太静了。 依照小虎子的指引,四人专拣小街暗巷最不引人注目的道路行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巷口是一条宽阔的大街。 小虎子微声道:“两位大哥,这条街叫日升大街,从这条街一直向西走到尽头便是清水河,大约三百丈的距离。” 无名长长吸了一口气,看向程怀宝,眼中皆是坚毅的神色道:“小宝,一会我在前面开路,你小心后面。” 程怀宝点了点头道:“木头记得帮我抢只剑来用。” 此时,无名背上的钟老爹道:“无名,若是待会儿情况危急,你便不要管老爹了,老爹这把老骨头便是丢在这里也没什么。对了小宝,上次你们偷偷留给老爹的银子就放在老爹的怀中,若老爹有个万一,记得拿走。” 程怀宝道:“老爹,这光景你怎么说这等丧气话。凭我与木头的功夫,区区一个地方小帮派可还不放在咱们眼中。” 无名抬起手来,拦住了钟老爹要说的话,道:“别耽误时间,小宝,走!” 随着“走”字出口,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上了旷阔的日升大街。程怀宝也不慢,展轻功紧紧跟在无名身后。 惊变突生,一通震天锣响,自前方呼啦啦涌出三十余条大汉,各个手持兵刃挡在街中。 无名眼中紫芒大胜,面对对方三十余人的阵势,身法间没有一丝迟滞,有若疯虎一般冲了上去。 七八柄大刀同时挥出相迎,其中一柄刀又快又疾,瞬间超越群刀,直向无名脖项砍来,刀未至刀气已至。 第四十四章 突围血战(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手!”这两个字在无名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无名知晓他不能停,那阵锣声乃是招呼援兵的信号,只要在这里被阻上一阻,便会陷入重围,再想冲出来就难了。 际此生死关头,无名发出一声凄厉狼啸,身形突顿,两手成爪同时抓出。 持刀的高手刀客显然没料到对方胆敢以手抓刀,对自己刀上劲道信心十足的他没有变招,存心想凭这一招斩断无名的双手。 刀手相交,鲜血迸飞。 刀客料想中刀到手断的情景没有发生,这一刀虽将无名的手掌中划出一条巨大血口,却也被无名将钢刀紧紧抓住。 刀客确实是个高手,虽大出意外,却立刻运劲振刀,即使不能砍断无名的手,也要将刀夺出。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无名比他更快,在他运劲振刀的同时,无名已贴近身来,眨眼间三拳四脚同时攻出。 眼睁睁看着无名动作奇快无比的近了身,刀客万不得已的情形下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弃刀!身形微挫,左拳右掌架了上去。 直到此时,其余青龙帮大汉的刀才劈到。 无名身如灵猿,灵巧滑开,将手中刀扔向身后的同时又在刀缝之间闯入,直扑那刀客,他晓得这人的利害,若非方才对手料敌不足与自己硬拼了那一招,自己未必能于五十招内收拾下他。若被他缓过一口气来,自己等人便再也休想闯出重围。 程怀宝一直紧跟在无名身后,只见寒光一闪,心中一喜,伸手接住才发现竟是一柄大刀,虽不趁手却也没有办法,一提腹内真气,刀使剑招,太虚剑法中十二式攻招倾泻而出,洒向出招攻向无名的青龙帮大汉。 鲜血狂飙,两人中刀倒地。 再说无名,有程怀宝为他挡住身后,他得以放开手脚冲击面前的敌人。 他根本豪不防守,全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出招间七分攻势全对向那个刀客。 大凡练兵器的武人,由于全部精力皆放在了兵刃之上,拳脚功夫便不可避免的被忽略了,这是武人的通病,刀客也不例外。 被无名打得全无还手之力的刀客,只得不停后退,眼见这凶悍至极的小子在攻击自己的同时已三拳两脚打飞了五个属下,心中的这份窝囊就别提了,偏偏不敢有半丝分心,他知道,凭对手生接自己一刀而不断的铁手,哪怕挨上一下,最轻也是筋断骨折。 事先他怎地也没料到对手竟是如此强悍,比帮主龙王陈诚也毫不稍弱。 就在无名勇不可挡,眼见就要冲出重围的当口,突然一条人影自道边房上飞跃而下,一道寒光似电,直扑无名面门。 无名虽凶悍彪勇,终究搏斗经验不足,尤其是从未应对过这等群殴的状况,被四周叫嚣的喊杀声影响了灵敏的耳目,待得寒光已近在咫尺这才看到,无奈之下,被迫的身形一顿。 就在这时,程怀宝自后面突然杀到,手中那柄大刀带着一股威猛无匹的劲气,直刺偷袭无名那个高手。 那高手手中使得是两只峨嵋刺,这玩意乃是水中豪杰最喜使用的家伙,水中兵刃之祖。 眼见程怀宝这一刀着实厉害,使峨嵋刺的高手并不硬接,他的身法古怪的有如泥鳅一般,身形怪异一绕,已滑出三尺。 此时变成了程怀宝在前打头阵,面对前左右三方重压,他右臂一挥,长刀挥洒出一圈刀芒,先后扫中四柄大刀。一来他手中长刀钢质远好于普通大刀,二来刀上所运的乃是无坚不摧的玄青神功无上太清罡气。火花与血花交相辉映,四刀全折,四人尽亡。 程怀宝对自己这一刀之威颇为自得,大叫一声,长刀一闪,身随刀进,向前冲去。 无名紧跟在后,手抓脚踢,空中飞起数个口喷鲜血的大汉。 突然,背后的钟老爹身子一颤,闷哼一声,无名惊道:“老爹你没事吧。” 钟老爹声音微颤道:“没事,无名你莫要管我。” 无名知道老爹肯定是受了伤,一股怒焰自心头蹿起,他身上十余处刀伤加在一起也没老爹这一声闷哼更令他暴躁,仿佛间,他又回到了那不幸的童年,身周的大汉便是童年时欺负他的那些大孩子,凛冽炙热的狂暴杀气自他身上喷涌而出,杀!他心中只有这个字! 左首刀风呼啸,一大汉挥刀劈来。 无名左拳将刀打飞,右手抓住这大汉的手臂,运力挥起,诺大一个大汉在他手上仿佛挥舞一根稻草一般,瞬间扫倒了一群人。 几个持刀大汉慌乱间下意识的伸刀去挡,一阵“噼啪噗噗”之声后,血雾漫天,大汉口中发出那变了调的尖锐叫声嘎然而止。 无名凶性大发,手中大汉又挥了两下,随手扔向人丛,砸倒了一片,又劈手抓来一人,故技重施,抡圆了扫向人群。 围在周围的皆是刀头舔血的残暴之徒,称得上各个都是杀人的行家,可见识了无名这等恐怖血腥的手段后,恐惧似瘟疫般在众人心头蔓延。 浑身浴血的无名,面目分外狰狞,周身上下散发出令人丧胆的暴烈杀气。 他家伙不是人,是来自冥间的恶鬼,这是每个人心头的想法。 这时,身后远处一阵骚动,一声暴喝响起:“大胆狗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弟兄们,杀死一人,本帮主赏金十两!”随着喝声一道奇快无比的人影自远处街角幻现,如风般冲向斗场,正是龙王陈诚。陈诚身后稍远,还有几条身影,想是其他青龙帮的高手。 自打斗开始,才不过盏茶的功夫,本方已被打倒了一半人,这两个小子彪悍凶猛依旧,青龙帮众人本已失了信心。听到这声暴喝,斗场中所有青龙帮帮众皆精神一振。 使峨嵋刺的那高手战法突变,双刺一振,直迎向程怀宝的长刀,同时高喝道:“兄弟们,拼死这两只小狗。” 而缓过一口气来的刀客也抄起一名属下手中的大刀,刀光似电,疾劈程怀宝左肩,同时叫道:“兄弟们,往两人身后所背的人身上招呼。” 第四十四章 突围血战(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众青龙帮的普通帮众本就是流氓地痞,才不在意什么江湖规矩,混战时头昏眼花没想到,这时被头目提醒,自然将目标锁定在背上的钟老爹与小虎子。 这招够狠够毒,程怀宝以一敌二,对手任一人也是与他功力相仿的高手,何况他手中又非趁手的长剑,登时陷入苦战,左支右挡,落在下风。 程怀宝自保都有困难,自然再无法顾及背上的小虎子,才眨了两下眼皮的功夫,小虎子已惨叫了数声之多。 两兄弟没有丁点与人拼命及被围的经验,若一开始他俩能够跳到房上,便不至陷入此等险恶境地,毕竟似青龙帮这等地方帮会,会轻身功夫一跳上房的高手并不多。 可惜,世事仿佛注定一般,没有也许,更没有从来一遍的机会。 程怀宝身形被两大高手逼得一顿的当口,无名已从后面杀到,手中已经残缺不全的大汉抡圆了带着阵阵风声呼啸着砸向使峨嵋刺的高手。 那使峨嵋刺的高手只觉眼前一黑,对手抡着一名属下当头砸来,想也不想,飞身而退。 无名将手中大汉砸出,随即矮身,双手成爪,抓向使刀高手的下盘,动作奇快如风。 程怀宝与无名默契十足,使峨嵋刺高手才被逼退,手中长刀一式太虚剑法中的杀招一剑开天,自上而下,直劈向使刀高手。 使刀高手与无名交手一招便丢了自己的兵器,对无名的双手着实有些畏惧,眼见无名攻向自己下盘,登时飞身而退。 他身形才动,已觉出大事不好,一剑开天这式剑法被程怀宝以刀劈出,更增三分一往无前的惨烈之势,随着使刀高手飞身后退的当,一股强烈至极点的刀气迸射而出,程怀宝身演人刀合一之势,人随刀走,刀随气走,气机紧紧锁定对手。 此时,程怀宝的心中无忧无喜,整个心神皆与手中钢刀相连,仿佛钢刀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刀便能自动追上敌人,畅饮敌人的热血。他自己都不晓得,在生死关头,血战之中,他竟无意中领会到了刀道中的刀意。 使刀高手只觉得心胆俱裂,心志已被程怀宝方自体会到的极致刀意所慑,慌乱间手中大刀幻起一片刀幕,妄图硬接下程怀宝这无匹的一刀。 两刀相交,一声爆响,火花四渐,血飞肉崩。 使刀高手连人带刀竟被程怀宝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劈成两半,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程怀宝一刀毙敌,只觉浑身上下一阵疲软,内腹之中空空荡荡,仿佛一身真气皆在方才那一刀间用光一般。虽然如此,他心中却又有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感觉,方才那一刀仿佛神来之笔,便是让他立刻再来一次,只怕也再难使得如此完美。 这一刀之威将所有青龙帮众皆震慑住了,众大汉手中大刀不觉一滞,不知哪个当先喊道:“天!吉爷完了!吉爷完了!”这使刀的高手便是龙王陈诚的左膀右臂之一――苍龙吉天。 无名一脚将吉天半边身子踢向使峨嵋刺的高手,同时飞身跟进。 使峨嵋刺的高手也为程怀宝方才那无以匹敌的一刀所惊,有些心虚胆怯,吉天的半爿尸身带着一片血雨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猛然一抖,不自禁施展开他那独特奇异的轻功身法,陡然扭出七尺开外。 至此,无名眼前一片开阔,再无人阻挡在他面前,他狂啸一声,大步流星向前飞奔。 程怀宝也没稍慢,单脚点地,身子腾空,平平滑出两丈,已落于无名身侧。青龙帮众大汉一怔神的功夫,兄弟二人已撒开四条飞毛腿,跑出五六丈距离。 那使峨嵋刺高手暴喝道:“愣什么神?追!”当先展身法追去,仅存的不到十名大汉身子一振,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呼喝,尾随着追了上去。 单论逃跑的功夫,无名与程怀宝绝对算的上超一流的高手,两人速度之快岂是青龙帮众人所能追及,眼见双方距离越拉越远。 前方一片水光,一条十丈余宽的小河近在眼前。 生路在望,无名与程怀宝心头一喜。 小虎子微弱的声音颤抖道:“两……位大哥,通向城外的地下水道便在对岸右前方那块大青石边。” 两人点头的功夫,已来至河边,双双腾空而起。 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程怀宝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他……不会游水! 第四十五章 悲愤的力量(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已到了空中,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只听“扑通”两声巨大水响,四人飞过近三丈距离,同时落水。 程怀宝与所有旱鸭子掉入水中后的模样一样,哪还有半丝方才施展出石破天惊一刀的高手风采,四肢在水中乱刨,边大口喝着不算干净的河水,边挣扎叫道:“木头,我……咕噜咕噜……我不会……咕噜……游水……” 无名叫道:“闭气!其他有我。”说着一拽程怀宝的左臂,向对岸游去。 无名水性极佳,虽然带着三个人,游速却极快,转眼间已到了小虎子所说的那块大青石下,低声叫道:“大家闭气,我要潜下去了。”说完长吸一口气,带着三人潜入水中。 直到这时,青龙帮众大汉才终于追到河边,纷纷张目打量水面,却见波光闪烁,哪还有人影存在。 就在众大汉踌躇着要不要下水搜索的当,龙王陈诚已飞身落在河边,别看他近丈的雄伟身材,动作间迅猛快疾,身法了得。 陈诚显然已经怒极,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赵铮,人呢?” 使峨嵋刺的高手身形一颤,躬身道:“禀帮主,人……人跳到河里跑了。”他便是三条龙之一的飞龙赵铮。 陈诚被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赵铮暴喝道:“蠢猪,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赵铮心头虽然不服,但长久以来心中对陈诚残暴性情的畏惧却使他不敢顶嘴,只得低声解释道:“启禀帮主,属下等确实无能,请帮主降罪。属下还有下情禀报。” 陈诚怒气稍敛,说道:“说吧。” 赵铮道:“这两人绝非平常之辈,其中一人一招间便单手将吉天的云月刀夺下,另一个也是一刀便将吉天连人带刀劈为两断。惹上了这等级数的敌人,咱们还要早作准备。” 陈诚脾气虽然暴躁,但能当上一帮之主,成为汉中府内的一霸天,绝非只有蛮勇之辈,听了赵铮的话,微一沉吟道:“立刻沿清水河两岸搜索,发现对方登岸的地点立刻报来。赵铮,你随本帮主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后续赶来的青龙帮大汉足有三百多,领命后立刻分散开来沿着清水河开始搜索,而陈诚则领着赵铮与几名手下高手,返回日升大街斗场处,仔细勘查现场。 结果令他们震惊不已,总共有二十四人倒在当场,其中死十九人,重伤五人,无论死伤,皆为一招。 陈诚蹲身在吉天半爿尸体旁,两只眼睛直直的盯视着整齐的好似一条直线的伤口,粗眉紧皱,沉吟不语。他不开口,属下众高手自然更不敢出声打扰,一时间场中陷入难耐的寂静,只剩下浓浓的血腥之气随着微风不住散扬。 良久,陈诚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皆是一层凶厉之色,狰狞道:“全力搜索,找到这两个人,斩草除根!”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数百名青龙帮属下搜遍清水河上下也未找到丁点登岸的痕迹,直到派遣水中好手赵铮下水一探,才发现那条通往城外护城河的地下水道,确定了对手已经出了城,这才作罢。 青龙帮众大汉中怨声载道,一人在私下里对自己几个相熟的朋友抱怨道:“干他娘,为了那个姓姚的畜牲,却得罪了两个一流高手,值得吗?真不晓得帮主是怎么想的?”姚奇的为人实在太差,在青龙帮中也没人看得起这卖妹求荣的杂碎。 另一大汉道:“谁说不是,娘的!姓姚的龟孙早就该死,这可好,还拉了咱们青龙帮那么多垫背的,连吉爷也搭上了。哎!” 又一人道:“听说那两个小子的功夫比咱们帮主还厉害,一个空手入白刃,一招便将吉爷的那把云月刀抢了去,另一个更是厉害,仿佛宰鸡一般一刀将吉爷劈成两半。” 听得另一大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我的娘,那咱们去了岂不是送死?” “你说呢?在日升大街上连吉爷、赵爷总共三十三个,盏茶的功夫便十九死,五个重伤。” “……”再也没人说话,每个人心中皆一阵发凉,暗自祈求老天爷保佑,那两个煞星千万别再回来了。 再说无名与程怀宝。 地下水道三尺宽,足足有三十余丈那么长,无名背着钟老爹拖着程怀宝闭气游了好一会工夫才到了城外的护城河,在水中冒出头来,无名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发现除了自己外竟再没有第二个呼吸声了,不觉大惊。 他奋力游到岸上,通过把脉知道程怀宝与小虎子只是闷气憋过去了,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仍是险地,不能多留,无名索性拽断绑在程怀宝与小虎子腰间的绳索,将两人夹起,闯入茫茫夜色之中。 在城西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无名与路上醒来的程怀宝停下身来,找了一处树叶厚实松软之处,无名将小虎子放下,又对程怀宝道:“小宝,帮我将老爹解下来。” 程怀宝不比无名,只练内功疏于外功的他此时早已疲惫欲死,仿佛随时可以昏倒一般,听了无名的话强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声,走到无名背后。 当他的眼睛落在钟老爹身上时,一声惊叫冲口而出:“啊!老爹!” 无名大惊,在程怀宝的帮助下将老爹自背上解下。 看到老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孔,一丝不祥之念在无名心中蹿起,伸手搭在老爹的腕脉处,果然,没有一丝搏动的痕迹。 老爹去了,致命伤是背后深可见骨纵横交错的七八条刀伤,而老爹除了那一声闷哼外自始至终咬牙强忍着再没发出过一点声息。 无名的眼中渐渐积聚起雾气,透过那朦胧的水汽,模糊间老爹苍白的脸上又现出了血色生气,无名神志一阵恍惚,仿佛间又回到了车队之中,和蔼平凡的老爹对自己讲述着种种做人的道理。 一滴泪珠悄然滑落,视线重新清晰起来,老爹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这是干娘过世以后,无名头一次落泪,虽与老爹只在一起生活了短短的十一天时间,但善良慈祥的老爹在无名心中却有崇高的地位。 无名仰首对天,张大了嘴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只觉得喉咙中仿佛有一个重重的铅块哽在其中,无论他怎样拼命使劲,就是发不出丁点声音。 口中发不出声音,无名在心中疯狂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老爹这样的好人却是这种结果?为什么?老天爷!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老天爷,那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干娘如此,老爹又如此!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一片好心吗?小钟讲佛,佛说种善因得善果,善果在哪里?这便是善果吗?” 天自然不可能回答无名的问题,问天无语,无名缓缓低下头来,专注的看着老爹慈祥的面容,将他的身影深深的印在心间。 良久,痛哭过的程怀宝拉了拉无名的袖子道:“木头,还是将老爹入土为安吧。” 无名木然以对,半晌才声音沉如铅块道:“你去看看小虎子。” 程怀宝一愣,才记起小虎子还在旁边昏迷不醒,赶忙过去上药救治。 无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给老爹磕了三个响头,便用两只手开始挖起土来。 第四十五章 悲愤的力量(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虎子受伤并不严重,虽然挨了四刀,刀痕却不深,没有生命危险,玉脂万应膏乃是外伤圣药,对这等刀伤最是灵验。 正宗武学讲求攻守平衡,招式间有攻有守攻守兼备。然而无名所练功夫却非如此,因他没有内功,所以玄青观各项绝学并不适合他习练。 他现在所用的功夫皆是他平日里自己钻研来的,他性子彪悍,自创的招式自然也是如此。所有招式皆以不求自保但求伤敌为唯一目标,除了直觉的躲闪,他几乎没有封架的招式,完全是以攻对攻。 也因此,在那场突围血战之中,钟老爹才会受了如此致命的刀伤,而程怀宝背上的小虎子却受伤不重。 待料理好小虎子的伤势,程怀宝提着那把云月刀走了过来道:“木头,你受伤重不重?我给你擦药。” 无名胳膊上、腿上有无数刀伤,只不过经过九年多恐怖的抗击打训练,他身上肌肉的强度、硬度已达到怪物的程度,其皮肉的坚韧程度只怕比山中的黑熊也不稍差,寻常大汉便是用尽全力顶多也就留下一条浅浅的刀痕罢了,此时在他那超人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作用下,大多早已止血结痂了。 真正重创他的只有与吉天硬拼的那一下,右手掌心那条刀伤横贯手掌,白森森的手骨上也有一道细细的裂痕。 如此重伤无名却仿佛无事一般,就用这重伤的手掌掘土。 无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程怀宝不再多说,走上前去一声不吭的和无名一起,以刀掘土。 两人合力,挖了一个深达近丈的大坑,将钟老爹抬入坑中,兄弟俩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将土填上,堆起一个巨大的坟丘。 两人跪在坟丘前,久久不动。 第二日,送走了小虎子,无名与程怀宝坐在老爹的坟旁,两人相对无语,自昨晚到现在,两人间没说过一句话。 良久,程怀宝道:“木头,聊聊吧。” 无名低着头,沉沉道:“我要报仇!” 程怀宝道:“废话!此仇不报,咱俩还是人吗?我是说聊聊昨晚血战的得失。” 无名沉默了良久,就在程怀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无名道:“我们太轻敌了。” 程怀宝默然点头,颇有些慨叹道:“初下山时,咱们自以为天下无敌,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便是区区一个地方小帮小派也让咱们如此狼狈,还连累了老爹……” 无名眼中涌出阵阵杀芒,重重的哼了一声。 其实无名与程怀宝两人入世不深,又怎懂得江湖上的事。虽然玄青观、圆守寺与圣人谷称尊江湖,但并不是这三派的武功便天下无敌了。 事实恰恰相反,江湖上许多奇人异士的武功皆高强的很,三派中的掌门谁也不敢自言是无敌的高手。 之所以这三大派可以称雄一方,号令江湖,依靠的乃是他们雄厚无比的财与势。 似青龙帮这等称霸一城的帮派,帮中真正称得上一流高手的不过帮主陈诚一人,其余似吉天赵铮充其量介于一流高手与二流高手之间。而三大派中,实力最弱的圆守寺随便数数也能挑出一两个超一流高手,十几个一流高手,二流高手更是上百。 试想一下,任你英雄盖世、功力通神,又如何打得赢如此众多高手? 而若没有足够的钱财又怎能维持如此庞大的实力,玄青观一年的开销将近五万两银子,寻常小帮小派二三十年不吃不喝将所有营生所得加在一块也未见得能达到这个数字。 程怀宝又道:“昨晚咱们还犯了一个重大错误,徒逞匹夫之勇。其实现在返回头去想想,若能用上些策略,不象昨晚那样只知道傻打蛮冲,比如咱们一开始从房上走,能上房拦截咱们的绝超不过五人,如此压力自然大减,也不至于……” 无名猛然一拳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后,地面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土坑。 程怀宝顿了顿道:“木头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些经验是要以血的代价才能得来的。”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声音微颤道:“可是这些经验却是用老爹的血换来的!” 程怀宝默然,钟老爹的逝去他心里同样难过的很。 无名在沉思,单纯的脑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起来,经过血的教训后,此时程怀宝的话仿佛一把钥匙,一下开启了他的思维。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当年程怀宝所说的人最厉害的地方是脑袋这话的真实含义。 静默良久后,无名道:“小宝你说的对,昨天晚上我们确实是徒逞匹夫之勇……匹夫之勇!”又再重重的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这四个字深深刻在心头以引以为戒,才又道:“因此报仇时咱们再不能如此蛮干,我要让青龙帮的人为昨晚老爹所流的血付出百倍的代价!” 程怀宝闻言眼中一亮,情绪稍微高涨了些,忍不住道:“木头,你终于开窍了。” 无名没有理他,兀自边想边道:“这段时间里青龙帮的人肯定会全面戒备,咱们便在这座山的深处呆上十天,一为养伤,二来练功。” 程怀宝赞同道:“好主意,等青龙帮的人紧张过后,出现松懈之时,咱们再偷偷溜回去。不过报仇前咱们要先打探清楚青龙帮的具体底细,摸清地形,然后好好筹划一番。” 无名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商量定了。我手上的伤只怕需要好好弄弄了,麻木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抓起无名的手掌,程怀宝被吓了一跳,惊叫道:“木头你不想要这只手了吧?这么重的伤势竟还敢毫不在乎的挖土?” 无名没有话说,在程怀宝不停的唠叨中,终于将手掌的伤处理妥当。 若换了旁人,这只手掌可说废定了,然而无名凭借他那怪物一般的自我修复能力以及疗伤圣药玉脂万应膏的神效,不但保住了手掌,且恢复的快极。 两人在钟老爹坟前叩了三个响头,拜别后起身上山。山风不大,微微抚过二人的发髻,很舒服,仿佛钟老爹那粗粝的大手摸在头上的感觉一般。 明月照射下,汉水在重山外远处蜿蜒奔流,光波点点,蔚为奇观,落在诗人眼中,肯定诗兴大发,谱出篇千古流传的名句也说不定。 可惜这等美景落在程怀宝这圆月不如大饼美丽的俗人眼中,却没留下丁点痕迹。 程怀宝仿佛个野人一般蓬头垢面的趴在一座高崖之上,脸上的汗水与尘土和成了泥,根本看不出一点本来肌肤的颜色,此时的他累得除了喘气,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反观他身边的无名则要好了许多,虽然同样的蓬头垢面,同样的汗流满面,但无名却是坐在那块高崖之上,颇有些闲情逸趣的观赏着崖下壮丽的风景。 好半晌,程怀宝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慢慢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即使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他感觉吃不消,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终于将这口气压平,这小子终于忍不住道:“木头,便是要练外功,也用不着这么折磨我吧?” 无名悠闲的转过头来,淡淡道:“我十二岁时爬过的峭壁已比这陡峭许多。” 程怀宝讷讷道:“谁能与你这怪物比。” 无名道:“是你自己要求我督促你修练外功的,我只是在认真地完成你的请求罢了。” 程怀宝不再多说什么,这会儿后悔也晚了,死木头认起真来,便是一百头牛也休想拉住他。 第四十六章 山中苦修(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艰难的盘起腿来,程怀宝凝心静志缓缓催动丹田之中濒临枯竭的真气,运起了无上太清罡气。他知道,不管明日早晨他能否恢复体力,无名皆会如今日般拼命练他,偷懒是不可能的,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抓紧一切时间,练气以回复体力。 无名嘴角微扯,看向程怀宝的眼神中全是欣慰的神色,他当然有欣慰的理由,从来都是好吃懒做的兄弟,终于肯踏实练功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徐徐将双目闭紧,无名心神内敛,引心火导肾水于丹田鼎炉之中,继续他每日炼丹的功课。 清晨,东方天际渐明,山间烟云弥漫,白雾缭绕,山形树影,时隐时现,虚无缥缈有若人间仙境。曙光初露,丹砂辉映,披着轻纱的峰峦和巧石,渐入眼底,整个山脉,沉浸在艳丽的彩光之中。 沐浴在初生阳光下的无名与程怀宝,仿佛穿了一身金色衣衫一般,虽蓬头垢面依旧,挺拔的身躯却英气尽显。 程怀宝手中云月刀猛然劈出,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一股凛冽刀气喷薄而出。刀过处,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拦腰折断,断口平滑,没有一根木刺。 程怀宝不无得意道:“木头,这一刀比那晚那刀如何?” 无名认真的想了想才道:“技巧上比那一刀高明成熟许多,威力则差得远。” 程怀宝纳闷道:“这话从何说起?” 无名道:“你那一刀使出时,我人在一边,却也有天地变色、心寒胆裂之感,何况正对这招的对手。在我想来,你那一刀厉害便厉害在这无匹的气势之上。而方才这一刀……”说到这里无名撇撇嘴,才又道:“简单点说,这一刀我有十足把握用手硬接,但那一刀我却生出了躲闪以逼其锋的念头。” 程怀宝被无名说的有些沮丧,垂头道:“入山修行六天来,无论我怎么运气用力,也再找不到当时那种人即是刀,刀就是人的完美感觉,木头你不晓得,那感觉既有说不出的古怪又有说不出的美妙。唉!因此我才会下定决心,弃剑改刀。” 无名道:“或许正是因为你心中有意才会如此,道家讲无为佛家讲空明,便是这个道理。那晚你心中也想着怎么用力了吗?” 程怀宝惊叫道:“我的娘,只怕当真如此。看来以后再不能叫你木头了,你这脑袋自开了窍后,比我还聪明哩。待我来试一试。”说着话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刀出,刀光如电。 无名点点头道:“这一刀又厉害了些,不过还是比不上那一刀。” 程怀宝搔搔头道:“他娘的,原来练刀也不比练剑省事,我起先还以为练刀会容易许多哩。” 无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对于程怀宝这等喜欢偷懒走捷径的性子他只剩下无奈了。 程怀宝突道:“对了,木头你这几天来领悟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无名摇头道:“我脑子笨,几天来什么也没想到。无论我怎么练,也做不到使出全力后仍能回气变招。” 程怀宝叹道:“无名你也莫要心急,总会想到办法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头研究了你整整九年也没搞明白,唉!” 听了程怀宝的话,无名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隐约想起了什么,伸手制止程怀宝后面的话,整个人陷入到往事的记忆中。 能吸人真气的是丹田中的紫极元胎,而紫极元胎是当年那个自己拜了师父的怪人自脑顶上塞到自己体内。如此说来,那个怪人应该会有对付紫极元胎吸人真气的法子…… 想到这里,无名身子一振,仿佛拨开了笼罩在心头的迷雾一般。有关于怪人的那段经历,他十来年间从未想起过。记忆这东西就是那么古怪,时间虽然过去了许久,那些记忆却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天清晨,自己在小潭边遇到的那个伤重垂危却功夫高强的怪人,那怪人要自己拜他为师,一心想要学他功夫的自己当下便拜了。 然后他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东西,什么圣门什么三大派,当时的自己因为听不懂,所以什么也没记住,现在想来他说的应该就是当年那场正道与魔门间的决战了。 对了,他说他叫陆天涯!难道他就是正道人畏之如虎的魔门第一大魔头――魔尊陆天涯? 虽是疑问,但无名心中其实已经肯定了这判断。 无名心中对于正道魔门本就没什么概念,入世后经历的众多事情更使他产生了分不清何谓正何又谓之魔。因此对于自己糊里糊涂拜了魔尊陆天涯为师倒是毫不在意。 场景继续,他教了自己一套练功心法,只怕这套练功心法便是如何控制紫极元胎的,可惜实在太过晦涩艰深,他说了三遍自己也没记住。 然后他叹了口气,然后……然后他说了什么…… 该死的记忆竟然到了这最关键的地方断了,无论无名怎么努力回想,也记不起来他后来说的话。只是大致知道是去一个地方找什么人。 苦思了良久也没想起来,无名放弃了,缓缓睁开眼睛,就见程怀宝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显然在等自己的解释。 无名道:“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或许能解决我不能练气的难题,然而到了关键的地方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程怀宝的好奇心最重,忍不住问道:“臭木头吊我胃口,还不赶快把你那往事说出来。” 无名摇摇头道:“我已答应了别人,不能将那事说给任何人听。” 看着无名一脸的正经,程怀宝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说了,索性省下些口舌,突然想起无名的手伤,关心道:“你的手伤如何了?” 无名若无其事的活动了两下右手,才道:“快好了,最多再有十天便能完好如初。” 程怀宝咂舌道:“你这家伙真是个怪物,伤的那么重还若无其事的掘土挖坑。” 无名嘴角扯了扯,突然道:“现在已是辰时,该练外功了。” 程怀宝丧气道:“木头,你就不能忘记一次?” 无名没再说话,当先向着西方那座最高峰跑去。程怀宝无奈的叹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第四十六章 山中苦修(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轮明月,斜照山岭。 无名与程怀宝相隔两丈对面而立。 两人这趟入山修行,到今日已是第一百天,远远超出了两人预先打算的十天。 经过荒山野岭中百日非人恐怖的修行,两人气质都生了巨大变化。 一阵山风吹过,程怀宝破烂不堪好似乞丐服般的外衫在风中猎猎飞扬,右手持刀,斜指无名,仿佛只是随便站在那里,却有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两眸中再无往日的油滑,全是坚毅的神采。 无名静静的站在程怀宝对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势外露,与往日对练时他那狂暴的气势有若南辕北辙般巨大反差。 然而程怀宝却感觉这样的无名更加难对付了,虽然眼中能够看到无名,刀上气机却怎样也无法将他锁定,仿佛他身周有一个真空的气场般。这等怪异的情形令程怀宝竟有发不出刀招的古怪感觉。 程怀宝脸上绽开他招牌式的邪笑,身上威霸气势猛然一泄,轻松道:“木头,你这是什么功夫?竟让我有发不出刀来的感觉。” 无名道:“交过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程怀宝道:“你莫不是还在记恨六天前的事?大哥,十年来咱们对练,哪一次我不是被你打的好似猪头一般?我可从来没记恨过。十年了我才赢了你这一次而已,你便记上仇了不成?” 无名知晓这滑头兄弟想激起自己的火气,自然不会上当,对于六天前那场生平对程怀宝的首次败阵,无名心中只有高兴,自己的兄弟真的变得强大了。 当然,好胜心极强的无名自然也想令自己变强,六天来他几乎不言不动埋头苦思,终于被他创出了一套堪称当世独一无二,只有他自己能够施展的古怪功法。 当然,这套功法到底管不管用,还要经过实战的检验,也因此才会有今晚这场对练。 程怀宝见无名毫不为所动,仍是那副虚虚荡荡不可捉摸的模样,心中一动,计上心头,口中道:“我说木头,你大晚上拉我到这里莫不是就是陪着你喝风来的?若不动手我便走了。”说着当真收刀,转身便走。 他这招确实很绝,既然攻不出去,何不引无名先攻? 果然,眼见他转身欲待离去,无名终于动了。 没有一丝风声,无名猛然蹿过两丈空间,仿佛突然之间来至程怀宝身前,抬手便是一拳,拳如流星,快似闪电。奇异的是往日里总会拳风呼啸的铁拳此时竟然仍是没带起一点风声,仿佛没有用上一点力气一般。 程怀宝虽觉他这一拳好生怪异,百忙中也来不及换招了,仍按照方才所想的,自创的小宝刀法中一式返魂有术,自腋下猝然发出,直取无名肩头。 经过他与无名共同参研,取三十六式太虚剑法中的精髓共创出十二式刀法,他自己取名为小宝刀法,虽嫌这名字不太威风,但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暂时也只能将就了。 无名眼见程怀宝出刀,猛然化拳为掌,横拍程怀宝刀背。 程怀宝有些惊讶于无名竟然能够在发招途中突然变招,这本是以前一直困扰着无名的最大难题,看来在自己的刺激下,六天里木头在武道修为上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程怀宝心中微微有些激动,手上却没受丁点影响,陡然变招,随着身形自然一转,威凌一刀,当头劈下,刀风呼啸,威勇无匹。 六天前曾在程怀宝刀下吃过大亏的无名此时竟似乎忘得一干二净,毫不在乎那无匹的刀势,挥掌相迎。 一瞬间,程怀宝仿佛看到了六天前刀掌相交时鲜血横飞的景象,霎那间心中已有决定,宁肯败在兄弟手下,也不愿一时好胜又重伤了自己兄弟,当下猛提丹田真气,于没可能间竟然将刀停在了半空,露出自己身前好大一片空门。 然而无名并未趁势进击,反而一个后纵跳出一丈开外,皱眉道:“小宝你为何留手不攻?” 程怀宝道:“木头,我不想伤你。” 无名心中又怎会不了解自己这兄弟心中的想法,感动之余口中却道:“我又不是傻子,若没有几分把握,怎会硬碰你的刀锋?” 程怀宝将信将疑,忍不住提醒道:“你真有把握?我现在刀上威力可比六天前又足了许多。” 无名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笑容,淡然道:“你试试便知道了。” 程怀宝被无名那自信的模样勾起了好奇心,还真想见识见识无名新悟到的功夫到底如何神奇,当下一领长刀道:“如此木头你便小心了,可别似那倒霉的小子一般被我一刀劈成了两段。”说着话一声长啸,纵身而起,人在空中运起六成功力,一式一刀开天,夹带着厉风劲啸,直劈向无名。 第四十六章 山中苦修(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经过百日潜心苦修,程怀宝已完全领悟到刀意,此时虽只有六成功力的一刀,威势却与当晚生劈吉天那一刀毫不稍差,给人以无可抵挡的威凌之势。 无名看着那夹带*般威力,扑面而来的一刀,眼中一片宁静,突然眸中紫芒一闪,人已向后飘去。 程怀宝单脚点地,身子平平飞起,以刀代眼,依照刀上感觉直扑向高速移动中的无名。 好快,快的肉眼难辨,两人一触即分。 无名飒然落地,手掌之上有一条浅浅血痕,眼中却全是兴奋与开怀,方才那一击证明,他所创的功法真的管用。 程怀宝则多少有些狼狈,落地后踉跄一下,站定后便傻呆呆的愣在那里,整个人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只觉得方才刀与无名手掌接触的瞬间,刀上大违常理的感觉一轻又突然变得奇重无比,仿佛自己运于刀上那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在那接触的霎那便已消失了大半。 猛然间灵光闪现,程怀宝突然跳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无名,兴奋大叫道:“木头,你终于悟到如何运用你能吸真气身体的实战运用法门了。”看到无名在武学方面有如此突破,程怀宝比他自己悟到什么高深武学还要高兴。 感受着来自程怀宝那真挚的友情,无名心里暖暖的,轻轻拍了拍程怀宝的背,一向平淡的他此时也有些兴奋道:“是啊,我终于想通了。” 程怀宝后退一步,拉着无名的袖子道:“死木头,你不会想藏私吧?还不立刻老实交待。” 无名好笑道:“我怎会对你藏私,不过只怕我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咱们还是坐下再说吧。”说着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程怀宝坐好后便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只等着无名为他解释。 无名想了想道:“我之所以无法练气是因为我丹田之中有一个东西……”眼见程怀宝张口欲问,他马上打断道:“你别问,我自己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玩意,好象是由真气凝结而成的。在我幼时一个人硬塞了给我,那个人是谁我也不能说,因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程怀宝无奈的撇撇嘴,示意无名继续说。 无名续道:“我以前一直没有仔细想过如何运用肚子里面这个东西,因为我与你一样,以为自己很强,更主要的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笨,便是想也想不出名堂来。六天前受了你的刺激,我才发现在武道之中,只要肯用心,便会有收获,你能在短短百日间将刀练的远超过下过十年功夫的剑,便是明证。” 程怀宝心急道:“死木头,别吊我胃口,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方才刀掌相交那一瞬间,我运在刀上的无上太清罡气最少被你吸走了五成还多,剩下的那点劲道,自然伤不了你那只铁手。” 无名看了看手掌中那条浅浅血痕,叹道:“别以为我不晓得,方才那刀你绝没用上全力。” 程怀宝呵呵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即使我用上全力,也无法对你的手掌造成真正的伤害,反而会激起你这家伙的凶性,挨上一顿老拳却又何苦?” 无名又何尝不晓得自己这兄弟是怕出手太重了自己接不下来,有些东西用不着说出来,放在心里才最重要。 接收到程怀宝催促的眼神,无名续道:“其实道理非常简单,手掌中的穴道是门户,各条经脉是通道,用神意与丹田中的那玩意连接起来。我自己出手之时,都能感觉到两只手似带着无穷吸力,也因此才会出拳无风。” 程怀宝感叹道:“若你能将这功法练至全身所有穴道,你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无名好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同时掌控那么多穴道经脉?” 程怀宝又道:“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做到发力后突然变招换式的?” 无名有些困惑道:“我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脑中方自动念,手上便好像突然生出一股新力,自己就变过招来。” 程怀宝想了想道:“只怕也与你丹田里那玩意有关系。如此说来,木头你除了不能发气伤人外,已同练气高手没什么区别哩。” 无名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喜悦之情。 程怀宝一时兴起,猛然跃起,长刀指天,仰天大叫道:“咱们兄弟神功已成,是时候出山找青龙帮算账了。” 无名只觉胸中激荡不已,也跳起身来,仰天大叫道:“老爹你在天之灵稍待!无名这便为你报仇去了!” 两人的喊声在寂静的山中是如此响亮,无数夜息的飞鸟惊慌飞起,在天空中徘徊。 良久之后,回音依旧响亮,缭绕不去。 近午时分,两个好似野人一般的汉子出现在官道之上,可不正是无名与程怀宝。 踩在官道之上,程怀宝长出了口气,说道:“他奶奶的,终于走出来了,这山也他娘的太大了。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无名耸耸肩,同样在山中迷了路的他自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听远处几声尖叫,在官道上行走的路人以为碰到了山精妖怪,纷纷仓惶逃走。 程怀宝打量了无名一番又瞄了瞄自己,叹道:“看来如果咱俩不收拾收拾,只怕没人敢答咱们的问题。” 两兄弟在一条小河边梳洗打扮一番,脸上厚厚一层老泥去掉后,露出两人的本来面目。无名变化倒还不大,仍是那副憨厚模样。程怀宝却有若变了个人一般,脸还是那张脸,却与人坚毅果敢、自信从容的感觉,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威霸之气,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再没半点入山修行前的油滑之色。 无名看着程怀宝,冷不丁道:“小宝你现在才真的有高手的模样,气质上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程怀宝没料到会被无名夸奖,他本以为无名根本就不会夸人的,开心的摆了个大侠的造型,得意道:“我有何变化?” 无名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原来你像个流氓地痞,现在已经有强盗的感觉了。” 第四十七章 巧遇故人(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身形一晃险些跌入河中,飞起一脚踢向无名,口中骂道:“死木头竟敢耍我。” 无名微微侧身让过一脚,一脸严肃认真道:“我没耍你,你现在真的像个强盗。” 程怀宝哭笑不得道:“你除了龙霸天那个大笨蛋外,还见过几个强盗?”说到这里突然一愣,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像那个大笨蛋?” 无名认真至极的点头。 程怀宝哑口无言。 两人突然同时笑了出来,好久没有开过玩笑了,自从离开玄青观以后,两人在世间浪荡,随世事沉浮,便似乎没了玩笑的心情。 再次踏足官道之上,这回倒是没引起什么轰动,路人多以为他俩不过是寻常的讨饭叫花子。 程怀宝摸了摸肚皮,忍不住咂了咂嘴道:“他娘的,一百多日没尝过咸味了,天天陪着你这木头吃素,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无名斜眼瞟了他一下,并未搭理他。 程怀宝又自顾自道:“不行,待会要找个地方好好吃他娘的一顿。咦?不会这么准吧?才说到他,他便出现了。” 远远的只见前方一群大汉围住一支车队,一个好似打雷的大嗓门在那里叫嚎道:“呔!前面的人听真了,立刻留下大车中的货物,爷爷们留财不留命。若是不答应,嘿嘿……”说着大斧一挥,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被一劈两断。 好熟悉的一段话,好熟悉的一番场景,程怀宝噗嗤一笑道:“这大笨蛋莫不是每次打劫都要说这番话,砍倒一棵树吧?” 无名眼中也有笑意,但随即便暗淡下来,只因他想到了上次听这大斧子龙霸天说这番话时,老爹还健在,现在却…… 两人慢慢走近车队,无名突道:“龙霸天对咱们有用,一会儿擒下他。” 程怀宝闻言知意,冲无名挑了挑大拇指,以示佩服。 前方强盗们已与车队的保镖打在了一起,显然这支车队雇用的保镖手底下颇为扎实,六名保镖架住了三十余名强盗,三个身手不错的保镖围住龙霸天一通猛砍,毫不落下风。 走至场边,程怀宝低声道:“咱们要不要插手?” 无名道:“你又想抢钱了是吧?方才说你像强盗你还不承认。” 程怀宝苦笑,无名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就在这时,树林中又冒出一群手持兵刃的大汉,其中领头的是一个空着双手的矮个汉子,年纪在三十左右,生得粗眉小眼,蒜头鼻子厚嘴唇,好一副不招人待见的长相。 这矮汉高喝道:“老龙,可要我纪千手帮你的忙?” 将手中那柄巨斧挥舞出漫天斧光,以一搏三兀自威风凛凛的龙霸天喝道:“矮子,这笔买卖是我老龙先盯上的,没你什么事?” 矮汉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所谓见者有份,哪有你一人独吞的道理。再说了,没有我纪千手的帮忙,只怕这笔货未必便能吞得下去。” 无名冷不丁顶了一下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程怀宝,低声道:“咱们上吧,若被他们打得乱了,只怕一会儿的场面便不好收拾了。” 正等着这群人三败俱伤,检便宜捞死鱼的程怀宝听了这话,心中知道无名是不愿看到那九个车队保镖被杀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面,心中感叹兄弟心地太过善良的同时,口中已高声喝道:“大胡子,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听到这梦魇一般熟悉的嗓音,龙霸天一疏神之下,露出一个破绽,险些被一名保镖砍下一条胳膊来,他高叫一声“停”!大斧幻出四朵斧花,迫退三个保镖的同时,人已飞身脱离斗场。 众使斧头的强盗听了首领的话,纷纷抽身而退,他们人多势众,始终占据些许主动,自然能说停就停。 保镖们处于劣势,巴不得歇口气,自然不会追击,纷纷跳回车队之中。 霎那间,原本杀的热火朝天的斗场,因程怀宝这一嗓子便安静了下来。斗场中只留下点点血迹,有几人受了些许皮肉伤。 龙霸天一见果然是那两个黑吃黑的小道士,虽然破烂道袍变成了破烂俗衫,可那两张脸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碰到这两个小煞星。他外表虽然粗犷,却非真是笨人,眼珠一转,对着矮汉道:“矮子,冲咱俩的交情,这笔买卖老龙让给你了。”说完又对手下高喝道:“孩儿们,扯活(黑话,跑路的意思)。” 说完领着那群使斧的强盗,跑入了官道边另一侧的树林。 他这番举动大出所有人的意料,程怀宝大叫一声:“休走,小爷今儿个不抢你。”与无名飞身追入了树林。 自程怀宝喊完后,矮汉的眼睛便始终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俩,直到两人追着龙霸天消失在树林间,他心中权衡许久才对手下喝道:“全都返回寨中,等老子回来再说。”说着话身形一晃,已追入了那片树林,好快的身法。 随他而来的众强盗虽不明白首领为何放着眼前的肥羊不宰,莫名其妙的去追斧头帮与那两个叫花子,却依然听命消失于来时的树林中。 眼见前后两股强盗因两个古怪的叫花子莫名其妙散去,躲过一劫的车队立刻启程,速速赶往汉中府。 龙霸天及手下一群普通大汉在速度上怎是无名与程怀宝的对手,才跑了不过盏茶的工夫,便见程怀宝一脸邪笑的自前方树后现出身来。而无名矫健的身影也已站定在众强盗的后方。 龙霸天脸上变色,色厉内荏道:“小子,你待怎样。” 程怀宝一脸轻松道:“小爷不待怎样,今儿个小爷不……”刚想说不抢你们,突然记起自己兄弟身上已无分文,不抢白不抢,临时改口道:“今儿个小爷找你们借点钱,顺便打听些消息。” 龙霸天重重的哼了一声,正待说话。 此时一直沉默的无名突然冷哼道:“出来!” 自称是纪千手的矮汉脸有惊容的走了出来,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法颇具信心,没想到竟被这憨厚的小子察觉,心中不觉更是肯定他们就是传言中的那二人。 矮汉缓步走近,边走边道:“我老纪此来没有恶意,只是有一事相询。” 程怀宝飞身跃起两丈余高,踏了一下树梢借力,潇洒的落于无名身旁,扬声问道:“这位姓纪的朋友有什么话便问吧,咱们兄弟听着呢。” 矮汉一脸慎重道:“敢问二位小兄弟可是三个半月前夜闹了汉中府,刀劈苍龙吉天的那两位英雄否?” 什么时候自己二人在人家嘴里成了英雄了?程怀宝心中颇有些得意感觉,说话间也客气了许多,点头道:“三个月前咱们兄弟倒是与青龙帮打过一场,这柄刀下砍死了好几个,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那个苍龙吉天。”说着话他将用藤蔓绑在背上的云月刀拿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见到云月刀,龙霸天竟比矮汉还要激动,大叫道:“云月刀!原来一刀劈了吉天那杂碎的真的是你们。” 第四十七章 巧遇故人(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突道:“你们似是对府城中的事情非常熟悉?” 龙霸天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毕竟是经营了十年的地盘,就算是树干被人砍倒了,还有根留在地下,别看咱们在外面当了强盗,汉中府的一点风吹草动也是了如指掌。” 程怀宝则对矮汉起了好奇心,问道:“不知这位姓纪的朋友是?” 矮汉抱拳为礼道:“在下纪中,匪号千手矮罗汉……” 刚说到这里,旁边龙霸天已打断道:“你这矮子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的绰号明明是千手地丁,哈哈……” 纪中有些羞恼的瞪了龙霸天一眼,却未与他计较,继续道:“我老纪原本也是在汉中混江湖,愧为红水帮的帮主,却与这混蛋老龙被一同赶出了汉中。” 程怀宝抱拳道:“原来是纪当家的,我们兄弟失敬了。” 无名上前一步道:“二位帮主既然对汉中府了如指掌,可否给我们好好讲讲。” 龙霸天与纪中眼中一亮,同时道:“二位可是要对付青龙帮。”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一股杀气透体而出,重重的点了点头。龙霸天与纪中只觉得他方才还似个普通村夫一般毫不起眼,转眼的工夫便成了浑身惨烈杀气的嗜血修罗,前后反差是如此巨大,不觉互相望了一眼,心中皆对无名生出了几许敬畏。 纪中道:“纪中与青龙帮有不共戴天之仇,愿追随二位少侠,共讨之。” 龙霸天不甘人后,粗声叫道:“我老龙恨不能杀光那帮王八蛋,也愿追随两位。” 无名与程怀宝互相望了望,这等情形却是两人实现没有想到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纪中道:“此地非是讲话之所,不如到我的窑口,再做详谈。” 无名两人刚待点头,龙霸天已叫道:“为何不到我老龙的地盘,却去你的狗窝?” 纪中道:“从这里到你那蛇窝有二十五里路,到我老纪的窑口却只要十七里,自然应该到我的窑口。” 龙霸天还待再争,程怀宝已不耐道:“去谁的窝都一样,这点小事情都要争执,怎么同青龙帮斗?难怪你们会被赶出汉中。” 龙霸天悻悻的让自己的手下返回山中,自己心有不甘的跟着三人去了纪中的窑口。 十余里路程在四人的脚下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进了这座简易的近乎于简陋的山寨,程怀宝不住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山寨不大,顶多四百丈方圆,外围是稀疏的树桩围成的围墙,寨内东侧几排简陋木屋,除此再无其他建筑。 纪中自己也觉寒酸了些,有些不好意思道:“简陋了些,三位莫要见笑。” 一直与纪中唱反调的龙霸天这次却难得的没有趁机讽刺,反而感慨道:“有什么好见笑的,你这里好歹还有围墙,我那边出了几间随时会倒的木屋,狗屁都没有。奶奶的,都是青龙帮那群杂碎害的,嘿!” 四人进入一间木屋,屋内摆设皆原始的很,桌椅都是没经任何修饰的粗树桩。 各自坐好后,两个大汉端了两大盘兽肉与一大坛烧酒放于桌上,行礼后退了出去。 纪中招呼道:“山上一切简陋,倒是这兽肉却是城中吃不到的新鲜,三位尝尝吧。” 程怀宝看到盘中那烤得焦黄流油,肉香四溢的肉块,胃口大开,哈哈笑道:“老纪倒是深知我心,咱们在山中百余日,天天野果野菜,嘴里早淡出鸟来了。”说着不用盘中的小刀,使手抓起一块肉来便塞入了嘴里。 纪中见无名只是看着烤肉,却不动手,登时误会了,有些不快道:“这位少侠,老纪做事最讲江湖规矩,从不会下毒算人。” 程怀宝嘴里塞得满满的,兀自呜呜囔囔帮无名解释道:“这家伙从不吃荤,倒不是怕你下毒,老纪你莫误会了。” 纪中这才释然,立刻告罪起身,出门吩咐属下弄些野果野菜来。 四人酒足饭饱,开始了密议。 纪中与龙霸天详详细细将汉中府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讲了出来。 令程怀宝大吃一惊的是,青龙帮的后台竟然是律青园。 八个月前,青龙帮与律青园结下了派盟之约,尊律青园为盟主,每年向律青园进献五千两白银的供奉,而律青园则为青龙帮提供保护,任何人与青龙帮为敌,都将遭到律青园的报复。 自青龙帮找到律青园这等大靠山后,便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同时派人与落雷帮、斧头帮、红水帮谈判,要求三帮归顺。 赶巧这三个帮会的帮主皆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任凭青龙帮怎样威逼利诱,就是不肯答应。 终于,在六个半月前的一天晚上,青龙帮开始下手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三帮中实力最强的落雷帮。 第二天,当龙霸天与纪中晓得落雷帮全帮上下四百余口尽遭屠戮之后,晓得大势已去,黯然带着手下最忠心耿耿的几十名兄弟,离开了汉中。 陈诚下手够狠,无论老幼妇孺,没留下一个活口,又点起一场大火将所有证据全部燃尽。知府向来与陈诚勾结,官家贴出榜文,竟说那场大火是失火,这场大屠杀就这么悄没声息的平息下去,汉中府中的老百姓甚至不晓得在自己身边竟然发生了如此惨事。 听罢龙、纪两人的话,程怀宝苦恼的抱着脑袋道:“怎会是她们?这……这不可能吧?” 无名则满面寒霜,声音冷的似冰道:“小宝,若律青园的人给青龙帮撑腰,你打算怎样?” 程怀宝心下矛盾已极,韩笑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那样完美,怎会与杀了老爹的仇人是一伙?老爹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是小月月…… 无名眼中开始有紫芒闪烁,身上冒出阵阵威煞之气,显然他有些发怒了。 纪中与龙霸天搞不懂两人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二人聪明的没有插嘴。 程怀宝猛然抬起头来,重重一掌拍在无名肩上,气道:“木头你那张臭脸是给谁看的?老爹的仇人是青龙帮,关律青园什么事?老爹的仇自然是一定要报的,小月月我也一定不会放手,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听了程怀宝报仇与美人一个不能少这等典型的程怀宝式无耻的话,无名有些哭笑不得,总算这小子没有忘本,无名心中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四人在木屋之中一直商议至深夜,待商议妥当,各自离开之时,纪、龙二人对无名与程怀宝的心计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下来的十余天工夫里,各项有关青龙帮的情报源源不绝传到无名与程怀宝的耳朵里,有了斧头帮与红水帮这两群地头蛇作为耳目,他俩人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 程怀宝有两个想法,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 第一便是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威一举扫平青龙帮,不给律青园插手的时间与机会。这想法的好处是与律青园撕破脸的机会很小,谁也不会为了一桩既成事实而大动干戈。坏处便是会给本方带来惨重伤亡。 第二个想法是先采用骚扰战术,由两兄弟在明处不时进行骚扰战,不断削弱青龙帮的实力,等待时机出现,再与青龙帮致命一击。这想法的好处与坏处正好与另一想法相反,不会有大伤亡,却可能因此与律青园硬对上。 第四十八章 初建根基(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曾提出过行刺对方首领的想法,但从得到的情报来看,陈诚及手下重要头目皆非常重视各自的保全功夫,平日里轻易不会离开青龙大院,离开时也会带着大批爪牙,想要行刺或许可能成功,但要平安逃脱却难上加难,程怀宝觉得自己这条小命金贵的很,可不愿以自己这等千金之躯换对方的那条粪土滥命。 颇有心计的程怀宝将自己这两个想法全说给了龙、纪二人,最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大家现在都是兄弟,我与无名自然不能让兄弟们遭受重大伤亡,经过我们两个的慎重考虑,还是决定使用第二套计划,老龙、老纪你们以为如何?” 程怀宝曾“无意中”与龙、纪二人说起过他与那位新近名满江湖的银笛仙子的“恋情”,因此当纪中与龙霸天听了他这番话后,对这个重友轻色的小宝兄弟感激的紧,心中皆隐隐有这二人为人仗义、心计武功又强,以后若能追随他们,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局面也说不定的想法。 程怀宝的目的便是要他们有这种想法,因经过这十天来,他已深刻体会到有一群手下是如何威风与管用,加之他想在汉中创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光靠他与无名自然成不了事,眼前的龙霸天与纪中便成了最好的收服目标。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为了事业可以抛弃感情的枭雄,之所以最终选择了第二个计划,是因为他有信心,凭借他那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巴,完全可以避免与律青园为敌。 计划已定,无名与程怀宝乔装打扮,混入汉中。 纪中与龙霸天不愧是汉中的地头蛇,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便在汉中府内为两人安排下了四处密巢,藏身于其中任意一处,也不用担心青龙帮的全城大搜。 两人进入汉中后,用了五天时间熟悉全城街道,尤其是各项青龙帮买卖周围街区,更是仔细留意。那晚的突围血战留给二人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天时地利人和,缺少了哪一个都是要吃大亏的。 这一天上午,无名与程怀宝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五天后汉中知府大人过五十大寿,整个汉中府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皆会到场祝寿。 程怀宝舒服的靠在椅上,满脸邪笑道:“木头,好戏似乎可以开锣了。” 两人的默契十足,无名道:“你想弄出多大场面?” 程怀宝悠闲道:“既然是咱们对青龙帮的第一击,自然不能太过小家子气。” 无名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道:“说说你的想法。” 程怀宝双眼微眯,两道精光暴射而出,颇有几分阴险模样道:“知府老爷过大寿,那条蠢蛇定然带着大批爪牙前往拜寿。如此蛇窝自然空虚,咱们杀上门去,烧杀抢掠一番如何?” 无名想了想,道:“这计划可行,不过如此开场还是有些小了。” 程怀宝奇道:“木头还有什么能让那条蠢蛇更加开心的大餐?” 无名眼中射出与他那憨厚的脸容完全不相称的锐光,徐徐道:“若笨蛇听到老窝被烧,心急火燎之下跑得急了,在大街上跌了一跤便这么死了又如何?”老爹的死对无名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这口气,简直和程怀宝一模一样,当然他这模样也只会出现在程怀宝面前。 程怀宝两眼放光,猛一拍自己大腿,整个人蹦了起来,叫道:“好你个木头,这招比我还毒。说不定蠢蛇真的便蠢到在大街上摔一跤便死了,如此一来,我也就不用再为如何应付我的小月月伤脑筋了。哈哈……” 两人商议妥当,当天下午便潜回山寨。 自订下了报复青龙帮的目标后,红水帮便与斧头帮合住在了原红水帮的山寨内,反正山中大树有的是,一天功夫便盖起了十几座简陋木屋。 入了山寨,立刻将纪中与龙霸天叫来。 四人各自坐好,程怀宝道:“老纪、老龙,我与无名商量了一个计划,你们听听看可不可行?”说着便将两人经过一个上午仔细研究推敲,制定出的那套引蛇出洞、半路截杀的计划详细道来。 龙霸天听罢,重重一拍桌子大叫道:“老龙是个粗人,肚子里没那多花花肠子,总之一句话,你程爷说怎么办,我老龙便怎么办。” 龙霸天这等没有头脑只崇尚武力的粗人其实最好收服,自三日前被程怀宝十刀击败后,以往对程怀宝那等轻视的眼神如今变得与看无名时的一般,又敬又重,心服口服。 纪中则叹道:“有无爷与程爷这等敌手,陈诚有难矣。”才不过半月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在两个强盗头子口中,无名与程怀宝已从兄弟升格为爷了。 程怀宝飒然一笑,毫不在意道:“陈诚还不放在我们兄弟的眼中。” 纪、龙二人皆不觉得程怀宝这是大话,只因他们已知晓了二人身份,乃是时下里江湖中最炙手可热的那二位自己还俗脱离了玄青观的小祖宗。连玄青观这等江湖上的超级势力都不放在二人眼中,区区一个青龙帮,又算得了什么? 纪中人虽矮,心计可不小,与龙霸天不同,他一早便已看出程怀宝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经过近一月来的观察,也确实觉得程怀宝与无名这对搭档着实了得,一个精明狡诈,心计无敌,另一个大智若愚、武勇盖世,心中已暗起归顺之心,忍不住试探道:“不知程爷、无爷灭了青龙帮后有何打算?” 程怀宝心中暗笑,面上却好整以暇道:“只怕老纪心中是怕赶走了狼又引来了虎吧?呵呵……老纪你完全不用担心,就凭咱们并肩作战这份交情,我程怀宝便是想创建自己的势力,也决不会抢了你与老龙的地盘。灭了青龙帮后,汉中的地盘如何分配便是你与老龙的事情了,我们兄弟打算到江南去打天下。” 龙霸天一听程怀宝这话可不干了,这粗人已习惯了听他的话行事,高声叫道:“程爷这话便不上路了,做什么去江南打天下,便留在汉中好了,我老龙不才,愿做程爷你的马前卒。” 程怀宝心中得意得紧,偏偏面上还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纪中可不似龙霸天般简单,心中衡量了许久之后才道:“程爷,纪中有话要讲。” 程怀宝笑道:“老纪这么正经做什么,咱们自己兄弟,有话只管说就是。” 纪中道:“现如今江湖大势已渐分明,三教五门的手脚几乎遍布天下,似我等这般小帮会若不择一而侍,迟早逃不脱覆灭的命运。”说到这里似有些感慨,叹口气又道:“不瞒程爷,当日若是律青园直接找上我老纪,我早投靠过去了,可惜来的却是青龙帮的人。陈诚那厮为人残暴,心胸狭窄不能容物,在他手下,绝没有咱们的好日子过。我想老龙与落雷帮已死的帮主雷雄也应是这想法,所以才没答应投靠。” 龙霸天听罢重重的点点头,粗声附和道:“若陈诚那王八有无爷与程爷一半的好,我老龙为何不肯投靠?那人实在太他娘的混账了。” 第四十八章 初建根基(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章被兄弟们诟病有点模仿大唐双龙,老楼傻笑,兄弟们就不能陪着老楼一块装傻?好在只有这么一点点,别骂别骂! 程怀宝笑着连连摇手,心里得意嘴上谦虚。 无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稳坐在一旁,看着程怀宝在那里施展手段,笼络二人,他心中明白,程怀宝真的是要大干一番了。 纪中正色道:“程爷,老纪我看得出您是个人物,是个能干出大事来的人物。但今天我想问您一句,您如何在大局几乎已定的局面下闯出您的天地。” 程怀宝并没急着回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番话便是他能否在汉中建起自己势力的关键所在,随手端起自己的酒杯,轻啄了一口,再放下时,心中已有定计,不疾不徐道:“乍听来,老纪这这话一点没错,但实际却差之千里。” 纪中显未料到程怀宝会有此说,纳闷道:“请程爷指教。” 程怀宝胸有成竹道:“江湖大局不但未定,且马上便要大乱。”眼见纪中面有疑惑续道:“如你所言,江湖之上,三教五门的手脚几乎遍布天下,好似布局完成,再无他人落脚的地方。” 说到这里,程怀宝话锋一转道:“老纪你以为三教五门间的关系如何?” 纪中犹豫道:“三教五门数百年来共抗魔门,彼此关系自然非常亲近。” 程怀宝摇头笑道:“老纪此言差矣,当有共同的敌人时,确实如此。然而如今魔门已倒,还会如此吗?不说旁的,便以汉中为例,你的红水帮、老龙的斧头帮与落雷帮为了对付青龙帮,暗中也结下了攻守同盟,若青龙帮被你三家联合打倒后,那时汉中会是何等局面?” 龙霸天最是性急,已叫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拼命抢地盘了。” 纪中眼中一亮,恍然道:“我明白程爷的意思了。” 程怀宝击赏的看了纪中一眼道:“老纪是聪明人,省了我许多口舌,回到老纪方才的问题。我只有四个字,混水摸鱼。凭我与无名的身份,虽已脱离玄青观,但也算玄青观的半个自己人,因此玄青观决不会与咱们兄弟为难。而其他势力则会在心中猜忌,我们自动还俗会不会是玄青观落下的一招棋子,就如柳叶派之于玄青观一般。因此若要对付我们,自然顾忌多多。他们有顾忌,我们却无任何顾忌,这一有一无之间的好处之大似乎便不用多说了吧?” 柳叶派与玄青观的关系乃是江湖中众所周知的事情。 柳叶派建派于三百年前,虽是五门中最晚的,却也是发展最为迅速的一支。创派祖师柳公明,原为玄青弟子,或许因为姓柳的缘故,他天生好柳,在自己庄院前后种了三十余亩柳林。 六十岁时柳公明无意间于柳枝飘摇间悟道,创出夺天地造化的二十八式柳枝剑法与变化曼妙无方的柳絮身法,是时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由于他出身玄青这一特殊缘故,玄青观对柳叶派颇为支持。事后证明,当年玄青观那位老掌门眼光颇为精准长远,柳叶派自建派之始便一直是玄青观最坚定可靠的盟友,对玄青观势力增长助力之大,可言左膀右臂一般。 纪中自然晓得这些,内心中真正对程怀宝服气了,突然跪在地上道:“纪中服了程爷。从今以后愿跟随程爷左右,共创出一片天地。” 龙霸天本就有这心思,见纪中已抢了个先,赶忙也跪下了,粗声道:“老龙也想跟着程爷,干出点震动江湖的大事来。” 程怀宝急步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拉了起来,口中道:“老纪、老龙以后千万莫要如此,既然二位如此看得起我们兄弟,今后咱们便是兄弟。兄弟间可不时兴下跪这一套,下不为例。”说话间别有一番威势,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再非以前那副小流氓的模样。 程怀宝突又笑道:“还有,老纪、老龙莫要搞错了,真正的头是无名,我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参谋罢了,只管出主意,拿主意的却是他。” 毫无准备下听了程怀宝这突如其来的话,无名目瞪口呆。 这……这算什么与什么?要创业的明明是程怀宝这小子,怎么突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无名还没反应过来,纪中与龙霸天已冲他行礼道:“参见帮主。” 而程怀宝这坏小子则趁机落井下石,也一本正经的施了一礼道:“请帮主大人为本帮定名。” 无名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紫芒一闪,就待发飚。 程怀宝一见大事不好,立刻道:“老龙、老纪先下去休息,看来帮主有话要对我讲。” 龙霸天与纪中识趣的施礼告退。 待两人走了,无名重重的哼了一声,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解释!” 别看程怀宝在纪、龙二人面前一副枭雄模样,江湖大势侃侃而谈,可单独与无名在一起,又变成了小流氓的样子,嘻嘻一笑道:“木头,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如此生气吧?” 无名脸上皮肉有如被冻结一般动也不动,嘴里还是那两个字:“解释!” 这两字的声调明显冷了许多,程怀宝晓得若他再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接下来迎接他的只怕就是无名的铁拳了。 程怀宝的目光突然诚恳了起来,充满感情道:“木头,我实在很担心你啊。”看到无名眼中的疑惑,程怀宝续道:“从咱们两个相遇那天起,我便有一个感觉,觉得你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别人脑子里念念不忘的是财势色乐,你脑子里呢?什么也没有。倒是对于出世的修道与参佛很感兴趣。我有个预感,终有一天我会失去你这个兄弟。你可知道,在这世间你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才想让你陪着我一块创业,一块体会人间的各种乐趣与刺激,让你不至作出什么出世的傻事。” 程怀宝的话音渐渐消逝,屋内陷入一阵静默,一股浓浓的仿佛可以看得见的温馨友情飘荡在这陋室之中,飘荡在陋室中的两个人之间。 无名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罕有的颤抖道:“小宝。” 程怀宝深情的回应道:“木头……” 然而迎接程怀宝的不是他料想中无名深情的拥抱,一记铁拳在程怀宝小腹上开花,毫无防备的程怀宝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昏迷前,他最后一丝意识听到无名说:“嫌创业辛苦想拉个人来垫背便直说,我可不是纪、龙他们两个那么好骗,你小子撅撅屁股,我便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屎……”声音渐行渐远,在无尽的悔恨中,程怀宝陷入了那全然的黑暗之中。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这重重一拳总算没有白挨,对于所谓的帮主之位,无名默认了。 就在这天晚上,在程怀宝声震长空的喝声中,一个名叫双尊盟的毫不起眼的小帮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在这灯火通明的山寨之中成立了。 五天后,知府大寿,汉中府内所有名流商贾皆前往道贺。一时间府衙门前车水马龙有若闹市一般。 巳时两刻,陈诚领着二十余名高手心腹携带重礼前往贺寿。 午时正,算算正是府衙内开席的时辰,纪中带着两坛火油,摸入了位于府城东南的青龙大院。 距离那晚的血战已过去了近四个月的时间,四个多月来平安无事,青龙帮的警惕性早已非前一阵子那般警醒,纪中一身青龙帮的青衫劲装,轻松潜入第三重院落。 三处火头同时自青龙大院的心腹地带燃起,原本安静的青龙大院猛然骚乱起来,喊叫之声震人耳鼓。 眼见院内火头一起,埋伏于外面的龙霸天大喝一声,带着原属斧头帮的四十余名大汉,趁乱攻入正门,见人便杀,逢人便砍,青龙帮众哪里想到这帮人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打上门来,还没明白过味来,已被砍倒了十余人。 斧头帮众大汉自被青龙帮逼出汉中落草为寇后,早窝了一肚子火气,终于有了这个报仇的机会,自然各个用命,手中的斧子使得比平日凌厉了许多,狠劲十足,招招夺命。 为首的龙霸天更是杀红了眼,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手中那柄巨斧有如阎王令般,挥舞起满天要命夺魂的斧光,竟无一人能挡他一招。 待龙霸天等攻入第二重院落时,终于遇到了青龙帮有组织的抵抗,只见一群青衫大汉挡在当面,为首的正是手使两只峨嵋刺的飞龙赵铮。 此时飞龙赵铮的脸已气的发青,单手一指,咬牙切齿的暴喝道:“龙霸天!你这杂碎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儿个不将你活刮了,我赵铮便跟了你的姓。” 龙霸天豹眼中射出丝丝杀意,但想及临行前两位盟主千叮咛万交待的那句话,不禁狠狠咬牙收起满腔战意,单手一挥大喝道:“扯活!” 仿佛来时一样,这群强盗如退潮般干脆的向外撤去。 赵铮岂容龙霸天全身而退,大喝一声:“姓龙的休走!”人已拔身而起,有若一只大鸟般腾空划过一道弧线,追向持斧断后的龙霸天。 就在赵铮全部心神锁定龙霸天就待出招的当,暗器破空之声陡起,射向背心而来。 背后都是自己人,赵铮事先没有一点防备,此时不由大惊,总算他功夫了得,并未回头,听风辨形,左手峨嵋刺反臂挥出,叮当两声,两枚小梭镖被击落。 赵铮的心还没放下,前面龙霸天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柄大斧带起满天劲风,当头劈下。 赵铮的峨嵋刺乃是轻兵器,自然不敢与龙霸天的大斧硬碰,脚踩他那怪异步法,已如泥鳅般滑了开去。 就在这时又是两道锐风,这次赵铮心中有了准备,峨嵋刺挥出,只听叮当两声脆响间夹杂着噗嗤一声轻响,赵铮只觉得胸口一震,终于知道隐于暗处偷袭的人是谁了,可惜他知道的晚了,大意之下,胸口要害中了千手地丁得意绝技无影夺魂钉,身子一阵痉挛,口中有血喷出,断断续续道:“纪……卑鄙……为……” 没容他说完,龙霸天已自后面一斧将他头颅砍了下来。此时藏身于青龙帮众大汉中的纪中突然暴起发难,不愧有千手之称,三十余枚暗器几乎是同时自他身上发出,有若这招满天花雨的名字一般,空中满是银光闪烁,那是要人命的铁花儿,眨眼之间,在他身周的八九个青龙帮大汉中招倒地。 在几名高手攻到之前,纪中已展开他那傲人的身法,落于龙霸天身边,一拉兀自挥斧与众青龙帮大汉缠斗的龙霸天,叫道:“老龙快走,忘记盟主的吩咐了?” 龙霸天暴喝一声,手中大斧一式孔雀开屏,舞起一片斧影,将面前所有青龙帮大汉逼退,转身便跑。 青龙帮众大汉在几名头目的带领之下,衔尾追来。纪中跑动间未见他回头,已自他手中射出六道寒光,立时便有五人中招倒地,只有一名功夫了得的高手挥刀将暗器挡飞。 青龙帮众颇为畏惧这矮子仿佛无所不在的暗器,追势略微一缓,此时一个地位不低的头目大叫道:“他们只有四十余人,咱们拼死他们,帮主回来定会重重有赏。” 青龙帮众大汉精神一振,一通高声呼喝,百多名大汉挥舞着大刀士气如虹般追了上去。 青龙帮的人在汉中府内嚣张惯了,手持着各式大刀,毫不在意的追出了青龙大院,便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街道之中追杀龙霸天与纪中等。 好在青龙帮附近街区本就没什么平民百姓,不然只怕会被这两群面目狰狞的大汉吓死过去。 龙霸天与纪中等也是汉中的地头蛇,附近的街巷地形烂熟于胸,一群斧头帮强盗引领着后面追赶的青龙帮众大汉顺着街巷一直向南逃窜。 穿过两条街巷,突然!巷子两边的屋中飞出无数的飞刀暗器,直射入青龙帮人群之中。猝不及防之下,一阵利刃射入肉体的噗噗闷声,血花飞溅间,已倒了一片青衫大汉,青龙帮损失惨重。 就在青龙帮众大汉稍有惊慌之时,第二波次暗器又射了出来,随在暗器后面的是三十余个手持利刃的大汉,纷纷破屋而出,呐喊着杀向慌乱躲避封挡暗器袭击的青龙帮人马,正是早已埋伏于此的原红水帮的属下。 一边是以逸待劳气势高涨,另一边是连遭暗算,体疲神衰,其中高下自然不用多说,双方人马才只接触,已有数个青衫大汉惨叫着被砍翻在地。 龙霸天与纪中按照事先的计划,听到后面偷袭发动,立刻带领着这帮手持利斧的强盗翻身杀了回去,仿佛四十余条下山的猛虎一般冲进斗场。 大局已定,接下来的已经算不上搏斗了,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不时有残肢断臂飞出,任何一名青龙帮的人倒在地上,立时便会有数把大刀或斧子同时砍过去,所以没有一个伤者,全是残缺不全的死尸。 被这等全无半点江湖规矩的残杀彻底吓破了胆,在数次明刀暗箭中侥幸留得性命的二十余个青龙帮大汉魂飞魄散,撒开两条腿亡命而逃,那速度绝对打破了其一生的最快纪录。 纪中将暗器囊中最后一枚梭镖射入一名青龙帮大汉的后心后,突然站定身形,叫道:“不要追了,按照计划,散!” 八十余名大汉轰然应是,顷刻间散了个无影无踪。 无名与程怀宝设计的这条袭点击援计划的前半部分圆满成功,这次突袭,双尊盟取得了完胜,参与行动的九十三人只付出了三死两重伤的轻微代价,而青龙帮则死伤惨重,包括飞龙赵铮在内光是头目一级的高手便折了十余人,皆是死在暗算偷袭之下,普通帮众死伤更惨,足足有近二百人。 青龙帮三条龙,只剩下了那条最为神秘的懒龙周瑞。 计划的后半部分便要由无名与程怀宝这哥俩亲自完成。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趁着府衙门前车水马龙最热闹的当口,无名与程怀宝混迹于车队之中,专等龙王陈诚现身受死。 程怀宝摸了摸胸口那要命的玩意,又看看无名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忍不住道:“木头,你紧张吗?” 无名淡淡的道:“紧张。” 程怀宝愣了片刻才道:“为何我竟从你脸上看不出哪怕一丝丝的紧张来?” 无名嘴角微扯出个笑容,颇有些出尘的味道道:“是谁规定紧张一定要写在脸上?” 程怀宝摇摇头道:“木头,现在我真有些搞不懂你了。说你傻吧?你能想出这么绝的计划来,那些家伙还以为所有的计划全是我想出来的哩。可要说你开窍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 无名默然,眼中射出迷茫的神采,其实他自己也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随着对于世事了解越来越多的同时,他也越来越迷茫,最近以来他经常会在心中问自己:“世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或名或利,或安安心心或平平稳稳,然而我呢?我的目标是什么?” 他没有找到答案,思想反而更加混乱了。 摇摇头,无名仿佛要将脑中所有的杂念摇开一般,再看向程怀宝的目光已是一片清澈,似自语又似对程怀宝说道:“人既然活在世上便总有他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终有一天我会寻到属于我的意义与价值。” 程怀宝困惑的看着无名,听了无名如此富有哲理的话,他也不禁产生了一丝迷惑,他寻到了他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与价值了吗?在江湖上争雄是他的目标吗?他不晓得。 随即程怀宝啐了一口,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随着木头一块发疯?现在是什么场合?胜败关键在此一举,我竟还想这些?”如此一来他倒是再不觉得紧张了。 突然,城东南冒起滚滚黑烟,一阵喧嚣之声隐隐从那边传来。 程怀宝精神一振,有些兴奋道:“看来老纪、老龙他们动手了。” 无名看也不看远处天际的浓烟,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掰弄两下,赫然是一支精巧的折叠手弩,又将一只一尺长的纯钢短箭安于弩上。 程怀宝见状,也忙将怀中的短弩取出,安上短箭,在手中比了比,嘴巴闲不住的他又道:“老纪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就说这小玩意,若没有亲眼见到,谁能想到这个小东西发出的箭竟能射穿一寸厚的门板。一丈距离之内我可没把握能躲得开这东西,木头你行吗?” 无名只是摇摇头,没有答话。 府衙内突然一阵忙乱,无名与程怀宝互视一眼,知道两人的戏码即将开锣。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才不过盏茶的工夫,陈诚那高大威猛的身影自府衙大门内迅速冲出,二十余名高手心腹自始至终围在他身周前后左右。 程怀宝远远见到这番阵势,不禁骂道:“他奶奶的,这王八真是个怕死鬼。” 无名不紧不慢道:“咱们不是早已将这情形计算在内了?又何必在意?” 程怀宝啐道:“总是麻烦许多,且危险增大不少。木头你可千万记得呆会儿跑快一点,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便是青龙帮所有杂碎的命加在一起,也没你身上一根汗毛来的金贵。” 听到了程怀宝夸张中隐藏的浓浓的关心,无名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只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你也小心。”便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独自潜向道旁。 眼见陈诚越来越近,无名眼神一凝,手弩自暗处伸出。 然而就在这时,陈诚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声暴喝,疾速奔驰的庞大身形猛然如钉子般站定,两只巨目中射出两道精光,瞪向两丈开外,隐于道旁一辆马车边上的无名。 无名行刺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可言,在他还未动手之时,心中杀念已起,似陈诚这等级数的高手,对于杀气最是敏感,自然便提前发觉了。 无名晓得自己暴露了,毫不慌张,抬手将短弩上的短箭射出。 短箭划过一道肉眼难辨的银芒,有如闪电般直取陈诚胸口要害。 陈诚眼中精芒再闪,竟不躲闪,几乎看不清他有任何动作,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已在胸前合十。 陈诚身前六七名高手反应神速,几乎在短箭射出的瞬间,已展开身法,手中兵刃同时攻向无名。 无名短箭射出,人影一闪,已跳出两丈余远,攻来的两剑四刀同时落空。 距离有两丈远,加之陈诚事先有备,短箭自然难以伤到他。陈诚大喝一声:“散开围上去,一定要抓住他!”喝罢腾身而起,直向无名追去,他身畔的二十余名心腹立刻有十余人跳上街道两边的房顶,好似一张散开的大网一般,向无名撒来。 无名并未恋战,老爹的死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头脑远比武功重要的多,而冲动只会坏事,虽然此刻他的心中涨满了扑上去撕裂陈诚的冲动,但他的理智却令他坚决的执行着事先的计划,沿着街巷向南狂奔。 街上到处是惊慌走避的居民,汉中府仿佛在这一瞬间便如炸了锅一般乱了套。 无名在街上跑了几步,为了避让慌乱的行人,他的身法迟滞的许多,而后面的陈诚等则毫不客气的挥掌将所有挡在身前的人打飞,天知道有几个人能禁受得起他那巨大手掌的一击。 无名眼见这等情形,老爹慈祥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中暗叹一声,脚下猛一使力,已跳到道边一座屋顶,连跳两下人又落入远处的街道之中。 如此满街飞上跳下,青龙帮追逐拦截的人哪能挡得住他? 陈诚大叫一声“该死”,暴怒的他再也无暇顾及能有几人跟得上,全力施展开轻功,紧紧咬在无名身后。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屋上屋下满街追逐,街内街外来来去去,视野不良,没一会儿的工夫,人都追散了。 真正能够紧迫在无名身后的人只有三个,陈诚一马当先,一个外表有些邋遢的大汉落后四尺紧随在后,还有一名身材瘦高的汉子落后那邋遢汉子近丈距离。当然,是在无名有意逗引的情形下,不然便是轻功最好的陈诚也早被甩得无影无踪了。 带着三条尾巴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他与程怀宝预定的埋伏地点。 此时,程怀宝已埋伏于此多时,他藏身道旁一只大水缸中,水缸对向外这侧缸体上被他挖了酒杯大小的圆洞,一只贼兮兮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疾速驰来的四条身影,嘴角撤出一个冷然的笑容,心中道:“老爹,我与木头这就为你报仇了。”以手捂着洞口,避免有光反射引起目标的注意,另一手中的短弩缓缓置于其后,只待目标进入射程。 决定胜负的一刻终于到来。 无名如风般飘过,始终跟在他身后三丈开外的陈诚也没稍慢,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一道寒光如电,猛然射入陈诚的腰肋。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仿佛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曾经的汉中霸主,拥有一身一流武功的龙王陈诚,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短箭直入心房,在惯性下跌跌撞撞冲出五六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死得如此糊涂而窝囊。看他那对至死没有合上,兀自瞪得溜圆的巨目,想来他也是心有未甘的。 无名与程怀宝配合的天衣无缝,程怀宝才刚发动,他已返回身来,手中早已备好的短箭脱弩而出,直射向目睹陈诚倒毙在地而脸显惊容的邋遢汉子。 这汉子功夫着实了得,手中长剑一领,已将两丈外射来的短箭打飞,同时暴喝到:“卑鄙小人,看剑!” 身子腾空而起,身剑合一直扑向无名,看这一剑的威势,竟是一流高手的水准。 无名双目微眯,只觉得相隔还有一丈余远的距离,一股凌厉剑气已扑面而来。见到这等高手他不尽心中有些跃跃欲试,有心试试自己新创的功夫,毫不躲闪,单手直迎而上,生抓那仿佛无可匹敌的一剑。 哪知邋遢汉子已猜到眼前这面似憨厚的小子便是当日单手生夺了苍龙吉天云月刀的那位,心中有备自然不会与无名硬拼,剑尖一颤,幻起三朵剑花,一取肩头,二攻胸腹。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脚下微晃,闪电般横移出五尺,身子一矮,斜扑而上。 邋遢汉子脚踩奇步,身形似左实右闪出,长剑夹着异啸,直刺无名颈项。 无名吃亏在招式方面,他所会的招式皆是直来直去,讲求以快制敌,对上比自己弱的对手往往能够一招便可解决战斗,但与似这邋遢汉子般一流高手对决,这弱点则暴露无遗,被对方精妙的剑法攻得手忙脚乱。 无名数次想通过以伤换伤的老办法解决对手,奈何这邋遢汉子谨慎的很,根本不给无名一丝机会。 两人皆以快打快,喘了一口气的功夫,彼此已各出了四招。 再说程怀宝,一记偷袭结果了陈诚后,他破缸而出,手中云月刀遥空一挥,划过一条诡异莫测的弧线,夹带着凛冽刀风,直迎向落在后面那瘦高汉子。 那汉子眼见帮主遇袭而亡,早已心寒胆裂,再看程怀宝无匹一刀劈来,竟没胆接招,脚下一闪,人已跳上道边房顶,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程怀宝心中犹豫一下,冲那胆小鬼背影啐了一口口水以示鄙视,这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向这边的斗场。 看着无名稍显落在下风,这坏小子心情不错的闲闲道:“我说木头,可要兄弟帮忙。”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邋遢汉子听了程怀宝的话不禁心头一颤,心中也萌了退意,一个他已未必吃得下来,何况还有一个一刀生劈了吉天的高手。 就在这时,无名猛然狼啸一声,全不顾身前露出好大一片空门,合身扑上,这愣小子拼命了。 邋遢汉子眼见无名使出如此大违武学常规的招式,反而犹豫了。在他想来,似无名这等级数的高手,怎会使出如此空门大露,仿佛送死一般的招式,只怕是故意引自己出手也不一定,后面一定隐藏着杀招。 瞬间,邋遢汉子便晓得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高手对搏,哪怕是片刻的犹豫迟疑也足以丢掉性命。 无名身法奇快如风,一闪之势已扑近身来,人在空中双手双脚同时攻出,仿佛一支八爪章鱼一般,将邋遢汉子笼罩于中。 邋遢汉子面对无名这等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被困在蛛网中的小虫般的无助感觉,情急之下生出搏命之心,凝起全身功力,当心一剑夹带着呼啸剑气直刺而出。 程怀宝怎都没料到自己的玩笑竟惹得无名如此蛮干,眼见两人已成两败俱伤之势,不禁心胆俱裂,大喝一声,人已化作一团虚影,变戏法般凭空越过近两丈空间,出现在了邋遢汉子身后,手中云月刀化作一道电芒,直劈向邋遢汉子脖颈。 刀过!头飞!血喷! 无论身法还是那一刀,都堪称称怀宝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击,然而砍出了有生以来最犀利的一刀,程怀宝却无一丝欣喜,他虎目含泪,痛不欲生的狂叫一声:“木头!”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他想来,方才那一剑,无名万无幸理。 “谁要你多管闲事!” 这平淡中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听在程怀宝的耳中却仿佛天籁一般,泪眼模糊的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无名溅了满头满身的鲜血,一手插进邋遢汉子的胸膛,而另一只手却于胸前死死的抓住了长剑剑锋,殷红刺目的一道血流顺着手臂汩汩而下。 程怀宝大叫一声,猛然跳了过去,照着无名的肩头就是重重一拳,情急之下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你这笨蛋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上吊去!我……我……我真想一刀把你那木头脑袋劈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豆腐渣!” 打骂全挨了的无名罕见的没有发作,只是平静的将左手自邋遢汉子的胸口拔出。失了支持,邋遢汉子的尸身应势软倒在地。 见到无名对自己不理不睬,程怀宝怒上加怒,一把揪住无名的脖领子,大叫道:“你这笨蛋听没听到我的话?” 无名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缓下来,他自然知晓程怀宝因何发飙,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实则心里面感动得很,他轻声道:“说完了吗?” 程怀宝怒目相视,恶狠狠道:“早着呢!今天我若不说到你明白方才犯下了何等重大的错误,便没个完。” 无名突然有了想笑的冲动,并随即将这冲动付诸为行动,他笑了,不是无名式的淡漠笑容,而是与常人相同的笑,整个脸部的动作,在他来说这甚至可以算得上开怀大笑了。 程怀宝愣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情形下无名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莫非那邋遢汉子的剑上有让人发疯的奇毒,木头疯了? 无名突然伸出那只血手在程怀宝肩上拍了拍,才诚恳道:“是我不好,不该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冒险,小宝你莫要在生气了。” 程怀宝做梦也未想到无名竟然会道歉,当场便呆住了,自两人相遇到现在十多年来,从来都是他向无名赔不是道歉,突然无名来了这么一下,他还真不习惯,仿佛作梦一般。 摇摇头让自己醒过神来,程怀宝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见无名右手还抓着那死鬼的长剑,不觉道:“你老抓着这玩意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宝贝,还不扔掉?” 无名苦笑一下,双眼微眯,一咬钢牙,猛然将长剑拔出,一道血剑随即喷出,现出右胸外侧一条剑孔。 程怀宝眉头一皱,撕下自己外衫一块衣摆,按在了无名的伤处止血。 剧烈的痛楚令无名眉头微皱,脸上肌肉颤了几下,长吸了一口气后道:“我没料到这人剑上的真气会这么强,我已吸走了最少四成,仍没能挡住,幸好我已闪开要害,只伤到了肌肉罢了。” 程怀宝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没唠叨,而是动作神速的取出玉脂万应膏,以闪电般的速度为无名止血擦药。 盏茶工夫后,在灵药与无名肌体超强自我修复能力之下,他手掌与胸口的伤势皆已止血。 程怀宝几乎是立刻丢下无名不管,扭过头去探查陈诚与那邋遢汉子的尸身,曾在死人身上发过一笔小财的他似是养成了习惯,边忙活还边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去与众兄弟们会合。接下来便是接受汉中府了。” 突然,程怀宝惊喜的大叫了一声,手上拿着几页纸直起腰来,得意的仰天大笑。 无名觉得有些好笑,想不明白那小子拿着那几张纸美什么,若是元宝还差不多。 程怀宝跳到无名身前兴奋大叫道:“发了发了,没想到陈诚这死鬼这么有钱。”说着将手中拿的几张纸递给了无名。 无名虽没见过钱庄的庄票,这庄票上的字倒是认得,一共五张,每张上面都写了两千两银子。 无名纳闷道:“这么几张纸就值一万两银子?” 程怀宝开怀道:“这是钱庄的庄票,将银子存到钱庄后的凭证,你明白了吗?” 无名恍然的点点头,顺手便将五张庄票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程怀宝仿佛被一只大脚踩在了脖子上,笑声嘎然而止,愣愣道:“木头你竟把钱独吞了?太没义气了吧?最起码咱们兄弟也应该五五分成啊!” 无名只回答了程怀宝五个字:“预防你乱花。” 程怀宝一把揪住无名的袖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渴求的看着无名,以只怕是世间最可怜的声音道:“木头,小宝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应该给点奖励吧?求你了。” 面对如此的无赖,即使以无名的铁石心肠也不禁生出一丝无奈,最后只得妥协,答应事后给程怀宝这小子一千两银子零花钱作为奖励,其余作为双尊盟的立盟经费。 兄弟俩赶到那处事先约定的会合地点,纪中与龙霸天早已在这里焦急的等候多时了。见到二位盟主到来,大胡子龙霸天立刻迎上前去道:“二位爷你们总算来了,我和老纪还真怕你们有个什么好歹的。” 程怀宝没甚好气的给了龙霸天一脚,笑骂道:“老龙乌鸦嘴。” 这边纪中道:“看二位盟主的神色,想来陈诚那王八已经挂了。”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那还用说,那个笨蛋一招未出便见阎王去了。对了,兄弟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第五十章 接收汉中(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大家安慰了一通,弄得老楼好像是个小心眼,无奈中…… 更多的却是感动!谢谢兄弟们! 因为关心老楼的人太多,老楼无法一一感谢,这里借用君之痕兄弟的话。 “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无疑是如寒冬里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但是看到那些支持拥护大大的人,老楼心里是 不是也会有温暖的感觉???” 老楼心里真的很温暖。 最近杂事太多,引得写作方面也有些不顺,所有心情不是很稳定,昨天早上借机发泄了一下,实在是对不 起兄弟们了。 闲话不说了,更新才是硬道理。 纪中由衷叹道:“二位盟主所定战策着实厉害,兄弟们不过三死两伤,而青龙帮的主要战力已全数被歼。二位盟主实在是高明,纪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无名眉头微皱道:“双尊盟所有战死的兄弟都要厚葬。” 程怀宝补充道:“战死兄弟每家补偿十两银子,以后每年五两。咱们可不能亏待了那些为双尊盟卖命的好兄弟。” 无名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 纪中与龙霸天对视一眼,突然跪倒在地,齐声道:“能跟在二位盟主手下,是咱们天大的福气。纪中(龙霸天)替兄弟们谢二位盟主的恩典。” 无名与程怀宝大出意外,一人拉起一个,无名纳闷道:“这么做是应该的,是咱们能为死去的兄弟所做的唯一一点事情,老龙、老纪因何行此大礼。” 纪中长叹道:“江湖人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人命贱得很,死便死了,江湖上从没听说过有哪家帮派如此厚待战死的属下的。” 程怀宝摇头道:“去他娘的,咱们双尊盟可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兄弟的家人便是我们自己的家人,帮忙奉养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纪中与龙霸天心中皆万分庆幸,自己当日所做下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这两位盟主不但心计了得、武功高强,而且对属下兄弟仗义无比,不禁生出了誓死效忠之心。 一场血雨腥风过后,双尊盟只用了五天时间便将青龙帮的势力连根拔起,并将青龙大院改名为双尊院,成为双尊盟的总堂口。 其间未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皆因在那致命的头一击中,青龙帮所有头面人物皆已被击毙。后来无名才知道,那个功夫高强的邋遢汉子便是三条龙中最神秘也是最厉害的懒龙周瑞。 出人意料的是,光天化日之下数百人的群殴竟未引起府衙的干涉,官家方面反而全力掩盖,明里暗里的帮了双尊盟一个大忙。 短短五天时间,双尊盟已壮大了许多,很多原属落雷帮、斧头帮与红水帮的人纷纷回归,帮中人数已增加至四百余人。 这天晚上,无名与程怀宝对坐于双尊院一处密室之中。 程怀宝在无名面前端不起一点架子,舒适写意的歪靠在一张大椅上,脸上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两眼放光呵呵笑道:“这下子咱们兄弟真的发达了,木头,咱们手上到底有多少银子?” 无名可不似程怀宝那般没德行,一本正经的端坐于椅上,好整以暇道:“两万一千四百三十三两。” 程怀宝的眼中仿佛看到天上下起了黄金雨,一片金光灿灿,吞了口口水才道:“好家伙,难怪江湖上的帮会为了地盘打破了头,原来他奶奶的这么来钱。干!这倒是一个挣钱的好方法。” 无名嘴里一盆冷水泼给了头脑发热的程怀宝:“似你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到下面去见陈诚了。” 程怀宝一愣,随即好笑道:“你这木头,便让我做做美梦又如何?偏说这么煞风景的话。”顿了顿后,他脸色转为正经道:“木头说得也有道理,汉中府的油水这么大,别人自然不会眼白白的看着咱们一口吞下,明枪暗箭只怕不会少。木头你怎么看?” 无名沉默片刻,才道:“江湖争斗无非为了名与利,若我们能让任何势力感觉若与我们为敌既会败了名又会失了利,自然便没人来招惹咱们。” 程怀宝点头赞同道:“木头一语道出本质,好生了得。现在咱们的问题是如何迅速提升实力与双尊盟的名气。”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当中。 程怀宝脑子奇快,突然间灵机一动,叫道:“我有一个主意,木头你听听可行否?”见无名点点头,续道:“依我看,过不了几天律青园的美人们便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嘿嘿……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与我的小月月破镜重圆。” 无名听着这无赖小子口中的无耻之言,心中一阵好笑,忍不住嘴上奚落道:“那只最美丽的猴子到底有何魅力,竟能让小宝你如此痴心不改?” 程怀宝想起那次的尴尬表现便是一肚子气,忍不住反击道:“小月月可比你那妖怪女友强了百倍。” 想起那绝美的白色身影,无名心中一痛,每到夜深人静炼丹间歇之时,他都会在心中牵挂着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丽影子,问一句:“你现在可好?” 眼见无名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程怀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及到无名心中的痛楚,他心里也不好受,赶忙弥补道:“木头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是什么?他还真说不清楚。 无名长叹口气,摇摇手道:“别是了,我怎会生你的气?继续说你方才想到的主意。” 程怀宝歉然的望了无名一眼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咱们应付得宜,自然便可以借律青园的口扬名天下,至于实力方面,我觉得马上聚集起一群一流高手实在是太不现实,不如想办法提升现有帮众的实力。” 无名暂时将心中那美丽影子放在一边,提起精神以应对未来之局,听了程怀宝的话点点头道:“小宝这话有理,律青园便全权交给你来应付了,至于提升帮众实力这一块我倒是有几个点子……” 没容无名说完,程怀宝已在一边撇着嘴打断道:“我说盟主大人,能否别再小宝小宝的叫了,再怎么说本人现在也是堂堂双尊盟的副盟主,跺一跺脚汉中府都要摇上一摇的大人物。” 无名一脸惊诧的瞪大了虎目看向程怀宝,眼神中充满了意外,似是没想到程怀宝的口中会说出这等话来,呆了半晌才疑惑道:“难不成要我叫你小宝宝?” “噗!”茶水自程怀宝的鼻中、口中狂喷而出,整个人身子连晃,好悬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之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无名一脸纯洁无辜的看着程怀宝,仿佛程怀宝这一切惨状与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程怀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睁着一对斗鸡眼死死瞪着无名,反观无名却仿佛无事人一般,仍是那么无辜与纯洁的与程怀宝对视。 终于,经过一炷香时间的眼神较量,程怀宝不敌败下阵来,拼命眨眼的同时哀叫道:“木头,算我怕了你了,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不过在属下与外人面前拜托给兄弟小宝我留那么一点点自尊与面子。” 无名眼中一片笑意,收拾程怀宝是他最驾轻就熟的一件事。 第二日,双尊盟两位盟主开始了双尊盟正式接管汉中的动作。 兄弟俩分头形势,无名主内,程怀宝主外。 一大早,无名便将纪中与龙霸天召至面前。 纪中与龙霸天行过礼后,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候命令。说来也怪,虽然无名从未在他俩面前露出过疯狂血腥的一面,但这两个江湖老油条潜意识中皆对无名有一种近乎敬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颇有些玄之又玄的味道。 无名淡淡道:“纪堂主,从今日起由你出任全盟总教习,教授盟中所有属下暗器方面的功夫,不需传授精妙难学的手法,我只要求四个字,快、准、狠、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由于无名与程怀宝都没有组帮建派的经验,因此懒惰的程怀宝索性将双尊盟现有人员分成三个堂,这小子连名字都懒得想索性就叫斧头堂、红水堂、落雷堂。龙霸天与纪中各自带着原班人马,当了便宜堂主,而程怀宝自己则兼任落雷堂的堂主,手下是原落雷帮的四十余个残兵败将。 纪中默然思索片刻,才道:“三个月时间稍紧,即使最一般的暗器手法没有半年的练习也很难达到盟主所要求的这四个字。”嘴上说着话的当,他心中对于这两个年纪轻轻的盟主这项命令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试想若全盟四百多人皆能熟练发射简单的暗器,明刀暗箭之下,双尊盟的实力将成倍提升。 无名心中双目微眯,眼中紫芒闪现,原本憨厚的脸上此时竟显出一股慑人气势,他首次以盟主的身份发下命令道:“我给纪堂主四个月的时间,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务必让所有弟兄熟练掌握发射暗器的手法。” 纪中不敢迎视无名那有些妖异的眸子,垂首恭敬道:“属下遵盟主令。” 无名淡然一笑,那股慑人气势瞬间化于无形,纪中与龙霸天登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皆不由松了口气。 无名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拍了拍纪中的肩膀道:“双尊盟能否挺过初创这一段艰难的日子,在江湖上亮出门户,便全拜托给纪堂主了。” 纪中便是做一帮之主时,也从未有过这等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在感觉到强大压力的同时却又有十足的满足感与自豪感,矮子几乎是一瞬间便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腰板挺得笔直,仿佛整个人皆高大了不少,匆匆向无名施了一礼道:“属下这便告退,盟主您就等着瞧好吧。”说着话展开身法似一阵风般刮了出去,甚至没等无名的允许。 眼见这矮子如此性急,大胡子龙霸天忍不住嘟囔道:“没想到这矮子还有这么爽快干脆的时候。” 无名目送纪中的身影消失在屋外,才又道:“龙堂主。” 龙霸天身子猛然一振,立刻站得笔直,粗声道:“属下在。” 无名对龙霸天表现出的那股认真劲感觉有些好笑,不过除了在程怀宝前他能够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在别人面前他一向都是那副平淡憨厚的模样,他淡淡道:“龙堂主,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汉中府内所有地痞混混收服以为己用?” 龙霸天搔了搔大头,纳闷道:“盟主,咱们双尊盟要那些杂碎做什么?除了耍泼撒赖,那帮子杂碎狗屁用都顶不上。” 无名嘴角微扯,不紧不慢道:“这是宝爷想出来的,这些地痞混混打架自然派不上用场,却是最好的眼线,即使是汉中府最无人注意的犄角旮旯,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若能将汉中府所有混混尽皆收服,则哪怕是一丝丝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咱们的耳目。” 龙霸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猛然躬身行了一礼道:“老龙服了,两位盟主的见识老龙我骑马也追不上。” 这粗汉想了想又道:“收拾那些杂碎容易,老龙我一天便能搞定。” 无名好笑的问道:“龙堂主打算如何做?” 龙霸天拍了拍背上所背那柄大斧,傲然道:“就凭老龙这柄巨斧,哪个敢不答应便将他砍成两段,哼哼……”说着话脸上扯出一个杀气十足的狰狞笑容。 早猜到这鲁莽的汉子会是如此回答,无名有些无奈,本来这任务纪中才是合适人选,奈何教授暗器这事更加刻不容缓,只得将就着用龙霸天这粗人,这一刻无名深深的感受到了双尊盟可用之材实在太少了。 无名耐心解释道:“你这么干,那些混混表面自然不敢违抗,但他们会真心的为你做事吗?阳奉阴违这词你懂吗?”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给别人上课,这感觉还真有些古怪,无名自己都觉得好笑。 龙霸天摇了摇那个大头,他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懂得这么深奥的词? 无名心中再次泛起无奈的感觉,只得耐着性子教大笨蛋龙霸天何谓阳奉阴违,又教他应该恩威并施,左手给银子,右手挥斧子,既让混混们看得见利益,又要随时担心事情做得不好会挨斧子。 足足半个时辰后,龙霸天终于一拍大腿憨声道:“我终于懂了,想不到收服那些杂碎竟然是如此麻烦的事情。” 无名有生以来除了跟逍清子叙述自己身世那次外,再没说过这么多话,简直将他近一年的话全说了出来,直说得他口干舌燥,赶忙将龙霸天打发走。 龙霸天走后,无名无力的歪在椅子上,这几天来忙于双尊盟的事情,他竟已有了身心俱疲的感觉,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有一点漏洞没有想到,只怕将来都是毁家灭盟的大祸。 相比于现在,原来那什么都不用想更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清闲日子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无名长叹口气,任务全派下去了,总算有了些许清闲的时间,炼丹去了。 再说程怀宝,他的任务也不轻松,带着六名属下充门面,一直来到府衙前。 汉中府衙坐落在汉中府中心大街的正中,远远的便见到那醒目之极的照壁。照壁,也称影壁,宽十五丈高三丈五,两端撞头外各为八字短墙。照壁下砌须弥座,正面是龙生九子中的“谈”,“谈”与贪谐音,其性贪婪,在此便有了整治吏治、警告官员的含义。照壁背面青砖上有“汉中府城”、“汉中府砖铭”。 过了照壁又走了十余丈,终于来到府衙大门前。六日前与无名埋伏在外时,一心算计怎么收拾陈诚,程怀宝并未留心观瞧,今日才终于认真的打量起这庄严肃穆的大门。 门楼面阔五间,进深两间,两扇巨大门板安于中柱之上。按照大明朝的定制,汉中知府为四品官,故此府衙的大门乃是黑底锡环。 程怀宝客气的将大红拜贴交给站于大门一侧的当值衙役。 门前衙役想来晓得程怀宝的来头,不敢刁难,手持拜贴进里面通报,不一会儿里面传出话来,知府大人有请。 程怀宝将六名属下留在门口,独自一人昂然走入府衙。 穿过大堂、二堂、三堂,来至府衙后院。 府衙花园占地面约七亩,西有池水,东有叠山,整个园中假山耸峙,绿水穿绕,亭榭掩映,花香鸟语,春季花草繁盛,秋季硕果飘香,令人赏心悦目。靠东侧偏院之后又别植竹园一处,翠竹扶疏,清静雅致,颇有“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之匠心意蕴。 程怀宝面上平和,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想他原本不过崇州城中一个小小扒手,见到谈不上品级的差人皆有如老鼠见猫般腿肚子打软,一口一个官爷讨好的叫着。而现如今,自己昂首阔步于府衙之间,便是那个四品知府也要当自己为座上之宾,而这本是自己年少时梦中的情景。 第五十一章 龙潭虎穴(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衙役将程怀宝领入竹园之中,院内有一角亭,亭中一方石桌四只石凳,知府大人一身便服坐于亭内,正自品茗赏竹,好一派悠闲自得。 程怀宝躬身行了一礼道:“小民程怀宝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一挥袍袖道:“程壮士来了,咱们坐下谈。” 程怀宝坐下,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这位毁誉参半的汉中府父母官来。 这位知府大人刚过了五十大寿,可看上去却年轻许多,仿佛四十许人,身材消瘦,脸上有一丝读书人的雅致之气,发髻胡须皆经过精心梳理,贴服顺齐,一身优雅文人的气质,绝无半丝官场上的污浊俗气。 程怀宝事先已将有关于这位知府大人的生平事迹与为人打听了个通透,这位知府姓赵,二十五年前中了进士后放到一处边远小县作了县官。他手腕颇为厉害,精通为官之道,通过精心钻营,终于熬到了眼前这四品知府的地位。 眼见程怀宝如此放肆的打量自己,赵知府毫不在意,一抚长髯微笑道:“不知程壮士此来与本官有何见教?” 程怀宝两只贼眼没放过赵知府眸中一闪而过的神采,他心叫一声老狐狸,嘴上却恭恭敬敬道:“小民此来是为了答谢知府大人的。”说著自怀中掏出一只红包双手递过,放于赵知府面前,里面是一张面额为五千两的银票。 赵知府面上表情丝毫未动,仿佛没看到那显眼的红包一般,兀自安逸道:“程壮士何出此言?本官什么都没做,你又答谢本官什么?” 程怀宝轻松的笑了笑道:“小民答谢的正是知府大人什么都没做。” 赵知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采,抚须笑道:“好!好!本官最喜欢与程壮士这等聪明人打交道,此次程壮士剿灭青龙匪帮有功,本官还要重重有赏呢。” 程怀宝拱手一礼道:“为官家效劳,为民除害本是我等江湖人的职责,不敢当知府大人的赏。知府大人也莫要总是程壮士这么生分,直接叫我小宝就是。” 赵知府晒然一笑道:“陈诚那莽夫若有小宝你一半的聪明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哼!翅膀硬了就以为可以与本府高声说话了,不自量力!” 他说著又道:“既然小宝你是聪明人,咱们也用不著浪费时间打哑谜了,还是说些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吧。” 当傍晚时分,程怀宝返回双尊院时,终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两只老小狐狸已达成默契,自此后官府默许双尊盟全盘接收青龙帮的地盘与买卖,而双尊盟则负责约束汉中府各种地下势力,确保汉中府的一方太平。 程怀宝一进双尊院的大门,立刻被里面那热火朝天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百余名大汉齐刷刷站在巨大的练武场中,双臂缠著沙袋,正在那里闷头反复练习著简单的投掷动作。 他们打著赤膊的上身大汗淋漓,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矮子纪中腰板挺得笔直,神情冷厉的站在一众大汉的正前方,一双眼楮炯炯有神的扫过每一个人,任何人哪怕有一点点偷奸耍滑的举动皆逃不过他这双鹰一般的眸子。 程怀宝呵呵笑著走上近前轻松道:“老纪,便是教大家暗器的功夫,也用不著这么恶狠狠的吧?” 看到程怀宝,纪中脸上神色稍松,抱拳道:“纪中见过副盟主。” 程怀宝撇撇嘴道:“盟主让无名担著吧,还是叫宝爷听著顺耳。” 纪中应是,一双眼楮却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群练功的大汉。 眼见纪中如此认真负责,程怀宝心中也自开心,他为人海派,见到兄弟们如此辛苦练功,忍不住高声喝道:“各位兄弟辛苦了,今晚上宝爷请客,好酒好肉管够。” 本是闷头苦练的一众大汉轰然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其中绝大部分人已好久没尝到过肉腥气了。没办法,世道不好,除了山里的猎户外,肉已成了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奢侈品。 程怀宝兴致更高,又高声喝道:“若兄弟们苦练有成,每日都能达到纪堂主的要求,宝爷我便每天都请大家吃大鱼大肉。” “噢!”又是一阵欢呼声,接下来所有大汉皆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在大鱼大肉的诱惑之下,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苦练。 程怀宝拍了拍纪中的肩膀诚恳道:“全靠老纪了,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辛苦了。” 纪中搔了搔头有些讷讷道:“能跟著二位盟主,是纪中的福气。” 程怀宝正待要走,突然记起一事,又回身道:“老纪,你那两只短弩挺管用,能不能给咱们双尊院的兄弟每人配上一只。” 纪中苦笑道:“那两只短弩乃是著名制器大师林中和的得意作品,普天之下只怕也就这么两只。因家师与林大师交情深厚,才蒙林大师相赠。” 一听那两只短弩竟有这么大的来头,程怀宝两眼直放光,啖著脸笑着道:“不知老纪可肯割爱?我与无名实在是喜欢这小玩意。” 纪中目瞪口呆的看著程怀宝,实在是没想到副盟主大人竟然如此的不客气,心中犹豫了半天,终于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靠著一张奇厚无比的脸皮要来了两只宝贝短弩,程怀宝开怀的一路走至无名的房间,进了屋毫不意外的发现无名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炼丹。 被程怀宝唤醒的无名缓缓将神意自丹田中释出,便这么端坐于床上道:“小宝此行如何?” 程怀宝得意道:“有我宝少爷出马,那还不是马到成功。赵知府这头老狐狸还真不简单,既要咱们进贡,又要咱们帮他维护地方治安,他奶奶的,这老狐狸的算盘打得真精。” 两兄弟闲话便不再多说。 第五十一章 龙潭虎穴(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龙霸天这个莽汉依照无名所传一手银子一手斧子的策略,只用了八天时间便将汉中府所有地痞混混收服,编织起一张遍及汉中府每一个角落的情报大网。 这些天来无名终于清闲下来,每日足不出屋,窝在房里炼他的内丹。 无名清闲了,却苦了程怀宝。 汉中府内青龙帮名下的产业多达三十七家,酒楼、赌场、码头、妓院、车行等等各行各业无所不包。 程怀宝吃喝玩乐行,对于经营却是个超级大外行,他倒也有省事的办法――出租。 有双尊盟这头号地头蛇的背景,一些有头脑的商人削尖了脑袋抢着来租,所有买卖他只用了五天便全租了出去,从此后双尊盟不用费一点力气,光是收租每年最少便有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一天下午,终于处理完眼前所有事务的程怀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双尊院。当他看到无名炼丹时那悠闲自得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唤醒无名后,程怀宝苦着一张脸叫道:“盟主大人,你老人家挂着大头目的名头天天躲清闲,可怜小宝我每日事必躬亲的操劳,你也不觉得惭愧?不公平,我强烈要求休息几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无名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算是答应了他。 双尊盟创立初始,可说百废待兴。 头一次单独掌管盟务,无名便觉得脑袋大了一圈。 他首先面对的第一个难题便是修整双尊院。吸取了青龙帮覆没的教训,首先便是要将双尊院变成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说起来容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完了,然而要想将这四个字变成现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双尊盟上下四百余号人,没有一人是机关暗器方面的专家。 无名费尽心思终于想到一个折衷的法子,在盟中寻来找去,矮子里面选将军,挑了四名猎户出身的属下,要他们将猎兽的各种玩意应用在双尊院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名亲自带领着数十名大汉埋头苦干,不管什么章法更顾不得什么条理,将兽夹、套索、兜网、响铃、暗弩埋遍了双尊院前前后后,那真叫一个遍地开花。 如此蛮干,双尊院真正被搞成了龙潭虎穴,可有一样,这四个字同样适用于双尊盟自己,连双尊盟自己人入院时也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中,生怕哪一步没踩对变成了自家埋伏的牺牲品。 头一个尝到自家埋伏的利害的人不是旁的,正是可怜的副盟主程怀宝。 数日来,程怀宝真正的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逍遥日子,每日里吃喝玩乐尝尽奢华。三日前他更是在汉中青燕楼中的头牌红姑娘柳眉儿的床上正式成为了男人。 初尝那美妙滋味,程怀宝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他倒是挺仗义,第二日便要拉无名前来尝鲜。 可惜,任他将男欢女爱说成世间最美好的享受,无名只回了他七个字:“色字头上一把刀。” 程怀宝并不糊涂,倒也将无名这话听入了心中,虽是初尝男女滋味,却没似寻常人般深陷在温柔乡中不能自拔,自此后再没进过青楼。当然,其中还有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韩笑月怕是快要来了,若被佳人晓得自己流连青楼楚馆那还了得? 这日傍晚,程怀宝鲜衣怒马返回双尊院,进了门将马匹交给迎上前的一名大汉。 那大汉道:“宝爷您回来了。” 程怀宝与双尊盟上下皆混得烂熟,闻言意气风发的笑道:“是王三啊,今儿个院里情况如何?” 大汉王三道:“回宝爷话,盟主还带着那帮兄弟满院子挖坑设套呢。对了宝爷,您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听说院子里面现在挺危险的。” 程怀宝微微一晒道:“凭宝爷我的眼力、功夫,盟主弄的那些乡下把式还能伤到我不成?”说着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向院内走去。 王三还想再提醒两句,话到了口边又憋了回去,因他也觉得程怀宝这话有道理,全盟上下谁也没认为盟主依靠四个猎户弄出来的玩意能有多厉害。 程怀宝嘴上虽然那么说,心中却还是加了些小心,毕竟若有个万一,虽未必伤得了自己,躲闪起来总是狼狈许多。 程怀宝一边走着,一双眼睛一边前后左右的瞄来瞄去,没放过眼前每一分土地。 刚进二进院,便见前方路上有一片土有些异常,他凑过去打量了一番,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一个陷脚坑,尺许深的坑洞,里面是兽夹,坑口铺了一块薄板,薄板上覆盖一层土。 如此简陋的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陷阱,偏偏无名还玩的不亦乐乎,也难怪程怀宝会笑。 程怀宝一个大步跨过陷阱,落地时突觉脚下一空,噗嗤声后紧接着是咔嚓声,程怀宝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声类似狼嚎般的惨叫猛然自他喉咙中蹿了出来,那叫声凄厉绵长,令人听之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被叫声惊动的双尊盟仿佛炸了窝一般热闹起来,数以百计的大汉涌了过来,无名弄的陷阱确实厉害,惊叫与惨叫之声连绵不绝,中间还夹杂着报警的响铃之声,显然又有不少人中了埋伏。 当晚统计损失结果,共有二十六人中了埋伏,其中十人受伤,六个人踩在了兽夹上,最少要做一个月的瘸子,倒霉的程怀宝便是其中之一,还有四人触动了暗箭机关,幸好无名等设置机关时有意将箭口调低,因此没闹出人命,只伤了大腿而已。 程怀宝次牙咧嘴的被人抬到床上,看着右脚脚踝上被那子母陷坑中的兽夹夹得血肉模糊的重伤,心中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想不到木头这家伙竟会利用一个破绽百出的陷坑做障眼法,逗引人去踩后面那真正的陷阱。 看着无名眼中的笑意便有气,程怀宝忍不住抱怨道:“老大,你是不是玩得有些过火啊?竟然伤了这么多自己的弟兄!” 无名淡淡道:“这不就是你所说的龙潭虎穴吗?” 程怀宝气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叫道:“龙潭虎穴是对外人而言,现在可好,这龙潭虎穴落在了自己人头上。” 经过检查,程怀宝脚上的伤可着实不轻,虽没伤到骨头,可要想用这只脚走路,只怕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吸取了这次意外的教训,无名在设陷阱的时候开始动脑筋了,再不像起始时那般仿佛没头苍蝇一般随意挖洞设套。 五日后,无名正在领着一群大汉挖暗哨藏身的地洞,突然一名大汉急匆匆跑来道:“启禀盟主,方才北门的眼线来报,有二十多名漂亮女子自北门入了汉中。 无名抖了抖满身泥土,站起身来,吩咐一声:“你们继续干吧,吴奇你负责。”说着转身走了。 无名这一走,一群大汉皆仿佛垮了一般躺倒在地,一个龅牙汉子道:“我的亲娘,咱们盟主到底是不是人啊?咱们兄弟轮班换着跟他一块干活,我只两天功夫已快要累断气了,他连续干了十多天了怎么没事人一般?” 旁边一个粗大汉子道:“龅牙李,若盟主跟你一样没用,此时便没有咱们现在的好日子了。你忘了以前青龙帮那群杂碎嚣张时咱们的苦日子了?” 又一个汉子道:“老张说的有理,盟主那两只手依我看比刀剑还要恐怖,他一个人用手挖坑比咱们三四个汉子使铁铲还快哩。” 这时那叫吴奇的汉子道:“兄弟们歇一会儿便赶紧起来干活吧,你们不想让盟主发现你们在偷懒吧?” 众大汉一听皆老老实实闭上了嘴,休息了一会工夫立刻爬起来自觉主动的干了起来。 无名不似程怀宝那般喜欢与人打成一片,自老爹死后,他身上便多了一股威煞之气,即使与众人一起干活弄的浑身泥土,那股气势仍未减丝毫,虽然他从未在人前发过脾气骂过人,全盟上下心中却皆对这位寡言的盟主又敬又畏。 无名进了程怀宝的房,只见程怀宝无聊又郁闷的靠坐在床头,那只包裹的好似粽子一般的脚歪歪的放在床上,脸上皆是苦闷神情,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到无名进来,程怀宝忍不住抱怨道:“木头,这日子快要把我弄疯了。什么都不能干,哪里都不能去,三餐素菜白饭,简直比在玄青观时还要无聊,你这家伙不是故意整我吧?” 无名显然对程怀宝的抱怨早有准备,好整以暇道:“你脚上有伤,为了安全考量我自然不能放你到外面去,万一被人暗算了我岂不是便没了兄弟?至于素菜白饭,若你想早日下床走动便少吃那些对伤势恢复不利的玩意。” 第五十二章 美人(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被无名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委委屈屈的靠坐在那里,似个受气小媳妇般睁着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无名,希望无名能够良心发现,记起他是这脚伤的罪魁祸首。 无名被程怀宝这等撒赖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才道:“律青园的人应该到了,只是不晓得你的小月月在不在其中。”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程怀宝差点自床上蹦起来,哪还记得继续装深闺怨妇逗弄无名,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无名道:“眼线报说二十余名女子于两刻前自北门入了汉中府。” 程怀宝先是满脸兴奋之情,随即想起了自己的脚伤,禁不住眉头一皱,懊恼道:“他娘的,她们为什么不晚些时候到。” 无名旁观者清,轻轻一言点醒程怀宝道:“若你运用得好,这脚伤会令你如虎添翼。” 程怀宝那么聪明的人,得无名点醒,眼中神光一闪,显然心中已有所得,会心一笑冲无名树起了一个大拇指。 双尊盟全部动员起来,无名与程怀宝在一盏茶的功夫发出了多达数十项命令。 律青园众女入住的客栈之中,两名绝色美人相对而坐,可不正是程怀宝痴心以盼的银笛仙子韩笑月与她那性情古怪的师叔逍遥仙史徐文卿。 说起来律青园上下对此次青龙帮被灭重视非常,视之为挑战律青园的举动,因此园主彩袖飞花谭菲雅派出了一只实力强悍的娘子军前往汉中兴师问罪。 可别小看区区二十余名女子,各个都是一流高手,凭她们的实力便是两个青龙帮也未见得是对手。 这队娘子军由徐文卿为首,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韩笑月为她的副手。 徐文卿端起一杯清茶,微噘小嘴泯了一口,显然对这茶的味道不甚满意,秀眉微蹙,露出一个令人为之魂销的幽怨表情道:“比咱们园子里的杏仁茶差远了。” 韩笑月绝美脸蛋之上全是一本正经的神情道:“徐师叔,咱们对于这个新冒出头来的双尊盟了解不多,已犯了兵家不知敌的大忌,依笑月之见咱们还要小心谨慎些,笑月觉得这个双尊盟不简单。” 徐文卿两只宝石般晶莹大眼中闪烁着类似于狐狸般的狡诈光芒,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微张,以在男人耳中有若天籁的娇媚声音道:“这事师叔心中有数,小月你便不要担心了。对了,小月你还记得那两个还了俗的玄青小道士吗?按说以他俩的功力性格怎都应该已在江湖上打响了字号,怎会如现在般悄无声息呢?仿佛这两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想起那两个搞笑的小子,韩笑月忍不住扯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四个月来,那次见面的情景时常自心头泛起,每次独自一人时她都会毫不例外的娇笑出来。 徐文卿嘴角微微上扯,显然对于韩笑月的反应满意至极,刚待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徐师叔、韩师妹,外面有个人送来了一封双尊盟的请柬。” 徐文卿懒洋洋的瞥了房门一眼没有作声,韩笑月会意起身将房门打开道:“有劳金师姐了,师姐将拜贴交给小妹便行了。” 金师姐微微一笑道:“韩师妹总是这么客气。”说着将手中的大红请柬交在韩笑月手上,打个招呼便下去了。 韩笑月并未立刻打开请柬来看,而是回到桌边将请柬递给了徐文卿。 徐文卿虽然总是喜欢逗弄韩笑月,却打心眼里对这位天资聪颖又平易近人的师侄欣赏喜爱的紧,含笑接过请柬一看,娇媚的眸中猛然显出吃惊又古怪的神色来。 韩笑月从未见过这从不知正经为何物的师叔露出过此等神情,不觉面色凝重道:“徐师叔,请柬上写的什么?” 徐文卿没有答话,美目微闭似在思索,将请柬推至韩笑月的面前。 韩笑月打开请柬,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写满了大小不一难看至极的几行字,以韩笑月的眼力竟然认了半天,连猜带蒙之下才将区区几十个字看明白。 请柬上写道:欣闻律青园众位美人光临汉中,双尊盟恬为地主,愿稍尽地主之谊,于日升大街之上的祥升酒楼订下几桌酒席,望众位美人明日午时赏脸光临。 合上请柬,韩笑月也陷入沉思。 徐文卿疑惑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小月,你怎么看这张请柬?” 韩笑月秀眉微蹙,有些没有把握道:“笑月也弄不太清楚双尊盟此举到底是何用意?若说故意羞辱律青园,看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又不像。可若说他们没有这意思,请柬之上的字为何有若初学字的稚童所写?” 徐文卿微点玉首道:“小月所说正是师叔我的疑惑所在,看来你说得对,这个双尊盟还真是不能小视。” 她顿了顿又轻声呢喃道:“情报上说双尊盟现如今有四百余人,班底乃是汉中府原本那三个小帮派红水帮、斧头帮与落雷帮。盟内除了两个身份神秘的盟主与两个堂主巨斧开山龙霸天、千手地丁纪中外,其余不过徒具力气的莽夫而已,论实力连列入二流帮会都还勉强,却能在一日间杀的青龙帮几乎全军覆没,一流高手龙王陈诚与身手不俗的汉中三条龙俱亡。” 韩笑月补充道:“双尊盟靠的是一次成功的袭击行动便彻底瓦解了青龙帮。趁着陈诚赴知府寿筵,帮内实力空虚的当口,大白天明火执仗冲进门来一通烧杀,又于路上设伏,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陈诚与周瑞杀掉,这份心机与谋略,着实当得上厉害两字。” 律青园能成为江湖举足轻重的一个大势力,对于情报方面的收集自然不会懈怠,青龙帮被灭的第二天,消息便已传到了园主谭菲雅的耳中。 收到消息后的谭菲雅并不急于派出园内好手前往问罪,而是通令汉中一带的所有眼线尽力查明情况,摸清双尊盟的实力。 律青园所收集到的情报,大多出自那个自程怀宝手下落荒而逃的瘦高个,这人也是青龙帮中一个有名有号的高手,人称竹竿祝永 综合了所有情报之后,谭菲雅对双尊盟的评价只有八个字――“胆大包天、狡诈如狐”。 她没有小看不起眼的双尊盟,几乎将律青园近五分之一的实力皆派了出来,便是眼下这只实力强悍的娘子军。 徐文卿又道:“双尊盟这两个盟主倒也真够神秘,仿佛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没有任何人晓得他俩的来历,一个手赛刀剑,另一个刀法无匹,四个多月前于重围之中一刀劈死了苍龙吉天后全身而退。蛰伏百多日后再出现时,只一击便将青龙帮连根拔起,这两个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加重语气道:“不简单!” 无名与程怀宝的实力在徐、韩二女眼中被无限放大,然而这张令二女百思不得其解的请柬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回到双尊盟。 只听龙霸天这大老粗憨声道:“宝爷您真是厉害,您写的那些都是什么啊?老龙我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程怀宝得意的哈哈笑道:“老龙多跟宝爷我学着就是了,告诉你,那叫狂草!狂草知道吗?书法中最难练的便是狂草。要想将书法练至宝爷我的水准,凭你老龙的脑子,只怕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这小子脸皮厚的可以与城墙的拐弯处相媲美,竟敢将他那两笔狗爬一样的癞字自诩为狂草? 龙霸天这粗人倒也会拍马屁,一阵恶心肉麻的阿谀之词自他那张大嘴之中喷泻而出,直把程怀宝拍得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程怀宝又哪里晓得,龙霸天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的大白丁一个。 无名在一旁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两个活宝,自打主理盟务以来,他从未似现在般轻松。 每日费心操劳帮务,早已令无名的心感觉奇累无比,统驭手下数百号人,整日里呼来喝去在别人眼中或许威风至极,可无名只觉得累。以前在玄青观练功时虽然也累,却只是身体的疲劳罢了,而现在他却有心累的感觉,有时甚至让他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 美人(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日午时正,二十余名美丽女子全副武装娇面含煞的出现在祥升酒楼门前。 这翔升酒楼号称汉中第一楼,楼高三层,青瓦朱栏,飞檐翘角,在繁华的日升大街上,也是最为醒目的建筑之一。 酒楼门前两侧各站了一排穿着统一黑色劲装的大汉,眼见众女的来临,这两排汉子整齐划一的躬身行了一礼,嗓门震天道:“欢迎律青园众位大姐驾临汉中。” 看到眼前这阵势,徐文卿与韩笑月又有傻眼的感觉,不禁互视了一眼,两对美目之中皆是疑惑不解之色。 这时纪中自楼里走了出来,这矮子显然经过一番着意的打扮,看起来不但比平日里高大许多,而且也精神了许多。 纪中迎上前来,两眼在徐文卿与韩笑月那两张美绝人寰的脸蛋上流连片刻,显然也为二女的美貌所惑,随即才想起自己的戏码,抱拳一礼道:“在下双尊盟红水堂堂主纪中,见过众位律青园的仙子。” 徐文卿在江湖历练时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大侠名士没会过?此时此刻却对眼前这小小的双尊盟生出些许莫测高深的感觉。 徐文卿不愧是曾经令江湖为之轰动的名角,心神转瞬之间便恢复平静,淡淡道:“不知贵盟二位盟主可已到了?” 纪中的眼睛再不敢盯视二女绝美娇颜,不然只怕连话都说不利落,垂眼看地道:“鄙盟两位盟主已在楼上恭候多时了,请众仙子入楼。” 徐文卿面上现出她那招牌式的魅惑笑容,迷得站成两排的那些大汉连北都找不着了,才道:“人都说宴无好宴,这祥升酒楼之中不会已埋伏下天罗地网,咱们一进去立刻便成了网中的鱼儿任你们双尊盟宰割吧?”这暗藏利箭的话语从她那红艳艳的菱角嘴中吐出,声音婉约柔媚,让人有闻音魂销之感,却兴不起半丝敌意。 纪中心叫“我的娘”,想不到这女人不只是美貌厉害,竟连声音也能让人胆颤心酥,眼见两边的属下已面露异色,只怕再让这女子说上几句,便会有人出丑了,赶忙道:“这位仙子说笑了,咱们双尊盟对于律青园只有敬重,绝无半点坏心思,楼内除了鄙盟两位盟主外,再无一人,请仙子只管放心。” 徐文卿方才那段话于不经意间施展出了律青园以音克敌的绝技,以真气激荡声带,使发出的声音带有一股无法察觉却能迷惑灵智的震荡。 除了这个矮子纪中心神坚凝不受影响,其余双尊盟的属下皆已受惑,略施绝技便探出对方实力,徐文卿心中已定,淡淡道:“请纪堂主引路。” 纪中长舒了一口气,虚手在前将律青园众女引入酒楼之中。 进了酒楼,大堂之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人,没等徐文卿发问,只听二楼上响起脚步声,两个人自一间包房内走了出来。 任凭徐文卿与韩笑月镇定功夫再是了得,当看清这二人的面貌时也不尽大出意外,两张绝美脸蛋上皆现出惊容。 她俩事先怎都没有料到,神秘而又厉害的双尊盟两位盟主竟然便是他们两个。 程怀宝拄着拐杖与无名慢步下楼,一对贼溜溜的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瞪着韩笑月那仙女一般的脸上,心中转的却是若能将这仙女弄到床上行那鱼水之欢将是何等美事的肮脏念头。 无名则一如既往的视众多美女如无物,一脸无奈的神情陪在程怀宝的身边。 若不是经不住程怀宝的百般哀求,无名真不愿意费力应酬这些无甚关系的人。 自程怀宝出现时起,韩笑月的娇颜上便有了些许不自在的波动,感受到程怀宝那堪称无礼的目光,奇异的是她竟没一丝生气的感觉,反而在心底里有那么一点娇羞。 大出意外之下,徐文卿罕有的讷讷道:“怎么是你们两个小子?” 程怀宝一瘸一拐的来至近前,脸上泛起程式邪笑道:“韩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韩笑月玉面微红,美眸不敢迎视程怀宝那对贼眼,含羞的微微点了点头,却没回话。 程怀宝一看有门,从小月月这神情看来,她没因上次自己慌乱之下的胡说八道而生气,开心的只想大叫两声才算过瘾。 徐文卿在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小子便是双尊盟的盟主?” 无名无聊的瞄了徐文卿一眼,她那傲世的绝美容颜却未能引得无名丁点反应,想起临行前程怀宝的拜托,无名淡淡答道:“不错,我们便是双尊盟的盟主。” 看到无名那不屑一顾的模样,徐文卿心头便有气,从来都是男人眼神的中心的她自然难以忍受无名这等满不在乎的模样,她的性子与众不同,心中有意逗弄无名,倒要看看这相貌平庸的小子是真如表现般毫不在意?还是想装作与众不同吸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徐文卿晶莹的双眸中荡漾着魅惑神采,嘴角噙着一丝勾人的笑意,整个人仿佛光芒四射的太阳般散发出动人心魄的光彩,柳腰轻摇,微抬莲步走向无名,边走边以充满温柔甜美的声音道:“难道这便是双尊盟待客之道吗?怎的也不请人家落座?” 无名一怔,紧接着眉头便皱成了一个死结,以手掩鼻后退两步道:“你身上那是什么味道,怎的如此难闻?” 无名这话一出,徐文卿只怕是打破了她自己生平的变脸速度最快纪录,一眨眼的工夫,已由原本娇颜含春的美仙子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母夜叉。 韩笑月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难缠的徐师叔气成这副模样,对无名佩服得紧的同时又怕师叔一怒之下乱了心性,与双尊盟冲突起来那便不好了。当晓得双尊盟盟主是这两个有意思的人后,韩笑月心中实在不愿与他们发生冲突。 徐文卿毕竟是徐文卿,硬生生便将心中那口气憋了下去,脸色转为平和,心中却狠狠道:“若不能要你这愣小子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姑奶奶便……便跟了你的姓!” 这世上不光是男人有征服女人的yu望,女人同样有对男人的征服yu望,尤其似徐文卿这等被男人捧坏了的女人,对自己魅力极度自信的结果便是容不得任何人对她视若无睹。 第五十三章 交锋(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俏没声响的又运起了以音克敌的绝技,以平淡却另具惑人味道的声音道:“此乃是采百花之精所配的香料,怎会难闻了?盟主你莫不是开小女子的玩笑吧?” 无名心志坚如磐石,那惑人的声音对他自然毫无作用,这愣小子显是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不甘不愿道:“无名欢迎律青园的同道驾临汉中,请各位姑娘入席。”嘴里说欢迎,可看他那一脸不乐意的神情,哪有半分欢迎的模样。 无名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程怀宝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木头,上次被你坏了我的好事,这次你要赔我。” 无名闲闲道:“最美丽的猴子明明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关我何事?” 一提到最美丽的猴子这话,程怀宝便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在烛光摇曳之下真有几分狰狞的感觉,他狠狠道:“若不是你这蠢木头说我的小月月长得与猴子差不了多少,我岂会那么说?” 无名一脸无辜道:“可是我确实觉得她与猴子没什么两样。” 程怀宝当场昏倒在地。 醒过来的程怀宝施展开他那天下无双的耍赖功夫,软磨硬泡缠着无名足足两个时辰之久。 终于,无名认输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勉强着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怀宝到底要无名做什么? 很简单,缠住除了韩笑月之外的所有律青园的人,好让程怀宝可以有时间与机会展开他的追求行动。 能有机会同这么多美人打交道本是任何男人心中的美事,偏偏无名却视之为浪费时间,不如在盟里挖坑设陷阱来的痛快。 因此便也难怪这时无名如此不甘不愿了。 徐文卿的斗志已被无名这等态度完全激发了出来,这位大小姐把自己率领人马赶来汉中兴师问罪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一门心思征服无名,转头对一众律青园女弟子道:“小月留下,其余弟子返回客栈待命。” 凡属名门大派,上下等级皆森严无比,徐文卿乃是这次行动的领队之人,她的话便是命令,所有律青园弟子皆躬身行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祥升酒楼。 程怀宝一见之下心中可美坏了,心中直道:“老天帮忙。” 便在空荡荡的大堂之上,四人围坐在一张方桌旁。 程怀宝响亮的拍了两下手掌,随即七八个伙计手端托盘鱼贯而出。 摆下满桌子精美酒菜后,伙计躬身而退。 程怀宝一双贼眼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韩笑月那绝美的面庞,此时更是趁机会狠狠盯了两眼才道:“韩小姐远道而来,不胜辛苦,小生敬小姐一杯,算是给小姐接风洗尘。” 韩笑月平日里的落落大方此时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时的她在程怀宝那失礼的瞪视下仿佛没出过闺门半步的千金小姐小姐一般羞不可抑,不敢直接回应,转头去看师叔徐文卿。 然而这会儿的徐文卿也没半分平日里的精灵古怪、八面玲珑,一双美目直愣愣的瞅着无名,似在研究无名的脑袋是不是缺了根筋,怎的竟能完全视自己这傲世的芳容如无物。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无名平淡至极的与徐文卿对视,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人在这里,魂已飘到九霄云外了。 程怀宝则端着酒杯僵在了空中,因为他敬酒的佳人韩笑月理都没理他,兀自看着徐文卿。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程怀宝这小子心中苦涩的问着,谁又能回答他? 好在程怀宝脑子还算灵活,脸皮也够厚,混不在意的扬声道:“给两位美丽的仙子接风洗尘,我先干了这一杯。”说着话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总算解了自己的尴尬。 徐文卿猛然醒过神来,她乃是心志坚定之人,虽受了诺大打击,反而斗志更增,已晓得美色绝难迷倒眼前这个貌似单纯憨厚的男子,立刻改变策略,玉面一整,惑人媚色全消,竟变成一副圣洁模样,说女人变脸如翻书,绝非夸张。 徐文卿一本正经道:“这酒先不忙喝,两位盟主为何不问咱们到汉中是做什么来的?” 韩笑月一听师叔将话题转到正事上,心头不禁一紧,她本是能当大任之人,立时便恢复了常态,心情恢复了平静,竟也能坦然面对程怀宝那灼灼逼人的目光了。 虽然早在无名与程怀宝的预料,但徐文卿全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摊牌还是令两人有些难以适应。 一听说到正事了,程怀宝可不敢让无名来了,凭无名的性子,只怕说不了两句便会成了全武行,赶忙接口道:“失礼失礼,方才在下光顾着与韩姑娘寒暄,竟忘了招呼这位姑娘。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程怀宝,双尊盟挂了虚名的副盟主,这位是本盟盟主无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按照江湖规矩,身为谈判副手的韩笑月责无旁贷的介绍道:“无盟主、程盟主请了,小女子韩笑月,这位是小女子的师叔徐文卿,江湖人称逍遥仙史。” 程怀宝一双眼睛别有用心的在韩笑月娇颜上停留片刻才道:“原来是徐姑娘,徐姑娘方才那话似乎说得有些奇怪,难道你们不是到汉中府游玩来的?”程怀宝这招打马虎眼用的恰到好处,又将话头推到徐文卿的面前。 第五十三章 交锋(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淡然一笑,此时的她已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刁钻,应对起来从容不迫,轻巧道:“程副盟主似有些逾矩了吧?这等场合贵盟无盟主还未说话,你这个副盟主怎的夺了主位。” 程怀宝心叫:“这娘们不简单,说出来的话比小爷的刀还厉害哩。”一时却找不到话反驳。 无名开口了,他一开口这话便是横着出来的:“若律青园园主到了,自然是本盟主接待。”言下之意倒也简单明了,凭你徐文卿的身份还不值得他动嘴。 徐文卿何曾受过这等轻视,当下俏脸便被气的煞白,随即又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仿佛四川变脸一般。 韩笑月眼见师叔就要发飙,赶忙出言打圆场道:“无盟主此言差矣,徐师叔此来便是全权代表律青园,身份与园主无异。” 无名淡然道:“我兄弟一样可以全权代表双尊盟,身份与我无异。” 韩笑月哑口无言。 程怀宝心中苦笑,再这么谈下去只怕马上便要兵戎相见了,偏偏他又怪不得无名,这姓徐的美娘们那话确实有些刺耳,摆明了挑拨离间,也难怪无名会生气,连他都有些恼意。 眼见桌上火yao味渐浓,程怀宝发挥出他那和稀泥的本事,给两位美人的酒杯斟满,又当先举起自己的杯子道:“无名心直嘴快,还请二位小姐莫要见怪,无名不能喝酒,我替他向二位赔罪了。”说着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英雄豪杰的模样。 徐文卿心中其实也不愿将事情闹僵,一来闹僵了她便再难征服这不解风情的憨汉无名,二来这两个小子身份特殊,绝非寻常江湖浪人可比,谁又敢肯定双尊盟背后没有玄青观的支持,毕竟已有了一个柳叶派的先例。 片刻间心中已有定计,徐文卿那如无暇美玉雕成的纤纤十指,盈盈持起面前的玲珑酒杯。韩笑月见师叔这番动作,也将酒杯端起,一颗悬起的芳心这才落回到肚中,她实在不愿与这两个有意思的人成为敌人。 徐文卿淡雅一笑,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双璀璨星眸直视无名道:“这杯酒便当是文卿方才失言的惩罚,也请无盟主莫要怪罪。”说罢微扬玉首,玲珑的羊脂玉杯轻轻一颤,已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抬手间将杯底示于人前,玉色杯底点滴皆无,一抹绛唇的胭红赫然印在雪白的杯沿之上,有若一朵鲜艳的罂粟花开。 然而当徐文卿微微得意的目光触及无名与程怀宝时,原本灵动的双眸与表情丰富的娇颜却于瞬间冻结。 原来事与愿违,徐文卿刻意展现出的人间美景却未得到对面二人的丝毫欣赏、迷醉之意,之于无名有若对牛弹琴一般毫无所觉,表情木然依旧。 而好色的程怀宝却是因为全部心神皆放在另一位美人身上而错过了。 相比于徐文卿的长袖善舞,韩笑月的含羞闭月又是另一种慑人心魄的绝美景致。 韩笑月持起酒杯,一双碧水含波的美目中忍不住闪现出一丝犹豫与退缩,于不经意间泄露了她首次饮酒的尴尬与不知所措。 待见身旁的师叔已饮尽杯中之酒,她樱桃朱唇轻启,雪白的粉颈间轻轻一缩,想来是暗自提了一口真气,随即轻抿一口杯中琼浆,颦眉轻蹙,眸中一汪清水仿佛随时就会溢出一般,仿佛一瞬间,两道鲜艳的红霞飞上她那无暇美玉般的秀面。 迟疑一下,韩笑月便轻轻将酒杯放回桌上,脸上浮现一丝歉然的笑容,令人不但不忍苛责,还会怜惜不已。 眼前如此美人美态,程怀宝两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瞪了出来,如痴似傻的目光呆呆的驻留在佳人的娇颜之上。 没见有人出声敦促,本以为方才自己的小动作无人察觉,韩笑月娇俏的抬眼四顾,不意却见到程怀宝这等傻像,下意识竟做出小儿女般的惊态,羞不可抑的以手掩面,玉面上红霞的颜色更深了,仔细看竟连精致小巧的耳垂都已被红霞所染。 此时的韩笑月别说平时十分的冷静与大家之气度,连十之一二却也有所不及了。也许是美酒的微涩与甘甜令佳人一反常态,何不说是程怀宝一览无疑的痴傻目光和热力紧盯让人家显露出极为少见的邻家小女的可爱娇态来。 这一对是一痴一羞,那一对是一木一僵,这顿饭吃的实在有些奇怪。 徐文卿对于自己容貌的绝对自信在无名面前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至此她终于完全丢掉了依靠美貌征服这呆汉的念头,决定改弦更张,展现自己精明干练的一面。 重新收拾起心情,徐文卿道:“文卿便明说了吧,此次我率律青园二十余名弟子前来汉中,实乃是兴师问罪而来。” 程怀宝身形一振回过神来,心中兀自回味着心上佳人那美如仙子的娇羞之像,口中漫不经心答道:“不知是什么人竟敢得罪律青园,徐姑娘只管道来,在汉中这地面咱们双尊盟定能为你们出气。” 徐文卿脸上泛起飘忽的笑意,却未答话,只是在桌子底下使纤纤玉足轻轻碰了韩笑月一下。 韩笑月微微一怔,虽然因为美酒与程怀宝炙热痴迷的眼神有些失常,但她毕竟是能当大任之人,随即便清醒过来,暗中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神,玉面微整,平日里平静清朗又清脆甘甜的声音重现:“无盟主,程盟主……” 她话刚说到这里便被程怀宝打断了,这痞子道:“叫我小宝就行,程盟主什么的太见外了。” 第五十三章 交锋(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刚刚恢复平静的秀面上又起波澜,再次吸气平定心神后,韩笑月续道:“青龙帮乃是律青园的结盟帮派,不知双尊盟因何原因竟将青龙帮一举铲平?” 程怀宝做了一个极度惊讶的表情道:“我的天!律青园怎么会与青龙帮这等匪帮结盟?难道不怕有损律青园正道五门的声誉吗?” 韩笑月秀眉微蹙道:“青龙帮乃是正经帮派,怎的又成了匪帮?” 程怀宝邪笑道:“好一个正经帮派。”说着话开始在怀里掏摸起来,不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伸手递向韩笑月。 韩笑月一愣,抬玉手去接,却被程怀宝这痞子借机会偷偷摸了小手一把。 韩笑月玉面更红,心中有些恼意,可随即又被一股羞意替代,没有打开,直接便将这页纸交到了徐文卿手中。 徐文卿接过那页纸,打开来一看,一双秀眉立刻紧紧皱在了一起,沉默着将纸又交给韩笑月。 韩笑月凝眸细看,只见上面写道:“青龙匪帮欺行霸市、肆意妄为,干下无数伤天害理之事,今有无名、程怀宝两位壮士率一众手下将之剿灭,实乃是替天行道、为国出力之壮举,本府代汉中一方百姓深谢之。下面落款汉中知府赵廉,一个硕大的红印盖在上面,竟然是府台大人的官印。 看罢这页纸,韩笑月的秀眉也蹙了起来,一时没了话说。 半晌后徐文卿才道:“咱们都知晓官府中这帮狗官的德行,只要银子使到,让他们说馒头是黑的都行。” 程怀宝笑着点点头道:“徐姑娘这话倒也有理,光是这个狗屁知府的话自然不足采信,不过咱们为了取信律青园,取信二位姑娘,还找了些证人,不知二位姑娘可愿见见?” 眼见对面这两个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徐、韩二女心里可没了底,但话已说到这里也容不得她们不见了,当下便点了点头。 程怀宝起身出了酒楼,不一会儿,外面突然乱了起来,仿佛来了许多人。 按照昨天商议好的,无名站起身来道:“来的人太多了,二位姑娘到外面去看吧。” 说着当先引路,引着二女来至楼外。 一出酒楼大门,只见外面汇集了大约四五百人,各行各业男女老幼无所不包。 徐文卿与韩笑月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程怀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人群之前,高声喝道:“父老乡亲们,青龙帮的恶徒已被咱们双尊盟收拾了,可这两位小姐却说咱们收拾错了,要来给青龙帮找场……”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仿佛突然一下炸了窝一般哄闹起来,一阵恶毒的谩骂之声陡然响起,所有人皆以一种极度仇恨的目光恶狠狠的盯视着徐、韩二女。 没容得程怀宝出言喝止,各式各样的武器自愤怒的人群中飞出,有烧饼、菜叶、木柴、石块等等,最离谱的是里面居然还有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仿佛雨点一般砸向二女。 徐文卿与韩笑月哪见过这等场面,花容失色,脚尖点地,人已平平后飞,退回酒楼之中。 愤怒的人群叫嚣着便待冲入酒楼,面对这等阵势,程怀宝心里面也笑不出来了,生怕局面失控,挥手招呼手下的一众大汉上前阻止。好在由于事先有备,在八十余名双尊盟属下大汉的拦阻之下,终于将人群拦了下来。 局面已被控制,程怀宝返身进了酒楼。 眼见两位美女那狼狈的神情,程怀宝面上正经,眼中笑意一闪道:“实在不好意思,二位姑娘没有受惊吧?这些皆是曾受过青龙帮的荼毒的百姓,所以听说二位要给青龙帮找场,才会如此激动。要不我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指控青龙帮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听着外面那疯狂的谩骂咆哮之声,徐文卿心里大骂陈诚那死鬼,强自镇定的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相信青龙帮确实是个匪帮。” 程怀宝心头得意,面上可一点看不出来,谦虚又恭敬道:“既然咱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我便放心了,于公来言咱们双尊盟不愿得罪律青园这等江湖巨头,于私我程怀宝更不愿惹韩姑娘生气,嘿!” 听他这话说得如此露骨,韩笑月玉面忍不住又是一阵羞红。 程怀宝眼见小脸红扑扑一脸羞态而更增三分美感的韩笑月,心里美的冒了泡,直觉美人就要到手,那份得意就更不要提了。 律青园毕竟是正道大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讲求道义,眼前这等情形下,兴师问罪已经成了笑话,再也休提。 徐文卿毕竟是久历江湖,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脑海中瞬间便做下了随机应变的决定,既然无法借兴师问罪的名头消灭双尊盟夺回汉中的控制权,那便同双尊盟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无论如何,在江湖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尤其是眼前这两个厉害非常的小子,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徐文卿不经意的瞟了无名一眼,芳心一动,暗自咬起牙来。 “姑奶奶和你这憨头小子没完!”徐文卿心中发狠的想着。 心中主意已定,徐文卿妩媚的瞟了一眼无名,以软绵绵的令任何男人骨头发颤的声音道:“别再提那些煞风景的事哩,文卿腹中突觉得有些饿了。”说话间柔弱无骨的一条玉臂按于腹间,绝美的脸上是令人情不自禁又怜又爱的神情。 无名眉头皱了起来,这顿无聊至极的饭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再吃下去了,刚待开口说话,已发现无名异样的程怀宝打了个哈哈大声道:“是我们兄弟招呼不周,请韩姑娘、徐姑娘恕罪,赎罪。”说着走到无名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乞求与威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眼神投向无名。 无名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为了无赖的兄弟,便再撑一会儿吧。 这顿接风宴吃的着实有些尴尬。 这边程怀宝展开了热烈的攻势,又是添酒又是夹菜,好不殷勤,那张如抹满了蜂蜜般的甜嘴中甜言蜜语仿佛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可惜,无论程怀宝如何表现,韩笑月就是一副含羞不语的模样,自始至终未答一言。 若说程怀宝有些郁闷,那么徐文卿比他还要加个更字。 第五十四章 追男追女(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几乎将浑身解数皆使了出来,或温柔或大方或娇媚或俏皮,总之几乎将女人所有吸引男人的面貌全使了个遍,而令她极度郁闷的是――无名鸟都没鸟她一眼,自始至终兴味盎然的看着程怀宝与韩笑月这边。 终于,尴尬的接风宴结束了,无名毫不在意江湖规矩与礼节,留下让程怀宝送人的话,自己径自便回了双尊院。 程怀宝也知无名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再逼他只怕这木头便会当场发飙了,当下耸了耸肩膀,与徐、韩二女坐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回了客栈。 在客栈门口,徐文卿美眸中闪过一丝神采,轻声命令道:“小月你先回去,我有事情与程盟主商议。” 韩笑月巴不得早点逃离程怀宝那两道灼热至极的目光,闻言应是,逃难似的进了客栈。 直到韩笑月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客栈的墙内,程怀宝才回过神来,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那道该死的灰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 接收到徐文卿好笑的眼神,程怀宝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整个人毫无一点规矩的斜靠在马车的条凳上,不甚正经道:“不知徐大姐把我留下来有何要事相商啊?” 徐文卿眼中异芒一闪,娇媚一笑道:“小宝你说呢?” 程怀宝心头突突一跳,直觉得心中一股邪火猛然蹿了上来,不自禁的干咽了一口唾沫,暗中叫道:“我的娘,这娘们真够媚的。” 不过程怀宝可非一般人,无上太清罡气在体内瞬间完成了一个小周天,便又回复清净,淡淡邪笑道:“徐大姐你可莫要拿小宝开玩笑,是不是想从小宝这里得到些无名的小资料啊?” 徐文卿眼中赞许的神采一闪而过,玉首缓缓靠近前来,柔柔媚媚道:“小宝好聪明,怎么样?只要你肯告诉姐姐一些关于无名的资料,姐姐必有重谢。” 闻着那浓郁美妙的香气,听着这充满挑逗的话语,程怀宝心中大呼吃不消,看着那吹弹可破的无瑕娇颜,真想便这么扑过去咬上一口,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程怀宝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绝非做作,而是真的开心大笑了起来。 马车中原本有些暧mei旖ni的气氛在程怀宝爽朗的笑声中一扫而光,徐文卿此时的眸中已有了佩服之意,她柔柔一笑道:“小宝因何笑得如此开心?” 程怀宝边笑边道:“大姐你这一套对付小宝还行,可用在无名那根木头身上却是对牛弹琴,哈哈……对牛弹琴,多么恰当的形容。哈……不过无妨,我愿帮大姐搞定无名,也请大姐帮我追求我的小月月。” 徐文卿古怪的看了程怀宝一眼,喃喃道:“小月月?” 程怀宝呵呵笑着大方至极的点了点头。 徐文卿眼中异彩越来越盛,她本就是个视世间礼法如无物的另类女子,心中只觉得程怀宝这荒谬提议着实有些意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淡淡道:“咱们一言为定。” 程怀宝脸上已笑开了花,重重道:“一言为定!” 至此,一个堪称大明朝绝无仅有的互助同盟便在这马车之中订立下来…… 这天晚上,双尊院内,程怀宝两眼泛着乞求的光芒道:“木头,我打算让小月月住进双尊院,你说行不行?” 无名皱着眉头瞪了程怀宝一眼道:“如此一来我们的实力岂不是全部暴露了。” 程怀宝轻松道:“让兄弟们的暗器功夫停两天,或者拉到别处去练。至于陷阱……”说到院子里的陷阱程怀宝便一肚子火气,瞄了瞄自己伤情惨重的脚一眼,他明显咬着后槽牙道:“你们已经挖的够多了,再这么挖下去只怕咱们自己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无名思索片刻便答应了。 第二日,徐文卿写下一封书信,令律青园所有弟子返回律青园,而她则打着与双尊盟发展友好合作关系的名义与韩笑月二人留了下来。 在程怀宝“诚挚”的邀请下,徐文卿“勉强”答应了与韩笑月住进了双尊院。 这两个狡猾的家伙作戏做到十足,无名与韩笑月一点都没察觉到其中的古怪。 双尊院中四百多个大男人,突然来了两位天仙般的美人,那还有不引起轰动的?仿佛突然之间炸了窝一般,这群大老爷们间只剩下了唯一的话题,两位盟主与这两个美得冒了泡的小妞间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所有的盟务皆交给纪中与龙霸天打理,这两人以前本就是本地的龙蛇,接了任务后轻松上手,毫不马虎。 而两位正副盟主则一个有心一个无奈的陪伴起了两位佳人。 在程怀宝与徐文卿这对临时盟友的有意安排之下,两人终可以得偿所愿的进行单对单的追求。 无名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头痛过,这会儿他宁愿处理一辈子的繁杂盟务,也不愿意陪着这个疯癫似的女人待哪怕是一炷香的工夫。 自上午到这会儿已足足四个时辰过去了,徐文卿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以在她来说史无前例的贴膏药式的粘在无名身边,无论无名表现得多么不耐烦,她就是厚着脸皮不肯离开。 第五十四章 追男追女(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烦,徐文卿却开心极了,往日里高傲自负的她从未想到过逗弄一个男子竟然会是如此好玩的一件事。看着无名满脸便秘一般神情,她连肚皮都快笑破了,实在是太好玩了。 “活该!你这呆子竟敢如此不给姑奶奶面子,叫你尝尝姑奶奶的利害!”徐文卿心里阴险狠毒,偏偏面上却是春风得意,围着无名转来转去,好不开心。 这一天,可怜又可悲的无名终于明白当年太叔公教给他的那句名言——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比起无名与徐文卿这一对,程怀宝则要顺利得多,凭借程怀宝这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巴,加之韩笑月本就对程怀宝心有好感,这一对发展的倒是挺快,晚上两人游完武侯祠返回双尊院时,韩笑月已搀扶着脚上有伤的程怀宝,两人说说笑笑,颇为亲密的模样。 还真让无名说准了,程怀宝有意识的利用自己这条瘸腿,成功的在短短一天之间便拉近了与韩笑月间的关系。 戌时两刻许,程怀宝春风满面的回到房里,一进屋便见无名满脸债主模样的坐在椅上,不禁有些纳闷道:“木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到程怀宝,无名仿佛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两只眼睛紫芒乱闪仿佛马上就要冒出火来,猛地自椅子上一跃而起,影子一晃已跳到程怀宝身前,伸手一把揪住了程怀宝的脖领子,一对眸子死死的瞪着程怀宝。 被无名盯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虚的程怀宝有些结巴道:“木……木头,你……你这是做什么?” 一向说话平淡的近似没有感情的无名这会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我不管你用任何理由,给我将那个女人赶走!我……我受不了了!” 程怀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笑不出来了,因为无名重重一拳已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程怀宝抱着肚子干呕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无名较劲,因为他知道这时的无名已经到达了暴怒的程度,如果不想皮肉受苦,便要小心应对了。 这痞子面上一本正经道:“木头你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徐大姐怎么招惹你了?” 无名皱着眉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其实仔细回想,那烦人的大妞除了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了一天外,似乎……似乎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无名这模样可引起了程怀宝的好奇心,他那不正经的脑袋里面登时浮现出各种不正经的猜想,心里想着,面上忍不住又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笑容看在无名眼中,不知怎的竟然那么刺眼,想当然尔,又是一记重拳,结结实实落在了程怀宝可怜的肚皮上。 不管程怀宝抱着肚皮在那里干呕,无名狠狠道:“总之我不管那么多,明天……就是明天,你让那个女人在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便不客气了。” 虽然五脏六腑一众肠子下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绞痛着,程怀宝仍对徐文卿佩服得要死,能将木头无名逼成这副要发疯般的模样,还真不是凡人能干得出来的。 程怀宝终于回过气来,小心的往后挪了两步才道:“老大,你要我赶人走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无名闷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她太烦了,呱噪的要死,而且身上那味道实在太难闻了,熏得我心烦意乱,只想揍人。” 程怀宝迟疑道:“那么迷人的美人你竟嫌烦?别人求还求不来哩。唔……”眼见无名眼中又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赶忙道:“你别打我了,我现在可是伤号。”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瘸腿。 无名懒得再同程怀宝啰嗦,留下一句:“明天她不消失,你就小心点。”说完便气哼哼的走了。 程怀宝也忘了自己脚伤还在隐隐作痛,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随即脸上泛起阵阵诡异的笑容,嘴里喃喃道:“臭木头,明天还不知道谁要小心哩!”说完哈哈一笑,倒在床上到梦中去会佳人去了。 双尊院另一间布置颇为豪华雅致的房间中,徐文卿与韩笑月对坐于桌边。 徐文卿笑得很开心,这灿烂笑容在韩笑月这同为绝世美人的眼中也不禁有目眩神驰的感觉,与这绝美的笑容比较起来,屋内的灯火也暗淡许多。 与程怀宝游玩了整整一天,韩笑月心里有些羞意,但长久来形成的习惯仍令她镇定平和道:“师叔怎么笑得如此古怪?莫不是今天与无盟主相处甚欢?” 徐文卿一想起白日里无名那满脑门官司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了,长大成人以后她还从未有过如此开怀的心情,轻轻道:“那根木头?嗯,我们相处甚欢。”不知不觉间她已同程怀宝学的叫无名木头了,因她觉得无名确实象是一根木头。 眸中异彩一闪,徐文卿轻轻调侃道:“小月与程盟主今天玩得如何啊?” 韩笑月再厉害总还是个情怀初开的大姑娘,忍不住娇面微红,不过除了程怀宝那古怪百出的痞子外,别人是很难见到她除了平静以外的其他面貌的,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气,她瞬间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程盟主是个很好的游伴。” 徐文卿娇躯微微前倾,一只水葱般娇嫩的玉指轻轻指点了韩笑月一下,笑得颇有些意味道:“就只是如此吗?” 韩笑月仍是那副平静面孔,雍容大度道:“可不就是如此,师叔以为如何?” 徐文卿脸色变得真快,一转眼间已是严肃无比,原本柔媚的声音此时竟有些深沉阴森的感觉:“小月,别忘了你将是律青园下任园主,而按照园里的规矩,园主可是不得婚嫁的。” 韩笑月心中泛起淡淡的无奈与哀愁,她又何尝不晓得这规矩,轻轻笑了笑道:“师叔放心,小月一直将这规矩紧记在心。” 徐文卿无法从韩笑月平静的娇颜中看到半丝波动,默然片刻才有些怅然道:“这两个小子非同一般,能笼络便尽量笼络,但要记住,不可动情。情之一字,实在是咱们女子最大的死穴!”说着话不自禁的微叹了口气,说到这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感慨良多。 韩笑月眼神中透出一丝悲哀,一闪而过,轻轻道:“小月明白。” 第五十五章 曲声悠扬(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子时正,韩笑月盘腿坐于床上,却未练气,一双美眸没有焦点的看向前方,眸中透出淡淡的无奈与忧思,随着一声叹息,眼中渐渐放出坚定神光,想来她已做下了某个决定。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中,徐文卿同样盘腿坐在床上,她也没有练功,看她那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大概是琢磨着明天怎么整治无名那根木头哩。此时的她已将无名视为最好玩的玩具。 无名缓缓自丹田鼎炉之中将神意释出,抬眼间眸中紫芒闪烁,他眸中的紫色已越来越深。 站起身来,边随意的活动着手脚,边走至院中。 这座院落坐落在双尊院的最核心,无名与程怀宝各据一间以为寝室。 院落之中散满了各式各样的练功器械,其中最多的便是沙袋,增重的沙袋。无名将一大堆沙袋挂满全身,仿佛在玄青观里时一般,练起了拳脚。 这是他每天上午必做的功课。 一个可能是这世上他最不愿听到的声音自院门外响起:“无盟主,文卿进来了。” 听到这温婉动听的声音,无名脸上却全是见鬼一般的神情,不!在他心中鬼都比这声音的主人可爱一百倍。 有生以来头一次,无名想找个地方躲一下。 可惜,在这个上午,老天爷仿佛故意要给他捣乱一般,还没容他将想法付诸实施,徐文卿已走了进来。 很显然这位小姐今儿个早上经过刻意的修饰,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圆润的朱唇红艳艳令人看着就情不自禁的想啄上一口一,身翠绿色劲装,在劲服的紧裹下,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可惜如此人间绝色尤物却是无名躲之不及的烦恼。 徐文卿看着无名那一身的麻袋,心中不禁暗自咂舌,好家伙,这么多沙袋加在一起少说也有近两百斤的分量。 俏脸上扯出一个完美的惑人笑容,徐大小姐柔柔道:“打扰了无盟主练功,文卿实在不该。” 无名没好气道:“既知不该,就请自便吧。” 徐文卿若是这么容易打发,也不会令无名那般头痛了,这位大小姐不紧不慢的走到无名身前,悠闲道:“打扰无盟主练功,确是文卿不该。可既然已经打扰了,索性就将错就错吧。” 说到嘴皮子,无名怎么可能是徐大小姐的对手,偏偏现在的无名再不是以前那个对世事毫无了解,一切随心所欲的野小子,面对一脸笑意、温声软语的徐文卿,他真是打骂不得,只剩下无奈了。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生生将心中痛揍眼前这娘们的念头压下,重重的哼了一声,再不搭理徐文卿,默默的解下身上的沙袋。 无名身上的沙袋解了个干净,露出他光赤的精实上身。他没觉得在一女子面前光裸着上身有什么关系,脸上神情自在的紧。 徐文卿却偷偷啐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将娇颜转向别的地方,玉面上显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晕。 眼见将他那件宝蓝色外衫穿着妥当,徐文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柔柔道:“不知今儿个无盟主有何安排?” 无名心中暗自盘算,眼前这个麻烦是程怀宝那小子招来的,那个混账小子竟敢视昨晚自己的警告如无物,自然不能轻饶了他,心中打定主意,眼中紫芒闪了一下道:“去找程怀宝。” 徐文卿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似不经心道:“你要去找小宝?可是一大早小宝就与小月出去玩了,他还要我转告无盟主说要请个长假,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自无名的口中发出,那是上下两排牙齿激烈摩擦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可惜,除了咬牙切齿,此时此刻无名却拿该死的程怀宝没一点办法。 第五十五章 曲声悠扬(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无名现在的模样,徐文卿肚皮都要笑破,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着实辛苦异常。她当然不会告诉无名这一切都是她与程怀宝安排好的,程怀宝是与韩笑月去了律青圆。 此时的徐大小姐芳心中开心地只想大叫,实在是太好玩了,逗弄这根木头可比逗弄小月要有意思多了。 无名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终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摆脱眼前这难缠的女人才是要事,至于程怀宝,等他回来再跟他好好算账。 没给无名任何机会,徐文卿已柔柔媚媚的走上前来,迷魂媚眼轻送,摄魂神音微扬道:“总是无盟主这么称呼实在太过生分了,要不我便唤你无名算了,就似我与小宝那样,不知无名你意下如何?” 无名意下还能如何?她都已自作主张的换了称呼了,好在他对如何称呼并不是特别在意,当下便点了点头。 无名哪里晓得,他这一点头不要紧,徐文卿立刻打蛇随棒上的粘了上来,一脸开心至极的神情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你也随小宝一样,唤我姐姐吧。” 无名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令他没一点招架之功。 看着无名受了莫大惊吓而张目结舌的傻样子,徐文卿心中大呼过瘾,直觉的这趟汉中之行实在是太有趣了。 半晌后…… 终于回过神来的无名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大眼一瞪,将脸一板,闷头便向院外走去,再这么说下去,无名恐怕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而掐死了这可恶的女人。 紧紧跟在无名身后,徐文卿抱着肚子无声的狂笑,这会儿的她可再摆不出平日里妩媚惑人的神情了。 拖着这条美丽的尾巴,无名一路走至前院,最令他郁闷是,碰到的盟中属下虽面上神情不变,但看自己时的眼神中却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显然这帮汉子全想歪了。 一路走着,徐文卿那张樱桃小嘴便没停过,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与无名闲聊,而无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就算徐文卿说石头上生出一朵花来,他也是毫不理会。 若无名能够看到身后徐文卿娇艳的脸蛋上挂着的那一抹类似淘气的笑容,或许他便不至于如此被动了,可惜,无名的后脑勺上没有长眼。 无名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走着走着身形猛然一振站定。 徐文卿真应了那句乐极生悲的古语,她本就是紧紧跟在无名身后,加之耍无名耍的太过投入,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响,整个人便这么撞在了无名的后背上。 无名转过身来,就见徐文卿捂着秀鼻狠狠地瞪着自己,那对美目之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这愣小子皱着眉头摸摸后背道:“你为什么撞我?” 听了无名这话大概只有圣人才不会发火,徐文卿是圣人吗?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她是圣人口中所说的最难养的小人与女人的集合体――小女人! 徐文卿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挤出一个仙女般圣洁的笑容来,然后轻轻跨上一步,秀气的小脚仿佛不经意似的踩在了无名的大脚之上,再然后……这位小姐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坚硬的鞋底重重的在无名脚背上碾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娇躯暗暗前倾,将全身的重量又加了上去,恶狠狠的往死里戳了一下,恨不能将自己的鞋跟踩入无名的脚背肉里。 徐大小姐光顾着报仇了,却没发现自己几乎已钻入无名的怀中,两人间的距离绝对超不过一寸,这种情景落在别人眼中是何等的亲昵与暧mei。 为自己秀挺的玉鼻报了仇,徐文卿骄傲的扬起了俏脸,挑衅的看着无名道:“你为什么硌了人家的脚?” 这哪里还是以美艳与手腕名满江湖的逍遥仙史徐文卿,根本便像个淘气的邻家小女孩一般,只怕被律青园众女及受过徐文卿迷惑的众多名门公子看到,会晕倒一片。 无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女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到无名这种反应,徐文卿心中得意极了,脸上忍不住现出与平时魅惑笑容迥异,仿佛小人得意般的笑容道:“看你这根木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大小姐了,哼!” 终于,无名不甚确定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你多大了?怎的还做出这等幼稚的事情?” 听了无名这话,徐文卿“啊”的一声惊叫出来,一颗芳心又羞又窘,平日里的深沉与心计皆飞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有脸待在这里,双手捂着通红的玉面,飞也似的逃了开去。 无名没想到自己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竟然能取得如此重大的效果,也不禁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莫名的摇摇头,喃喃道:“好古怪的女人……”不知怎的,无名竟觉得方才徐文卿那调皮又淘气的神情有些可爱…… 可爱?无名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语道:“我莫不是生病了?竟觉得那个麻烦女人可爱?还是想办法将她赶走吧。” 再说徐文卿,风一般飘回自己的客房,直到娇躯扑倒在床榻之上时,两只手仍捂在通红炙热的娇颜之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个淘气调皮仿佛黄毛丫头一般的人是我吗?我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徐文卿心中不停的自问。 徐文卿确非常人,才不过盏茶工夫已冷静下来,坐起身来,绝美的脸蛋上泛着一丝笑意,喃喃道:“不过……真有意思,没有任何掩饰的我,难道那个样子才是我的真实本性?” 思索片刻,徐文卿又笑着喃喃道:“这根木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终于甩脱了美丽尾巴的无名径直找到正在院中一处隐蔽角落监督一群大汉练习暗器手法的纪中。 无名将纪中叫至无人之处,以他的性格自然是开门见山道:“纪堂主,有事要你帮忙。” 纪中恭敬道:“盟主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无名欲言又止,面上尴尬神情一闪而过,却没逃过纪中的那对锐目。纪矮子心里可纳了闷:“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向冷静沉稳得不似人的盟主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 无名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求人帮忙,何况求的又不是什么正经事,有些不好意思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还是一个人。 轻轻吸口气,无名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沉,平淡道:“不管纪堂主用什么法子,帮我解决了律清园那娘们。” 第五十五章 曲声悠扬(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重新上传,老楼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连修改都不行,总提示链接不上。 纪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不甚确定道:“盟主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双手握拳互击了一下才又道:“这么解决吗?” 无名自以为明白了纪中这手势的意思,当下便点了点头。 纪中嘿嘿一笑道:“属下一定在今儿个晚上前将这事办好,请盟主放心。” 得了纪中如此肯定的答复,无名心中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觉得矮子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却也没有多想,挥挥手便让纪中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边向内院走,无名心中边琢磨着:“有人驱策还是有好处的。” 中午时分,徐文卿无事人一般飘到无名的面前。 正窝在房中炼丹的无名被一阵浓香熏醒,睁开眼时就见徐文卿睁着一对明媚的大眼疑惑的打量着他。 徐文卿见无名醒来,也没走脑子,立刻便将心中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无名,你方才练的是什么功夫?为何你身上竟连一丝气感都没有?”这话才一出口,徐文卿便愣了,探问别人所练的功夫乃是江湖大忌,自己怎会如此不经意的便问出了口,她平日里的心机皆跑到哪里去了? 无名心思简单至极,全没在意,出口便将自己的老底揭了出来:“我是在修炼内丹,没有练气你自然感觉不到气感。我的身体有些古怪,只怕这辈子都练不了气功了。” 听了无名如此老实的回答,徐文卿彻底愣住了。 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美眸定定的与无名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徐文卿发现无名的目光竟是如此纯净如此清澈,仿佛两湾清潭,那里面没有一丝心机更没有一丝人世间的俗气。 这一瞬间,聪慧的徐文卿终于想通了为何自己今天竟会如此失常,那是因为在单纯质朴到极点的无名身边,她在不知不觉间竟完全撤去了笼罩在心中的那道坚实护壁,没有了做作忘记了深沉,那种酣畅痛快地感觉着实令她为之着迷。 想通了这层道理,徐文卿心中竟生出一种重生般的感觉,索性抛掉一切虚伪与心机,放纵自己享受这种女孩的快乐,而这种单纯的快乐却正是童年时候刻苦练功的她曾经奢望过的。 徐文卿再不管什么婉约风度什么迷人风采,一屁股坐在了无名的身边,大咧咧的拍拍无名的肩膀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老实人,自己练的功夫乃是个人的秘密,可不是随便就能对人说的。”她本就是个无视世间礼法,行事有些离经叛道的女子,此时已将无名当作了自己的玩伴,自然更加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类规矩。 这副模样的徐文卿再次令无名目瞪口呆,以前程怀宝总是对他说女子善变,他一直没有概念,遇到了徐文卿,他终于明白了。 相比于举止得体又美艳照人的逍遥仙史,眼前这个举止有些随意却多了一股子坦诚味道的女人才真正投了无名的脾气,无名不自觉地应道:“我知道了,你……你……”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眼前这多变的女子已令他有些迷糊了。 徐文卿嗔怪的瞪了无名一眼,半真半假的恼道:“你什么你?连姐姐都不会叫了?” 她的眸中没有了往日里那勾魂摄魄的秋波,然而就是这个毫无心机单纯的嗔怪眼神却反而令无名又生出些许好感。 无名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讷讷的装作没有听到。 徐文卿也没在意,轻轻一笑又道:“想不想姐姐给你弹支曲子听,告诉你,姐姐的琵琶可是江湖一绝,寻常人想听都没份。”看来这姐姐她是当定了。 无名不知道琵琶是什么玩意,除了程怀宝偶尔哼唱的那五音不全的小曲也从未听过别的曲子,没什么概念的他无甚所谓的点了点头。 徐文卿见无名答应了,立刻展轻功返回客房中将她那只名满江湖的追魂琵琶拿了来。 手抱琵琶,徐文卿端坐于椅上,一张绝美的脸蛋上罕见的泛起圣洁庄严的神情,轻轻的吸了口气,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一阵悠扬的琴曲渐渐响起,曲调由低而高,亲切优美倏尔平稳舒缓,倏尔跌宕起伏,忽然玉指轻轻放下,琴音在弦上微微颤抖…… 未等无名回过神来,一阵低沉婉转的急响在纷飞跳跃的玉指间流淌出来,原来刚才只是短小的引子。 随着稳健有力、冷峻肃穆的琴音徐徐不断,无名眼前浮现出一幅霜晨雪夜,草木凋零,只有梅花傲骨静静开放的画面。 蓦然琴声陡变,急促的节奏和大起大落的旋律此起彼伏,“风荡梅花,舞玉翻银”的意境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无名已深深沉陷于琴中的意境,眼中的光芒随着铿锵的琴声变幻不已,心念百转,此时眼前又是一片风雨交加中,梅花迎风斗雪的优美坚毅与不屈。 高潮过后,尾声的乐曲渐渐平稳,不断飘出袅袅余音,流畅的曲调轻巧、跳趟地循环出现,似乎梅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起来,无名仿佛看到,在经历了风荡雪压的考验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含苞待放的花蕊,迎风摇曳,生机勃勃,梅花依然将它清幽的芳香散溢于人间。 琴音渐行渐远,久久方逝。 第五十五章 曲声悠扬(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良久后,无名才自乐曲的迷幻中醒过神来,他在脑海中翻找了良久才叹道:“你的曲子弹得真好,我都不知该如何夸你了。唉!若我有小宝那样的巧嘴就好了。这曲子叫什么名字?”这实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夸人的话了,由于平时严重缺乏练习,他心中的词汇贫乏的可怜。 徐文卿静静的看着无名坦诚纯净没一丝杂质的眼睛,这是她听过的最朴实无华的评价,然而比起那些舞文弄墨,自以为文采风liu的少侠名士们那些华丽词藻堆砌出来的赞美歌颂,反而更显出无名这番话的动听来。 徐文卿微微一笑,纤纤玉指遥空一点无名嗔道:“弟弟不肯叫姐姐,姐姐生气了,就不告诉你这曲子的名字。” 对上徐文卿这等近乎于打情骂俏般的模样,老实的无名讷讷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到无名眸中的窘迫,徐文卿大方道:“算了,姐姐不逗你这傻小子了,告诉你吧,这曲子叫做梅花三弄。”说是不逗,这位大小姐面上的神情可是精彩的紧哩。 无名如释重负般猛点大头,奇异的发觉此时自己心中竟然对这个早上还恨不得掐死她的女子生出亲近之感,仿佛……仿佛自己真的已有些将她当作姐姐了。 整整一个下午,无名与徐文卿相处得出奇的融洽。徐文卿见多识广,各地的风土人情、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自她那健谈的樱桃小嘴中说出,更多了许多趣味,听得无名津津有味之余还时常忍不住问上几句。 时间过得好快,仿佛弹指之间,已到了晚饭的时辰。 外面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启禀盟主,晚饭已备妥。” 无名闻言,问询的看了徐文卿一眼道:“晚饭咱们一块吃吧?” 徐文卿自是不会反对,此时的她看无名可是顺眼极了,当下玉首微点,答应了下来。 无名扬声道:“将饭菜端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四名双尊盟下属大汉手端食盘鱼贯而入。 将饭菜摆好后,四名大汉躬身告退。 徐文卿好笑的看着桌上堪称丰盛的四道大菜好笑道:“难道弟弟未卜先知的知道今儿个晚上要与姐姐同餐?晚饭竟如此丰盛。” 无名无甚所谓道:“我也不知怎会如此,这样也好,不至于委屈了……”到了这会儿,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徐文卿了,他可不是程怀宝,姐姐两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索性忽略。 两人动起筷子,无名的表现再次令徐文卿瞠目结舌,这小子一句话都不说,那对筷子上下翻飞,眨眼的功夫已夹了五六口菜进了大嘴。 徐文卿哑口无言,这小子还真如小宝形容的那般,好象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啊!哪有这样子与人吃饭的? 心中想着,徐文卿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全神贯注攻击盘中之餐的无名百忙中抬起头来,几乎塞满了食物的大嘴嘟嘟囔囔道:“为何不吃?难道这菜不合你的口味?” 徐文卿玉首微摇道:“你平时便是这么吃的吗?” 无名微微一怔,终于明白过来,也觉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与小宝一起吃成了习惯,唔……不要见怪。” 徐文卿美眸之中闪过一道亮色,无名这话岂不是说他已不当自己是外人了?芳心中开心无比,她玩兴大发,趁着无名发呆的工夫,手如闪电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看着徐文卿那绝对称不上淑女的吃相,无名心中突然有一道暖流流过,只觉得这个多变的女子此时狼吞虎咽的模样真的好美。 他心中想着,嘴上不自觉便说了出来:“你……唔……很漂亮。”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徐文卿大出意外之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坨食物嚼都没嚼便这么原封不动咽下去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她被噎到了。 徐大美人一脸痛不欲生的神情拼命用手在高耸的胸部向下揉搓,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大失面子的她杏目圆睁瞪着无名狠狠道:“你这小子想害死姐姐不成?” 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般低下了头,两只铁手抓着自己的衣角,没有勇气面对徐文卿的怒气。 看到无名一个八尺大汉却这么一副神情,徐文卿什么火气都没了,勉强忍住没让自己笑出来,轻轻问道:“姐姐方才那个样子有什么美的,那副吃像仿佛一个母老虎一般。” 无名抬起头来,无比认真道:“你那个样子真的很美,比……比猴子美多了。” 听了这话,徐文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张绝美的脸蛋上无奈中带着几丝笑意,精彩极了。 无名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 看着无名如此狼狈的模样,徐文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她往日那种勾人心魄的媚笑,而是没一点形象的大笑,仰首向天抱着肚皮的狂笑。 无名不知道徐文卿在笑什么,他自己可没觉得一点好笑,方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太什么?他还真找不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 终于,徐文卿不笑了,实在是笑不动了,肚子已痛得让她有些受不了了,使袖子擦了擦脸上笑出来的泪,徐美人才道:“姐姐明白无名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小月是猴子中最美丽的,而我比她漂亮,所以得出结论,我比猴子美多了?” 无名虽觉得她这解释有些古怪,但也算解释得通,便点了点头。 徐文卿看着无名这副呆相,心中突然记起程怀宝告诉她的那些关于无名童年的事来,芳心中怜意大起,不忍再继续逗弄单纯老实的无名,持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放入无名的碗中道:“不说了,继续吃饭吧。” 无名呆呆得看着碗中徐文卿夹来的那片绿油油的青菜,一股暖流流过心田,这是自干娘去世后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夹菜吃,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好舒服,抬头偷偷看了对面的丽人一眼,心中默默的唤了一声――姐姐! 桌上的饭菜在一股温馨至极的氛围下吃了个精光。 徐文卿将盘中最后一片青菜夹给无名后便瘫在了椅子上,她这顿晚饭几乎比平时多吃了一倍还多,肚皮好涨啊,悄悄摸了摸肚子,才发现原本如平原一般的小腹现在已成了个丘陵。 无名出外叫来三名属下将空空如也的盘碗收了下去。 今儿晚上这菜香是香,就是有些咸了,徐文卿只觉得喉咙里干渴得紧,忍不住道:“弟弟,姐姐有些口渴了。” 无名应了一声,叫人送上一壶香茶。 倒了一杯茶,无名双手捧着刚要交给徐文卿,双手突然一顿,奇怪道:“这茶的味道怎么有些古怪?” 徐文卿口渴之极,伸手便接了过来,探秀鼻闻了闻道:“这茶不错,哪有什么古怪的味道?”说着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无名又为她将茶杯倒满,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疑惑的将茶杯放于鼻下闻了闻,他敢肯定这茶中有一股淡淡的不属于茶的味道,刚待说什么,就见贪水的徐文卿已将第三杯茶送入了肚中,无名自己也觉好笑,在自己的地头上的茶会有什么古怪?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想着再不犹豫,一口将手中那杯足以改变他与徐文卿命运的茶喝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缘分(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喝过茶解了渴,兴致极佳的徐文卿也不忙着告辞,拉着无名聊起了天来。 聊了一会儿,徐文卿那白玉般的细致肌肤竟泛起一层异样的艳红色,呼吸也有些不稳,娇喘连连,娇躯不自禁的轻轻扭动起来,那模样要多诱人便有多诱人。 无名看着徐文卿绝美的脸蛋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种种惑人媚态,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小腹之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不禁纳闷道:“怎的突然觉得身上热了起来?” 徐文卿似是神志已有些不甚清醒,闻听无名这话发出一阵娇笑道:“弟弟觉得热了?嘻嘻……定是晚上的菜太咸了。来,姐姐为弟弟倒一杯茶解渴。”说着话将无名的茶杯倒满,然后将那茶杯径直端到无名的嘴边。 无名的目光停留在那只洁白无瑕的玉手之上,不自觉的吞了口分泌过多的口水,伸手去接。粗糙厚实的大手在接过小小茶杯之时不可避免地与洁白的小手碰触了一下,就是这霎那间的碰触,令得无名与徐文卿同时身形一振。 徐文卿两只星眸中射出几许迷离的魅惑神采,令无名觉得肚中的火烧得更旺了。 无名慌不迭将茶一饮而尽,这口茶下肚可不要紧,小腹中那团火不但未熄反而如浇了油一般猛然烧了开来,循着浑身经脉四处蔓延。 无名忍不住重重的呼出一口粗气,同时不自觉的扯了一把胸前衣襟,露出他那坚强的仿佛岩石一般精实的胸膛来。 他却不知自己这无意识下的举动落在徐文卿的眼中是何等大的刺激。 徐文卿落在无名坚实的胸膛上的那对星眸中似要喷出火来,纤巧但浮凸有致的酥胸急剧地起伏着,连耳根都红透了,芳心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热!好热! 恍惚间,似乎无名那裸露的胸膛便是灭火的关键,迷迷糊糊的徐文卿出人意料的大胆将玉首贴在了无名裸露的胸膛之上。 无名的神志已陷入迷乱之中,一股邪火在全身上下来回肆虐,当徐文卿贴上胸膛之时,他没有任何迟疑,纯粹依照本能的反应,展开强有力的双臂将通体火热的佳人紧紧搂入怀中,使她动人的肉体毫无保留地挨贴在他身上。 徐文卿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如兰芳气,直喷在无名的胸膛上。 无名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神志早被体内肆虐的邪火烧得一丝不剩。 热!好热! 依靠本能的知觉,无名知道怀中的美人是灭火的关键,偏偏从未有过男女经验的他根本就不知如何才能灭火,只知道双臂更加用力,重重的抱住她。 在无名如大熊般的拥抱之下,徐文卿感到一阵窒息与晕眩,樱桃小口中不自禁发出一声声炙热的娇喘,沉重而急促。 徐文卿自无名的怀抱中挣扎着探出头来,迷离的星眸定定的与无名紫芒乱闪的眸子对视在了一起,霎那间,她最后残存的一丝神志灰飞烟灭,整个人陷入到了完全的yu望之中。 她星眸紧闭,同时也屏住了急促的娇喘,缓缓将玉首贴近无名的脸。 脸与脸的距离越来越近,无名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仍在不断靠近的那张绝美的脸蛋,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觉得自己被火烧得连呼吸都艰难无比,忍不住重重的喘了两口气。 清晰地感受到无名口中喷出的那股灼热的气息掠过自己的秀面,徐文卿樱唇微张,仿佛突然盛开的一朵艳丽的桃花一般,猛然封在了无名厚实的唇上。 一瞬间,无名的脑中感觉到了天崩地裂般的冲击,基于人类天生便被赋予的本能,他疯狂的吸吮着樱桃小嘴,仿佛那是天上的琼浆玉液,仿佛那是人世间极致的美味。 夜,被点燃了,逐渐燃烧起来,最后幻发出灼热的热浪与光芒…… 像是跌入悬崖粉身碎骨般地碰撞,像是战鼓擂擂破釜沉舟般的重击,徐文卿快乐地呻吟着,修长而秀美的胴体尽情地舞蹈。 无名梦幻中听见徐文卿在他耳边发出了一声痛快淋漓的喊叫,尖脆而锐利,像是来自遥远天际的回声。 一股仿佛无尽的热力自她窈窕的胴体内似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瞬间,无名觉得自己包围在那片剧烈的火焰中,烧成了粉末、烧成了灰烬、烧成了天地间的一缕尘埃…… 夜,悄然滑过,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雪白的帷帐之上,清晨微风拂过,帷帐扬起,一片粼粼的金色波纹荡漾开来……。 无名缓缓醒来,这是他自幼时练习太叔公教他的养生气功后头一次进入梦乡,梦乡对于他已是无比陌生。 半梦半醒之间,他不禁又记起了昨晚荒唐却美妙至极点的梦境,那圣境般的缥缈而又激荡着狂热情欲的体验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 无名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却发觉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转头看去,一头如云长发散布于枕间,而长发的主人却整个蜷缩在锦被之中。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这一刻无名的表情与心情,极度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之下,无名的思维陷入到了完全的停滞之中,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久久…… 无名醒过神来。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眼见这显而易见的答案,无名无语。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无名根本没有哪怕一丁丁点准备。 缓缓将锦被拉开,露出徐文卿那仿佛天造地设般令人窒息的完美娇躯。 如云秀发遮挡了她那张美绝人寰的脸蛋,雪白的娇躯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各种淤痕,那是昨晚的激情所留下的。 这一瞬间,无名心中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柔情,强烈到令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平日里坚定如铁的手此时竟微微颤抖着缓缓抚上那具动人心魄的娇躯,轻轻拂过各处由他制造出的淤痕,动作间充满了怜惜与疼爱。 感觉到铁手抚过的地方,娇嫩的肌肤一阵轻颤,无名晓得,她已醒了。 早在无名醒来之前,徐文卿便已醒了。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便发现自己赤裸的娇躯整个依偎在无名坚实的怀中,下体撕裂般的剧痛令她记起了昨晚的一切。 那份疯狂的激情与妙至毫巅的享受仿佛还留在了身体里,令她不自禁的颤抖。 猛然间,这一切皆被无比的羞涩所替代,昨晚的自己竟是那般的淫荡,那般的无耻,真有种不容于这天地间,没脸见人的感觉。 自艺成已来,她首次觉得如此的无助,彷徨无依之下,仿佛鸵鸟一般将身子整个缩入锦被之中,仿佛这样便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无名醒来时,徐文卿芳心紧张极了,既担心他心中认为自己乃是随便放荡之人,更怕他拂袖而去。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以前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可不知怎的,此时的她竟是如此在意无名的想法,难道因为无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一刻,她再不是玩弄众多侠少名士于股掌之间的逍遥仙史徐文卿,而只是一个初尝情事无依无助的寻常女子。 无名俯下身来,凑在徐文卿精致小巧的耳畔,仿佛生怕惊吓到佳人一般轻轻道:“你……姐姐醒了。”毫无一丝障碍,姐姐这两个字顺滑无比的自无名口中吐了出来。 即便如此轻的声音,徐文卿仍禁不住娇躯一振,一片可人的红晕染上玉面,连玉琢般可爱的玲珑耳垂也红似晚霞。 第五十六章 缘分(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似一只受惊的小兽,猛然缩入锦被之中,将自己有如春蚕般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着床上这只巨大的“蚕茧”,无名心中突然生出调皮的念头,猛然将“蚕茧”抱了起来。 一声惊叫,徐文卿双手掩面,整个人钻入无名的怀中,说什么也没有勇气面对他。 无名有些无奈,下意识的用大手轻轻抚mo佳人光滑如镜的玉背,没有人教过他这样做,完全出于本能。 一丝比蚊呐还要细微的声音自无名怀中响起:“弟弟会不会看不起姐姐?昨晚姐姐那样的……那样的……” 无名心中充满了一股陌生的情绪,温柔又温暖,他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声音接道:“那样的美丽,昨晚的姐姐真的很美。” 玉首微扬,在指缝间露出半只星眸,徐文卿羞不可抑道:“弟弟不是安慰姐姐吧?” 无名傻傻的猛摇大头,呆呆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会安慰人。” 徐文卿似是松了口气,不安的动了动娇躯,却马上感觉到身下某样东西的变化,立刻老实下来,乖乖的窝在无名的怀中不敢再动分毫,低低道:“弟弟还不放开姐姐,日头已那么高了,若被你那些属下见到,姐姐怕要羞死了。” 无名闻言听话的松开了怀抱,两人各自穿戴整齐。 不经意间,无名发现了床上的点点落红,这傻小子想也没想突然惊叫道:“咦?哪里来的血迹?难道是我昨晚上不小心伤到了姐姐?姐姐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徐文卿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已经能够煮熟鸡蛋了,如果眼前有一条地缝,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又羞又恼之下,徐文卿重重的在无名腰上拧了一把,嗔道:“你这坏蛋!” 无名皮糙肉厚,根本觉不出痛来,不过这一拧,倒提醒了他,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明白了,这是姐姐的落红。”想当然,无名的这些知识皆来自于程怀宝那坏小子。 羞!羞死人了! 徐文卿嘤咛一声,整个人钻入到锦被之中,再也不肯出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于客厅的大椅上。 徐文卿虽仍满面羞红,但总算回复了些许平日的理智。 她端起桌上的凉茶正待饮上一口,杯到唇边,突然娇躯剧振,终于记起昨晚的某些蹊跷,她便是再喜欢无名,也绝无可能那般放浪形秽,其中定有其他古怪。 想到这一点,徐文卿醍醐灌顶般突然清醒过来,脑海中细细的回忆昨晚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 茶!肯定是这茶中有鬼! 徐文卿眼神复杂的看向无名,这小子正坐在那里发呆的看着自己。 会是他吗? 徐文卿在心中问道。 不会! 她的心坚定的回答她。无论如何,她也绝不相信单纯质朴的无名会做出这等事来。无名的单纯绝非任何人能装得出来的,再高明的戏子也绝装不出来。 算了,找出搞鬼的人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便再难改变。 “幸好得到自己身子的人是无名。”这是她小心眼中潜意识的想法。 心中仍有些不安的她迟疑的道:“弟弟,姐姐今年已二十有六了,你会嫌弃姐姐大你五、六岁吗?” 自坐下后无名便一直呆呆的看着徐文卿,他心中也有许多不确定的想法,虽然他丝毫不懂情爱,却也知道发生过最亲密关系的男女会结婚,并生活在一起。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在想,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愿不愿意与自己生活在一起。 听了徐文卿的话,无名一怔,回过神来,搔了搔头道:“姐姐这话好生奇怪,我怎会嫌弃你大我五六岁,你若不比我大岂不便成了我的妹妹了?” 听了无名这等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徐文卿忍不住露出了这个早上第一缕灿烂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玫瑰一般,美的摄人心魄。 她伸出玉指亲昵的点了无名脑门一下,宠腻嗔怪的道:“二十岁的大男人,却还这么可爱。” 无名并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被徐文卿那娇宠的模样弄得一张黝黑的脸变成了酱紫色,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无比享受这等亲昵的感觉。 徐文卿心下已做了决定,将昨晚的古怪全部藏在心中,不告诉无名。 稍事整理了一下发髻衣衫,确认令旁人看不出古怪,徐文卿道:“弟弟,姐姐要回房梳洗一番。” 无名点点头,便要送她。 徐文卿心中大窘,嗔道:“傻瓜,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送我回房,岂不是要昭告天下我们昨晚……昨晚在一起吗?” 无名搔了搔脑袋道:“可是我们昨晚上确实在一起啊。” 徐文卿俏皮的冲天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该如何对无名解释这等羞人的问题,最后索性俏脸一板,故作蛮横道:“姐姐说不要送便不要送,你是弟弟,自然要听姐姐的话。” 无名呆呆的点了点头,无比认真道:“我听姐姐的。” 看着无名那个傻样,徐文卿心底里最柔软的一部分被拨动了一下,那是女子天生便具有的母性。 她温柔的在无名脸颊上亲了一下,一双玉掌贴在无名坚实的胸膛之上,感受着无名有力的心跳,柔柔道:“真是姐姐的好弟弟。” 感受到那浓浓的温馨情意,无名一颗铁石心肠已化得如水般的温柔。 徐文卿回房梳洗打扮,无名正待练功,突然记起了昨日自己曾经要纪中帮忙解决徐文卿这事来了,赶忙冲向前院。 又到了那隐蔽的跨院,纪中果然在这里督促着一群属下练功。 无名将纪中叫至角落,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同他说自己与徐文卿间关系的巨大转变,纪中已一脸坏笑道:“不知盟主昨晚上可满意?” 无名一愣,纳闷道:“什么?” 见无名这种反应,纪中以为昨晚事败,不禁奇道:“不会是那东西失效了吧?不可能啊!合和散乃是春药中的极品,无嗅无味,除了行房之外,无药可解。莫非那娘们没喝茶水?我还特意教他们将菜弄咸了。” 无名只是单纯,却不是傻瓜,纪中这么一说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你在茶里下了春药?”无名眼中紫芒一闪。 纪中没觉出危险,傻呆呆点了点头。 闪电般的一拳重重击在矮子的小腹上,“嘭”的一声,矮子被打得横飞出丈外。 这重重的一拳险些将纪中肠子打断,干呕着在地上打滚,矮子半天爬不起来。 无名杀气满面的走上前去,手已成爪形。 感受到无名身上浓得有若实质的杀气,纪中晓得自己的小命即将不保,忍不住叫道:“盟主要杀属下,也要给属下一个理由啊。” 无名身形一顿,声音冷得似冰道:“谁让你下春药的?” 纪中急道:“不是昨天盟主你亲自吩咐属下做的吗?” 第五十七章 女生外向(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一愣,杀气稍敛道:“我什么时候要你下春药了?” 纪中强忍着腹痛,比了一个昨天所作的双拳互击的动作道:“这是找女人的手势,既然盟主要属下解决找女人的问题,自然……自然……” 无名那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巨大,开……开玩笑!敢情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弄出来的? 一丝愧意涌上心头,无名伸手将纪中扶了起来,后退一步郑重的鞠了一躬道:“方才是我不好,请纪堂主原谅。” 纪中能逃过死劫心中已在庆幸无比,万万没想到无名竟会向他道歉,江湖上的英雄们从来都是拳头大的有道理,更没听说过有首领向属下赔礼道歉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矮子愣在当场。 无名见纪中这副模样误会了,以为他还不肯原谅自己,又道:“若纪堂主心中还有气,便打回我一拳好了。”说着话将双手负在背上。 纪中虽然无辜挨了一拳,但见到盟主这等模样,心中却感动的要死,躬身行了一礼道:“盟主大人大量不记属下的过错,属下已感激万分,怎么还敢放肆?盟主莫要折杀了属下。”说话间这位千手地丁心中已暗自发下了誓死效忠的誓言。 无名伸手拍了拍纪中的肩膀,重重道了声:“老纪!” 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中临走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盟主,您昨日所说的解决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名苦笑道:“我是要你赶走她。” “嗄?”纪中缩了缩脖子,暗道自己这一拳挨的倒也不冤,整个一个满拧,只怕若换了别个首领,那就真的老命不保了…… 无名是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知道了昨晚的真相,他心中满是愧疚,心情沉重的坐在椅上,不知该如何向徐文卿解释这件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传来,徐文卿推门而入。 无名抬眼看去,不觉眼中一亮。 这一刻的徐文卿与往日比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清水般的脸蛋上既没擦脂又未抹粉,洁白细腻的光洁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以往令无名闻之皱眉的那股浓香也已不翼而飞,淡淡的一抹女儿家的体香在无名那灵得不似人得鼻子里是那等的诱人,逗得他禁不住提鼻子猛嗅了几下。 眼见无名那副傻样,徐文卿心中得意,面上却故作嗔道:“傻瓜,看什么看?” 无名老老实实道:“姐姐你真漂亮。” 得到心爱的人如此夸奖,徐文卿心中美得紧哩,娇媚一笑,弹玉指轻点无名额头,调笑道:“你这木头,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无名记起了昨晚的事,面上神情一阵不自然。 徐文卿的眼力有多厉害,哪还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不过她精明着哩,却不追问。 无名鼓足了勇气,一五一十将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道:“都是我不好,姐姐你要骂便骂吧。”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徐文卿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里开心面上却做出一副十足的受害模样道:“事已至此,骂你又有何用?唉!只求以后弟弟莫要辜负了姐姐……”好巧妙的一个停顿。 无名这实心木头立刻道:“我怎会辜负姐姐?啊!对了,莫不如咱们立刻成亲?好主意!我立刻叫人操办。” 徐文卿好笑之余心下一片感动,对这个实心实肚的弟弟情人更增三分喜爱,一把将无名拉住,笑道:“哪能如此仓促?咱们律青园的弟子出嫁可麻烦得紧哩。” 无名纳闷道:“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有何麻烦的?” 徐文卿好笑的摇摇头,将无名按坐在椅上,自己坐于一旁,心中才只想了片刻便已做下决定,面色一整道:“弟弟,你知道为何律青园可以屹立于江湖众多强势之间,数百年而不衰吗?” 无名记起以前的听闻点点头道:“好像因为律青园与玉扇宫互为盟友,共同御敌吧?” 徐文卿不屑道:“若靠玉扇宫那群猪猡,咱们律青园早就垮了。弟弟你初涉江湖有所不知,江湖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江湖上这些历史悠久的各大门派可并非只有明面上的那些实力,他们各自还有庞大的潜势力。” “潜势力?我不懂。”无名老实的答道。 第五十七章 女生外向(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那好奇又好学的模样引得徐文卿爱意大炙,玉手似摸小狗一般爱怜的摸了摸无名的脑袋道:“以你出身的玄青观来说吧,明面上的实力便是道观里面那近千名功力不俗的道士。” 顿了一下,徐文卿续道:“玄青观领袖西南,西南大小帮派无不臣服,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助力?这便是玄青观的潜势力。” 无名恍然道:“如此说来陈诚的青龙帮便是律青园的潜势力之一?” 徐文卿点点头道:“陈诚那厮桀骜不驯,表面臣服咱们律青园,其实他的野心大着哩。哼!便是弟弟你们不收拾他,未来咱们律青园也饶不了他。” 她又道:“律青园的潜势力强大到足以震慑江湖各大门派的地步,即使以魔门那强横的实力,也无法奈何咱们。” 无名迟疑道:“可是……” 徐文卿微微一笑道:“弟弟是想说可是你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对不对?” 无名点点头。 徐文卿道:“这本是律青园中的一项秘密,今日姐姐便告诉你吧。律青园并不禁止门下众女弟子成亲嫁人,却定下了一桩规矩:所有出嫁弟子皆须将自己所生的第一个女儿送回园里,成为律青园新一代弟子。 弟弟你试想一下,如此一来,那些出嫁的弟子因女儿留在律青园,加之出嫁前与园子本身的一段情份,自然是容不得园子被外人所欺。而律青园中的女子所嫁的,哪一个不是一方的英雄豪杰,有些姐妹甚至嫁入了官家。弟弟你明白了吗?” 无名想了想便明白了个中关键,忍不住叹道:“律青园每嫁出一个弟子,岂不是便多了一个强援?如此说来,律青园的潜势力确实可怕。” 徐文卿自豪的笑了笑,又道:“姐姐若要嫁与弟弟,便要得到园主的同意,因此可不是你托媒下聘这么简单的事情。” 无名浓眉微蹙,有些无奈。 眼见无名这副模样,徐文卿当下转移了话题,声调微扬道:“弟弟昨日说身体有些古怪,因而练不了内功,不知能不能说与姐姐听,或许姐姐能为弟弟想出什么法子来也说不定。” 无名心思单纯,果然立刻被徐文卿转移了注意力,便将自己能吸人内力的情形说了出来。 听到这等不可思议之事,徐文卿自然不信,当下探出小手按上无名的肩头试验,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连续三股内力被吸,徐文卿叹服道:“弟弟你有如此神奇的身体,将来成就定非常人。唔……姐姐有一套心诀法门,乃是经脉内视之术,或许你习了会有用处也说不定。不过绝不可对外人透露此事,便是小宝也不能告诉他。”见无名点头应允,当下将一段口诀传与无名。 有新的功夫学,无名自然高兴,他却不知,徐文卿教他这门法诀,乃是律青园的独门密法,虽不是克敌制胜的奇功,却是令练气之人自诊自疗的秘技,既能避免走火入魔,又可促进练功进度。 律青园园规中规定,此套功法虽亲如夫妻母子也绝不可外传。而徐文卿为了她的情人弟弟,什么规矩也不顾了,古人说女生外向,实在很有道理。 终于将整套法诀悟透,无名立刻急不可待的便要尝试,他实在是对丹田中那个古怪的玩意好奇极了。徐文卿自然不会扰了无名的兴致,安然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无名盘腿坐好,凝神内视。 依照法诀,无名心神内敛,徐徐入定。 猛然间异相陡现,一个没有任何色彩的黑白的世界映射在他脑海之间,无数通道门户散布其间。无名的神识晓得,这便是自己体内的状况,通道是经脉,门户是穴道。 神识深入到经脉之间,一路所过穴道畅行无阻,没一丝迟滞,稍顷便已来到丹田之外。 这时意外出现了,丹田仿佛一道锁死门户,神识一撞之下不但没能冲进去,反而竟被弹了出来。 虎躯剧振,无名猛然醒了过来。 无名凝神内视时觉不出时光的流淌,仿佛弹指之间而已,实则他已入定了快一个时辰了。 徐文卿本已有些焦急,此时眼见无名那满面惊色,忍不住急道:“弟弟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无名将自己内视时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徐文卿秀眉紧蹙,想是在苦苦思索,半晌后才道:“这等状况姐姐从未听说过,看来你丹田中的那东西真够厉害。好了弟弟,既然无用便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天你能将那古怪的玩意搞明白。姐姐给你弹曲子听好不好?”听她最后这话中那满含了娇宠的口气,简直就如慈母对腻儿一般的舔犊之情。 无名全身一阵发酥,似个乖宝宝般点了点头。 他自幼便少了母爱,干娘张寡妇对他虽好,奈何整日操劳,哪有那个闲工夫陪着无名,因此对着眼前充满母性光辉的徐文卿,他根本连半分抵抗的能力皆没有。 午夜,无名缓缓坐起身来,借着窗棂透入的一丝微光,打量着枕畔熟睡的佳人。方才那动人至极的美妙滋味仍令他回味无穷,但他晓得,她已疲惫得经不起再一次的激情了。 和世间任何初尝男女间那极致美妙滋味的人一般,在无名的执意之下,这个晚上徐文卿含羞答应了与他同睡。 一时心动,无名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来,温柔的吻了徐文卿细嫩的脸颊一下,随即跳下床来。 激情缠mian过后,无名不但看不出丁点疲累的模样,反而精神的紧,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动作利落的穿起外衣。 穿着停当,无名盘腿坐于一个蒲团之上,继续他每日不停的功课――炼丹。 神意徐徐内敛间无名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能在炼丹的同时施展那套内视的法诀又会怎样?想到就做,无名默默将炼丹与内视这两套心法迥异的心诀同时施展开来。 举凡练功法诀皆会有所冲突,故此练气之人从未有人敢似他这般将两套心诀同时运起的。 无名将心神生生分成两段,一段神意潜入鼎炉之中,另一段则行那内视之法,欲待观瞧炼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天公疼憨仔,无名这胆大包天之举却是歪打正着,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让他蒙对了。 第五十七章 女生外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黑白的经脉世界再现,一道明亮颜色的雾气自心而下与另一道自肾而上的暗色雾气汇聚于鼎炉之中,想来那便是心火与肾水了。 调节呼吸,鼓动丹田自然之风,吹动心火而成真火,霎那间,那团光亮剧盛,烧灼的肾水缥缥缈缈,依照丹诀烧过九九八十一炉,暗色肾水化为一点晶莹的元精,接着导引元精向下直入黄庭,也就是丹田。 内视之神识随着这股元精穿经过脉,没有任何阻碍的进入白天还似锁紧的丹田之中。 终于,无名亲眼见到了这个害他无法修练气功的罪魁祸首――紫极元胎。 神识仔细打量,无名才发现紫极元胎原来是个被无数玄气围绕盘旋包裹的圆球,看着煞是玄妙。 无名辛苦炼得的那一点元精,入了丹田便仿佛肉包子打狗一般,元胎表面玄气如燃烧的火焰般一阵晃动,“嗖”的一下便将元精吸了个干净。 无名身子一振,醒过神来。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紫极元胎,就是它害得我无法练内功。”无名平静的想到。 外面传来一阵鸡鸣之声,天亮了。 转头看向大床,才发现徐文卿不知在何时竟已起身,此时穿着外衫正盘腿坐于床上打坐练功。虽衣衫不整,但绝美的容颜宝相庄严,仿佛仙女般圣洁,令人无法升起哪怕一丝一毫的亵du。 鸡鸣三次,徐文卿缓缓收功,星眸微睁,发觉无名就近在咫尺的瞪着一对大眼痴痴的望着自己,芳心中一阵甜蜜,忍不住噘着小嘴在无名脸颊上啧啧有声的亲了一下。 无名立刻似大熊一般扑了上去,徐文卿的娇笑瞬间便成了喘息。 忙不迭拉住无名肆意妄为的两只铁手,徐文卿满面含春却嗔怪道:“天已快亮了,弟弟别闹。” 无名有些不舍的放开玲珑喷香的胴体,道:“姐姐是什么时候起身练功的?” 徐文卿爱怜的摸了摸无名的脑袋道:“弟弟方起没多久姐姐便也起来了,没办法,练功本已成了咱们练武人的习惯,便是想睡个好觉都难哩。” 说到这她突然秀眉微蹙,奇道:“说来也怪了,今早练功,姐姐竟觉得真气仿佛突然之间浑厚了许多也精纯了许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无名毫不在意的摇摇头道:“反正是好事,管它为了什么。” 徐文卿好笑的轻点无名额头,娇嗔道:“你这木头。”嘴上不再提这事,心中却留了意,总觉得内力突然深厚似与无名有关。 似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般,无名与徐文卿整日腻在一起。徐文卿之于无名,亦妻亦姐亦母,当然,偶尔她也会使使小性子当一回无名的小妹子。 欢乐的时光过的总是飞快,一晃之间,已过了二十六天。 经过这许多日子以来的仔细观察,徐文卿终于发现了内力不知不觉增长的秘密,那就是每次与无名缠mian之后,功力皆会有所增加。这个发现可是令她惊讶非常,房事本是最耗身底体力之事,怎的还能增长功力?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这个情人弟弟还真是充满了神秘与古怪。 徐文卿将这发现告诉了无名,无名浑不在意,倒更给了他每天晚上缠mian的理由。嘿!这小子以前还劝过程怀宝注意节制,到了他自己这里,他忘了个干净。 其实不能怪无名这等贪恋床第之欢,乃因他体内过重的阳气所累。 他本为纯阳童子之体,天生阳气便重,加之未以魔门玄神元胎大法修炼紫极元胎,而让紫极元胎每日皆吸到他炼丹所化那一点纯阳精气,到了现在他实已至阳火过盈之境,这本身便有极大的风险,只因他体质远超常人,兼之心性单一坚定,才一直未遭紫极元胎的反噬,阳火焚身而亡。换了常人,只怕早已是一堆白骨了。 他与徐文卿这段阴差阳错的缘分,说是救了他一条小命也绝不为过。 律青园的内功性属偏阴,加之徐文卿的纯阴处子之体,在达到巅峰高潮之时所遗之*对于无名来说就是救命的宝贝,早已饥渴难耐的紫极元胎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美味,直接便吸了个一干二净。 这点*对于无名体内的阳火来说虽只是杯水车薪,却比他自己每日炼丹的火上浇油强了百倍不是? 而徐文卿倒也没有吃亏,无名体内过盈的阳火随便泄出哪怕千万分之一,也足令她受用不尽,每次缠mian之后她皆会功力大长原因便在于此。 可以说这两人不知不觉间练起了性命双xiu的道家至高功法。 这天上午,按照往日的惯例,无名与徐文卿对练过功夫后,两人亲热的腻在房中,一忽他偷香了她一下,一忽她拧了他一把,闺房zhile,自不待言。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急速的脚步之声传来,房门“轰”的一声被人粗鲁的推开,一个兴奋至极的声音叫道:“木头,我回来了,你想……啊!”后面的声音嘎然而止,作了棒打鸳鸯蠢事的程怀宝一副活见鬼般的模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相拥坐在一起的两个人,那张大嘴张的足以塞入一只拳头。 这小子本想给无名一个惊喜,没成想无名反而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或者说惊吓似乎更贴切一点。 “你……你们……”原本的伶牙俐齿到了此刻竟结巴至此,可想而知程怀宝受惊程度有多严重了。 被程怀宝撞见自己与无名如此亲密的模样,徐文卿又羞又恼,一片红云袭上玉面,徐大小姐有些不知所措。 无名倒是毫无所觉,揽在佳人纤腰上的手兀自轻轻拂动着,一脸淡然道:“小宝怎的不敲门?” 希奇!以前从不知敲门为何物的无名今儿个竟然责问起别人为何不敲门来了?实在是希奇! 程怀宝脑袋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一时没明白过味来,一脸白痴像道:“本想给你个惊喜的,这可好,倒被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无名有些好笑道:“你这小子,老实交待,二十多天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程怀宝敏锐的感觉到了现在无名的改变,他的脸比起以前可是生动了许多,变得似乎有七情六欲了。 此时程怀宝的心情可复杂了起来,他为自己兄弟的这份转变而开心,开心极了。可与此同时,他又为老天爷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而高呼不平。 说白了,他嫉妒无名。 为什么?为什么无名美人在怀,而他却又一次经历失恋的痛苦? 没错!程怀宝又失恋了…… 不知是老天的作弄还是怎的,程怀宝与韩笑月这段感情似乎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惨淡的结局。因为韩笑月被内定为律青园下一任园主,而园主是不能成亲嫁人的。 第五十八章 风起云涌(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即使韩笑月对程怀宝很有好感,即使程怀宝使出了所有的本事讨好佳人,依然无法改变结果。 回到律青园中,韩笑月终于下定决心,将话与程怀宝说了个明白。 深受打击的程怀宝将至律青园结盟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黯然离开了那美丽雅致却令他无比伤心失意的地方。 这一次,程怀宝被伤得很重,他是真心喜欢韩笑月的。 在路上,他足足颓唐了三天,每日流连酒馆,以酒浇愁。 第四日清晨,整晚醉卧阴沟的他终于在满身臭气的熏陶下彻底醒过神来,他喃喃道:“难道律青园的园主就这么吸引着你?难道我对你的一片深情竟还比不过区区园主之位?原来你是个贪恋权势的女人,算我程怀宝瞎了眼。” 他猛然精神一振,仰天大叫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匍匐在我的脚前为奴为婢,我要……唔!”诺大的嗓门换来的是惊起的飞鸟气愤之下报复给他的数坨鸟粪。 程怀宝大怒,擦了一把脸上的鸟粪,指着天上那几只无耻的趁他最为失意的时刻偷袭他的鸟儿破口大骂,路人皆当他是疯子,纷纷避走。 唉!与春风得意的无名比起来,可怜的小宝怎一个惨字了得。 就在这天早上,就在这个对别人来说平凡到极点的清晨,程怀宝完成了他这一生最为重大的蜕变,也是从这个清晨开始,程怀宝真真正正的生出了争霸江湖之心。 未来的江湖,因这个清晨平添了无数变数与杀戮。 程怀宝自以为他已挥起慧剑斩断情丝,彻底断绝了对韩笑月的爱恋之情,然而事实到底如何,怕只有天才晓得了。 反正口袋里面有得是元宝,午时的程怀宝已是鲜衣怒马,一副英雄豪杰的模样了。 一路无事,回到汉中。 想起韩笑月的绝情,再对比此时春风得意的无名,程怀宝一阵心酸,脸上挤出一个似笑又哭的古怪表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无名的话。 徐文卿羞恼稍去,立时便从程怀宝这等表情猜到了小月已与他将实情说清,聪慧的她当下便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站起身来道:“看样子你们兄弟需要单独谈一谈,姐姐先走了。” 无名与程怀宝兄弟多年,怎会看不出程怀宝出了问题,对徐文卿这等善解人意更是喜欢,重重在她玉手上握了一把,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人家如此亲密的模样,程怀宝心里更是难过,脸上僵硬道:“徐大姐好走。” 徐文卿好笑的瞄了他一眼,别有一番意味道:“小宝,事在人为啊。” 待徐文卿走远,无名平静的看着程怀宝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声音虽平淡,他眸子里闪烁的紫芒却证明了他的关心。 程怀宝垮了一座山般颓唐的瘫在椅子上,一丝愁苦泛上心头。原来,他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决绝,韩笑月在他心头留下的伤痕兀自淌着血,一丝低沉颓废的声音道:“我失恋了。” 无名一双虎目瞪得溜圆,哑口无言,这场面怎么这么熟悉?努力的回想了半天,终于记得在精英大会上程怀宝因那圣人谷的少女林瑶的“移情别恋”后的颓唐,可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无名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逸的端起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 无名这番举动无异于在程怀宝心头流血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巴,期望中的安慰竟然会是这样?巨大的心理反差使得程怀宝猛然跳了起来,愤然叫道:“重色轻友的死木头,竟都不来安慰我一句。” 无名好笑道:“精英大会上你受到的打击似也不小,结果如何?也没用我安慰,你还不是立刻便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程怀宝哑口无言。 半晌后,程怀宝哭丧着脸道:“大哥,你是如何将徐美人弄上手的,教教小弟如何?” 无名无奈的看着程怀宝好似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情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程怀宝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出了两个字的答案:“春药!” 程怀宝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当场晕倒在地。 即使在重度昏迷的状态之下,他仍在不甘心的狂叫着:“生米煮成熟饭,把木头刻成船……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我却想不到?聪明伶俐的我竟然输给了那根木头?呜……不公平!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半月后,仿佛一声惊雷炸响,一张藏宝图的出现震动了整个江湖。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湖上的势力无论大小,皆得到了有关这张魔门秘宝藏宝图的消息。 据说魔门秘宝中,除了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外,还有数只人世间最为锋利的神兵利器,然而最吸引江湖人的却是魔门秘典――记载着包括魔门第一玄功玄神元胎大法在内的所有魔门秘技的圣言魔典。 财富、神兵加上秘籍,任意挑出一样便足以轰动江湖,何况这张藏宝图三者皆包。 仿佛一瞬间,江湖疯狂了。 各大门派狂派人手自不待言,甚至是已归附于大派之下的各中小帮派皆派出无数探子,去追寻那传说中可以令人一步登天的藏宝图。 第五十八章 风起云涌(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汉中府,双尊院中。 无名挥手令探子下去休息。 探子才刚出了门,程怀宝已兴奋道:“哈哈……发财的机会又来了,财宝、神兵加魔门秘籍,发了发了。”看他那金光灿灿的两只眼睛,只怕已做上了起出魔门藏宝后的潇洒梦了。 无名抬脚踢了踢眼看便要流出口水的程怀宝,一盆冷水毫不客气的浇醒了程怀宝的宝藏梦:“就凭现在双尊盟几乎九流的实力,小宝你趁早别做梦了。” 程怀宝幽怨的瞪了无名一眼,以怨妇般的口气道:“你这根春风得意,有美万事足的木头自然不在意魔门的宝藏,也不为失意可怜又无助的小宝我着想,有你这种兄弟真是我的不幸。” 即使以无名的冷沉也不禁满身冒出鸡皮疙瘩来,哑口无言之下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不同的是这一脚用的力气可不小,疼得程怀宝嗷嗷直叫。 看着这对活宝兄弟,徐文卿在一边娇笑不已,她从未想到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竟可以冒出如此多的笑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有笑破肚皮的危险。 程怀宝继续耍宝,一脸委屈的在徐文卿面前告状道:“大姐,你家的无名欺负我。” 徐文卿也拿这个活宝没什么办法,强忍着笑道:“莫要耍了,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无名道:“这半个月在姐姐的帮助下,双尊院内机关陷阱的威力大增,但是咱们的实力只有这么点,所有人加起来才不过六百余人,且都是徒具蛮力的寻常汉子,莫说与三教五门相比,便是一般的帮派实力只怕都比咱们强上一截。” 爱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具有改变人性格的巨大威力。现在的无名与以往简直是天差地远,仿佛两个人一般,再不是以前那个闭塞孤独的模样了。 看着无名这等变化,程怀宝心中自是欣慰,心情大好的他忍不住调侃道:“要不是大姐帮忙,就凭你弄出的那些打猎的粗陋玩意也叫机关陷阱?” 无名平静至极的看了程怀宝一眼,好似毫不在意,口中却恶毒道:“不知是哪一个的狗腿险些被我弄出的打猎的粗陋玩意夹断。” “你……”程怀宝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对大眼仿佛斗鸡一般恶狠狠瞪着无名。 比瞪眼无名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虎目圆睁,四道眼神死死胶着在一起。 “天!这两个小子又来了!”徐文卿强自忍下翻白眼这等不雅的动作,做起了她近来几乎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劝架。 她走上前去,在两人的后脑勺上各赏了一巴掌,口中嗔道:“你们两个怎都是一盟的首脑,怎的还象两个没长大的娃娃般斗气?” 两个“顽童”在徐文卿面前却没有一点脾气,乖乖听话各自坐了回去。 徐文卿已得到了无名与程怀宝完全的信任,虽然名义上她仍身属律青园,而实际上连她自己在内,三人皆已把她当作双尊盟盟主夫人了。 双尊盟的三人首脑会议继续。 徐文卿道:“弟弟你莫要说小宝,魔门藏宝确实诱人,便是姐姐都有几分心动。依姐姐看,咱们不妨以静制动,等待时机,谁又敢说咱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得到徐文卿的支持,程怀宝可来了精神,两只眼睛又放出了金色光芒,兴奋道:“大姐就是大姐,说的话就是有道理。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咱们也不能放过。”在自己兄弟与姐姐面前,这痞子又打回了小混混的原形,哪还有半分高手的模样。 无名无奈的点点头,他虽对魔门藏宝没一点兴趣,却不愿为了些许小事逆了心上人的兴致,在他眼中,魔门藏宝甚至比不上一个馒头来的重要。 徐文卿斜瞄了程怀宝一眼,小嘴中喃喃道:“对财宝秘籍倒是来了精神,怎不见你对小月这等执著?”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令程怀宝能够听到。 程怀宝尴尬不已,再说不出话来。 有关魔门藏宝图便这么定了下来,双尊盟上下无任何动作,只是将耳朵张得大大的,随时探听一切与藏宝有关的动静。 面对魔门藏宝的诱惑,双尊盟上下全体动员了起来,几乎所有人皆在拼命练功。 多一分功力便多一分夺得藏宝的机会,这是程怀宝的名言。 这些天来,无名倒是觉得这个魔门藏宝图还是有些好处的,因为程怀宝这小子几乎每天都来找他对练,对练时那股认真拼命的劲头绝对是前所未见,足见宝藏的魅力与诱惑力之巨大了。 在徐文卿与程怀宝的共同帮助下,经过整整十一天闭门苦参,无名已将他自创的那套手掌吸人真气的功夫练得纯熟无比。现在的无名已可轻松接下程怀宝全力的一刀,刀掌相交的瞬间便能将刀上所运那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吸走七成以上。当然,手掌上留下一道刀伤还是避免不了的,不过对于无名这怪物来说,这“细小”的刀痕可以忽略不计。 眼见弟弟情人练成如此厉害的功夫,徐文卿心情大佳,为这套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功夫起了个威风又贴切的名字――圣手乾坤。 程怀宝也没闲着,每日苦参他的小宝刀法,偶有心得便拉无名来试,反正这时候无名这家伙已经不怕砍了,他可以毫无顾忌、放开手脚的出刀。 保守的估计,在宝藏的诱惑下,这小子拼起命来,十来天的功夫实力怎都长了一筹。 这个时候,这兄弟二人才真正算是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两个弟弟如此拼命练功,徐文卿自然是不甘示弱的。 而实际上三人中这位大小姐的功力提高的最快也最轻松,因为与无名那不知不觉下的性命双xiu,她的功力凭空便增了一成,随着内力的深厚,她拿手的以音克敌之术更是出神入化。 徐文卿自是舍不得拿无名来试功夫,所以可怜的小宝弟弟成了试功的牺牲品,当徐文卿全力施展开琵琶绝技逍遥夺魂令时,程怀宝的无上太清罡气竟抵受不住那穿耳的魔音,强自支撑了两柱香的功夫,便头晕脑涨的落荒而逃了。 不过程怀宝不知道的是,其实全力弹奏逍遥夺魂令近两柱香的时间,徐文卿实也已到了极限,若程怀宝能再支持哪怕盏茶工夫,只怕无以为继的徐文卿便要认输了。 第五十九章 老怪物(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天未时吃过午饭后,无名正与程怀宝对练,一个刀气无匹,一个手过无息,正打在兴头上,突然院外一个惊慌的声音道:“启禀盟主与宝爷,大事不好了。”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收手站定,坐在一边面带微笑观战的徐文卿也秀眉微蹙,星眸中射出几点寒星。 程怀宝扬声道:“进来禀报,什么大事不好?” 院门打开,一个叫赵德彪的小头目满头大汗,面色慌张的躬身一礼,急道:“启禀盟主、宝爷与卿姑娘,有人在宝月楼闹事。” 程怀宝眉头一皱,不甚满意道:“这算什么大事不好?老龙是专管汉中治安的,叫他带人去赶走那不开眼的混帐便是。” 赵德彪吞了口口水才道:“龙堂主……龙堂主已叫人放平了。” “什么?”无名与程怀宝同时惊问。 无名最是受不得自己人被人欺负,眼中已有紫芒闪烁,声沉似水道:“龙堂主受伤可重?” 赵德彪感受到一股浓重杀气扑面而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畏畏缩缩道:“龙堂主被点了穴道,倒是没有受伤。” 听说龙霸天并未受伤,无名身上的杀气稍敛。 此时徐文卿已走上前来,柔柔的声音道:“闹事的人是什么样貌?” 赵德彪回想了一下道:“是个糟老头,浑身上下又脏又臭,仿佛一个烂叫花。” 徐文卿秀眉微蹙,喃喃道:“糟老头?可千万别是他……”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问道:“姐姐晓得那人是谁吗?” 徐文卿微摇玉首道:“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姐姐猜的那人,若是他只怕便有些麻烦了。”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让徐文卿这么难缠的人顾忌的连名字都不肯轻提。 三人并未多带属下,有时候人多只会坏事。 在赵德彪的引领下,径直来到位于城北的宝月楼下。 宝月楼名之为楼,其实只有一层。 宝月楼以美酒飘香闻名于汉中,所酿之玲珑醉绵长醇厚,甘冽沁人,位列当世十大名酒第七位。 进了宝月楼,大堂之内躺了一地身穿黑色劲装的双尊盟大汉,随便数数竟有二十人之多,唯一一个坐着的人便如赵德彪所形容那般,是个叫花子一般的糟老头,花白的头发其乱如草,一双朦胧醉眼中布满了血丝,矮小枯瘦的身子摇晃的坐在桌旁,口中哼着荒腔走板的曲子。 再看他身前的桌上,老天爷!一张大桌上竟已摆满了酒坛,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十二、三坛。 就在程怀宝对老头的酒量暗自咂舌的当,徐文卿那对秀眉已死死的皱在了一起,心中暗道:“竟然真是这个老怪物?” 无名的目光死死瞪着糟老头的脚下,老头脚下所踩的可不正是龙霸天那庞大的身子。 无名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的朋友属下被人欺负,当下已是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声,眼中紫芒乱闪,一股煞气已是喷薄而出。 徐文卿大惊,生怕无名得罪了面前这老怪物,当下娇躯微晃,已挡在无名身前,恭敬至极的行了一礼道:“晚辈律青园徐文卿,见过酒前辈。” 老酒鬼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迷迷糊糊的一对醉眼看了过来,口齿间仿佛含了个什么东西般嗫嗫嚅嚅道:“小丫头,你怎地认得我老酒鬼?老酒鬼可是不认得你啊,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呃……”打了个酒咯又道:“岂不是吃亏了?” 徐文卿仍是恭敬道:“前辈威震江湖之时,晚辈还未出世,前辈自然不认得晚辈。” 程怀宝是个除了妖魔鬼怪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尤其这等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他更是满不在乎,想想也是,这老头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他师父麻烦老祖去? 因此眼见徐文卿如此客气,这小子有些不以为然,在一边大咧咧道:“老头,到了汉中府这地界,小爷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也容不得你在此闹事。” 徐文卿又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可还没容她喝阻程怀宝,身后的无名已闪身到了她身前,一双眸子死死瞪着老酒鬼,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谁,立刻将我的属下放开。” 老酒鬼听了这两个小子的话,突然来了精神,醉眼中光彩一闪,呵呵笑道:“有意思,你们两个小子有点意思。老酒鬼我就要在这汉中府闹事,我就不放开你们的属下,你们两个又能拿我老酒鬼如何啊?”嚣张!老头这话与神态真是极度的嚣张! 徐文卿一看这场面已是无法善了,索性也豁了出去,沉声道:“酒怪前辈纵横江湖五十余载,何必与我们这些小辈过意不去?” 她巧妙地将眼前这老怪物的名号告诉了两个弟弟,可惜事与愿违,无名与程怀宝江湖见闻太差,根本没听说过这堪称江湖上最难缠的老怪物。 眼前这相貌昏庸的老酒鬼来头着实够大,以难缠之名著称江湖,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因他嗜酒如命,故称其为酒怪。这老头一身功力早已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加之功夫诡异玄奥,一对一的较量便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准能赢他。 第五十九章 老怪物(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知者不惧,无知的人最勇敢,这话实在有理,程怀宝毫不在意,大嘴一撇道:“管你是酒怪还是酒仙,在小爷面前要你变成一条酒虫。”说着话刀已入手,刀风呼啸直劈向老头。 这小子够狠,第一刀便是全力出手,因他晓得,能让他徐大姐如此顾忌的绝非常人。 酒怪醉眼中又闪过一丝神采,呵呵一笑,面对程怀宝那道无匹的刀光却毫不在意,脚尖一挑,龙霸天近两百斤的身子已横飞起来,直迎向程怀宝的云月刀。 程怀宝大惊,百忙中气随意转,刀上气劲由刚转柔,刀侧向前顺势化力,将龙霸天挑向无名。 人刀相交,程怀宝只觉一股庞大又怪异无比的劲气自刀上传来,不但没能化去这股劲道,反而他运于刀上的无上太清罡气竟然全被震散,手腕剧振,强提一口真气才勉强稳住身势。 这下滑头小子可知道了对手的利害,他借力用力已是如此吃力,若正面硬撼那还了得,怕不当场便要丢乖露丑不可。 龙霸天庞大的身子直飞向无名,无名伸出一双铁臂直迎上前,硬生生将其接住,龙霸天身上那股怪异劲道被程怀宝消去了五成,剩下的自然对无名没什么影响,瞬间便通过掌心的穴道经脉全作了紫极元胎的美餐。 酒怪惊咦了一声站起身来,显然对这两个小子如此轻易接下这一击感到无比惊讶,方才那好似不经意的一挑,实则暗含了他苦修七十余年的神功蟒鳞劲。 蟒鳞劲乃是老鬼独门绝学,可隔物传劲,遇阻生震,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让人无法借力使力的化解,任何人对上蟒鳞劲,都只能凭真实修为硬撼。 酒怪心中暗自琢磨起来:“这两个小子才多大年纪?两人加在一起也到不了五十,竟已有如此修为?不过……”不知这老鬼想到了什么,竟咧开那张满是酒气的老嘴笑了出来。 无名没有内功不会解穴,将龙霸天放在一旁一张椅上,眼见自己的属下虽被羞辱却没受什么真正的伤害,他气便消了一半,转身面对老酒鬼,无名平淡似水道:“你为何在此闹事?” 酒怪看着无名,心中暗觉得希奇,方才还杀气冲天,一副杀神转世的模样,怎么这小子才一转脸就成了现在这副与世无争的出家人模样,四川变脸也绝没这等神奇的气质变化。 心中虽然纳闷,酒怪脸上却没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打了个酒咯,呼出满天的酒气后,这才口齿不清道:“老酒鬼要喝酒,这群小王八蛋们不让老酒鬼喝。哼!天下间竟还有人敢不让我老酒鬼喝酒的,自然要教训他们了。” 程怀宝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番,又看了看桌上那一堆空酒坛,脑中突然灵机一动,问道:“老头你是不是喝酒不给钱,在这里喝霸王酒啊?” 酒怪大嘴一撇道:“怎的?喝酒还要给钱吗?”看他这模样,仿佛喝酒不给钱是天经地义般的事情。 突然间,程怀宝觉得滑稽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他前仰后合。 所有人都愣了,便是见多识广的酒怪也闹不清楚这小子笑得是哪一出?一时间,原本一触即发的场面缓和了下来。 好半晌,程怀宝才抱着肚皮勉强止住了笑,兀自在那里哼哼。 酒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子,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老酒鬼也乐一乐。” 程怀宝却不理酒怪,反而转头对无名道:“木头,想不到这老头竟是你的同道中人,你身为地主,还不好好招待人家。”原来这小子想起了以前与无名吃霸王餐那段经历,难怪笑得如此夸张。 无名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的心里面也确实觉得喝酒不一定非要给钱的。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无名心头的气已彻底消散,推己及人,换成是他要吃饭时一帮人拦着不让吃,他也会揍人,且比这老头揍的更重更狠。 这么一想,无名扬声道:“赵德彪,叫人将所有的酒搬出来,让他喝个够,所有的帐全算咱们的。” 见到无名这么处理,在一边的徐文卿心中偷偷松了口气,她可实在不愿意初生的双尊盟惹上这等老妖怪。 他们息事宁人,酒怪却来了劲,老家伙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当我老酒鬼是什么人,凭老酒鬼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一顿酒水便想打发了我。” 程怀宝哈哈一笑道:“再加一桌翔升酒楼的招牌大宴如何?老头你对咱们没有恶意,就别装恶人了。” 酒怪“咦”了一声,奇道:“小子你怎知道老酒鬼没有恶意的?老酒鬼我不但有恶意,而且还是十恶不赦的恶意哩。” 听了酒怪这醉话,连徐文卿都忍不住娇笑了出来,这时聪慧的她也已看出,酒怪此来确实没有恶意。 程怀宝好整以暇道:“咱们双尊盟庙小又没神仙,哪能入了你老这大神佛的眼界,凭你老的威名,便是要找事,也是找三教五门这等大庙的麻烦,怎会来找我们?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这小子这记大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老家伙闻言心中挺爽,呵呵怪笑道:“你这小子猴精猴精,不错,老酒鬼喜欢。” 程怀宝一看有门,自然趁热打铁,又道:“只是不知老酒鬼你因何找上咱们?”这小子还真是没大没小,就这么直接叫上老酒鬼了。 酒怪不但毫不在意,反而好像开心的紧,走上前去一拍程怀宝的肩膀道:“好小子,太和老酒鬼的胃口了,比你那老鬼师父强多了。” “师父?”程怀宝与无名同时叫了出来。 “是啊。”酒怪理所当然道:“至真那老杂毛难道不是你们的师父?那老不死的可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老酒鬼打心底佩服的人。听说他的两个徒弟下山了,我老酒鬼自然要来看看晚辈。” 程怀宝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了酒怪半天,直把老头看的心里发毛,才道:“莫非……莫非老酒鬼你也遭过我们家老头的毒手?” 酒怪通红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似是想起了曾经的地狱般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扭捏道:“唔……这个……嘿!这也没什么希奇的,难道你没遭过?” 程怀宝一副同病相怜的难友状拍了拍酒怪的肩膀,苦着脸道:“五十一次,我整整遭了老头五十一次毒手啊!” 第五十九章 老怪物(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十一次?”酒怪的一对昏花醉眼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 见程怀宝点头,酒怪的眼中立刻射出崇拜与同情的目光,拍了拍程怀宝道:“老酒鬼服了。” 他能不服吗?当年他比武输给了至真老祖后,只被做了一次试验,便险些丢了半条老命,虽然后来这两个性格同样怪异的老家伙成了朋友,可每次见到老祖他都有老鼠见猫般汗毛倒立的感觉。 这一老一少越说越亲近,越说越热乎,没一会儿的工夫已是一个小宝一个老酒鬼,亲热得紧。 如此一来可把无名与徐文卿晾在了一边,无名倒是干脆,一拉心上人的小手,悄没声响的溜回了双尊院。 月上树梢,天已全黑。 程怀宝与酒怪这对忘年之交才没大没小的勾着肩搭着背回到双尊院,看这二位虚浮踉跄的脚步,皆已是烂醉的程度。 程怀宝这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多酒,酒怪这老东西哪里是在喝酒,简直如泼水一般直接用酒坛往肚子里面灌。 程怀宝今儿个也豁出去了,舍命陪酒鬼,两人足足灌下了十七坛陈酿老酒。 酒怪沙哑的嗓门在沉静的院子里响亮无比:“小……宝,呃……好酒量!老酒鬼……好久……好久没喝的这么爽了。你是个……好小子,比那个无名小子好!” 程怀宝早已到了连北都找不着的地步,在他的眼中天在旋地在转,老酒鬼也从一个变成了八个,嘴里嘟囔着:“木头……好人……好人,你……老酒鬼,也是……好人……好人。喝酒……我还要喝酒。” “喝……喝……老酒……鬼奉陪……到底。” 留下满院的酒气与醉话,两个酒鬼七扭八歪的进了程怀宝的屋子。 听着外面的醉话,徐文卿抿嘴娇笑道:“小宝真厉害,竟能将那老怪哄得如此开心。” 无名将佳人紧紧拥入怀中,轻轻香了一口才道:“小宝这小子为了魔门宝藏,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徐文卿在无名怀中甜甜一笑,轻轻道:“这才是小宝。” 第二日清晨,如程怀宝所愿,酒怪老气横秋的道:“老酒鬼觉得汉中府的酒不错,打算住上一阵。” 无名能说什么,将这麻烦的老酒怪全权交给了程怀宝负责。 程怀宝已摸清了酒怪的脾气,知道越不把他当外人他反而越高兴,当下撇嘴道:“老酒鬼想留在汉中白吃白住?可没那么便宜你。” 果不其然,酒怪不但不恼,反而心情不错道:“小宝你这小猴精有什么话便直说,少跟老酒鬼绕弯子。” 程怀宝噗嗤一笑,兄弟一般拍了拍酒怪后背道:“老酒鬼,无名与我弄得这个双尊盟你也看到了,实力浅薄的很啊!你来给我们撑撑腰如何?” 酒怪大嘴一撇,不屑道:“开什么玩笑,凭你们这小儿科的双尊盟还想拉拢我老人家。” 程怀宝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开出条件:“每天二十坛陈酿老酒。” 酒怪干咽了一口口水,明显有些心动,但随即又一撇嘴,一扒拉脑袋道:“没兴趣。” 程怀宝邪笑两声,又道:“若再加上十个酒鬼呢?老酒鬼你想想,喝酒最怕什么?自然是独饮,一个人喝有他娘的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为情所困的情种。若你肯答应入了我们双尊盟,不但美酒管够,还有十个天天陪着您喝酒的同样嗜酒如命的酒鬼……” “咕噜”一声响,酒怪被程怀宝的条件馋得生吞下好大一口口水,两只醉眼放出精光,对他这等嗜酒成狂的老怪物,再也没有比十个酒鬼这等更具诱惑的条件了,加之他心中本就喜欢程怀宝,终于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答应下来。 得知老怪的加盟,无名毫不意外,唯一的表情变化便是撇了撇嘴,以他对程怀宝的了解,这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个隆重至极的仪式于当天晚上举行了,双尊盟上下五百余口全数到场观礼。 为示尊重,向来不轻易开口的无名此时却不得不站在场中高声呼喝道:“蒙酒怪前辈应允,本盟主宣布特聘酒怪前辈为双尊盟长老堂首席长老,有请酒怪长老入场,行入盟礼。” 随着无名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老怪浑身上下披红戴花,打扮得好似个新郎官一般走入场中,眼见这等滑稽到极点的场面,数百人一片哄笑,便是冷沉如无名,也忍不住嘴角上扯,眸中全是笑意。 陪在酒怪身边入场的程怀宝眼见自己这绝世创意竟然换来满场哄笑,再看老怪,原本红晕的脸色已有些发青,显是发飙的前兆,赶忙鼓动如簧之舌补救道:“老酒鬼你的名气也未免太大了吧?看看,这帮小子们一听说你加入了双尊盟,瞧把他们美的,定是以盟中有你老酒鬼为荣。奶奶的,当年我与无名做盟主的时候都没这么威风。” 被程怀宝这么一说,酒怪那张老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哪里还分辨得出这帮小子是哄笑还是什么?一张老脸几乎仰上了天,好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徐文卿早已笑瘫在一旁的大椅上,小嘴之中直喊救命,天!小宝这张嘴真的能把死人说活啊! 这场“隆重”又热闹的入盟仪式最终以一个酒怪式的结尾结束,参加仪式的五百多号人,除了无名与徐文卿外,其余皆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第五十九章 老怪物(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天后,双尊盟首脑会议。 程怀宝一屁股坐入大椅,一摊双手道:“老酒鬼正与一帮小酒鬼喝得热闹,怕是神仙也难将他请来,当然酒仙除外。” 无名面色平淡的一点头,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程怀宝道:“大姐,你硬将我与木头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徐文卿安适的坐在椅子上,娇媚动人的脸蛋上罕见的现出一本正经的神情,郑重其事道:“现在双尊盟各项事务皆已基本入了正轨,因此姐姐想咱们似乎可以为未来作些打算了。” 无名对这话题不甚感兴趣,他这盟主本就是被程怀宝赶鸭子上架勉强着做的,虽已将双尊盟当作了自己的家,却没有争雄之心,只想保持现状就可。 程怀宝却不一样,刚刚被韩笑月重重打击了一下,正是满心争霸江湖的念头,不然也不会如此觊觎魔门宝藏,更不会用尽心思拉酒怪入盟了。 这小子一听徐文卿的话,立刻来了精神,身子也坐直了,说道:“大姐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何必吊小弟的胃口。” 徐文卿淡然一笑道:“你们两个可曾认真想过,为何江湖上得能长盛不衰的势力皆为三教五门这等门派形式?而帮派这等形式虽偶能风光一时,称霸一方,却无法长久。” 听了这颇有玄机的问题,程怀宝皱眉陷入沉思。 无名却想也没想便理所当然道:“三教五门乃是师徒相传,凝聚力自然比呼啸而聚的帮派强了许多。能风光一时的帮派皆是因为出了一个盖代天才的首领,才能管制住一群桀骜手下,可若这首领一死,只怕立时便成了内斗之局,自然无法长久。” 说完这话,无名才发觉心上人与程怀宝瞪大了两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脸发呆,不觉纳闷道:“就算我说错了,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看着我。” 程怀宝一拍大腿道:“你这木头还老说自己笨,想都不想便能说出这么精到的答案来,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徐文卿星眸中异彩一闪而过,芳心中讶异之余不禁对自己这个弟弟情人刮目相看,没想到单纯质朴有若赤子的无名竟有这等潜质,若引导得宜,未来他指不定真能成为雄才大略的江湖霸主也说不定哩。 心中有了这等想法,徐文卿自然便留上了心,又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心上人成为人中之雄呢? 徐文卿微点玉首,赞许的冲无名抛了个魅惑的眼神,才道:“弟弟说的没错,可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师徒相传,除了凝聚力外还有一宗好处,那便是实力增长容易且迅速,一个高手师父十年间便能教出十来个高手徒弟。可是帮派要想招揽来一两个高手却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招揽来的高手究竟可不可信,会不会是别人派来的卧底奸细,只怕还要两说。” 程怀宝点了点头道:“大姐这话倒是有理,可你也说了,教徒弟十年才能成才,咱们哪里有那个时间?” 徐文卿粲然一笑道:“这是长远的发展计划,虽然暂时看不见成果,但将来的好处却是不可计数。所以姐姐认为,双尊盟现在应该着手这方面的准备了。想一想,当十年后由我们自己教出来的几十甚至上百个能挑大梁的高手横空出世时,江湖上还有哪个势力敢招惹我们?”顿了顿她俏脸之上突现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又道:“到那时只怕宝爷你已经看不上区区魔宫宝藏了,因你已钱多的数不完哩。” 显然被徐文卿描述的灿烂未来打动,程怀宝甚至没空理会她的打趣,一瞄无名道:“木头,你怎么看?” 无名微闭双目,显是在思索,片刻后道:“姐姐说得有理,教徒弟这事自然是越早做起越好。不过以我看,教徒弟的同时咱们还要招揽高手,只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可未必撑得过这十个年头。” 听了无名的话,徐文卿暗自点头,更加确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自己这个情人弟弟绝对有成为江湖霸主的潜质。 程怀宝受了无名的启发想到了一个问题,皱起眉头道:“木头说得对,不过如此一来盟中的开销可就大了,既要招揽高手又要养活一群半大孩子,咱们目前的收入撑得住吗?多了老酒鬼一人,咱们每月的花销最少便多了好几十两银子。要是再来几个这样的高手,只怕咱们倾家荡产也未必养得起。娘的,这老头也太能喝了。” 无名与徐文卿心中有些好笑,但程怀宝所说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无名浓眉微蹙道:“目前咱们的年收入大约为一万六千两银子左右,其中产业出租一年大约一万三千两银子,剩下的便是些青楼赌场上缴的保护费。” “一万六千两银子?”程怀宝开始掰开了手指头算起帐来,没办法,这小子虽然聪明,算数却是一般。 他这边连个零头还没算出来,那边徐文卿已道:“招揽一个高手,估摸着一年最少要增加约五百两银子的支出。至于一群学艺的徒弟,除了吃饭外,倒也没什么花销,一百个人一年大约增加八九百两就够了。” 程怀宝搔了搔头皮道:“娘的,若是那魔宫藏宝能够被咱们得了便好了,再用不着为钱这方面的事情操心了。” 整整一天,为钱伤透了脑筋的三个人到晚饭时也没想出一个弄钱的好法子,最后无名摊摊手,平静至极道:“不想了,该怎么干便怎么干,车到山前必有路,钱的问题到时候自然便有解决办法了。” 三日后正午时分,坐落在双尊院旁的双尊武馆在一阵鞭炮轰鸣中隆重挂起招牌。之所以弄出这么一个武馆来,是徐文卿的主意,不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又能方便在民间招收弟子。 武馆挂起招牌的当天下午,望着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为了逃脱盟务重压自告奋勇到这边躲清闲的无名只剩下苦笑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武馆开张的头一天前来报名习武的人竟会如此之多。 第六十章 抢马女贼(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实也难怪,自从双尊盟接管汉中后,无名当众宣布十条盟规,第一条便是盟中下属不得仗势欺人,一旦发现欺压地方百姓者杀无赦。无名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想起了钟老爹被人当街痛打的情景,一双眸子之中闪烁着妖异般的紫芒,浑身上下散发着有若实质的杀气。 无名那杀神一般的形象深深印在了所有双尊盟属下这些粗豪的汉子心中,绝没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长,因此双尊盟取代青龙帮之后,原本已习惯了青龙帮横行霸道的汉中百姓突然发现,这个双尊盟绝对的不一样,不但不骚扰百姓,还约束管制了地方上那群时常闹事的地痞混混。 汉中府仿佛突然之间成了一个夜不闭户的安乐之城,府衙的差人平日里闲极无聊在衙门口里磨牙打屁优哉游哉。而汉中的百姓则更是开心,没有了欺行霸市的凶人,更不用担心上街无故被打。 所有的百姓皆把这变化归功于双尊盟,双尊盟在他们的心中不啻是保护神一般,因此听说双尊盟开了这间武馆,那还有不蜂拥而至的,单只开馆这头一个下午,便有三百多个六到十岁的少年报名。 看着这么多毛头小子,无名觉得两边太阳穴隐约有抽痛的感觉,天!让他教这群吱咋乱叫的小毛头功夫,他宁愿处理盟务直到老死。 看来人是不能耍滑头的,有生以来头一次耍滑头的结果令无名真切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幸好经过半年多的历练,无名再不是玄青观里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了,稍作思考,立刻便找到了偷懒的办法,找了十来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手下来教这些新入馆的毛头小子基本功。 终于清闲下来,无名独自躲入房内,搔了搔头自语道:“我竟学会偷懒了?唔……越来越象小宝了……” 无名没能偷懒多久。 第二天上午,一单大买卖找上门来。汉中府最大的一间玉器珍玩行万翠楼的董老板登门求见,表示愿出三千两银子请双尊盟保一批货到湖广的襄阳府。 一来这三千两银子的诱惑不小,二来则是因为传说中的魔门藏宝图正是自襄阳府中传出消息,因此程怀宝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两日后,双尊盟的三大巨头全部出马,反正有酒怪坐镇汉中,他们放心得紧。 三人所保的只是一口小黑箱子,依照镖行的规矩,箱口落锁上封,出镖前先付半款,镖送到后收另一半。 骑着三匹骏马,无名三人出了汉中府。 依照徐文卿的意思本是要坐船从汉水顺流而下,如此便能直达襄阳。偏偏程怀宝怕定了坐船,死活不肯答应,没奈何,两人只得依他。 官道之上,行人三三两两。程怀宝拍了拍怀中所抱的这口小箱子,脸上挂满了邪笑,不甚正经道:“我说木头,镖红三千两,这里面会是什么绝世宝贝。” 无名无聊的斜了程怀宝一眼,没有作声,他已猜到这小子心中所打的主意了。 程怀宝讨了个没趣,却毫不在意,口中哼起了小曲,脑中继续打着这口箱子的主意。 行在无名另一侧的徐文卿仰首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秀眉微蹙道:“弟弟,若咱们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行路,只怕中午便赶不上宿投了,前方最近的县城也在一百里外。”由于是骑马出行,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劲装,看上去不但未减一丝美丽,更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英风飒爽。 无名的目光在佳人身上留连片刻才道:“既如此咱们便赶一程。” 三人踢蹬,催马疾驰起来。 一路无事,这一日,三人来至陕西与湖广交界一处叫做三林的小地方。 飞驰在官道之上,突然道旁一棵大树上飞下一道绿色人影,直扑向最外侧的程怀宝。 程怀宝大惊,由于贪财非要将那口箱子抱在怀中,根本无法出招相迎,加之他骑术一般,在马上也用不上他高明的轻功,唯一能做的便是运罡气护体,生生受了那人一脚,被踢得横飞了出去,“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直滚了十几个滚儿才停了下来。 偷袭程怀宝那人一身从头盖到脚的绿色大氅,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他并未继续攻击程怀宝,借势平平落在飞驰的马上,错身挥掌硬挡无名抓来的一爪,上身一晃,眼中露出几丝惊色,两腿使力一夹马腹,拼命飞驰而去。 无名一拦待要追击的徐文卿,大叫道:“先去看小宝要紧。” 徐文卿会意,两人勒马站定。 此时的程怀宝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所练罡气已至小成境界,加之在无名的“帮助”下抗打能力超强,摔得如此之重,竟没受伤。 虽然没受伤,不过他也够狼狈的,满头满身的黄土不说,身上那件价值三两银子的青色英雄大氅被撕扯了一道大口子,已彻底玩完。 虽然摔得如此之惨,他怀中那口箱子居然还没丢,兀自被他楼的紧紧地,贪财之甚可见一斑。 程怀宝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双目尽赤的爬起来后也不掸身上的黄土,跳着脚冲着那抢马贼的背影破口大骂。 无名两道浓眉已紧紧蹙在一起,喝道:“有骂人的工夫,咱们已经追过去了。” 程怀宝神志一清,没见他作势,人已如大鸟一般平平飞起,轻巧的坐于无名身后。 无名与徐文卿用力催马,顺官道追了下去。 第六十章 抢马女贼(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催马追人的当口,徐文卿问道:“弟弟与那人过了一招,那人功夫怎样。” 无名扬起左手中的半片破裂衣袖道:“这人定是练过某种奇特的护体内劲,我手抓上去,竟无法抓牢他的肌肉,感觉手上一滑,只抓掉了这只袖子。” 程怀宝坐在马屁股上,着实的不舒服,想也知道,这马奔驰起来,屁股是最颠簸的地方,加之没有鞍座减震,小宝那可怜的屁股可受了罪,感觉似乎有被颠成四半的可能。 越想越气,程怀宝穷凶极恶的发狠喊道:“我干那混账王八蛋亲娘祖奶奶,抓到他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砸碎他的骨头、用他的骨髓熬汤喝。我要……哎哟!疼啊!木头你干什么拧我大腿?” 无名冷得似冰的声音响起:“你再在我耳边乱喊乱叫,我揍死你。”显然是因他的灵耳忍受不了程怀宝大嗓门的荼毒,发火了。 程怀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登时便老实了,似个受气的小媳妇般缩在马屁股上,蔫头耷脑的那副模样真是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徐文卿好笑的看着身边这两个活宝,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怀宝却在无名面前老实的似个乖宝宝般听话,实在是个异数。 徐大小姐自然不甘寂寞,在程怀宝最狼狈的时候又踩了他一脚,落井下石道:“都怪小宝你太贪财,抱着那口箱子不撒手,不然怎都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境地。依姐姐看来,你这财迷小子如此狼狈,实在是活该。” 程怀宝的嘴巴噘起来有两寸长,脸色苦的似要滴出胆汁来一般,任他这张嘴再是能说,偏偏心里清楚人家说的没错,只得闷头不语,装没听见。 那抢马贼骑术了得,无名与徐文卿竟然是越追越远,转了几个弯的工夫,已将人追丢。 望向前方空空如也的官道,三人相对无言。 抢马贼自一片树林中穿出,望着追赶自己的两骑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天!听声音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将绿色大氅脱下,露出里面的蓝色劲装,看那婀娜的娇躯,果然是个年轻女子,只是……只是这位小妞生的丑了点,皮肤还算白净,只是脸上生满了许多红疙瘩,让人有看一眼半天吃不下饭的感觉,不过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可惜生在这张脸上糟蹋了。 丑小妞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白嫩的肌肤上五道长长的红痕显眼至极,自怀中掏出金创药抹于伤处,她嘴里喃喃道:“那人好厉害的爪功,难道是鹰爪门的高手?不管了,赶紧到襄阳办我的正事要紧。”说完,她自身后一支行囊中翻找出一条套袖,套在被撕破袖子的手臂上,催马上路。这小妞若不是没有一点江湖经验便是胆大至极,骑上抢来的马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了无名他们身后,顺着同一条道路,赶往襄阳。 平白丢了一匹马,程怀宝整整一个上午闷闷不乐。 中午时分,三人进了三林县城。 三人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饭铺,叫上四五盘小菜,吃喝起来。 无名眼见程怀宝一反平日里吃饭时的狼吞虎咽,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几次险些将菜夹入鼻孔中,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将程怀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道:“小宝,一匹马而已,丢便丢了,别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程怀宝哼了一声,狠狠道:“若被我抓到那抢马的混帐,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砸碎他的骨头、用他的骨髓熬汤喝……” 徐文卿好悬将口中的饭菜喷出来,一张俏脸上皆是哭笑不得的古怪神情,无奈道:“小宝,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程怀宝刚待换词再骂,突然两眼发直,抬手指着外面惊道:“马……我的马……” 无名与徐文卿都以为他是思马成痴,看花了眼,谁也没当真,随意向街上看去,却惊讶的发现一个蓝衣小妞牵的那匹马可不正是程怀宝的马。 无名的那双锐目甚至已看清马鞍上刻的小宝这两个字,那七扭八歪的两个字绝对是程怀宝的亲笔,别人学都学不象。 程怀宝噌的站起身来,就待冲出去拼命。 无名一把将他拽住,稳稳道:“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程怀宝会意,又坐回凳子上,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脑中已开始幻想着如何收拾那该死的抢马女贼。 那妞的身材不错……坏小子嘴角扯出一抹阴笑,眼中皆是淫邪之色。 徐文卿哪会看不出这小子心中打得是什么坏主意,啐了一口道:“小宝,你可不能做有违江湖规矩的事。” 程怀宝从来就不知规矩为何物,江湖规矩在他心中更如狗屁一般,不过他可不愿得罪了徐文卿,毕竟这位大姐可是无名未来的老婆,当下撇了撇嘴道:“大姐只管放心,小宝心中有数的紧。” 又坐了片刻,程怀宝将原本宝贝的不得了的箱子扔给无名,悄悄潜上大街,遥遥跟在蓝衣小妞身后。 待程怀宝走远,无名一拉徐文卿的小手道:“咱们也跟过去吧。”说着话丢下一块银角子,二人携手牵马跟了上去。 徐文卿犹自对程怀宝那邪门的眼神不甚放心,忍不住对无名道:“弟弟,小宝会怎么收拾那个抢马的女贼?” 无名沉默片刻才道:“姐姐,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他好吗?小宝真的很生气。”以无名对程怀宝的了解,那小子心中的打算他自然一清二楚。 徐文卿不满道:“可是也不能让他作出那伤天害理之事吧?” “伤天害理?有那么严重吗?”无名傻愣愣问道。 徐文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呆头弟弟又开始犯傻了。 虽然与无名相恋的时间不长,可徐文卿已相当了解他的性子,知道若不给他说通道明,他是不会支持她约束程怀宝那坏小子的,而当今世上,只怕除了无名,再无任何人能够管住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了。 想到这里,徐文卿红着小脸开始给无名讲起了男女间各种禁忌。 第六十章 抢马女贼(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于,无名大头一点道:“我明白了,原来淫戒便是老爹曾经说过的十恶不赦之罪,如此说来确实不能让小宝胡来。” 说到这里,这呆子突然惊道:“咦?那……那岂不是说我对姐姐你也犯了淫戒不成?” 徐文卿真盼着地上能有条缝,好让她在里面躲上一躲,真是羞死人了,一张俏脸仿佛大红布一般。 偏偏无名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主,还在一边不依不饶的问着:“姐姐你倒是答我啊。” 徐文卿如何答他这羞死人的问题,羞恼之下想也未想便道:“若是事后如咱们般成了恋人自然不算犯淫戒。” 无名恍然的点了点头,眼中现出算计的光芒。徐文卿光顾着害羞了,哪里有空注意这呆子心中想的是什么。 出乎徐文卿的意料,再见到程怀宝时,这小子一脸惨白颜色,一只手不住在胸口上下揉搓,仿佛随时要吐一般。 无名纳闷了,奇道:“小宝你莫非又要拉稀?方才还好好的。” 程怀宝呸了一声,犹自后怕道:“我的亲娘,恍惚间我以为见到了鬼,他奶奶的!世间居然有如此丑女,看了一眼好悬没将我的屎吓出来。” 听了如此不雅的话,徐文卿嗔怪的瞪了程怀宝一眼,却也知道自己拿这小子没辙。 无名早听习惯了,毫不以为意,淡淡道:“怎么着?你有何打算?” 程怀宝没好气道:“还能怎样?抓住那丑娘们臭揍一顿了事,他奶奶的,便宜了那丑鬼,没想到人长得丑居然也有好处?干!” 三人在街角一阵嘀咕,商量好一项对策,便出了县城。 蓝衣少女哪里晓得一场大祸即将临头,兀自在三林县城中唯一的一座酒楼中开心的吃着精致的饭菜。 午时三刻,蓝衣少女骑着抢来的马,出了县城,她似有急事,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受痛,稀溜溜一声长嘶,卷起一阵烟尘,消失于茫茫官道之上。 早已埋伏于道旁的三人远远听到疾驰的马蹄声,脸色同时一紧,程怀宝郑重其事道:“大姐,能不能一举将那丑妞活擒,可就全看你这头一击了。” 徐文卿此时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无奈感觉,凭她堂堂五门之一律青园中有数的高手,竟然躲在这里等着偷袭一个默默无闻的丑丫头,这要是传出去,天知道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认,如此安排确实是最十拿九稳的,只怕便是江湖顶尖级数的高手,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也绝逃不出三人如此配合之下的偷袭暗算。 “难怪青龙帮几乎没一丝抵抗能力便被铲平,这两个小子在一块确实厉害。”徐文卿心中暗自感叹,随即又想到:“真没想到在我面前又傻又呆,单纯质朴到极点的弟弟对付起敌人来竟然如此厉害。思维缜密,胆大心细,行事间更是全无丝毫顾忌。难怪小宝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小子却如此畏惧外表憨厚的他呢,看来以前我可是太过小看弟弟哩。” 对于情人弟弟的新发现,令徐文卿心情突然转好,如此岂不是更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忽然间她发觉,偷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实际上,若非偷袭这主意是无名出的,以她的性子才不会答应哩。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是不会理解的。 啼声越来越近,徐文卿缓缓将一对美目闭紧,静气凝神,真气在内腹运行了六个周天。再胎眼间,两道精芒一闪,刺人心魄。 终于,蓝衣少女的身影已清晰可见,眼力如无名已可清晰看清少女那张奇丑无比的脸盘。当然,无名心中没有美丑这个概念,这少女只是他们要收拾的人,如此而已。 徐文卿缓缓将布囊中的琵琶持于手上,动作间有如对待情人般轻柔,星眸中却射出两道绝不相称的锐利目光。 猛然间,玉指有若暴风骤雨般在琴弦上一阵滑拨,一阵刺耳至极的琴音陡现,三丈外飞驰而来的一人一马同时现出异常。 蓝衣少女只觉得那琴音入耳,有如一柄铁锤在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又如两只钻子同时插入双耳,整个脑袋轰的一声一阵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马儿受琴音所制,稀溜溜一声长嘶,猛然人立而起,正是蓝衣少女头脑昏沉之时。少女哎呀一声惊叫,摔落马下。 两道奇快如电的身影陡然自树林中冲出,那是无名与程怀宝,分自两方冲向少女。 无名速度无敌,转眼间已到少女身前,手成爪形,直抓向少女的头颅。 少女功力不弱,反应也够快,自马上摔落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已运起独门心法行了一个周天,晕眩的脑袋稍醒,眼见无名这威猛无畴的一爪,口中发出一声惊叫,身形一矮,身法怪异连闪,已逃了开去。 这会儿程怀宝也已杀到,手中云月刀一振,一股无匹刀气正封在少女逃走的路线,同时在神意牵引之下,云月刀划过一条诡异弧线,如电般直斩向少女的颈项。 第六十章 抢马女贼(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少女只听刀风呼啸而来,没奈何只得挥掌相迎,她终是未曾自徐文卿的琴音偷袭中完全恢复,无论判断还是反应皆比平常时差了三四筹,两股劲气相交,少女身形一滞,便只能眼看着鬼魅般的一柄长刀已近在咫尺。 少女双目一闭,心叫完了:“想不到我林语冰竟然因为一匹马死在这里。”交手了三招,她自然已认出三人来。 程怀宝神到意到,体内真气连转,飞劈而至的云月刀竟稳得不能再稳的停于少女项间,同时贴身而上,运指如飞,连点少女身上十处大穴。 程怀宝只觉指尖下有一股怪异的力道相抗,想来便是无名所说的护体真气。然而少女的护体真气再是厉害,又怎抗得住程怀宝运足无上太清罡气的指头,才一接触便已气散功消。 少女嘤咛一声,哪里还站得稳,娇躯一软已躺倒在地。 至此,偷袭行动大功告成。 程怀宝将少女扔在自己那匹失而复得马上,冲无名与徐文卿竖了竖大拇指,三人牵马,隐于道旁那茂密的树林之中。 来至林深处一块僻静的平地上,程怀宝将少女扔在地上,将昏穴与软麻穴皆解开,只留下至真老祖传他的独门真气禁制术,功效有如金针截脉,不过却有时间限制,六个时辰后禁制自解。 少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习惯性的一提真气,才发觉内腹之间虚虚荡荡,哪有半丝真气的影子。 少女心下大惊,还从未听说江湖中有这等禁制真气的奇功异技,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少女显然非是常人,平日里刁蛮惯了,在这僻静的树林深处,眼前男子又是满脸不怀好意的邪笑,她竟然毫不畏缩,丑脸一板,喝斥属下一般喝道:“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本小姐,可是活得不耐了吧?” 程怀宝显然未想到这条网中的鱼儿竟然还如此蛮横,不禁生出戏弄之心,好笑道:“大小姐,是你抢了我的马在先啊!”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抢你的马乃是本小姐看得起你,是你祖宗烧了多少世的香烧出来的福气。赶紧给本小姐赔礼道歉,不然有你们好看的。哼!”随着那声冷哼,这小妞把眼一瞪,配上那张丑脸,还真有几分凶相。 徐文卿暗自摇头,原来是个没一点经验的雏,换了稍有些经验头脑的人,也断无可能在这等情况下还敢如此嚣张。 程怀宝夸张至极点道:“天啊!我好怕呀,我真的怕死了。”嘴里说怕,脸上却全是好笑的神情。 忽然间,这小子脸色突变,眼中射出几许狠芒,没见他作势,人已跨过一丈距离来至少女身前,一击重拳在她平坦的小腹间开花。 噗的一记闷响,少女抱着肚皮,一声闷哼中,仿佛虾子一般弓起了身形。 此时程怀宝的两只眼中皆是危险的光芒,阴*:“这一拳是报答你给我那一脚的。” 少女的丑脸已痛苦的扭在一起,连气都吸不上来,哪还能答话。 没等她缓过气来,程怀宝的拳头已如*一般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仿佛便是练拳用的沙袋一般,两只手只能无助的护住头面。总算程怀宝还算厚道,避开了少女头面及胸部等忌讳,拳头上也没运上真气,少女不会受内伤。 终于,程怀宝的气消了,收手站定,狠狠冲地上啐了口唾沫道:“居然敢偷大爷的马,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揍你一顿是替你那没尽过责任的蠢爹教训教训你” 程怀宝回过头来,身后除了三匹马外,空空如也,只得高声叫道:“木头,大姐,我完事了,你们跑哪里亲热去了。” 早在程怀宝打出头一拳的时候,徐文卿已看不过去,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无名紧紧拉住,无名双眼中全是坚定的颜色道:“她抢马,应该受到教训。” “可……可她是个女子。”徐文卿道。 无名脸色未动分毫,淡淡道:“若是男人便可以,女子却不行,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无论男人女子,犯了错都要受到教训。” 徐文卿无言,自己这情人弟弟还真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知道与他解释也是白搭,当下也不再争,拉无名远远的走开,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远远的听到程怀宝的大嗓门,徐文卿啐了一口道:“这没正经的家伙。”一拉无名道:“咱们赶紧过去吧,天知道一会儿那张臭嘴里又会说出什么来。” 无名微微一笑,觉得心上人对程怀宝的形容恰当极了。 臭嘴…… 还真形象呢! 眼见无名与徐文卿相携而归,程怀宝无事人一般道:“走了走了,为这丑鬼已耽误了咱们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 此时,被痛打的蓝衣少女缓缓站起身形,扭曲的一张脸上混合着痛苦与极度仇恨,大眼中射出两道恨极的目光,疯狂大叫道:“我林语冰对天发誓,我要……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我要你们全都死,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躲藏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杀光你们!” 听了少女歇斯底里的一通大叫,无名脸色突然一变,一股杀气猛然自他身上涌了出来。 没容徐文卿反应过来,人影一晃,无名已飞快跨过近三丈距离,出现在少女身前,一只铁手,呼啸着直插向少女高耸的胸脯。天!他竟是下了杀手。 徐文卿此时才反应过来,尖声惊叫道;“弟弟,不要……” 幸亏她叫得及时,勾魂夺命的铁手突然停顿在了半空中,距离少女的胸脯,仅仅一寸之遥。 无名的一双虎目紧紧地锁住蓝衣少女,奇冷似冰的声音响起:“姐姐为何阻止我?”他的手仍停在虚空之中,并未收回。 少女瞪着一对大眼,呆呆的看着无名,此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恐,面对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暴烈杀气的人,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眼前这个人会象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杀掉自己,对这一点她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恐惧,这种陌生的情绪充斥她的心田,在爷爷无限的娇宠之下,向来予取予求惯了的她从未尝到过恐惧的滋味。 无名独狼一般阴冷无情的眼神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而她仿佛就是恶狼面前毫无一丝抵抗能力的兔子。 第六十一章 丑女语冰(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急中生智,扬声道:“她虽抢马,但罪不致死,滥杀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弟弟你可不能随意杀人啊。” 无名默然片刻,毫无波动的声音道:“即使十恶不赦,我也不会给她以后威胁我们的机会。” 徐文卿大惊,知道这少女已是命在顷刻,勉强展了个笑颜,柔声道:“弟弟,一个不懂事的任性小丫头的气话,你又何必当真呢?”眼见无名没一丝反应,赶忙又道:“不信你问小宝。” “问我?关我什么事?这么丑的妞,死了便死了。”程怀宝小声嘀咕着。 徐文卿恶狠狠的瞪了无赖小子一眼,却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低声道:“你帮我劝无名,我给你介绍美女。” 程怀宝眼中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呵呵笑着道:“大姐说得太对了,木头,区区一个丑丫头的气话也用得着你生这么大火气。” 无名平静的有若一口古井般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她方才说那话时的杀气我会感觉不出来?” 程怀宝晃晃悠悠走上前去,边走边道:“木头你将手放下吧,不用杀她,我自有法子让她以后无法搞怪,且会乖乖听话。” 无名的一对眸子终于自蓝衣少女的脸上移开,疑惑的瞄了程怀宝一眼。 程怀宝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无名默然片刻,突然收手后退。 笼罩在身上那浓若有形的杀气突然消失,蓝衣少女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身躯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眼见程怀宝满脸邪笑的走近前来,蓝衣少女出奇的发觉,这个方才还痛打了她一顿的恶人此时看起来却和善了许多,至少与那个杀神比较起来,他脸上的笑容虽然阴险,却总还是人的表情不是吗? 程怀宝蹲下身来,柔声道:“丑丫头,教你个乖,可不是什么人的马都能随便抢的,抢错了可是要倒霉的。” 蓝衣少女的性子再是刁蛮任性,这会儿也知道害怕了,哪还有半分方才的疯狂嚣张,畏畏缩缩道:“我……我知道了。” 程怀宝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你叫林语冰是吧?为了保住你一条小命,同时也为了以后不让你来找咱们的麻烦,我要在你身上摆弄两下,你不反对吧?” 蓝衣少女林语冰何曾见过似程怀宝这样子的人,明白地说出他要在自己身上弄鬼,还来问自己反不反对。 她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伴随她成长的皆是一群中规中矩、死板认真的人,算起来最古怪的莫过于她爷爷了。可与眼前这满脸邪笑的家伙比起来,古怪的爷爷绝对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正是这丝新奇感觉令她突然生出这个揍了自己的恶人挺有意思的想法,不觉问了个傻问题:“我反对有用吗?” 程怀宝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方道:“若你想面对那根木头的话,你的反对自然有用。” 那个凶神恶煞?林语冰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看都没敢看远处的无名,干脆道:“不用不用,我不反对,你来吧。” 你来吧…… 好暧mei的三个字! 程怀宝心中哀叹,若是说出这话来的是个漂亮小妞该有多好,偏是这个看了就想吐的丑八怪,娘的! 程怀宝没空自怨自艾,下指如飞在林语冰身上一通猛点。 林语冰惊讶的发现,他下指竟好似随意一般,有一半都点在了没有任何经脉穴道的地方。而且他指尖送出的或暖或凉或缓或急的一丝丝真气进入自己的身体,竟还有种舒服的感觉。 丑丫头不禁纳闷道:“原来你是吓我的,害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害我呢。” 程怀宝全神凝功出指,哪有多余的精神搭理她,终于点出最后一指,他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次使出这套诡异繁复的指法,以他的功力竟然有乏力之感,邪笑道:“是不是吓你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听我的警告以后你便莫要动气,心中更不能有杀念恨意,不然……嘿嘿……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程怀宝站起身来,自顾自走向无名。 林语冰下意识的提气运功,意外的发觉自己已是功力尽复。 觉得自己有了自保之力,这丑丫头刁蛮之心又起,眼间程怀宝背对自己缓步前行,想起方才被痛打的仇来,大眼中狡芒一闪,猛地劈出一掌。 程怀宝听到身后掌风呼啸,脸上邪笑再现,却不闪躲,难道他想挨打不成? 一声痛苦的惨叫,掌风突然化为无形,林语冰浑身颤抖着倒在地上。 她已分不清自己这一刻身上的感觉到底是痛是酸是麻是痒,或者这些感觉根本就同时存在,存在于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皮肉筋骨,甚至是骨髓之中都一样,她想抓搔,可除了抽搐与惨叫,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程怀宝使在她身上的手法,乃是至真老祖生平最得意的几项发明之一,是一次失败试验后的意外所得。受制者平时与常人无异,却不能发怒或是心生恨念,不然气机牵引之下,体内禁制立刻发作,实在是玄妙至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徐文卿一双美目瞪得溜圆,这是什么功夫?太恐怖了。 无名若无其事帮她解释道:“没什么,死不了人的。以前在山上时师父经常这么收拾小宝,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第六十一章 丑女语冰(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兄弟们好,不是老楼失信偷懒,实在是这三天里根本无法登陆起点,今天把前面欠兄弟们的补齐,省得有兄弟拍老楼板砖! 徐文卿急中生智,扬声道:“她虽抢马,但罪不致死,滥杀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弟弟你可不能随意杀人啊。” 无名默然片刻,毫无波动的声音道:“即使十恶不赦,我也不会给她以后威胁我们的机会。” 徐文卿大惊,知道这少女已是命在顷刻,勉强展了个笑颜,柔声道:“弟弟,一个不懂事的任性小丫头的气话,你又何必当真呢?”眼见无名没一丝反应,赶忙又道:“不信你问小宝。” “问我?关我什么事?这么丑的妞,死了便死了。”程怀宝小声嘀咕着。 徐文卿恶狠狠的瞪了无赖小子一眼,却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低声道:“你帮我劝无名,我给你介绍美女。” 程怀宝眼中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呵呵笑着道:“大姐说得太对了,木头,区区一个丑丫头的气话也用得着你生这么大火气。” 无名平静的有若一口古井般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她方才说那话时的杀气我会感觉不出来?” 程怀宝晃晃悠悠走上前去,边走边道:“木头你将手放下吧,不用杀她,我自有法子让她以后无法搞怪,且会乖乖听话。” 无名的一对眸子终于自蓝衣少女的脸上移开,疑惑的瞄了程怀宝一眼。 程怀宝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无名默然片刻,突然收手后退。 笼罩在身上那浓若有形的杀气突然消失,蓝衣少女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身躯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眼见程怀宝满脸邪笑的走近前来,蓝衣少女出奇的发觉,这个方才还痛打了她一顿的恶人此时看起来却和善了许多,至少与那个杀神比较起来,他脸上的笑容虽然阴险,却总还是人的表情不是吗? 程怀宝蹲下身来,柔声道:“丑丫头,教你个乖,可不是什么人的马都能随便抢的,抢错了可是要倒霉的。” 蓝衣少女的性子再是刁蛮任性,这会儿也知道害怕了,哪还有半分方才的疯狂嚣张,畏畏缩缩道:“我……我知道了。” 程怀宝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你叫林语冰是吧?为了保住你一条小命,同时也为了以后不让你来找咱们的麻烦,我要在你身上摆弄两下,你不反对吧?” 蓝衣少女林语冰何曾见过似程怀宝这样子的人,明白地说出他要在自己身上弄鬼,还来问自己反不反对。 她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伴随她成长的皆是一群中规中矩、死板认真的人,算起来最古怪的莫过于她爷爷了。可与眼前这满脸邪笑的家伙比起来,古怪的爷爷绝对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正是这丝新奇感觉令她突然生出这个揍了自己的恶人挺有意思的想法,不觉问了个傻问题:“我反对有用吗?” 程怀宝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方道:“若你想面对那根木头的话,你的反对自然有用。” 那个凶神恶煞?林语冰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看都没敢看远处的无名,干脆道:“不用不用,我不反对,你来吧。” 你来吧…… 好暧mei的三个字! 程怀宝心中哀叹,若是说出这话来的是个漂亮小妞该有多好,偏是这个看了就想吐的丑八怪,娘的! 程怀宝没空自怨自艾,下指如飞在林语冰身上一通猛点。 林语冰惊讶的发现,他下指竟好似随意一般,有一半都点在了没有任何经脉穴道的地方。而且他指尖送出的或暖或凉或缓或急的一丝丝真气进入自己的身体,竟还有种舒服的感觉。 丑丫头不禁纳闷道:“原来你是吓我的,害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害我呢。” 程怀宝全神凝功出指,哪有多余的精神搭理她,终于点出最后一指,他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次使出这套诡异繁复的指法,以他的功力竟然有乏力之感,邪笑道:“是不是吓你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听我的警告以后你便莫要动气,心中更不能有杀念恨意,不然……嘿嘿……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程怀宝站起身来,自顾自走向无名。 林语冰下意识的提气运功,意外的发觉自己已是功力尽复。 觉得自己有了自保之力,这丑丫头刁蛮之心又起,眼间程怀宝背对自己缓步前行,想起方才被痛打的仇来,大眼中狡芒一闪,猛地劈出一掌。 程怀宝听到身后掌风呼啸,脸上邪笑再现,却不闪躲,难道他想挨打不成? 一声痛苦的惨叫,掌风突然化为无形,林语冰浑身颤抖着倒在地上。 她已分不清自己这一刻身上的感觉到底是痛是酸是麻是痒,或者这些感觉根本就同时存在,存在于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皮肉筋骨,甚至是骨髓之中都一样,她想抓搔,可除了抽搐与惨叫,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程怀宝使在她身上的手法,乃是至真老祖生平最得意的几项发明之一,是一次失败试验后的意外所得。受制者平时与常人无异,却不能发怒或是心生恨念,不然气机牵引之下,体内禁制立刻发作,实在是玄妙至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徐文卿一双美目瞪得溜圆,这是什么功夫?太恐怖了。 无名若无其事帮她解释道:“没什么,死不了人的。以前在山上时师父经常这么收拾小宝,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徐文卿小脸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看着程怀宝,她已能想象他们的师父大概是什么样子了。 看到心上人这副模样,无名皱了皱眉,体贴的扬声道:“她吵到了姐姐,小宝让她闭嘴。” 头一次让别人尝到这等地狱般的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程怀宝竟生出几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慨来。 不容易啊!以前都是自己如此躺在地上抽搐个不停,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清楚个中的滋味。毕竟任何人都没他尝到的次数多,自然更没他尝到的滋味全,基本上老头所有的手段他都尝过了不只一遍了。 听了无名的话,程怀宝撇撇嘴,虽然没过瘾却也没有办法,弹指在林语冰身上点了几下。 劲力过处,那种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恐怖滋味如退潮一般消逝无踪,林语冰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此时看程怀宝的目光已彻底变了,只觉得这个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家伙比那个冷脸的凶神恶煞还要可怕一百倍。 程怀宝笑得开心,轻声问道:“这滋味如何?保你从没尝过吧?” 林语冰微微咬着嘴唇,心中恼怒,偏偏对着眼前这笑面虎却连半丝都不敢发出来,悻悻道:“你自己尝尝便知道了。” 程怀宝打了个哈哈道:“丑丫头,莫说这滋味,比这更难受十倍的我也挨过。”见林语冰一脸的难以置信,赶忙一副体贴表情道:“你不信?要不换一种让你试一试。” 说最后三个字时那满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可吓坏了林语冰,一张小脸立时变得惨无人色,使劲的拨拉脑袋,生怕这笑面虎一时手痒再给自己来上另外一招,那岂不是死定了,方才那恐怖的滋味她可是这一辈子都再也不想尝试了。 许是再丑的人看习惯了也就觉不出来了,程怀宝看她拼命摇头,快要把小脑袋从纤细的脖子上摇下来的模样,竟觉得这泼辣蛮横的小丑妞有些可爱…… 可爱? 程怀宝冲天翻了翻白眼,嘴里嘟囔道:“我疯了吗?竟觉得这丑丫头可爱?”浑身哆嗦了一下,无赖小子再不敢在林语冰面前多待,转身就跑。 正好无名已等得有些不耐,见程怀宝跑过来,立刻道:“偏你那么罗嗦,耽误那么多时间。” 程怀宝支支吾吾的应着,兀自没有从方才的错觉中缓过神来,三人不再多说,牵马便待要走。 然而这时,丑丫头林语冰娇躯猛然一振,突然大叫道:“你们别走,等等我。” 说着两个闪身便拦在三人身前,看她的身法,竟颇为高明。 无名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一股杀气若隐若现,显然这家伙又要发火。 徐文卿一拽无名的袖子,稍稍安抚了一下心上人,这才走上前一步,与林语冰打起了交道:“这位妹子还是赶紧回家吧,虽然小宝教训了你一通,可毕竟是你有错在先,为何还要纠缠不清?若我这弟弟再发起火来,我可不敢保证能再救下你的小命。” 想起方才便是这位绝美的大姐姐救了自己,林语冰突然有见到亲人一般的感觉,大眼一红,雾气迅速凝结为泪珠,似受了气的小女孩般哭了个稀里哗啦,边哭边道:“姐姐,他们……呜……他们欺负我。呜……他们两个方才都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啊。” 看着涕泪横流的丑丫头,徐文卿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江湖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江湖中的女子一样宁流血不流泪,在这方面毫不逊色于大老爷们。她又何曾经过这等场面? 毫无经验的她立刻打起了退堂鼓,悄悄后退一步,冲一脸好笑神情的程怀宝打了个手势。 程怀宝会意,走上前去,大喝一声:“不许哭!再哭老子还收拾你。” 好家伙!这嗓子喊完还真管用,林语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倾盆大雨立刻变成了毛毛细雨,随即抽泣的渐渐止住哭声。 奇怪的是,这妮子虽一脸惊惧的看着程怀宝,摆明了怕他怕的要死,偏偏仍硬挺着站在那里,不肯让开路。 程怀宝心中对自己这一嗓子造成的效果得意不已,脸上邪笑再现道:“丑丫头,立刻让开路,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谁也没有想到,林语冰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后竟然摇了摇头,结巴道:“我……我不让。” 程怀宝心下大奇,故作阴沉道:“你不怕我收拾你?” 林语冰脸上神情立刻由畏惧变为惊恐,可那张小嘴依然道:“我……我怕,但我不能让你们走。” 耽误了这许多时间,无名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气,不耐烦的重重哼了一声,他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缓步逼上前去,打算将林语冰打昏。 看着无名凶神恶煞一般逼了过来,林语冰连自己功力已复全忘了个精光,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仰首向天号啕大哭,边哭边叫道:“爷爷,有恶人要杀冰儿,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冰儿。” 眼泪打动不了无名铁石般的心肠,却令同为女子的徐文卿心肠一软,一拉无名轻声道:“弟弟,只是一个被长辈宠坏的小女孩,也够可怜了,莫要再欺负人家了。” 无名脚步一顿,无奈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此时对这又丑又笨的抢马贼再生不起气来,啼笑皆非道:“丑丫头,莫再哭了。也罢!我给你解了禁制就是。”说着话走上前去,运指如飞在林语冰身上连点了数十下。 他寻常难得一见的好心,却未能换来丑丫头停住大哭,程怀宝不禁有些恼了:“别哭了,喂!别哭了。干!老子叫你别哭了!”最后这嗓子惊起林中无数飞鸟,好恐怖的嗓门。 林语冰娇躯一振,眼泪仿佛也受了惊吓般突然打住。 程怀宝对着一脸惊惧神情的林语冰道:“我已给你解开了禁制,若你想报仇便尽管来吧。” 林语冰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得看着程怀宝,半晌才呜呜咽咽道:“我……我不是有意要抢你的马的。只因……只因我想去襄阳找寻魔门的藏宝图,可是……可是我爷爷他不让我去,我偷偷跑了出来,可是我走了好久,走的脚都痛了,襄阳好象永远也走不到似的,所以……所以……” 程怀宝替她答了:“所以你才抢我的马对吗?” 林语冰老实的点了点头。 望着她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大眼睛,不知怎的程怀宝竟生出几分怜惜之心,忘记了她奇丑无比的脸,忘记了那一脚之狠,也忘记了男女之防,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停在林语冰的头顶道:“起来吧,我已不怪你了。”声音中竟也带了几分温和。 林语冰畏惧的看了看程怀宝的手,方自有几分迟疑的模样,结果被程怀宝用眼一瞪,立刻乖乖的将手伸出,在握住程怀宝厚实的大手的一瞬间,小手微不可查的一颤。 程怀宝虎掌用力,将林语冰玲珑娇小的身子一拽而起。 林语冰畏缩的目光扫了一下无名,与无名一对无情的眸子碰了一下,立刻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缩在了程怀宝身后。这个人虽然坏了一点,但当方才他将她拉起来的那一刻,她奇异的竟然原谅了他对她所作的一切。 从小到大,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突然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一回,竟令她心中生出一份异样的感觉。 程怀宝好笑道:“就你这又蠢又笨的丑丫头,还想到襄阳找魔门的藏宝图?你还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女儿家的心真是瞬息万变,这会儿林语冰虽仍畏惧程怀宝,却又奇异的对他产生一丝亲近之意,讷讷道:“我的功夫很厉害的……” “厉害?厉害还被咱们这些无名之辈折腾得这么惨?”程怀宝忍不住揶揄道。 林语冰小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怔了一下才道:“你们……你们这是去哪里?” 程怀宝想也没想便道:“咱们送一趟镖去襄阳。” “襄阳?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林语冰还真是涉世未深,这话竟是以央求的口气说出来的,而从小到大,除了对她爷爷外,她从未对旁的人如此亲近过。 看着那双又红又肿却充满希冀目光望着自己的大眼睛,程怀宝竟发现自己到了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心中暗自纳闷不已。 咬咬牙,程怀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道:“不是我们不带你走,实在是咱们穷啊,三个人的路费都不够,还怎么带着你走?” 林语冰一听这话,眼中一亮,有些兴奋道:“银子吗?我有,我出路费就是。” 说这话在腰间的一个小花囊中随手一抓,掏出一把银票来。 眼尖的程怀宝于瞬间已看清了第一张银票的票面竟然是一百两,这一把银票少说也有二、三十张,天!这丫头家里是大财主吗?随身带了这么多银票。 突然间,程怀宝觉得这个丑丫头顺眼极了,他老实不客气的一把将林语冰手中的银票抢了过来,口中呵呵笑道:“既然你这丫头自出路费,那又不一样了。好了,你就跟着咱们走吧。路上要听话,别跟咱们找麻烦,不然可别怪咱们对你不客气。” 林语冰似乎对钱没一点概念,手中的银票被程怀宝抢走,竟没一点反应,反而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有些开心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又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跟木头说说去。” 那边厢无名与程文卿早已看到了程怀宝抢银票的一幕,因此程怀宝走近前来还没说话,无名已抢先道:“不行!” 程怀宝好笑的低声道:“木头,到手的银票不赚白不赚,那小傻瓜挺好骗的,指不定还能多弄来点钱。如此一来,咱们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无名狠狠地瞪了程怀宝一眼,声音冷的似冰:“你怎么肯定她没有藏着祸心?若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要接近我们,然后寻机会报复我们怎办?” 一旁的徐文卿听了这话,惊异的看了无名一眼,无名总是能带给她惊奇,她实在无法想象憨厚老实的无名竟还有这份缜密与小心。 程怀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凑上前去,鬼祟的低声道:“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一层利害?太小看我了!方才给她解去禁制时,我顺手又给她加了另外一个禁制,包保她翻不起浪来。” 徐文卿彻底无语,所谓近墨者黑,她终于搞明白无名是跟谁学的了。这两个小子好厉害的心机。 看到无名在犹豫,程怀宝立刻趁热打铁道:“大不了我来看着这丑丫头,用不着木头你费半分心思。老大,这把银票最少也有一千多两呢!” 终于,无名被说服了。或许是盟主做的有些习惯了,他已将双尊盟视为自己的家,无论怎样他都要为双尊盟打算的。 双尊盟的生存与发展都急需银子来维持,因此虽然他对钱没有概念,但既然银子已在眼前,倒也用不着将它踢开。 见无名答应了,程怀宝大喜,一疏神的功夫,手中的银票已被无名全数拿走。 看着无名将所有的银票皆揣入怀中,程怀宝才反应过来,急道:“木头你太卑鄙了,怎都要给我留下一点吧?这些银子可是我弄来的。” 无名毫不在意的牵起徐文卿的小手,缓步向前走去,平淡道:“这是公款。” 看着程怀宝那一脸苦相,徐文卿忍不出笑了出来,似乎能让这滑头小子吃哑巴亏的,只有憨厚老实的无名了。 程怀宝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显然对无名一张银票都不给他很是气恼,不过当他眼光投向丑丫头林语冰时,心情突然转好。 守着这个小富婆,弄钱的机会有的是。 “到时候一分银子都不给你这臭木头!”程怀宝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盘。 四人出了这座令林语冰终身难忘的树林,两女共乘一骑,顺官道骑行。 天色擦黑之时,四人来至一处小镇上。 镇子不大,只有一百余户人家,四人三马住进镇上唯一一间简陋的客栈中。 四人坐在堂上,程怀宝高声叫道:“掌柜的,弄点吃的来。” 掌柜一眼便看出这四位不是寻常人,自是不敢怠慢,热情又小心的招呼道:“四位客官,咱们这小地方只有些粗陋的食物,不知各位能否吃的习惯?” 程怀宝肚子饿的时候猪食他也照吃,自然不会在意,撇撇嘴道:“快点弄来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掌柜的不敢多言,下去置办,没一会儿的工夫,冒着腾腾热气的四菜一汤摆在桌上。 程怀宝是饿了,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大嚼起来。 无名也不稍逊,才只眨了下眼皮的工夫,他已夹了两筷子饭菜入口了。 比起饿狼般的这二位,徐文卿则秀气了许多,夹菜的动作优雅的有若行云流水一般充满了美感,可有一样,她的速度可也一点都不慢,想来是近墨者黑,受了无名的影响。 只有丑丫头林语冰,一忽满脸嫌恶的看一眼盘中粗陋的饭菜,一忽惊讶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三个人,却就是不动筷子。 通过一路之上的闲聊,徐文卿已与林语冰熟悉的很了,见状心下了然道:“冰儿怎么不吃?可是嫌饭菜不合口味?” 林语冰小嘴一撇道:“这哪里是人吃的?分明是猪食嘛。”突然觉出这话不对,赶忙补救道:“啊!徐姐姐,冰儿……冰儿可不是说你……” 她话还没说完,程怀宝百忙之中已一巴掌打过来,不轻不重的给了她脑袋一下,塞满了饭菜的嘴囔囔道:“你敢说老子是猪?咦?木头,她竟连你也骂了。” 无名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桌上的饭菜,理都没理程怀宝,体贴的给徐文卿的碗中夹满了菜。 林语冰挨了一巴掌,叫痛之后立刻老实了,乖乖坐在那里,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委屈屈的看着程怀宝。 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打扫得一干二净之后,程怀宝拍了拍肚皮,满意道:“终于吃饱了,奶奶的,上辈子我定是饿死鬼投胎,这一世便特别耐不住饿。” 无名斜了他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小子倒挺有自知之明。” 程怀宝目光扫过林语冰身前那只粒米未动的碗,咂了咂嘴道:“丑丫头,江湖不是你家,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得,你趁早回家吃奶去吧。”这话说得虽然难听,却是一片好意。 林语冰嫌恶的看了一眼那碗糙米饭,噘着小嘴委屈道:“看着就恶心,我……我吃不下。” 无名淡淡道:“算了,等她饿了,便吃了。” 程怀宝也没兴趣管这个丑丫头吃不吃饭,四人说说笑笑各自入房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在客栈掌柜的引介下,程怀宝为林语冰买了一匹马来代步。 这么一座小镇,能有什么好马?当林语冰见到那匹又小又瘦的草马时,小嘴噘得老高,这叫一个不乐意。 她再不乐意,却抵不过程怀宝的一瞪眼,没奈何也只好乖乖骑上了这匹比驴大不了多少的马儿。 四人再次上路。 中午时分,头一次尝到了饥饿那难捱滋味的林语冰再顾不上昨晚的坚持,厚着脸皮在路旁与三人一起吃着干粮。 她从未想到过又干又硬的馍饼竟然会如此美味,狼吞虎咽的一通猛塞后,满足的拍了拍肚皮,无声的打了个饱嗝,终于吃饱了。 程怀宝无意间看到她这副俏皮的模样,不禁打趣道:“没吃过吧?” 林语冰老实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又道:“好吃吧?” 林语冰又老实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突然灵机一动,坏笑着偷偷凑过头去,在她耳边悄声道:“想不想吃到更好吃的东西?”他自己心中有鬼,竟没意识到这动作是何等的亲昵。 林语冰究是姑娘家,对程怀宝这等亲昵动作害羞不已,心如小鹿般跳个不停,小脸一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无赖小子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一句话:“可是要想吃到好吃的,你的路费就……” 头一次溜出家门,离开家人保护的林语冰单纯的紧,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甚至可说比无名还要不如,轻易的相信了程怀宝的话,乖乖道:“没关系,我这里还有银票。”说着又从腰间的小花囊中掏出数张银票,看也没看便交给了程怀宝。 程怀宝心中大喜,眉开眼笑的一把将银票抢过来,鬼祟的揣入怀里,还不忘做贼似的回头看看无名,发现无名正与徐文卿聊天,两人皆没注意这边,心中那块大石头这才落地。 将银票骗到了手,程怀宝心情大佳,只觉得林语冰的脸生得顺眼极了,那脸上的红肿疙瘩仿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美丽,更像银票上的数字般美妙绝伦。 襄阳,始建于西汉初年,以县治位于襄水之阳而得名。 襄阳城虎踞龙盘于汉水之滨,地势连接南北,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雄伟绵延的城墙周长六千余丈,护城河最宽处竟有二百余丈,堪称华夏第一城池,古有“铁打的襄阳”之说。 这一日午时,四人四马自文昌门进了襄阳城。 头一次见识如此宏伟险峻的城关,丑丫头林语冰兴奋极了,一张小嘴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活泼得紧。 刚进了城门,林语冰已如活泼的兔子一般跳到了程怀宝的面前道:“小宝哥哥,我肚子饿了,咱们今儿个中午到哪里吃饭?” 第六十二章 侠客杀手堂(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相处下来,四人已混得烂熟,连无名也已将刁蛮尽去后单纯好玩的林语冰当成了自己人。 至于程怀宝,丑丫头这称呼几乎已成了他的口头禅,有事没事都要念叨几声才算过瘾。而林语冰也怪,最怕程怀宝却又最喜欢拉着程怀宝聊天,每次皆被无赖小子逗得笑个不停。 可有一样,这丫头虽然顽皮好动没有丁点心机,却对自己的来历讳忌甚深,无论程怀宝与徐文卿怎么套问,就是死活不肯说出,即使程怀宝百试不爽的瞪眼绝技在这个问题上也失灵了。 实在没有办法之下,索性也就由她了。 程怀宝搔了搔头道:“丑丫头,拜托你别总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喊饿好不好?居然比我还贪吃。” 这会儿只要程怀宝不瞪眼,林语冰才不怕他哩,小嘴一撇哼道:“我已出了路费,自然有权利喊饿。” 程怀宝心虚的看了一眼无名,一路上他瞒着无名可是从林语冰身上捞了不少银票,少说也有近千两,自然怕被无名这家伙要走,立刻换成一副笑脸道:“小冰儿既然饿了,宝哥立刻给你找襄阳府最好的酒楼。”说完一缩脖子便找人打听去了,林语冰最粘程怀宝,自然跟在他屁股后面。 徐文卿含笑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声道:“小宝虽然滑头,却不失赤子之心,难怪能与弟弟成为这么要好的兄弟。”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脸上一副标准的无名式笑容,看着程怀宝背影的目光充满了暖意,声音却仍一如既往的平淡之极:“这小子以为我不晓得他从冰儿那里骗钱,真是太小看我了。” 徐文卿偷偷牵住无名的大手道:“姐姐一直想不明白,弟弟与小宝的性子简直算得上南辕北辙,却为何能结下如此深厚的情缘?” 无数往事袭上心头,无名心中一阵感慨,淡淡道:“若没有小宝,只怕我现在应该在哪座山中与野兽为伍吧?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知道无名过去的徐文卿怜惜的握紧了他的大手,柔声道:“现在弟弟不但有小宝,还有姐姐,姐姐会陪弟弟你直到终老。除非……弟弟以后不要姐姐了。” 无名已有些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大手用力一握,蹙眉沉声道:“姐姐又在胡思乱想了,无名永远不会离开姐姐。”一向平淡的声音此时却多了些许波动。 没有海誓山盟,就是这么平实的语言,仿佛一股阳春三月的暖风掠过徐文卿的心房,那一瞬间,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心弦微震,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竟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轻轻垂下娇颜,生怕被无名看到眼中的雾气,徐文卿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了声“弟弟”,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无语。在意会的沉默中,却有一股浓浓的温情在两个人的心里慢慢升腾起来,弥漫在周遭的空气无形之中,似乎就要把中午的干燥空气蕴出萦绕的香茗气息来…… 两人久久陶醉在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之中,竟然有些情不自禁的痴迷,谁也不愿主动打破它!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们身旁游走,还不时有人回头注视两人的古怪神情,抑或惊诧、惊艳抑或不屑、唾弃。尽管如此,徐文卿那瓷器般脸庞上迷离得惹人怜爱的目光,以及无名憨实平和的微笑,却是这闹市中如此和谐美丽的一幅画卷。 一声大嗓门打破了这无比温馨的一刻:“木头,大姐,你们两个在大街上发什么呆?快走啊。” 另一个娇嫩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木头哥哥,徐姐姐快点,我们到福聚楼吃鱼去。” 徐文卿俏脸微红,啐道:“两个贪吃鬼。” 无名则若无其事的继续持着徐文卿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两个贪吃的家伙。 福聚楼号称襄阳第一楼,以鱼闻名,关于鱼的做法吃法竟有六十六种之多,令人瞠目。 四人踏入福聚楼,谁也没有发觉远处街角有两双眸子自始至终跟在他们的身后。 席间,除了无名吃素外,其余三位大快朵颐。林语冰现在的吃相可丝毫不比无名、程怀宝逊色多少,小嘴里明明已涨满满的,还在拼命往里面塞。 一顿饭吃的如风卷残云一般,终于酒足饭饱。 无名淡淡道:“小宝,一会儿咱们先将镖送到地头。” 程怀宝点了点头,转头对林语冰道:“丑丫头,现在到了襄阳了,你有何打算?” 林语冰兀自吧唧着小嘴,回味方才那几条鱼儿的鲜美,一时没明白过来,讷讷道:“宝哥你说什么?” 程怀宝笑骂道:“你这贪吃鬼!你不是想到襄阳吗?现在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林语冰小脸突然煞白,大眼渐渐变红,眼中有雾气开始凝聚,小嘴一噘委屈道:“小宝哥哥想赶冰儿走吗? 程怀宝赶忙摇手道:“我可没有赶丑丫头走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林语冰又看向无名与徐文卿。 无名淡淡的摇摇头,而徐文卿则笑着拉住林语冰的小手道:“冰儿妹妹放心,除非你自己要走,没人会赶你的,你是姐姐的好妹妹,谁敢赶你走,姐姐给你撑腰。” 听了这话,林语冰登时转忧为喜,开心道:“太好了,冰儿才舍不得走哩。”想起这话有些暧mei,赶忙又道:“那个魔门的藏宝图……”她这话一出可不得了,楼内猛然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全集中在这一桌上。 程怀宝想也没想,照着她脑袋就是一巴掌,一路之上,他已打习惯了。林语冰哎哟一声,委委屈屈的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衣摆。 看到这一幕,酒楼角落上两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睛的主人脸上皆是仿佛见鬼一般神情,可不正是方才街角的那两人。 第六十二章 侠客杀手堂(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跟兄弟们提前大声招呼,老楼明天出趟远门,所以更新将在大后天继续。 四人离开酒楼,一路打听着找上了一家叫做聚宝楼的珍玩店。 进了聚宝楼,掌柜是个大胖子。 大胖子掌柜拿出一把奇形钥匙,开锁撕封将箱子打开,无名四人终于见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尊尺余长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玉观音。 程怀宝看着这巴掌大的玩意,纳闷道:“就这么个小玩意,值得花三千两银子让我们送这一趟吗?” 胖掌柜呵呵笑着,将玉观音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摔了一般,边看边忍不住赞叹道:“好宝贝!完美无瑕,这可是真正完美无瑕的宝贝!嘿!” 待胖掌柜回过神来才道:“这位好汉有所不知,似这等完美无瑕的美玉乃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这宝贝的价值根本就无法估量。这宝贝若是送到京城,便是换个知府当当也绝无问题。” 无名没耐烦看胖掌柜那一脸恶心的笑容,冷冷道:“按照规矩,镖已送到,另一半的镖银呢?” 胖掌柜一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道:“看我这记性,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各位收好。” 自聚宝楼中出来,程怀宝眼中皆是贪婪之色,咂了咂舌头道:“木头,咱们把那玩意抢来如何?无价之宝啊!” 无名还未说话,徐文卿已嗔道:“小宝,咱们正道中人……” 没容徐文卿将大道理讲完,程怀宝已打断道:“大姐,我们现在混得是黑道帮会,不是正道的人了。” 徐文卿哑口无言,只得看向无名。 无名只是淡淡道:“老爹说做人要本分,不可*别人的东西。” 程怀宝一听连钟老爹都抬出来了,哪还不明白无名的意思,扁了扁嘴,不再多说。 这时丑丫头林语冰悄悄将小嘴凑到程怀宝耳边悄声道:“小宝哥,无名哥哥不答应,冰儿偷偷陪你去抢。” 程怀宝好笑得瞄了林语冰一眼,亲昵地拧了她鼻子一把,嗔怪道:“你这丑丫头,走了。”这小子已越来越习惯同林语冰这等亲昵地动作。 三人在街上走着,依照徐文卿的意思准备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寻机打听一下关于魔门藏宝的最新消息。 正走着间,突然两个形貌平常的汉子自前方迎了过来,无名双目一凝淡淡道:“又是他们。” 徐文卿奇道:“弟弟说的什么?” 无名道:“方才这两人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徐文卿江湖经验十足,立刻已提功戒备,一对动人心魄的星眸中射出森森寒意。 转眼间来到四人身前,出乎徐文卿意料之极,两个汉子竟躬身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小姐? 无名与徐文卿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这时,自见到那两个汉子时起便悄悄藏在程怀宝身后的林语冰眼见已被人认出,心中叹了口气,缓步走了出来。 在无名三个惊讶的目光之下,林语冰身上散发出一股凌人的威势,一股只有常年身居高位者才能具有的迫人气势。 程怀宝禁不住揉了揉眼睛,这个浑身上下气势十足的小妞是他熟悉的那个打骂随心的丑丫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只他有这种疑惑,无名与徐文卿也觉不可思议至极。 林语冰淡淡道:“我只是出来玩一玩,不要扫我的兴致。” 如此淡淡的话语,两个大汉却紧张的微微缩了下脖子,两人恭敬至极道:“老太爷要您回去,属下们……” 没容他们把话说完,林语冰已打断道:“别拿爷爷来压我,就是他老人家亲自来,我也要玩够了才会回去。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或者我用另一种方法让你们永远消失?”好家伙!这丫头身上那股子蛮横劲又出来了。 两名汉子晓得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自然明白最后那话的意思,禁不住吓得身子一抖,脸上畏惧神情尽现。 程怀宝却觉得这样子的林语冰才象他的丑丫头…… 他的丑丫头…… 他的…… 程怀宝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脸色惨白的似个死人一般,腿脚同时打软,仿佛随时就要昏倒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冰儿丫头,你这话真伤爷爷的心啊!怎么着?在外面玩疯了心竟连爷爷都不要了?” 无名等大惊,猛然回过身来,只见一个相貌平常至极点的糟老头颤巍巍的站在离他们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这老头是个鬼吗?”这是无名他们三个人同时的想法。 三人皆觉得背心上有冷汗冒处,被人自背后潜近至如此距离,若对方有恶意,三人死一百次都足够了。 而这个糟老头能够瞒过三人,尤其是能瞒过无名超人的耳目灵觉,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突然之间,林语冰浑身气势俱泄,又变回了无名他们熟悉的那个没心机的丑丫头,小嘴上腻死人的叫了声“爷爷”,飞身便扑了过去,一把拉住那身材矮小的糟老头的手撒娇道:“爷爷坏死了,冰儿怎会不要爷爷,只是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一玩自然不愿太早回去。冰儿最喜欢爷爷了,出来这许多天,冰儿每天都特别想念爷爷。” 如此肉麻的话让糟老头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开了花,一张没剩下两颗老牙的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边笑边道:“这才是爷爷的好冰儿。冰儿丫头,你在外面也野了有段日子了,该回家陪爷爷了吧?” 林语冰不依的撒娇道:“爷爷,冰儿还没玩够呢,再让冰儿玩几日好不好?好不好嘛?”边撒娇边用一双小手拉着老头的手不停的摇。 第六十二章 侠客杀手堂(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头明显有些吃不消,赶忙叫停道:“别摇了,冰儿丫头,爷爷这把老骨头可是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回家的事待会儿再说,先给爷爷介绍你这几位朋友认识。” 林语冰颇有些扭捏的介绍道:“无名哥哥、徐姐姐、小宝哥哥,这是我爷爷。爷爷,这是无名哥哥、徐姐姐和小宝哥哥。”在介绍程怀宝的时候,这丫头的小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 此时,无名三人却表现出三种不同的状态来。 无名一双锐目自始至终上下打量着老头,眼中满是疑惑,对林语冰的介绍仿佛充耳不闻。 徐文卿则依据江湖规矩,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口中道:“律青园徐文卿见过前辈。”对这能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偏偏自己竟看不出丁点来历的糟老头,她打从心底里好奇不已。 至于程怀宝,这可怜的家伙兀自没从方才“我的丑丫头”这想法中回过神来,呆呆的戳在那里,仿佛石头人一般无知无觉。 看着眼前这三个表情各异的年轻人,老头呵呵笑着点点头。 无名突然道:“你是人吗?” 除了发呆中的程怀宝,在场众人险些晕倒,这是什么话? 老头子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小子,你说呢?” 无名又做出了一件所有人皆意想不到的举动,他走近前去,似小狗般提着鼻子在老头身上闻了闻才道:“为何你身上一丝人味都没有?” 正巧这时程怀宝方自回过神来,一见无名这等模样,不禁大惊道:“木头,你什么时候对老头有兴趣了?” 一言既出,众人皆倒,只有无名站在那里傻呆呆道:“奇怪!是人怎会一点人味都没有呢?” 襄阳城西一处寻常人家的宅院中。 老头坐在上首好笑的看着无名他们三个,林语冰站在他的身边,而无名三人则分别坐于下首。 不知老头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看他脸上那笑意倒是颇有些诡异,尤其目光落在程怀宝身上时,其中算计的光芒竟令程怀宝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程怀宝强自收敛心神,干咳一声道:“林爷爷,方才实在不好意思,无名自幼生于山野,不太懂人世间的规矩,你老别太在意。” 林老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我老人家自然不会在意。嗯,小伙子有些意思。” 无名疑惑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林老头,他确实有奇怪的理由。 他自信自己的鼻子绝不比独狼大灰差,任何细微的气味都难以逃脱他的灵鼻,即使远在十丈外,他也能通过散于空中那微不可查的体味轻易认出程怀宝与徐文卿。但是这个老头身上竟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气味散出来,也难怪他会说出那等惊人之语,是人又怎会没有体味发出。 徐文卿有心探探这神秘老家伙的底细,拱手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林老头笑道:“老朽林森木,默默无名之辈,自然不敢跟逍遥仙史徐姑娘你比了。” 徐文卿有些失望,如此好记好认的名字,她却是从未听过。 程怀宝已渐渐恢复常态,他可不在乎林老头的年纪,这老头年纪再大还能大得过他师父去?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这坏小子一脸招牌式的邪笑道:“如此说来,林爷爷与无名可是大大的有缘哩。” 林老头奇道:“此言怎讲?” 程怀宝撇撇嘴道:“无名的绰号叫木头,而林爷爷名字里面竟然有五个木字,还不算有缘吗?” 林语冰噗嗤一笑道:“小宝哥哥,我爷爷的名字里明明有六个木字,你怎么少算了一个?” “嗄?”程怀宝数算方面近乎白痴,暗自掰着指头这么一算,可不是六个木字,好在他脸皮够厚,浑不在意道:“如此说来就更是有缘了。” 众人哑然失笑。 林老头笑容突敛,脸上现出几许神秘色彩道:“你们这三个汉中的小地头蛇大老远跑到襄阳来,可也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魔门藏宝图的吧?” 徐文卿刚待要答,程怀宝已抢着道:“没那回事,咱们到襄阳乃是替人保一趟镖罢了。说到那个藏宝图,倒是丑丫头比较感兴趣,一路上嚷嚷着要见识见识。” “丑丫头?”林老头脸色古怪的回头看了看林语冰。 林语冰冲爷爷扮了个鬼脸。 林老头老脸一板,回过头来道:“程小子,你可知道上一个说冰儿丫头丑的人现在怎样了吗?” 程怀宝还没回答,那边林语冰已不干了,小手揪着老林头的胡子,嗔叫道:“爷爷,你又胡说八道了。” 林老头赶忙告饶道:“爷爷不说了,爷爷不说了。” 祖孙俩如此这般一番表演,反而更加重了程怀宝的好奇心,这小子心中打定了主意,到时候一定要找丑丫头问问清楚。 林老头面色一整,回到正题:“程小子,老头子活到现在八十多了,一双老眼可说是看尽红尘事,还没看差过什么人。要说这个无名小子对魔门的藏宝毫不在意,我老人家信。至于你嘛……” 无名眉头微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便直接说出来,绕来绕去的耍什么心机?” 第六十二章 侠客杀手堂(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老头微微一窒,他已记不起有多久没人敢这么同他说过话了,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怒气。 林语冰自然晓得自己爷爷的性子,生怕两边冲突起来,赶忙打圆场道:“无名哥哥性子最是爽直,爷爷你有话便直说,这么绕来绕去的连冰儿都烦了。” 看着自己最为娇宠的宝贝孙女竟然向着外人说话,老林头心中不禁生出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的感慨来。 林老头苦笑一下,无奈道:“也罢,直说便直说。我老人家想与你们合作共谋那张魔门藏宝图,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程怀宝是个多么滑头的家伙,立刻便从老头这话中听出了问题来,不慌不忙的翘起二郎腿,一脸的不正经道:“林爷爷,小宝有点不明白,虽然咱们不晓得您老的真正身份,但是傻子也看得出您老不但有一身惊世骇俗的超绝武功,更有一群实力不俗的属下差遣驱策。这么强的实力哪还用与我们双尊盟这屁大点的地头蛇合作呢。嘿!若不是咱们信得过丑丫头,还以为您老是圣人谷的谷主甚或是圆守寺某个老秃头乔装打扮的哩。” 任林老头城府再深,修为再高,听了程怀宝这番半讽半损的话,也不禁苦笑出来。 “好难缠的两个小子!”林老头心中如此评价,面上却微微一整道:“程小子少拿话来揶揄我老人家,我老人家既说要与你们合作,自然有其道理。” 这边无名又接上了话头,直通通道:“既说合作,却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们,哪有半分诚意。” 面对无名与程怀宝这一刚一柔,一直一弯,配合的天衣无缝的搭档,林老头这等江湖老油条竟也生出穷于应付的感觉来,怔了片刻才摇头苦笑道:“你们这俩小子好厉害的两张利嘴,照你们这么说好象我老人家要害你们似的?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林语冰在旁边拽了拽老头袖子,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林老头没好气地瞪了丑丫头一眼,才无奈道:“也罢,你们是冰儿丫头的朋友,也算不得外人,我老人家的身份虽然登不得大雅之堂,却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听好了,我老人家只说一次,听不清楚可别怨我,休想我再重复,哼!”说了一圈子废话,老头终于心不甘情不愿道:“老夫林森木,虽是默默无闻之辈,却统领着侠客杀手堂。” 他这话一出,无名与程怀宝毫无所觉,徐文卿却失态的险些自椅子上蹦起来,一张绝美的俏脸上全是惊诧至极的神情,眼中却有几分崇敬的光彩。 无名纳闷的看了一眼徐文卿,不解道:“姐姐这是怎的了?那个什么侠客杀手堂很厉害吗?” 程怀宝则更损,邪笑着调侃道:“侠客杀手堂?哈哈……笑死人!杀手也称侠客?林爷爷你还真是……真是……”他本想说又想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不过随即意识到对方是丑丫头的爷爷,最后“嘿”了一声作为结尾。 看着这俩对江湖事无知到近似白痴地步的小子,徐文卿真想狠狠地在他们脑袋上敲几下,看看他们脑袋里面是不是都是木浆。 见到无名与程怀宝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原本微微有些紧张的林语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还真怕这两人一听说她来自侠客杀手堂,便立刻如所有人一般战战兢兢起来。 谁承想这两人不但毫不在意,神色如常,更有甚者,她的小宝哥哥竟还敢如此调笑出来,真不愧号称无法无天的两兄弟。 徐文卿白了她的木头弟弟一眼,没好气地讲解道:“侠客杀手堂乃是江湖杀手组织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据说建堂已有四百年的历史了……” 林老头忍不住在边上纠正道:“四百三十八年。” 徐文卿顿了一下又道:“侠客杀手堂现任堂主无影断魂……” 林老头又纠正道:“历任堂主都叫无影断魂。” 徐文卿强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续道:“侠客杀手堂自成立至今四百……三十八年,号称从未失过手……” 林老头不满道:“不是号称,根本就从没失过手。” 被人如此三番五次的打断自己的话,便是圣人怕也要生出几分闲气,何况徐文卿不是圣人。终于,徐文卿的忍耐到了极限,大小姐发飙了:“林前辈,别人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将嘴巴管好,你有什么话想说可以等晚辈说完,要不索性您就自我介绍的详细一点。” 看着有若母老虎一般发威的徐文卿,林老头明显窒了一窒,乖乖的靠在椅背上,嘴里却在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敬老尊贤,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徐文卿也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整了整脸色才又道:“与天下所有杀手皆不同的是,侠客杀手堂虽是杀手组织,却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每次下手杀完一人,总会在现场留下一页黄纸,上面详细列出所杀之人生平所犯的所有罪行罪证。因此虽是杀手组织,却为江湖正道人士所推崇敬佩。” 无名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得出的结论便是平淡至极的说了一句:“如此说来冰儿与林老爹都是好人了?”看他那模样,哪有半分在意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名头。 而程怀宝这小子脑袋里早已转了无数道弯弯,此时已是一脸谄笑,大送马屁道:“难怪我方才在大街上一见到你老人家,立刻便觉一股英风扑面而来,原来是您老身上的侠气。” 无名显是有些受不了程怀宝这等溜须拍马的行径,直接便拆穿了他:“小宝你胡说什么,林老爹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你上哪里感觉到的侠气?” 林老头险些被这对活宝兄弟气死,至于徐文卿与林语冰这俩丫头,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没一点姑娘家的矜持。 林老头活了这诺大岁数,从没见过有人在知晓了他真实身份后还能如此嬉笑怒骂的,心中对这两个小子的印象立时便提高了几个层次。 如此玩笑着,一老与三小之间的关系凭空便拉近了许多,不得不说,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子还是很有人缘的。 笑闹了一阵,众人言归正传。 林森木一抚银须,正色道:“两个丫头别笑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说点正事了。” 第六十三章 风起云涌(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与林语冰同时止住笑声,而程怀宝仗着自己脸皮够厚,马屁被无名当场揭穿也是毫不在意。 无名淡淡道:“林老爹你为何不能直接出面争夺藏宝图?” 林森木还没来得及答话,林语冰已自不依道:“无名哥哥,什么林老爹呀?你应该随着冰儿叫爷爷,你看小宝哥哥多好。”这丑丫头已了解了无名的性子,再不会怕他哩。 无名怔了一下,面皮不甚自然的扯了扯,他自然做不到程怀宝那等没脸没皮,爷爷这个词对他来说遥远而又陌生,岂是轻易叫得出口的。 林森木人老成精,哪会看不出无名的不自在来,笑着道:“冰儿丫头莫要难为无名小子了,他可与这可嘴尖舌滑的程小子不一样。”眼见程怀宝大嘴一张便待开说,老头忙又将话头转回正题:“你们三个还不太晓得这张魔门藏宝图的来龙去脉吧?” 无名三个同时点头。 林森木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道:“让我老人家先给你们好好讲一讲吧。” 林老头嗽了嗽嗓子开讲了:“这张魔门藏宝图,是两个月前襄阳府三霸天之一的翻江倒海常鸿兴一名心腹手下酒醉之后透露出来的。那个贪杯的倒霉鬼第三天清晨便被发现躺在了阴沟之中,身上全是各种酷刑留下的痕迹,想来是经过一番严刑拷打的。 随之关于魔门藏宝图的传闻便开始越传越广,到现在几乎已成了街知巷闻的事情,连江湖上最底层的小混混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无名眉头一皱奇道:“这事有些不对头,无论是谁晓得这张藏宝图的存在,都只会秘而不宣,暗中图谋,怎会弄成现在这副漫天风雨的情形?” 林老头赞许的看了无名一眼,点头道:“这其中确实透着古怪,不过魔门藏宝图落在翻江倒海手中倒似乎不是假的。虽然事发后翻江倒海便失踪了,但他的两三个心腹却被人捉住了,经过严刑拷问,说出了确实有这么一张藏宝图。” 程怀宝喃喃道:“我听着这事也有些古怪,事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放出消息的都是他的手下。唔……林爷爷,各大门派都有什么动作?” 林老头一抚胡须道:“各路豪杰齐聚襄阳,这场风暴……嘿嘿……怕是小不了。” 林语冰纳闷道:“爷爷,冰儿在大街上怎么没见到几个带刀挎剑的江湖人?” 林老头对自己孙女慈爱的笑了笑才道:“傻丫头,正因为来的人太多了,彼此间难免曾有恩怨,所有人皆怕一不小心冲突起来,坏了大事。因此各大势力皆严令属下不得随意活动,只放出各自的耳目探听消息。难道你这丫头没觉得街上的官差多了许多,官府也早得了风声,紧张得很呢,生怕闹出大乱子。” 程怀宝打趣道:“这丑丫头进了襄阳城后便是用鼻子看路,哪里有好吃的她往哪里去,哪还有眼睛看官差呀。” 林语冰不依的捶打程怀宝的膀子,不过看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哪有半分恼意,开心得紧哩。 林老头看着孙女这一副小儿女的模样,心中一则以喜又一则以恼,既欢喜孙女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又烦恼从小拉扯长大的宝贝孙女只怕快要离开自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明知这是迟早的事情,深沉老辣的林老头心中仍自生出一股痛打眼前这即将抢走自己孙女的混蛋一顿的念头。 徐文卿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对秀美微微蹙着,显是在思索方才林老头、无名与程怀宝的话,隐约中她似乎掌握到了什么,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林老头毕竟非是常人,片刻工夫心境便已恢复古井无波的境界,继续道:“魔门与正道争斗了近千年,魔门玄妙的武功与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足以令圣人眼红。因此,虽然这张魔门藏宝图确实透着几分古怪,仍没有任何势力甘愿放弃。这不?连我这半条腿快要入土的糟老头也被引了来,虽然金银财宝我老人家不希罕,却对魔门中几项绝学垂涎得紧。” 程怀宝奇道:“魔门的功夫真有那么了不起?竟能引起林爷爷你的胃口?” 林老头老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哀伤,他掩饰功夫了得,四小竟无一人发现。 沉默片刻他才微晒道:“奇功异技本就是所有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我老头子有此贪心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无名直切入主题道:“林……老爹你还未说出到底为何要与我们合作?”爷爷这两个亲切的字眼是很难从这个固执的小子口中吐出来的。 林老头习惯性的一抚胡须道:“侠客杀手堂是个杀手组织,不能出没于光天化日之下,只适合在阴暗的角落中生存。” 看到徐文卿张口欲言,老头马上道:“徐丫头你听我说,杀手有杀手的生活方式,以所学而论,明刀明枪的对决,你们三个任意一人也能轻易打赢我这糟老头子,可若我老人家隐身暗处,我可以打保票,你们三个绝逃不出我的手心。这便是杀手与江湖高手的区别。哪怕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杀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也等于是自废了武功。” 徐文卿默然,林老头所说确是道理。 林老头又对无名道:“小无名,现在你晓得我老人家为何要与你们合作了吧?咱们双方合作,我们侠客杀手堂负责情报方面的收集,你们三个负责跑腿与那帮牛鬼蛇神打交道。若老天帮忙,藏宝图被咱们得了,我老人家只要其中四、五种奇功秘籍,其余的财宝、神兵与秘籍全部归你们。你们看这样如何?” 没容无名来得及表示,程怀宝已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叫道:“成交!”开玩笑!如此优厚的条件,白痴才会不答应。 四人好笑的看着程怀宝耍宝一般的表现,对着这个活宝,想不笑都难。 林老头脸上虽然全是笑意,眼神却始终看着无名,显然他已看出来无名才是双尊盟最后拿主意的人。 无名的回答非常简单:“小宝做主。” 林老头含笑点头,侠客杀手堂与双尊盟的合作关系正式确立下来。 第六十三章 风起云涌(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边的丑丫头林语冰突然道:“爷爷,冰儿想随着徐姐姐他们一起历练一下,好不好嘛?” 人老成精的林老头怎会连自己孙女的心思都不懂,心中叹息女大不中留的同时,点头答应了。 在一名丝毫看不出杀手模样的年轻杀手的讲解下,无名等人终于大致了解了目下襄阳城的情形。 现在的襄阳城还真叫一个热闹。 三教五门皆派了大批高手前来,实力以算得上半个地主的双刀门最为雄厚,门主以下几乎所有的高手尽皆到来。 双刀门的总堂口坐落在距襄阳府五百余里外的荆州府,整个湖广地面皆为其势力范围,想当然尔,襄阳的这些地头蛇自然都是双刀门的下属帮派。 除了三教五门外,江湖上叫的上字号的帮派与散人浪客有多一半到了襄阳城,贪心人皆有之,所有人皆打着混水摸鱼的主意。 待这年轻杀手介绍完毕退下后,程怀宝突然叫道:“如果咱们将来到襄阳的所有江湖人杀个精光,岂不是就能独霸江湖了?” 众人皆被他这异想天开兼胆大包天的话吓了一跳,看向程怀宝的眼神皆好似是在看疯子一般。 程怀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反而继续研究起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来:“林爷爷你的侠客杀手堂既然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这点小事似乎应该难不倒你吧?” “小事?杀光襄阳城近两千多江湖人叫小事?程小子你是成心拿你爷爷我开心吧?照你这么说什么才叫大事,造反打天下?”林老头没好气地道。 无名毫不客气道:“林老爹你别理小宝,他偶尔会犯神经,一会儿就好。” 二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颇为同意无名这话。 讨了个没趣的程怀宝悻悻的闭上了嘴,心里自我安慰道:“天才都是寂寞的。” 翻江倒海常鸿兴的家坐落在襄阳城南,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大宅院。 自从藏宝图事发后,常鸿兴便失了踪影,没人知晓他是自己藏起来了还是被人捉了去。随着主人的消失,仿佛一夜之间,常家大院人去楼空,曾经的热闹繁盛仿佛是一场梦幻,只留下一座堆满灰尘的空当院落。 常家大院并未空置多久,双刀门一百多号背负双刀、英气毕露的大汉一到襄阳,立刻鸠占鹊巢住进了这里。 双刀门门主断魂刀秦胜今年四十有八,年轻的时候是个英俊小生,说起来他能得到这个门主之位,除了他的天资武艺外,与他生得讨人喜欢也不无关系。 当年与他竞争门主的那位师兄,武功比他强,心机不比他差,只是长得太过对不起人,上任门主为了双刀门的体面才将门主之位传了给他。 嫌丑爱美,本是人类的通病。 可是现在的秦胜绝对算不得英俊了,一道可怖的刀疤自左额角斜下至右脸颊,几乎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 这一刀是同与他竞争门主失败的那位师兄决斗时留下的,那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决斗,他的师兄以一只手的代价换来了他脸上的这道刀疤。 断去一只手,对那人来说几乎等于是废去了七成功夫,即使如此他也要破了秦胜的相,可想而知这人心中的怨恨。 接掌门主之位十五年来,秦胜励精图治,双刀门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到了一个鼎盛时期,门下高手辈出,实力已隐为五门之首,直逼三教。 上午,一般这个时候秦胜肯定正带着一群门人练刀,这是他十多年来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然而今天,他却坐在客厅之中喝茶,原因无他,因为他有客人,一个他不得不接待的客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文质彬彬,身形如参天古松,俊拔不群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圣人谷二号人物,副谷主无情秀士肖坚。 肖坚扫过秦胜那张恐怖又无一丝表情的脸,悠闲道:“秦兄身为地主,又已到襄阳有近月时间,不知可有所得?” 双刀门一向与圣人谷关系密切,隐有同盟之势,因此这等问题肖坚也能轻松问得出口。 秦胜冷然答道:“常鸿兴仿佛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一丝痕迹。凭圣人谷遍及天下的耳目,肖谷主可能有什么发现?” 肖坚摇了摇头道:“现在襄阳龙蛇混杂,全江湖叫得起字号的高手差不多一半以上都到了这里,怎一个乱字了得,再灵通的耳目碰到这种情况也要变聋变瞎。” 秦胜默然点头,这等情形同样令他头痛不已。襄阳府的地痞混混们近两个月来出奇的老实,面对如此众多过江的龙蛇,地老鼠们除了躲避没有丁点自保的能力。 也因此,双刀门这个地主在情报收集方面并未占到丁点便宜,对于眼前这等诡异纷乱的局面,秦胜一筹莫展。 肖坚晓得秦胜的性子,主动提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圣人谷与双刀门一向关系良好,值此要紧时刻,希望我们两派能够更近一步,缔结攻守同盟,共同应对即将来临的江湖乱局。” 秦胜心念电转,脸上扯出一个恐怖的笑容道:“承蒙肖谷主如此看得起秦某,秦某不胜荣幸,自然不敢推辞。” 肖坚畅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掌来,秦胜会意,两人互击三下。击掌为盟,江湖上最流行的一种结盟方式。 两人又聊了一阵,肖坚起身告辞。 院门处,秦胜目送肖坚走远,眼中射出一道冷芒,鼻中微不可查的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回房。 面对魔门宝藏这庞大至难以想象的诱惑,各怀鬼胎,也是人之常情。 第六十三章 风起云涌(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等人来到襄阳的消息当天便传入了相关人士的耳中。 第二日一大早,玄青观与律青园的人便同时找上门来。 再没有人比玄青观的道士们更了解无名两人的厉害了,无名的凶狠与程怀宝的狡诈完美的配合在一起,绝对是与他们为敌的人的噩梦。 因此当率大队人马坐镇襄阳的苍穹听说这二位小祖宗到了襄阳,立刻派了一名玉字辈的高手玉林前来相请。 可惜,近来苍穹忙得昏了头,匆忙间想也没想随便指了个人前来办这趟差事。这个玉林功夫确实了得,乃是玉字辈中有数的高手之一,却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至极。 他从未尝到过二位小祖宗的利害,以为他们是被逐出师门的逆徒,自己此来自然是高人一等,不禁更是气盛得紧,上门后礼也不施一个,牛气冲天道:“贫道玉林奉规法殿殿主苍穹长老之命,召玄青被逐之徒前往晋见。” 正在热情招待律青园前来请人的那位小美人的程怀宝理都没理这白痴道士,反而眼神怪异的看向无名。 两兄弟的默契不是假的,无名轻易读懂了程怀宝的眼神:“木头,这混蛋欠揍!你来还是我来?” 无名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淡然瞟了一眼玉林,回给了程怀宝一个眼神:“我没兴趣。” 没有任何先兆,程怀宝腰间所跨的云月刀已握在手上,这坏小子才不理会什么动手前先打招呼的江湖规矩,刀风呼啸间,已身法迅疾若电的扑向玉林。 玉林哪想得到迎接他的竟会是一道无匹的刀风,惊喝一声,飞身斜退。总算他功夫了得,人在空中,背负长剑已持在手中。 气机牵引之下,程怀宝气随意转,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至极的弧线,长刀一领,直劈向玉林颈项。 “当!” 火星迸射,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呜声。 于千钧一发之际,玉林的剑终于架住了程怀宝的云月刀。 只这一招相拼,玉林已吃了大苦头,握剑的手臂由五指开始直至肩井位置,所有脉穴皆觉酸麻难过,手中那把精钢打造的长剑被砍出一个巨大的卷口,这把剑废定了。 程怀宝这一刀无论在时间、角度的拿捏,均有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气势,尤其在有心算无心这等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更将刀的优势发挥至极限。 一刀占尽优势,程怀宝这小人岂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不容玉林有任何回气的机会,脚尖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人已如梭枪般飞扑而出。 玉林狼狈飞退,还没将对方侵体的刀劲化掉,眼见程怀宝又恶狠狠的一刀劈了过来,没奈何只得展身法躲避,可论到身法的迅捷玄妙,程怀宝正是这方面的行家能手。 玉林连招架之功皆没有,只剩苟延残喘,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丑丫头林语冰兴奋的在一边又叫又跳,小嘴中高声娇喝道:“小宝哥哥加油,劈死这个蠢杂毛。” 律青园前来请徐文卿这位小姑娘名叫黄可儿,此时这位眉清目秀的黄可儿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斗场中的二人,她已被程怀宝这等大异江湖惯例的举动吓住了。 玄青二位小祖宗被驱逐出玄青观这事早已哄传江湖,她自然听说了。江湖上似他们这般的师门弃徒,莫不是夹起尾巴做人,以盼得能重返师门。 古往今来又何曾听说过似这个程怀宝般被驱逐出师门,还敢如此嚣张,一言不和便拔刀相向,且看他这架势,刀刀狠绝,大有活劈了那道士的意思。 “这家伙的性子还真如他的绰号一般,无法无天!”黄可儿心中做下这等结论。 程怀宝占尽优势之下,自然不耐久斗,有心在丑丫头面前显一显能耐,长刀一振,蓦的放射出万千刀影,将玉林整个身形皆包裹在了一片刀光之中。 玉林已被程怀宝这漫天刀光夺去了心智,避无可避之下,他狂嗥一声,强提真气,身演身剑合一之势,剑锋带着一丝异啸,直射向漫天刀光的中心――程怀宝。 程怀宝早料到玉林会有这一招,更准确的将他本就要逼玉林使出此招。 这坏小子心中叫了声:“乖孙儿,真听爷爷的话。” 漫天万千刀影突然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化为了一刀,这诡异的一刀以一个玉林绝未想到的角度划出,巧的不能再巧的迎上了玉林飞扑而至的身子。 眼见刀光一闪,划颈而来,玉林却再无闪身封挡的能力,他双目一闭,只等刀锋破喉而入的那一刻。 程怀宝并不想杀玉林,不是他心肠好,而是他还没有解恨。 他手腕轻抖间,真气一转,长刀于没可能间再生变化,改劈为刺,以刀尖连点了玉林五处大穴。 他这招使得确实漂亮,可惜功力不到没有耍好,虽制住了玉林的穴道,锐利的刀锋却在玉林身上留下了五个血窟窿。这证明他对刀上真气的控制还未到随心所欲完美无瑕的境界。 不过程怀宝倒不在意这小小的失误,只要躺在地上流血的那个人不是他,他自然不会在意。 说来玉林输得着实太过冤枉,若两人公平对决,凭他比程怀宝多下的十年苦功,功力上还要胜过程怀宝半筹,两人间的胜负应是五五开,只看谁的临场发挥更好而已。 可惜他碰上了程怀宝,这个不会给任何人公平对决机会的小人。 林语冰欢呼一声,人影一闪已飞纵到程怀宝身前,兴奋道:“小宝哥哥你的刀法真厉害,尤其最后那一刀,冰儿看得眼花缭乱。”一路跟着程怀宝,近墨者黑,这丫头拍马屁的功夫从无到有,现在已纯熟至极。 程怀宝大嘴一撇,心里这叫一个得意,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德行道:“雕虫小技罢了,更厉害的招数还没使哩。丑丫头以后便随着你宝哥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无名与徐文卿看着这对宝贝,两人的眼中皆满是笑意。 黄可儿看向程怀宝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忍不住小声自语道:“靠偷袭得胜,有什么了不起?”虽然在她心底里也承认程怀宝的刀法确实厉害了得,但自小接受江湖正道那传统刻板教育的她怎么也无法认同程怀宝不宣而战的头一刀。 小姑娘的声音虽小,却一样没逃出无名的灵耳,无名淡然的望了她一眼,眼神中是全然的淡漠。 无名自幼长于山野,从未接受过仁义道德的教育,在他的认知中,行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目的没错,使用任何手段都是正当的。 也因此在对付青龙帮时,他才会想出那等完全没有丁点江湖规矩的偷袭之策。 林语冰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玉林,一脸期待神情的望着程怀宝道:“小宝哥哥,你打算如何收拾这无礼的笨杂毛?” 程怀宝随口道:“我听丑丫头的,你要我怎么收拾他我便怎么收拾。” 第六十三章 风起云涌(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语冰一对大眼中兴奋的精光一闪,开心大叫道:“宝哥你老说你还有许多特别厉害的折磨人的手段没使过,冰儿想看看到底有多厉害!”这丫头实在够狠,将自己的好奇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程怀宝自然不会逆了丑丫头的兴致,片刻之后,一阵绝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凄厉又可怖的惨嚎自这座寻常的小院之中响彻天际。 程怀宝与林语冰这对活宝看得兴高采烈,徐文卿与黄可儿却已有些受不了了,尤其黄可儿,一张俏脸已苍白如纸,两只小手死命的捂在耳朵上。此时程怀宝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由卑鄙小人一跃成为妖魔鬼怪的代名词。 无名眼见徐文卿那张绝世容颜上微微泛起的苍白,那还不晓得心上人有些受不了玉林那生不如死的惨况,偏偏程怀宝正玩起了兴头,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学会体贴的无名悄悄俯身过去道:“姐姐,小宝玩的正开心,不如我先陪你去见你们园里的人吧?” 徐文卿一对星眸中满是感激地神采,轻点玉首,她的一颗芳心早已不能自拔的深陷于越来越有情人模样的无名身上。 黄可儿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远离那个披着一身人皮的恐怖妖怪,徐文卿对她一说,她立刻忙不迭点头答应。 无名与程怀宝打了声招呼,便陪着徐文卿去见娘家人了。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时,正与林语冰开怀笑闹的程怀宝眼中突然射出几许哀愁来,可惜丑丫头林语冰的注意力皆被倒霉的玉林吸引去了,根本没有看到。 “不知她来没来?近来可好?”心底里的一丝想法不可自抑的浮了上来。 原来,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子。 虽然程怀宝自以为已将韩笑月彻底忘却,然而在早上见到黄可儿时,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有若被铁锤敲了一下般,一种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虽然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瞒过了包括无名在内的所有人,但他又如何瞒得过他自己? 强颜欢笑原来是一件如此苦涩的事情,程怀宝悲哀的发现。 无名与徐文卿在黄可儿的引领下,穿过四五条大街,来至一座气派的宅院前。 方自进入院门,一位风姿优雅的中年美妇已自二进院大门的长石阶拾级而下,温婉一笑道:“徐师妹一去便是月余时光,少了你这位大美人,园子里突然安静了许多。” 徐文卿绝美的俏脸上现出一个倾城倾国的笑容,俏皮道:“赵师姐可是嫌文卿在园里时太过呱噪了?” 中年美妇姓赵名琳,十九岁嫁作人妇,偏偏红颜薄命,丈夫是个短命鬼,二十五岁便守了寡,无心再嫁的她又回到了律青园,并成为现任园主彩袖飞花谭菲雅的得力臂膀之一。 赵琳摇头笑道:“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的还象小时那样顽皮。”她可说是在律青园中看着徐文卿长大的,平日里与徐文卿关系最是亲近。 美目一扫无名,赵琳有些迟疑道:“这位是……” 无论怎么看,憨厚朴实的无名也绝对配不上风华绝代的徐文卿,加之徐文卿自来便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因此两人虽然一副很亲近的模样,她仍拿不准他俩的关系。 面对如大姐般自小照顾自己的赵琳,徐文卿有一种首次带心上人回家面见老娘的忐忑心情,对于自小便是孤女的她来讲,赵琳也确实犹如她的娘亲一般。 徐文卿玉面微红,低垂着臻首,略显羞涩道:“他是……是文卿的弟弟。” “弟弟?”看着徐文卿百年难得一见的羞态,打死赵琳也不会相信两人间的关系会如此简单。 想起还有要紧的事,赵琳决定暂时放过徐文卿,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拷问,一拉徐文卿的玉手,她轻轻道:“园主已秘密到了襄阳,现在后宅中等你前往晋见。” 徐文卿玉面一肃,她自然晓得门主谭菲雅亲至襄阳代表着什么,低声探问道:“园主竟如此看重这张魔门藏宝图?” 赵琳轻轻摇摇头道:“园主的心思师姐我岂能晓得,你还是亲自去问她吧。” “这……”徐文卿为难的看了无名一眼。 赵琳道:“园主已猜到会有人与你同来,事先留下口谕要与你同来之人一同前去。” 对于园主的神机妙算,徐文卿毫不意外,在赵琳的引导下,来至宅院中心处一座僻静的小院之中。 小院中郁郁葱葱满是花草树木,在这座奢华的大宅院中,仿佛一座世外桃源般清幽雅致。 徐文卿立于房门前,恭敬道:“师妹徐文卿求见园主。” 屋内响起一个美妙至令人难以想象的声音:“文卿不必多礼,进来吧。” 徐文卿无声的与无名打个招呼,推门而入。 两人进到屋中,屋内摆设很是简单,一只茶几四个蒲团,如此而已。 无名的目光落在了安坐于蒲团之上的一个女子,这女子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年纪,眉清目秀乍看似没什么特别,若是程怀宝在此肯定会嗤之以鼻的大放厥词道:“什么玩意?律青园那么多美人怎地找了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女人做园主?” 可是无名不是程怀宝,外貌的美丑对无名而言仿佛脚下的尘土一般毫不在意。 对着这名相貌平常的女子,无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双虎目带着疑惑,上下打量起这女子来。 徐文卿没注意身后无名的异常,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文卿参见园主。” 谭菲雅淡然一笑,一指旁边的蒲团道:“文卿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徐文卿恭敬应是,一拉无名的衣袖,两人同时盘腿坐下。 谭菲雅的眸子落在了无名的身上,当她与无名的目光相碰触的霎那间,两人心头同时涌起奇异的感觉。 无名终于在心中找到了一个形容词――睿智,这女子的目光似能看穿一切。 谭菲雅从未见过似无名的眸子这般纯净清澈的,那其中没沾染一丝尘世间的俗气与污秽,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无暇。 一瞬间,她竟前所未有的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想摸一摸无名的头发。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这第一眼间,谭菲雅已有些喜欢上了无名。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法有些出格,谭菲雅身形微不可查的一振,那与她外貌毫不般配的美妙动听的声音再次扬起:“这位少侠想来便是双尊盟的盟主无名了吧?” 对于交际,无名大概永远也学不会,他直通通的点了点头,淡然道:“我是。” 徐文卿早已料到无名会如此回答,生怕园主会为他的失礼而着恼,赶忙补救道:“无名自幼长于山野,不太懂世间的规矩,请园主莫怪。” 谭菲雅淡雅一笑道:“似无盟主这等还保有赤子之心的人,江湖上已是绝无仅有,本座欢喜还不及,怎会见怪?文卿你落俗套了。” 听到园主这么夸奖无名,徐文卿自然高兴,心念转动间,突然想及园主秘密潜来襄阳,又指明自己与无名同来晋见,定有什么大事,当下玉面一整,肃然道:“不知园主召文卿晋见,有何事吩咐?” 谭菲雅秀眉微蹙,突然对无名道:“不知无盟主对眼下闹得江湖沸沸扬扬的魔门藏宝图有何看法?” 第六十四章 波诡云谲(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与无名显然都没想到谭菲雅竟会对无名这个外人问出这个问题,无名微微一怔便又将他对林老头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事有些古怪,无论是谁晓得这张藏宝图的存在,都只会秘而不宣,暗中图谋,怎会弄成现在这副漫天风雨的情形?” 谭菲雅那睿智的眸中异彩一闪,臻首微点道:“无盟主目光精到,比之那些所谓的名门高士可强了百倍。” 徐文卿娇躯一振,不禁记起了昨天与林老爹说话时,受无名与程怀宝的启发下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惊道:“园主的意思是……”后面的猜测实在太过可怕,话到嘴边她竟犹豫了。 谭菲雅将目光转向徐文卿,点头道:“文卿猜得没错,这张藏宝图只怕是一个针对整个江湖的惊天阴谋。” 徐文卿俏脸之上满是震惊与不能置信的神情,甚至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园主您能肯定吗?”不是她不相信谭菲雅的判断,实在是这个信息太过惊人,难道才平静了十一年的江湖又要大乱将生? 谭菲雅苦笑道:“本座也不愿相信这个判断,但是有几个疑点实在无法令本座释怀。” 她顿了顿又道:“方才无名所说的便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疑点更加明显,关于这张藏宝图的消息传播的也未免太快了一点。 这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故意散播这消息。 虽然对方的手法很隐蔽,消息也为逐站式按距离向四方传播,但仍留下一个破绽。 根据本座对各府各州上交的情报分析所得,以襄阳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第一个波次的传播速度几乎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同等距离的几个方向的府县几乎同时流传起这个消息,前后差距都在两天以内,从中不难看出其中的脉络联系。 我想这是幕后主谋无意中的一个疏失。” 听谭菲雅如此一说,徐文卿哪还有半点怀疑,似提问又似自语道:“如此庞大的计划,如此周详的安排,幕后主谋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才行,是哪个呢?” 谭菲雅平静道:“文卿将问题想复杂了。” 徐文卿玉面一肃,恭声道:“请园主指教。” 谭菲雅道:“幕后主谋不外乎两个范畴,敌人与友人。” “敌人?友人?”徐文卿奇怪的重复着,很明显她的脑子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无名在一旁冷不丁道:“敌人是不是指魔门?友人应该就是三教五门了。”他的思想简单至极,不似徐文卿般被众多考虑干扰,反而轻易说出了答案。 谭菲雅显然有些意外,没料到看似单纯质朴的无名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点点头道:“无盟主果然厉害,一语中的,本座佩服。魔门于十一年前惨败,魔尊陆天涯被逍遥仙师诛杀,各大门派都以为魔门再不足惧了,天下太平了。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魔门这等与正道诸派争斗千年不灭的庞大组织?难道死了一个陆天涯便万事大吉了?谁敢说这十年间魔门不能再出一个甚至几个陆天涯来。” 徐文卿自然晓得园主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可惜现在正道中人皆已被十一年前那场大胜冲昏了头脑,各个皆以除魔卫道的大英雄自诩,哪还有当年的半分谨慎。 无名没耐烦听谭菲雅说这些,忍不住插口问道:“既然你已看出背后的阴谋,为何还要带着这许多人马赶到襄阳?” 谭菲雅毫不在意无名的无礼,素雅玉面上现出一丝苦笑道:“全江湖的势力都赶到了襄阳,若只有律青园不来,别人会如何想?” 无名默然,谭菲雅这话中的内容太过纷繁复杂,牵扯的东西太多,他简单的头脑自然便有些不够用了。 谭菲雅却以为无名的沉默是听懂了的表现,又道:“所以即使明明晓得整件事情是个巨大的阴谋,我也只好带着人马前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突然生出的感慨让谭菲雅说出了最后那句江湖人使用频率最高的名言来,她却未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随着无名的口吻你我相称了,两人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徐文卿道:“园主这些话与什么人说起过?” 谭菲雅平静道:“只说给了你们二人听。” 徐文卿与无名大惊,怎都没想到竟会如此,无名纳闷道:“为何只说给我们听?” 谭菲雅睿智的明眸扫过无名憨厚的脸庞,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音转低沉道:“方才我已说过了,主谋除了魔门外,也不排除是三教五门中某一势力所为。可叹啊!自魔门销声匿迹后,我们这些曾经的盟友这十多年来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彼此间再无丝毫信任可言。 无论玄青观、圣人谷还是双刀门,皆怀着号令江湖的野心。他们自然也有实行这场阴谋的动机。 自然,也不能排除有些潜势力庞大的帮派想要搅浑江湖这潭水,借机出头的可能。不过以我看来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无名的脸上,朱唇轻启道:“所以我以为,破解眼前迷局的最佳人选,非无名你们兄弟莫属。” 徐文卿惊诧道:“无名与小宝是破解迷局的最佳人选?园主您……您……” 无名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静的与谭菲雅对视,既无惊讶更没有奇怪。 谭菲雅的目光自始至终锁住无名的眸子,她却发觉,听了自己如此出人意料的话,这个年轻汉子的眸子竟然没有丝毫波动,对这个无名,向来睿智的她竟生出看不透的感觉来。 谭菲雅听了徐文卿的话,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当前的江湖形势,三教五门互不信任,便是关系向来紧密的门派间也起了嫌隙。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只能由不属于任何势力却又与各势力间有些关系的局外人前来破解迷局,最重要的是这个局外人不能引起各方的反感。 所以,出身于玄青,身份又极为特殊的无名与程怀宝便成了最佳的人选。 据我所知,你们俩虽然脱离了玄青观,但玄青观从上到下却并未敌视他们,甚至曾有传闻说玄青仅存的几个逍字辈长老闻听此事后激动异常,一致要求观主苍空请回他们来。 因此我才以为你们俩是破解这个阴谋的最佳人选。” 第六十四章 波诡云谲(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恍然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无名,在她看来这实是双尊盟扬威江湖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成功破解这惊天阴谋,双尊盟将有可能成为继三教五门之后又一个天下级的大势力。而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角,无名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天下级的大英雄大豪杰。 这绝对是名利权势一举四得的天大机会。 然而,无名的表现却令谭菲雅与徐文卿同时傻了眼,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木然的与谭菲雅对视,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徐文卿心急之下偷偷拽了拽无名的袖子,催他答复。 无名终于开口了,口气淡漠之极道:“我们为什么要管这档事?既然魔门藏宝只是子虚乌有,我们大可拍拍屁股回汉中去,别人打死打生与我们何干?” 向有女诸葛之称的谭菲雅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她会有哑口无言的尴尬窘迫,然而这一刻,她终尝到了这等滋味。 面对无名,她无语。 谭菲雅一生之中很少会有意外,因为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算中,然而这一次,无名的回答却大出她的意料,她怎都没料到无名竟会对这天大的机会如此漠然。 实际上自从与徐文卿说第一句话起,她已习惯性的用上了鬼谷子的纵横之术,先晓之以利害,再委之以重任,环环相扣,句句占理,只怕除了无名这无欲无求的怪物外,这世上任何人也绝无拒绝之理。 其实倒也不能怪她料错,实在是因她不了解无名,自出江湖以来,无名向来低调,出风头的事情全有程怀宝去干,因此有关无名性格方面的情报几乎为零,甚至连玄青观的道士们对无名也只有少得可怜却互相矛盾的几个评价――憨厚、单纯、狂暴、嗜血。 知己而不知彼,谭菲雅只能凭借经验判断,又如何能够事先料中无名的反应? 徐文卿愣过之后,芳心中登时急了,为无名轻易放过眼前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绝好机会而心急,也忘了在园主面前避嫌,一拉无名的大手道:“弟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天大机会,你怎能如此轻易便放过了。” 无名摇摇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冷不丁这傻小子嘴里冒出这么一句名言来,说的谭菲雅与徐文卿尽皆一愣。 因为面对的是徐文卿,无名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解释:“我们本来在漩涡之外,为何要投身到漩涡之中,江湖大乱只是迟早之事,这次危机解了,自然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似这等争权夺利之事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咱们又何必多费力气?” 无名的话犹如一盆凉水,瞬间便将徐文卿已有些发热的头脑降下温来,徐文卿心思百转,最后选择了默然。她了解无名,更深爱着这个单纯的家伙,自然不愿勉强他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谭菲雅秀眉微蹙,似被无名这话点醒了什么,旋即摇摇头,她已是漩涡中的人,自然不比无名。看着无名那双清澈洁净的眸子,谭菲雅突然生出不忍之心,不忍让无名的双眸中沾染上世间的俗气,而变得与常人一般的污浊。 无名突然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振道:“姐姐说律青园的弟子若要出嫁,需得园主的同意,我要娶姐姐,你不反对吧?” 还没自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二女听了他这有若从天外飞来的话,同时一愣,随即徐文卿一张玉面有若大红缎子一般通红,她怎都未想到这傻弟弟竟然就这么直通通的求上亲了,真是羞死人了。 谭菲雅回过神来,眼神怪异的看向徐文卿,看她素净的玉面上罕有的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想来也是头一次碰上似无名这般求亲的主,一时有些适应不良。 没有反对的声音,无名自然当谭菲雅默认了,转头开心地看向徐文卿,却见姐姐此时玉首整个垂到了盘坐的腿间,摆出一个古怪到极点的姿势,想说的话临到嘴边换成了关心:“姐姐,你莫不是那里不舒服?” 徐文卿死活不肯抬起头来,天!她哪里还有脸见人?抬起小手在空中摇了摇,表示自己没事。 无名哪里肯信,随意的跟谭菲雅打声了招呼,大手一抓,在徐文卿一声惊呼中,将她的娇躯整个抱了起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门。 来到院中,徐文卿使劲挣扎的下了地,这会儿她也没脸再跟园主施礼告退了,拉起无名的大手,仿佛逃难一般冲出了这座小院。 谭菲雅只听得两人的声音自外面隐约传来,先是无名憨憨的声音道:“姐姐,园主已答应了我的求亲。” 紧接着便是徐文卿羞恼的声音:“弟弟真坏,哪有你这样求亲的?” “这样求亲有什么不好?” 声音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谭菲雅长长的嘘了口气,十多年来如古井无波的一颗心因为方才两人的小儿女态生出一丝波动。 “无名……”谭菲雅无意识的自语道:“很可爱的孩子,配上文卿这丫头倒也合适。” 第六十四章 波诡云谲(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文卿又羞又窘之下,一张玉面红得好似关公一般,自觉没法见人,拉着无名一通狂奔,哪里还顾得上礼数,路上碰到师姐或晚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么直接逃出了大门。 来至大街上,徐文卿终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高耸的胸脯,星眸嗔怪的瞪向无名,开始算起后帐来:“你这呆子,哪有这么求亲的?” 无名委屈的搔了搔头道:“不这么求亲怎么求?” 徐文卿没好气地翻了个娇媚的白眼,抬起水葱般白嫩的手指点着无名的胸膛道:“自然要使媒下聘,如此才叫明媒正娶,懂吗?” 无名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道:“不懂!” 徐文卿这下也没了脾气,无奈的叹口气,便待给无名上一堂婚嫁习俗的课程。 就在这时,一个动听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师叔留步。” 两人转身看去,竟是韩笑月。 两个多月的时间未见,佳人有些消瘦了。 美人就是美人,不但未减半分风华,反更增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动人。 自无名晓得这名女子拒绝了程怀宝,心中便已自动将她列为无关的那一类人中。这愣小子面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仿佛这名绝代美人是透明空气一般,无事人似的又转回头来,长腿一迈,便待继续走路。 无名可以毫不理会,徐文卿却不行啊,徐大小姐好笑又好气的一把将无名拉住,星眸无声的乞求无名等她,待无名不甘不愿的微点了下头,这才转身走向了韩笑月。 两位绝色佳人并立于街角,这是何等养眼的景色,引得几乎所有路过的行人皆忍不住对她俩看上两眼。 徐文卿看着韩笑月微见憔悴的面色,心中偷笑,看来小宝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小月这妮子也动心了。 走到近前,徐大小姐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逗弄道:“小月,叫师叔留步有什么大事相告啊?” 韩笑月玉面微微一红,她会追出门来,实在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早已想的通透,自然不会在意徐文卿的调笑,她望了远处等候的无名一眼,柔声道:“看来师叔与无盟主的感情融洽的很啊。” 徐文卿温柔的回头看了无名一眼,再回过头来已是一脸幸福模样:“是啊,师叔我也是尝到了男女间这酸酸甜甜,中间还带些苦涩的滋味,才明白为何世间女子都在寻觅那个属于她的男人。这等感觉绝非没尝过这滋味的人所能想象的。” 韩笑月面上神色丝毫未变,一颗芳心却满是苦涩。 当日她虽然为报师门大恩而选择了中断与程怀宝这段方自开了个头的缘份。 然而感情这等事又岂是她所能左右的,她心中一根情愫之丝早已缠绕在了程怀宝的身上,这两个月来她过的很不是滋味,种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参揉在一起,时时搅动她原本静若止水的心湖。 世间最苦莫若为情所困!韩笑月虽然已断了情愫,但不曾料想,却跌入了更为黑暗与痛苦的深渊。时而魂不守舍、时而矛盾困惑,或者心绪不定,或者无端的怀念与程怀宝在一起时单纯的快乐与灿烂无比的笑容。 她事先怎都没有料到,与程怀宝短短相处的这十多天,竟已如刀刻斧凿般在她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 除了缘之一字,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种解释。 沉浸在回忆与想象双重营造的短暂虚幻之中,是韩笑月近两个月来唯一的快乐。 然而,这种快乐有多苦涩,只有她一个人体味,之后是深深的叹息。所有的无名低落与更为深切的想念,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甚至窒息。 在一个人的孤独中慢慢品尝无尽的沉闷与压抑,韩笑月又怎么能不消瘦? 韩笑月微不可查的轻吸一口气,面上一副平静模样道:“师叔你莫要逗弄小月了,他……他最近过得如何?” 徐文卿怎会看不出韩笑月刻意隐藏的为情所苦,她也是过来人,将心比心,收起了玩笑之心,轻叹道:“怎么说呢,小宝表面上没什么改变,仍是以往那么爱玩爱闹。可师叔却发觉他变了,变得有心机也有野心了。” 韩笑月微微蹙起秀眉,默然不语。 虽然她一张绝美的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徐文卿却似能看得清她内心中的矛盾,不觉探问道:“小月可要师叔帮你们安排一次会面?” 韩笑月轻舒口气道:“师叔觉得我们还应该见面吗?” 徐文卿一怔,微摇臻首道:“事在人为。唉,随你自己吧。师叔要走哩,无名那个愣小子的耐性差得紧。” 韩笑月行礼道:“小月恭送师叔。” 目送无名与徐文卿这一对幸福亲近的背影,韩笑月的心中又再升起那股浓浓的酸楚,师门大恩与程怀宝,两难的选择。 长长的吸了口气,韩笑月的目光又转为坚定,转身返回了那座大院。 无名与徐文卿返回所租的民居之中,毫不意外的发现两个活宝还在摆弄倒霉的道士玉林,玉林杀猪般的嚎叫已没有他们走时的响亮,嗓子嘶哑的仿佛破锣一般。 无名与徐文卿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眼中皆有无奈与笑意。 无名扬声道:“小宝,玩够了便算了,他这嗓门实在太过难听了。” 回答无名的不是程怀宝,而是林语冰,这丑丫头一脸意犹未尽道:“无名大哥,冰儿还没看够呢,小宝哥哥才用了七种手法而已。” 徐文卿走上前去,瞄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在地上哀嚎的玉林,玉指一闪,已揪住了林语冰小巧的耳垂,轻轻一拉,嗔怪道:“还玩,再玩就要把人玩死了。” 林语冰噘着小嘴不说话了,在她来说,玩死个把人还不是小菜一碟,早在她十岁的时候已经玩死了好几个了。不过她的小性子可不敢在徐文卿面前使,巴结还来不及哩,每次程怀宝欺负她,可都是这位大姐帮她撑腰的。 程怀宝使脚在玉林身上踢了数脚,玉林的惨嚎声嘎然而止,随即昏迷过去。 不管不省人事的玉林,四人一同回到屋中。 各自坐好,林语冰已忘了方才被徐文卿阻止玩人的不乐,一脸开心道:“徐姐姐,你与无名大哥去律青园可有什么好玩的?” 徐文卿很喜欢林语冰这等孩童心性,娇宠道:“哪有什么好玩的,同门的师姐、师侄们叙叙旧罢了。” 自进了屋后,程怀宝一反常态的沉默许多,一双虎目中带着些许迟疑,似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 徐文卿一直注意着程怀宝,哪还不清楚他的心事,只觉得程怀宝与韩笑月真是两个傻瓜,这般为情所苦,却不知想办法去解决。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不是? 徐大小姐在心中大摇其头的同时,一时心血来潮,决定再推着两个傻瓜一把。 徐文卿心中琢磨的时候,无名已道:“小宝,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回汉中。” 走神中的程怀宝想也没想,傻愣愣的点点头,随即才想明白无名的话,大惊道:“回汉中?木头你开玩笑,魔门宝藏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 波诡云谲(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冷哼道:“根本就没什么魔门宝藏,一场阴谋罢了。” 林语冰小嘴张得老大,惊道:“无名哥哥你在开玩笑吗?这……这怎么可能?我爷爷他不是说……不是说……” 无名干脆道:“冰儿立刻想办法联系上你爷爷,要他立刻到这里与我们见一面。” 林语冰被无名郑重其事的模样唬住了,应了声是,匆忙的跑了出去。 无名突道:“外面那道士会不会听到咱们的话?”自从当了双尊盟的这个盟主之后,无名的思虑越来越周全了。 程怀宝怔了一下道:“没事,我方才顺便点了他的昏穴,六个时辰以内他醒不了。” 对至真老祖创下那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制穴之术,无名信任的紧,除了他怪物般能吸真气的身体,根本没人能解。 无名点点头,冲徐文卿示意的点了下头。 徐文卿会意,将她与无名密会律青园园主所谈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还没有说完,已毫不意外的发现,程怀宝的双眼中放出了两道精光。 徐文卿的话音刚落,程怀宝已自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叫道:“木头,这可是咱们扬威江湖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怎能轻易放弃?” 无名不咸不淡道:“你口中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会让你死得快一点。” 程怀宝大嘴一撇道:“富贵险中求,危险与利益本就是成正比的。木头,这事值得一干。” 无名已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程怀宝,淡淡道:“少跟我绕弯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可说是这世上最了解程怀宝的人,这无赖这番天花乱坠的说辞能骗倒天下人,却绝骗不过他。 无名晓得,他肯定隐藏了真正的想法,没有说出来。 程怀宝泄气的发现自己一番天衣无缝的表现仍没能骗过无名,不禁苦着脸道:“木头你不要这么了解我好不好?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徐文卿听了这话,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忍不住嗔骂道:“死小宝,你想谋财害命不成?竟说出这么肉麻恶心的话来。” 无名却毫不为所动,一脸淡然道:“说实话。” 程怀宝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道:“我说我说。”偷着瞄了徐文卿一眼才道:“其实无论咱们做不做,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冒险的事可以不做,但现成的竹杠不敲一敲,岂不是傻瓜?” 当徐文卿将程怀宝这话琢磨明白后,立刻将一对美目瞪得溜圆,恶狠狠道:“好你个小宝,居然打主意打到我们律青园来了?想敲我们律青园的竹杠?嘿嘿……胆子不小啊!” 程怀宝头一次发现,原来绝世美人阴笑起来,同样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这美人的心上人不巧正是自己的克星。 程怀宝干笑着解释道:“大姐息怒,听小宝把话说完。” 徐文卿冷哼一声道:“说!” 程怀宝一副自己人模样道:“大姐,恕小宝直言,你与无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就是说双尊盟盟主夫人的宝座你已坐牢了。小弟这么做也是为了双尊盟的发展,大姐你难道不应该支持?” 徐文卿一窒,转头望了无名一眼,怒气稍敛,冷道:“那你也不能打律青园的算盘。” 程怀宝一看有门,招牌式的邪笑再次浮出面上,轻松道:“我虽要敲律青园的竹杠,但绝非大姐想象般的损人利己,我这竹杠敲得肯定是对双方都有利的,这点请大姐放一百二十个心。” 徐文卿疑惑道:“你打算怎么敲?” 程怀宝嘻嘻一笑道:“这个请恕小弟暂时保密了,反正如果到时候小弟的竹杠敲得令大姐不满意了,只管收拾小弟就是。” 看着程怀宝那坏相,徐文卿一时也拿这无赖小子没一点办法,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 见终将徐文卿摆平,程怀宝又看向无名:“木头,怎样?” 无名的眸子定定的看向程怀宝,看得程怀宝心虚不已,久久方道:“我晓得你心中还有事情瞒着,但我不想逼你,今次这事便随你耍了,别太过火,小心引火上身。” 程怀宝长长的松了口气,面对无名的盯视,他真有压力沉重的感觉,无赖罕有的郑重其事道:“木头你放心,我这么聪明的人岂会做傻事。” 三人正说着话,林语冰在外面跑了回来,一进屋便道:“我已留下暗语记号,要我爷爷今晚来此。徐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冰儿说说。” 程怀宝心情不错,笑着一拍林语冰的脑袋道:“当时是天大的好事,丑丫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语冰傻愣愣的看着程怀宝,她怎也没想明白,为何魔门藏宝没了,贪财的小宝哥哥却反而很开心的模样。 是夜,林老头有若一个鬼一般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屋中,无名他们已有些习惯了,皆不在意。 程怀宝殷勤的将老头请到上座。 林老头纳闷道:“到底何事,冰儿丫头竟留下了堂里最紧急的联系暗语?” 程怀宝早已想好说词,一脸沉重神情道:“告诉林爷爷您一个不好的消息,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这张魔门藏宝图恐怕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林老头怎都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才来了襄阳不过一天而已,竟会有如此吓人的发现,一时哪里肯相信,皱眉道:“程小子你莫开这等玩笑。” 程怀宝不再废话,将徐文卿上午告诉他的话当场他自己的见解般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凭他这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巴,林老头几乎是立刻便相信了他的话。 林老头面沉似水道:“你们那个以襄阳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第一个波次的传播速度几乎是一样的情报是哪里得来的,别告诉我老人家是你们那个过家家儿一般的双尊盟自己探到的。”这老头显然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程怀宝正经答道:“是徐大姐与无名从律青园中打听来的。” 林老头喃喃道:“律青园?彩袖飞花谭菲雅?她倒确实是个人物……唉!”一声长叹,道尽林老头心中的烦恼。 林语冰纳闷道:“爷爷,魔门宝藏中那几项绝学对您真得那么重要吗?冰儿可没见过爷爷这般丧气过。” 林老头精神稍振,故作无事道:“冰儿丫头少胡说,爷爷哪里是丧气,只是有些失望罢了。练武的人又有哪个不喜欢武学秘籍的?” 林老头有些心思不属的又聊了两句,便起身走了,走时甚至忘了安排他钟爱的孙女林语冰。 林语冰虽有些奇怪,却乐得爷爷不管,让她多与她的小宝哥哥玩一阵子。 而程怀宝则一门心思的幻想着明日的竹杠如何敲法才最有利。 众人中只有无名将林老头的失望看在眼中,虽然只与林老头接触了两次,但因他是冰儿的爷爷,无名自然已将他归入自己人的行列,他没说什么,只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中。 第二日早上,程怀宝并未到律青园的大院中去敲竹杠,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玄青观的晦气。 这小子自然不会一个人去,硬拉上无名,提着好似死狗一般萎顿不堪的玉林,就这么招摇过市,直杀上了玄青观众道士临时借住的真武观。 第六十五章 醍醐灌顶(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真武观位于襄阳城西,江湖上大概没几个人晓得这座道观,原因很简单,因为真武观中的道士皆是真正修道的全真,并不是江湖人。 一进真武观大门,程怀宝已如下九流的地痞混混般撒起泼来,扯开他那无敌大嗓门,高声大喝道:“玄青观的杂毛们,青天小祖宗和无名小祖宗回来了,你们这帮孙子不是派了一个叫玉林的小王八蛋说什么让我们这两个被逐之徒前来晋见吗,小祖宗来了。苍穹乖孙,别藏了,快快滚出来见我们。苍穹乖孙!苍穹乖孙!” 好家伙!这下真武观可炸了窝,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原属真武观的道士全跑了出来,倒要见识见识胆敢上门叫骂玄青观的主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玄青观众道士已在真武观借住了有段时日,真武观的道士们早已见识过这些玄青道友那鬼神一般惊人的功夫。 正在内院中练功的近百玄青诸道士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嗓门,几乎各个汗毛倒立,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尤其是此次领头前来的苍穹,一张脸已成了苦胆的颜色,皆青了。 昨儿个早上将玉林派出去请人后,苍穹便将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连玉林彻夜未归都不晓得,皆因他的事情太多。 听到外面传来的大骂之声,苍穹猛然醒起,凭玉林狂傲的个性,怎的适合去请人,定是这蠢货言语上得罪了两位小祖宗,心中大骂玉林白痴,却忘了派这白痴去请人的可不正是他自己。 程怀宝正跳着脚大骂着,内院中涌出十多个道士来,前面那个生得仙风道骨,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可不正是玄青观的二号人物苍穹。 真武观的道士们心道好戏开场了,仿佛神仙中人的苍穹亲自出马,两个闹事的泼皮指定要倒霉。 大出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程怀宝一见苍穹露面了,他倒是不骂了,冷哼一声,斜着眼睛不屑的瞄着苍穹,反而苍穹,挨了那等臭骂,面上不但没有一丝怒色,还带着些许讨好般的笑意。 苍穹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抱拳行礼道:“苍穹见过……”二位小祖宗还没出口他已觉出不对,自己怎么忘了,他俩已还了俗不是玄青观青字辈的超级长老了,一时无以为继,尴尬的僵在了那里。 程怀宝随手将死狗般的玉林扔在苍穹的脚前,冷道:“苍穹,就算咱们兄弟离开了玄青观,咱们与玄青总还有几分感情。你如此这般羞辱咱们,莫不是觉得我们兄弟二人好欺负?” 看着地上玉林萎顿至极点的惨状,即使苍穹已修至不为外物所侵的绝高道行仍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突,眼前玉林的惨状与三十六年前的自己是何等的相似。 当年至真老祖在他身上留下的人间至极的痛苦滋味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忆起的回忆,若说世间有什么人让他怕到骨头里,绝对只有至真老祖那个老怪物。 苍穹强自运功镇定心神,挤出一个笑脸道:“程少侠误会贫道了,贫道是要玉林去请二位少侠前来有要事相商的。定是玉林自作主张,言语上得罪了两位少侠,回头苍穹定会重重的责罚玉林。” 苍穹对程怀宝他们的态度怎会如此谦恭?其实他也是迫不得已。 精英大会结束后,苍穹因为面子,回山后在上报掌门苍空时,将程怀宝与无名自己还俗说成了他俩在大会上聚众闹事犯了大错,他将二人逐出玄青。 他怎都没有料到,这说法在玄青观引起了轩然大波。 掌门苍空倒还没说什么,逍字辈仅存的九位超级长老听闻此事,这九个老道士对无名与程怀宝可是喜爱的紧,自然不肯甘休,在逍灵子的率领之下,齐齐找上规法殿。 苍穹虽然贵为规法殿的一殿之主,却如何敢顶撞他的授业恩师与诸位师叔,足足被数落了近一个时辰。 最后,逍灵子留下话来,无名与青天皆为玄青观栋梁之才,要他无论如何追回二人,否则他们九把老骨头与他没完。 如此一来,把掌门苍空也惊动了,苍空同样不敢得罪众位超级长老,因为玄青观的超级长老们是拥有特权的,他们的特权在某些时刻甚至可以罢免掌门人。 因此苍空下了令谕,要苍穹无论如何追回无名与青天两位小长老。 苍穹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呜呼奈何。 当然,为了顾及苍穹的面子,这一切皆是私下进行。 程怀宝虽因至真老祖的逝去而对玄青观上下生了嫌隙,但毕竟在观里生活了十年,如他自己所言,怎都有些感情,此时见苍穹态度如此谦恭,心中的火气也便消了,摆摆手道:“这事便这么算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别犯河水就是。”说完这话转身就待要走。 苍穹怎能放他们走,赶忙道:“程少侠,无少侠,唔……贫道与两位少侠还有些话要说。” 程怀宝本来没耐性留下来听他啰嗦,但突然想及藏宝图阴谋这事来,又改了主意,冲一旁的无名使了个眼色,两人随着苍穹一同来至里院。 第六十五章 醍醐灌顶(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等着看热闹的真武观道士们怎都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会是这样,看不明白之余便也纷纷散了。 苍穹引着无名与程怀宝进入一间静室之中,各自坐好。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苍穹尴尬的犹豫半天,终于咬牙硬着头皮结巴道:“二位少侠,唔……这个……嗯……玄青观的大门一直为你们敞开着,若你们想回来,不用不好意思,只管跟贫道说一声就是。”说完,一双眸子紧张的看着无名与程怀宝的反应。 然而令苍穹失望的是,两个小子的脸上哪有丝毫欢喜开心之色,无名木然如故,而程怀宝…… 这小子竟然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看着他。 程怀宝好笑道:“苍穹,玄青观的大门天天开着这事我们晓得,待我们有空,自然会回娘家看看,到时候一定跟你说一声。” 要说苍穹在江湖上怎的也算得上宗师级的人物,莫说寻常江湖人,便是三教五门的掌门人见到他一样恭敬客气的紧,偏偏他对上程怀宝这等无赖小子却丁点办法也没有。 苍穹被程怀宝说的哭笑不得,不过他总算见过大场面无数,运起无上太清罡气,心境立刻恢复古井无波,心静了,脑海便自然而然的有了说词:“两位少侠有所不知,自你们下山之后,逍字辈几位老长老时常念叨你们,盼着你们回归玄青。唉!苍穹为人弟子,自当体念师父与诸位师叔师伯,因此特前来相请,请二位少侠重回玄青。” 苍穹这番话可说是给了两个小子天大的面子了,若是创建双尊盟之前的程怀宝,说不准也就这么答应他了。 可惜对于现在的程怀宝来说,再没有比浪荡江湖,搅风搅雨来得开心的事了 程怀宝征询的看向无名,这是他的习惯,每每有重大决定时,都会先问无名的意见。 无名回了他一个你做主的目光,程怀宝会意,干咳一声方待开口拒绝,突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暗自叫道:“送上门来的竹杠,不敲他一下简直对不起现在已当了神仙还是恶鬼的老祖他老人家。” 眼珠一转,这滑头小子计上心头,淡然道:“难得苍穹你有这份孝心,无论怎样我们兄弟似都该支持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想来你也听说了,我们自己建了一个小帮派,虽是一时好玩,却是两人的心血,所以……怕是要违了你这番好意了。” 苍穹一听他这话,哪里还能保持得住古井无波的心境,一想到回山要后面对九个愤怒又不讲理的长辈,他就觉得头痛难当,张口欲言,却被程怀宝挥手打断。 程怀宝又道:“当然了,你的这番孝心,我们是无论如何要支持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苍穹道:“请程少侠道来。” 程怀宝好整以暇道:“我们兄弟人虽然脱离了玄青观,但心却始终向着玄青观,现如今江湖虽表面平静,实则暗中潜流密布,似圣人谷这等野心十足的门派更是时刻窥视我玄青领袖江湖的地位。” 苍穹没料到程怀宝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当下点了点头道:“程少侠此言极有见地。” 此时无名已大致猜到了程怀宝心中打的鬼主意,看着苍穹呆呆入套犹不自知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程怀宝从无名的眼神中读出了笑意,给了他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眼神,才又一本正经对苍穹道:“在眼下这等江湖大势之下,玄青观需要的不是我们这两个吃饱等死的小祖宗,而是一个盟友,有实力的盟友,有实力而又坚定地站在玄青身后的盟友。玄青观有了柳叶派这条左膀,若再加上一条更加强而有力的右臂,那时举目江湖,还有谁能撼动玄青观至尊的地位?” 苍穹的心动了,被程怀宝这番集聚挑动诱惑之能事的一番话说得心动了。 当年柳叶派始祖柳公明开宗立派之时,玄青观上下分成两大阵营,一派同意一派反对,反对派的声势远高于同意派,他们的理由是如此一来玄青绝技将不可避免的外流。 然而,当时的掌门虚玄真人力排众议,做出了支持柳公明立派决定。从此,柳叶派成了玄青观最坚定有力的盟友。而虚玄真人也凭这一对玄青影响深远的英明决定,被列为玄青观千年来十个最伟大的真人之一。即使率领正道剿灭魔门的逍遥子都未能排入玄青十大真人,如此便能想象这是多么耀眼的荣耀了。 想到这里,苍穹竟有热血上涌的奇妙感觉,这在玄功有成的他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现象,强自运气稳定心神,苍穹故作平静道:“现在江湖大势分明,早非三百多年前那等局势,程少侠与无少侠又凭什么崛起江湖?”他毕竟乃是一殿之主,玄青观的二号人物,思虑自然了得,这问题正好问在关键,若程怀宝答不上来,他方才所说那些就全成了笑话。 程怀宝自信至极的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们还混个什么劲,不如躲回玄青观好吃好喝的做我们的小祖宗。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事前又有谁能想到咱们可以凭二人之力铲平青龙帮的?” 苍穹被程怀宝这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唬住了,玄青观的情报系统早已将他二人计取汉中的前后经过报了上来,他自然知道他俩的手段。 苍穹沉吟不语,对他来说这是一场赌博,赌赢则自己便有可能名垂后世,成为玄青著名真人之一,如果赌输…… 想到这里,苍穹突然笑了,赌输又与他何干,要死也是死程怀宝与无名他们俩个,他仍然做他的玄青规法殿殿主。 如此只赢不输的一场赌局大概只有白痴才会拒绝,苍穹是白痴吗? 心中已有定计的苍穹伸手捻须,微微笑道:“苍穹感念二位少侠对玄青的一片赤诚之心,决定全力支持你们。” 程怀宝开心的笑了,他等的就是苍穹这句话,对方既有全力支持的话说出来,他自然不会客气,嗽了嗽嗓子便张开了大口:“苍穹道长,咱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没想到程怀宝如此不客气,苍穹微微一怔道:“程少侠有事只管道来。” 第六十五章 醍醐灌顶(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心中奸笑数声,将手笔直伸到苍穹面前才一本正经道:“咱们双尊盟创立之始,困难嘛……还是很多的,当前最紧迫的一是钱,二是人手,不知道苍穹道长能否帮得上忙?” 苍穹看着程怀宝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心中有上当的感觉,感情方才这小子说了半天最后在这里等着自己哩,奈何大话已然说了,凭自己的身份还能食言不成?可是这钱还好说,凭自己这一殿之主的身份,支配几千两银子的权利还是有的,可是人手却成了问题,玄青观的弟子即使是掌门人苍空也不能随意这般调配。 正自为难的当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苍穹脸上泛起一个古怪的笑意,点首道:“程少侠放心,苍穹方才既然答应全力支持,必不会食言。待这次魔门藏宝事了之后,人手与银票立刻送到汉中。”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收获,程怀宝满意极了,抱拳为礼道:“如此我们兄弟便先谢过苍穹道长了。对了,以后苍穹道长的事情便是我们兄弟的事情,有需要道长只管派人前来就是。嘿嘿……有些时候,道长不好做的事情我们却没那么多顾忌的。” 苍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无名冷眼看着大笑中的两人,对于程怀宝方才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中很有些不以为然。 离开真武观的时候,无名虽如往常一般安静,但程怀宝却仍发觉了他的异常。 无赖脑子有多快,立刻便晓得了无名为何不快,伸胳膊揽住无名的肩膀道:“木头,你可是不喜欢我方才与苍穹打交道时的方式?” 无名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程怀宝默然片刻,以一种从未自他口中出现过的真诚语气道:“木头,虽然你外表木讷憨厚,但我晓得你其实非常聪明,只是你太单纯了,单纯得近乎一张白纸。” 顿了顿,他续道:“江湖是现实的更是残酷的,远比你甚或我想象中来得残酷血腥得多,钟老爹的死对你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可在江湖上乃至于天下间,这样的事每天要发生无数次。难道你想看着跟随我们的兄弟们一个一个倒在敌人的脚下吗?没有实力,没有势力,我们只有等着被人收拾,青龙帮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木头你到底明不明白?当我们组建了双尊盟之时起,便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只有继续走下去。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走下去!” 程怀宝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暮鼓晨钟一般,猛然将一直活在混沌中的无名震醒。 无名猛然站定,木立在街心。 此时,有无数记忆片断在他脑海之中闪回,有道经上的道教学说,有小钟给他讲的佛经故事,有程怀宝有钟老爹,甚至还有早已忘却的童年那段悲惨经历。 无数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飞快的闪回,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已令他无法分辨,不停撞击着他的脑袋,仿佛要破壳而出一般,无名那钢铁一般的意志竟也难以抵受这等冲击,岩石般坚硬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 “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走下去!” 无名感觉脑袋似乎被重物敲击了一下,一阵晕眩后猛然清醒过来。 看着程怀宝关心焦急的眼神,无名淡然道:“你为何打我的头?” 程怀宝长舒口气道:“天!木头你不要吓唬我,突然就仿佛傻了一般,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方才的话说重了?”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随后细缓的吐出,他突然有种活着的感觉。 是的,活着! 之前,他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他明白了,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存,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更好的生存。 无名没有说话,重新迈动了两条长腿,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脚步无比坚定。 程怀宝对于无名的沉默毫不在意,早习惯了,可是他却发觉,眼前的无名似乎有些变了。虽然他无法具体说出是何变化,但他却相信自己的感觉。 两兄弟一路沉默着来到律青园所住的大宅院,院门紧闭。 程怀宝正待叫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无名拉住了他,在他一愣的工夫,无名的手掌已敲上了门环。 无名一个小小的动作,程怀宝却彻底的愣住了,这是无名吗?这是那个事事皆不关心的木头吗? 脑中突然灵光闪现,程怀宝明白了,激动的他猛然蹦了起来,合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无名。 就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韩笑月怎都没料到自己打开大门时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情景,两个大男人亲密的抱在一起…… 等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竟然是……竟然是他们两个! 其中一个居然是令她日渐消瘦的滑头小子!不过,韩笑月最初的一丝惊喜还没来得及被放大,便在眨眼的千分之一瞬间后被一阵排山倒海的惊讶与怒气淹没了。 即使这个早晨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也绝不会让素来冷静地韩笑月如此吃惊,韩大美人忘记了一切,倒吸一口气后两眼向上翻,娇躯一软,赶紧扶住身旁的门框,直瞪瞪打了个趔趄,还是要向地上倒去。 可怜程怀宝刚因无名的醒悟而大喜过望之时,忽见魂牵梦绕的心上人被他们俩的这番高亢“状态”吓的花容失色、眼看就要不省人事,心中大叫“完了完了!” 心下叫苦之余,知道自己的丑态已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哪里还有自己所谓的“玉树临风”之半点零星啊?! 程怀宝这下可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天爷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 第六十五章 醍醐灌顶(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过,还可以补救! 片刻的无比尴尬与万千后悔之后,程怀宝灵机一动――英雄救美,更待何时!关键时刻显出了程怀宝那超一流的身法来,只见他迅速从无名身上跳下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即将倒下的韩笑月,门口刮起一阵旋风,摇摇欲坠的美人已然被程怀宝揽入满怀! 程怀宝本就是个善忘的人,更何况是在此等意外的情形下相见,更是将以往对韩笑月的不满与愤恨忘在了九霄云外,只想对她解释清楚方才的尴尬。 此时的他哪还有心思感受怀中娇躯的美妙,心急之下伶牙俐齿又变成了笨嘴拙舌,结结巴巴的急道:“小月你听我说,我和木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方才我们……我们……唔……一时兴奋才会抱在一起。咦?不是不是,我们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的?木头,你别站在那边看笑话,帮我解释解释啊!”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越描越黑的趋势,程怀宝竟向无名求起救来。 没等无名反应过来,韩笑月听了程怀宝这番无比搞怪的话,极度的震惊瞬间化为抑制不住的笑意,噗哧一声,美人轻笑了出来。 玉人笑了,程怀宝总算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的他立刻便意识到两人间这等姿势是何等的美妙,自己一只手环在玉人的纤腰之上,另一只手穿过玉人腋下,握住了一团酥酥软软的肉团。 程怀宝无意识的捏了捏,嗯!手感不错! 随即立刻晓得自己闯了大祸,他这只手上握的竟然是玉人的酥胸。 当程怀宝的贼手抓捏之时,韩笑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灼热自那只大手上传到自己的酣胸,一阵酥麻的战栗感迅速自玉乳传遍全身,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陡然而生。 一瞬间的恍惚后,韩笑月立刻便回过神来,这一刻什么矜持、沉稳、机智、礼教全飞到了九霄云外,不用头脑指挥,依照女子天生的感觉,玉掌猛然挥出。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过后,程怀宝打着趔趄跌了出去,而韩笑月玲珑的身影飞也似的逃进了大院之中。 程怀宝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脸上显出一道清晰红肿的掌印,很明显,这无赖小子对脸上的剧痛毫无所觉,眼中皆是得意又享受的神色,那只吃到嫩豆腐的手兀自保持着方才抓捏时爪子一般的手形,口水顺着嘴角已流到地面还不晓得哩。 突然,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十数道婀娜身影连闪间已站在门口,是被韩笑月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态惊动的众律青园女弟子。 一众律青园女弟子在门口初站定,从她们俏脸上那整齐的迷惑不解神情来看,很明显料不到门口竟是这么一副情景。 无名不动声色的踢了踢兀自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却沉浸于美妙回忆中的程怀宝,口中已与律青园众女主动打起了招呼:“双尊盟无名、程怀宝前来拜访。”虽然语气与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沉平淡,但他已在尝试改变自己了。 很显然,双尊盟的大名律青园众女皆有听闻,有律青园怪女之称号的徐文卿垂青双尊盟盟主无名这事早在园子里传遍了。 众女眼中一亮,十数双美眸同时集中在无名的脸上,不过随即,星眸中好奇的神采便变成了失望,还以为徐文卿喜欢的是个英俊潇洒的绝世英雄,这一细看才知道,原来是个普通的憨头小子。 无名对于众女眼中神采的变化毫不在意,坦坦然然的站在那里。 突然,无名脚下一个声音叫道:“哎哟,好痛!”可不正是程怀宝,这小子挨了无名一脚,终于回过神来。 程怀宝捂着脸站起身来,抬眼便见到十多个美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脸上,当下浑忘了一切,摆了个自以为是玉树临风的造型,两只贼眼中射出自以为是的迷人目光道:“想不到咱们兄弟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多美人出来相迎。” 众女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捂着小嘴爆笑出来,各个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程怀宝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无名,眼神中问道:“即使我再是英俊潇洒,她们也用不着这么开心吧?” 无名眼中也闪射出笑意,回了他一个眼神:“自己找地方照一照就知道了。” 一个温柔但却有力的声音自院里响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是咱们律青园的待客之道吗?也不怕被人笑话。” 众女笑声嘎然而止,纷纷转过身去,躬身行礼道:“参见师叔(师伯)。” 从院里走出一个中年丽人,正是赵琳。 赵琳认得无名,却显然不认得程怀宝,一双美目落在程怀宝那半边肿得好似猪头一般的脸上,声音平和道:“原来是无盟主,这位是?” 无名淡淡道:“我兄弟,程怀宝。” 赵琳一脸恍然道:“原来是程盟主,不知二位盟主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一般这等场合程怀宝早就冲上去应酬了,但今天他却有意识的闭上了那张嘴,他要锻炼无名与人打交道的能力。 无名嘴角微扯,脸上现出一个无名式的淡笑,声音微扬道:“我们来找……”突然一顿,将园主这两个字省略了。 赵琳立时会意,微微点首道:“两位请进。”回过头来又扬声道:“丫头们都散了吧。” 众女叽叽喳喳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赵琳领着无名二人,又来至那座僻静清幽的小院落。 在房门前停住脚步,赵琳恭敬道:“园主,双尊盟两位盟主请见,因为您此行属园中机密,师妹未经通报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来了。” 第六十六章 不可能赢的赌约(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谭菲雅动人心弦的声音自屋中响起:“赵师妹不用客气,请无盟主他们进来吧。” 赵琳应是,对无名与程怀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出院了。 无名自然不会客气,推门而入。 谭菲雅对称怀宝好似猪头一般的半边脸毫不在意,示意二人坐下后平和道:“这位想来便是程盟主了。” 程怀宝想是没料到那般动人声音的主人的容貌竟然如此平凡,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却清楚这平凡的女人是小月月的师父,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当下一抱拳恭敬道:“正是小宝,谭阿姨你莫要与小宝客气,直接叫我小宝就是。” 即使以谭菲雅的见多识广也被程怀宝这等自来熟弄了个不自在,素面上微微一动,颇有些无奈道:“久闻程盟主的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怀宝的脸皮厚到足以刀枪不入,装作听不明白谭菲雅话中的意思,嘿嘿笑道:“多谢谭阿姨的夸奖,您叫我小宝就好,什么程盟主、谭园主的太见外了。” 谭菲雅对上这等没脸又没皮的小混混一样没辙,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转头对无名道:“无盟主二次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无名并未直接作答,淡淡道:“这事要小宝才能说得清楚。”本就是程怀宝硬将他拉来的,他自然说不清楚。 程怀宝巴不得多些机会献殷勤,给了无名一个兄弟够意思的眼神,一脸谄媚肉麻的笑意,恶心至极道:“阿姨,请听小宝慢慢道来。” 谭菲雅强忍着突然冒起的一身鸡皮疙瘩,素面再无法保持一贯的平静无波,几乎是咬着银牙道:“请程盟主自重一点。” 程怀宝见好就收,他自然不会真的得罪了这位心上美人的师父,脸色一正道:“我与无名前来见园主,实为了昨日园主对无名所说的那件阴谋。我们兄弟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身为江湖正道的一份子,我们决定帮助园主共同破解这大阴谋。” “嗯?”虽然在方自见到无名时,谭菲雅便已有了这等猜测,仍不禁已疑问的眼神看向无名。 无名自然不会拆程怀宝的台,重重的点点头道:“是的,我被小宝说服了。” 谭菲雅淡淡一笑,看着无名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情道:“如无盟主昨天所说,其实双尊盟不用来趟江湖这滩浑水。” 谭菲雅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对无名有一种类似于对待自己弟子晚辈般的喜爱,或许是因为无名身上独有的清新淡薄气质,也或许因为无名单纯质朴的性格。 无名抬手制止了欲待辩解的程怀宝,双目直视谭菲雅,真诚道:“其实我们已经身处于这滩浑水之中,只是我一直都不晓得罢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因此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江湖的安宁,我们兄弟决定试一试。” 看着无名那对没有做作更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神,谭菲雅被轻易的说服了,微微一叹后低声喃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随即扬声道:“不知无盟主有何具体计划?” 无名摇手道:“计划这方面我不行,还是让小宝与园主商议。” 程怀宝立刻打蛇随棒上的紧跟道:“谭……” 谭菲雅以称得上生平最为凶恶的眼神狠狠瞪向程怀宝。 程怀宝那还不知机,心叫这女人竟不吃少爷这一套,奶奶的,看来要换招了,话音一顿而停,脸色转为正经道:“园主,具体计划请恕咱们暂时的卖个关子,实因牵扯太多。不过有三个方面需要园主的支持。” 谁说女子变脸如翻书,程怀宝变脸速度之快,毫不下于女子。 此时的程怀宝已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虎目中射出灼灼神光,在一股淡淡的无形威势映衬下,从方才的滑头无赖一转便成了一副枭雄模样。 谭菲雅淡然应对道:“不知程盟主想要本座如何支持?” 程怀宝随意的一笑,适意揪了揪下巴上的几根胡须道:“一来需园主提供您所说过的传闻在四个方向上行进速度几乎一致的证据。” 谭菲雅微微沉吟片刻,颔首道:“没有问题。” 程怀宝眼中光彩一闪,了解他如无名者已晓得这是他冒坏水的前兆。 那股威霸之气瞬间消于无形,滑头无赖再现,程怀宝诞着笑脸伸出一只手来,毫不在意的讨起钱来:“至于第二嘛,咱们最近手头比较紧,希望园主接济几个银钱。” 任凭谭菲雅智慧通天,程怀宝此举仍令她大出意外,枭雄与无赖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气质,这小子竟然能够如此完美的将两种气质变换自如,天下间能做到这一点的着实没有几人。 “这个小子不简单。”谭菲雅心中重新评价了程怀宝。 谭菲雅不是小气之人,似她这般一派之主,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淡然道:“不知程盟主需要多少?” 程怀宝一见有门,立刻打蛇随棍上道:“咱们决不贪心,五千两如何?” 第六十六章 不可能赢的赌约(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谭菲雅微微颔首道:“律青园虽然算不上富裕,五千两倒还能承受。程盟主继续说要本园支持的第三点。” 程怀宝脸上微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突然从蒲团上爬起来,直通通跪在了谭菲雅的面前。 此举不但大出谭菲雅的意外,连无名也有些吃惊,弄不清这小子要干什么。 谭菲雅微惊道:“程盟主这是做什么?因何行此大礼?” 程怀宝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小宝与园主爱徒小月两情相悦,可小月说她身受师门大恩,不能嫁与小宝。小宝在这里恳请园主成全了我们这对有情人。” 程怀宝会有如此出人意料之举,却是事出有因。 昨个晚上,好事的徐文卿已将韩笑月为情所苦的情形说与了程怀宝听,再经过方才院门前那个意外,程怀宝哪还不晓得佳人并非对自己无情,这无赖小子随在赵琳身后在院子里走动时,便已定下了决心,誓要将心上佳人娶回家。 谭菲雅的一双秀目早已瞪大到了创纪录的程度,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今天,这个上午,眼前这个小子让她真真正正的开了眼界,叹为观止了。 足足半晌过后,谭菲雅方自回过神来,望着这个将没脸没皮发挥至极致的无赖小子,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来,素面忍不住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程怀宝跪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抬头便看到谭菲雅脸上那古怪神情,忍不住心中打了个突,赶忙冲无名连打手势带使眼色,要无名为他说项。 无名无奈的叹口气,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即使他再不乐意,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他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略带尴尬道:“虽然小宝平日里滑头了点,肚子里的坏水多了一点,嘴上唠叨了一点,为人好色了一点……” 无名每说出个一点,程怀宝的脸色便垮了一分,说到最后,他甚至已觉得自己与韩笑月根本就是癞蛤蟆与天鹅的关系。 终于,程怀宝忍不住爆发了,猛然一跳而起,飞身扑向无名,死死扭住无名的脖领子,脸上青筋暴露恶狠狠道:“死木头,你成心拆我的台是不是?” 无名一脸愕然,怔怔道:“我还没有说完……” 程怀宝几乎是吼出来的:“等你说完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渣了。” 无名若有所思的搔了搔头才道:“似乎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程怀宝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这根木头,才说他聪明,转眼就冒起了傻气,咬着后槽牙狞声道:“算我求你了,闭嘴!” 无名抬了抬眉毛,无声的答应了他。他难得好心说了那么多话,还不是因为程怀宝是他兄弟的缘故,换了旁人他理都不理。既然程怀宝让他闭嘴,他也乐得清闲自在。 程怀宝无力的松开无名的脖领子,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他已不敢看谭菲雅了,经无名这么一说,估摸着只要不是白痴,没人会将女儿徒弟嫁给他这样的“败类”。 谭菲雅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威严的,不管是园中的弟子还是别派的高人,在她面前皆恭敬的紧。 然而这两个小子,旁若无人的在她面前打打闹闹,动作间的自然和谐绝非刻意做作。 她不禁想起了二人脱离玄青观的原因――精英大会上为给韩笑月加油助威甚至胆敢当众直接挑战圆守寺方丈与玄青二号人物苍穹。 好一个无法无天……不,是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 谭菲雅突然觉得程怀宝顺眼了许多,他很奸诈狡猾没错,但他的自然与率性却打动了谭菲雅,江湖是个大染缸,出了无名与程怀宝这么两个另类的活宝,或许会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即使看程怀宝顺眼,也不意味着谭菲雅会答应他与韩笑月之间的情事,韩笑月乃是律青园新一辈弟子中最出众的一个,无论人品、才智、武功,皆为众弟子之冠,她被内定为下任园主之事,早已是律青园人尽皆知的事情,想将她娶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怀宝虽然垂头丧气,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反而他的斗志空前高涨起来,誓要将佳人娶走。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谭菲雅饶有兴趣的看着闷头不语的程怀宝,心底里竟有些期待程怀宝还能做出什么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程怀宝沉默片刻,猛然抬起头来,一对贼眼之中,闪烁着精光,沉声道:“不知园主有没有赌性?” 程怀宝没令谭菲雅失望,这突然一击果然又出了她的意料,谭菲雅奇道:“赌?赌什么?” 程怀宝道:“赌我们能在五天之内破坏这场魔门藏宝阴谋,让各大门派彼此不伤和气的各走各路。” 即使以谭菲雅的沉静功夫也不禁露出“你开玩笑”的眼神,但当她的目光与程怀宝坚定的眼神接触时,她便晓得,无赖小子方才的话绝非是开玩笑。 谭菲雅向来自负智比天高,即使与有绝代天才之称的陆天涯与逍遥子相比,她也不会逊色多少。 但是今天,这个程怀宝却屡有令她意外之语,尤其方才那几乎是没有可能赢得的赌约,更是将谭菲雅从未显露过的好奇心勾引了出来。 她曾费尽心思推敲了数个日夜,也无法在当前这等乱局之中破解这个阴谋,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证据,她没有能够直接证明这场阴谋的证据。 程怀宝眼见谭菲雅沉吟不语,赶忙又加了一句:“若我赌输了,双尊盟从此奉律青园为主,园主所命,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谭菲雅疑惑的看了程怀宝一眼,她想不通这小子为何有如此自信,难道他掌握了这场阴谋的证据? 不可能! 双尊盟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顶多算得上三流帮派,怎么可能在三教五门的眼皮底下找到证据? 程怀宝继续道:“如果碰巧让我赌赢了,我希望得到园主的允诺,答应我与小月亲事的允诺。” 谭菲雅心中虽然翻腾不已,面上却无丝毫波动,但然道:“若本座不与你赌又如何?” 程怀宝哈哈笑道:“那我们拍拍屁股走人,江湖乱成一锅粥关咱们兄弟屁事。”顿了顿这小子无赖之相又现道:“而且从今后园主可要小心的保护好小月了,说不准她哪天便会答应与我私奔也说不定。即使她始终不肯答应,惹得少爷兴起,掳了她回家做压寨夫人又如何?” graychap兄弟,老楼实在不好意思,一时失误,多多包涵。 第六十六章 不可能赢的赌约(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此嚣张的威胁他说的自然之极,仿佛毫不在意对方乃是威震江湖的彩袖飞花谭菲雅。 谭菲雅可不认为程怀宝是在吹牛皮,从以往的情报分析,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转头看向无名,谭菲雅淡然道:“无盟主就这么由着你的兄弟胡闹?” 无名虎眉微蹙,眼中隐约有妖异的紫芒闪现,声音低沉道:“小宝有诸多毛病,但他确实是真心喜欢韩姑娘,园主不肯答应,便是不肯成人之美。小宝的事就是无名的事,如果最后弄到要将韩笑月掳走的地步,动手的人肯定不会少了无名。” “成人之美?”谭菲雅讷讷的反问道,随即又有些无奈的道:“小月乃是律青园未来的栋梁之才,我若成全了你们,谁又来成全我?” 谭菲雅已记不起自己上次用这等口气与人说话是何时的事了,这两个小子真是令她有些穷于应付了。 程怀宝一见谭菲雅的口气已松,登时换上一副笑脸,没脸没皮道:“大不了我入赘小月便是,如此一来律青园不但不会损失小月,还多赚了小宝我这根栋梁,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谭菲雅忍不住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这是她自七岁以后再未曾出现过的表情,面对程怀宝的无赖与缠功,她怀疑如果她还不肯答应,这小子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把戏来。 终于,谭菲雅无奈的摇头道:“算了,律青园消受不起你这么大根的栋梁。本园主便与你赌这一次了。”不甘心之余,她竟揶揄了程怀宝一把。 程怀宝大喜若狂,猛的自地上蹦了起来,叫道:“园主此话当真?” 谭菲雅点了点头。 程怀宝兴奋道:“如此便一言为定了!木头,你来做保人。” 无名好笑的点点头。 谭菲雅道:“五天内若程盟主无法破解这场阴谋,本园主也不用你奉律青园为主,只要不再纠缠小月就是。” 程怀宝信心十足的拍了拍胸脯道:“园主放心,你便安心等着我随着小月唤你师父吧。哈哈……” 看着他那小人得意的模样,谭菲雅突然生出自己可能要输掉这场赌局的念头。 程怀宝犹自不肯放心,又拿来纸笔写下字据双方签字画押,这才作罢。 目送兴高采烈的程怀宝与无名渐渐消失的背影,谭菲雅秀眉微蹙的将眼神转到手中这张赌约之上。 不知怎的,她突然生出几分好笑的感觉,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喃喃道:“无名,小宝……有意思的两个小子。” 再说无名他们两个。 本来依照程怀宝的意思还打算与韩笑月见上一面,将自己与谭菲雅这个赌约说与她听的,没成想事与愿违,佳人已出外办事,离开了大院。 其实之所以无名叫门,开门的竟会是韩笑月,就是因为正巧赶上她要出门,才会如此。 走在回租住民居的大街上,程怀宝突然诞着一张脸道:“木头,五千两可是我费尽心机要回来的,你这家伙不会那么绝情吧,竟然全都拿走,一点都不肯分给我。” 无名只说了四个字:“盟中缺钱。” 程怀宝哪肯甘休,围着无名前后左右乱转,一张大嘴唾沫横飞的说着,势要争取回自己那份功劳报酬。 最后无名受不住无赖的口水攻势,答应给他五十两银子做零花钱。 聊胜于无,程怀宝虽不满意,却晓得这已是无名最大的让步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两人在街上走着走着,无意间,无名在道旁一个小酒馆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名脚步一顿突然在街心站定。 程怀宝怔道:“怎么了?” 无名冲道边的酒馆中一努嘴,程怀宝顺势看去登时明白了,脑筋转了两圈突然低声道:“搞清楚老头到底隐瞒了什么?你这家伙一脸忠厚,容易让人说实话,我这个滑头小子在一边只会坏事,我便先走了。” 无名没好气地斜了无赖一眼,径自走入那间小酒馆。 程怀宝则灿灿的干笑两声,开溜了。 小酒馆中只有一个人,一个酒客,正是林老头,却不知掌柜跑堂的去了哪里? 无名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丝毫声息发出。 林老头没有回头,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无小子,你来陪我老人家喝酒吗?” 无名坐在了林老头的对面,摇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林老头一碗老酒咕噜咕噜灌下肚才道:“喝酒有什么会不会的,一仰脖就下去了。” 无名默然不语,小酒馆中归于沉寂,只剩下林老头倒酒声与酒水下肚的咕噜声。 独自一人借酒浇愁,未必不是一种痛苦的享受,可若边上有个人瞪着一对大眼睛直通通盯着看,那可就不自在了。 以林老头的深藏不露,也被无名看得有点发毛,借着酒劲道:“无小子,我老人家又不是水当当的大美人,你这么盯着我这糟老头子做什么?要么陪我喝酒,要么趁早滚蛋。” 无名毫不在意,兀自默然坐于对面。 林老头有些恼了,似赶苍蝇般挥着手,嘴里嘟囔着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老人家可要赶人了。” 无名不为所动,稳坐如钟。 第六十六章 不可能赢的赌约(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于,林老头不叫也不闹了,大口大口的牛饮。 不一会儿,一大坛酒尽数入肚,林老头面红耳赤,打着酒嗝抬起头来,醉眼朦胧的看向无名,虽醉态可掬,但声音却冷静的仿佛一滴酒都没沾过一般:“无小子可是向探问我老人家的隐秘?” 无名摇摇头,终于开了口:“那是小宝才会干的事情。” 林老头脸上现出莞尔的神情,盯着无名那张憨厚老实又单纯质朴到极点的脸,突然长叹一声道:“本以为老天眷顾,有了希望,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唉!与其如此,还不如没有希望来的痛快。” 无名既无好奇表情,也不开口探问,只是静静的坐着,等着林老头的下文。 话头一起,再想打住却是难比登天,林老头抬起苍老的头颅向上看去,没有天,只有简陋的草棚屋顶,长长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微带丝丝颤抖道:“冰儿丫头的爹并没有死,只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所以我一直都瞒着那丫头,生怕她晓得真相后无法接受。” 无名心念电转,接口道:“是不是只有您所要的那几项魔门奇技可以救冰儿的爹?” 林老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行也或许不行,我只是尽最后一点力气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活几年?有生之年不能见到斌儿痊愈,我……”说着说着两行老泪脱眶而下,林老头语不成声。 林老头老泪纵横的这张脸深深的打动了无名,令他心底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同情,说来好笑,自他出生在这人世间,竟然活到了二十来岁才第一次体会到同情这滋味。 无名突然记起了另一张同样苍老的脸孔,那是钟老爹的脸,与钟老爹的脸同时记起的是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是善?这问题太大了,在老爹我看来,善就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的手帮人一把。” 无名首次生出想帮别人的念头,他想帮助林老头。 微微蹙着浓眉,无名小心道:“林老爹,或许我与小宝能够帮你也说不定。玄青派的武功并不比魔门的差。” 林老头摇摇头,叹口气道:“从技击的威力方面,玄青观的武功当然不比魔门的武功弱,但玄青武学太过正统,死守着祖宗传下来的那些玩意,不肯另辟蹊径再创神功。而魔门中人就又有不同,在继承前人的武学基础上,更研创出许多新鲜玩意,虽未必能用于实战,却有很多作用。” 若换了别人,如此被人批评自己的师门,怕早翻脸了,不过无名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别人或如老爹所言,但我与小宝的师父至真老祖却是另类,他一生精研真气变化与运用,他曾言无论古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若是冰儿的爹所受之伤与真气有关,小宝应该能帮得上忙,他已将师父的功夫学全了。” “至真老祖?是不是那个随便抓人做真气试验,绰号叫麻烦的玄青老祖宗?”林老头醉眼一亮,显然曾听说过至真老祖的大号。 无名点点头。 林老头沉吟着没有说话,不过很明显,他的心已被无名说动。 半晌后,林老头朦胧醉眼中射出两道与他平凡外貌绝不相称的精光,直直投射到无名的脸上,声音异乎寻常的低沉道:“你与小宝这份人情,我老林头领了,不论能不能救得斌儿,我都欠你们俩一个人情。” 无名一脸淡然的摇摇头道:“我们帮老爹,是因为冰儿的关系,不需要老爹你欠人情。” 林老爹沉默片刻道:“我老人家相信无小子你是这样想的,但程小子那个小滑头只怕就未必了。”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才道:“那是老爹你不了解小宝,他这人虽然滑头,却最重感情。对冰儿,他比我还要紧张得多。” 林老头颤巍巍站起身形,只留下一句:“晚上我会过去,这事别让冰儿丫头知晓。”便踉跄着踩着醉步走了。 等林老头消失在街角,无名才起身走出小酒馆。直到他走上大街,才听到后面传出脚步声,不经意回头看去,一个掌柜打扮的驼背老头出现在柜台前。 无名隐约猜到这个小酒馆应该是侠客杀手堂的所属。 回到所租的宅院中,无名才一进门便听到里面程怀宝的哎哟呼痛声与徐文卿清脆的笑声。 无名漫步走入屋中,就见林语冰这丫头正一脸气哼哼的神情捧着伤药起劲的往程怀宝脸上抹呢,而倒霉蛋程怀宝,原本红肿的好似猪头一般的半边脸这会儿已被弄得花花绿绿的好不热闹。 徐文卿则在一边被两个活宝逗得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无名被眼前这等古怪情形弄得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有点傻眼。 看到无名进来了,程怀宝仿佛见到了救星,猛然蹿了起来,身形一纵已跳到无名身边,指着林语冰狠狠道:“丑丫头你给我等着,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下狠话,不顾无名疑惑的目光注视,逃难一般拉起无名便进了内室。 徐文卿晓得两兄弟有要事相商,当下拉起嘟着小嘴兀自不肯甘休的林语冰的小手道:“冰儿陪姐姐一起上街转转。” 林语冰气哼哼的噘着小嘴,被徐文卿拉上了大街。 无名与程怀宝进入里间各自坐好,程怀宝怕无名问方才自己的糗事,赶忙岔开话题道:“木头,老头隐瞒了什么?” 无名平淡地将方才与林老头的对话复述一遍。 程怀宝听完便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叫道:“木头啊木头,你知道如果让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欠咱们的人情会有多大的好处吗?你这家伙竟然眼白白的放弃了,你……你还真是木头!” 无名眉头微微一皱道:“林老爹是冰儿的爷爷,要你施救的是冰儿的爹。” 程怀宝撇了撇嘴道:“这你便不懂了,若冰儿的爷爷只是个普通人,没钱没权没势,我自然是分文不取的帮他的忙。问题现在那老头就好比是天下头一号大财主,而咱们不过两个小小的穷郎中,随便给咱们一点好处,也够咱们吃喝一阵了。” 无名默然,虽不能苟同却又不得不承认无赖说的有些道理。 第六十七章 会不似会(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见无名面沉似水的模样,程怀宝好笑的摇摇头,一副大度的模样道:“算了,既然木头已说了不要人情,也只能如此了。咱们还是一块合计合计我与小月月她师父订立的那个赌约吧,这可是关系到小弟未来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无名没好气地瞟了滑头小子一眼,淡然道:“那个赌约你打算怎么赢?” 程怀宝呵呵笑道:“我有个点子,木头你帮我看看可行不?”接着这小子如此这般的说出一番话来,最后问道:“这计划如何?” 无名听罢愣了半天才道:“这样也行?” 程怀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有什么不行的?” 无名又想了想,眼中露出几许笑意,点头道:“这法子或许能行,不过有些地方需要改进一下。” 两个小子在房中密议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当终于将所有计划敲定之时,外面天色已黑。 出得门来,只见徐、林二女在外屋闲聊着,见到二人出来,徐文卿俏笑着迎了出来,反而一向腻着程怀宝的丑丫头林语冰冷哼一声,小脸转向一边,理都不理程怀宝。 程怀宝脸上微现尴尬之色,搔了搔头便闷头坐在一边。 两个活宝同时沉默哑火,屋中气氛变得奇怪异常。 无名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心上人,徐文卿无奈耸耸肩,扬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出门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林语冰这丫头真的有些古怪,平日里对吃最是积极的她这会儿却小嘴一噘道:“冰儿没有胃口,徐姐姐你们去吃吧。” 徐文卿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一拉无名的大手道:“小宝,我与弟弟出去买晚上的饭菜,你在家陪冰儿妹妹。”说完不管程怀宝的目瞪口呆张口欲言,已拉着无名出了门。 上了大街,无名纳闷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卿娇媚的瞟了无名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木头有时候真是迟钝,冰儿喜欢小宝难道你没看出来?” 无名讷讷道:“那又如何?” “如何?”徐文卿看着无名那一脸天下无事的模样,忍不住将一对美目瞪得溜圆道:“冰儿喜欢小宝,小宝却喜欢小月,而以小宝的性子,他虽然也喜欢冰儿,却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决不会对冰儿生出男女之情。” 听了徐文卿这一大段有若绕口令般的话,无名一时没琢磨过味,愣愣道:“为什么小宝不会对冰儿生出男女之情?” 徐文卿耐着性子答道:“自然是因为冰儿生得丑了,小宝那个家伙可是典型的好色之徒。” “冰儿生得丑吗?我怎么没觉得?”无名有些奇怪道。 徐文卿一脸无语问苍天的表情,喃喃道:“只有你这个将小月与猴子联系在一起的呆子才会这么说。” 看着无名纯净的眸子,徐文卿心情突又转好,对美丑没甚概念的他绝非因为自己美绝人寰而痴迷,自己的这个情人弟弟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 悄悄将玉首靠向无名厚实坚强的肩头,徐文卿心中一片甜蜜与满足。 两人走着走着,无名突然惊咦了一声站定,看向徐文卿的眸中闪烁着少见的凝重,声音低沉道:“冰儿喜欢小宝,那么如果她晓得了小宝喜欢小月这事会怎样?” 望着无名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徐文卿摇着玉首苦笑道:“我的天!弟弟才想到?弟弟以为今天下午冰儿为何如此反常?” 无名愣了一下,脸色突然一缓,迈开两条长腿,行若无事的拉着徐文卿的小手继续前行。 徐文卿显然没适应无名这等变化,怔怔的被他牵着走出了十多步才回过神来,讷讷道:“弟弟,你想到解决办法了?” 无名风轻云淡道:“那是小宝的问题,咱们操什么心?他自会解决。” 徐文卿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圆形,怎么也没想到这等不负责任的话会从无名的口中说出来,随即娇颜上泛起坏坏的笑意,微点臻首道:“弟弟说得也有道理,小宝那么聪明,自然用不着咱们操心。” 两人买了饭菜回来时,显然程怀宝并没将林语冰哄顺,丑丫头一张小脸拉得似驴脸一般的长。 吃过四人间最为安静的一顿午饭,四人早早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无名的房间中,程怀宝哭丧着脸瘫在椅子上,就在这个下午,他首次发觉女人犯起小性子还真是难缠得紧,他空有一嘴伶牙俐齿,丑丫头却是充耳不闻。 这无赖人虽聪明,对男女之事却迟钝的紧,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委。 他正待与无名大吐苦水,突然间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林老头若无形无质的鬼魂般飘然而入。 无名毫不惊讶,虚手一引道:“林老爹请坐。” 林老头缓缓坐于一旁的椅上,一双老眼直通通的盯着程怀宝。 自林老头推门而入时起,程怀宝已闪电般换上了一脸的神清气足,一副绝顶高手的自信模样道:“无名已将事情告诉了我,林爷爷放心,只要林大叔的伤与真气有关,绝难不到小宝我。唔……可否将林大叔受伤的经过告诉咱们,还有受伤之后的状态,这样小宝便能做出一个初步的判断。” 可惜任他气势再足,那半边小丑般花花绿绿的肿脸怎的也让人严肃不起来。 林老头显然心情很是沉重,默然片刻才声音低沉道:“十七年前,冰儿丫头刚刚过完周岁生日,堂里接到一笔买卖,目标是魔门四大长老之一的赤血头陀。” 第六十七章 会不似会(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惊道:“什么?魔门的长老你们也敢杀?” 林老头摇摇头,自信至极道:“杀手的手段与一般江湖人所练的武功是两个范畴,我们并不以武功论高低,即使天下第一高手,一样不可能永远保持警醒,哪怕一丝的懈怠,足够我们利用了。” 程怀宝眼中精芒一闪,显然听了林老头这话,心中起了什么念头。 林老头续道:“经过两个月的探底寻迹,老夫与斌儿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 林老头的思绪似已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老脸之上满是难言的激动。 “那赤血头陀身中断肠散剧毒,三枚冷镖贯穿要害,任谁也会以为他已是死人一个。没想到……没想到当老夫欲将他头颅割下时,他竟暴起发难。斌儿眼疾手快将老夫推开,他自己却被赤血头陀那一掌打得横飞出丈外。” “老夫击杀赤血头陀后,将斌儿救回堂里。斌儿醒来后全身肌肤赤红如血,神智全失,疯狂有若野兽,不容任何人近身,连续抓伤数名服侍他的属下。这……这到底是什么功夫?竟能使人变疯?” 听了林老头的话,程怀宝的一对浓眉已皱成了一个死疙瘩,问道:“林爷爷可曾找大夫给林大叔诊治?” 林老头长叹道:“前后请来十余个名医,多一半才一把脉,便摇摇头什么也不说的走了。只有江湖第一名医圣手冯彦明确的说出了病因,斌儿体内有一股怪异真气作乱,引得全身真气反噬,类似于走火入魔,却更为严重。然而冯彦却说即使找到了病因,他也无法施救,皆因不晓得赤血头陀所练之功法的奥义。” 无名道:“林老爹要寻的魔门秘籍是否便是赤血头陀的那一门功法?” 林老头沉默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面色凝重道:“单凭老爹所说,我一时难以判断,只怕要亲手号过腕脉才能晓得。不过林爷爷你只管放心,只要是真气的原因,小宝定不会要你失望。” 林老头听罢没有丝毫激动地反应,淡然的点点头,他心中对程怀宝这滑头小子并没报多大希望,试想连江湖第一名医也无法医治的疯病他程怀宝又怎么可能医得好? 之所以老头仍要程怀宝帮忙,完全是侥幸心理,此时也未多说什么,站起身来道:“待藏宝图这事结束之后,我再联系你们两个。” 看着林老头瘦小的身子无声无息的融于夜色之中,程怀宝将房门关上后撇撇嘴道:“老家伙似乎对宝爷我不太有信心哩。” 无名嘴角微扯的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感觉到了。 程怀宝伸了个懒腰,精神一振道:“明日还有大事要做,木头早点歇了吧。”说着话推门而出,径自回房去了。 房中只剩自己一个,无名毫不浪费时间,盘腿坐在床上,炼起丹来。 第二日一大早,徐文卿脸色凝重的自屋内走出,对着正在院里练功的两兄弟道:“冰儿昨天夜里偷偷走了。” 兄弟二人同时停手,程怀宝怪叫道:“不会吧?那丫头竟然离家出走?她有没有搞错?” 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徐文卿看向无名道:“要不要去追那丫头?” 无名默然片刻道:“算了,冰儿有自保的能力,林老爹也肯定会派人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以咱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情形,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小宝你说呢?” 程怀宝骂道:“浑蛋丑丫头成心给咱们找事填堵!怎么去找?别忘了咱们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做不好我可就真的只能抢了小月月来做压寨夫人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看这小子紧蹙的眉头,他心中显然不甚放心。 徐文卿狠狠瞪了程怀宝一眼,这小子竟敢当着她的面说要抢律青园未来的园主作压寨夫人? 程怀宝再没了练功的心情,皱着眉头进了屋,这笨蛋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丑丫头了。 无名与徐文卿相视摇头,对精明的程怀宝在这方面的糊涂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天下午,一个消息仿佛一道惊天霹雳般令表面平静的襄阳突然之间便沸腾了。 原玄青观的两个小祖宗无名与程怀宝公开声称他们已得到了有关魔门藏暴图的确切消息,并将在第二日上午于襄阳城中最大的酒楼昊海楼内当中公布。 这事还有一怪,大凡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召开聚会,必先大撒英雄贴,请人前来赴会。 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子可好,传的是口信,其余皆无。 在襄阳的各大势力可坐不住了,首先便要搞清楚这消息的真假。 一时间,襄阳城中各方势力的探子耳目满天飞。 没多久,确切的消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昊海楼的墙上一张白纸上斗大的黑字写得清楚极了:双尊盟盟主无名与副盟主程怀宝于无意间得到魔门藏宝图的确切消息,不敢藏私,特决定公之于众,请有意者于明日巳时正赶到昊海楼。 与二人有些许交情的门派势力纷纷遣人找上门来探听消息。 玄青观的道士、圆守寺的和尚、律青园的美女还有不少在精英大会上结识的各派年轻高手几乎快将三人租住的小院挤破,程怀宝这回可着实风光了一把。 无论对谁,这小子一律都是四个字:“明天再说。” 然而,程怀宝还是没料到一点…… 这天晚上,几乎整个襄阳都在谈论一个问题――那两个小子是不是突然得了疯病? 只有在那座清幽小院中独坐的谭菲雅,手持一杯香茶,素面仰首望天,对着满天繁星,悠然自语道:“厉害的两个小子。”显然她已大致猜到了两兄弟的计划。 第六十七章 会不似会(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日一大早,昊海楼门前整条大街已站满了人,粗略看去少说也有千多号人。虽然从发出消息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但人口相传的速度足以令整个襄阳的江湖人尽皆知晓。 由于组织者的粗心与疏忽,维护秩序的责任最后落在了前来听取消息的各大门派肩头。 经过简单磋商,三教五门联合定下了规矩,只有能接下双刀门铁鹰杜冷十刀不败者,方有资格入内。 铁鹰杜冷乃是名动江湖的年轻高手,位列三鹰之一,乃是断魂刀秦胜的得意弟子,据说刀法上的修为已有了秦胜近九成的功力。 杜冷躬身领命,伟岸的身形好似随意的站在大门一侧,然他外露那无懈可击的沉凝气度与背手而立的风姿却尽露真正高手的风度。 中小帮派与一众江湖散人心中虽对三教五门这等作威作福颇有些气恼,奈何形势比人强,实力在那里明摆着,谁也不敢多放哪怕半个屁。 自然也有些不甚在乎三教五门的高手,皆为一些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怪物,这些老家伙狂傲的紧,莫说杜冷这么个才在江湖上冒头五、六载的毛头小子,便是三教五门的掌门长老,也未必能让这些人真正顾忌。 十数个形貌各异的老怪物与著名浪人怪客看也不看杜冷一眼,挺胸抬头的傲然走入了酒楼。 杜冷虽然冷傲,却非蠢人,且在他这等级数的高手而言,对手功力如何,一眼便见分晓,对这些功力高绝的江湖人他并不拦阻。 另外一些江湖高手,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自觉有些把握的开始去找杜冷试刀。 可以想见,有了杜冷这一关,能够进入昊海楼的,最差也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因此虽然外面围的人多达千余号人,实际进入楼中的只有百多号人。 巳时正,当这次大会的主角无名与程怀宝出现在大堂之上时,堂上已黑压压坐满了人。 面对下面众多怀疑与不屑的目光,无名与程怀宝皆神情自若的紧,程怀宝高声呼喝道:“有劳各位江湖同道在此久候,咱们兄弟有礼了。” 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冷冷道:“小子,咱们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掌握了魔门藏宝图的确切消息这话可是你们俩个说的?” 循声看去,程怀宝被吓了一跳,说出这话的是一个瘦骨嶙峋,宛如骷髅似的人。 那人身材瘦得出奇,像是一根竹竿,一袭黄土布衣衫套在他身上,就如同挂在一根竹竿上,轻飘飘的又宽又肥,双目深陷,一双隐在眼眶中的眸子碧闪闪的像是浮沉在乱葬岗头的鬼火,颧骨高耸,塌鼻,薄唇,小耳,脸上的肌肤枯黄干皱,象是贴在骨上,找不出一丁点肉来,额上青筋暴突,一条条有如钻土的蚯蚓,与他同样枯瘦的双臂和臂上的青筋相映。 这时虽是日头高升的大白天,这人身边却是鬼气缭绕。 程怀宝心里暗叫:“我的娘,这老鬼怎地好似个僵尸一般?” 他却不晓得,这个怪物正是活僵尸范昆,江湖上最有名的几个老怪物之一。 程怀宝除了鬼怪之外可说天不怕地不怕,范昆生得虽然恐怖至极,他却毫不在意,撇撇嘴道:“今儿个这地方咱们俩兄弟说了算,咱们可不管你这老鬼名头有多大,愿意听便老老实实坐在那待着,不愿意趁早走人,咱们绝不强留。” “你竟敢如此对老夫无礼!”范昆在江湖上已闯荡了近四十年,什么时候曾被人如此轻蔑冒犯过,直把他气得双目圆睁,眼中凶芒乱闪。 断魂刀秦胜身为双刀门门主,在襄阳这地界也算半个主人,眼见出了岔子,当仁不让的出头做起了和事老道:“范兄大人大量,莫要与两个小辈计较。”在他看来被玄青逐出的两个小子自然算不得什么,而范昆乃威震江湖的老怪,说话上自然偏袒老怪。 他这话程怀宝可不爱听了,无赖自然不会在意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冷哼一声道:“刀疤脸,就凭你也敢叫咱们兄弟小辈。逍遥子见到我们兄弟也要行礼叫师叔哩。苍穹,我们要是小辈,你们又算什么?小小小辈?” 苍穹脸上肌肉一僵,声音低沉道:“秦门主,虽然程、无二位少侠脱离了玄青观,但玄青观上下也绝容不得别人欺负了他们。”这番话无疑向所有人道明了给二人撑腰的意思。 秦胜与范昆的脸色立时变的不自然起来,显然对苍穹的话极为不满。 此时律青园的赵琳出来打圆场道:“诸位用不着生这等闲气,且听程少侠将话说完再争不迟。” 大堂之上一片附和之声,心急知道魔门藏宝图下落的众多高手自然不耐烦有人搅局。 程怀宝怎都要给律青园一个面子,轻哼了一声就此作罢,心里却将这个活僵尸记得牢牢的,只等以后找他算账。 虎目一扫下面众多江湖上的超绝高手,程怀宝傲然一笑,运气扬声道:“我们兄弟要告诉大家的是,你们都被骗了,根本就没有魔门宝藏,这张魔门藏宝图其实是魔门颠覆江湖的一场天大阴谋。” 他这话一出,霎时之间,大厅之上鸦雀无声一片沉寂,酒楼外面的喧闹声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这等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任凭大堂之上这百来号人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也被程怀宝这番话惊得愣住了神。 圣人谷副谷主无情秀士肖坚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不知二位少侠因何有此一说?” 程怀宝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在下想请问在座的各位高人,若是你们晓得了这张藏宝图的存在,你们会宣扬的天下皆知吗?” 没人回应,因为答案是肯定的,没人会做出这等蠢事来,不然昨晚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以为他们俩个得了失心疯。 圆守寺长老了宏大师口打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所问虽然有理,却不足以证实这一切皆为魔门阴谋,不知小施主可还有证据?” 第六十七章 会不似会(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颇为神秘道:“证据自然是有,且听在下一一道来。” 说完这小子十足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甩开一张大嘴,口沫横飞道:“话说两个月前,我们兄弟在汉中初闻此事便觉得有些古怪。正好借着保一趟镖的机会,赶奔襄阳。谁承想路过一处叫福临集的小镇落宿时,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咱们兄弟以为是劫镖的,夜里悄没声响的摸到窗下这么一听……嘿!你们猜怎么着?” 他说到关键处这一嘿可不要紧,把下面这帮子高手吓了一跳,有个身形彪悍,脑门上有条竖纹,仿佛二郎神那第三只眼一般的中年壮汉闷声答道:“怎么着?”这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横行山西一带的怪杰三眼雕陆震。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他们竟然在谈论藏宝图的事情。我们兄弟一听,自然来了精神,更将耳朵拉得长了细听,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底下已有人不耐烦的叫道:“少绕圈子,还不快说那两个人说的是什么?” 站在程怀宝身边的无名外表没一丝波动,实则肚皮皆快要笑破,小宝这家伙真是厉害,一篇杜撰来的故事也能说得如此云山雾罩、活灵活现,耍得下面一群所谓的江湖高人晕头转向。 程怀宝毫不着急,继续眉飞色舞道:“别急别急,待我细细学来。” 这小子说罢干咳一声嗽了嗽嗓子,然后模仿起矮子纪中那微有些尖细的嗓音冷笑两声道:“哼哼……门主智谋通天,正道群犬落入算中还犹不自知,真是可笑啊可笑。” 接着他又模仿龙霸天那粗嗓门道:“嘿!可不是,随便投下一只饵食,便引得江湖蠢狗蠢蠢欲动。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实在是好笑又过瘾。” 才两句话的工夫,下面在座的百来号高手的脸色已齐刷刷拉长了不少,过半数人的眼中已是杀气毕露。 程怀宝强忍着满肚的笑意滔滔不绝的说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最后道:“咱们兄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擒下了那个瘦小的家伙,谁知……谁知他竟服毒自杀了。” 被他说晕了的众多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们足足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肖坚讷讷道:“魔门的两人一个被你们劈了,另一个服毒自尽了,合着说了半天,你们还是没有证据。” 五门中玉扇宫的副宫主扇影无涯费天麟则道:“那俩人身上可有什么密函令牌之类的东西?”很显然,他已相信了程怀宝说的这段书。 程怀宝撇了撇嘴道:“我们倒是搜了两个死鬼的身,只搜出三十余两银子,行囊中没任何值得一看的东西。” 五门中清禅寺的长老智能大师口打佛号道:“两位小施主能否将与那两人动手过招时的情形再详细些说出来,最好能够当场演示一下。” 程怀宝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可已将这老秃头骂了个遍,这一点是他与无名事先没有想到的,当着众多绝顶高手面前现场演示子虚乌有的杀人擒人,那还有不被拆穿的?无赖心中没底,不禁转头求救的看向无名。 无名微一沉吟,以上前一步扬声道:“方才小宝有一个细节没有说实话,各位同道莫要见怪。”顿了顿又道:“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大战五百回合,追逐十余里路。我们事先埋伏于道边林中,待那两人路过时突然暴起发难,说着未见他作势,身子猛然拔起,模仿偷袭丑丫头林语冰时的招数,手成爪形,自上而下闪电般抓下。 两兄弟间的默契可不是说笑的,无名身子才动,程怀宝已明白过来,紧跟着腾身而起,人在空中长刀已出得鞘来,配合着无名,依照当时的情形,挥出一记无匹刀风,同时手中云月刀划过一条诡异弧线,如电般直斩而下。 在座的可真真正正都称得上武学方面的大行家,眼光精到得很,两人这么一笔划,立时已在脑中模拟出大致情形。 当程怀宝这一刀诡异而出时,在座的有多一半的人脸色变了,好可怕的一刀,几乎完全将敌手的逃走路线封死,换成是他们,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要想躲避无名那可怕的一爪,便绝逃不脱这必杀的一刀。 眼见程怀宝刀法如此高明,断魂刀秦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劈死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呢?” 程怀宝笑道:“不知这位老兄听没听过律青园的徐文卿姑娘?” 江湖上最有名的女子之一,秦胜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当下点了点头。 程怀宝道:“另一个受了一记徐大姐的音雷,头晕脑涨之际被我转过手来便封住了穴道。” 至此已没有人再怀疑程怀宝的说辞,只因方才两人间那精妙绝伦的偷袭配合,绝非临时所能想到,必是两人曾经用过才能如此娴熟使出。 就在这时,玄青观后起之秀中的佼楚苍尘道:“敢问程少侠,你们落宿的是哪家客栈?” 程怀宝并未在意,随口答道:“好像叫……叫聚福客栈。” 活僵尸范昆啖着那张恐怖吓人的脸阴声道:“你们为何不将死尸带到襄阳为证?” 程怀宝想也不想破口大骂道:“我去你的娘,你这老鬼放屁倒是挺容易,屁股一撅,噗的一声就完了,让你小爷爷我带着个死人跑上近千里路,亏你他娘的想得出来。” 范昆一张瘦脸当场便被气绿了,曾几何时他又被人骂得如此惨过,重重的哼了一声,猛然站了起来,骨节间一阵脆响,一股阴寒杀气暴起,显然这老怪物动了杀机。 无名眸中紫芒一闪,杀气毕露,而程怀宝也不稍慢,长刀已然握在了手中。 第六十八章 歪打正着的嫁祸(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见两边要动起手来,律青园的赵琳又出来打圆场了:“今日程、无二位少侠向大家公布如此重要的信息,范老怪你好意思动手吗?程少侠你也应该注意一下,口气未免太冲了些。” 程怀宝还没答话,无名已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淡然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小宝,咱们走。”说着话杀气腾腾的一双紫眸狠狠的瞪了范昆一眼。 即使以范昆的阅历,也对无名身上那恐怖至极的杀气有些心惊,老家伙心有不甘,冷冷的哼了一声,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两兄弟的背影,心中盘算着回头怎么收拾这两个胆敢冒犯了他的小子。 无名与程怀宝场面话都没交待一句,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了昊海楼。 任谁也没料到,这两个小子隆重至极的将一大帮江湖顶尖人物召集到一起,说出一个惊人至极的消息后,便这么没事人一般拍拍屁股走人了。 随着两个主角的离去,在场一百多号高手被晾在了大堂之上,你望我我望你,皆觉心中有话想说,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这场开创了江湖史上开场最匆忙、过程最简单、结束最迅速等数个之最的所谓大会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为江湖增添了一道笑谈。 自此以后,双尊盟两位当家的凭借这场大会一举成为了江湖中名头响亮的人物。因为无名的寡言,江湖人送了他一个贴切至极的绰号――石人。 一反江湖惯例的是,身为副盟主的程怀宝大出风头,无法无天程怀宝的名头远比无名要响亮的多,几乎所有江湖人皆将无名当作了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 两个小子回到所租小院,刚一进门,徐文卿已迎了出来,略显紧张道:“情况如何?” 无名淡然道:“一群人被小宝玩得团团转。” 程怀宝则难得的谦虚道:“若没有木头你的急智,今儿个只怕便不好收场了。”说罢这小子得意一笑又道:“嘿嘿……明日我便找谭门主讨要我的小月月去。” 无名淡然一笑,徐文卿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两个小子当那些人是傻瓜吗?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无名摇摇头道:“正因为他们不是傻瓜,才会相信小宝的话。” 程怀宝点头道:“木头说得对,他们其实对于这张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藏宝图也是将信将疑,只不过舍不得魔门宝藏这巨大无比的诱惑罢了,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即使没有证据,他们也能看出端倪来的。又何况还有大姐你们园里的那位赵师姐在,咱们走后肯定会出头帮我们背书,只要将园主对我们说的话再说上一遍,便是傻子也绝不会再上当了。” 三人入屋各自坐好,徐文卿道:“小宝将具体情形说给姐姐听听。” 对于自己大出风头的事迹,程怀宝自然巴不得说给每一个他认识的人听,当下甩开那张大嘴,口沫横飞的一通添油加醋的猛说,直把他自己说成是天神下凡一般的威猛无畴,以至于大堂上那些所谓的绝顶高手各个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拜。 看着程怀宝神气活现的神情,听着他三分是真七分吹牛的大话,徐文卿娇笑不停。 然而当听到两兄弟与活僵尸起了冲突这话时,徐文卿可笑不出来了。 程怀宝将范昆的外貌形容的准确至极,徐文卿自然立刻便猜到了是谁,秀眉微蹙,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小子真是生了两颗惹祸的脑袋,你们晓得惹上的是什么人吗?” 程怀宝大嘴一撇道:“管那老鬼是谁,浑身没几两肉一把老骨头罢了,又能奈何咱们什么?” 无名却不似程怀宝般大意,范昆散发出的气势令他有危险的感觉,皱着眉头问道:“姐姐,那人是谁?很厉害吗?” 徐文卿微摇玉首道:“厉害吗?咱们三个加在一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程怀宝不信道:“大姐你开玩笑?咱们三个加在一起,便是逍遥子与那什么魔尊陆天涯也未必招架得住。” 听着程怀宝如此不自量力的大话,徐文卿又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忍了又忍才道:“小宝,自信是优点,但过度的自信可就是江湖人的大忌了。” 程怀宝心有不服,还待张口欲辩,无名已截口拦道:“小宝闭嘴,听姐姐说完。” 徐文卿满含爱意的望了无名一眼,她又发现了无名的一个优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无名皆不会被骄傲蒙蔽住心智。 徐文卿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弟弟与小宝自出江湖以来,便从未与真正的高手对搏过,加之一帆风顺的灭了青龙帮,难免会生出些骄狂之气。不是姐姐打击你们俩个,莫说是逍遥仙师与陆天涯这等傲视江湖的大宗师,便是一些在江湖中混迹过十年以上的一流高手,你们两个也未必能够稳赢。” 眼见程怀宝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徐文卿又道:“小宝你别不服气,练武之人虽有天资上下之分,然修练内功却无取巧之径,完全是扎扎实实的每晚打坐练出来的。你小宝纵然身具万中无一的一步登天之体,也只不过练了十年内功罢了,如何与人家超过一甲子的浑厚内力比较?别以为只有你练功勤,为了多增一分活命的机会,江湖上又有哪一个不是每晚拼命练功的?你别小看了那些浪迹江湖的散人浪客,他们虽未必师出名门,然而从刀山剑海、血雨腥风中获得的搏命经验,绝非你与无名两个所能比较。真正以命相搏,即使你们的招式比他们精妙玄奥,功力强过他们一分半分,最后留得性命的可未必是你们。经验,很多时候比功力与招式要有用得多。” 被徐文卿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所感,程怀宝一嘴伶牙俐齿却只发出了一声叹息,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小宝确有些得意忘形了,多谢大姐这番至理名言般的教诲,小宝知错了。” 老楼闲话:兄弟们,宣布一个事,从明天开始,至尊无名的公众版更新将改在每天的晚上8-10点之间进行(视网络情况所定),原因…… 不说也罢! 第六十八章 歪打正着的嫁祸(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显然没料到程怀宝竟会认错,徐文卿有些意外,看向程怀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 无名淡然解释道:“小宝虽有时混蛋,却非糊涂之人,自然分得清好坏对错。姐姐这番话不啻在他发热的脑袋上浇下一盆凉水,为他未来减去不少杀身大祸。” 程怀宝笑骂道:“你这木头才有时混蛋哩,竟当着未来嫂子的面这么说你的兄弟,太没意气了。”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一股淡淡的亲情笼罩在三人之间,直到这一刻,程怀宝才真正在心中接纳了徐文卿,而在此之前,徐文卿在无赖的心中只是无名的女人罢了,没一点分量。 无名浓眉一蹙,突道:“方才被小宝打断,姐姐继续说那个僵尸一般的老鬼。”无名的头脑单纯,少了众多俗事的牵绊,因此记性最好,范昆那双阴气十足的眸子令他深深感到一种威胁。 徐文卿面色一凝,口气转为沉重道:“这老鬼是活僵尸范昆,乃是江湖上最难缠的老怪物之一,一身僵尸神功已练至皮存肉消之至境。这老怪物横行江湖近五十余载,从未有一败,二十五年前曾经与魔门长老阴山血魔洪万里狠斗了三百余回合,最后一掌换一掌,两败俱伤。” 无名摇摇头道:“我不是问老鬼的过往事迹,他的为人如何?心性怎样?” 徐文卿苦笑一下道:“范昆既被人称为老怪物,为人能好到哪里?他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闻名于江湖,哪怕只是无意中言语上得罪了他,他也会寻机报复回来,且报复手段之狠毒惨烈,令人胆寒。若非他武功实在太高,各派不愿树立这么一个强敌,早联合起来剿杀他了。不过有一样,这老鬼倒是出口如金,说话从没有过不算数的。” 程怀宝撇撇嘴道:“那老鬼真有如此厉害?大姐你莫不是吓唬咱们吧?” 无名浓眉紧蹙,双眸中紫芒闪烁,杀气腾腾道:“这老鬼将来定会来找咱们,咱们为何要被动的等他选好了时机来算计咱们。” 程怀宝眼中一亮,拍手叫好,无名这提议正合了他的心思。 徐文卿则美目圆睁,怔怔的看着无名,虽然心中也觉得无名这话实在很有道理,可自幼所接受的江湖规矩及道义方面的教育,却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无名感受到徐文卿心中的犹豫,奇怪道:“姐姐你好似不太赞成?” 徐文卿微摇玉首,将满脑子的仁义道德抛到九霄云外,嫣然一笑道:“弟弟是对的,只要目标正确,使用什么手段都算不得错。” 无名单纯的脑袋里面怎么会晓得徐文卿是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说出方才这句话来,大头一点道:“我们入内商议一下,越早动手越好。” 就在三人狡计迭出商量着怎么算机收拾活僵尸范昆的同一时间,昊海楼中已是人去楼空。 果如程怀宝的所料,在两人离开昊海楼后,律青园的赵琳按照园主谭菲雅事前的交代,将律青园的发现道了出来。 彩袖飞花谭菲雅向以智计闻名江湖,有律青园的背书,可真如程怀宝所说一般,便是傻子也不会再怀疑这场阴谋的真实性,所有人皆面色难看的离开昊海楼。 也难怪人人面色难看,如果不是被程、无两个小子揭破,这场阴谋得以继续发展,魔门余孽只需稍稍露出藏宝图的痕迹,或者干脆让藏宝图落在某个势力手中,再不着痕迹的放出风声…… 天!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好毒辣阴险的阴谋! 另一方面,如此众多的江湖高手却让贪念蒙蔽了双目,被魔门余孽耍着玩,不啻在江湖上栽了一个大跟头,便是了宏大师与智能大师这等佛门高僧,也不免动了些许嗔念。 魔门重出江湖,策动这场颠覆江湖的天大阴谋的消息在短短数日间便传遍了江湖,各大门派一改十年来骄傲后的懈怠,将全副精神放在了搜寻魔门余孽上来。 一时间,江湖之上风声鹤唳。 经不住程怀宝的软磨硬泡,无名与徐文卿终于答应陪他去找谭菲雅讨人。 草草吃过午饭,三人又来到律青园所住那座大宅院的门前。 开门的女弟子接待无名与程怀宝的态度与前日可是大不相同了,殷勤热情了许多。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现时两人轰动江湖的名头自然要比汉中府两条地头蛇响亮一百倍。 爱郎受到如此礼待,徐文卿也觉得面子十足,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虚荣好面子的?一张绝美脸蛋上始终挂着矜持的笑意,只有星眸中几丝闪亮的光彩泄露了她心中的得意。 三人在赵琳的引领下,又来至那座清幽小院之中。 谭菲雅示意三人坐好。 程怀宝屁股还没坐牢,已心急的开口道:“园主大人,赌约小宝已经赢了。” 谭菲雅眼神中带着丝笑意,点头道:“程少侠赢了,依照约定,若小月同意嫁你,本园主不会阻拦。” 程怀宝哈哈一笑,登时忘了面对的是谁,得意忘形道:“园主你便等着我叫你师父吧。” 谭菲雅没好气的瞪了无赖一眼,却也拿他没一点办法,秀眉微蹙道:“本座有一事不明,想请程少侠为我解惑。” 心情大好的程怀宝大咧咧道:“园主有话便问,小宝知无不言。” 谭菲雅沉吟片刻道:“不知程少侠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来证明这场阴谋是魔门策划?”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哪有什么证据,我顺口胡说的。” 老楼:最天晚上临时有事,今天早上补齐更新,晚上再更新今天份 第六十八章 歪打正着的嫁祸(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话显然大出谭菲雅的意料,忍不住惊道:“没有证据你怎就一口咬定是魔门所为呢?” 程怀宝理所当然道:“魔门的名声已是奇臭无比,说幕后主使是它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简直便是专门用来背黑锅的,屎盆子不往他脑袋上扣,难道还扣在玄青观头上不成?再说了,我管他幕后主使是谁?有一个背黑锅的就行。反正咱们的赌约是破解阴谋又不是找出主谋。” 听着程怀宝这番超级不负责任的话,谭菲雅只剩下苦笑了,她事前怎的也没料到这无赖小子竟会为了赢得赌约而将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嫁祸给魔门。 如此看来,幕后主使是谁,只怕再也休想找出了,这场阴谋不论是不是魔门所为,这口奇大奇重的黑锅魔门是背定了。 襄阳城南郊外小镇韩家集一处寻常大宅之中。 魔尊陆天涯一脸莫测高深的坐于大椅之上,在他面前跪伏着五色令旗的五位旗主。分别为黑旗令主柳飞烟、紫旗令主陈龙壁、蓝旗令主赵振东、绿旗令主范胡琛、黄旗令主周松明。 望着自己这五个得意的大将,陆天涯仿佛在说一件风花雪月的事情般缓缓道:“你们谁能说出计划失败的原因之所在?” 蓝旗令主赵振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查的颤抖道:“禀圣尊,属下一时的疏忽,叫谭菲雅察觉到一丝痕迹,请圣尊降罪。” 陆天涯并未答话,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而赵振东的身子却明显的颤动一下,显然魔门那奇重无比的刑罚即使身居高位的他也畏惧的很。 陆天涯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有这个原因吗?” 这回五人身形同时一振,他们搅尽了脑汁,也没想出计划还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陆天涯轻描淡写提醒道:“姓程的小子在昊海楼中说的那段书你们可曾仔细看过内线送来的详报?” 柳飞烟道:“属下等已看过,可是……可是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无中生有,所说全是胡说八道。” 陆天涯冷冷道:“就是他的胡说八道,却是坏我圣门大计的关键。难道你们就没从他的胡说八道中看出点什么?” 绿旗令主范胡琛灵机一动分析道:“程怀宝如此肯定这张藏宝图的背后是我们圣门,显然他已得到了确实的情报,而他用一番无中生有的胡说八道来揭穿这事,显然是要保护向他提供情报的人。”说到这里他身形突然一振,失声惊道:“难道我圣门之中出了内奸?” 五色旗主能成为统领一方的魔门重将,自然都不是傻子,几乎是同时叩首急声道:“圣尊明鉴,属下对圣门忠心日月可昭。” 陆天涯脸上泛起一丝飘忽的笑意道:“自然不会是你们五人,但你们谁敢保证你们的手下里面没有内奸?去查,不能肃清内奸,我圣门危矣!近段时间正道定会大索天下,所以这段时间里停止圣门一切活动。” 五色旗主躬身应是,柳飞烟面现迟疑道:“圣尊可要属下铲平双尊盟?杀掉那两个小子?” 陆天涯微微摇首,双目之中两道寒芒一闪而逝,以沉缓的声音道:“他们两个小子本尊自有处置,你们不要动他们,都下去吧。” 五色旗主叩头而去,待五人尽皆退出,陆天涯面露一丝飘忽笑意喃喃道:“你们两个又给了本尊一个惊喜,本尊应该怎么回报你们呢?” 眼中精芒再闪,陆天涯已然成竹在胸,突地眉头一皱,显然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片刻后他才低声自语道:“白魅闭关已过半载,竟还没有半点要出关的兆头……嗯,这次做的确实有些冒失,若有她在,现时便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真不知若陆天涯与五色旗主听到程怀宝与谭菲雅那段对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不过想来定是精彩的紧。 魔门因为程怀宝那番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内部大清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四十余名原本忠心耿耿的倒霉蛋成了程怀宝信口开河之下的牺牲者。 这场藏宝图阴谋终于以正道各派颜面尽失,魔门搬起石头砸伤自己的脚这等离奇结局而落下大幕,这出大戏中唯一占到便宜的便是新生的双尊盟。 原本的三流帮派,因为两位盟主的一鸣惊人,一举成为名动江湖的新兴势力。 程怀宝得了谭菲雅的应允,一颗心早飞到韩笑月的身上,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这里陪谭菲雅聊天,眼珠子一转,这无赖小子一捂肚子叫道:“哎哟,我肚子痛要去方便。”然后便堂而皇之的借着屎遁溜到外面去会他的佳人了。 望着程怀宝兴高采烈,几乎是连蹿带跳冲出小院的背影,谭菲雅摇头笑道:“无名,你怎会与小宝成为兄弟的?”不知不觉间,无名与小宝在她口中说出仿佛水到渠成般的自然,无论单纯的无名还是精怪的程怀宝,她心中既有喜欢又很欣赏。 谭菲雅的问题几乎是所有认识无名他们的人皆会有的疑问,无名淡然道:“我也说不好为什么,总之我们两个经过了这十来年的日子,便成了现在这样了。” 在无名的面前,谭菲雅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感觉,或许受了无名单纯至极点的气质影响,她竟觉得浑身一轻,丝毫感觉不到压在她肩头那已近二十年的园主重担。 长长吁了口气,谭菲雅轻叹道:“还真有些羡慕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没有一丝一毫顾忌。” 第六十八章 歪打正着的嫁祸(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未见过园主这等神情的徐文卿不禁有些暗自咂舌,无名与小宝的魅力也未免太大了,竟连一向高深莫测的园主在他们面前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些许真性情来。 无名与徐文卿陪着谭菲雅闲聊了一阵,接着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狼嚎之声,顷刻之间,原本宁静的大院突然热闹起来。 徐文卿失笑道:“无论小宝到哪里,都会引起骚动,还真是有够厉害。” 无名则淡然道:“小宝已将韩笑月搞定了。”凭他对程无赖的了解,这推断可说是十拿九稳,不会出错。 谭菲雅则苦笑道:“看来律青园是注定要损失两根栋梁了。” 无名奇道:“不是一根栋梁吗?” 谭菲雅斜眼瞟了徐文卿一眼道:“还有一根栋梁不是被你这小子拐跑了。” 徐文卿俏脸绯红,含羞带喜的与无名对视了一眼。 无名还没说话,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程怀宝这无赖毫无顾忌的牵着韩笑月洁白的小手从外面跑了进来。 这小子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大叫道:“园主大人,快将你方才答应小宝的话再说一遍。” 韩笑月一张绝美的脸蛋此时已通红的快赶上关公他老人家了,小嘴惶急道:“小宝你别……师父不是……”又羞又急之下,她也不知是该先拦阻程怀宝还是先跟恩师解释才好。 眼见向来沉稳睿智的徒弟竟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刻,谭菲雅素面泛着微笑道:“小月莫急,为师的打赌输给了这个滑头小子,依照赌约,不会反对小月与他的感情。” 韩笑月一听俏脸微变道:“小宝你不是说师父全力支持吗?” 程怀宝嘿嘿邪笑道:“不反对自然便是支持,木头你说对不对?” 无名嗯了一声,大头连点,为程怀宝造足了声势。 三女被两兄弟这一搭一档弄得哭笑不得,与两人最为亲近的徐文卿忍不住笑骂道:“弟弟你也陪着小宝发疯。” 这天晚上,襄阳城中超过一半的江湖人已收拾好行囊,准备于次日离开襄阳,一场可能席卷江湖的超级风暴还没来得及发挥它的威力,便在无名与程怀宝的作梗之下消于无形。 至于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人,晚上闲极无聊之下论起辈分来,徐文卿是韩笑月的师叔,如此算来,若两兄弟分别娶了二女,无名便成了程怀宝的师叔丈了。 程怀宝怎肯吃这个亏,大嘴一撇道:“律青园的弟子成亲后便自动脱离了律青园,到时自然便没有辈分上的差距了。” 无名本就是在开玩笑,自然不会与程怀宝纠缠,一笑置之。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官道之上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优哉游哉的骑着马儿缓行。 看这俩小子满面春风得意的神情,浑没半分佳人不在身边的失意。 这可不是他们没心没肺,实在是有一件大事想来就让二人喜上眉梢。原来,他俩已与二女定下了终身,这一趟是要返回汉中筹备四人的大喜之事。 依照嫁娶习俗,徐、韩二女自是不便再跟在他们身边,虽然依依不舍,却也只得随律青园大队人马返回园里待嫁。 不过在筹备喜事之前,两人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搞定活僵尸范昆。 两人并不着急,远远的缀在老怪物身后,隔了十余里路。范昆的形貌如此特异,自然不怕跟丢。 虽然徐文卿将范昆说得如何厉害了得,两兄弟心中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无名竟还颇有些跃跃欲试,打算不用偷袭暗算直接找老怪硬撼,试试江湖超等高手的功夫到底有多么了得。 不过无名的打算被程怀宝否决了,而程怀宝的理由硬是让无名没办法反对,无赖小子是这么说的:“木头你打算浑身是伤的迎娶亲娘子吗?请恕小宝我不敢奉陪。” 至于如何暗算范昆,兄弟两个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尝到过甜头的两人决定再次用上程怀宝硬从纪中手里索来的折叠小弩。 就在两个小子自以为收拾范昆不过等闲,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到汉中后如何迎娶心中佳人的好事时,异变发生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危险感觉突然自心头泛起,无名没有任何犹豫,完全凭借着自然反应,手快似电,一把将程怀宝推下马背。他自己也没一丝耽搁,借着那股反作用力,侧身跳下来马来。 无名的脚与程怀宝的屁股同时着地之时,一股无声无息却威凌无匹的劲气自后打来,本是袭人的劲气因人已落马而尽数打在两匹马的身上。 两匹骏马稀溜溜一声惊叫,受惊后扬蹄飞奔。 偷袭者显然未料到自己十拿九稳的一掌竟会无功,惊疑一声后猛然自道旁树后现出那有若竹竿一般细长的身形,不是活僵尸范昆还是哪个? 范昆细长身形有若箭矢一般直向狼狈落地后一时没爬起来的程怀宝扑去,人在空中又是一道阴毒的僵尸掌劈出,无声无息的掌力瞬间掠过近丈距离直向程怀宝袭来。 程怀宝岂是吃素的主,人在地上提溜一转,还未站稳,已是两记劈空掌夹带着锐风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闷响,冠绝武林的两种奇功异技在空中交会。 程怀宝踉跄的跌出数步,浑身毛孔只觉寒气大冒,胸口一阵憋闷,右臂酸麻难当,显然这记对掌吃了不小的亏。 无名反应奇快无比,大喝一声,人影连晃,横身拦在范昆身前。 范昆干枯恐怖的脸上泛起一个能吓哭孩童的可怕笑容,有如鸡爪一般的枯手平平伸出,直掏向无名胸膛。 无名双眸之中紫芒乱闪,显已怒极,重重的哼了一声,单臂挥出,以爪搏爪。 然而无名失算了,眼见两爪相交之时,突地对方爪影一虚,自己这一爪竟抓了个空。 心念电转,无名待要侧身抬臂相迎,哪里还来得及,“嘭”的一声响,无名庞大的身躯横飞出一丈余远。 第六十九章 僵尸之赌(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论经验武功,无名皆与范昆有不小的差距,不过无名本也不至于一招都接不下来,问题是他要拦住范昆,替程怀宝争取到回气的时机,再加之范昆是有心算无意,双重被动之下,便是比无名功夫再强些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虽然一招得手,范昆心中却生出一丝怪异感觉,他这一爪本是要将这小子的心掏出来的,哪知道他胸前的筋肉有若钢铁般坚硬,又如浸了水的牛筋般坚韧,自己竟然未能如愿。不过也没关系,胸前要害挨了自己焚经蚀脉、阴毒至极的僵尸神功,量这小子也活不成了。 有无名耽搁范昆这么一下,程怀宝已运气于臂,玄青观的无上太清罡气乃是道门至高绝学,正是范昆所练僵尸神功这等邪派气功的克星,罡气过处,立时便化解了侵入经络的丝丝阴寒劲气。 眼见无名一招也未接下便被击飞,程怀宝大怒,高喝一声:“老鬼卑鄙,小爷跟你拼了。”声音未落,人已拔身而起,身在空中刀已出鞘,无匹刀光夹带着凛厉的狂风杀气呼啸着直冲而上。 范昆脸上掠过一丝讶色,显然有些吃惊于程怀宝刀法的凌厉,他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大意,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尺余长白森森的手杖。 这手杖乃是范昆的成名兵器枯骨杖,形如人骨,精钢打造。 范昆仿佛无视与程怀宝那看似无匹般的刀光,猛然侧滑一步。 看似简单的侧滑一步,其实老怪身上气机已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变幻无数次。 程怀宝心中感觉怪异无比,老怪明明就在眼前,偏偏刀上气机怎地也无法锁定住他,那股有力却无处发泄的感觉令他有吐血般的难受感觉,心境登时受了影响,气势已运至巅峰的一刀再也无法挥出。 就在程怀宝气势一泄的当口,老谋深算的范昆蓄势已久的一杖终于攻了出来。 白光似电,径直点向程怀宝刀势最弱的一点。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程怀宝踉跄着跌出数步,虽勉强握住了云月刀,不使兵刃脱手,但整条右臂已是酸麻难当。 范昆岂会再容程怀宝有回气的机会,腾身而起,枯瘦的身子仿佛标枪一般直射向程怀宝,人在空中,枯骨杖已挥起一片光幕,将程怀宝罩在其中。 说来费力,实则自范昆偷袭第一掌至此时程怀宝踉跄后退,不过常人眨了数下眼皮的功夫,在范昆挥杖攻出的同时,无名与程怀宝那两匹坐骑受惊飞驰出十余丈突失前蹄,在地上挣扎着抽搐几下后便再不会动了,马嘴处流出一道触目的血痕,老怪僵尸神功的威力实在不是说笑的。 身陷一片杖影之中的程怀宝哪里还有闲心顾及自己的马儿,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判断出最佳的应对措施――逃! 手臂酸麻难当的他再与老怪交手无异于自杀。 无赖就是无赖,即使有一身一流的功夫,也不过是有一身一流功夫的无赖,无赖又怎会有一般武者的虚荣心与自尊心,见势不好撒腿就跑对于无赖而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于逃跑,程怀宝绝对称得上行家高手,早在玄青观时便在至真老祖的训练下练就一双堪称无敌的飞毛腿。 未见程怀宝提气作势,身形已平平向后飞起,堪堪在杖幕及身前,展开一双fei毛腿,似狡兔般落荒而逃,竟是一副全然不管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无名的架势。 枯骨杖头空自夹带的无匹劲气,却连程怀宝一根汗毛也没沾到,范昆自然不肯甘休,口中发出一阵怪笑道:“小子,你跑的了吗?”话音未落,细长的身形已腾空而起,缀在程怀宝身后两丈许的距离,追了上去。 许是因身形枯瘦的缘故,轻功正好是范昆最为擅长的功法之一,因此他才如此自信,在他想来,不出二十丈,他定能将前面那个滑头小子生擒活捉,然后…… 还用说吗?定叫他尝遍世间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成方能解心头之恨。 才追了十丈远,范昆便已知晓自己错了,前面那小子也忒能跑了,不但跑得快,速度有若风驰电掣一般,且身法飘忽,于急速间忽左忽右,变向自如。 他追了十余丈,不但未能拉近两人间两丈远的距离,反而更拉远了三尺。 范昆人老脾气可不老,心中憋足了一口气,死死追在程怀宝身后,大有不将他拿下誓不罢休的意思。 程怀宝不用回头,听后面风声有若目见,这小子也豁起了性子,心中咬牙道:“干你娘,老鬼你便追吧,不将你两条麻杆腿累折,小爷跟你老鬼的姓。”心中这么想着,两条腿更是撒开了欢的跑开了。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眨了几下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好半晌过后,无名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平静的看了胸前五个兀自汩汩流血的血洞一眼,干咳数声吐出一口淤血,这才觉得如火烧一般的内腹舒服了些。 抬头望向两人消逝的方向,无名微微摇首自语道:“小宝这次怎么这么没有默契?害我白白装了半天死。” 敢情这小子躺地上等着程怀宝将老鬼范昆引过来,他好出其不意的来上一击突袭哩,与程怀宝作了十余年兄弟,无名自然不会一无所得。 范昆的僵尸神功虽然厉害,但同属阴性真气的僵尸神功比之白魅那天下间至纯至阴的魅影幽魄神功,在威力上最少也要逊色上一个层次。 白魅近身一掌也只能重伤无名而已,范昆的僵尸神功自然便更差了,阴性的僵尸真气才刚侵入无名的胸前经脉,立刻便被吸了个精光,成为正处于饥渴状态的紫极元胎的一顿美餐。 无名吐出的那口淤血,不过是内腹受巨力震荡后受到的一点内伤罢了,与他那强横至已不能再算是人的躯体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无名眉头微蹙,是追下去还是在这里等候,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在这里等待,万一一会儿程怀宝想明白了,令老鬼转回来,自己一样能够发动暗算。 第六十九章 僵尸之赌(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拿定主意,无名将倒毙在官道正中的两匹马尸抱至道旁,缓步走入道旁的草丛,伏身在一棵树后,自怀中将折叠短弩掏出组好,弩箭上弦,剩下的便是等待了,等待程怀宝引那该死的老鬼回来。 无名并不担心程怀宝会有什么危险,论起逃命来,那小子不敢说天下第一,最起码也能入前十。 眼见远方毫无动静,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做,无名陷入了沉思当中:“看来姐姐说得没错,我与小宝出江湖以来太过顺风顺水,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个范昆老怪物既然能纵横江湖五十余载,无论经验武功岂是我与小宝所能相比。可笑方才我与小宝还满不在乎的讨论收拾他之后回去怎么筹办大喜之事。” 胸前微微传来痛感,无名低头伸手摸了摸胸前那五个被范昆手指抓出来的血洞,脑海中又回想起了方才与范昆交手的一招。 范昆那突然消失的一爪令无名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已是看准了下的手,怎会抓空了呢?这就是江湖超一流高手的功力吗? “姐姐说得没错,即使我与小宝联手,也未必能够打赢这个老僵尸。”虽是敌人,单纯的无名对范昆那一身鬼神莫测的武功仍然佩服得紧。 无名这一等不要紧,足足两个时辰还多了,往来已过了几批行脚的路人,而程怀宝与范昆老怪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无名的眼界之中。 无名倒是不着急,却隐隐有些担心程怀宝的安危,若非情况紧急,那小子无论如何都会跑回来与自己会合的。 日已偏西,看天色已到申时,无名已等了近三个时辰,就在他刚有起身去寻程怀宝的打算时,突然远远的两个黄豆粒大小的人影映入无名眼帘。 距离太远,无名那堪比天上飞鹰的锐目也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孔,但从体形、衣着,无名已认出了正是程怀宝与范昆老怪两人。 无名眸中紫芒一闪,周身杀气大盛,随即记起袭杀龙王陈诚时的教训,徐徐敛去心中杀念,神意保持一片空明,一双眸子淡然无痕的始终盯着远处的两条人影,蓄势待发。 两条人影越来越近了,无名已能清晰地看到两个人的面上表情。 那一瞬间,无名突有仿如梦中的感觉,明明方才还是你死我活互相要命的冤家对头的程怀宝与老怪物范昆,此时竟然是……竟然已有说有笑的仿佛朋友一般。 即使以无名的沉稳,也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上有感觉,不是做梦。 无名心神再次沉凝下来,静息以观其变。 程怀宝与范昆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看这二位现在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高手的模样。 范昆人本就干瘦,此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更是给人一种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的错觉,原本阴森恐怖的一张骷髅脸此时已被汗水与尘土和成的泥糊满,竟凭空生出几分生气来。 程怀宝也没比老怪好到哪去,头发打着绺紧紧贴在脑后,显然是出过一场透汗后的情景,身上的青色劲装上数大片明显的汗渍,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两条腿上似有千斤重。 两人终于艰难的走至方才三人打斗的地点,范昆使眼四处一溜,惊疑一声道:“咦?那小子的尸体呢?” 程怀宝就站在老怪身侧不到四尺的地方,毫无丁点戒心的嗤笑道:“早给你说过了,就凭你那温柔的一掌,哪里打得死无名那怪物。” 范昆一对碧光闪现的眸子此时却神采全无,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突然看到远处道旁的两具马尸,老怪狞笑道:“定是有多事的路人将那小子的尸体拖走掩埋了。老夫已告诉过你,我老人家的僵尸神功中者无救,除非那小子是大罗……”他那阴森刺耳的声音嘎然而止,后面金仙二字被硬生生吞回到肚中。 范昆呆呆的看着从树后缓步走出的无名,那张恐怖的骷髅脸上此时已是一脸活见鬼的神情。 程怀宝被老怪那滑稽的表情逗得扑哧一笑,懒洋洋道:“木头,别紧张,老怪性子虽凶了点,人却挺有意思。” 无名听了程怀宝的话,原本拿在身后的短弩登时垂了下来,原本沉凝的神情转为平淡道:“怎么回事?” 范昆突然惊叫道:“不可能,中了我老人家一记僵尸神掌,你怎么可能不死?喂!小子你现在体内可是已然经脉寸断,却在这里强撑呢?” 程怀宝没给范昆留一点面子,在一边放肆的大笑起来。 无名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对范昆再生不出一点杀念,缓缓将手中短弩折好收入怀中,才不紧不慢道:“你若不服,可以再打我一掌,看我会不会死。” 范昆已是一脸死灰的颜色,仿佛枯瘦的身子都已站不稳了似的,摇摇晃晃的让人替他担心一身骨头会不会散架,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也不知唠叨的是什么。 程怀宝则在一边不咸不淡道:“范小子,咱们的赌约是什么来的?你莫不是想抵赖吧?” 出奇的,程怀宝如此不敬的称呼,范昆不但不恼,脸上反而现出更加无奈的神情来。老怪咬了半天牙,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向无名躬身行了一礼后嘴里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 无名毫无准备,着实被范昆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 第六十九章 僵尸之赌(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则在一边不满道:“你嘴里呜噜呜噜的说什么呢?说清楚点,你不是想抵赖吧?” 范昆有些恼羞成怒了,大叫道:“老夫活到现在六十有七,还从未说话不算数过。” 程怀宝也不与他废话,抬手指了指无名。 范昆登时便没了脾气,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道:“小弟范昆,见过无名大哥。”随即又转头对程怀宝行了一礼道:“小弟范昆,见过程怀宝二哥。” 如果说方才范昆见到无名时是一脸活见鬼的神情,那么此时无名的脸上就是一脸见活鬼的神情了。不过范昆这副尊容,只怕比鬼还要恐怖三分。 这是什么跟什么?无名真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程怀宝脸上泛起标志性的邪笑道:“三弟不用多礼,二哥没准备礼物,下次补送好了。” 范昆原本没一丝血色的苍白枯瘦的脸上此时竟现出一层红晕,凭空便多了几分生气,老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小弟还有要事待办,先行告退了。”说完不等无名与程怀宝有何反应,转身便跑,看那架势,比方才程怀宝逃命时的模样还要狼狈几分。 无名愣愣的看着范昆远去的身影,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怎么回事?” 程怀宝得意一笑,所答非所问道:“嘿嘿……今后咱们再也不用担心老怪来找麻烦了,他躲咱们还来不及哩。” 无名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道:“怎么回事?” 程怀宝脖子一缩,已听出无名的不耐,不敢再吊他胃口,耸耸肩后一脸眉飞色舞的将他如何驯服老怪那精彩至极的经过道了出来。 却说程怀宝与范昆皆为轻功方面的超级好手,这一较量起来,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已跑出百里开外。 范昆内力再是深厚,毕竟年纪不饶人,体力耐力如何比得上年轻气盛的程怀宝,半个时辰的全速飞奔,可把老家伙累得够呛,牛喘有如打铁用的风箱一般剧烈,内腹之中火焚般炙痛难当,他晓得自己已至极限了,再追下去怕要受内伤了。 再看前面程怀宝,兀自劲头十足的连蹿带跳的向前飞奔,老怪物虽然不肯甘心,却不得不服老,猛然站定身形,边不住牛喘边叫道:“小……子,有种……你别跑,跟我老……人家打上……打上一阵。” 别看程怀宝在前面跑得挺欢,其实他也已近极限,只是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咬牙玩命罢了。听到身后老怪终于站定,这小子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又跑出五丈余远这才站定,他的喘气声也没比老怪小多少,转过身来,呼哧带喘道:“老……老鬼,有种……你便……别停,小爷带你……再跑上一百里。” 范昆喘道:“老夫知道……你小子已到……极限了,你就别……硬撑了,你认输……老夫饶你……一命。” 程怀宝想笑,结果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呛到,连喘三口气才将气倒匀,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小爷劲……还足着呢,再跑个……二三十里绝……绝无问题。” 范昆此时站着都觉费劲,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嘴上兀自不肯认输:“老夫再跑……五十里也没问题。” 程怀宝可不敢坐下,可又实在有些疲累,侧身靠在旁边一棵树上,他岂是嘴上肯服软的主,撇着嘴叫道:“小爷……再跑一百里……也无问题。” 范昆伸袖子擦了擦满头满脸的大汗,耿着脖子叫嚣道:“老夫还能跑……一百五十里。” 程怀宝:“二百里。” 范昆:“三百里。” 程:“五百里。” 范:“一千里。” 一老一少仿佛两只斗鸡一般,相隔八丈远口沫横飞的互相叫嚣着,谁也不肯服谁,却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比之稚童吵架还有不如。 突然,程怀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渐渐的变成前仰后合的狂笑,眼泪皆笑了出来,口中断断续续道:“你这老鬼……还能跑一千里?再跑……一里便将……便将你那两条麻杆腿……累折了。” 范昆早已忘了他上一次开怀大笑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自从练了僵尸神功,他身上已几乎没有了属于人的感情,然而此时,这一刻,他笑了,笑得开心无比,虽然他的笑容恐怖的足以吓死胆小的人。 两人间原本浓烈的敌意随着这开怀的大笑,渐渐消融,程怀宝甚至觉得老鬼那张骷髅一般恐怖的脸也有些顺眼起来,撇撇嘴道:“老鬼,就此算了如何?反正我打不过你,你也追不上我。” 范昆笑容突顿,神情转为冷厉道:“小子,我刚刚宰了你的兄弟,你会同老夫就此算了?” 程怀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翻着白眼大笑道:“就凭你这老鬼也能杀得了无名?你开玩笑也要有个谱啊。” 范昆嘴巴几乎快要撇到耳根去了,傲气十足道:“小子,老夫的僵尸真气中者无救,何况是直接打在那小子的胸前要害上,便是逍遥子、陆天涯挨这一下子,也要丢了半条命。” 程怀宝脑中灵光一闪,眼中射出两道挑衅的光彩道:“老鬼,可敢跟少爷我打一个赌?” 范昆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小子想赌什么?” 程怀宝道:“赌无名死还是没死。” 范昆怎晓得无名身体的怪异,对自己所练的僵尸真气绝对自信的他想也不想便道:“赌就赌,老夫怕你不成?看在你小子方才让老夫开怀大笑有功,若那小子死了,老夫也不难为你,给老夫磕上三个响头,叫声爷爷便算了。” 程怀宝哈哈大笑道:“好,看在你这老鬼还有些意思的份上,若无名未死,少爷也不难为你,便认了你做小弟就是,记得叫无名大哥,小爷不才,正是你的程二哥。” 范昆呸的一声道:“你小子想得美,你输定了。” 程怀宝收刀入鞘,毫无戒心的懒洋洋走近前来道:“是输是赢,一会儿立见分晓。” 范昆怪眼一翻道:“小子你不怕老夫突然动手拿住你?” 程怀宝撇撇嘴道:“老鬼你没搞错吧?不论一会儿谁输谁赢,也不管是我叫你爷爷还是你喊我二哥,咱们都是朋友了,把你那难看的棍子收起来吧,这么拿着你也不嫌沉?” 范昆哼哼两声,将枯骨杖收入大袖之中,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信任的感觉令老怪物那颗冷酷的心中生起一股暖意。 老楼有件事情要告诉兄弟们: 今天中午,小说频道的站长对老楼说,由于至尊无名在信昌出版社出版,因此碍于出版行业的规矩,要将老楼的专区删除。 让老楼没有想到的是,老楼还来不及跟小说频道的读者们解释,专区已然撤销了,老楼竟连最后的解释机会都没有,留下一个遗憾。 希望拥有小说频道会员资格的兄弟们能够将老楼下面的话在小说频道的评论区发表一下,老楼已经登陆不上了。 兄弟们好,老楼曾经说过如果不出现意外,至尊无名将会保持每天更新2000字,直至全书结束,但是现在老楼不得不遗憾的说,老楼无法控制的意外出现了。 6月2日,小说频道的站长给老楼发来信息,表示由于至尊无名是他社出版作品,因此根据最新的行业情形,将在6月13日前将专区撤销。 老楼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却知道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了。 本来想着在3日的更新中具体说明此事,结果下午时惊讶的发现我的专区竟然已经没有了…… 那一刻老楼的心情真的有些失落,我竟然连跟小说频道的兄弟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唉! 希望兄弟们不要将老楼当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老楼尽力了…… 至尊无名在网络上的更新还在继续,虽然已经不在小说频道了。 第六十九章 僵尸之赌(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昨天晚上出了点事情,没能更新,今早补上,晚上更新照旧…… 这老怪的嘴上却还挺硬,冷哼道:“是你小子搞错了,我老怪只有敌人,从没有朋友。” 程怀宝此时已走到了老怪的身前,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道:“随你老人家高兴,走吧。”突然,这小子好似想到了什么,瞬间转成了一脸苦相道:“苦也,咱们方才少说也跑出了百多里路,这要走回去可要了我小命了。” 范昆的那张骷髅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显然以两人这等近乎油尽灯枯的情形,走上百多里路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 再不轻松,也要走啊,方才还是生死大敌的一老一少此时却仿佛难兄难弟一般,一步三摇的走上了回头路。 远远的传来老怪的骂声:“都怪你这混账小子,没事跑那么快干什么?” 接着是程怀宝的反驳道:“你这老鬼不追那么快,小爷我自然用不着跑那么快。” 程怀宝舒服的靠坐在大树下,一脸痛苦神情道:“他娘的,我还从未想到走路竟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区区百多里路我与范老鬼足足走了近三个时辰,真他娘的累。” 听完程怀宝这个多少有些稀奇古怪的化敌为友记,无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愣了片刻才道:“只怕还有更令小宝痛苦的事,咱们的马已被范昆打死了,所以咱们不得不走到下一个县城。” 程怀宝早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得无名提醒,痛苦的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大叫一声:“该死的范老三,可害死你二哥我了。”随即如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无名没一点怜悯之心的踢了程怀宝一脚道:“别装了,见识过范老鬼的功夫,小宝有何收获?” 程怀宝一骨碌爬了起来,难得一脸正经道:“你未来的老婆说得没错,即使咱们两个联手,也未必打得赢范老鬼。无论功力经验,根本便不在一个层次上,那老鬼真够厉害。” 无名没好气道:“谁要你说这等废话,和范老鬼打了这一场,难道你便一点收获都没有?” 程怀宝冲无名作了个鬼脸,随即浓眉微蹙沉吟道:“虽然单以功力而言,老怪确实比咱们深厚得多,但咱俩也不至于弱到连他一招也接不下来的地步。对了,木头怎会连他一招都没接下,按说凭你那独步天下的圣手乾坤神功,怎都能让老鬼大吃一惊的。” 无名苦笑道:“我根本没机会用上圣手乾坤,明明感觉已将抓上他的手掌,谁想到竟突然抓空了!他娘的,那感觉真难受。”想来一招便被打得横飞出去,无名心里有些窝火,嘴里竟然用上了程怀宝的口头禅。 程怀宝道:“我又何尝不是,鼓足了力气的一刀,却怎么也砍不出去,难受的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他奶奶的,老鬼身上的气机仿佛会变化的妖怪一般,忽左忽右,怎地也无法将他锁定。” 无名搔了搔头道:“我没练过内功,也感觉不到你所说的气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感觉他出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是因为我判断上出现失误罢了。” 程怀宝沉吟着思考无名的话,突然虎目中神光一动道:“木头你身上的伤有事没事?” 两人间的默契可不是假的,无名眼中紫芒一闪,已跳了起来,挥了挥手臂道:“血早止住了,足以把你打成猪头。” 经过半天的休息,程怀宝也已回过气来,缓缓站起身形,打趣道:“我可再不是当年那个一炷香的高手了,想把我打成猪头,怕你还要认真练个十年八年的功夫。” 无名道:“莫说废话,你试试看能不能模仿出范老鬼真气变幻的手段。” 程怀宝长刀在手,却并未出手,闭目凝神思索,无上太清罡气随着他有意识的牵引,在体内经脉之中不住变幻,忽刚忽柔,忽静忽动。 程怀宝虽然站在那里丝毫未动,站在他对面的无名却立时生出感应,竟有他或要进攻忽而又似欲飞身而退的错觉来,这种感觉怪异无比,完全是一种直觉上的反应。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他晓得这便应该是程怀宝所说的气机变化,不禁在心底首次生出了对内功的向往。看到程怀宝这有若变戏法一般的气机变化,他也很想体会一下内功的奇妙感觉,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自习武以来第一次,无名对隐在他丹田之中搞怪的紫极元胎生出一丝抱怨之心,自己身体所有的古怪都是这个怪东西搞出来的,看着别人如此神奇的真气变化,他却只有眼馋的份。 无名一瞬间的失神,已被全力运功下程怀宝敏锐的感觉查知,心动意到,一道刀光有若闪电一般,直劈无名颈项。 云月刀一动,无名立刻醒过神来,没有一丝迟疑犹豫,单掌挥出,径直抓向锐利的刀锋。 程怀宝真气一转,猛然收刀后撤,浓眉紧蹙道:“木头,有何看法?” 无名收手站定,淡然道:“你不出招时,我确能感受到你所说的气机变化,确实神奇,让我有不知该如何出手的怪异感觉。但你的刀劈出来后,那股奇妙的感觉立刻变没了,我能轻易掌握到了你刀欲砍向何方。” 程怀宝长长吐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出刀前我可以有意催动真气生出各种变化,因此木头你才会生出那等感觉来。可我这刀一挥出,精神便全集中在刀上了,自然再无暇顾及到真气的变化。唔……范老鬼虽然弄死了咱们两匹马,却给咱们指明了一条实战中真气运用法门的道路,如此说来咱们岂不是还要谢谢他?嘿!只要有了方向,我迟早能够练得比他还要厉害,到那时可就换成咱们追着他跑了。” 看着程怀宝这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无名却有些失意道:“可惜我却一点收获都没有,没有内力,什么变化也使不出来。” 从没听过无名这等口气说话的程怀宝不禁一愣,随即打个哈哈道:“这酸酸的口气怎么听着像个娘们?”随即脸色一正道:“木头,你有你的优势,虽然你的习武之路会比别人艰难许多,但小宝我对你有信心,终有一天你会成为江湖上万人敬仰的大宗师的,因你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特异体质与百折不挠的坚韧意志。” 无名淡然一笑,他生性淡泊,显然已经释怀,悠悠道:“咱们以前有如井底之蛙一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天下之大,咱们的功夫又算得了什么?” 程怀宝点头道:“木头说得有理,与范老鬼这一战,才真让我明白了徐大姐的那段话,经验确实在很多时候比功力与招式要有用得多。” 无名默然片刻道:“我们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偷袭别人,却丁点提防别人的心思也没有,咱们要学习的何止是武学方面的经验。” 程怀宝苦笑道:“幸好当时木头你推了我一把,不然你是不怕老鬼的狗屁僵尸真气,我可要与咱们的马儿一块见阎王了。你说得没错,咱们要学得何止是武学方面的经验。” 两个小子同时静默了起来,各自想着心事。混江湖,确实并非如他们想象中那般简单,哪怕是一丁点的疏失,便有可能将小命混掉。 无名身形一振,醒过神来,抬头看看天色道:“咱们该上路了,天已快黑了。” 程怀宝立时转作一脸苦相道:“又要走?我的娘,木头你能不能背我?” 无名眼神中射出两道古怪神采,淡然道:“背你我不会,我倒是另有一个主意可以帮你不用走路。” 程怀宝没看到无名那古怪的眼神,闻言精神一振道:“说来听听?” 无名道:“你躺在地上,我拉住你的两只脚拖着走。” 程怀宝哑然片刻,随即才笑骂道:“你这木头,越来越滑头了。” 两兄弟走在空当的官道之上,程怀宝突然道:“木头,你说咱们那老鬼师父是不是跟咱们藏私了?我便不信这个对真气几乎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的老家伙会不知道这等实战时真气变化运用的法门。” 老楼多唠叨几句:感谢jiadan兄弟帮老楼到小说频道贴文说明,非常感谢。 另:关于俸禄的置顶评论,老楼有话要说。兄弟别急,之所以小说在这里有所缓和,是为了后面更激烈的矛盾。正道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 第七十章 返回汉中(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沉吟片刻道:“我想师父没藏私,应该是那时你的境界还没到的缘故,就如师父那套最为得意地真气拟形大法一般,口诀与心法都传给你了,你不是到现在还没练成?” 程怀宝突然惊叫一声道:“我的亲娘,我早将那什么真气拟形大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嘿!现在境界不同了,应该可以尝试着练练看了。” 无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也能忘?这小子枉自长了一个看上去聪明的脑袋。就好比怀里揣着一只元宝,却要跟乞丐讨铜钱一般,范昆的真气变化术再是玄妙,还能比得过真气拟形大法? 至真老祖要是知道了这事,只怕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找这个笨蛋徒弟算账。 “小宝已找到了武道修行中正确的方向,我呢?我的修行方向又在哪里?”同程怀宝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无名,心中突然升起了这个念头。 一身风尘的无名与程怀宝进入汉中府东门时,距离与范昆化敌为友已过了整整十五天的时间。两兄弟心急赶回来催办喜事,买了两匹新马之后,一路狂奔而回。 进了城,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无名突然叹道:“还是回家的感觉好。”若不是出了这一趟远门,无名永远也不会晓得他竟已对汉中府有了如此亲切的感情。 很显然程怀宝也有同样的感触,应和道:“是啊,总算回来了,这是咱们兄弟的汉中。” 当两兄弟牵马来至双尊院前时,毫不意外的发现院门口整齐的站了两排大汉,领头的一高一矮可不正是龙霸天与纪中。汉中府是双尊盟的地盘,两大头领入城,那些地痞混混们还不争先恐后的到双尊院报信邀功。 在龙霸天与纪中的带领下,一众大汉整齐划一的恭声道:“恭迎二位盟主返回汉中。” 无名淡然的点了点头,自然便生出一股无形的威势,他已越来越有盟主的模样了 程怀宝则得意的笑了笑,走近时道:“老龙、老纪,咱们走了这段时间,盟里没什么大事吧?可有人找咱们的麻烦?” 纪中躬身行礼,恭敬道:“凭二位盟主现在的赫赫声威,谁敢找咱们双尊盟的麻烦。” 龙霸天大头连点,大大咧咧的附和道:“矮子说得对,现在二位盟主的声威如日中天,独力破解魔门颠覆江湖大阴谋的两位英雄豪杰,这是何等的威风。嘿嘿……我老龙都觉得沾了老大的光,走在路上比往日威风了许多。” 无名显然没料到传言竟会赶在全速赶路的自己二人前面传入汉中,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晓得我们在襄阳的事的?” 纪中还没答,程怀宝已截口道:“木头你糊涂了吧?自然是听了江湖传言,难不成还是他们跟在咱们后面跑去看的不成?” 被程怀宝这么一打岔,无名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在一众双尊盟属下的簇拥下,大步走进双尊院。 无名的八位随身侍卫早在议事厅前站成两队,见到二位盟主走来,齐齐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盟主,见过宝爷。”这八人是从双尊盟七百余号人中精挑细选出的,皆为信得过的兄弟,忠诚方面绝无问题,个个身手了得,精明干练。 本来无名并不想要什么贴身侍卫,奈何架不住徐文卿与程怀宝的轮番轰炸,说什么身为一盟之主,怎的也要撑住门面,无名无奈也只得答应下来。 此时的双尊盟早非初建时粗糙的模样,已具有较为完备的一套组织与系统。 这其中变化,徐文卿居功至伟。 无论院内的机关卡哨还是盟中的组织规程,徐文卿皆提出大量有价值的建议,两兄弟是从善如流。其实两个小子巴不得有人帮忙管理哩,无名对这些杂务根本无一丝兴趣,程怀宝则纯粹是犯懒。 两兄弟刚进了议事厅,得到消息的酒怪便找上门来,二话不说,拉起程怀宝就走,可怜的小宝屁股还没坐热,便被老酒鬼拉去灌酒了,看着他临去时一脸“壮士”的神情,无名不禁暗自庆幸,庆幸自己的不会喝酒。 可惜,无名没能庆幸多久便悲哀的发现,他也没比程怀宝幸福多少。 无名前脚刚进了他所住的至尊院,纪中与龙霸天已站在他的面前,开始汇报起二人离开近两个月来各项盟务的情形。 纪中道:“启禀盟主,盟主与宝爷离开汉中这段时日,儿郎们的暗器功夫练得非常认真,其中有十几个机灵点的小子已能掌握基本的暗器发射手法,水平已与以前属下红水帮的兄弟相近。双尊武馆目前已招收弟子七百余人,其中有不少资质根骨很不错的,只是咱们缺少一流高手的师父。” 无名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即淡然道:“辛苦纪堂主了,暗器方面有天分的弟兄全划到红水堂归纪堂主所属,你要认真督促兄弟们练功。” 纪中应道:“属下遵命。” 无名又道:“武馆的问题纪堂主用不着担心,玄青观的苍穹已答应了派一批人手归入双尊盟,武馆中教徒弟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听了无名的话,纪中与龙霸天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从玄青观要出人来,两位盟主好大的面子。 龙霸天粗旷的嗓门叫道:“盟主好大的面子,竟能从玄青观借出兵来。”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眼神中现出一丝笑意道:“是宝爷那张利嘴要来的,不但要来了人手,还有一笔不小的资助。” 显然领教过程怀宝那张利嘴的龙、纪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章 返回汉中(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突然记起传言的速度比二人全力赶路还要快这事来,沉声道:“龙堂主,近来你负责的汉中治安如何,可有什么岔眼的人或事?我与宝爷在襄阳的事你们是听什么人说的?” 龙霸天躬身道:“回禀盟主,有我老龙这柄大斧在,谁敢在咱的地盘上闹市,汉中的治安好的没话说,府衙中那帮衙役天天吃饱睡睡饱吃,个个胖得似猪一般。咱们遍布汉中各个角落的眼线有任何发现都会随时上报,这些日子里没发现岔眼的人。至于盟主与宝爷在襄阳大展神威的消息,乃是两日前行脚路过汉中的一些江湖小角色口中说出来的。” 听了龙霸天的话,无名的一双虎目没有焦距的望向前方,显然在思考什么问题。 精明的纪中自然不似龙霸天般一根肠子通到底,眼见无名如此神情不禁探问道:“不知盟主因何问起这事来?” 无名摇了摇头道:“告诉兄弟们,今后把眼睛都擦亮点,万事小心,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我与宝爷这次的襄阳之行虽然出了风头,但有利也有弊。从此后双尊盟便由暗转明,以前咱们可以在暗处算计别人,现在就成了别人在暗处算计咱们了。”这番话无名是有感而发,挨了活僵尸范昆一次偷袭,他又成长了不少。 纪中与龙霸天眼神中射出敬服的神光,心悦诚服的应道:“属下遵命。” 无名淡然道:“二位堂主若没事禀报了便自去忙吧。” 纪中与龙霸天躬身应是,转身离开。 出了院子,龙霸天似做贼般凑到纪中脑袋边低声道:“矮子,你有没有觉得盟主现在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说实话老龙站在盟主面前,便不自觉地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纪中点点头道:“盟主当然厉害,不然你以为凭宝爷这等厉害人物,怎会被盟主管的死死的,甘愿做副。” 龙霸天大头连点,显然颇为认同纪中这话。 在双尊盟,真正晓得无名的厉害的也只有纪中与龙霸天这两个了,普通盟中属下还皆以为无名不过挂了个盟主的名衔,真正主事的是程怀宝哩,谁叫程怀宝好出风头的? 纪中与龙霸天走后,无名心中一股不甚妥当的感觉挥之不去,猛然站起身来,走向西跨院,酒怪的酒神堂便在那里。 自酒怪作了双尊盟长老堂的首席长老,其实也是唯一的长老之后,为示尊重,无名与程怀宝特意将西跨院第三进院留给了这个老酒鬼,自此后想找酒怪,不用问人,提着鼻子便能轻易找到,哪里的酒气最浓,这老酒鬼便在哪里。 刚进了西跨院,便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无名不禁眉头一皱,对酒这东西,他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好感。 远远的一阵喧闹之声自第三进院落中传出,毫无疑问,那里便是酒神堂。 推开院门进了酒神堂,无名当场便有些傻眼…… 他怎的也未料到这里面竟然如此热闹,足足三十余号人围着一张超级大酒桌,在那里推杯过盏,喝得不亦乐乎。 最令无名奇怪的是,三十余个酒鬼中,除了程怀宝配给酒怪那十个御用酒鬼外,竟还有二十多个毛头小子,看年岁不过十岁上下。 这帮小子是哪来的?别看岁数不大,喝起酒来可是着实了得,大海碗一仰脖就下去了。 程怀宝此时已被众人灌得有些高了,脸红脖子粗的他兀自在那里叫嚣着:“喝!今儿个宝爷高兴,一定奉陪到底,不喝倒了谁都不许停!老酒鬼,小宝敬你一杯。” 酒怪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一双醉眼眯成了一条线,举起一碗酒晃晃悠悠道:“小宝好样的,老酒鬼喝了。”说着话咕噜咕噜一口干尽。 旁边一众大小酒鬼或鼓掌叫好,或一口将碗中之酒陪着干尽,尽皆陶醉于美酒之中,无名来了半天,竟无一人发觉。 看着这帮子老小酒鬼,无名突然觉得太阳穴有点抽痛的感觉,思忖片刻,转身便走,这会儿显然不是找程怀宝商量大事的正确时刻。 无名转个身的当口,酒怪已看到了他,嘴里呜噜呜噜控制不清道:“无小子也来了,来!陪老酒鬼喝一杯。” 无名身形一顿,转过身来,淡然道:“无名不会喝酒,恐怕要扫了酒长老的兴致了。” 程怀宝抬起朦胧醉眼大着舌头道:“木头……呃……”打了个酒嗝续道:“你怎的跑到这地方来了?” 无名苦笑道:“本想找你说些事的,看你这副模样,算了,晚上再说吧。” 无名刚待要走,程怀宝已大叫一声道:“小子们,见到咱们双尊盟的盟主老大,怎的不行礼?不想在双尊盟混了吧?” 登时一众方才还你来我往拼命灌酒的大小酒鬼,蜂拥而上,有作揖的,也有行拜礼的,还有几个脚下没站稳的小酒鬼直接便爬伏在了无名的脚前,行起了五体投地的最高大礼。 即使以无名的冷沉,眼见这群满嘴酒气醉态朦胧的“属下”,也不禁苦笑出来,狠狠瞪了程怀宝一眼,眸中全是危险的神采。 程怀宝呵呵一笑,冲酒怪道:“老酒鬼,木头在这个时候找我,定有要事,小宝自罚三碗,便先行告退了。”说着话这小子豪气冲天的连干了三海碗烈酒,碗碗一干到底,博得满场喝彩。 酒怪撇了撇嘴道:“老酒鬼大人大量,不与你这小子计较。” 在一阵夹带着酒嗝的恭送声中,程怀宝摇摇晃晃的跟着无名离开了酒神堂。 一进入至尊院,无名挥退了院中的八名随身侍卫,稳坐在椅子上淡然道:“小宝别装了。” 程怀宝满脸的醉态突然一扫而空,通红依旧的脸上现出懊恼的神情道:“这也骗不过你,你这家伙是不是买通了我肚中的蛔虫了。嘿嘿……这群酒鬼实在可怕,若不装醉只怕我真的要横着被抬出来了,如此说来还要谢谢木头你哩,免了我一场酒劫。” 第七十章 返回汉中(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嘴角一扯道:“不愿喝跟老酒鬼说清楚就是,何必勉强自己?” 程怀宝叹道:“都像你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唉!你这木头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懂得人情世故了,除了我外谁愿与你做朋友?还不赶紧谢谢我这个善良的人?” 无名默然片刻,神情如谜,就在程怀宝以为无名生气,打算陪几句好话时,无名淡然道:“谢谢小宝,若不是你我确是可能一个朋友也没有。” 程怀宝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幸好已是一脸通红,不然脸上的羞红岂不是要被无名看了笑话,半晌他才讷讷道:“咱们兄弟哪用得着说谢,我方才开玩笑罢了,木头怎当真了?” 无名摇头,换了话题道:“我叫你出来,是有事与你参详。” 程怀宝立时换上一脸正色道:“我早猜到了,你说。” 无名浓眉微微一蹙道:“小宝不觉得有些古怪吗?咱们一路之上皆是快马加鞭的赶路,为何江湖上的传言竟可快过咱们两个而先期传到汉中?” 程怀宝“咦”了一声,搔了搔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古怪?木头可想清有何古怪?” 无名摇摇头道:“我若想清楚了,便不用叫你了。” 程怀宝叹道:“可惜双尊盟的耳目只能覆盖汉中府这一城之地,若能似律青园那般拥有遍及江湖的耳目,咱们便不至坐在这里瞎猜了。” 无名只回给了程怀宝两个字:“废话!”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皱眉苦思。 半晌后程怀宝怪叫一声道:“去他娘的,想不出来便不想了,不过是传闻传的快了一点罢了,也未必便与咱们有什么影响。” 说罢这无赖已是一脸神秘道:“木头你可知晓老酒鬼那二十多个小酒鬼是怎么来的吗?” 无名没好气的瞪了程怀宝一眼,显然对他这等不负责任的表现有些不满。 程怀宝毫不在意,邪笑道:“老酒鬼一听说咱们弄出来一个双尊武馆,立刻便跑去挑了二十多个小酒鬼。嘿嘿……一来陪他喝酒,二来这老头也动了收徒的心思。” 无名有些不可思议道:“一群醉猫似的小子,能练什么功夫?” 程怀宝笑道:“这便是木头你没见识了,老酒鬼的蟒鳞劲本就是酒劲越足威力越大,可别小看了老酒鬼,论起江湖上的威名来,他绝不比范老鬼差。那帮子小酒鬼虽才只跟着老酒鬼一个月余,基本功已比武馆那七百多小子厉害多了。” 无名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喝酒与练功这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有什么联系,索性不再去想,眉头一舒道:“咱们俩人的喜事便交给你操办了,莫要太过张扬,有那意思就行。” 程怀宝点点头,大包大揽道:“木头放心,交给小宝便是。” 无名又道:“别光顾着喜事,抓紧练功,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怀宝浑没在意,好笑道:“你又不是娘们,哪来那么多心事?” 无名眼中危险神光一闪的当,程怀宝已飞身跳到了院子中,两个起落飞出了院墙,这份逃命的紧迫毫不下于被范昆追赶那次。总算这小子知机跑得快,躲过无名一顿老拳。 无名好气又好笑的哼了一声,重重坐回椅中,他现在没空与程怀宝瞎闹。 程怀宝已找到了武道突破的方向,无名自然也不甘心原地踏步,没有人能指点帮助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参悟,这道理早在玄青观练功之时,至真老祖便说与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至尊院中练功的无名被外面一阵喧嚣所惊动,一问随侍在旁的贴身侍卫,才晓得原来是程怀宝找来一帮匠人,打算大兴土木,在双尊院闲置的后院弄一个花园池塘出来。 无名哭笑不得的赶到后院,只见程怀宝十足一副监工模样,扯开他那超级大嗓门,吆来喝去的指挥着上百名工匠忙活着。 无名上前,一把揪住程怀宝的后脖颈子,将他提到一个无人处冷然道:“小宝你搞什么鬼?我昨天不是说要你别太张扬吗?” 程怀宝一脸无辜道:“你与徐大姐的喜事我却是没打算张扬,这花园与池塘我是为我的小月月建的。” 无名当场傻眼,看着程怀宝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小子还真有够无耻! 半晌无名终于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随你这无赖折腾吧,别耽误练功就好。”说完拍了拍程怀宝的肩膀。 程怀宝邪笑道:“我开玩笑的,花园与池塘怎会少了木头的一半。” 无名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溜回自己的至尊院,任由程怀宝去折腾。 双尊盟上下皆已知晓两位盟主即将娶到美名满江湖的两位律青园仙子般的美人,这群粗豪的汉子纷纷找上程怀宝又是恭喜又是贺喜的好不热闹。 可有一样,没人有胆子跟无名道喜,无名也乐得清静,连那八个贴身侍卫也全轰了出去,独自一人窝在至尊院钻研武功。 这一日上午,一名侍卫单膝跪在无名面前禀报道:“启禀盟主,外面一个姓林的老头在求见,门卫已将他引至客厅。”这是无名定下的规矩,无论来人穿着打扮如何,门卫都要以礼相待,不得以貌取人,轻慢了客人。 无名淡然下令道:“通知宝爷到客厅来。” 无名进了客厅,来人果然是林老头,他也没同林老头客气,坐下后道:“林老爹此来可是为了冰儿爹爹的事情?”顿了顿又道:“不知冰儿最近如何?” 林老头哼了一声道:“程怀宝那个混账小子呢?竟敢欺负冰儿丫头,他的胆子不小啊?” 无名平淡道:“小宝一会儿便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满身灰尘的程怀宝自外面走了进来,朗笑道:“林爷爷来了,小宝没能出迎,请林爷爷莫怪。” 林老头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小子,竟敢欺负冰儿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程怀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惊道:“开玩笑!天大的冤枉!我欺负她?林爷爷你问问无名,到底是她欺负我还是我欺负她。” 林老头看也没看无名一眼,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直直的瞪在程怀宝的脸上,程怀宝倒是毫不心虚,目光炯炯的与林老头对视,丝毫不甘示弱。 林老头阴声道:“你可晓得冰儿丫头喜欢你。” 林老头这话仿佛一只巨大的炮仗在程怀宝耳边炸响一般,炸得程怀宝目瞪口呆,一脸极度震惊的模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无名开口了:“林老爹,小宝这方面有些迟钝,他确实不知道。” 第七十章 返回汉中(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所有人印象中,无名根本不可能说谎,他开口自然不一样,林老头神色稍缓道:“现在他总知道了吧。” 无名微微扯动嘴角,摇头不语了,他明智的决定,这事还是不插嘴的好。 好半天程怀宝才稍稍回过神来,喃喃道:“难怪那天丑丫头如此别扭,原来是吃醋。” 林老头道:“小子,你打算如何交代?” 程怀宝显然没转过弯来,讷讷重复道:“交代?我交代什么?” 林老头动气了,怒道:“你竟要抛弃冰儿丫头不成?” 程怀宝急道:“我怎会抛弃……”突然觉出不对,赶忙改口道:“老头你开玩笑?我与丑丫头不过是普通的朋友,什么叫抛弃?这顶大帽子是随便乱扣的吗?”情急之下,这小子终现无赖本色,什么敬语全忘了。 林老头“噌”的一声自椅子上跳了起来,怒视程怀宝道:“冰儿丫头喜欢你,你便要喜欢她,你不喜欢她,惹她伤心难过,便是抛弃。” 程怀宝才不在乎面对的乃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毫不示弱的怒目回视,咬着后槽牙道:“老头,你若是不肯讲理,小爷我便不奉陪了。”随即语气稍缓道:“我自然也喜欢丑丫头,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罢了。” 林老头似是也不愿把话说僵,哼了一声道:“你对冰儿丫头为何没有男女间那种喜欢?” 程怀宝理所当然道:“大家都是男人,还用我明说吗?”见林老头一脸不解的模样,程怀宝索性将话说透:“丑丫头虽然性子刁蛮了一些,但我很喜欢,可她的模样实在是丑了些,爱美恶丑本是人之通病,我程怀宝自然不能免俗。” 林老头显然没想到程怀宝竟能说出如此“坦诚”的话来,面色古怪的愣了半天才道:“人说娶妻娶贤,千娇百媚的美人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白发鸡皮的老妪,何必计较?” 程怀宝撇了撇嘴不屑道:“那是娶了丑媳妇的人聊以自慰的屁话。” 林老头呆立片刻,神情转为平和,颇有些莫测高深道:“小子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以后有你的苦头吃的。”说罢坐回椅上,仿佛方才的激动从未发生过一般一脸无事道:“我已将斌儿带至汉中,你们两个小子何时去看?” 程怀宝看向无名,无名耸了耸肩道:“现在便去。” 林老头领着两兄弟出了汉中府西门,径直便入了山。 走在茫无人迹的深山之中,程怀宝忍不住对无名嘀咕道:“老头不是想把咱俩收拾了给丑丫头出气吧?治伤怎地治到深山里来了。” 无名没好气道:“少说废话。”顿了顿他又道:“林老爹便是要收拾也是只收拾你一个,与我何干?” 走在前面的林老头老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心中对这两个率性的小子又增一分喜爱。 三人在茫茫山岭中走了半个时辰,来至一座山崖之前。 崖底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不住传出阵阵野兽的咆哮之声,无名与程怀宝心中皆猜到已到地头。 山洞很深,整座山洞之中皆充斥着那刺耳的疯狂咆哮与阵阵剧烈的铁链摩擦声。 转过一个弯,无名与程怀宝终于见到了他们要救治的人。 借着洞内的微光,只见洞底只有一人,这人满面胡须,身材瘦小,一头乱发随着不住的挣扎在脑后飞甩,四肢与脖颈皆被粗大的铁链紧紧缚在洞壁之上。 听到脚步声,他猛然看向这边,邋遢黝黑的脸上两只血红妖异的眸子恶狠狠盯在无名的脸上,又发出一声惊天咆哮,满面凶厉嗜血神情,张牙舞爪的想要扑上来,却被铁链限制,铁链哗啦啦一阵巨响。 现在,无名与程怀宝终于明白为何林老头要将他藏在这里了,又为何要瞒着丑丫头林语冰了,换了他们也会如此做的。 无名眉头微蹙,突然问出了一个与救人无甚关系的问题:“林老爹,你是如何将他带到这里的?” 林老头望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无意识的答道:“用迷药将他迷昏,也只能如此。” 程怀宝紧蹙的每头微微一缓道:“木头,帮我抓住他的右手,别让他挣动。” 无名微一点头,毫不在意对方那可怕的疯态,缓步走上前去。 林老头提醒道:“小心,斌儿现在的手上力道非常可怕。” 程怀宝笑道:“放心,无名的手比铁钳还要硬上三分。” 无名手如闪电,一把抓牢林建斌的右手。林建斌咆哮着一阵疯狂挣动,奈何无名的手鉴定如铁,纹丝不动。 无名点点头道:“小宝,来吧。” 程怀宝走上前去,伸出三只手指搭在林建斌的腕脉之上,缓缓送出一股真气,沿着手臂经脉,缓缓上行,探向林建斌全身各处大穴。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程怀宝长长出了口气,松手后退,眉头紧蹙着一屁股靠坐在了洞边。 无名与林老头皆晓得他在沉思,谁也没有打搅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洞中只剩下林建斌那疯狂的咆哮。 许久之后,程怀宝身形一振,猛然醒过神来。 林老头关心则乱,急道:“可有法子救斌儿?” 程怀宝缓缓站起身来,措着手道:“林爷爷你别急,我要同无名商量一下。唔……你能否到外面等一下。” 林老头虽不情愿,但只犹豫了片刻便转身行了出去。 无名并未说话,只用眼神问道:“怎么了?” 程怀宝苦笑着低声道:“这次怕要砸了咱家老头的招牌了。魔门确是有些邪门歪道,丑丫头她爹体内有一股怪异到极点的真气,仿佛沸腾的水一般引得周身上下所有的气皆乱了,且有一股纠集在头部经脉之中聚而不散,想来丑丫头她爹疯狂若此便是这股真气搞得鬼。唉!我输入进去的真气稍一接触便被弹出,没法掌握到更多情形。” 无名虽然没练过内功,但师从至真老祖这等真气大行家,怎都算是半个真气方面的行家,闻言沉声道:“能不能强行运功将那真气逼出来?” 程怀宝叹道:“难啊!一来我内功太弱,功力不足以驱逐这股真气。二来头部经脉最是脆弱,稍不小心便会将经脉撑破,到时疯病倒是治好了,人却变成傻子了,老林头一样找咱们拼命。”顿了顿他又道:“想来那个什么江湖第一名医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轻易动手救治的。唉!若是咱家老头没死便好了,他或许能行。换了旁人,即使功力足够,也没有如意控制输入到别人体内真气的能耐。” 无名默然片刻道:“你打算怎么办?” 程怀宝哭丧着脸道:“还能怎么办?丢脸便丢脸吧,总好过把人弄死了或傻了。”说罢垂头丧气的转身向外走去,即使无赖的脸皮再厚,这等承认失败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无名突然灵机一动道:“小宝慢点,我有个主意,不知行与不行?” 程怀宝充满希望的转过身道:“木头你说来听听。” 无名微一沉吟,道:“你似乎忘记了我能够吸取别人的真气这事了?” 程怀宝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大喜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好极了,我立刻告诉老林头去。” 无名没好气的叫住了程怀宝:“小宝急什么?此举能否成功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跟林老爹说?” 程怀宝怔了片刻道:“咱们合计合计。”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兄弟走出山洞。 林老头盘腿坐在洞口外,一脸急切的心情望向洞中,眼见无名与程怀宝走了出来,立刻站起身来急步迎上前来道:“怎样?有救吗?” 第七十一章 玄青恶徒(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不紧不慢道:“救人的法子我们倒是想出来了一个,但是有些话咱们须得说在前头。” 一听有希望,林老头急得满口应承道:“小宝你说,什么条件老夫我都答应。” 程怀宝真想趁机敲上一笔竹杠,奈何无名先已答应了不讲条件,心中大叫可惜,面上却一副豪爽模样道:“林爷爷你这话从何说起,凭我们与丑丫头的交情,帮林大叔治伤是应该的。”抓紧机会说完漂亮话,无赖又道:“咱们虽然想到一个方法,但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便能成功,万一到时失败了或是有什么意外,林爷爷你可莫要怪罪我与无名啊!”先将后路找好,这是无赖的天性。 林老头只犹豫了片刻,便下定决心的重重点了点头道:“老头不是不明理的人,若真有意外……也是斌儿的命该如此,不怪你们。” 程怀宝安慰道:“林爷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实际上出危险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即使能将林大叔的疯病治好,他的一身功力却未必保得住。” 林老头道:“能保住命已是神佛保佑,哪还顾得了什么功力不功力,你们只管放手施为。” 程怀宝道:“好!林爷爷在外面为我们兄弟护法,无论任何情况,皆不可惊扰到洞中,这次施术,一丝差错也会满盘皆输,没准还要搭上我与无名两个。” 林老头点点头,没再说话,昏花老眼中却射出两道精光,看老头这副模样,大有谁敢来捣乱,拼着老命不要也要干掉对方的决心。 显然林老头为了他的儿子,已失去了作为杀手的冷静与无情。一个超级杀手,此时却如天下间所有父亲一样,愿为自己的儿子将老命拼掉。 程怀宝点点头,与无名返身重新回到山洞之中。 看着咆哮不已,不住挣扎的林建斌,程怀宝道:“他这个样子咱们什么都不用干了,须得想法子让他安静下来。” 就在程怀宝皱着眉头在想点穴术与截脉术哪个更管用的当口,无名已走上前去,重重一拳打在了林建斌的头上。 随即…… 山洞里安静了,与方才的喧嚣相比,寂静的有如鬼蜮一般,甚至微风liu动的细微声音在两人耳畔皆是清晰可闻。 程怀宝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名,半晌才干干一笑道:“算你狠,这办法倒是简单好用。” 无名半句废话都没有,淡然道:“你是行家,应该怎么做?” 程怀宝皱眉寻思片刻道:“我先封住他周身几条主要经脉,将那股邪气截死在他身体各部,使其无法蹿动作怪,顺便制住他的穴道让他即使醒了也挣扎不了。然后便到木头你的戏码了,我可不晓得如何将人的真气吸走。” 无名眉头微蹙,他以前吸人真气,皆要别人发力才行,似这等主动吸人体内的真气,还从未试过,心头一点把握都没有。 程怀宝心中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用上最稳妥地一招――金针截脉术,只有金针截脉才能抗拒无名那古怪的吸力,不致因制脉真气被无名吸走而失去制穴效用。同时金针截脉还有一宗好处,它不会受气血运行的影响而自动解开禁制,只要不解开结为锁窝的穴道,便永远有效。 程怀宝长叹口气,这活可不轻松,活动了下手脚道:“木头,我要临阵磨磨枪,调息一会儿,帮我护法。” 无名点点头。 程怀宝盘腿坐好,闭目凝神,缓缓引导丹田中的真气,足足行了三十六个周天。 一个时辰过后,程怀宝缓缓将双目睁开,两道精光一闪而逝,逼人心魄。 站起身来,程怀宝从怀中掏出一把银针,开始施术。 前文已提到了,金针截脉可说集世间痛苦之大成,即使以无名那坚韧无比的神经与怪物一般的忍耐力仍险些抵挡不住。 程怀宝才将第一个穴道结为锁窝的工夫,巨大的痛楚竟将林建斌惊醒。 林建斌人虽疯了,却也知道痛苦难受,嗷嗷大叫着拼命挣扎,一双血红的双目中充满了疯狂的杀意,死死盯在程怀宝的脸上。 程怀宝毫不在意,叫了声“无名”。 无名没有一丝犹豫,一记重拳又让林建斌安静了下来。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了二十次,当程怀宝将第二十个穴道结为锁窝之时,终于大功告成,而寂静若死的林建斌的脑袋已足足大了一圈,被无名的重拳打得满头肿包。 此时的程怀宝仿佛从水中刚刚捞出来的一般,全身上下尽皆汗透,神情也萎顿至极,以他现在的功力,二十个穴道已是极限了,无力道:“木头,剩下的都交给你了。”说完踉踉跄跄走到一边,跌坐在地上,费力的摆成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运功回气。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将手掌伸至林建斌的头顶,掌心紧紧贴在其顶心大穴百汇处。 到了这一刻,无名仍没想到该如何做,但冥冥中他有一种预感,预感到自己能够做到。 无名静下心神,运起他独门的圣手乾坤神功。 但是,毫无一丝动静,没有一丝真气流入手掌之中。 无名心中一叹,暗道果然不行。 他的圣手乾坤不过是通过经脉将手掌与紫极元胎直接联系在一起,就象打开一条通道,引导敌人攻来的真气顺通道直接流入丹田。 然而毫无知觉的林建斌自然不可能发气伤人,这等情形就如用水桶打水一般,若不将水桶扔入水中,水又怎么可能自己流到桶里? 想通这层道理,无名精神猛然一振,隐隐晓得自己已找到了方向。 关键在于需要创造出一个力,一个将对方静止不动的真气吸到自己手掌上的吸力。 无名心神缓缓内敛,用心去感受丹田之中的紫极元胎。 自从无意中在炼丹时用上内视大法后,无名已可清晰感受到紫极元胎的存在,甚至能够感受到紫极元胎躁动时那饥渴的颤动。 他与紫极元胎间仿佛已建立起一种联系,一种无法言说但真实存在的联系。 在每天晚上炼丹时,在内视之术下,无名甚至产生出了与紫极元胎是一体的奇妙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内敛的心神沉入丹田,无名再次生出那种与紫极元胎融为一体的奇妙感觉,他脑海中不经意间想到了一个吸字。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仿佛感受到了无名的意念,紫极元胎通体一震,萦绕在它表面不住盘旋回转的无数玄气突然一涨又猛然一缩,随着这一涨一缩之势,迸发出一股强大至难以想象的吸力。 那吸力瞬间便通过经脉传至手掌,掌心先是感觉一凉,随即一股灼热之气猛然自掌心涌入。 无名身形一震,猛然惊醒,随着心神与紫极元胎脱开,那股吸力立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兀自有些不敢置信。 片刻后,无名稳住心神,重又将手掌放于林建斌的顶心,心神再次内敛。 一个时辰后,无名缓缓将手掌收回,平静的脸上此时竟然满是罕有的激动神情。 他成功了!在林建斌脑中作怪的真气被他吸了个干干净净。 无名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因他终于寻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修行之路,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但他晓得今日这个新发现将是他通往武学至境的唯一道路。 无名自练功以来,他的进步便远远落后于内外兼修的程怀宝,同样的练功,无名付出比程怀宝多三倍甚至五倍的努力,取得的进步却还不及程怀宝的一半。原本实力相差千里的两兄弟,到如今已成半斤八两。 尤其最近一段时日以来,他虽每日苦练不断,却只是原地踏步,再难有所寸进。无名晓得,若是无法寻到一条适合他的修练之路,只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武学至境。 无名生性虽然淡薄,可说无欲无求,但好胜之心却远超常人。每次看到程怀宝功力大进之时,无名高兴欣慰之余,便是拼命苦练。 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但无名仍不愿自己比程怀宝弱。 无名重重的吐了口气,心神渐渐平静下来,又自依次将林建斌被金针截脉锁在各段经脉中的真气全数吸出。 当无名大功告成之时,也正是程怀宝收功起身之际。 程怀宝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老大的懒腰,喃喃道:“他奶奶的,可累死少爷了。” 无名淡然的声音在安静的洞中分外的响亮:“小宝,成功了。” 许是刚刚收功的原因,程怀宝的反应慢了半拍,片刻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跃而起,兴奋道:“真的?” 无名点点头道:“你将他身上的禁制解开便知结果。” 程怀宝冲无名比了个大拇指,走上前去为林建斌解开金针截脉术。 金针截脉制穴时虽然极为耗费内力,解开却是不难,程怀宝只用了盏茶功夫将禁制尽皆解开。 解开了金针截脉术,林建斌却丁点反应也没有,整个人软软的挂在铁链之上,仿佛死人一般。 程怀宝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坏了”,木头莫不是将人治死了吧,小心翼翼的探手抓住林建斌的腕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脉在动,虽然微弱至极。 程怀宝小心翼翼的将一丝真气沿经脉探入林建斌体内。 半晌后,无赖苦笑着收回手来道:“木头你也未免吸的太干净点了,丑丫头她爹现在经脉之中空空荡荡,比久病在床之人还要虚弱。” 无名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两兄弟走出洞口之时,才发觉外面旭日东升,竟然已是清晨。 林老头脸上带着微微激动的神情问道:“怎样?” 两兄弟同时点了点头,无名道:“应该没问题了,只是他的身子现在非常虚弱,恐怕需要好好补一补。” 林老头什么也没说,似一阵风般掠入洞中。 半晌后,林老头背着昏迷不醒的儿子从洞中行出,拒绝了无名的帮忙,独自一人消失在茫茫山中,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从今后双尊盟是侠客杀手堂的朋友。” 目送林老头的背影渐渐远去,程怀宝突然道:“木头,你说老林头突然发现他儿子脑袋大了一号会怎么想?” 无名木然片刻才道:“或许以为是小宝神功所致。” 程怀宝捶了无名一拳,笑道:“去你的。” 二人笑闹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魔门藏宝图事件过后,江湖并未安静下来,各大势力纷纷出动,大索天下,誓要找出魔门余孽以斩草除根,打击魔门余孽的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 魔门虽早有准备,隐踪匿迹停止了一切活动,然而各大门派也非全是无能之辈,寻根溯源之下,经过认真梳理,许多原本被忽略的细征凸现出来,一批级别较低的魔门中人被揪出。 面对方自经过内部清洗而伤了元气,便又面临正派围剿的险峻形势,魔门却似乎毫无动静,没有一点反击的迹象。 然而,魔尊陆天涯的反击早已开始了。 一份内容大致相同的情报几乎在同一时间呈到几大门派的掌门手中。 这份情报中的内容颇为耐人寻味,几个掌门看罢之后皆是一脸异常震怒的神情,其中脾气有些火爆的断魂刀秦胜一刀劈飞了一张方桌。 随即,圣人谷、玉扇宫、双刀门等门派纷纷遣出重量级人物找上玄青观,一股暗流涌动,江湖将有大事发生。 而此时,双尊盟的两位盟主,一个沉迷于武事不可自拔,另一个则为了筹办喜事大兴土木忙得不亦乐乎,江湖上的纷争似乎已离他们很远了。 真的离他们很远吗? 昨天晚上8:45分,出版社老板打来电话,告诉老楼公众版章节更新太快已然影响销售,要老楼暂缓更新。 老楼当时就晕了…… 经过协商,老楼很遗憾的告诉兄弟们,公众版章节暂缓更新一周,6月16日重新开始更新。 而以后的更新速度也不得不放缓,鉴于某些兄弟的抱怨,以后的公众版更新将变为每次4000字,每周一周四更新两次。 请兄弟们理解老楼,不是老楼说话不算数…… 唉!老楼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七十一章 玄青恶徒(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治好了林建斌的疯病后,两兄弟便各自忙活开了。 无名沉浸于全新武学修行之中,整日窝在他的至尊院中,便是他的贴身侍卫,三五天也很难见到他一面。而程怀宝则全心投入到婚事的筹备当中,一天中大半时间待在后院,吆来喝去指挥着上百名工匠修建他的花园与小楼。 转瞬之间,十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仿佛刚从土堆中爬出来的程怀宝浑身脏兮兮的来找无名,一进门便道:“他娘的,累死我了,木头你倒是清闲,明明是咱们俩人娶媳妇,为何忙碌的却全是我一人?” 无名擦了擦身上的汗,淡然道:“你自找的,找我何事?” 程怀宝道:“门卫来报,说是玄青观的人来了,咱们一块去看看苍穹那老道给咱们派来的是什么样的精英?” 无名点头,随意找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两人走向前院,程怀宝道:“木头你新创的那套功夫现在练得如何?” 无名摇摇头道:“刚刚找到些门路,距离用于实战怕还早着呢。” 两兄弟说着话来至客厅,一进门,两人都有点傻眼。 客厅之中却是站着十来个玄青观的道士,可还有五个手脚皆为铁链锁住,满脸桀骜彪悍的家伙是谁? 犯人?什么时候玄青观帮官府押送犯人了? 玄青护法弟子玉真迎前一步道:“玄青玉真见过二位……二位盟主。”一时习惯之下他险些将小祖宗说出来,好在及时改正过来。 无名微一颔首,程怀宝则道:“各位既然入了咱们双尊盟,以后大家便都是兄弟了。” 听了程怀宝的话,一众道士各个面现窘色,都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那几个似是犯人模样的彪形大汉一阵哄笑,其中一个道:“这傻小子还以为派给他们的是这群道士哩,嘿嘿……真是天真的可以。哈哈……” 便是傻瓜听了这话,也会觉出不对,无名冷道:“玉真,他们是谁?” 玉真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就是观里派来给你们的人手。” “嗄?”无名还能保持冷静,程怀宝却怪叫了出来:“这帮土匪一样的家伙也是玄青观的?” 那几个彪形大汉似有些听不顺耳,叫嚣道:“小子,说话小心点。土匪?太侮辱咱们兄弟了,告诉你,咱们是横行天下的恶人,比土匪不知高明几百倍。” 程怀宝已有了翻白眼的冲动,这几个家伙似乎还以恶人为荣似的,苍穹那杂毛到底搞什么鬼?弄来这么几个大恶人来给双尊盟充数? 人才?精英?去他娘的,根本就是人渣! 自幼便在玄青观习武,玉真的性格纯朴的很,此时的他脑袋已快垂到胸口了,别的道士也没好多少,各个一脸尴尬的双眼看地,都觉没脸面对曾经的小祖宗。 无名不但没有着恼,反而颇有兴致的打量着五个自称是恶人的家伙,这五人年纪看来都已不小了,各个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与胡须纠结在一起,将脸遮住了大半。 五双精光隐现的眸子引起了无名的兴趣,那是一流高手的特征。 无名打量五恶人的同时,五恶人也在打量无名。 很明显,这五人不太瞧得起相貌憨厚平凡的无名,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五人中身形最魁梧的那个撇撇嘴道:“小子,没见过恶人?看什么看?” 无名淡然一笑,并未在意,转头对玉真道:“玉真,说说他们五个。” 玉真道:“他们五个合称玄青五怪……” 刚说到这已被打断,五个家伙同时大叫道:“放屁,咱们明明叫玄青五恶。”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原来号称玄青有史以来排名最前的五个大傻瓜就是你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够傻!” 程怀宝戏弄的一番话,立刻激怒了玄青五恶,五人不顾手上脚上的铁链,吱哇乱叫,张牙舞爪的便待冲上来教训程怀宝。 若说起玄青五恶来,在玄青观确也是鼎鼎大名。 前文提到了,玄青观收徒论资质却不讲德性,只要在晋级大会上表现好拜到了师父便算正式入了玄青观的大门,因此所收弟子难免良莠不齐。 近五十年来,因在江湖上犯下滔天恶行而被玄青观诛杀的玄青恶徒有六人,废去武功逐出门派的又有十三人。 不过说到这玄青五恶,却着实令前任规法殿殿主逍灵子头痛不已。 这五人方自投入玄青门下便是捣乱分子,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什么偷鸡摸狗、打劫晚辈这等小恶几乎天天都有,实在令人发指。被罚面壁、禁食那是家常便饭一般,这五人谁也不在乎,弄得逍灵子也是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熬到这五人满二十岁到了出师的年纪,一时走眼收了他们这五个恶徒的倒霉师父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们统统赶入了江湖。 这五人在玄青观已是这般模样,入了江湖更是变本加厉,今天抢了圣人谷的弟子,明天又去调戏律青园的姑娘去了,没过两天又打折了双刀门弟子的腿。 看在逍遥子的面上,各门各派没有亲自出手惩治他们,纷纷找上门来告状。 逍遥子与逍灵子大怒,派出十余位护法弟子前去追捕,立时三个月,终于将他们抓回了玄青观。 把五人抓回来不容易,怎么处罚他们又成了逍灵子心头的一大难题,将他们留在观里不啻是给自己找心病,扔到江湖更是自找麻烦,用不了多久便得再派人去抓回来,若说是废去武功逐出门派,他们犯的罪过又不致如此。 烦恼许久的逍灵子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将五人终生囚禁在玄青观中,至今已足足过去了十六年了。 虽然程怀宝从没见过这五位,可对他们的大名与事迹那是久仰了。 玉真等护法弟子自然不能容五恶造反,闪身拦在前面,交手数招点中了五恶的穴道。 他们虽只交手了数招,无名与程怀宝却同时眼中一亮,五恶受铁链的影响,连三成功夫也用不上,却能抵挡玉真等的数招攻击,其身手着实当得起了得二字。 不过也难怪,这五人哪个不是好动好斗之徒,生生被关了十六年,坐监期间他们除了练功之外便再无任何事情可做,武功进步超越常人许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程怀宝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脸邪笑,显然心中在冒坏水,他一挥手道:“行了,这五个家伙咱们双尊盟收了,玉真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 程怀宝这话让玉真等道士长长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这两位小祖宗不收五恶人哩,想想押送的路上自己等人受的苦,都有辛酸的感觉,自然不愿在回程时再带着他们。 玉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敬的交给无名的手上,众道士整齐的打过稽首,告辞而去。 程怀宝跳过来翻开银票一看,整整一万两,不禁嘴巴一撇道:“不少嘛,玄青观的油水够足,下次有机会继续刮。” 无名将银票揣入怀中,淡然一笑道:“我回房练功了,这五个家伙交给你了。”说罢转身便向外走。 程怀宝不甘心的叫道:“木头你开什么玩笑?你才是大头目,怎么却把所有的事都扔给我做?咱们的花园还没搞定呢,我哪里有时间?” 无名头也不回,平静的声音传来:“少装蒜了,我知道你对他们五个很有兴趣。” 看着无名渐渐远去的背影,程怀宝搔了搔头笑道:“臭木头,这么了解我做什么?” 转过头来,程怀宝看向五恶的眼神有如黄鼠狼看鸡仔一般,其中的危险神采与至真老祖几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师徒二人。 五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叫这小子的眼神有够邪门,其中一人兀自嘴硬道:“小子,赶紧放了五位大爷,不然大爷们能动了立刻拆了你的山门。” 程怀宝邪笑着点点头道:“拆我的山门?你们很有种嘛?不知道麻烦老祖你们听说过没有?” 五恶入门时已是至真老祖下山游历的第三个年头,由于玄青观的老小道士们没人愿意提起那个恐怖的老家伙,老祖返山之时他们又已在牢中关了六年,因此他五人皆没听说过老祖的大名,听了程怀宝的话五人一起撇嘴,不屑道:“小子,随便说个无名之辈便想与大爷们套交情?废话少说,赶紧给咱们解开穴道。” “无名之辈?”程怀宝好笑的念叨了一句,看向五恶的眼神有如在看白痴,轻描淡写道:“那小爷就让你们这五个孤陋寡闻的白痴尝尝无名之辈传下来的手段。” 片刻之后,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嚎之声在双尊院的上空响起,其声音之惨烈尖锐,开创汉中府有史以来的纪录。 令程怀宝始料未及的是,他一时心痒收拾了五个白痴恶棍,却为双尊盟带来了莫大的“损失”。 首先是人员损失,恶棍们的叫声太凄厉太吓人,正在不远处练习暗器手法的数十盟中下属受了惊吓,几乎同时失手,一阵哎哟声之后,倒了一片,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死人,重伤六个,轻伤二十三个。 这还不算,还有更令程怀宝捶胸顿足的损失,他监工弄了半个多月的花园新房在同一时间发生倒塌事故,原因是施工的工匠被那阵惨叫声吓得慌了手脚,一时不慎碰倒了施工的梯子,随即产生连锁反应,梯子碰倒了架子,架子碰倒了还未固定的房梁,房梁砸塌了木柱,木柱倒了,已近完工的小楼也倒了。 小楼倒了,将楼边刚刚挖好的池塘填平,池塘中的水飞溅而起。 大水淹了花园,本是清香四溢、无数奇花异草妖娆争艳的美丽花园,立时便成了泥泞沼泽。 不幸中的大幸,没有死人。工匠们身手敏捷、经验丰富,在架子碰倒梯子的时候,已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映――逃离险地。 结果虽然所有工匠皆灰头土脸,满身泥泞,却只有区区九个人受了些许擦伤。 程怀宝欲哭无泪的看着一片大劫之后的废墟,在盏茶工夫之前,它们还是有模有样马上便要完工的花园新房,现在没了,全没了,倾注了他全部心血,一心一意与小月月的爱巢转瞬间便毁了。 一股怒气自胸中沸腾而起,真应了那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俗话,程怀宝面目扭曲狰狞的有若牛头马面般恐怖吓人,猛然发出一阵类似于狼嚎的怒吼,整个人化作一只大鸟,飞向客厅,那里有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玄青五恶! 随即,原本飘荡于双尊院上空的凄厉惨嚎陡然又拔高了两个音阶,显然是暴怒的程怀宝又给倒霉的五恶棍加了料。 有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足足响彻整晚,双尊盟上下虽然彻夜难眠,却无一人敢去劝已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宝爷。 一向在双尊盟中作威作福的老酒怪,在几个小酒鬼的央求下想凭着一张老脸去劝程怀宝,结果刚走到客厅的门口,探脑袋往里面一看,屁都没放一个,立刻便退了出来。 老酒鬼显然受了些刺激,本是通红的老脸已有些发白,嘴里喃喃道:“这小子,比他师父老杂毛还狠呢!算了算了,这会儿还是不要招惹他,喝酒去了。” 惨叫声直到第二日午饭时辰无名出面后才停下来,此时的五个恶棍哭嚎着匍匐在无名的面前,拼命亲吻着无名的鞋子,以表达他们的感恩之心。 无名强忍着五人大小便失禁后浑身浓郁的骚臭味道,好言安慰了一番,这才作罢。 下次更新时间:下星期一晚! 第七十二章 惊变总在未知间(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恶人还需恶人磨,自此后,玄青五恶痛改前非,老老实实在双尊武馆中做起了教习。如同所有被至真老祖收拾过的小道士一般,每次见到程怀宝,五个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恶棍全成了恶狼嘴下的小羊羔一般,除了颤抖便是尖声惊叫。 有人问了,他们不想报仇吗? 程怀宝这无赖会给别人报仇的机会吗?恶棍们每人身上皆受了程怀宝的禁制,据他自称这禁制以后每年发作一次,天下除了他外无人能解。 虽然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等奇异的手法,但已领教过程怀宝厉害的恶棍们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了,谁也不敢冒险。他们心底里已经认为,经过那一晚的享受后,便是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他们也不会害怕了。 随着佳期越来越近,程怀宝疯了一般拼命催赶着工匠们赶工干活,这贪财的家伙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悬赏,若能提前完工,每名工匠赏十两银子。 喜事有程怀宝操持,盟务有纪中、龙霸天担待,武馆则有改过自新的五恶主持,无名这个双尊盟大头目无事一身轻的闷头于自己的至尊院中,埋首武事,不理其他。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程怀宝开出了十两银子的重赏之后,工程进度明显加快,两栋别致的小楼与一座清幽的碧水花园终于赶在他计划的日子前完工了。 站在属于他与韩笑月的那栋宝月楼前,程怀宝一脸“幸福”的笑容,脑海中幻想的是与他的小月月在楼中行那闺房zhile时的旖ni情景。 无赖就是无赖,永远也不可能有君子的想法。 也是在这一天,经过两个月余的苦心参研,无名终于在武道方面做出了重大突破,此时的他已几乎与紫极元胎完全融为一体,即使于搏斗中也能任意引发紫极元胎那莫名又可怕的吸力,再不用事先凝神内敛,做上近半个时辰的准备功夫。 花园建成了,楼也盖好了,剩下的便是接新娘子了。 双尊盟迎亲的队伍堪称壮观,以龙霸天为首的二十余条大汉扛着两台大轿,前往五百里外的平川府律青园总堂口接人。 这段日子以来,双尊盟上下喜气洋洋,院子内外皆粉饰一新,所有人等皆发了一身新衣,只等新娘子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只由各派高手组成的近百人规模的庞大队伍也自玄青观出发,浩浩荡荡赶向律青园。 距离预定的大婚之期还有五天,窝在至尊院中已有一个多月的无名被程怀宝强自拉了出来,认认真真洗了个澡,足足搓去了二斤老泥。 一身清爽的无名穿上了特别定制的大红礼袍,戴上新郎帽,立时便添了几分新郎官的喜气,只不过首次穿上这等宽大衣服的无名着实有些不适应,拉拉这里拽拽那里的好不别扭,看得程怀宝在一边哈哈大笑。 现在的双尊盟已是万事俱备,只欠新娘。 这天是预定的大婚之期,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一身新郎打扮坐在至尊院中等着花轿的到来。 程怀宝心中明显有些紧张,或者说躁动更加贴切一点,偏偏在一众下属面前还要保着面子不能太过露怯,强装镇定的坐着,但不时扭动的屁股却又如何瞒得过人。 反观无名倒是镇定得很,双目微闭,气定神闲。 程怀宝咳嗽一声道:“你们都到外面望着去,花轿入城门时进来通禀。 众侍从躬身应是,转身行了出去。 只剩下兄弟二人,程怀宝稍微自在了些,挪了挪屁股道:“木头,你怎的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无名淡然道:“娶媳妇而已,有什么紧张?” 程怀宝撇撇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得意之极致时刻,怎会不紧张?” 无名斜瞄了程怀宝一眼,耸耸肩膀安然道:“我与姐姐已经洞房花烛过了,自然不紧张。” 程怀宝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名所理解的洞房花烛的含义全部来自程怀宝,而无赖对于洞房花烛的定义着实低级趣味的紧,是男人便都能猜到。 提起这个程怀宝便觉一阵辛酸。 想他程怀宝虽不敢说玉树临风赛潘安,最起码也是英俊潇洒,机灵聪明,晓得如何讨女子欢心。然而他的情路是何等崎岖,若非他的“持之以恒”与“决不放弃”,只怕与他的小月月早已是劳燕分飞,形同陌路了。 反观无名这根不知情为何物的木头,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连老天都帮他,不然他与徐文卿的定情之物怎会是那一壶掺了和合散的茶? 不想还好,一想起无名这呆子竟是用春药搞定美人,程怀宝便是一肚子的嫉妒与不平,这小子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没什么了不起,反正今天晚上我便能与我的小月月洞房花烛了。”说罢赌气似的靠在椅背上,一双贼溜溜的大眼充满期盼的看向院门,不用急,他的小月月马上便能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闭目养神的无名猛然睁开了双目,而程怀宝则干脆蹦了起来。 门“啪”的一声推开,无名的一个贴身侍卫冲了进来。 还没容他开口,程怀宝已急不可待的叫道:“可是新娘子到了。”这小子一心想着新娘子,却没注意那侍卫一脸的紧张神情。 无名却不是程怀宝,虽然心中也盼着早点与徐文卿重聚,但他一眼便看出不对,冷然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单膝跪地道:“启禀盟主与宝爷,接亲的轿子还没到,却从西门来了一批江湖人,据眼线报告,其中全是高手,人数近百。” 无名眉头皱的死紧,无缘无故的怎会有近百高手跑到汉中来?他有预感,这些人是冲双尊盟来的。 程怀宝则已被喜事冲昏了他那原本精明无比的头脑,呆呆道:“近百高手来到汉中?莫不是找咱们讨要喜酒喝来了?”- 无名什么话都没说,甩手将新郎官的帽子与大红喜袍扔在了椅子上,露出里面那一身劲装,冷然道:“命令盟中所有属下戒备,通知纪堂主立刻过来。” 侍卫接令,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程怀宝兀自没有明白过来,讷讷道:“木头你要做什么?与人开战不成?今日可是咱哥儿俩大喜的日子。” 无名浓眉紧蹙,声音低沉道:“来者不善。” 程怀宝身形一振,许是受了无名的影响,一股莫名的紧迫感觉袭上全身,默然不语的将喜服脱下,挂在一旁的椅背之上。 片刻后,一身光鲜衣着的纪中急步赶来,行礼道:“纪中见过盟主,见过宝爷。” 无名道:“纪堂主,汉中来了岔眼的高手你可已晓得了?” 纪中恭敬答道:“属下刚刚听下面的弟兄禀报了。” 无名点点头道:“纪堂主立刻带一百个暗器功夫最好的弟兄藏身于二进院与三进院中,若万一冲突起来,你们这支奇兵便是咱们制胜的关键。” 纪中显然晓得事情的紧迫,面色沉凝道:“属下遵命。”说罢展身法掠出至尊院。 程怀宝犹自抱着一丝希望道:“也许他们是路过呢?再说目下江湖能出动如此众多高手,只有三教五门有这等实力。三教五门又怎会与咱们为敌?咱们可是才帮他们破解了那个藏宝图阴谋,他们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 无名摇头不语,说不上为什么,他心中已认定了这批人是来者不善。 一炷香的时辰后,侍卫来报对方人马已来至双尊院大门前,一个自称是玄青观苍尘的道士说要见两位盟主。 一听来的人中有玄青观的苍尘,程怀宝舒口气道:“我说什么来的,是给咱们道贺来的,偏你这木头如此紧张,也不怕被人笑话。” 无名没有答话,神情凝重的起身,默然向外走去。 来至门口,好壮观的场面,僧道俗皆有,百多号各派高手齐刷刷站在门外。 程怀宝却笑不出来了,任是白痴也能从对方那沉凝的气势与严峻的面色上看出,他们绝非来贺喜的,倒像是来找碴的。 无名似标枪般站得笔直,冷然道:“来意?” 这群各派高手皆是年轻人,大半面孔都是精英大会上见过的熟人,与两兄弟在精英大会上结怨的圣人谷弟子神剑追魂沈天方跺上一步道:“两个卑鄙小人,你们的事犯了。” 眼见这群人竟在自己大喜的日子前来捣乱,程怀宝便一肚子火气,这无赖岂是怕事之人,根本不在意对方足以踏平三个双尊盟的超强实力,张嘴便骂道:“犯你娘的事,孙子,是哪个笨蛋没系裤带把你露出来了?” 程怀宝这一句话使得场中气氛陡然紧张至极点,隐约间已能闻到两方人马间那浓烈的火yao味。 双尊盟的门卫显然从没见过这等场面,握在刀柄上的手紧张的微微颤抖,不住吞咽着过多分泌的唾液。 沈天方本就是气量狭窄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站在首位的苍尘抬手虚拦,声音平静道:“请沈兄息怒。” 显然这位玄青观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在各派年轻弟子中威信颇高,沈天方眼中凶芒一现,随即敛去,徐徐还剑入鞘,口中讽道:“玄青观想维护这两个卑鄙小人不成?” 苍尘一派大家风范,淡然道:“玄青观是否偏袒,沈兄马上便能见到。” 无名浓眉微蹙,冷然喝道:“说明来意。” 苍尘隐然一干各派年轻高手的首领模样,抱拳为礼道:“咱们此来汉中,是想向无、程二位盟主请教些事情。” 无名简洁道:“说。” 苍尘双手负于背后,小小年纪已有一代宗师的模样,沉稳道:“敢问二位盟主是如何知晓魔门藏宝图乃是魔门于背后策划的阴谋?” 程怀宝不耐道:“咱们当日在昊海楼不是说过了吗?在福临集落宿时偷听来的。” 苍尘不慌不忙道:“请问二位落宿在哪家客栈?” “落宿在……”当日程怀宝不过随口一说,这时哪里还能记得,在了半天也没在出个所以然来。 苍尘眼中锐芒一闪,沉声道:“可是白马客栈?” 程怀宝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白马客栈。” 苍尘笑了,他人生的本就俊俏英挺,笑起来更增了几分亲和力,然而程怀宝却觉得身上有些冷,他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苍尘开口,声音是他一贯的不紧不慢:“可是程盟主在昊海楼时说的却是聚福客栈。” 程怀宝还待解释,无名已伸手拦住了他的话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苍尘,淡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苍尘有力的一字一顿道:“二位盟主在昊海楼时说谎了。” 无名不为所动,坦然道:“那又如何?” 苍尘紧盯道:“无盟主是承认了?”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脸上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淡漠笑容道:“你们摆下这么大的阵势,我们承认与否有何分别吗?” 苍尘显然是未料到在玄青观中沉默寡言,从不显山露水的无名词锋竟然如此厉害,微微怔了一下才道:“自然会有不同,若无盟主大方承认,便会省了咱们许多浪费口舌的时间。”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江湖上所有人都低估了无名,这个人们眼中的傀儡盟主才是双尊盟真正厉害的角色。 下次更新时间:星期四晚 第七十二章 惊变总在未知间(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漠然道:“既如此索性便别浪费口舌了,你们来到汉中,有何打算?” 苍尘朗笑道:“无盟主快人快语,苍尘佩服,咱们此来,是打算带二位盟主回玄青观受审。” 程怀宝怪叫道:“什么?就算咱们说了个小小谎言,也是为了整个江湖的福祉安危,避免正道各派为阴谋所算自相残杀。这等大功壮举,凭什么审问咱们?” 沈天方冷笑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哼!当咱们三教五门的人都是傻瓜吗?” 苍尘道:“若真如程盟主所言,二位确是各门各派的大恩人,有功无过。不过咱们掌握了一些证据却显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二位盟主与魔门共同策划的一场骗局。” “嗄?”程怀宝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出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欲罢不能。 无名却没笑,不但没笑,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冥冥中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当头撒来,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 程怀宝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揉着笑痛的肚子道:“你们若不是疯了便是傻了,我与无名会和魔门勾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们不是有证据吗?拿来给本盟主见识见识。” 苍尘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摞纸来,厚厚的足有十余张之多,扬了扬道:“这是各派近一两个月来抓获的魔门余孽的供词,请二位盟主过目。” 无名沉凝道:“你说,我们听。” 苍尘潇洒一笑道:“分布于各地的魔门余孽在襄阳大会之后皆接到了同一项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宣扬二位盟主智破魔门阴谋,挽救江湖于危难的英雄事迹,通过飞鸽传书,才不过十来天的工夫,两位盟主江湖大救星的英名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了。” 无名心头一惊,他方自回到汉中时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猛然间,无名想到了一个可能。 程怀宝心下也是一惊,偏偏嘴上不肯服软,一副光棍模样道:“那又怎样?这便是你所谓的证据?关我们屁事?” 苍尘面色微微一凝道:“本来却是没有什么,但若返回头来审视整个魔门藏宝图事件,便不难发现其中的脉络。这场魔门藏宝的阴谋最初确是要挑起江湖纷争,魔门从中渔利,但当二位盟主从律青园谭园主处听到魔门留下的破绽后,魔门的计划便变了,变成了扶助二位盟主成为江湖风云人物,至于二位与魔门还有什么图谋,便是咱们请二位回山的原因了。” 这么大一口黑锅砸下来,程怀宝这叫一个气,破口骂道:“放屁!想往小爷爷头上扣屎盆子?你们休想!” 无名毫无一丝激动,一拦程怀宝,沉声道:“方才你所言皆为猜测之词,却无一条确实的证据。其一,若我们确与魔门勾结,何必画蛇添足的动用魔门的力量传播传闻,反而露出破绽,此明显是魔门嫁祸之举。其二,说我们与魔门勾结,证据在哪里?难道是谭菲雅说的吗?” 苍尘面上现出一丝自信至极的笑意,淡淡道:“或许确实不关二位盟主的事,许是魔门因恼二位坏了它们的阴谋而刻意安排栽赃嫁祸。” 无名面色不为苍尘附和这一句而有丝毫变动,因他已猜到后面将会有更加不利于他们兄弟二人的证据,淡淡道:“还有什么证据你便继续说吧。” 苍尘的双目扫过无名清澈的眸子,他从未想到过木讷憨厚的石人无名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轻易看穿了自己的伎俩,剑眉微微一皱,随即释然道:“在九个月前,无盟主曾在保宁府北三十余里的兆江县城与一白衣女子携手同行,似乎还到药铺找了一名老郎中给程盟主医病,可有此事?” 无名双眉微皱,隐约猜到了什么,坦然点头道:“有此事。” 苍尘颇有风度的微微笑道:“无盟主可知晓翻江倒海常鸿兴这人?” 无名道:“魔门藏宝图便是从他手上现身江湖的。” 苍尘点头道:“是他,上个月圣人谷的几位同道在浙西的方柏县郊外山中发现了常洪兴,他拼着最后一口气道出了失踪后的经过。据常洪兴最后所讲,将他绑走的正是与无盟主携手游街的那位白衣女子。此女叫白魅,乃是魔门余孽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武功高强至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且下手毒辣无比,保护在常洪兴身边的二十余个身手不俗的贴身侍卫皆是一招致命。” 说到这里苍尘微微一顿,才又道:“不知无盟主怎么解释这事呢?” 无名浓眉紧蹙,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程怀宝是没理也要狡三分的主,撇嘴道:“常洪兴那死鬼又如何晓得抓他的白衣女子与和无名一块逛街的白衣女子是同一人,穿白衣的女子满大街都是,随便拉过来一个便是凶手?” 苍尘淡然道:“常洪兴似对那白衣女子极为畏惧,因此印象深刻得紧,描述的也是非常详细。正巧曾有玉扇宫的同道在兆江县见过那白衣女子,想来那白衣女子定是位与众不同的美人,这位同道也是印象深刻,听闻了圣人谷弟子的转述,立刻便认了出来。” 程怀宝道:“常洪兴现在哪里?” 苍尘道:“他已伤重不治而亡。”稍顿又道:“不知无盟主与程盟主还有何话说?若没什么辩解的了便随咱们走吧,彼此也免得伤了和气。” 无名仿佛没有听到苍尘的话,他心中早已乱了,大声的在心中呐喊:“白魅!你为何要陷害我与小宝?” 随即他又自己找到了答案:“我傻了,她连话都不会说,又怎会陷害我们,这其中定是有人在后面捣鬼。” 无名只猜对了一半,确是有人捣鬼,这套说辞根本就是魔门埋伏在圣人谷中的内奸编出来的,白魅现在还在闭关之中,哪有可能出动掳人。 无名沉思的当,程怀宝已道:“开玩笑?咱们若随你们去了,岂不是承认了与魔门勾结?” 沈天方讥讽道:“去与不去难道还由得你们吗?你以为咱们来了这么多人是做什么的?” 程怀宝还没作出反应,自院内传出一个口齿不清的苍老声音:“谁这么大口气?大白天还敢强抢美男不成?那也要问问老酒鬼我同意不同意。” 声音未落,一身酒气冲天的酒怪已摇摇晃晃自院内走了出来,站在程怀宝的身边一掐腰,打了个酒嗝又道:“好热闹,一群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也敢到双尊盟来闹事,快点滚,惹得老酒鬼兴起,可要撒酒疯了。” 酒怪虽然是威震江湖数十载的老怪物,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群年轻高手中除了少数几个老成持重的外,其余根本便没把老掉牙的酒怪放在眼里。 听了老家伙如此不客气地话,一名双刀门的后起之秀飞身扑出大喝道:“老鬼休出狂言,三教五门在此公干,你若识相的想多活两年便趁早让开。” 酒怪那双永远似没睡醒般昏花老眼中猛然闪过两道精光,随即又转为黯淡无神,干干一笑阴声道:“有意思,小子你若能在老酒鬼手上撑过五招,老酒鬼饶你不死。”显然,老怪物的心中已动了杀机。 酒怪此言一出,近百各派年轻高手不禁同时脸色一变。 程怀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悠然道:“今日是我与无名的大喜之日,老酒鬼你好意思弄出人命来吗?不如这样,苍尘咱们打个赌如何?这双刀门的小子如果能接下老酒鬼五招,我与无名便跟你们回去,要给咱们安上什么罪名也都随你们。否则你们赶紧滚蛋,莫要扰了咱们的喜事。” 三教五门的所有人皆愣了,这个狂妄的叫酒怪让开的双刀门小子叫无情刀公孙宇,乃是双刀门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名头仅次于铁鹰杜冷与闪电陈止,在湖广一带双刀门的地盘上,也称得上威名赫赫,但与酒怪这等横行天下数十载威名不坠的江湖老怪比起来,自然又不在一个档次上。 莫说是他了,便是双刀门门主断魂刀秦胜,在酒怪面前也不敢充大爷。 近百号三教五门的年轻高手,面面相觑之下,竟没一人接口,显然没人看好公孙宇。 其实公孙宇大模大样跳出来口出狂言,也是依仗着己方人多势众,料想对方不敢怎样,借机会显一显双刀门的威风,免得风头被玄青观的苍尘一人独占。 他却忘了一点,绰号叫无法无天的程怀宝在昊海楼时对着众多江湖顶尖人物照样嚣张无比,又岂会在乎区区这点人马。 公孙宇虽有些心怯,但事关师门的颜面,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撑下去,怒哼一声给自己壮胆,喝道:“两个勾结魔门的败类还想成亲?做你们的千秋大梦吧,徐文卿与韩笑月已被囚禁在律青园中,迎亲的二十多人也已被拿下。程怀宝,你趁早死了娶亲的心思吧。” 出奇的,听了这话,无名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兀自静静的站在那里,浓眉微微蹙着,双目直直的盯在地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显然他脑中在思索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 程怀宝则大怒,无赖本性尽现,无数污言秽语自他口中喷泄而出,将双刀门自开山祖师以来的所有门人骂了一个遍。 公孙宇一张白脸已成了酱猪肝的颜色,仗着自身修为与师门威风惯了的他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暴喝一声;“臭贼拿命来!”飞身而起,双刀左方右园,划过两条迥异轨迹,直斩向兀自破口大骂的程怀宝。 公孙宇不愧是双刀门后起之秀中的翘楚,这招刀法深得双刀门刀法之精髓,将双刀刀法中左右互依互持、攻守俱备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巧中带奇,奇又生变,去势飘忽,诡异难测。 然而公孙宇失算了,程怀宝专注于破口大骂动也未动,反而他身边的酒怪怪笑一声的同时身形微晃,一道虚影已闪至公孙宇身侧,抬起鸟爪一般的怪手,闪出一片手影,笼罩了公孙宇肩头数处要穴。 这时老怪的怪笑声方自传出:“你是我老酒鬼的。”身法竟似比声音还快,可想而知老怪物能够纵横江湖数十年威名不坠,绝非侥幸得来。 公孙宇未料到酒怪会毫无前辈风范的出手攻来,且一出手便是如此犀利,心中寒气大冒,脚尖点地,人飞速向侧方闪躲,同时左刀幻起一片晶莹刀幕,迎向酒怪的怪手,右刀有如闪电般径直砍向老怪颈项。 这一招攻守俱佳的应变妙招引得一众三教五门的年轻高手一片喝彩之声,然而随即彩声便成了惊呼,原来老酒怪身影一虚,公孙宇的双刀竟自砍在虚空。 公孙宇心叫不好,待要变招哪里还来得及。酒怪的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飞起一脚将公孙宇踢得横飞起近两丈远,正好落在程怀宝的脚边。 程怀宝嘿嘿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手指闪动间,已在公孙宇身上连点了二十多指,随后抬首道:“老酒鬼够意思。” 此时酒怪已飘然落在程怀宝的身边,一去一回不过常人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已收拾了一个接近一流高手境界的公孙宇,虽说有些取巧,然这老怪物的功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一帮雄赳赳气昂昂杀奔汉中的年轻人,此时全傻了眼,在他们想来,这一趟汉中之行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凭借近百各派年轻一辈的翘楚的雄厚实力前来收拾一个二流实力的小帮派会有什么问题? 下次更新时间:下星期一晚! 第七十三章 无名的决定(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具有讽刺性,在他们眼中已过了气的江湖老怪竟然两招便将功夫了得的公孙宇拿下。公孙宇的功夫如何,这帮小子心中还是有些了解的,近百人中敢拍着胸脯说比他强的,绝不超过十个。 一时间,这帮江湖的希望之星、未来的风云人物们脸上齐齐变色,再无初时那坚定的信心与凌人的盛气了。 同门被擒,此次同来的双刀门其余十来名弟子可站不住了,缓步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道:“程怀宝,立刻将公孙师弟还来,不然休怪咱们得罪了。” 程怀宝邪邪一笑,伸脚在公孙宇脸上踩了几脚,这才解气道:“还你便还你,这等废物宝爷我还不乐意留哩。”说着话脚尖一挑,公孙宇的身子已飞了出去。 那出头说话的双刀门弟子身形一闪,已将公孙宇的身子接下。程怀宝与酒怪眼中同时有光彩一闪而过,显是因为这貌不惊人小子的迅捷无比身法。 酒怪心头不禁有些嘀咕:“他奶奶的,若是这么多小子人人都是这等级数的功夫,老酒鬼今天怕要栽大跟头了。” 双刀门众弟子面上无光,一言不发的回到己方队伍之中。 酒怪并未用上独门制穴术,几名双刀门的弟子摸索着给公孙宇解开了被制穴道,公孙宇站起身来,一张带着几个脚印的脸几乎垂到了胸口,心中羞愤的只想拔刀自尽。 苍尘一脸关心的慰籍道:“公孙兄不必如此,酒怪武功本就比咱们强了一筹,加之是偷袭取巧,那等情形换了贫道也未必便能接下来。” 苍尘这番无异于雪中送炭的话登时令双刀中众弟子与公孙宇的心中好过了许多,公孙宇缓缓抬起头来,激动道:“公孙宇多谢苍尘道兄。” 苍尘面色微微一凝道:“公孙兄最好运功自查一下,那程怀宝师承本观至真老祖,学到许多邪门的玩意,方才连点了公孙兄二十余指,怕是施下了什么禁制。” 公孙宇应道:“多谢苍尘道兄提醒,小弟这便运功。”说罢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功自查经脉。 沈天方与无名兄弟结怨甚深,眼见程怀宝嚣张的模样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锵”的一声抽出长剑,高声喝道:“程怀宝,别以为有个酒怪做靠山咱们便没事了,圣人谷弟子出阵!”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十六条人影闪了出来,看身法各个功夫不弱。 沈天方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冷声道:“酒怪,识相的便赶紧闪开,不然便莫要愿咱们一块上了。”随着他这话,十六名圣人谷的弟子齐刷刷抽出长剑,十六人拔剑,却只发出了一声剑出鞘的脆响,一股浓烈的冷森剑气喷薄而出。 酒怪虽然心头微震,老脸之上却全是满不在乎的笑意,故作不屑道:“就凭你们这花架子的功夫,吓唬那些外行人还行,想对付我老酒鬼,再多来些又能如何?” 沈天方冷哼一声,长剑一领便待出手。 就在这时,几个兴奋的声音叫道:“打架岂能少了咱们双尊盟五大恶人?”声音未落,五条迅疾的人影已落入场中,可不正是作了双尊武馆教习的五条恶棍。 五条恶棍跳入场中,先是恭敬无比的冲无名与程怀宝施礼道:“五恶人见过盟主,见过宝爷。”随后又七嘴八舌甚是随便的对酒怪道:“老酒鬼,打完这场架,到你那里喝酒去。哈哈……打架喝酒,人生之快莫过于此。” 自玄青五恶加入双尊盟后,便改回了俗家姓名,又改号为双尊盟五大恶人,算是从此脱离了玄青观。 恶棍就是恶棍,在双尊武馆中才老实了两天便开始四处飘荡,慑于对程怀宝的畏惧,他们倒还不敢寻衅滋事,似在玄青观时那般找人打架。 直到有一天他们转到了酒神堂,五条恶棍皆为好酒之徒,与酒怪是一见如故,两坛老酒下肚,已成了酒中知己,此后每日必到,成了酒神堂的常客。 看在酒怪的老面子上,程怀宝对此事的反应只是撇了撇嘴,放下一句话:“喝酒便老老实实喝酒,若是酒后闹事?你们自己兜着。” 天天与一群酒鬼喝酒,一个多月下来,五恶心中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对双尊盟这个小小帮派产生出一种归属感与认同感,只觉得这才是他们想要过的日子,比起玄青观那能让人淡出鸟来的清闲日子不知快活了多少倍。 五人唯一的遗憾便是少了与人打架的机会,两个月下来,手早已痒得不行了,因此在武馆中一听说外面有人来找双尊盟的麻烦,立刻便冲了出来。 今日可逮着名正言顺打架的机会了,五恶看向圣人谷众弟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五人身形同时一震,一股强大气势随势而出,登时堪堪抵住了以沈天方为首的十七名圣人谷弟子的剑气。 至此,前来捉拿无名与程怀宝的正道各派弟子纷纷傻了眼,不是说双尊盟除了石人无名与无法无天程怀宝外便没有高手了吗? 现在可好,多出一个酒怪不算,又冒出来五个自称双尊盟五大恶人的高手,看他们外露的气势,白痴也晓得是一流高手。至此,再没人认为捉拿无名与程怀宝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只有苍尘晓得五恶的来历,各派要人找上玄青观商讨双尊盟与魔门勾结之事时,玉真他们已押着五恶快到汉中了,因此苍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幸好此事乃为观中机密,只有少数长老与护法弟子知晓,他才能在各大门派面前保住颜面。 就在场中这等火yao味越来越浓,一场混战一触即发之际,沉思中的无名终于抬起了他的双目,眸中已是一片坚定的神情。 无名淡然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五恶退后。” 在双尊盟,五恶最怕程怀宝,而无名是唯一能从程怀宝魔爪下救下他们的人,如此类推,自然不敢不听无名的话,虽然心里不乐意,仍然缓缓收势后退。 程怀宝奇怪的看了无名一眼,疑惑道:“木头,你……” 无名平和的眸子与程怀宝对视在一起,程怀宝身形一震,再说不出话来,他已基本了解了无名的想法。 无名缓缓前行两步,淡然道:“苍尘,冲突起来咱们都没有好处,我有一个提议。” 苍尘点头道:“愿闻其详。” 无名方待开口,突然一顿,回头看向程怀宝,显然他在询问程怀宝的意见,毕竟他的决定将会改变一切,程怀宝同样有决定的权利。 程怀宝微一犹豫,便坚定的冲无名点了下头,显然他已同意了无名的决定。 无名回过头来,声音冷沉道:“所有一切皆因我们兄弟而起,自应有我们兄弟独自担当,与他人无关。今日你们退出汉中府,我们解散双尊盟。不过我与程怀宝从未与魔门勾结,所以不会束手就擒任你们冤枉,明日你们能否将我们兄弟擒回去受审,便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无名这话一出,无论敌我皆大吃一惊,只程怀宝一个早已料到,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暗叹好日子过到头了 酒怪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无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区区一帮毛头小子前来捣乱,你便要解散双尊盟?你不是烧坏了脑壳吧?” 五恶的嗓门更大:“盟主,解散双尊盟做什么?有人上门踢场子,打回去就是,咱们五大恶人愿意打头阵。” 无名只是随意的举起了手掌,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势,五恶不自觉地闭上了嘴,老酒怪虽还想倚老卖老的说上几句,却被程怀宝拉拉袖子制止了。 双尊盟这方安静了,三教五门那头却热闹起来,各门派几个带头人物凑在一起,商议着无名这个出人意料的提议。 三教五门之所以派出一群年轻高手前来捉拿无名与程怀宝,只因皆认定了双尊盟区区那点实力也实在翻不起什么浪头来,正是锻炼各派后起之秀的一个好机会。 这次三教五门联合的抓捕行动,实际上只来了三教四门的人,由于谭菲雅早已认定了无名与程怀宝乃是被魔门陷害,虽迫于各派压力不得不将徐、韩二女与前去接亲的龙霸天一行扣下,却怎的也不肯派出门下弟子前来协同捉拿两兄弟。 除律青园外,各派皆派来了各自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参加。 开过一个简短的碰头会,各派的带头人物意见非常一致,答应无名的提议。 这些人既然被各大门派视为未来栋梁,自然不会笨到分不清形势。 眼前这等情势早已超出他们预想所想,双尊盟并非不堪一击,若双方真格动起手来,死伤再所难免。 输赢先不论,在汉中府这等府城要地出了血案,官府定会介入,江湖人没人愿意招惹官家的注意,尤其似三教五门这等有头有脸的门派,若在官府中留下案底,后患无穷。 即使这次捉住了无名与程怀宝,也给各自师门带来不小的麻烦。 沈天方抢在苍尘前面扬声道:“无名,咱们答应你这提议,你最好信守言诺,不要耍弄什么手段,否则盟毁人亡的下场便是注定的。” 无名双眸中紫芒一闪,面上神情却丝毫未动,冷然道:“如此无名便不奉陪了。”说完转身行入双尊院,双尊盟一干人等随在他身后入院,大门哐当一声关闭。 三教四门的年轻高手被晾在了门外,自己也觉无趣的紧,合计一番,便浩浩荡荡出了汉中府。 路上,公孙宇行到苍尘的身边道:“苍尘道兄,小弟方才仔细运功查视经脉,并无任何异样,或许程怀宝那小子并未在小弟身上做什么手脚。” 苍尘微微点首,心中却是一沉,凭他对程怀宝的了解,这行事无常的小子绝对已在公孙宇身上做下了手脚,却能躲过公孙宇的运功自查,麻烦老祖传下来的功夫,确实非同一般。看来即使无名解散了双尊盟,自己等人要想捉到这两个人,也绝非易事。 回头再说双尊盟,双尊院仿佛炸了窝一般,盟中上下六七百号人群情激愤的聚集在二进院的大操场上,这群粗豪的汉子疯狂的叫着,要求盟主出来给他们一个答复,告诉他们他在大门外所说不过是缓兵之计,双尊盟不会解散。 听着前院那嘈杂的哄闹声,至尊院中一众双尊盟首脑人物的神情都不甚好看,纪中激动地声音微微颤抖道:“盟主,为何要解散双尊盟?双尊盟在我及前面那数百号兄弟心中早已成了比家更亲更近的存在,是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所在。我们愿跟随盟主,击退任何来犯之敌,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无名只是淡然的看了纪中一眼,没有任何解释,从他平静的外表,任何人也看不出其实他的心在滴血。 虽然起始时是被程怀宝硬架到盟主这个位子上,但数个月来辛辛苦苦付出了诺大心血,无名比盟中任何人都更舍不得解散这个他付出大量心力建立起来的组织。 他并不在乎盟主的权势,但却割舍不去盟中那份亲密无间的情义,虽然不似程怀宝般与下属们都混得烂熟,打得火热,但无名心中早已视盟中每一人为自己的亲人兄弟。 下次更新时间:星期四晚上 第七十三章 无名的决定(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纪中眼见无名没什么反应,更是急了,转向程怀宝道:“宝爷,你倒是劝劝盟主,双尊盟不能倒啊!” 程怀宝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双尊盟头号大将,叹口气沉沉道:“老纪你别说了,你以为解散双尊盟无名心里便好受吗?但凡有另一条路走,他也决不至作出这个决定。”不愧是无名最亲近的兄弟,一眼便看穿了无名平静的伪装。 酒怪一揪胡子道:“谁说没有另一条路走,杀光了这帮毛头小子,看还有谁敢来送死?” 有酒怪这么一带头,五恶也来了劲,连连附和道:“老酒鬼说的有道理,别看这帮小子牛气冲天,其实毛嫩的紧,咱们五人一个能打他五个。”被玄青观囚禁了十六年,五恶早憋着口气要报这大仇。 程怀宝瞪了五恶一眼,五条恶棍登时老实了,个个低垂着头,仿佛乖宝宝一般听话。 程怀宝苦笑一下道:“老酒鬼你这几十年江湖白混了不成?现在摆明了三教五门这帮混账打定主意要收拾我与无名,就算杀跑了这群毛头小子,还会再来更多长胡子的。你老酒鬼武功无敌,能挡得住几个苍穹那样的高手?” 酒怪一怔,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他心里自然明白程怀宝所言不差,苍穹那样的高手别说是几个了,一个他也未必能够抵挡。 程怀宝又看向气鼓鼓的纪中,走上前去拍了拍矮子的肩膀道:“老纪,无名与我创立这个双尊盟,是要兄弟们随着我们共谋富贵,现在前面摆明了是条死路,我们怎能拉着这么多兄弟做垫背。” 程怀宝这话正好说中了无名的本意,无名微微吸了口气,这才压住心中起伏不定的那激烈情绪。 纪中两眼中含满了泪,深深吸了口气仍难掩心头激动,微带颤抖道:“宝爷,承蒙盟主与宝爷不弃,纪矮子做了红水堂堂主,总管盟中事务,有双尊盟在,便有我纪中在,可是双尊盟若不在了,我纪中……我纪中……”说到这里已哽咽的再也难以为继,矮子成了泪人,强自吸气镇定他又道:“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哪怕解散了双尊盟,纪中也要跟随盟主与宝爷左右,同生共死!” 听了纪中这番话,程怀宝双目通红,不住吸气镇定心神,已不知该如何处理,转头看向无名。 无名走上前来,拍了拍纪中的肩膀,道:“老纪你不能跟在我与小宝身边,因你要留在汉中,继续领着这帮兄弟过日子,待我与小宝洗去这一身冤屈之时,便是双尊盟重张之日。”他的声音中多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波动,透露出无名心中的激动。 纪中只叫出了盟主二字,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无名又走到酒怪面前,躬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老酒鬼,无名不晓得该对你老说什么。双尊盟这旗号虽然没了,但你老的酒神堂还在,若你老愿意,便留下来继续作你的酒神仙吧。” 酒怪显然心里也不好受,骂道:“你小子怎么象是在交待后事,放心好了,有我老酒鬼在,包保无人能动双尊盟。老酒鬼对你们两个小子有信心,一定能揪出陷害你们的混帐,还自己的清白,到那时无小子你可一定要陪老酒鬼我喝上一碗老酒。” 无名什么话也没说,对着酒怪重重的点了点头。 无名转头又对五恶道:“双尊盟暂时关门,五位也算恢复了自由之身。小宝,给他们五个解开禁制,让他们自由自在的浪迹江湖去吧。” 程怀宝偷偷擦了擦眼角不小心流出的眼泪,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五恶齐刷刷后退一步,五张嘴巴同时叫道:“盟主,五恶人不愿离开双尊盟。”许是他们自己也觉得五张嘴同时说话反而说不清楚,互相打了个眼色,便由五恶中的老大无翅大鹏洪镇一人代表,洪镇又到:“咱们兄弟皆不愿离开双尊盟,请盟主收回成命。” 无名愣了一下道:“怎会如此?小宝那么折腾你们,你们便一点都不记恨。” 洪镇略显扭捏道:“宝爷……唔……”偷眼瞄了一眼程怀宝才又道:“宝爷确实凶恶了些,但其他人却都好相处的紧。尤其是老酒鬼那边那些酒友,咱们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们。既然老酒鬼可以留下,也请盟主恩准我们兄弟留下继续做武馆教习。” 其实五恶本性并不算坏,只是这五人性子又混又愣,不喜被人约束又喜欢打架闹事,这才不容于玄青。 但在双尊盟却又不一样,首先他们打心眼里怕了程怀宝,似他们这等混人的想法最是简单,别看程怀宝那么收拾他们,他们反而服了程怀宝的管。 双尊盟中普通的盟众敬畏五人那身超绝的功夫,自然没人敢得罪他们,与他们讲话皆客气尊敬的紧,也就避免了他们与人冲突的可能。 加之他们任职武馆教习,手下七百多号娃娃随便他们捏圆捏扁,对五个混人来说实在是人生最大乐趣,再加上一群酒友,也难怪他们不乐意走,根本已认定了这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生活,打定主意一辈子赖在双尊盟了。 无名无言,转头看向程怀宝。 程怀宝被这五个混人弄得好气又好笑,心中要解散双尊盟那等难受的感觉登时轻了许多,走上前去对着五恶一人肩头上拍了一掌道:“从今天起,你们五个便是我程怀宝的兄弟了,多余的话不说了,等我与无名回来时,咱们痛快地喝上一场老酒,再做个酒友。” 他顿了顿又道:“我已化解了你们身上的禁制,若你们在双尊盟呆得不爽,只管走人,宝爷我绝不会怪你们。” 自程怀宝走近身来,五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个个小心翼翼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模样,待得程怀宝在肩头拍过一掌之后,立时觉得一股热气透体而入,循着一条不为人知的陌生经脉游走,啪的一声,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至此,五恶才晓得程怀宝所说给他们每人弄了禁制这话不是虚言,五人齐齐恭敬行礼道:“多谢宝爷,咱们定不会有负宝爷的信任。” 程怀宝摇摇头道:“你们别惹事找麻烦便是不负宝爷最好的表现了。”说罢顿了顿脸上一板沉声道:“我与盟主不在之时,你们切不可无事生非,否则我回来有你们好消受的。好好教那群娃娃功夫,将来双尊盟能否成事,可全看你们五个的了。” 他还不甚放心,又对酒怪道:“老酒鬼,你多费心盯着点着五个家伙,莫要弄出个窝里反,可就成笑话了。” 酒怪点点头道:“小宝放心,老酒鬼不会让他们乱来的,他们若不听话,便灌酒灌死他们。” 程怀宝看向无名,他该说得都说完了。 无名沉吟片刻道:“纪堂主,我与小宝走后,你与龙堂主一内一外,务必要团结合作。有任何困难,可以找律青园谭园主帮忙。今天来的这群人中独独不见律青园的弟子,想来谭园主是相信我与小宝的,应该不会拒绝。” 纪中微微哽咽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属下明白。” 交待完这一切,无名平静道:“该去给外面的兄弟们一个交待了。”说着话带头走出房门,领着众人走向二进院的大操场。 眼见盟主与宝爷同时现身,方才还热闹翻天、群情激昂的数百条汉子几乎同时安静下来,转眼间原本喧嚣嘈杂的操场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之声。 无名看着七百余双充满不甘与乞求的眸子,胸中一阵憋闷,这些都是他弟兄啊,对于自幼便不为人所接受的无名而言,这份感情比常人要深厚得多。 然而,没有办法,形势所迫,为了让这些弟兄好好的活着,他唯一的选择只有离开。 不舍!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感情,岂是轻易便能割舍的。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强自压下胸中那股憋闷难言的感觉,扬声道:“兄弟们,我与宝爷被人陷害了,为了还自己清白,我们必须暂时离开。双尊盟不是解散,只是暂时收起旗号。” 听了无名这话,下面一片欢腾之声,七百多条汉子发自内心的呼喊所汇聚的声势之强之盛,只有亲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 纪中看着下面这些不明真相的弟兄开心的欢呼雀跃,心中一阵酸楚,眼圈又红了,他们不晓得两位盟主为了他们付出了何等代价,他们更不会晓得两位盟主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 三教五门,即使传承千年实力无比雄厚的魔门最终还不是败在了他们的手下,而两位盟主却要孤身面对这等强大至极点的对手。 无知,很多时候是一种快乐! 纪中真的很希望他也能似这些普通帮众般无知却开心的大笑大叫。 可惜! 他不能,两位盟主走了,支撑双尊盟的重担便落在了他的肩头,他没有选择,只能一肩挑起。 士为知己者死,就是如此。 这天中午,双尊盟除去岗哨外,上下所有人等皆聚在大操场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为两位盟主即将的远行送行。 无名破例当众喝下一碗老酒,随即他便跑到一边大吐特吐,他纯净至极点的体质无法承受烈酒这等混浊之物。 当天晚上,无名与程怀宝单独将纪中召到至尊院,无名将怀中两万九千两银票交予了纪中,同时也将所有的重担一并交给了他。 纪中双手捧着银票,直觉的区区几张黄纸,竟似有千斤重一般。 纪中小心的收起银票,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凝重道:“盟主与宝爷此去几乎是与整个江湖为敌,其中艰险自不待说,纪中要留守汉中,不能随侍左右,这几样纪中保命的小玩意请盟主与宝爷收下,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说罢将桌上的玩意一样一样给无名与程怀宝讲解。 纪中掏出来的都是他自己保命用的宝贝,分别是两只臂弩与一只叫蜂巢的可怕暗器。 两只臂弩设计的极为精巧,绑在手臂上,外罩袍袖旁人根本无法察觉。每只臂弩可装三发弩箭,三支弩箭既可单发也可连发,使用世间独一无二的强力机簧,威力巨大,一寸厚的门板能轻易射个对穿。 至于另外那只叫蜂巢的暗器威力更是达到恐怖的程度,可以同时发射出三十枚针形暗器,笼罩近丈方圆,依照程怀宝的估计,除非内功练至至真老祖或逍遥子那等至极境界,否则一丈以内,没有任何人的护身真气能够挡得住强力机簧射出的飞针。 不过这蜂巢也有一项弱点,便是安装飞针极为麻烦,因此实战时只有一次发射机会。 这三样宝贝同被程怀宝强要走的那两只短弩一样,都是江湖著名制器大师林中和的得意之作。 程怀宝将三样宝贝拿在手上便再也不肯放下了,一副爱不释手的没德性模样。 这小子一脸无赖神情撇着嘴道:“老纪你太不够意思了,有这等好宝贝竟然藏私?哼!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关键时刻拿出来了。” 纪中除了苦笑,便只剩下无奈了,这些都是他保命的玩意,莫说送人,便是看都从没让人看过。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将这三样宝贝送人,他定会以为那人是疯子。 可是现在,他没有一丝犹豫,在他心目中,无名与程怀宝已是他发誓一生追随的明主,区区三件暗器又算得什么。 程怀宝笑容突然一凝,一脸诡异神情的凑到纪中耳边悄悄道:“老纪,你给无名用过的那个什么和合散还有吗?送我一些。” 下次更新:下星期一晚 第七十四章 这才叫陷害(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纪中听了这话险些当场晕倒,突然怀疑起自己将救命宝贝送给这个无赖宝爷是否值得了。 第二日清晨,无名与程怀宝骑着两匹骏马,带上简单的行囊,独自二人出了汉中府的东门,经过一晚的商议,两兄弟将第一个目的地定在浙西方柏县,那里是发现翻江倒海常鸿兴的地方,既然常洪兴是从魔门手中逃出来的,那么魔门便也应在那附近。 两兄弟也曾想过他俩能想到的三教五门也能想到,指不定三教五门的人已将那片地域翻了个地朝天也说不定,但目前他俩没一点头绪,也算别无他法之下的唯一办法。 走在空荡荡的官道上,程怀宝无精打采的道:“木头,咱俩才顺了一阵,怎么又走起背字了?”随即又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该死的魔门王八蛋,居然血口喷人,往咱们兄弟头上扣屎盆子,此仇我程怀宝定要十倍返还!” 无名不为所动的瞄了程怀宝一眼道:“许你往人家脑袋上扣屎盆就不许人家报答你?你还真是强盗逻辑。” 程怀宝一怔,随即苦笑道:“魔门如此陷害咱们,你这木头竟还帮他们说话,实在岂有此理。咦?莫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白魅的女妖怪吧,她把咱们害得这么惨,你对她还不死心,你这负心人如何对得起徐大姐?” 白魅与徐文卿两张美绝人寰的脸蛋同时浮现在脑海之中,无名一时竟有些痴了,半晌才道:“白魅是受人控制的,怎能怪她?” 程怀宝道:“魔门被人冤枉陷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正他们早已坏事做绝,多加一桩又如何?” 无名心有所感,一丝尘封的回忆突然浮上脑海,脱口道:“魔门做过的坏事你可曾亲眼见过?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魔门之所以与儒道佛为首的正道各派斗争千年,起始时不过是因为思想之争,慢慢才变成现在这等死敌对头。” 程怀宝惊咦一声,瞪大了一对眼睛看着无名,震惊道:“木头,你顺口胡诌的话还真挺象那么回事,我差点便信了。” 无名道:“我没胡诌,魔门始祖主张一派学说,主旨便是人性本恶,而儒道佛三教中的教化皆宣扬人性本善,正是这两个完全对立的思想导致了后来的争执,到最后演化为争斗。” 程怀宝似首次认识无名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名道:“木头,你……你一定不是木头,是什么妖魔鬼怪上了你的身了,立刻给小爷滚蛋!” 无名没好气地给了程怀宝后脑勺一巴掌,可怜的无赖哎哟一声不再耍宝,老实道:“你这家伙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吓了我一跳,你怎知道这些的,我看便是三教五门的掌门他们也未必晓得这事。” 无名沉默片刻,淡然道:“是给了我肚中那古怪玩意的人告诉我的。” 这些确是当年陆天涯对他讲的,他一直隐约记得,只是以前不甚了解这话的含义,随着入世将近一年,增长了许多见识,他才渐渐了解其中含义,加之方才听程怀宝那话后一时心有所感,这才说了出来。 程怀宝禁不住吐了吐舌头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可越来越好奇了,木头你便告诉我吧,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晓得你是知道的。” 无名摇摇头道:“我答应过那人,不对任何人说起他的名字。” 程怀宝晓得无名认定的事情便无人能够改变,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坚持,突然道:“有意思,木头你说人的本性到底是善是恶?” 无名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是绝对的善或恶,或许善中有恶,也或许恶中有善。” 程怀宝好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深合中庸之道,不怕得罪什么人,引来那屁的什么思想之争。” 无赖稍顿,脸色一正道:“我倒觉得人的本性是恶。” 无名被他这话引来了兴趣,问道:“何以见得?” 程怀宝道:“这根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人若要学好,仿佛逆风航行又如攀爬陡峭山岩,那是千难万难之事。可若要学坏,却简单至极,吃喝嫖赌,那一项不令人流连忘返?” 无名回想起道德经上所著,再对比程怀宝这番话,不禁摇头吟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程怀宝大叫一声:“我的娘!木头你饶了我吧,逍清那老道凭这份啰嗦能搞出一个殉道日,我终于明白了玄青观那帮道士为何如此惧怕了,我才听你说了这么几句,已经头晕眼花,心烦意乱了。” 无名还未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凝,官道前方现出十六个光头,看其僧袍颜色样式,乃是清禅寺的和尚。 昨日三教四门的年轻高手们退出汉中后,经过一番计议,决定采取包围战术,卡紧汉中周围各条大小道路,并且由各派在汉中的耳目探子将包围在汉中四方的七股人马紧密联系在一起。 无名与程怀宝才出了双尊院的大门,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他俩出东门时,情报已接踵而出,通知其他各方向上人马。 程怀宝遥遥瞄了前方众多光头一眼,不甚在意道:“木头,怎样?” 无名沉吟片刻道:“以脱身为主,不要缠斗,能不伤人便不要伤人。” 程怀宝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的拍了拍胸口,怀中正是可怕的暗器蜂巢,这小子昨日窝了一肚子窝囊气,巴不得借机会见识一下蜂巢的实际威力哩。 兄弟俩带住坐骑,程怀宝遥遥喝道:“前方是清禅寺的各位师傅吧,想来已在这里久候了,咱们兄弟失礼了。” 和尚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最长,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大和尚唤声佛号应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两位施主还是随我们回去的好,贫僧等并不愿与两位施主伤了和气。”这和尚乃是清禅寺年轻一辈中名头最为响亮的弟子,人称降龙僧法号清远。 无名淡然道:“我们要去寻找被人陷害的证据,请大和尚给个方便。” 清远打了个佛手道:“既然二位施主执迷不悟,便休怪贫僧等得罪了。”说着话一打手势,十六个和尚展开身法,扑向无名两人。 程怀宝眉头一皱喝道:“木头,弃马。” 无名与程怀宝默契十足,话音未落两兄弟已如两只大鸟般飞离马背,赶在清禅寺众和尚合围前掠入道旁的山林之中。 清远眼中精光一闪,喝道:“清亮留守接引其余各派同道,其余师弟随我追,一定要拿住这两个正道叛徒。” 这次各大门派联合出动捉拿无名兄弟,各派后起之秀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彼此间实际上皆憋着一口气相互比个高下,争取为本派争些光彩。 清禅寺众僧根本不理逢林莫入的江湖禁忌,十多条身影有若飞燕一般穿入林中。 山林很密,无名与程怀宝的三钻两钻已没了踪影。 清远和尚既被方丈委以重任,自然有其高明之处,一发现追失了人,当机立断大叫道:“分成三队,每队五人,左中右包抄,行进间互相距离保持百丈之内,追踪间注意上下搭配,小心二贼偷袭。发现二贼立刻以啸声通知,不可死战,缠斗到支援到达为止。” 随着他的喝声,众僧轰然应是,五人一队,分从三个方向包抄前行,每队皆有两人施展轻功掠行于树梢之上,如此上下搭配,既增加了追敌的视野,又减少了被偷袭的机会,显现出这群和尚不凡的实力。 然而清远和尚心中却暗自焦急,本方人马与那两个叛逆几乎是前后脚入林,才在山林中追了几百丈便将人追丢,可想而知这两人的轻功比自己等人强了不只一筹。 自己一行中没有精通追摄之术的高手,因此只要脱离了视线,便再也无法准确把握前面二人的去向。 山路崎岖,山林茂密,要在这一片荒野大山中搜寻两个人,莫说是自己十余个和尚,便是上万人的大军也未必能够办到,何况对手又是狡诈滑溜的两个玄青叛徒。 虽然参修多年佛门清禅功夫,但毕竟是年轻人,自然不可能保持古井无波的禅定状态,虽明知事已不可为,但清远仍决定勉力为之,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清禅寺颜面何存,还不成为各派的笑柄? 就是这等意气之争,驱使着清禅寺众和尚漫无目的的在山中疾行,搜索着早已没了影踪的无名与程怀宝,不知不觉间已深入山中,三队和尚间的距离早超过百丈。 也不怪清远他们有恃无恐,实际上虽然石人无名与无法无天程怀宝名动江湖,乃是江湖中新一代最有名气的风云人物,但除了玄青观的道士之外,参与此次抓捕行动的其余各派年轻高手们并未将他俩放在眼中。 在所有人心中,无名与程怀宝成名很大程度上靠了门派与辈分之助,自出江湖以来从未经过一场大战,火并青龙帮时也是依靠偷袭暗算取得胜果,到目前为止从未有人见识过他俩的真实功夫。 正因为这样,清禅寺的和尚才敢毫无顾忌的如此衔尾狂追,不管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江湖禁忌。 惊变总在不经意间发生,一声凄厉长嚎猛然自左方响起,中路的清远身形一震,暗叫不好,呼喝一声,领着同路的四个师弟展开最快身法,掠向发出长号的地点。 赶到出事地点,清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左路的五个师弟,尽皆倒在地上,彼此相隔三丈余远,每人身下皆有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 仔细查看,除了一人受了重伤外,其余四人皆已不治,所受伤害无一例外皆为针形暗器的偷袭。 清远双目尽赤,仰天发出一声大喝道:“无、程二贼,血债要用血来偿!” 暴怒的喝声回荡在山林之间,一阵微风飘过树林,却吹不散林间那淡淡的血腥气,与和尚心头强烈的嗔念。 片刻后右路的五个清禅寺和尚也赶到了现场,眼见四死一重伤的惨况,各个义愤填膺,誓要让无名与程怀宝两个恶贼血债血偿。 实力折损了三分之一,清禅寺的和尚们脑袋却因此清醒了,如此茫茫大山,何处搜寻两个阴险油滑的恶徒? 背上死伤的师兄弟,清远黯然的领人下了山。 回到官道之上,与等在路边的各派高手会合。 眼见清禅寺损失如此惨重,各派高手心中都是一震,首次意识到这次抓捕行动绝非他们想象中的轻松,无名与程怀宝绝对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苍尘安慰道:“清远师兄请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一个落脚之所,救醒重伤的这位师兄。” 清远咬着牙点点光头,眼中一片凶光,哪还有半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模样,他的心已被浓浓的恨所蒙蔽。 一行人赶到邻近的一座村镇,包下了镇中唯一的一个小客栈。 小小一座客栈对于近百条汉子来说实在有些小了,便是白痴也晓得这群江湖人是得罪不得的,客栈掌柜什么话都没敢说,恭敬殷勤的忙前忙后,尽全力招呼着。 三教四门的此行首领聚集在一间客房内,床上躺着的是方自苏醒过来的那名重伤的清禅寺和尚。 清远急道:“清洪师弟,听得见为兄的说话吗?” 昨晚无法登陆起点,抱歉。 下次更新时间:星期四晚 第七十四章 这才叫陷害(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叫清洪的和尚费力的点了点头,眼皮眨了眨虚弱道:“师兄……那……那两个恶……贼好……卑鄙!我才听到……后面……异常的声音……还……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前胸……一麻,便什……么都不晓得了。” 清远点点头道:“师兄晓得了,清洪你莫要使力说话了。” 沈天方皱眉道:“五位清禅寺师兄中三人后心中镖,两人前心中镖,显然那两个恶贼一后一前,后方一人先出手暗算跑在后方的三人,引得前方二人听到声音待要回头察看时,前方那人再趁虚下手,好恶毒的手段。” 清远和尚眸中尽是凶光,重重的哼了一声。 出来了十六个人,才与两个恶贼接触一下,已折损了五人,他回去如何向掌门交待? 苍尘道:“咱们莫要在此惊扰清洪师兄的休息,到外面商量去吧。” 其余六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鱼贯而出。 当房门关紧时,躺在床上的清洪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决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奸狡得意地神采。 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 七名各派年轻高手的首领聚在一间客房之中,商讨如何因应眼前的情形。 突然,一名双刀门的弟子慌慌张张推门而入叫道:“黄师兄大事不好了,公孙师弟突然好像发疯了一般,他……他……” 黄成,就是昨日接下公孙宇的那人,他以往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可说一点名气都没有,但狂傲如公孙宇这等人也奉他为首,可想而知他应是双刀门秘藏的高手之一。 黄成面现不悦神情,冷然喝道:“不要急,慢慢说,公孙师弟怎么了?” 那名双刀门弟子身形一抖,脸现敬畏表情,说话也立时平静了许多:“公孙师弟方才还好好的与我们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便浑身颤抖的倒在了床上,他仿佛非常痛苦,可是……” 黄成不耐的挥手打断了这人的话,说道:“走,带我去看。”说着话快步走出房门。 与会的其他六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跟随在后。 当看到公孙宇时,即使是各派后起之秀的领军人物,仍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公孙宇的模样实在太可怕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浑身上下颤抖不已,双目翻白,张大了嘴巴仿佛是想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若是苍穹见到公孙宇这等情形,怕不要叫出来,因为现在的公孙宇与他当年被至真老祖作试验时的模样几乎完全一样。 黄成面色沉凝,抬手抓住公孙宇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在眉心结成了一个疙瘩,收手起身微沉吟一下道:“敢问苍尘道兄可知晓程怀宝那恶贼的手段?” 白痴也晓得公孙宇现在这模样铁定与昨日程怀宝点下的那二十来指有关,既然苍尘昨日提醒过公孙宇运功自查,又同是玄青观出身,问他也算应该。 苍尘苦笑道:“黄师兄莫要客气,苍尘怕是帮不了公孙兄,我虽与程贼同出玄青,但程贼师事本观至真老祖,所学另辟蹊径,非我玄青正统,莫说是我,便是掌门苍空师兄亲临,怕也无用。” 听了苍尘的话,屋内众人的脸色登时又难看了许多,昨日公孙宇明明已运功自查,却丝毫没有发现体内已被作了手脚,就凭这手功夫,程怀宝的分量在众人心中便又重了两分。 何况只要不是盲的便看得出公孙宇此时定是受到难以想象的莫大痛楚,偏偏这份痛苦无人能解,众人不禁在想,若是自己也受了程怀宝此等禁制…… 随着这等想法,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时辰过后,公孙宇终于回复了平静,仿佛害了一场大病一般,脸色苍白如纸,丁点血色皆无,抬眼看到黄成,竟不管屋内还有其他门派的年轻领队,虚弱的叫了声师兄后,放声大哭起来。 黄成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烧热,心中暗骂公孙宇不象话,如此一来双刀门什么脸面都没了。 不过黄成多虑了,此时没人觉得公孙宇可笑,能将一个心高气傲,敢向老天叫阵的年轻高手整到这个份上…… 所有人你望我我看你,皆觉得后脖颈子寒气大冒,程怀宝这份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 领队会议继续,经过商议决定动用各派遍布江湖的眼线网络,先掌握两恶徒的确切行踪后,然后集中全部力量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会议中各派领队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惊人的共识,由于这两个恶贼乃是极度危险人物,放弃临行前各自师门定下的必须活捉的要求,死活无论,若活捉就地废除二人武功。 会后,各派领队各自派人将所有情形回报师门。 消息通过信鸽飞快的传到了三教五门各掌门手中,在震惊与震怒中,三教五门联合发出了缉拿令,动员三教五门弟子及所属帮派,共同捉拿无名与程怀宝。 这张三教五门联合发布的缉拿令被江湖人视为自消灭魔门之后,三教五门最为精诚合作的一次,声势之大,传播之快皆为史无前例。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谁能抓到或者击毙无名与程怀宝,谁将一夜成名,成为轰动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 江湖人好名,因为有名才会有权有利。 抓拿无名与程怀宝的诱惑对江湖人而言实在是太大了,江湖再次轰动起来,而这一次的声势甚至可以与上次魔门藏宝图激起的风浪相比较。 不得不说,无名与程怀宝的“魅力”着实不小。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名字再次轰动江湖,不同的是两月前两人是江湖的大救星,揭穿魔门阴谋的大英雄大豪杰。而现在,他们成了阴谋颠覆江湖的两大恶人,与魔门勾结的两大败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无名与程怀宝吸引去了,再无人去理会魔门余孽。 魔门一处秘密分坛之中,听罢属下的报告,陆天涯神色自若的挥手示意属下退下,喃喃自语道:“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还能给我怎样的惊喜,希望你们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而在律青园中,谭菲雅有些茫然的望着天上的白云,她深信自己的眼力,无名与程怀宝绝非勾结魔门之徒,但众口铄金,面对来自整个江湖的压力,她没有办法,只有屈从这一条道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句话道尽一切。 在无名与程怀宝袭杀四名清禅寺僧人之后,一切仿佛都已不可挽回,谭菲雅无奈的叹口气。 令她最为头痛的是该怎样对徐文卿与韩笑月二女说起这件事,当日徐、韩二女为了不令师门为难,勉强答应了留在律青园。 韩笑月还稍好一些,徐文卿却明显变了,变得郁郁寡欢,整日关在房中,有时数日也不与人说上一句话,佳人憔悴消瘦了许多。 自三教五门的缉拿令哄传江湖,至今已整整一月,大索天下的结果是虽然天下各处不时传出发现无名与程怀宝的传闻,而当三教五门的高手赶到时却发现皆为谣传,如此千里疲于奔命,令人苦不堪言。 不少江湖人皆因此变得神神道道的,只要听到无或者程这两个字,立刻抽刀子准备砍人,整个江湖已因为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人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缉拿令中的主角无名与程怀宝却仿佛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名与程怀宝到底在哪里? 这天正午时分,两个野人般一身褴褛的汉子出现在官道之上。 其中一个一脸激动神情道:“他奶奶的,终于见到路了!以前我怎从未发觉路有这么重要呢?该死的山,真他娘的该死,竟然让咱们足足走了四十天的工夫才走出来。” 说话的可不正是程怀宝,他还不晓得自己与无名已成了江湖公敌,无数人在瞪大了眼睛寻找他俩,不然只怕还会感谢这座让他们迷路了整整四十天的大山。 无名一如既往平平淡淡道:“快走吧,你骂这座山难道就能挽回四十天来?” 与一路人打听过才晓得,这里竟然地属夔州府北,离汉中已有千里之遥。 两兄弟齐齐苦笑,怎也没料到在山中迷路竟然迷了这么远,听说前方有一处叫八珍镇的小镇子,这两人便这么大摇大摆的顺小路走进了八珍镇,大摇大摆的在镇上买了两身衣衫,大摇大摆的将衣衫换上,然后又大摇大摆的走入了一间小酒馆,大摇大摆的叫了桌在这小镇上绝对算得上丰盛的酒席,最后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 或许没人会想到现在已成过街老鼠,搅得江湖一团糟的无、程两大恶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无忌惮,小酒馆邻桌坐的六条大汉明显是江湖人,但却视张口大嚼,一副恶鬼投胎模样的无名与程怀宝无睹,兀自聊着关于“两条恶贼”的最新小道消息。 只听一个汉子道:“老吴,你说这两条恶贼到底藏身于何处,江湖已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了,竟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 无名手上筷子的动作丝毫未缓,耳朵却立刻竖了起来,倾听着旁边那桌人的对话,他可不似程怀宝一般,肚子饿的时候除了手中的馒头与盘中的肉外,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旁桌叫老吴的汉子答道:“鬼才晓得,要说这两人也忒是了得,现在寻找他俩的人少说也有十万八万的,愣是找不到半点踪影。” 旁边一个瘦汉道:“这两人生了三头六臂不成?竟捅出如此大的漏子?或者他们根本就是疯子?” 老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他们是不是疯子关咱们这些小人物什么事?喝酒喝酒。” 一个脸上有个大黑痦子的汉子道:“听说那两人最近又在京师出现了,玉扇宫与圣人谷派了二百余高手前往缉拿。” 老吴显然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嘴一撇道:“你这个已经是旧闻了,据刚从南边保镖回来的老仇说,那两人刚刚大闹了南疆,将南疆三大洞主杀了个稀巴烂。” 众人齐声惊道:“不是吧?南疆三大洞主雄霸南疆数十载,实力之庞大便是地处西南的玄青观也不愿轻易招惹,竟被那两人大闹一场?” 最先说话的那汉子双眼放光道:“我陈六若是能将那两个恶贼生擒活捉,那将是何等的风光?” 老吴不屑道:“笑死人了,就凭你小子?人家根本就不拿眼夹你。就凭人家在数百个三教五门高手的包围下轻松逸走,还顺手灾了四十个清禅寺的和尚、二十个双刀门的高手这本事,你练一百年也比不上,真让你遇到了,也是送死。” 显然陈六不甚满意老吴无情的打破了他的美梦,嘴里嘀咕着骂了句脏话,却无法反驳,他本也就是做做白日梦罢了。 无名听到这里,倒也放下心来,这些人口中所说的另外两人,不是自己兄弟。 不过放下心来的无名也在暗自吃惊,南疆三大洞主他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可三教五门高手的实力他见识过了,各个武功不俗,他与程怀宝联手,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十个,这会儿听说竟有两个人能冲出数百三教五门高手的包围,还宰了六十多人?这是什么武功? 无名心中冒出了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可惜无名虽已入世近一年之久,奈何仍没搞清楚,传言永远是夸大的,他与程怀宝在传言的渲染下,已成为了江湖上有史以来最为凶恶的歹徒,为害之烈甚至超过当年叱咤风云的魔门四大长老的总和。 毕竟即使是世所公认的超级高手魔门四大长老面对数百三教五门高手的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条。 程怀宝眼中耳中心中除了桌上的饭菜根本容不下任何事情,拼命大嚼的结果便是旁边那桌几条大汉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不然或许事情会变成另外一种结果。 两兄弟吃饱了也喝足了,无名捅了捅程怀宝的胳膊道:“小宝,你说两个人要想从数百个三教五门中高手的包围下逃脱,还能杀掉六十多人,那是什么功夫?” 程怀宝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全喷出来了,怪叫道:“木头你开玩笑?除非是神仙,只要是人绝无这等可能!对了,你怎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无名皱眉想了想,也觉程怀宝说得有理,确是玄乎了些,指了指旁边那桌道:“方才吃饭时他们说的。” 谁说女人的好奇心重,有些男人的好奇心远比女人要大得多,程怀宝便是一个好奇心奇大无比的男人,听了无名的话登时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旁边那桌前,抱拳道:“诸位大哥请了,小弟打听一下,方才诸位大哥说的那两个能从数百高手的包围中逃脱的人是什么来头,咱们兄弟怎么从来没听说江湖上出了这么两个厉害人物?” 陈六扑哧一笑道:“孤陋寡闻的人我陈六见多了,可还真没见过似你小子这样孤陋寡闻的,看你这副模样好像也是混江湖的,居然连空前绝后、无恶不作、惊世骇俗、穷凶极恶、横行天下的两个绝世大恶人都不晓得?” 程怀宝晕了,被这明显大字不识一个的粗胚口中冒出的无数形容词弄晕了,算算他们才不过在山里迷路四十天而已,怎么弄得好像已经过了四十年一般,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江湖上便突然冒出这么两个……什么……空前绝后、无恶不作、惊世骇俗、穷凶极恶、横行天下的绝世恶人? 未免太夸张了吧。 程怀宝作出一脸佩服崇敬的模样,使力的拍着马屁道:“小子的这点区区见识怎能与诸位大哥这等经历过刀山剑海、腥风血雨的英雄豪杰相比,还请几位大哥给小弟说说,免得咱们兄弟一时没长眼睛,碰上了那两个……唔……绝世大恶人还不知道逃跑,落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显然是被程怀宝的马屁拍爽了,六条大汉的脸皆已笑开了花,他们不过寻常的江湖混混,会上两手砍柴的功夫罢了,与人打群架使得都是菜刀,就别说什么刀山剑海了。 这时被程怀宝这么一说,登时觉得自己高大威猛了许多,老吴道:“你这小子虽没见识,嘴巴倒是挺甜,也罢,咱们便给你好好讲讲。” 下次更新:下星期一晚。 第七十五章 中伏(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吴擦了擦嘴道:“要说起这两个绝世大恶人,也真算得上超级厉害的人物。他们师出名门,乃是正道第一大门派玄青观。” 程怀宝与无名同时一愣,程怀宝搔搔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玄青观中有这等厉害人物?” 老吴不耐烦道:“似你这等小混混知道什么?要听就别再说废话了,不然大爷还不耐烦说了。” 程怀宝连声道:“别别,老哥你继续说,小弟保证再不打断你的话了。” 老吴撇撇嘴,得意的续道:“这两人方自出了江湖,便凭借砸了自家的玄青酒楼而一举成名,人都称他们玄青两个小祖宗。” 即使以无名的冷静沉着,听了这番话,一张嘴也不自禁张成了一个圆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呆呆的看着兀自口沫横飞的老吴。 无名尚且如此,程怀宝便更可笑了,整个人有如呆头鹅,脸上的神情实在精彩的紧,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其万一的精彩。 足足说了两炷香的时间,老吴终于将两兄弟那被夸张了数百倍的过往事迹说完,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星子,这时才发现无名两人那一脸的白痴模样,不禁纳闷道:“你们两个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无名终于回过神来,呆呆道:“你说的那两人可是叫无名与程怀宝的。”不知为了什么,老吴自始至终都没说出两人的名称,只以绝世恶人相称,因之无名才有此一问。 出乎无名的意料,听到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名字,在座的六个大汉皆为同样的表情,六人同时把手指头挡在嘴边大声地嘘了一声,老吴紧张的转转脑袋来回望了望,发现周围没有拿刀带剑的江湖人,这才放下心来道:“这两个名字现在是禁忌,说不得的。” 程怀宝又被勾起了好奇心,纳闷的问道:“为何说不得,难道一说他们的名字他们便会出现不成?” 陈六道:“那倒不是,不过现在许多江湖人被这两人弄得有些神道了,一听到两人的名字就抽刀子,听说为此已误伤了十好几个了。所以切记切记,在人多的地方千万别说这两人的名字。”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莫非江湖人都疯了?” 程怀宝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绝对疯狂的念头,没走脑子,他已将想法付诸了实施,笑容可掬的对六个大汉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想不想听?” 六个大汉呆呆的点了点头。 程怀宝神秘兮兮道:“我就是程怀宝,他就是无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小酒馆中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六条大汉仿佛石人一班兀自保留着方才的神qing动也未动。 突然,一阵狂笑自六人口中喷泻而出,六人笑得惊天动地,笑得前仰后合,其中那脸上有痦子的汉子抱着肚子笑道:“哈哈……就凭你们……哈哈……两个……哈哈……的鸟样,哈哈……居然还冒充绝世双恶?哈哈……笑死人了!你以为背了一把没沾过血的柴刀就能冒充无法无天程怀宝吗?哈哈哈哈……” 没面子,绝对的没面子,程怀宝只觉得一阵气往上撞,热血瞬间冲昏了他原本精明的头脑,没有一丝预兆,本来负于背后的云月刀变戏法般已抽在手上,横向劈出,一股无匹刀气瞬间将一丈外的木桌劈成了两半。 很明显在山中迷路了四十天,他的刀法又有了不小的长进。 霎那间,小酒馆中有安静了,静的有如鬼蜮一般。 程怀宝笑了笑道:“相信了吗?” 六个大汉脸色煞白,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呆呆的点点头,短短的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六张脸上已满是冷汗。 程怀宝满意的笑了,淡然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到大街上去,去对所有你们见到的人说,绝世恶人在此,谁有胆子便来找咱们吧。” 程怀宝在笑,很轻松的笑容,然而在他的笑容背后却有一股无形却迫人的威势,给人以沉重至极的压力。 一股臊臭之气弥漫在小酒馆中,显然有人已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六个汉子拼命的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很明显他们的舌头在这一刻同时打结了,咿咿呀呀的谁也听不清六人说的是什么。 程怀宝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淡然道:“没关系,是我要你们这么做的,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做,我们兄弟不会把你们怎样的。” 六人显然以为程怀宝在说反话,更加慌了,又是摇头又是挥手,嘴里断断续续的声音更大了:“程……程……程……我……我们……我……不……不……敢……” 很明显程怀宝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扬声大喝道:“再不滚老子要杀人了。”说着话手中大刀一扬,挥出一阵凛冽刀风。 六条七尺高的汉子,屁滚尿流的跌跌撞撞冲出小酒馆。 程怀宝哈哈大笑,收刀入鞘。 无名淡然的声音在程怀宝身边响起:“你威风够了吗?” 程怀宝嘻嘻笑道:“爽!这口窝囊气终于出来了,木头,你不觉得爽吗?” 无名脸上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你爽了就好,咱们该逃命了。” “逃命?”程怀宝奇怪道。 无名理所当然道:“你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无敌高手吧?” 程怀宝满头热血瞬间冷却,随即在第一时间想明白无名话中的意思,突然惊叫道:“我干!死木头你方才为什么不阻止我?他奶奶的,这回可死透了,木头说得对,赶紧逃命吧。” 方才还威风八面程怀宝,此时被残酷的现实打回了无赖的原形,做贼般探头往街上瞄了一眼,还好,没有成群结队前来围捕的江湖人。 两兄弟那还不知机,脚下抹油,从后门狂奔而去。 两天后,两大绝世恶人现身八珍镇的消息有如燎原之火一般在江湖上迅速蔓延开来,有六名大汉赌咒发誓拿脑袋做人证,又有小酒馆被一刀劈成两半的桌子为物证,至此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例行公事般前来核实消息的一名律青园女弟子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准确性,随即江湖轰动了。 不光三教五门的高手往这个方向赶,还有更多帮派及大批江湖浪人散客,无论捉住还是杀死江湖上史无前例的两大绝世恶人,都可令人在一瞬间成为江湖的泰斗,威名达至毫巅之境。 能看透名之一字的,世上又能有几人? 伴随着各派的高手,以八珍镇为中心方圆近千里的地界上,无数各方势力的耳目都已将眼睛瞪到最大,不放过任何一个与传说中绝世双恶外形特征相仿的男子。 程怀宝这次确实捅出了天大的漏子,为自己与无名带来了无尽的危险与杀机。 其实两兄弟恶名传播的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广,有魔门在暗中所搞的手脚一份功劳,什么大开杀戒、大闹南疆之类的谣传皆出自魔门精心的策划与宣传,陆天涯不愧为绝世魔头,送给无名与程怀宝的这口黑锅黑到了极致也大到了极致。 无名与程怀宝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险恶的境地,两兄弟行路时虽然小心了许多,却又如何能够逃得脱如网筛一般遍地都是的各派耳目? 从八珍镇出来,才走了百多里路,已落入了几方势力的耳目眼中而不自知。 第二日正午时分,无名与程怀宝望见前方官道旁有一座小食店,无名想了想,将兀自神情恍惚的程怀宝拉了进去。 由于实在无法接受江湖救星到绝世恶人如此巨大的落差,从昨日跑路时起,程怀宝便一直陷入了这等患得患失的恍惚状态,总觉的眼前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怪梦,梦醒了他便可以去与他心爱的小月月在他们的宝月楼中双宿双fei了。 小食铺中稀稀落落坐了十来个食客,看衣着模样都是过路的贩夫走卒,个个埋头苦吃,两人走进来,大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了。 无名对着食铺中唯一的伙计道:“来十斤酱牛肉,再来十个馒头。”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后进的伙房。 没一会儿的工夫,一个手脚颇为麻利的店伙计手捧着馒头与酱牛肉从伙房行了出来,躬声道:“二位大爷,您要的馒头与酱牛肉。” 站在前面的无名点点头,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突变发生了,馒头与牛肉猛然砸向无名,夹杂在馒头与牛肉之间的是数道暗器的寒光。 在店伙计发动的同时,小食店中散坐的十余个食客也同时暴起发难,十余条刀光径直斩向木立于无名身后近丈远,毫无防备的程怀宝。 无名与那店伙计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以他那无人能匹的超快反应也仅仅来得及挥动一下双手,偏了一下身子。 数道寒光同时射中无名,那伪装成伙计的杀手一脸得意笑容的猛然跟进,手中两柄锐利短刀同时前刺,确保猎物死绝死透,这是杀手行的规矩。 无名身入险境的同时,程怀宝也没好多少,围攻他的十余个刀手各个功夫不弱,又是突然袭击,待他反应过来时,刀光已近身。 两兄弟同时陷身危局之中。 扮作伙计的杀手脸上的得意笑容突然化作惊骇之情,电光火石之间,他的两柄短刀已被无名抓在手上,同时有一股可怕至极点的吸力自短刀上传来,自己的内力一阵激荡之后竟再不受自己的控制,顺着两掌掌心的劳宫穴源源外泄。 无名眼中妖异的紫芒乱闪,肩头小腹插着颤巍巍的六枚飞刀,飞刀力道极重,刺入他坚韧皮肉深达近寸,显示出这人的功力不俗,若非他及时一偏身,让过胸前要害,这几柄飞刀极有可能已要了他小命。 一股暴烈至极点的杀气吹得他身上衣衫与满头长发飞舞,此时的无名已处在了暴怒的状态。 程怀宝陷身危局之中,却并不慌乱,反而自心底里生出一股暴戾之气,他受够了,遭人陷害已经令他无比郁闷,再加上这等没由来的偷袭暗算,一股杀机透顶而出。 程怀宝并未接招,身形猛然拔起,穿破小食铺的席顶,飞向外面,席顶破碎,落下满天烟尘,小食铺中一片灰尘缭绕,人们的视线登时受到了干扰。 十余刀光落空,未等刀客们反应过来,一道仿佛来自幽冥的刀气无声卷至,站在最外侧的两名刀客被一劈两半,四爿尸体散出满天血雨,横飞而出。 众刀客大惊,手中长刀一领,刀光如电,直斩向现身在门口的程怀宝,他们没有忘记食铺之中还有一个无名,只是皆以为在那等情形下,无名是万无可能逃得脱扮作伙计的杀手的暗算,他们皆晓得假伙计的厉害,因此大意了,没人冲进去帮忙。 扮伙计的杀手从未想到这世间竟有能将别人真气生生吸走的功夫,心中大骇,无名那有如地狱的魔神一般的模样更是吓得他心胆俱裂,拼命运力回夺,却发现自己越用力,内力外泄的速度便越快,短短数息之间,刀没夺回来,自己苦修二十余载的真气已被吸去大半。 在食铺外的官道上,程怀宝许是受了无名的影响,凶性大发之下竟用上了无名平日里的招数,以伤换伤,在众多刀光中游走,瞅准机会,拼着自己挨上一刀,也要劈死一人。 只见他在刀光中穿梭,每一刀下去,必有一人被劈成两半,而他自己身上也是鲜血飞溅,染红衣衫。 第七十五章 中伏(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形如厉鬼一般的程怀宝,一股寒意自刀客们心头蹿起。 食铺内扮伙计的杀手已被无名这闻所未闻的诡异功法吓得心胆俱裂,随着体内真气奔泻而出,他本能的便待松开刀柄,哪想到手掌与刀柄仿佛长在了一起,任他如何使力,又如何松得脱,反而因为用力,体内真气有如开闸泄洪一般,更是急泄而出。 丹田之中一阵空虚,二十余载苦修的内力一朝尽失,这等打击对于武人而言比死更加恐怖,杀手此时的神志终于彻底崩溃了,眼前一阵模糊,恍惚间看到无名已化身成一只无比恐怖的噬人妖魔,张着血盆大口向着自己扑来,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瞳孔急剧收缩,其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杀手再也无法忍受,口里疯狂的喘着气,脸色越来越白,突然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以完全不似人所能发出的尖锐嗓音的嗥叫道:“妖怪!妖怪!妖……” 他身形突然一软,在内力被无名吸光之后,连惊带吓,竟然心胆俱裂,死在当场。 这是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吸人内力,也是被后世江湖誉为天下第一功法的无名神功在江湖上的头一次亮相。 杀手那撕心裂肺般极度恐惧的最后嗥叫,听得已被程怀宝杀的七零八落的刀客们心胆俱寒,再无拼斗的勇气,一声响哨过后,还活着的六名刀客四散奔逃,看那亡命飞奔的架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程怀宝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凶戾之气,双眸中杀气毕露,展开奇快无比的身法,身形连闪间,又被他劈死了两名刀客,望着剩下四名刀客远去的身影,他心有不甘的重重哼了一声。 无名有些紧迫的声音自程怀宝身后响起:“快走,这些是打先锋的小角色,厉害的还在后面。” 程怀宝身形一震,醒过神来,转头看了无名一眼,眼中的杀气瞬间化于无形,噗哧一声笑出来道:“木头,人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倒是好,为小宝我插了这么多把刀子,真让我感动。” 无名一时心急,将插在身上的飞刀忘了个干干净净,听了程怀宝戏谑之言,没好气地将六把飞刀一一拔出,露出几道血淋淋的刀孔,他毫不在意,随手将飞刀丢在地上,口中道:“别废话,快走。” 然而这时要走已有些晚了,远远的望见四面八方皆有人影蹿来,人数竟达数百之众。 无名面色一凝,声音却平静无比道:“小宝你的刀伤如何?” 程怀宝眼中又有杀气在凝集,冷然道:“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重,我已找到了挨刀的技巧。” 无名眼中紫芒狂闪,紧抿的嘴唇中重重的吐出了三个字来:“走!东边!” 程怀宝没问无名为何要向人数最多的东边闯,他相信无名的判断,默然的跟在无名身后,展开快捷无比的身法,冲向了东方。 这次捉拿无名兄弟的,乃是附近方圆三百里内七个中小帮派的联合行动,自从眼线掌握了无名兄弟的具体行踪,他们便精心设计了这场伏击。 参与伏击的七个帮派都是地头蛇,对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皆了解无比,算好了两人的时间与路程,自然便想到了这个小食铺。 作为伏击地点的这个小食铺乃是现成的,原本就是为了过往的贩夫走卒准备吃食的地方。 在小食铺中扮作伙计暗算无名的杀手名叫无影蛇段德,虽未建帮立派,但在夔州府境内也算是有数的高手之一,精擅暗器,功夫颇为了得,足列一流高手之境。 围攻程怀宝的刀客出自夔州府第一大帮会金刀会,乃是会主金刀无敌庞会手下最得意的十八把刀,每人皆有二流高手以上的实力。 之所以如此实力便敢伏击两大绝世恶人,乃是因为金刀会是玉扇宫的从属门派,会主金刀无敌庞会自然从玉扇宫的弟子口中晓得了无名与程怀宝的真实实力,两人功夫虽然了得,但绝非传闻中那么夸张,出其不意之下,伏击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当然他们也并未低估两人,又集结了数百人的抓捕队伍隐于四周暗处,这已是这七个帮派所能动员的最强力量了,其中竟有十数个一流高手,可说整个夔州府境内的高手全部出动了。 万一伏击失败,便是围攻了。 眼见无名与程怀宝向东方闯去,其余三个方向上的人大急,拼命向这方围拢,其中十余条迅捷的人影几个起落间已超出了大部队,直逼向两人。 其中一个手持一柄金色大刀的中年大汉扬声道:“无、程二恶,可敢同庞某手中的金刀较量一番否?” 无名与程怀宝鸟都没鸟他一眼,脚下更快了,身后追的十余人虽都是名镇一方的高手,但论起轻身功法来,又怎是两兄弟的对手,彼此间距离越拉越远,已有七十余丈。 转眼之间,无名与程怀宝已同前方拦阻的人马到达了接触距离,面对对面百多条大汉,两兄弟毫不畏惧,身形陡然拔起,犹如两只大鸟般一前一后冲入拦阻的人群。 瞬间,原本整齐的人阵犹如平静的湖面上扔入一块巨石般被冲开一个缺口。 有了汉中府对阵青龙帮那场突围血战的经验,无名与程怀宝间默契十足。 无名冲在前方,左手一划,仿佛铁棍般坚硬的手臂挡开迎面的五六柄兵刃,同时右手有如电闪般抓住一人的手臂,单臂用力,再展人棍之术,挥舞着这百多斤重的活兵器,将身周的敌人扫飞了一片。 拦路的百多大汉何曾见过无名这等凶猛恐怖的打法,心中都是一寒,但依仗己方人多势众,加之临行前帮主会主们许下了重利,这群亡命之徒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本一字排开的阵型迅速合拢,以期将两人围在中间,等待本方高手的到来。 程怀宝紧随在无名身后冲入人群,负责掩护无名的后翼,趁着无名舞动人棍打的对手狼狈不堪之际,手中云月刀幻出一片刀幕,有如勾魂的阎王帖一般,专拣颈项下手,刀过血喷头飞,五个没了脑袋的敌人仰跌而出。 无名晓得不能被围,仗着自己无匹的神力与强悍到极点的身体,采用全攻战法,拼力向前冲杀,毫不顾及攻来的兵刃。 漫天的刀光剑影中,奔出五六步的工夫,无名手中那根人棍已不成人形,只剩下半截身子,失去了远攻的效用。 无名毫不犹豫,手中人棍使力向前抛飞,砸到了三名挡路大汉。 眼见无名赤手空拳,周围敌人以为有机可乘,八九柄各式兵刃同时向无名攻来。 后面的程怀宝脚踩奇步,身影一虚间,已越过无名,现身于无名身前,健腕一沉,云月刀到处,一股强大刀气透锋而去,登时斩断了五刀两枪,有六人往后栽跌,倒毙当场。 无名与程怀宝默契十足,彼此间没有任何联系,灵耳中听到一丝风声,已晓得程怀宝的意图,大步一撤,换位至后方,铁拳击飞两人后,夺下一柄单刀,转眼又将刀插入它原本主人的胸膛之中。 程怀宝已将旷世绝学无上太清罡气运到极致,手中云月刀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漫天刀光与凌厉刀风便是它畅快无比的嘶鸣。 两兄弟一前一后勇不可挡,手下无一招之敌,盏茶工夫已毙杀三十余人,自近二百名大汉的重围中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 终于杀出重围,前方已是一马平川的官道,无名与程怀宝毫不恋战,甩开各自的两条飞毛腿,绝尘而去。 至此时,七派联盟的十余名高手这才杀到,却反而被本方人马拦住了去路,金刀无敌庞会望着远去的两条身影,眼中尽是怨毒的神光,狠狠道:“还愣什么?快去备马!” 手下人牵马的工夫,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粗声道:“这两个恶贼确是了得,竟一眼便看穿了咱们的虚实,晓得从看似人多实则实力最弱的东方突围。” 这汉子叫铁汉丁闯,铁汉帮帮主,一身横练功夫颇为了得,运起一口真气,确有刀枪不入的实力。 庞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只是他们运气好凑巧蒙对了方向罢了。” 原来虽然七帮集结了数百人马,但真能叫得上字号,能挡住无名二人的高手却不多,因此庞会设计出一个虚实相应的口袋阵,东方人数最多,却无一个高手,而高手平均隐于其余三个方向上。 如此无论无名与程怀宝闯向北西南任何一个方向,都能有足够的实力拦阻住他俩,让另外三方有合围的机会。 然而庞会万万没有料到,无名竟然一眼看出其中虚实,选择了人数最多却实力最弱的东方突围。以他刚愎自用的性格,自然不肯承认被人看穿计策,也难怪他会如此说。 由于金刀会实力最强,因此各帮头领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不愿为这等言语之争而得罪了庞会,各自闭口不说。 待马匹牵来,已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方哪里还有人影,但庞会怎肯甘心,领着十余个高手足足追了三十余里没有任何发现,这才罢休,返身回了大队人马集结的小食铺。 这场伏击之战,金刀会损失最为惨重,其余六帮加起来不过损失了二十余人,而金刀会光是会中栋梁的十八把刀便让程怀宝宰了十把之多,幸好有四把刀外出公干没有参与伏击,不然只怕死得还多。 七帮首领面色异常难看的看着无影蛇段德的尸体,他们已将段德全身验看,没有丝毫受伤痕迹。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段德的死因是什么。 段德僵硬冰冷的面上肌肉皆已完全扭曲变形,凝固在脸上的惊骇欲绝的神情是如此恐怖吓人。 七个首领中唯一的女子突然娇躯一震,惊道:“段德莫不是被吓死的。” 这漂亮娘们是赤练帮的帮主,赤练蛇何巧巧的名头在夔州府地面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妞年约二十六七,心机极为阴毒,因此得了个赤练蛇的难听绰号。 便是夔州府实力最强的庞会,对这女人也颇为忌惮,轻易不敢招惹。 何巧巧一言提醒在场众人,一瞬间七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脸色更加难看了,能将身具一流功夫的段德生生吓死,那是何等样的恐怖事物? 段德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或许江湖上的传言也非全是谣言,事实证明,这两个小子确实厉害。 得罪两个如此可怕的敌人,在场所有人心中皆觉的寒气大冒。 或许这场伏击本就是个错误…… 本章完,不想听老楼废话的兄弟请不要往下看了! 最近伦敦的连环炸弹,引起了国人的议论纷纷,今天下午老楼看了一个帖子,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写下一点东西,挂在后面。 中国人的恐怖主义观: 事先声明,本人才疏学浅,说不出惊天动地的大道理,一些浅见,欢迎批驳。 恐怖主义的定义是什么? 咱不晓得! 且慢拍砖,听我慢慢道来。 在下的浅见,东突绝对应该算是恐怖主义了吧?连着在咱中国各地放炸弹搞破坏,可为什么美国那帮王八却说东突不是恐怖主义?不但让东突在美国成了合法组织,抓了东突的高层还给放了。理由够孙子,对美国没有威胁! 结果那厮马上便跑到巴基斯坦绑架并杀害了咱中国一个工程师。 不是咱蠢笨不明白,实在是这个恐怖主义根本就他娘的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咱有一个疑惑,既然咱中国人眼中的恐怖分子人家美国英国不当回事,凭什么美英眼中的恐怖分子咱中国人就一定要谴责呢? 前两天英国被炸了,在下虽不至于窃窃私喜,却也骂了一声活该! 不是咱心狠,咱就是有点自私。 俗话说得好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英国人全死了,关咱中国人屁事?也至于让某些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的中国人跟死了爹似的哭天喊地。 有个叫什么锦臣的,咱还就看这厮不顺眼,咱也问问这厮,八国联军在中国烧杀掳掠的时候,英国有人说这是恐怖主义吗? 或许有,可咱不知道,只能当他没有。 基于此,咱又要问问了,这明显比恐怖主义更恐怖主义的行为,为什么没人为咱可怜的中国百姓鸣不平啊? 原因咱方才说了,自私罢了。 不只是咱中国人自私,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是自私的,只要对自己国家有利的,烧杀掳掠也好,人体炸弹也罢,都是好事!都应该举双手支持! 这就是恐怖主义的真相! 当年911,不瞒各位,当天下午咱看到报纸听说美国死了五千多人(后来查证确实的数字才两千多,令咱失望不已,大骂拉登笨蛋),不禁仰天长笑,大叫一声活该! 叫你丫美国人炸咱大使馆,叫你丫美国人不让咱收复台湾,叫你丫美国人牛b哄哄老骑在咱中国人的脑袋上拉屎撒尿! 活该! 想称霸世界的美国人都死光了老子才爽呢! 美国人死光了,地球照样转,咱中国人照样吃喝拉撒睡! 对于咱来说,凡是对咱中国有利的,管它是杀人放火还是强奸抢劫,都应该叫好,都应该支持。凡是想对付咱中国灭亡咱中国的,哪怕是顶着民主这个耀眼光环的神灵,都他妈的是该死一万次的恐怖分子! 对我这个最普通的中国人而言,布什、布莱尔远比本拉登更像恐怖教父。 为潜在的敌人掬一把同情之类,你丫有病!你丫比东郭先生还愚蠢一百倍,比给蛇取暖的农夫还愚蠢一千倍! 所以咱不得不怀疑一下,这么简单的事理连咱这粗人都能轻易看懂,这些号称受过高等教育,自觉地比平常中国人高明了千百倍的锦臣们怎么就能说出大相径庭的一番话来? 你们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坏屁? 来呀!跟咱放一放,咱今儿个特别准备了防毒面具,就想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忧国忧民的精英,善良睿智的xp能放出什么好听的屁来! 咱今儿大放了一回厥词,有听得不顺耳的,尽管过来拍砖,不过老子把话放在这,真正忧国忧民的xp,咱愿意交流! 汉奸和狗,老子见一条打一条! 老楼 2005.7.14 第七十六章 有仇不报(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一弯勾月泛出清冷的光。屋内,一点烛光孤独的跳跃,光与影明明暗暗的交错在徐文卿苍白而孤独的俏脸上。她静静的坐在椅上,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神情,似悲似哀,似木然又似惘然;星眸中黯淡无神,早已失去了往日亮晶晶的神采。 自从无名与程怀宝绝世双恶的传闻传入律青园后,徐文卿已整整四日未进粒米。 心上人面临整个江湖的追杀,九死无生,而她却因为不能为师门召祸而不能相伴左右同生共死。 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没有人比徐文卿更了解无名与程怀宝的了,她知道两兄弟是遭人冤枉被人陷害。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众口铄金,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她在园主谭菲雅面前据理力争,希望律青园能够出面作证。 然而谭菲雅却苦笑道:“没有证据,如何能够证明他们两个的清白,难道只凭徐师妹的一句话不成?本园主也晓得他们俩是被人陷害的,但是……没有证据,只会被有心人趁机利用,如果被江湖各派贯以“恶人同谋”之罪,律青园便会惹来毁园之祸。” 徐文卿恍恍惚惚地半醒着,呆呆地看着菱花镜中烛光照映出来的容颜,苍白憔悴得像是满地飘零的芦花,凌乱的青丝横斜过俊秀的脸庞,像是被剑从中深深地刻上了一条伤疤。惺忪的睡眼半掩半闭着,幽幽然转了一轮,方才有了一丝的灵动。 “弟弟!你现在身在何方?可有想念姐姐?是了,你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别怕,你不会孤独的,即使九幽地狱,也有姐姐陪着你去闯。” 玉人心已死,只等心上人的死讯传来,便随之而去。 与徐文卿相隔千里之远的无名忽然没由来的心头一阵耸动,猛然睁开一双虎目,抬首看天,夜空中繁星点点,是个好天气。 无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却挥不去心头那一丝牵挂,对心爱的姐姐的牵挂。 程怀宝闻声醒来,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看向无名,关心的道:“木头,怎地了?” 无名摇摇头,淡然道:“你的伤怎样?” 程怀宝明知无名在转移话题,却没有点破,撇撇嘴道:“全身一共十七道伤,不过都是皮外伤,不打紧,你呢?” 无名摇摇头道:“已经好了。” 程怀宝吐了吐舌头道:“你这怪物,我现在真的怀疑你这木头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无名不以为忤的道:“接下来怎办?” 程怀宝脸上一苦,忍不住骂道:“我干他娘,我干魔门这帮阴险龟孙的亲娘祖奶奶!” 无名毫不激动,淡淡道:“算人者终为人所算,也算因果报应,当日你将藏宝图阴谋全数扣在魔门的头上是为因,才有了今日被魔门算计的果。” 程怀宝一阵头痛,叫道:“木头你学谁不好,怎地学起小钟那个假和尚来了,还什么因果?魔门今日算我,总有一日我要将这笔帐连本带利的要他们还回来。” 无名摇摇头道:“那也要咱们留得住这两条小命才行,小宝你是否还没看清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什么?整个江湖都是咱们的敌人,正道三教五门,各地方的帮派势力,再加上隐于暗处伺机而动的魔门,面对这等敌人你还想着怎么连本带利找魔门算账?小宝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程怀宝脸上已苦的快要滴出胆汁来了,哭丧着脸丧气道:“就你这木头聪明,我怎会想不到这些?只不过不愿意想罢了。如果脑子里面时时想着这些东西,那还有什么活头,直接找棵树撞死算了。” 无名的一双黑眸中紫芒一闪,在漆黑的野林中有如鬼魅般吓人,坚定冷然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们的处境已然如此,逃避不是办法。敌人本就是要我们死,你去撞树岂不正合了人家的意?” 程怀宝道:“这等情形下,咱们还可做什么?” 无名憨厚的脸上现出一个有些狰狞的淡笑,杀气十足道:“谁要我们死,我们便要他们亡。” 程怀宝怔怔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与所有帮派结下了仇怨,咱们以后便是找到了被魔门陷害的证据又有何用?仍逃不脱眼下这等绝世恶人的大罪名。” 此时无名的眸子已完全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声音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道:“面对今日这等情形,除非我们束手就擒,不然便只有杀人。我们今日已经杀了不下四十人,梁子早结下了!” 程怀宝默然不语,久久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目中冷电乍现,已回复了常态,冷冷道:“木头说得对,我记得以前曾对你说过我们自组建双尊盟,便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只有继续走下去。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走下去!想不到今日竟反过来要木头你来提醒我了,想来还真有些好笑。”他口中说着好笑,脸上哪有半分笑模样?惯常的程式邪笑早已在他脸上消失无踪。 无名点了点头道:“江湖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说白了便和山野丛林一样,弱肉强食便是规矩,只要我们能够让所有人怕我们,便不会再有人追杀,我们才能过上我们想要过的生活。” “让所有人都怕我们?”程怀宝反问了一句,眼中精光闪烁,突然来了兴致,脸上邪笑再现,平静道:“我有个主意,咱们合计合计。” 就是在这一夜,一个令整个江湖为之颤抖的计划诞生了。 河南开封府郊一个寻常的农院中,丑丫头林语冰剧烈拍打着那扇锁的死紧的铁门,恶狠狠对外面的人叫道:“立刻放本小姐出去,不然本小姐要你们不得好死!” 外面看守的人脸上全是畏惧的神情,显然对被锁在屋中的这位大小姐怕得要死,其中一人恭敬道:“大小姐,不是属下等不放,实在是老太爷下了死令,您请息怒,等老太爷回来定会放您出来。” 一个月前,林语冰在病榻之上见到了自己虚弱但慈祥的父亲,那一刻丑丫头哭得天地变色,当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心中便再也不气程怀宝了,只是因为女儿家的心思与面子,不肯主动去找程怀宝罢了。 八天前,林语冰听说了无名与程怀宝被江湖各大势力追杀的消息,立刻找上了她的爷爷。 这段日子来,林老头想尽各种方法为林建斌虚弱的身子进补,二十天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建斌的身子已渐渐硬朗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除了失去一身功力,已基本与常人无异。 眼见丑丫头一脸气哼哼走了进来,爷儿俩不禁相视一眼,眼神中带着同样的担心。凭借侠客杀手堂遍及天下的情报系统,他们早已晓得了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的遭遇,也皆晓得这丫头对那个无赖程怀宝那份小儿女的心思,生怕这丫头作出什么傻事来,因此一直瞒着林语冰。 林语冰撒娇道:“爷爷、爹爹,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遭人陷害,好可怜,你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林老头苦笑,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对这个宝贝孙女儿老头子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闭嘴,让儿子去应付。 林建斌疯了十余年,最近一月才得与女儿相见,自然更是宝贝得不得了,同样拿这被老爹骄纵的无法无天的女儿毫无办法,然而老爹摆明了要自己出头,没奈何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冰儿莫急,你先坐下再说。” 林语冰嗔道:“还不急?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被好几百各派高手围攻,再不去帮忙便晚了。” 林建斌面上现出一丝难色,轻声道:“冰儿乖,听爹爹慢慢道来。无名与程怀宝两位小哥现在已是江湖的公敌,江湖之上以三教五门为首的所有势力皆要除之而甘心。” 林语冰小脸一白,她怎也没想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等地步,不禁急道:“这样咱们便更要赶紧出手帮助他们啊!” 林老头苦笑道:“冰儿丫头,你的爷爷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与整个江湖为敌,那样做唯一的结果便是堂毁人亡。” 林语冰可不是韩笑月那等识大局的女子,小心眼中全是程怀宝的安危,不禁叫道:“爷爷!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对咱家有大恩,他们……他们治好了爹爹的病,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林老头与林建斌被丑丫头这话说得哑口无言,然而他们毕竟不是林语冰,还要为侠客杀手堂上下数百号人口的生计打算。 艰涩的摇摇头,林老头一脸苦涩道:“冰儿丫头,为了堂里上下数百号人命,爷爷不能答应你。这根本就是叫所有人去送死,即使把咱们侠客杀手堂全搭上了,也不可能解得了无名与程怀宝的杀身大祸,他们这次闯得祸实在是太大了。” 林语冰怔怔的看着白发苍苍的爷爷与鬓角斑白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忽然大叫一声:“我讨厌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之徒!”转身便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女儿的背影,林建斌迟疑道:“爹,我们是不是……” 林老头默然片刻,摇摇头道:“从井救人,智者不取。帮人的方法有很多,谁说只有站在两个小子身边与人拼命才叫帮忙?” 林建斌点点头,眼神中全是了然神情。 当天夜里,一身夜行衣的林语冰刚翻出院墙,就被早已守候多时的林老头抓了个正着,自此后便被锁了起来。 林语冰正叫嚷着,林老头行色匆匆的走进院子。 几名杀手登时松了一口气,恭敬的施了一礼后赶忙溜了,他们可皆晓得里面那位小姑奶奶的厉害,今日之事若被她记在心里,将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打开门锁进到屋中,眼见屋中仿佛台风吹过后的废墟般景象,林老头心中有一股无力感,对这个宝贝孙女他既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摇了摇头道:“冰儿……” 林语冰娇哼一声,使小性子的一偏头,摆明了不理她爷爷。 林老头不以为忤,走上前一步陪着一张笑脸道:“冰儿丫头莫气,爷爷给你带来那两个小子的最新消息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林语冰猛然将脑袋扭了回来,急叫道:“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现在怎样?爷爷你快说。”这丫头故意先叫无名哥哥,实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光是她叫小宝哥哥这四字时的急迫与甜腻,白痴也听得出不同来。 林老头心中一叹,哪会看不出宝贝孙女对程怀宝已是情根深种。老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程怀宝那好色的无耻之徒,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让宝贝孙女如此爱恋? 林老头淡然道:“那两个小子新近大闹了夔州府,在当地七个帮派的联合伏击下,不但轻松逸走,还宰了近四十个人。” 林语冰一脸兴奋道:“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好厉害!那些人竟敢伏击他们,死有余辜!” 林老头摇头道:“冰儿丫头你别再怪罪爷爷与你爹了,咱们虽然没有明着出手帮那两个小子打架,却也不是袖手旁观,我们可绝不是你这丫头口中的忘恩负义之徒。” 林语冰奇道:“爷爷你做了什么?” 林老头捻须一笑道:“最近五天以来,天下间有十处地方传出了他们两人出现的传闻。” 林语冰纳闷道:“那又怎样?” 林老头无奈的摇摇头,嗔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是这么笨的,你好好想想,如果同时有十处地方传出同样的传闻,那些想要对付那两个小子的势力便要将捉拿两人的实力分成十份才行。只要咱们不停制造这等假消息,便能掩盖那两个小子的真行踪,如此自然便减少了他们被擒住的可能。” 第七十六章 有仇不报(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语冰登时转怒为喜,拉着林老头的手臂不停撒娇,小嘴里那叫一个甜,直把老林头哄得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林老头走出院子时,脸上的笑容一散而尽,心头颇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无、程两个小子,老夫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余的你们便自求多福吧,聪明些的便找个地方蛰伏,过上几年隐姓埋名的日子,或许还能留住性命,不然……”显然老头虽然做了许多,但仍不看好无名与程怀宝两人,毕竟与他们为敌的乃是整个江湖。 退隐江湖确实是无名与程怀宝目前唯一的一条生路,但这两兄弟又岂是甘做缩头乌龟的主儿?两个胆大包天之徒不但心中从未生出过退隐这等忍气吞声的念头,反而已制定出了一套反击的计划来。 十天后的晚上,两兄弟趁夜借助绳索翻过夔州城七丈余高的城墙,潜入城中,在城中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那是位于城东的一座废园。 十天中两人早已将这次参与伏击自己兄弟的七个帮派打听清楚,这次来到夔州府城,便是要找三个堂口设在府城中的帮派。 两兄弟又花了五天时间摸熟了目标附近街区的大致地形,终于在程怀宝力主之下将首个报复的目标锁定在了赤炼帮女帮主何巧巧的头上。 看这小子一脸淫邪的表情,白痴也晓得他为何将首个目标选择了美艳照人的何巧巧。 林老头的功夫没有白做,由于侠客杀手堂派人冒充绝世双恶在天下各处现身,成功地将江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本是赶向夔州的各派高手,在路上便又转向他去。 正是由于天下各处不断传出绝世双恶的行踪,其中不少地方有言之凿凿的证人证明,因此自那次伏击之后,七帮首领皆已将这两人放在了脑后。 除了偶尔向人炫耀追杀的绝世双恶落荒而逃外,他们压根没料到已成了过街老鼠的这两个小子竟还敢胆大包天的前来报复,自然便没加意提高自身的防护安全。 这一日晚上,无名与程怀宝黑巾蒙面,一身做贼打扮,乘着漆黑夜色翻东墙潜入赤炼帮。 赤炼帮位于夔州府城南,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大院落。 无名与程怀宝运气不错,东墙下正巧是一个茅厕,里面一个正在方便的倒霉蛋便做了两兄弟的俘虏。 凭借程怀宝那得自至真老祖真传的恐怖手段,在没发出任何响动的情况下,轻易降伏了这名俘虏。 程怀宝眼中射出两道可怖的光芒,恶狠狠的盯着被修理后浑身大汗淋漓,一脸灰败神情的倒霉蛋,阴森森的问道:“小子,若不想再尝试方才的滋味,便老老实实回答老子的话。” 那汉子慌不迭点点头,他宁愿死,也不想再尝方才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程怀宝满意的点点头,解开了他的哑穴后道:“你叫什么?” 那汉子道:“小的叫陈三。” 无名不耐烦程怀宝的废话,冷然问道:“何巧巧住在什么地方?怎么走?院内岗哨分布?可有机关暗器?” 陈三一脸菜色,哆哆嗦嗦道:“两……两位大爷,小的……小的不过是帮里寻常的一个小卒,怎……怎会晓得这等大……大事!” 程怀宝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你对咱们没用了?”他话中所含的一股阴冷的杀气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听得出来。 陈三惊慌道:“两……两位大爷饶命,啊!我想到了,金堂主与帮主有一腿,他……他肯定晓得。” “金堂主?哪个金堂主?”程怀宝又问道。 陈三但求能留得性命,什么都不顾了,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金堂主就是小温侯金文钊,乃是玉华堂堂主。帮中男子,只有他可以不经通禀,直接进内院面见帮主,因此大伙皆传他与帮主暗中有一腿。” 程怀宝冲无名眨了眨眼睛,这个美艳而又风骚的女帮主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无名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淡然道:“金文钊人在哪里?” 陈三一脸庆幸道:“金堂主今晚的行踪小人正好晓得,他去与人谈一笔买卖,现在应该还在宝月楼没有回来。” “宝月楼?什么所在?”程怀宝眼中精芒一闪,相同的楼名不禁让无赖想起了他枉费心血亲手盖起来的那座两层小楼,那可是他为心爱的小月月准备的爱巢。 陈三一五一十的老实交待道:“宝月楼是夔州府有名的青楼,金刀会属下的产业。” 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燃烧,程怀宝两只眼中登时冒出了火来! 亵du! 这是对他的亵du,一座青楼竟敢同他与小月月的爱巢同名?本就因喜事泡汤又遭人陷害被人追杀窝了一肚子火的程怀宝哪还受得了这等刺激,重重的哼了一声,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也要一把火烧了那个鸟楼。 陈三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引起了这杀星的杀机,连声告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请两位大爷饶了小的这一命。” 无名冷冷道:“闭嘴,咱们没打算要你的命。” 两兄弟眼神交流一番,主意已定,程怀宝在陈三身上连点了五十余指,然后嘿嘿冷笑道:“陈三,老子已在你身上下了比方才更享受的三种禁制,若你说的有半句假话。哼哼……三日之后有你好消受的。” 陈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方才所言句句是真,绝无半丝假话。” 程怀宝伸指解了陈三的软麻穴,笑骂道:“现在滚回你的狗窝。记住!今晚你什么都没看到,叫人看出半点破绽,你就死定了,而且是最痛苦的死法,到时候可别怪老子没提前通知你。如果你小子说的是实话,三日内老子会回来给你解开禁制。” 待陈三从地上爬起来时,无名与程怀宝早已没了踪影,这个倒霉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苍白的有如死人一般,伸手揉了揉僵硬的面颊,匆匆跑走了。 无名与程怀宝并不担心陈三会泄漏他俩今夜的行踪,因程怀宝对自己的手段有绝对的信心,除非似无名这等既不怕死也不怕痛苦的怪物,只要是人,没人愿意尝试第二次,包括已捱受了五十一次的他自己。 月近中天,已过亥时,府城内旁的地方已算得上夜深人静了,这宝月楼前却还是灯火通明,女人的浪笑与男人的淫言远近皆闻。 两兄弟已换过一身光鲜衣衫,那是程怀宝三日前花银子买来的。 所谓人看衣装,佛看金装,换过这身华服,除非熟悉两兄弟的人,不然没人会认出这两个油头粉面一身光鲜的小子便是近日来引得江湖为之沸腾的绝世双恶,外貌与气质皆相差太远了。 遥遥望着站在楼门口几个妖艳的女子,无名浓眉微蹙,淡然道:“我们两个同时进去容易被人认出,小宝你一人进去,我在外面为你放风。” 程怀宝诞着一张笑脸道:“木头你真的不打算见识见识青楼里的风光?别装了,男人有哪个不偷腥?放心,兄弟我不会告诉大姐的。” 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心上人,无名脸上明显缓和了许多,淡然的摇摇头,一脸平静的说出了恶毒的一番话:“小心别染上花柳病,到时候即使洗脱了冤屈,小月也不会嫁你了。” “你!死木头你竟如此咒我?”程怀宝脸孔一板,随即表情一泄,噗哧笑道:“若不是为了那个姓金的,便是掏钱请宝爷我进青楼我也不去,里面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入本大爷的眼界。除非天仙一般的妙人,不然我可看不上眼哩。” 无名懒得搭理这个无赖,默然隐身于街角暗影之中,淡然的声音道:“把刀留下,小心。” 程怀宝也不再废话,将云月刀抛给无名,一步三摇的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与站在楼门口的几个艳姬打情骂俏一番后,施施然步入了宝月楼。 一个年约五十的老鸨一脸夸张至极的笑容叫道:“哎哟,这位大爷,好久没到咱们宝月楼来玩了,今儿个您来了可一定要尽兴了再走啊。” 程怀宝一副青楼老鸟的模样,哈哈一笑道:“这位大姐真是好记性,大爷我确是有日子没来了,亏你还能记住。” 老鸨更来了劲,带着一阵香风偎近身来,故作风情道:“楼中最近新来了数位水灵的姑娘,大爷想不想尝尝鲜?” 程怀宝哈哈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姐也。只管叫楼里最漂亮的姐儿来服侍本大爷。”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塞进老鸨的手中。 老鸨一张满是脂粉的老脸此时已笑开了花,晓得碰到了财大气粗的金主,更是落力奉承道:“奴家谢大爷的打赏,冯五,带这位大爷到逍遥阁。” 程怀宝一拉老鸨的袍袖,故作神秘凑到老鸨耳边低声道:“请大姐帮个忙。” 老鸨一怔,声音也放小道:“大爷有事只管吩咐。”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跟大姐打听一个人,金文钊可在这里?” 老鸨眼中射出一丝警觉,声音却毫无波动道:“不知大爷打听金大爷有何用意?” 似这等帮会下属的青楼赌场,其中主事之人几乎全部为所属帮会的耳目,这是江湖的惯例,任何地方皆是如此。 程怀宝演技之佳堪称一绝,自然至极的从眼中射出两道专属于男人的妒恨之火,阴森森道:“姓金的小子胆敢跟老子抢女人,老子若不废了他的淫根,还能算男人吗?” 老鸨眼中射出释然的神光,显然相信了程怀宝的话,只因小温侯金文钊好色之名甚著,指不定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眼前这人的相好的,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夔州府城中三个帮会虽然明面上互不侵犯,保持一团和气,实则暗中皆作着独霸夔州的打算,因此身属金刀会的老鸨听说程怀宝是来找赤炼帮大将金文钊晦气来的,心中暗喜,自然不会阻止,点点头道:“奴家明白大爷的意思,可是在咱们宝月楼闹出事来,怕是不太……” 程怀宝随手又掏出一块银子塞了过去,轻声道:“大姐放心,我不是不懂规矩的棒槌,大姐与我方便,我岂有闹大姐的场子之礼?” 老鸨将银子藏于袖中,扬声道:“冯五,带这位大爷到红莲阁。”随即又低声道:“隔间便是金文钊的丰玉阁。” 程怀宝面上呵呵一笑道:“多谢大姐。”这无赖心中却骂道:“干你个老母鸡的,等老子收拾完赤炼帮那骚娘们,回头一定烧了这该死的宝月楼。” 程怀宝随着那叫冯五的大茶壶上到三楼拐角处一个房间,冯五道:“大爷,这里就是红莲阁。” 程怀宝眼角余光扫过边上名牌可不正是老鸨所说的丰玉阁,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块近二两重的银子,颇有派头的扔给了冯五,然后推门进了红莲阁。 老楼的提醒:第77章有少儿不宜情节,请君子、女士、未满十八岁的少年与心理不健康读者慎读。 红莲阁内的布置豪华却俗气,走入屋内满眼都是大红颜色。 程怀宝无心浏览屋中摆设,急步奔至墙边,贴耳在墙上,费尽心思偷听隔壁动静,那副心急猥琐的模样十足象个听床根的色狼。 第七十七章 花柳劫(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要说这宝月楼不愧是夔州府著名的青楼,隔音效果实在是不错,任凭程怀宝几乎整个身子镶在了墙上,也只能听到些许微弱模糊的响动。 程怀宝突然拍了下脑门,暗骂自己是蠢猪,坐在椅上,徐徐收敛心神,运气于耳,渐渐的隔壁的声音从模糊转而清晰。 隔壁有四人,两男两女,正在行男女房事。男人得意的淫笑与女人激昂的浪叫逗得程怀宝这无赖一阵气血上涌,心神松动下登时气散功消,再听不清隔壁那精彩的声音。 程怀宝干咽下一口口水,忍不住嘀咕道:“老子来晚了,不然倒可以探听一下姓金的小子在与人谈什么买卖。” 他正待继续运功偷听的当,突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妖艳的美人来。 美人腻声道:“奴家秀红见过这位大爷。”那声音甜的真能把男人溺死。 程怀宝眼中一亮,心叫:“这妞够漂亮,宝爷今儿个艳福不浅。”面上也是一脸色急的模样,淫笑道:“好漂亮的姐儿,来来,过来陪大爷坐坐。” 秀红妖媚一笑,叫了声大爷好坏,嘴里说坏,人却已坐入了程怀宝的怀中。 程怀宝自然不会客气,一双贼手上下交攻,专往秀红那高山谷地之间招呼,这番标准的色鬼表现,没有任何人会生出怀疑。 秀红本是金刀门投在宝月楼中的一颗厉害棋子,虽然不会武功,眼力心机却是非常了得,专门对付那些有点可疑的陌生面孔。老鸨虽然大致信了程怀宝的说辞,心中却加了几分小心,因此将她派了过来服侍程怀宝。 秀红边故作陶醉的呻吟着,边透过微眯的双目仔细打量着程怀宝。 此时的程怀宝一脸销魂模样,嘴巴里啧啧有声道:“看不出秀红标致的身子竟然这么有货,啧啧……大爷我一只手竟然抓不过来,又酥又软,嘿嘿……怎一个爽字了得。” 看着程怀宝眼中那熟悉无比的一抹淫邪之色,秀红心中冷哼了一声,彻底放开了戒心,眼前这人武功或许不错,但绝对是个色中恶鬼,那发自内心的淫邪无耻的色鬼眼神,以及身下那专属于男人的反应,装是装不出来的。 程怀宝绝不是正人君子,心中虽然喜欢韩笑月,却也不在意偶尔吃些野食,尤其是似秀红这等漂亮的野食。 笑闹间,一男一女身上的衣衫渐少,随着程怀宝绝对算不上温柔的一把将秀红的肚兜扯掉,微微颤抖的一双傲人玉乳显露于他的面前。 程怀宝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将自己来青楼的任务彻底忘在了九霄云外,眼中心中便只剩下眼前这迷人的尤物。 秀红久历风尘,自然晓得男人的心思,故作娇羞的惊叫一声,两条光裸玉臂收拢护在胸前,挡住了粉红诱人的两颗花蕾。 她晓得,没有男人能够抵挡自己欲拒还迎的诱人风情。 秀红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程怀宝喉咙中发出一声野兽发qing似的嘶吼,猛然拉开秀红纤细的两条手臂,将一颗大头重重的埋在秀红的双乳之间。 秀红娇媚的声音道:“大爷,还没将蜡烛吹熄哩,人家有些怕羞。” 程怀宝嘿嘿淫笑着,随手将床边的布幔放下,恶心道:“小宝贝,马上你就会忘记怕羞了。”随即床上传出一阵滋滋响亮的亲嘴声。 美人玉体横陈在怀,程怀宝色授魂销上下其手之余,心里这叫一个得意,无赖美滋滋的想着:“木头傻呆呆站在外面喝风,我却在这里享受美人,嘿嘿……怎一个爽字了得!傻木头真不会享受。” “小心别传上花柳病!”不知怎地,这句大煞风景的话竟于此等美妙时刻不识相的在程怀宝脑际响起。 程怀宝浑身猛然一僵,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如火般的热情瞬间熄灭,后背上甚至冒出不少冷汗来。 在下面正扭动着白蛇一般动人娇躯热情迎合程怀宝的秀红敏锐的发现了程怀宝的异常,眼看到了叩关而入的紧要关头,怎么下面突然软了? 睁开因激情显得有些迷离的美目,秀红柔柔的声音道:“大爷,别停啊,人家等不及了。” 程怀宝自然也不想停,奈何下面小弟一点面子也不肯给他,任他怎么用力使劲,就是有若死蛇般软啪啪抬不起头来。 床上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空前尴尬起来。 程怀宝的阵前无能不啻是对秀红最大的侮辱,对自身姿色一向信心十足的秀红怎能允许竟有男人在她面前不举?这将是她风尘生涯中最大的污点与败笔。 美人的自尊使得秀红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张小嘴及两只小手全数上阵帮忙,然而该死的程小弟依然故我,固执的不肯给大哥及红美人哪怕一丁丁点面子。 终于,秀红放弃了,不放弃也不行啊,小嘴皆已有些发麻了。 凭借着良好的职业道德及心理素质,秀红虽然心中怨恨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伤了她的自尊,面上却丁点也没显示出来,仍是那么温温婉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向程怀宝的眼神温柔得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在她心中已将程怀宝归结为“无能”之辈,借此慰籍她那受到伤害的自尊。 “不举”! 而且是在一位赤裸美人面前不举! 尤其是在与这位赤裸美人马上便要扣关而入行那交欢之乐这等最销魂时刻不举! 即使程怀宝的脸皮厚度天下第一,面对这等男人最耻辱的情形,也不禁老脸一片通红,平时堪称聪明绝顶的脑子此时成了一锅浆糊,傻愣愣一脸白痴神情靠坐在床上。 如此尴尬的坐着也不是办法,秀红不愧称得上经多见广的红姑娘,脸上神情丝毫未变道:“大爷许是近来身体不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如……秀红这便服侍着大爷安寝吧。” 听了秀红这话,程怀宝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慌不迭摇手道:“不……不敢有劳红姑娘了。”说着话也顾不得光着一个大白屁股,跳下床来捡起方才随意扔在地上的衣裤,一通翻找之后,从钱袋中掏出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恭敬的递到秀红的面前,诞着一张笑脸低声下气道:“红姑娘,今晚之事请姑娘千万为咱保密,不然我可再也没脸见人了。” 这许是程怀宝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刻,丢了大人不说,还要赔钱,怎一个衰字了得! 一眼瞄见银票上的数字,秀红眼中一亮,她虽是宝月楼的红姑娘,陪一次客人的夜渡资也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 一手接过银票,秀红优雅的穿起衣衫,边道:“秀红谢大爷的打赏,大爷以后可要常来宝月楼陪秀红啊。若见不到您,秀红可要寂寞了。” 程怀宝心中直叫我的娘,暗自里咬牙切齿道:“打死老子,老子也绝不会再踏入青楼一步了,干他奶奶的,摸了几把就要花老子一百两银子,婊子赚钱真他娘的容易!” 秀红临出门前又对程怀宝嫣然一笑,显然一百两银子已令她受伤的自尊得到了足够的补偿。 程怀宝则一脸方自吃完死耗子般的神情,至真老祖坐化时也就不过如此。 老鸨眼见缓缓步下楼梯的秀红,不禁纳闷问道:“秀红,你怎的这么快便出来了?那个小子可有什么不对?” 秀红方欲说话,猛然间一声有若老狼丧子般凄厉悠长的可怕惨嚎响彻宝月楼。 老鸨浑身一震,惊道:“狼……狼来了?” 秀红回头望了自己方才走出的红莲阁一眼,脸上满是笑意道:“娘(注一),夔州城六丈多高的城墙与二十余丈宽的护城河是摆设吗?哪里来的狼?” 这时宝月楼里炸了窝,嫖客与妓女皆以为有狼来了,惊呼声与乱跑声此起彼伏。 秀红推了老鸨一把道:“娘你还是赶紧安抚客人去吧,根本没什么狼,不过是一个不举之人失去理智后的瞎吼乱叫罢了。” “不举之人?”老鸨是过来人,眼珠一转哪还有不明白的,噗哧一笑道:“看那小子身强体壮,竟也是不举之人?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秀红笑道:“若他是装出来的,秀红便将两只眼珠挖出来给娘你下酒喝。”说完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宝月楼大乱,老鸨再没时间与秀红闲话,赶忙出面镇住场子。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终于使嫖客们相信那是街外一个疯子的疯喊罢了。 终于,宝月楼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再次响彻楼中。 此时三楼丰玉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男两女,走在前面的那人年约二十五六,一身青色劲装包裹着高大挺拔的身形,一张脸生得俊俏不凡,英气逼人,只是眼中带着些许邪气,破坏了整个人的气质。 这人一边步行下楼一边不满道:“符三姑你们宝月楼搞什么鬼?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咱爷们正在兴头上,突然隔壁一个混账学狼叫,真是晦气!行了,我带着朋友回去了。” 老鸨符三姑陪着笑脸道:“真对不起金爷了,都是咱们不好,请金爷恕罪,以后保证不会再犯这等事了,金爷您只管放心。” 这男子可不正是程怀宝此行的目标金文钊,目标已经现身,程怀宝又在做什么? 话说秀红出门之后,程怀宝坐在床上越想越气,一股无名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起,这无赖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木头,都怪你那张乌鸦嘴!你……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找你这家伙算回来的。” 发了一通狠后,程怀宝胸中怒火方自平息一些,哪知低头看了死蛇般让他丢尽脸面的小弟一眼,有如火上浇油一般,无名之火登时成了燎原之势。 无赖双目通红似欲滴血,怒火烧得他浑忘了一切,只想好好收拾这令他丢脸又赔钱的“小弟弟”。 在怒火中失去了一切理智的程怀宝猛然对胯下小弟挥出了惩罚的一拳…… 随即…… “嗷……”的一声疯狂惨嚎响彻夔州府夜空。 第七十七章 花柳劫(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街角暗影中守候的无名猛然睁开双目,两道紫芒乍现,随即缓缓收敛,他又怎会听不出那是程怀宝发出的声音? 楼内虽有吵闹之声,却无动手打斗的动静,虽然这声惨嚎凄厉无比,但显然不象是危急时刻下程怀宝会发出的声音。 无名心下好奇不已,程怀宝那小子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逛窑子怎会逛出这等惨嚎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宝月楼恢复了平静,楼内莺歌燕舞之声重现。 就在无名纳闷的时候,只见程怀宝的两条腿已敞成了外八字,一瘸一拐的自宝月楼行了出来。 转过街角,可怜的程怀宝强忍着下体的剧痛,展身法闪至无名所处的暗影之中,只这一下动作,已疼得他次牙咧嘴,险些叫出来。 无名睁着一双虎目,疑惑的上下打量程怀宝,冷不丁冒出一句道:“小宝你莫不是真的被传上花柳了吧?” 不提花柳还好,这两个字才传入程怀宝的耳中,无赖彻底爆发了,一把揪住无名的领口,瞪着一对通红的眼睛,恶狠狠道:“木头我警告你,从今以后再让我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花柳这两个字,我……我便跟你绝交!兄弟也没得做了!” 打从两兄弟结交时起,这是程怀宝说过的最重的话。 无名没有生气,一双虎目中满含了笑意,颇有兴致道:“莫非真的被我言中了?” 程怀宝咬无名一口的心思都有,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混账木头……” 程怀宝这副模样勾起了无名心中那几乎不存在的好奇心,无名罕有的打破沙锅问到底道:“方才你叫唤那嗓子够响亮也够特别,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叫床声,说说你在里面到底碰上何等样的美人,才会让你发出那等兴奋的叫声。” 听了无名这话,程怀宝眼前一黑,险些气昏过去,心中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脏话,以前闲的没事干嘛要教木头这些东西,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现在后悔也晚了,偏偏他又没法跟无名翻脸,无名可没说花柳这二字。 没有办法之下,程怀宝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方才看没看到有两个人从楼中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那姓金的。” 一听正事,无名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探究程怀宝这一趟青楼之行的悠闲心思,冷然道:“盏茶工夫之前确有两人从楼里行了出来。” 程怀宝一见小伎俩有效,登时做出一副心急模样道:“那还不赶紧追上去,若被他进了赤炼帮的堂口,再捉就难了。”说着话拉起无名便跑。 他既要强忍着胯间剧痛,面上表情还要维持平静自然,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金文钊与另一名一身儒衫打扮的年轻儒生边走边聊,两人似已将方才玩乐时被疯子扰了兴致这烦人事忘之脑后,行进间有说有笑,颇为轻松。 伏身于一座房顶之上的无名与程怀宝遥遥望着远处两条人影缓缓走来,借着月光,无名的锐目已看清了两人的面目。 程怀宝细声道:“左面那个穿劲装的应该就是姓金的,木头你用你那能吸人内力的功夫收拾他,务必抓活的,旁边那个交给我。” 无名无言的点了点头,心神已与丹田中的紫极元胎结为一体,眸中一片妖异的紫色,。 目标渐行渐近。 终于,下面两人走至出手的最佳距离。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发动,有如暗夜中的两只黑色大鸟,划过夜空,不带丝毫风声的直扑向下方二人。 走于街心的金文钊与另一人皆为一流高手,心中突生感应,同时做出反应,身形陡闪,一左一右,各跳出近丈远。 无名与程怀宝人在空中,交掌互击,同时借力变向,各自扑向事先定好的目标,。 无名出手简单直接,挥出一爪,奇快似电,直抓向金文钊前胸要害。 金文钊眼见无名这招虽然快捷无比,却破绽百出,心中登时起了轻敌之意,也未撤出随身兵器,嘴角划过一个不屑的笑容,脚踩奇步,身形微晃间已让过无名一爪,左手有如鬼魅一般擒住无名的腕脉,右拳快似流星,拳风呼啸,转瞬之间已在无名胸腹要害间连击了十数拳。 程怀宝手中云月刀从中宫循着一道弧线,照着那儒生面门刺去,刀上真气隐而不发,只用气机将其完全笼罩。他这一刀多少有些保留,心中打的也是生擒对方的主意。 出乎程怀宝预料,那儒生的功夫极为了得,身形还未站稳,手中已变戏法般突然现出一柄长剑,随着腰身怪异一扭,长剑挽起一朵绚丽剑花,径直点向程怀宝刀势最弱一点。 金文钊英俊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化做惊容,只觉自己的拳头如击败革,犀利的拳风攻入对方经脉,有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震之感都没有。 即使情形如此反常,金文钊仍然信心十足,一来他对自己的拳劲信心十足,凭他的功力,全力的十数拳打在胸腹要害上,五脏六腑便是铁做的也要被震成粉碎。二来对手的腕脉掌握在他的手中,便是内功火候超过他两筹以上,也绝挣脱不开。 然而金文钊失算了,更确切地说是落入了无名的算中。 无名早在出手之前,已将一切算好,他的目的是活捉金文钊,然而他却根本不晓得对手的功夫究竟如何,这等知己不知彼的情形,要想活捉,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因此无名一出手便示敌以弱,故意有所保留,引金文钊来攻。 结果金文钊果然落入他的算中,那十多拳即使换成护体罡气已有八成火候的苍穹这等超级高手,也难免会受不轻的内伤,然而对于无名却是小菜一碟,随着他与紫极元胎渐趋融合,单纯的真气攻击已很难对他形成真正的伤害了。 无名腕脉被擒,却不似别人那般经脉酸麻,任人鱼肉,猛然回手死死抓住金文钊的手掌。 程怀宝眼见对手剑招精奇,剑式犀利,心中暗自一惊,刀上真气由刚化柔,云月刀倏然变向,精钢打造的云月刀竟似突然化作一条蛇头摇摆不定的灵蛇一般,刀上气机忽左忽右。 那儒生剑上气机再无法锁住对手长刀,竟生出攻无可攻又防不胜防的怪异感觉,心中一震,晓得碰到了高手。 他似是性子沉稳之人,在看不穿对手招术的情况下,选择了最稳妥地方法,倏然间身形拔起,平平向后飞去。 程怀宝嘴角扯出一个邪异笑容,云月刀突由择机噬人的灵蛇化作离弦而出的飞箭,蓄势已久的真气有如山洪暴发般卷起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连山岳都能劈开的刀气,直向儒生飞斩而去。 儒生本是打算以退为进,诱对手出招再定因应之策,却未料到对手这一招竟是如此霸道至无可抵挡的一刀,且完全将自己退路封死,闪避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出招硬架才是生路。 儒生双目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显示出他高深的内功修为,低喝一声,身随剑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飞虹,剑尖处赫然生出半尺长剑芒。 刀剑相交! 仿佛天雷霹雳一般,随着一声爆响,黑暗的街心猛然现出一团巨大夺目的火花,两个人影同时踉跄后跌。 程怀宝踉跄后退了四五步,这才站定,气血一阵翻涌,持刀手臂酸麻难当,脸上不禁变了颜色,显然没料到对手竟然有如此强横功力,自己占据主动之势,仍弄得如此狼狈。 反观那儒生更是狼狈不堪,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控制不住身形,横飞出两丈余远,撞在街边的灰墙之上,反弹后跌回在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手中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已断成了两截。 儒生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抬眼看向程怀宝,突然脸现惊色道:“竟然是你,程……” 程怀宝怎都没料到竟会在这等情形下碰到熟人,而且是最不想也最不该碰到的熟人。 这个儒生他认识,圣人谷门下弟子,人称小周郎张乾中,正道精英大会时给韩笑月加油助威最出风头的有两人,一个是程怀宝,另一个便是这个张乾中。 虽然那时彼此没说过话,但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小子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彼此间印象也颇为深刻,因此这时一眼便互相认了出来。 程怀宝双眸射出两道冷芒,没等张乾中将自己的名字说全,云月刀光似电,瞬间掠过近三丈空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卷起万千刀芒将张乾中笼罩其中。 他本不想杀人,更不想杀似张乾中这等臭味相投的人,奈何势不由己,两人间实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程怀宝没有选择的余地。 灭口! 为了生存,张乾中必须死! 程怀宝此时的一颗心已硬如磐石,冷似玄冰,刀势中充满了凛冽冰寒的杀机。 方才那招硬拼,张乾中实已受了严重内伤,他内功修为本就稍逊于程怀宝,加之那一击中,程怀宝占据了蓄势而发的主动强势,如此一来强弱之差更加分明。 剑已断,身受内伤,张乾中眼见程怀宝这一刀之威,心胆俱裂,于生死关头之际,发挥出无穷潜力,强提一口真气,身子化作一条淡影,在刀风及体前瞬间逸走,横移出两丈余远。 “噗”! 内腹一阵激荡,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张乾中却不肯放过这唯一的逃生机会,不顾内腹犹如火焚般剧痛难当,再提一口真气,拔起身形。 就在这时,张乾中耳畔听得身后“嘭”的一声响,一道锐风袭来。 快!有如电闪!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仿佛那声响才刚发出,身在空中的张乾中已如被射中的鸟儿般失去控制,掉落在地上,后心正中露出不到半寸的箭尾。 那是藏于程怀宝臂上的臂弩射出的弩箭,半尺长的弩箭在两丈距离外射中人体,几乎尽柄而没,好可怕的力道。 成功击杀张乾中,程怀宝却没一丝开心,看着张乾中尸身的眼中满是无奈与落寞,,苦苦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干!去他娘的江湖!去他娘的身不由己!” 无赖深吸一口气,心绪恢复平静,将射入张乾中后心的弩箭取出,在张乾中尸身的衣服上拭净血迹,再站起身来,眼中已是一片决然冷酷,转身看向无名那边。 在无名的铁手抓住金文钊的手掌时,两人间的胜负便已经决定了,面对无名那闻所未闻能吸人内力的怪功,金文钊与那被吓死的无影蛇段德一样,只这一慌神的工夫,错过了唯一能脱身的机会,随着内力被大量吸走,仿佛被蛛网粘住的飞虫一般,只能做徒劳的挣扎。 待程怀宝使臂弩射杀张乾中时,金文钊的内力已被无名吸干,一条堂堂的七尺汉子,此时好似无骨的肉蛆一般瘫软在地。 程怀宝行了过来,看了昏迷不醒的金文钊一眼,眉头一皱道:“木头,姓金的怎么这副模样了?”这话与他往日的声音语调迥异,异常冰冷,其中不含一丝表情。 无名抬眼看了程怀宝一眼,被他阴冷绝情的眼神弄得一怔,脱口道:“就算得了花柳,也可以找郎中治,小宝你用不着这么愤世嫉俗吧?” 程怀宝一个踉跄,险些晕倒,方自变得冷血的心被无名这一句话打回了原形,一个纵身冲至无名身前,咬牙切齿的一把揪住无名的胸襟,恶狠狠道:“花你个头,你……你这木头当我的话是耳边风还是怎的,竟还敢提那两个字,我……我要跟你断交!” 无名毫不在乎,兴致颇浓道:“断交也行,你先将在那宝月楼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再说。” 程怀宝受不了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无名身上来回巡视,看看那块肉适合他开牙下口。 无名混不知危险临头,兀自拍拍程怀宝的肩膀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逃避,把事情憋在心里是最难受的,说出来会好过一些,咱们既是兄弟我自然责无旁贷,说吧。” 程怀宝晕了,他以前即使做梦,都没梦到过无名竟也会有如此呱噪烦人的时候,或许眼前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梦,自从喜事被三教五门的人搅黄那一日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荒诞离奇的…… 噩梦! 提着张乾中的尸体与有若死人一般的金文钊,两兄弟沿着街角暗影,走向了城东废园。 这一晚,程怀宝受了强烈刺激,从此以后,花柳这两个字成了他一生的禁忌,每逢听到这两个字,便会条件反射似的疯子一般爆发一通。 甚至因为派名中有个柳字,因此后来柳叶派的弟子被程怀宝收拾得最惨。 注一:古时妓女对老鸨一律称娘。 本章完,下面又是废话,不喜欢看的兄弟请忽略。 最近几天诸事不顺,火气旺了一点,昨天的帖子,其实也有发泄的成分在其中。 经过一天的冷静,老楼忽然觉得昨天似乎有点过分了。 评论区里面热闹翻天,有支持老楼的,也有鄙视老楼的,无论支持还是鄙视,老楼都说一句,理解万岁! 站在读者的角度,或许广告确实碍眼,作为一个作者,老楼没有考虑到这些,也算一种失误。 当然老楼也希望读者能够站在作者的角度想一想。 大家平心静气就好,别跟老楼似的脾气上来了就随便发泄了一通。 有兄弟说老楼少了一份大气,胸怀不够宽广,张子义兄弟劝老楼要有容人之度,这些话都有道理,老楼记住了。 不过老楼也有些话想说,算是解释一下广告的事情。 老楼自认为是个很清高的人,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求人。 非礼之风有一句话说对了,老楼绝对不是一个好商人。 别的作者,可以换上n个马甲满天下做广告,或者联合起来互相推荐,这些都是立竿见影的宣传方式,但是老楼从没做过。 老楼也曾经迂腐的认为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小说好看,肯定有出头的一天。 但是结果…… 当小说已经发了三十万字,点击刚刚过十万,老楼确实有点耐不住寂寞,所以开始了打广告。 诚如非礼之风的话,方法用的不甚妥当,效果一般,反而招来无数指责。 问题是老楼问心无愧啊?我在我自己的小说章节里面打打我自己的广告,我对不起谁了?你不愿意看可以忽略过去啊!你指责我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就好像街头发赠品一样,白送给你让你试用,你会因为这是广告而去骂那个厂家吗? 应该不会吧?最起码老楼不会。 有关于广告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说实话看了非礼之风后面的一个帖子,老楼已经心平气和了,觉得他说话虽然损了点,但人还是不错。 最后,写了这么多废话,老楼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兄弟们的理解,多为别人想一想,也就没有那么多矛盾了。 第七十八章 与蛇为谋(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晌午,神情萎顿到极点的金文钊在前,领着一身儒装打扮的无名与程怀宝进了赤炼帮的总堂。 昨晚上金文钊被程怀宝认真修理了一番,现在莫说是带他们见帮主何巧巧,就是刨他自家的祖坟,他也绝对不敢有丝毫犹豫。 进了赤炼帮大门,一路畅行无阻,虽然众赤炼帮属下眼见金文钊如此萎顿衰弱的神态虽有些奇怪,但大多皆想歪了,以为他是纵欲过渡而已。 金文钊将无名与程怀宝引至待客厅,叫来手下献上香茶一壶,喝退属下后恭恭敬敬道:“二位在此稍候,小的立刻去请帮主前来。”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金堂主最好别耍花样,我总共在你身上下了五个禁制,随便一个发作起来,嘿嘿……”他未把话说完,留给金文钊一个想象的空间,这样的威胁效果自然更佳。 金文钊连道不敢,转身出门。 程怀宝望向无名,无名登时看懂了他的眼神,凝神倾听后摇摇头,表示周围无人偷听。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姓金的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做到一堂之主,他竟相信被木头吸走的内力能够恢复这等离奇的鬼话。” 无名淡然道:“他有选择吗?” 程怀宝一愣,脸上现出沉思的神情,随即道:“木头说得对,确是容不到他选择。”顿了顿又道:“我越来越觉得木头你是个怪物了,竟能将人苦修来的内功一吸精光,若传了出去,只怕咱们与魔门勾结的传闻便更加作实了,你这怪功简直比赤血头陀用在丑丫头他爹身上的功夫还邪。” 他却不知,无名的紫极元胎本就是魔门最玄妙精奥的神功凝结所成,说无名神功是魔门功夫,倒也不是诬赖他。 无名嘴角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意道:“你以为你收拾人的功夫便不邪了?若不是有玄青观的道士为你证明这功夫是至真老祖传下来的,斗大的一个魔字已经扣在你脑袋上了。” 程怀宝一脸邪笑道:“老头传下来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只怕除了你这能吸人内力的怪物外,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承受这些折磨的人了。” 无名再不说话,闭目养起神来。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无名陡然间睁开了双眼,有些奇怪道:“有人来了,奇怪的是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程怀宝凝神聚气于耳,却没听到丁点动静,不禁摇头叹服道:“你这家伙真不象个人,耳目竟比我这个身俱一流内功的人还要灵。”顿了顿又笑道:“一个人就好,要是一群人来,只怕咱们便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程怀宝话音刚落,一阵细碎的脚步之声遥遥传来,没一会儿的工夫,行进一个人来。 无名有若老僧般不动如钟,程怀宝这痞子却是眼中一亮,心中叫了声:“好漂亮的娘们!” 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湖水绿色的武士服美女,她身穿的这件武士服不晓得是用什么质料制成,在窗口透入的朝阳下,光辉灿烂。 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两只碧绿的美玉耳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摆,在如云的秀发间若隐若现。 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最令程怀宝感兴趣的,是这美人虽身着一身武士服,却没与人半分英武的感觉,配合着她那动人体态反而显露出来一番娇柔慵散的丰姿。 那成熟迷人的风情,比之韩笑月又是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妩媚美艳。 这美人赫然正是赤炼帮的帮主,赤练蛇何巧巧。 何巧巧美目在两兄弟面上来回一扫,突地露出一个娇美笑容道:“何巧巧给无爷、程爷见礼了。” 她这话实大出两兄弟意外,程怀宝身形一震,眸中淫邪神光瞬间转为惊色,手指一动,已抓住了腰间刀柄。 无名则虎目一凝,随即平静仿佛闲话家常般道:“何帮主请坐下谈。” 何巧巧看向无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异,显然无名的反应大出她的意料,使她事先早已订好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何巧巧轻柔道:“无爷不怕吗?” 无名稳坐如山,淡然摇头道:“若何帮主对咱们有敌意,大可派人来与我们虚与委蛇,等待高手聚齐再来收拾我们。既然何帮主孤身前来,且一上来便点明了我们兄弟的身份,想来何帮主应是有别的打算。” 听了无名这番话,程怀宝的手已自刀柄上拿了下来,在背后冲无名伸了个大拇指,以示佩服之意。 何巧巧愣了片刻,突然失声笑道:“何巧巧服了,不知无爷能否猜到巧巧心中的打算?” 无名幼年经过怪树与小花灵气的洗礼,加之随逍清子学道时入了两次道心至境,他在先天灵觉方面远超常人,对事物的直觉判断往往灵验无比。 比如上次在官道上被围时,没有任何原因与理由,无名就是觉得往东边突围最为容易,事实证明,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误。 因此无名方才那番话是单纯凭借着直觉说出来的,这会让他猜何巧巧的心中打算,可就不灵光了。 论起斗心眼耍计谋,那是程怀宝的专长,无赖眼珠一转,在一边闲闲的开口了:“要猜何帮主心中的打算又有何难,不过若凑巧被我猜中,不知何帮主可有什么奖励?” 何巧巧的目光转向程怀宝,眼见程怀宝眸中那没有一丝掩饰,赤裸裸的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不禁媚笑道:“若程爷能够猜对,巧巧答应程爷一个要求如何?” 程怀宝眼中淫光一闪,脸上泛起邪笑道:“我这要求只怕有些唐突哩。” 何巧巧的笑容又娇又媚,应对自如道:“只要程爷猜对了,巧巧决不食言。” 程怀宝一拍大腿道:“有何帮主这句话就行了。”说完这话,他脸色突然变得正经无比道:“夔州府地面上金刀会仗着有玉扇宫在后面撑腰,加之自身实力最为雄厚,一直作威作福,不将其他江湖同道放在眼里,想来何帮主心中还是有些看法的。” 何巧巧美眸中精光一闪,缓缓坐在一张椅上,摆出个优雅的坐姿道:“请程爷继续。” 两兄弟行动前那十余天的准备工作可不是假的,早将夔州地面上各种势力及互相间的关系弄得无比清楚,因此程怀宝信心十足道:“这要从两个方面说起,一来嘛,嘿!我们兄弟虽然不甚成材,但赤炼帮想凭一己之力吃下咱们却也非易事,就算吃下我们,也要负上惨重代价,更何况万一被我们逃了,那……嘿嘿……”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只留下两声冷笑,其中的血腥味道不言自明。 何巧巧玉面之上没有丝毫变化,媚笑仍是那么自然动人,只是美眸中多了些什么,她接道:“既是两个方面,那么便是还有第二了?” 程怀宝自信一笑道:“二来便是方才我说到的那个,何帮主虽为女流,但也绝非甘居人下之辈,金文钊与圣人谷的人眉来眼去想来不只是逛青楼玩姑娘这么简单吧。如此说来,咱们兄弟与何帮主间似乎便有了合作的空间与可能了。” 何巧巧轻轻一叹道:“现在巧巧终于明白为何二位大爷能够如此轰动江湖了,你们确是有充足的本钱。”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看帮主这样子,我可是猜对了?” 何巧巧点点头道:“巧巧的那点心思竟全被程爷你猜了去,令巧巧生出完全被程爷看穿的惶恐感觉。巧巧说话算数,答应程爷你一个要求。”娇媚的声音配上动人的神情,不禁令程怀宝生出食指大动的感觉。 程怀宝色迷迷道:“何帮主莫要着急,这要求我要晚上再提出来。”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回荡着说不尽的情欲味道。 无名淡然的看着大笑中的程怀宝,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似是看出了什么。 程怀宝笑声方落,无名平静的声音响起:“帮主将金文钊怎样了?” 何巧巧轻笑道:“似金文钊这等叛帮背主之徒,留他何用?” 听了这话,两兄弟哪还不明白金文钊的下场,同时也解了他们的一个疑问,不是金文钊出卖他们,而是他一时不慎,露出马脚被这个何巧巧看穿了,从这方面看,这个何巧巧决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女人。 无名不再浪费精神去管倒霉蛋金文钊,站起身来道:“何帮主,若没什么事我们兄弟便告退了。” 何巧巧道:“无爷与程爷何必着急就走,不如共用午饭,顺便商议一下如何对付金刀会。” 无名淡然笑道:“若我是何帮主便不会这样做。” 何巧巧奇道:“无爷此话怎讲?” 无名理所当然道:“十余日前我们兄弟人在夔州府境内的消息已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各方势力自然会派遣众多眼线前来夔州,方才我们随着金文钊一路走至赤炼帮,难保不入有心人的眼,若赤炼帮中进了两个可疑的人而没发生任何异动,过两天金刀会却遭到报复打击,何帮主以为江湖人会如何去想?” 何巧巧面上神情一僵,随即叹道:“无爷高明,巧巧佩服。” 无名不甚在意道:“何帮主晓得如何做了?” 何巧巧躬身作了个辑道:“只请无爷与程爷待会儿对赤炼帮的儿郎们手下留情。”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何帮主可要叫人追得慢一点,做给各方势力的眼线看看也就够了,莫要一时兴起,动起真格的想要留下咱们兄弟来可就不好了。” 何巧巧娇媚一笑,一脸惑人神情的嗔怪道:“瞧程爷你说的,巧巧哪敢啊。” 程怀宝被何巧巧那欲拒还迎的诱惑眼神弄得心头好似有只小老鼠在抓搔一般,无赖鬼祟的回头,发现无名头也不回的正缓步向外走去,心中一喜,猛然欺上一步,一把将何巧巧搂入怀中,重重的在她那柔滑香嫩的樱唇上吻了一下,随后一只鬼手又在她丰满胸部上掏摸了一把。 何巧巧虽是有意诱惑程怀宝,却未料到这无赖竟然如此大胆妄为,樱唇被吻时整个人皆呆住了,至稣胸被摸,才缓过神来,半真半假的轻声惊叫了一声。 程怀宝一脸邪笑的在何巧巧精致的耳畔道:“宝贝儿,这只是索取一点点利息,晚上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罢身形一晃,人已跳至无名身后。 何巧巧看向程怀宝背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对付程怀宝这等好色之徒,正是她最擅长的。 何巧巧右手纤纤五指猛然在左臂上抓了一把,左袖立破,雪白的玉臂上现出五道血痕,同时惊叫道:“来人,有刺客!” 无名与程怀宝配合至极,身形突然加速,“轰”的一声,破门而出。 面对蜂拥而至的一众赤炼帮的大汉,两兄弟并不恋战,依仗迅疾身法,三蹿两跳出了东墙,为了将戏做足,两兄弟下手够狠,赤炼帮死了六个,重伤二十余人。 这一日,夔州府城乱了套,三大帮会出动所有下属,配合夔州府官差大索府城,誓要将绝世双恶拿下。 都说女人会做戏,何巧巧更是女人中做戏的高手,手挽她那柄成名兵器――两丈六尺长的赤练鞭,臂缠伤巾,一张娇媚秀面上全是咬牙切齿的狠毒模样,仿佛绝世双恶刚刚杀了她全家一般。 在何巧巧的那张巧嘴之中,事情的经过变成了绝世双恶冒充圣人谷的人随着金文钊混入赤炼帮,见到她时暴起发难,金文钊为保护她而身中一刀一掌,当场毙命。 庞会虽然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其实心中对于金文钊死在绝世双恶手下甚是高兴,金文钊武功高强,为人精明干练,是何巧巧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 金文钊这一死,赤炼帮的实力最少减了两成,对他的金刀会自然是好事一桩。 数千人几乎将夔州府翻了一个遍,却连绝世双恶的一根毛都没发现,没奈何只得放弃了。这天晚上,三个帮会同时加紧了戒备,以防绝世双恶前来报复。 何巧巧一身劲装走回内院,两条柳眉微微蹙着,她想不通那两个小子会藏在什么地方?竟能躲过官府与帮会势力联合起来后堪称掘地三尺的大搜捕。 此时已过了酉时三刻,何巧巧晚饭也懒得吃,挥退身后六名女护卫后径自走入自己的寝室。 方自进了自己卧室的房门,忽然从门后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自后一把将何巧巧搂住,那只鬼手稳稳的抓住了何巧巧那高耸的胸部。 何巧巧娇躯一震,片刻的僵硬后随即酥软下来,娇声道:“程爷你吓死人家了。”说罢转过头来,身后那人不是程怀宝这无赖还有谁来。 程怀宝嘿嘿一笑,双臂用力,猛然将何巧巧搂入怀中,将嘴凑在她耳边道:“宝贝,我上午时不是说了吗,晚上会来找你,这是你欠我的。” 何巧巧美目之中闪过一丝了然,娇声道:“两位爷莫不是出去转了一个圈后便又躲进了我这赤炼帮吧?” 程怀宝两只毛手在何巧巧美妙的娇躯上来回抚弄,口中啧啧有声道:“宝贝好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啧啧!巧巧的身子还真是惹人情不自禁的上火哩。” 何巧巧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一副消受的模样,两只美丽眸子中喷射出魅惑的光芒,樱桃小口呢喃道:“巧巧再厉害又怎比得上程爷你?对了,无爷呢?” 程怀宝轻咬了何巧巧耳垂一下,故作恶声道:“宝贝该罚,这等美妙时刻提无名做什么。” 何巧巧轻声呼痛,随即嘤咛一声,猛地将动人娇躯贴上程怀宝的虎躯。 程怀宝只觉一股熊熊大火瞬间从下腹烧到头顶,眼中精芒一闪,手臂用力,将何巧巧横抱入怀中,两大步跨至床边,以一个绝对称不上温柔的方式将她扔在床上,随后自己一个虎扑,压在了那动人娇躯之上。 随着床边的布幔缓缓落下,遮挡住床上这对苟且男女,绣床之上翻云覆雨之声由低而高。 程怀宝与何巧巧翻云覆雨的当口,无名也没闲着,他一身夜行黑衣的打扮,悄悄潜出了赤炼帮。 无名的目标是夔州府三个帮派中实力最弱的大联帮,他要去放火,放一把乱人耳目的火。 第七十八章 与蛇为谋(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联帮的实力在夔州府境内七个帮派中排在第五,但与同在府城内的金刀会、赤炼帮相比,却又差了不少。 大联帮帮主赛孟尝陈宁本身功夫顶多能入二流,比之金刀会十八把刀也不过强上半分罢了,不过这人为人仗义,好交朋友,知交好友中不乏各方高手。 大联帮虽然实力一般,但在夔州府横行霸道的金刀无敌庞会却也不敢随意欺凌,皆因于此。 穿行于街边房屋院墙的暗影之中,无名凭借他远超常人的灵敏耳目,避过四队在街上巡视的人马,终于潜至大联帮堂口的院墙外。 无名很小心,有如一只灵猴般爬上院外一棵大树,伏于树上向下面院落侦伺。 大联帮院内灯火通明,明岗暗哨布满各个角落,还不时有五人一组的巡逻小队在院落间来回巡视,可见对于绝世双恶,陈宁心中颇为顾忌,才会在晚上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无名眉头一皱,有些发傻,面对这等严密防守的情形,事先计划的暗中潜入纵火扰敌已几乎没有了可能。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已想定了主意,他乃是胆大包天之人,暗潜不成索性便明闯进去。 心中计议已定,无名猛然长身而起,冲入戒备森严的大联帮院中。 一瞬间,惨叫声夹杂着尖锐的警哨声与嘹亮的敲锣声几乎同时在夔州府城上空响起,仿佛一块巨石仍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掀起一股巨浪。 无名稍沾即走,并不恋战,打伤了八九个大联帮大汉后,纵身跳上房顶,几个起落间已跳至远处的街上。 待无名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在黑暗的府城街巷中时,数条快疾的人影出现在了房上咬着无名消失的方向,穿房跃脊追摄于后,其中一个身穿青色员外装,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正是赛孟尝陈宁。 无名并未寻地躲藏,奔驰间也未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引着后面的追兵向东城墙跑去。 府城内呼喊声由低而高,数条火龙在城内街巷中向着同一个方向蜿蜒集中,那火龙是由众多火把组成的,目标很明确――无名。 经历过一整个白天的动荡的夔州府,在这个夜晚再次陷入到了动荡之中。 数条人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自侧方扑来,无名眸中紫芒一闪,快速掠行间猛然矮身自脚下的房顶上抽出五块瓦片,猛然掷出。 青灰色的瓦片夹带着可怕的锐啸飞旋向侧方出现的几个高手。 那几人同时抽出兵器,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爆起满天瓦砾尘烟,只这一停顿的功夫,已失去了拦截无名的机会,无名迅疾有如鬼魅般的身影已掠出十余丈远。 这几个金刀会闻声赶来的高手自然不肯甘心,衔尾追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欢好后沉沉睡去的一对男女,程怀宝与何巧巧同时自绣床上坐起身来。 一个急促的女子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帮主,绝世双恶夜闯大联帮,现正向城东逃窜。” 何巧巧秀眉微蹙,没有任何迟疑道:“传本帮主命令,玉华堂高手留守帮中,秀峰、锦麟二堂高手同时出动,协同捉拿绝世双恶。” 门外那名女侍卫清脆应道:“属下遵命。”随后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何巧巧转过身来,只见程怀宝一脸写意的歪靠在床头,一对贼溜溜的眼睛流连于自己裸露在锦被外的赤裸酥胸之上,仿佛根本便没听到方才那番的对话。 何巧巧玉体一侧,粉白的玉臂抚上程怀宝那坚硬精实,没一丝赘肉的胸肌之上,娇媚道:“程爷,你与无爷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弄得巧巧如坠迷雾,摸不着丁点头绪。” 程怀宝伸出毛手自在的把玩着何巧巧那硕大的胸乳,面上邪邪一笑道:“咱们要立威。” “立威?程爷你想立什么威?”何巧巧问这话时媚眼微眯,一脸享受的神情,口中却又嗔怪道:“程爷你的手能否老实一点,弄的巧巧心里痒痒得很。” 程怀宝手上又加了两分力道,随意道:“我与无名被人诬陷受三教五门的追缉,本已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再加上被你们在官道旁那小食铺中的一次伏击。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不让人知晓咱们兄弟的厉害,只怕还以为咱们是任人捏圆揉扁的窝囊废。 我们要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与我们为敌的下场,比死还要可怕一万倍,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胆敢找我们的麻烦。” 听了程怀宝如此狂妄的大话,何巧巧忍不住道:“比死可怕一万倍!程爷你打算怎么收拾金刀会他们。”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宝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当然也要你配合我们。” 何巧巧低垂的美目中射出一道异样的神采,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娇媚道:“程爷要巧巧如何配合,只管说来便是,巧巧言听计从。” 程怀宝突然摸了摸肚皮道:“爷我肚子已饿得咕咕乱叫了,宝贝吩咐下人弄来些吃食可好?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说。” 何巧巧俏脸微扬,抬头道:“程爷肚子饿了怎不早说,巧巧烧得一手好菜,这便亲自置办,包保令程爷满意。” 程怀宝含笑点头道:“瞧不出巧巧还有这等本领,倒真要领教一下巧巧的手艺了。”说罢伸手在何巧巧翘挺的娇臀上轻轻扭了一把。 何巧巧起身着衣,穿戴整齐后媚声道:“程爷稍等片刻,巧巧这便弄些好吃的去。”说罢莲步轻抬,行了出去。 无名蹿高走低,一路引着紧缀在身后的十余个高手来至夔州府东城墙。 大明皇朝所行兵制,是以卫所兵为主的世兵,寓兵于农,守屯结合。 边地卫所,守屯比例为三分守城,七分屯田;至于夔州府这等内地更是变成了二八开。这样做,可以节省大量军费开支,所以太祖皇帝朱元璋曾得意地宣称,“吾养兵百万,要不费百姓一粒米”。 因为兵士们以屯田为主,因此似夔州府这等内地府城,高达七丈余高的城墙上便很少站过兵士。 如此倒是方便了可以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无名奔至城墙脚下,自腰间解下事先早已备好的铁爪抓索,将铁爪扔上墙头,试试力道感觉已经抓牢,飞身一纵,似只灵猴一般翻上城头。 十余名高手追至城墙下,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名身影一闪消失于城墙之上。 当何巧巧端着喷香的两盘菜肴走回屋中时,程怀宝已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等她。 将碗盘摆好,何巧巧斟满两杯美酒,持起其中一只酒杯道:“巧巧敬宝爷一杯。”说着话一扬粉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程怀宝微微一笑道:“巧巧好酒量。”说着话也端起了酒杯,顺手便往口中送去。 就在何巧巧媚目中精光一闪间,酒杯却停在了程怀宝的嘴前。 程怀宝微微一顿,又将酒杯放回到桌上,一脸悠闲神情道:“不知何帮主的绰号为何叫赤练蛇这么难听呢?” 听了程怀宝这等时刻说出这等别有心思的话来,何巧巧娇面上神色不由一变,随即扯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道:“程爷你怎的突然问起这等煞风景的话来?不行,巧巧要罚你,罚酒三杯。” 程怀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巧巧笑了,不过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他的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里面没有一丝温度,绝对的冷酷又绝对无情。 何巧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突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她以为自己已迷住了程怀宝,很明显她低估了这个男人。 眼前这可怕的男人与一刻前那贪淫好色的男人是一个人吗? 何巧巧完全不敢肯定! 何巧巧以前看男人从未走过眼,对于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信心,然而现在她却晓得,眼前这个男人她看走眼了。 何巧巧想说话,然而在程怀宝那无情阴冷的眼神下,竟觉得喉头发干,对男人最有威力的娇媚嗓音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程怀宝不笑了,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与前一晚射杀张乾中后的冷酷绝然表情一样,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以往小流氓般的懒散气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灼人的威压之势,仿佛君临天下的枭雄霸者。 淡淡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霸道威势,程怀宝缓缓道:“蛇儿毒吗?未必毒得过人心?” 笑容彻底凝结在何巧巧的玉面之上,原本妩媚娇艳的一张俏脸此时却生硬僵冷的似石像一般,一张巧嘴灵舌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机敏,有些结巴道:“程……程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难道还信不过巧巧的心吗?巧巧已是……已是你的人了。” 程怀宝的虎目异样平静的看着何巧巧,淡然道:“何帮主知道吗?我一生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无名,另一个一年前已离开了人世。也就是说,在这个世上,除了无名外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何巧巧口吃的更是厉害:“程爷,巧巧……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你啊!”面对这副模样的程怀宝,她不但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心中甚至有匍匐在他面前乞求他放过自己的想法。 程怀宝眼中猛然射出似能两道刺穿人心的神光,暗中运起无上太清罡气低喝道:“真的吗?这酒中菜里没有多下些东西?” 在程怀宝强大至无以匹敌的威势面前,何巧巧的精神终于崩溃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微微叫道:“巧巧一时糊涂,请……请程爷饶恕巧巧。” 程怀宝淡然一笑道:“你在杀死金文钊之前,可曾问过他为何肯判帮,带我们进入赤炼帮?” 何巧巧体似筛糠的点了点头,语不成声道:“求……求……程……爷放过……巧……巧。” 程怀宝道:“咱们毕竟有过合体之缘,我不会杀你,不但不杀你,且还会圆了你的心愿,帮你成为夔州府地面上最有权势的女人。不过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点禁制,一个保证你永不会背叛我的禁制。你……不会反对吧?” 何巧巧想也没想拼命摇动玉首,随即立刻发觉不对,赶忙扑到程怀宝的脚下,亲吻着他的鞋面起誓道:“巧巧对天立誓,永不会背叛程爷,如有违此言,定叫万箭穿心而死。” 程怀宝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起誓,因他自己就是个发誓当放屁的人,抬指在何巧巧背心上连点了二十余指后才道:“巧巧的心可够大的,竟能穿上一万只箭。其实要杀人,一只箭便足够了。” 何巧巧想起上午金文钊死前提到这禁制时那恐惧到极点的扭曲神情,晓得自己已被下了人世间最可怕的禁制,不尽生出万念俱灰的感觉,娇躯一软,瘫在地上。 程怀宝将浑身瘫软的何巧巧抱至床上,两人并排躺好,他似情人般温柔的凑到何巧巧耳畔轻声道:“巧巧你记住,今后你就是我的奴婢,乖乖的听我指令行事。我活的好,你便也活的好,若我完蛋了……嘿嘿……”阴阴一笑后他才续道:“巧巧最好祈求老天保佑我不会完蛋,不然你会悲哀的发现你所要面对的是人世间最为悲惨的结局,我向你保证!” 何巧巧还未从极度绝望的打击中回复过来,整个人瘫软的躺在床上,一双原本魅惑灵动的美眸此时空洞的有若死人一般直直的望着上方床顶的布幔。 第七十九章 杀鸡儆猴(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对自己的独角戏明显有些不满,声音转为阴沉命令道:“何巧巧,你的主人我现在命令你服侍我,一直服侍至我尽兴为止。” 何巧巧浑身一颤,在程怀宝那饱含威胁的声音中猛然回过神来,往日总是充满了诱人犯罪的魅惑神采的美眸此时却有如受惊的小兔般显得楚楚可怜。 她终是一帮首领,见过不少阵仗场面的江湖女光棍,在她的观念中服从于强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脸上挤出一个虽有些僵硬,却已现出几分平日神采的笑容,恭敬至极点道:“奴婢遵主人令。”说罢一双柔滑动人的双唇缓缓附上程怀宝厚实的嘴唇。 罗衫渐解,满室*…… 程怀宝一脸得色的现身于金刀会堂口屋顶时已是丑时三刻,对于自己在这个晚上的收获,他显然甚是满意,不但收服了一个美人手下,且是一个浑身是毒的美人手下。 后半夜本就是人最疲惫的时刻,加之所有人皆已认为绝世双恶已离开了府城,因此劳累一天的岗哨们个个蔫头耷脑,全无警觉之心。 因此程怀宝才能凭借超人的轻功如此轻易的闯至金刀会总堂口的心腹要地,仍没被人发觉。 程怀宝嘴角扯出一抹标准的程式邪笑,猛然自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暗中运起无上太清罡气的长啸声震长空,有若虎啸龙吟一般激昂绵长。 他在立威! 夔州府城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喝骂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程怀宝手中一柄云月刀砍翻了二十余人后从容逸去。 第二日清晨,当何巧巧自梦中醒来时,极度的欢愉后娇躯那疲惫的感觉令她又回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尤其是程怀宝临走时说出的那句话。 “巧巧不要以为跟了我是末日临头了,正好相反,我要令江湖上所有人皆不敢正视我,我要令所有陷害我侮辱我的人整日生活在噩梦之中。到那时,作为我的奴婢,你会拥有比现在庞大一百倍的权势与财富。当然,我也可能失败,但是你没有选择,从你在酒菜中下毒那一刻起,你便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奇异的,何巧巧心中竟有些相信了程怀宝这番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言论,见识过程怀宝与无名这两人的厉害的她相信,以这两个人的可怕智能与手段,绝对可以做出远超人们想象的,甚至是绝无可能的奇迹来。 何巧巧突然精神一震,坐起身来,美眸中射出两道精光,显是对于自己的未来生出几分希望,小嘴中喃喃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至如此境地,老娘索性就陪着他俩赌上一次。”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女护卫请示的声音传来:“启禀帮主,府衙来人说知府大人请帮主前去一会。” 何巧巧秀眉微蹙,随即舒缓下来,恍然的喃喃道:“原来如此。” 何巧巧着意打扮过后,分外妖娆的来至府衙,才发现庞会与陈宁也已到了,显是一同被知府大人叫来。 看到这等阵势,何巧巧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心中更是对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人可怕心机畏惧敬服不已。 夔州地下世界的三个巨头聚首,彼此皆毫不惊讶的发现对方的脸色难看至了极点,尤其是庞会,一双眼中冷芒四射,显然已对绝世双恶恨之入骨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椅上,其实认真比较来说,何巧巧的赤炼帮损失最为惨重,帮内的第二号人物金文钊被宰了,实等于废去了何巧巧一条手臂。 因此庞会与陈宁虽然精明,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坐在他们身边满脸阴狠气恼神情的赤练蛇已成了绝世双恶的手下。 随着一声“知府大人到”的唱喝,夔州一府之地的父母官封廉封知府怒气冲天的走了进来。 民不与官斗,任凭江湖人折腾的再凶,似他们这些有名有号有组织有地盘的帮会也绝没人敢和官府作对,在大军的扫荡之下,没人能够抵挡得住。 因此在官府中落下案底,乃是江湖人的大忌。 不得罪官家乃是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中的第一法则,只有一些孤家寡人的亡命之徒不会在意这条江湖规矩。 因此三个帮会首领齐齐站起身来,恭敬至极的行礼道:“小民参见知府大人。” 封知府重重的哼了一声,由于睡眠不足顶着两只黑眼圈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才怒道:“你们三个想造反不成?夔州府的喊杀声整整一天一夜就没消停过。” 大明的官员监视系统为历朝历代之最,上有锦衣卫、东、西两厂,下有驿站驿承,皇帝老爷的耳目几乎无所不在。 昨天夔州府整整混乱了一天一夜,这要是传入京里,被政敌利用,封知府这顶乌纱帽是必丢无疑,加之几乎一夜没睡,难怪他的火气会如此之大。 庞会等三人同时身形一震,同时恭声道:“小民等不敢,请大人息怒。” 封知府怎肯甘休,大发雷霆,将三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最后更是下了死命令:“本知府给你们十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闹事的人给我揪出来,不然……后果你们自己去想。下去吧!”说完不给三人任何解释的机会,怒冲冲走了出去。 庞会脸已被气成了青色,咬牙切齿道:“两个恶贼!庞某若不能食尔之肉寝尔之皮,誓不为人!” 何巧巧的演技实在了得,杏目圆睁一脸狠毒神情冷哼道:“这两个小子欺人太甚,本帮主与他们不共戴天。” 反而陈宁却神情有些沮丧,叹口气道:“问题是凭咱们的实力,能不能擒住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若他们是那么容易便能收拾的,三教五门的人也用不着那样顾忌他们了。” 庞会眉头一皱道:“陈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打退堂鼓不成?” 陈宁苦苦一笑道:“庞会主只管放心,便是陈某有心打退堂鼓,那两人却未必便肯甘休。他俩个这次大闹夔州,将咱们三家帮派轮流闯了一个遍,这分明便是报复咱们十余日前伏击他们之仇。现在咱们夔州府界内的七个帮派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听了陈宁这话,即使在夔州府横行惯了的庞会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脑海中浮现出无影蛇段德的死尸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庞会冷哼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凭咱们七帮数千人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区区两条小狗,何足道哉。” 眼见陈宁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何巧巧出面打圆场道:“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召集周围县城中四帮的帮主前来,共同商议如何应对此局。别忘了封知府只给了咱们十天时间,咱们可耽误不起。” 三人商议过后各自赶回堂口,随即几骑快马飞驰出府城。 无名立于一处不知名的断崖顶上,放眼四周、极目远眺,两岸群山高耸入云,雄伟壮丽,只见奔腾咆哮的大江汹涌澎湃、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 夔州是三峡的门户,长江在这里骤然变窄,两岸陡峰如壁,宛若天造地设的两扇大门。这里水旋浪险,波涛汹涌的长江水像漏斗般地挤入三峡,强大的水流从泄洪口喷涌而出,仿佛一个发怒的巨人,在峡谷中奔腾咆哮;一条条巨龙飞流直下,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和险滩。 水花飞溅,雾气腾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耳边涛声震天,哗哗的水声和阵阵的江浪拍岸声始终不绝于耳,江心中恰好飞过一群觅食的江鸥,清脆的鸥鸣声在江水的呼啸声中间隙而清晰地传入无名的耳中…… 江水滔滔滚滚向前,伸展到天边,与蓝天白云合成一幅宽广的画卷,无名完全被眼前这两岸山峰浑然天成、挺拔峭立的雄姿与长江之水酣畅淋漓、澎湃汹涌的气势所深深震撼。 在如此浩瀚的大浪里,究竟蕴藏了多大的能量啊!苍茫的大江让无名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悟,充斥于心中,相比于天地的广阔与造物的神奇,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之声,无名并未回头,兀自出神的望着下方那滔滔江水。 程怀宝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木头,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无名有些神魂出窍的茫然道:“小宝,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程怀宝走到无名身旁,探目下望,登时也为峡谷中那条奔腾巨龙的磅礴气势所慑,久久方答道:“人皆有贪欲,皆想获取zhan有更多,永不会有满足的时候,这便是世间一切纷争的源头。” 无名融于自然,一尘不染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徐文卿绝美的芳容上满是幽怨的神情浮现在脑海之中。 心中那丝涟漪渐渐扩大,怨念仿佛熊熊烈火,烧得胸湖沸腾,对心上人的思念以及为人陷害的不甘这两种强烈的情绪合二为一,无名猛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长啸,苍茫啸声直上天际。 与无名不同,受三峡那雄奇壮丽的景色感染,程怀宝心中充满一股豪迈之气,直有将天地踩于脚下的至高感觉,受无名啸声所引,也自仰首发出一声长啸相合。 无名的啸声凄厉苍凉,有若一匹负伤后兀自死战不息的孤狼,充满了不甘与愤怒。而程怀宝的啸声雄浑磅礴,尽舒胸中的壮志豪情。 双啸相合,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回翔九天,奔腾远去,声闻数里。 山林之中,鸟雀乱飞,百兽惊悚。 啸声绵长,历久不息。 无名的声音有些阴冷道:“何巧巧可是已入了小宝的控制?”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还是木头了解我。”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十数只小瓷瓶。 无名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 程怀宝道:“这次收获不小,这个何巧巧是个玩毒行家,别小看了这十几只瓷瓶,这可都是江湖上少见的奇毒。” 他说罢献宝似的从中挑出一个白底蓝花的葫芦形小瓷瓶拿到无名眼前道:“看看这玩艺,十日大限丹,当时吃下什么反应都没有,十日后剧毒才会发作,中毒的人死都不晓得死在谁的手上。哼!何巧巧这毒婆娘竟敢在我的酒中投了这玩艺,你说她的心毒不毒?” 无名紫色的眸子狠芒一闪,随即又转成平淡道:“尔虞我诈,本就如此,没什么稀奇。”顿了顿又道:“可有什么最新消息?” 程怀宝道:“何巧巧以密语写就的情报说夔州府七个帮会的首脑将于今晚齐聚城北的祥云酒楼,木头有什么打算?” 无名眉头微蹙,显是思考片刻后沉声道:“我们现在的优势是有何巧巧这一内线能够及时准确的掌握他们的动作,缺点是时间不在我们这边,若我们在此停留时间长了,必会引来大批三教五门的高手以及其他想捡便宜的帮会与江湖散客,因此咱们的立威计划必须要快狠准。” 程怀宝笑道:“现在他们再没有时间方面的优势了,如咱们昨天计议的一般,经过昨晚咱们的大闹,夔州知府老爷下了十天内抓到咱们的死命令,这会儿那帮蠢蛋只怕比咱们还要急呢。” 无名眸中精光一闪道:“我有办法了。” 漫长路兄弟又提起了公众版的更新速度问题,老楼就再解释一下,作为一本在台湾出版的小说,至尊无名的公众版更新并非由老楼说了算的,老楼那个时候每天更新2000字,结果出版社老板晚上十点多给老楼来了一个电话,要求减速。 九幽异人问实体书,老楼先感谢兄弟对于至尊无名的喜爱。 现在的情况是简体版的版权还没有签,因此大陆没有至尊无名的正版实体书,至于台湾的繁体版,价格太贵,老楼不推荐兄弟们购买。 第七十九章 杀鸡儆猴(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华灯初上,往日里这个时候祥云酒楼正是食客如云,最为热闹的时候。 然而今天晚上,祥云酒楼中却安静得很,诺大的一个厅堂上只有区区一只圆桌边围坐了七人,正是夔州地面上的七条地头蛇。 酒楼门口人挺多,门前站满了数十条彪形大汉,看这些汉子的衣着,明显来自不同的帮会势力,是七个帮会首领带在身边的高手护卫。 酒桌之上,庞会习惯性的摆出一副主人模样,朗声道:“两个恶贼已是成心同咱们夔州府的爷们对上了,实在欺人太甚。若不能将二贼生撕活裂,咱们夔州府的同道哪里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字号?”顿了顿突然运气扬声道:“咱们同心协力,共擒二贼。” 庞会这话说的倒是挺激昂,然而其余六人的反应却并未如他预料那般热烈响应,有三人闷头不语,另两人稀稀落落的应和着,显是没什么积极性。 何巧巧一看桌上这等闷局,心中一阵冷笑,表面上却略带激昂道:“庞会主所言极是,现在的情形那两个恶贼摆明了要报复官道旁那次伏击之仇,因此咱们与他们之间已成势不两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庞会赞许的看了何巧巧一眼,心中显然对她这迎合自己的一番话颇为感激。然而他却没听出何巧巧话中暗藏的玄机。 果然,听了何巧巧这番话,为人有些浑愣的铁汉帮帮主铁汉丁闯撇撇嘴道:“当初若不是庞会主硬要俺们参加,谁会去招惹那两个敢跟魔门勾结玩弄三教五门的主儿。这会儿人家找上门来报复,才知道厉害,早干什么去了?那两厮能从三教五门数百高手的重围中突围而走,岂是咱们这点实力能够对付得了的?” 庞会的脸立时便拉长了不少,眼中精芒一闪,心中已暗暗起了杀念。 赛孟尝陈宁叹口气圆场道:“事情已然如此,丁帮主抱怨又有何用?不如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方是正途,若此时还要互相埋怨推诿,大家都要倒霉,丁帮主你也跑不了。” 丁闯闷哼了一声,不再吱声,默认了陈宁的话,显然他也非是傻子,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忍不住说出的气话罢了。 庞会确是个人物,将杀念藏于心中,面上丝毫不见痕迹,仿佛毫不在意的大度道:“陈帮主说的是,此时正是咱们同舟共济的时刻,若于此时还有哪个不肯团结起来一致御敌,便是咱们夔州武林道上的叛徒。” 一顶叛徒的大帽子扣过来,自然谁也不敢反对,在座的其他几人互相看看,同时表态道:“庞会主说的是,咱们确是该同舟共济,共同应对绝世双恶。” 何巧巧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冷笑连连,她早已将方才庞会眼中隐藏的那一丝杀机看了个清楚,脑中立时便勾勒出一个一箭数鸟的阴毒计划。 既然已经上了绝世双恶的贼船,没有退路之下,何巧巧自然是尽心竭力地帮助无名与程怀宝。 程怀宝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好,她才能好。 饭桌上接下来的气氛和谐了许多,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由于知府大人只给了十天限期,因此等待三教五门的外援已不可能,被各方传来的假消息弄得疲于奔命的三教五门若要凑齐实力足够的高手赶到夔州,最少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哪里还来得及。 因此根据现实的情况,七人最后总结出了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这两个计划。 主动出击便是七个帮派将所有有实力的高手集中一处组成绞杀队,待遍布夔州境内的各帮眼线掌握到绝世双恶的行踪后立刻出动,明暗齐来,得手的机会极大。 另一个设陷诱杀的计划是在眼线无法掌握到绝世双恶的准确行踪情况下,设下一个圈套,将这两恶人诱来施以剿杀。 正当众人讨论正酣之时,忽然紧闭的酒楼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两名随丁闯公同前来的铁汉帮高手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闯了进来。 脾气火爆的丁闯刚待要骂这两个没规矩的手下,可当他认出那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时,不禁浑身一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步跨到三人面前,一把抓住那浴血汉子叫道:“丁仲,出什么事了?” 这浑身浴血的汉子赫然是丁闯的弟弟,金刚丁仲。 虎背熊腰仿佛金刚现世的大汉丁仲此时却失态至号啕大哭道:“哥!完了!咱们铁汉帮完了!” “什么?”丁闯又惊又怒,大喝道:“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象个娘们似的?别哭了,快说!” 丁仲有些神经质的哭叫道:“娘们?若是你尝过那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一百倍的滋味,你比我哭的还要惨!” 眼见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一反常态的冲自己大吼的模样,丁闯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弟弟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遭遇,他想象不出。 这等变故显然大出在座其他六帮首领的意料,没人说话,实则他们也不晓得能说什么,夔州府公认的一条硬汉丁仲眼前这副狗熊模样,令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觉。 何巧巧一眨眼的功夫已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耳中不禁又回想起程怀宝的话:“巧巧心中定是好奇,我这禁制到底有何了不起?别急,马上你便能亲眼见到了。”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何巧巧原本心中所抱的那一丝侥幸瞬间灰飞烟灭,从此死心塌地跟了程怀宝。 在丁仲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众人终于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铁汉帮的堂口位于夔州府城东百里外的奉节县城中,丁闯于午时接到快马传来的七帮共聚的消息后,便带着一众高手随从赶往府城。 哪里想到未时三刻时,绝世双恶越墙而入,以无声无息的偷袭方式,待被发觉时已弄翻了近百号人,接着便是一场混战,最后帮内留守的五百余人尽皆被打倒在地,他们下手极有分寸,所有人皆丧失了抵抗能力,却没死一人。 就在铁汉帮众人对敌人如此手下留情奇怪不已的时候,噩梦开始了。 无法无天程怀宝在所有人身上皆施展下了一种可怕恐怖至极点的禁制,一个也没有落下。 试想一下,五百多人的凄惨嚎叫汇集在一起是什么景象,足以用惊天地泣鬼神这话来形容。县城内近万居民竟无一人胆敢出门观望,各个畏缩于家中,掩耳躲藏。 奉节县县志中留下了这一日的纪录,那上面是这么记载的:戊申年十月十五晚,太岁临头,天地变色,鬼哭神嚎。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同样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无名与程怀宝靠坐在一块巨石之上。 程怀宝瘫软的靠坐着,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几乎与上次同活僵尸范昆赛跑那次的狼狈模样相仿,他虚弱至极道:“娘的,我定是疯了,竟陪着你这根烂木头跟近千人去玩命,最麻烦是手下还要掌握轻重,要留下活口。臭木头你出的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差点便将小命留在铁汉帮。”这小子说话向来夸张,五百多人在他口中生生翻了一番。 无名也没比程怀宝强多少,永远笔直的腰肢此时也软了下来,不得不依靠身后的巨石帮忙支撑,他的声音倒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平淡:“少废话,你既然那么累,怎么还能兴致勃勃的将那五百多号人全下了禁制。” 程怀宝苦笑道:“要立威,自然是将场面搞大一点才有效果,当时在兴头上倒不觉得,等全点了一遍后才发觉丹田中竟然连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了,身子更是虚弱的连站也再站不住。嘿嘿……一口气弄了五百多人,咱家老头当年也绝没我这么威风。” 无名没好气道:“你倒是威风了,却要害我背你背了三十多里山路。” 程怀宝一阵傻笑,显然仍在为自己方才搞出来的那宏大场面自豪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十数骑快马自夔州府城奔出,向四方奔去,这是七个帮派向外求援的信差。 所有人皆被程怀宝那肆意妄为的大手笔吓破了胆,经过一晚商议出来的两个计划全成了空谈,没人再有胆子敢去面对恐怖的绝世双恶。 各帮会人马真称得上人人自危,尽皆龟缩在自己的堂口之中,打醒十二分精神战战兢兢的戒备着,所有人心中皆在向老天祈求,千万别让绝世双恶找上门来。 其中尤以亲身经历过那噩梦般的一晚的铁汉帮最惨。 丁闯回到堂口,看着一众有若惊弓之鸟的属下,闻着虽经过打扫,但却充斥满院的屎尿臊臭气,心中又惊又惧,本想着出言鼓舞一下属下的士气。 谁知绝世双恶这四个字才从他口中说出,下面已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更有甚者,绝大多数帮众竟然当场被吓得屎尿横流。 即使似丁仲这等硬汉,也是浑身发颤,一阵脚软。 眼见这等情形,一阵无力感袭上身来,火爆脾气的丁闯罕见的没有发怒,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一语不发的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夜幕降临,胆战心惊的一天终于平安渡过,然而人们不但不曾将心放下,反而更加提到了嗓子眼,谁都晓得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白天无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戌时两刻,何巧巧打扮得分外妖娆,领着六名贴身女卫来至金刀会的大门口。 大出意外的庞会亲自迎了出来,虽然表面上夔州地面的各帮会间多年来相安无事,实则暗中皆藏了各自的机心。 来至会客厅,何巧巧示意自己的女侍卫留在厅外,庞会自然会意,也将他的四名随身高手保镖留在了外面。 屋内烛火摇曳,一男一女分坐茶几左右。 庞会一双精芒隐现的眸子盯着何巧巧那娇艳妩媚的脸蛋,眼神中透出一分yu望的光芒,对这风骚女人,他其实早已是觊觎已久了。 干咳一声,庞会道:“不知何帮主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何巧巧俏脸上泛起一丝楚楚可怜的苦笑道:“巧巧此来,是向会主投诚的。” “投诚?”虽然心中隐隐猜到这可能性,妖艳美人口中直接吐出的话仍令庞会有些惊讶。 庞会能够称雄夔州一府,也是个厉害角色,面上神情丝毫未动,平静道:“何帮主此话怎讲?” 何巧巧苦笑道:“文钊为了护我,死在了绝世双恶的手下。失了文钊,赤炼帮再无在夔州府立足的实力,若庞会主不肯收留巧巧,巧巧也只剩下解散赤炼帮这一途。” 何巧巧这话说得哀哀婉婉,声音与神情配合的天衣无缝,令得老奸巨猾的庞会看不出丝毫虚假破绽来。 庞会心中一动,会中主力的十八把刀被绝世双恶干掉了多一半,金刀会的实力损失不小,若能就此吞并赤炼帮,倒也不失为意外所得,到那时金刀会独霸夔州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但他终是小心的人,并不立刻接受,而是小心探问道:“何帮主为何单单选中我庞会,凭你赤炼帮的实力,随便找其他任一帮会联合,绝没人会拒绝的。” 何巧巧玉首微垂,幽幽道:“巧巧虽是女流,却也不肯作贱自己,怎会去投靠比自己弱的男人。纵观夔州府地面,除了庞会主外,其余根本没有一个算得上英雄人物。” 这记不着痕迹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自一名妖艳美女口中说出这等话来,足以满足任何男人的男性自尊。 第八十章 兄弟情深(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庞会嘴角扯起一个得意地笑容,显然已相信了何巧巧的说辞,因何巧巧今晚所说的确是事实,赤炼帮能称得上一流高手的只金文钊一人,金文钊一死,夔州各帮会再无顾忌,赤炼帮被吞并或消灭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此也正好解释了为何这两日来,无论府衙之中还是七帮会谈之时,何巧巧皆处处迎合,帮他说话。 庞会的右手忽然跨过茶几,一把拉住了何巧巧的玉手,自负又自信道:“何帮主可愿成为本会主的女人?” 何巧巧妖媚一笑道:“自踏入这间房中之时,巧巧便已是庞会主的女人了。” 庞会哈哈大笑道:“好!自今日起巧巧便是金刀会的会主夫人,也是金刀会的副会主了。”说罢手臂一用力,将何巧巧柔若无骨的娇躯揽入怀中。 何巧巧毫不抗拒,反而似猫儿一般在庞会的怀中找到最舒适的姿势,整个娇躯皆贴了上去。 只是庞会却看不到,何巧巧深埋在他胸膛前的一双媚眼中闪烁着两道阴狠的寒光。 当十五名玉扇宫的高手抵达夔州府时,在大难临头的紧张惶恐中经历了五天折磨的夔州府各帮会同时松了口气。 这一日中午,由庞会做东,其余六位帮主作陪,在祥云酒楼共同给玉扇宫高手接风洗尘。 玉扇宫显然颇为重视夔州府的地盘,接到庞会的求援信后,立刻派出了以宫内四号人物清亮院院主风liu玉扇姚天兆为首的一队高手前来。 在这个接风洗尘宴上,庞会当众宣布了金刀会与赤炼帮合并的惊人消息,与会的其余五帮帮主大惊,偏偏当着金刀会后台风liu玉扇姚天兆的面前,无人胆敢造次,即使姚天兆伸出一节小指头,足以让他们这些地方小帮会灭亡一百次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所有人心中皆明白夔州地面怕是要变天了。 宴席撤下,人却没散,一众人等留下来共同商讨如何捉拿绝世双恶。 姚天兆当仁不让的接过了会议主导权,平日里威风霸道的庞会此时成了应声虫。 听罢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姚天兆了解了大致情形,微微沉吟片刻他冷然道:“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叛徒虽然狡诈凶恶,却还不放在本座眼中。有本座在夔州府坐镇,尔等尽管安心。” 在见识过绝世双恶的恐怖手段后,在座的有些人虽然心中对姚天兆的话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当面顶撞,面上还要作出一副尊敬佩服的神情,连声附和。 姚天兆满意的点点头道:“从今日起,夔州各帮会所有主脑人物皆留在金刀会,一来避免被那两个小子各个击破,二来可将力量集中,一旦寻到他们,立刻全力发动围剿。” 这话一出,除了庞会与何巧巧外,其余五个帮主脸上皆现出异色,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他们充当打手。 姚天兆双目中射出两道刺目精光,声音低沉却震人耳鼓道:“你们可是不愿意?” 五个帮主互相看了看,齐齐抱拳道:“咱们愿尊姚院主的号令。” 姚天兆冷哼一声,又道:“各帮将所有耳目探子尽皆派出,本座要求你们在两天内编织一张覆盖府城及周边县城村镇的情报网,一旦发现可疑人物要在三个时辰内将消息传回金刀会,这件事由庞会主总揽负责,各位可有异议?” 五个帮主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简直就是直接夺他们的权! 何巧巧心中冷笑,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看来玉扇宫有意打算要庞会完全控制夔州。 一时间,祥云酒楼的大堂之上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与此同时,无名与程怀宝却悠闲得很,此时两兄弟仍在山中养伤。 由于铁汉帮一场血战,两兄弟虽然制服了铁汉帮,却也受伤不轻。 无名还好一些,凭他那怪物一般的身体,再重的伤歇上几日不用上药也能痊愈。 程怀宝却惨了,从玄青观带出来的玉脂万应膏早已用完,满身的伤痕只能用普通的金创药,效用比之玉脂万应膏可就差了许多,整整五天时间,身上的伤才刚刚结痂,离痊愈还早着呢。 无名似只猴子般蹲坐在树枝上,看着树下刚自入定中醒来的程怀宝道:“小宝,感觉如何?” 程怀宝抬头看着树上的无名,撇撇嘴道:“经过五天来努力调息,内力已恢复到往日的水准,好像还深厚了一些,不过外伤却还早着呢,真羡慕你这家伙,连金创药都没用,那么重的外伤竟都已好的差不多了。” 无名向后一翻,轻巧的落在程怀宝的身前,道:“咱们在山中养伤五日,也不知夔州府有何变化。” 程怀宝想了想道:“经过咱们那晚上的一场大闹,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只等咱们收拾了庞会,让受咱们控制的何巧巧取得夔州府的控制权,咱们便可以赶奔方柏县了。” 无名淡然道:“小宝太轻敌了。” 程怀宝有些不服气,站起身来道:“就凭那帮酒囊饭袋,也值得咱们重视?”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怀宝。 别看程怀宝在何巧巧面前一副枭雄模样,在无名面前却还是玄青观中那个小无赖,忍不住耍宝叫道:“木头你别这么深情脉脉的看着我好不?弄得人家一身鸡皮疙瘩,我又不是徐大姐和那个女妖怪。” 无名抬起了手,程怀宝以为无名要揍他,条件反射的一闪身跳出八尺开外,身上各处伤痕登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次牙咧嘴,好不狼狈。 程怀宝枉做小人,无名抬起手来不过是搔了搔头发,一双清澈的眸中带着一丝笑意,定定的看着程怀宝,显然在嘲笑他的反应过度。 程怀宝干干一笑,抬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借机掩过满脸的尴尬,心中却暗自郁闷,自己明明比无名聪明许多,为何两人在一起时吃瘪的总是他? 无名并没有趁机取笑程怀宝,反而脸色一正道:“五天时间,足以发生许多变化,小宝知己不知彼,就盲目自信骄傲,不是轻敌又是什么?” 程怀宝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得看着无名,半晌才道:“木头,你这家伙长进了许多啊!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我还真小看你了。啧啧!徐大姐好厉害,竟让一截木头开了窍。” 这个无赖确是了解无名,无名在徐文卿的教导下,确是长进不小。 无名眸中已有紫芒在闪,显然他对于程怀宝的不正经有些生气。 程怀宝见势不好立刻脸色一正,摆出一副无比严肃认真的模样道:“木头说的对极了,我方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混进夔州找何巧巧问清现在夔州府中的新变化。”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木头你看我现在这模样,随便动一动全身都痛得要命,所以只怕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趁着茫茫夜色,无名翻过府城城墙,凭着远超常人灵敏的耳目,穿街走巷避过数只巡逻队,翻入一座距离赤炼帮仅隔一条大街的平常小院之中。 这座小院住着一对聋哑夫妇,平日里老实巴交与邻里关系很好。 然而任何人也想不到,就在这寻常小院的柴房中,却隐藏着一条直接通向何巧巧闺房的地道,而这对聋哑夫妇,也是何巧巧最为心腹的两个秘密手下。 无名依照程怀宝所说,在柴房中寻到这条藏的巧妙又隐秘之极地道。 无名钻入地道,回身将地道口复原。 地道只有半人高,以无名八尺的身高,蹲着向前行进还要将头向前探着,避免碰到,向前爬了约四十丈的距离,窄小的地道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地下的小房间,一盏长明油灯挂在墙上,室内有桌有椅,还有一张木床。 无名并未停留,爬上竖在角落的一只木梯,伏耳贴在头顶的木板上凝神细听,上面只有一个细微而又均匀的呼吸声,想来便是何巧巧了。 无名伸指在头顶木板上有规律的敲了一短三长一短两长共七下。 何巧巧已取得了庞会的信任,因此虽然其他帮会首领皆须留在金刀会,她却可以例外,返回了赤炼帮。 此时的她正一身清凉打扮,只着了肚兜、亵裤,在绣床上打坐练功,听闻与程怀宝约定好的暗号,娇躯一震,收功醒来。 何巧巧以为是程怀宝来了,有心给这位新主人一个意外的惊艳之喜,索性不穿外衣,就这么穿着一身亵衣亵裤,打开了位于屋角,同样隐藏的极为巧妙隐蔽的地道口。 何巧巧万万没料到,从地道中走出来的竟是无名,大惊之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半真半假的将两条玉臂护在身前,硕大的一对玉乳受双臂挤压下,仿佛要突破薄薄的一层肚兜的束缚一般。 何巧巧自信,只要是男人,绝没有人能抵挡住自己此时这般诱人的模样。 然而她失算了,无名定定的看着她俏脸之上的双眸纯净而又清澈,根本就没往她的胸前瞄上哪怕一眼。 何巧巧的心中有些不敢置信,面上却装出一脸羞不可抑的神情道:“奴婢以为是程爷,所以才……才……如此失态,请……请无爷原谅。” 无名毫不在意,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淡然至极的直入主题道:“没什么,无名此来是向何帮主询问这几日来夔州府的最新情况的。” 任何一个自负姿色的美人怕都无法容忍男人对自己的如此漠视,何巧巧心里怎肯服气,更是打定主意施展一身媚术,务要让这呆头小子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何巧巧娇声道:“请无爷容奴婢穿好衣衫。” 无名随意的挥手示意,要她赶快着衣。 何巧巧还不信邪,轻舒玉臂,拿起挂于床头的青色薄纱外衫,优雅的披在身上,薄薄的一层轻纱中,粉红色的亵衣裹衬着雪色肌肤,若隐若现间的朦胧感觉比之赤身露体更增三分诱惑。 可惜,这等生香活色的妖艳美人在无名眼中却与猴子没什么两样,他清澈的眸子有若无波的古井,一丝涟漪也未激起,何巧巧是白费心机。 当何巧巧魅惑的眼神与无名静若止水的眸光碰触到一起时,她便晓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绝非她所能诱惑的人。 何巧巧不晓得该用什么词汇才能形容无名的双眸,她以往从未见过如此单纯的眼神,其中既没有惊艳也无情欲,而这两种眼神是以往每个看到她的男人眼中必备的内容。 这一刻,何巧巧有些惶然了,以往对付男人百试不爽的武器――她的美艳,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失灵了。 无名淡然道:“何帮主现在可以说了吗?” 何巧巧觉得眼前这个貌似憨厚的年轻男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她竟然一点都看不透这个人。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何巧巧也不例外,在她看不透的无名面前,她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畏惧,这完全不同于她对程怀宝的畏惧,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畏惧程怀宝什么。 何巧巧再保持不住一脸媚笑,不由自主地转为一脸严肃,将近五日来的夔州府诸般变化一一道来. 她不愧身为一帮之主,说话间条理分明,有主有次,着重讲述了各帮派间的内部矛盾、玉扇宫高手的到来以及对方设计出的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两条计策。 话语间她也不忘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牺牲色相取得庞会信任这事道出,足足说了近两炷香的工夫,终于将五天来的情况说了一个遍。 待何巧巧说罢停口,无名陷入到沉思之中,半晌后才道:“何帮主辛苦了,无名与宝爷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顿了顿无名又道:“何帮主自己小心,近几天我与宝爷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待我们计议已定,会来通知你配合。” 说完话,无名站起身来,径自走至屋角,跳下地道口扬长而去,自始至终一眼也没多看何巧巧。 无名走后许久,何巧巧兀自愣愣的坐在绣床上,想不通无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今天是8月15日,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忘记的日子! 第八十章 兄弟情深(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东边天际已微微发亮,在一块突出悬崖的巨岩上吐纳练功的程怀宝缓缓收功,睁开一双虎目,便看到无名笔直的站在巨岩的最边缘,出神的凝望着下方滚滚江水,凛冽的山风将他的衣衫长发吹得猎猎作响。 没由来的,程怀宝心中一颤,竟生出无名似要随风而去的怪异感觉,身形一震,程怀宝回过神来,强自压下方才心中那令自己恐慌不已的想法,张开那张臭嘴戏谑道:“木头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觉得生无可恋想要往下跳吧?可千万别呀,你可不能不负责任的抛弃我。你要是就这么去了,小宝会寂寞的。” 听了如此恶心肉麻的一番话,无名却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慢慢转过头来,淡然道:“小宝别闹了。” 看着无名的眸子,程怀宝忽然猜到了无名方才的心思,他在想念徐文卿。 相思之苦? 程怀宝忽然坏笑道:“木头,昨晚你没顺便偷偷腥,何巧巧可是少见的大美人啊,而且是不爱系裤带的大美人。”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有意逗弄,盘腿坐于程怀宝身前,静静道:“我怕传上花柳。” 花柳两字才入耳朵,几道青筋瞬间已爬上了程怀宝的脑门,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死木头,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花柳两字!” 无名率性的微微耸了下肩膀,淡淡道:“小宝还是小心些好,越是不爱系裤带的女人,越容易传上花字当头的传染病。”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克制无法无天的程怀宝,非无名莫属,在无名面前,程怀宝从未占到过任何便宜。 这不?本想调侃无名一下,结果程怀宝自己反而被气的险些吐血。 程怀宝空自咬牙切齿,险些被气的血管爆裂,却拿无名一点办法也没有,仿佛重度中风病人般颤抖着手指指着无名,一个你字在口中重复了五遍之多,却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稍稍报复了程怀宝打断自己思念伊人之仇,无名转成一脸正色,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昨晚何巧巧提供的情报转述出来。 听到正事,尤其是攸关自己兄弟俩人生死的大事,程怀宝生生将一口气吞了下去,认真听无名说完。 无名的声音消逝了许久后,程怀宝的声音才响起:“木头,你觉得咱俩人联手,能不能斗得过那个叫姚天兆的?” 无名浓眉微蹙,想了想道:“姚天兆的功夫未必及得上活僵尸范昆,咱们两个要赢他有些难度,但绝不致输了给他。” 程怀宝脸上一苦,搔搔头烦恼道:“奶奶的,光他一人便能将咱俩拖住,何况他还带来了十余个玉扇宫的高手?实力相差太多了。” 无名忽然站起身来,走至悬崖边缘,望着崖下的江水悠悠道:“或许这一次小宝有机会用上你那只蜂巢了。” 程怀宝一怔,击掌叫好道:“嘿!这是个好主意!终于可以试试这宝贝的威力了,哈!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无名出神的望着江水,默然许久,忽然冒出一句道:“你要想试蜂巢的威力也很简单,让我射你一次就是。” 程怀宝身形一晃,险些被气昏过去。 有些时候,他觉得无名这家伙的嘴比他的还要厉害,平时孤言寡语,抽冷子吐出一只暗箭,让人防不胜防。 无名面向大江,身子有若标枪一般直直的伫立在崖边,迎着山岭的长风,衣衫猎猎飞扬,从程怀宝的角度看去,他的整个人像嵌在青天白云里,望之有若飘逸的神仙中人,没沾染一丝尘世间的污浊。 “无名变了吗?” 程怀宝心中忽然生出这个怪异的问题。 与玄青观中那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野孩子相比,现在的无名无疑改变了许多。 他成熟了,再不像以前那般单纯、天真。 很多时候,无名的手段与心计,令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程怀宝也要叹服。两兄弟间主事的是无名,程怀宝想到什么点子,总是不自觉地找无名商量。 而事实也证明了,无名几乎从没犯过错误。 如此想来,当初自己硬拉无名出任双尊盟的盟主,也非全是因为偷懒,因他已看出了无名这方面的潜力。 程怀宝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然而方才,无名融入青天白云之中的那幅场景,却给予程怀宝心灵巨大的震动。 无名还是无名! 他并没有改变! 无名的本质仍是玄青观中那个野孩子,对世事无欲无求,他所有表象上的改变,都是为形势环境所迫的。 而迫使无名改变的最大原因…… 程怀宝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苦笑,或许说唯一的原因更加合适,那就是他。 整日将兄弟挂在嘴边的自己正是无名改变的唯一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无名现在仍在玄青观做他的小祖宗。 如果没有他,无名不会与人结怨,更不会落得现在被人陷害,为人追杀的凄惨境地。 程怀宝心中晓得,与徐文卿的分离,对无名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近来无名越来越喜欢出神发呆便因于此。 不想还好,越是想下来,程怀宝的心中便越是难过,那种沉重至极点的愧疚令他有窒息的感觉。 程怀宝艰涩的开口道:“木头,你怨过我吗?”声音沙哑难听的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无名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看着程怀宝那一脸苦出胆汁的苦相,纳闷道:“小宝犯什么神经?” 程怀宝摇摇头道:“我没犯神经!因为我这个爱惹事的兄弟,木头你脱离了玄青观。如果不是我硬要将藏宝图的阴谋嫁祸给魔门,咱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害木头你与徐大姐一对有情人却要天各一方。” 无名显然没料到程怀宝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怔的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缓步走至程怀宝身前,盘腿坐下后淡然道:“如此说来小宝确是害我不浅,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奇异的,程怀宝原本有若一块巨石压在心头的沉重心情随着无名调侃的一句话而忽然轻松了许多,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道:“小弟以身相许如何?” 无名没有笑,双目直视程怀宝,悠悠道:“小宝为何忽然生出感慨?” 程怀宝扁扁嘴道:“没什么,只是我突然觉得你这木头实在不适合勾心斗角、满是血腥的江湖生涯。” 无名纳闷道:“小宝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又觉得我应该过怎样的生活?” 程怀宝道:“你或许自己都不晓得,你方才出神发呆时的模样有多么的……多么的……”在脑海中翻找了半天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险些令无名喷饭的形容词:“多么的纯洁无瑕。” 无名瞪大了一双虎目,罕有的失声惊道:“纯洁无瑕?我的娘,小宝你是不是想美人想疯了?” 程怀宝嗔怒的瞪了无名一眼,有些羞恼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方才那个样子……我不晓得该如何形容,总之令我生出一种罪恶感,一种将你拉入凡尘的罪恶感。” 无名默然半晌,方才悠悠道:“小宝有否想过,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会是个什么样子?” 程怀宝想也没想便道:“你会整日埋首于玄青观的藏经殿中,研修逍清子那老道教给你的道经。” 无名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道:“是的,如果没遇到小宝,我确是会研习一辈子道经,直至老死。” 顿了顿无名又道:“于我而言,在玄青观平平淡淡的一辈子与现在跌宕起伏的生活并无不同。然而因为有小宝,这一切却又显得大为不同。” 程怀宝一怔,有些难以置信道:“我竟有这么重要?” 无名道:“那是自然,若没有小宝,我便不会下山。若不下山入世,我永远不会晓得道经上所说的道理是对是错,更不可能晓得原来这世上还有儒家与佛门的法理学说,自然也不可能遇到姐姐。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我的兄弟。” 程怀宝足足愣了盏茶工夫,方才长长吁了口气道:“想不到我竟然还是木头你的大恩人哩?木头你打算如何报答你的大恩人?” 无名嘴角一扯道:“以身相许又如何?” 两兄弟同时大笑,两人眼中皆有一股浓得仿佛有形的兄弟情义。 第八十一章 勾心斗角(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汉中府,双尊院。 自两位盟主离开汉中至今已足足过了两个月余的时间,若论起江湖上关心无名与程怀宝安危的人,绝大多数皆在这里。 如无名所料,自从两兄弟走后,律青园明里暗里皆给与纪中很大的帮助,加之酒怪与双尊五恶的坐镇,汉中府的地盘仍牢牢掌握在双尊盟的手中。 这两个月来,化悲愤为力量的双尊盟上下尽皆埋头苦练。 经过纪中的悉心调教,即使盟内最普通的盟众,也已在暗器方面入了门,熟练掌握了双手连发的初级暗器技巧。 而纪中更是从七百余名盟众中选拔出有内功根底,且又有暗器天赋的二十七人,授以更为高明厉害的暗器手法,并将这二十七人编为一组,赐号暗箭。 暗箭整日在一起练功,互相配合惯了,在纪中的主持之下,竟被他们演练出一套实战的暗器阵法来。 即使是酒怪这等超级高手,面对有纪中主持的暗箭大阵,也只能避其锋锐。 硬挡? 面对数百只劲道十足有如飞蝗般同时射来的暗器,实在与找死无异。 眼见纪中快要将风头抢尽,龙霸天可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向纪中将归在自己手下的斧头堂的一百三十余人要了回来,他要自己练这些人。 纪中正忙得不可开交,乐得龙霸天自愿给他分担责任与压力,痛快至极的答应了下来。 龙霸天从自己得意的斧法中选出五招传授给了自己这帮老兄弟,同时又央求纪中专门为斧头堂的人设计出一套投掷飞斧的手法,龙霸天带着一众兄弟们每日上午练习飞斧,下午练习斧法,那股认真劲就别提了。 自此后,双尊盟中以斧头堂的人最为好认,从龙霸天以下,各个背被一柄大斧,腰别六柄小飞斧,满脸彪悍之气,看着就不是善主儿。 纪中与龙霸天忙得热火朝天,五恶人与酒怪也没闲着。 双尊盟在汉中府的人望极隆,且入了双尊武馆,只要肯用功练得一身好武艺,将来定能进入双尊盟谋份好差事。 只要加入双尊盟,在汉中府便再不用怕被人欺负,又能挣到不菲的收入,因此汉中府的百姓尽皆带着家中幼子前来拜师学艺。 此时在双尊武馆中习武的娃娃已经超过了九百人,这还是因为前一阵子五恶将一批天姿不好又不肯用功的窝囊废请走的结果,武馆最多时的纪录是一千二百七十三人。 即使是九百多个娃娃,也把五恶累得够呛。五位喜好惹事生非的恶棍现在已忙的连找酒怪喝酒的工夫都没了,整日督促这群毛头小子苦练武功,哪里还有时间闹事,倒也省了纪中不少烦恼。 江湖上有出派门徒不得私传原有门派武功的规矩,按照惯例一经发现,立刻废除武功。因此五恶不敢传授这帮小子玄青观的功夫。 不过这可难不到他们五个,这五位在擎天峰下整整关了十六年,整日无事可做之下唯一的乐趣就是钻研武事,十六年来倒也让他们创出不少了得的功夫。 一大群娃娃在五恶近乎严酷的传授下,进步神速,加以时日,便可成双尊盟未来的骨干力量。 若说双尊盟中最逍遥的人,莫过于酒怪了。 老酒鬼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招呼着数十个大小酒鬼,喝酒行令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可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三教五门的人当着他老酒鬼的面将无名与程怀宝逼走,令老酒鬼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老酒鬼绰号之中既有一个怪字,岂是忍气吞声之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自无名走后,便与双尊五恶打了招呼,只要五恶发现天资特优的娃娃,立刻给他送到酒神堂。 老酒鬼横下一条心来要用七到十年时间,教出一帮高手徒弟。 待无名与程怀宝返盟之时,便是双尊盟扬威江湖之日。 因此老酒鬼连自己看家本事蟒鳞劲也没藏私,尽数传给了手下这群小酒鬼。 这二十来个小酒鬼不愧是从过千娃娃中挑选出来的,各个都有极佳的练武资质,也因此成为双尊盟中功力进步最为神速的人。 此时的双尊盟实力,比之初创时期,已是道不可以里记,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无名走时曾留话,令纪中收起双尊盟这旗号,另起个帮会的名称,然而纪矮子心中是百般不愿,同大斧头龙霸天商量过后,决定将这问题交给所有盟众决定。 结果并没有出乎纪、龙二人的意料,双尊盟上下皆感念两位盟主的恩义,整个双尊盟,上下八百余口人,无一人答应换名。 其中更有些急脾气的汉子当场便跳了脚,有跪地请愿的,有联名上书的,纪中自是就坡下驴,再不提改名之事,反正未来盟主追究起来,是大家伙的意思,法不责众嘛。 当两位盟主的绝世恶名传入双尊盟时,盟中沸腾了。 五恶撇着大嘴,挑着大拇指对徒弟们道:“小子们,听说没有,咱们的盟主是如何英雄了得,若你们肯用心练功,将来功夫有成入了双尊盟,在江湖上横着走也没人敢管你们。” 有五个以恶人自居还沾沾自喜的师父,娃娃们自然各个以恶为美,恶人在他们的心中便是英雄豪杰的代名词。 因此听说自己的两个盟主号称绝世双恶,那还了得,岂不就是两个绝世大英雄? 九百多双天真的大眼睛中同时流露出极度崇拜的眼神,他们的盟主是绝世双恶?实在是太威风了。 双尊盟上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两位盟主本领通天,搞出如此大的声名,他们自然与有荣焉,忧的是如此一来两位盟主成了武林公敌,将来怎生一个了局。 纪中等人有心帮忙,奈何有心无力,汉中府周边几个帮会势力早已觊觎府城已久,若非双尊盟实力了得,加之律青园摆明了的支持,这些帮会怕不早联合起来打过来了。 若在自己手中丢了地盘,纪中可真的没脸再见两位盟主了。 无可奈何,双尊盟上下人等只得在心中祈求老天保佑二位盟主,然后继续拉长了耳朵,等待着两位盟主最新的消息。 自绝世双恶大闹铁汉帮,弄得五百多条汉子闻听恶字便屁滚尿流瘫若无骨的蛆虫后,至今已过了整整二十五天。 风平浪静,恶影无踪。 人们皆在猜测,绝世双恶是不是出了一口气后便离开了夔州。 与此同时,天下各处仍不时传出双恶现踪的传闻,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 玉扇宫图谋夔州已久,因此即使绝世双恶二十余天没有现身,姚天兆却并未带人撤离夔州府。 玉扇宫的人一面客气的阻拦其他三教五门的高手进入夔州府,一面召集下属帮派的高手赶来夔州。 明着摆出一副大张旗鼓捉拿绝世双恶的排场,实则行的是扶助金刀会掌控夔州的计划。 陈宁等五个帮会帮主被变相看管在了金刀会,已失去了对各自属下的直接控制,庞会借着组建统一情报网的名头,将各帮的统领实权掌握在了手中。 此时便是傻瓜也看出了玉扇宫的图谋,五个帮主虽然满腹的怨恨,偏偏迫于形势,人在矮檐下,哪轮得到他们不低头。 这五人也是混江湖混了多半辈子的老手,表面上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实则暗中早憋了一股劲,等待着背后抽冷子放暗箭扯后腿的机会。 他们心中皆在祈求老天,希望绝世双恶没有离开夔州,希望这两位大恶人早点现身,再大闹一场。 他们有这等想法可不是得了失心风,因他们皆晓得若给了庞会足够的时间,将五人在各自帮会中的忠心班底连根拔起。 到那时…… 他们可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有失意的人,自然便也有得意的人。 若论起近来夔州府最得意的人,自然莫过于庞会了。 借助玉扇宫的强横实力与赤炼帮主动投诚的有利时势,庞会一边控制住五帮帮主,一边将自己的心腹手下派驻各帮。 他有信心,只要再有两月时间,他便能将整个夔州置于掌握之中,到那时,他便成了夔州府名副其实的地下之王了。在夔州地面,知府大人的话也未必比得上他的话管用。 另一个得意的人是姚天兆,姚天兆身为玉扇宫的四号人物,已算位高权重,然而此人极有野心,不甘心总当老四,心中时常盘算着如何在宫内更上一个台阶。 有一桩外人皆不知晓的秘密,庞会其实是姚天兆的妻弟,也就是俗称的小舅子,因此金刀会等于是姚天兆的私人班底。 这次借着绝世双恶大闹夔州的机会,姚天兆假公济私,亲身赶赴夔州,明帮暗助务求要小舅子成为独霸夔州的地方大豪,也为自己将来在玉扇宫更上层楼捞取资本。 无论内部斗争还是外部斗争,实力都是唯一的依仗,这是江湖规矩中铁一般的法则。 除了庞会与姚天兆外,还有一个人很得意,这人便是何巧巧。 何巧巧确实当得起心机了得这四字评语,早已预见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而先下了一步妙招,便是那出卖色相的投诚之举,以此作为晋身石阶,得以靠近庞会。 女人皆有骗人的天赋,尤其是似何巧巧这等魅惑的美人,骗起人来更加事半功倍。 凭借何巧巧了得的演技,自投诚后公事上处处着意为庞会打算,私下里更是曲意奉承,以她那除无名外无往不利的美艳温柔陷阱,使庞会对她完全失去了戒心,甚至心中已有娶她为妻的打算。 才不过二十余天的时间,凭借何巧巧厉害的心机与手腕,无论明里暗里,皆已成了金刀会中的二号人物。 然而何巧巧这等女人又怎会甘心屈居庞会这等角色的手下,她也在等,等待着两位主人掀起滔天巨浪,而她则趁机取得夔州的控制权。 眼见庞会拼命铲除异己,巩固自身势力,何巧巧心中不住冷笑,暗想若庞会晓得他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的很! 而这一切乱相的源头,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又在哪里? 正午的阳光之下,一团刀影组成的光球夹带着无匹劲风,直向无名卷来。 无名眉头一皱,只觉得程怀宝这式刀法连贯的有若浑然天成,令他生出挡无可挡的无奈感觉,不得已只得飞身而退。 光球乍敛,露出得意洋洋的程怀宝来,这小子撇着大嘴得意道:“这招怎样?刀刀相连,无一丝缝隙痕迹,木头接不下来吧。” 无名浓眉微微一挑,显然对程怀宝这等挑衅口气有些着恼,淡然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无名不屑的口气登时激起了程怀宝的性子,他冷哼道:“有种你便破给我看!”说罢,由无数刀光组成的光球再现,锐风霍霍向无名卷来。 无名眼眸中紫芒连闪,倏然后跃,一拳打折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折断的小树在无名拳力作用下,径直砸向程怀宝。 程怀宝还无法将这式初创刀法与自身身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因此为了维持他这光球不散,无法闪身腾挪,只得眼看着小树兜头砸到。 转眼间,刀树相交。 夹带着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的云月刀几乎是一瞬间已将小树的树冠斩得粉碎,扬起漫天尘屑。 受到阻隔,程怀宝的刀法中不可避免的现出一丝破绽,而无名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身形已如鬼魅一般闪至程怀宝身前,拳脚相加,仿佛一只八爪鱼一般将程怀宝罩在一片拳影脚影之中。 第八十一章 勾心斗角(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无名一近身,程怀宝便已晓得完蛋了,根本不敢拿刀去挡,因怕被无名吸走内力,只得依靠诡异的步法,身形连闪,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无名那仿佛无有穷尽的攻势。 程怀宝的无赖性子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大事不妙,才不管自己脸面如何,张口大叫一声“我认输”,终于躲过了一顿饱打。 程怀宝嘴里嘟嘟囔囔的拍打着满头满身的尘屑,很明显对自己新创出的得意刀法被无名如此儿戏便破了,有些无法接受。 无名同样浑身树叶树枝的残屑,却浑不在意自己的灰头土脸,淡然道:“小宝晓得这招的破绽了吗?” 程怀宝噘噘嘴,兀自不肯服软道:“等我能将这式刀光旋影练至完全融入身法的圆融至境后,非把你这根木头劈成木柴不可!”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语气,淡然一笑道:“小宝真聪明。” 顿了顿,无名眉头微蹙,声音转为严肃道:“咱们在山中连养伤带练功,转眼已过了二十余天,玉扇宫的人不但未走,反而又聚来了不少其他帮派的高手,小宝以为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程怀宝还刀入鞘,皱眉沉思,半晌后才道:“那帮混蛋不是弄出两套什么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的计划吗?咱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计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无名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是夜,程怀宝独自一人溜入何巧巧的闺房,自他伤愈以后,近十日来几乎每天都会到此一游,一为探听情报,二来也是贪恋美色,因此早已是轻车熟路。 待深夜寅时许,程怀宝翻出汉中府城墙时,已是一副胸有成竹兼春风得意的模样。 第二日上午,庞会走入后院,前往晋见姐夫姚天兆。 别看他在别人前一副横行霸道的枭雄模样,可在姚天兆面前,却换了十足的谄媚小人面孔。 庞会一进门便恭敬行了一礼道:“小弟见过姐夫。” 姚天兆手中摇动他那把成名兵器风liu玉扇,颇有几分潇洒气质,淡淡道:“可找到那两个小子的踪迹了?” 庞会摇摇头道:“自上月十五大闹铁汉帮后,这两个小子便一直没了踪影,会不会他们听闻姐夫您坐镇这里,心中畏惧姐夫的威名,已离了夔州府,远遁他方?” 姚天兆沉吟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这两个小子号称无法无天,行事飘忽无一定之规,万不可小觑,叫手下人皆警醒着点,将一对招子都放亮了。对了,你对那五个帮会的控制进行得如何了?” 庞会有些得意道:“小弟的人已掌握了控制权,最多再有一月,便能将那五个匹夫的班底全部清除。到那时,夔州便是小弟的了。”说完这话忽然觉出不对,马上又接了一句:“当然,是小弟的,自然也就是姐夫的。” 姚天兆微微点头道:“这事还要抓紧去做,以免有什么风吹草动出现意外。” 庞会躬身应是,心中却认为姐夫有些小题大做了。 姚天兆手中的玉扇忽然一停,好似云淡风清混不在意道:“内弟最近得了个得力帮手,姐夫我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夔州府第一美人。” 庞会心中咯噔一声,哪还不晓得姐夫的风liu病又犯了,问题是何巧巧此时已成了他庞会的禁脔,作为一个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庞会干干一笑道:“姐夫这话说的,巧巧虽然算得上精明干练,却又如何能入姐夫的眼界。” “怎么?内弟你似是不甚情愿?”不耐烦中透出了十足的霸道,姚天兆显然自以为吃定了庞会。 庞会不愧是个人物,虽然暗中几乎咬碎满口白牙,面上却还能作出一副笑脸道:“姐夫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弟的便是姐夫的。只是……只是小弟要同巧巧说说这事,总要她点头才是。” 姚天兆重重哼了一声道:“那姐夫我便等内弟的好消息了。” 庞会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越想越觉得窝火,越想越觉得憋气,姚天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难不成真当他是他养得一条狗不成? 眼中精光四射,庞会显是怒极,猛然一掌拍在身旁那张紫檀木茶几上,结实无比的茶几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木柴,好深厚的内功,好可怕的掌力。他能有现在这番局面,绝非只靠了裙带关系,真才实学一样了得。 庞会喃喃自语道:“姚天兆,你在老子面前得意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太长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狠神光,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笑来,显然庞会心中已有了计较。 何巧巧入得门来,便看到一地的碎木,以及面沉似水的庞会,美眸轻转间已有了应对之策,轻抬莲步走上前去,一只玉手搭在庞会肩头轻轻揉动,粉首贴在庞会的脸畔柔柔道:“现在一切尽在会主的掌握之中,怎么会主却生这么大的气?若会主心中有火,不妨跟巧巧说说,巧巧愿做会主的顺气丸开心果。” 庞会面色稍缓,心中忽然生出试探何巧巧的念头,故作沉重道:“巧巧,有一个事,本会主不晓得该如何跟你讲。” 何巧巧秀眉微蹙,已晓得事情与自己有关,微张樱唇han住庞会的耳垂,轻声道:“会主但讲无妨,巧巧什么都依你。” 如兰香气吹进耳朵,庞会心中一荡,大手一拉,将柔若无骨的何巧巧揽入怀中道:“巧巧,你……你能为了本会主陪姚天兆一晚吗?” 在一瞬间的功夫,何巧巧已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最为稳妥有利的应对方法。 美眸中放射出难以置信的神光,随即一滴泪悄悄自眼眶中滑落,何巧巧娇躯一挣,猛然自庞会怀中挣脱而出。 何巧巧猛地抬袖子一擦玉面泪痕,杏目圆睁怒气腾腾道:“庞会!你……你是不是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这等窝囊之事你也做得出来?我呸!我何巧巧瞎了这双眼睛,竟把你当成了英雄豪杰,还一心侍奉左右。告诉你庞会,我何巧巧就算已是残花败柳,也决不容人如此作践,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说罢何巧巧转身便走。 被何巧巧骂得如此难听,庞会不但不恼,心中反而开心至极,他本对何巧巧一直留了一份戒心,认为她是想攀高枝才找上自己,现如今她断言拒绝了更高枝的姚天兆,证明这女人对自己确是一片真心。 庞会身形一动,已将何巧巧抱住,刚待开口欲言,吐出来的却是一声闷哼,原来何巧巧一肘打在他的小腹之上。 庞会从没见过何巧巧这等野猫般的面孔,内腹虽然绞痛难当,心中却更是喜欢,咬牙忍痛道:“巧……巧慢走,听我把话说完。” 何巧巧心中冷笑,一切尽在她的算中,平日里娇媚的声音此时却好似夹带着冰渣子一般寒冷:“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全算我何巧巧瞎眼看错了人。”说着话又使力挣扎。 庞会双臂用力,将何巧巧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急声道:“巧巧莫恼,听庞会把话说完。” 何巧巧假意又挣扎片刻,实在挣不脱才微微娇喘道:“你有话快说,说完便放老娘走人。” 庞会这次是真的对何巧巧交了老底,将自己与姚天兆间的关系一一老实交待出来,最后道:“我方才说那话其实只为了试探巧巧对我是否真心?我又怎么舍得真格将我的宝贝送人?” 何巧巧一听这话,心中不住冷笑,暗道:“果然没出老娘的所料!”面上却是一副恼怒的模样,对着庞会又抓又打。 面对发了泼的何巧巧,庞会觉得又新鲜又窝心,连声哄着逗着。 何巧巧极懂得把握分寸,虽然大吵大闹,却晓得不能过分,发了一阵子泼后,渐渐平静下来,表现得好似是在庞会的劝说下终于消气一般。 何巧巧凤目之中闪过一道寒光,阴声道:“这姚天兆欺人太甚,他到底把庞爷你当成什么了?” 说到这个庞会便一肚子窝囊气,加之他对何巧巧已完全放松了警惕,忍不住爆出了他真实的想法:“哼!总有一天我要令他后悔的!” 何巧巧一脸体贴神情,低声急道:“庞爷想同姚天兆翻脸?巧巧觉得还是忍一忍算了,要稳定夔州府的局势,还需要姓姚的出力。为了庞爷的大事,这口气巧巧便忍了。” 庞会一把将何巧巧搂入怀中,噘着一张大嘴在她细致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后道:“巧巧能忍,我庞会却忍不了,这事巧巧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哼!夔州府已尽在掌握,谅那五个只懂打杀的匹夫也再翻不起天来。” 何巧巧娇笑连连,将整个娇躯皆依偎在庞会的怀中道:“巧巧以为若时机成熟,庞爷还应尽早除掉那五个人,免得夜长梦多,到时……” 庞会呵呵笑道:“宝贝放心,此事我已有打算。”说罢再忍不住胸中的欲火,一把将何巧巧的娇躯抱起,走入后间的睡房之中。 自这一日起,何巧巧便藏起身来,再不露面。 庞会对姚天兆也有了交代,人出外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 姚天兆不是傻瓜,自然不会相信庞会这等鬼话,但他还有借重庞会之处,也不愿因此将关系搞僵,只得将这笔帐记在心中,等他将来手掌大权时,再找庞会算账。 十一月十五日,距离绝世双恶大闹铁汉帮已整整过去一月,虽然一些有识之士预料到双恶还有可能留在夔州府境内寻机报复,但大多数下层眼线们皆已松懈下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紧张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已有了惰性。 上午,陈宁、丁闯等五个帮会帮主一同来到庞会面前,据理力争,要求返回各自的堂口。 面对五人的要求,庞会毫不在意,只一句话便将他们打发了:“现在做主的是姚院主,各位帮主有话直接找他去说便是。” 看着五人悻悻离去的背影,庞会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目中射出两道阴狠的杀机。 五个帮主可没勇气跑到姚天兆面前提要求,毕竟双方间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不得已回到了暂住的小院。 一进屋,脾气最为火爆的丁闯已粗声道:“老子干他庞会的祖宗十八代!” 陈宁一拉丁闯的袖子道:“老丁你小声点,这里是庞会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丁闯这口窝囊气已憋得太久了,再也憋不下去了,两眼似要冒出火来一般恨声道:“姓庞的这是摆明了软禁咱们,借机夺咱们的权。小声?小声管他娘的蛋用!” 旁边飞虎帮的帮主飞虎胡大友长叹了口气道:“陈帮主你也莫劝丁闯了,连我老胡也已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了,庞会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陈宁微微一怔,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嘭”的一声巨响! 小刀会的会主三寸刀冯全重重一拳打在桌上,声音冷沉道:“各位还没看出来吗?等庞会将咱们各自忠心的老兄弟收拾完了后,便是咱们的死期了。” 丁闯一双豹眼中射出两道怒芒,猛然站起身形粗声道:“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罢迈开大步向外面闯去。 其余四人赶忙将他拉住,胡大友道:“丁闯,你这么出去不是送死去了吗?” 丁闯道:“反正是一个死,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拼上一场,赚回几个垫背的来,也胜过窝窝囊囊的被庞会那厮玩死。” 第八十二章 轻敌之痛(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五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名金刀会大汉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急匆匆道:“会主有请众位帮主前去议事。” 五人你望我我望你,皆觉事情似有转机,犹豫片刻急步赶向位于金刀会三进院的议事堂。 一进议事堂,只见姚天兆、庞会还有数个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江湖高手皆面色沉凝的坐在椅上,只是不见了赤练蛇何巧巧。 陈宁人缘最佳,因此隐隐成了五人中与庞会交涉的代表,他上前一步道:“庞会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庞会面色稍缓,干咳一声道:“五位帮主请坐。” 五人落座,庞会迟疑片刻道:“方才奉节传来消息,铁汉帮五百多帮众忽然发病,痛苦哀嚎不止。” 丁闯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怎……怎会如此?” 姚天兆的玉扇微摇,口气微带沉重道:“程怀宝那小子有一套给人施下后能够定时发作的禁制,双刀门的无情刀公孙宇便是受了这种暗算,逢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便会发作。” 姚天兆此言一出,在座的脸色皆变得更加难看,尤其是亲眼见过一众手下屁滚尿流熊样的丁闯,更是脸色惨变,因他晓得他的铁汉帮完了。 一个身穿暗红色劲装的汉子有些迟疑道:“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功夫,难道便没人能解吗?”这人是姚天兆专门请来对付无名两兄弟的高手,姓潘名晨,绰号飞天鹞子,乃是巴东地面名头最为响亮的高手之一。 这人不但有一身卓绝的轻功,而且精通寻迹追踪之术,故姚天兆特意舍面将其请来,且待若上宾,便是想倚仗他的专长捉拿无名兄弟。 姚天兆晓得再这么说下去,便会在众人心中留下阴影,对程怀宝产生出畏惧的感觉来,因此微微一笑貌似随意道:“程怀宝出身玄青观,他的手法玄青观的人自然能解,潘老弟用不着担心,本院主已写下一封书信,使人通知本宫宫主,相信过不多久便会有玄青同道前来救人。” 姚天兆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金刀会大汉浑身大汗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会主,绝世双恶……在……在府城东南三十五里的……八角集现身。” “什么?”在座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 内功修为超凡脱俗的姚天兆虽然稳坐如山,听到这惊人消息却也禁不住“啪”的一声将手中玉扇收拢。 庞会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沉声道:“可确定了是绝世双恶?” 报信大汉点头道:“不会有错,其中那个背着刀的人揪住了奚老三的脖领子说他是无法无天程怀宝,还说……还说……” 庞会把眼一瞪怒道:“他还说什么?混帐!你结巴什么?” 那大汉的头已几乎垂到地上,声音微微发颤道:“启禀会主,他说……他说要帮主您把屁股洗干净了,等着他打上门来后一刀帮您把屁股砍成四半。” “什么?”庞会忍不住勃然大怒,扬掌便待劈了报信大汉。即使他再有城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了这话也被气的险些吐出血来。 那大汉连连叩头,急道:“会主饶命,这些话都是那个姓程的说的,与……与小的无关啊!” 姚天兆轻咳一声道:“庞会主算了,这事不怪你的这位兄弟。” 庞会不能当众驳了姚天兆的面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滚到外面候着去!” 那大汉屁都没敢放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眼见在座每个人眼中皆有嘲弄的笑意,庞会心中这股火气更成燎原之势,忍不住恶声道:“姚院主,咱们这便点齐人马杀过去,我要将这两个小子生撕活裂,不!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姚天兆眼中尽是平静,淡然道:“庞会主少安毋躁,这事透着古怪,这两个小子出现的实在有些突然。” 庞会面上一片凶厉之色,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心中却已连姚天兆也恨上了,低垂的眼眸中尽是杀机。 姚天兆身为三教五门之一的玉扇宫四号人物,智慧见识自然非是一般江湖帮会首领所能比拟,双手轻轻翻动玉扇,平静问道:“在座的各位怎么看这两个小子的突然现身?” 众人沉吟的当,陈宁已躬身道:“程怀宝号称无法无天,自然是胆大包天之徒,突然现身示威,想来是因为上次铁汉帮事件后有些得意忘形之故。陈宁觉得凭他两人人单势孤,应该弄不出什么大名堂出来。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他们已有过先例可循,便是在八珍镇首次现身时,也是这般大摇大摆的亮出自己的名号,这才让我们晓得他们来到了夔州府。” 陈宁心中自有他的算盘,一定要借此机会想办法离开金刀会,不然迟早逃不脱被庞会玩死的下场,因此他才会如此说,其实他心中也有不甚妥当的感觉。 陈宁这话一出,登时引来在座数人的应和声,其中既有本地帮会的帮主,也有姚天兆招来的外地高手。 姚天兆思索着道:“陈帮主此言有些道理,那程怀宝确是这等为人。不过你认为他们两个消失了一月时间都做了什么?” 姚天兆这话可说是一针见血,问出了关键之所在。 没人能答出这个问题,众人又不是绝世双恶肚中的蛔虫,怎会晓得他俩这一个月中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屋内年纪最轻的一人说话了,他先对姚文兆恭敬的行了一礼才道:“师父,据一个月前徒儿前往铁汉帮调查的结果来看,绝世双恶虽然踏平了铁汉帮,这两人却都受了严重的伤势。徒儿以为他们这一个月应该是在某个地方养伤?” 这人是姚天兆最为得意的徒弟,姓彭名忠信,曾参加过这一次的精英大会,并且是玉扇宫打入前十六名的两个弟子之一,在同沈天方争夺八强之位时,力拼百招终于一招惜败。 彭忠信不但武功了得,而且思绪缜密稳重,一直被姚天兆倚为左右手。 姚天兆看向自己的得意门徒,眉头微蹙道:“忠信也认为那两人忽然冒出来只是为了示威?难道他们不晓得为师率了一众高手在此坐镇,专等着捉拿他们?” 彭忠信道:“请师尊恕徒儿妄言,那两人一向便是如此狂妄,徒儿曾在精英大会上见过他们两个,尤其是程怀宝,这人当着正道各派高手,也敢毫不给圆守寺了空方丈与玄青观苍穹道长半分面子,他正是这样胆大妄为又无法无天之人。” 绝世双恶当年大闹精英大会这事早已传遍江湖,到如今已是人尽皆知的逸闻,姚天兆自然不会不晓得,但他心中仍存了些许疑虑,毕竟除非是疯人或者活腻了,不然没有人会在这等情形下还敢公然露面挑衅的,这行为简直与找死无异。 这时候铁汉丁闯在边上嘀咕了一句:“还说什么到夔州捉拿绝世双恶,结果人家已经直接指着鼻子挑战了,却还在这里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等你说完,人也早跑没影了,这事若是传将出去,还不被江湖同道笑掉了大牙。” 他这嘀咕声音并不大,但在座的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字字听入耳内。 庞会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他颇为认可丁闯这话。 姚天兆脸色微微一变,待要发作。 就在这时,有一个浑身是汗的金刀会大汉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叩首道:“启禀会主,绝世双恶将盯梢的两个兄弟洗劫一空,打昏后向东逃窜,黑狐刘爷已暗中缀下去了。” 黑狐刘项是庞会手下大将之一,为人精明武功高强。 飞天鹞子潘晨冷哼一声道:“这两个小子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姚兄,若就这么眼看着两个小子肆意妄为,咱们可就真的要成为江湖人的笑柄了。” 事已至此,容不得姚天兆再思前想后了,他手中玉扇猛然一顿,冷然道:“忠信率六名宫中弟子留守金刀会,其余人等随本院主前往捉拿那两个小贼。” 盏茶工夫后,三十余骑飞驰出了府城东门,除了彭忠信留守外,已是高手尽出,姚天兆没有丝毫小觑两个年轻的对手。 全力催赶之下,放马疾驰,两炷香的时辰后,众人已赶到了无名兄弟露面的八角集。 此时的八角集已是家家闭户,街上空空荡荡,秋风扫荡着落叶,一个行人也没有,好一番凄凉的景色。显然这里的老百姓已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皆老老实实躲了起来。 忽然从街角探出一颗人头,看清了来人是自己这方的高手,登时慌慌张张跑至庞会马前单膝跪地道:“参见会主。” 庞会眉头一皱道:“绝世双恶向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恭声答道:“回禀会主,绝世双恶从北大街出集,一直向东下去了,刘爷领着兄弟缀在后面。” 庞会点头挥手,令这名手下下去,转回头来请示姚天兆。 姚天兆并未说话,只是一抖马缰,催马前行,众人以他为首,自然纷纷带马,追在其后。 庞会确实也算了得,短短一个月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已然初具规模,一路之上皆有人指引或醒目暗号路标指明方向,众人只需催马狂奔,其余皆不用担心。 追至一条岔路口,一名金刀会的大汉在路口挥手相迎,一见来人中有自家会主,赶忙跪地禀报道:“小人参见会主,绝世双恶就在前方约八百丈处。” 姚天兆当先跳下马来,沉声道:“展轻功撵上去,稍停动手时不要留手,务必将两个小贼击毙当场。” 众人应是,齐展身法向前飞速掠去。 陈宁、丁闯等五人落在队尾,互相打了眼色,心中别有打算。 无名与程怀宝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之上,仿佛毫不知晓一群杀星已然近在咫尺。 忽然无名双耳微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小宝,该跑了。” 对于无名这对灵耳,程怀宝服气的紧,听了无名这话,他懒洋洋伸个懒腰道:“咱们是翱翔九天的飞龙还是食屎的蛆虫,便看这一票了。木头,走!” 随着一声走字,两兄弟有如两只离弦之箭一般猛然向前蹿去。 两人这番举动显然大出身后跟踪的黑狐刘项的意料,隐身于一棵树后的他忍不住现出形来。 此时姚天兆等人已然赶到,刘项来不及细说,只是仓促道:“会主,姚院主,两个小子突然向前方逃窜。” 姚天兆眺目望去,远远的看到无名两人百丈开外的背影,重哼一声道:“追!” 身影一虚,才只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人影已出现在了七丈开外。 此次被姚天兆带出来的皆为一方高手,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施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全力飞奔之下,便看出这群人中轻功的好坏了。 姚天兆一马当先,才驰出四十丈的工夫,已超出在他身后的潘晨近九丈远,此人实不愧为三教五门中有数的高手。 潘晨与庞会并排跑在第二,落在他俩身后一丈许的是三名玉扇宫高手。 理所当然,出工不出力的陈宁等五人落在队伍最后,且距离还在继续拉大。 三十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如蛇,前后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姚天兆当然晓得击毙绝世双恶能为他带来什么,将使玉扇宫在江湖上的威名更上一层楼,而作为除恶英雄,他本人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至尊无名明天开始封推,封推期间,更新提速。 第八十二章 轻敌之痛(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他这等野心极大的人而言,名利权势是他一生的追求,眼见自己名利权势的进身台阶就在不远的前方,以姚天兆深厚的修为也不禁有热血上涌的感觉,忘记了临出门前心中那一丝疑虑,施展出全力,飞驰的身形快逾奔马。 转过一个弯,无名与程怀宝忽然偏离山道,钻入道旁的山林之中,枝叶摇曳间,两人身影忽隐忽现。 姚天兆猛然站定身形,逢林莫入,此为鲜血凝成的教训,皱眉等了片刻,身后一众人等呼哧带喘的跟了上来。 待人到齐,姚天兆大袖一甩,引领着大队人马深入山林,由精擅追踪之术的飞天鹞子潘晨带领,循着无名兄弟遗留下的些微痕迹,追摄而去。 巴东万山丛中。 无尽的山,无尽的林。 没有人迹,出没的全是禽踪兽影。 古林蔽天,不辨方向。 无名与程怀宝一前一后,在山间飞窜。 这已是两兄弟在茫茫大山中逃亡的第六天了。 两兄弟本来设想的很好,利用两人熟悉山区的优势,诱敌入山分而歼之。 然而他们低估了飞天鹞子潘晨! 程怀宝虽已从何巧巧口中晓得了潘晨的存在,但却并未放在心上,自出江湖以来,从未碰到过特别难缠对手的他打从心眼中便没把三教五门外的高手当回事。 轻敌! 永远是落败的根源! 自逃入林中时起,他们便始终没能摆脱对手的追踪,在潘晨的带领下,追捕他们的人始终紧紧咬在他们身后,最近时距离不过五百余丈远,无名甚至能够在凛冽的山风中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人声。 他们预先的计划被完全打乱,对手根本便没给他们设伏的时间与机会。 无可奈何之下,无名当机立断,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转而一头扎入了人迹罕至的洪荒丛莽之中,就是这片渺无人烟的莽莽群山曾令兄弟俩在其中迷路了整整四十天。 第一天的追逐从正午时分一直持续到酉时三刻天已全黑时方才停止。 夜间追踪不易,而且十分危险,容易被人反击暗算,因此疲惫不堪的姚天兆等也不敢急赶,在一处山林中过夜。 第二日清晨,在潘晨的带领下,一众追捕高手循着两人昨晚奔逃间留下的痕迹,又追了上来。 在茂密的山林间行走,本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何况是在夜间奔逃。 即使无名与程怀宝都有一身高明的功夫与强横的身体,经过一夜不休的奔逃,仍然疲惫到近乎瘫软的地步。 两兄弟以为已摆脱追敌,在跑到一处小溪边时,终于停了下来,饮了两口溪水,程怀宝抓了两条活鱼生吃,无名则剥些草根树皮来吃,稍解饥渴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结果幸亏无名机警,在敌人接近至三百余丈时听到了对方踩断枯枝的声音,登时惊醒,一脚将睡相如猪兀自不醒的程怀宝踢醒,两人飞蹿而逃。 追在后面的人并未料到猎物竟然近在咫尺,待听到前方涉水急行的响声传来,已然错过机会。 丧失了偷袭的机会,猎人们却并不懊恼,反而各个脸有喜色,谁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提气追了上去。 就这样,一场危机重重的追逃之战在这人迹罕至的莽莽山野中拉开了新的大幕。 程怀宝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木头,我不行了,咱们歇会儿吧。”他确是快不行了,满头满身的大汗,脚下已微现踉跄。 虽然经过血战青龙帮之役后,程怀宝半主动半被无名迫着开始认真修练外功,但由于在玄青观练功时太过胡混,外功根基太差,他的外功比起同级的高手来仍差了不少。 无名再次表现出他的远超常人的强悍身体,同样在山中逃亡了六天,他却仍然精神奕奕,一双眼眸之中始终闪烁着坚定的神光。 无名偏头看了程怀宝一眼,无言的点点头,两人同时站定。 程怀宝哎哟一声,一屁股瘫坐在一棵树下,粗喘之声有如拉动风箱。 无名没有似程怀宝这般忘形,身子仍似标杆般直挺挺戳在那里,缓慢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程怀宝懒洋洋道:“木头你不累吗?” 无名淡然摇头道:“累。” 程怀宝纳闷道:“累你为什么不抓紧时间休息?”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总有人要打起精神来放哨的,我怕坐下后立刻便昏睡过去了。” 程怀宝愣了半晌,忽然咬着牙费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下换无名纳闷了,不解的瞪着一双虎目看着程怀宝,等待着他的解释。 程怀宝扶着身后的大树,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喘着粗气道:“木头你休息一会儿,这次换我来放哨。” 无名吃惊的看着程怀宝,显然没想到他费半天劲站起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随即无名有些激动,伸手扶住程怀宝的肩膀,说出了他发自肺腑的一句话:“还是算了,万一你不小心睡着了,咱们这两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程怀宝万没料到自己一片好心换来的是兄弟的这等回答,只觉眼前一黑,当场晕倒在地。 程怀宝醒来时已过了半个时辰,睁开眼便见到无名仍然笔直的站在那里,双目中满是警戒的神光,注视着周围一切动静。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此时程怀宝心中的感受,六天六夜中,最苦的是无名,不分昼夜,永远在戒备中,不眠不休像个铁打铜浇的人。 无名默默的做着一切,从没抱怨过什么。 他不累吗? 他也是人! 所以…… 他也会累! 但即使疲累若死,无名仍毫不在意的担任起了警哨的任务,将宝贵的休息时间全部让给了自己。 仔细回想起来,六天六夜来,每次休息时,自己皆睡得有若死猪,有两次醒来后才发觉口水已打湿了胸前衣襟。 要知道似程怀宝这等内功高强的人,睡眠之时最重呼吸之道,打鼾与流口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睡觉时确是流口水了,这只能说明极度的疲劳已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睡眠时神意已无法控制他的躯体所致。 若没有无名,程怀宝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六天,怕不早被追兵趁着熟睡时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 无名眼中神光一闪,显然从呼吸声的变化听出程怀宝已醒,缓缓盘腿坐在地上淡然道:“感觉如何?” 程怀宝苦笑道:“还是很累,可惜后面那群跟屁虫跟得太紧,如若有足够时间,运真气调息一番,或许会好很多。” 看着无名神采奕奕的那对眸子,他搔了搔头后忍不住:“奇怪?看你这模样似乎已经恢复了全部的体力精力?”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眼中射出你才发现的光芒,淡然道:“差不多。” “差不多?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也不用运气调息,光是这么站着就能恢复体力?娘的!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亏我方才还觉得总要你放哨亏欠了你。你这家伙……”程怀宝不甘心的叫着,忽然心中一动,话锋一转,一脸谄媚神情道:“木头,有什么诀窍,跟兄弟我说说。” 无名淡然道:“说了你也做不到。” 程怀宝不甚满意无名的回答,撇撇嘴叫道:“亏我把你当作兄弟,有这等回复体力的好法子也不告诉我,太没义气了。” 一顶大帽子扣过来,无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在玄青观练功时我便发现,在我练功时每逢身体乏力至极点,疲惫欲死之时,丹田之中便会生出一股热力,在周身转过一圈,便能精力尽复。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肚子里那个能吸真气的古怪玩意在搞鬼。” 想不到无名肚中那鬼东西不但能吸人内力,在关键时刻竟还能放出精气帮忙恢复体力,程怀宝心中不禁生出些许酸酸的感觉,颇有些羡慕的口气道:“想当年你这木头还总是抱怨不能修练真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我有你肚子里那神奇玩意,少活几年我也愿意啊。” 无名一阵苦笑,饱汉不知饿汉饥,程怀宝又怎晓得自己因为不能练内功而增加了何等样的磨难。 无名自然不会对兄弟诉苦,更不会在这事上与利嘴的程怀宝抬杠,浓眉微蹙,将话题转向兄弟俩现在的境况上:“小宝,你说身后那些人到底凭什么能够紧追着咱们不放?即使咱们奋力超出他们数个时辰的路程,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能跟上来。咱们想了好几种法子,从树梢上赶路,又或攀岩涉水,都无法将人甩脱。” 程怀宝撇撇嘴道:“臭木头,你直说是我拖累你就好,何必绕着弯子骂我。若不是有我坠着,凭你怪物一般的体力以及对山林的熟悉,就凭那群蠢货,根本连你一根毛也休想摸着。” 无名没好气地给了程怀宝脑瓜子一巴掌,皱眉道:“少说废话。” 脑袋挨了一下,程怀宝老实了,神情转为严肃,摸着下巴上几根杂毛道:“说起这事来确实透着几分邪门,咱们能留意的皆已留意到了,那姓潘的王八便是一条狗,也绝不可能在溪水之中闻到咱们的气味。他奶奶的,都怪我,何巧巧明明已经提醒过我小心此人,我却毫不在意,才落得如此惨况。” 无名淡然道:“现在后悔也晚了,想出解决办法来才是要紧之事。” 程怀宝点点头道:“木头有什么好方法?” 无名思索片刻后道:“老这么逃绝不是法子,追捕的人占据着主动的优势,体力消耗的比我们少了许多。” 程怀宝不甚确定道:“木头的意思不会是……” 无名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必须出手还击,即使不能重创对手,也务要令他们不能安生,增加他们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力。现在我们便是在和对手比拼意志,只看谁先支撑不住罢了,我想他们比我们的境况未必便能强得了多少。” 程怀宝眼中戾芒一闪,狠狠地点了下头。 显然无名这提议甚合他的心意,被人如赶兔子般追赶了六天六夜,他心中早已憋了一股子邪火。 无名说的一点没错,逃的人疲惫不堪,追的人同样苦不堪言。 虽然身为猎人占了人多势众的主动之势,这些人每晚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但似姚天兆、庞会这等养尊处优的江湖大爷,在花花世界中过惯了锦绣繁华的逍遥日子。 在这没有尽头的山野之中苦追六日六夜,与禽兽为伍,每日过着茹毛饮血,野兽一般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又岂是痛苦二字可以表达。 可以说比疲劳更令他们无法忍受的便是原始荒莽中的枯燥、乏味、单调与危险。 洪荒丛莽区中,危险无所不在,其间生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凶悍猛兽与拥有奇毒的毒蛇,三十余人自进入丛林区后,时刻皆要小心危险的毒蛇与猛兽,一刻也松懈不得。 即使每人皆身怀一身上乘武功,即使所有人皆保持了万般警惕与小心,仍有失手的时候,六天里有两人遭了蛇吻,倒下了。 整整六天六夜的追逐,即使如姚天兆这等超级高手,也已快到极限。 他们面对的最大困难是食物的问题,追击之前,谁也没想到这场追捕会变成现在这般旷日持久的丛林追逐战,事先没有准备,自然不会有谁背着干粮出门。 没有干粮,只能在莽莽山林中寻找食物。 三十余人,除潘晨外没一人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草根树皮让他们这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江湖豪客们如何下咽。 猎来禽兽,潘晨却又说不能举火,怕引起山火,也怕暴露己方的方位引来绝世双恶的偷袭。 在这等满布原始森林的群山中,山火是最可怕的,哪怕是一点火星,有强劲的山风之助,也足成燎原之势,在火海之中,除非是神仙,否则即使练成金刚不坏之体的绝顶高手,也一样变成烤猪。 吃生肉! 所有人皆一脸菜色,这不成了畜牲了? 茹毛饮血!就是这么回事。 六天六夜的狂追,虽然其间绝世双恶并未反击偷袭,但除姚天兆等后来的高手外,其余夔州本地高手等皆对双恶心怀畏惧,一路提心吊胆,精力耗损至巨,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进山时衣着光鲜的一众高手,此时却与野人相仿,须发纠结,衣衫褴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潘晨、姚天兆与庞会三人。 潘晨一双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此时已黯淡许多,一行人中最累的便是他,这支抓捕队中唯有拥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便是他,因此他既要负责寻迹追踪,还要做一群人的野外生存指导,可以说如果没有潘晨的存在,这三十多人在苍莽丛林中绝难捱过两天。 行于潘晨身侧的姚天兆这会可也再没有当日的风采了,一身锦缎劲装此时残破皱褶的成了标准的叫花装,一柄玉扇也被他收在了袖中,手中持着一柄长刀。 扇子虽然好看,不过在砍荆破棘这方面却又如何比得上锋利的刀。 刀光一闪,横挡在面前的一根带刺横枝断折落地,外表虽然狼狈,但姚天兆脸上仍然一副内功高手独有的沉稳神情。 行进中,忽然间姚天兆眼中射出两道精芒,猛然站定身形,他听到随着迎面而来的山风中隐约夹杂着一丝人声。 走在他身边的庞会与潘晨同时纳闷的回头看来,庞会刚待张口欲言,姚天兆已将左手高高举起,这是发现猎物的暗号。 众人皆觉精神一振,在这片茫无边际的群山中跋涉了六天六夜,所有人皆巴不得赶紧抓到绝世双恶,趁早结束这非人的野兽生活。 在姚天兆无声的指挥下,三十余人分成三个方向,各展轻功包抄而上。 封推两天,中午晚上公众版与vip章节各更新半章4000字。 第八十三章 山中追杀(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在商议如何反击对手的无名忽然神色一变,眸中紫芒一闪,冷道:“小宝走!”说话间倏然跃起。 六天六夜中不知多少次同样的经历,程怀宝早已习惯,无名走字刚从嘴里吐出,程怀宝的身影已然变虚,转眼间现身于一丈开外。 两兄弟行进间踩踏枯叶的声音传入百丈开外小心接近的猎人们耳中,所有人皆心中叫糟,又被狡猾机警的绝世双恶发觉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放弃了暗袭的打算,全力展开身法,衔尾追去。 六天之中发生了不知多少次的戏码再次在这片洪荒丛莽间上演。 全力展身法追赶中的姚天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无名与程怀宝总是能先一步发觉自己等人无声无息的接近。 天已全黑下来,星月之光被茂密的枝叶遮蔽,丛林之中一片漆黑,疲惫不堪的追兵各个一身酸痛的席地而坐,相熟的人们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聊天的主题无一例外皆与绝世双恶脱不了干系。 姚天兆、庞会与潘晨三人围坐在一起,全力追杀了整个白天,即使功力深厚若姚天兆,也觉体虚力乏,此时抓住一天唯一的休息之机,盘腿坐好,准备运气调息回复体力。 入山前本是志在必得的庞会此时早已丧失了成功擒人的信心,迟疑着低声道:“姚院主,咱们……唔……咱们还要追下去吗?”当着潘晨这外人的面,他不敢暴露与姚天兆的关系。 姚天兆闻言双目一瞪道:“两个小贼就在前方,岂有不追之理?” 庞会苦苦一笑道:“姚院主,两个恶贼机警绝伦,且轻功如此了得,在这茫茫山野之中,如何追得上?” 姚天兆冷哼一声,毫不给庞会留颜面的斥道:“本院亲自出马,若空手而回,本院的颜面何存,玉扇宫岂非要成江湖笑柄?” 庞会脸上神情一僵,不再说话,对姚天兆颐气指使的旧恨又上心头,低垂的眼帘挡住了眸中一抹凶光,一股在他胸中酝酿已久的杀机再次翻腾起来。 姚天兆从未将庞会放在眼中,对庞会命令喝斥已成他的习惯,却又哪里想到庞会今时已不同于往日,如今在夔州地面威风霸道惯了的庞会早非当年那个初出茅庐处处需他扶持帮衬的毛头小子了。 姚天兆眉头微蹙,虽然他外露神情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实则内心中也为眼前这等欲追不及,欲罢又不能的尴尬境地烦恼。他思索片刻后转过头对沉吟不语的潘晨道:“潘老弟,你有何看法?” 潘晨没有立刻答话,沉吟了半晌才道:“姚兄,请恕我直言,为今之际,最佳的方法莫过于放弃追杀,立刻退走。” 姚天兆眉头一皱道:“潘老弟何出此言?” 潘晨道:“根据这六日来那两个小贼的表现,我敢肯定,他俩定然精于山野生存之道。要想在这渺无人迹的洪荒丛莽中抓到这两个滑溜机警又轻功异常了得的小贼,实在太难。我方虽然人多势众,但皆无山野生存的经验,这几天来已陆续有人开始上吐下泻,显然他们的肠胃无法适应生食。照此下去,用不了几日,这几人便会体虚力乏,莫说追击搏斗,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之中能否自保都成问题。到那时,多了这许多累赘,咱们便是想再追杀,也是有心无力了。” 听了潘晨这番话,姚天兆默然了。 虽然潘晨话中的意思与庞会相同,皆主张退走,然而潘晨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庞会可高得多了,说出来的话份量自然不同,由不得他不认真权衡。 就在姚天兆沉思的当口,惊变突生,一声凄厉惨叫猛然响起,划破寂静的山林中,如此刺耳可怖。 随即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一名伏在树上的警哨。 所有人皆是高手,一瞬间已反应过来有敌人夜袭,仿佛炸了窝一般,同时跳了起来。 潘晨高声喝道:“俯身!不要站……”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传来一声尖厉惨叫,显然又有人受了暗算。 如此一来众人皆聪明了,立刻匍匐于地。 每晚休息时,姚天兆总会轮流派出四名警哨,警戒四方,一防双恶的偷袭反击,二防夜间活动的猎食猛兽。 然而追杀了六天六夜,绝世双恶从未在晚上偷袭过,加之经过整整一天的山野跋涉,精神体力皆消耗过巨,因此值夜放哨的人麻痹大意之余,自然不免有些神志昏沉,这才让对手有机可趁,轻松潜至近身处下手暗算。 姚天兆运功于耳,立刻听到自己右方五丈外有极为细微的声响传出,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似电,猛然飞出,人在空中风liu玉扇已拿在手上,猛然挥出,一股锐风径直击向前方一团黑影。 黑影正是程怀宝,使用折叠小弩两度偷袭得手的他万万没料到姚天兆竟然这么快便锁定自己的方位,此时出刀相迎已经晚了。 危急关头,程怀宝猛然蹿起身形,人在空中飞起两脚,迎向袭来的扇子。 黑暗中视线不清,动手过招完全凭借听风辨形之术,姚天兆手腕轻振,手中玉扇瞬间劈出。 玉扇在空中划出数道美丽的线条,在旁观者眼中只会觉得扇影优美自然,但身在空中的程怀宝却难受至极,只觉自己踢出的两脚仿佛送上去让人打一般,尽失先机。 程怀宝陡然收脚,一拳击在旁边一棵树上,借力改变方向,有若一只大鸟一般横飞出两丈开外,终于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 姚天兆晓得只要被对手逃了,便又会陷入一追一逃的窘境之中,自然不肯放过眼前这等毙敌的绝佳机会,毫不给程怀宝喘息的机会,脚尖点地,身形如风般直追过去。 程怀宝方才落地,立时一个踉跄,显然方才一击他并未能全身而退,腿上经脉被姚天兆的真气攻入。 耳边隐约有风声传来,程怀宝晓得已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他没有分心运气打通酸痛的腿部经脉,借着踉跄之势一个懒驴打滚,钻入旁边一片生刺的矮棘树丛之中。 姚天兆一扇落空,立刻劈起一掌,强劲的掌风呼啸而出。 程怀宝不顾棘树的尖刺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伏地前蹿,差之毫厘的躲过姚天兆的可怖掌风,同时反手射出一支臂弩。 姚天兆出掌后立刻飞身跟进,忽然心中一悸,猛然侧身,强力机簧射出的弩箭又快又狠,瞬间射破他的护体真气,“噗”的一声,刺入他的左肩。 姚天兆身形一晃的工夫,程怀宝已然借机远遁。 两人这几招有如电闪雷鸣般又快又疾,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常人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 待潘晨与庞会等高手赶到现场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天很黑,庞会并未看到姚天兆左肩头上插着的那支弩箭,提着金刀道:“姚院主,可要追赶?” 姚天兆重重哼了一声道:“哼!追?怎么追?人少易于藏身,那两个小子往石丛密林中一钻,如何找法?咱们人多,不易隐匿行踪,敌暗我明,人多了一箭射来,总有一个人倒霉。两个小子的暗器可怕,你安的什么心思?想让大家平白送死吗?” 庞会没有反驳,低垂着头看向地面,心中恨极,握刀的手出现了罕有的颤抖,这在似他这等功力的高手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潘晨大概也觉得姚天兆的话说的有些重,出来圆场道:“庞会主莫要在意,潘某也以为不追为好。两个恶贼只来了一个,另一个定是藏身于某处,只等咱们入伏,再行偷袭暗算,不可不防。” 好容易有机会与猎物面对面交上手,不但没能擒下人,反而肩头挨了一枚暗器,即使以姚天兆的沉稳老练也不禁感到颜面尽失,有些恼羞成怒,怒哼一声,转头而去。 庞会的眼中射出两道狠毒寒芒,狠狠盯着姚天兆的背影,其中蕴含着无限杀机。 返回头察看受袭的两人,一支尺长的精钢短箭齐根射入今晚轮值警哨的一名玉扇宫中年高手的肋部,血沫自他口中不断涌出,已然无救。 一时松懈疏忽,丢掉性命,何其冤枉。 另一名受袭的人是金刀会的高手,短箭射入小腹,没有伤到要害,江湖人大多皆懂些疗伤医病之术,且身上都带了疗伤之药,经过一阵救治,终于保住此人的小命,不过一两月内休想再与人动手搏命。 姚天兆一身内功已将入化境,护体真气将弩箭威力减至最低,入肉不过一寸,取下箭后敷上伤药便算完事。 对于江湖人而言,这等皮肉伤实在算不得什么,然而对于姚天兆而言,真正受伤的是他的自尊心。 本来听了潘晨那番话已萌生退意的他此时打定了主意,不拿下两个小贼,誓不回头。 一死一重伤,甚至连一行人中的首领,武功最为高强的姚天兆也挨了一箭,所有人心中皆感到一丝寒意,一种危险迫近大难临头的感觉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一晚再没人能睡着,除了已死的那人外,所有人皆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 程怀宝狼狈逃回与无名约定的潜伏处时,已然筋疲力尽,眼见到了地头,精神松懈之下,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黑影一闪,隐身于乱草之中的无名倏然现身。 眼见程怀宝浑身血污的倒在地上,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程怀宝挣扎着爬起身来,留在肉中的棘刺疼得他次牙咧嘴,咬着牙冲无名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腿被一个高手的劲气扫了一下。” 无名上前一把将程怀宝提了起来,皱眉道:“你身上这是?” 程怀宝哎哟叫痛道:“疼啊!木头轻点!” 看着无名疑惑的目光,程怀宝没好气道:“为了逃命,在荆棘丛中打了个滚,险些变了刺猬。干他娘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放完狠话他又道:“打我一下子的那厮怕就是姚天兆了,果然厉害。” 无名眼中紫芒一闪,二话不说,背起程怀宝便走,此地并不安全。 无名背着程怀宝一口气跑出了近百里山路,终于在一条小溪旁停下了脚步时,天已大亮。 在一阵哎哟呼痛声中,无名为程怀宝将扎入肉中的棘刺一一拔出。 无名无力的靠坐在一棵树旁,背着二百多斤的程怀宝(注一:相当于七十公斤左右)跑这么远的山路,他也有些吃不消。 程怀宝将四肢全部摊开倒在地上,整个人成了一个大字。 无名忽然眉头一皱,站起身来道:“小宝,不能休息。” 程怀宝差点叫娘,忍不住叫道:“为什么?” 无名道:“现在是埋伏设陷的最佳机会。” 程怀宝一脸你开玩笑的神情,已没力气说话了。 无名可不管程怀宝愿意不愿意,上前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口中道:“根据前几日的经验,咱们现在应有近三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咱们选择一处合适的地点设伏。况且方才我背你而行,想来后面那些人定能发现,小宝以为他们会怎么想?” 程怀宝脑筋一转,两只眼忽然放出光来,兴奋道:“那群蠢蛋自然会以为咱们中有一人已受伤,且伤至无法行路的地步。哈……他们一定会放松戒心,全力追赶,然后一头冲入咱们设下的埋伏之中。哈哈……我实在是太聪明了。”这小子好厚的脸皮,明明是无名先想到的,他倒不客气。 第八十三章 山中追杀(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也不反驳,只是淡然道:“快走吧,早点寻好地点咱们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两兄弟走上了回头路,循着来时的路线,隔着三十余丈远向回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被他俩找到了一处最适合埋伏的地点。 两人一左一右潜伏至方才无名经过路线两旁的杂草丛中,又在身上盖了些枯枝败叶,隐起了身形。 两兄弟各自将短弩与臂弩备好,程怀宝更是将怀中那只超级暗器蜂巢取了出来,只等一会儿让它大显身手,开一开利市。 埋伏妥当,无名与程怀宝便再不说话,不晓得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与休息。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无名一直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立时有两道紫芒闪现,显然他已精力尽复。 敌人来了! 一阵猴子的叫声自无名口中发出,正自运气调息的程怀宝闻声会意,缓缓收功。 无上太清罡气确是神妙,程怀宝睁开一对炯炯有神的虎目,只觉不但精力尽复,且丹田中真气充盈更胜从前,令他生出能击败一切敌人的感觉,而且腿上被姚天兆真气袭伤的经脉也已在真气的自疗下痊愈。 没一会儿工夫,循着无名背程怀宝走过的路线,远方现出人踪,然而奇怪的是,竟只有二十余人,足足少了十人左右。 无名与程怀宝自然管不了那许多,同时屏气凝息,紧了紧手中的短弩,若这次偷袭反击不能成功,令对方生出戒备之心,以后只怕便再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因此两兄弟皆已抱了一击必杀,干掉姚天兆与潘晨的心思,只要除掉这两人,其余的人可还不放在他俩的心中。 这天早上临出发前,姚天兆做出安排,派了三名玉扇宫高手护送已出现泻肚症状的五人与受伤的金刀门高手返回夔州,也因此现身的才会突然少了十人。 实力一下少了近三分之一,不过姚天兆心中仍然充满信心,相比于两个猎物而言,即使只有他与潘晨两人,也能占据绝对优势。 果然没出无名所料,在程怀宝与无名相遇的地点,潘晨细致的查看了四五个来回,这在前几日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姚天兆微微蹙眉道:“潘老弟,看你这模样可有什么变化不成?” 潘晨并未作答,蹙着眉又不放心的仔细查看了一遍各处痕迹,这才眉头一缓,脸上现出一丝笑意道:“是有些变化,不过却是与咱们有利的变化。” 庞会道:“潘兄你便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好消息赶紧说出来吧。” 潘晨指着无名藏身的地点道:“昨晚那两个小子确是在此埋伏,一人引咱们上钩,另一个便躲在这里等着偷袭暗算。” 然后他又指着程怀宝扑倒的地点道:“方才一路寻迹跟来时我便有些疑惑,昨晚偷袭的那个小子定是被姚院主伤了一条腿,因此他留下的痕迹才会出现一深一浅的情形。你们看这里,这一块的草被重物压过,且上面还有些微的血痕,是那小子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姚天兆捻须微笑,潘晨的话总算替他扳回不少颜面。 潘晨又道:“到了这里便只剩下一人的脚印留下的痕迹,且深了许多,显然是一人背负着另一人行路才会如此,我方才来回转了数圈,这些痕迹绝非伪造出来的。因此我敢肯定,两个恶贼中肯定有一人已伤至无法行路的地步。” 听到如此振奋的消息,所有人皆觉振奋至极,这实在是所有人最想听到的话了。有些聪明的家伙立刻趁机拍起了姚天兆的马屁,什么一扇伤敌、武功绝顶之类的赞誉尽数出笼。 姚天兆城府再深也不禁有些得意,面上一副无甚所谓的神情,心中却也自鸣得意不已,故作淡然的挥退一群马屁精,扬声道:“胜利已然在望,大伙加把劲,今日天黑前将那两个小贼拿下,便可回到夔州府喝庆功酒了。” 再没有比这话更动听更鼓舞人心的了,一阵欢呼声中,原本神情萎顿的一群人此时已是各个精神抖擞,仿佛刚刚吃下春药的嫖客一般。 陈宁等五人照例走在队伍的最末尾,眼见丁闯等人同别人一样兴高采烈的模样,陈宁忍不住低声道:“老丁你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丁闯瓮声道:“胜利在望,马上便能离开这见鬼的野林子重回花花世界之中,自然高兴。” 三寸刀冯全苦苦一笑道:“要是都象丁老哥这般头脑简单便好了,最起码少了许多烦恼。” 丁闯豹眼一瞪道:“冯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宁道:“老丁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处境,若我没猜错,绝世双恶就擒伏诛之时,就是咱们大难临头的一刻。” 丁闯眉头一皱,凝神思考的当口,飞虎胡大友已在一边惊道:“陈帮主此话怎讲?”他也是个粗线条的人,思虑没陈宁那么周全缜密。 陈宁看了胡大友一眼道:“若要杀人灭口,还有比这渺无人迹的洪荒丛莽更适合的地点吗?” 冯全也在一边低声补充道:“何况还有现成的背黑锅的人,庞会只需说咱们是死在绝世双恶的手下,老丁与胡兄以为如何?” 即使以丁闯的大胆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唔……确是有此可能。” 冯全长叹了口气道:“岂止是可能,根本就是肯定,只怕这次咱们是在劫难逃了。” 丁闯眼中凶光乱闪,显然便要当场发作。 陈宁一拦道:“老丁你若是现在闹将起来,咱们立刻便要血溅当场,万万使不得。为今之际只有见步行步,希望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还有变数出现。” 丁闯重重的哼了一声,强自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五人闷头跟在大队的最后尾,心头皆沉重至极。 循着无名留下的痕迹,一行人一直追出了八十余里,所有人皆心头暗自吃惊,在这等荆棘遍布的洪荒之中一人行走已然吃力异常,而对方竟然能在背负一人的情形下一口气跑出这么远,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姚天兆心中也在暗自庆幸,幸亏昨晚自己击伤了一人,不然照对方这等恐怖的体力,只怕他们一辈子也休想抓到人。 在路上,为了小心起见,潘晨曾停顿了三次,在附近仔细查看,搜寻范围遍及方圆数十丈,树上地下一丝不漏,结果没有发现另外的痕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任潘晨再是小心,大概也料不到无名起始时确是一心背人逃走,等逃到地头忽然灵机一动,想出那回身埋伏的主意。 一行人放胆狂追,终于钻进了无名与程怀宝埋伏之所在。 脚步声渐行渐近…… 程怀宝心神内敛,真气在经脉之中高速运转起来,精气神皆已达到出手前的巅峰状态。 缓缓将双目睁开一条细缝,程怀宝将目标锁定在了潘晨的身上。 虽然从未见过潘晨,但他仍然一眼便从一行人中认出了这人。 潘晨并不晓得自己已然由猎人变成了猎物,兀自低首循着地上绝世双恶遗留下的痕迹领路。 忽然机簧一响,一道银光倏然而至。 快!有如闪电一般! 眼见潘晨已是在劫难逃。 就在此时,一把扇子凭空在潘晨身前出现,千钧一发之际击中了弩箭尾部,原本射向潘晨胸肋要害的弩箭忽然变向,射入了他的肩头。 潘晨闷哼一声,踉跄两步。 姚天兆一扇救了潘晨,并未停歇,脚踩奇步,身形似电,手中玉扇夹带着阵阵锐风劲啸劈向程怀宝藏身之地。 程怀宝左手运气出掌,一股强劲掌风将身上覆盖的枯枝烂叶扬起漫天高,同时长身而起,云月刀划过一道诡异弧线直斩向姚天兆持扇的手腕。 仿佛无视漫天飞舞的枯枝败叶阻挡了自己的目光,姚天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扇子微微颤动,登时生出几道怪异绝伦的劲气。 程怀宝只觉得云月刀上忽然被数股劲气迟滞,刀势不禁一顿,心中不由暗呼了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姚天兆的玉扇奇快如电,似破山之锥一般径直点在程怀宝长刀力道最弱的一点之上。 “锵!” 一声爆响,程怀宝只觉一股强大凌厉的劲气顺刀而上,径直攻入自己手臂经脉之中,劲气到处,经脉欲裂,难受得一条手臂立时麻木不仁,不要说反击,险些连刀都要脱手。 无上太清罡气虽然玄妙无方,奈何程怀宝毕竟功力尚浅,凭他十余年的修为又如何及得上姚天兆四十余年的深厚内功修为。 姚天兆自然不会让程怀宝在他眼前溜掉,脚下连闪跟踪而上,玉扇挥舞出一道碧光,径直劈向程怀宝的前胸要害。 程怀宝轻功了得,脚踩奇步,险到毫巅的避过一扇。 此时一道金光陡然而至,那是庞会的金刀。 程怀宝忽然悲哀的发现,他又犯了轻敌的错误,这个他从未看入眼中的地头蛇,刀法却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看似简单的一刀,在同为刀道高手的程怀宝眼中,却深明其中厉害,他晓得庞会已然臻至刀意境界,自己已然完全被对手刀上气机锁定,无论怎样闪躲,也休想逃脱。 程怀宝双目圆睁,暴喝一声,身形向后飞退。 庞会嘴角显出一丝冷笑,手中金刀没有一丝迟滞,随着气机感应,径直劈向程怀宝。 然而随即,庞会便笑不出来了,他万无一失的一刀竟然劈在了虚空之处。 庞会不晓得,程怀宝当日受了活僵尸范昆的启发,他便一直独自参悟这等纯以气机惑敌诱敌的神奇法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一生死关头被他悟透,及时分出一道气机将庞会的刀引至身侧空处。 高手过招,奇快似电,只这一耽搁的工夫,程怀宝已逃出近丈。 程怀宝还没来得及得意,姚天兆的扇子又攻到了,一点扇影径直点向程怀宝的咽喉要害,这一招最厉害处是他高速前刺的扇尖兀自不住微微颤震,气机暗涌间,隐隐笼罩了程怀宝面门、前胸各处要穴,令他生出逼无可逼又挡无可挡的不知所措感觉。 虽然无论功力火候还是搏斗经验,程怀宝都与姚天兆相差甚远,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气馁的感觉,因为他晓得,胜利离他只差一步之遥而已。 程怀宝倏地换气,刹止退势改为横移之势,险之又险的避过刺喉玉扇,云月刀微扬,放出一道惑敌气机,诈做劈砍姚天兆持扇手腕之势。 姚天兆的见识远胜庞会,神识明察秋毫,轻易窥破程怀宝运用还不熟练的真气变幻法门,手腕轻振,气随意转,玉扇神奇般的变换方向,仍然原式未变,直刺程怀宝咽喉要害,同时左掌幻出三只掌影,夹带着殷雷般轰然作响的劲气,击向程怀宝胸腹要害。 程怀宝退势虽快,却无法快过姚天兆的扇子与掌风。眼见逼无可逼,程怀宝倏然横刀出掌相迎。 姚天兆嘴角扯出一个阴狠笑意,三只掌影忽而合一,扇尖一颤,陡然转向。 “咄!” 一声闷响,云月刀脱手而飞。 程怀宝持刀手腕上挨了玉扇重重一击,内功较量功深者胜,程怀宝的护体罡气一击即散,总算护得腕骨没被敲折,肿起了老大一块,短时间内很难再用刀了。 “嘭!” 一声爆响,劲风四溢。 程怀宝与姚天兆毫无花巧的硬对了一掌。 第八十四章 同生共死(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噗!” 一口鲜血逆喉而出,程怀宝内腹剧震间整个身子被一股巨力震得向后横飞出两丈余远。 姚天兆身形一晃,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不好受。 眼中射出两道杀芒,显然程怀宝的内功之深厚大出他的意料,姚天兆心中暗警,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修为,这等敌人是万万留不得的,心中的杀机更盛了三分。 此时庞会与潘晨已自后面赶到,三人身形几乎同时掠起,一只玉扇一把铁爪与一柄金刀,夹带着凌厉劲风,飞劈向横摔在两丈外远的程怀宝。 程怀宝身陷绝境之中,然而他的眼中却有一丝笑意,那是只有胜利者才会拥有的得意笑意。 异变突起,姚天兆等三人跃在空中的身形下方忽然暴起一条黑影,那是早已埋伏于此的无名。 无名身动之前,手中准备以久的短弩与臂弩尽皆射出,三只臂弩同时射出,送给了头号大敌姚天兆,短弩则射向潘晨。 变生肘腋,距离太近,一切又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即使武功高强如姚天兆,对于身下不到两尺距离射出的三只威力可怕的弩箭,也只剩下运足护体真气强捱一途,同时玉扇变向下击。 噗噗数声闷响传来,姚天兆与潘晨有若两只折翼的鸟儿般掉落在地。 无名暴起的身形一顿,虽出手挡格,却未能封挡住姚天兆盈满愤怒的拼死绝招,胸口结结实实挨了玉扇一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重又倒在地上。 庞会见有机可趁,人在空中忽然拧身,回手一刀劈向无名。 姚天兆含恨一击,自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无名即使有紫极元胎瞬间吸走大部分伤人的真气,仍被这一击打成重伤,一时缓不过气来,强自翻身连着数个滚翻,勉强躲过庞会数刀,身上却留下了三道血痕。 也就是他,换成任何绝顶高手,胸前要害挨了姚天兆此等全力一击,都逃不脱当场毙命的下场。 眼见无名陷身危局,程怀宝不顾自身伤势,暴喝一声合身扑上,他拼命了。 此时又有五个高手展身法自后方掠至,两剑刺向兀自在地上拼命躲闪金刀的无名,另外一刀两剑同时迎上程怀宝。 程怀宝双目尽赤,脚踩奇步身影连闪,于刀剑缝隙间穿过。 鲜血狂飙,四道深可见骨伤痕是他付出的惨重代价。 无名听到程怀宝挨刀的闷哼之声,心中一痛,不禁狂性大发,忽然长身而起,不管身后金刀与两剑,猛然向踉跄奔近的程怀宝奔去。 金风过处,无名后背与肩头多了三条血口,尤其是庞会的金刀,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长达近尺的狰狞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鲜血狂喷而出。 虽然重创了无名,但庞会心中却是又惊又疑,方才那一刀的威力如何他自己最为清楚,在他想来便是内功修至化境的高手也难逃被腰斩的厄运,然而金刀斩入无名后背,却有若砍在了浸了水的老牛筋上一般,又涩又韧,且越往下斩,刀上越觉沉重,往日里无坚不摧的刀气竟然丝毫用处也没有。 心中虽然惊疑,庞会手下却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展,抢在其余五名高手身前,挥刀而上,飞斩无名颈项,他是打定主意了要留下无名这条小命了。 此时无名已与程怀宝合在一起,而以庞会为首的六名高手同时出招,夹带着呼啸金风的六柄兵刃有如满天流星般洒向兄弟二人。 无名双臂一挥,生生挡下追在程怀宝身后的两只长剑,有若精钢一般坚硬的手臂上留下两道喷血剑孔,他却毫不在意,身子猛然前冲,一头撞在一名使剑高手的胸口,那人被一股巨力撞得横飞出丈外,胸骨内陷刺穿心脏,当场毙命。 另一使剑高手被无名满身血污却杀气腾腾的煞神模样所慑,心生惧意,不自觉脚下一缓。 程怀宝得无名之助,暂解背后之危,他自是不会放过这等千钧一发之机,面对着丈外四名飞跃而至的敌人,他眼中射出两道痕芒,嘴角阴狠一笑,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你们去死!” 染血的手指按在了早已持在手上的恐怖暗器蜂巢的机杻之上,三十枚五寸长的钢针有若一群黑压压的蜜蜂般倏然出现,瞬间笼罩程怀宝身前近丈方圆土地。 最后的杀招出手,程怀宝没有心思去看结果,不顾沉重内伤,强提一口真气,扭头一拉无名,避过醒过神来的使剑高手疾刺而来的一剑,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面对绝世暗器蜂巢的袭击,正面四人倒了大霉,庞会武功最高,也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几处要害,肩头、手臂与大腿分别挨了数针。 其余三人闷哼数声,前胸、面门等要害皆中了数针,护体真气没有丁点作用,射入胸腹的钢针直接便将人射穿,当场毙命。 庞会身形踉跄一下,以金刀拄地,这才站稳,三处针眼流出细细血线,火辣辣的痛。 说来缓慢,实则现场快极,从程怀宝偷袭潘晨至此时,也不过常人喘上三四口气的工夫。 至此时其余一众高手刚刚赶至斗场,两名金刀会的高手上前欲搀扶庞会。 庞会却金刀一挥大喝道:“快去追赶两个恶贼,他们皆已受了严重伤势,一定逃不远的。” 众人领命纷纷跟踪而上。 庞会稍显踉跄的走向倒在地上的姚天兆那里,四名玉扇宫的高手正在他身边忙活救治。 庞会干咳一声道:“四位兄弟,姚院主伤势如何?” 姚天兆使唤庞会好似狗儿一般,他的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尊敬庞会,这四人根本头都没抬一下,其中一人冷道:“院主护体神功可挡刀劈剑刺,自然不会在乎区区三只弩箭的偷袭。” 庞会举头四顾,除了现场几人,其余所有人皆已远去追敌了,嘴角现出一丝可怕的恶毒笑容,声音却有若平时一般无二道:“是啊!姚院主神功盖世,区区两个小贼又怎能害得了他。”在他说话的同时,手中金刀无声的挥出,没带起一丝风声劲气。 四名玉扇宫高手心急救人,加之他们做梦也未想到一向恭顺的庞会竟会在此时对他们下毒手,连一丝反应皆没有作出,四颗人头同时离开了它们原本的地方,滚落在地上。 四具无头的尸体晃了晃,同时栽倒在地。 四具尸体颈腔中喷出的热血喷了姚天兆满头满身,被热血一激,昏迷中的姚天兆呻吟一声,渐渐苏醒了过来。 庞会脸上皆是残忍得意地笑容,或许是他已等了太久的时间,这一刻他心中竟有迫不及待的感觉,希望姚天兆赶紧苏醒过来。 三只弩箭分别射入了姚天兆大腿与小腹之中,姚天兆的内功确实当得起神通二字,能够将一寸厚门板射穿的弩箭,被他仓促间勉强运至七成的护体真气卸去了多一半劲道,三只弩箭皆只入肉一半,伤的虽重,却不致命。 姚天兆缓缓睁开双目,起始时眸中一片迷茫恍惚,显然还没真正清醒。 庞会不自觉地将刀柄握紧,心情极度激动之下,恨不得立刻便将姚天兆大卸八块。 姚天兆眼神渐渐有了焦距的感觉,目光凝聚在庞会的脸上,方自清醒过来的他并未留心庞会略带狰狞的神情,因剧痛面上肌肉微微痉挛了一下虚弱道:“庞会,那两个小贼怎样了?” 庞会得意一笑道:“他们俩个皆受了重伤,被擒或者被宰已是迟早的事了。” 姚天兆昏昏沉沉的神智仍未听出庞会不同于以往的语气,狠狠道:“哼!抓到这两条小狗,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说话时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伤口传来一阵剧烈痛楚,痛得他浑身一颤。 庞会阴*:“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我庞会将会把绝世双恶碎尸万段,天下的江湖人皆会知晓,我的英名将会因此而誉满江湖,成为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大英雄大豪杰。” 即使是傻子,听了这话也会觉出异常,姚天兆眼中闪过一丝警色,迟疑道:“庞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庞会并未说话,从地上提起一颗玉扇宫高手的头颅拿到姚天兆的面前晃了晃。 近在眼前的这颗血淋淋的人头令姚天兆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喝道:“庞会!你想造反不成?” 庞会哈哈大笑道:“造反?不错,老子不但是想要造反,而且已经造了,这个蠢头便是老子的金刀砍下来的,不只是他,还有三个呢。姓姚的,你想不想看看?” 姚天兆勃然大怒,也顾不得中箭伤处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大喝道:“庞会,你……你这条忘恩负义的恶犬,枉我助你取得了夔州一府之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庞会面上阴阴一笑,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寒芒,出手如电,噼噼啪啪给了姚天兆数个嘴巴,直把姚天兆打得嘴角流血,脸颊浮肿青紫,可见他含恨出手的力道之巨。 出了一口恶气,庞会才幽幽道:“姚天兆,你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小看了我,我庞会是择人而食的猛虎恶狼,你却把我当成了你养的一条狗,一条任你欺凌的看门狗,多么可笑!哈哈……”说着话他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他的眼中哪有半分笑意,眸中全是比寒冰还要阴冷的杀机。 姚天兆已知大事不好,强提真气想要拼死一搏,奈何他身受重伤,血流了满地,没死已是万幸,哪里还有力气垂死反噬。 内腹空空荡荡,四肢沉重如铅,姚天兆心中长长一叹,晓得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姚天兆暗自运气的举动未能逃过庞会的锐目,实则他自始至终一直没有放松戒备,对于姚天兆这等超级高手而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具有极大的危险性。 因此庞会毫不犹豫,猛然下了毒手,掌落如电,击在了兀自插在姚天兆身上的三只弩箭箭尾。 噗!噗!噗! 三声闷响,三只弩箭尽柄而没。 姚天兆身子一阵剧颤,倒毙当场,至死时一双眼仍死死瞪着庞会,其中充满了极度的怨毒与不甘心。 庞会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这个往日里一直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将自己踩在脚下的人,心中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 忽然面色一凝,庞会缓步走至倒在一边的潘晨身旁,抬脚将潘晨伏爬的身躯踢正,当看到他肋下一道血孔之时,庞会终于放下心来。 整只弩箭尽数没入潘晨的体内,斜着从肋部自下而上楔入,直贯心肺,早已死透了。 庞会面上现出一丝笑容,笑容渐渐扩大,口中得意的喃喃道:“死得好!哼!只需再杀掉陈宁那五个莽夫,夔州便是庞某的了。哼!那两个小子来得真是时候,想是老天垂青,助我成就独霸夔州之局。” 此时的他也确是有得意的理由。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庞会心中一惊,倏然转过身来,当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禁大吃一惊。 明天开始公众版章节更新恢复原本的速度,周一周四晚各更新4000字。 第八十四章 同生共死(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人竟然便是他方才起念要杀的陈宁五人,此时这五人已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缓缓逼近,陈宁嘿嘿冷笑道:“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四名玉扇宫高手此时却已身首异处,而庞会主又手持着一柄染血的金刀,不知庞会主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形啊?” 庞会面色一僵,怎都没料到这五人竟会在如此时候返回头来,令自己陷入此等难堪之境。 他总算是个人物,脸上挤出一丝略带生硬的笑容道:“原来是五位老邻居,怎么没去追杀绝世双恶?无论生擒还是击杀这两个小子,可都是震动江湖的荣耀威名啊。” 丁闯“啐”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在地上,恨声道:“姓庞的,少跟这拿咱爷们寻开心了。你当咱们不晓得你的鬼心思?搞定了那两个小子,还有我们五个的活路吗?” 庞会干干一笑道:“丁帮主此话怎讲?未来我庞会对五位的倚重只会更多,怎会没有活路?” 三寸刀冯全噗嗤一笑,眼神却阴冷无比道:“倚重?庞会主莫要说笑话了,你的为人咱们都晓得,一朝得势,连自己的大靠山都能宰掉,何况咱们这些碍眼的障碍?” 飞虎胡大友不耐烦的喝道:“和这狗都不吃的杂碎废什么话?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大家伙一起上,拼死这王八蛋。” 终于被他们寻到这千载难逢的翻盘机会,五人岂肯轻易错失,各自将兵器亮在了手上,狞笑着逼近身来。 庞会的脸色终于变了,即使他体力处于巅峰时以一对五也是有败无胜,何况眼下身上挨了数针的情形。 他伤在了手臂肩头与大腿这等要紧部位,动起手来时所受影响甚巨。针孔伤口虽小,动一动却痛彻心肺,高手过招,出招时哪怕一分一毫的变形,都足以致命。 庞会双眸中射出两道恨芒,忽然运功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同时金刀一领,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丁闯大叫道:“这厮在招救兵,咱们赶紧上,拼死他。” 谁知陈宁却虚手一拦道:“莫要着急,咱们只需围住不令他逃了就行。” 冯全闻言眼珠一转,已然明白陈宁的心思,嘿嘿一阵冷笑道:“陈帮主说得有理,咱们把他圈住了莫让他逃了。” 五人站成一个方圆十丈的圈子,将庞会与姚、潘及四名玉扇宫弟子的无头尸体围在中间。 庞会双眉一蹙,片刻间忽然想到了陈宁不急着抢攻的原因所在,心中一震,却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只能见步行步了。 直至此时,庞会才明白他以前实在是太过小看了陈宁这个人。 场中陷入了难言的寂静之中,仿佛连空气皆凝固了一般。 盏茶工夫,远方冲来十几条人影,跑在头前的那个可不正是庞会的手下大将黑狐刘项。 见到人来了,陈宁吆喝一声,五人闪身之一边,站成了一排,与庞会相隔三丈,仍是对峙之局。 庞会眼见回援的人中自己的属下占了多一半,心下登时稍安,即使被陈宁抖出他宰掉姚天兆的事,也有杀人灭口的实力。 眼见来人越奔越近,陈宁忽然扬声道:“庞会弑杀了玉扇宫的姚院主与四位高手,各位朋友们小心金刀会的人突然袭击。” 陈宁这话有如一声晴天霹雳一般,无论金刀会的七名高手还是玉扇宫仅剩的两名高手与姚天兆招来的两名高手,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震得愣在当场。 玉扇宫那两名高手也非蠢人,立刻反应过来,身形陡闪,与刘项等拉开了三丈距离。两名外地高手有样学样,立刻跟进。 至此场中情势分明,金刀会八人与另一方九人形成对峙之局。 玉扇宫的高手其中一人叫鲁林,年约三十四五,此时他已将场中情势看清,双目中冷电连闪,阴声道:“庞会,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不将金刀会杀得鸡犬不留,算玉扇宫栽了。” 刘项也禁不住惊疑不定道:“会……会主,这是……怎么……” 人证物证俱全,自己就站在一堆尸体与人头边,无论如何也是抵赖不去,庞会也是个光棍人物,没有去做徒劳的狡辩,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承认道:“人是本会主杀的,不过日后玉扇宫会不会找本会主,还要看你们有没有命回去报信了。” 他转过头又对自己的七名手下高声喝道:“富贵荣华便看这一役了,拼死这群混蛋,夔州就是咱们的了。” 方才鲁林已把将金刀会杀的鸡犬不留这等绝话都说了,刘项等人实际已上了庞会的贼船,索性横下了一条心,双方实力相当,拼死对方,才有活命享受之机。 到了这份上,没有人再说话,不知谁先出手,犹如一点火星落入油锅,一场混战在一瞬间爆发。 疯了,所有人皆陷入到疯狂之中,脑中心中只剩下杀掉面前对手这唯一的一个念头。 混战,是任何江湖高手都最为忌讳的一种动手方式,即使一等一的超级高手,在混战中也有可能死于一个末流低手的手下。 金刀会人数虽比对方少了一人,但多年在一起,动手时众人彼此互相配合,你挡我攻,远比临时凑在一起的陈宁等人熟练得多,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组阵功效,抵消了除庞会与刘项外,其余六人功夫皆不如对手的劣势。 刀剑相交迸发出的耀眼火星与利刃穿身后飞溅起的鲜红血浆交织在一起,呐喊声、惨叫声与兵刃交击声震耳欲聋。 无名与程怀宝的情形并不乐观,两人皆已身负重伤,还要全力奔逃,单只流血这一项也能要了他们两个的小命。 然而他们却不能停,因为有三名轻功了得的高手紧紧盯在他们的身后不放。 话说听到庞会的求救啸声,刘项当机立断,立刻带着金刀会的高手返身驰援。而鲁林等则是因为轻身功法不济,已落后了近百丈距离,晓得追之不及,也便转身回头。 剩下的三人一个是玉扇宫的高手,还有两人是姚天兆招来的外地高手,他们自然不晓得后面自己人已窝里反,打成了一锅粥,一门心思活捉或者击毙绝世双恶,成就震世英名,因此缀在后面,狂追不已。 一追一逃之间,足足奔出了二十余里,两兄弟失血过多,尤其是程怀宝,身形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扑倒在地一般,无名为了护他,也不敢全力奔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追至了十余丈距离。 身后追赶的三人眼见胜利在望,脚下更是加了一把力气,六只眼睛仿佛冒出了火来,恨不能立刻便将绝世双恶的人头斩下来拿在手上。 眼见再这么奔逃下去,两兄弟谁也逃不脱,急驰中无名忽然把心一横,猛然站定身形,双眸中紫芒乱闪,血污满面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神情,暴喝一声,回身迎向身后追赶的强敌。 他要用自己这条命,换取程怀宝逃脱性命的时间与机会。 追赶的三个高手心中狂喜,猛提丹田之气,身形陡然拔起,在空中有如三只展翅飞翔的大鹰,身随剑走,三柄长剑划空而至,奇快绝伦。 面对三只如虹长剑,无名视如不见,认准中间一人,合身扑上。 中间那人被无名有如来自鬼蜮妖魔一般的狰狞面孔与炙烈似火般的暴烈杀气震慑,心下一虚,长剑忽然化直刺为砍削,径自划向无名颈项。 左右两人的长剑则有如两条毒蛇,疾刺无名胸腹。 值此要命关头,无名嘴角却现出一丝笑意,一丝绝对无情的笑意。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疾速前冲中,两只铁手忽然幻现,抓住两柄长剑剑锋,同时身影一晃间,那柄刺向心脏的长剑一偏,穿肩而过,透背而出。 鲜血迸飞,无名的身体已然千疮百孔,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颤动,仿佛一身可怕的伤痕并没有在他的身上。 无名的悍勇已超出了三人的预想,眼见被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的无名冲近身来,三人同时大惊,脚下微顿,同时运劲撤剑。 无名松开抓在手上的两只长剑,却生生用肩上的筋肉死死夹住第三柄剑,同时身形似电,两只已然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可怕手掌猛然挥出,直插向面前对手的胸膛。 那名高手惊骇欲绝,左掌幻出一片掌影封挡,右手弃剑化拳,直击向无名胸前要穴。 这一招攻守兼备,本是最适合的招数,然而用在无名身上,却因此送掉了他小命。 “嘭”的一声闷响,他右手重重一拳着着实实击在了无名的胸口,一口血剑自无名口中喷出。 这人却没有一丝得手后的高兴感觉,因他就觉击在无名胸口这一拳有若打在了败革之上,反而自己封挡的左掌与对手双手一交,体内真气登时不受控制的随着掌缘被对方吸走。 大惊之下反应稍有迟钝,左腕已被无名快如闪电一般的铁掌拿住,他体内真气登时如开闸放水一般滚滚流向无名。 这人心胆俱裂,高声惊叫一声,叫声忽然嘎然而止,原来无名的左手已然似利刃一般抓入了他的胸膛。 无名一招得手,精神微微一泄,连遭重创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头脑一晕,身子一软,连同已然断气的对手,双双倒在地上。 不过无名也因此躲过了一次死劫,另外二人自旁边跟进刺来的长剑在他身上又留下两条飙血的创痕,却幸因他这一倒,让过了致命要害。 那两人方待挥剑斩落无名头颅的时刻,程怀宝又杀回来了。 程怀宝虽然性子油滑,好占便宜,然而在这等生死时刻,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回来。 眼见无名命在顷刻,程怀宝心胆俱裂,拼命大喝一声:“孙子!拿命来!”三只臂弩连珠射出。 三道寒光划空而至,“锵”的一声脆响中夹杂着“噗噗”两声闷响,一枚弩箭被击飞,两个对手各中一箭。 那名玉扇宫的高手身手了得,挡飞了程怀宝两丈外射向他面门的一只弩箭,同时身子一偏,射向他前胸要害的弩箭因而射入他的左肩。 另一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本就站的靠前,闻听程怀宝的大叫一回头的功夫,已被劲弩射穿了咽喉,当场毙命。 硕果仅存这名玉扇宫高手大怒,放过了倒地不起的无名,飞身扑向程怀宝。 程怀宝早已力尽,冲回来只是想做最后一搏,眼见如虹长剑直射而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歪身、倒地、滚翻,一个懒驴打滚,让过一剑。 然而他的对手又岂会放过他,在暴怒之下,这人竟把宝剑当成大刀来使,精光闪烁的长剑夹带着无匹劲风,当头劈下,存心要一剑将程怀宝劈成两爿。 程怀宝连打滚的力气都没了,眼见长剑当头劈下,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心中想的是:“我要死了,只是不知阎王爷有没有个漂亮女儿?” 他并未似常人一般在绝境时闭目待死,一双虎目睁得溜圆,直通通盯着那柄即将取自己小命的长剑,同时手中暗藏的一只白色瓷瓶就待打出,瓷瓶中装的是何巧巧给他的毒烟,就算死他也要拉上对方做垫背的。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天大喝,一股强大至仿佛可以毁天灭地开山填海般的恐怖劲气自一旁浪涌而来,那名玉扇宫的高手甚至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身上,随即“噗”的一声喷出满天血雨,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被震碎了的内脏碎渣,整个人似个破布口袋一般横飞出去。 一声闷响后,已然失去生命的尸体摔落在五丈外的草丛之中。 这一刻,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程怀宝一脸任何笔墨都无法形容其万一的极度震惊的神情呆呆得看着一丈外匍匐在地的无名,更准确地说他的眼神聚焦在了无名微微扬起的手掌之上。 即使程怀宝看到的是传说中拘人魂魄的牛头马面实则是貌美如画的漂亮女鬼也绝对无法令他如此吃惊,吃惊到了连顶心正中已被剑气破皮,鲜血顺着额角下巴一直流到地上都不晓得。 在昏厥前,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方才那强到了变态的掌力是无名打出来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老子死前的幻觉?” 无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也全是极度震惊不敢置信的神情。 片刻之前,他软倒在地之时,听到程怀宝的大喝,心头一震,本已昏沉的神智倏然清醒,此时他的心中已不晓得是什么滋味,既感动于兄弟间同生共死的至深情谊,又在骂程怀宝不知情势,如此回来与送死何异。 挣扎着费尽全力支起上半身,正看见程怀宝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剑。 无名心神俱焚,双臂运力一撑,待要飞身扑上。 然而他一身沉重到极点的伤势换在别人身上早已死透,即使他拥有超人般的强悍体魄,也早已过了极限,哪里还有余力,身子才离地两尺,便又跌回到地上。 随即便看到程怀宝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对手一剑当头劈下。 无名目眦欲裂的大喝一声,眼见兄弟即将毙命于自己面前,他心胆俱裂,脑中忽然变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拼尽所有力气挥掌前击。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一股热到极点的气自丹田升起,瞬间到达手掌。 无名只觉掌心一热一痛,随即一股强大至无匹的恐怖掌力破空而出。 至那名玉扇宫高手飞出五丈余远落了地后,无名仍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自己这只手掌。 “方才那一切是我干的?”无名恍如梦游般的在心中自问。 眼前渐渐发黑,脑袋似比铅块还重,在严重无比的伤势与失血过多的双重打击下,无名终于不支,神智陷入到了漆黑一片的昏迷中。 无名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他才一睁眼,便看到程怀宝瞪着一对溜圆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 无名身形一动,全身各处皆传来剧痛,以他的忍耐力也不禁倒吸一口气,险些叫出来。 程怀宝恶狠狠道:“死木头,你竟敢偷练了内功还瞒着我?枉我当你是兄弟!”神情虽然凶狠,声音却虚弱至极,显然他的状况没比无名强多少。 无名眉头一皱道:“我没练内功。” 第八十五章 千里寻情(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还骗我,没练内功你方才怎么打出那么变态的一掌?” “我没练内功!” “你练了!” “我没练!” “练了!” “我没练!” “练……哎哟!” 一场绕口令般的斗嘴在无名的暴力之下,终于结束。 程怀宝抱着肿起一个包的脑袋,悻悻闭嘴,不过他控诉般的眼神却清晰无误的表明了他心中的想法。 无名忽然觉得头有些痛,比起头痛来,因挥拳导致手臂三处伤口撕裂流血的痛楚反而变得微不足道了。 无名忍着满身伤痕传来的剧痛,咬着牙缓缓坐起身来,蹙着眉道:“小宝,我何时骗过你?” 程怀宝再装不下去,噗哧一笑道:“木头怎的当真了,我是逗你玩的。” 无名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嘭”的一声响后紧接着就是程怀宝的一声惨叫,可怜又可恨的小宝头上又多了一个大肿包。 出了一口恶气,无名转入正题道:“小宝你的伤怎么样?” 程怀宝一脸哀怨神情看着无名道:“本来没事,现在却险些被你两拳打死。” 眼见无名又要发飚,聪明的他赶忙转为一脸严肃正经道:“内伤很重,外伤比内伤更重,虽然一时死不了,但若木头再打,我可就真要见阎王去了。” 无名无奈的摇摇头,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程怀宝奇道:“木头你要做什么?” 无名咬牙忍痛道:“找些草药疗伤,万一后面再有人追来,咱们兄弟必死无疑。” 程怀宝道:“木头就省些力气吧,你以为你找来的草药是神药,敷上后就能伤势尽愈?若是后面的人追来,就算真被你找来神药,咱俩也死定了,索性别费那劲了,顺其自然吧。来来,坐下陪我聊聊天,说说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将你方才那一掌弄清楚了,我死都闭不上眼睛。” 无名理都没理程怀宝的胡言乱语,一瘸一拐身形踉跄的行入树林深处。 程怀宝除了一张嘴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望无名消失在树丛中的背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又昏睡过去。 老天爷确实眷顾两兄弟,不但再无人追来,且连前几日经常见到的猛兽毒蛇皆无踪影,经过六日养息,两人虽远没有到达痊愈的地步,但已度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时日,无名身上的伤口已好了大半,有了自保的能力。 夔州府城。 自姚天兆带领着一众高手入山追杀时起,何巧巧便成了夔州府中真正的主事之人。前一日当程怀宝说出胆大包天的诱敌入山计划时,她以为他疯了或是活腻了,竟然在双方实力悬殊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主动出击。 但程怀宝自信至极点的神情却令她心中留有一丝希望,开始了她暗中接受夔州府的计划。 夔州地面的叫得上字号的高手皆去追杀绝世双恶了,因此何巧巧掌控夔州的计划并未受到大的阻碍。她凭借金刀会副会主的权位,以赤炼帮完整的实力为根基,轻易取得了夔州府的控制权。 当然这也得益于庞会前一阵子铲除异己的行动,其余五帮的扎手分子被庞会或杀或抓,除掉了多一半。 当三名玉扇宫高手护送着六个伤员病号回到夔州时,何巧巧先惊后喜,无名与程怀宝已然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确实有能力与以姚天兆为首的数十名高手周旋,心中的信心更足了许多。 她索性放开手脚,施展魅惑手段,将姚天兆的得意弟子彭忠信收为裙下不二之臣,借彭忠信之助,以雷霆手段一举铲除了夔州府残余的反抗势力,成为夔州地面上当之无愧的地下女皇。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无论是绝世双恶还是姚天兆、庞会等人,皆如石沉大海一般,丁点音讯皆无。 何巧巧心中一则以喜又一则以忧。 喜的是庞会极大可能已死,她因之坐稳了夔州霸主之位。 忧的确是程怀宝不知生死,她已从彭忠信的口中得到确实消息,程怀宝那可怕的禁制手法天下无人能解。眼见原属于铁汉帮的五百多大汉每月十五禁制发作时痛不欲生的惨状,她便胆战心惊,万一程怀宝死了,她可如何是好? 清晨,一轮朝阳自东方天际缓缓探出头来,穿过云层,映得晨雾一片金黄,山野里晓雾迷蒙白云在山峦和谷中游荡;突兀的山尖高耸入云映著灿烂辉煌的朝光;榛林和草莽依稀难辨雾开之处,峻岩峥嵘。空气中隐隐含着沁凉的水气,这是一个青草、露珠、鸟语和花香的世界。 无名盘膝坐在一处巨石之上,就连树间不安分的聒噪鸟语也在他的耳中成了天籁,他深吸一口混着花和木材香味的清新气息,缓缓睁开一双虎目。 这已是两兄弟在山中的第十五天了,无名身上的伤势尽愈。 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名站起身来,两条浓眉紧紧蹙在一起,口中喃喃道:“那一掌我到底是如何打出的?为何现在无论怎样我都再也施展不出?真是古怪。” 这些天来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那一刻无名能够打出如此可怕的一掌。 事后程怀宝曾仔细查看过那名玉扇宫高手的尸体,结果令他惊诧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人全身骨骼尽碎,被打成了一堆完全失了人形的烂肉。 据他估计,只怕练气练了九十多年的至真老祖也未必能打得出如此威猛无畴的掌力,若无名能够练至任意出掌,那他可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三教掌门中的两个联手,能不能接下这一掌,也要两说。 无名又做起了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课,屏息凝神,回忆那一掌的情形,然后使尽全身力气,出掌! 如同以前的尝试一样,没有丝毫掌力出现,他又失败了。 无名蹙了蹙眉,没有丝毫气馁,他相信只要他找到诀窍,他就能再打出那可怕的掌风。 无名晓得问题的关键肯定还在丹田中那古怪至极的紫极元胎,可是十五天来他每夜借炼丹之机都曾尝试调用紫极元胎中蕴含的庞大精气,然而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紫极元胎像是个吝啬至极点的铁公鸡,精气只进不出,一毛也不肯拔。 耳畔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怀宝回来了。 程怀宝所受的伤势比无名轻了许多,可现在无名已然痊愈了,他却顶多好了五成还不到。 许是受了无名那一掌的刺激,程怀宝罕见的伤未好便主动练起功来,三天前他方自能够行走自如,便开始每天早上在山间练起了外功。 他内功练得更勤,每晚皆与无名比着,整晚不睡,苦修不辍。 微喘着跳上巨石,程怀宝擦了把额头上的大汗关心道:“木头,找到门路了吗?” 无名没有答话,只是摇摇头。 程怀宝一撇嘴道:“使惯了刀后,用起剑来竟然这么不顺手。他娘的,我的刀丢了,下山后定要找一把更锋利的宝刀来用。” 无名嘴角一扯,淡然道:“你伤还未好,练功时小心些。” 程怀宝点点头,盘腿坐在地上忽然道:“木头你坐下来,我方才练功时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对你有用。” 无名双眉一挑,来了兴致,盘腿坐于程怀宝身前。 程怀宝干咳两声嗽了嗽嗓子,才一副夫子模样好整以暇道:“木头虽然没练过内功,但你肚中那个怪玩意能吸人内力,且你已吸了许多别人的内力,若我猜得不错,有吸便有吐,只要找到能令那怪东西吐的窍门,你就能任意运用它吸到的真气了。咦?如此一来你岂不是爽了,不用自己苦哈哈去练内功,光吸别人的就足以天下无敌了。娘的,怎的没人硬塞给我这么一个怪……宝贝?” 无名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小子想出了什么好点子,说了半天全是他早已知晓的东西以及一堆废话。 一看无名脸上的表情,程怀宝哪还有不明白的,摇着手指道:“木头别急,真正有用的还在后面。”说着话面色一正道:“虽然我不懂你那劳甚子炼丹是怎么一回事,可论到修练内功与真气运用,天下还有比小宝我更精通的人吗?既然那怪东西与内力真气有关,只要木头你学懂真气内力修练运用之法,或许便能悟通也说不定。” 无名虎目一亮,兴奋的点了点头道:“小宝就是小宝,果然厉害,是个好主意。” 想到就做,接下来的日子里,无名每天都会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随程怀宝学习无上太清罡气以及至真老祖传下来的各项奇妙可怕的真气运用之法。 对着自己的生死兄弟,程怀宝这滑头小子可是没一点滑头,将自己胸中所学倾囊相授,没藏一点私。 当无名与程怀宝走出万千山丛,重回人世之时,距离那场险死还生的血战已然过去了整整七十天。 两兄弟已有过经验,出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痛快地洗了个澡,洗去一身老泥后寻了一家猎户偷出两身衣服换上。 没有了绝世双恶的消息,突然之间江湖仿佛安静了,近一时期以来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陡然间悄无声息了,令所有江湖人都觉得不太适应。 人们皆在猜测,这两个轰动天下的大恶人是否已然与姚天兆、庞会等人在群山之中同归于尽了。 近三个月的事实似乎也印证了人们的看法,无论是绝世双恶还是姚天兆庞会等人,皆如石沉大海,踪迹全无。 对于江湖人而言,似乎绝世双恶已然成了前尘往事,虽然实则才只过去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江湖本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地方。 程怀宝轻车熟路,趁夜翻入夔州府,通过秘密地道,潜入何巧巧的香闺之中。 见到程怀宝那张更显果敢坚毅的面庞时,何巧巧一脸惊喜激动之情,娇呼一声,扑入程怀宝坚实的胸膛。 神qing动作没一分做作,她确是真心关切程怀宝的安危,毕竟因那可怕的禁制,两人的命运实则已然联系在了一起。 第二日天还未亮,神清气爽的程怀宝轻轻一跃,跳至无名身旁,兴奋道:“我有一个好消息,木头想不想听?” 无名毫不在意道:“我若说不想听小宝会不说吗?” 程怀宝一愣,捶了无名肩膀一拳,笑骂道:“你这家伙,配合一点行不行?” 无名眼神中透出一丝笑意,忽然道:“什么好消息,我特别特别想听。” 无名这举动大出程怀宝意料,弄得他怔了半晌才打了个寒颤道:“我的亲娘,木头你还是别配合了,弄得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无名脸色一正,道:“有何新消息?” 程怀宝兴奋道:“你一定猜不到,现在江湖上的人皆以为我们已然死了,光是咱们死亡方式的版本就有十余种。哈!如此一来再不会有人追查咱们兄弟了,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赶奔浙西去查明真相了,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无名听罢,怔了半晌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程怀宝一愣,纳闷道:“木头你好象不太高兴?” 无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双眸没有焦距的望向虚空,幽幽道:“若姐姐听到我们的死讯,她会怎样?” 程怀宝身形一震,惊道:“啊!若是小月月真的以为我死了,还不伤心欲绝,万一她一时想不开……” 话音嘎然而止,两兄弟茫然对视一眼。 无名双目中紫芒一闪,声音坚定无比道:“小宝,我要到律青园一趟。” 多谢不会唱歌兄弟为老楼打抱不平,多谢! 老楼已经没有那么气愤了,前面说了,过去就过去了,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计较的。 当初也是老楼心情极差,才借机发泄了一下,说起来老楼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激。 再次说声谢谢! 第八十五章 千里寻情(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想也没想便点头道:“是应该去一趟,我要让小月月晓得我的专情,即使逃亡路上,她的小宝依然从未忘记过她。” 即使这一刻无名的心情沉重至极点,仍忍不住有翻白眼的冲动。 看着无名微微扯动的嘴角,程怀宝毫无自知之明道:“木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无耻…… 不!无耻这两字甚至无法形容程怀宝品性之万一。 无名长叹一声,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怎么会和程怀宝这比无耻更无耻百倍的家伙成了生死兄弟的。 无奈的摇摇头,无名最终还是决定保持缄默,反正程怀宝的无耻他也早已有些习惯了。 痴痴的望着东方初生的旭日,仿佛伊人微笑的俏脸,无名不禁有些痴了,心中轻轻的问了一句:“姐姐你现在可好?无名这便去见你了。” 两天后,在程怀宝自何巧巧那里学来的简易易容术的改装下,两兄弟将肤色弄成棕红色,加之他俩山中近三个月中各自留了胡子,化装成两个中年江湖浪客,悄然踏上了千里寻情之路,返头向北,潜向律青园。 五天后,夔州府城中一座叫宝月楼的著名青楼在赤练蛇何巧巧的严令下改名了。当然,这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巴东万里群山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山脊上,散落了一地尸骸,筋肉早已为野兽裹腹,只留下一地残缺不全的骸骨,骸骨旁散落着许多兵器,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一把金刀,在旭日的映射下,绽放出刺目的金芒。 这一地尸骸原本是一群功力不俗的江湖健者。 曾经,他们还是共同追杀绝世双恶的同伴,却在一场血腥残酷的自相残杀中同归于尽了。 无名两兄弟心急如焚,一路昼夜兼行,只用了二十天的工夫便赶到了律青园。 律青园位于凤翔府府城北郊,是一座巨大的山庄。 律青园中黑沉沉的,看不见走动的人影,似乎是一座空屋,甚至到了院门外,也看不见里面的灯火,听不到人声笑语,一片寂静。 寒风阵阵,早已掉光了树叶的光秃树枝随风摇曳,象煞了群魔乱舞。 夜已深,两个灰影出现在律青园后墙背山的松林内。这一面的松林地势高,俯瞰百步外的山庄,黑沉沉一无所见,根本看不清目标的情景。 两条人影正是无名与程怀宝这对难兄难弟。 无名的双眉紧蹙,此次他俩心切爱人,不远千里昼夜赶路,真格到了地头,却为了难。 他与程怀宝目前的身份着实有些不妥,明着上门已不可能,可若说暗中潜入似律青园这等名门大派而不被发觉,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不,两兄弟爬上一株巨松向下侦伺,奈何无名目力虽佳,也不可能下视黑暗的院落房舍,呼啸的山风又乱人听觉,这里绝非良好的侦伺所在。 两兄弟愁眉以对,程怀宝低声道:“他奶奶的,下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这可要咱们怎么潜进去,凭徐大姐在双尊院中表现出来的机关暗器之学来看,这律青园不是龙潭也是他娘的虎穴,咱俩进去岂不是白给?” 无名的眉心已皱成了一个死结,忽然眼中紫芒一闪,重哼了一声道:“小宝身上带了火折子吗?” 程怀宝一愣答道:“带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忽然他身形猛震,低声惊叫道:“我的亲娘,你这家伙不是要声东击西去放一把山火吧?” 无名冷然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程怀宝沉默半晌才无奈的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跑到人家门口放火,咱们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万一到时候被律青园的人抓到,咱俩可就完蛋了,你认为徐大姐会原谅你吗?” 无名身形一僵,眼中燃烧起两团刺目的紫色火焰。 许久后,紫色火焰渐渐暗淡,无名徐徐吸了口气,以一种决不容人质疑的坚定口气道:“无论如何,我要见到姐姐,即使把天捅个窟窿也再所不惜?” 程怀宝眼见无名犯了蛮劲,他可没把握拦阻这等抓狂状态下的无名,心中又气又急之下,忽然灵机一动,一拍无名肩膀道:“我有办法了。”随即迫不及待的献宝道:“我们可以在府城中找个小要饭的,让他将咱们的信送至律青园,交给谭园主。” 无名双眉一蹙,摇头道:“你怎么能保证这封信肯定能够送入谭园主的手中,如果半途被人截了又如何?咦?我想到了!” 程怀宝精神一振道:“木头有什么好主意?” 无名道:“若是要饭的送信,未必能送得到谭园主的手上,可若换成是咱们双尊盟的人又如何?据咱们在路上听到的消息,律青园已昭告江湖,律青园与汉中帮,也就是咱们的双尊盟订立了盟约。” 双尊盟对内虽然名字不动,但在江湖上却不能如此,因此在谭菲雅的劝说下,纪中虽然不愿,也只得起了这么个虚应故事的帮名。 程怀宝被无名这胆大包天的主意吓了一跳,低声惊呼道:“木头你开玩笑?江湖上有谁不晓得徐大姐与小月月是咱们兄弟的心上人,照我看律青园周围各方势力的探子耳目多如牛毛,你这么明目张胆进去,不是送死吗?” 无名神色异样凝重道:“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知怎的,我最近只要一想到姐姐,便有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仿佛姐姐出了什么意外一般。无论怎样,我都一定要见到姐姐。” 程怀宝身形一颤道:“木头你莫要吓我,大姐怎么会出意外呢?” 无名面色沉凝依旧,双目望向下方百丈外的巨大山庄,没有答话。 程怀宝双眉紧蹙,忽然道:“也罢,还是我走这一趟吧,你这家伙不会骗人,进去太危险。” 无名默然半晌才道:“还是我去吧,江湖上认得我的人并不多,因此暴露的机会反而比小宝小得多。” 程怀宝琢磨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无名这话确实有理,无论精英大会还是襄阳之行,他皆大出风头,江湖上认得他的人肯定不少。反而无名行事一向低调,除了少数了解他的厉害的人,没人会留心他。 第二日中午,无名一身黑衣,腰胯斧头,扮作斧头堂下一名小兵的模样,直上律青园。 无名快行至大门前时,洞开的大门中忽然行出两名年轻的少女来,其中一名女子脆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无名依足了江湖规矩,抱拳躬身一礼,扬声道:“汉中帮斧头堂侯三奉纪帮主之命送一封信给贵园谭园主。” 昨日整晚临时抱佛脚,程怀宝将所有能想到的江湖礼数,应答规矩一股脑全教给了无名,无名这才有方才这般得体的礼节应答,不至露出马脚。 两名女门卫显然晓得律青园与汉中帮的关系,面色登时一缓,一女道:“侯信使将信交给我便行了。” 无名又一抱拳道:“侯三临行前纪爷吩咐了,着我当面将信送到谭园主手中,还望两位姑娘通禀一声。” 二女秀眉微蹙,对视一眼后才道:“请侯信使在此稍待。”说罢一人转身入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内传出,无名装作不觉,心中却已勾勒出在襄阳曾见过的中年美妇赵琳的身影。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工夫,赵琳缓步行出,一双美眸落在无名面上,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随即她行若无事的一脸和蔼笑容道:“这位汉中帮的信使要见园主?” 无名晓得自己已被人认出来了,在门口便让人认了出来,这是他临来时始料未及的,面上镇定自若,暗中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待见赵琳似无揭破他的打算,便也配合着抱拳道:“小人侯三,奉纪爷的令送一封书信给园主。” 赵琳微带迟疑的眼神透露出她内心的矛盾,然而她没有犹豫的时间,哪怕片刻的沉吟犹豫都会令身后两名女门卫生出疑惑,她心中暗叹一声,终于决定成全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小子与她最爱护的小师妹,张口道:“请信使随我晋见园主。” 赵琳不晓得自己这决定是对是错,若事情败露,将会为律青园惹来天大麻烦,然而她又确实无法狠下心肠阻止无名。 无名为了一份痴情而不惜生命代价的气概深深震撼了她,光天化日现身在律青园的大门口,这需要多么大的胆识! 无名的执著令赵琳对他多了一份赏识之外,也让她情不自禁生出些许感谓来,无论是强大还是弱小的女人,能够有幸遭遇一份如此弥足珍贵的情谊,一生还有何求?再想到自己夫君早丧,空留孤人在红尘,轻叹一声,失落与冷寂在眼中掠过…… 律青园共有八进院落,外围是依山势修筑的四丈余高的山墙,园内遍栽花木,清幽雅致,处处体现出女子的娇柔,与寻常大男人为主的帮会堂口,有天壤之别。 赵琳是律青园的前园总管,负责律青园对外的一切事物,在她的带领下,一路畅行无阻,径直来到第五进院落。 进了院门,赵琳轻声道:“无盟主在此稍候,我去通禀园主。” 无名诚恳行了一礼道:“无名多谢赵大姐成全。” 赵琳苦笑一下,并未答话,轻移莲步,转瞬间消失在院中那座别致小屋的房门之中。 不一会儿的工夫,赵琳行了出来,玉面之上神情复杂,走至无名身前道:“园主请无盟主入内。” 无名抱拳行了答谢一礼,昂首行了进去。 在他身后,传来赵琳幽幽一叹,接着吱呀一声,院门合拢。 无名来至房门前,正待敲门,内间已传出谭菲雅那无比动听的声音:“不必敲门,进来吧。” 无名推门而入,只见谭菲雅娴静的坐于椅上,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素净的玉面上没有丝毫讶异的神情。 无名将房门关紧,前行两步躬身行礼道:“无名见过园主。” 谭菲雅一双充满智慧的明眸定定的落在无名清澈依旧的紫眸中,许久方轻轻叹息一声道:“无盟主不该来这里的。” 无名从不躲避别人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双眸如炯迎上谭菲雅的目光道:“我要见我的姐姐,希望园主成全。” 面对着无名坚定的眸子,谭菲雅发觉自己竟生不出拒绝的念头,从第一次见到无名时,她便有些喜欢这个目光清澈单纯至极点,不掺杂一丝杂质的青年,不是男女间的喜欢,而是类似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谭菲雅微仰玉首,目光转向窗外的蓝天,悠然道:“无盟主可曾怪过本座?” 无名眉头一蹙,纳闷道:“我怪园主什么?” 谭菲雅的目光又看向无名道:“本座明知道无盟主与程盟主是受人陷害,却不能为你们出面,反而扣下徐师妹与小月,致使你们两对有情人生生分开。” 无名眸中没有一丝波动,淡然道:“一切事情皆是我与小宝惹出来的,一切后果自然也应由我们两个承担。园主能够明辨是非,且帮忙照应纪中他们,无名与小宝对园主只有感激。” 谭菲雅忽然发现无名变了,虽然眼眸清澈纯净依旧,但他却成熟懂事了许多,再非襄阳首次见面时那带着赤子般天真的模样。 江湖岁月催人老! 谭菲雅心中生出一分感触,一时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看了很多兄弟的留言,老楼非常感动,今天头脑一热作一个孟浪的决定,从明天开始,公众版每两天晚上更新4000字!!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将来出版社提出放缓更新的要求,老楼也无能为力,只能重新将速度慢下来,请兄弟们到时候不要怪罪!! 另:解释一下实体书与公众版章节间的关系。台湾的一般惯例是公众版章节必须落后实体书进度一个月以上,以保证出版商的利益。 因此如果公众版章节进度过快,出版社就会打电话过来,老楼已经接过两次要求放缓更新速度的电话了。 所以请兄弟们不要怪老楼贪图vip收入,老楼自己也很无奈。 第八十六章 大悲大喜(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起点网速太慢,老楼连了一个小时,终于进了作者专区,晚了一点,兄弟们多包涵。 无名误会了,双眸中射出点点寒光,沉声道:“园主似是不愿让无名见姐姐?” 谭菲雅轻轻叹息道:“无盟主可曾想过,方自有双尊盟的人到来,便与徐师妹见面,若被人见了会有何想法?” 无名身形一震,徐徐收敛外露的戾气,脸色转为平和道:“无名懂了,请园主代为安排。” 谭菲雅满含智慧的秀眸赞许的看了无名一眼,道:“近一月来,各方势力派在附近的耳目已大多撤走,但仍以小心为是。” 无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纯朴的虎目,定定的看着谭菲雅,眼中满是迫切的光芒,显然他是心急见到自己心爱的姐姐。 谭菲雅目光投往对面西窗之外的蓝天白云,平静的道:“无盟主可曾想过,现在的你去见文卿,是否合适。” 二十天的昼夜兼程,无名心中只有心急给心爱的姐姐报平安的念头,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被谭菲雅提出,不禁心头猛然一震,脸色立时变得沉凝无比。 谭菲雅看向无名的目光中不经意间透出一分慈爱,柔声道:“无盟主可曾想过如何摆脱眼前这等局面?” 无名犹豫片刻道:“我与小宝打算找到遭人陷害的证据,以还我们二人的清白。” 谭菲雅淡然一笑,道:“现如今的江湖之上,有一只所有人皆看不见的巨大黑手在搅动本已浑浊不堪的江湖之水。” 无名接道:“园主说的这只黑手是指魔门?” 谭菲雅微点玉首道:“现在本座已敢肯定弄出藏宝图阴谋与陷害你们兄弟的皆为魔门中人。” 无名点点头道:“我与小宝也是这样猜测。” 谭菲雅目光往他投来,悠悠道:“无盟主可晓得现今魔门的可怕之处?” 无名老实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眼见无名不自觉的又现出赤子般的坦诚模样,谭菲雅不禁慈爱一笑,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道:“魔门最厉害的便是一个隐字。自十余年前那场惨败,魔门余孽由明转暗,凭借三教五门几乎已然统驭江湖的庞大力量,竟然连魔门余孽的丝毫痕迹也无法发觉。致使大多数人皆以为已彻底灭亡了魔门,不但放松了全部的戒心,还把精神与注意力全转到了曾经的盟友身上,做起了称霸江湖的美梦。” 无名眉头一蹙,有些纳闷道:“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按说只要魔门有所行动,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凭借三教五门遍布天下的灵通耳目,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一无所得才对。” 谭菲雅轻叹道:“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导致如此情形,那便是三教五门中有魔门的内奸,且有些内奸已窃据各派中的要位。” 无名面色沉凝的沉思半晌后忽然搔了搔头疑惑道:“园主所说与我和小宝被人陷害有何关系?” 谭菲雅禁不住被无名这偶一为之的天真举动逗得忍俊不禁,哑然一笑道:“魔门这次陷害你们兄弟,摆明了是要找回上次藏宝图阴谋失败的场子,本身计划的已是极为周详紧密,加之有潜伏在三教五门中的内奸帮忙,更可说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本座曾派出大批人手探查,却一无所获,可见现如今的魔门主事之人是个心机非常了得的人。” 无名皱眉许久方道:“照园主话中的意思,我与小宝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谭菲雅默然片刻道:“趁着现在江湖盛传你们二人已死的机会,你们确是应该隐居一段时日。” 无名若有所思道:“我会与小宝商议这事,多谢园主为我们兄弟的事情费心费力。” 谭菲雅望了无名一眼,秀眉微蹙,忽然语重心长道:“为今之势,切忌逞一时之勇,避其锋锐才是智者之选,切记切记!” 无名点头应是,可看他脸上的神情,显然并不甚在意,此时他的所有心思皆已放在了徐文卿的身上。 谭菲雅怎会不知,心中微微一叹,说出了无名最想听得话:“今夜子时,园北院墙外,我自会安排小月与文卿前去见你们。” 无名原本平静的脸登时显出大喜若狂的神情,兴奋道:“多谢园主成全。”随即他不谙世事的老毛病又犯了,颇有些卸磨杀驴味道的一抱拳道:“无名告退。”说罢欢天喜地的自顾自行了出去,留下微微发怔的谭菲雅。 谭菲雅望着无名渐渐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口中喃喃道:“希望你将我方才的话听入耳中了,不然……”微摇玉首间,声音忽然中断。 无名行出院门,就见赵琳正在门外等候。 眼见无名一脸的喜色,赵琳心中幽幽一叹,叹的是无名还不晓得徐文卿已发生了何等巨大的变故,轻声道:“无盟主随我出园。” 无名心情大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琳径自将无名送出大门,无名躬身行礼道谢,转身扬长而去。 无名走了五里山路,忽然身形一晃,闪入山林之中,一路飞驰至与程怀宝事先约好的会合地点。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的工夫,程怀宝才姗姗来迟,飞身跳至无名身边,心急道:“木头怎样?姓谭的婆娘答应了吗?” 无名并不在意,淡然道:“今晚子时,园北院墙外相会。” 程怀宝嗷的一声大叫,蹦起老高,兴奋至极道:“谭园主够意思,马上我便能见到我的小月月了。哈!”这小子实在有够现实,听到心愿得偿,立马改口。 无名浓眉微蹙道:“可曾发现有人跟踪我?” 程怀宝摇摇头道:“看来咱们的死讯有了效果,路上未见有人跟踪你。” 无名点头道:“如此便好,省得给律青园惹来麻烦。” 无名有生以来头一遭发现,原来等待居然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情,如果时间象瀑布一样哗哗啦啦的流过去该多好,可是到了此时,它却完全失去了往日眨眼工夫哧溜一声就过去了的劲头,变成了窄小的泉眼,慢慢腾腾、不紧不慢、可见可数的滴哒着。 足足过了整个白天,天色已经昏暗,即使沉着如石的无名也开始坐立不安,这种不安里头除了等待一天的煎熬和折磨外,已经开始夹杂着越来越热切的期盼了。 反观程怀宝,仿佛一头发了情的种猪一般,一忽说胡子长了,邋哩邋遢如何去见小月月,一忽又说胡子是男人成熟的标志,有了胡子更显得他风liu倜傥。 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又叫唤起身上臭了,怕唐突了佳人,非要找地方洗澡,没等无名出声,这小子自己又变了主意,说什么这才叫有男人味,不洗也罢。 如此翻来覆去闹腾了近一个时辰。 本已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无名恼将起来,飞出一记铁拳。 终于,树林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一切恼人的噪音尽皆消逝。 等脑袋上顶着一个大肿包的程怀宝醒来,已然月上中天,距离子时不远了。 两条迅疾的影子在林间飞窜,仿佛两条没有实质的鬼魂一般,在树梢枝头一起一落间已飞出五六丈距离。 无名与程怀宝经历过那场艰苦卓绝的丛莽追逐战后,用程怀宝的话说,放眼天下,再找不出能在山林中追上他们的人了。 这话虽狂了些,但确是道出了一个事实,天下间要想找出能够追上他们兄弟的人来,确实不易。 单论逃命的功夫,他俩人足能排进江湖前五之列。 子时正,无名与程怀宝来至前晚便曾到过的律青园北墙外的山坡上。 在柔和的月光映照下,两兄弟锐利的眼神远远的便望见空地之上有两条曼妙的身影。 无名眼中放射出灼热的火焰,兴奋之下脚上不自禁又加了力道,瞬间便超越程怀宝数个身位。 眼见前方佳人的曼妙身姿,程怀宝的眼中同样有火焰射出,不过却是欲火罢了,他已然尽了全力,眼见无名越跑越快,超过自己,心中不禁酸溜溜道:“死木头,重色轻友。” 近了,以无名的眼力已可清晰的看清对面自己心爱的姐姐眼角滑落的仿佛宝石般晶莹的泪珠。 无名飞也似的身形陡然站定在徐文卿身前,徐文卿娇躯因为极度激动而无法自制的剧烈颤抖着,一双星眸与无名炯炯有神的虎目久久相对,直看到眼眸深处的温暖与深情,彼此都缩小在对方的瞳孔中,闪烁不已。 不见雁传回音,转眼秋去冬来,梧桐叶落,冬夜萧索。 数月来刻骨铭心的思念、担忧、祈祷,千言万语在这瞬间只化作了徐文卿一声深情地呼唤:“弟弟!”之后便是令人心碎的哽咽…… 无名心疼地望着姐姐梨花带雨的俏脸,轻柔为她拭去泪痕。自己早已忘记哭是什么滋味,在这一刻,却觉有一阵暖流和酸楚同时从心里涌起,鼻头一酸,双目通红,嗓子似有物哽住一般,猛然跨上一步,一把将徐文卿紧紧搂入怀中,声音低沉嘶哑唤道:“姐姐。” 周遭的所有,尘世的一切,已经统统幻化成虚无,只剩下…… 只剩下两个人的紧紧相拥,清凉的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已合在一起,分不清你,还是我。 眼见如此痴情一对,程怀宝与韩笑月默契的紧,对视一眼,悄没声响的行入林中,独自留下他们共叙离情。 许久之后,无名缓缓松开了铁箍一般的双臂,两只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徐文卿绝世美丽的俏脸,贪婪的盯视着,仿佛要将前数月的份一次补偿回来一般。 徐文卿柔弱无骨的玉手爱怜的抚上无名的脸颊,又顺颊而下,在无名下巴上蓄下的胡须上游移片刻,星眸中射出两道满含了不舍与怜爱的神光,声音柔似流水般道:“弟弟长大了。” 无名憨憨一笑,应道:“是的,无名长大了。” 徐文卿凄然一笑道:“姐姐却已老了。” 无名浓眉微蹙,不乐道:“姐姐不老。” 随着他向后退开一步,边上下仔细打量佳人,口中边道:“姐姐比以前还要漂亮……咦?” 随着无名这惊疑之声,他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徐文卿明显隆起的小腹之上,随后才搔了搔头道:“姐姐怎么忽然胖了这许多?” 一抹羞红不可自抑的爬上了徐文卿的俏脸,令得她原本有些苍白憔悴的美丽脸庞瞬间变得娇艳欲滴,她娇哼一声,抬起纤纤玉指在无名手臂上重重的便是一扭。 无名皮糙肉厚毫不在意,却有些委屈道:“人家都说相思使得伊人瘦,姐姐可好,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徐文卿被忽然犯了呆气的情人弟弟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星眸望着无名微微噘起的大嘴,即使数月来的苦苦相思积累下的满心苦楚,这会也再忍不住,情不自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仿佛寒梅绽放般的绚丽笑容令无名一时间整个人皆痴了,心中重重一荡,如电双臂猛然将佳人揽入怀中。 他紧紧地拥着她,缓缓伏下头,在娇艳动人的樱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她先是低声娇呼一声,随即嘤咛一声,激烈的回应。 良久…… 徐文卿娇喘着在无名的耳畔轻声道:“弟弟,姐姐肚中已有了小无名了。”随即满面羞红的依偎进无名宽阔结实的怀中。 ps:今天在评论区发现啸天修罗兄弟关于主角无名的评价,老楼叹为知己,特转载在这里,请大家一块欣赏。 无名,非侠。为人孤僻、固执,总以旁观角度对待发生的一切事物,无视人伦、道德、生死。因小宝的友情逐渐改变,文卿的出现更加剧了无名改变的步伐。可以说,初上玄青的无名,是头孤僻的野兽,现在的无名,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有能力,重感情,不好色,绝对的理智,绝对信任兄弟,作为男人,我实在感到汗颜!啸天修罗 另:夸张的哭泣兄弟关于更新慢的帖子老楼有些无语,或许兄弟说的是多大数的作者,但老楼确实已经尽力了,这个问题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这里就不再继续废话了。 第八十六章 大悲大喜(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起始时并未在意,等他醒过味来,身形剧烈一震,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本就不甚伶俐的嘴此时更是因为极度的震惊与激动,连话都不会说了:“姐……你……我……” 眼见无名如此语无伦次,徐文卿娇羞之余,也不禁被逗得嫣然一笑,轻声道:“弟弟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无名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道:“姐姐,你……你的肚子里有小……小娃了?” 徐文卿幸福的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的娃儿,弟弟与我的。” 无名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仿佛一瞬之间变成了石头人,他的脑袋在这一刻彻底罢工了。 怀孕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徐文卿也不例外,眼见无名这等模样,不禁想歪了,秀眉一蹙道:“弟弟好像不高兴。” 无名身形一震,仿佛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语气中兀自带着些许迷糊:“不高兴?谁说的?我……我只是感觉仿佛作梦一般,我……我要当爹了?” 徐文卿立时转怒为喜,倩笑道:“是啊,弟弟马上便要做爹了。” 无名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哈!我要做……唔……姐……你怎……捂我……嘴……”终于琢磨过味来的无名大喜若狂,禁不住扯开嗓子便待大喊大叫。 幸亏徐文卿手疾眼快,一把将无名的嘴巴捂住,不然他这大嗓门一喊,那还了得,她怀孕之事,在律青园中也是秘密,只有谭菲雅、赵琳、韩笑月三人知晓罢了。 徐文卿急声劝道:“弟弟莫要叫,这事可不能被人晓得。” 无名恼道:“这等喜事,为何不能被人晓得?” 徐文卿俏脸一暗,低低道:“弟弟忘了现在的形势吗?若被人晓得姐姐怀了你的孩子,难保不会有人打我们娘俩的坏主意,园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被人晓得此事。” 无名眼神之中暴射出森森杀芒,一闪而逝,待看向徐文卿时,已然满是关爱娇宠神色,柔声道:“姐姐……唔……肚子这么大,会不会很难过?” 徐文卿并未注意无名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杀芒,持起无名的大手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一脸幸福道:“怎么会难过?姐姐开心还来不及呢。” 无名忽然惊讶的叫道:“咦?姐姐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呢?好像……好像有一只小猴子似的。” 徐文卿娇嗔道:“什么小猴子?是小无名又在姐姐肚子里练拳呢。等将来他长大了,一定能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无名微微颤抖的将耳朵贴伏在徐文卿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她腹中那个小生命的一举一动,心中盈满了爱与感动。 徐文卿温柔爱抚着无名的头顶,声音中充满了感动与哀愁道:“若没有这个宝贝,姐姐真不晓得能否等到今日与弟弟相见这一刻。” 无名双目一凝,猛然抬起头来急声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文卿星眸又红了,强自镇定却仍难掩哽咽道:“姐姐……姐姐没什么,只是太过想念弟弟罢了。” 无名虽然单纯,却不是傻人,展双臂将徐文卿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微带颤抖道:“无名不好,要姐姐担惊受怕了。” 徐文卿回想起这数月来的相思之苦,心中愁苦,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将玉面深深埋入无名结实的胸膛之上。 四个月前,徐文卿绝食五日终支持不住昏倒之后,谭菲雅为她诊脉方才得知她已怀了身孕。 当苏醒过来的徐文卿晓得自己有了身孕,一时间又苦又笑,疯了足足一个时辰,从此后便恢复了正常。 吃好喝好休息好,肚中她与无名爱的结晶成为了她坚持着活了下来的最大支柱。 可以说若没有这个孩子,无名此次律青园之行,见到的极有可能已是一胚黄土,徐文卿绝对无法撑过两个月前绝世双恶的死讯传入律青园那场大劫。 不知不觉间,漫漫长夜已然过去了,东边天际现出一抹鱼白,天马上便要亮了。 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的靠坐在树下,徐文卿小鸟依人的坐于无名的怀中,玉首整晚没有一刻离开无名宽厚温暖的胸膛,绝美的脸蛋自始至终亲昵的紧紧贴在无名的胸膛上。 此时两人正在开心讨论未来孩子的名字,徐文卿轻声道:“弟弟你还没想到啊?给咱们的孩子想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吗?” 无名的眉心已然锁成了一个结,苦恼道:“我已想破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到,要不还是姐姐来想吧。” 徐文卿噗嗤一笑道:“弟弟都已是快当爹的人了,怎的自己还象个小娃一般?给小娃起名本就是做爹爹的责任,休想偷懒。” 无名一阵抓耳挠腮,最后终于从他那木头脑壳中憋出一个名字,立时献宝般说了出来:“我想到了,叫无爱卿如何?无名爱徐文卿,多么好的名字。” 徐文卿双眼向天,翻了个可爱俏皮的白眼,玉指一点无名的胸膛道:“无爱卿?岂不就是不爱卿的意思,这算什么好名字?” 无名一脸的喜色立时变了苦瓜脸,这么一琢磨,可不是吗?忍不住抱怨道:“我姓的不好,起什么名字都不好听。”忽然灵机一动,他兴奋的低声叫道:“不如让咱们的娃儿跟姐姐姓徐如何?就叫……就叫徐爱名吧?” 徐文卿肚皮险些笑破,整个娇躯在无名怀中剧烈颤抖不已,小嘴直叫救命。 无名深受打击,不满的噘嘴道:“姐姐你笑什么?我……我说错了什么?” 徐文卿抱着笑痛的肚皮,强忍着笑断断续续道:“如此……如此一来,弟弟岂不成了入赘给姐姐了?还有……还有,你这傻瓜除了无爱卿就是徐爱名,一点……一点创意都没有。” 无名委屈的扁扁嘴,赌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不管了!” 眼见无名似孩童般赌气的天真神情,徐文卿再不忍逗弄他,心中满是宠腻的一抚无名脸庞道:“好了,不逗弟弟了。姐姐想了一个名字叫无邪,不论男娃女娃,都可以用,弟弟以为如何?” 无名自然不会有异议,大头连点,连声道好。 娃儿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鸟儿晨起的清鸣惊醒了沉醉在二人世界中的无名与徐文卿。 徐文卿抬头看看东方,星眸中忽然射出两道坚定的神光道:“弟弟,姐姐已决定了,天涯海角,永远伴在弟弟身边,无论生死福祸,我们两人共同面对。” 无名双拳紧握,眼中阴晴不定,显然他的心中矛盾至极,既想心爱的姐姐陪在自己身边,又不愿她与自己共走危险无比的逃亡之路。 思忖半晌,无名终于做下决定,坚定地摇摇头,沉声道:“不!姐姐你要留在律青园,待我与小宝洗去一身冤枉,再来用大红花轿将你与咱们的孩子抬走。” 徐文卿的目光同样坚定至极,原本娇媚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绝然的味道:“不!姐姐再不要忍受这等煎熬。咱们可以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妙日子。” 无名却晓得事情绝没有徐文卿说得这么简单,若徐文卿忽然失踪,三教五门的人不是白痴,自然能够猜到其中的玄奥。 一旦被人晓得绝世双恶未死,马上便又是天下大搜的局面,他又何尝忍心带着身怀有孕的心爱姐姐走上那无比艰险的逃亡之路。 即使觅地隐居,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除非进入原始丛莽之中,做一对野人夫妻,无名自己自然不会在意,却不能不为心爱之人打算,草根树皮野菜野果岂是徐文卿这等佳人能够下咽的。 两个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人却又同样的固执己见,谁也不肯改变自己的决定,一时间原本温馨浪漫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终于,无名在明白自己无法说服徐文卿后,长叹一声,出其不意的抬手在徐文卿滑嫩的玉颈上捏了一把,徐文卿心有不甘的娇哼一声,娇躯一软,瘫在无名怀中。 心痛与不舍充斥在无名的心田,一滴晶莹泪滴悄然自眼角滑落,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的唯一一次落泪。 无名紧紧地抱住徐文卿的娇躯,轻声呢喃道:“姐姐放心,无名一定能够洗脱冤屈,用大红花轿将你明媒正娶进门,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的弟弟。”此时的无名已将谭菲雅语重心长的劝告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洗雪冤屈的坚定念头。 无名紧紧抱住昏迷不醒的徐文卿,心中盈满了不舍与心痛。 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无名晓得,他与心爱的姐姐又要分离了。 脚步声渐行渐近。 没一会儿的工夫,程怀宝牵着韩笑月的小手,一脸极度不舍的神情行了过来。 韩笑月眼见徐文卿昏迷的模样不禁一怔,急道:“徐师叔怎么了?” 无名的脸上平静到了极点,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佳人抱了起来,缓缓行至韩笑月的身前,深情地望了伊人绝美的娇研最后一眼,这才将她交给韩笑月。 韩笑月不自禁的伸手接过徐文卿,一道若有所悟的神光在她秀眸中一闪而过。 无名后撤一步,忽然躬身一拜道:“无名不在姐姐身边,以后一切皆要拜托韩姑娘帮忙多为照看姐姐,无名在此谢过了。” 无名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弄得韩笑月一时也慌了手脚,忙道:“无大哥莫要客气,照顾韩师叔本就是小月份内之事。” 无名深吸口气,强自压下胸中澎湃起伏的激烈情绪,暗中一咬钢牙,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形,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波动道:“小宝,走了。”说罢脚步坚定,向前走去。 程怀宝眼中满是同情的忘了无名笔直坚挺,却充满孤独的背影,嘴里应和一声,忽然凑身在韩笑月绝美的脸蛋上偷了一吻,在佳人耳畔轻声道:“等我,你的小宝定能摆平一切是非。”说罢身形连闪,追向无名。 韩笑月眼望着程怀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林中,秀眸中闪过一丝哀愁,轻轻一声叹息,自一条秘密暗道中悄然返回了律青园。 两兄弟闷头赶路,无名自始至终沉着脸,气氛无比沉凝。 不知赶了多远的路,终于,程怀宝忍受不了这等憋闷,一拉无名道:“木头咱们歇歇吧。” 无名仍然无语,却站定了身形。 两人就地盘腿坐下,程怀宝脸上现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容道:“木头有何打算?” 无名眼中戾芒一闪,一股狂暴杀气自他身上喷薄而出,他的眸子闪烁着耀目的紫光,声音阴冷至极点道:“找到证据,还我清白。” 程怀宝心中叫糟,看无名现在这等模样,只怕是快要因为不能伴在身怀有孕的徐文卿身边而发疯了,这样怎行?要想办法开解。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扁扁嘴道:“木头,我不甘心。” 无名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他也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 程怀宝咬牙切齿,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道:“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木头你儿子都有了,我却连小月月的床边还没摸到,干他娘的老天爷,为何我的情路如此漫长艰辛?” 目瞪口呆! 无名怎都没想到,程怀宝所谓的不甘心竟然是这档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程怀宝一看有门,又加了一把劲,从怀中掏摸半晌,取出一只小瓷瓶,长长一叹道:“荒山野地,无酒无菜,枉我准备了和合散,却没法让小月月吃下去。娘的,还是木头你的命好啊!” 第八十七章 生死之地(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熊熊烈火自脚底一直烧至顶心,无名脑门上青筋乱颤,从未有过的狂怒令他暴喝一声,一记铁拳飞出,“砰”一声中了程怀宝的左胸,结结实实。 程怀宝被这堪称恐怖的一拳打得身子横飞出两丈余远,虽然他早已将无上太清罡气运至极限,仍被无名在暴怒情况下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得口吐鲜血,内腹受伤不轻。 无名却还没完,狼啸一声,飞身扑上,十指齐张,有如两只铁爪径直抓向程怀宝面门。 程怀宝心中狂叫我的娘,他晓得无名已然疯了心,他的一条小命命在顷刻。 危急关头,程怀宝也急了,双手抓起两团泥土,甩手打出,同时身形一转,倏然滑出三尺,一声怒吼,一蹦而起急冲而上,攻出两拳,踢出两脚。 两团泥土夹带着森森劲气扑面而来,无名挥掌相迎的当口,闪避不及,先挨了一脚,再被一拳打翻,就地一滚,躲开后面的一拳一脚。 他皮糙肉厚,程怀宝劲道十足的拳脚根本奈何不了他,就势盘腿一勾,便将程怀宝放倒。 两人几乎同时爬起,拳来脚往一阵好打,除了小腹以下要害不打之外,凶狠地狂攻,拳拳着肉,脚脚落实,砰啪之声不绝于耳,两个好兄弟打出真火了。 论起拳脚功夫,五个程怀宝加起来也不是无名的对手,何况他已受伤在先,才不过六七招的工夫,便仿佛又回到了玄青观练功时那般,做起了无名的沙袋,免费练上了抗击打。 终于,在程怀宝一阵尖锐至极的惨嚎声中,无名倏然停手。 满腔怒火宣泄一空,无名精神一阵恍惚,身上竟罕有的生出体乏力虚的虚脱感觉。 无名缓缓坐下身来,望着似破布袋般瘫在地上的程怀宝,声音恢复了他以往的淡然:“小宝你没事吧?” 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程怀宝啐的吐出一口血痰,狠狠道:“死木头你试试看便知道有事没事了,你这混蛋下手也忒狠了。哎!疼死我了。”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是我不好,小宝你也打我一顿好了,我绝不还手。” 程怀宝一通哎哟呼痛声中,勉强站了起来,哼哼着道:“火发完了吗?” 无名点点头,没有说话。 程怀宝重重一拳打在无名肩上,结果无名没事,他自己倒是受伤势牵累,嘴巴一咧,一通哎哟。 无名眼中满是歉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怀宝勉力摇手道:“算了算了,你这家伙皮糙肉厚,我的刀又丢了,打不动你。” 眼见无名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程怀宝终于忍不住摇头晃脑道:“死木头,这顿打不能白挨,罚你这家伙背我走路。” 无名二话没说,弯下腰来。 程怀宝当仁不让的伏在无名的背上,虽然脸上青肿有如猪头,不过却是一脸得意之色。 他也确是有得意的理由,成功排解了无名满腹的怨愤,使他恢复了原本的理智,并因此骑在了无名的背上,又让无名欠下他一份天大人情。 至于受了一顿拳脚…… 程怀宝撇撇嘴,挨无名的打在玄青观时已是家常便饭般的小事,他早习惯了,些许代价还是值得的。 无名哪里晓得程怀宝的心思,心中愧疚后悔的要死,原本盘踞在脑中因不能伴在身怀有孕的徐文卿身边而生起的一股邪火已彻底被对程怀宝的抱歉愧疚所取代。 他又恢复了平和的心态。 不过两兄弟仍决定继续寻找证据,争取还自身的清白,好光明正大的前来迎娶各自心爱的美人。 一对难兄难弟,消失于蜿蜒小路的尽头。 谭菲雅不负智女之名,早已预见到今日的发展,虽已用心点拨无名,奈何天意难违,无名与程怀宝还是没能摆脱命运的束缚,走上了这条几乎没有希望的道路。 自绝世双恶的死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并传入汉中府时,双尊盟中士气并未受很大影响。 江湖人讲究活见人死见尸,如今既不见人也未见尸,等于死活各占五成机会,因此双尊盟上下仍抱着很大希望,期待着哪一天忽然又传来两位盟主在什么地方大出风头的消息。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希望渐渐渺茫,双尊盟上下的情绪开始出现低落态势。 平日里最爱咋呼的双尊五恶近来整天蔫头耷脑,每日教完徒弟便寻老酒鬼拼酒,且每饮必醉。 无名与程怀宝是双尊盟的象征与希望,所有人皆是凭借着对他俩的信心在努力,仿佛栋梁之于房屋一般,栋梁折了,房屋也就倒了。 这一天,律青园的外总管赵琳秘密赶至汉中,在与纪中单独的密会中,带来了双尊现身律青园的大好消息。 纪中当时激动的险些失态到蹦起来。 待赵琳走后,纪中立刻将这天大好消息告知了双尊盟几位大将,并严令此事为绝密,万不能泄漏出去,给两位盟主与律青园惹来麻烦。 众人都是老江湖,自然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即使以老酒怪尊崇的地位也没在意纪中方才那命令的口气。 随着首领们重拾斗志,双尊盟终于恢复如常,捱过这次危机。 这段异常反应自然没能躲过各方势力派在汉中眼线的耳目,详尽的报告在最短的时间内汇集在各方势力的首脑手中。 虽然感觉古怪,但因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这段情报被大多数势力忽略了。 但是仍有少数思维缜密的才智之士发现了其中疑点,因之搜捕绝世双恶的行动表面虽已偃旗息鼓,暗地里却反而更加紧密了。 江湖上好似一派安静祥和,实则暗中却有无数激流涌动。 与心爱之人的会面,坚定了无名与程怀宝找寻证据洗脱冤屈的决心。 两兄弟不畏辛苦,潜踪匿迹,小心翼翼的赶往浙西。 他俩昼夜兼行,三十天赶了三千余里路,终于在春暖花开之时,赶到了目的地――方柏县。 方柏县,位于广信府界内,在府城西北四十五里处,是翻江倒海常鸿兴被发现的地方,这是无名与程怀宝目前唯一想到的线索之一。 自以为经过简单易容便能保持行踪隐蔽的两兄弟却不晓得,方自进入湖广地界,他们便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由于江湖经验不足,两人根本不晓得,其实在他们问路的过程中,已然无意识的将自己的目的地透露给了敌人。 情报通过飞鸽传书或快马传信的手段送到各方势力手中,三教五门极为重视,为保密起见,并未张扬,暗中派出各自门派中的高手,以奇快的轻功日夜兼程,赶往方柏县。 虽然三教五门中有人因为绝世双恶赶奔方柏县而心生他俩会否是被冤枉,前去寻找证据的疑问,但是没人提出来。 事关三教五门的威信与颜面,全力追剿之下仍无法奈何无名兄弟,最后再被他们找出证据来证明他们是冤枉的,威信何存?颜面何在? 三教五门自然不会容许事情发展至这等地步,因此结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三教五门与无名兄弟成了势不两立的死敌。 即使这会儿真的查出他们俩个是被冤枉,三教五门的人不但不会承认,反而会全力隐瞒并且会销毁一切的证据证人。 这并非是说三教五门的人没有天良,诬陷好人,只是个人的天良又如何敌得过门派的威信尊严,又如何敌得过暗藏在人们心底的私心。 在这时候,黑白对错皆已无关紧要了。 谭菲雅正是早已看穿了这一点,因之才会劝无名打消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的念头,隐姓埋名的过下半辈子。 因为无名与程怀宝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除非他们能够拥有打破一切的无敌力量,拥有颠覆整个江湖的无敌实力,不然摆在他们面前的便只剩下一条死路。 既不晓得前方有人埋伏,更不晓得身后有人盯梢,天罗地网渐渐收拢,无名与程怀宝却懵然不知。 远远地已看到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峦,程怀宝口中嘀咕道:“木头,我现在一看到山就脚软。他奶奶的,一次山中苦修,一次山中迷路,还有一次山中逃亡,天天茹毛饮血吃草根树皮的日子,不堪回首啊!” 自从一月前的律青园之行后,无名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往往程怀宝说上一通,他才接一句,有时甚至是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整日若有所思的神情,令程怀宝担心之余,又多了几分寂寞与郁闷。 无名听了程怀宝的话,毫无丁点反应。 一个月的时间,程怀宝早习惯了自话自说,毫不在意,自顾自又唠叨开了:“木头,你说咱们到了方柏县应该如何查找线索?” 说到正事上了,无名终于开了金口:“找到地方再说。” 程怀宝听了这话身形登时一晃,险些晕过去,忍不住叫道:“不是吧?咱们不远万里,跨过半个天下,你竟说你还没想到寻找线索的方法?” 无名面无表情的走着,在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即使堪称这世上最了解无名的程怀宝,也看不出无名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仿佛他又变回了遇到程怀宝之前的样子。 程怀宝忍不住一脸苦相,嘟着嘴抱怨道:“大哥,拜托你可怜可怜小宝,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哪怕骂我两句也好,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寂寞啊。” 无名终于开口了:“有你想。”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程怀宝已然知足了,赶忙接过话头道:“木头说的是,待我仔细想想。” 这小子眉头一蹙,主意没想出来,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木头,你最近对于真气的研究如何了?还是不能打出那天一样的恐怖掌力吗?” 无名点点头,本来不想说话,忽然记起了方才程怀宝的可怜相,心中微起不忍的念头,张口道:“还是不行,应该是没找到诀窍。” 无名晓得,对于程怀宝而言,这段日子确实够他难受的,因之心中很有些愧疚的感觉。奈何他只要一想到徐文卿身怀有孕,他却不能相伴左右,陪伴保护,甚至他的儿子或者女儿出世之时他都无法亲眼看上一眼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难受,失了说话的兴致。 程怀宝叹口气道:“木头也别着急,这事本就是急不来的。” 小路转了个弯,前方是个三道岔口。 两兄弟正琢磨着该走哪条道时,一个肩扛猎叉,猎叉上挂着一头小鹿的猎户从一条小道上行了过来。 这猎户年约三十,满面风霜,穿一身粗布灰夹袄,边走边哼着浙西地方的小曲,一脸的喜色,显然是因为收获不错而开心不已。 程怀宝上前抱拳一礼道:“这位老兄请了,打搅一下。” 猎户有些纳闷的停下身来,点点头道:“小哥不用客气,有话直说就是。” 程怀宝道:“敢问老兄,方柏县可还远吗?” 猎户呵呵一笑道:“方柏县?两位小哥走错路哩。”说着话伸手指向西北方向道:“方柏县在那边,据此大约五十里。” 程怀宝一脸苦色,心中边大骂那个给他指错路的混蛋,边道:“五十里?敢问老兄可有近路?” 猎户双眉微锁,思索片刻后摇摇头道:“可能要小哥失望了,除非走直线穿过这条山梁,不然便只能绕行小路。” “走直线穿山梁?大约能近多少?” “能近个三十多里,难道小哥打算穿山而过,那可千万使不得,这山中有大虫,便是我们这些打猎为生的也不敢深入山中。” 第八十七章 生死之地(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虫便是老虎,无名与程怀宝自然不会在乎。 程怀宝道:“老兄放心,咱们不怕大虫。对了,不知可有便捷一点的过山之路?” 猎户想了想道:“山中哪里有路?两位小哥可循此直走,遇到一条小溪后顺溪上行,穿过一条山峡再走三五里便是方柏县了。” “多谢指引。” 两兄弟弃路入了山林, 山势渐高,远方那座插天巨峰已然看不到了,被前面的峰峦所阻。 山中林木茂盛,森林遮天蔽日。 攀上这座山峰的峰顶,举目四顾,四面高峰罗列,前方山溪一线,自一座高峰而下,潺潺涓涓,缓缓流入右方一座谷地之中不见了。 一些不知名的山鸟,在谷林中飞鸣,头顶上气云际和峰项的上空,几只矫捷巨大的苍鹰悠然盘鸣,整个山区显得极为和平静谧。 无名与程怀宝披荆斩棘,顺山而下,来至那道山溪之前。 两丈余宽的小溪清可见底,溪水潺潺间,数尾青鱼在其中嬉戏畅游。 两人依那猎户的指点,逆溪而上。 山势渐陡渐险,一道十数丈高笔直的绝壁山峡忽然挡在了二人的面前,那道山溪自两峰夹峙间潺潺流出。 程怀宝搔了搔头皮道:“奶奶的,怎么没路了?难不成要咱们攀岩而过不成?” 无名身形忽然一震,冷道:“糟了!” 一个寻常的猎户,又如何翻得过这等好似笔筒峰一般的绝壁山崖,自然更不可能晓得翻过山峡便是方柏县,很明显他们上当了,这是一个圈套。 还没容程怀宝问他什么糟了,只听得数道破空之声分从左后右三方响起,两人迅疾转过身来,脸色同时变了。 程怀宝低声急道:“中计了!木头,咱们往哪个方向闯?” 无名双眸一凝道:“对方已然埋伏妥当,乱闯无异自投罗网,看清情况再说。” 程怀宝脸上一苦,扁嘴道:“看来今儿个咱哥俩真的要糟了。” 没容无名说话,一声震耳欲聋的“无量天尊”,在两人来路的山壁下,六袭紫色的玄青观长老道袍赫然入目。 这六个苍字辈的道士无名与程怀宝皆认得,个个都是玄青观中有名有号的高手。 领头的赫然是玄青教武殿殿主,轻身功法登峰造极,有幻道之称的苍珏。 玄青观近来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年轻长老苍尘、苍情也在其中。 在这六个玄青道士身后,还站着三个青杉汉子,看服饰应是柳叶派的高手。 “阿弥陀佛!”禅唱声如同焦雷,应声出现的是九名僧人,从削壁下一座怪石中闪出跃上石面。 九个和尚中两兄弟只认得其中一人,正是精英大会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圆守寺戒律院执事渡乱。 另外八个和尚皆为圆守寺与清禅寺中的高手,其中最有名的有两人,一个与渡乱同为圆守寺戒律院的执事,名叫渡空,另一个是清禅寺中最年轻的长老,人称飞和尚,法号智通。 一记阴雷般的闷哼之声自右方响起,有如在耳边敲响钟鼓般震耳欲聋,无名与程怀宝转头看去,只见从山溪对岸的密林之中缓缓走出十六七人,领头的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玉扇宫的宫主一扇绝尘潘天俦,别看他貌似四十上下,实则半年前刚过了六十大寿。 在他身后所站的,无不是三教五门中精选出来的高手。 这些高手无一例外,皆为轻功了得之辈,可见三教五门中人已吸取了前数次的教训。 在场众人以潘天俦身份最高,因此也自然是由他出面说话。 潘天俦面沉似水,声音中带着无畴威压之势道:“两个小贼,本宫主问你们,你们将姚天兆姚师弟怎样了?” 身陷如此绝地,程怀宝心中暗颤,面上却全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屑的撇撇嘴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明明是你的师弟怎的却跑来问我们怎样了,又不是我们的儿孙,我们怎知道他怎样了?” 潘天俦乃是江湖顶尖人物之一,三教五门的一派之主,何曾被人如此不正经的调侃过,双眸中杀机隐现,又再重重的哼了一声。 在潘天俦身旁的一名中年儒生朗声道:“两个小贼死到临头还要逞嘴上之力,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这人是圣人谷的三号人物,孔圣堂堂主圣手秀才陈子平。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这位不老不小的中白脸怎么知道老子不识字?还真叫你说中了,老子确是不知死字怎么个写法。” 程怀宝与对方斗嘴的当口,无名已不落痕迹的打量了四周情形。 三教五门的高手选择此处作为埋伏地点,显然是经过事先精心策划的,一面是绝壁,以绝对优势的实力三面相围。 怎么办? 身陷绝境,无名心中却反而升起一股强烈至极点的斗志。 生死本来并不放在他的心中,但自从知道了自己即将成为人父,心中便有了牵挂,为了心爱之人,也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娃儿,他绝不能死,更不能被对手擒住。 论到斗嘴,十个陈子平也不是街头小混混出身的程怀宝的对手,诗书圣贤可从没教过他如何骂架,被程怀宝这几句半阴半阳痞气十足的话气的够呛,总算他修为深厚,强自运气压下了胸中一口恶气,这才没当场失态的与程怀宝脏口相向。 此时玄青观的苍珏终于出声发话了:“无、程两位小施主莫要做徒劳的抵抗了,若你们肯弃械投降,还有一线生机。贫道保证你们将会在天下英雄面前,受到公正得审判。”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公正?苍珏你当小祖宗我是没断奶的乳口小娃儿吗?到时候虎落坪阳龙游浅滩,咱们兄弟岂不是要任你们搓圆捏扁。” 玄青观的道士先天上便矮了无名两兄弟一截,玄青两个小祖宗之名足以压得正道第一大派的一众高手抬不起头来。 苍珏眉头紧锁,却是有气没处发,强自忍了下来。 苍尘朗声笑道:“程施主此言差了,朗朗乾坤之下,堂堂江湖正道,又怎会诬赖好人。所谓公正审判,便是要给你们申诉辩解的机会,二位施主没做的事情断不会有人诬赖在你们身上。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切切不可自误。”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登时现出一派大家风范,令得在场的各派顶尖人物禁不住对苍尘另眼相看,暗叹玄青观后继有人。 程怀宝冷冷一笑道:“既然让咱们申辩,那小爷我想问问各位,我们兄弟因何不远万里赶到方柏县?” “这个……”众人一阵沉吟,这问题确是不好回答,一个不好便会予程怀宝话柄。 程怀宝不屑的笑了笑道:“若不是被人冤枉,想到这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证据,小爷们吃饱了撑的赶了三千多里路跑到这里?” 程怀宝凭着滔滔口才,两句话便将对方高涨的气势压至最低点。 正道中人不似魔门中人那般行事随心所欲,一切由心,他们做什么事都要有理由,都要顾及道义。 潘天俦眼见本方士气大跌,冷哼一声道:“姓程的小贼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方才你已亲口承认害死了本宫姚师弟,只从你们两个小贼害死众多正道同道这一点看,你们便已罪无可赦,识相的立刻投降,小心落得个乱刃分尸的下场。” 飞和尚智通也大喝道:“姓程的,你害死我清禅寺四名弟子,铁证如山,你还待怎样狡辩?” 程怀宝刚待张口欲辩,无名果决地声音已自他的身后传来:“小宝,往右方闯,弩箭、毒粉打头阵。” 程怀宝眼中一亮,仰天长笑道:“哈哈……才说要给咱们申诉辩解的机会,转脸便强入人罪。哈哈……好一个朗朗乾坤!哈哈……好一个堂堂正道!哈哈……” 笑声未落。 “锵!” 程怀宝已将背负的长刀撤于手上,那是他在路上一间打铁铺中买的,虽比不得宝刀级的云月刀,却也是一把钢口甚佳的好刀。 一声长啸,程怀宝拔身而起,横过两丈溪面,径直向敌人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方扑去。 无名早蓄势以待,立时如影附形,紧紧随在他身侧,二人在空中形成犄角之势,横空而去,声势夺人。 这一招显然大出对方料外,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胆敢来个正面硬撼,且是挑上了实力最为雄厚的一面。 牵一发动全身! 无名与程怀宝这一动,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 三面包围的高手齐齐发动,玄青观的道士与圆守、清禅两寺的和尚同时飞身赶来。 第八十八章 决死一刻(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智通不愧有飞和尚之称,确是身形如飞,高瘦的身形瞬间超越一众道士和尚。 首当其冲的这一面,十余条快疾人影飞身迎出,十数柄各式兵刃带起满天银芒劲气迎着两兄弟罩来,形成一道充满死亡的大网,避无可避,只余硬挡一途。 潘天俦、陈子平这两个顶尖人物却没有动手,面上同时露一丝冷笑,他们已看出无名、程怀宝两人的功夫虽然强横,但离超凡之境还差的远哩,莫说是他们这等宗师级的人物,此次前来的各派高手中多一半的人都不比两个小子差。 两个小子这次是死定了! 程怀宝仿佛对一众飞身扑上全力发招的一流高手熟视无睹,嘴角始终噙着一丝邪笑,眼见双方距离已接近至四丈余远,猛然将早已藏在左手中的一只瓷瓶运劲甩出。 瓷瓶飞势快若流星,加之双方距离又近。 没容挡在当面的各派高手做出任何反应的机会,瓷瓶已在漫天寒芒劲气中爆裂开来。 “噗!”的一声轻响。 一股诡异的艳黄色烟尘随着满天劲气瞬间弥漫开来,眨眼工夫已笼罩了数丈方圆。 能被三教五门选来参加此次抓捕行动的皆为各派独挡一面高手,一见如此诡异的烟雾,立刻便想到了其中有毒,当即运气屏息。 然而他们还是失算了,这毒烟名唤蚀魂神烟,乃是当年魔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毒魔的独门法宝,毒魔是江湖上玩毒的宗师级人物,他的独门法宝自然算得上毒中之毒了,毒性强烈至极,不但吸入肺中可要人命,便是一丝尘埃沾入眼里,也会至盲。 十余年前魔门惨败之日,毒魔死于圆守寺方丈了空大师的绝世禅功之下,但不知怎的,有几瓶蚀魂神烟流入江湖。 赤练蛇何巧巧无意中知晓一名江湖散客手中有这宝贝,便以色相相诱,杀了这人强夺了下来,自此后一直小心带在身边没有机会使用,结果被程怀宝勒索过来,在这等要命的关口用上了。 潘天俦与陈子平当年曾是三教五门剿灭魔门的两员大将,同毒魔交手多次,因此黄色毒烟一现,已认出是毒魔的蚀魂神烟,心中叫糟,两人同时大喝道:“闭目屏息,这是蚀魂神烟。” 可惜他们喊晚了,被毒烟笼罩的数人同时觉出眼睛剧痛难当,禁不住发出声声惨叫,丢掉兵刃,双手拼命揉眼。 无名与程怀宝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两人闭目屏息,奋勇冲入人阵。 无名身左有三剑双刀一扇攻来,而攻向程怀宝的也有四柄兵刃,显然这些聪明的家伙在屏息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纷纷施展听风辨形之术攻敌,誓要令两人陷于应接不暇的窘境,无法快速突围,以待其他同伴的来援。 最先攻到的是铁鹰杜冷的双刀,他不愧是双刀门后一辈的翘楚人物,享誉江湖的年轻高手,双刀似电而至,大有一去不回,不胜无归之气概,成为敌人攻势中锋锐最盛处,在水涨船高的带动下,其他人的攻击也更具威胁力。 另外四人也是一流高手,三剑一扇只比杜冷的双刀慢了一瞬,角度刁钻,分袭无名身上数处要害,相互间配合默契之至,叫他纵使挡住杜冷的刀,也避不过四人的剑与扇。 无名虽目不能视,但一双灵耳已将场中一切一丝不漏的映在脑海之中。 他清楚地晓得对方真正厉害的人物并未进入毒烟的范围之内,只要自己稍微有一丝迟滞,便将失去唯一的逃生之机。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无名忽然身形一矮,猛然侧蹿,同时低喝一声:“小宝!” 程怀宝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卷起满天刀芒,生生荡开夹带凌厉无匹之势从不同角度攻来的四柄兵刃。 手腕狂震间,程怀宝已然试出,当面四人个个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想要硬冲过去,实在难如登天。 耳畔听得无名的呼唤,两兄弟的默契不是假的,程怀宝再不理前方四人,倏然一个旋身,手中长刀全力向后攻去。 两兄弟擦身而过,瞬间变换了方位。 程怀宝似风一般掠至后方,长刀一挥,高度集中凝聚的精气神似有脉络般直贯刀锋,有若触角一般的灵觉随着真气透刀而出。 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中的刀仿佛成了他的耳目,对手一丝一毫的动作皆在掌握之中,无有遗漏 一瞬间,程怀宝清楚无误的感觉到对手的招式因原本的目标无名消失而微有迟滞,盈满至毫巅的气势微微一泄。 程怀宝并不晓得,际此生死关头,他终于在刀道修行中做出了重要突破,体会到了比刀意更上一层的人刀合一的刀心境界。 程怀宝没有时间回味这等通灵如神的动人滋味,手中长刀划过一道飞虹。 “咄!” 一声闷响! 长刀重重斩在气势最弱的扇尖之上,任那名年约三十面貌清奇的玉扇宫高手如何变化,程怀宝愣是凭借新悟到的刀心境界,封死了对手所有变化,逼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以处在气势最弱的一点的玉扇与自己蓄势待发的长刀硬碰。 在刀扇相触的一瞬间,原本无形无状的无上太清罡气竟被他神奇的化成形若梭镖两头尖尖的梭形真气,沿着扇子径直攻向对手的手臂经脉。 这正是他新近练成却从未用于实战的真气拟形大法。 至真老祖曾夸下海口,声言当今天下无人能挡下他这门冠绝天下的无双绝学。 程怀宝这一击立时证明了,至真老祖确是没有吹牛。 变化为梭形的无上太清罡气破坏力大增,瞬间突破对手真气的封阻,攻入他手臂的经脉之中。 真格比较起来,那名玉扇宫高手仗着比程怀宝多练了近十年的功夫,他的内功修为与程怀宝应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能强上少许,但在天下无双的真气拟形大法面前,却是全无抵挡的能力。 只见他面现痛苦之色,手臂一震间,扇子已脱手而飞,这人反应不慢,立时脚踩奇步,身形连闪间脱离斗场。 程怀宝一刀奏功,击飞了面前这与自己功力相若的对手的兵刃,心中还未来得及得意,杜冷的双刀与另外三柄长剑已然同时攻到。 程怀宝奋起全力,幻出一道耀目刀圈,森森寒芒过处,硬生生挡下杜冷的双刀与另两柄长剑。 然而毕竟对手皆为与他功力相差无几的一流高手,在他受对方气劲反噬而身形踉跄后退时,再无力抵挡另一人的长剑,好在经过连番恶战,他早已学懂如何挨刀,脚下连闪,身形看似随意的一摇,本是刺向他丹田要害的一剑划肤而过,腰侧留下一道两寸长的浅浅血痕。 程怀宝的危机并未度过,还没容他有回气的功夫,杜冷的双刀又到了,这人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后起高手,功夫确实非同一般。 程怀宝正待出刀相迎,忽听身后无名一声暴喝,被紧闭的眼帘挡住的眼珠狡诈一转,忽然矮身急退,果然未出他的所料,“呼”的一阵风声,一具尸体从他头顶飞过,直向杜冷等人砸去。 原来无名面对当面四敌悍勇扑近,四人本是攻向程怀宝的招式忽然失了对手,待得听出无名从下方扑来时,已稍显晚了,变招不及,只得飞身而退。 正面敌人让开通路,无名却并未随势而上,他双眸中戾芒一闪,转而扑向了因遭了毒烟暗算伤了眼睛而惊慌失措的五个人。 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亡,值此生死关头,不讲任何规矩,更没有丝毫道义,无名对着五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敌人下了杀手。 两声尖锐的惨嚎响起,无名的两只铁手抓穿了两人的胸膛,随即暴喝一声奋起神力一甩,一人砸向前方重振兵刃冲来的敌人。 另一人则甩向后方,替程怀宝挡下追兵。 由于所有人皆是闭目打斗,杜冷等人并不晓得向自己飞来的是自己人的尸体,还以为是前面的无名飞身扑来。 刀剑齐出,血花四渐。 那个倒霉蛋尸分八块,散落一地。 飞出的两具尸体挡下前后两拨敌人,无名并未稍停,飞起两脚将另两人踢得横飞出去,直向飞身扑来的潘天俦、陈子平砸去。 潘天俦与陈子平在发出警告之后,立刻展身法飞身扑上,两人皆为超级高手,身法似电,五六丈的空间转眼即到,却迎面正撞上被无名踢来的两人。 眼见是自己这方的高手,自然不能随意劈开了事,他俩同时伸手,一人一个,将人接住,却发觉接下的人口中鲜血狂喷,显是内腹已被无名踢碎,有死无生。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转眼间的工夫已然折了四人,颜面何存? 潘、陈二人眼中尽是杀芒,甩开手中尸体,身形再起,一扇一剑,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迹,带起无畴劲气直迫向首当其冲的无名。 无名踢飞二人后身形一晃间已矮身抓住最后一名眼睛受伤的敌方高手脚腕,单臂一挥,再施拿手的人棍之术,根本不管潘、陈二人的招式多么神妙,劲气如何犀利,身形疾进,手中人棍抡圆了径自迎了上去。 潘、陈二人身形倏然分开,让过正面。 “啪”的一声闷响,人棍重重砸在地上,尖厉的惨号嘎然而止。 如此残忍的手段,使得在场的任何人皆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潘天俦大喝一声:“小贼纳命来!”手中玉扇一挥,幻出漫天扇影,将无名笼罩其中,他已恨不得要将无名万刃分尸才能解恨。 另一边。 紧随无名而上的程怀宝一声长啸,将新悟到的刀心境界发挥至至极之境,心中无我无敌,人就是刀,刀便是人,长刀划过一道飞虹,夹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飞斩陈子平。 尝到了真气拟形大法甜头的他竟胆大包天至要与天下公认的超级高手硬撼。 陈子平的功力见识岂是方才那玉扇宫的高手可比,一眼便看清程怀宝貌似简单实则玄奥无比的一刀,并且分毫不差的把握到程怀宝的心意。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中道了声:“小贼找死!”手腕一振间,剑尖前陡然现出长达一尺的剑芒,那是内功臻至化境的表象,剑似电闪,直迎向程怀宝威势无畴的长刀。 “铮!” 震耳欲聋的一声暴响,火花四溅。 圣人谷的儒家周天大真力乃是与无上太清罡气齐名的绝世神功,陈子平近五十载的苦修岂是程怀宝所能匹敌。 程怀宝只觉得一股无畴劲气瞬间突破自己的无上太清罡气,钻入自己持刀手臂的经脉之中,并顺经脉直冲内腹,内腹剧震间,噗的一声,一口鲜血逆喉而出。 在巨大反震力作用下他的身形不可避免的踉跄侧跌。 陈子平也不好受,方才程怀宝那一刀实已是他倾尽全力之下的一击,陈子平只觉得刀剑相交的一瞬间,在内力相拼中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竟有数道古怪真气,突破了自己浑厚无畴的周天大真力,手臂经脉似被针猛刺数下一般,传来一阵剧痛,后面的杀招竟再施展不出。 这大异常规的情形令得陈子平心下一惊,搞不懂程怀宝到底使得什么功夫。他终是超级高手,瞬息间心分三用,配合着脚下奇步,左手则连出三掌,没给程怀宝丁点缓气的机会,同时运气打通右臂经脉。 与此同时,在程怀宝身后,杜冷的双刀又已攻到。 第八十八章 决死一刻(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前后皆有强敌攻到,程怀宝却右臂酸麻难当,内腹还受了震伤,身陷危境。 就在这时,无名忽然返身杀到。 无名面对潘天俦的漫天扇影,立时生出挡无可挡又避无可避的可怕感觉,晓得自己绝非对手,急中生智,一脚踢在人棍胸口,人棍横飞而起,砸向潘天俦。 任潘天俦有天大的本事,在不能伤及自己人尸身的情形下,也只有退身避让一途。 漫天扇影陡然一敛,潘天俦脚踩奇步,瞬间让过飞砸而来的尸身。却觉脸上一凉,沾上了几点飞溅而出的鲜血脑浆。 无名借着这一点空当,倏然回身,正好赶上程怀宝遇险,猛然大喝道:“小宝,后面!”随即身形疾进,一双铁爪夹带着呼啸风声直取陈子平。 程怀宝闻声知意,大叫一声:“你去死!”不管身前陈子平摧魂夺命的一掌,猛然反手射出一支臂弩。 几乎是程怀宝一抬手的同时,凭借高手的直觉,杜冷已然感到不妙,手中双刀倏然变招,险之又险的挡住了近在咫尺疾射向自己面门的可怕弩箭。 弩箭劲道强劲至极,并未受阻坠地,反而在与刀相碰时陡然折向,巧的不能再巧的射入杜冷身侧一名圣人谷弟子的胸口。 “噗!” 尽柄而没! 这名圣人谷弟子事先没有丝毫防备,否则若凭他的功力火候,运起护体真气,绝不至窝囊至此,说来死的确是冤枉至极。 他似是也未料到自己会死得如此冤枉窝囊,眼珠几乎瞪出了眼眶,极度震惊的神情凝结在了他已失去生气的脸上。 陈子平感受到无名巨大的威胁,不得不放过程怀宝,撤招相迎。 眼见无名无畏的挥爪直击,他心中不禁纳闷这两个小贼疯了不成,竟然都采用与自己硬拼的招式?岂不是用鸡蛋碰石头? 心中冷哼一声,陈子平又再暗道一声:“找死!”凝聚起全身功力,随着一道仿佛虚幻般的缥缈掌影,两只手掌在空中击在了一起。 若是无名与陈子平生死相搏,在陈子平的剑下,无名绝撑不过二十招。 可是该着陈子平倒霉,对自己一身功力极度自信的他选择了同无名硬拼一掌,在他想来,凭借他雄厚无比的内功,无名绝挡不住他这一掌。 两掌相交,陈子平掌心蕴含蓄势已久的雄浑掌力似山洪般勃然而发,充满爆炸般破坏力的真气瞬间攻入无名的掌心。 陈子平得意的脸色于瞬间变为了震惊,因为他这一掌竟有石沉大海般的感觉,可石沉大海还能溅起些许浪花呢,他打出的雄浑掌力竟连丝毫应有的反震之力也未感受到。 哪怕是打在一个没练过武功的寻常人身上,也应该有微弱的反震之力,何况是无名这等一流高手。 方才程怀宝的真气拟形大法已然叫他吃了一惊,与无名这下匪夷所思又闻所未闻的一记对掌更是叫他到了大惊失色的地步。 无名的身体经脉虽然强横的像个怪物,但终有承受的极限,陈子平的功力确实值得自傲,碎石成粉的无畴掌力虽被紫极元胎吸走大半,仍震伤了无名的经脉。 无名闷哼一声,脸色一白间,双眸中暴射出邪魅紫芒,铁手一翻,瞬即死死抓住了陈子平的手掌,无名神功全力发动。 这招几乎成了无名的必杀绝技,以往只要他抓住对方的手,突然碰到闻所未闻的无名神功,对手几乎是立时便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陈子平不是无影蛇段德与小温侯金文钊这等角色可比,久历江湖搏斗经验丰富无比的他在感觉到真气通过掌心高速外泻的一瞬间,心中虽然无比惊悚,却几乎是立刻便反应过来。 他不顾右臂经脉受损依然酸痛不已,猛振长剑,一道剑虹,由下而上,向无名挑来。 剑太快了,加之两人间距离实在太近,几乎是剑光一闪,剑尖已然点到无名小腹。 无名大惊之下,手臂猛然运力一挥。 在他那生撕虎豹的恐怖蛮力之下,下盘稳如磐石的陈子平竟被生生挥了起来,刺向小腹的剑登时偏了,无名逃过剖腹大劫,留下一条腹上斜划至肋边的喷血剑创。 无名大怒,将陈子平当成又一根人棍,抡圆了砸向身后飞身扑来的杜冷等人。 潘天俦空负绝世武功,方才却叫无名飞尸破了自己妙绝天下的扇招,心中憋下了一口窝囊气,但他终是宗师级的人物,毫不因此影响灵台的空明,只是眼神中的点点寒芒现出他心中如炙的杀机。 脚下连踩奇步,身形快似鬼魅,玉扇却古怪的缓缓向无名划去,附近的气流随扇势逐渐加强旋转式的对流,压力骤增。 扇势飘忽,轨迹诡异,令人难测,更别提出招封挡了。 此时无名正与陈子平对掌,根本无暇顾及潘天俦的扇子,眼见小命不保。 这时程怀宝到了。 程怀宝一弩射出,毫不停歇,脚下急点,身形瞬间前冲,再次与无名换位,迎向急扑而来的潘天俦。 无上太清罡气确实神奇,真气在受损经脉间流转一圈,原本酸痛难当的手臂立时回复知觉。 面对潘天俦这等宗师级的高手,程怀宝不负他无法无天的绰号,不但毫无所惧,且心中还生出要将之败在刀下成就自己一番威名的大胆念头。 重压之下,心神高度凝聚集中,心灵立即与手上长刀连成一体,无分彼我。灵台一片清明,刀上灵觉忽然准确把握到潘天俦扇招的轨迹,倏然出刀。 程怀宝本是信心十足的一刀劈在潘天俦扇招的最弱一点上,然而他忘了,他面对的乃是天下顶尖的高手之一。 就在程怀宝聚全身之力出刀的一瞬间,忽又觉出对手扇上气机一转,竟化不可能为可能,忽生出一股新力,扇尖微荡,旋出一股气旋,引偏程怀宝刀上气机,配合脚下奇步,身形诡异一闪,瞬间让过程怀宝长刀正锋。 程怀宝心中大惊,孤注一掷的一刀竟然走空,那股子难受劲险些令他吐出血来。 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潘天俦已然欺近身来,扇子循着一种不规则却似与天数暗合的轨迹运行,令程怀宝生出全身各处要害皆被笼罩的恐慌感觉。 偏偏程怀宝不能展身法躲避,因他一闪不要紧,等于是将身后的无名卖了出来。 没有丝毫时间让程怀宝犹豫,他猛然做出了一个大胆至几乎等同送死的举动。 弃刀! 手腕一转间,长刀脱手而出,飞斩向已然近在咫尺的潘天俦。 高手与低手的差距便在于,高手过招,使出一招之时,已算好了对手下一招如何封挡反击,并借此提前算出自己的后续变化,如此自然便能牵着敌人的鼻子,直至敌人落败为止。这就仿佛围棋高手的预算一般道理。 潘天俦在攻出斗转星移这记绝招之时,实则脑中已算好了后面五六招间的万千变化,然而程怀宝这等大违常理的弃刀一招却着着实实令他大出意外。 潘天俦本能的挥扇去挑长刀,心神却已在毫微之间,出现了一丝空隙。 程怀宝绝地求生,长刀才一出手,臂弩中仅余的两只弩间同时射出。 潘天俦的玉扇将沾却未沾到长刀之时,才发现程怀宝射出的奇快似电的两只弩箭。 他确实不愧功臻化境的绝顶高手,手腕巧妙一抖,玉扇轻触刀背,长刀猛然折向。 “铮”的一声脆响! 长刀击落一只弩箭后,去势仍急,飞斩程怀宝颈项。 太快了!也太近了! 白光一闪而至,程怀宝三魂气魄最少飞走了多一半,哪里还来得及躲避。 眼见程怀宝即将死在自己的刀下。 就在这最危险的一刻,一只铁手忽然出现在程怀宝的身前,生生抓住长刀刀刃。 那是无名的手。 杜平与另外几人眼见陈子平被无名当成人棍砸来,同时大惊后撤。 无名却忽然觉得手上一轻,身形险些一个趔趄。 原来陈子平被无名抡在空中,且体内真气仿佛泄洪一般顺着掌心浪涌而出,他却不愧是纵横江湖数十载不败的超级高手,处于此等绝境之中,他当机立断,猛然挥剑。 漫天血雨中,生生斩断自己的左臂! 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陈子平横飞而出,砸向杜冷等人。 杜冷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伸手,将陈子平接了下来。 瞬间被无名吸走近十年内功的陈子平在断臂的剧痛下只来得及含糊的说出“小心”二字,便昏厥过去。 身后追兵被陈子平挡住,无名才终于能在程怀宝最危急的一刻,在刀锋及颈前,抓住那把要命的长刀。 由于程怀宝意外的弃刀奇招而使潘天俦心神在瞬息之间出现了一丝空隙,使得他作出的反应慢了毫微之间。 就是这毫微之差,剩下的一只弩箭直射潘天俦小腹。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五尺,实在太近了,近到即使以潘天俦这等超级高手,也已失去了反应的时间。 潘天俦能够统领玉扇宫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其功力之高自然毋庸再言,实已接近三花聚顶打通天地桥的至极之境,动念之间,赶在弩箭及体之前的瞬息时间,已将护体真气提至十二成,同时尽全力侧身已避。 “噗!” 一声闷响! 弩箭刺在潘天俦小腹左侧,却只深入一寸,便被硬似铁板的腹肌生生夹住。 无名手抓长刀的同时低喝一声:“走!”将抓在手上的陈子平那条断臂飞甩向仍待挥扇进击的潘天俦。 潘天俦挥扇打落断臂的当口,失去了拦下无名兄弟的机会。 无名与程怀宝这两兄弟撒开两条飞毛腿,两个起落间已冲入密林之中。 三教五门如此大张旗鼓在此地设伏抓捕,没料到竟仍被这两个小子强行突围而去,且死伤惨重,连潘天俦、陈子平这等顶尖高手皆负了伤。 尤其是陈子平,堂堂圣人谷的三号人物,却落得断臂保命的凄惨下场。 若让绝世双恶就这么逃了,参与此次伏击的人怕实在没脸在各自门派中称字号了,因此所有人皆已抱定了追到天涯海角的决心。 “阿弥陀佛!小贼休走!”飞和尚智通追得最快,竟然超过了杜冷,当先追入林中。 “无量寿佛!”含怒的一声道号声中,苍珏不愧幻道之称,紧跟在智通身后。 这次前来的三教五门高手全是精选出来的轻功高明之辈,武人视颜面胜过生命,值此颜面攸关之时,所有人皆拼命了,发挥出远超平时的速度。 只见人影乱闪,几乎是瞬间工夫,溪边除了六具死尸,与负伤的潘天俦与陈子平外,便只剩下两名手忙脚乱的救护陈子平的圣人谷弟子。 潘天俦面上沉凝至极点,呆呆的伫立当场,甚至插在小腹上的弩箭皆似无知无觉。 当着三教五门众多高手的面前,凭他一派之尊的身份,率领十六名各派好手,其中还包括陈子平这等超绝高手,竟然被俩个顶多能算功夫不错的小子如此轻易突破? 这一天! 注定成为他今后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无名与程怀宝亡命飞逃,即使夔州府那次逃亡,也远没现在这般狼狈危险。 身后追赶的皆是各派轻功一流的高手,两兄弟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始终无法甩脱身后追兵。 尤其是智通苍珏这二人,甚至有渐赶渐近的趋势。 狂奔! 亡命狂奔! 翻过一条山脊,越过两条河流,无暇辨认方向地势,无名与程怀宝脑中只剩下了跑这唯一的意念。 兄弟俩人皆伤势不轻。 尤其无名,不但内腹被陈子平一掌震伤,且小腹上那道近尺长的剑创更是要命,由于奔驰间腰腹肌肉不住伸张使力,伤口始终无法愈合,即使流血,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这是一场毅力与体力的极限挑战。 程怀宝疾驰间伸手一指右侧一座插天巨峰,无名会意,两兄弟陡然折向,引着一众追杀的高手冲向那座巨峰。 十数条敏捷的身影在陡峭的山壁与嶙峋的怪石间时隐时现,速度之快远胜灵猴。 翻过山梁,两兄弟忽然大惊,前方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崖。 两人脚下拼命使力,又奔出十余丈,终于刹去惯性,总算在崖前站定身形,程怀宝牛喘着探头向下望去,白云飘缈间,根本看不到底。 他们两人竟然走上了一条绝路。 程怀宝一脸惨然的看向无名,却发觉无名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虚弱苍白。 没容程怀宝开口问,身后风声响起,自负轻功绝世的智通因为连两个身负重伤的对手皆追不上,心中又气又恼,狂喘不停,仍忍不住语不成声喝道:“两……个……小贼!你们……你们……有种……接……着跑……天涯……海……角……佛爷……奉……陪。” 逃的人辛苦,显然追的人也不轻松。 智通说话的工夫,苍珏也身形微现踉跄的到了。 崖前除了猎猎山风外,便只剩下了四人牛喘的声音,再没人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眼见面前只有两人,程怀宝竭力调和呼吸,拼命鼓动丹田之中几乎枯竭的真气,眼中戾芒连闪,心中盘算着拼死这一僧一道,或许两兄弟还能闯出一条生路。 他还有绝杀暗器蜂巢,在眼下这等敌我同样疲惫不堪的情形下,正是这宝贝发挥威力的最佳时机。 即使身处绝地,程怀宝依然没有绝望。 无名眼前一片模糊,此时的他实已至山穷水尽的糟糕至极地步,也只有他这具无比强横的身体才能一直支撑到现在,换了旁人,重伤之后又在山间亡命飞奔,怕不早已死在中途了。 永远笔直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无名再支撑不住,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无名倒地的声音惊动了另外三人,程怀宝大叫一声木头,急忙俯下身来,探手扶住无名,却觉手上粘粘湿湿,竟染了一手鲜血。 智通与苍珏互望了一眼,并未趁机动手。 于他们而言,拖住时间,等待后援才是最为稳妥之计,经过绝壁前那场围斗,见识过无名兄弟手段的他们,心中已对这两个小贼生出戒惧之心,生怕这是两人诱敌使诈之策。 昨天晚上出事了,没时间更新,今天补上! 第八十九章 生死两重天(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心救了两人一命,程怀宝虽然心急无名,却仍不忘在俯身的同时,借机从怀中掏出了蜂巢,偷偷藏在袖中。 眼见和尚与道士没有趁机抢上偷袭,他心中暗自惋惜的同时,将心神集中在无名身上。 给无名号过脉,程怀宝心中连喊要命,无名体内的气脉衰弱得几乎已摸不到,莫说与人拼命,若不及时治疗,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一个疑问。 任程怀宝再是奸诈狡猾,在这一刻也有束手无策的棘手感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与无名一块死,带着昏迷不醒的无名,即使他用蜂巢杀掉眼前这一僧一道,也绝逃不脱其余高手的追杀。 另外一条路便是不顾无名,独自脱身,兴许他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边是舍不得抛弃兄弟却要以生命为代价,一边是隐现生机的活着的yu望,情义与生欲的抉择,同时也是生与死的抉择。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两种同样巨大力量的拼斗,对程怀宝来说,不仅只是必须从两难中迅速作出选择的无比痛苦,更是对他心灵前所未有的一次震荡和伤害。 他从来没有想过,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在兄弟道义与求生本能之间,万物之主的人却显得如此茫然、艰难与无奈。 走?还是留?生?还是死? 强烈的斗争折磨着程怀宝的神经,撕扯着他的大脑! 然而,终究是要做出决定的。 眼望着无名失血过多后苍白虚弱的面庞,程怀宝狠狠一咬牙,做出了他一生中最为艰难的选择。 程怀宝身形猛震一下,因为就在这一刻,无名原本紧闭的双目已然微微睁开。 从无名那双无神的眸中,程怀宝读到令他肝胆俱裂的信息。 无名在无声的对他说:“别管我,小宝快走!” 程怀宝心中原本的犹豫不决在这一刻一扫而光,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坚定的念头――两兄弟同生共死! 读到程怀宝眼中透露出的心意,无名嘴角微微上扯,心中无比温暖的同时,却以微弱至极的声音坚定道:“小宝一定要活着冲出去,咱们两兄弟不能同时陷在这里。” 程怀宝张口欲言,却在无名的眸光中看到了无名的心意。 两兄弟若都死在这渺无人迹的苍茫群山之中,则勾结魔门的罪名便成盖棺定论,两人的死成了死有余辜。 心念电转间,程怀宝脸上扯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轻轻将无名平放在地上,紧紧握住无名那只因替自己挡下一刀而留下露骨伤痕的手掌,心中默默念道:“木头,你等着我!只要我能冲出去,一定能寻机将你救回来。” 无名的眸中忽然现出一丝笑意,微弱的点点头,眼神中道:“若我有意外,帮我照顾姐姐与你那没出世的干儿子。” 程怀宝虎目一红,险些涌出泪来,深深吸口气,低如蚊呐般喃喃道:“木头放心,若真被我逃了,三教五门的人心中有了顾忌,是不可能先杀你的,只要他们不杀你,我就一定能将你救下来。大姐与干儿子,还是你自己照顾吧。” 一阵强烈至极的晕眩感陡然袭来,无名一双眼皮渐渐无力垂下,使尽最后的力气道:“快走!” 程怀宝暗淡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眸中一片绝然的神光,猛然站起身来。 苍珏与智通心中一悸,晓得程怀宝要有所行动了,不禁同时戒备起来。 程怀宝向山梁下望去,一溜跃动的黑点。 他晓得那些都是追杀他们的高手,其中距离峰顶最近的只有不到百丈距离,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与机会不多了。 程怀宝心中已定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反往日嬉笑怒骂的无赖形象,脸色沉凝,声音奇冷道:“苍珏,我与无名是受了魔门陷害,若你还有半分头脑,便不要拦阻我。” 苍珏面上一片莫测高深的神情,默然不语。 智通和尚喝道:“阿弥陀佛!大胆小贼,还说不是魔门余孽,蚀魂神烟乃是魔门四大长老中的毒魔的独门奇毒,怎会落在你二人手中的?” 程怀宝已没有时间同智通废话了,冷然继续对苍珏道:“若你还有半分香火之情,便莫要阻我。”这话实已是他最后的警告,若苍珏选择了出手阻拦,他将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话音未落,程怀宝身形陡然拔起。 程怀宝身形才动,智通早有预料,几乎同时飞身而起,一脸宝相庄严,沉喝一声“咄”。 程怀宝只觉智通的喝声有若暮鼓晨钟一般直贯入自己的耳鼓,其音重似殷雷,却又若轻如游丝,感觉玄异无伦,在空中的身形微微一震,清明的灵台险些失守。 智通对程怀宝极为忌惮,一上来便施展出在江湖上与圆守寺佛门狮子吼齐名的禅喝神功,同时双袖齐挥,施出清禅寺傲世绝学金尊罗汉神拳的第七式,左拳快似飞杵,湍怒有声,遥隔近丈,轰轰拳风已然扑面而至,右拳却屈折弯曲,悠扬深缓,拳式飘忽令人无法揣度。 面对智通这等玄奥拳法,雄浑的功力,程怀宝双目尽赤,竟然毫不躲闪,人在空中长刀一领,施展出自创的小宝刀法中威势最大的一招一刀开山,夹带着一去不回之惨烈气势,以硬碰硬,径直撞向智通。 他拼命了。 己方已然占尽优势,只需缠住对手等待后援便算万事大吉,智通自然不会在这等时刻去跟程怀宝玩命,脚下一点,忽然变招,身形不进反退。 程怀宝等的便是这一刻,智通气势方泄,他左手拇指已然重重的按在了早已藏在手心多时的蜂巢发射机枢之上。 “锵!” 一声脆响! 三十枚飞针夹带着丝丝劲风,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攒射向飞退的智通。 智通功力几近通玄,反应快如闪电,虽没料到程怀宝还有这等可怕暗器,却毫不因一时失招而心惊,飞退间强提一口真气,一双大袖狂舞,激起满天旋风劲气。 蜂巢所用的飞针皆是经过特殊设计打造而成,乃是专破护体真气的歹毒玩意。 而智通经过方才的长途追杀,早已气虚力乏,此消彼长之下,那还有不中招的。 他的大袖虽然扫飞了大半飞针,身上仍然挨了七八针。 飞针细小,虽然劲道强劲,但只要不射在要害上,便要不了人命,智通着意护住胸腹头面等要害,因此中针的皆为肩头手臂,虽剧痛难当,却无甚大碍。 受此偷袭,智通大怒,暴喝一声:“大胆孽障,佛爷超度了你。”喝罢不顾身上兀自插着的飞针,猛然拔起身形,飞扑向程怀宝。 程怀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闪不避,长刀化作一道飞虹,直迎而上。 两人即将接触的一瞬间,智通忽觉得周身一麻,双掌凝起的无匹劲气竟然在这要命的关头气散功消了。 针上有毒! 这是智通斗大一颗头颅离开自己的脖颈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血光漫天! 被誉为江湖上轻功最快的飞和尚智通被程怀宝一刀削首。 蜂巢中的飞针本来没毒,是程怀宝在夔州府首次用过蜂巢之后,嫌飞针的威力不足以取高手之命,才又后涂上去的,所涂之毒是何巧巧给他的十种毒药中毒性最烈的五步断魂散。 一刀劈死智通,程怀宝身形毫不停顿,顺着山梁的另一侧飞驰而去。 眼望着程怀宝远去的背影,并未出手相阻的苍珏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片刻工夫之后,第一个后续赶到的三教五门的高手气喘吁吁的赶到山梁之上,看他那踉跄不已的身形与微微颤抖的双腿,显然已经体力透支了。 这位是柳叶派中有数的高手之一,叫慕容田,好不容易掠至山顶,累得着实够呛,一身青衫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头髻散乱的象个疯子,湿透的长发紧紧贴在脸上。 当看到崖顶的情形,慕容田忍不住狂喘道:“苍……珏……殿主,这……这……是……程……程……呢?” 苍珏悠悠一叹道:“贫道慢了一步,眼看着程怀宝暗算了智通道友后鼠窜而走,却无能为力,唉……” 慕容田又指了指倒在地上如死人一般的无名,张口欲言,却一片呼呼粗喘,哪里还发得出声音。 苍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首道:“贫道上来时无名已然如此,想来是伤势太重,无力再逃。” 大致了解了当前情形,慕容田再不多话,就这么站在一边默默运气调息。 方才那通狂奔实已令他几乎处于内腹崩坏的边缘之境,若不及时运气调息,有可能会转成难以痊愈的内疾,以后练功休想再有寸进。 慕容田调息的工夫,三教五门的高手陆续赶到,登上崖顶的众多高手无一例外,皆是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出。 三个清禅寺的和尚眼见自家长老身首异处横尸于此,面上尽现悲容,从苍珏的口中得知了程怀宝卑鄙暗算的经过,左右两名中年和尚满面悲愤之色,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射向站在中间的那名老僧。 三教五门异常重视此次颜面攸关的抓捕行动,皆派出了各自派中的顶尖高手。 三僧中那个年纪甚老,满脸皱纹的老僧乃是清禅寺三号人物罗汉堂首座智隆大师。 智隆大师虽贵为一堂首座,但因他专心侍佛,从未出过寺门,反不如飞和尚智通来的出名,此次行动,除了三教五门几位首领外,其余人等竟无人识得他。 智隆大师眼望着智通身首异处的尸身,神色凄然,举起手掌,轻声诵念经文,虽然气息不稳,兀自急喘连连,然那诵经声却低沉浑然,震人心脾。 渐渐的容色转和,一脸宝相庄严,一代高僧,确是与众不同。 两名中年僧人见状,同时敛去心中嗔念,双手合十,随着智隆大师,一起咏诵经文。 低沉肃穆的诵经声似能洗涤人们心中的妄念,崖顶各派高手尽都面现敬色,望着那身材不高相貌平凡的智隆大师,同为佛门弟子的圆守寺五僧更是随着一起诵念经文。 待智隆大师念毕经文,苍珏轻叹一声道:“都怪贫道慢了半步,只能眼看着智通长老身中暗算却无能为力,无量天尊,三位大师节哀。” 智隆大师叹道:“此事怪不得苍珏道友。” 经过一阵调息,一众高手终于回过气来,圆守寺的渡空口唤佛号,沉声道:“阿弥陀佛,无名虽然就擒,程怀宝却逃了,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渡空的话令得崖顶气压登时低了许多,所有人心中皆有一股沮丧的感觉,此次三教四门高手尽出,捉拿两名小贼,结果损兵折将后却还让程怀宝逃了,此事若传出江湖,三教四门可要颜面尽失了。 众多高手你眼望我我眼望你,谁也不知该怎样接话。 这时苍情撇撇嘴巴道:“程怀宝那厮与无名交情深厚,只需有无名在咱们手上为质,还怕不能令程怀宝低头?” 苍情在玄青观是除至真老祖与程怀宝外最有名的异类,虽然身穿道服,却满脸横肉,哪里像修道的全真,怎么看都像个横行乡里的地痞恶霸。 智隆大师光头轻摇声音低沉道:“阿弥陀佛!正道中人,岂能作出此等掳人为质的下作之事?” 苍情的性子有点愣头青,毫不在意智隆大师的身份,耸耸肩膀随意道:“那老和尚你出个主意如何?不说旁的,试问在场的有谁能追得上程怀宝那厮?” 最近琐事繁多,老楼郁闷以极,更新错了,决非故意,兄弟们务怪! 第八十九章 生死两重天(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人接话,方才狂追的结果已然明白无误,轻功最高明的智通身首异处,其他人想在这荒山野岭中抓住奸狡滑溜,手段更是阴狠毒辣的程怀宝,绝无此可能,甚至稍有不慎,还会多丢几条性命。 双刀门的铁鹰杜冷接道:“苍情道长所说也有些道理,对付非常之人,便应用非常之法。若拘泥于礼法道义,不啻自缚手脚,图令程怀宝那逆徒逍遥。” 杜冷此言一出,登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事关重大,在这时道义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站在智隆大师右侧的那名清禅寺中年和尚恭敬道:“智隆师伯,若令程怀宝那逆贼逃出升天,还不晓得会有多少同道会似智通师叔一般遭他的毒手,请师伯三思。” 圣人谷的一名中年门人也道:“圣人有云,大义所在,不拘小节。为了江湖的安宁,咱们万不能容程怀宝逃脱,若智隆大师不愿担此掳人为质的恶名,便让咱们圣人谷来担当。” 这人的心思着实了得,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别有打算。 只要能够将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恶名滔天的绝世双恶拿在手上,示之于江湖,本派威名自然水涨船高,为江湖瞩目。 何况程怀宝身俱异术,若能从他口中学得那神奇恐怖的制经结脉之术,等于便是增加了一门威慑江湖的独门绝技。 如此名利双收的好事,自然要抢过来了。 参与此次行动的皆为各门各派的精英人物,谁也不是傻瓜,这人的话音未落,已有人想清了其中的堂奥,登时有其他几个门派的高手不甘落后的表示愿为大义勇担恶名。 一时间,原本只有风声呼啸的崖顶热闹了起来,各派高手各个面上都是舍己为人的悲壮神情,争相抢夺着据无名以胁程怀宝的机会。 苍珏平淡的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屑神采。 就在这时,崖边传来一声满含了不屑的冷笑。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无名已然悄没声响的站了起来,方才他们争执的太过浑然忘我,竟没一人察觉。 无名身形笔直的站在崖边,任凭长发衣诀在猎猎山风中飞扬,嘴角扯出一丝标准的无名式淡漠笑容,望着一众高手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小丑,其中除了淡淡的不屑与嘲讽外,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一瞬间,原本好似庙会般热闹喧嚣的崖顶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集中在无名的脸上。 无名淡然问道:“你们想用我来要挟小宝吗?” 他的声音中没有一似抑扬顿挫,平平直直,却令在场的各派高手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寒意。 所有人心中皆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还没容他们出声说话,无名又已淡漠一笑道:“我会让你们这么做吗?” 话音未落,无名脸上泛起一丝平淡至极的笑容,伟岸身躯猛然向后躺去。 他的身后,正是深不见底的万仞高崖。 “无名!不要!”一阵惊呼之声自这些正道精英高手口中喊出。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距离太远了。 反应最快,轻功最好的苍珏风一般跳至崖边时,也仅来得及看到无名的身影在空中飞坠,越来越小,消失在崖下的一片浓浓的白雾之中。 无名死了! 崖顶上的二十余个名震江湖的正道高手,每一个人的脸上除了惊容,便是眼中的一抹敬色。 在兄弟之义面前,无名没有一丝犹豫,坦然地选择了死。 无名面对死亡时那淡然至极的笑容,淡如秋水的眼神,深深的印在每一个人的脑中心中。 忽然,所有人皆觉得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恶寒。 无名死了,还有一个程怀宝。 绰号叫做无法无天的程怀宝。 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因无名的死而变得无比疯狂的程怀宝,无法无天的程怀宝。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一致决定,无论如何,决不能泄漏无名已死的消息,找人冒充无名诱程怀宝现身。 在绝地之上,以众击寡,损兵折将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却仍让程怀宝跑了,可以说此次的行动他们败了,且败得极惨。 带着各自沉重的心事,一众人等面上难掩失落的展轻功消失在漫漫山野之中。 众人驰出了大约十余里山路,忽然从他们的来路上隐隐传来一阵啸声,那啸声凄厉绵长,有若老狼丧子般尖锐可怖。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皆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没有人怀疑,这个啸声是程怀宝发出的。 其实程怀宝虽然独自脱走,却因放心不下无名,并未走远,悄悄的又潜回到了山梁下一处能够清楚看到崖顶情形的巨树后藏好身形,焦灼关切的目光自始至终便没离开过崖顶。 眼看着远处无名的身体消失在崖顶,那一瞬间,程怀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胆俱裂,眼前一黑间,人便昏厥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崖顶上的正道诸人早已远去。 程怀宝神智模糊,仿佛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般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走至崖顶,跪在崖边,探首看向崖下白茫茫一片的缭绕云雾。 “木……头……” 颤抖的声音过后,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眼眶中涌出,顺着鼻尖落向下面万仞深渊。 渐渐的,抽泣变为嚎啕,程怀宝的两只手无意识中已然深深插入身下坚硬的岩土之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 蓦的,一道灼人的精芒自程怀宝满含泪水的虎目中暴射而出,他猛然跳起身来,仰首向天长啸,啸声之中满含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他恨! 恨不得杀光世间所有的人。 他更恨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无名坠落高崖。 发泄过后,程怀宝目注崖下那白茫茫的云雾之间,似呢喃更似发誓道:“木头放心,你不会孤单的,将会有无数的人为你陪葬,他们会死的无比痛苦,无比耻辱!木头……木……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当正道诸人返身回到崖顶时,程怀宝早已远遁。 望着崖边地面上那十个手指插出的小洞,一众高手心中尽皆生出几丝寒意。 智隆大师无奈的闭上了双目,口中轻诵经文,却不晓得他这经文是为跳下山崖的无名诵念,还是在为将来倒在程怀宝复仇之手下的江湖同道诵念。 江湖自此多事矣…… 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每个人皆以为无名跳崖乃是舍身全义之举,然而所有人都错了。 自无名得知徐文卿已身怀六甲,便再不是以前那个看淡生死的无名了。 他从未像现在般更在意自己的生命,只为了心爱的姐姐与那未出世的孩子,又怎可能草率跳崖自尽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无名跳崖的唯一理由。 而无名所凭借的,正是方才紫极元胎补给他,令他有精力尽复感觉的那一股天下间至纯至真的精气。 向下狂坠间,身入满天云雾之中,眼前白茫茫一片,若非耳畔狂风呼啸,真令人怀疑会否入了仙境。 眼见下方雾气中隐约现出一片暗影,无名双眸中紫色精芒乍现,奇快无比的自怀中掏出一条长绳,尚算完好的右手紧紧抓住长绳的一端,一咬牙,右臂运劲猛挥,长绳一振,猛向白雾中那一片阴影飞去。 那是生在崖壁间的棘树。 无名自幼生于山野,与猴子一同长大,对于山崖峭壁自然远比一般人要熟悉的多,因此才会想出这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冒险之举。 他当然知道长绳是绝不可能套在树枝上,只希望能绕在树上,减少落下的速度。 他的希望达到了,长绳绕在崖上盘枝张爪的棘树上,一阵扑簌簌暴响,株叶纷飞,急降的身形在空中顿了顿。 在别人可能全然无用的一顿,却足以救无名这条小命。 借着这一缓之力,不顾小腹上的剑创,无名猛然使出他自幼练就的连灵猴也是望尘莫及的空中蹿跃绝技。 只见他腰身一躬一展间,身子已不可思议凌空调转了方向,猛然向相隔丈许的崖壁扑去。 无名的运气实在不错,崖面上生了许多杂树草藤。 无名认准两根结实的草藤,两手各抓一根。 噗噗两声,他的下坠之势实在太猛,草藤禁受不住,藤断人跌。 无名不顾臂痛如折,手攀脚缠之下,接连拉断五六根青藤与树枝,终于止住了下跌之势,整个人似蜘蛛一般,挂在了崖面之上。 无名长长出了口气,这时两只掌心处传来钻心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两只手掌已然血肉模糊一片,大片的皮肉被方才那无比巨大的摩擦刮蹭下,露出白森森的掌骨。 再仔细详查周身上下,只见各处伤痕尽皆破裂,鲜血汩汩而出。 如此恶劣的情形,无名却笑了,淡淡地一丝微笑挂在嘴角,口中喃喃道:“姐姐放心,无名一定光明正大的回去迎娶姐姐。” 用青藤缠绕身体在崖壁间休息片刻,无名觉得精力又恢复了一些,且身上的伤口尽已止血收口,他思索片刻,决定弃上就下,去向崖底脱身。 高崖虽又高又陡,但由于崖壁上生了植物,因此对于早在玄青练功时便经历过笔筒崖锤炼的无名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半个时辰后,他已落身崖底。 说来也巧,几乎在他的双脚踩在崖底的一块巨岩之上的同时,程怀宝那凄厉的尖啸声也自头顶上方传了下来。 无名怎会听不出那是程怀宝的嗓门,浓眉一蹙,心道坏了,小宝定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然他的啸声中断不会如此充满了悲愤与浓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没有一丝的犹豫,无名仰天发出一声狼啸之声。 再说程怀宝,本来绝望的心忽然听到山崖下传来的那熟悉的狼啸之声,身形不可自抑的剧烈颤抖,仿佛发了羊癫疯一般。 一切仿如做梦,程怀宝真怕方才那啸声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猛然俯下身去,对着崖下激动的大叫道:“死木头,你还没死吗?” 无名在下面好笑的叫道:“死不了,且精神的紧。” 得到了确实的答复,程怀宝患得患失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忍不住带着一丝哭腔骂道:“死木头,你做什么不好要跳崖寻死,若你真的死了,我……我也饶不了你,到阎王爷那里一样揍你。” 无名心中一阵感动,晓得程怀宝放心不下自己而并未远走,因之才见到了自己跳崖那一幕。 他长吸一口气叫道:“小宝放心,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才会选择跳崖逃生,绝非轻生之举,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吗?” 程怀宝眉头一蹙,记起了无名那远超当世任何高手的攀岩功夫,忍不住骂道:“死木头,那你跳之前怎的也不给我打个暗号,害小爷为了你这家伙平白伤心难过,你……你怎么补偿我?” 无名没好气叫道:“这么扯着脖子喊你不累我可受不了,少说废话。” 能不累吗,两兄弟一上一下相距千余丈,即使程怀宝天生的大嗓门,每喊一句也要运足了丹田之气才能让无名听到。 程怀宝也知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后叫道:“木头,现在该怎办?” 无名浓眉微蹙,思索片刻后道:“咱们兄弟暂且分头行事,日后江湖上碰头。” 第九十章 天劫奇遇(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想了想后回道:“如此也好,分开来更能事半功倍。我会到夔州地面活动,木头可去何巧巧那里找到我。木头!你自己千万小心!” 无名道:“小宝你也要小心!” 就这样,平安渡过了一场生死大劫后,两兄弟相隔千丈高崖互相道别,踏上了两条完全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江湖之路。 由于两人的声音被高高的山峡屏蔽,因此方才两人的这番对话并未落入正从远处飞奔赶来的一众正道高手的耳中,也因此这世上晓得无名未死的便只有程怀宝一人而已。 十余年来首次与程怀宝分离,无名忽然生出几许寂寞的感觉来,直愣愣的站在崖下呆立半晌,才在一阵劲疾山风的吹拂下,缓过神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踏出了有些茫然的一步。 无名似乎生来就与山有缘,这一次他再次在苍茫山野中走迷了方向。 苍茫的群山之中,一条蜿蜒绵长的小溪自一座高峰上潺潺流下。 水花四溅间,无名的头猛然自水底探出,率性的左右甩了几下,清凉的溪水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这已是他在山中的第五日了,在别人身上足以致命的几处重伤此时已然收口,无甚大碍,只有掌伤实在太重,仍是血污一片,不过无名却并不在意,见到这条小溪时,毫不犹豫的便跳下了水。 清凉的溪水中,无名忽然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多么熟悉的情景,十余年前,幼年的自己几乎每天过的都是这等清闲自在的日子。 时光不再,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对世事无知无觉的小童了。 无名心中感叹着,脑海中不觉浮现出当年小小的他在黑灵山玩耍时的情景,狐假虎威的棕头、贪吃的黑子、孤傲的大灰,还有神秘漂亮的小花…… 渐渐的,旧时的记忆在脑海中鲜活了起来,甚至连眼前的小溪都是那样的熟悉,仿佛自己也曾经在这里嬉戏游玩过一般。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笑容忽然凝固在了无名的面上,他的一双虎目死死的盯在了前方某一点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下一刻,一个极度难以置信的神情出现在了无名那张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上。 无名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小溪边一块人头大小的鹅卵石,他锐利的眼神可以清楚看到乳白色鹅卵石上那猴子形状的红色斑纹。 无名的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不……不会这么巧吧?那是……” 无名慢慢爬上岸,将那块鹅卵石拿在了手上仔细端详。 没错!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发现这块鹅卵石时的情形。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那天他忽发奇想,想要探寻林中小潭的源头所在,因此带着棕头一路逆流而上。 一个小人一只猴子边走边玩,不知走了多远,小无名忽然发现了这块有一只猴子的鹅卵石,当时他拿在手上不住逗棕头玩。 难道…… 这里就是黑灵山? 无名的大脑忽然清醒了,他的手在颤抖,由轻微而剧烈,渐渐的颤抖蔓延全身。 “难道我……我回家了?” 这想法才冒出来,无名忽然疯了一般向着小溪的下游冲去,全然不顾这时自己浑身精赤,露出伤痕密布的雄壮虎躯。 心急的无名身形奇快如风,在山间林野狂驰。 转过一个山坳,熟悉至极的小潭出现在视野之内。 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此刻无名那激动地心情,他仰天发出一声兴奋到极点的高亢啸声,宣泄着他无意间重回故里的狂喜。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无名对黑灵山的感情,即使是程怀宝与徐文卿。 于无名而言,在黑灵山万鬼林,他首次体会到生命中还有一种叫做快乐的情绪,如果没有黑灵山,如果没有万鬼林,无名恐怕很难度过那段无比痛苦煎熬的童年岁月。 站在水潭边那块黑子睡觉的专用岩石上,无名心中一片暖阳,黑子是自己第一个动物朋友,是它用那雄壮强横的背驮着自己几乎走遍了整个万鬼林与黑灵山的半个山麓。 忽然潭边枝头上传来熟悉的猴子吱喳喧闹声,无名一脸喜色,身形腾空而起,毫不在意手掌上还未好的沉重伤势,在枝头三蹿两跳间,已然跳到了那群猴子的近前。 众猴子忽然发现一个身上没毛的大家伙跳到近前,忍不住露出戒备的神情。 无名蹲在树枝上,仔细的辨认眼前这二十余只猴子,然而他失望了,猴群中没有棕头,甚至没有一只是他认识的猴子。 无名尝试着用猴子的语言与动作同这群猴子交流,然而他吱吱喳喳加上手笔脚画的忙活了半天,却没有一只猴子搭理他,所有猴子的目光中始终满是戒备。 终于,无名放弃了。 眼前这群猴子明显不是当年自己熟悉的那群。 他离开这里已经十三年多了。 十三年…… 无名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他晓得,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棕头了。或许,棕头、黑子还有大灰早已离开了这个世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钟老爹所说过的那个阴间。 物还是…… 人却非…… 没有黑子、棕头和大灰的家…… 还是家吗? 这一刻,他再无法保持自己惯常的坚强与平淡,失落的跳下树。 无名的离开使得他身后的猴子们忽然来了精神,又是次牙咧嘴,又是吱喳乱叫,仿佛示威一般在树枝上上下乱跳,乱成了一团。 无名无意识的在山间走了许久,身形忽然站定。 还有小花!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令他的心重新热了起来。 他有预感,神秘的小花一定还在那座怪谷中的怪树下守候着。 循着曾经熟悉无比的路线,无名在林中飞蹿。 通过那道无比隐秘的入口,无名跳入那座全是铁青色嶙峋怪石的奇怪小谷中。 远远的望见谷心中那棵生满紫叶的珊瑚状怪树,无名心中又是一阵激动,身形奇快无比的飞跃而下。 无名的双脚方自落到树前的那块空地之上,记忆中的那道彩虹般的身影倏然幻现,箭一般向他射来。 无名大喜,立刻仿佛儿时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小花那美丽的七彩身影瞬间停在了无名的手心之上,十三年过去了,它的身材丝毫没有长大,尺许长的身体仍只有筷子般粗细。 此时的无名脸上堆满了与十三年前一模一样的天真质朴笑容,喃喃道:“小花你好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还在这里守候着这棵怪树。” 在无名的手掌上,蛇信吞吐间,小花有些困惑的打量着无名,它从这个大个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令它舒服至极的气息。 直到无名叫它小花时,小花终于确定,这就是五百年来它唯一的玩伴,那个一身纯阳正气的小孩,那个给了自己小花名字的小孩。 在怪树的灵气下修行了五百年,小花早已通灵,拥有了远超寻常蛇类的思维与感情,骤见老友,兴奋的一弹尾巴,瞬间跳到了无名的肩上,探着脑袋在无名的下巴上磨蹭了起来。 这是无名小时,小花经常对他撒娇的一种方式。 无名浑忘了一切,仿佛孩子般咯咯的开怀大笑。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无名突然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别扭难当,这股难言的痛苦感觉他并不陌生,正是紫极元胎极度浮躁时的感觉。 无名有些不解,自从他学懂吸人真气后,紫极元胎便再没象这般发作过,今天是怎么了? 无可奈何之下,无名顾不得再与小花叙旧,只得平心静气,盘腿坐于怪树之下,炼起丹来。 炼丹最讲天时,男子阳气充盈,阴气较弱,一天之间只有子时方是阳气初生阴气最盛已成阴阳平衡,故任何丹家皆为子时炼丹,如此水火相济,方能成丹。 无名却非如此,他炼丹全是自学,没有师父调教,因此随意性极强,想炼便炼,很少顾忌时辰。却不晓得此举实已犯了丹道之大忌。 他不顾阴阳平衡强自炼丹的结果,便是造成了丹火过旺之灾。 紫极元胎本是魔门第一心法玄神元胎大法所结,而无名却用大丹直指所述丹法来修炼,本就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之慨,若换成是没经过变异前的紫极元胎,无名早就炼丹炼成走火入魔了。 当年过体时,紫极元胎因强行吸收了无名体内的异种真气,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成为现在这个超出所有人见识的古怪之存在。 错上又加错,本就是属性偏阳的紫极元胎,经过无名十余载错误的丹火淬炼,早已濒临阳气过盈之极限。 偏偏无名又不懂如何以阴相辅相佐,总算傻人有傻福,当日与徐文卿的合体之缘,补得些许真阴,不然只怕无名这时已然遭了阳火焚身之劫,其中之凶险实在是一言难尽。 自无名创出圣手乾坤之后,能够通过手掌吸人真气,前后吸了怕不有相当于武人数十载苦修的内力,且吸来的皆是阳气较盛的真气,紫极元胎再一次濒临阳气过盈的极限。 这时的紫极元胎蓦然感应到奇蛇小花那修行了五百余年,散之于外的无形极阴灵气,那还能不似思春成痴的疯汉碰到绝世美女一般的大流口水。 无名盘腿坐好后,凝神静息。 然而就在他导心火引肾水做采药的准备工作之时,忽然一股极寒之气自掌心流入,顺着手臂经脉而上,三转两转竟向鼎炉流去。 原来小花竟然不知不觉间游走至无名虚抱成圆的双手之间。 而这股寒气正是伏在无名掌心处的小花所俱至阴灵气,无名不知炼丹时忽有外来之气是何等凶险之事,三不管的任凭小花的至阴灵气流入鼎炉与肾水融为一体,仍依丹诀运神意烹炼。 久久…… 无名终于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往日炼丹,肾水在上,心火在下,鼓动丹田自然之风,依照丹诀烧过九九八十一炉,肾水便自然炼化成一点元精。 然而这一次,他运足真火烧了三个九九八十一炉,仍未能将蕴含着小花至阴灵气的肾水炼化,且小花的至阴灵气还在不断的通过手臂经脉流入鼎炉,并在鼎炉之中越聚越多。 此等怪异情形换成任何一位丹道大家,皆会有些失措,这等状况在丹道中乃是大凶之况,是谓乱炉,轻则走火入魔道基全毁,重则立时便要魂飞魄散。 于道门中人而言,魂飞魄散无异于最彻底的毁灭,是最凄惨的下场。 然而无名这个愣小子不知者无惧,才不管那许多,兀自心无旁骛的鼓动着丹田真火,死命的烧灼着鼎炉。 如果这等情形继续下去,无名唯一的结果便是水火反噬而亡。 就在这时,因贪恋无名那纯阳之气而趴伏在无名手上的小花终于也发觉了不对,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疑惑的吐着蛇信,怎么一觉睡醒自己竟然如此体虚力乏? 小花催动内丹自查了一番,这一查险些没将小花惊得跳起来,五百余载的道行此时竟然凭空少了近三十年。 小花乃是修行已近飞升的灵蛇,智能极高,立时便察觉到无名的掌心处除了那令它舒服到极点的纯阳之气外,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吸力,一点一点吸食着自己的灵气。 小花虽然搞不懂自己这小伙伴为何能吸取自己的灵气,却并未因此恼怒,只是蛇尾一弹,七彩的身影瞬间落于怪树之上。 第九十章 天劫奇遇(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花这一走,鼎炉中的至阴灵气终于在将要撑破鼎炉前的一刻停止了增加。 无名并不晓得自己已然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始终心神守一,专志炼丹。 当无名终于将鼎炉中的至阴灵气炼化为一点极阴之精时,紫极元胎立时迫不及待又贪婪至极的将之一口吞下。 随即无名通过内视之术惊奇的发现,紫极元胎吸入这点极阴之精后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原本萦绕在元胎表面那丝丝缕缕细如蛛丝的玄气倏然间尽数缩入元胎之中。 紫极元胎微微的震颤着,似乎化蛹之虫一般,虽然外表平静,实则内中正在进行一种神奇的变化。 由于心神内视,无名已没有了时间的观念。 许久之后…… 忽然,紫极元胎一阵剧烈的震颤,无数玄气勃然喷出。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此时的玄气再非以往那般毫无规律的萦绕在元胎表面,而是按照某种合乎天数的规则环绕旋转。 无名身形一震,神识被紫极元胎爆发出的一股强大冲力瞬间弹出丹田,回归神窍。 他醒了。 无名的虎目倏然睁开,惊觉已是月上中天,口中不觉喃喃道:“竟已到了晚上,这次炼丹还真是辛苦。” 他站起身形,忽然发现肩头腿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这傻小子毫不以为怪,随手拍打一阵,却不想想,若真只是区区一天,身上又怎会积得如此厚的一层土。 将身上的积尘扫净,无名才发觉自己的两只手掌上的重伤已然痊愈,重生的掌肉洁白如玉,白嫩细滑,仿佛新生婴儿的肌肤一般,以前练功留下的满手老茧早已不知去向。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无名有身在梦中的虚幻感觉。 他不晓得,他这一坐足足有三十六日之久。 他更不会晓得,由于无意间吸收了灵蛇小花那至阴灵气,阴阳交会之下,紫极元胎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变得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而他自己这三十六日的辛苦也没有白费,不但逃过了阳火焚身之劫,自己的身体也在怪树与小花双重灵气的沐浴下不知不觉中获得了重新冶锻。 无名忽然记起了小花,抬头在怪树上寻找,却又被他发现了一桩怪事。 一轮圆月当头,照说每当这个时候小花都会放出内丹吸食月之精华,然而小花却一反常态,细小美丽的身躯盘成一团伏在怪树枝上,一双蛇目专著的盯视着前方那三颗翡翠般晶莹碧绿剔透亮眼的奇形怪树果子。 无名灵机一动,隐隐预感到只怕这果子马上便要熟了,当下也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怪树的三个果子上。 不知是因为月光的反射还是怎的,无名竟有一种感觉,仿佛这棵怪树竟似在隐隐发光一般。 忽的! 一股浩然蓬勃至真至纯的灵气自怪树上散发出来,方自接触到这股灵气,无名便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无比舒服感觉。 与此同时,那三颗奇形果子竟忽然开始变了颜色,绿色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原本是翡翠色的果子竟发出了仿佛夜明珠一般的晶莹银采,与天空中的皎洁月光交相辉映,煞是美丽壮观。 无名浑忘了一切,只是痴痴的看着,全神感应那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灵气。 小花原本静止不动的身子忽然有节奏的动了起来,蛇首忽上忽下,仿佛跳舞一般。 蓦的! “哇!” 一阵如婴儿初啼般的尖锐叫声传出。 尖锐地叫声在宁静的山野中是如此刺耳难听。 无名身形一震,倏然醒来! 令他无比吃惊的是,这尖锐刺耳的叫声竟然出自小花的口中。 妖怪! 许久没在无名心中出现的两个字再次浮上心头。 不过此时无名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因为小花是他的朋友。 许是因为激动,随着叫声愈趋尖锐高亢,小花身躯的摆动也越见急促。 没有任何先兆! 小花疾动的身躯倏然停止! 没有一丝风! 仿佛周遭的一切皆随着小花一同静止了一般。 就在这时! “咔!” 随着几乎同时发出的三声细微至几不可闻的脆响,连接果子与怪树的果蒂忽然断裂。 果子落了! 就在那声轻响发出的同时,小花动了,仿佛一道虚幻的影子,突兀的出现在了果实掉落的下方。 当它的身影变实时,竟然凭空长大到足有五尺余长,婴儿手臂般粗细,蛇口大张,堪堪一口吞下了一颗果子,同时蛇尾连甩,将剩余的两只果子扫向无名。 被一连串只能用诡异莫名来形容的变化弄得已然目瞪口呆的无名此时却是福至心灵,手影一闪间,两只手各抓下了一只神奇的果子。 他没有心思去理会两只神奇的果子,因为小花吞下果子后仿佛痛苦至极似的,掉落在怪树之下后,不住翻滚挣扎,口中发出异常凄厉尖锐的惨叫。 无名俯下身去,却不晓得该如何帮助小花,只能眼看着小花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不停的将自己的头撞向尖锐的岩石棱角,直至将它下颌角皮撞出一条缺口。 在那道缺口之中,无名隐隐发现其中竟然泛着金色的光华。 无名忽然明白了,小花在蜕变。 小花不住的扭动着身体,一颗金光闪烁的头颅自缺口中伸了出来。 无名的一双虎目几乎瞪到了极限,这还是小花吗?它的头上…… 怎么生了两只细小的角? 没有任何先兆,狂风大作,一片黑压压的云彩瞬间遮住了当空那轮明月。 一刻前还是安宁祥和的天地忽然间变得暴躁起来。 无名眉头一皱,虎目中射出一丝耀目紫芒。 天劫! 他曾在道家典籍中读到过,无论人兽修炼飞升,皆会有天劫出现,只有扛过天劫,飞升方能成功。 眼前所见的情景与道经中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小花似也知道这是自己化龙最危险关键的一刻,不顾周身上下的剧痛难当,拼命挣扎,希望能在天劫来临前挣脱开旧皮的束缚,得以用它全部的力量去迎接即将而至的天劫。 然而老天却没有如小花所愿。 一道仿佛要划破苍穹的巨大闪电夹带着无穷无尽的可怕威力破空而下。 目标正是才只挣脱出一半身子的小花。 在闪电临头的一瞬间,一道似乎比闪电还要快的影子一闪而逝。 正是无名。 在闪电及身前的一刻,无名一把抓起小花,飞身掠出三丈余远。 “轰!” 一声巨响! 那株已然活了两千年的无名怪树,便在这庞大闪电的无比可怕威力下,化为了飞灰。 无名还来不及庆幸逃过死劫,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小心,还没完呢!” 无名无暇去想这古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身形陡然腾空而起,差之毫厘的躲过了又一道可怕的闪电。 这一次无名小心了,一双虎目戒备望天。 顶上的黑云渐渐散去,大作的狂风也渐渐偃旗息鼓。 无名喃喃道:“这就是天劫?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时,无名脑海中那个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朋友,还不把我放开,你想这么抓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晚无名已然见到了太多光怪陆离的诡异事情,因此即使手中的小花在对他说话,他也并未表现出震惊的模样。 头上的黑云终于散去,银色的月华再次照耀大地。 无名愣愣的对手中的小花道:“小花是你在对我说话吗?你是蛇,怎的会说人话?” 小花无奈的挣动了下身子,无名脑海中那古怪声音又再响起:“小家伙你再不放手小心我咬你了。” 无名一怔,下意识的松开了紧紧抓着小花的手。 可怜的小花虽然即将化成翱翔九天的金龙,奈何现在它却还未完全从七彩蛇皮中脱出身来,凄惨无比的摔落在地上。 “哎哟!臭小子你想玩死我吗?” 无名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那张憨厚质朴的脸上一片无辜纯洁的神情。 如果龙能够翻眼皮,想来这一刻小花一定会翻出一个白眼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无奈的。 终于,当小花好不容易完全从七彩蛇皮中钻了出来,一身金鳞闪烁着熠熠金光,优雅的探出两只小小前爪,伸了个舒展懒腰,头一次感觉到有爪的美妙滋味,显然令小花新奇无比。 小花身子一扭间,细小的身形猛然腾空而起,就这么漂浮在无名的眼前,骄傲的展示着自己完美尊贵的龙姿。 无名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小花,半晌才道:“小花,你……你变丑了。” “扑通!” 还没熟练掌握飞翔的小花当场摔落在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 “臭小子!你……我真想咬你两口才能解恨!” 无名蹲下身来,无辜的搔搔头道:“可是小花你真的变丑了,脸长(读“常”的音)的象驴一样,脑袋上生了两只难看的犄角,肚皮下多了四只鸡爪子,还有下巴上那两根老鼠的胡子。唉……还是原来好看,仿佛花儿一般鲜艳。” 小花好悬被无名的话气背过去,猛然又腾起身子,一双金光闪烁的龙目死死瞪着无名,被无名评价为鼠须的两根龙须几乎抵在了无名的鼻子上。 无名的脑中仿佛炸雷一般响道:“浑蛋小子,你在侮辱一条能腾云驾雾的金龙!你可知罪吗?” “龙?” 无名看着小花那仍只有筷子粗细的袖珍身材,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给金龙丁点面子。 小花再也无法容忍无名对它的无理,决定教训一下眼前这个有眼不识真龙的混蛋小子,只见它身子一摆之间,猛然长大了一百倍。 十余丈长庞大身躯比水桶还要粗上一圈,这时的小花所展现出的,是决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可怖龙威。 看着小花那张面盆大小威风八面的龙头,无名笑不出来了,不过他面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只是略带尴尬的道:“原来小花真的是龙,我倒是小看你了。” 面对这样的无名,小花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对这个助自己轻松至仿佛玩笑般度过可怖天劫的小朋友,小花心中满是感激。 方才那两道霹雳的威力,小花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若没有无名的帮助,它自问凭借自己现时的道行,很难度的过去。 因此,逞过龙威后,小花身形又再缩小回尺许长的袖珍小龙。 无名毫不在意的伸出一只手来,小花也没有丝毫龙架子的落在无名的手上。 无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方才就是天劫吗?好像很简单就能渡过似的?” 小花的声音再次响起:“简单?如果劈在身上,你与我全要变成飞灰,就像那颗神树一般的下场。” 无名好笑道:“我不会躲吗?谁会傻到站在那里呆等着那闪电劈在身上?” 小花道:“跟你说你也未必会懂,有朝一日你修行够了,面对飞升之天劫时,你便懂了。” 顿了一顿,小花似乎觉得还是跟无名解释的清楚一些为好,因他已在无名体内感应到了紫极元胎那强大的存在,晓得无名极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面对天劫,又道:“方才若没有你,我被原本的蛇皮缚住,如何能躲?无论是人是兽,大凡得道飞升之时,必是在某一特殊时刻,哪里容得你躲闪。” 无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微怔道:“现在这棵怪树已经毁了,小花你未来有何打算?” 小花道:“食过神果,我已化身成龙,再不用苦守在这曲曲方寸之地。” 无名平淡道:“小花你怎的象小宝一样说话喜欢绕弯子,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未来的打算。对了,不如你与我一同闯荡江湖去吧?” “闯荡江湖?好啊!我正打算遍游天下间的江河湖海,有小朋友你作伴便不会寂寞了。” “江河湖海?等等……小花你好象误会,我说的江湖是指……是指……唔……”无名这时才发觉他混了这么长时间的江湖,自己竟然无法跟小花解释出什么才是江湖。 想了半晌,无名才道:“我说的江湖是指混帮派,就比如我是一盟之主,带领着下面一群小弟。” 在这深僻山谷中修行了五百余年,小花如何晓得何谓混江湖,一时被无名说的晕头转向,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龙首微摇道:“我倒是有心去人间界玩一玩,可惜仙凡两界,自有成规,这个有朝一日你飞升之后便会懂了。” 声音顿了顿又接道:“小朋友,你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承蒙小友助我化龙,无以为报……” 声音忽然中断,小花自口中吐出那颗亮晶晶的内丹才又道:“我已化龙,这颗内丹于我已然无用,便送与小友。小友手中那两枚神果乃是旷世奇珍,奈何药性对于你们人而言实在太强,若不以其他珍药相辅相佐,万不可莽撞食之,切记切记!小友可寻玉瓶装之,注意莫让神果遇土,神果遇土则钻,切记切记!” 无名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小花身子腾空而起,冲无名点了点头道:“小友珍重,我走了!” 无名扬声道:“小花你也要保重。” 眼见一道金光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无名脑海中仍然回荡着小花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小友,我的内丹可化解世间百毒,小友不妨吞入肚中,还会有意外之用。我蜕下的七彩蛇皮有生筋续骨的灵效,小友莫要浪费了。 小花也走了,然而此时的无名心中却没有丝毫惆怅,反而因小花的化龙腾飞而开心不已。 望着小花消逝的方向,无名久久凝视。 许久之后,微微一叹,无名回过神来,想也没想一口将手中小花的内丹吞入肚中,又俯身拾起七彩蛇蜕,这才缓步走向谷外。 从此以后,世间多了一条名叫小花的金龙。 小花也因为这个被龙界视为失败与耻辱的名字成为世间所有神龙中知名度最高的一条,在龙的世界里几乎达到了无龙不知无龙不晓的地步。 每一条龙在提到小花时,表现皆无一例外,笑至肚皮朝天。 不知道起点那些一天一万多字的码字狂人的手是不是跟无名一样是铁打的,为什么老楼每天不到4000字,现在两只手的手指头又酸又涨,隐痛不断。 各位兄弟有知道诀窍的跟老楼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第九十一章 两颗内丹(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钻出小谷时,日出东方,天色渐亮。 在林间寻到两片阔叶,无名将两粒凡人吃不得的神果包裹妥当,再以细而坚韧的草藤捆好,系在腰上,然后就这么浑身精赤的在林中翻越纵跳,渐渐远去。 无名跳回至那处小潭岸边时,忽觉得腹中翻滚如沸,痛楚难当,以无名那超强的忍耐力也不尽痛得直冒冷汗。 无名盘腿跌坐在地,勉强凝神屏息,运起内视之法。 灵台一片清明,黑白世界再现。 无名惊奇的发现,搞怪的竟是自己方才吞下的小花的内丹,这个闪烁着银色光华的小东西此时正拼命在胃壁上冲撞,难怪他会如此腹痛。 无名身形一震,自定中苏醒。 面对这等远远超出任何人常识的离奇状况,无名束手无策,只得咬着牙硬撑。 待得日上中天,近午时分,腹痛终于渐渐消去。 神情萎顿的无名长长出了一口气,小花的内丹整整折腾了他一个上午,其中痛苦决不差过至真老祖的诸般酷刑。 还没等无名站起身来,忽觉肚中腾起一团热气,有如炭火,比之方才那断肠般的腹痛,又是另一种痛苦滋味。 无名心中暗自叫苦道:“莫不是小花的内丹有毒?” 他自然不会晓得,小花送给他的内丹俗称灵蛇宝丹,是修行千年以上的灵蛇才能拥有的,小花得怪树灵气之助,虽只有五百余年道行,实际修行却能比寻常蛇儿的三千年修行。 所谓阴极阳生,大凡灵蛇内丹,皆为灵蛇以纯阴之精转化成至阳之气凝炼而成,小花这颗灵蛇宝丹亦不例外。 这时灵蛇宝丹虽已在他的胃液中消化,但其中所蕴含的庞大纯阳灵气却不会因之消逝,便成了此时在他腹中作乱的这团热气。 这团热气东冲西突,无处宣泄,无名张口想呕它出来,但说什么也呕它不出,他深深吸一口气,使尽全力喷出,只盼那股火烧之气能随之而出,哪晓得一喷之下,这团热气竟化成无数细小的热丝,顺着胃壁上的细微经脉血管,流入到任脉之中,并又在任脉中汇聚成一团,径直涌向丹田。 就在这时,一件古怪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对真气灵气贪婪至极的紫极元胎却似对这股热力异常排斥,死死守住丹田门户,抗拒着不让这股热力侵入。 灵蛇宝丹仿佛拥有意识一般,晓得冲入丹田便能回复它的本来面目,因之不顾一切的撞向门户紧闭的丹田。 这情形恰似一场攻城战,丹田便是城池,而灵蛇宝丹化成的热力为攻方,欲待鸠占鹊巢,取紫极元胎而后代之,而紫极元胎自然不肯甘心就犯,据丹田死守。 攻守双方实力相仿,形成了一场拉锯战,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这下可苦了无辜作了战场的无名,两个根本就不属于人世间的神奇灵物相互攻伐所产生的感受已然远远超越了痛苦这两个简单字眼所能表达的含义。 无名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马上便要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即使无名那超级坚韧的神经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许久之后…… 当无名醒来时,初生的红阳高高挂在天边,竟已是又一天的清晨。 无名躺在地上,眼神迷茫的望着天际,半晌才缓过神来,身形一动,跳了起来。 身上没有一丝异状,无名不禁有些怀疑方才那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他微微摇首,不愿多想,举头四顾,熟悉的小潭几乎与记忆中的没一丝变化。 由于小花的化龙飞去,无名原本因为数位动物朋友的无缘相见而有些失落的心此时一片平和。 他慢慢踱着步,目光没有漏过小潭边的一草一木,缅怀着童年在这座小潭边那些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目光停顿在潭边一块深褐色的岩石上,脑海中浮现起那双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睛,那双好似无底沼泽般神奇的眼。 “师父……”无名口中嘀咕了一声。 由于紫极元胎过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无名对于当年那段记忆总是朦朦胧胧,只记得只言片语,上一次虽然在程怀宝的提醒下记起了大部分,但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那一段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这情形便仿佛面对无数拼图碎片,只因为缺少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片,所以他始终无法将整个拼图拼合。 故地重游,那段被遗忘的记忆终于寻回,如潺潺流水般在脑海中流淌。 陆天涯面色灰败对年幼的无名道:“既背不下来便算了,为师死后你先到湘西柏岭山蛤蟆石左前脚下挖出圣门至尊之戒。 然后戴上这枚戒指,至山脚下的小乘村,找华炼天,村里人都叫他华员外。见到他后,对他说圣威重光这四个字。 华炼天会带你去寻另外一人,见到那个人,他会问你从哪里来,你答他灭尽三教,重光圣门。这些话你一定记牢,万不可说错一字!你重复一遍给我听。” 终于将一切忆起,无名精神为之一振。 因这可能是他完全掌握紫极元胎,使自己能够正常运用真气内力的唯一机会。 在无名的内心之中,对于魔门中人本就不似常人般排斥厌恶,加之又见识了正道中人假仁假义的伪善,因此他自然不会在意学习魔道功夫。 “湘西……”无名喃喃道:“正好顺路,转上一趟后便可偷上律青园寻姐姐了,想来我与姐姐的娃儿也该出世了,只是不晓得是男娃还是女娃?” 想到心爱的姐姐与即将出世的孩子,无名心中温馨中带着一丝怅然与遗憾,缓步下山。 站在万鬼林的边缘,无名遥望着山脚下那座宁静的小村庄,这座令他的童年充满不幸与痛苦的小村庄。 出奇的,无名的心中没有一丝恨意。 “干娘……太叔公……” 午夜,无名一身农人打扮,来至村北一里外的坟场,祭扫干娘与太叔公的坟墓。 无名并未进入故乡小村,太叔公于七年前安然而逝的消息他是在邻村打听到的。 在干娘与太叔公的坟前各叩了三个响头后,无名便在干娘的坟前盘腿一坐,炼起了丹来,他要陪干娘一晚。 心神缓缓内敛,无名正待导引心火肾水之时,一个意外的发现令他大感惊奇。 原来无名炼丹时早已习惯性的同时运起内视之法,竟发现在自己的前额正中天庭穴处多了一颗隐泛光华的圆珠。 无名一分神的当,再无法维持内视大法,神志回归灵窍,醒转过来。 “无缘无故怎的天庭穴中多出一颗珠子来?”无名纳闷的自语道。 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索性将这桩怪事抛在脑后,继续专心的炼他的丹了。 不要说是无名了,只怕当世任何丹道大师也无法对脑门上多出一个珠子这等离奇事做出解释。 原来这颗珠子便是灵蛇宝丹所化。 灵蛇宝丹虽然厉害,但如何是既为地头蛇本身又神奇无比的紫极元胎的对手,连续冲击丹田未果,一盛二衰三竭。 紫极元胎对灵气的强弱最是敏感,登时察觉到有机可趁,立刻开关迎敌,施展它最为得意地吸功大法,准备将因久攻不下而灵力衰弱的灵蛇宝丹一举吞下。 灵蛇宝丹登时晓得大势不妙,沿着经脉仓皇退走。 紫极元胎竟也深明趁他病要他命的简单道理,仿佛八爪鱼一般放出无数灵力触角,尾随而上。 在经脉之中一路追杀,灵蛇宝丹终于在天庭穴中重拾阵脚。 攻防战再现,不同的是这回轮到灵蛇宝丹据天庭死守。 灵蛇宝丹乃是小花五百余年来在怪树灵气下每月吸收月之精华所凝结而成,若它是好相与的,紫极元胎早就一口吞下了,何用先窝窝囊囊的困守丹田? 这场攻防战足足打了五个时辰,终于以平手告终。 紫极元胎不甘不愿的收回灵力触角,而灵蛇宝丹也终于觅得寄居之所,由一团热气变回本来模样――隐泛光华的圆珠。 就这样,无名成为自道家创出内丹术后唯一一个同时拥有两颗内丹的人,而且是两颗另类到极点的内丹,这等离奇经历不但空前,想来也会绝后了。 而无名神意沉于鼎炉专志炼丹之时,在他的神智感应之外,灵蛇宝丹也在他的天庭穴中,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 无名在浙西莽莽深山中的这月余时间,程怀宝也没闲着。 他号称无法无天,岂是忍气吞声的主,少了无名的约束,养了五天伤后不等伤全好便咽不下心中那口窝囊气,趁夜潜入方柏县,单人独骑闯入归属在圣人谷下的方柏县地头蛇天风帮。 历经无数血战大战,程怀宝已晋身一流高手之列,面对一众图具蛮力的天风帮大汉,有如快刀切豆腐一般,刀光闪烁间,无人是他一招之敌,顷刻间扫倒一大片。 程怀宝手下留了情,倒了一地人却没死一个,当然不是这痞子心地善良,而是他有更好的享受给这群倒霉蛋留着呢。 与一群不入流的汉子打斗,程怀宝越打越觉无趣,忍不住大喝道:“无法无天程怀宝在此,正道上的混蛋们你们在哪呢?出来啊!出来抓老子!正道的混蛋!出来啊!” 程怀宝狂妄无比的声音响彻夜空,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听他亮出了名号,不但没出来一个能与他一拼的高手,反而一群正与他交手的大汉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娘啊!绝世双恶来了,跑啊!不跑就没命了。” 这帮人跑的挺快,转眼间诺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程怀宝这一个站着的人。 程怀宝两只眼瞪得溜圆,怎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番情形。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程怀宝此时的恶名之大是他自己想象不到的,单论名气比之三教五门之主也是毫不逊色,似天风帮这等四流帮派,哪里还有斗志。 刚刚穿戴整齐提钢叉杀来的天风帮帮主撼天雷赵天风一听前来挑事的是无法无天程怀宝,这位以粗豪武勇之名著称的撼天雷身形一震,脖子一缩,转身便跑。 他不怕死,怕的是程怀宝那鬼神皆惧的恐怖手段。 夔州府铁汉帮上下五百余人的悲惨之遇,已然轰传江湖,无人不知更无人不惧。 程怀宝跳脚大骂,无数污言秽语破口而出,声震长空。 方柏县的百姓以为大队匪人攻来,尽皆颤抖着藏在床下屋角,向天上神佛祈求保佑。 参与此次抓捕行动的三教四门高手皆以为无名已死,为防程怀宝的疯狂报复,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各自门派报信,因此方柏县中并无正道诸派的高手。 程怀宝骂到口干舌燥,却再未见一人出来应战,胸中一口恶气无处发泄,暴怒的他在倒地的二十余天风帮汉子身上下了最恶毒的禁制。 霎那间,凄厉惨嚎大作。 程怀宝嚣张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方柏县夜空:“今后与正道诸派合作者,便是我无法无天的仇敌!与我无法无天为敌者,惨过与鬼神为敌!” 第二日,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在天风帮。 看着面色惨白兀自颤抖不已的一众属下,赵天风这粗豪的汉子心中一片黯然。 在赵天风身旁有一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赫然便是引无名兄弟入伏的那个猎户。 这人是天风帮的二当家,姓胡名权。 还算天风帮运气不算太坏,若是昨晚上让程怀宝见到胡权,只怕天风帮连一块完整的砖瓦也剩不下。 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手写板,结果才知道是骗人的玩意,速度奇慢如猪,思路根本连不上,没奈何,只得继续忍着指痛打字了! 第九十一章 两颗内丹(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天风与胡权进到屋中,胡权的脸色也不好看,满是风霜的脸上半青半白。 他是亲自参与埋伏的人,自然知道三教四门这次出动了多么庞大可怕的实力。 三日前,他亲眼见到损兵折将的三教四门众高手撤走时,三十多高手回来的却只有二十多人,其中少了江湖中威名极盛的飞和尚智通。 再看断臂的陈子平与腹缠伤巾的潘天俦,连这两个江湖江湖顶尖高手也落得如此下场,胡权心胆俱寒,若说以前他对江湖上有关绝世双恶夸张离奇的传言还没放在心上,这回他可信了。 胡权声音微颤道:“大哥,咱们该如何是好?” 赵天风面色沉凝中带着些许沮丧,沉默许久后方道:“二弟,你暂时到乡间避避风头吧。唉……” 胡权迟疑片刻道:“那……大哥你们怎办?” 赵天风叹道:“吃江湖这碗饭,大哥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程怀宝那厮再来,大不了把脑袋给他就是了,没什么可怕的。” 胡权一把抓住赵天风的肩膀,激动道:“大哥你也躲一躲吧!混江湖的爷们都不怕死,但程怀宝那邪人却能叫人生不如死啊,你看看那二十多个兄弟,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铮铮汉子,现如今却叫人弄得屎尿流了满裤裆。” 赵天风双手紧握成拳,默然许久才道:“走?我若走了,天风帮岂不就散了?咱们兄弟十多年的心血难道就这么白白丢了不成?” 胡权重重一咬牙道:“大哥不走,胡权岂能独善其身?也罢!程怀宝那厮若再来了,咱们兄弟同他拼了。” “二弟……” “大哥……” 就在天风帮两位当家的沉浸在恐惧与义气相交织的浓烈气氛之中时,他们话题中的主角――程怀宝已然踏上了远上夔州的路途。 大闹方柏县,让程怀宝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心平气和的他自然再无暇理会天风帮这等虾兵蟹将的角色。 当务之急,他要迅速赶回夔州,一来与无名碰头,二来则为应对当前江湖之局,早作打算。 一座寻常的农家小院,陆天涯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巾蒙面,一身神秘气息的人。 那蒙面人恭敬道:“圣尊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正道群犬与那两个小子拼了个鱼死网破。无名跳崖身亡,程怀宝独自逃脱,正道群犬也是死伤惨重,陈子平断臂,智通断首而殁,两方已然结下了死仇。” 陆天涯脸上神情依旧,并未因手下这番恭维而有丝毫变化,许久之后,他轻闭的双目微张,两道精光乍现,冷然道:“游魂。” 那蒙面人游魂身形一震,恭声道:“属下在。” 陆天涯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波动道:“两件事交你去办。一、尽快找到程怀宝;二、立刻将正道损兵折将与无名的死讯在江湖上传播。” 游魂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中闪烁着诚服的光芒,单膝跪地道:“属下遵令。” 游魂离开房间许久,陆天涯才喃喃道:“江湖这滩死水已然搅浑,剩下的就是如何趁着浑水摸鱼了。逍遥啊逍遥,你可知道本尊多么希望你还活着,不能亲手击败你,实在是人生之大憾。” 一路昼夜兼行,程怀宝终于在三十六天后赶到夔州府城。 少了无名,他小心了许多,并未急着去寻何巧巧,上一次当学一个乖,他可不想一头撞入陷阱。 自绝世双恶大闹了夔州府,庞会等一众夔州府的牛鬼蛇神尽皆失踪在茫茫群山中后,何巧巧在姚天兆弟子彭忠信的鼎力支持下,趁着各帮派群龙无首之机,一举取得了夔州府的控制权。 庞会生前铲除异己的举动无异于替何巧巧做了嫁衣,何巧巧几乎没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便接管府城周边的各县城。 何巧巧的心计着实了得,自她成为夔州府江湖道的大姐后,立刻通过彭忠信结盟玉扇宫,寻好靠山后便大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短短数月时间,凭借何巧巧的长袖善舞与厉害手腕,赤炼帮的实力扩充了数倍,在她手下似原来玉华堂堂主小温侯金文钊那等身手的好手,竟有六个之多。 随着赤炼帮声势日隆,身为帮主的何巧巧的声威也是日渐水涨船高,再无人敢小觑了这条赤练蛇。 在府城中转悠了两天,程怀宝心中计议已定,这天深夜,通过那条隐秘的地道,来至何巧巧闺房下面的那间密室之中。 运功侧耳聆听,上面只有一个细微有致的呼吸声,程怀宝脸上挂起一丝邪笑,虽然知道何巧巧的裤带松而从未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女人,但毕竟有过合体之缘,作为男人他可不想撞到何巧巧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情形。 江湖人的睡眠都很轻,一丁点动静足以惊醒。 耳畔传来数记细微的敲击声,何巧巧娇躯一震,立时翻身坐了起来,娇颜上一片喜色。 数月来,江湖上没有一点绝世双恶的消息,仿佛他俩人已然不在人世了。 何巧巧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重,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命运已然同程怀宝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何巧巧现在可说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身上暗藏的那个可怕的禁制却如附骨之蛆一般令她每夜难眠。 数月来每逢月圆之时,铁汉帮上下五百多条汉子那禁制发作后的恐怖景象令她心惊肉跳不已。 只要一想到如果程怀宝死了,未来自己的命运将和那五百余人同样悲惨,何巧巧便会不自觉地在心中求神仙保佑程怀宝。 这时听到地道中传出的当初程怀宝与她约定的暗号,何巧巧又怎会不开心呢? 打开地道口,眼见程怀宝那满是邪笑的面孔,何巧巧半是真情半是做作的娇呼一声,将她那诱人的娇躯紧紧地贴入程怀宝厚实的怀中,樱桃小嘴中轻声叫道:“巧巧想死宝爷了。” 程怀宝淡淡一笑,口中不阴不阳道:“何帮主正值春风得意大展抱负之时,竟也会记得我这头丧家之犬?” 听了程怀宝这话,何巧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了解面前这男人的可怕,禁不住双腿一软,跪在程怀宝的脚前颤声道:“宝爷您……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巧巧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宝爷您给的,巧巧是宝爷您的奴婢,巧巧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点。” 程怀宝面无表情,更没有任何动作,但一股无形而可怕的威压之势却弥漫于房中,压得何巧巧的心只能无助的瑟瑟发抖。 许久后…… 程怀宝淡漠的声音响起:“巧巧好像很怕我?” 何巧巧往日里的八面玲珑早丢到了九霄云外,秀面微仰老老实实道:“巧巧……巧巧确实很怕宝爷。” 程怀宝嘴角微微上撇,右手似摸小狗一般抚上何巧巧的粉首,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人味:“巧巧很老实,这样很好。以后千万记住一点,不要在宝爷面前玩心机耍手段。” 何巧巧乖乖点头。 仿佛忽然间换了一个人一般,才眨了下眼皮的工夫,程怀宝已是一脸淫亵笑意,忽的俯身在何巧巧的耳畔邪邪道:“巧巧宝贝儿,宝爷也想死你了。”嘴上这么说着,一只鬼爪已然耐不住寂寞的抓上何巧巧那丰润绵滑的高耸胸部。 都说女人善变,何巧巧更是个中的翘楚,但善变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程怀宝这等极端的变化,之前还是绝代枭雄的威势,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最最标准的淫邪之徒。 无论怎么看,程怀宝此时的目光神情与任何一个时常出入青楼的老客几乎没有半分差别,正是何巧巧最熟悉也是最常见到的一种表情。 何巧巧绝美的娇颜上挤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媚笑,轻轻将诱人犯罪的娇躯依偎入程怀宝的怀中。 第二日一大早,赤炼帮大堂上,何巧巧下了一道令所有属下皆大感意外的命令――弄参。帮内六堂各自派下了硬性指标,每堂必须在一月以内弄到十根十龄以上野参,买也好抢也罢,完不成任务的堂主一律重罚。 六大堂主尽皆一脸错愕,谁也猜不到他们这位心机了得的美人帮主唱的是哪出戏,然而命令就是命令,不理解也只能去完成,六堂主领命而去。 不要说别人,其实连下令的何巧巧也没弄明白,因为要人参的是程怀宝,这个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何巧巧望着六堂主远去的背影,不禁回想起昨晚缠mian过后的情景。 程怀宝舒意的斜靠在床头,一只手兀自在何巧巧雪白诱人的胴体上游移,懒懒的道:“巧巧,宝爷有两件事吩咐你去做。” 何巧巧似一只吃饱的猫儿般舒服的缩在程怀宝的怀中,享受着程怀宝大手的轻轻游移引起的酥麻感觉,闻言娇媚的应了一声道:“宝爷只管吩咐,巧巧定不辱命。” 程怀宝满意的在何巧巧粉嫩的颈子上啄了一口,才道:“圣人谷中四个弟子在浙西方柏县找到了濒死的翻江倒海常鸿兴,查出那四人的姓氏名号。记住,不要落了痕迹让人察觉。” 何巧巧秀面一整,恭敬道:“巧巧遵命,请宝爷吩咐第二件事。” 程怀宝点点头,面上邪邪一笑道:“巧巧现在已然是夔州地面的大姐了,第二件事对你而言轻松至极,我要野山参,越老越好。” 何巧巧道:“这件事好办,巧巧手上正好有一根长白山的百年老参,便献于宝爷。” 程怀宝摇头,淡然一笑道:“一根不够,先弄六十根吧。记住,我要十龄以上的老参。” 六十根? 而且要十龄以上的老参…… 人参这东西是贵重药材,数量极少,有钱可以买得到,可哪里有这么多根十龄老参卖? 若是对上别人,何巧巧肯定已经破口骂出“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等话来。可惜,现在说出这话的是程怀宝,借给何巧巧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即使明知道这事不好办,即使想不通程怀宝要这么多老参做什么,何巧巧仍然暗自咬着牙点头答应了。 程怀宝又怎会看不出何巧巧的勉强与不解,不过他本就是有意为之。 对何巧巧,程怀宝深怀戒心,他晓得这女人的可怕之处,也从未小看过她。 初次交锋,若非他那半真半假的登徒子面目令何巧巧先有了轻视之念,胜负谁属还要两说。 这次他来到夔州,无论方自见面时的阴阳不定,还是现在的有意刁难,都是要在何巧巧的心中留下永远的烙印,那就是服从,对他的绝对服从。 他决不会给何巧巧哪怕一丁点的翻身机会。 接下来,程怀宝有一搭无一搭的同何巧巧说着没有任何意义的调情的话,手上更是起劲的在何巧巧诱人的娇躯上游移揩油。 眼见何巧巧绝美的脸蛋上现出一丝迟疑的神色,程怀宝一勾她秀挺的玉鼻,以一种近乎于娇宠的口气在她耳畔亲昵道:“宝贝可是有话要说?” 何巧巧迟疑片刻才道:“宝爷,巧巧不晓得这话当不当问?这次您回到了夔州,不知……不知无爷他……” 程怀宝淡淡道:“这个巧巧不用知道。” 第九十二章 魔门至尊(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赤炼帮的一群凶神恶煞费尽千难万苦,几乎到了掘地三尺的地步,终于在限期之内将人参数目凑齐。 在何巧巧的闺房之中,程怀宝看都没看桌上那堆人参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只麻袋,统统装了进去,临走时只留下两句话:“有事用暗语通知我。这段日子里不要让别的男人上你的床。”然后一矮身,隐于地道之中。 趁着茫茫夜色,程怀宝扛着装满人参的麻袋翻过城墙来至北郊的山上,就在那处能望见三峡壮丽景色的山崖上安了家。 与费天麟、陈子平这等超绝高手过招之后,程怀宝深深感到自己与他们间的距离有多么巨大,为了多一分保命的筹码,他只有苦练以提高功力一途。 当年玄青观学艺时,至真老祖在程怀宝耳朵边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练功犹如淮鸟筑巢,蜀人建厦,循序渐进,丝毫勉强不得,切忌好高骛远,更忌拔苗助长,纵能偷巧一时,终是根基不稳,大厦难成,绝非百年之计。贪功性窃,不足以成事,反是败事的根源。” 老祖这话是练武的至理名言,偏偏程怀宝从不相信。 程怀宝天性喜欢偷奸耍滑,做事讲求寻找捷径,在他看来世上任何事都有捷径可循,练功亦如是,只是前人没有找对方法罢了。 将鼓胀的麻袋随意的丢在地上,程怀宝得意地笑了,他相信凭他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他想到的这个绝妙的主意一定行得通。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怀宝以一天一根的速度,把人参当成萝卜来吃。 每天练气之前吃上一根,然后运起无上太清罡气的法诀,炼化人参的药力。 程怀宝的心思没有白费,几十根人参入肚,他自觉内功修为突飞猛进,数十日的修行足能顶上往日数年苦修。 谁说练功没有捷径? 程怀宝心中得意之余,却开始替无名担上了心。 前后过了三个月之久,即使无名用爬的,也应该爬到夔州府了,然而他却仿佛蒸发了一般,没有丝毫音讯。 无名会不会出事? 在江湖中足足消失了半年多时间的绝世双恶再次震动了整个江湖。 正道诸派于浙西设陷围攻绝世双恶的消息开始在江湖上流传,版本很多,集尽夸张之能事,什么三教五门倾巢出动,八大掌门同时出手诸如此类。 但无论哪一个版本,结果都是一样,三教五门损失惨重,绝世双恶一亡一逃。 面对众多传言,三教五门却并未出面澄清,只是暗中查证是谁走漏了消息。 如此一来等于证实了传言的可信度,尤其是程怀宝孤身一人大闹天风帮的消息传出后,程怀宝最后叫嚣的“与正道诸派合作者,便是我无法无天的仇敌”这句狂妄之言震动江湖。 江湖上一些中小帮派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天风帮的遭遇令他们心惊,无法无天的可怕令他们胆寒。 从这时起,三教五门统治江湖的牢固地位与权威开始有些松动。 江湖上,乱相已现。 江湖虽已有风雨飘摇之势,无名对此却无知无觉。 此刻的他正站立在柏岭山蛤蟆石下。 蛤蟆石足足有四人高,形如卧蛙,匍匐于青山脚下。 无名所站之处,正是蛤蟆石左前脚的位置。 他并未急于寻找圣门至尊之戒,双眉微锁面色沉凝的站在那里,仿佛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从故乡的深山中走出来,重回人世的无名不得不再次面对人世间的一切冲突烦恼。 方自踏上官道,无名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通过这次追捕,他彻底看清了三教四门这些所谓的正道名门的嘴脸,也终于想通了,即使他寻到了能够洗刷自己兄弟一身冤屈的证据,也不会为人所承认。 因为三教四门中有人想要他们兄弟死! 魔门陷害他们的证据并不充分,且全是旁证,没有一个是确凿的铁证。 而只因为这些算不上证据的证据,三教四门便认定了他们的罪,派出大批高手抓捕。 难道三教四门上下全是蠢人? 无名摇了摇头。 不! 他们是太精明了…… 想通了一个关键所在,无名却无丝毫欣喜。 即使找到被人陷害的证据又如何? 在三教五门所把持的江湖之上,他们两个已被贴上巨奸大恶标签的小子的声音是何等的微弱,谁会去听去信他们的话。 怎么办? 无名眼前一片茫然,他知晓凭借自己与程怀宝的力量,是不可能与整个江湖为敌的。 难道真的要象谭园主所说的那样,他们只剩下隐姓埋名苟且偷生这唯一一条生路吗? 想到这里,无名终于明白了谭园主当时说出这番话时的真正意思,原来她早已将一切都看得通通透透。 无名不甘心,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的苟且偷生。 想到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害得他与心爱的姐姐分离,尤其连自己的孩儿出世时他这个做爹的竟不能第一眼见到,一股怨火在无名心中慢慢燃起。 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他十数天,他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到解决办法。 无名长长吸了口气,眼中耀目紫芒一闪,徐徐吐气,目光定定的落在蛤蟆石的左前脚上。 也罢! 走一步算一步,就先从这枚圣门至尊之戒开始。 一日后的晌午,无名缓步走入小乘村,右手的食指上赫然多了一枚乌黑锃亮,看不出材质的方形戒指。 显然华员外在这里颇受人尊敬,无名向一村人打听时,那满脸朴实的村人一脸尊敬神情的给他指路。 跨过数垄田地,翻过一道山坡,前方赫然现出一座大院落。 拍打门钉,吱呀一声响,大门打开,从里面行出一个家丁。 这家丁见叩门的是一个外乡人,客气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无名道:“我要见华炼天华员外。” 家丁又问道:“不知小哥如何称呼,要见老爷是访亲还是探友,小的也好向员外禀报。” 无名有些傻眼,当年陆天涯只教他同华炼天说话,却没教他如何跟华炼天的家丁说话。 想了想,无名眉头微蹙道:“我跟华员外非亲非友,来找他是有一件要紧之事,至于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无名少与人打交道,自然不知自己这番话听在别人的耳中是什么感受。 那家丁以为无名是成心上门找事的,忍不住把脸一板道:“小哥这是成心为难我这做下人的,连名字都不说,我如何向老爷通禀?” 无名无甚所谓道:“你若不通禀,我便自己进去找他就是。” 一听这话,家丁更是以为无名是来找事的,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小子你可是上门找事的?告诉你,那你可就来错了地方。”说着话已开始摞胳膊挽袖子,一副准备动手赶人的架势。 就在无名一脸莫名其妙神情打算硬往里闯的时候,从院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贾三,什么事叫得这么大声?” 那叫贾三的家丁脸上现出一丝小子要你好看的喜色,大声应道:“陈总管,有个不开眼的小子找上门来捣乱。” 随着一阵均匀有致的脚步声,从院里行出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无名一见到这人,直觉的便感到这人是个高手,虽然他隐藏掩饰的极好。 陈总管一双透着精明稳健的锐目见到无名时明显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两眼,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无名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时,城府极深的他忍不住脸现震惊之色。 忽然想到什么,陈总管恭敬一抱拳道:“陈宗瀚不知是公子大驾光临,家丁无知得罪,请公子恕罪。” 无名平淡道:“带我去见华炼天。” 陈总管恭敬应是,回头对家丁贾三喝骂道:“狗奴才有眼无珠,险些得罪了老爷的贵客,幸亏公子爷大人大量不计较,还不快去请老爷至主屋待客。跟老爷说,是沈御史的公子到访。” 贾三一听来的是大官的公子,吓得脖子一缩,赶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贾三谢公子不罪之恩。”爬起来后飞也似的跑入院里。 在陈总管的引领下,穿过两进院落,来至主院。 只见主屋门前立着一个年约花甲的老者,一身枣红色员外衫,身形胖大,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花白的须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定定的落在方自踏入院中的无名身上。 无名立时生出感应,这老者的功力极深。 行到近前,陈总管为两人介绍道:“公子,这位就是华员外。” 华炼天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无名右手食指上的古怪戒指,虽然事先已知道了无名的身份,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激动地神采。 无名开门见山道:“你就是华炼天吗?”声音如他一贯的平直淡漠,但听在华炼天与陈总管的耳中,却别有一番威势。 华炼天一抚长须,客气道:“老朽正是。” 无名点点头道:“圣威重光。” 华炼天与陈宗瀚闻言猛地跪伏于地,恭声道:“接引使者华炼天、副使陈宗瀚参见圣尊。” 无名一愣,怎的这两人叫自己圣尊?不过他实在懒得同人解释,眉头微蹙间,开口道:“带我去见那个人。” 华炼天恭声应道:“属下遵命。” 在华炼天的引导下,钻入院内一处隐藏的极为隐秘巧妙的地道。 地道很长,推开出口上方的草垫跳出地道,无名惊讶的发现竟已置身于山岭之中。 在崎岖的山路上行了半个时辰,来至一处笔直挺立仿佛笔筒峰一般的断壁前。 华炼天道:“圣尊请随属下来。”说着话跳上旁边一棵已然枯死的数人合抱的古树上,只见他向下一跳,竟然跳入树中。 无名跳上枯死古树,才发觉原来树中大有乾坤,树心中空,通向地下,原来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地道入口。 无名未有丝毫犹豫,猛地跳了下去。 地道很窄,蜿蜒下行,走了约二十余丈,来到一处宽阔石室。 华炼天对着正中石门有节奏的敲了十数下,咔喇一声,石门自内打开。 进入石门,两个年约三十,一身劲装的汉子对华炼天恭敬行礼,无名有些惊讶的发现,连这两个守门的汉子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魔门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前面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地宫,无名举目四顾,发现这地宫竟是将山掏空了建造而成,在无数长明灯摇曳的火光照耀下,地宫中亮如白昼。 头脑简单的无名自然不会去想要在山中掏出这么一座巨大地宫,需要多么庞大的人力物力,脸上神色平淡自然,丝毫未变。 穿过一条甬道,来至一座石室前。 石室门前站着两个人,引起了无名的注意。 左面那人年约三十五六,一身灰色袍衫,中等身材,脸容阴鸷,予人冷狠无情的感觉,双目则神采飞扬,闪闪有神,在窄长的脸孔上,份外慑人。 右面那人年纪更大一些,脸色呈现一种异样惨白,身形消瘦干枯,两眼迷茫无神,一副痨病缠身马上要死的模样。 不知怎的,这两个人竟给无名一股异样危险的感觉。 华炼天对这两人非常恭敬的俯身鞠了一躬道:“接引使者华炼天见过两位尊者。” 两人并未回应华炼天,两双阴光隐现的眼睛径直射向无名,一股无形的威煞之气瞬间将无名笼罩。 下面又是废话,不爱看的兄弟请自动忽略! 中国人的自信!(写给鼓吹全面西化的某些xp) 有个日本人写了一本书,关于中国人的书。 书中这样描述中国人。 中国人是世界上对于自己的文化最自信的一个民族,全然的盲目的极端的自信。 中国,中央帝国,世界的中心,是中国人对于自己的民族与国家的认定。 中国以外,尽皆蛮夷! 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都是蛮夷,其他国家的土地都是荒芜贫瘠的土地,不值一顾更不屑一顾,所以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没有向外侵略扩张的 动力。 因为他们不屑,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在这里,老楼不得不叹服一句中国的古老名言,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这个日本人对于中国人的描述太正确了,最起码老楼是这样认为的。 极度的自信,盲目的自信,这个是中国自古以来最大的缺点。 固步自封,小富即安,不思进取,夜郎自大,唯我独尊,等等等等…… 造成了中国历史上无数次被外敌入侵。 窝囊!太窝囊了! 老楼每一想起,便有虐杀一切曾经侵略过中国,伤害我们祖先的敌人的冲动! 因此,改革开放以来,开始有一些了解西方,向往西方民主化制度的中国人,他们的眼界宽广了,开始思索这样那样的强国富国之路。 他们把中国近代的屈辱全部归结为落后且满是糟粕的中华文化,并开始在心中构想如果中国实行西方的民主制度,中国人的思想换成西方人侵 略扩张的思想又会怎样? 于是有些人开始振臂高呼,中国人不是绵羊,中国人要做草原上的狼。 中国要侵略,要扩张,要用尽一切手段壮大自己。 应该说,他们的主张没有错。 只是他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一个足以亡国灭种的错误! 老楼在这里想问一个很沉重的问题。 请问,知道为什么世界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曾经强极一时的古老民族全部衰落灭亡,而只有中华民族绵延至今? 你们能回答老楼这是为什么吗? 老楼回答你们,就是因为我们中国人对于自己民族对于自己文化的那一股全然的盲目的极端的自信。 没错!中国人最大的一个缺点,却正是中华民族绵延数千年而经久不衰的唯一原因! 很讽刺对不对? 回顾中国的历史,每当有外族入侵,国家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中国人总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抵御外敌,即使是国家完全被占领,但 是由于对自己民族与文化自信,中国人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凝聚力,并借此在若干年后重新站立起来,重新由弱而强,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成为 世界上的强国。 有人可能会说了,清朝统治中国数百年,中国已算亡国了。 说这话的人显然没有看清真正的历史。 中华文化最大的精髓在于包容、吸纳与同化。 明朝之亡,亡在朱家皇帝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灭亡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不得不说,满清皇朝的前几代皇帝非常了得,做出了最英明的一个决定,满人汉化,以汉文化统治汉人。 结果如何?从此以后满族成为了大中华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员。 老楼是汉族人,但老楼最讨厌一些大汉族的极端言论,这样狭隘的认识同样误国,中国绝不只是汉族人的中国! 如果说在遥远的未来,有一种文化最终能够统治世界,老楼有绝对的自信,博大包容并且能够不断学习进化的中华文化是唯一选择! 西方国家那一套完全凭实力说话的霸权文化,是不可能有足够的持久力的。 在他们强盛的时候管用,一旦衰败了,便完蛋了,象古埃及、古罗马一样,毁灭! 所以,要亡中国,必须先做一件事情! 令中国人对于自己的民族与文化丧失自信! 而我们的敌人与潜在敌人正是这么做的。 效果也很明显,一大批自以为救国志士的中国人开始鼓吹西方文化,开始嫌弃无数次拯救中国的我们自己的中华文化。 这些人认为,早已跟不上时代脚步,完全过时的中华文化应该完全抛弃,转而全套引进西方那一套霸权文化。 你们都是一群傻瓜!最大的傻瓜!被人卖了还沾沾自喜的帮人数钱的最大傻瓜。 如果说的再重一点,因为无知而作了敌人的帮凶,你们都是罪人! 诚然,中华文化要适应新的时代,需要汲取其他民族文化的精髓以为我用,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夜郎自大,唯我独尊! 但也绝不是彻底丢弃我们自己优良的文化! 这一点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 学习,然后消化,然后进步,然后超越,最终将最优秀的中华文化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将它视为文明的顶点! 这个,才是每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 最后,老楼从来不在背后骂人,所以有什么话都会当面说出来。 赤虎! 这篇文章之所以会诞生,都是拜你的商业三国所赐! 谁说小说无罪!你文章中的错误观点有可能毒害一批无知的读者,让他们也以为西方的一切都是好的,中国的一切都是糟糕的。 还有那个关于中药的一篇文字,老楼郑重的向你提出要求! 你必须道歉!中医学因为你不负责任的言论蒙受了不应有的耻辱!你要为你的文章对于读者的误导而道歉! 起点的管理员,老楼不知道最后一段话有没有人身攻击之嫌? 但是声明在先! 即使有,老楼也不会道歉,这些话早就该有人说了!老楼都嫌自己说晚了! 附注:提几个在西方文明被认为无法理解的词汇:视死如归、匹夫有责、有容乃大、家国天下…… 时间急促,无法举出更多代表着我们中华文化特有烙印的成语,希望兄弟们帮老楼补充! 这些才是中华文化真正的精华! 老楼 2005.9.27 上面的帖子发到论坛,一个小时后被斑竹删除! 老楼理解起点管理员的苦衷,老楼与赤虎都是起点的签约作者,我们如果打起来,起点会非常难做,所以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方法。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理不辩不明,有些大是大非的道理必须要说清楚! 老楼敢做敢当,既然论坛上不能发,就关起门来在自己的文章上发。 首先约法三章,兄弟们看过之后,请就事论事,不许骂人!不管是骂老楼也好,还是骂赤虎也罢,老楼一律删除加禁言,决不客气。 最后解释一下为什么老楼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写出这片攻击性很明确的文章。 商业三国之中那些崇洋媚外的宗教理念、文化理念、政治理念老楼虽然不敢苟同,但还能忍耐。 唯独中医中药一项,赤虎简直是大放厥词,叫老楼孰不可忍。 老楼的父亲肝硬化晚期,整个肝部四分之三已经失去功能,而且已经发现了癌。 老楼几户走访了北京所有的大医院,举几个例子证明一下:地坛医院(全国肝病方面最权威的医院),肿瘤医院(全国癌症方面最权威的医院),同仁医院(全国眼科最权威的医院,因为是老爸的合同医院,所以先问得这里),第二肿瘤医院(癌症权威)还有几家,不一一列举了。 所有的专家都告诉我,硬化的部位太多了,没办法,换肝吧!不换也活不了几个月了。老楼挺大个汉子,当时就哭了。 换肝!最少十五万的医疗费!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我干他娘的!这就是她妈的西医! 结果如何,咱家老头福大命大造化大,出院后(住院是因为肝硬化引起的肠胃血管瘤破裂导致的内部大出血,最危险的那个晚上,老爸吐了半盆血,血压不到30,医生已经放弃治疗了,结果老爸真牛,竟然自己缓过来了,那一次后老楼对于生死的认识忽然达到了一个不同的境界)每天吃点最最平常的中药护肝片,活到现在一年半了,跟没事人一样。 当然,咱不是说那个护肝片就是救了老爸的救命恩人,但总比花一大笔钱换肝还落下一个人财两空强吧。 付彪怎么死的?肝移植! 西医制死了人说是这人该死,可中医要是不小心弄死个人,天!麻烦大了,什么不科学,什么东方巫术,什么样的屎盆子都有。 老楼就是不忿,外国人不懂瞎吵吵也就算了,怎么中国人也把咱祖宗留下的这点宝贝当糟粕呢? 起点的管理员因为这篇帖子来找老楼沟通,说赤虎是报社编辑,懂得多,而且查了许多相关中医药的资料,而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资料上传到商业三国的公众版里。 这话老楼信,老楼暂时不会再说什么激烈的话,我会等着看过赤虎查到的这些所谓的资料之后,再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赤虎也有说话的权利,老楼尊重他应有的权利。 最后再提醒一次,发表评论说道理,别骂人,否则别怪老楼不客气! 即使批驳老楼,只要你说得有理,老楼一样给你置顶加精! 第九十二章 魔门至尊(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华炼天沉稳道:“这位是我圣门的新任圣尊,求见大长老。” 两个尊者的目光下视,扫过无名食指上的那枚至尊之戒,面色丝毫未变,那股无形的威煞之气却于瞬间消于无形。 那年轻一点的尊者张口,声音沉滞道:“本尊者知道了,你回去吧。” 华炼天抱拳一礼,转头对无名道:“圣尊稍候即可,属下告退。” 无名点点头,华炼天转身离去。 面前的石门打开,无名信步走入其中。 这间石室不大,除了一张由一整块青条石做成的石床外,空无一物。 当无名的目光落在石床上盘腿坐着的这人时,以他的镇定沉稳也不禁面上微微现出惊容。 这人身形干瘦,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至盘坐的双腿之上,面上沟壑层叠,有如年轮一般,一双浑浊不清的昏花老眼定定的落在无名的脸上。 无名从未想过这世上还能有比师父至真老祖更老的人,但眼前这个魔门大长老却给他一种年纪远超至真老祖的苍老感觉。 就是这么个老的早该进棺材的干瘪老头,却给人一种仿佛高不可攀的泰山北斗般只能仰望的可怕感觉,一股浓的仿若有形的威压之势以他为中心,弥漫于整个石室之中。 室内一片沉寂,一老一少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 大长老那苍老至极的声音响起道:“天涯将门主之位传给你了?” 无名微微一怔,皱眉道:“你说错了。” 也许是活在人世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即使无名的话如此令人意外,但这位大长老眼中的神光却动也没动,只是缓缓的反问道:“我错了?” 对大长老那可怕至极的迫人之力仿佛毫无所觉,无名认真地点点头,纠正道:“你应该问我从哪里来?” 大长老略带疑惑的重复道:“我应该问你从哪里来?” 无名又点了点头道:“然后我答你灭尽三教,重光圣门,这才对。” 大长老仿佛泥人一般,没有丝毫波动道:“你能走进这座石室,已经证明了你的身份,这些对话岂不成了多余之举?” 无名想了想才又认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大长老道:“天涯怎样了?” 无名摇摇头,老实道:“我不知道,那个怪人将一个怪东西塞入我身体里后我就昏过去了,他怎样我也不晓得。” “这么说你已完成了圣胎过体……”大长老喃喃自语的声音忽然一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满面皱纹微微颤动了一下,声音微扬道:“你叫天涯什么?怪人?” 无名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大长老忍不住又再上下仔细打量了无名一番,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上下扫视了几遍后,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无名清澈纯净的一双紫眸中。 “将你与天涯相遇的情形告诉本长老。”大长老的声音中似有一股令人不由自主遵从的可怕威力,忽然之间石室内的空气皆因他的话仿若凝固一般沉滞难当。 无名却恍如未觉,仍然一脸平淡道:“你什么时候把魔门的武功秘籍交给我?” “魔门?”无名的特异表现使得大长老浑浊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些微的波动,眼前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小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想象不出,天纵奇才的陆天涯是如何将圣门门主之位传给这么一个古怪的小子。 大长老的双目中忽然射出两道有若实质的光芒,那是魔门神功天魔眼。 无名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脑袋上一般,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令大长老暗惊的是,无名身形微晃间马上便又站得笔直,双眸中射出两道妖异可怖仿佛能勾魂夺魄的紫芒,毫不避视,定定的与他那摄人心魄的天魔眼对视。 大长老的天魔眼威力虽然远超伤重垂死的陆天涯那一记天魔眼,但无名的实力同样比幼时强了不知多少倍,他的神经之坚韧强健甚至能同浸过水的牛筋相媲美,即使三教五门的掌门这等超级高手也无法与他想比,大长老的天魔眼自然奈何不了他。 大长老的性子虽然与至真老祖天差地远南辕北辙,但有一样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决不能容忍自己输给一个年龄还不到自己一个零头的小子,这大概是所有老年人的通病――不服老。 石室中再次陷入到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老一少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全集中在了眼睛上,两双眼睛尽皆瞪得溜圆,死死的对视在一起。 长明灯的火光摇摇曳曳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即使大长老的功力已达通玄之至镜,能持续支撑天魔眼这等极为消耗内力的绝技,却仍逃不脱眼球需要眨眼湿润这一由人的生理结构所决定的客观事实。 眼球的干涩难当使得一老一少的眼角肌肉几乎同时出现了抽搐的现象,两对眼眸中原本射出的一对精芒与一对紫芒尽皆暗淡下来,眼球上遍布血丝,红通通的煞是吓人。 眼前这一刻何等的熟悉,无名心中一动,他与师父至真老祖首次相遇时,不也是如此这般好像斗鸡似的死死互瞪。 一道暖流缓缓流过无名的心头,没来由的忽然对眼前这老头生出几分好感,登时再无斗志,嘴角微微上扯,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微笑,眨了下眼皮道:“不斗了,算你赢了。”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眨眼,还要施展天魔眼绝技,可把大长老累得不轻,一见无名认输,慌不迭猛眨了几下眼睛,口中轻哼了一声,显然对无名口中那个“算”字非常不满。 无名自在的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大长老身边,好奇道:“老爹你今年多大了?” 大长老从未想到有人能在他散于体外仿若有形的可怕威压之力面前还能如此自在随意的,晚辈中除了天纵奇才的陆天涯,哪一个见到他的人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半个字。 而眼前这小子,不但毫不在意,居然还象唠家常一般跟自己聊起天来,或许……天涯真的为圣门捡回一个宝来也说不定。 大长老数十年来古井无波的心中首次生出了与人交谈地念头,被长须完全遮住的嘴巴动了动,声音低沉依旧道:“我告诉你我的年纪,你也要告诉我你遇到天涯后的细节。” 无名干脆的点点头道:“好!不过我说完后你也要把魔门的武功心法给我。” 想不到自己活到这把早该已进棺材的年纪竟然还与一个毛头小子讨价还价,大长老心中不禁生出一种他失去已久的感觉,那就是活力。 一股逾越的感觉袭上心头,嘴角的胡须微微颤动了一下,大长老道:“待我算算……天涯失踪时我大概九十有八,如此算来大概一百一十几岁吧。” 无名禁不住咂舌道:“那你岂不是比我师父还要老?” “你师父?”大长老心中微起好奇之念,接口问道:“你师父是谁?” 无名说话只凭直觉,根本没将道魔之争放在心上,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顺口答道:“我师父是至真老祖。” “至真?那个玄青观的老麻烦?”显然对于至真老祖的大名,这位魔门大长老也是有所耳闻。 无名点点头道:“你也听说过我师父?” 大长老嘴巴上的胡须一阵堪称剧烈的耸动,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刺目精光来,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的道:“岂止是听说过,那小子还欠我一笔帐没还呢。”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未对无名显出丝毫敌意。 听到有人称呼麻烦老祖为小子,无名还真有些新鲜的感觉,忍不住问道:“师父欠你什么帐?说来听听。” 大长老刚待开始算账,猛然警醒还有正事没问,道:“小子你先将与天涯相遇的情景说出来,我再告诉你你师父欠我什么。” 无名无所谓的微扬浓眉,随即便将当年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听了无名这番叙述,大长老陷入沉思之中。 五百余年前魔门曾遭遇一场大劫,同十余年前那场大劫相仿,险些被正道诸派赶尽杀绝。 当时魔门出了一个有如陆天涯这般的绝代天才名叫练云天,一举扭转乾坤,重振魔门。 练云天不愧是百年一遇的盖世奇才,居安思危,开辟了这处隐秘的庞大地宫,这地宫的名称叫渡劫圣宫,其用意不言自明。 渡劫圣宫在魔门之中也是最高机密,只有历代魔门之主传位时口头相授,即使位尊如长老之位,也不知晓这秘密。 这位大长老是陆天涯的师叔,主持这座渡劫圣宫已有近六十年,虽然久居山中从未踏足江湖半步,但江湖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中。 该不该将圣尊之位交给眼前这个天真中带些傻气的小子? 值此圣门内外交迫,正处于千年以来最为危险的时刻,再也经不起丝毫的动荡。事关圣门兴衰荣辱,因此即使以大长老百多年的阅历,也不敢轻易做下决断。 沉思良久,大长老抬起眼皮,昏花老眼定定的望着无名清澈的紫眸,低沉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小子你可就是无法无天程怀宝吗?” 早在无名说出师父是至真老祖之时,大长老已然知晓他就是现如今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绝世双恶中的一个。 无名一怔,摇摇头道:“我是无名。” “无名?你不是跳崖死了吗?”大长老显然消息极为灵通。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无名心中不禁生出一团怨火,眸中紫电一闪,声音中不含一丝人气的淡漠道:“跳崖未必会死。” 随着无名情绪的变化,一股炙烈有若火焰的暴烈杀气在他身周若隐若现。 这含而不发的杀气仿如待要择人而食的饿狼一般,反更令人感觉畏惧。 以大长老百多年的修为仍然被无名若隐若现的暴烈杀气刺得禁不住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震,心中暗叫邪门,他在这世上已然活了一百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然而眼前这小子却令他有看不透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大长老忽然下定了决心,圣尊之位非无名莫属。 浑浊发黄的眸中射出两道精光,大长老坚定道:“无名,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一任圣尊了。” 无名却没一丝承大长老赏识之情,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神情,反而眉头一皱,冷冷道:“圣尊?我不干。” 大长老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才道:“圣尊乃我圣门之主,地位尊崇无比,你为何不干?” 无名眸中闪过两道刺目紫电,声音奇冷道:“我与小宝落到如此惨况全是魔门陷害所致,我看你年纪大不跟你算账,你还来问我为何不干?” 大长老声音微缓道:“你本来就不该跟我老人家算账,陷害你们兄弟的并非我圣门中人,而是圣门的一个叛徒。现如今,你二人已成过街老鼠,无论正道诸派还是那个圣门叛徒所率势力,皆欲致你们于死地。你没有旁的选择,或者成为圣门之主,或者死路一条。当然,你也可以隐姓埋名苟活一世。” 大长老的话可说一语道破无名心中十数日来苦思无解的一个锁结,凭他与程怀宝两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把持江湖的正道诸派相抗衡,何况还有老头口中所说的那个陷害自己的圣门叛徒? 死?苟且偷生?还是成为魔门之主? 面对这样的选择,无名没有任何犹豫,干脆道:“我干了。” 大长老微微点首,嘴角微动,露出一个近六十余年来首个的笑容。 无名在石室中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从大长老的口中,他知晓了魔门的一切密辛。 陆天涯有一个孪生弟弟,名叫陆天祺,两兄弟同样是武学奇才,也同样才智通天,自陆天涯被奉为圣尊之后,陆天祺就成为了陆天涯的影子,一个手掌大权的影子。 之所以正道诸派在与魔门的斗争中处处落于下风,就是因为他们不晓得,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则是两个人,知己而不知彼,失败在情理之中。 若陆氏兄弟能够一直精诚合作,即使有逍遥子统领正道诸派,也难脱衰亡的命运。 然而就在魔门在与正道的斗争中处于强势地位之时,内讧的种子已然悄悄种下。 陆天祺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不甘心永远被哥哥压在下面,更不甘心永远只做一个影子。 他开始借助手中的权力,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当时逍遥子方自被正道诸派共拥为首领,统领三教五门同魔门硬拼了数场,互有胜负,终于为正道扳回些许局面。 有了一个棋逢对手的逍遥子,陆天涯将全部心思皆放在了同正道的对局之中,难免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陆天祺也确实了得,趁着陆天涯稍稍的一点松懈,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建立起自己的根基。 由于有陆天祺的暗中掣肘,加之三教五门团结在逍遥子身边后实力大涨,陆天涯陷入苦战,魔门伤亡惨重。 此消彼长,待陆天涯终于察觉一切的时候,陆天祺已成气候。 长相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对兄弟,开始了残酷的夺权之战。 陆天涯天纵奇才,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黄龙,将陆天祺困住。 一场惨烈拼杀,陆天祺身负致命重伤终于逃脱。 十日后,在陆天祺手下潜入三教五门暗线的引领下,三教五门高手尽出,突袭魔门密巢。 这就是十三年前那场令陆天涯丧身而魔门从此一蹶不振的大劫。 陷害无名兄弟的那个圣尊,正是凭借九阳保命金丹保住性命的陆天祺。 无名听罢皱眉沉思片刻后忽然道:“既然那个陆天祺如此厉害,你们为何不索性拥他来做圣尊?” 显然没料到无名会出此竟然之言,大长老怔了半晌才道:“拥一个叛徒为主,名不正言不顺,我圣门传承千年的体统何在?” 无名不以为然道:“你现在倒是维护了体统,却只能无所作为的窝在这山洞中,坐看三教五门与陆天祺发展各自的势力。” 大长老被无名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纵观古今,类似的例子多如牛毛,李世民弑兄杀弟,才有后来威震天下的大唐盛世。 若当初他们拥立陆天祺,凭借陆天祺那不比陆天涯稍逊的惊世才智,再现圣门盛势可说是板上钉钉之事。 圣门体统与圣门重光。 哪一个更重要? 大长老心神一震,醒过神来,看向无名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他没有看错,这个小子绝非常人。 谢谢兄弟们对老楼的支持!!老楼最近几天拉肚子非常严重,精神极差,所以没有上网,今天认真浏览了所有兄弟的留言,心中甚是感动! 谢谢!谢谢所有兄弟! 第九十三章 如此炼丹(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日下午,渡劫圣宫内的上下百来号人齐聚位于地宫正中的宽阔广场上。 高台之上,魔门初祖牌位前,无名献香三柱,叩头九个。 大长老走上前去,将圣门至尊之戒套在无名右手中指之上,随后执起无名的右手,苍老的声音虽然音调不高却清晰的传入台下每一个人的耳中:“礼成!圣门弟子参见圣门新主!” 霎那间,百多人同时跪伏于地。 “参见圣尊。” 呼声整齐划一,如天雷霹雳,震耳欲聋,仿佛万人同喝。 回音隆隆,久久不绝。 行过接掌圣尊仪式后,无名向大长老讨来玄神元胎大法,便窝在自己的石室中苦修起来。 前后通读一遍,无名的眉心已然结成一个锁扣。 玄神元胎大法乃是融合了道家内丹术与藏传佛教的密宗密法后生成的全新功法,无名不识密宗密法,所以他只看懂了一半。 这愣小子胆子够大,将一部冠盖江湖的绝世心法分拆的七零八落,看懂什么就练什么,没看懂索性不理不睬,完全不晓得这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若创下玄神元胎大法的那位魔门先祖还活着,眼见无名居然这么练他传下的绝世心法,只怕会当场被气死过去。 地宫之中没有日月更替,只靠铜壶滴漏掌握时间。 寅时许,无名缓缓睁开双目。 虽然暂时还不晓得功效如何,但他愣是运这套被他改动的面目全非的心法修炼了一夜。 方自用过属下送来的早饭,那两个原本站在大长老门前的护法尊者已然捧着一堆卷宗行了进来。 这两个尊者是大长老亲手栽培起来的高手,年纪大的那个叫廖风,另一个叫耿天楚,这两人不但武功高强,且办事精明干练,一直以来被大长老倚为左膀右臂。 廖风与耿天楚行到近前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圣尊。” 无名淡然道:“什么事?” 廖风道:“大长老命属下二人为圣尊介绍我圣门现时的基本情况。” 无名浓眉微蹙,按他的习惯自是不愿被人打扰自己练功,但经历了无数是非劫难的他再不是玄青观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了,强自按下心中的不耐,平静道:“你们坐下讲。” 廖耿二人也未客气,径自坐好。 廖风主说,耿天楚补充,足足一个上午过去后,无名终于大致了解了现如今魔门的基本情形。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用来形容现在的魔门再贴切不过。 似魔门这般历经千年不衰的古老门派,其潜势力之庞大,是一般江湖帮会难以想象更不要提与之比拟了。 十余年前那场大劫虽然令魔门精英尽失,但是正道却未能也不可能将魔门那几乎无所不在的潜势力连根拔起。 陆天涯失踪后,在大长老的暗中主持之下,凭借魔门千年来累计得几乎无尽的财富与渡劫圣宫中所藏的魔门各项神功秘籍,历经十余载,重又教出新一批可堪重用的人手来,魔门的元气在缓慢复原中。 虽然十余年来魔门一直隐身于暗处没有扩张势力,但老谋深算的大长老也并未闲着,一直在为魔门的复兴做着各项准备工作。 以各种正当身份作掩饰的魔门触角遍及天下各大州府县城,编织起一张覆盖天下的情报网络,江湖上任何风吹草动,皆在魔门耳目之中。 无名听罢,眸中紫芒一闪道:“那个叛徒陆天琪是否在我们魔门耳目的掌控之下?” 听到无名口中竟然冒出魔门二字,廖风与耿天楚面上皆现出古怪神色,对视一眼,毫无例外的看到对方眼中的不知所措。 廖风比耿天楚老练,当先反应过来,答道:“回禀圣尊,陆天琪奸狡至极,下面的人很难准确掌握他的行踪,但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却在掌握之中。” 无名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吩咐外面人手,一定要找到这个陆天琪。” 耿天楚不阴不阳道:“启禀圣尊,大长老命令眼线们的主要任务是盯住三教五门的动静。” 无名双眉微蹙,眼眸中射出两道蕴含着淡淡的却充满了暴戾血腥气息的刺目紫芒,直直射在耿天楚的脸上。 耿天楚的眼神方自碰触到无名邪异难言的目光,心神一震,竟生出一丝怯意,不自觉的低下头来,心中直叫邪门。 无名淡然道:“我是谁?”声音不大,语调也不高,却别有一股令人不自觉产生臣服念头的威势。 旁边的廖风出面打圆场道:“圣尊乃我圣门之主。” 无名没有搭理廖风,眼神始终定定的射在耿天楚的脸上,冷冷道:“我既是魔门之主,魔门弟子以我为主还是以大长老为主?” 两尊者谁也未料到这位新圣尊竟逼宫一般没有一点转圜余地的把话讲了出来,一时皆愣了,不知该如何回复。 魔门上下皆是大长老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这等情况下换成任何人初接圣尊之位,也要夹着尾巴作几年太子,待有了自己的实力班底再言其他。 然而无名就是无名,在他单纯的脑袋里,他既是魔门之主,魔门上下就要听他的,包括大长老在内。 对于无名这个新圣尊,廖风与耿天楚并未将一脸憨厚纯朴仿佛乡下农夫般的他放在眼中,在二人心中,大长老才是魔门真正的主人,而这也是所有魔门弟子共同的想法。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来历不明颇为神秘的小子刚刚接过圣尊之位的第二天,在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功绩甚至是绝大多数弟子还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就敢明着夺权。 他做出这等即使是世间最莽撞的人也不敢轻为轻率之举,若不是白痴,便是非常之人。 两人横看竖看,一脸平淡坐在石床上,神色漠然,眸射紫光,一身无形威煞甚至令他们这等一流高手也隐生惧意的无名怎么看也不象是个白痴。 非常之人…… 廖风与耿天楚这么想着,心中原本的一点轻视瞬间烟消云散,情不自禁的换了一重凝重。 面对无名这个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廖风无奈之下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唔……魔门乃是三教五门那群狗东西对我圣门的蔑称,还请圣尊在言语之中注意一下。” 无名漠然一笑,淡淡道:“称魔有何不好?” “这个……”廖风发觉自己竟然完全答不上无名这个问题。 无名忽然起身下地,口中道:“既然你们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去问大长老好了。”说着话径直向外走去。 廖风与耿天楚对视一眼,又再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知所措,面对行事完全无法测度的无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在他的身后,将一切交给大长老去决定。 不经通禀,无名径自推开石门,进入大长老的石室。 显然没料到无名会忽然造访,大长老微微一怔后才道:“圣尊找老夫何事?” 无名行事向来直来直去,此时自然不会例外,一屁股坐在大长老身边,直通通道:“我想问你,魔门下属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显然大长老对魔门这两个字也有些刺耳,听入耳中后,两条长长的寿眉禁不住微微的蹙了一下,才道:“圣尊因何有此一问?” 无名没有废话,伸手指了指跟在他后行进来的廖耿二人。 大长老望了廖风一眼,沉声问道:“廖风,怎么回事?” 廖风脖子微微一缩,迟疑着道:“回禀大长老,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唔……圣尊下令要圣门弟子全力寻找叛徒陆天琪的踪迹,可是……可是您的命令是要弟子们将主要精力放在监控三教五门的动作之上,所以……所以……” 大长老扬起枯瘦如鸟爪般的右手,淡然道:“廖风、耿天楚你们可知罪吗?” 廖耿二人身形同时一震,同时跪伏于地急声道:“弟子知罪,请……请大长老责罚。” 大长老怒哼一声道:“你们若是知罪,怎么还要老夫责罚?” 廖风比耿天楚机灵,立时明白了大长老话中之意,立时对无名叩了一个头道:“弟子方才无礼,请圣尊降罪。” 无名面无表情站起身来,径自向外走去,走至石门处才道:“我在房中等你们两个。”说罢推门而出。 片刻后,耿天楚忽然对大长老叩了一个头道:“弟子不明白,这默默无名又狂妄无比的小子竟敢明着夺大长老的权,大长老您为何如此……如此纵容他?” 大长老寿眉微蹙,随即舒展开来,喃喃道:“默默无名……哼!你们晓得他是谁吗?” 廖风与耿天楚面上同时闪过一丝惊奇之色,显是没料到大长老会有此一问,恭声道:“弟子不知。” 大长老一字一顿道:“他是无名,绝世双恶中的那个无名。” “什么?”廖风与耿天楚尽皆大惊:“无名!他……他不是跳崖死了吗?” 魔门耳目遍及天下,早在三教四门调动大批高手至方柏山设伏时,已引起了魔门的注意。 对于参与那次行动的正道实力,廖风与耿天楚心知肚明,便是集合现如今魔门上下所有高手,顶多也就能与对方打个平手。 然而绝世双恶这两个小子竟然只凭二人之力突出重围,杀得三教四门人仰马翻,连领头的几个超级高手也非死即伤。 传言中已死的无名不但没死,反而出人意料的成了圣门之主,也就是说绝世双恶在三教四门那次围捕中全身而退,这根本就是绝无可能之事,却让他们做到了。 大长老毫无波动道:“天楚你怎么看圣尊?我要你说实话。” “这个……”耿天楚犹豫片刻才道:“弟子看不透。” 大长老又对廖风道:“廖风你呢?” 廖风思索片刻才道:“回禀大长老,弟子也看不透,他的行事……实在令弟子们揣测不通。” 大长老苍老的声音悠悠道:“老夫老了也累了,没几天活头了,光复圣门的重任肯定要压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肩上。廖风思绪缜密,做事老到,却少了些许魄力。天楚你敢拼敢打,冲劲十足,却失于计智。现如今的形式,三教五门与陆天祺那叛徒任一股实力皆强于我们,你们两个能统帅圣门弟子反转乾坤,重光我圣门吗?” 廖风与耿天楚默然摇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名身具圣胎,本就是我圣门当然之主。绝世双恶能以区区两人之力对抗三教五门与陆天祺,已然证明了他们的实力。无名没练过一天玄神元胎大法而能圣胎过体不死,跳下千尺高崖而不亡,是真正的福厚命大之人。也只有这等有才有福之人,才有可能成就不可能之功业。” 廖耿二人同时拜服于地,恭声道:“大长老高瞻远瞩,弟子远远不及。” 大长老一双老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刺目精道:“你们二人记住,若他一心为我圣门谋划,你们要全力辅佐,若他生有异心……” 大长老的话至此一顿,廖风与耿天楚怎会不懂,同时道:“弟子明白。” 大长老一挥手道:“你们去吧。” 廖耿二人施礼告退,又来至无名的石室。 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无名淡然道:“坐。” 两人坐下后,耿天楚先施一礼才道:“启禀圣尊,属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圣尊为属下解惑。” 无名道:“你说。” 耿天楚好整以暇道:“我圣门最大的敌人是三教五门,圣尊为何要将注意力放在叛徒陆天祺身上。” 无名一脸淡然道:“你觉得三教五门的实力如何?” 第九十三章 如此炼丹(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耿天楚想也未想便道:“即使实力最弱的律青园也比我圣门现在的实力强。”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现出他那标准的无式淡笑道:“如果单纯比较高手的数量,你没说错。” 廖风面现思索神情道:“请圣尊详解。” 脑中回想起谭菲雅曾说过的话,无名道:“自魔门销声匿迹之后,在陆天祺暗中推波助澜之下,三教五门间矛盾日重,各派都有一统江湖之野心,发生内讧只是迟早之事。所以,三教五门不须我们注意。” 廖风又问道:“敢问圣尊,当前之局,圣门该如何走棋?” 无名悠然道:“既然已有人把江湖之水搅混打算趁机摸鱼,我们只需要盯住搅混水的那个人就是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简单但确是目前于魔门最为有利的一条路。 廖风与耿天楚互视一眼,一同道:“圣尊英明,属下拜服。” 两人说出这番话时的神态心情与方才已然不同,多了些许诚服的恭敬。 无名一摆手道:“没事你们下去忙吧。” 两人躬身行礼告退,出石门行出老远,廖风才喃喃道:“身在乱局之外,坐看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时,我自渔翁得利。咱们这位新圣尊真的是很不简单啊!” 耿天楚眉头皱了皱,冷哼一声,转身径自离去。 望着耿天楚的背影,廖风嘴角泛起一丝阴沉的笑意,喃喃道:“耿天楚,你还太嫩。” 无名并不晓得廖风与耿天楚各自心中的算盘,他也没有想知道的兴趣,两人前脚一走,无名便又将玄神元胎大法的秘籍抱在手上,仔细研究起来。 嗜武是武人天性,任何一个江湖人获得玄神元胎大法这等玄奥莫测的神奇功法,皆会于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嗜武成痴的无名自然不会例外,手捧着秘籍的他把世上的一切皆忘在了脑后,每日窝在房中苦参玄神元胎大法。 数日下来,徒劳无功,那些玄奥莫名的段落他始终无法参透,却又干下一桩令人瞠目的傻事壮举。 原来无名自学到玄神元胎大法后,既沉迷于新学的那半套玄神元胎大法,又舍不得已练了十余年的大丹直指丹诀,这傻小子干脆来了一个鱼与熊掌兼得,白天运大丹直指丹诀炼丹,到了夜晚再换成那半套玄神元胎大法。 依他这等儿戏般的炼丹,换了旁人怕不早鼎崩炉裂,水火反噬而亡了,无名却仗着体内那两颗超级另类的内丹的保驾护航得以安然无恙。 无论是大丹直指丹诀还是半套玄神元胎大法练出的精元,紫极元胎全不在意,统统一口吞下,即使偶有消化不良,还有灵蛇宝丹在一旁垂涎欲滴,趁机分上一杯羹。 只苦了无名,傻傻的闷头炼丹,却根本不晓得辛苦炼来的丹元成了体内两个贪婪家伙的食饵。 山中无岁月,一转眼间已过了十五天。 这一日清晨,无名炼罢半套玄神元胎大法,缓缓醒过神来,没日没夜的苦练多日,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效果,紫极元胎依然故我,守财奴一般只进不出,他仍然无法掌握自由使用真气的诀窍。 无名紧皱着眉头苦思其中问题,忽然没由来打了个机灵,仿佛大梦初醒般自石床上跳到地上,面上罕有的现出焦急之色,喃喃道:“坏了坏了,光顾着炼丹,竟把姐姐与小宝忘在了脑后。” 他急匆匆冲出石室,径直来到大长老的石室,一进门便开门见山道:“我要出去一趟。” 自无名成为圣尊以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在别人的耳目之中,每日都有人至大长老处汇报。 然而令大长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接掌圣尊之位只一天便干出夺权之举的无名,接下来竟再无任何动作,每日皆窝在石室中练功。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大长老看不透也想不通。 看到无名的第一眼,大长老很失望,在无名清澈单纯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丝毫野心与才智,这样的废物如何担当光复圣门的重任? 待知晓了这外貌憨厚的小子竟然便是名动江湖的无名后,他心中才有了一点期待之心。 无名果然没让他失望,不动声色的说出拥陆天祺那圣门叛逆为主这等大违常伦,偏又是当时最有利于圣门发展的一条路。 第二天的夺权更让大长老自觉还是小看了无名,这小子不但有野心,且更具实现野心的魄力与精确把握时机的判断力。 要知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判断错误,夺权的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大长老怀着期待与防备之心等着看无名下一步行动时,无名却又大违常理的彻底安静了。 任何人处在他这个位置,又刚刚夺权成功,皆会趁热打铁,全面掌握财政兵三权,无名却仿佛无动于衷,对一切不闻不问,仿佛局外人一般。 最近几日正无比纳闷的大长老听到无名方才的话,心中不禁冷笑道:“来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放下手中的一卷书册,大长老不动声色道:“圣尊若有事情,可要下面的弟子去做。” 无名摇摇头道:“这事需我亲自去办。” 大长老心道:“不是夺政权。” 老头点点头,道:“既如此圣尊打算带多少随从随行?” 无名摇摇头道:“一个人也不用带。” “也不是夺兵权。”大长老心中嘀咕着,口中又道:“圣尊可是要圣门安插于各地产业及眼线暗哨名册?” 无名还是摇摇头道:“我办私事,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也不要财权?那这小子到底想要什么?”大长老屡猜不中,原本古井无波般的心境中泛起一丝涟漪。 老头忍不住轻咳一声,语气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急躁道:“圣尊到底想要什么?” 无名奇怪的看了大长老一眼,忽然探手至老头额前一摸。 大长老搞不清无名要干什么,一愣神的工夫也没躲,任由无名新生后洁白如玉的手掌贴在自己额前,他倒要看看无名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结果无名一句话险些让老头晕倒:“没发烧啊?老头你莫非老糊涂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去办件私事,什么都不要。” 再好的修养也架不住被无名这么埋汰,大长老被气得嘴边银白的长须颤动不已,颤声道:“臭小子,你……你比至真那小子还要可恶一百倍。” 无名清澈纯净的紫眸中满是无辜的看着被气的浑身微颤的大长老,没有答话。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平复有些激动的心境,他尤未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探问道:“圣尊真的不需要些什么?” 无名一脸平静道:“什么都不要。” 一股邪火自大长老心中猛然窜起。 “老夫就不信这个邪,臭小子你不要也得要!” 大长老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一抚长须道:“圣尊之安危系我圣门上下数万属下之福祉,岂能孤身犯险?况且圣尊在路上行走时,也需人鞍前马后的照应。” 无名眉头一皱就待拒绝,大长老却又将话头抢过道:“圣尊既为圣门之主,当以圣门大局为重,不宜任性妄为。况且圣尊出门在外,总也需要几个供你驱策的人手,便不要拒绝了。” 无名皱眉想了想,觉得大长老所说也有道理,耸耸肩膀道:“依你就是。” 望着无名转身离去的背影,大长老心中颇有一种出气的感觉,总算让这小子听了一回话。 老头正得意的当口忽然枯瘦的身形一震,显是想到了什么,一对寿眉紧紧蹙在一起,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精芒来,口中狠狠道:“好一个欲擒故纵之计,臭小子,你够狠。” 眼神忽又转为平和,大长老手捻长须喃喃道:“臭小子,我还是小看你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我怎样的惊奇。”说话间,眼中全是算计的神采。 计议已定,大长老终于决定出动他手中的那道王牌。 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的所为却被人高估了无数倍的无名回到自己的石室,一个时辰后,外面两个清脆动听的声音道:“小婢如月、如霜,求见圣尊。” 无名一怔,道:“进来。” 石门开处,从外面行进两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 二女一穿月白,一穿浅碧,粉首低垂着行至无名近前同时躬身拜倒,声音娇脆道:“婢子如月、如霜,参见圣尊。” 无名挥手道:“起来说话。” 两个少女站起身来,粉首微扬间,无名不禁微微一怔。 但见二女不但高矮浓纤一模一样,连相貌也没半点分别,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肤如凝脂,眼如点漆,瓜子脸蛋,清秀绝俗,所不同的只是衣衫颜色。 无名微微一怔过后,随即一脸淡然道:“找我何事。” 二女未在无名的眸中发现丝毫熟悉的惊艳与惊奇的神采,皆有些惊异,这位新圣尊果如大长老所言,非是常人。 那手提一个包袱,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女道:“如月与妹妹如霜奉大长老之命,前来服侍圣尊。” 无名又是一怔,没想到大长老会派给他两个姑娘,不过在无名眼中,根本便没有男女之分,故此也未在意,随意道:“可以走了吗?” 一旁的如霜答道:“回禀圣尊,待婢子姐妹为您换过衣衫后便可启程。” “还要换衣衫?”无名纳闷问道。 如月答道:“乔装上路是为了行路方便。” 无名耸耸肩膀不再多话。 如月将手中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质地手工皆上上之选的儒衫。 两姐妹方待给无名宽衣,无名已道:“我自己来吧。” 二张一模一样的娇容上显出同样的错愕神情,显是未料到无名会拒绝这等任何男人皆巴不得的艳福。 如月脸上忽现苦色,娇躯一震猛然跪伏于地,抱着无名的腿颤声哀求道:“求圣尊开恩。” 另一边的如霜也随着姐姐跪下身来,抱住了无名另一条腿。 无名纳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如月道:“若大长老知晓圣尊不让婢子服侍,婢子姐妹就会受圣门规法重罚。” 无名眉头一蹙道:“你们不用怕,我去找老头说清就是。” 如月粉首低垂,娇躯颤抖道:“圣尊万万不可,大长老御下最为严厉,即使看在圣尊面上暂时不计较,也会记在心上。求圣尊开恩,便让婢子姐妹服侍吧。” 如霜也紧跟着娇声哀求道:“求圣尊开恩。” 无名浓眉微蹙,随即舒展开来,淡然道:“既如此便让你们来吧。” 两张娇颜上同时泛起感激讨巧的娇笑,两姐妹立时起身,服侍着无名更衣。 四只芊芊玉手将无名那件又脏又破的农衫脱下,露出无名精壮如山般疤痕密布的雄伟身躯。 自幼受怪树灵气伐毛洗髓,月余时间没有洗过澡的无名身上不但没有寻常男人身上的汗味,反有一股淡淡的清新体味,说不上那是什么味道,淡淡的却非常好闻,引得小脸羞红的如月与如霜姊妹俩禁不住提了提秀气的玉鼻。 从故乡的深山中出来,无名身上所穿乃是偷自一户农家的粗布衣裤,衣裤之内空空如也,因此当两姐妹将他的长裤一脱,自然也就一览无余了。 如月与如霜显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两张俏脸通红的似欲滴出血来一般,两双明眸不约而同的看向别处,偏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斜眼瞄上一下。 反观无名,一身精赤的他在两名如花少女面前却自在的紧,既无色鬼的淫亵神情,也没有丝毫小男人的窘迫,就那么坦坦荡荡笔直的立在那里。 强抑心中羞念,一对姐妹花手脚麻利的服侍无名穿衣着鞋。 上下整理妥当之后,如月自怀中掏出一把木梳,为无名梳理一头长发,如霜则行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工夫端来一只盛满清泉的铜盆,替无名洗面。 被二女身上一股淡淡的芳香包围的无名,根本无心体会此时的温柔享受,这一刻他的脑海已被一张刻在他心上的绝美娇颜全部占据,脑中回放的全是以往徐文卿满是温柔笑意的替他梳头擦脸的记忆。 “姐姐……” 无名在心中深情地呼唤着心爱的佳人。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名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我吗?”无名的心中这样问着。 常言道人配衣衫马配鞍,此话着实不假。 此时的无名,与他以往那副憨厚的乡间农人模样简直天差地远。 一身青绸儒衫,却掩不住他雄壮挺拔的身材,腰挎香囊玉佩,束白色长腰带,并不是锦衣贵族、纨绔子弟的华贵装扮,却别有一番贵气威势。 经如月妙手梳理过的乌黑锃亮的头发在头顶高高挽起发髻,整齐而帖服,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淡淡的迫人心神的紫芒,儒雅中带着几分勃勃英气。 从寻常乡里质朴青年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无论形象气质皆完全仿佛是两个人,连无名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何况是那些对他本就不很熟悉的江湖人。 对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发愣的无名并未发现,在他身后的如月如霜姐妹俩看他的眼神已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第九十四章 双尊重聚(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月与如霜显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两张俏脸通红的似欲滴出血来一般,两双明眸不约而同的看向别处,偏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斜眼瞄上一下。 反观无名,一身精赤的他在两名如花少女面前却自在的紧,既无色鬼的淫亵神情,也没有丝毫小男人的窘迫,就那么坦坦荡荡笔直的立在那里。 强抑心中羞念,一对姐妹花手脚麻利的服侍无名穿衣着鞋。 上下整理妥当之后,如月自怀中掏出一把木梳,为无名梳理一头长发,如霜则行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工夫端来一只盛满清泉的铜盆,替无名洗面。 被二女身上一股淡淡的芳香包围的无名,根本无心体会此时的温柔享受,这一刻他的脑海已被一张刻在他心上的绝美娇颜全部占据,脑中回放的全是以往徐文卿满是温柔笑意的替他梳头擦脸的记忆。 “姐姐……” 无名在心中深情地呼唤着心爱的佳人。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名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我吗?”无名的心中这样问着。 常言道人配衣衫马配鞍,此话着实不假。 此时的无名,与他以往那副憨厚的乡间农人模样简直天差地远。 一身青绸儒衫,却掩不住他雄壮挺拔的身材,腰挎香囊玉佩,束白色长腰带,并不是锦衣贵族、纨绔子弟的华贵装扮,却别有一番贵气威势。 经如月妙手梳理过的乌黑锃亮的头发在头顶高高挽起发髻,整齐而帖服,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淡淡的迫人心神的紫芒,儒雅中带着几分勃勃英气。 从寻常乡里质朴青年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无论形象气质皆完全仿佛是两个人,连无名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何况是那些对他本就不很熟悉的江湖人。 对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发愣的无名并未发现,在他身后的如月如霜姐妹俩看他的眼神已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这天傍晚时分,一辆高顶乌篷马车驶上官道,马车前后十匹健马上端坐着十名身携兵刃威煞外露的劲装汉子,显是马车主人的随行侍卫。 马车内部装饰精致豪华,内坐一男二女,正是无名与如月如霜两姊妹。 车内空间有限,如月与如霜几乎依偎在无名的怀中,如霜粉首微仰道:“公子,咱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出发前如霜这机灵鬼特别将称呼问题提了出来,毕竟在外面称呼圣尊实在太过扎眼,无名自然没有意见,就这样变成了公子。 他与二女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近在咫尺,无名却仿佛无知无觉,一双紫眸始终清澈如水,闻言简单道:“夔州府城。”说罢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距离设陷围捕绝世双恶过了整整两个多月,江湖上一片风声鹤唳,无论参与行动的三教四门还是依附旗下的众多大小帮会,尽皆全力戒备,紧张的等待着程怀宝的下一次动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无法无天程怀宝除了夜袭天风帮外,竟再无任何动静,甚至连丁点风声皆没有,仿佛这个人已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汉中府双尊盟。 无名虽然向来少管盟务,但坚强刚毅的他却是盟中上下的主心骨。 自无名身亡的传言传入汉中后,对于矢志扬威江湖的双尊盟上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双尊盟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这天深夜,一道仿佛没有实质的黑影奇快的闪入双尊大院。 黑影似是极为精通匿迹潜入之能,轻松躲过当年徐文卿主持设计的众多机关陷阱,径直闯入内院。 在房屋暗影中犹豫片刻,黑影吸了吸鼻子,忽然向西跨院掠去。 一股浓的仿若有形的酒香笼罩在小院上空,毫无疑问,这里是老酒怪的酒神堂。 黑影轻巧的落在院中,没有发出丝毫声息。 鬼祟的踮脚来至房门前,黑影犹豫片刻,终于抬起手来轻拍木门。 才拍了一下,木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黑影显然没有丝毫准备,被吓得打个寒颤,一个飞纵后飞出丈远。 一身酒气的酒怪晃晃悠悠的走出门来,打了个酒咯沉声道:“哪路来的冒失小子?若不是看你还晓得敲门,老酒鬼一掌就要了你的小命。” 出乎酒怪的意料,黑影不但不惧,反而好似和他很熟一般,低声叫道:“老酒鬼你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晓得。”竟是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 老酒鬼一愣,纳闷道:“你是哪来的丫头?” 黑影跳上前去,毫不避嫌的拉着酒怪的手臂进到屋中,关好房门后将蒙面黑巾拉下,露出一张生满疙瘩的一张丑脸,竟然是臭丫头林语冰。 老酒鬼一看脸生不禁又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找老酒鬼何事?” 林语冰这丫头倒是自来熟,仿佛在自己家中般自然道:“老酒鬼,我是林语冰,我来找宝哥。” 老酒鬼曾听程怀宝说起过丑丫头,原本的戒心登时消散,张口道:“你就是小宝老是挂在嘴边上的那个丑丫头?” 林语冰一听这话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宝哥经常将我挂在嘴边吗?” 酒怪点点头道:“可不是,对了林丫头,你突然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林语冰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噘着小嘴道:“我听说无名哥哥死了,心里急得要死,也不晓得小宝哥哥现在怎样,爷爷与爹他们又不肯让我出门,我是偷跑出来的。对了老酒鬼,你有小宝哥哥的消息吗?” 酒怪通红的老脸一沉,叹口气道:“老酒鬼也不晓得,唉……那两个小子自离开了汉中,便再无任何音讯传来。现在盟中上下士气低落得紧,一个个的臭小子练功都没精打采的。” 林语冰哭丧这一张小脸道:“老酒鬼,咱们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到小宝哥哥他们。” 老酒鬼拔起酒葫芦上的塞子,一仰脖灌下一口老酒,才道:“为今之际也只有等了。” 林语冰小嘴一扁,红通通的大眼闪着晶亮的泪光,带着哭腔道:“老酒鬼,冰儿……冰儿想留在双尊盟和你们一块等宝哥的消息。” 酒怪天不怕地不怕,却着实拿一个泪眼汪汪的小丫头没一点办法,忍不住搔了搔鸡窝般纷乱的花白头发道:“要留就留,你这丫头哭什么?明儿个老酒鬼就找纪矮子说去,凭老酒鬼的面子和丫头与小宝的交情,量矮子也不敢拒绝。” 就这样,林语冰悄悄住进了双尊院。 林语冰性格骄横跋扈,眼见双尊盟上下这死气沉沉的模样,禁不住大发雌威,指着一众大汉的鼻子数落道:“血债血偿懂不懂,瞧你们一个个的熊样,也配称男人?全是狗屎!” 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数落,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也禁受不住,一群大汉将林语冰围在中央,群情激愤的叫道:“你个黄毛丫头懂个屁!咱们不愿跟正道那群狗杂种拼命吗?可纪堂主他不让啊!” 院里仿佛炸了锅一般的喧闹终于惊动了纪中,宿醉方醒的矮子双目遍布血丝,一身狼狈的赶到前院。 一见到纪中,林语冰忍不住恼道:“纪矮子,你为何不领人跟正道那群混蛋去拼命?” 他是知道林语冰身世的,自然晓得这位小姐是得罪不得的,忍不住叹口气道:“冰儿小姐,你别闹了。拼?就算我们用命去拼,又能拼到什么?三教五门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双尊盟灰飞烟灭。不能让敌人付出代价,白白拼掉弟兄们的命,那不叫英勇,那叫愚蠢!” 纪中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面色狰狞,几乎是吼出来的。 最近这段时间,纪中所承受的压力比双尊盟任何人都要大得多,大到他几乎已经承受不起了。 林语冰一窒之下更是恼火,娇喝道:“这是你们逃避的理由吗?你们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报仇?” “其他的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实力在那里明摆着,要不冰儿小姐你为我们想想办法?” 林语冰也不客气,一掐小蛮腰道:“你以为本小姐和你一样蠢吗?本小姐早就想好了,不过说好你们都要听我的才行。” 纪中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希望,凭侠客杀手堂大小姐的身份,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定。 一股热血冲上头颅,纪中脑筋一热,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下来。 纪中草率的点头,种下了日后双尊盟上下水深火热日子的种子。 律青园。 韩笑月瘦削后柔美绝伦的娇颜微仰,痴痴的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美轮美奂的秀眉星眸间,隐挂一丝惹人怜爱的愁绪,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对月成痴已成习惯。 “小月。” 身后传来一声慈祥的呼唤,令韩笑月回过神来。 佳人心中幽幽一叹,平静的转过身来,恭敬一礼道:“见过师尊。” 望着徒弟为情所苦却极力掩饰的绝美面庞,谭菲雅暗暗摇头,却没有丝毫办法。 行至近前,谭菲雅轻声道:“小月,你的逍遥夺魂令第三阙练得如何了?” 韩笑月玉首微垂道:“回禀师尊,小月已练得纯熟。” 谭菲雅微微点首,自己这徒弟是音律方面的奇才,园中大概除了徐文卿外,再无人能与她的天分资质相比。 一想到徐文卿,谭菲雅心中不禁一痛。 多么好的一个可人,现在却…… 去夔州府的路上,无名真正体验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妙享受。 如月如霜二婢将他服侍的无微不至,硬要说来,恐怕就差上chuang暖被窝这一项了,不是如月如霜不愿,实在是没有被窝让她们暖。 上路的头一日晚,落宿时二婢轮番进言,想要无名答应与她们同房过夜,无名心中根本没有男女之防,自然是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就在二婢以为得计之时,才无奈的发现无名在床上盘腿练了整整一晚内功,根本便没给她俩任何机会。 望着朝阳辉映下无名光华隐泛的肌肤,姊妹俩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眸中发现了一抹惊异与无奈,出行前本是信心满满的她俩,现在再无丝毫完成任务的把握。 面对任何人皆会沉迷其中的温柔享受,无名却无动于衷一般,只是命令众随从拼命赶路,他已等不及了,与小宝会合后他要赶紧去见姐姐与他的孩子,算算时间,他的孩子应该已经出世了。 大长老派给无名这十名随从护卫,都是由他亲手教出的高手。 渡劫圣宫自建成那天起,便立下规矩,虽然几乎所有魔门武学秘籍皆藏在其中,但平日里皆深锁洞中,不到魔门面临灭门大劫之时,不得练秘籍上的功夫。 之所以练云天会立下这个规矩,是怕门内出现一脉独大,派系斗争,危及魔门安危,因而所有渡劫圣宫的主持皆是历代圣尊最信任的心腹。 十三年前,魔门大劫,噩耗传至大长老处,由于圣尊陆天涯失踪,已是百岁高龄的大长老立时接过大权,全权管理魔门上下。 他打开藏经洞取出各项神功秘籍,自魔门残存下来的各地据点中招来数百适龄少年,因材施教,分别授以不同绝学奇技。 而经过大长老亲自执教出来的高手,渡劫圣宫中连廖风、耿天楚在内,也不过二十余人,个个皆有一流身手,是魔门重新崛起的根基。 平日里这些人只听命于大长老,廖风与耿天楚也无法指挥,这次为了无名一下出动了近一半人马,可想而知大长老对无名的重视。 在无名的催促之下,一行人向西急赶,经永顺司北上,过施州卫,渡过长江。 十六日后,无名的马车堂而皇之的驶入久违的夔州府城。 近几天忙着租房与搬家,更新迟了,勿怪勿怪,从今天开始更新照旧! 第九十四章 双尊重聚(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福老店坐落在夔州府城中心的街区,已有六十余年历史,是本地最有名的客栈。 但是没有人晓得,金福老店实际上是魔门情报网络中的重要一环,整个夔州府地面的总联络站。 无名一行住入金福老店中最里端的跨院之中,方自安顿妥当,一名随从领着一个年约五十,大腹便便的商贾模样的人行了进来。 这人跪在无名身前恭声道:“属下金贵不知圣尊大驾光临,迎接来迟,请圣尊恕罪。” 如月乖巧的在一边介绍道:“公子,这位金掌柜是圣门在夔州地面的总负责人。” 无名淡然应道:“起来说话。” 金掌柜站起身来,恭敬道:“圣尊驾临夔州,不知有何吩咐?” 无名随意一挥手道:“没你的事,下去吧。” 金掌柜不敢多说,行过礼后转身告退。 无名站起身来道:“一路急赶,大家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 众随从躬身应是,尽都离去。 无名对如月如霜两姊妹道:“一路上你们姐妹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一向紧紧粘在无名身边的如月如霜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爽快答应了。 将房门掩好,如月脸上原本的温柔神情忽而转为一种异样严厉,秀眸中寒光一闪,声音也没有了以往的娇媚:“如霜,你怎么看?” 如霜的俏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活泼纯真,秀眉微蹙,思索片刻才道:“如霜不知该怎么说,圣尊他仿佛……仿佛象个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和尚,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根本不象大长老说的那样深不可测。” 如月沉默片刻,才摇摇头道:“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如霜一怔,一双灵秀的大眼疑惑的看着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姐姐。 如月轻轻吸口气道:“如果换做你是初掌大权的圣尊,行这一趟路,你会怎样做?” 如霜道:“如果我是圣尊?我会借机笼络人心,强化自己的权威,巩固自己的地位。” 如月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是圣尊,我也会这么做。但是圣尊他呢?” 如霜有些迟疑道:“他……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没错,什么都没做。既未趁机笼络我们与十龙卫,也从未过问过圣门各地势力的情形。甚至方才金坛主来时,多好的固权立威机会,圣尊他却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咱们这位圣尊的作为,真的叫人看不明白。” 经过如月这番分析,如霜也糊涂了,秀眉紧蹙,陷入沉思当中,房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过后,如月微带迟疑的声音道:“或许……或许圣尊他已看穿了一切,所以才会装聋作哑,所以才会没有任何作为。以静制动,无为胜有为。” “那……那咱们如何完成大长老交给咱们的任务?”显然如霜已相信了姐姐的判断。 两姐妹互视了一眼,无名的身影在她们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仿佛一座大山般压在她们的心头。 对这位深不可测的新任圣尊,除了无奈与畏惧,她俩心中还掺杂着一丝奇妙的情愫,或许是崇敬,也或许是…… 精心的一番梳洗打扮后,洗去一身风尘后的一对千娇百媚的姊妹花来至无名的身前。 望着盘腿坐在床上,凝神打坐的无名,二女眸中神光皆有几分复杂与无奈。他就像一块没有丝毫弱点坚硬无比的石头,她们想咬开这块石头,却没有那么坚硬锋利的牙齿。 无奈的叹口气,两姐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枯坐在一旁,等待着无名收功起身的一刻。 无名收功起身时,已然华灯初上。 由如月如霜服侍着吃罢晚饭,无名将所有人留在客栈,独自一人走上大街。 无名终于有所动作,两姐妹兴奋莫名,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无名前脚走出客栈大门,乔装成一个小乞丐的如霜已缀了上去,紧紧摄在无名身后。 走过两条大街,隐于墙壁暗影下的如霜眨下眼皮的工夫忽然发觉前面的无名竟仿佛鬼魅般凭空消失了。 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如霜虽然心下一惊,却没妄动,将身形紧紧贴在墙壁上,秀眸紧紧盯着方才无名突然消失的地方。 她对自己的追踪术有信心,他应该不会发现自己的跟踪,那么他这应该是甩脱“尾巴”的招数,或许他此时正在某个街角暗影中等待着“尾巴”现形。 一想到自己即将有机会在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面前占到上风,如霜久经训练早已达不为外物所动的芳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兴奋,一双小拳头紧紧握着,手心上竟然微微发潮,这对于她而言是决不应该发生的现象。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的声音突兀的在如霜身后响起:“如霜。” “啊!”毫无防备之下,如霜忍不住惊叫出来,如花娇颜仿佛见鬼一般,真当得起花容失色这四个字。 这平平淡淡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不正是她跟踪的无名。 如霜转过身来时,敷满脏灰的俏脸上已然满是娇嗔的可爱神情,小手轻轻在高耸的胸脯上连拍数下,行到无名进前娇声道:“公子吓死如霞了。您身份尊贵,一个人出门大家都不放心,所以姐姐才派如霜跟在公子身后保护,请公子恕罪。” 无名没有说话,一双在黑暗中放射出淡淡妖异紫芒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如霜。 娇笑凝固在如霜脏兮兮的俏脸上,她的脸色变得怪异无比,只觉得在那两道妖魔般可怖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有一股无形却重如泰山的威势压在她心上,她的娇躯在颤抖,仿佛饿狼爪下的兔子一般,除了无助的瑟瑟颤抖外,根本无法生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好可怕! 有生以来头一次,如霜感觉到了极致的深达心底的畏惧。 无名终于开口了:“我不用你保护,你立刻回客栈。” 待无名的背影完全消逝在远处的街角是,如霜脚下一软,瘫坐在墙根处。 望着妹妹惊魂未定的俏脸,如月心中一片寒意,强自镇定道:“妹妹发现了什么?” 如霜面上挤出一个似笑又哭的古怪神情,喃喃道:“他……他根本没回过一次头,却仿佛鬼一般来到我身后,他还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太可怕了,他……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在他的面前,我渺小的好像地上的蝼蚁一般。” 能够识破如霜的追踪术,或许还有可能,但圣尊却怎么可能认得出如霜?要知道如果两姐妹换过衣衫,即使最熟悉她们姐妹的人也很难辨别,又何况如霜还易了容。 娇躯微不可查的一震,在如月的心中,无名已成一座插天高峰,她甚至失去了尝试攀越的勇气。 无名从常人无法觉察的细微体味认出如霜,无意追究,将如霜赶走后,他径直来到府城东城墙根,目光炯炯的细看一块城砖上的胡乱涂鸦,那是程怀宝留给他的暗语。 城砖上的涂鸦划痕新旧不一,显然不是一次写就。 看罢暗语,无名淡淡的笑了,看来程怀宝已等的急了,最后几处暗语中这小子已经开骂了。 根据最后一句暗语所记,程怀宝应该在何巧巧那里。 无名也没多想,径自潜入那条直通何巧巧闺房的密道,方自进入地室之中,一阵细微的吟声*已透过顶上的密室出口传入无名的灵耳之中。 无名一怔,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对于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德性他实在不敢恭维。 接下来无名可就陷入到了两难境地,叫程怀宝的话那是坏了兄弟的好事,不叫的话就得继续听床根,天晓得那小子战力如何?若是和自己一般的骁勇善战,岂不是还有的等? 程怀宝或许会有这等低俗嗜好,但无名却绝对没有。 只犹豫了片刻,无名便做下了决定。 “咚咚咚咚……” 上面的娇吟声与喘息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阵忙乱的穿衣声。 间中传来何巧巧低声的急呼:“宝爷,那是巧巧的小衣。” 随即传来程怀宝那熟悉至极点的骂声:“干你娘,我说老子怎么套不进去。” 地道出口倏然打开,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程怀宝双目闪烁着炯炯神光,一把将无名抓了出来。 分开了数月之久的两兄弟终于重聚,对视在一起的两双虎目尽皆通红一片。 下一刻,一对生死兄弟紧紧拥在一起。 许久之后…… 无名清淡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激动道:“我是男人,小宝你还想抱多久?” 程怀宝没好气地松开双臂,重重的捶了无名胸口一拳,才道:“臭木头你终于来了,害我为你担心的吃饭不香,睡觉不稳。” 无名眼神中带着一丝淡笑,在好兄弟面前,他的话也多了起来:“好一个吃饭不香睡觉不稳。怕是被我扰了好事,心有不甘吧?” 程怀宝脸皮厚比城墙,对无名的揶揄毫不在意,一脸凶相逼问道:“臭小子你这么长时间跑哪里逍遥去了?怎么打扮得这么油头粉面,弄得宝爷我险些认不出来,快给我老实交待。” 无名撇撇嘴,问道:“就在这?” 程怀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望了坐在床边将一头如云秀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一个髻,别有一番慵懒的韵味的何巧巧一眼,无所谓道:“有何不可?” 无名没好气道:“走了,莫吵了何帮主的休息。”说罢当先钻入密室,自始至终没看美艳照人的何巧巧一眼。 程怀宝无奈的摇摇头,心有不甘的俯身在何巧巧精致的颈子上重重啄了一口,又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次被无名搅了好事,宝爷下次一定补偿。”说罢又在何巧巧丰满诱人的胸脯上掏摸了一把,这才闪身掠入密室。 掩上密室的暗门,何巧巧心神不属的坐回床上。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死心,希望能够摆脱程怀宝的控制,然而数月时间下来,她却悲哀的发现,程怀宝根本一丝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对她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落如冰,始终若即若离,令她捉摸不透。 怔了许久,何巧巧幽幽一叹,重又躺下。 “什么?木头你……你成了魔门之主?我的娘,我没听错吧?” 无名才刚说了一句话,程怀宝已被惊得跳了起来。 无名没好气道:“你想不想听?不想听我便不说了。” 程怀宝乖乖重又坐回地上,一脸乖宝宝受教的神情道:“木头你可千万别吊我胃口,我老实听着就是。” 无名用他一贯简洁平实的风格将自己数月来的奇遇简单说了一遍。 可惜这等奇遇在程怀宝听来,却仿佛天书般的奇谈怪论,看看程怀宝那股似信非信、似疑非疑的目光,以及撇到下巴颏的嘴,还有一脸的坏笑,就知道他根本――不信! “木头,没想到数月不见你倒学会讲故事了?居然有这么奇妙的想象,了不得了不得啊!”这小子撇着一张大嘴道。 “我没说故事。”无名一脸无辜加无比的诚实。 程怀宝是最了解无名的人,眼见无名那副正经的模样,那张快掉下来的嘴迅速复了位,一双虎目也同时瞪大到了极限,嘴巴里有些结巴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无名认真的点点头。 “那个魔门之主和龙……龙……都是真的?” 看着程怀宝那副可笑到极点的表情,无名没笑,又点了点头。 第九十五章 不做禽兽(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许久之后,程怀宝终于自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兀自以不敢置信的口气道:“这些事出自任何人口中我都当是放屁,不过木头自然不一样……” 话音一顿,这无赖仿佛四川变脸般转眼间已换上一副讨好面孔道:“木头,你说的那个什么神仙果子在哪?拿出来吧,你不会想藏私吧?” 看着眼前熟悉至极的小人面孔,无名心中生起阵阵温暖感觉,共同经历了数次生死大劫,两兄弟间的情义早已超越血缘之亲。 从怀中掏出两只玉瓶,随手扔给程怀宝,无名淡然道:“归你了,小花说了,这玩意药性太大,乱吃不得。” 程怀宝接住玉瓶,打开瓶塞深深嗅了一鼻子,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一副没德性到极点的模样道:“果然是宝贝,闻一下也觉神清气爽。木头你说那条龙会不会是吓唬你,它吃完化龙飞去,咱们人若吃了,还不立刻羽化成仙?到时候岂不就能见到天上的仙女了?” 这无赖小子越说越兴奋,两只眼中尽是不甚正经的光芒。 无名一本正经道:“你不妨吃吃看。” 程怀宝犹豫片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无赖终于决定,小命要紧,这玩意不吃也罢,万一没成仙却做了鬼,岂不呜呼哀哉了。 将一只玉瓶揣入怀里,把另一只扔回给无名,程怀宝道:“一人一个,谁也不吃亏。” 无名淡然一笑,没说什么,径自将玉瓶揣入怀里。 程怀宝忽然面色一正,声音中带了些许凝重道:“木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无名眉头微锁的反问道:“小宝有何打算?” 程怀宝双眸中精光一闪,微有些得意道:“我已打听清楚发现翻江倒海常鸿兴那四个人的名号,或许从这四人身上能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无名淡然摇头道:“小宝还没想明白个中关键吗?” 程怀宝怔道:“什么关键?” 无名眸中紫光连闪道:“三教四门都是傻瓜吗?” 程怀宝想了想才道:“虽然比不上咱们兄弟精明,但也绝非傻瓜。” 无名双眉微扬,随即淡笑道:“小宝错了,咱们俩个才是真正的傻瓜。” 程怀宝面露惊容,他晓得无名从不虚言,心中隐隐觉出不对,脸色转为沉凝道:“木头说清楚。” 无名道:“小宝你仔细回想,当日在汉中,三教四门派了百来号人来捉咱们俩个,用的是什么证据?” 程怀宝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点即透,面上现出沉思神情,忽的猛然跳了起来,指天大骂道:“我干他的娘,这帮龟孙根本就是想要咱们兄弟死!” 无名缓而有力道:“小宝终于想通了?” 程怀宝一屁股重又坐回地上,恶狠狠道:“再想不通我可真成了一窍不通的棒槌了。这帮混蛋真他娘的够狠。咦?不对呀……若说别的门派想要咱们的命还有情可缘,可玄青观不但不救,还掺上了一脚?这……这说不通啊?” 无名冷然道:“这只说明了一点,玄青观中有陆天祺派出的内奸,且此人身居高位。” 程怀宝颓然道:“木头说得有理,可是……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兄弟这绝世恶人之名岂非要顶上一辈子?” 无名定定的望着程怀宝,紫眸中闪烁着妖异的紫芒,在漆黑的山林中有如鬼魅般吓人,坚定冷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小宝你忘了吗?谁要我们死,我们便要他们亡!” 上次夔州府遇袭后,无名也曾经说过这番话,无论声音神态皆一模一样。 程怀宝心神一震,本有些涣散的眸子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 “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走下去!” 无名点头,沉声道:“是的,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走下去!” 这一刻,仿佛整座山峰皆被两人露于体外的无边杀气所震慑,静如鬼蜮的山崖间没有一丝风。 程怀宝凝重的神情一转,他竟又笑了出来,语气转为轻松道:“要说那群混蛋也没冤枉咱们,木头你现在何止是勾结魔门,都已当上魔门的老大了,不如咱们索性摆开场子跟那群混蛋硬干!他娘的,谁怕谁?” 无名早已习惯了程怀宝的多变,毫不在意,平淡的声音中一盆凉水浇向头脑发热的程怀宝:“魔门现在的实力连三教五门中实力最弱的律青园还比不上,小宝想硬干,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程怀宝又恢复了无赖的面孔,邪笑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门实力再弱,也应比赤炼帮、双尊盟强得多。其实想一想,咱们兄弟手中掌握的力量也不算弱了。夔州府的赤炼帮已被我牢牢掌控,所有能上台面的高手都已受了我的禁制。双尊盟是咱们的老班底,就不用多说了。 这些还只是直接受咱们辖制的力量,还有更多势力在背后支持咱们。 老林头的侠客杀手堂肯定是站在咱们这边。律青园不用说,即使不能明着支持咱们,也决不会与咱们为难。玄青观虽然有陆天祺的内奸,但那帮徒子徒孙,怎的也会卖些面子给咱们这两个小祖宗。 这么算来,咱们兄弟并非毫无胜算。” 看着程怀宝那一脸嘻笑,轻松随意的神情,无名心中忽的生出一番感触,经过无数风雨锤炼,小宝再非当年那个碰到丁点挫折就灰心丧气的小滑头了。 无名紫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点头道:“小宝说的不错,不过也不能盲目乐观,毕竟世间事千变万化,没有绝对可言,咱们要小心才是。” 程怀宝嗯了一声,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阴险光芒道:“咱们落得现在这等凄惨境地,全拜陆天祺那可恶的老王八所赐。哼!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咱们兄弟岂不是妄称绝世双恶?”绝世双恶这四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恨意。 无名摇头,冷静道:“咱们现在不能动他。” “为什么?”程怀宝激动的几乎蹦了起来。 无名一如既往的平淡道:“把他搞垮了,谁为我们打头阵去斗三教四门的人。陆天祺苦心经营数十载,三教五门中潜伏暗桩无数,若论起对付三教四门,我们的实力再强十倍,也不如他。” 程怀宝多么聪明的人,一点即通,忍不住击掌叫好道:“好你个臭木头,不声不响的竟变得这么厉害了!如此一来咱们倒是省事了,等着看戏就好。咦?慢来慢来,光是这么坐等也未免太被动了,天晓得那个陆天祺什么时候发动,他若十年后才准备好,难道咱们还等他十年不成?” 程怀宝这话确是点到了无名计划中唯一的漏洞,无名一怔之下点点头道:“小宝说的有理,咱们确是应该掌握主动才好。” 程怀宝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光芒,一脸邪笑道:“我有个主意,咱们研究研究。” 两人一番计议,最终无名点头道:“如此敲打陆天祺,给他创造出这么好的机会,确是不怕他不提前发动。只是不晓得谭园主愿不愿帮咱们,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要去看姐姐,怎都要去律青园。” 程怀宝一脸得意道:“依我看谭园主肯定会答应咱们,江湖大乱,必会波及律青园,只有咱们这个方法,才能使得律青园逃过大劫。谭园主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错过。嘿!如此一来也算稍解老子的心头之恨,让那姓陆的老王八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哼!” 说罢正事,程怀宝换上一副无赖面孔,一脸不正经的坏笑道:“木头,正经事说完了,咱们换过轻松点的话题如何?” 眼见程怀宝眸中仿若有形的龌龊猥琐神光,无名带些无奈道:“小宝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昨儿个上午有眼线在奉节发现了圣人谷那一龙一凤,既然三教四门的人要咱们死,咱们也别对他们客气了……” 这世上还有比无名更了解程怀宝的人吗? 程怀宝才撅了撅屁股,无名已然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了,撇了撇嘴道:“你想要那只小凤?不怕东窗事发被韩笑月知道吗?” 令无名大感意外的是,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程怀宝脸上那副奸邪淫亵神情竟在瞬间崩溃瓦解,苦涩一笑,忽然仰身倒在地上。 他已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美人,不是不想,是不敢。 现实是残酷的,江湖上的所谓亡命之徒比起他来简直不值一提。 一个见光即死的人,面对的是几乎不可能击败的敌人,虽然在人前总是表现的信心十足,其实对于明天,他总有莫名的恐惧,谁又晓得明天会不会被三教五门的人堵住围杀,被人砍下头颅炫耀示众。 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又如何能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是真心的爱着对方。 正因为程怀宝对韩笑月动了真心,所以他不敢想起,因为他怕伤心。 韩笑月是程怀宝的梦想,一个最完美璀璨的梦想,他不愿更不敢轻易触动这个梦想,万一梦醒了,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残酷的现实。 面对这等现实,即使最勇敢的人,也会在自己的梦想前选择逃避。 这种处境的他,有梦想的权利吗?除了逃避,又能做什么? 忽然,无名懂了,不用程怀宝解释,同病相怜的他就懂了。 笨嘴拙舌的无名不知怎样去劝慰,无言的一声叹息,歪身倒在程怀宝的身旁。 天上点点繁星,仿佛心爱姐姐眸中动人的光芒,望着望着,无名竟有些痴了。 山崖间一片静默,淡淡的山风拂过两兄弟的面庞,程怀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悠悠道:“木头,你想过明天吗?”声音中是从所未有感性。 “明天?”无名的心思缓缓从漫天的繁星中回过神来,停顿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眉头轻蹙,淡然道:“想过。” “说来听听。” “明天上午回金福老店后好好吃上一顿,然后炼它一天一夜丹。” 程怀宝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岔了气,干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没好气地打了无名一拳,恼道:“死木头,你兄弟这么伤感你竟还忍心拿我寻开心?” 无名轻轻吁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有力的问出了一直存于心中的疑问:“小宝,命由天定还是由我定?” 程怀宝随手抓起一把尘土,慢慢洒在地上,当掌心空了时,才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命运这见鬼的玩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故,我却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弄着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和我。 我们在襄阳府破解了魔门藏宝图阴谋之时,我觉得仿佛整个天地都踩在我的脚下,那样的春风得意,那样的风光无限。 可讽刺的是,两个月后,我们已成了丧家之犬,几乎每一个江湖人都是敌人,天下还有比我们兄弟更落魄更凄惨的人吗? 那时候我居然没有发疯? 或许如果我能真的疯了,才是幸福的,最起码不用再去想自己有没有明天。 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奢望美好的小月?” 这一刻的程怀宝,或许是他一生中最真诚的时刻。 无名无言的拍拍程怀宝的肩膀,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好兄弟,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能拥有程怀宝的口才,便不至于在需要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命运…… 到底是天定还是我定? 其实他的心中同样没有答案。 程怀宝的话,令无名生出深深的感触。 第九十五章 不做禽兽(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自己又何尝没有犹豫过彷徨过?又何尝没有想过或许离开,对姐姐才是最好的。 “我的明天是什么?” 无名不自禁的在心中自问。 山崖再次陷入静默之中,两兄弟同时陷入到自己的思绪当中。 许久之后…… 程怀宝的声音回荡在山崖间:“木头,咱们两个都是没有明天的人,还不如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管他娘的什么礼法道义,全他娘的见鬼去吧。早听说圣人谷那只小凤是个沾不得碰不得的高傲美人,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等明天将她拿下,先好好享受一番再说。” 听着程怀宝如此愤世嫉俗、大逆不道的话,无名一时无言,默然半晌,才道:“我可以帮你,但小宝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显然没想到无名会提出条件,程怀宝哑然道:“咱们兄弟还要讲条件?” 无名淡然道:“不答应便算了。” 程怀宝想了想,觉得不甚妥当,当下试探道:“木头你先把条件说出来,让我琢磨琢磨。” 无名只说了四个字:“不做禽兽。” 当第一缕曙光自东方天际探出头来,照在倒卧山崖的两兄弟脸上时,许久没有如此适意闲静的两兄弟晓得他们回到险恶现实的时辰到了。 无名站起身来,舒展一番腰身的同时踢了懒洋洋晒太阳兀自不肯起来的程怀宝一脚。 程怀宝不甘不愿的爬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天色,悠悠一叹道:“他娘的,又要回到勾心斗角的世俗中去了。”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他忽然脸色一正,道:“木头,我答应你了。” 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兄弟并未急着下山,在朝霞的映照下,练起了早晨的功业。 望着程怀宝呼啸刚猛的拳风,无名身形一顿站定,蹙眉奇道:“才数月未见,小宝的功力怎的突然深厚了许多?” 程怀宝全力劈出一掌,掌风呼啸间荡起满天草屑,哈哈一笑,得意的道:“咱家老头说什么练功没有捷径,我呸!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嘿嘿……木头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看着程怀宝那一脸想知道就赶紧问我的坏笑,无名毫不为所动,随意耸了耸肩膀道:“不愿说就算了。” 程怀宝巴不得在无名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独创的练功捷径,怎肯就此打住,毫不在意无名的不给面子,得意洋洋的探手入怀,掏出那根他一直舍不得吃的百年老参,道:“就是这玩意?” 无名虽没见过真正的人参,却在医书上见过图样,自然认得,眉头微蹙道:“这是人参。” 程怀宝点点头,嘴巴几乎撇到下巴颏上了:“错!是长白山的百年老参。” “吃这东西就能增长功力?”无名纳闷问道。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吃一根自然没什么效果,不过要是一天一根可就不一样了。” “一天一根?”无名摇摇头说出了最中肯的评价:“不是师父不晓得这条练功捷径,是他没钱买不起。” 程怀宝得意道:“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这就是权势与财富的好处。整个夔州府地面的人参都已经进了我的肚皮。为了给我找参来吃,赤炼帮已开始向周边府县去寻找搜罗,五天前何巧巧还派专人前往东北收参,来回四千多里路,花销过万。咦?如此说来岂不是当年那个贪吃荔枝的杨贵妃也比不上老子?哈哈……” 看着程怀宝那得意至忘了形的模样,无名淡然道:“小心吃坏了肚子。” 朝阳之下,程怀宝嚣张无比的对天狂啸狂叫道:“三五载后,我要把江湖踩在脚下。哈哈……” 静静的望着神采飞扬对天狂笑的程怀宝,无名眸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采,看着眼前程怀宝这副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模样,如何想象得出才不过一个时辰前,他还一副恨不能自杀死了才好的凄惨落魄样。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程怀宝,这个嚣张狂傲敢对老天叫嚣的家伙,才是他熟悉的小宝,世人皆知的那个无法无天。 程怀宝笑罢,运真劲将手中那根百年老参掰成两段,随口道:“这宝贝我一直舍不得吃,今儿个咱兄弟一人一半,吃了它。”说着话将一半抛给无名,另一半塞进了口中,一边使力嚼着,一边咕哝着恶狠狠道:“与天下为敌又如何?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总有一天,我要那些得罪过咱们兄弟的人匍匐在咱们的脚前,哭嚎哀求!” 无名与程怀宝不同,在他看来,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至理,自己兄弟实力不济,才是落到此等境地的根本原因。因此无论是赶尽杀绝的三教五门,还是陷两兄弟于水深火热境地的陆天祺,他的心中皆不似程怀宝般恨入骨髓。 无名更清楚的晓得,要想摆脱现在的苦境,叫骂发狠是没有用的,只有提高自身实力这唯一途径。 淡然摇头,无名懒得与程怀宝废话,径自将半截人参塞入口中。 百年老参的药力确实非一般人参可比,待两兄弟完全将参力炼化时,天已全黑。 翻过城墙,两兄弟分手作别,各回各处。 听到无名推开卧房房门的吱呀声,趴在桌上假寐的如月如霜两姐妹立时惊起,齐齐娇唤一声公子,迎了出来。 望着二女微现困顿之色的俏脸,无名眉头微蹙道:“这么晚了,你们怎的不去休息?” 行至无名身前,如月体贴的将他身上褶皱的衣角拉平,柔顺道:“公子孤身在外,如月与如霜放心不下。” 无名挥手道:“你们下去休息吧,咱们明天上午巳时出发,离开夔州府。” 如月如霜美眸中略带讶异的互视一眼,同时恭声道:“婢子遵命。”乖乖回到她们的配房。 掩好房门,如霜粉首微耸道:“姐姐,你说圣尊他这一天一夜到底做什么去了?” 如月苦笑道:“圣尊行事飘忽,大长老皆揣测不透,我怎么可能猜得到。想也没用,为今之际,咱们只得暗中留意,切不可再做出令圣尊生疑的举动,一切回到圣宫请大长老裁夺,咱们不是圣尊的对手。” 如霜微微一叹,听了姐姐这话,她已晓得向来自负才智过人的姐姐已然认输,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经过昨晚后,对这位新任圣尊,心中已然生出深深的敬畏之情。 第二日一大早,如月服侍无名洗漱更衣,如霜则去向十龙卫们传达出行的命令。 一切收拾停当,一行人自西门出了夔州府城。 自坐上马车后,虽明知无法诱惑无名,如月仍有意无意间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玲珑娇躯依偎在无名的怀中,她粉首微仰,樱桃小嘴几乎已贴在无名的耳垂上,娇声问道:“公子,咱们这是去向哪里?” 无名虽已经尝到过男女间的销魂滋味,但他性子单纯至极,加之炼了十余年丹,肾水平和不盈不亏,根本便没有寻常男人那般性欲冲动。 因之虽有两个美人在怀,如此旖ni暧mei的氛围之中,他却始终平平淡淡,未见丝毫波动。 淡淡的应了一声,无名道:“一直向前走。” 如月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淡淡的无奈:“为什么公子就不能像其他男人那般多看上自己一眼呢?” 一行车马出了夔州府后一路向西,在官道上行了二十余里。 忽然路边荆棘树丛噗噜噜一阵耸动,十龙卫反应奇快无比,眨眼间的工夫,五条矫捷身影越上空中,飞掠向那片荆棘树丛,另五人也不稍慢,人影乱闪间,已然站成一圈,将马车护在中央,机警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动静。 一片刀光剑影闪耀间,半人高的荆棘树丛被刀风剑气扫荡一空。 漫天碎屑中传出一声凄厉惨哮,血光崩现中,一只土犬被搅成了肉泥,点点血沫肉屑四散飞射。 “功夫不错,反应也够快,只是眼神不够好,竟拿条野狗做刺客,木头你这批手下经验太差,只能算是勉强合格!” 一个声音突兀的自车顶传来,除无名外所有人皆大惊,谁也没有发现竟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欺上车顶。 无名双手似电,一左一右紧紧抱住如月如霜待要拔起攻敌的玲珑娇躯,好整以暇道:“十龙卫住手,小宝在逗你们玩。” 首次被无名铁臂紧紧搂住的如月如霜姐妹俩娇躯一软,无力的瘫在无名怀中,秀鼻中满是无名那奇异好闻的体味,小脸羞红一团,芳心中有如鹿撞。 程怀宝打开车帘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旖ni情景…… 即使无名与两只母猴子抱在一起大概也不会让程怀宝脸上现出活见大头鬼般的神情,本想给无名一个惊喜的他,却反让无名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吓。 眼见程怀宝那副夸张到极致的痴呆神情,羞赧难当的如月与如霜禁不住同时娇笑出声。 程怀宝身形一震,总算回过神来,忍不住夸张的大叫一声道:“好你个花心木头,居然……居然马车藏娇,你对得起大姐吗?哈……我要去告诉大姐,我一定要告诉大姐,到时候有你这臭小子好看的。哈哈……木头你还不赶紧贿赂我?”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威胁,一脸淡然道:“你想被人认出来吗?赶紧进来。” 程怀宝面上难得一见的一片正经神色道:“你这马车只有屁大点地方,我若进来,难保不会碰到这两位美人,朋友妻不可戏,我程怀宝虽然好色,可绝不会碰兄弟的女人。” “无法无天程怀宝?”如月与如霜心中同时暗惊:“这人就是与公子并称绝世双恶的无法无天?” 无名摇摇头道:“少说废话,她们不是我的女人。” 听了无名这话,如月与如霜两张几乎一样的俏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黯然神色,虽然明知自己在圣尊心中没有丝毫地位,但被他如此明白的说出来,芳心一样难受。 二女的神色变化岂能瞒得过程怀宝一双贼眼,对无名的不解风情好笑之余也没再废话,矮身坐入马车。 如月与如霜皆是自视甚高冰清玉洁的女子,自然不会似何巧巧般放荡随便,显然不愿被程怀宝碰到自己的娇躯,为了给他让出地方,只得拼命的向无名怀里挤。 偏偏碰上无名这丝毫不解风情的鲁男子,不知消受美人恩,反而眉头紧蹙,想是不解二女为何如此。 马车一震,一行人再次启程。 经过无名简单介绍,二女拜见过程怀宝。 程怀宝一双贼溜溜色迷迷的眼睛流连于如月与如霜两张小脸上,嘴巴啧啧有声道:“木头好福气,如此美人寻到一个已是艳福不浅,你这家伙竟然找来两个,而且还生得一模一样,想来床榻之间,定会别有一番情趣,嘿嘿……”最后那声充满淫亵味道的奸笑,显然这无赖的脑子里面一片污秽之念。 同所有认识无名兄弟的人一般无二,如月与如霜怎都想不通,沉默寡言又莫测高深的圣尊,怎会有一个如此泼皮无赖、无耻下流的兄弟? 两张小脸之上尽是羞恼之色,只是碍于无名在旁,不敢发作罢了。 偏偏程怀宝还不肯放过二女,眉头一挑道:“呦呵!二位美人似乎不甚满意宝爷方才那番话似的,你们信不信只要宝爷开口,你们的公子就会把你们送给我?” 想到这个可能性,两张小脸等时惨白一片,满是幽怨的四道清水般的眸光,同时望向无名。 无名眉头微蹙,低沉道:“小宝别闹了。” 程怀宝一脸得意邪笑,率性的耸耸肩膀,舒服的靠在松软的靠背上。 然而如月与如霜怎么也不会想到,与程怀宝刻意表现出的浮滑下流正好相反,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没出老子所料,木头这个魔门之主当得大有问题。” 虽然如月与如霜的掩饰功夫极为了得,但她们眸中不经意间流出的精明仍没能逃脱程怀宝的锐目,她们并非如她们表现出来的那般畏惧自己,她们在做戏。 好端端的为何要做戏? 望着紧紧依偎在无名怀中的二女,程怀宝嘴角扯出一个诡异邪门的笑容,心道:“这两个小妞有意思,宝爷有空可要陪你们好好玩玩。” 而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深埋在无名怀中的两双美眸中却泛起了丝丝令人心惊的锐芒。 马车之中仿佛只有无名一个混混沌沌,对三人间的各怀鬼胎毫无所觉。 夔州府一带的天气仿佛女儿家的脸蛋,真所谓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可是这天却是晴了。 两匹骏马出了奉节县,沿大道进入丛山向西悠然赶路。右面那匹枣红健马上,惬意地坐着个二十七八岁青年儒生,剑眉入鬓,星目隐现异彩,玉面朱唇,恍若临风玉树,俊美绝伦。一身藏青色儒衫遮挡不住他那一身逼人的英气与伟岸的身躯,好一个英风超绝,仪表出尘俊秀之人。 只是看他鞍旁插着长剑,鞍后是长条子马包,不似文人,倒像个赶长路的武林朋友。 左面马上骑客,是个白衣胜雪的年轻女子,可惜头上一顶斗笠垂下的白纱勘勘挡住女子的玉面,影影绰绰间只能看到面部些许朦胧线条,已叫人心神微荡。 纵马奔驰间,儒生的声音似毫不受身下骏马的颠簸影响,没一丝波动道:“师妹,早听闻玄青观的苍尘乃江湖新一辈中不世出的绝代天才,这次前去玄青,咱们倒要好好称量称量此人。” 话语中透出几分傲气,不过这人也确有骄傲的本钱,他就是玉面飞龙尹飞鸿,崛起江湖的后起之秀中名头最为响亮的一个,被公认为圣人谷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出道江湖九年间,大小数十战,对手不乏名噪一方的一流高手,却从未遭过一败。 一龙一凤向来如影随形,白衣女子自然就是美名震动江湖的九天丹凤凌霄了。 凌霄听了尹飞鸿的话,声音清冷道:“苍尘未必是玄青观最了得的人物。” 尹飞鸿一怔,奇道:“没听说玄青观还有什么厉害人物啊?难道师妹说的是那个有勇无谋的狂道苍情?” 凌霄隐于白纱之后的绝美容颜上泛起一丝傲然笑意道:“师兄忘了咱们是为何事要上玄青了吗?” 尹飞鸿恍然道:“师妹说的是绝世双恶那两个小贼?可他们已不是玄青观的人了。” 第九十六章 何谓卑鄙(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凌霄淡然道:“玄青观能教出这两人,便也能教出更多同样厉害的弟子出来。师兄比陈师叔又如何?” 尹飞鸿默然片刻才道:“三百合内不致落败。” 凌霄一双星眸中射出两道精芒,悠悠道:“面对三教四门数十高手绝地围攻,还能一死一逃,好厉害的两个小子。能斩断陈师叔一臂,令他回谷后便退入元老堂,再不理谷中事务,有机会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两人到底有多厉害。” 尹飞鸿面上现出傲然神色道:“师妹怎的也相信了江湖上那些夸张无比的传言?两个小贼不过是运气加狡计暗算罢了,为兄绝不相信他们的功夫能够强于陈师叔。” 凌霄不屑作答,对于这个在别人眼中几乎是完美化身的师兄,她的评价只有四个字――狂妄自大。 太过顺遂的经历几乎无法避免的使尹飞鸿变得狂妄自大又目空一切,而骄傲更蒙蔽了他原本精明无比的头脑。 也正由于这一点,虽一直被人誉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但凌霄从未接受过尹飞鸿的感情。 正走着间,忽从官道旁的山林中隐约传出一声女子的呼救声。 两人面色一凝,同时运功于耳,凝神细听,结果却再无丝毫声息传出。 凌霄最恨*恶行,忽然飞身下马,婀娜身姿展开赏心悦目却又玄妙莫测的神奇身法掠入林中。 尹飞鸿最是了解凌霄,早已料到她会有如此动作,并不稍慢,如苍鹰劲翔般紧紧跟在凌霄身后。 一龙一凤不愧是圣人谷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在枝叶密布的林中掠行,不但速度奇快,且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采取迂回路线,搜索着行进了百余丈距离,前方地面上现出了马车行过的痕迹,还有几块可能是车篷的碎片。 顺着车辙向前飞掠百余丈,隐隐听到前方两百丈外传来一个低低的淫亵笑声:“小宝贝,太爷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嘿嘿……今日终于可以一亲芳泽,真个销魂了。” 听到这满含了*邪恶味道的声音,凌霄心中大怒,凤目之中寒芒隐现,身法陡然增快了不少,显然她已动了杀机。 两百丈距离,尹凌二人展轻功全速飞驰,片刻即到。 前方树林忽然显出一片开阔平地,二十丈外停着一辆车篷被砸毁大半的平顶黄漆马车,马车四周散落着三具身着劲装的渐血尸体,尸体手中兀自握着自己的兵刃,显然是被一击致命。 在离马车十余丈远的地上,一个淫贼骑坐在一妙龄女子身上,女子身上的衣衫已被撕扯掉大半,雪白的酥胸皆露了出来,她仿佛被点了哑穴,虽然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声音。 淫贼此时已没空说话,正自将头埋在女子高耸的胸乳前狂嗅狂亲,口中发出阵阵只有发qing的公狗才会发出的恶心*。 二十余丈的距离,凌霄已能看清那女子动人玉面上羞辱与绝望的神情。 眼见这等情景,凌霄凤目含煞,瞬间掠过十余丈距离,“呛”的一声清鸣,腰间长剑幻现在玉掌之中,白色身影飞掠而起,长剑前现出半尺剑芒,身演身剑合一之势,遥空飞斩向淫贼颈项。 长剑出鞘发出的清鸣惊动了正在施暴的淫贼,这淫贼显然也是一个高手,立刻感应到身后危机,反应奇快无比,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倏然翻身,将魔掌下的半裸女子飞甩向身法如电疾扑而至的凌霄,同时身形拔起,飞掠出近丈距离,这才站定。 凌霄驭剑身法之快,有如离弦之箭,受辱女子横飞起的身子眼见即将撞上剑尖,动人脸蛋上全是惊骇欲绝神情,猛然将一双美眸紧闭,等待着长剑穿胸的一刻。 就在危急一刻,凌霄经脉之中周天大真力巧妙环转,原本气势盈至毫颠,流星般一击必杀的长剑忽而由刚化柔,剑尖微偏,剑脊借势微挑受辱女子肋下,玉臂微展,将这女子抱入怀中。 此时尹飞鸿也已赶到,轻叫一声“师妹”。 怀中抱着一个半裸女子,凌霄不禁恼道:“师兄莫看,还不去擒那淫贼。” 尹飞鸿确是正人君子,眼神并未向那女子裸露的高耸胸部偷瞄,应了一声,身形陡起,似雄鹰展翅一般飞扑四丈外严阵以待的淫贼。 那晓得他身形才起,忽从身后穿来凌霄的一声闷哼。 尹飞鸿大惊,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当口,变生肘腋,在他身下的三具尸体同时动了起来,三柄长剑有如三条隐于暗处忽然出击的毒蛇,剑法诡异莫测,偏又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刻,终显出了尹飞鸿圣人谷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实力。 只见他猛喝一声,双臂一震,神功发动,在空中没有丝毫借力的矫健身子竟神奇的拔起一尺余高,如此一来,本是算计精准,一击必杀的三只长剑登时失了目标。 三个假死人俱是高手,反应奇快无比,真气一转,猛然变招,三只长剑,两前一后,划出诡异弧线,又自将尹飞鸿罩在其中。 如此卑鄙暗算,令得尹飞鸿心中大怒,狂喝一声,左袖飞甩而出,气劲迸发间,本是柔软之物的衣袖竟鼓荡而起,夹带着殷雷一般的轰鸣之声,若给这狂猛无俦的一袖劈中,功夫差一些的护体真气根本捱受不住,保证筋裂骨碎。 圣人谷的周天大真力、玄青无上太清罡气与圆守寺佛门大般若神功并称天下三大奇功,确是名不虚传。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尹飞鸿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全力对付三名刺客时,他背后的淫贼发动了。 只听身后嘎嘣一声响,随即一阵细微至极点的嗡嗡声。 暗器! 尹飞鸿的功夫也真当得起了得二字,没有丝毫犹豫,猛然一侧身,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晶莹剑圈,一阵细微的叮叮声,击落数十枚飞袭而来的针形暗器。 左腿上一麻,尹飞鸿心叫不好,晓得中了暗器,且是淬了毒的暗器。 虽然在同三个假扮死人的高手全力周旋,但身经百战的尹飞鸿却始终留下小部分注意力监视着那个淫贼。 凭借高手的直觉,这个淫贼才是敌人中最危险的人物。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他低估了敌人,万万没有想到敌人竟会卑鄙无耻到如此境地。 没容他缓过气来,三名使剑高手又同时攻来。 尹飞鸿心知已不可为,百忙中抽眼看向师妹凌霄,却发现凌霄已瘫软在那假做受辱女子的手中,显然一时不备受了暗算。 江湖经验丰富的尹飞鸿在转瞬之间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必须撤走,若两人都落入敌手,便再无翻身机会了。 方才动念,尹飞鸿再不接招,脚踩奇步,身形划出一道美妙而奇异的弧线,轻易避开同向袭来三柄长剑,脚尖一点马车车辕,腾身飞起。 就在这时,尹飞鸿只觉背心一阵冰凉,整个背脊像浸在寒冻的冰水里一般,凭借高手的直觉,尹飞鸿人在空中倏然转身,手中长剑飞划而出,周天大真力瞬间运至毫颠。 “铮!” 一声爆响,火花四溅。 尹飞鸿只觉手腕巨震间,数道怪异至极点的真气,锋锐似箭般,突破了自己的周天大真力,瞬间攻入手臂经脉,经脉中一阵剧痛难当,似有无数细小针芒戳刺一般。 连忙提起周天大真力,这才将攻入经脉的古怪真气化解,然而手臂却仍酸麻难当。 而此时,他已知晓了对手是谁,从师叔陈子平的口中,知晓有一人身怀这样一种神奇的气劲,难怪这人的身法竟比自己还快。 “无法无天程怀宝!” 那淫贼…… 程怀宝脸上挂着他惯常的程式邪笑,道:“正是老子,姓尹的小子,你怎不跑了?” 尹飞鸿此时已是有心无力,自腿上中了有毒暗器后,他一直运功压制,可方才同程怀宝全力一拼之下,毒素却趁着真气一虚之机蔓延至经脉之中,整条左腿已然没有丝毫感觉,且那酸麻之感还在随血液向周围经脉蔓延,周天大真力已然压制不住。 尹飞鸿雄壮的身躯一晃,状似毒发,希望能引得程怀宝攻来,已争取到最后的反击机会,然而奸猾似鬼的程怀宝却毫不上当,老神在在的站在车辕之上,一脸悠闲自得的邪笑,目光中带着些许轻蔑的望着他。 终于,心有不甘的尹飞鸿发动了最后的攻击,他再不费力压制腿上毒素,凝聚起全身功力,长剑夹带一股威猛无俦的浩荡之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射三丈外的程怀宝。 程怀宝哈哈一笑,既然对手已如网中鱼儿,似他这等滑头之人,岂会将精力浪费在无用的拼斗之上,人影虚幻一闪,幻现在三丈外。 没有周天大真力的压制,毒素瞬间延至全身,“扑通”一声,尹飞鸿的身躯重重平摔在地上,人已昏迷过去。 此次行动可说计划周长,通过赤炼帮的众多眼线,事先掌握精准情报,才设下这等奇绝陷阱。 扮作受辱女子的乃是何巧巧手下武功最高的一名心腹婢女,名叫环儿。 一月前,程怀宝看上了环儿,将她弄上chuang,下了禁制后,环儿便成了他的人。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环。 环儿年纪不大,但在何巧巧的熏陶教育之下,已是周旋于男人之间的老手,虽然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多男人眼前娇躯半裸,却丝毫不在意。 当凌霄将环儿抱住那一瞬间,环儿已奇快无比的点了她胸腹十余处大穴,毫无防备的凌霄当即着了道。 至于三个假作死人的高手,却是魔门十龙卫中的人。 程怀宝为了生擒活捉,蜂巢细针上所涂非是致命剧毒,而是一种强力的麻药。 程怀宝得意一笑高声叫道:“木头,出来吧,人已拿下,用不着你们出手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出,藏身于四周树后草丛中的无名等人行了出来。 这是程怀宝留的最后一手,他甚至将安有淬毒弩箭的两只臂弩与两只折叠短弩交给如月姐妹与龙卫使用,若万一行动失败,格杀勿论。 程怀宝行到环儿身前,一脸嘉许神情的点了点头,赞道:“宝贝,今天你的功劳最大,想要宝爷如何奖励你?” 环儿狐媚的眼儿眨了两眨,娇媚道:“只要宝爷疼惜环儿,环儿愿为宝爷赴汤蹈火。” 程怀宝将被点了昏穴的凌霄柔软的娇躯接过,在环儿耳畔轻声道:“好宝贝,赶紧把衣衫整理好,宝贝美妙的身子被那么多人看到,宝爷心里可吃醋哩。” 环儿娇笑一声,闪身至马车上拿出一身衣裙换上。 无名缓步走上前来,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尹飞鸿后又转到程怀宝怀中的凌霄身上。 程怀宝面现得意之色道:“什么一龙一凤,在老子手上还不是如草蛇野鸡一般不堪一击。” 此时跟在无名左右的如月与如霜姐妹看向程怀宝的眼神已然完全变了,两双美眸中除了轻蔑不屑外,更多了一层戒惧与防备。 卑鄙! 见识了程怀宝的手段之后,如月与如霜才晓得自己以前对于卑鄙无耻的认识是多么的浅薄。往日里在她们心中最为卑鄙无耻的小人跟眼前这人比起来,简直就像地上的萤虫与天上的皓月般的差距。 能将卑鄙无耻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人…… 再加上缜密的筹谋与无懈可击的计划…… 从发动到结束,整个伏击只用了数息时间,已将大名鼎鼎的圣人谷的一龙一凤生擒活捉。 无法无天,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人太可怕了! □[置顶][精华]人参有这么吃的么?还百年的?不是鲜参的话硬的和铁一样,要用锯子才能切开!要用浸酒埋藏的方法才能发挥药性,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提取浸出液,那个什么什么酐的才是人参的精华所在。鉴于是武侠小说,你说用掰的也就算了,居然还用嚼的??至少也得分几次,放在口中用内力烘培发挥药性之后才能吃下去吧?把根人参当胡萝卜一样分着吃,看上去是爽了,但是不合理阿,小说阿,细节方面才能看出作者的功底呢,光yy没什么意思的。清仁 清仁兄弟你好,谢谢兄弟的提醒,老楼虚心受教,顺便在这里解释一下! 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人参的正确吃法,老楼这个现代人尚且不知,何况六七百年前的古人,所以当萝卜吃不但看上去很爽,同时也很现实很合理,毕竟那个时代的人别说吃人参,见过的都不多。 至于人参的硬度,兄弟也说了是武侠小说,能用手掰开,自然也能用牙咬动,这道理似乎不用老楼多说了。 人参的药力能消化多少这个老楼不敢说,但即使是10%,就足够了,足以成为功力成长的助力。 解释完毕,不晓得兄弟满意否? 再次谢过兄弟的提醒,谢谢。 下面又是老楼废话,老规矩,不爱看的别看。 神州六号顺利返回,老楼开心之余,忽有所感,写下一点东西。 对于古老的中华文化,老楼这个半瓶子醋从一无所知,到初有涉猎,随着了解的一分分加深,那股子对古代先贤们的崇拜敬仰之情,越来越甚。 自豪啊!一股子从未有过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中国三千年前的学说,放之于现在,仍然具有无法超越的巅峰地位。 对于诸子百家,只大略的通读了几本,连皮毛都说不上,更别谈研究了,说错了,请兄弟们指正。 兵家――孙子兵法。 看过孙子兵法十三篇,老楼只有一个字,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些人说孙子兵法只适合做入门的初级教材,老楼无话可说,只能送上鄙视二字。以前的帖子里面已经说过了,孙子兵法作为世界兵法的总纲地位,时至今日从未曾有过丝毫动摇,后人只能在其某个分支理论下去发展去延伸,却脱不出其总括之范畴。 三千多年前的一个中国人,便将有关兵法的一切尽皆包罗其著作之中,除了伟大,还能如何形容? 纵横家――鬼谷子。 看过鬼谷子,才知道语言的威力是何等巨大。想一想苏秦与张仪,靠着两张嘴皮,影响天下之兴衰亡没,何等的了不起! 也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著作,放之于现在,一样是商场外交必备的教材之一,如果能将这本书研究透彻,照样纵横往来,无往不利。 道家――道德经。 老楼初读道德经,正值年轻气盛,看了两眼便丢在了一边,评语只有两个字――扯淡! 通篇都说什么自然无为才是天道,说是人们不发展、不上进、不动脑、不争斗就是天道,简直是亡国言论! 然而随着阅历日深,老楼从头看起道德经,忽然又有了新的见解。 何谓天道?自然之道便是天道。老子写错了吗?一点都没错! 唯一可惜的是天道不是人道。 什么是人道?老楼的见解也只有两个字,yu望! yu望就是人道。 yu望这东西是人类发展自我,实现进步的最大甚至是唯一的原因。 然而可悲的是,人道却与天道相悖,yu望也是人类最终毁灭的最大原因。 人类发展的终点是什么? 毁灭! 不多说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遥远。 又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却能早早参透天机,做出道德经这等天书一般的巨著,除了神奇二字,还有什么词来形容? 说句闲话,现在西方的那些所谓的环保主义者,在理论方面,与老子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得比。 (当然了,限于篇幅,无法作更多阐述,实则道家的无为而治是创造了汉唐盛世的根本之一) 易家――易经。 老楼再次声明,这玩意太深奥,老楼一点不懂,在这里也没想说出什么子丑寅某来,只想说一句,数千年来没人能够真正研究透彻的玩意,却是中国三四千年前的某位古人所著,就凭着一点,便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老楼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在那么久远的过去,古人是凭什么写出这么深奥晦涩,偏偏又包罗万象的奇书的。 所有鄙视易经的人,你们能否回答我,用你们超越古人三四千年的知识,你们能不能写出另外一本易经来? 如果不能,请你们闭嘴! 拥有如此众多从遥远的过去便已屹立在世界文化的巅峰,且直至今日仍未有丝毫变化的伟大文化,为何很多中国人却还自卑的以为只有西方的月亮才是圆的呢? 你们为什么要自卑呢?为什么对这些灿烂光辉的文化视而不见呢? 是无知?还是天生就自卑感太强? 最后,老楼绝非只守着祖宗的老玩意不思进取的蠢人,更不是坐井观天自骄自大的青蛙。近代以来,西方文明能够超越东方文明,决不能用偶然形容,因此学习西方先进的文化与制度以为我用,是当前中国最正确的做法。 但吸收外来文化并不代表全盘否定自己的文化,老楼这篇帖子,只是写给这一小部分完全无知自卑的人,请兄弟们看清了再来辩论,别闭着眼睛开枪。 另:本来还想写儒家的,只是老楼理解太浅,生怕献丑,待认真研读之后,再来张嘴说话。 结尾:之所以将这片帖子贴出来,只是觉得这是一种责任,只希望兄弟们能如老楼一般,为自己的国家与民族感到自豪!由衷的自豪! 第九十六章 何谓卑鄙(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行到近前,无名淡然道:“小宝,你方才扮禽兽扮的实在太像了,有那么一刻我险些当真了。” 程怀宝假装没听明白无名话中的揶揄,呵呵笑道:“那是当然,宝爷我这等的绝世天才,自然是扮什么象什么,改天我扮回圣人让你看看,保你还会说出这话。” 无名摇摇头,既然程怀宝装傻,他也不愿多说,一指程怀宝怀中的凌霄道:“我方才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程怀宝眉头一皱道:“木头的想法不会是要和我抢这美人吧?” 无名没有废话,眸中紫芒一闪,程怀宝立刻缴械投降,乖乖道:“开个玩笑罢了,木头何必当真?” 无名示意如月如霜上前接过凌霄,才道:“随我来。”说着话当先转身,走向林中。 程怀宝万分不舍的将凌霄玲珑柔软的娇躯交给如月姐妹,心中还在后悔为何不趁无名走近前先将斗笠取下见见美人的庐山真面目。 望着程怀宝怏怏不乐的背影,如月与如霜姐妹默契的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能让这如此厉害可怕的卑鄙小人听教听话,圣尊只会比他更加厉害。在无数次证明了圣尊的厉害之处后,如月与如霜姐妹的心中已再没有丝毫怀疑,两姐妹的潜意识中皆已暗藏了一股臣服的念头。 一会儿工夫,两兄弟行了回来,看程怀宝一脸惯常的邪笑,显然已被无名说服。所有人心中皆在好奇,无名到底与程怀宝说了些什么? 将凌霄与尹飞鸿放上马车,程怀宝又运起无上太清罡气在二人身上多点了几处穴道,这才放心。在无名的监视下,这色鬼还算老实,没有趁机在凌霄身上揩油。 在如月的引导下,一行人来至距离最近的一处魔门秘巢。 取下凌霄的斗笠之时,除了无名外的所有人,不分男女,皆被凌霄那绝世芳容所撼,即使如月如霜这等美人心中也不禁微起自惭形秽之感。 唯一未受丝毫影响的无名一把将程怀宝已然伸出摸向凌霄绝世娇颜上的鬼手拿住,令如月如霜将凌霄抱入地下密室之中。 昏穴被解,神志一清。 这是一间漆黑地室,两盏油灯闪烁着摇曳火光。 凌霄发觉自己坐在紧靠壁根的椅子上,罩住自己绝世芳容的白纱斗笠已被取下,手脚能够自由活动,但丹田之中提不起丝毫内力,经脉被设下了一种古怪的禁制。 在她面前,两个年轻男子一坐一立。 立在她面前这人同所有见到她的男人一样,一双精亮的眸子痴痴的贪婪的盯视她的脸。不同的是,这人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大胆的多,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淫邪光芒。 这是那个假做淫贼的人,凌霄轻易的认了出来。 星眸一凝,凌霄冷静至极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设计暗算我们?” 当凌霄睁开那双闪烁着莹然光彩的动人星眸之时,程怀宝心中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荡,一双贼眼中更见痴迷之色。 待得听到她那清冷动人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邪邪一笑道:“咱们用这种方式请凌姑娘来实在也是迫不得已,请凌姑娘恕罪。凌姑娘放心,咱们兄弟没有恶意,只是想与凌姑娘好好聊聊天罢了。” 面对程怀宝满脸的不正经,凌霄无惧无怒,冷然道:“你是谁?” 凌霄的表现令程怀宝大为不满,他才是胜利者,而她不过是他的阶下之囚,凭什么敢以这等口气对他说话?若不是无名突发奇想的这个计划,现在她早已被扔在床上,成为他口中的美食了。 程怀宝眸中邪芒一闪,缓缓伸出一只鬼手,探向凌霄那天仙一般的绝美脸蛋。他要提醒一下这个美人,谁才是掌控主动的人。 当然,名为教训,实则是借机达到他一亲芳泽的目的,自进入这地下密室的短短时间里,他早已生出过无数次触摸的冲动了。 凌霄眼见这只鬼手探来,清冷的眸中微现慌乱,玉臂一扬,随即又放了下来,她晓得自己的阻拦是无用的,只会更增加对方淫威得逞的乐趣。 程怀宝眼中闪过一丝击赏,眼前这绝色美人,绝非空有其表的花瓶角色。 就在程怀宝的鬼手即将得逞的时候,坐在他身后的无名忽然低声道:“禽兽。” 程怀宝面上一僵,望着近在手边犹如凝脂般诱人的玉肤,心中挣扎了半晌才将手放下,忽然倒退两步在无名耳边低声道:“木头,摸摸脸蛋罢了,怎地与禽兽之行挂上了钩?” 无名淡然摇头,声音也放的很低:“姐姐说男女授受不亲,不经女子同意强行去摸,就是禽兽之行。” 程怀宝若是早晓得无名对于禽兽之行是这等定义法,昨儿个早上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这下可好,连脸儿都不让摸,那还搞个屁呀? 不过这会儿也没时间同无名争论禽兽行为的范围,正事要紧,毕竟如果无名的计划真的行得通,对于二人的未来实有天大好处。 程大无赖还是能够分清孰轻孰重,强压心中沮丧,又转回到凌霄面前,行若无事道:“凌姑娘,眼下这等情形似乎不用我提醒你了,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所以你千万不要说出什么会令我冲动的话来,万一在下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失礼之事,可就有违咱们请你来的初衷了。” 凌霄自然不会晓得面前这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一番交头接耳竟会是在探讨关于禽兽二字的定义范围,虽然兰心慧智,却又如何猜得到坐在后面的那个年轻男子说出的“禽兽”二字是何用意。 若有所思的望了无名一眼,她语气稍缓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凌霄虽然骄傲,却非是看不清形势的蠢人,晓得情况正如对方所言,激怒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程怀宝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嗽了嗽嗓子道:“不才正是江湖人称无法无天的程怀宝。” 即使凌霄沉稳功夫再是了得,听闻程怀宝自报名号后,仍禁不住娇躯一震,失声惊道:“你真是无法无天程怀宝?” 显然对于自己的名号能令美人如此震惊感到有些得意,程怀宝胸脯挺得笔直,自觉身形皆高大了不少,明明心中得意,偏偏他面上还要做出无所谓的神态,撇撇嘴道:“我程怀宝虽说也算小有名气,却还不至于有人冒充吧?” 凌霄震惊过后,一脸恍然神情道:“难怪能使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暗算手段,若是你这天下第一大恶人,也就不奇怪了。” 听到美人如此评价,程怀宝那刚刚挺起的胸脯又缩了下来,恨得牙痒的他再次确定,眼前这位大美人实在是需要教训。 程怀宝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瞬间将无名忘在了脑后,淫笑着又把鬼手伸了出去,这次的目标是他觊觎已久的挺立酥胸。 “禽兽。” 就在这紧要关头,身后再次传来虽然平平淡淡,对程怀宝而言却无异于催命符般的两个字。 程怀宝脖子一缩,极度的欲求不满令他忍不住爆发了,一步跳到无名身前,一把揪住无名的脖领衣襟怒道:“死木头你能不能不再提这两个字?催命也不是你这么催法。” 无名仍是不温不火道:“你答应我的。” “摸一下而已,又不会掉下一块肉去,这怎么能说是禽兽之行呢?大姐的话也未必便都是对的。木头,通融一下嘛。”程怀宝据理力争之后马上又换上一副可怜的神情哀求道。 无名无动于衷的摇摇头,口中说出简单却坚决的两个字:“不行!” 眼望着无名固执到极点的眸子,程怀宝晓得他是不可能说服这顽固的仿佛石头一般的无名了。 失望丧气之下,程怀宝忍不住自嘲道:“不经她同意便不让摸,难不成还要我劝她点头答应让我摸她的胸乳?” 他本是自说自话,谁想无名却认真的点点头道:“小宝的口才好,或许能劝得凌姑娘答应也说不定。” 程怀宝身形不稳,晃了两晃险些当场晕倒。 那么羞人的话从这两人口中说出,而且话题的主角正是自己,奇异的是,凌霄不但不觉龌龊,反在羞意中有一丝好笑的感觉。 她已隐隐猜到坐在椅上的那人是谁,除了绝世双恶中另一个石人无名外,还没听说当今天下有谁能令无法无天程怀宝听教听话的。 虽然陈师叔亲口说出无名已跳崖身亡,但这一刻凌霄却敢肯定,这人必是无名。 经过方才那一番别开生面的精彩对白,凌霄忽然生出一丝奇想,眼前这两人真的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绝世双恶吗?怎么好像两个顽童一般坦诚可爱。 坦诚可爱? 她竟然觉得使用世间最肮脏无耻、卑鄙下流的暗算手段将她擒住,方才还待动手脚轻薄于她的绝世恶人坦诚可爱? 回过神来的凌霄被自己心中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吓了一跳。 或许是上辈子欠下无名太多债,这辈子注定了要给无名还债,程怀宝无奈的撇撇嘴,重重在无名肩膀上拍了一掌,恨恨道:“算我怕你这根木头了。” 整了整面容,程怀宝行若无事的走回到凌霄面前,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脸上挂着惯常的邪笑道:“咱们兄弟间开玩笑,倒叫凌姑娘见笑了。” 凌霄心中提醒自己:“对方是敌人,是勾结魔门意图颠覆江湖的死敌。” 绝世娇颜上一片清冷神情,凌霄淡淡道:“你将我虏来此地,有何企图?” “有何企图?若不是该死的木头,老子早把你这大美人办了!”程怀宝心中恶狠狠的道,口中自然不能如此说,他微顿一下,稳了稳心神,才依着无名的计划道:“凌姑娘怎么看我们兄弟?” 凌霄玉面神情丝毫未变道:“这个似乎不用我说,江湖早有定论。” 程怀宝并未说话,打了个继续的手势。 凌霄不客气道:“忘恩负义,背弃师门,勾结魔门,为祸江湖。” 程怀宝笑了,笑容中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微微摇首间回头对无名道:“木头,想不到江湖人还挺高看咱们兄弟。” 无名不言不动,表情也是丝毫未变,仿佛入定老僧一般古井无波。 凌霄望着无名,心道:“石人无名,倒也名副其实。” 程怀宝脸上的邪笑忽然消失,罕有的一脸严肃道:“若我这个大恶人对凌姑娘说我们是被人陷害的,不知凌姑娘相不相信?” 凌霄本想断然答他不信,但话到嘴边忽然顿住,不是因怕得罪对方,而是她想起了方才两人那番旁若无人更不带半点机心的滑稽对白。 随即她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程怀宝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对已成俘虏的自己这么说?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 犹豫着,凌霄微有些迟疑道:“你们勾结魔门之事,铁证如山,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程怀宝冷笑道:“好一个铁证如山!”顿了顿才又道:“我给姑娘讲个故事,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凌霄怔了一下后不自觉点了点头。 程怀宝仿佛说书一般,以局外人的口气从两兄弟与律青园主打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嫁祸魔门最终破解了魔门藏宝图的阴谋说起,大喜之日的惊变,荒山迷路后的被人设计伏击,一直说到前往方柏县寻找线索却反被三教四门设计围攻。 中间还不忘夹带了他与无名同爱人分离后的相思之苦。 第九十七章 敌人与朋友(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的口才本就一流,加之所有事情皆是亲身经历,讲起来情真意切更是给人以十足的带入感。 其实整个故事,皆是事先两兄弟谋算好的,隐去了偷上律青园这一项,同时将无名当上魔门之主后获知的诸如陷害他们兄弟的是魔门叛徒陆天祺这等魔门机密隐瞒了下来,只说陷害自己兄弟的是魔门。 其余皆是实话实说,未有一丝谎言在内。 惟其如此,才更加可信。 最后,程怀宝苦苦一笑道:“我的故事说完了。” 凌霄一双秀眉微蹙,陷入沉思当中。 对于程怀宝的故事,兰心慧质的她已信了多一半。 如是编造的故事,不可能前后如此丝丝入扣,且方柏县围杀之事她非常清楚,方自听到消息时,还在奇怪,两个恶人为何甘冒奇险,还要赶往那个地方。 若说他们不是前去寻找线索,实在无法有其他解释。 虽已信了大半,凌霄面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么清清冷冷道:“你对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程怀宝沉默片刻,才正容道:“我们想请凌姑娘帮个忙。” “你要我帮你们?”凌霄忍不住奇道,这两个人还真是异想天开。 程怀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诚恳道:“凌姑娘与一般正道上那些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混蛋不同,虽是女儿之身,却是真正侠义之人,自应明辨是非曲直,替我们伸张冤屈,我请姑娘帮忙有什么不对吗?” 虽被捧得挺高,凌霄却丝毫不在意,淡然道:“你太高看我了。” 一直坐在后面的无名忽然开口了:“凌姑娘,我们今日之所以设伏成功,正是因为你的侠义之心,你能够为一个将遭ling辱的弱女子拔剑,又为何不能为我们这两个受人陷害的可怜人申冤呢?” 这话要是从程怀宝口中说出来,凌霄只怕会笑出来,恶名震天的绝世双恶若还是可怜人,天下还有不可怜的人吗? 但无名却有一种奇异的令人说不清的特质,在他清澈的眼神里,凌霄找不到一丝虚伪与狡诈,那样的质朴诚恳,令人无法对他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 凌霄微顿一下,终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是无名?” 无名点头答道:“我是。” 凌霄沉默片刻,玉首微摇道:“我不会做背叛师门的事。” 程怀宝接口道:“凌姑娘帮我们,绝非背叛师门。若凌姑娘真心为自己师门好,就必须帮助我们。” 程怀宝的话显然没有那么可信,凌霄秀眉微蹙道:“此话怎讲?” 无名道:“到现在,我与小宝仍怀着找到证据还自己清白的心思,并不想与正道诸派为敌,但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 两兄弟的默契不是假的,虽然事先没有排练,程怀宝却立刻接上了话头,一脸凶恶模样道:“但是若我们找不到证据,或者正道那群假仁假义的王八蛋逼得咱们没路可走的话,我们兄弟也绝非吃素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泛起一丝令人看着心寒的邪笑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兄弟还在忍耐,忍耐着正道混蛋们的欺压与迫害,可是忍耐是有限度的,真若把我们惹急了,凌姑娘你信不信,我们能把江湖搅成一锅稀粥!” 没容凌霄有任何缓冲的时间,无名已接口道:“我与小宝勾结魔门的证据并不充分,大多皆是出自人口,没有一项确凿的物证,但是三教四门却死死认定了我们的罪,并派出大批高手围捕,姑娘想想这样正常吗?” 凌霄秀眉微蹙,道:“你想说什么?” 程怀宝冷哼一声道:“律青园谭园主曾说过,三教五门中皆暗伏魔门奸细,且已有人窃据高位。但我要说,除了魔门内奸暗中搞鬼外,恐怕三教四门中也有人想要我们兄弟死。” “为什么?”凌霄反问道。 程怀宝虎眸中射出两道精光来,一字一顿道:“因为有人害怕双尊盟会成为第二个柳叶派。” 两兄弟一个张一个弛,一个机锋犀利,令人难当,一个圆润温厚,发人深省,配合的天衣无缝。 凌霄既是圣人谷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女弟子,自然乃是智慧超群之辈,程怀宝轻轻一点,她已恍然,不禁娇躯一震,绝美的俏脸上现出沉思的神情。 三教五门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中早已是波涛汹涌,矛盾丛生。 凌霄是圣人谷中的核心弟子,自然晓得谷中上下皆有取代玄青观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的雄心,并且所有人皆在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努力。 依照绝世双恶表现出的厉害来看,若不加以制衡,在玄青观的支持下他们的双尊盟成为天下级的大帮派只是迟早的事。 本就强大的玄青观再多出一条强力臂助,这是圣人谷绝不乐见的事情。 若是这么看来,如程怀宝所言三教五门中有人想要他们兄弟死这话绝非妄言,双尊变双恶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处处都透着几分古怪。 想到这里,凌霄玉面上的神情稍稍有了一丝变化。 程怀宝一看有门,又趁热打铁道:“方才与凌姑娘所说的这些话也是我们兄弟最近才想明白的。可笑我们兄弟还曾想着找寻证据还自己的清白,结果一头扎入了三教四门弄好的圈套之中,险些将小命丢掉。哼!还是那句话,我们兄弟还在忍耐,但别把我们逼急了。” 凌霄已基本相信了无名两兄弟的话,与此同时她也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帮还是不帮? 如果绝世双恶真的是被人陷害,那么毫无疑问,一心压倒玄青观成为江湖第一大派的圣人谷很有可能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黑手之一。 她若帮助无名与程怀宝洗脱冤屈,极有可能将来会同师门发生冲突。 她若不帮…… 扶危济困乃是她行走江湖的原则,明知两人有冤而不伸手帮忙,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就在此时,无名恰到好处的送上一句:“凌姑娘其实不用想得太多,只要想清楚一点就好。与我们兄弟为敌,于三教五门于你们圣人谷有何好处?” 程怀宝立刻接道:“木头说的是,什么仁义道德全是他娘的狗屎,利益才是实的。惹上我们兄弟,你们圣人谷得的多还是失的多?算算账不就晓得你怎么做才是对师门最有利。” 凌霄秀眉微微一蹙,显然对程怀宝说话之粗俗不甚满意,但仔细想想他的话虽然粗俗不堪又有些离经叛道,但却不能否认其中的道理。 三教四门数十高手于绝地设陷围杀,其中包括一门之首潘天俦与苍珏、陈子平这等超绝高手,结果损兵折将不说,竟然还叫绝世双恶全身而退了? 即使以陈子平师叔那身超绝的武功,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场围杀中还落得一个断臂隐退的下场,自己的遭遇更是别提,一招未过便被人生擒活捉,圣人谷中有多少弟子能够超越自己?又有几人能够强过陈师叔? 若他们真的全力反击,凭这两人的武功智计,以及他们卑鄙无耻阴险到极点的手段…… 凌霄已不敢再往下想了,自己今日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徐吸了口气,凌霄终被说服,星眸凝视无名,缓缓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无名的紫眸直直的与凌霄那有若天上星辰般璀璨美丽的眸子对视在一起,眸光不带一丝波动道:“我们也不晓得姑娘能做什么?姑娘不妨什么都不做,用眼看,用耳听,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待得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再作决断。” 凌霄从未遇到过能如此这般直视自己而眸光中没有丝毫波动的男子,即使与她青梅竹马的师兄尹飞鸿也无法做到。 当目光交会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一开始这个男子用禽兽二字制止了程怀宝的轻薄,凌霄便已对他留意起来。 这个乍一眼看去平凡朴实的男子,一直隐在程怀宝的身后,话不多,平实而简单,可不晓得为什么,她竟有他比旁边锋芒毕露的程怀宝更引人注意的感觉。 猛然警醒自己对眼前这男子太过注意,凌霄收敛心神,凤目微闭,沉吟片刻道:“这事我要考虑。” 无名淡然点头,觉得事情已然告一段落,径自起身向外走去。 程怀宝则呵呵一笑道:“我们期待凌姑娘的答案。”说罢眼角余光瞄见无名已转过身去,心头窃喜,忽然探出鬼手,闪电般摸向凌霄酥胸。 不得不说,在好色这方面,程大无赖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意志。 “禽兽!” 催命符般的两个字再次响起。 程怀宝条件反射般的身形一僵,一只鬼爪顿在虚空,一双贼眼愣愣的望着凌霄绝美的脸蛋上。 声音清脆动听的禽兽二字竟是出自凌霄的樱唇之中。 身后的无名淡淡哼了一声,程怀宝脖子一缩,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手背负,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向外走去,便走便啖着笑脸道:“凌姑娘好好休息,咱们明日再来听你的决定。” 凌霄星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望着两兄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她发觉自己竟无法对这两个将自己掳来的人生出丝毫恨意,即使是这个随时想着轻薄自己的程怀宝,看他方才那见鬼般的神情,真像个恶作剧失败后的顽童,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没想到区区禽兽二字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能管住恶名震天的无法无天程怀宝的手脚,她不禁又想起那个沉默的男子,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两兄弟来至院中,程怀宝一步跳至无名身旁道:“木头,你事先怎会想到要凌美人帮我们的?”若不是无名的突发奇想,到嘴的美食岂会飞了,无赖心中的不舍还是可以理解的。 无名仰首望天,默然片刻才悠悠道:“姐姐曾对我说,朋友可能是敌人,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如果我们处置得当,她可能会成为我们的臂助,最不济也能在圣人谷中多出一个同情我们的人来,或许未来会有作用。” 程怀宝撇撇嘴道:“若她不肯答应呢?” 无名又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后才道:“那她就是我们的敌人。” 听了无名这个答案,程怀宝心有所感,忽然拍了无名肩膀一掌,恶声道:“木头,杀死这么漂亮的美人你不觉得可惜吗?暴殄天物这词你懂不懂?” 无名的紫眸定定的望着程怀宝,罕有的一脸凝重神情沉声道:“小宝,咱们面前,是刀山火海,一丝一毫的不慎,咱们都将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程怀宝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竟会引来无名如此重话,脸色一正,认真道:“美色再好,也要有命享受,这道理我懂,木头只管放心。我只是觉得这等绝色若不尽情享受一番便杀了,实在是浪费。” 无名淡然道:“你答应我的,不做禽兽。” 程怀宝现在已快要对禽兽二字神经过敏了,听了之后汗毛皆立了起来,忍不住抱怨道:“不晓得你这木头是怎么想的,我摸摸小脸也叫禽兽之行,你把人杀了却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你这算不算只许州官放火?” 无名浓眉微挑,瞄了程怀宝一眼道:“我杀人是因为那人想杀我。小宝呢?你轻薄别人难道也是因为别人要轻薄你?” 程怀宝忽然发现无名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好到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令他有哑口无言的感觉。 昨天给朋友作了一天苦力,今日凌晨归家所以没有更新公众版,今天补上,明天照常更新。 清仁兄弟可能误会老楼了,之所以有那番解释,纯粹只是辩解,或许是习惯了,没有别的意思,善意的批评与指正,老楼永远欢迎。 第九十七章 敌人与朋友(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怔了半晌他才讷讷道:“照木头的说法,若以后没有美人肯轻薄我的话,我岂不是就要做一辈子和尚了。” 无名一脸淡然的将程怀宝最心底的痛楚说了出来:“小宝也可去青楼,如果你不怕被传上花……” 程怀宝有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蹦起老高,截口叫道:“不许说那两个字,也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青楼这两字,不然……不然我跟你断交!” 无名平静的紫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程怀宝猛然打了个寒颤,自认识无名以来,这样的眸光只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噩梦一般的经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程怀宝脖子一缩,刚待脚下摸油开溜,岂知无名比他更快,一把将他手臂抓住,声音中多了一丝罕有的玩味道:“小宝你老实交待,在夔州府宝月楼那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被传上那个了吧?那你还不知要节制自律,最起码也应有点道德,别再传给别人。” 来了…… 噩梦又来了…… 程怀宝欲哭无泪的看着双眼放光的无名,他宁愿去跟那个可怕的白衣女鬼打交道,也好过面对好奇心旺盛至变态的无名。 果然,毫不在意程怀宝的沉默以对,无名自顾自的又道:“我一直想不通小宝为什么对花柳这两字这么忌讳,还有你那痛快的叫床声,小宝那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叫床声…… 还是什么痛快地叫床声…… 心底最深处的伤疤被无名再一次无情的揭开,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强如程怀宝也终于忍受不住了,狂嗥一声:“我受不了了!”一把推开无名,一阵风般落荒而逃。 这一天,程怀宝得到了一个令他铭记终生的教训――惹神怒,惹鬼怨,莫惹无名好奇! 院子里的人皆被程怀宝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如月姐妹眼见程怀宝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对于自己的这位新圣尊崇拜的要死,她们实在想象不出,圣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将无法无天程怀宝折磨成这副模样。 快步走到近前,如月道:“公子,宝爷他这是?” 在外人面前,无名已恢复一脸淡漠神情,平淡道:“没事,他经常如此。” 如月与如霜闻言对视了一眼,如霜乖巧道:“公子,热水已经备好,请公子沐浴。” 无名点首,被如月如霜服侍着洗过一个香艳却什么也没发生的鸳鸯yu后,回到房中,毫不惊讶的发现,程怀宝已在等他了。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程怀宝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方才那等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的程怀宝,看着无名与如月如霜的亲近模样,禁不住酸酸道:“木头你倒是会享受,奶奶的,回头我也找两个丫环来服侍。” 无名没有理会程怀宝酸葡萄心理的一番话,坐在了他的旁边道:“找我什么事?” 程怀宝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搞定了这只小凤,你打算怎么处理那条龙?” 无名微微沉吟道:“若他肯合作,一并放了就是。” 程怀宝望了如月与如霜姐妹一眼,脸上泛起一个令人做噩梦的恐怖笑容,淡淡道:“木头你对敌人实在是太仁慈了。你不是说要让所有人皆怕我们吗?这等仁慈法,谁会怕你?” 被程怀宝那比毒蛇更阴险恶毒百倍的目光扫过,如月如霜两姐妹禁不住一阵汗毛倒立,芳心中皆生出一丝寒意,这人的眼神太恐怖了。 无名眉头一蹙,道:“小宝你想怎样?” 程怀宝悠然自得的端过茶杯,舒意的抿了口香茶,闲闲道:“这人交给我吧,木头你便别管了。”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好,便交给小宝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不做禽兽!” “噗!” 刚到嗓子眼的茶水全喷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猛烈咳嗽。 险些将肺头皆咳出来的程怀宝哆嗦着手指指着无名,狠狠的道:“木头你……对着个男人我做屁的禽兽?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有小辫子落在我的手里,到那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程怀宝努力做出一副凶恶面孔,但莫说是无名,便是方才对他生出莫名畏惧的如月姐妹皆满不在乎的娇笑个不停。 无名紫眸中射出两道诚挚光芒,沉声道:“无论小宝想做什么,都要记住,做事可以不择手段,但立心要正,我们只为自保。” 程怀宝身形一震,眸中微现思索神采,片刻后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道:“我知道了。” 望着程怀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无名脸上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兄弟重聚后,他便发现程怀宝无论说话做事,邪气日盛,愈见乖张。作为兄弟,他自然不能眼看程怀宝继续沉沦放纵,因之才有了今日这番无名式的敲打规劝。 程怀宝又岂会不晓得无名的用意,行出老远,扳起的面孔忽然软化,噗嗤一笑道:“这个木头,竟想出这等见鬼的法子来劝我,真是……越来越小瞧不得了,混账家伙。”口中说着混帐,脸上却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感动。 搔了搔头他又有些迷茫的喃喃道:“或许我确实走得有些偏了……” 如月与如霜怎晓得无名话中的潜意,亲眼见过无名是如何让程怀宝从无比阴险恐怖的一代枭雄转眼变成戏台上的滑稽小丑的经过,两姐妹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霜的小脸上一片敬佩道:“公子真厉害,只用一句话便差点将宝爷气吐了血。” 如月在一旁也是连声应和,连送高帽。 无名不为所动,淡然看了一对孪生姐妹一眼,平和的道:“如月如霜。” 如月与如霜立时老实了,恭敬道:“婢子在,公子有何吩咐?” 无名浓眉微蹙,沉默半晌才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淡漠道:“我的命令对你们有效吗?” 如月与如霜浑身剧震,两张生得一模一样的俏脸上同现惊惧神情,与圣尊正面摊牌,是她们最怕的事情。 如月勉强挤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干涩笑容,强自镇定道:“公子您……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婢子姐妹怎敢不听您的命令?” 紫眸中忽然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耀目紫芒,无名的声音却仍无丝毫波动道:“有些事我知道……” 他的话只开了一个头便停住,但惟其如此反而越令他显得高深莫测,如月与如霜在无名的紫眸注视下,颤栗着扑倒在地,惶然惊慌道:“公子……小婢们……” 无名摇摇头,漠然道:“我不想听你们的解释,我只要知道你们听或是不听我的命令?” 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抑扬顿挫,却另有一股令人心胆俱寒的无形威煞。 在不知不觉间,无名在如月与如霜的心中早已成为了不可战胜的神祗,此时面对着自己心中的神祗,两姐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甚至不敢迎视无名的眸光,娇躯颤栗着将粉首紧紧贴在地上,声音颤抖至几不能言:“小……小婢听……令。” 无名道:“你们回去吧。” “公子……” 无名截口道:“不用说了,这是我的命令,明天一早你们带着十龙卫一块走,下去吧。” 两姐妹梦游一般回到自己的配房,怔然相对,谁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她俩怎都没料到会被赶走。 呆坐了半晌后,如霜茫然道:“姐姐,公子为何要将咱们赶走?” 如月已快将脑袋想破,也没想明白,事实上方才两姐妹已然完全臣服在他的脚下,换成任何人皆会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收服她们而不是将她们赶走。 她们才是他运用圣门庞大人力与财力的关键所在,没有她们姐妹,对圣门几乎毫无了解的他根本连圣门的一兵一卒皆无法调动。 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 无解,思前想后除了无解还是无解。 许久过后,如霜不甚确定道:“或许……圣尊他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然而第二天清晨发生的事实证明,两姐妹的猜测错了。 她们率领十龙卫离开时,无名甚至没有露面,仅是满脸不正经神情的程怀宝打着送行的幌子,调笑着目送她们离去。 溜入无名的卧房,程怀宝敲了敲床梆,正自炼丹的无名缓缓从定中醒来。 程怀宝撇撇嘴,作出一副不满的神情道:“木头,这么两个宝贝儿你不留在身边好好享受,为何要赶她们走?你不喜欢她们可以留给小宝我啊。” 无名轻哼了一声道:“小宝心里明白,为何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程怀宝一怔,噗哧一笑道:“亏我前两天还担心木头你太老实,不知防人一手。那俩丫头不简单,做起戏来连我皆险些被瞒了过去。” 无名淡然道:“小宝用眼看人,自然会有走眼的时候。” 程怀宝闻言一愣,纳闷道:“不用眼看人?难道木头是用屁股看人不成?”话才说完,他人已闪出老远,刚巧躲过无名飞来的一拳。 无名并未追打,缓缓收回拳头,平静道:“小宝记住,很多时候感觉比眼睛更准确。” “感觉?”程怀宝显然无法理解无名有些玄乎的话,但他晓得无名确实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神奇感觉,而无名这种神奇的感觉更是数次救下两兄弟的小命。 率性的耸耸肩膀,程怀宝邪笑道:“只有你这快不是人的家伙才会这么说,象我这等凡夫俗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用眼看人吧,最起码不至于把美人当猴子。” 无名站起身来,转入正题道:“我敢肯定,凌霄一定会答应我们,小宝信吗?” 程怀宝皱眉,思索片刻才不甚确定道:“有这可能,但我觉得咱们不应太过信任她,你敢确定她不会向别人泄漏我们的行踪与秘密吗?” 无名缓步向外走去,直至来到关押凌霄的密室门前才道:“我确定,她给我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又是感觉…… 程怀宝无奈的摇摇头。 开门声惊动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的凌霄。 凌霄并不甘心束手就缚,自昨日无名与程怀宝离去后,她便尝试着运功自解体内的禁制。 周天大真力乃是儒家内功之祖,威力无穷,然而面对程怀宝设下的禁制,却无丝毫办法,丹田之中竟连一丝真气皆没有。 无名淡然道:“凌姑娘考虑得如何?” 凌霄没有回答,一双能令陋室生辉的动人星眸直直的瞪视着无名道:“我师兄现在哪里?这事我要同他商量。” 无名浓眉微蹙,回头看向程怀宝。 程怀宝面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道:“凌姑娘现在要见尹老兄只怕不太方便。” “你们将尹师兄怎样了?”凌霄凤目一瞪,绝美的脸蛋上别有一番威势。 程怀宝却毫不在意,右手措着下巴上的杂毛道:“我们岂会得罪凌姑娘的师兄,只是……只是现在他确实不方便与凌姑娘想见。” 此中定有古怪! 凌霄凤目一凝,斩钉截铁道:“我要现在去见师兄。” “这个……”程怀宝一脸犹豫神情。 无名眉头一蹙,世上绝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了解程怀宝,他清楚地感觉到程怀宝在做戏,虽然装得很象,但仍无法瞒过无名那灵异的感觉。 虽然还猜不出程怀宝在搞什么鬼,但一贯以来的默契使得无名恰到好处的插上一句:“小宝,既然凌姑娘要见尹飞鸿,便带她去见。” 第九十八章 无名的改变(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皱着眉头咬了半天牙才仿佛下定决心道:“也罢,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凌姑娘无论一会儿见到了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凌霄淡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程怀宝领头,三人穿廊越巷,来至东跨院的一间密室门前。 程怀宝拿手指头比了比房门道:“尹老兄就在里面,不过……现在凌姑娘最好不要见他。” 凌霄一张绝世娇颜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倏然推开了房门,走入屋中,却未看到,在她身后的程怀宝脸上已是一片得意神情。 凌霄才行至屋中,已然面色一变。 外厅并没有人,但从虚掩的内间房门中传出的男女翻云覆雨的喘息呻吟却是清晰可闻。 三人中只有无名始终保持那份淡漠神情,于他而言无论程怀宝使出何等卑鄙无耻的手段,只要目标正确,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此时,她那令天上仙女也要自愧不如的绝美脸蛋上已是一片冰寒,仿佛冰雕成的美人一般。 程怀宝脸上带着得意地坏笑,来至内间门边,顺着虚掩的房门向里看去,看的津津有味边啧啧有声道:“这个尹飞鸿居然还是个童蛋子,倒令我始料未及。唉可惜了……” 对于程怀宝的这等低俗嗜好,无名哑然,蹙眉道:“他是否童子之身,小宝可惜什么?” 程怀宝唉声叹气道:“我管他是不是童子之身,我可惜的是那半瓶和合散,本是给凌美人准备的,却浪费在这根棒锤身上了,还搭上老子一个漂亮丫环。” 无名啼笑皆非的照着程怀宝屁股就是一脚,险些将他踹入春意盎然的内房之中,好笑道:“走吧,去看看那只小凤会有何表现,或许她会给小宝一个意外也说不定。”说罢转身向外行去。 程怀宝又贪婪的向里面狠狠瞄了两眼,这才揉着屁股,跟在无名身后行了出去,口中嘟囔道:“意外?她能给我什么意外?难不成一时伤心过度想要嫁给我?” 走在前面的无名没说什么,只是嘴角上撇,扯出一个无名式的微笑。 结果无名一语中的,凌霄的表现果然令程怀宝大出意外。 两兄弟行入关押凌霄的那间密室时,凌霄凤目中闪烁着一丝冷芒,动人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怒意道:“你们为何这么做?” 无名似是早已料到凌霄会有此问,毫不在意,悠闲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将问题留给始作俑者程怀宝。 程怀宝则怔了一下,佯装不懂道:“凌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 凌霄淡哼一声,冷然道:“尹师兄乃是方正的君子,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你们为何要陷害他?” 程怀宝心中恍然,原来无名所说意外便是指这个。 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但程怀宝却毫不慌张,邪邪一笑道:“我是为了凌姑娘着想,才会出此下策,怎的凌姑娘不但不领情,反而责问起我来了?” “为我着想?”显然没料到程怀宝会如此回答,凌霄微微一怔。 程怀宝道:“早听说凌姑娘被尹飞鸿的死缠烂打弄得心烦意乱,我这样一劳永逸的替姑娘赶走了那只讨厌的苍蝇,姑娘难道不高兴吗?” “你……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能让骄傲自负的凌霄说出这等话来,程怀宝强词夺理的功力着实了得。 无名眼见再这么说下去,他的计划便会被程怀宝搅和得前功尽弃,没奈何只得出面帮程怀宝擦屁股了:“凌姑娘且慢发火,小宝这么做是因为对姑娘生出倾慕之心,故才会先将情敌拔除,虽然做法不当,也算情有可原,还请姑娘谅解。” 程怀宝立即借坡下驴,忙不迭作出一副痴情汉的模样深情款款道:“木头你怎的把我最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她?也罢!既然话已挑明,再瞒也瞒不住了。没错霄妹,自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已然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即使以无名的冷静也险些被程怀宝的无耻逗得笑出声来,何况是凌霄。 凌霄虽然闯荡江湖数载,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却哪里见过似程怀宝这等没脸没皮的无赖,当面被他这么半真半假的一通真情告白,一张闭月羞花的俏脸上红的几乎能与关公媲美。 凌美人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忍不住一跺脚嗔怒道:“你……你们都给我出去!” 无名一把抓住还待趁热打铁一举夺得美人心的程怀宝的后脖颈子,硬生生将这无赖提出了门。 两人在门外争执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凌霄的耳中。 先是程怀宝的大声抱怨:“死木头,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要将我拉出来?再加一把劲,霄妹她马上就要答应我了。” 无名淡然道:“我不将你拉出来,你也会被人家踹出来。” “胡说,你没见霄妹的漂亮脸蛋红成了一团,她不喜欢我,怎会脸红害羞?” “闭嘴。” “我看你这木头是嫉妒我比你帅,比你引人注目,才会……” “砰”的一声闷响。 程怀宝哎哟惨叫一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许久后…… 凌霄一片晕红的绝美俏脸上仍然满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论起行事手段的卑鄙无耻,绝世双恶确实名不虚传。 然而凌霄却发觉自己不但对两人的卑鄙手段生不起一丝恨意,反而觉得他们说话做事另有一种真小人的坦荡。 无论在谷内学艺还是出道江湖,哪一个年轻男子见到她后,不是谨小慎微生怕唐突佳人? 这两个人倒好。 无名望向她的眼神清澈淡泊,好似出世的老僧一般不含丁点爱慕之情。程怀宝则毫不掩饰眼中的浓若有形的情欲,那赤裸裸的眼神甚至令她有些心惊肉跳。 霄妹…… 回想起程怀宝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时那滑腻的腔调,凌霄禁不住娇躯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家伙!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又出现在凌霄的心中,那个虽然话不多,却总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年轻男子。 两个特立独行的人皆在她心中留下了无比强烈的印象。 凌霄自幼拜师圣人谷,谷中上下皆是道貌岸然行事方正中规中距的君子淑女。 在礼仪道德的耳濡目染之下,她自己更是成为谷内的佼佼者。 然而,追求新鲜刺激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凌霄也不能例外。 每一天皆是一成不变,每一日都要循规蹈矩。 不知不觉间,凌霄的心中对周遭的一切皆有了疲惫厌倦的感觉。 有时她也会问自己,在别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师兄尹飞鸿,这个天纵奇才对自己更是情深意切的谦谦君子,为何自己却没有一点感觉? 她晓得自己的潜意识中在渴望着什么,但她又不晓得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笑意徐徐自凌霄绝美的玉面上消逝,悠悠一叹后,一双星眸中重新闪烁出智慧的光芒,现在决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有一个重大的抉择摆在她的面前。 两兄弟回到无名的卧房。 程怀宝摸了摸脑袋上被无名铁拳打出来的肿包,脸上却全无抱怨神情,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木头,这次重聚我发现你变了许多。” 无名一怔,奇道:“我哪里变了?” 程怀宝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道:“以前木头虽然也偶出惊人之言,但大多时候皆是懵懵懂懂。可现在你这家伙虽然仍是说话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方才我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的你就像个……像个无所不知的半仙儿一般,仿佛什么事都懂,任何变化皆在你的意料之中。” 无名愣了愣,才道:“从黑灵山出来后,我的感觉确实更加敏锐准确了,但哪有小宝说得这么夸张。” 无名又怎会晓得,他所谓的感觉更加敏锐准确实已到了非人灵异的地步。 在黑灵山中,紫极元胎吸了小花三十余载苦修的至阴灵气,完成了一个无人能够揣测的惊人变化。 经过十余年辛苦炼丹,尤其练得内视大法后,无名早已与紫极元胎凝成一体,竟也从紫极元胎的变化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不啻又一次伐毛洗髓,且是比以往更为彻底,不但体质大变,且灵窍渐开,智能大长。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他变聪明了,而且他那神奇灵异的感觉更是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无名自己虽然觉不出来,却如何瞒得过最了解他的程怀宝? 程怀宝摇摇头道:“我没有夸张,你是当局者迷,才会不晓得自己的变化有多大。” 无名蹙眉思索片刻,虽然聪明许多,但他的性格却没变,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淡然道:“反正不是坏事,不想也罢。” 程怀宝一想也是,无名变聪明了,代表着以后他更能偷懒了,对于喜欢偷奸耍滑的他而言,这确实不是坏事,当下耸耸肩膀道:“木头说的也是。对了,木头半仙儿猜猜,小宝我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尹飞鸿?” 无名根本想都没想,随口道:“依小宝的性格,定是要将尹飞鸿变成你的手下。” 程怀宝哈哈一笑道:“臭木头,这都能被你猜到,还说自己没变?” 无名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我变了,是小宝你没变。” 无名这颇含玄机的一句话,令得程怀宝苦笑不已,轻轻的摇摇头,冲无名做了个鬼脸道:“兄弟,别这么了解我行不行?” 尹飞鸿醒来时,雄壮精实的身躯内满是极度欢愉过后的酸痛疲乏。 缓缓坐起身来,望着自己赤裸的身下那张雪白床单上一片狼藉中的点点朱红,尹飞鸿重重的在自己英俊的面庞上打了一掌。 他是君子,虽然顺遂的经历令他性格有些傲然,但他确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即使是因为被人陷害。 此时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心神恍惚间竟忘记了穿起衣衫。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程怀宝一脸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笑容行了进来。 尹飞鸿倏然惊醒,待看清来者是害他至此的程怀宝,涨满胸腔的怒火喷薄而出,他大喝一声,全然不顾自己仍是赤身裸体,全力一拳,猛然挥出。 他忘了,他已着了面前这卑鄙小人的禁制,一丝真气皆提不起来。 程怀宝眉头微蹙,显然一个赤裸的男人向自己扑来令他有些不快。 未见程怀宝作势,人影一虚间已闪身至尹飞鸿身后,阴损的他顺势一脚踢在尹飞鸿光屁股上。 没有真气,尹飞鸿顶多能算三流低手,反应差太多了,虽然明知程怀宝闪身至身后,想要变招相应,奈何身体却不听使唤,登时挨了一脚,脚下一阵踉跄,却未摔倒,跌出三五步就已站住,显示出他那超人一等的基本功。 程怀宝眼中精芒一闪,嘴角泛起一丝恶毒的笑意道:“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方才与你翻云覆雨的妙人儿。难不成尹老兄你不但好女色,也好男色?” 尹飞鸿险些被气到吐血,但他不愧是圣人谷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竟生生忍了下来,几乎完美比例的精壮身躯傲然的笔直而立,正气凛然道:“程怀宝你为何对尹某作出此等下作之事?” 世人心中皆有善恶美丑之分,即使程怀宝也不例外。 老楼确实粗心了,对不起兄弟们了。嘿嘿!不过大老爷们粗心一点也是正常的。 第九十八章 无名的改变(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面对着正义凛然的尹飞鸿,他竟没由来的感觉心中一窒,不过程怀宝绝世恶人之名也非混来的,心志坚定犹如顽石,他啧了啧嘴巴,一脸邪笑道:“下作?尹老兄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漂漂亮亮一个黄花大闺女送给你,你竟一点不知承情?” “你……你这卑鄙无耻之徒……”尹飞鸿紧握的双拳不住颤抖,显然已被程怀宝的回答激怒。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不愧是同门师兄妹,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一想到心爱的佳人,尹飞鸿倏然一惊,虎躯一震道:“你将凌师妹怎样了?” 程怀宝邪笑道:“那么漂亮的美人儿落在我这绝世恶人的手中,你说会怎样?” 尹飞鸿被程怀宝彻底激怒,大喝一声:“恶贼,我与你拼了。”虎躯一纵,又向程怀宝扑来。 程怀宝耐心有限,懒得与猎物多缠,直接用上他最拿手的功夫,荡开尹飞鸿攻来的五拳两脚,飞起一腿将尹飞鸿踢到床上,身法如风紧随而上,手指似电瞬间在尹飞鸿身上点下十数指。 待程怀宝离开时,尹飞鸿已然浑身痉挛的倒在床上,浑身上下皆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一张英俊的脸庞因达到极致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煞是吓人。 程怀宝悄无声息的掠入环儿的房间。 经过上午那一阵激烈的翻云覆雨,体虚力乏的环儿怔怔的坐在椅上出神,竟连程怀宝溜入屋中还不晓得。 望着环儿若有所思的俏脸,程怀宝嘴角上扯起一个得意的笑,轻轻咳了一声道:“环儿在想什么?怎的如此出神?” 环儿娇躯一震,醒过神来,俏脸上微现惊慌神色,猛然起身行礼道:“环儿参见宝爷。” 程怀宝适意的坐在椅上,一脸和蔼神情道:“环儿不用紧张,坐下说话。” 对于程怀宝,环儿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虽然这个男人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狰狞的一面,但她只要一见到他,心便会不自禁的发抖。 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前,她最畏惧的人是何巧巧,她的主人。 她亲眼见到何巧巧在这个男人面前卑躬屈膝,那副完完全全臣服,没有丁点尊严的模样令她胆战心寒,从那时起她便晓得,自己绝非这个男人的对手,与他为敌的唯一结果便是生不如死。 因此她乖乖的受了他下的禁制,乖乖的做了他的女人,更乖乖的遵照他的命令行事,哪怕是出卖自己。 环儿听话坐下,粉首微垂道:“不知宝爷有何事吩咐奴婢?” 程怀宝淡然一笑道:“没什么事,找环儿聊聊天。环儿觉得那个尹飞鸿如何?” 环儿娇躯微不可查的一震,俏脸上神情一僵,口中恭敬道:“他比宝爷差的远。”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环儿这话可有些言不由衷了,最起码就长相而言,宝爷我是自愧不如。对环儿而言,这是个机会,环儿放胆说,宝爷绝不会怪你。” 环儿猜不透程怀宝想做什么,但她的直觉却隐隐告诉她,这确实是个机会,当下秀眉一蹙,边思索边道:“如此环儿便放肆了。这位尹公子是个……是个正人君子,和合散药力发作后,他苦苦忍耐,不肯碰奴婢一根手指,后来奴婢主动相迎,他还硬将奴婢推开,若不是……若不是和合散药性太烈,只怕……” 听了环儿的话,尹飞鸿虽是自己的猎物,但程怀宝已对这位玉面飞龙生出了一丝好感,他原本以为这世上除了无名那个怪物外,没有男人是不好色的。 程怀宝缓缓收回心思,目注环儿,忽然道:“环儿对这个尹飞鸿似是有些好感?” 环儿一惊,惶然道:“宝爷,环儿……” 程怀宝抬手截住了环儿的话,淡然道:“若宝爷我能让尹飞鸿答应娶环儿为妻,环儿你可愿意?” “这……这……他……尹公子岂……会看上环儿?”太过震惊的环儿突然变得口吃起来,一句简单的话费了半天劲才说清楚。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环儿以为宝爷为何要你在床单上点上几滴血?环儿只要记住一点,死死咬住尹飞鸿破了你的处子之身,其余一切都不用环儿操心。” 环儿既是何巧巧最得力的心腹丫环,更被程怀宝看中,自然不是蠢人,经程怀宝点拨两句,已然心领神会,乖巧道:“环儿愿为宝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程怀宝满意的点点头道:“环儿是个聪明人,也希望环儿以后不要做傻事。记住了,宝爷从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何巧巧能够有今日的局面,便是她当日决定效忠宝爷的奖赏。只要环儿卖力为宝爷效力,你将来的成就当不会差过何巧巧。” 环儿扑通一声跪在程怀宝的脚前,额头紧紧贴在程怀宝的脚面上恭敬道:“从今日起,环儿誓死效忠宝爷,若有背弃,天地不容。” 程怀宝一手将环儿扶了起来,淡然笑道:“环儿最好永远记得这话。” 声音虽然柔和清淡,却令环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名盘腿坐在床上,罕见的没有炼丹。 他在思索程怀宝上午所说的那番话。 “我真的变了吗?”无名在心中自问。 许久之后…… 无名喃喃道:“或许……我真的变了。” 认真回想,他的改变最早始于钟老爹之死,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明白了很多时候,动脑子比动手要管用得多这道理。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活在混沌之中,脑子里面只有炼丹练武这两样事情,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用想。 至双尊盟组建之时,双尊盟上下数百口人的生计与活路这沉重无比的无形担子压在身上,迫得他开始思考,为了别人而思考。 由于有程怀宝接下了大半重担,因之那时他的这种改变缓慢细微的令人无法察觉。 一切都在大婚之日那场惊变之后改变了。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根基,与心爱的人分隔两地,面对着无休无止的伏击与追杀,始终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界。 生存与毁灭,只能从这两个选择中选取一项。 无名选择了生存,求生的yu望使得他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的潜力。 至此时,那个懵懂无知,对世间一切皆漠不关心的无名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另外一个无名,令敌人胆颤心寒的无名,大智若愚的无名。 无名虽然变得聪明了许多,但性格依旧,一切想通之后,只觉一阵轻松,已经变了,多想无益,还是炼丹要紧。 林老头微蹙着白眉行进屋中,林建斌见状心中已经了然,开口安慰道:“您老人家就别为冰儿那丫头操心了,她丫头心眼多得很,不会出什么岔子。何况她在汉中府,还有双尊盟的人照看。” 老谋深算的林老头轻轻一叹道:“斌儿你不了解冰儿丫头的性子,若那姓程的小滑头再不露面,天晓得冰儿丫头这惹祸精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林建斌微微一怔,随即也叹了口气。 一时间房内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林建斌打破沉默道:“可惜当时咱们派出的人差一步没能在方柏县前拦住那两个小子,不然便不致弄得如此糟糕境地。” 林老头摇头道:“这就是命,那两个小子命该如此。唉!为今之际为了看着冰儿丫头不让她闹出大乱子,为父的要在汉中坐镇,堂里的事就全交给斌儿了。” 林建斌点点头道:“爹放心,堂里有我就行。” 林老头一抚颏下白须,叮嘱道:“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程怀宝那小子,时间久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未必能管住冰儿那任性的丫头。” 深夜子时,程怀宝将尹飞鸿所受禁制解开。 体力精神亏损至巨的尹飞鸿立时便陷入昏迷之中。 程怀宝转身离去时对身后的环儿道:“能不能抓住他的心,便看环儿的手段了。” 环儿恭声道:“环儿明白,宝爷放心。” 尹飞鸿渐渐自昏迷中醒来,只觉有一块湿热的手巾擦拭着自己兀自酸痛难当的身体,很是舒服。 倏然睁眼,原来为他擦拭身体的是一个清丽少女。仔细看去,可不正是白天与自己有了合体之缘的那个环儿。 尹飞鸿猛然坐起身来,发觉自己下身已然穿好长裤,心中不觉微微舒了口气。 显然被尹飞鸿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环儿娇呼一声,玉手一抖之下不慎将手巾丢在了床下。 面对这个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人儿,为人方正的尹飞鸿一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环儿面上微现惊慌之色,娇嫩的声音低促道:“环儿手脚太笨,竟连手巾也拿不稳,求尹公子莫要怪罪,环儿这便再去换一条。”说着话环儿已站起身来。 尹飞鸿本就对破了环儿的身子满怀愧疚,眼见环儿一脸惊慌的神色,心中更是怜意大起,连忙道:“环儿姑娘别急,也不用去换手巾,我不会怪你。” 环儿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神情,粉首低垂道:“宝爷说若环儿不能将尹公子伺候好了,便要环儿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的滋味…… 尹飞鸿的虎躯禁不住震了一下,用这话来形容方才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贴切了。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皆有毛骨悚然的惊惧感觉,何况环儿这个柔弱女子? 尹飞鸿不自觉地将语气放得极缓道:“环儿别怕,我不会让程怀宝那个恶贼欺侮于你。” 环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感激与感动,粉首微微低垂,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道:“尹公子对环儿真好?” 环儿柔弱可怜的模样令尹飞鸿心中升起一丝怜爱的感觉,叹口气满是愧疚道:“在下对环儿姑娘做下那等混帐事……” 环儿俏脸一红,娇羞道:“那……那怎怪得尹公子,都是宝爷……”顿了顿她粉首几乎垂直胸脯,声如蚊呐道:“再说环儿身份卑贱,这身子……这身子迟早也会被人夺了。取走环儿第一次的是尹公子这等大英雄大豪杰,环儿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 尹飞鸿望着环儿娇羞的模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受升上心头,一时无语。 第二日清晨,一名秘巢中的魔门下属大汉在门外恭声道:“启禀圣尊,凌霄想要单独见您。” 单独…… 无名眉头一蹙,淡然下令道:“叫宝爷过来。” “属下遵命。” 没一会儿的功夫,程怀宝推门而入,纳闷道:“大早上的木头你叫我来干什么?” 无名道:“凌霄要单独见我。” 程怀宝身形一震,登时换上一脸凶恶神情指着无名叫道:“什么?我的霄妹要单独见你?木头你老实交待,你与我的霄妹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对程怀宝的耍宝,无名毫不在意,轻轻推开程怀宝快指上自己鼻子的手指道:“正经事要紧,小宝别闹了。” 程怀宝一屁股靠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道:“木头怎么还是这么死板?不跟你闹,你要我跟谁去闹?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快把老子憋闷死了,连个开玩笑的人都没有。”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淡笑道:“别说废话,咱们该怎么办?” 程怀宝撇撇嘴道:“还能怎么办?凌美人已经点名要单独见你,难不成我还不识相的凑上去看你们俩人亲热?他娘的,凌美人的眼睛定是生得歪了,不选英俊潇洒风liu倜傥的宝爷我,却偏偏选中了你这不识情趣为何物的木头?嘿!” 被程怀宝没个正经的一通调侃,无名有些恼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虎目中有危险的紫芒闪烁。 没有比发火的无名更能让程怀宝老实的了,无赖感觉不妙,立刻换了一副严肃面孔道:“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衫,我程怀宝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会为个女人伤了咱们兄弟的情义,既然凌美人选了木头,小宝我拱手相让。” 偶尔,程怀宝也会令无名生出无奈的感觉,比如现在。 被程怀宝这小子弄得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没奈何的摇摇头,无名没好气道:“小宝少说废话,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到美人好像苍蝇见到狗屎似的吗?” 程怀宝撇撇嘴,可怜兮兮的嘟囔道:“若美人是狗屎,那我倒宁愿是逐臭的苍蝇,钉上了就再不撒嘴。说来说去都怪你这木头,好端端弄个什么不做禽兽的约定,整日在我耳边禽兽禽兽的催命,不然凌美人早已被我吞下肚了。现在可好,见了我这副恶行恶状,凌美人会喜欢我才真的见鬼了。” 无名懒得再与程怀宝瞎缠,闷头行了出去,却没见到程怀宝在他身后冲他挤出的鬼脸。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无名缓步行入密室。 密室之中与凌霄这等绝色美人独处,无名没有丝毫局促与紧张,随意的坐在凌霄面前,淡然道:“凌姑娘决定了吗?” 凌霄一对凤目定定的望着无名的紫眸,想探究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惜她失望了,无名的眸子清澈纯净,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微微沉吟片刻,凌霄忽地问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无名心中有些意外,面上神情却无丝毫波动,平淡道:“凌姑娘跑题了。” 凌霄粉首微摇,认真道:“弄清你是什么样的人将直接影响我的决定。” 无名浓眉微蹙,与人打交道向来不是他的长项,思索片刻他才道:“如果凌姑娘一定要弄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让小宝来回答你比较好。”说着话他起身便待向外走。 没料到无名竟会如此回复自己,一想到要单独面对那个怎么看怎么象淫贼,一心只想轻薄她的程怀宝,凌霄也不禁有些发怵,急道:“慢着,我不问了。” 无名身形一顿,重又坐回椅子上。 凌霄凤目中带着一丝狼狈,从没有过男人能像无名与程怀宝这般令她有如此不自在的感觉。 与男人打交道,美丽的女人总是占据着主动与优势,尤其似凌霄这等兼具智慧的绝色美人,永远是男人眼中的中心,众多江湖侠少俊杰追逐的目标。 若非有一个人中之龙的师兄长伴左右替她抵挡了所有的追求者,只怕她行走江湖时身边还不围满了一群不知所谓的俊杰,这也正是凌霄肯让尹飞鸿长伴左右的主要原因。 第九十九章 酒肉交友(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男人面前,凌霄有一种骄傲,她看不起那些那些闻香逐色的浅薄男人。 然而凌霄却发现,在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人面前,她竟然骄傲不起来了。 这两人与她以往见到的所有人皆不一样。 轻轻吸了口气,凌霄星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狡讦的光芒,轻声道:“你要程怀宝回答我,不怕他对我做出禽兽之举吗?” 无名明显一怔,沉默片刻才道:“小宝并非如他表现出的那般差劲,他也有很多优点。” 凌霄樱唇微微上扯,现出一个绝美的微笑:“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想替你的兄弟做媒吗?” 无名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老实的点了点头。 凌霄好气又好笑的道:“无名你知道吗?你不是一个好媒婆。” 被一位绝色美人如此揶揄,换成别的男人定会当成天大的荣幸,可惜无名是根一窍不通的棒槌,一对浓眉微蹙,不再与凌霄纠缠,回到主题道:“不说小宝了,凌姑娘到底有何决定?” 凌霄绝美的脸蛋上现出一丝凝重,郑重道:“我愿意帮助你们兄弟,但我有一个条件。” 无名去见凌霄,闲来无事的程怀宝找上了尹飞鸿。 推开内室的房门,就见尹飞鸿五心朝天盘腿坐在床上,显是要运功冲开体内禁制。 程怀宝邪邪一笑,歪身靠坐在一张大椅上,舒服的翘起二郎腿,悠然道:“别费劲了,莫说是你尹飞鸿,就是你们圣人谷的老大儒林狂士姜伯钊挨了宝爷我的手法,一样没招。” 尹飞鸿徐徐收功,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程怀宝的脸,平静道:“你将尹某与凌师妹掳来,到底想做什么?” 程怀宝痞里痞气道:“姓尹的,别在老子面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脸孔,我呸!我们兄弟被魔门的杂种设计陷害,正道的混蛋们不但不明辨是非,还他娘的落井下石,成心想要我们兄弟的小命,还敢跟老子面前装英雄?信不信老子让你马上变狗熊?” 对于土匪一般的程怀宝,身无功力的尹飞鸿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通,玉面微微一窒,才又平静道:“你费尽心思将我与凌师妹捉住究竟为何?” “为何?”程怀宝嘿嘿奸笑两声道:“我们兄弟被正道一群混蛋伏击,老子心里不忿,想报复回来。尹飞鸿若你是个聪明人,便老老实实的听教听话,归顺了宝爷作宝爷的手下,不然……哼哼……”结尾是两声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笑声。 尹飞鸿虎眸中射出两道决绝的目光,正气凛然道:“程怀宝,世上的人并非都如你想象般贪生怕死。” 程怀宝脸色微微一变,隐隐觉得这个尹飞鸿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眸中冷电四射,狠狠道:“你或许不怕死,但老子不信你不怕老子的手段?”说着话身形陡闪,人影幻现在尹飞鸿身前,手指如电,瞬间在尹飞鸿身上连点数十下。 程怀宝够狠,连着在尹飞鸿身上下了四种最为痛苦的禁制。 无名淡然道:“你说,我听。” 凌霄缓缓道:“我帮你们兄弟查找圣人谷中的魔门内奸,再想办法替你们伸张冤屈,你们不能再无故袭击正道诸派的门人弟子,你要管好程怀宝。” 无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我答应你,只要没有意外发生,我们决不会主动对三教五门的人下手。 凌霄微点粉首道:“我相信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顿了顿她又道:“你们打算如何对待尹师兄?” 无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微一沉吟才道:“我明日会给凌姑娘答复。” 出了关押凌霄的密室,无名思索着回到自己的卧房,尹飞鸿是个难题,一个处理不慎,便会使得凌霄与他们反目成仇,这两天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至午时许,程怀宝一脸悻悻之色走入房中,一进来便骂道:“干他娘,老子还从没见过似姓尹的这般认死理的人,老子几乎使尽手段,竟还不能让他屈服,干!” 无名淡然道:“小宝打算怎么对付尹飞鸿?” 程怀宝恶狠狠道:“还能怎么办?这等食古不化的蠢人,宰了了事。” 无名声音微扬道:“你把尹飞鸿宰了,凌霄岂还肯帮咱们?” 百试百灵的手段第一次失灵,程怀宝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忍不住赌气道:“凌美人不帮正好,咱们兄弟拿来享受一番再一并宰了,让他们师兄妹作一对鬼鸳鸯,也算成全了他们。” 无名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椅上,一时间房中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许久后…… 程怀宝干咳一声道:“木头你怎不说话?” 无名淡然道:“小宝气消了?” 程怀宝点点头,叹口气道:“木头,咱俩都已经成了绝世恶人了,何不索性将仁义道德扔到脑后,便当两个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恶人,干吗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反把自己手脚束缚起来。” 无名沉默许久,才答道:“姐姐不喜欢我们做恶人。” 简单的答案,却令程怀宝一时无语,默然片刻才道:“我方才在说气话,木头不用在意。唉!只是……只是这个尹飞鸿实在是有些难搞,杀又杀不得,降又降不住,难不成就这么将他放了,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当日尹飞鸿连遭暗算,身中毒针的情形下,两人刀剑相交全力拚了一招,程怀宝虽然表面上占了上风,实则他也没比尹飞鸿好受多少,强烈的劲气反噬,令得他手臂经脉一阵酸麻。 程怀宝虽然口上贬低尹飞鸿,实则他心中已将尹飞鸿当成了劲敌,他从未小看过他的敌人,这是他的优点。 他心里清楚,若两人公平对决,胜负之数极为难料,他绝无必胜的把握。 无名思索道:“小宝总喜欢将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了,或许我们可以改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尹飞鸿。” “简单的方法?”程怀宝奇道。 无名点点头道:“朋友可能是最危险的敌人,而敌人也可能变成最可靠的朋友。既然我们能将凌霄变成朋友,为何对尹飞鸿不能用同样的方法?” 程怀宝尴尬一笑道:“若是一天前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尹飞鸿已被我收拾得凄惨无比,他哪里还会答应帮我们?”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眸中现出揶揄神采道:“小宝你还真是会帮倒忙。” 程怀宝翻了个白眼,闷哼一声算是回答。 无名紫眸中精光一闪,徐徐道:“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有机会。” 不知无名说了什么,房中忽然传出程怀宝惊天动地的大叫:“什么?我不干!木头你居然要我……要我给那小子……” 无名只是淡然道:“小宝把事情搞砸了,自然要有所牺牲了。” 程怀宝愁眉苦脸道:“不过给了他点苦头尝尝罢了,也用不着……用不着负荆请罪这么夸张吧?” 无名丝毫不为所动,只用一双紫眸定定的望着程怀宝。 程怀宝一脸的委屈与无奈,他晓得只要无名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基本上代表他只剩乖乖听话这一条路了,不过程大无赖也非是混假的,眼珠一转,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木头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能叫姓尹的小子听话。” 无名眸中闪过一丝奇色,静静道:“小宝又打算做什么?” 程怀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保证道:“木头放心,小宝我已犯过一次错误,决不会再犯第二次了。这个尹飞鸿不是大英雄大豪杰吗?老子就用道义砸死他,我就不信,凭小宝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说不服一个小小的尹飞鸿?” 无名想了想,好笑的摇摇头道:“那就看小宝的了。” 程怀宝暗中长出一口气,虽然如此一来会辛苦一些,总好过要他去做负荆请罪这么丢脸之事。 酉时许,夕阳西下,西方天际只剩一点红晕。 尹飞鸿那张英俊玉面上的神色虚弱萎顿至极点,原本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已是暗淡无光,歪靠在床榻之上。 谁能想到一天前还生龙活虎的玉面飞龙尹飞鸿竟会落得如此凄惨模样。 尹飞鸿无力的对坐在床边服侍了他已整整一天的环儿道:“环儿姑娘,你下去歇息去吧,我已感觉好多了。” 环儿眼圈红通通的,显然刚刚落过泪,听了尹飞鸿的话只是摇摇粉首,迟疑片刻才轻声道:“尹公子,环儿……环儿有话……” 望着环儿俏脸上关切与犹豫的复杂神情,尹飞鸿心中一片感激,温和道:“环儿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尹飞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怪姑娘的。” 环儿小脸上有些紧张,微微沉吟片刻才迟疑着道:“宝爷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若尹公子不肯答应宝爷的要求,只怕……只怕……”说到这里环儿两只小手死命扭着衣诀,再也说不下去了。 尹飞鸿淡然一笑,虚弱的眼神中闪着坚定地神光道:“环儿姑娘,圣人有云生死事小,气节乃大。尹飞鸿侠义一生,岂能为了活命作一个绝世恶人的走狗。 环儿神情复杂的望着尹飞鸿,一颗芳心已完全为眼前这重节轻生的英伟男子折服,幽幽轻叹一声,再不晓得该说什么。 尹飞鸿飒然笑道:“环儿姑娘不用为我担心,生死有命,尹飞鸿但求无愧于天。” “好一个但求无愧于天!” 房门打开,无名与程怀宝一前一后行了进来。 环儿惊慌的起身相迎,俏脸上带着些许紧张道:“奴婢环儿参见宝爷,参见无爷。” 尹飞鸿眸中闪过一丝惊疑,紧紧地盯着无名的脸庞,心中惊道:“这人是谁?竟然走在程怀宝的前面?环儿叫他什么?无爷?” 想到这里他哪还不晓得眼前是谁,陈子平师叔口中已死的无名忽然现身,即使以尹飞鸿的镇定功夫也不禁脸上微微色变,问道:“你是无名?” 无名微微点首道:“我是无名。” 尹飞鸿心中一阵混乱,单只一个无法无天程怀宝已然令正道诸派头痛不已,若再加上一个应死却未死的无名…… 江湖多难矣…… 无名侧站一步,叫了声:“小宝。” 后面的程怀宝脖子一缩,若眼神好,甚至能见到无赖脖子上的汗毛皆根根直立。 他脸上微现犹豫神情,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先看了看尹飞鸿,又瞄向环儿,忽然一瞪眼,冷道:“环儿,这没你的事了,出去!” 环儿脸上全是畏惧之情,却仍鼓足勇气颤声道:“宝……爷……您……” 程怀宝面上现出一个凶厉的神情,恶声吼道:“老子让你滚出去!” 环儿娇躯猛地一颤,粉首几乎垂至胸前,在不敢多说什么,急步走了出去,临出房门前,不自觉的回首又望了尹飞鸿一眼,秀眸中尽是担心与关切。 与环儿关切的目光交会那一刻,尹飞鸿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待环儿将房门关好,尹飞鸿无畏的将目光直迎上无名的紫眸,飒然一笑,豪气干云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亦何惧,尹某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的那点小手段吗?你们还有什么新鲜的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了,看看尹某受不受得住。” 无名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欣赏的神采,他从尹飞鸿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畏无惧的浩然正气,有生以来头一次,无名真正的欣赏一个人,虽然他只与尹飞鸿对视了一眼。 无名没有回复尹飞鸿,只是又淡然的叫了声:“小宝。” 就在尹飞鸿做好了接受更加痛苦的折磨准备时,大出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夸张兄弟你好,老楼不是不想回答你,实在是没注意你说了什么,能否重复一次。 第九十九章 酒肉交友(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苦笑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尹飞鸿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忍气蹩声道:“小弟今日多有冒犯,请尹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务怪务怪。”自练功有成以来,这是程怀宝第一次给人道歉赔不是,自然有说不出的别扭。 尹飞鸿剑眉微蹙,冷然道:“你们又想使什么花招?” 程怀宝站直了腰板,一连正经神情道:“尹兄这可就错怪我们兄弟了,咱们现在绝无恶意。” 程怀宝越这么说,尹飞鸿心中越是戒备,眸中尽是警戒的神光,扫过程怀宝,又看向无名。 无名平和道:“我们没有恶意。” 如所有见到无名的人一般,即使尹飞鸿明知道无名是敌人,却古怪的相信无名的话。 “你们想怎样?”对着无名,尹飞鸿的语气稍有缓和。 无名淡然道:“我们想与你谈谈。” “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尹飞鸿奇怪道。 程怀宝干咳两声嗽了嗽嗓子,自我感觉良好的他甩开大嘴,开始了他信心十足的说服工作。 “方才小弟在门外听到尹兄的一番豪言,心中激荡不已,直觉只有尹兄这样的英雄俊杰才配得起大丈夫这三个字。” 尹飞鸿眉心几乎皱成了一个疙瘩,实在搞不清这个无法无天程怀宝忽然间将自己捧得高高的有何用意,冷然道:“你想说什么?” 程怀宝搬了张椅子坐在尹飞鸿的面前,一副好兄弟的亲热模样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飞鸿兄。” “讲!”尹飞鸿眸中始终闪烁着戒备的神采。 程怀宝适意的斜靠在椅背上,甚为不雅的翘起二郎腿道:“如果有一天,飞鸿兄发现我们兄弟勾结魔门这事实则是被人陷害,你可会在正道诸派面前替我们兄弟伸冤吗?” 程怀宝的话大出尹飞鸿的意外,他看得出来程怀宝绝非说笑,心中思索片刻才道:“你们俩人勾结魔门之事铁证如山,岂会是被人陷害?” 眼见尹飞鸿已然入了程怀宝的套,无名晓得这里已经用不到他了,凭他对程怀宝那张大嘴的了解,尹飞鸿被说服只是迟早之事。 心中这么想着,无名站起身来,淡然道:“你们慢慢聊,我走了。”说着话转身行了出去。 对无名的中途退场,程怀宝毫不在意,因这才象无名的性格。 程怀宝又干咳一声,将尹飞鸿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张口道:“尹兄说是铁证如山,那么能否请尹兄将证据一一列出让小弟听听呢?” 无名缓步走回卧房,盘腿坐在床上,却没有炼丹,一双紫眸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怔怔出神。 最近一段时日,有众多事情分散了他的心神,方才他缓步走在院中时,没由来的想念起了心爱的姐姐。 与姐姐分别有多久了? 无名面上微微现出一丝苦笑,他已记不得了。 只是感觉上次偷上律青园见到身怀六甲的姐姐时,仿佛已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思念是一种煎熬,挚爱情侣间的思念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无名忽然生出一股幻觉,仿佛姐姐就在眼前,一双比天上星辰更加晶莹夺目的星眸满是爱意的望着自己,耳边传来她温柔至极点的娇唤:“弟弟看,这就是咱们的乖女儿无邪。” 身形一震,幻象消逝,无名重又回到冰冷的现实中。 这一刻,他心底里生出了一步跨过千里距离,将心爱姐姐还有他们的孩儿一同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生性淡泊的他从未有过这等强烈至极点的冲动,甚至已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 他不能再等了! 明天…… 无论怎样…… 明天他一定要踏上前往律青园的路。 决心已定,无名重如铅块才稍稍有些轻松,微微吸了一口气,无名喃喃道:“不知道我与姐姐的娃儿是男的还是女的?象我还是象姐姐?无论男娃女娃都好,最好是象姐姐,若是像我这么难看就不好了。”从不在意容貌的无名也未能免俗,希望自己的孩子生的漂亮。 脑中想象着一个婴孩的容貌,无名就这么怔怔出神,直至深夜。 如程怀宝事先所料,说服尹飞鸿并非什么难事。 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之整个事件中确有众多疑点,程怀宝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终于令尹飞鸿相信了他们兄弟是被魔门陷害。 这时,尹飞鸿对他的态度已然温和了许多,显然不再当他是勾结魔门的正道叛徒。 程怀宝眼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到了重点:“不知飞鸿兄愿不愿意帮助我们兄弟洗脱一身冤屈。” 尹飞鸿确是一个君子,一个心胸坦荡的君子,仿佛已将自己这一日来被眼前这个程怀宝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事忘记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尹某既然知晓此事,定会尽力探查证据,若将来确实找到魔门陷害你们兄弟的证据,尹某责无旁贷。” 程怀宝看着尹飞鸿的目光微微变了,他从未佩服过什么人,但这时他心中确是有些佩服起尹飞鸿了。 不怕死的人他见得多了,江湖上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不怕死的。 但不怕他那阴毒可怕至极点手段的人,除了自己与无名外,尹飞鸿是第一个。 而尹飞鸿真正令他佩服的是胸襟,程怀宝从没想过这世上竟会有似尹飞鸿这等心胸坦荡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充满了勾心斗角,睚眦必报才是唯一的行为准则,在他的脑袋里面绝没有宽宏大量这四个字。 程怀宝忽然站了起来,诚心实意的对尹飞鸿抱拳一礼道:“飞鸿兄的胸襟令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比起来老兄你来,小弟……嘿!小弟可就差得远了!” 尹飞鸿目注程怀宝,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淡然道:“程兄莫要会错意,一码还一码,程兄被人陷害,既然尹某知道了,自当为程兄尽力。但程兄欠尹某的,尹某也不会忘,将来有机会定会讨回来。” 程怀宝呵呵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尹飞鸿顺眼极了,为人方正却不迂腐,一身正气之中夹着几分豪气,倒是个可以一交之人。 脸上挂着习惯的邪笑,程怀宝耸耸肩膀随意道:“今后小弟会很小心,决不会留给飞鸿兄机会。”顿了顿,他话音一转,终于转到最关键的地方:“小弟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向飞鸿兄讨教。” 尹飞鸿点头道:“程兄请讲。” 程怀宝右手摸着颏下的杂毛,边似漫不经意道:“方才小弟与飞鸿兄所说并非什么难解之事,三教五门中那么多才智卓绝的高人,怎么除了律青园外就没一个人看得清楚?反而好像我们兄弟刨了谁家祖坟似的。好家伙!没别的事干了,几乎把所有精力都对上了我们,明枪暗箭无所不用其极,敢问飞鸿兄,这却是为何?” 虎躯一震,尹飞鸿俊面有些变了颜色。 他是文武兼修、才智绝佳之人,程怀宝稍稍点题,他已想通了个中关键。 程怀宝脸上挂起一丝邪笑,缓缓道:“想来飞鸿兄已然想到了,正道之中有人想我们兄弟倒霉。如果……小弟说的是如果陷害我们兄弟的人中,还包括圣人谷的人,飞鸿兄又会如何处置?” 被程怀宝将话挑明,尹飞鸿眸中一阵波动。 同凌霄一样,面对忠义与道义这等两难的选择,尹飞鸿内心矛盾至极,迟迟无法给出他的回答。 程怀宝忽然笑了,不是他惯常的邪笑,是苦笑,他道:“尹兄显然如凌姑娘一般把问题想复杂了。” 尹飞鸿一怔道:“愿闻程兄为尹某解惑。” 程怀宝一脸受气包的逆来顺受神情苦涩道:“我们并非要尹兄去揭露圣人谷落井下石的肮脏事,我们只想洗刷冤屈,只想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不会被人追杀,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厮相守,除此再无其他。”说到这一顿又接着道:“凌姑娘是飞鸿兄的爱侣,我们待如上宾,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冒犯,这点明日飞鸿兄见到凌姑娘时,自然明白。” 程怀宝这么一副忍气吞声却又真情流露的模样真真正正打动了尹飞鸿。 英雄最见不得的就是弱小,同情怜悯弱小是英雄的通病,扶危济困劫富济贫等等英雄所为皆是由此而来。 虽然绝世双恶无论如何算不得什么弱小,但比较起三教五门这等庞然大物来,却有如蚂蚁与大象之比,强弱之势悬殊至极。 尹飞鸿微微一叹,心中有愧道:“程兄大人大量,尹某惭愧之极。也罢,尹某欠程兄一个人情。” 程怀宝面现感动之色道:“飞鸿兄明辨是非,才是真英雄真豪杰。说到惭愧,小宝才真的惭愧,竟将对三教五门的怒气发泄在了飞鸿兄的身上。唉!飞鸿兄不怪我,我已开心不已,哪里还要你欠我人情。” 尹飞鸿也是豪爽之人,忽然伸手一拍程怀宝的肩膀道:“以前一切再不用提,程兄这朋友尹某交了。” 程怀宝也不客气,立时接口道:“痛快痛快,能与尹老哥这等英雄豪杰结交,小宝开心无比。尹老哥你也莫要程兄这么客套,就叫我小宝吧。” 尹飞鸿点点头道:“小宝说的是。” 程怀宝忽然兴致大起,笑道:“这等时候,无酒怎行,待我去弄些酒菜来。”说着话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出了门,程怀宝脸上现出一个奸狡的笑容,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老祖宗们说得真是她奶奶的太对了。”才拽了一句文,无赖便又现出原形。 酒可能是人世间最矛盾的一种事物,好酒之人说它是琼浆玉液,恶酒之人道它是穿肠毒药。但无可否认,喝酒是男人们拉近距离的最佳途径,尤其是对于生性豪爽的江湖人而言。 推杯过盏你来我往间,一坛老酒下肚,尹飞鸿已对程怀宝放开所有戒心。当两人同时喝光了各自的第五坛酒时,尹飞鸿早已忘了道德礼仪,与程怀宝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 第二日上午,无名带着凌霄来到尹飞鸿的房间,方自推开房门,一股浓若有形的酒气扑鼻而来,凌霄当下便是秀眉一蹙。 待得凌美人那动人心魄的星眸落在一片狼藉的房中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哩。 那个半条腿压在程怀宝身上,发髻散乱满身酒痕油渍的醉鬼,四仰八叉的躺在狼藉杯盘中,身边的酒坛歪倒在他的身上,没喝完的酒早已流尽,弄的这位醉酒梦中人的衣衫大半湿透……这是尹师兄?永远玉树临风、风liu倜傥、俊俏整齐的尹师兄? 宽阔的台桌上摆着十多个空空如也的酒坛,脚下是叮叮当当的酒杯碎盘,倒桌歪椅,横七竖八,一地酒菜一地狼藉,惨不忍睹。 凌大美人惊了!疑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双凤目瞪得溜圆,一张丰满圆润的樱桃小口也不自觉张开,久久不能合上,露出珍珠般洁白整齐的美丽贝齿。 房门一响,凭借一流高手的反应,尹飞鸿与程怀宝几乎同时惊醒,翻身坐起来的时候两人脸上同时现出一丝宿醉的痛苦神色,但眼神却仍然犀利如刀,径直看向门口。 随即,尹飞鸿的下巴掉了。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可不正是他心爱的师妹时,恍惚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完了!完了! 除了完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一百章 喜极而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一见是自己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换上一抹散乱,揉了揉抽痛不已的太阳穴,大着舌头道:“木头和凌美人怎么来的这么早?” 无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只有程怀宝能看懂的笑意,淡然道:“巳时两刻了。” 虽然无名早已料到程怀宝能搞定尹飞鸿,却也没料到他们竟已亲热到如此境地了,心中着实有些好笑,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滑头的兄弟。 程怀宝待要站起身来,发觉尹飞鸿的一条大腿还压在自己的腿上,转头正待说话,看到的却是尹飞鸿那一脸世界末日的惨淡神情,再转头看看凌美人的一脸极度震惊的痴相,不由噗嗤一笑,凑到尹飞鸿耳边运气拢声道:“尹老哥忘了昨晚小宝教你的追女之术了吗?现在正是机会啊,别在这里犯傻了。”说着话在尹飞鸿后腰上捅了一把。 尹飞鸿虎躯一震,醒过神来,脑中不仅回想起昨晚酒酣之时程怀宝的那番奇谈怪论。 程怀宝打着酒咯,端起一碗老酒道:“尹老哥,小宝……呃……小宝敬你一碗,祝你与……呃……与凌美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呃……早生贵子。” 此时尹飞鸿也已喝多,平日里的自制与冷静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想起自己一番真情却只换来师妹的冷面相对,不禁愁上心头,苦苦一笑,醉眼朦胧道:“多谢……小宝吉……言,老哥……老哥是……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凌师妹根本不……不喜欢我。” 程怀宝哈哈大笑,醉话连篇道:“不……不可能,尹老哥这么好……的英雄豪杰,我小宝这……辈子从……从没佩服过什么……人,你尹老哥……头……头一个,我佩服你,如……如果我是女的,我嫁给你。” 尹飞鸿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加之丹田被制,无法运用真气压制酒意,此时喝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将自幼便刻在脑中的什么道德礼仪这些玩意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一仰脖将满满一碗老酒灌入肚中,大着舌头道:“可惜……可惜师妹不是小宝,无论……我对她多么体贴在意,她都……都不在乎,她把我当成……一个挡箭牌,为她……抵挡那些……讨厌的人。” 程怀宝甩了甩头,道:“追女人哪能……象尹老哥你这么……追?还是……还是小宝教你几招吧?” 尹飞鸿呵呵傻笑道:“小宝你玩阴谋……厉害!追女人……你……你行吗?” “行吗?”程怀宝最听不得这种话,何况是酒醉之时,嘴角几乎已撇到下巴上了,气哼哼道:“韩……笑月……你听……过没有?” 尹飞鸿点点头,口中嘟嘟囔囔道:“怎么……没听说,银笛仙……子是吧?很……很了不起。” 程怀宝得意地笑道:“那是……我的小月月。”忽然面现厉色,猛然将手中的酒碗砸在墙上。 “哐啷”一声脆响,酒碗尸分八块,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程怀宝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道:“都是他娘的三教四门的混账王八蛋!老子与……小月月的大喜日子,他们……他们竟然找上门来捣乱!我干三教四门所有人的亲娘祖奶奶!” 尹飞鸿真的醉了,起哄似的跟着大叫道:“小宝……小宝骂得好,这些人确实……确实混账。”却没想起程怀宝方才那话已然连他自己骂在了一起。 程怀宝发泄一下,又记起了方才的话头,摇头晃脑道:“小宝能……能将律青园……的第一号美人搞到手,尹老哥……你……你说小宝行不行?” “行!小宝厉害!”尹飞鸿挑着大拇指道。 程怀宝傻笑着,咬着舌头道:“女人……不……不能宠,尹老哥你应该……该对凌美人凶……凶一点,再冷淡……一点。” “老哥听……小宝的……听你的……干了这碗,老哥敬小宝。” “喝!干!” 没过多久,两个醉鬼便滑倒在桌子下面。 虽然昨晚上醉得厉害,但所有醉话尹飞鸿却皆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回想起来,心中忽生奇想,反正已被师妹见到了自己最狼狈的模样,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试她一次又何妨? 面色忽然一正,尹飞鸿不慌不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再去看凌霄,伸手去拉难兄难弟程怀宝。 无名看着尹飞鸿与程怀宝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淡然道:“小宝咱们走,让尹兄与凌姑娘聊聊。” 程怀宝应了一声,迈步行了出来。 无名仍是他惯常的淡漠,也没与尹飞鸿凌霄打招呼,径自转身走了。 程怀宝则挑着一根大拇指,嬉皮笑脸的低声对凌霄道:“凌美人,尹老哥是这个。你不抓紧,到时被旁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嘻嘻……”坏笑两声,他脚步微现蹒跚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不忘回头给尹飞鸿使了一个加油的眼色。 程怀宝方才那句话声音虽低,音量却刚好能让屋中的两个人都听见,凌霄立时玉面染红,尹飞鸿则对新交的这个小宝兄弟心存感激。 当屋内只剩下一对师兄妹时,尹飞鸿只觉得一阵不自在,仿佛手脚都不晓得该放在什么地方了,怎么站着都觉得别扭。 而凌霄在奇怪,奇怪为何往日里殷勤热情的师兄站在那里不声不响,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一般。 半晌后…… 凌霄率先打破屋中的沉默,清冷的声音响起:“师兄,你……你怎会同程怀宝这个恶人混在了一起。” 尹飞鸿习惯性的待要解释,忽然记起程怀宝的教诲,玉面上一片淡然神情道:“小宝做下什么恶迹,凌师妹说他是恶人。” “这……”凌霄哑口无言,除了勾结魔门之外,确实想不出他们兄弟还有什么恶迹。 尹飞鸿淡然道:“我已答应了小宝,要帮他们找到陷害他们的证据,师妹有何打算?” 望着青梅竹马的师兄,凌霄发现这个本是熟悉无比的人现在却突然陌生了,望着自己时永远炙热的目光此时却冷淡的有若陌路一般。 凌霄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她搞不清自己为何会失落,难道师兄这个样子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吗?她不是一直就希望师兄不要对她太过热情吗? 强自压抑心中的失落,凌霄平静道:“凌霄也已答应了无名。” 这世上最了解凌霄的人莫过于尹飞鸿,凌霄那掩饰得几乎完美的失落却又如何逃得脱尹飞鸿的目光,心中暗自佩服程怀宝,面上接着装冷漠道:“师妹暂时回避一下,待小兄先换过一身衣衫。” 凌霄应了一声,转身行了出去。 望着凌霄婀娜的背影,尹飞鸿的眸中才射出两道炙热的目光。 凌霄前脚才走,环儿已捧着一套干净的儒衫走了进来。 尹飞鸿一怔,随即剑眉一蹙。 环儿俏脸一黯,随即强作笑容的善解人意道:“尹公子放心,环儿是等凌小姐走后才过来,没让凌小姐见到。” 尹飞鸿剑眉一舒,心中为环儿的善解人意窝心的同时,生出一分愧疚的感觉,口中微带愧意道:“环儿姑娘,尹某……” 环儿已行到尹飞鸿身前,玉手拦在他的口前挡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一脸粲然笑意道:“宝爷方才说了,今日就放尹公子与凌小姐离开,环儿恭喜尹公子。” 虽然环儿一脸灿烂笑容,尹飞鸿却看到了她笑容背后的凄然不舍,迟疑着不知该与这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说些什么。 环儿玉手一伸,待要服侍尹飞鸿更衣,尹飞鸿慌忙拦道:“不敢劳动环儿姑娘,还是让尹某自己来吧。” 一滴晶莹的泪滴滑落,环儿粉首低垂道:“尹公子要走了,可能……可能环儿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尹公子了,便让环儿再服侍尹公子一次吧。” 听着环儿那凄然的声音,尹飞鸿心中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疼惜与不舍,再不忍心拒绝,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望着近在咫尺专心致志服侍他更衣的环儿的粉首。 两兄弟回到无名房中,程怀宝忽然道:“木头,若你这魔门之主的身份泄漏到江湖可怎办?好不容易变成朋友的一龙一凤立时便又会成为咱们的敌人。” 无名怔了一下,搔了搔头道:“这个我没想到,被小宝一说确是一个问题。” 程怀宝一个踉跄,险些晕倒,他好不容易有些习惯了半仙儿一般料事如神的无名,无名突然又冒起傻气来,着实让他适应不良。 此时的无名脑袋里面已然被赶去律青园寻心爱姐姐的急切念头完全占据,再无暇去想其他,自然而然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头脑简单的人,看着程怀宝这副古怪神情,不禁纳闷道:“小宝怎么了?” 程怀宝苦笑道:“怎么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当了魔门之主这事迟早会传至江湖,到那时咱们这两天的辛苦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卑鄙小人的名头可要彻底落实在咱们头上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唉!” 无名皱着眉望着程怀宝,有些不解他为何如此懊丧。 程怀宝迎着无名的目光,摇摇头道:“尹飞鸿这人真的不错,我不愿与他为敌。” 无名无语,这世上只有他最了解程怀宝,程怀宝虽然喜欢偷奸耍滑,但确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经过昨晚那场大醉,他实已将尹飞鸿当成了朋友,不然他是不会放过凌霄的。 朋友妻不可戏! 这是程怀宝仅有的几个做人原则之一,也是唯一能令他放弃盯上眼的女人的理由。 兄弟的女人,即使再美再动人,他也不会染指。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事情没有小宝想象的那么糟,别自己吓唬自己。” 程怀宝耸了耸肩膀,想埋怨无名,却不晓得怎么开口。 申时许,院门口。 无名没有出来送行,虽然改变许多,但他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性格却始终未变,无论尹飞鸿还是凌霄,在他心中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皆是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懒得费力搭理。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两骑,程怀宝微微一叹,转身重又走回到屋中,见到已收拾妥当的无名,懒洋洋提不起劲的道:“咱们也该上路了。” 无名点点头道:“是,小宝去安排好你那个丫环。” 程怀宝嗯了一声,又转到环儿的房间。 环儿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匆忙迎了出来,粉首微垂道:“环儿见过宝爷。” 程怀宝淡然道:“环儿可是有些心伤?” 环儿微微慌乱的摇摇头,急声道:“环儿不敢,环儿身属宝爷,岂敢为别人伤心?” “不敢吗?”程怀宝淡淡一笑,悠然道:“其实环儿还有机会,方才尹飞鸿走时,要我替他多多照顾你,这证明环儿在他心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 环儿抬起头,美眸中闪烁着希望的神采,随即又慌忙将粉首低下,因她不晓得这是不是程怀宝在试她。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环儿放心,我已将尹飞鸿当作了朋友,决不会害他。你既是他的女人,宝爷我自然也不会害你。现在院中有一匹骏马,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过记住一点,八月十五这一天一定要回到夔州府,不然吃了苦头可不要怨宝爷。” 环儿俏脸上先是一阵茫然,随即是明白过来后的一片狂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娇声道:“环儿多谢宝爷成全。” 程怀宝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望着环儿轻快的背影,程怀宝苦笑着喃喃自语道:“都怪臭木头,搞什么不做禽兽,害我做不了恶人,却做上了成全别人的傻事。”虽然这么说,但心中那股轻松的感觉却令他很是舒服。 “原来成全别人,也别有一番乐趣。” 回答夸张兄弟的话,关于马踏江湖,现在只有40万字,至尊无名结束后,肯定要大修,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兄弟们自己看吧。 关于马踏江湖是否会加入vip,这个问题老楼现在就可以回复兄弟,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加入,原因很简单,因为老楼缺钱。 老楼家庭情况不太好,欠了十万左右的债,且到如今还居无定所,早就应该和女朋友结婚了,可是就是因为房子的问题……北京的房价如何兄弟们应该知道吧? 说这些没意思,不管怎么说,如果加入起点的vip,生活费基本够了,加上出版社的稿费,还能看到一点对于未来的希望…… 这就是生活…… 第一百章 喜极而泣(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傍晚时分…… 无名一心只想着去寻心爱的姐姐,除此之外脑子里面再没有其他,因此所有善后工作全落在了程怀宝的脑袋上。 程怀宝心思缜密也够毒辣,一把火将住了两天的魔门秘巢付之一炬,将五名秘巢中的魔门下属身上设下定时发作的独门禁制,确保不会从他们的口中泄漏什么秘密,这才又给了他们一千五百两银票,将他们打发到了邻近的县城中潜伏。 不用程怀宝说任何话,侥幸没被灭口却可能更悲惨的五个倒霉蛋诚惶诚恐的领了银票,指天誓日的发誓已忘记了这两天的一切,然后浑身颤抖地仓惶而去。 无名不耐烦地终于等到程怀宝将五个他的“属下”打发掉,立刻迫不及待的一把揪住还待搜罗些财物的程怀宝的后脖颈子,踏上了赶奔律青园的漫漫长途。 他已然急不可待了。 如月与如霜姐妹被无名赶了出来,两姐妹经过一番商议,决定遵照无名的命令带着十龙卫返回渡劫圣宫,一切事情交给大长老去作主。 一行十二人赶了九天路,这一日来至永顺司,再有两天路程便能赶回渡劫圣宫。 落宿在一处魔门开设的客栈之中,方自安顿下来,忽然一个神色微现慌张,一身客栈伙计打扮的年轻汉子急匆匆闯了进来。 接过这人递上来的绝密急件,如月与如霜同时花容失色。 在心急如焚的无名一路催促之下,两兄弟昼夜兼行,为了避免形迹落入各方势力的耳目眼中,两人尽拣小路行走,二十余天后,两兄弟来到凤翔府。 这一日正午时分,经过简单易容,一身黑衣腰胯斧头的无名来至律青园的大门前。 已经来过一次,他已是轻车熟路,对着守卫少女抱拳一礼道:“汉中帮斧头堂侯三奉纪帮主之命送一封信给贵园谭园主。” 经过一番说辞,女守卫将无名引至前园的会客厅,要他在此等待。 不一会儿的工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前园总管赵琳揭帘而入。 当赵琳的一双美目望在无名的脸上时,即使以她的修为与定力,也不禁一脸见鬼的神情,低声惊呼了出来,好在身边没有旁人。 急步走入会客厅,赵琳低声急问道:“无名你……你不是跳崖死了吗?” 无名却根本没理会,他比赵琳还急哩,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一把抓住赵琳的玉手问道:“姐姐怎样了?我们的孩子怎样了?赵大姐你快带我去见她们。” 玉手被抓,赵琳心神微乱,虽然她的年纪快能作无名的娘了,仍不免有些心跳,看着无名满脸急切的神情,不觉安慰道:“无名不用急,我先带你去见园主。” 无名的性子上来了,眉头紧蹙道:“我要先见姐姐。” 赵琳毫不生气,反而觉得无名这么任性的模样很是亲切,玉首微摇道:“若不先见园主,你是见不到徐师妹的。” 无名倒也干脆,二话不说立刻拉着赵琳的手便往外走,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这可把赵琳吓了一跳,若这么出去被人看到那还了得?玉掌一扭一缩间,已然挣脱了无名的铁掌,柔声道:“不用急,随我来。” 徐文卿是她最关心喜爱的小师妹,爱屋及乌,对于心地单纯的无名,她也有一种关爱之情。 即使沉稳冷静如谭菲雅,在见到无名时,一双充满智慧的明眸中也不禁微微现出吃惊的光芒。 无名是真的急了,见到谭菲雅后立刻没丝毫礼貌的道:“我要见姐姐。” 望着无名眸中闪烁的刺目紫芒,谭菲雅晓得如果自己拒绝,这个小子肯定会立刻狂性大发,大闹起来。 微微摇摇头,谭菲雅道:“无名稍等片刻,我要小月带你去。” 得到确定的答复,无名面上神色一缓,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急切的望着谭菲雅的素面。 在襄阳时见到无名第一眼,谭菲雅便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生出一份喜爱之情,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分这一说,似谭菲雅这等睿智之人,若想对一个人生出好感,实在不是易事。 使赵琳去唤韩笑月后。谭菲雅慈祥的目光望向无名刚待说话,无名已抢着道:“姐姐现在可好?我们的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生的像姐姐还是像我?”向来孤言寡语的他同时问出三个问题,也算空前了。 谭菲雅轻轻一叹道:“无名不用着急,你来了,一切都好。” 无名心中一痛,他怎会听不出谭菲雅话中的潜意,自己的死讯对姐姐而言是何等巨大的打击?她又怎可能过得好? 望着无名一脸黯然,谭菲雅心中微叹,这一对有情人的情路之艰辛,还远未结束,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屋中陷入一片静默,无名甚至连自己的孩子皆忘在了脑后,脑中只剩下了为了自己伤心欲绝的姐姐。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韩笑月动听的声音自门外传入:“弟子韩笑月求见师尊。” 谭菲雅温和道:“小月进来。” 韩笑月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无名,虽然无名简单易容脸上皮肤涂成了暗红色,她仍从独一无二的紫眸认出了他,禁不住低声惊呼出来。 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时,人们面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般意义上可以统称为活见鬼。 总算韩笑月修为不差,立时恢复了镇静,向谭菲雅行礼问安。 谭菲雅道:“小月,你带无名去见文卿。” 韩笑月恭敬的应了一声,转头对无名道:“无大哥,请随小月来。” 无名终于记起了礼貌这回事,冲谭菲雅抱拳道了一声多谢,随韩笑月出门。 望着无名刚健壮硕的背影,谭菲雅轻叹一声,明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神光。 无名在赵琳的引领下,独自一人从前门出了律青园,然后绕了一圈绕行至律青园后面那片树林之中,韩笑月已然等在了那里。 程怀宝跨坐在一棵高高的松树枝干上,用力的啃着手中硬如石块的干粮,贼溜溜的一双眼中满是急切的神光,不停的瞄着下方。 韩笑月是他唯一真正喜欢的女人,是他的一个梦。 远方人影一晃,程怀宝大喜,一个后翻,轻盈落地,伸手入怀,握了握怀中装有和合散的瓷瓶,眼中尽是决然的神光。 程大无赖已然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的小月月吃下肚中,他已等了太久了。 三人在林中相会。 经历了数月生离死别的折磨,程怀宝眼前的韩笑月忧虑含烟,但却依然美目流盼,似烟笼洞庭,雾锁涂淮水,鹅蛋俏脸,恰开樱唇,体态明显消瘦,却越发显的娇柔无比…… 望着面前的临风玉人,程怀宝的眼中闪烁着发qing公狼般的幽绿目光,但在那有若实质的饥渴目光之中,却还包含了怜惜、思念、欣喜与痛楚。 这一切,尽皆掺合在这一股闪电般的目光之中! 可惜边上有老大块头一个无名,不然,程怀宝只怕是早已经扑将过去,先把苦思数月的心上之人抱个满怀! 因为边上有偌大个无名,韩笑月不得已强压心中的千言万语,千般思绪也被揉在自己的一双大眼之中,此时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程怀宝一个。 世间最苦是相思。 被程怀宝炙热有若火焰般的目光包围着,韩笑月已经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幸福与满足!如果时间可以停止的话,她是如此的希望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吧,不要再流走,让她能够永远享受这重逢的欢愉,不要再和小宝分开。 良久的对视与目光的胶着,山色也为之动容和失色。 可惜!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无名,一个心急如焚的无名。 无名可不管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煞风景的事情,硬生生插在程怀宝与韩笑月的中间,冷淡的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急切道:“快带我去见姐姐。” 这一刻,程怀宝暴捶无名一通的心都有,不过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如果不立刻带已到了疯狂边缘的无名去见徐文卿,不定谁揍谁哩? 在韩笑月的引领下,三人展开身法,在山中疾行。 翻过一座高峰,忽然从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琴音。 无名眉头一蹙,紫眸中射出两道急切紫芒,脚下忽然加力,瞬间超过引路的韩笑月,全力狂奔起来,直冲向琴音发出的地方。 韩笑月虽也有一身了得的功夫,但哪里见过似无名这般快疾无比的身法,心神微震间,脚下不禁一缓,忽有两条铁臂环上纤细腰肢,将她紧紧拥在一个宽厚的胸怀之中。 程怀宝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月宝贝,可想死我了。” 韩笑月本能的一挣,却仿佛被程怀宝的轻声呢喃盗走了所有的力气,娇躯瘫软在程怀宝的怀中。 程怀宝心中一荡,厚重的嘴唇猛地印在了韩笑月微张的樱唇之上。 此时在无名的脑中心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意识:“姐姐就在前面,我的姐姐就在前面!” 快!无名迅疾的身法快的超出了人的极限,仿佛一缕没有实质的青烟,穿梭于枝蔓岩壁之间。 登上峰顶,无名的面前是一座青翠小谷。 小谷正中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个紫衫丽人,粉首微垂,怀抱琵琶,玉指撩拨间,传出天籁般凄凉唯美的琴音。 “姐姐!” 无名再也忍不住胸中那已经溢满的相思,狂呼而出,声音雄浑有若虎啸龙吟。 琴音嘎然而止! 小谷中的紫衣丽人猛然抬起头来,美似天人的绝世娇颜上盈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神情。 当她的目光终于看到坡上的那个雄伟身影时,瘦削的似能随风而起的玲珑娇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晶莹的泪滴瞬间自凤目中流淌而出。 “弟……弟……” 随着一声令人肝肠寸断的娇呼,徐文卿猛然站了起来。 自从听闻了无名的死讯,徐文卿万念俱灰之下,不顾方自临盆后虚弱的身体,住在了这座隐秘的小谷之中,每日伴着新生的娃儿,除了苦练一身绝艺之外,便是弹琴追思。 无名发出一声震天长啸,身形飞掠而下,三百多丈高的斜坡他数息而下。 徐文卿几乎将自己的娇躯撞入无名坚实宽广的胸膛之中,一对爱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这一刻,仿佛天地已不存在,世间只剩下了这对亲密爱人。 久久…… 徐文卿有如梦呓般道:“被弟弟拥在怀中真好,姐姐希望再也不用醒来,让这个梦永远继续下去。” 无名空白一片的大脑渐渐回复了知觉,半晌后才纳闷道:“姐姐的话,无名怎么听不懂?” 徐文卿紧紧地贴在无名怀中,无意识的喃喃道:“梦醒了,弟弟又要走了。” 无名的一对浓眉渐渐蹙在了一起,探手捧起徐文卿那尖削动人的下颏,一字一顿道:“姐姐,这不是梦,我没死,你的弟弟没死。” 晶莹的泪,重又盈满了徐文卿动人的星眸。 绝世娇颜上现出一个凄美动人至极点的笑容,她轻轻的,仿佛生怕把自己吵醒一般轻轻的道:“每次梦到弟弟,弟弟都会这么说,但每一次姐姐醒来,弟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弟弟不乖,总是骗姐姐,这次姐姐再也不会让弟弟走了。” 仿佛怕再次让无名溜走,徐文卿的一双玉手始终紧紧地抓住无名的虎腰,由于使力过大,十指玉指已然深深地陷入到无名坚韧的皮肉之中。 无名坚毅刚强的心几乎碎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胸中那股强烈到极点的情绪。 鼻腔酸酸的,眼中朦胧一片,心爱的姐姐变得模糊而虚幻。 心…… 已痛到了极致。 无名猛然将佳人重又拥入怀中。 紧紧地,重重的,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一点热流顺眼角直流而下。 晶莹的泪滴顺着他的下巴,径直流到她的秀发之上。 无名想说话,却发觉喉咙中仿佛有一个重重的铅块哽在其中,他使尽了力气,也没能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忽然,一阵婴儿的嘹亮啼哭声自一旁的巨石上传来。 相拥的一对爱人倏然分开。 徐文卿死死拉住无名的手,俏脸上一片急切的央求道:“弟弟别走,咱们的邪儿饿了,姐姐要给邪儿喂奶,弟弟一定不要走。” 徐文卿成为了无名眼中、耳中、心中的唯一,他竟始终没有发现方才徐文卿弹琵琶时所坐的巨石上还有一个熟睡的婴孩。 这个巨大的意外令无名的大脑彻底陷入停顿状态,木然的望着巨石上那个漂亮的小家伙儿,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徐文卿还是不放心,生怕无名又再消逝,一只玉手始终抓着无名的铁手,来至巨石旁,从精致漂亮底部垫了绵软褥垫的篮筐中将嗷嗷哭叫的小家伙儿抱了起来,有些费力的拉开胸襟,露出一只莹白丰润的玉乳。 哭声嘎然而止,小家伙迫不及待的han住了那一点殷红,卖力的吸食起来。 无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天伦画面,心中盈满了温暖。 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是他生命中最珍贵重要的宝贝。 紫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无名在心中对天发誓,即使天崩地陷,他也决不会让眼前的人儿受到哪怕一丁点惊吓。 有他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们! 小家伙的饭量不小,吸了半晌后竟还不够,又再哭叫起来。 徐文卿星眸中满是爱怜的拉开另一边胸襟,小家伙可不跟娘客气,鼓着小嘴又凑了上去。 望着徐文卿俏脸上慈爱的神情与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模样,无名忽然生出一种冲动,随即冲动变成了行动,他傻傻的道:“姐姐,我也想吃。” 徐文卿嗔怪的望了无名一眼,绝世娇颜终于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爱宠道:“弟弟也不怕羞,竟与邪儿争奶吃……” 突然间…… 笑容凝结在了徐文卿那仙子般的娇颜上,她凤目圆睁,樱唇微动,喃喃道:“弟弟……你……你方才说什么?” 起点弄了个奥斯卡评选最佳男女主角配角,兄弟们如果喜欢至尊无名,投票去啊! 附:在起点的首页,公告栏里。“活动:起点vip两周年庆,系列活动陆续展开”,点击投票,支持《至尊无名》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起点(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怔了一下,搔了搔头发,老实的道:“我说我也想吃。” “以前的梦中弟弟从没这么说过……”徐文卿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无名缓缓的俯首,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徐文卿的樱唇上轻啄了一下,又再她那精巧细致有若没有一丝瑕疵的绝美珍宝般的耳畔轻声道:“姐姐,这不是梦,我是无名。”说着话拉起徐文卿的玉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玉手顺着浓眉而下,当抚过无名的阔鼻时,两道清泪缓缓从徐文卿的凤目中流出。 不同的是…… 这次是幸福的泪。 “弟弟……” 那股鼻酸的感觉又来了,无名强自吸了吸气,轻轻将徐文卿揽入怀中,柔声道:“姐姐不哭,无名岂是那么容易便死的?” 徐文卿将粉首紧紧地依偎在无名的怀中,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呼吸着无名身上那特有的清新体味。 两人依偎着,直到许久之后,徐文卿才真正的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她的无名真的回来了。 小无邪吃饱了,小小的身子开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 徐文卿爱怜的将小无邪抱至无名的面前,柔声道:“弟弟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无名有些笨拙的将小无邪捧在手上,怔怔的望着这个一点都不怕生的小家伙。 或许血缘真的有种奇妙的联系,小无邪一双又大又黑灵气十足的眼睛直通通的看着无名,小嘴呵呵笑着,一双小手撕抓着无名的袖口,玩的很是起劲。 无名的紫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感动,这是我的孩子,我与姐姐的宝贝。 徐文卿骄傲道:“看看咱们的宝贝多么漂亮。” 无名怔怔的接口道:“是啊!咱们的乖女儿生的真美,长大后一定和她的娘亲一样漂亮。” “女儿?”绝美的笑容僵住了,徐文卿秀眉微蹙道:“咱们的小无邪是男孩。” 无名半晌说不出话来,虽说他没见过几个婴儿,虽说婴儿的长相分不出男女,但他在第一眼见到小无邪时,就已有一种古怪的认定,这个漂亮的小家伙是个女孩,长大后肯定如他娘一般的绝色美人。 随即无名释然了,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轻轻的点点头道:“男孩也好,只要生的像姐姐就好。” 徐文卿的玉手始终没有放开无名的手,这时轻轻一捏道:“弟弟又不丑,邪儿生的象弟弟有什么不好?” 对美丑无甚概念的无名傻笑了一下,忽然眉头一蹙,望着手中的宝贝儿子喃喃道:“邪儿?怎么听着象小宝的儿子才会起的名字?” 经过方才那阵发泄,横亘在徐文卿心中数月的悲切情怀早已舒缓一空,这时听了无名这番话,被逗得噗嗤一声,娇笑出来。 望着徐文卿那魅惑至极的甜美笑容,无名心中一荡,忽然凑上前,厚厚的嘴唇重重的吻在了伊人红艳艳的樱唇之上。 许久之后…… 无名满是怜爱心疼的道:“姐姐瘦了许多。” 徐文卿粉首微摇道:“无名回来了,姐姐很快就能胖了,到时你不要嫌姐姐太肥了就好。” 无名认真的摇摇头,老实道:“无名不会。” 徐文卿好笑的在无名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宠腻的调笑道:“弟弟已经做了父亲,还是这么可爱。” 无名很是享受被徐文卿宠爱的这种温馨感觉,脸上挂起一个傻傻的笑容。 小谷之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无名与徐文卿毫无形象的趴在草地上逗弄着小无邪玩耍,无名的浓眉忽然一蹙,仰头看向小谷上方的坡顶。 一灰一白两条矫捷身影飞速下掠,正是程怀宝与韩笑月。 四人围坐成一圈,望着韩笑月微微散乱的发髻,绝美娇颜上那抹慵懒与嫣红,以及始终躲闪自己目光的星眸,徐文卿哪里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秀眉微微一蹙,凤目中射出两道锐利晶芒,瞪向偷腥成功的程怀宝。 程怀宝号称无法无天,可也不是混假的,面对徐文卿责难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毛,挤了挤眼睛,然后一只胳膊仿佛宣示一般的揽住了韩笑月那堪堪一握的纤腰。 本就有些心虚的韩笑月俏脸上立时一片通红,慌不迭将程怀宝的贼手推开。 程怀宝不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两情相悦,有什么可害羞的?”说着话又将贼手伸了过去,死死占据在伊人纤腰之上。 程大无赖脸皮厚度超人,自然无所谓,韩笑月一个大姑娘家却哪里放得开,羞窘的真盼地上能有条缝,让她躲上一躲。 徐文卿心里这叫一个气,偏偏她晓得,自己拿这个无赖没办法。 不过她虽然制不住程怀宝,自有能制住这小子的人在。 冷冷的哼了一声,徐大小姐淡然道:“弟弟,若有人惹姐姐生气了,你会怎办?” 一听徐文卿这话,程怀宝不禁一缩脖子,对无名的畏惧,早已成了他的习惯,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无名却未如徐文卿所料那般帮她说话,他瞄了程怀宝一眼后,眉头微蹙一下才道:“小宝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姐姐不用担心。” 听了无名的话,程怀宝立刻伸出一只大拇哥,用眼神对无名道:“好兄弟,够意思。” 徐文卿没好气地瞪了无名一眼道:“若以后小宝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月的事,姐姐拿你是问。” 无名苦笑一下,闷头不语,他总不能说“姐姐你话说晚了,小宝早不知做了多少对不起韩姑娘的事了”这话吧? 程怀宝倒是满不在乎,在他想来,无论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月月的事情,只要不让她晓得就是,凭他那么聪明的头脑,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韩笑月强自压下心中的羞意,整了整玉面道:“多谢徐师叔关心小月,小月相信……”说到这里一顿,星眸望向程怀宝,才又道:“他不会辜负小月的。” 韩笑月此言一出,三人表情各异。 话中的主角程怀宝面上挤出一个温柔笑容,却掩饰不住肚中的心虚。无名是始终面无表情,仿佛与他无关。徐文卿则望着韩笑月粉首微摇,叹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程怀宝实在不愿再继续这个令他不自在的话题,干咳一声道:“还是说些正经事吧。木头,你跟徐大姐说了你的那些个奇遇了吗?” 无名摇摇头道:“光顾了逗邪儿玩,忘记了。” 程怀宝探手拧了拧被无名抱在怀中的小无邪那红扑扑的小脸,嘻嘻笑道:“我干儿子生的真漂亮,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个小丫头呢。” 显然对程怀宝将韩笑月偷偷吃了仍有些气愤,徐文卿随手打出一道气劲,将程怀宝“非礼”宝贝儿子的鬼手打掉,这才好奇的问无名道:“弟弟有什么奇遇?对了,姐姐一直忘记问了,江湖上传言你跳崖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名把玩着儿子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将自己跳崖后的那番令人瞠目结舌的神奇遇合重又讲了一遍。 没有巧舌如簧,没有夸张失实,但徐文卿与韩笑月仍然仿佛在听天书一般,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传说中的龙与魔门之主? 做梦也不会梦到这么离奇吧? 直到在程怀宝的怂恿下,无名将小花的七彩蛇蜕、玉瓶中的神奇仙果以及右手中指上的魔门至尊之戒一一展示给二女看,二女终于相信无名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讲故事。 徐文卿娇躯一震,自震惊中醒过神来,秀眉紧蹙道:“弟弟你怎的糊里糊涂当了魔门之主?如此一来岂非真的成了正道公敌,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无名面色微沉道:“即使我不当魔门之主,正道诸派也不会放过我与小宝。” “怎么会?”徐文卿讶异道:“只要找到那个陆天祺陷害你们的证据,你们不就可以还了自己的清白吗?” 程怀宝冷哼一声道:“徐大姐此言差矣。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被人陷害的证据,便是找到了,还了清白,我们杀了三教四门多少人?结了多大的仇?那些混蛋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再说换了徐大姐你是一门之主,你会在丢了如此大脸之后还要承认,你错了,你冤枉了我们吗?” 被程怀宝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徐文卿玉面之上神色百变,显然她没有料到事情竟然糟糕至如此境地。 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想,所谓关心则乱,事关她的挚爱的人,她的一颗芳心彻底的乱了。 无名怜惜的拉起徐文卿的玉手,声音坚定而有力道:“姐姐不需为无名操心,无名与小宝也并非随意让人捏圆搓扁的。” 无名的话不但没能安慰徐文卿,反而令她更加担心了:“弟弟说什么傻话,你与小宝便是生了三头六臂,又如何是整个江湖的对手?前几次你们侥幸逃脱,皆是因为别人轻视了你们。可若三教四门真正重视了你们,天下根本没有你们容身之地!”她是真的有些急了,说到最后几乎已是声色俱厉了。 无名默然不语,让心爱的人为自己担心着急,是他最不愿的事情。 程怀宝却一脸自信至极点的神情道:“大姐说得没错,若只是东逃西窜,天下虽大,确是再没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地,只看何时被人宰掉。所以,我们才不能逃。只有面对敌人,想方设法击败敌人,才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听了程怀宝这等大话,连初尝人事,一直羞涩难当的韩笑月也再无法保持沉默,轻轻望了程怀宝一眼,秀眉微蹙间,星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彩,道:“自信是好事,但若自信蒙蔽了双目,便可能是要命的坏事了。” 程怀宝冲韩笑月挤了个恶心的媚眼,一脸轻松道:“小月此言差矣,若还没对敌,已然吓破了胆子,那还打个屁。你的小宝不是被自信蒙蔽了双目,而是有勇气面对一切挑战。” 望着程怀宝那一脸不正经的模样,徐文卿已然有了翻白眼的冲动,这等要紧要命的事情,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着调。 与徐文卿不同,韩笑月看到了程怀宝不正经表面背后隐藏的那份沉着与稳健,而这正是程怀宝最吸引她的一点。 律青园上下都很奇怪,韩笑月为何会喜欢程怀宝这么一个整天没个正经的无赖小子。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起点(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韩笑月的心中,程怀宝是如此与众不同,在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之中,他永远是最醒目的一个。 他不拘小节,从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 他特立独行,嬉笑怒骂之间却能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快乐感觉。 他胆大包天,基本上除了无名以外,她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令他害怕的。 然而最重要的,在这一切表象之下,他有着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智慧与勇气。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当然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庞大可怕的敌人,但他依然嬉笑相对,试问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他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或许有人比他勇敢,或许有人比他聪明,但再不会有另一个如他这般总能给她带来各种各样新奇、惊喜甚至是惊吓的奇妙的人了。 望着程怀宝虎目中那活灵活现的神采,韩笑月的星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动人波动,似惆怅,似关心,似欣赏,更似爱恋。 无名淡然道:“现在根本没有我们选择的余地,只有拼出一条活路来。” 徐文卿望了无名坚毅的紫眸一下,樱唇微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韩笑月不愧为律青园下一任园主的第一人选,谈到正事时,立时便将方才的无边羞涩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复她一贯的沉稳平静,对无名道:“无大哥,虽然我们面对的境遇险恶,但自古正邪不两立,即使再难,我们也不应与魔门联在一起。” 无论无名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徐文卿皆会毫无保留的支持,即使是他成为了魔门之主,因她本就是个任性妄为之人,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 但韩笑月却不同,在她的心中,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不能含糊过去的。 生怕无名会因韩笑月的话生气,程怀宝赶忙打着哈哈道:“小月不用这么认真吧?” 可惜他的算盘落空了,韩笑月认真的目光始终盯视着无名,并未因他的话而有丝毫松动。 无名的紫眸直迎着韩笑月的动人星眸,没有丝毫畏缩躲闪,声音平和淡然道:“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三教五门自封为正就是正吗?被三教五门斥之为魔便是邪吗?” 无名的声音不大,语调不高,平平淡淡却有一股令人难言的压迫感。 韩笑月有些语塞,默然片刻才道:“魔门为祸江湖,铁证如山,乃是江湖公认的事实。”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脸上现出一个飘忽淡漠笑容,缓缓道:“成者为王,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如果取得最后胜利的是魔门,韩姑娘以为江湖上会怎么说?” 韩笑月秀眉微蹙间,被无名两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徐文卿的星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采,呆呆的望着无名的侧脸。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这话出自当世大儒或许算不上奇事,但无论徐文卿怎么想,也无法想象无名的口中竟能说出如此堪称经典的话来。 这还是方才一脸天真笑容没一点形象的趴在地上逗儿子玩的那个无名吗?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单纯中带着些许傻气的弟弟怎么变得……变得令她看不透了? 眼见徐文卿一脸震惊的模样,程怀宝好笑之余帮忙解释道:“自从见了那条龙之后,木头忽然间开了窍,整天跟个半仙儿似的好像什么都知道,徐大姐用不着吃惊。” 听了程怀宝的话,无名扭过头去才发觉了徐文卿那一脸的震惊神情,本是莫测高深的一张脸上忽然显出一个憨憨的笑容道:“姐姐别听小宝胡说,方才那些话是那个魔尊陆天涯在我小的时候说过的。” 他说话间,仿佛忽然之间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单纯的无名,那是一种令人无法言说的气质变化,人还是这个人,前后气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无名如此极端的变化着实令人有些适应不良,在场三人怔怔的望着他,谁也说不出话来。 程怀宝是最了解无名的人,所以他也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一拉韩笑月的柔荑,无赖罕有的一脸正色道:“小月,虽然说正邪势不两立,但若能改邪归正,岂非更佳。木头当了魔门之主,有他约束那帮子大小魔头,才真正是江湖之幸,武林之幸。小月不但不该阻拦,反而应该举双手支持才是。” 韩笑月乃是明理之人,无名与程怀宝所说占理,她也就不再坚持,玉首微点,坦然认错道:“是小月错怪了无大哥,请无大哥莫要见怪。” 无名还没说话,程怀宝已在一边夸张的惊叹道:“就冲小月这份坦然认错的宽广胸襟,为夫的简直佩服得快要五体投地了。” 被程怀宝耍宝的这么一搅和,原本有些沉凝的气氛登时轻松了许多,二女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地向上翘了起来。 是夜,四人加一个小无邪,通过那条隐秘的地道回到了律青园中。 出了地道口,只见谭菲雅房中闪烁着摇曳的灯光。 韩笑月轻声道:“师父在等我们。” 行至门前,韩笑月低声道:“小月与徐师叔求见师尊。” 屋内传出谭菲雅那平和动人的声音:“都进来吧。” 四人推门而入,谭菲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顿在了怀抱着小无邪的徐文卿俏脸上,明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采道:“文卿终于肯回来了。” 面对自己最尊敬的园主,徐文卿恭敬道:“文卿任性妄为,又叫园主担心了。” 谭菲雅淡然摇手道:“大家坐下说。” 几人依言坐下,只有程怀宝没坐,反而踏上一步,一脸让人情不自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热情神情道:“小宝给师尊见礼了。” 谭菲雅秀眉微蹙,对于这个不能用常理揣测,总能给她意外的滑头小子,她还真不敢小看。明眸在程怀宝与自己的爱徒的脸上扫了一圈,心中已然明了,暗叹一声,温和的对韩笑月道:“小月下定了决心吗?” 韩笑月娇躯一震,她晓得自己与程怀宝的事瞒不过师父,却没料到竟会这么快便被师父看破,心中没有一点准备,粉首微垂间,讷讷的不知该如何答复。 一见心上人这副表现,程怀宝可有点急了,他眼珠一转,以比方才更加热情至肉麻的笑容道:“园主莫非忘了咱们在襄阳时的那个赌约?怎能这么问?就算小月不答应我,你也应该将她绑了送给我才是,所谓愿赌服输……哎呀!痛啊!”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无赖终于闭嘴,一脸哀怨至极的神情,回头看向韩笑月。 原来,听了程怀宝这张大嘴巴里竟然冒出对师尊如此不敬的话,可把韩笑月气坏了也急坏了,韩大美人再顾不得什么紧张羞涩与矜持,秀眉微蹙间,伸出两只纤纤玉指,重重的在程怀宝的后腰上拧了一把。 程怀宝可不在乎是在什么人的面前,龇着牙咧着嘴,一脸痛苦哀怨的对韩笑月道:“小月,你拧我做什么?很痛的。” 在自己最尊敬的师尊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韩笑月又羞又恼,粉首几乎快要缩进胸脯了,从侧面望去,那张绝美的脸蛋已然仿佛大红缎子一般。 望着从来都是镇静若水的爱徒此时小儿女般的行为,谭菲雅哪还会看不出端倪,自己的徒弟是真正陷了进去,心中暗叹一声,看来律情园最出色的两名弟子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便宜了这两个小子。 谭菲雅虽然心中在叹息,外表却没露出丝毫痕迹,不理耍宝的程怀宝,转头对无名道:“你们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无名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道:“我们要同那些陷害我们的人斗到底。” 无名的回答显然超出了谭菲雅的预料,明眸之中现出一丝惊异之色,秀眉微蹙道:“你可知道你们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无名道:“知道。” 在无名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谭菲雅不禁将目光投向徐文卿。 徐文卿心中微微一叹,轻声将白天在小谷时众人商议过的话条理分明的重述了一遍。 当听到无名已做了魔门新主时,谭菲雅的明眸中禁不住现出一丝极度震惊的光芒,任她智慧通天,又怎能料到事情会有如此离奇的发展。 待徐文卿将一切说完,屋中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小无邪熟睡时发出的细微鼾声,四双眼眸紧皆盯视着谭菲雅,等待着她的决定。 蓦然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谭菲雅凤目微闭,沉思半晌,当一双明眸再次张开时,两道刺目精芒闪现,径直射在无名的脸上:“你们想怎样?再次挑起一场正魔之战吗?”声音表情是罕有的严肃,一股令人慑服的无形威压倏然间充斥于客厅之中。 无名与程怀宝皆是胆大包天之人,混不在意,无名刚待开口,那边厢程怀宝已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松道:“师父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兄弟可是受害的人呐,怎么是我们挑起正魔之战?这么大个一口黑锅,我们俩身体单薄,可着实背不动。” 从未见过园主露出这等严厉表情,徐、韩二女心中皆紧张的紧,哪想到程怀宝还能如此调笑,不禁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偏偏此时又不能发作,只得憋在心里,盼园主莫要因此更加盛怒。 无名的脸色有些阴沉,紫眸中闪烁着妖异的紫芒,直直的盯视着谭菲雅的明眸道:“我们不想挑起纷争,但若有人一心想要我们死,我们也决不会束手就擒。” “你们为何不肯暂时隐居一段时日,待风声过去了再行设法。”谭菲雅并未因程怀宝的调侃与无名的顶撞恼怒,声音中多了一丝无奈。 随着无名重重的一哼,自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暴烈煞气,声音冷似玄冰道:“我们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隐居?就因为所谓的正道认为我们错了吗?他们凭什么?” 眼见无名即将发飚,生怕心爱的人与自己师门闹僵,徐文卿慌不迭在后面轻轻拉了无名的衣袖一下。 无名话音才顿,那边程怀宝立刻接道:“他们凭什么?还不是凭着胳膊比人粗,拳头比人大,人马比人多,嗓门也比人高。师父大人,小宝说的对吗?” 没给谭菲雅答话的机会,程怀宝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眸中精光四射道:“可是如此一来,公理何在?道义何在?只因为三教五门实力雄厚,便能指鹿为马,将白的硬说成黑的吗?那么正道凭什么称之为正道,与魔门又有何不同?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老子偏要用自己这颗脑袋去试试,三教五门是不是无坚不摧的金刚钻?”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韩笑月望向程怀宝的星眸中,却无法自制的闪烁着动人的莹彩,这才是真正令她心动,值得她付出一片真心的男人,一个无畏无惧的当世奇男子。 虽然语气粗俗了一点…… 迎着无名坚定的目光与程怀宝挑衅的目光,谭菲雅微叹一声,玉首轻摇道:“江湖已然够乱了,再多出你们两个来,岂非更要大乱?” 无名冷然道:“江湖已然乱了,黑不是黑,白不是白,三教五门不分良莠好坏,只知道拚命扩充地盘,收罗地方帮派,即使没有陆天祺的暗中作梗,内讧也是迟早的事。” 谭菲雅又何尝不晓得无名所说的这些,近几年来她一直在为这事心烦,奈何情势已然失控,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扩充律青园的实力,以备大乱来临之日,能渡过这场浩劫。 “你们想怎样?”同样的一句话,却已没有了方才的那番威势。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既然江湖已然没有了公理道义,完全凭借实力说话,说不得咱们也只有搏上一场。将相本无种!弄好了说不准咱们还真能火中取栗,弄个江湖至尊玩一玩。” 听了程怀宝的狂妄之言,在谭菲雅的那双明眸之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彩。 第一百零二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近几年来,江湖形势日益严峻,谭菲雅在思索,面对可见的未来那场江湖浩劫,律青园该如何行事。 自魔门败亡后,三教五门的联盟名存实亡。 玄青观、圣人谷与圆守寺这正道三根擎天巨柱开始渐行渐远,再不复当年之精诚团结。 至逍遥子仙去,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三教五门间原本的关系出现了一种微妙而又危险的变化。 三教五门内部原有的派系盟约更加紧密,如玄青观与柳叶派,圆守寺与清禅寺,而本是同律青园相扶相持的玉扇宫,却与圣人谷走的越来越近。 圣人谷、双刀门再加上一个玉扇宫,实力空前强大,圣人谷的威势已然隐有凌驾于玄青观之上之势。 律青园本就是三教五门中实力最弱的一派,再加上现时这等势单力孤的窘境,实可说已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便可能成为未来那场江湖大劫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摆在律青园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抱三教的大腿,背倚大树好乘凉,但如此一来律青园便不可避免的被绑在了别人野心的战车之上,即使不愿参与正道内斗,也已身不由己。 另一条路是独立自主,保持超然的中立身份,但很可能会因此成为野心势力的眼中钉,因为实力最弱而被人抢先攻击。 近几年来,玄青观与圣人谷皆数此派人前来游说,希望拉拢律青园加入两方阵营,谭菲雅一直在犹豫矛盾中,她既不愿成为那些因一己的野心而欲挑起一场浩劫的枭雄人物的帮凶,更不想看到律青园的毁灭。 程怀宝的话虽然狂妄,但却让谭菲雅在隐约之间看到了一丝未来的希望。 明眸望向程怀宝,谭菲雅淡然问道:“小宝想要律青园助你们兄弟争霸江湖?” 程怀宝嘻嘻一笑,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那不是成心要害律青园。我们只想园主能够置身事外,莫要与我们为敌就行。” 谭菲雅又将目光看向无名。 无名紫眸中紫电连闪,令人不敢直视,声音中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霸道:“园主以前曾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无名却以为只要有足够的信心与恒心,智慧与实力,总有一天,这个江湖会因我而改变。” 无名坚定而又霸气十足的话音方落,四人尽皆动容,程怀宝还好一些,毕竟他是最了解无名的人,三位律青园的大姐小姐可就不同了,她们怎的也无法将现在这个一身霸气慑人的无名同以前那个单纯的仿佛一张白纸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江湖果然是个大染缸,即使单纯若水的无名也无法避免被染了颜色。”这是三女心中共同的想法。 徐文卿忽然生出一丝彷徨,在汉中双尊盟时,她曾经是多么的希望无名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威震江湖的一代豪侠,然而目睹此时无名的惊人变化,她反而又觉得无名还是保持原本的赤子之心才是最好的。 因为现在的无名令她心中有一股可怕的陌生感觉。 无名显然还不晓得自己的话给别人造成了怎样的震撼,纳闷的看了看四人脸上相同的震惊神情,奇怪道:“你们为何这么看我?我刚才说错了什么?” 原本妖异紫电连闪,令人望而生畏的紫眸此时却换上了一抹单纯的迷茫之色,才一句话的工夫,无名便又变回了四人熟悉的那个人。 四人不约而同生出方才那个一身霸气冲天的无名不过是他们的幻觉这等古怪想法。 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又单纯质朴,这两种天差地远的气质几乎同时出现在无名身上,着实令人无法适应。 程怀宝当先醒过神来,击掌叫好道:“木头说得没错,那句江湖因我而改变说得尤其的好,小宝佩服得五体投地。” 谭菲雅望向无名的明眸中闪过一丝痛惜,经历了何等的磨难才能将纯净如水的无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想象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滋味决不好受。 秀眉微蹙间,谭菲雅道:“无名你也想争霸江湖吗?” 无名摇摇头,抱着小无邪的手微微加了一点力道,沉声道:“我只想光明正大的活着,让姐姐与我们的小无邪过上他们喜欢的日子。谁阻止我,谁就是我的敌人,江湖阻止我,我就去改变江湖。” 徐文卿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轻轻唤了一声弟弟,柔荑微微颤抖着,紧紧地握住了无名的铁手。 这才是她深爱着的人,她心爱的弟弟没有变,仍是那个简单至不能再简单的男人,所不同的是他长大了,变得成熟了也更有责任感了。 在无名的眸中,谭菲雅没有发现丝毫造作与虚伪,与以往见到时一般的清澈纯净,若硬要找出其中的变化,大概就是这双虎眸中多了一份成熟的坚定与责任。 “告诉我你们的打算与计划。”当说出这话时,谭菲雅发觉,自己已然被这两个她所欣赏的小子说动了。 说了这么多,两兄弟等的就是谭菲雅这句话,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之色。 夜,在几人的一番密议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中间唯一的插曲是小无邪尿了他爹一身。 为了徐文卿与韩笑月,也为了整个律青园的安危,谭菲雅终于做出了最为大胆的一个决定。 因为无名与程怀宝所说的,令她看到了能令律青园在江湖大劫之中得保全身的希望。 清晨,山林间的茫茫雾色之中,两个人影靠坐在一处山石之下。 程怀宝望着律青园的方向狠狠地看了一眼,才对一边兀自处于失神状态的无名道:“木头你也真够狠心的,就那么一拳把徐大姐打昏了,一点不晓得怜香惜玉。” 无名并未搭理程怀宝,永远挺拔的身躯罕有的靠坐在巨石下,一双紫眸没有焦点的望向头顶的青天,仿佛此刻他的魂魄已然脱离了身体,飞向了数十里外的律青园。 程怀宝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舍不得他的小月月,学着无名的样,将脑袋靠在身后的巨石上,望着天空发呆。 许久之后…… 无名悠悠的道:“小宝,人长大了为何要面对这么多生死离别,这么多令人难受的事情?人们辛苦的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吗?人们活在世上,除了生存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没想到无名会忽然问出如此问题,程怀宝怔了一下,沉思许久才认真道:“我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为了赚到更多的钱财,玩上更漂亮的美人,能将天下人都踩在脚底下供我驱策鱼肉才是最好。” 无名怔怔的望着程怀宝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半晌才奇怪道:“小宝的意思是说你想当皇帝?” 程怀宝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除了你这根木头,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个不想当皇帝的?我想当皇帝有什么可奇怪的。” 听了程怀宝的话,无名的脑袋里面更加混乱了。 他所接触的人中,或好名或好利或好财或好色,皆因之而有了人生的目标与梦想,其中更是以他的好兄弟程怀宝为最,几乎囊括了人所能拥有的所有yu望。 可是他自己呢? 名利财色之于他,没有任何意义,根本无法令他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拥有yu望。 人们从学会思考那一天起,便有了烦恼。 思考是人们一切烦恼的源头。 而无名也没能逃脱这一定理。 “我人生的目标是什么?我的梦想又是什么?” 无名的脑海中不停的问着自己这两个问题,并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眼见无名又自钻入了牛角尖,程怀宝无奈的摇摇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也用得着这么费脑筋? 一抹习惯的邪笑挂在脸上,程怀宝调侃道:“木头你的人生目标我知道。” 无名疑惑的望向程怀宝,显然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怀宝不紧不慢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不算木头的人生目标。” “老婆孩子……热炕头?”无名慢慢的重复着程怀宝的话。 程怀宝已然开始悄没声响的挪动屁股准备逃跑了,等无名琢磨过来自己是在逗他,想来迎接他的便是硬如玄铁的一对铁拳了。 无名紫眸中精光一闪,右手方抬,早已有备的程怀宝身形一闪,已然飞出一丈开外。 无名一愣,随即好笑道:“我是要夸小宝聪明,为我解了疑惑,你跑什么?没错,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说着话,这傻小子紧握的双拳用力挥了挥,一副想通了什么重大人生哲理而兴奋异常的模样。 “嗄?”程怀宝彻底绝倒,哑口无言的他再也无法分辨,现在的无名到底是傻还是不傻。 终于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无名开心异常,甚至连与心爱的佳人及儿子分离所引起的惆怅皆因之而烟消云散。 自此后,无名多了一个习惯,每当他对未来产生迷茫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喃喃的念起自己的人生目标:“老婆孩子热炕头。” 以之激励自己。 第一百零二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圣人谷坐落在东岳泰山之中,原本叫做秦王谷,相传始皇赢政巡游泰山之时曾在此谷中设下宫帐安寝,由此得名。 隋朝初年,一少年书生为避雨,无意间在谷中一处隐秘山洞中发现了儒家秘不可测的宝典《圣贤武典》,三十年后神功有成的书生出道江湖,成就不败之威名,遂开宗立派于秦王谷,改号圣人谷。 这一日,圣人谷中来了数位贵客,这些贵客神秘得紧,由秘道入谷,谷中除了三五人外其余弟子根本便不知晓。 圣言堂。 圣人谷谷主儒林狂士姜伯钊的居所,敞阔明亮的屋中坐了四个人。 身居主位的自然是姜伯钊,年过七旬的他外表却给人不过五十的感觉,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紫色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在他身侧作陪的是一身藏蓝儒衫的圣人谷副谷主无情秀士肖坚。 能让这两位大人物亲自接待的客人,自然也是同样的大人物。 一个是脸上带着一条丑恶刀疤的双刀门门主断魂刀秦胜,另一个是玉扇宫的宫主一扇绝尘潘天俦。 姜伯钊面上现出一个儒雅笑容,从容的端起茶壶为三人的茶杯倒满,随着一股清新沁人的茶香,随意道:“这是今春的极品洞庭碧螺春,秦贤弟与潘贤弟尝尝。” 秦胜与潘天俦虽然是五门之主,但比起姜伯钊这等三教巨擎,身份上还要差了半筹,两人双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品过之后皆道:“唇齿留香,果是好茶。” 姜伯钊淡然道:“近来二位贤弟可曾发觉,江湖上有什么异常?” 秦、潘二人面上同现思索神情,秦胜道:“近来江湖上安静得很,但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头了。” 潘天俦也道:“玄青观与圣人谷皆无任何动作,上个月我派到律青园说项的人又被谭菲雅搪塞回来,她还是那句话,她要仔细斟酌。” 秦胜冷冷道:“律青园太不识抬举了,哼!”这一声冷哼中透出几分杀气。 姜伯钊淡然一笑,道:“秦贤弟不必着急,咱们布局十余载,现如今已是胜券在握。”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那个叫程怀宝的小子还没有找到吗?” 肖坚与秦、潘二人同时摇首,肖坚道:“说也奇怪,那小子自从大闹了天风帮后,便消失了踪影,再没见他冒出过头。” 潘天俦点点头道:“肖兄说的是,那姓程的小子狂妄至极,又睚眦必报,无名死了,他怎会毫无动静?确实有些古怪。” 秦胜微微犹豫一下才道:“秦某临动身之前,曾听到一则传言,那个无名不但未死,反而成了魔门之主?这会不会是程怀宝没有妄动的原因。” 闻听此言,另三人的眸中皆有一丝异色闪过。 亲自参与过那次围杀的潘天俦更是失声道:“这不可能,那个无名已被本宫主重伤,又跳落千尺高崖,万无生理。何况他与魔门没有丝毫联系,又怎会忽然之间成了魔门之主?实在是荒唐可笑!” 兴师动众结果却死伤惨重的一场围捕,仍让程怀宝逃了,参与其中的潘天俦的面子已然是荡然无存,若无名该死而未死,他可真的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了。 因此一时激动间连实话都说出来了,他根本就不信无名兄弟会与魔门有什么勾结。 姜伯钊面上现出沉思的神情,片刻后微带凝重道:“虽然这则传言确实有些离奇,但却不可轻视,全力去查,一定要查清楚,这传言从何而来,有何证据。另外一个当务之急,是务必找到这个程怀宝的行踪。咱们已经因为轻视这两个小子付出了代价,绝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肖坚也附和道:“谷主所言极是,因为小看了这两个小子,咱们已然蒙受了额外的巨大损失,若不提前将这个程怀宝除掉,只怕将来还有大患。” 秦、潘二人同时点头,经过几次交手,江湖上再也无人胆敢小看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子了。即使似他们这等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也已将程怀宝当作了必欲除之的未来劲敌。 显然觉得有些跑题,姜伯钊抬手示意,待三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时才道:“那两个小子的事情,相比起咱们的大事来不过是旁枝末节的插曲,注意就是,不要舍本求末,别忘了我们真正的对手是玄青观。” 三人点头受教。 姜伯钊神情平静沉着,目中隐泛光华道:“现如今主动与优势尽在我方,大厦将倾,可笑苍空还犹不自知。但我们不能因此小看了玄青观,玄青历经千年不倒,自有其独到之处。为兄这次请秦、潘二位贤弟来,便是要与二位贤弟商议一件要事。” 两个时辰过后,当秦、潘二人自密道离开圣人谷时,眸中皆有令人生畏的寒芒闪现,那是猎人即将对猎物动手的先兆。 圣言堂中,姜伯钊缓缓品了一口香茶,儒雅道:“师弟以为如何?” 肖坚恭敬道:“师兄妙算,天下无双,除了佩服,小弟再想不到其他。” 姜伯钊淡然一笑,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 肖坚又道:“师兄早在十余年前魔门未灭之时,已看清败亡的魔门再不足为患,开始着手布局未来,如此高瞻远瞩,便是陆天涯与逍遥子,也未必能比。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子,我们谁都没有在意,师兄却一语料定这两人是祸根。现在想想,凭那两个小子的厉害,再发展几年,玄青观自然更加如虎添翼,定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只是师弟有一事不明,不知……” 姜伯钊沉声道:“师弟是为兄最信任的人,不用拘束,尽管道来。” 肖坚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的神采,续道:“苍空怎都是逍遥子指定的人选,怎会糊涂至此,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蠢事?若是当初玄青观一力维护,咱们根本无法奈何那两个小子。” 姜伯钊脸上泛起一丝儒雅笑容,淡然道:“苍空并不蠢,程怀宝桀骜狂妄,岂是久居人下之辈,待他翅膀硬了,反是心腹大患。换了本座,也会寻个机会将他除了。苍空唯一算错的,只是他没选对时机罢了。对于玄青观的实力,他太自信了,所以并未将咱们放在心上。轻敌,永远是失败的最大根源。这也正是本座严令谷中弟子不得在外张扬,示人以弱的原因所在。” 肖坚眸中现出心悦诚服之色,恭敬道:“师兄高见,小弟远远不及。” 姜伯钊眼神变得锋锐凌厉,语气却平静无波道:“江湖自诞生那一日,便是充满了征伐血腥的混沌之地,已然乱的够久了,该是给它制定秩序的时候了。” 圆月之夜。 借着苍茫月色,在高高的山顶向下望去,汉中府仿佛一只庞大无匹的怪物,趴伏在地面之上。 无名的紫眸中的坚定里又多了一丝温柔,双尊盟无异于他的家,盟中上下那些粗豪的汉子更是让他有家人感觉。 终于回来了,虽然现在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 在无名的身边,程怀宝同样出神的望着汉中府城,口中喃喃道:“站在这里我才知道,游子回家是他奶奶的一个什么感觉。老酒鬼、矮子、龙大斧子还有五恶,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回来了才知道,还真想他们了。” 无名淡淡道:“走吧。”说着话当先掠下山坡。 两兄弟先寻到钟老爹的幕前,摆好香烛贡品,烧了一把纸钱,磕上三个响头,这才趁着夜色潜入汉中府。 双尊盟也有一条密道,那是在徐文卿的提醒下挖掘的。 这条密道可径直通至程怀宝为迎娶韩笑月而精心建造的花园小楼。 在黑暗中程怀宝摸索着打开地道出口的机关,这套机关是纪中请来的高手匠人设计,暗藏数道致人死命与报警的机关,因为无名懒得过问,所以打开方法只有程怀宝与纪中两人晓得。 地道口无声无息的打开,无名凝神细听,冲程怀宝点点头,示意上面没人。 两兄弟似鬼魅一般钻了上来,无名从未进过宝月楼,莫说宝月楼,便是他自己与徐文卿的新房至尊楼他也从未踏足过半步,程怀宝盖楼那段日子,无名完全沉迷于武学参悟之中。 程怀宝低声道:“我去找矮子,木头你在这里等我。” 无名刚待点头,忽然浓眉一凝,低声道:“楼上有人。” 有人? 程怀宝的眸中射出两道可怕的寒芒,这是他与小月月的新房,竟然有人胆敢玷污? 双尊盟里有谁敢这么大胆? 纪中莫非造反了不成? “无论是谁,犯了老子最大的忌讳,都要你不得好死!” 程怀宝发了狠,冲无名打了个手势。 无名会意,两人悄无声息上了楼。 程怀宝是小扒手出身,对于溜门撬锁很有一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将门锁弄开,推门而入。 床上睡着一人,细微而又有节奏的呼吸说明这人还是个练气有成的高手。 程怀宝望着床幔的眼中已然射出了野狼般绿幽幽凶狠很的歹毒神光,此时的程大无赖已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给了无名一个替他压阵的手势,撸了撸袖子,猛地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了床上。 床上睡的这人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却怎都没料到有人能突破双尊盟众多机关哨卡闯入这等核心要地,根本没有丝毫准备,待发觉有人攻击时,已然晚了,只来得及娇哼一声,包括哑穴在内,身上十多处大穴被同时制住。 程怀宝一听声音,知道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怒火立时转成了淫火,心中盘算着:“胆敢睡老子与小月月的爱床?怎的也要付出点代价!哼哼……”暗地里冷哼了两声,两只鬼爪子已然不安分的探入被中在那女子的玲珑娇躯上掏摸起来。 那女子又惊又惧又怒,苦于穴道被制,莫说挣扎叫喊,便是动一动眼皮都困难无比。 程怀宝正在床上大占便宜,突觉后脖颈子一紧,一股巨力将他拽的飞了起来。 他在空中收腹拧腰,轻巧落地,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死木头你做什么?这臭娘们竟敢睡在我与小月月的床上,今儿个不办了她我还算什么男人?” 无名淡淡道:“床上的是丑丫头。” “你……你说什么?丑……丑……丑丫头?”程怀宝差点晕过去,简直有五雷轰顶的感觉。短短瞬间,他的脸就象个万花筒,已经变幻出无数种精彩丰富的表情! 丑丫头怎会在自己与小月月的爱床上? “木头……木头在开玩笑吧?别逗小宝了,你怎么知道床上的是丑丫头?”程怀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寻找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无名轻轻一句话彻底将程怀宝打入无底深渊:“我闻到了丑丫头的味道。” 程怀宝彻底绝望了,他的脸色已然惨淡至令人无法描述,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 床上的女子是谁都好,怎么偏偏是丑丫头?是喜欢他的丑丫头? 方才自己一时痛快地上下其手,能摸的不能摸的全摸遍了,万一丑丫头借此要他对她负责…… 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程怀宝痛苦闭上了双眼,有生以来头一次恨起了自己贪淫好色的本性。 “看不出干干瘦瘦的丑丫头身上还挺有货。” 即使在这等时候,他那个满是糟粕的脑袋里面竟然还能浮现出这等荒谬又不合时宜的想法。 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程怀宝只剩下哭笑不得,这一刻他真的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程怀宝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无名。 无名指了指绣床道:“去将丑丫头的穴道解了。” 这会儿程怀宝宁可去面对无名喜欢的那个恐怖女妖怪,也没脸再见丑丫头了。 可是事已至此,无法面对也要面对。 程怀宝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壮胆。 不够…… 又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没感觉到胆子有丝毫的增长。 缓缓伸出手去,大腿却在不由自主地打软。 终于拉开床幔,借着窗外那微微的月光一看,一双满是激动神采死死盯着自己的灵动大眼的主人,可不正是刁蛮任性却又不失单纯可爱的丑丫头。 也罢,都到了这一步,程怀宝无奈之下终于强自压下心中的尴尬,拼命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忐忑不安道:“丑丫头,没想到是你,方才小宝哥哥……唔……冒犯了你,丑丫头可千万别生你小宝哥的气啊。” 说着话伸指去为林语冰解穴,由于心里太过紧张,他破天荒地点歪了数个穴道,着实是狼狈。 然而出乎程怀宝的意料,本以为怎都会大发小姐脾气的丑丫头林语冰方自能动,便嘤咛一声扑入他的怀中,没有吵闹,也没有对他这个方自恶劣轻薄她的男人拳脚相加,唯一做的便是两只玉臂紧紧地搂住程怀宝的虎腰,将一颗粉首死命的扎在他的怀里,低低的垂泣哽咽声自他的怀中传了出来。 如此一来程怀宝反而不晓得怎么办了,或许丑丫头甩给他两个耳光他还更自在些。 林语冰抽泣的声音微微颤抖的道:“小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丑丫头……丑丫头担心死了,生怕你有……什么意外。” 因为她的小脸紧贴在程怀宝的怀中,因此她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但其中那浓若有形的情意却是白痴也听得出来。 因为性子相投,程怀宝本就很喜欢林语冰,当她似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宝贝的不得了。 一时间心有所感,一股淡淡的怜惜心痛浮上心头,那极致的尴尬感觉竟然渐渐的淡了,程怀宝自然地一手轻轻揽住林语冰的纤巧腰肢,一手轻柔的在她后背轻抚,声音是罕有的低沉温柔道:“丑丫头不哭,你小宝哥哥的本领大着呢,意外哪里敢找上我?” 无名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紧紧相拥的一对,紫眸中闪烁着一丝笑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小宝与丑丫头很相配,他们俩个在一起时,总能给他一种和谐的感觉。 “或许改天应该跟小宝说说。”无名心中想道。 许久之后,丑丫头林语冰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无名哥哥。 她忍不住低声惊呼一声,猛地离开了程怀宝的怀抱,一颗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张小脸红的似是快要滴出血来一般。 一双小手无意识的搅着衣诀,林语冰声似蚊讷一般细微的结结巴巴道:“无……无名哥哥……你……你不是死……啊!不……不是……冰儿的意思是……是……” 无名也很喜欢性子单纯的林语冰,淡然笑道:“无名哥哥没死,冰儿莫急。” 林语冰快要缩在胸上的小脑袋瓜儿费劲的点了两下头,心中乱成一团,不晓得该说什么。 无名体贴的为林语冰提供了暂时逃避尴尬的机会,他道:“冰儿能否帮我们将纪中和龙霸天找来……” 无名话还没说完,急着逃开窘境的林语冰已然逃难似的冲出了房门。 无名不放心,追至门口对着已到楼下的丑丫头叮嘱道:“冰儿莫要惊动其他人。” 见到身法快疾的林语冰小头连点,无名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到房间,才发觉程怀宝竟然怔怔的呆立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回我可玩完了。” 眼见无名进来,他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纵身跳至无名身前,一把抓住无名的肩膀,急道:“木头你一定要救我。” 无名纳闷道:“小宝在说什么胡话?” 第一百零三章 抉择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的脸上苦的快要滴出胆汁来了:“我没开玩笑,方才我……我在丑丫头身上……我……唉!这个男女授受不亲,若丑丫头就此赖上了我,我可怎办?木头快给我想办法!” 无名眉毛一挑,好笑道:“小宝也知道什么叫授受不亲?” 程怀宝恼道:“木头你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无名面色一正道:“你将冰儿娶进门不就行了?” 程怀宝一脸痛不欲生道:“让我娶丑丫头?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无名重重哼了一声道:“冰儿有什么不好?我倒觉得她很配你。” 程怀宝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被无名这句话打击的昏了过去,随即咬牙切齿道:“冰儿什么都好,就是生的太丑了。 无名摇摇头道:“冰儿丑吗?我觉得她很漂亮啊。” “猴子在你眼中还漂亮呢!”对于无名的审美观念,程怀宝着实是不敢恭维。 无名懒得再与程怀宝废话,率性的耸了耸肩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得山多终遇鬼,小宝你自求多福吧。” 无名这话在程怀宝的耳中怎么听怎么象是幸灾乐祸,怎么听怎么那么的不顺耳。 偏偏…… 唉! 偏偏无名这家伙说的又是该死的没错! 程怀宝陷入无比痛苦煎熬的悔恨之中时,无名忽然道:“他们回来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楼下传来四人的脚步声,最好认的是龙霸天,脚步最沉最重的就是他。 出乎两兄弟的意料,走入屋中的竟然有五人,而那个连无名皆未觉察的人正是林语冰的爷爷老林头。 见到无名与程怀宝,所有人皆异常激动,其中尤以纪、龙二人最甚。 两条老大汉子竟仿佛隔了许久重见娘亲的奶娃一般,几步冲到两兄弟近前,激动地低呼了一声:“盟主、宝爷,你们可回来了。” 无名平静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激动,声音中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震颤道:“老纪老龙,辛苦你们了。” 而一向大嘴巴的程怀宝则在看到林老头的第一眼,便将身子缩到了无名身后,心中直叫:“完了完了……老林头怎么也在?这回可真的完蛋了。” 老酒鬼纳闷的看着拼命缩在无名身后的程怀宝,纳闷道:“小宝,你躲什么?” 林老头冷冷道:“这小混球做了亏心事,怕是躲我老人家呢。” 林老头这大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已快成精了,宝贝孙女来喊自己时那娇羞欲滴的模样,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会儿的程怀宝可再没有了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干干一笑,带点结巴道:“胡……胡说,宝爷做了什么亏心事,也用不着躲你林老头。” 这一副十足心虚的模样,登时让酒怪与纪、龙二人皆看出了端倪,数到目光同时落在了表现大异平常的程怀宝与林语冰的脸上。 林语冰虽然刁蛮任性,却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在这等男女之事上脸皮儿薄着哩,一颗芳心又羞又窘,小脸臊得通红,刺溜一声躲到了程怀宝的身后。 而程怀宝虽有天下第一厚的脸皮,此时也有吃不消的狼狈感觉,强自装出镇定,莫说瞒得过几个人精,连龙霸天这等粗人皆是一脸若有所悟的刺目笑容,令他恨不能找条地缝躲上一躲。 无名轻轻咳了一声道:“各位过来这里不是来看笑话的吧,都坐下说正事。” 无名说话,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威严,不要说纪、龙两个手下,便是酒怪与林老头也都给了他面子,这才终于解了程怀宝与林语冰的窘局。 程怀宝如获大赦,偷偷冲无名伸出个大拇指。 众人各自坐好,酒怪倚老卖老道:“小无名,怎么前几个月还传说你跳崖身亡了,这几天又有传言说你做了魔门之主?你们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名眉头一蹙,他当了魔门之主这等极端隐秘之事,怎会传出江湖?知道这件事的人有限至极,会是谁泄漏的消息呢? 从无名的脸色与反应中,江湖经验丰富的林老头与老酒鬼皆已看出了答案,两个老人精面色同时一变。 勾结魔门的罪名已然不小,无名当了魔门之主,这若是被三教五门的人查证确实了,那还了得? 无名的紫眸中锐芒一闪,他已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人泄漏了这个消息。 抬眼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无名淡然道:“没错,我现在确实是魔门之主。” 纪中与龙霸天毕竟是差了一级的人物,闻言不禁吓得打了个寒颤,魔门在他们心中,是恐怖、血腥与邪恶的代名词。 屋内沉凝的气氛终于令心神慌乱的程怀宝觉出了不对,回过神来的他发觉几个人的脸色皆难看异常,不禁笑骂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木头不过当了魔门之主,你们就惊成这样,若是他当了皇帝,你们还不当场吓死过去。” 酒怪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亏你小子还笑得出来?这事若被三教五门的人查实了,你们两个小子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程怀宝最听不得这等话,狂气冲天道:“三教五门早就视我和无名为眼中钉了,那又如何?三十多个高手于绝地设陷埋伏,要置我们兄弟于死地,结果如何?哼!死伤惨重不说,连我们兄弟的一根鸟毛都没捞到。老酒鬼你若害怕便赶紧躲得远远的,我和无名咽不下这口恶气,就跟三教五门那群王八蛋较上劲了,看他娘的谁让谁难受!” 酒怪被气得好悬没蹦起来,恼火的声音自牙缝中蹦出来:“小宝你放屁,老酒鬼是担心你们两个小子,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我怕个鸟?豁出一条老命不要,便是三教的掌门,老酒鬼也敢打他娘的。” 眼见酒怪真的火了,无名做起了和事老道:“老酒鬼别理小宝,他的嘴臭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怀宝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无暇与无名计较,搔了搔头对酒怪道:“老酒鬼你别上火,方才是小宝不好,小宝给你老赔不是了。” 老酒鬼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这才消气。 林老头浑浊无神的老眼中忽然闪过两道精芒,沉声道:“江湖传言的三教四门伏击你们两个小子的事情是真的?参与那次伏击的都有哪些人你们两个可晓得?” 无名不晓得,转头看向程怀宝。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就是传言中的那些蠢货。” 得到程怀宝的亲口证实,所有人的眼中皆满是不敢置信的光芒。 就连羞不可抑,一直闷头不语的丑丫头林语冰皆不自觉地惊道:“天!小宝哥哥你们好厉害。玉扇宫宫主潘天俦亲自出马,你们都能逃脱,真是……真是太厉害了。”说着话,两道敬服崇拜的光芒自这丫头那双大眼睛中射了出来。 程怀宝早忘了那时生死一线间的恐惧与无奈,狂妄无比道:“潘天俦算个鸟毛?木头一个照面便将圣人谷那个叫陈子平的胳膊生撕了下来。还有那个号称江湖第一快腿的智通秃驴,你小宝哥一刀就把他那秃头砍了下来。哼!什么高手,全是狗屎!” 听了程怀宝夸张得没了边的鬼话,单纯的丑丫头却信了,在她心中,程怀宝本就是无所不能的,一双动人清眸中的崇拜光芒登时放大了十倍不止。 酒怪与林老头可不像林语冰这么好骗,程怀宝有几斤几两重,又怎逃得出这两个老人精的锐目。 即使因人参练功法而内功大进,现在程怀宝的功力顶多也只能算在一流境界,距离超级高手的境界还有不小距离,怎么可能一刀宰了大名鼎鼎的飞和尚智通? 莫说程怀宝了,便是逍遥子陆天涯复生,也断无可能一招击毙似智通这等接近超凡境界的高手。 偏偏事实却证明了程怀宝的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教五门虽然拼命遮掩,但陈子平断臂退隐与智通的死都已被人证实了。 无名淡然道:“别听小宝胡说,我们两个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哪里是他说的好像吃萝卜白菜般的轻松。” 程怀宝噗嗤一笑,毫不因为被无名拆穿了自己的大话而脸红。 两兄弟的轻松终于使屋内本有些沉凝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酒怪撇撇嘴道:“无名、小宝,你们俩个小子有何打算?” 程怀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道:“木头是老大,听他的。” 无名微微思索片刻道:“现在双尊盟的情形如何?” 纪中苦着一张脸道:“所有兄弟都一心盼望着盟主与宝爷能回来。” 老酒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林语冰笑道:“丑丫头可把那帮子毛头小子折腾得够呛,连我老酒鬼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要为他们掬一把同情之泪了。” 无名与程怀宝疑惑的目光同时望向林语冰。 林语冰得意地耸了耸满是红包暗疮的鼻子,骄傲的扬着小脸道:“冰儿要将那群笨蛋全部训练成合格的杀手。” 无名与程怀宝尽皆哑然,以丑丫头的刁蛮性子及狠辣手段,双尊盟上下人等吃的苦头只怕是小不了,难怪纪中与龙霸天这一脸的痛苦相。 程怀宝颇为幸灾乐祸的望了纪、龙二人一眼,兴致盎然的问道:“效果如何?兄弟们的实力增长可快?” 龙霸天的脸上快要苦出胆汁来了,痛心疾首道:“宝爷,您……您救救兄弟们吧,冰儿大小姐哪里是练人啊?简直是要……” 林语冰冷哼了一声,清眸中射出两道危险的目光。 结果龙霸天这大老粗竟然脖子一缩,声音嘎然而止,可想而知对丑丫头是何等的敬畏了。 看了这等情形,程怀宝兴致更浓,脸上挂起一抹邪笑调侃道:“丑丫头一个眼神,都能把你吓成这样,老龙你还真给宝爷长脸。” 龙霸天一张粗脸臊得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调侃之上,无名淡然道:“小宝别闹了。” 程怀宝这才放过了龙霸天,望着丑丫头那得意洋洋的可爱模样,习惯性的抬手在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没好气道:“看你这丫头得意的。”不自觉间,语气中满是娇宠的味道。 他却不晓得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是何等的亲昵,林老头的一对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波动,面上全无表情,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别看林语冰骄狂任性,在程怀宝面前却乖得似只小猫,挨了一巴掌不但不恼,反而开心的拉住了程怀宝的胳膊,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全不在乎自己的爷爷还在一边坐着呢。 无名浓眉微蹙道:“现在还不到与三教四门公开翻脸的时候,老纪、老龙你们继续留守汉中。切记不可张扬行事,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纪中与龙霸天恭声应是。 无名又道:“我与小宝不能留在汉中,天亮之前我们就走。” 林语冰忽然道:“冰儿要和无名哥哥小宝哥哥一块走。” 林老头可急了:“冰儿别胡闹。” 程怀宝也道:“丑丫头别开玩笑,和我们在一起太危险了。丑丫头还是留在汉中折磨老龙吧,那多好玩。” 林语冰不满道:“冰儿教他们是为了帮小宝哥的忙,才不是折磨他们。冰儿要跟小宝哥在一起,冰儿不怕危险。” 丑丫头任起性来,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任凭所有人苦口婆心的哄啊劝啊的全不管用,一张小脸绷得紧紧地,两只小手死死的拽着程怀宝的袖子。 当所有人都没办法的时候,无名走了过去,只是淡淡的道声:“跟在我们身边太危险,冰儿不能去。”然后一拳将林语冰打昏了过去。 霎那间,屋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尽皆有些呆滞的望着无名。 无名平静的对林老头道:“我是为冰儿好。” 林老头心里这叫一个痛啊,宝贝孙女是他的心头肉,长这么大莫说打了,他老人家可是连重一点的话都没说过半句,无名这小子也未免太狠了,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粗呢? 偏偏无名那一副打人有理的神情,让林老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揽着林语冰娇躯的程怀宝才一脸古怪神情道:“大哥,有一种功夫叫点穴你晓得吗?” 无名身形一僵,脸上忽然现出一个尴尬的神情,搔了搔后脑勺道:“我忘了。” 众人尽皆晕倒。 第一百零三章 抉择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将林语冰放在绣床上躺好,程怀宝不放心之下又点了她的睡穴,众人移师楼下。 六人围坐在客厅的圆桌之上,无名面色微现凝重道:“双尊院地处府城繁华街段,无论做什么皆在各方耳目的眼中,虽然经过一番苦心经营,设立了许多机关陷阱明卡暗哨,但防御方面仍嫌薄弱。” 程怀宝随即接口道:“所以我与无名商量过之后,觉得双尊盟应该在府城外的山岗上选择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重新兴建一块根据地,既可增加行事的隐密性,又可大幅增强防御的能力。” 纪中眸子一亮,兴奋道:“盟主与宝爷高明,纪中佩服。” 程怀宝撇撇嘴道:“矮子少说恭维的话,你与老龙地头熟,还是想想府城周边有什么地方适合做咱们双尊盟的根基之地吧。” 纪中与龙霸天同时眉头微蹙,思索起来。 林老头恶狠狠的瞪了无名一眼,显然还在记恨他方才那一拳,冷冷道:“你们两个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莫不是真想跟三教四门斗一场吧?” 无名毫不在意林老头凶恶的目光,淡然答道:“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与小宝了,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换了林老爹你又会如何决定?” 林老头一怔,眸中现出思索的神色,默然不语。 酒怪听了无名的话可来了劲,豪放道:“无论无名与小宝跟什么人对上,都算老酒鬼一份。哼!三教五门也横了太久了,也该受些教训了。明天我老酒鬼便出去转转,找几个老朋友前来助阵。娘的,咱们来个妖魔鬼怪大闹江湖。” 程怀宝眸中精光一闪道:“老酒鬼能找些什么朋友?” 酒怪得意一笑道:“我老酒鬼的朋友,自然是一群性子古怪的老不死。真要把他们凑齐了,也够三教五门好好喝上一坛了。哈哈……” 程怀宝立刻打蛇随棒上,没大没小的一揽酒怪的肩膀,开心道:“那就多谢老酒鬼了。” 林老头无视这边哥俩好一般的一老一少,目光闪烁着一丝异彩始终望着无名道:“当日你们兄弟救了斌儿,老夫曾答应过欠你们俩一个人情,现在你们可以对老夫提一个条件。” 无名有些疑惑的望着林老头,眸中的疑惑渐渐淡去,转而射出两道妖异紫芒,冷然道:“老爹是什么意思?” 听了无名的声音有异,笑闹中的酒怪、程怀宝与思索中的纪、龙二人同时醒过神来,四道炯炯目光齐刷刷望向林老头。 林老头古井无波道:“老夫不能因一己之私用侠客杀手堂上下数百口人陪你们冒险,还了你们救治斌儿人情后,咱们从此再无关系。” 听了林老头这番绝情断义的话,除了无名外,所有人皆满脸激愤之色。 便是酒怪这等江湖老怪也多少有些顾忌侠客杀手堂的威名,但程怀宝这无法无天的小子可不在乎,他拍案而起,指着林老头的鼻子开了骂:“老子干你老不……” “小宝!闭嘴!”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让盛怒中的程怀宝闭嘴的话,非无名莫属。 听了无名微含怒意的低喝,程怀宝身形一僵,骂声嘎然而止,他不服气的转头看向无名,在无名的眸中读到了什么,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终于哼了一声,重又坐回椅子上。 无名声音清冷淡漠道:“既然林老爹已把话说清了,我们兄弟自然不会连累你,救治冰儿爹爹我们是看在冰儿的面上,用不着老爹还。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双尊盟与侠客杀手堂将来是敌是友,请老爹不要将今晚的事传入江湖,老爹能答应吗?” 林老头望着无名冰冷无情的紫眸,淡淡的点点头道:“老夫答应你们。” 无名笑了,笑得没有丝毫感情与温度,漠然道:“老爹到楼上将冰儿带走,从此我们兄弟与老爹再无任何瓜葛。” 林老头走了,无声无息的带着昏睡中的林语冰走了,临走之前,他那双平淡昏花的老眼望向无名时,闪过了一丝旁人读不懂的讯息。 屋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极差。 程怀宝狠狠地一掌打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气死我了!死木头你为何不让我骂那无情无义的老混蛋几句?” 无名淡然道:“他没做错什么?” “什么?”程怀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敢置信道:“他没做错什么?难不成还是咱们错了?” 无名理所当然道:“面对明显比自己强百倍千倍的敌人,退缩自保有什么错?换了是小宝,你会因为与冰儿的交情,便拿双尊盟上下八百多兄弟的命去同三教四门拼吗?” 无名一句话将程怀宝说的没了脾气,酒怪与纪、龙两人本是义愤填膺的脸上也平和了许多,皆现出思索之色。 程怀宝想了半天,长长舒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接受了无名的话道:“木头说得没错,林老头没做错,换了我也不愿意连累盟中的兄弟。” 无名转向酒怪与纪、龙二人道:“老酒鬼、老纪、老龙,我们面对的敌人是除律青园外的三教四门,是统驭江湖的力量。我们胜利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可说是几乎没有。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考虑一下再作决定,你们要不要跟着我们。无论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与小宝都不会怪你们。” 屋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沉凝无比,仿佛空气皆要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酒怪抓起自己的酒葫芦咕咚咚灌下一口老酒,大袖一擦嘴角的酒渍道:“三教四门一群小屁孩儿都敢欺负到老酒鬼头上,实在欺人太甚,老酒鬼咽不下这口气。无名、小宝,同那群正道伪君子干,算老酒鬼一个。” 无名与程怀宝心中感动无比,程怀宝一拍酒怪肩膀,声音微颤道:“老酒鬼……”却想不出用什么语言能够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 他们晓得,虽然酒怪口中这么说,但真正令他肯用一条老命去搏的原因,却是情义二字。江湖中,还是有能为情义二字抛头颅洒热血的真正汉子的。 纪中与龙霸天颇有默契的互视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皆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坚定神光。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笑容不潇洒更谈不上英俊,却有一股子真汉子的豪爽与真诚。 纪中的目光直直的望向无名,声音坚定无比道:“纪矮子愿追随盟主宝爷,赴汤蹈火,生死与共!” 龙霸天粗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老龙不会说话,只知道我老龙生是双尊盟的人,死是双尊盟的鬼,老龙烂命一条,就交给盟主与宝爷了。” 生死与共! 这是人世间何等珍贵的情义! 无名缓缓的甚至自己的右手,平放在桌上,因为激动,声音中带着些许波动道:“生死与共!” 程怀宝会意,随即也伸出右手,重重的压在无名的手上,庄重无比道:“不离不弃。” 酒怪呵呵一笑,忽然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五十岁,又变回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股豪气充斥心田,将自己的老手伸了出来,压在程怀宝的手上,醉眼中射出两道精芒,沉声道:“算老酒鬼一个。” 随着纪中与龙霸天的手也压了上来,五只有力的手紧紧的连在一起,一股浓若有形的情义仿佛可以填满天地。 问世间,还有什么比这等不惧生死共对强敌的情义,更加珍贵难得的吗? 第二日,双尊盟上下忽然发现,令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那位恐怖的林大小姐消失了,倚老卖老的酒长老出门远行了,而自从得知盟主跳崖身亡的消息后便无精打采的纪、龙两位堂主则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但做起事来精神百倍,连说话的嗓门皆有力嘹亮了许多。 一天之间发生这许多变化,令所有人皆有些无法适应。 还没等所有人适应过来,一个庞大的计划已在纪中与龙霸天的安排下,开始按部就班的实施起来。 在汉中府北郊外一处山势险峻的山岗之上,双尊盟动员了近千民壮,在数百双尊大汉的带领下,开始修建一座规模雄浑庞大的城堡。 一个全新的双尊盟,已经开始孕育。 第一百零四章 路遇劫囚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无名成为魔门新主的消息走漏,因此两兄弟在行路时更加了十分的小心,再不敢行走官道,只捡些荒山小路走,吃一堑长一智,方柏县那次中伏令两人铭记终生。 经过探讨研判,两兄弟看法一致,泄漏这个消息的只有魔门。 而魔门之所以会这么做,有两种可能,一是彻底断掉无名与正道诸派和解的可能性,让无名死心塌地的做这魔门之主。 另一种可能便比较可怕了,魔门想借正道之手除掉无名。 然而无名与程怀宝没有想到的是,这则令他们担心不已的传言并未引起江湖人的重视,原因有很多方面,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是设计了那场伏击的三教四门的态度。 三教四门大张旗鼓,几乎撅地三尺,也未找到这则传言的出处,加之两兄弟的小心,形迹没有泄漏,所以为了自身的颜面,正道诸派自然是宁可信其无了。 就在人们对这则传言越来越怀疑的时候,另一则传言开始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绝世双恶实则是玄青观搅乱江湖的一个险恶手段,玄青观为了一统江湖,故意放出了无名与程怀宝。 而事实也似乎印证了这个说法,三教五门之中,除了不参与追捕行动的律青园外,只有玄青观与柳叶派一个人毛也没掉,其他几派皆在绝世双恶的手下死伤惨重。 绝世双恶能在方柏县正道重围中杀出,也是因为早得玄青观的暗中知会,做足了准备,加上参与行动的玄青观诸道士暗中放水,这才成就了绝世双恶的神话。 甚至有更加恶毒的传言,飞和尚智通被程怀宝一刀断首,其实是因为玄青观的苍珏在后面施以偷袭,不然凭程怀宝的功夫,怎么可能做到? 这些传言虽然离奇夸张,但若仔细去想,却又前后连贯,解开了许多之前人们的疑惑,令人不得不信。 这则传言流传之初,玄青观的道士们并未在意,负责情报收集的天视地听殿殿主苍峰甚至没将之记入每十天一次呈报观主苍空的纪要之中。 然而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传言的影响渐巨,随着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的江湖人开始相信了。 当苍峰终于将这件事报到苍空面前时,已成满天风雨之势,江湖处处质疑问责之声,玄青观原本在江湖人心目中的清高光辉形象严重受损。 掌门苍空大怒,立时撤去了严重失职的苍峰的殿主之位,并立刻召开紧急长老会议,商讨应对之法。 人言之害大于虎,谎言说上千遍也成真。 玄青诸道真真正正尝到了其中滋味,面对着江湖悠悠众口,玄青众长老皆有一筹莫展的感觉。 他们皆已猜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圣人谷,偏偏苦于被人先下手为强,在苍峰的疏失之下,造成了舆论的劣势,这时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玄青观建观千余年,什么风浪没曾见过?观内可说是藏龙卧虎,苍空既能被逍遥子看中成为掌门,自然有其厉害之处。 经过一夜的仔细研究探讨,玄青观于第二天发动了舆论反击。 反击从明暗两方面同时发起。 明里,玄青观公告江湖,务必要活捉无法无天程怀宝,以示玄青观之清白。同时公开诸多只有三教五门知晓的捉拿绝世双恶时的隐秘细节,其中隐讳的指出了圣人谷等门派的无能,才是造成令绝世双恶屡次逃脱的原因,各派的重大损失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暗地里,玄青观联合起柳叶派,全力开动了它们那庞大的宣传机器,炮制出无数抹黑圣人谷的流言蜚语,借以转移江湖视线,并以此牵制圣人谷的精力。 终于,因为权势与利益,曾经的盟友撕开了彼此间所有的伪装,开始了半公开的对立。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玄青观与圣人谷开始了口角之战时,作为江湖上三足鼎立之一的圆守寺却沉默之极,仿佛入定的老僧一般,三缄其口。 仿佛还嫌江湖不够乱一般,没过几日,律青园忽然放出了一个令江湖为之震惊的公告。 律青园从此后闭门隐退,再不参与江湖之事。 如此一来,原本与律青园订有从属协定的江湖帮派,就成了没了娘的孩子,更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味。 一时间,除了圆守寺与清禅寺这两大佛门势力,其余五派同时动作起来,抢夺这些原本属于律青园的地盘。 正道诸派的纷争,立时引起了魔门叛徒陆天祺的注意。 陆天祺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遥望天际,眼中闪烁着一丝睿智的光芒,淡然自语道:“万事俱备,只可惜……只可惜不晓得白魅何时才能出关?”眸中忽然射出两道刺目精光,声音一转,坚定道:“大哥,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向你证明,我比你强!” 望着手中的情报纪要,谭菲雅心中升起感慨,喃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却不晓得,在它所站的树枝下,还有一个拿着弹弓瞄准它的孩子。”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无名与程怀宝,而事情的发展,也正是顺着他们兄弟希望的方向进行着。 谭菲雅的素面之上忽然现出一丝苦笑,又道:“利用本座明哲保身的心思,设计出这个有着天大诱惑的鱼饵……好厉害的心机,我小看他们兄弟了。或许……他们两个真的能够成功改变这个江湖。” 就在这江湖大乱的前夜,无名与程怀宝昼夜潜行,赶奔柏岭山渡劫圣宫。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魔门的助力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因此无论如何,两兄弟皆要保证魔门不能有失。 一路匿迹潜踪,小心行脚,这一日,两兄弟来到了襄阳府与南阳府交界处的一处小山村。 简单易容后的程怀宝入村去买食物,而无名则在山林之中等待。 不一会儿,程怀宝满载而归。 小山村中能有什么好东西吃?程怀宝拿回来的不过是些玉米饼,两兄弟狼吞虎咽,仿佛是山珍海味。 边吃边聊间,忽然无名眉头一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程怀宝自然会意,两人同时伏身于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速度很快,转眼行过两兄弟藏身的树前。 大约有五、六人的样子,这些人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着南方奔去。 两兄弟在树后草丛中探出头来,只看到这些人的背影,那是一群身形雄壮至极的大汉。 见不是针对自己兄弟,程怀宝随即放松了戒备,重又坐回地上,继续吃着他手中的玉米饼。 无名却眉头微蹙,始终定定的望着那几个大汉消失的方向,眸中紫芒忽隐忽现,似在思索着什么。 程怀宝纳闷道:“木头在看什么?” 无名所答非所问道:“走,咱们跟过去看看。” 程怀宝懒洋洋道:“木头开玩笑?听脚步声便能肯定不过几个寻常粗汉,有什么可看的?” 无名懒得与程怀宝废话,直接长身而起,顺着那群大汉消失的方向追去。 程怀宝这可有点急了,低声叫道:“臭木头等等我,不知道你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疯?” 凭无名远超常人的灵觉,两兄弟紧紧缀在那几个大汉身后四百余丈远。 行了十余里山路,程怀宝也觉出了这几个汉子的怪异之处。 方才听他们的脚步声,速度虽然快疾,但下脚极重,显然不是练气的高手,没有用上轻功。 没有真气辅助,这些人竟然能够保持如此高速在这崎岖山路上奔驰了这么久?这几个大汉到底是什么人? 又攀过两道山梁,前方的大汉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 无名忽然一拉程怀宝,打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程怀宝会意,两兄弟收敛声息,缓缓向前方靠近。 透过茂盛枝叶远远望去,前方一片空地之上竟然是一座小小的营地。 几个帐篷之间,围坐着四十余名大汉。 虽然这么多人在一起,却几乎没有丝毫声嚣,每一个人皆面色冷厉彪悍,双目闪烁着炯炯神光,直视前方。 程怀宝运功聚拢声音直接传到无名耳中道:“乖乖,这都是些什么人?好重的杀气!” 无名没有做答,一双紫眸始终盯视着前方这些汉子,正因为感受到那几个大汉身上迥异于常人的气息,他才生出前来一探的心思。 这些人在等人,这是两兄弟观察了许久之后才得出的答案。 半个时辰后,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工夫,三名彪壮汉子自营地的另一侧行了过来。 原本盘腿端坐的一众大汉齐刷刷站了起来,又同时单膝跪地,连声音皆是整齐划一道:“参见副指挥使。” 两兄弟四目交视,皆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相同的惊异光芒,数十人的声音动作有如一人,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三个汉子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冷然道:“起身。” 刷的一声! 所有人又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那个副指挥使面色沉凝一片道:“王天霸,可曾探明消息。” 被无名与程怀宝跟踪而来的六大汉中的一人朗声道:“回禀副指挥使,押解于指挥使的车队方自经过鱼鲢镇,依照车速,明日便可到达平顶县。” 那副指挥使忽然声如金石般喝道:“悍不畏死的勇士们,于指挥使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然而朝廷中那些个混蛋奸臣,竟还要诬陷他图谋叛国,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雄浑嘹亮,其中蕴藏了无限决心与杀气,震人心魂,慑人神魄。 “锵!” 副指挥使猛地将腰间长刀抽出,斜指天际,高声喝道:“救出于指挥使!” “锵!” 所有大汉皆长刀出鞘,同指天际,震人心脾的相合道:“救出于指挥使!” 威武的声音直上长空。 两兄弟缓缓退了出来,直到退至安全之地,程怀宝才喃喃道:“好家伙!跟这些家伙一比,龙大斧子简直就像个一无是处的无赖。这些是军人,可没听说咱大明朝有这么厉害的一只军队呀?” 无名没有理会程怀宝,脑中兀自在想方才那些刚毅坚忍的大汉,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身手,但无名直觉的感到了他们的可怕。 程怀宝双目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凑到无名身前道:“木头,这些家伙打算劫囚车,咱们不如暗中跟随着看看。若他们真有几把刷子,不妨将他们收服过来你说如何?” 无名点了点头,他倒不在乎能不能收服这些人,却很是好奇他们的战力如何? 第二日正午时分,二百余人的一队大明官军守卫着一辆密闭的囚车,行在官道之上。 看这些官兵行进中懒散的模样,显然是一群兵痞。 在一队步卒之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员武将甚是显眼,只见这一身铮亮盔甲的游击将军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睡眼朦胧间,仿佛没有睡醒一般。 惊变突起。 “嗖嗖”声响过后,十数枝弩箭自道旁闪电般射出。 一阵惨叫声过后,弩箭箭无虚发,箭箭皆中要害,一箭射落一命。 押运囚车的队伍登时乱了,押队的游击将军拼命大叫,想要指挥手下兵卒抵挡,结果还没才叫了三声,便被一只阎王贴一般的弩箭射落马下,当场毙命。 失了领队军官,这群没用的兵卒更加慌乱,甚至连最起码抵抗之心皆已失去,不只是谁起头,一阵乱喊乱叫,仓惶四散而逃。 就在这时,头天晚上便已在道旁预先掘出的地洞中埋伏的数十条大汉破土而出,长刀似电,暴卷向四散奔逃的官兵。 这些大汉所用刀法与江湖人的刀法迥异,没有一丝一毫的花招,然而简单的刀招中却蕴含着无限的血腥杀气,深和刀道中勇猛无畏之理,寻常人还未接招,已然吓破了胆。 数十大汉在副指挥使的带领之下,如下山的嗜血猛兽一般,勇不可挡。 第一百零四章 路遇劫囚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出了一趟远门,几天没有更新,对不住兄弟们了,中午更新半章,晚上再补偿半章。 更难得的是他们之间,无论刀法、步法,彼此间皆配合得默契无间,只眨了数下眼皮的工夫,已然冲近囚车。 一个大汉眼见囚车在望,大喜至极,大喝一声:“指挥使莫惊,兄弟们来救你了。”一刀将守在囚车前的最后一个官兵砍倒,伸出大手便去拉紧闭的车门。 副指挥使自冲杀时起,眉头便紧紧蹙在一起,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事情成功的也未免太容易了,尤其是这辆封闭的囚车,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处处透出诡异。 眼见那名大汉伸手去拉车门,他直觉的大叫一声:“秦胜,不要!”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那大汉兴奋的用力拉开车门,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马车被车中火yao炸成了碎片。 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方圆十数丈的人尽皆震倒,距离马车最近的五六条大汉当场毙命,十余人被震成了重伤。 副指挥使吃力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片惨景,就在这时身后刀风一动,凭借着多年生死一线锤炼出的超人反应,他倏然向右一滚,只觉腰肋一震,挨了一刀。 副指挥使侧翻出五尺,半跪在地,长刀斜指前方,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四个完好无损的人,面上尽是怨毒的神情:“贺彪,你……你们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出卖于指挥使?出卖兄弟们?” 那叫贺彪的大汉冷冷道:“于广廷早已死了,一切尽在陈公公的算中,赵志南你若识相的便赶紧缴械投降,不然难逃乱刃分尸之祸。”仿佛映衬着他的话,远方官道上隐隐传来马蹄呼啸之声,显然是大队骑兵杀到。 副指挥使陈志南双目尽赤,灵智却还保持着清明,大喝道:“王平听令,带所有兄弟撤走,本使殿后。” 此时所有活着的大汉尽皆围拢在副指挥使陈志南的身后,虽然各个伤痕累累,却无一人呻吟出声,一双双满是仇恨的虎目死死的盯着贺彪等叛徒。 一个半边身子尽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大汉抢上一步,当在陈志南的身前,急声道:“副指挥使您带兄弟们走,王平断后。” 无论受伤轻重,所有汉子尽皆齐声道:“副指挥使先走,我愿断后。” 袍泽情深,望着身边这些血性汉子,陈志南虎目中模糊一片,狠狠一咬牙道:“混帐!军令如山!我命令你,王平,立刻带兄弟们走!”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倏然从道旁冲出,冷然的声音道:“都别争了,你们走,我替你们断后。”说着话,这人没有丝毫停顿,赤手空拳的杀向贺彪等四个叛徒,可不正是无名。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战马的惊嘶之声,显然远处的官兵也受到了阻截。 在这些大汉发动时,无名与程怀宝就伏在不远处的农田之中观瞧,将官道上的惊变尽皆看在眼中。 至囚车爆炸时,程怀宝眉头一皱低声叫道:“坏了,只怕要糟。木头,咱们上。” 两兄弟动作如电,隐伏接近官道,无名当先察觉到远方那隆隆的马蹄之声。 两人默契十足,无名伸手一指,程怀宝会意,身形一偏,向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潜去。 贺彪等眼见无名赤手空拳的扑了上来,眼中尽是残忍的杀意,暴喝一声,四柄长刀兜头劈下,刀光似电间,瞬间将无名所有的前进路线全部封死,乍一看去,仿佛无名是送上去被人砍一般。 这几人的刀法与无名的招式很象,简单中霸气十足,以快狠取胜。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无名。 无名急速前冲的身形不可思议的顿了一下,那是他独创的小步身法。 四人原本计算好的刀招登时落空,没容他们有丝毫变招的机会,无名身形又动,倏然接近,一只手掌快似闪电般插入一名大汉的心窝,同时飞起一脚踢爆了另一人的卵蛋。 闪身让过醒过神来的另两人砍来的长刀,将手中大汉抡起砸向一人,同时飞身而起,手脚同时攻出,扑向为首的贺彪。 贺彪从未见过似无名这等悍勇无匹的打法,即使以彪悍无敌著称的蒙人与他比较起来也要相形见绌。 眼见三名同伴尽皆倒下,心下已寒,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手中长刀飞劈而下,直取无名颈项。 手中一震,长刀顿在半空,贺彪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长刀竟已被对手牢牢抓住了刀刃。没等他反应过来,无名已然欺近身来,一掌劈在他的脖颈之上,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一旁被同伴尸体砸倒的那名大汉一脸惊慌畏惧神情,爬起身来便待逃走。 他又如何快得过无名,才刚迈出第一步,已然被无名从后面拿住脖颈,铁手稍稍使力,那人已晕了过去。 无名将四人尽数打倒,只不过常人眨了几下眼皮的工夫,赵志南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上前帮忙,一切已然结束,不禁全呆在了当场。 无名回头一看这些人还未曾撤走,不禁急道:“还不快走!我兄弟顶多只能抵挡一下。” 就在无名说话的工夫,远方忽然传来一阵火器的轰鸣声。 一众大汉脸色登时一白,赵志南失声道:“神机营?兄弟们快撤,迟恐不及。”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一队士兵,只用了数息时间,所有大汉尽皆退走,甚至连袍泽的尸体也未留下。 无名向南一指道:“往前三里是一片树林。” 赵志南会意,带着一队残兵逃向南方。 无名始终留在队尾,担心的眼神望向身后,不晓得程怀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直至一队人马尽皆退入山林,追兵始终没有出现,暂时安全了。 程怀宝躬身潜行隐于官道旁一棵树下,远方烟尘滚滚,蹄声阵阵。 数息工夫,一队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骑兵冲进视线,大致估算,竟有数百之多,骑兵之中,还夹杂着十数辆造型有些奇怪的马车。 程怀宝暗自咬了咬牙,为了能收服那群彪悍大汉做手下,说不得今日也只好拼了。 将身形伏得更低,程怀宝暗自调匀呼吸,屏息以待。 这队骑兵马速极快,转眼间已到近前。 程怀宝眼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气势陡然提至巅峰,刀光似匹练一般斩向身前大树。 运起无上太清罡气的长刀真有无坚不摧的威力,刀锋过处,没有一丝迟滞,一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折倒,砸向官道。 一阵人呼马嘶,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骑士猝不及防,被大树打落马下。 变生肘腋,快马疾驰之间,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反应,造成了连锁反应,稀里哗啦倒了一片。 程怀宝还没来得及得意,嗖嗖数声疾风,八支劲箭自前方划空而至,这些骑兵皆是精锐士卒,反应着实够快。 程怀宝心叫我的娘,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让了过去。 还没容他直起身子,马蹄声响,三名骑兵杀至,三柄骑兵专用的长柄大刀当头劈下。 程怀宝身法快疾似电,身影一虚,幻现在五尺外,这小子够阴损,长刀电闪,三匹马的马屁股上各挨了重重一刀。 三马登时惊了,稀溜溜惊嘶一声,不顾马上兵士的控制,漫无目标的狂奔而去。 就在程怀宝方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阵轰鸣之声,随即感觉到左腿一阵刺痛,身形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带的一个踉跄。 程怀宝直觉得不好,不顾腿上有伤,强自运功使力,身形连闪。 果然又是一阵轰鸣之声,他原本站立的树后多了几个小洞。 程怀宝的眼角余光瞄到官道上几辆奇怪马车上所架的长长的稀罕玩意,不禁心中叫道:“火器!他娘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 程怀宝还来不及自怨自艾,又有几名骑兵冲上近前,大刀长枪抡圆了将程怀宝罩在其中。 程怀宝把牙一咬,拼命了。 无名引领着这队人马在山林中一路缓行,来至他与程怀宝事先约定的碰头地点。 望着远处树下一身狼藉的程怀宝,无名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此时的程怀宝可真够狼狈的,披头散发,浑身血污,根本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左肩头兀自插着两只劲箭,好一副劫后余生的惨样,可想而知他是经过了何等血战才逃出生天,当然这也多亏了他天下有数的逃跑功夫。 赵志南感动至极道:“铁血神武营副指挥使赵志南多谢两位壮士出手相救。”又转头道:“王平,快为这位壮士取箭疗伤。” 王平应了一声,走到程怀宝的身后为他取箭。 程怀宝惨笑道:“赵老哥莫要跟我们兄弟客气,我们……嘶……”话没说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王平用一支匕首划开了程怀宝肩头皮肉,准备取箭。 赵志南正待说话,无名已在一边道:“赵兄不用与我们兄弟客气,讯问那两个叛徒才是要紧事。” 赵志南猛醒,冲无名一抱拳,急匆匆来至五花大绑的贺彪与另一叛徒身前。 这两人被无名打昏,此时还未醒转。 赵志南一挥手间,旁边两名彪悍的大汉一把将贺彪提了起来,“啪啪”几个耳光扇过去,贺彪的脸已然肿得好似猪头一般。 悠悠醒转的贺彪缓缓抬起眼皮,一见眼前的形势那还不明白,自己是完了。 这人不愧出自铁血神武营,面上没有一丝畏缩之色,面色冷厉道:“姓赵的,贺爷爷落在你们的手中,认命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赵志南心中恨极,眼中射出两道血腥寒芒,一记重拳打在贺彪小腹之上,只将这叛徒打得似虾子一般弓起身形狂呕不止。 “说!于指挥使现在在哪里?”声音奇冷如冰。 贺彪面目扭曲狰狞的抬起头,嘴角兀自流着恶心的垂诞,狂笑道:“于广廷早已死了,你们别做梦了。哈哈……” 闻听此言,一众铁血汉子双目尽赤,赵志南心中恨极,“锵”的一声抽出长刀,刀光似电,将这叛徒劈成了两爿。 待从另一个叛徒口中确证了于指挥使的死后,二十余条铮铮铁汉,尽皆痛哭失声。 谁说铁汉不会流泪? 眼前这悲壮的一幕,引得无名与程怀宝也心有所感,眸中尽皆是黯然的神光。 许久之后…… 赵志南使袖子一擦满脸泪痕,略带嘶哑的声音高声喝道:“都不许哭了!于指挥使不是说过吗?好男儿只有血,没有泪!” 铁汉们渐渐止住悲声,一个相貌彪勇的汉子道:“副指挥使,咱们以后怎办?” 以后怎办? 赵志南也在心中问着自己,现在他们已成朝廷要犯,除了落草为寇,再无其他生路。 刚硬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赵志南道:“兄弟们再不用叫我什么副指挥使了,从今以后大家兄弟相称。” 他说罢,来至无名与程怀宝身前。 这会儿工夫,王平已将程怀宝满身的伤势尽皆处理完毕。 望着地上染满了血迹的两只狼牙箭与四粒火统铅丸,便能想象程怀宝以一己之力拖延一支骑兵大军,在生死一线之间苦苦挣扎的危险与艰辛。 为了收服这群战斗力强悍惊人的军士,程怀宝可是下足了本钱,王平为他治伤时,肚子里已快要喊断肚肠了,表面却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 英雄最重英雄。 程怀宝押对了宝。 待得他行若无事的站起身来时,所有铁血神武营的勇士望向他的目光中皆充满了敬服之色。 赵志南右臂紧贴胸前,对着无名与程怀宝行了一个威武的军礼,肃容道:“赵志南多谢两位小兄弟相救之恩。” 程怀宝摆了摆手道:“赵老哥不用客气,咱们坐下说可好?小弟……嘿!小弟这两条腿有些打软。” 赵志南挥手打出几个手势,立时有六七名没有受伤的大汉分散至四方放哨,其余的人的坐于原地,鸦雀无声。 程怀宝由衷的感叹道:“如此铁军,想来在战场之上定是战无不胜。” 赵志南微微一叹,有些英雄气短道:“战场无敌又有何用?于指挥使英雄一世,被蒙人视为不可动摇的山岳,却被一个该死的阉人迫害,落得一个冤死的下场。英雄无用!英雄无用啊!” 无名被赵志南那苍凉凄然的话音所感,轻声道:“赵大哥能否给我们兄弟讲一讲于指挥使的事情。” 面对两个恩人,赵志南自然不会隐瞒,悠悠的说起了往日那些荡气回肠的英雄岁月。 第一百零五章 摸皇帝的屁股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些大汉皆出自铁血神武营。 铁血神武营乃是由永乐大帝朱棣精心打造的一支无敌铁军,提起这支军队,大明子民只怕还没有塞北蒙人知道的多。 六十余年前,永乐大帝朱棣亲统大军二十万北征,在沙井一带同北元皇帝帖木儿决战。 此一战中,建军十载的铁血神武营初露锋芒便一鸣惊人,在同蒙元最精锐的部队禁卫铁骑正面硬撼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生生顶住了元军第一波狂攻之势,为那场沙井大捷立下了汗马功劳,并且开创了大明史上第一次与北元骑兵对决的胜利,一战成名。 自那以后,铁血神武营便成了与北元作战的主力,是大明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 铁血神武营编制为一千人,从全国选取精锐的兵士,是大明除御林军外唯一一支不用屯田的军队。 每一名经过选拔,马步皆能的精锐兵士,都要经过堪称当世最为严格残酷的训练,合格方能成为铁血神武营的一员,淘汰率极高,故此铁血神武营的战斗力之强悍堪称天下第一。 由于长年在塞北同蒙元作战,蒙人恨之入骨也畏之入骨,提起铁血神武营,蒙人莫不为之胆寒。 铁血神武营的这一任指挥使于广廷战功卓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熟用蒙人的狼群战术,曾创下一千铁骑孤军深入大草原,转战千里,斩敌过万得胜而还的奇迹,直将北元军队杀得魂飞魄散,望影而逃。 蒙人畏惧的称他为特勒牧儿,意即不可翻越的高山。 然而就是这支无敌的铁军,最终却毁在了皇帝身边的奸佞小人手中。 大明朝现如今这位皇帝老爷不信将军大臣,只信自己身边的太监,派兵打仗,必要派出个太监作为监军。 于广廷生性耿直,不屑于奉迎拍马,对于狗屁不通的监军太监更是不假以辞色,引得这个陈姓太监的怨恨。 这个陈太监心计了得,当时并不发作,回到京城后将战功揽在自己身上,此后深受皇帝宠信,爬上了东厂统领太监之高位,这时才开始跟于广廷算起了旧账,诬陷于广廷通敌。 昏庸皇帝大为震怒,要斩于广廷,总算众多朝中大臣进言,这才救下于广廷一条命,改为发配至广西。 陈太监乃是心胸狭隘的小人,怎肯甘心,不停在皇帝耳边进谗言,终于将皇帝说动,赐下押解于广廷进京的圣旨。 本就因为于广廷被下冤狱而心存怨恨的铁血神武营的兵将们闻听此事,终于爆发,副指挥使赵志南带领着三十余个没有家世拖累的麾下士卒踏上了劫狱之路。 现在回想起来,从起始时贺彪等人所提供的押解情报,直至最后的囚车诡计,这一切皆是陈太监的诡计。可以说这次若非碰上无名兄弟多管闲事,数十名铮铮铁骨的汉子便要覆没于此了。 听罢赵志南的这番话,无名的紫眸中冷电四射,自他的口中阴森森迸出四个字来:“此贼该杀!” 在徐文卿有意为之的教导之下,无名明白了人世间的正邪忠奸,在他的心中便也产生了对忠臣义士的敬与祸国奸佞的狠这两种强烈的情绪,这时的他再不是玄青观中那个淡漠世事,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小道士了。 感受到无名身上那股浓若有形强至极点的暴烈杀气,赵志南等一众铁汉暗觉心惊,他们想象不出,这个外表普通甚至有些憨厚朴实的年轻汉子身上的杀气,怎么竟比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还要浓烈还要血腥。 程怀宝听了无名的话,立刻接道:“木头说得对,老子恨不能立刻干死那个注定了断子绝孙的死太监!娘的!若不宰了这个死太监,为于指挥使报仇,老子誓不为人!” 这小子可没有无名那么单纯,话语中多少带了点收买人心的心机。 所有人的眼神中皆现出愤恨杀芒,但却没一人出声,显示出绝佳的纪律。而纪律,正是一支战力强大的军队的基本保证。 赵志南眉头微蹙,忽的略带疑惑道:“不知两位壮士怎会忽然现身相助?” 程怀宝心思百转,犹豫间双眸问询的往向无名。 眼见无名微微点首同意,程怀宝终于将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赵老哥别壮士壮士的叫了,比起你们这些铁血汉子,我们兄弟差得远了。不瞒赵老哥,我们兄弟开始时是抱了私心而来。昨日我们跟踪着这几位兄弟,偷听了你们在营地时的话,所以跟了过来,打算……嘿!打算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你们招揽过来。小弟一时大胆,还请赵老哥莫怪。” 赵志南闻言一怔,仔细打量起无名与程怀宝,沉声道:“两位小兄弟是……” 程怀宝面色一整,将自己兄弟被人陷害,落得千里逃亡的惨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道:“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们兄弟怎的也是站着撒尿的汉子,咽不下这口气,即使拼了两条小命,也要还自己一身清白。” 程怀宝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隐晦的道出自己兄弟乃是一方之豪,虽然一时落魄,但迟早能够东山再起,给赵志南一个希望所在,然后又突出了自己兄弟被人陷害的事实,以引起同病相怜的赵志南共鸣。 果然未出程怀宝的所料,已然成为朝廷钦犯,可说除了落草为寇外走投无路的赵志南心下千思百转,蹙眉沉思许久,双眸中忽然现出两道毅然光芒,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坚定道:“程爷无爷若不嫌弃我们是朝廷钦犯,赵志南愿追随两位,共闯江湖。” 比起落草为寇,闯荡江湖自然更能为这些铁血军人所接受,毕竟山贼草寇本就是他们最不屑的垃圾渣滓。 程怀宝方才那番英雄表现早已征服了这群铁血汉子,一见赵志南做出决定,除去伤重的四人外,二十余名汉子同时单膝跪地,粗犷威武的声音齐刷刷道:“愿追随程爷无爷,共闯江湖。” 程怀宝手上运劲,一把将赵志南拉了起来。 赵志南只觉得手臂上一股巨力传来,没容他反应过来,人已被拉了起来,心中又惊又佩,更坚定了他心中投效的念头。 只有这等英雄豪杰,才值得他为之效忠。 程怀宝暗自运起无上太清罡气高声喝道:“弟兄们快快起来,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们兄弟。我程怀宝在此对天立誓,从今日起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便如此树!” 震人心神的喝声未落,电光一闪,他身侧一棵腰折两段,切口平滑如镜,而除了无名外,赵志南等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只觉得他手影一虚,仿佛长刀根本没出过鞘一般。 折断的大树轰然倒地,在漫天尘屑之中,程怀宝雄壮的虎躯笔直的矗立,威武的仿佛一尊天神一般。 “赴汤蹈火,誓死效忠!”在赵志南的带领下,所有人单膝跪地,每一个人的眼神中皆是激动敬服的光芒。 望着眼前这等激动人心的场面,无名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只有他看出了程怀宝的外强中干。 也只有他晓得,在程怀宝那一副威风凛凛的外表下,这小子心中早已开始叫娘了。 接收到程怀宝递来的求救目光,无名无奈的微微摇首,每次都是这样,总要替这个好出风头的家伙擦屁股。 无名伸手将赵志南扶了起来,声音平淡却另有一股威严的味道道:“都起来,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赵志南。” 赵志南恭敬道:“卑职听令。” 无名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双尊盟落雷堂堂主,众位兄弟尽数归在你的麾下。” 赵志南道:“卑职遵命。” 无名点点头,转首望了兀自死撑英雄活受罪的程怀宝一眼,语气柔和了许多道:“赵堂主叫人给宝爷看看,方才那一刀只怕他那一身伤口全裂了。” 又给程怀宝包扎上药弄了一通,众人上路,回到那座简易营地之中。 营帐中,身上裹满伤巾,被包裹的仿佛一个粽子一般的程怀宝哪里还有方才的英雄相,此时帐中只有他与无名,登时便露出了无赖的本来面目,一脸痛苦状道:“痛死老子了,这英雄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无名好笑道:“既然如此,为何方才小宝还扮英雄扮的那么起劲?” 程怀宝撇撇嘴道:“枉我这么努力,你这木头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嘲笑我?太过分了。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危险?只差那么一丝丝,便让人用火统打成筛子了。他娘的,没想到那玩意这么厉害,管你是神功盖世,也看不清速度那么快的小小铅丸,更别提抵挡了,挨上一下就是一个洞。” 无名面色一凝,思索片刻后忽然道:“既然那玩意如此厉害,咱们若偷出几只来用,岂非多了一样保命的宝贝。” 程怀宝精神一振,连声叫好道:“木头这主意好,嘿嘿……到时候咱们弄他百八十条火统,还怕她奶奶的什么三教四门,直接杀上门去乒乒乓乓一通乱扫,哈哈……怎一个爽字了得。” 无名淡然摇首道:“若火统真的那么厉害管用,今日小宝你又怎么可能逃得回来?你身上虽然被打出四个洞来,但四粒铅丸尽都被阻在肌肉之中,比如你背心那处伤势,换成是强弓劲弩射出的利箭,只怕小宝真的便完了。” 程怀宝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才道:“还是木头想得清楚,如此看来这火统的威力也算不得什么。”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淡笑道:“小宝无需妄自菲薄,以你现在的罡气火候,你的护体真气已然相当了得,你能捱受得起的铅丸,别人可未必都捱受得起。” 难得被无名夸奖,程怀宝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我是天才,只有天才才能想出人参练功大法。” 无名貌似无心的拍了拍程怀宝受了伤的肩膀,淡然道:“小宝不但是天才,还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哩。” 肩上伤处传来的剧痛令程怀宝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偏偏还要继续装他的英雄好汉,不能喊叫出来,强自憋住已到了喉咙口的一声惨叫,龇牙咧嘴的低声叫道:“死木头,你故意的!” 无名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当世能看到他这副天真淘气的神情的,只怕也就程怀宝与徐文卿两个人罢了。 程怀宝气哼哼的噘着嘴巴,十足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但望见无名眸中促狭的笑意,终于苦笑出来,无奈道:“我知道了,方才我又得意忘形了。不过拜托木头大哥以后能否换一种方式提醒可怜的小宝。有话好好说嘛,何必一定要动手动脚呢?” 无名面色一正,语气转为平静道:“不说笑了,回到正题。方才小宝说的也有道理,若真能弄上一批火统与强弓劲弩,那么即使我们没有足够的高手,也能打赢三教四门。” 程怀宝虎目之中精芒一闪,兴奋之下浑忘了自己满身的伤痕,猛地坐了起来大喜道:“好主意……哎哟!痛死我了!” 可怜的小宝,数处包扎的白巾内泛出了猩红,显然是伤口又裂了。 不过程怀宝却仿佛毫不在意,重又躺下的他双眸中冒着兴奋的精光开心道:“木头赶紧把老赵叫进来,他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换了咱俩,便是火统摆在眼前,也只能当烧火棍用。嘿!这次可赚到了。哈哈……咱们若能组成一支军队,莫说区区三教四门,便是打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哩。三教四门,你们等死吧!哈!” 无名无奈的摇摇头,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臭小子,才提醒过你便又得意忘形了,你还真是标准的记吃不记打,当年师父拿你做了五十一次试验,不是没有道理。” “死木头,别提我的伤心事!” 两兄弟目光相交,同时笑了出来。 这两人率真的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兄弟情义。 第一百零五章 摸皇帝的屁股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简单的拜祭过忠勇卫国却含冤而死的于指挥使以及方才不幸战死的兄弟,程怀宝再次放下狠话,一定不会放过那该死的陈太监,随即便将赵志南请入营帐中共商大事。 铁血神武营乃是大明朝最精锐的军队,对于火统这等火yao利器,自然也是精通无比。 待程怀宝客气的问罢,赵志南沉吟着道:“火统自宋时便已用在战场,最初为竹筒所制,到了元鞑子时才有了青铜火统。本朝太祖洪武皇帝雄才大略,创建神机营,大量装备使用鸟炮、火统,可以说当年能将元鞑子赶出中原,神机营的鸟炮与火统功不可没。” 听赵志南将火统说得如此威力巨大,程怀宝的心都痒起来了,恨不能赶紧弄几只火统回来玩。 无名可不似程怀宝那般容易想入非非,眉头微蹙着问道:“火统到底是怎么回事?使用时如何操作?” 赵志南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致的火统图样,边讲解道:“这是一个可以安装木柄的銎,上面装有一个手柄,前边是药室,药室上的洞可以放药捻,从前面的青铜管口先把火yao塞进去,塞到药室里边,然后装上药捻,前边放上石头或者铅丸,使火折子或燃香点了捻就可以依靠火yao的威力把它射出来了。” 无名听罢立刻意识到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面色微沉道:“如此填充一遍然后发射,需要多久?” 赵志南想也没想便道:“最熟练的士卒也要十息(明时计时方法,一息相当于十秒左右)才能准备好。” 赵志南的一句话登时将程怀宝的美梦戳破了,程怀宝失声道:“十息?那要是碰上高手,岂不是被砍成一滩肉泥还有富裕?这算什么利器?简直就是个送死的玩意。” 赵志南苦笑道:“宝爷说得没错,所以现在的战场之上,刀枪与弓弩仍是主要的兵器。” 程怀宝苦闷道:“十息……嘿!黄瓜菜都凉了。” 赵志南笑道:“火统虽然使用繁琐,但也有其优点,那便是极易上手,任何人只要训练上几个时辰,便能熟练应用,比之弓弩射术,简单许多。” 无名是个好学的人,多年来在程怀宝与徐文卿面前早已养成了不懂就问的习惯,也没跟赵志南客气,直接问道:“弓弩射术很难练吗?” 赵志南道:“回禀盟主,若要练至实战之中百发百中,最少也要十年苦功。” 无名与程怀宝尽皆哑然,十年苦功?那岂不是同练武一样? 看来事情并非如他们兄弟想象中那么简单。 赵志南有些纳闷的问道:“盟主、宝爷怎的忽然问起这事来?” 程怀宝有些丧气道:“我们面对的敌人实力雄厚,高手众多,所以我与无名想能不能找一条简单获胜的捷径,看来指望火统与弓弩是没戏了。” 赵志南恍然的点点头,随即信心十足道:“这个请盟主与宝爷放心,只要给卑职足够人手,卑职保证在一年之内训练出一支可堪大用的人马。” 程怀宝兴奋道:“太好了,人手我们有的是,如此便看老赵你的了。” 无名则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赵堂主可晓得哪里可以弄到火统以及强弓劲弩?” 这个问题显然令赵志南有些为难,他蹙眉道:“大明军械管制最严,火统与强弓劲弩这类利器,根本没得买。”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买?老赵你莫不是开玩笑?他就是有的卖,宝爷我还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哩?” 自于指挥使被冤发配,赵志南便已对大明皇帝彻底死了心,因此这时听了程怀宝这大逆不道之言,心中只有佩服,佩服他的胆大包天,连大明军械的主意也敢打。 思索片刻,赵志南道:“依照大明军制,各地屯军皆有军械库营,平日里卫军耕作时,所有兵器尽皆收在库营之中。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军械库营在哪里?” 程怀宝号称无法无天,无知无畏更没有任何顾忌的无名比起他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才不管抢劫军械库营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之事。 十五日后,一伙穷凶极恶的蒙面匪徒袭击了驻扎在荆州府的卫军军械库,守备军械库的两百多官兵尽被打昏,弓弩火统丢失无数,甚至连攻城的鸟炮皆被抢走了三门。 发生了如此惊天大案,荆州卫所却出人意料的采取了粉饰太平的处理手段,既未张榜缉拿强盗,也未派出侦骑四处搜索强盗的踪影,最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了了之了, 皆因若是呈报上去,荆州卫所从上到下都要倒霉,因此上至将军,下至士卒尽皆默契的很,众志成城的将这件大明皇朝定鼎以来最为疯狂的惊天大案掩盖了下来。 所谓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大臣,忠臣已快叫皇帝杀光了,能留下性命的,除了结党营私的权奸与趋炎附势的小人,便是得过且过的昏臣庸吏。 因此即使日后此事走漏出去,也不用怕,往上面送上一份重礼,一切尽皆摆平。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是好东西,若能瞒下来,何必平白送与别人。 大明朝的军队由于耕田多过练兵,虽然如此一来省下一笔天文数字的粮饷,却造成军力大衰。把守军械库的兵卒莫说同无名与程怀宝这等一流以上的高手比较,便是与铁血神武营的一众铁汉们比起来,也如小鸡与猛虎般的天大差距。 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带头,赵志南这个新任落雷堂堂主领着一群凶悍若虎的老兄弟,大白天便嚣张到极点的袭击了荆州府军械营库,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将所有守库兵卒打昏。 面对军械库大门上五斤重的大将军锁,伤势尽愈的程怀宝气吞河山的大喝一声,运足了无上太清罡气后威猛无匹的一刀,将之劈成了碎片。 那股睥睨天下的威霸气势,登时引得赵志南为首的一众原铁血神武营的铁汉们一片崇敬的目光。 英雄,永远只尊敬比自己更强的人。 无名自然不会去与程怀宝争着出风头,望着好兄弟天神一般压倒一切的无畴威势,无名的眼中尽是笑意。 小宝既然爱耍宝,便由得他吧。 以程怀宝那等超级贪婪的性格,虽然他们只有二十辆大车,但他却想将整座军械营中三个大库尽皆搬空。 眼见二十辆大车皆已被沉重的军械压得嘎喳作响,仿佛随时可能散架似的,而那边厢程怀宝还在不停的吆喝兄弟们玩命往车上堆小山,赵志南除了苦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做? 他想不通宝爷抢来这么多军械做什么?这二十辆大车上的弓弩箭矢与火统火yao铅丸,足以装备一只五百人的军队,难不成宝爷想造反? 闯荡江湖似乎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铁血神武营乃是大明朝中军纪最严的一支军队,对军令的服从已成了他的习惯,因此即使心中充满了疑问,赵志南却仍然忠实的执行着程怀宝的命令,继续谋杀着即将散架的大车。 就在这时,一直被所有人忽视,在所有人的眼中被视为程怀宝跟班的无名做出了一件纠正所有人错误观点的事情。 他一巴掌打在了兴高采烈的程怀宝的后脑勺上,然后以一贯的淡然口气道:“再往车上搬,大家就都不用走了。” 随即,那个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宝爷立时变了受气包,噘着一张大嘴,望了一眼嘎吱作响的大车,犹豫了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哭丧着一张脸喝令大伙收队走人,明明心中万分不舍,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下,赵志南等一众人马总算晓得了,这里谁才是老大。 用防水毡布将大车密密实实的包裹严实,一行人赶着二十辆小山一般的马车,大摇大摆浩浩荡荡踏上了归程。 军械营库建在府城北郊空旷无人的山地之中,这群胆大包天至敢摸皇帝的屁股,打劫大明官军的强盗们倒也少了许多被人发现的危险。 经验丰富的赵志南命令五名属下负责打扫大车留下的痕迹,众人一路将大车赶至事先便寻好的一座隐秘山洞中,每人随身留下一套火统与弩箭,将多余的弓弩、火统、鸟炮以及箭矢、火yao、铅丸、炮弹藏入洞中,然后在一众人等目瞪口呆之下,无名举起五块一人高的千斤巨石将洞口封死。 似赵志南等人常年与蒙人作战,蒙人最尚勇力,有力气的人他们见得多了,但见识了无名这番表现,他们才晓得,什么叫力大如熊。 众人中以蛮力著称的王天霸有心试试,挑中了五块巨石中最小的那块,结果弄至太阳穴上青筋暴露,才只抱离地面一尺而已,已然快要累吐了血,再难有寸进。 至此时,所有人心中对无名已是一片折服,能让宝爷如此听教听话,岂能是平凡之人。 京城至湖广路途遥远,趁着赵志南等人的画影图形缉拿榜文还未贴出,无名一行近三十条大汉,化装作一只镖局车队,赶着十辆装了石头杂草做掩饰的大车,踏上了前去渡劫圣宫的道路。 由于皇帝昏庸无度,宠信奸佞,致使中原各地盗匪横行,伴随而来的便是镖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天下各处,其中最有实力的几块金字招牌,无一例外皆是三教五门的产业。 因之扮作一只镖队,实在是最佳的掩饰形迹的方法,只因天下间似这等规模的镖队,可说是遍地都是,实在太普遍了。 车队进入常德府府界最北端的地龙县县城时正当午时许,街边一家小酒馆中飘出的阵阵饭菜香气引的贪吃的程怀宝食指大动,他大手一挥吆喝道:“休息了,在这里吃完午饭再走不迟。” 随着他一句话,车队停在了酒馆门前,留下六个兄弟在外面看守。 对着店伙计,程怀宝一如既往的海派道:“小二,捡你们店里最好的吃食拿上来,若老子的兄弟们吃得可口,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店伙计巴结道:“大爷您放心,小店的酒菜在这地龙县是出了名的,保大爷您吃了赞不绝口。” 程怀宝哈哈笑道:“好小子,这话大爷爱听,快点上菜。” 这家小酒馆原本还有几个食客,眼见呼啦啦进来这么多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皆识相得很,不用人赶,慌不跌扒拉几口,急匆匆结账离开。 等所有人找好座位等待上菜时,小酒馆中已坐得满满当当再无外人。 酒馆的老板伙计手脚挺麻利,不一会儿的工夫,酒菜陆续上桌。 酒馆之中登时热闹了起来,其中嗓门最大叫得最欢的,无疑便是程怀宝了。 因为手下这批兄弟都是出自军纪最严的铁血神武营,最重上下等级,因之好玩好闹喜欢与人打成一片的程怀宝在安静的有若坟地一般的第一餐后,便特别定下了一个规矩,吃饭时候无尊卑,大家一概兄弟称呼。 他这规矩一定,效果立竿见影,迅速与这群豪爽仗义满腔热血的铁汉建立了深厚的交情,从此后一到吃饭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饭桌上的声嚣唯有用噪音二字才能形容。 只有两个人例外,无名与赵志南。 无名生就不爱与人交道,更不要提似程怀宝那般放浪行秽了。至于赵志南,乃不怒自威的大将之才,与他同坐,那些原本的军中下属谁敢放肆,弄得大是不爽的程怀宝一到吃饭的时候便直接将赵志南踢给了无名。 自此后每到用饭的时候,无名便和赵志南一小桌,于喧闹之中,独辟静地,倒也算得上自得其乐。 至于程怀宝,可以当游击将军了,一顿饭下来每个桌子上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是饭桌上最受欢迎的人。 正当小酒馆中的喧嚣之声到达最高点时,忽然门帘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第一百零六章 神算小钟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样子生得普通,打扮却古怪的很,这么热的天气下精瘦的身上竟还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袍子,不过他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汗影,左手持着一只白帆,上写铁口直断四字,右手摇着一串铜铃铛,是个算命的相士。 这个年轻相士进了酒馆后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专注的扫过酒馆中的大吃大喝的每一人,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只是声音极低,不晓得叨咕的是什么? 随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的闯入,原本喧闹的酒馆忽然安静了下来,近三十双眼睛齐刷刷瞪了过来。 程怀宝机警的转头看向无名,无名淡然摇首,显示他未从这人身上感觉到敌意,程怀宝放下心来,挥手吆喝弟兄们继续吃饭。 这一挥手吆喝不要紧,登时引得年轻相士的注意,他先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仔细打量了程怀宝的面相一番,接着眸中精光一闪,脸上现出极度惊喜神情的急步走上前来大叫一声:“贵人!” 可怜程怀宝一口酱肉刚刚入嘴,还没嚼呢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吞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灌一口酒将堵在嗓子眼的酱肉生生压了下去,程怀宝腾的一声跳了起来,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干你娘,你小子吃顶了跑老子跟前瞎叫唤什么?” 挨了骂,这年轻相士却毫不着恼,兀自一脸极度兴奋的道:“贵人啊!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多么辛苦!” “这厮脑子有病。”这是除无名外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程怀宝破口大骂道:“贵你娘个头,再不滚别怪老子动手揍人了。” 仿佛响应程怀宝的威胁,已然有几个兄弟将刀抽了出来。 眼见这等杀气冲天的情势,酒馆掌柜与伙计哪敢上去阻拦,尽皆打着哆嗦缩在了柜台下面。 年轻相士却没有一点畏惧,仍在那里一脸委屈的神情道:“你是我的贵人,我不信你会揍我。” 程怀宝这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老子今儿个就他娘的揍你了。”说着话手影一虚,夹带着呼呼拳风的一拳,径直兜向相士脸颊,他竟然在这一拳用上了无上太清罡气。 年轻相士的反应真快,几乎在程怀宝出拳的同时,他的身形怪异一转,疾动的右掌已然挡在了程怀宝的拳上。 “嘭!” 一声轻响,劲风四溢。 年轻相士被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踉跄着连退两步,脸色一白,随即便恢复正常。 程怀宝身形微晃,虎目中微现惊色,显然没料到这个年纪不大的疯癫小子内功会如此深厚,竟能接下自己七成功力的突然一击。 年轻相士运功平息了内腑间翻腾不已的气血,对程怀宝的一拳不但不恼,反而摇头晃脑的赞叹道:“不愧是我的贵人,果然厉害。” 程怀宝好笑的望着这个脑袋里面少根筋的家伙,心中却在算计着眼前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 就在这时,坐在最里面一桌上的无名站了起来,淡然道:“都把刀收起来。”声音不大,效果却立竿见影,几乎是他的话音方落,所有撤出来的长刀都已入鞘。 无名缓缓走上前来,望着相士平静道:“你是谁?为何说他是你的贵人?” 年轻相士不经意的望了无名一眼,忽的一怔,口中惊讶的“咦”了一声,随即那双小眼便仿佛定在了无名的脸上一般,越是仔细观瞧脸色变得越是古怪,先是极度震惊,接着又变成了不敢置信,最后从他那颤抖的嘴唇中传出无意识的喃喃声:“奇怪了……真是奇怪了……这怎么可能呢?” 无名望着神情百变的年轻相士,不禁微蹙着眉头纳闷道:“怎么了?” 年轻相士怔怔的指着无名的脸道:“你……你的脸上的命格怎会如此古怪?” 无名一怔,下意识的反问道:“什么是命格,我脸上的命格又怎的古怪了?”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老大,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满大街都是。他接下来肯定会说你将有一场什么什么大劫,需要怎样怎样才能逢凶化吉。哈哈……” 程怀宝此言一出,没料到好脾气至挨打不恼的年轻相士这会儿却发了脾气,大声道:“虽然你是我的贵人,但也不能如此侮辱我!我是神算子小钟,未来的天下第一神算。” “小钟?”眼前这个神神道道的小子也叫小钟,无名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小钟。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也或许无名感觉到了对方的真诚,他抬手止住了程怀宝待要出口的话,淡然道:“小钟把话说清楚。” 小钟不死心的眼神又在无名脸上连扫几遍,仍然没有丝毫发现,这才有些丧气道:“每个人一出生,命运便已注定,命运形之于外,骨骼肌肤都有表现,此便为命格。世人皆有命格,无论或好命或厄命或财命或碌命,总之皆会在面上有所浮现。可……可你面上的命格着实古怪的紧,我竟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除非……这位大哥,你的生辰八字可否告诉小弟,小弟愿意免费为你起上一卦。” 无名一愣,纳闷道:“什么是生辰八字?” 小钟目瞪口呆,连生辰八字都不懂的人,又怎么可能晓得自己的生辰八字呢? 默然片刻,小钟还是替无名解释道:“生辰八字就是你出生的年月日时。” 无名哦了一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顿了顿道:“小钟说说你的事情,到底什么是贵人?” 小钟望了一脸等着看笑话神情的程怀宝一眼,道:“小钟自出生那日,祖父以六爻筮法为小钟批了一卦,算到我二十三岁那年将会遇到一场生死大劫,是早夭必死之相,但卦象之中却暗含一道奇异变数。祖父又以龙王天甲再批了一卦,才发现若我能在十八岁这年遇到贵人,便能借贵人的贵气逢凶化吉,躲过二十三岁那场生死大劫。” 程怀宝一脸果不其然的神情,不屑的嗤笑一声,撇撇嘴道:“白痴才会相信这等鬼话。” 无名紫眸中紫电一闪,瞪了程怀宝一眼,才回头认真地对小钟道:“六爻筮法是什么东西?龙王天甲又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是你的贵人?你又是如何晓得在这里寻到你的贵人?” 无名认真的态度显然令小钟的自尊心得到很大程度的满足,看不出无名命格的失落稍退,微有些得意洋洋道:“寻人寻物是神算中最基本的一项,这点小事怎会难到我这未来的天下第一神算?只需起一个简单的卦象,便能知晓大约的方位与大致的距离,只是一路寻来费了些力气罢了。这位大哥所问的六爻与龙王天甲皆是由易经推演而成的神算之术,尤其龙王天甲,乃是我钟家傲世不传之秘,可看透天地之造化。” 望着小钟那一脸的得意之色,无名沉静的问道:“你还没答是如何确定他就是你的贵人的?” 小钟嘿嘿傻笑了一下道:“这又要从相学来解。”说着话指了指程怀宝道:“贵人两颊乌青,被无数凶气晦气缠身,乃是极凶之相,偏偏他的天庭之上却又金柱贯通,乃是神灵护体百劫不侵的极吉之相,如此极凶极吉共存之面相,正是奇相异志上所载的百万人中无一例的百劫不死之奇相。传说生具百劫不死奇相之人,一生坎坷,劫难众多,但无论什么样的奇凶厉劫,皆能平安渡过,可说是世间最神奇的一种面相,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竟被我遇到了。我以前还在奇怪到底什么样的贵人才能助我逃过大劫,现在才晓得,只要能跟在贵人的身边,什么戾气大劫都会自动转到他的身上,如此我自然便能躲过二十三岁那场大劫。” 程怀宝呸了一声,激动得咬牙切齿的骂道:“竟敢咒老子,我看你小子是想找死。” 他的反应之所以会如此激烈,是因为小钟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准确,他可不是劫难不断,从练功时起便受师父麻烦老祖的荼毒,下山后更是大灾小难没完没了,换了旁人,早死过百八十遍了,偏偏他每次都能险之又险的躲过去。 百劫不死? 还真是贴切的很哩。 可问题是再他娘的逢凶化吉百劫不死,也不如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好不是? 小钟耸了耸肩膀道:“我没咒贵人,命由天定,老天既然要贵人你遍历百劫,人力不可挽回。” “我呸!去他娘的命由天定!老子的命老子自己掌握,还有!臭小子再敢叫老子一声她娘的贵人,老子揍死你!”程怀宝真格发起飙来,身上那股无畴威势着实吓人。 小钟委委屈屈的道:“我又没说错什么,贵人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程怀宝的眼睛皆快气绿了,咯吱咯吱的咬着满嘴钢牙,心中盘算着老头传下来的哪一种禁制最适合这个混蛋小子。 无名虚手一拦道:“小宝少安毋躁,我还有话要问。” 若这世上还有人能叫住盛怒中的程怀宝,怕也只有无名了,果然程怀宝听了无名的话后重重的哼了一声,眸中却有一丝杀芒一闪而过。 两兄弟一直避免在外人面前用上习惯称谓的木头小宝,但方才无名无意间还是叫了自己小宝,被这疯癫的小子听了去,天晓得会不会泄出秘密,为了安全起见,他心中已然盘算着如何灭口了 似是感受到程怀宝心中的杀机,无名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这才又对小钟道:“你想随我们一起走吗?” 小钟一双小眼陡然一亮,兴奋的点头道:“大哥你答应让我随你们同行吗?” 无名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跟我们一起走,但你也要答应教我那个什么神算之术。” “没问题,没问题!”小钟一双小眼睛已然笑成了两条缝,没口的答应着。 程怀宝面色微微一变,怎都想不通无名为何会收留这个来历不明又有些疯疯癫癫的家伙,心中想着这事等出城之后再问不迟,便招呼着弟兄们重开饭局。 无名淡然道:“小钟若没吃午饭,便随我们一起吃吧。”说着话与身后的赵志南返身行回到最里面那张饭桌。 小钟犹豫的望了望里面的无名,又看了看身前的程怀宝,心中矛盾异常,既想与无名一桌,好继续探究他面上命格之谜,又想待在程怀宝的身边,多吸收一点百劫不死的“福气”,以备将来那场大劫之用。 心中权衡再三,小钟终于决定来到无名的那桌,毕竟无名这史无前例的面相对他这个自诩为未来天下第一神算的挑战实在是太大了。 一场冲突消于无形,酒馆的掌柜与伙计这才从柜台下面爬了出来。 吃完饭,车队重新上路,向南出了县城的南门,走上了一条崎岖难行的偏僻小道。 程怀宝斜瞄了一眼始终不懈的瞪大眼睛死盯着无名的小钟,没好气道:“神棍,到队首去。” 小钟条件反射的激烈叫道:“我不是神棍!我是未来的天下第一神算,神算子小钟!” 程怀宝嘴角噙着一丝邪笑道:“神棍子小钟,这名号倒是挺适合你。” 小钟气呼呼道:“虽然你是我的贵人,但也不能这么污辱我,我再说一遍,我是神算子小钟,未来的天下第一神算。” 无名没好气道:“都别吵了,小钟到前面去一会儿,我与小宝有话要说。” 在无名那无形的威严之势下,小钟乖乖的答应一声,闷头走向车队的队首。 程怀宝望着小钟背影,邪气十足道:“木头,你真打算带着这个神神道道的家伙?” 无名点点头,淡然道:“怎么了?” 程怀宝道:“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可靠,木头真的相信他那一套贵人的鬼话?我却觉得他象个奸细更多过神棍。”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我有预感,小钟会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程怀宝一脸诧异道:“木头在开玩笑?你真的相信这个神棍子?” 无名淡然笑道:“我可以肯定小钟没有说谎,而且我也相信他的神算之术。” 程怀宝一副无语问苍天的神情翻着白眼,喃喃道:“又是感觉,我却感觉这小子只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第一百零六章 神算小钟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程怀宝心中却明白,无名玄妙的直觉虽然是飘渺且不可猜测,但以往的事实已经证明了无数次,就是这种直觉,从未出过错,且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能救他们的命。 无名率性的耸耸肩膀,这是他与程怀宝的习惯动作,轻笑道:“小宝终于学会感觉了,可惜小宝的感觉不准。” 程怀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的摇摇头道:“算我怕你了。” 两兄弟悠闲的聊着天,忽然小钟脸上微见慌张神色的从车队队首行了过来,急道:“无大哥,小宝贵人,我们不能再往南边走了。” 程怀宝仿佛吃了老鼠屎一般的神情,显然对小宝贵人这四个字深恶痛绝。 无名则微有些好奇道:“为何不能向南走?” 小钟道:“我方才走到对手忽的心有所感,随手起了一卦,时运行水,南方属火,如此水火相克,将应一场刀兵之劫,若听我的,最好向东,东方属木,水木相生,可保一路平安。” 程怀宝嗤笑道:“鬼话连篇。” 小钟急道:“真的,无大哥你相信我。” 无名点点头,轻声道:“小钟不要急,我相信你说的。” 程怀宝嗯了一声惊道:“木头你发烧了?竟相信神棍的鬼话?” “我不是神棍,小宝贵人!” “死神棍!再叫老子小宝贵人,你可就真的要应一场刀兵之劫了。” 眼见两个冤家又斗起嘴来,无名好气又好笑的低喝一声:“小宝、小钟闭嘴!” 程怀宝与小钟怒视对方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将脑袋扭到旁边。 惊觉到车队还在向前赶路,小钟又急道:“无大哥,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必有刀兵之劫。” 无名淡然道:“小钟,我们有急事,必须尽快赶到,若听你的向东绕路,怕要误事了。” 程怀宝则嘲弄道:“刀兵之劫有什么可怕的?老子连鬼门关都闯了好几遭了。神棍就是神棍,永远成不了大英雄大豪杰。” 小钟显然有些小孩心性,气恼之下嘴巴噘起老高,闷闷不乐的跟在无名身边。 他无法理解无名与程怀宝的想法,世人中有哪个不是趋吉避凶的,听说有刀兵之劫,躲还躲不及,怎么他们还要硬闯上去? 难道无大哥口上说相信只是敷衍自己吗? 他心中这么想着,更是郁闷起来。 无名忽的扬声将赵志南叫了过来,低声吩咐前方有敌,小心应对。 赵志南惊异的望了无名一眼,却没有出声询问,恭敬领命后,立刻开始安排起来。 程怀宝挑着眉道:“木头你没事吧?神棍的一句胡话也至于弄得草木皆兵?” 无名眉头微蹙,随即学着程怀宝的模样眉头轻挑道:“小宝敢跟我打赌吗?” 程怀宝稀罕道:“木头也会主动跟人打赌?就冲木头的第一次,不管赌什么,我都跟你赌了。” 无名没理会程怀宝的调侃,淡然道:“若被小钟说中了,前方真的有刀兵之劫,便算小宝输,小宝要向小钟郑重道歉,并且以后再不许欺负小钟。” 小钟惊异的望向无名,登时将方才的郁闷忘在了九霄云外,失声道:“无大哥……” 无名淡然一笑,挥手止住了小钟后面的话。 程怀宝邪笑着望了小钟一眼,又看向无名道:“木头你竟这么相信神棍的胡言乱语?嘿嘿……有意思,若是我赢了呢?” 无名淡然道:“随小宝提条件。” 程怀宝眼中一亮,心中打着小算盘,奸笑着道:“如果我赢了,以后木头你要听我的,所有的钱都要交给我来掌管,唔……还有以后别老是禽兽禽兽的扰了我追美人的兴致……(滔滔不绝中)” 盏茶工夫后…… 程怀宝终于将他的长篇大论画上一个句号:“基本上就这样了,如果还有什么遗漏的,以后再补。” 小钟的下巴已经砸在脚面上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能说的,说了这么久竟连气都没喘一下,叫人不佩服都不行,同时心中暗自警告自己,以后决不要同这位长舌贵人做口舌之争,简直是螳臂当车一般的愚蠢之举。 望着程怀宝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面孔,无名伸出一只手来,淡然笑道:“赌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觉占尽了便宜的程怀宝生怕无名会反悔,忙不迭与他击了一掌,一双鬼祟的眼眸中已开始幻想未来奴役无名时的美妙时光了。 小钟悄悄揪了揪无名的袖子道:“无大哥,你为何要同小宝贵人赌这么不公平的赌约?” 无名淡然一笑道:“我相信小钟,赢定了的赌约为何不赌?” 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被人信任,小钟的心里暖暖的,忽的把头垂了下来,小声道:“谢谢无大哥。” 但随即他又纳起闷来,既然无大哥相信他的话,知道前方有刀兵之劫,为何还要往前闯?这不是明摆着去应劫吗? 难以理解…… 生在神算世家的小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伤脑筋多久,便又想起了另一桩事,一脸急切神情对无名道:“无大哥,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无名微微一怔也没多问,便将自己的手掌伸了出来。 小钟慌不迭凑上前去,哪晓得这一看,当场便蹦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望着小钟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无名纳闷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奇怪道:“小钟怎么了?” 小钟无意识的讷讷道:“怎么会没有掌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钟方才忽然记起在酒馆中看不出无名的面相,故此才想看无名的手相,哪里想到无名这只通体白皙,仿佛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一般的手掌掌心竟然连一道掌纹皆没有。 小钟莫说见了,便是听都没听说过,这世上竟会有没有掌纹的人。 “掌纹?”无名蹙眉想了想才若无其事道:“原本是有的,后来掌心的肉被磨掉再生出来后便没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钟哭丧着脸道:“无大哥你……你是不是人啊?人怎么可能没有面相与手相呢?”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什么叫没有,根本就是你这神棍无能。木头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妖怪?”说到这里他忽的一愣,望了无名一眼后喃喃道:“妖怪?或许也说不定。” 无名没好气的给了程怀宝后脑勺一巴掌,微恼道:“没有便没有,也没什么要紧。” 小钟的大脑已完全陷入呆滞状态,两眼发直,嘴巴微张,口中无意识的反复叨咕着:“没有命运的人……人又怎么没有命运?难道无大哥真的不是人……” 又行了半个时辰,平安无事,程怀宝可来了劲,嬉皮笑脸道:“刀兵在哪里?我们的刀兵之劫在哪里?哈哈……木头你输了可不许赖账,我真的期待起明天来了。哈哈……” 无名静如止水一般,毫不理会程怀宝的撩拨,嘴角微微向上,扯出一个平和的浅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神情。 转过一处山坳,陡变突生。 “当当当……” 随着空中一连串刺耳的铜锣脆响,忽的从两侧山头上冒出数百条手持刀兵的恶汉,疯狂呐喊着顺着平缓的山坡狂冲而下。 盗匪! 且是一股实力强大的盗匪! 邪笑瞬间凝固在程怀宝的脸上,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干你娘的……” 由于早有防备,面对十倍于己的盗匪蜂拥而来,赵志南不慌不忙的大喝道:“围成车城,弓弩四射。” 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越权,转头去看无名,一路相处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无名才是真正的首领。 无名淡然点首,紫眸中尽是信任的目光,声音微扬道:“这里交给赵堂主了,我与小宝听你调遣。” 程怀宝长出一口郁闷之气,无可奈何的撇嘴道:“老赵好好干,可别让我们看了铁血神武营的笑话。” 无名与程怀宝这一正一反两句话,不啻是最佳的战前动员,赵志南只觉热血上涌,猛地将长刀拔起,斜指向右前方的敌人高声喝道:“铁血神武!” 听到这刻印在骨髓之中的军号,一众原属铁血神武营的铁汉们尽皆热血沸腾的齐声应喝道:“有我无敌!” 伴随着这声齐喝,是有如火山爆发般爆裂至极的恐怖战意。 无名与程怀宝惊异的对视一眼,毫不例外的在对方眼中发现了同样狂热沸腾的战意,显然他们俩也已受到了这股气氛的感染。 程怀宝喃喃道:“乖乖,我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想痛快地冲杀一场的冲动,铁血神武营果然名不虚传。” 无名没有说话,不过他那双杀气腾腾的紫眸却已明白无误的告诉别人他心中的战意之强。 自看过无名没有掌纹的手掌后一直蹙眉苦思的小钟猛地回过神来,显然没经过这等血腥搏杀阵仗的他,望着密密麻麻顺山坡上狂冲而下的彪悍恶匪,魂都快吓飞了,连自己有一身高强的武功皆忘了,一抓无名的袖子惊惶道:“无大哥,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打不过,快逃吧。” 无名挺拔的身形纹丝未动,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坚定不移的气势道:“小钟,勇气与冷静,是战胜危险的依仗,逃跑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放心,一切有我们,伤不到你的。” 他们说着话的工夫,攻击已然开始。 不愧是出自大明最精锐的铁血神武营,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二十余条铁汉没有一个人面上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慌乱,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完美的执行了赵志南的命令,在十数张强弓劲弩的掩护下,迅速将十辆大车围成一座利于防守的简易车城。 除了无名、程怀宝与小钟外,所有人皆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弓弩,对着大呼小叫狂奔而下的强盗便是一通攒射。 能与蒙人力拼骑射战而胜之的铁血神武营,弓弩使得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深得快准狠三诀,一排排箭矢在数息的短暂时间下,连续射出,几乎看不到明显的间隙,射出的每一箭都象足了勾魂夺命的阎王帖。 只一瞬间,盗匪群的前锋仿佛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片,血染山坡。 小钟看得目瞪口呆,再回想方才无名的话,心中忽有所悟。 匪群中一个身高过丈有如鹤立鸡群的壮汉猛然暴喝道:“点子扎手,散开队形,给老子杀光了这群婊子养的混帐!”喝声之响,仿佛炸雷一般。 匪群听令,队形登时散开,看来竟仿佛一群久经战阵的悍匪。 无名的目光立时停留在了这名显然是匪首的大汉身上,此时冷静与狂暴这两种极端对立的气质竟怪异而又完美的融合在他的眸中。 这股盗匪也真是彪悍,短短数息时间经过几轮箭雨已折损五六十人,却仍悍不畏死的狂攻而下。 盗匪中最显眼的除了方才大喝的匪首外,还有四个身穿劲装的大汉,口中暴喝连连,身法速度奇快无比,手中兵器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将射向他们的箭矢扫得漫天飞舞。 在这几个高手的带领下,这群亡命之徒终于顶着箭雨冲近车城。 目测出两方距离只剩下十丈左右,赵志南当机立断扔掉手中的强弓,拔出长刀,大喝一声:“铁血神武!杀!” “有我无敌!杀!” 第一百零七章 血战盗匪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赵志南的带领下,一众大汉丢弓弩,拔长刀,在一阵雄浑嘹亮的杀声中,似二十余条下山猛虎一般冲出了车城。 然而有两条身影比他们更快,似两只大鸟一般,瞬间自他们头顶飞跃而过,正是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的无名与程怀宝。 此时呆若木鸡般孤单矗立在车阵中的小钟耳边兀自响着无名平淡中却满含着无尽杀气的话:“小钟小心,敌人近身,杀!” 无名早已认准了那个高大彪悍的匪首,似风一般直迎了上去。 那匪首眼见竟有人赤手空拳的直冲自己而来,不禁桀桀怪笑一声,挥舞起手中那条粗如鸡卵的四尺钢鞭,搂头盖顶打向无名,狂风呼啸间,真有霸王之威。 无名眸中紫电一闪,眼前敌人的神力竟让他生出无法硬接的感觉,这在他下山以来,还是首次碰到这样的情形。 经过无数次的血腥搏杀,无名与人打斗的经验丰富无比,当下果断的用上了小步身法,身形诡异的在钢鞭前划过一道弧线,左掌顺势去扣急落而下的钢鞭。 匪首嘴角噙着一丝狞恶的笑容,手腕一震,又粗又长的一根钢鞭在他手中轻若树枝,竟然又生出三式变化,将无名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更有三名悍匪冲至无名身前,两刀一矛,同时攻向无名。 无名冷哼一声,眸中紫电一闪,匪首的钢鞭乃是中途变招,力道大减,他再无顾忌,毫不在意对手钢鞭耍出的两式虚招,左手急出,硬抓钢鞭,同时右手如电前出,一把抓住锋利的矛尖,运力一挥,那倒霉的持矛大汉哪是无名的对手,只觉一股不可抵挡的巨力自矛杆传来,人已腾空,连带着两个使刀强盗同时扫飞。 手鞭相交,无名只觉左手猛震,一股生平罕见的巨力袭来,身形禁不住踉跄了一下,铁手却如铜浇铁铸般牢牢的抓住了钢鞭。 鞭头落入敌手,匪首大惊,他最清楚自己鞭上的力道,曾经生生将一只猛虎的腰骨打折,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子怎的可能只用单手便接了下来。 不过他也算久经战阵的老手,猛地回力夺鞭,同时扬起一脚,蹬向无名腰腹要害。 无名右手一甩,长矛化作一道虚影,刺穿了两丈外一名持刀强盗的胸膛,同时脚下使劲,身形腾空而起,躲开匪首踢来一脚,借着鞭上传来的拉扯巨力,借势一脚快如天外流星,飞踹向匪首心窝。 太快了,“砰”的一声,竟将这条数百斤的壮汉踹得横飞了起来,砸倒了他身后的一片盗匪。 另一面的程怀宝飞掠的身形直迎上一名劲装高手,这小子抱着一击必杀的念头,掠至出手距离时正是一口无上太清罡气运至巅峰的时刻。 脚尖触地后,他一个旋身,刀芒电闪,横过斜坡丈许的空间,扫在攻来的敌人长剑处。 那个强盗头目本来是挥剑刺来,可是程怀宝的一刀带起令他感到躲无可躲的凌厉刀风,且变化无方,身法又迅快至使他无法把握,更感觉到程怀宝的杀意全集中到他的身上,故虽身后数尺便是同伙,他仍感到心寒胆丧,无奈地收回攻出的一剑,只求保命,再不敢有任何奢求。 “当”! 那人虎口震裂,长剑化作一道银芒,打着旋飞了出去,程怀宝虎目中闪过一道厉芒,长刀一转间,自这人头颈一闪而过,头飞血喷,跟着一脚,正中尸体心窝,无上太清罡气过处,尸身往后抛飞,撞在身后三匪身上,四人变作滚地葫芦。 两兄弟都是一招败敌,登时引得本方士气大盛。 “杀!”雷鸣一般的杀声从二十余名大汉口中暴喝而出。 战场上的形势从来都是此长彼消,群匪眼见称霸一方的首领与武功高强的头目竟然一招落败,原本强盛疯狂的气势登时一落千丈。 两方人马相交一瞬,铁血神武营称雄漠北的恐怖战力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二十五条大汉组成一只锥形突击阵,作为锥锋的赵志南勇不可挡,刀锋过处,血肉飞溅下,前方拦路者无不堕跌翻倒,瞬间在敌阵之中冲开一个缺口。 这支锥形突击阵仿佛一柄锐利无比的钢锥,几乎没有丝毫迟滞的钻入匪群,徒具蛮力只靠一股悍勇之气冲杀的盗匪如何是这一小队无敌之师的敌手? 二十五条铁汉仿佛一个协调完美的整体,进退之间整齐划一,刀光闪烁,惨嚎之声不断,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好一片血雨腥风。 无名与程怀宝击倒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后,毫不停顿,俩兄弟经过无数惨烈战斗,早已形成了完美的默契,彼此没打任何招呼,身形连闪间,在匪群冲上之前,重又聚在一起。 无名低声道:“小宝,不要离车阵太远,保护小钟。”说话间一拳打飞一把长刀,右手如电抓住倒霉的长刀主人的手臂,又展最拿手的人棍之术,抡圆了砸向包围而上的匪群。 程怀宝扁了扁嘴,赌输了的他对那个神神道道的小神棍更加讨厌了,这会儿一听要自己保护那个臭小子,自然不乐,不过面对潮水般滚滚杀来的盗群,已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长刀划出一片璀璨刀幕,紧守住无名的后方。 在俩兄弟想来,凭借他们那身一流武功,对付百来个徒具蛮力的盗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事实证明了,他们俩个犯下的愚蠢错误。 因为要守护车阵中的小钟,俩人失去了灵活这一以寡敌众的最大优势,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想要挡住敌人,结果转眼间便被人潮淹没,陷入到重围之中。 所谓蚁多咬死象,面对狂冲而下的近百盗匪的冲击,即使以无名与程怀宝的武勇无敌,也不禁陷入苦战。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敌人,前后左右在同一瞬间少说也有近十柄不同的兵刃招呼向自己身上,这等场合什么诱招虚式都成了自寻死路的笑话。 他俩所要面对的通常是用胳膊挨刀还是大腿挨枪这等最最无奈的选择。 车阵之中忽的传出一声小钟的惊叫,显然已有盗匪绕过拦路的无名与程怀宝,闯入车阵。 此时已然浑身浴血的无名登时想通自己的失着,立刻改变战法,双眸之中猛地射出两道妖异夺目的两道紫芒,大喝一声:“小宝换位冲阵。” 喝了这一句的工夫,他劈手夺过一柄单刀,反手插入身前一名使长枪盗匪的胸膛,倏然闪身,让过两刀一枪,肋下血光闪现,被一柄长刀划出一道血槽。 二人心意相通,程怀宝卷起漫天刀芒,将身前三名悍匪震得往后抛跌倒毙,拼着左臂挨了一刀,却终于获得一瞬间的喘息之机,脚踩诡异步法,身影连闪间已与无名换过身位。 无名势若疯虎,奋勇向车阵杀去,再不顾忌自身的防护,以伤换命的手抓脚踢之下,六、七名悍匪口喷鲜血飞跌而出。 两兄弟一动起来,登时威力倍增,在无名前冲的带动之下,身后掩护的程怀宝立觉压力大减,全力一刀,无上太清罡气像山洪暴发,劈得两个悍匪连人带刀往后抛飞。 这二人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身不由主的撞得身后七、八个悍匪骨牌般东倒西歪躺下了一片。 程怀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立刻飞身而起,与无名形成前冲的犄角之势,这才终于进入俩兄弟最擅长的突击阵势,全力前冲之下,挡路的悍匪登时倒了大霉,被两兄弟杀瓜切菜一般,瞬间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冲入车阵之内。 车阵内倒着一具悍匪尸体,小钟手持一柄夺下的长刀,正被五六名悍匪围在中央猛砍,其中还有一个身穿劲装,武功不弱的头领,看小钟手忙脚乱身上数处血痕的模样,已然危在旦夕。 无名暴喝一声,一拳打在围攻小钟的一名盗匪背心,庞大至无匹的力道之下,穿肉碎骨,铁拳竟从那人的前胸破出,猛然挥臂,将死尸砸向身后攻来的四个盗匪,同时飞出一脚将一名持刀的盗匪踢得飞跌出车阵之外。 程怀宝一入车阵立刻便找上了那个头目,长刀卷起一阵无匹刀风,电闪一般直劈那人头颈。 那人的武功顶多能列入二流之境,如何是程怀宝的对手,面对仿佛能开天破地的无匹一刀,心胆俱裂,完全失了斗志,身形连闪,妄图逃过死劫。 奈何程怀宝刀上气机早已锁定了他,身随刀动,刀随意动,意到刀到,电芒一闪,一颗斗大头颅飞上了天。 得无名与程怀宝之助,小钟之围立解,这小子一看便没有丝毫搏斗经验,且是头一次杀人,竟不顾身在战场,一脸惶恐之色颤巍巍道:“无大哥,我……我方才杀人了。” 无名一把拉过小钟,一脚踢飞一根刺向小钟的长枪,声音冷厉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若不想死,杀!” 眼见冲入车阵之中的盗匪越来越多,又有被围之势,无名大喝一声道:“小宝,刀球绝技突前,冲出去与老赵会合。” 程怀宝闻言禁不住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招忘了,刀球绝技虽然还未完善,但用在这等场合却是合适至极,目中精芒闪烁间,一团由无数刀影组成的光球倏然出现在车阵之中,瞬间扬起一片血雨。 程怀宝就象一台恐怖的绞肉机,所有碰触到刀球的人或兵器,都会被搅成粉碎,那血雾漫天,碎肉飞舞的场面仿佛进了血池地狱一般。 无名与小钟紧紧随在程怀宝的刀球之后,一同冲杀出车阵。 表面上程怀宝风光至极,手下无一合之敌,实则他心中已在叫苦不迭。刀球绝技确实威力无匹,但相应的也最是消耗真气,他才冲出车阵五丈距离,竟已有内腑空泛乏力之感。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形挡在程怀宝的正前方,正是被无名一脚踹飞的凶恶匪首,只见他原本狞恶的脸上全无血色,显然在无名那一脚之下,已受了严重内伤。 无名那一脚的力道足以裂石断金,蹬在他的心窝要害竟还没死,身体之强悍顽强足以傲世。 这人也真是悍不畏死,才刚喘过一口气爬起身来,便迎上了程怀宝的刀球。 只见他钢鞭高举过头,猛然大喝一声,飞砸而下,径直砸向程怀宝。 “当!”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刀球立破。 程怀宝脸上一白,巨震之力的作用下,刀碎人飞,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跌近丈,才被无名接住。 那匪首虽然凭借一股蛮力生生砸碎了程怀宝的刀球,却遭蕴含在长刀之上那一股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反噬,五脏六腑尽被震碎。 “噗!” 狂喷出一口血雾,其中更夹带着些许粉碎的内脏碎末,庞大的身躯仰天倒在地上,狰狞的眸子瞪得溜圆,至死不闭。 眼见程怀宝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条血丝,无名大急,扫开两柄长刀,急道:“小宝怎样?” 程怀宝微微一笑道:“内腑震伤,还能支撑。” 无名低叫道:“我打头阵,小钟留心照顾小宝。”说着话将程怀宝护在身后,奋勇前冲。 小钟挡开三柄兵刃,慌慌张张没一点高手风范道:“无大哥,小宝贵人乃是百劫不死的奇相,不用人护也死不了的,倒是小钟我,只怕不用二十三岁大劫了,今天就悬了。” 这时程怀宝刚接过无名抢来的一柄长刀,听了小钟这话险些气吐了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刀出如电,仍是那么杀气腾腾。 当无名三人与赵志南他们汇合在一起时,胜负终定。 匪群初时仰仗着人多势众生出的一时凶悍之气此时已然尽泄,再无战意,开始了溃逃。又追杀一阵,无名望着蹿入密林中的十几条漏网之鱼,高声喝道:“别追了!” 一场血战之后统计战果,毙匪二百一十七人,兀自呻吟惨嚎的还剩下口气的六十三人重伤。 而本方无一战死,伤得最重的竟然是程怀宝,其次是无名。 由于久历战阵,精通群搏战法,赵志南等二十五条铁汉都只受了些许轻伤,战力之强可见一斑,叫无名与程怀宝佩服不已。 因所用的长箭乃是大明军制,非平常百姓所能拥有,为了避免暴露形迹,心细的赵志南在打扫战场时不忘喝令弟兄们收回染血长箭。 浑身浴血的一行人弃车入林,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一日后,这处血腥战场终于被人发现,当县衙的差役战战兢兢的赶到现场,并最后发现倒在这里的竟然是为祸方圆数百里的一股巨匪赛霸王的人马时,禁不住欢呼起来。 这股悍匪乃是方圆五百里内百姓的大患,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十年里无能的大明军队剿了七回,次次无功而返,更有一次遭遇伏击,大败而回。 这次这股悍匪几乎全军覆没,匪首赛霸王孙连成及手下四个悍匪头目四大金刚当场伏诛,当地的这位幸运的府台大人与县令大人倒是聪明人,立刻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剿匪之功归在了自己名下,不但没有去追查是什么人剿灭了赛霸王,反而拼命遮掩,派出心腹将一切有关这场血案的蛛丝马迹尽皆销毁。 不过也因为这样,无名一行的行藏才没有因为这场偶然的血战而暴露。 起点的网速慢的快要让老楼骂娘了! 今天是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纪念日!! 兄弟们,老楼不多说,等有一天咱们有了东京大屠杀的机会,老楼第一个去,即使最后弄个违反军规吃枪子的下场,老楼也要宰几头倭猪出气!! 第一百零七章 血战盗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密林深处,又被裹成了粽子一般的程怀宝哭笑不得的望着无名,咬牙切齿道:“木头,我不甘心。” 外伤远较程怀宝多的无名却仗着皮糙肉厚兼怪物一般的自愈能力,根本便不用包扎,伤口都已止血,换件衣服洗洗脸便仿佛没事人一般了。 无名纳闷的望了程怀宝一眼微有些奇怪道:“那群盗匪几乎已被我们杀光了,小宝还有什么不甘心?” 程怀宝咬牙忍痛抬起手来,指着无名的鼻子道:“每次咱们兄弟与人拼斗之后总是我被包裹成粽子一般,而你这家伙却连根布条都不用缠,我不甘心!该死的老天偏心眼!” 无名失笑,淡然道:“要是不被包成粽子一般,哪里显得出小宝的百劫不死奇相。” 程怀宝险被气吐了血,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无名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名毫不以为意,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安静的小钟。 小钟受伤并不重,只有背上一道刀口有些深,比起程怀宝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许是因为头一次杀人再加上头一次见识那等血腥场面,他自血战后一直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之中,此时脸色苍白两眼茫然的坐在一棵树下呆呆出神。 无名抬手拍拍小钟的肩膀,小钟身形剧烈一震,猛然回过神来,眸中尽是惊慌之色,待看清了身前的无名,才稍稍镇定下来,嘟囔着道:“无大哥,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无名平静道:“小钟怎么这么说?” 小钟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道:“无大哥与小宝贵人都是以一挡百,可是我……我才杀了一个人,就吓得惊慌失措,现在还在后怕,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全是血肉横飞的场景,我……” 程怀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弄小钟的机会,噗嗤一笑道:“神棍还真是一个没用的家伙,这么一点小场面你就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嘿!想当年我们哥儿俩独闯铁汉帮,两个人足足打倒了一千多人,那才叫大场面,那才叫痛快!” 无名没好气地斜瞄了程怀宝一眼,才道:“小钟别听小宝胡说,那次我们不过打倒了五百多人,小宝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痛是真的,快则未必。” 不过打倒了五百多人? 小钟目瞪口呆的望着无名,整个人都懵了。 程怀宝撇了撇嘴,忽的抬脚踢了无名一下,结果无名仿佛无觉,他自己却因牵动了周身的伤势,而龇牙咧嘴,呼痛不已。 无名蹙眉道:“小宝为何踢我?” 程怀宝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若不是你这根臭木头的决策失误,我又怎会被区区百十来个小强盗弄得浑身是伤!” 无名怔了怔,紫眸中闪过一丝愧疚,谦然道:“这次是我不好,若是我们一开始便带着小钟利用身法优势冲阵,小宝便不致受这么重的伤了。” 难得在无名面前占到上风的程怀宝登时得意起来,大嘴一撇就要说话。 这时小钟一句话险些让程怀宝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事怪不得无大哥,小宝贵人一生要历尽百劫千难,这次血光之灾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硬要说起来,无大哥身上这许多伤势与小钟背后挨的一刀,都是受了小宝贵人的拖累。” “你……”此时的程怀宝已有中风的早期症状,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无名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然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程怀宝被两人的一搭一档气得直翻白眼,可现在的他除了凶狠的眼神与颤抖的手指,根本拿无名与小钟没一点办法。 无名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道:“经过方才那场血战,小宝有什么收获?” 一听说到了正事,程怀宝有些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这才收起了受气包的神情,撇了撇嘴道:“若没看出点门道,宝爷这一身伤岂不是白受了。”顿了顿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神采又道:“蚁多咬死象,嘿!我当年初听到这话时还嗤之以鼻,经过今天这一阵,我总算信了。这等群殴,只要身陷乱阵,什么他娘的高深武学绝世神功面对刀山箭海时也全是白搭,真正管用的是老赵他们那一套战阵之法。若是咱们能够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哪怕全是由三流低手组成,只要运用得法,也足以踏平江湖了。” 无名点了点头道:“小宝说的对极,武功的高低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标准,只要我们能够将弓弩火器以及战阵之法结合运用,确是一条破敌制胜的捷径。” 俩兄弟专心致志的讨论着,旁边忽的传来小钟有些迟疑的声音:“无大哥,小宝贵人,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爷爷口中那些想要称霸江湖的坏人吧?” 俩兄弟猛醒,自与小钟结识到现在,几个时辰的工夫竟还不晓得他的身世,也真够大意,程怀宝眸子里暗藏了一点杀芒,面上却一副随意状道:“小钟听说过绝世双恶吗?” 小钟讷讷的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一听这名号便知是两个超级大恶人。” 程怀宝仔细观察小钟的神情,终于确定了他确是对绝世双恶这名号陌生之极,这才悠悠的将自己兄弟的过往经历说了一遍,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是什么称霸江湖的坏人,不过是俩个被人陷害的可怜人罢了,小钟若是怕被我们兄弟连累,现在离开我们还来得及。”嘴上虽然这么说,实则他暗中已将无上太清罡气运足,准备拼着伤势加重,也要杀掉小钟灭口。 无名忽的侧身挡住了程怀宝的攻击路线,紫眸狠狠瞪了程怀宝一眼,无声的道:“小钟不是敌人,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不能杀他。” 无名肚子里没有程怀宝那么多弯弯绕,在他心中,由于脾气相投,小钟不但不是敌人,甚至可说已经接近朋友的地位,只对敌人残忍的他,自然不会容许程怀宝为了预防未来而将小钟杀掉灭口。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够阻止程怀宝认定要做的事情,怕也只有无名了,读懂了无名眸中的信息,程怀宝暗自长叹一声,散去了内腑中的罡气。 小钟浑不晓得这一瞬间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整个心神兀自沉浸在程怀宝所讲述的故事中,面上尽是义愤之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两只手分别抓住无名与程怀宝的手郑重其事道:“无大哥,小宝贵人,小钟虽然没用,却愿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助你们对抗那些依仗强势,随意欺人的坏人。” 望着小钟大义凛然的脸庞,程怀宝的心中忽的生出一丝愧疚,为了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紫眸中闪过一丝欣色,轻声道:“小钟,我们的敌人非常强大,你与我们在一起,很危险的。” 小钟浑不在意的摇摇头,坚定道:“小钟不怕,反正只要有小宝贵人在,什么危险劫难都会自动找他。” 听了这绝对具有小钟风格的回答,程怀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愣了半晌才笑骂道:“去你个神棍子。” 至此,小钟终于得到了俩兄弟的认同,成为俩人共同的小弟。 心中已然认了这个兄弟,三人间的气氛更见融洽。 从小钟的口中得知,原来他的本名叫钟颖承,出生在一个神相世家,祖上十三代皆为当世著名相师,而他更是自幼时起便立志继承祖业,成为天下第一神算,并为之刻苦学习,努力钻研,小小年纪已然将家传秘学龙王天甲参透,被誉为奇才,深得家中长辈宠爱。 十余日前,小钟心有所感,信手占得一卦,卦象所说西南方可遇一生之贵人,这小子胆子也真大,跟爷爷与父亲打了声招呼,从没出过家门的人便这么独自上路,去寻自己命中的贵人。 三人正聊着天,防止有人追击而缀在后面故布疑阵的赵志南领着十余名弟兄跟了上来。 在无名的朗声宣布下,落雷堂正式改名为铁血神武堂,这道命令登时引得欢呼声一片,这些铁血汉子对于铁血神武这四个字有着外人难以想象的感情。 常德府城城北有一座名唤朗月轩的酒楼,楼如其名,虽是酒楼,却是一个雅致的地方,这里没有寻常酒楼的喧闹嘈杂,往来食客皆是读书的士子书生,品酒吟诗,诗酒会友,颇有几分盛唐之风。 无名、程怀宝与小钟三人换了一身儒生打扮,行入朗月轩。 朗月轩中没有跑堂的伙计,服侍客人的皆为年轻貌美的侍女,楼门口迎客的侍女躬身福了一礼道:“三位先生可有订位?” 无名淡然应道:“清风居。” 那侍女面上登时现出尊敬的神情来,恭敬至极道:“婢子引两位先生入内。” 与旁的酒楼挂满了酒幡菜牌不同,朗月轩中的饰物皆是诗书字画这等雅致的玩意,倒叫程怀宝开了眼界,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酒楼。 至于无名,俗与雅于他而言根本便没有区别,自然不会去在意。 小钟跟在两人屁股后面,左顾右盼,一脸稀罕的神情,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跟班。 清风居竟然在酒楼最里面的一个死角之中,若没人引领,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间包房。 入了清风居,没有金碧辉煌的华丽店堂,也没有奢华的紫檀桌椅,不大的居室中地面上铺着锦席,席上一几四垫,着实当得起清幽雅致这四字评语。 三人坐于几前,侍女奉上菜谱。 如往常一样,吃什么全听程怀宝的,谁承想打开菜谱一看,程怀宝晕了。 原来菜谱之上一个菜名没有,通篇都是唐诗。这哪里是菜谱?简直是一本唐诗诗集。 程怀宝怕自己露怯丢人,随手将菜谱扔给无名。 无名可不管那么多,随便翻开一页,一点上面的四行诗句道:“就要这个。” 侍女温柔软语的报起了菜名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客官可是要点这四道菜?” 无名淡然点头,一脸淡定神情。 待侍女关门离去,程怀宝才吐了吐舌头道:“干他娘,这叫什么玩意?老子还是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地界,这酸掉大牙的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小钟却道:“小宝贵人,我觉得这里很好啊,清幽雅致别有一番滋味。” 程怀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神棍你懂个屁,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气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才叫吃饭。” 小钟瘪了瘪嘴,不再言语,几天下来的经历告诉他,论起口舌之争,十个小钟加在一起,也决不是小宝贵人的对手。 无名默然不语,仿佛没有听到程怀宝与小钟的争执,自顾自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 一看无名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程怀宝便晓得他又在想念徐文卿与小无邪了。 是啊!离开律青园已两个月了,他才与他的小月月亲热了一次便又分开了,除了不舍还是不舍啊! 没一会儿的工夫,无名点的菜上来了。 程怀宝打眼看去,险些没笑出声来。 原来两个黄鹂鸣翠柳是韭菜炒了两个鸡蛋,一行白鹭上青天是将煮好的蛋白切成了长条,窗含西岭千秋雪是几方煮豆腐,最夸张的要算门泊东吴万里船,好好的一碗汤上面竟然漂浮着几片蛋壳。 幸好侍女离开得快,而程怀宝对着桌子上那充满诗情画意的三菜一汤足足半晌没能回过神来,不然只怕当场就要掀桌子。 等程大无赖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无名与小钟已然运筷如飞的猛吃起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上了,心中却打定了好好收拾这酒楼老板一顿的心思。 三人正吃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能让人酸掉牙的声音吟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噗!” 程怀宝塞了满嘴的韭菜豆腐尽皆喷在了地上。 好酸! 第一百零八章 魔门生变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皱着眉头瞪了程怀宝一眼,淡然扬声道:“进来。” 房门开处,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行了进来。 这人将房门关好,抱拳道:“小生慕容天地,恬为朗月轩的主人,给两位兄台见礼了。” 酸! 酸得程怀宝怒从心头起,只想暴捶此人一通才能解气,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没这样想揍一个人。 无名面无表情的将右手中指的戒指亮了一下,才道:“如月如霜对我说有事可以找你。” 慕容天地目光扫过无名指上那枚魔门至尊之戒,身形猛然一震,满身的酸气忽的一扫而光,目中精光一闪,身形利落的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慕容天地参见圣尊。” 这处朗月轩乃是魔门在湖广地面的总堂口,慕容天地虽然武功算不上高强,但却是个真正的情报高手,整个湖广地面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 十三年前那场决定胜负的大决战中,魔门总堂高手死伤殆尽,正道诸派乘胜追击,一举将魔门分布各地的分堂口尽皆剿灭,哪怕是有丁点名气的魔门高手,尽遭屠戮。 活下来的魔门高手,或是归顺了陆天祺,或是从此隐姓埋名,退隐江湖。 能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皆是魔门中隐藏得最深的耳目密探。 因之大长老手中掌握的,是一张遍及江湖的情报大网,真正的高手却只有渡劫圣宫中的那些人马。 无名冷然道:“我要见如月与如霜,你需要多久能够找到她们俩个?” 慕容天地恭敬答道:“回禀圣尊,两位小姐现在就在常德府,两个时辰内便能赶到。” 无名紫眸中紫芒一闪,登时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之势,声音中不含一丝波动道:“今晚子时,我在北郊鸡头岭上等她们俩个。”说罢长身而起。 慕容天地叩首道:“属下遵令。” 程怀宝随在无名身后向外走去,经过慕容天地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非此时不利动手,这酸厮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浑然不晓得逃过一劫的慕容天地待无名三人走后才站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急迫的神光,口中喃喃道:“要赶紧通知两位小姐才是。” 子时正,鸡头岭上现出两条婀娜的身影,正是如月如霜两姐妹。 两片薄云挡住了月亮的光辉,峰顶之上,一片漆黑死寂。 如月与如霜互视一眼,同时跪倒在地,同声道:“婢子如月如霜,求见圣尊。”清丽的声音在寂静的峰顶响亮异常。 没有发出丝毫声息,无名缓缓自暗影之中行出,神情平静淡漠,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九幽地府的魔王,忽然现身人间。 眼前这邪异的气氛中,如月与如霜禁不住娇躯微微一震,两只玉首垂得低低的,恭声道:“小婢参见圣尊。” 无名紫眸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妖异紫芒,声音冷若玄冰般道:“是谁将我成为魔门之主的消息传入江湖?” 感受到无名身上散发出的无尽煞气,如月与如霜一阵胆寒,如月粉首低垂,急声道:“圣尊息怒,如月有下情禀报。” 无名淡漠的声音响起:“讲。” 如月自怀中掏出一张卷成一卷的小小纸条,跪行至无名身前高举过头道:“这是婢子方自回到常德时收到圣宫中的密报,请圣尊过目。 无名接过纸条,远超常人的锐目扫过,首先发现纸条上已变成黑色的血迹,显然为了这张纸条,可能已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廖风耿天楚篡位夺权。 无名默然片刻,忽然问出了一个这张纸条上所说完全无关的问题:“你们俩个在魔门中是什么地位?” 无名如此直问,如月不敢欺瞒,老实道:“回禀圣尊,婢子姐妹承蒙大长老的栽培,委以外务总管的重任。”说罢怕无名不懂,又接着解释道:“廖风与耿天楚两人是内务总管,负责圣宫内的一切事物。” “外务总管?”无名紫眸中明灭不定的紫芒忽然大盛,声音中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两个总管跟在我的身边做丫环,大长老真是大材小用。” 如月与如霜同时感觉到了危险,娇躯轻震间,如霜声音微颤道:“大长老是想要我们姐妹帮助圣尊尽快熟悉圣门,所以……” 无名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如霜的话:“我曾说过,有些事情,我知道。”在漆黑一片的峰顶之上,强劲的山风掠过山林,发出有若来自幽冥厉鬼一般的可怕尖啸,无形中为无名的声音渲染上一层恐怖的味道。 在无名那迫人至极的强横威压气势之下,一股发自心底的畏惧袭上心头,如月与如霜禁不住娇躯微颤,同声娇呼道:“求圣尊饶恕。” 两姐妹自从随在无名身边之后,明里暗里交锋无数,然而无名总是给她们一股莫测高深的感觉,伴随而来的便是一股发自心底的无力感,一种弱者面对绝无法战胜的强者时因为畏惧而产生的无力感。 此时此刻,在无名那双妖异仿佛可以看穿世间一切的紫眸注视下,两姐妹心中彻底的生出了臣服的念头,情不自禁的想要匍匐在眼前这尊可怕魔王的脚前。 就在这时,远处黑乎乎的树影中忽然传出一声有些轻浮的笑声,随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木头,看你把两个小美人吓得,有话好好说嘛。拜托你面对美人时能不能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很吓人的!” 如月与如霜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如此盼望着这个卑鄙下流的宝爷的出现,听了程怀宝邪气十足的声音,俩姐妹同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据她俩观察所得,圣尊只有与宝爷在一起时,才偶尔会露出人的感情,才不那么令人畏惧。 果然,随着程怀宝的话声响起,压得两姐妹快要喘不上气来的那股威煞陡然消散了不少,无名淡然的声音响起:“你们起来吧。” 如月与如霜暗自长出一口气,恭声应是后爬了起来。 程怀宝施施然的自树影中行了出来,以他一惯的不正经神情邪邪道:“两位美人,如果我是你们,便老老实实的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这位圣尊可从来就不晓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被程怀宝这么一吓,两姐妹娇躯又是一震,沉稳功夫不如姐姐的如霜急急道:“圣尊,如霜与姐姐真的没有参与廖风、耿天楚的犯上作乱,求圣尊明鉴。” 无名的紫眸淡淡的扫过两张面色同样惶然的如花俏脸,没有说话。 旁边的程怀宝自然替无名代劳了:“你们俩个或许没参加,不过魔门那个老不死的狗屁大长老可就说不准了,没有他准许,那两个混账可能夺权成功吗?”当时从无名口中知晓这世上竟然有比他师父至真老祖活的还要久的人,程怀宝可是着着实实吃惊不小,自此后老不死这无比准确地称谓便成了大长老的专属。 “这……这不可能,若大长老准许廖风与耿天楚这一对叛逆篡位夺权,必会通知婢子姐妹……”突然晓得自己说漏了嘴,如霜的声音嘎然而止。 程怀宝脸上现出一丝可怕的邪笑,淡淡的接道:“必会通知你们暗中下手,把无名与宝爷我暗中作了对不对?” 如月与如霜心神巨震,程怀宝所说的正是大长老派她们跟在圣尊身边的任务之一,若他们发现圣尊怀有异心或是一个无能之辈,立即动手除之。 程怀宝口气转为温和道;“你们俩个不用怕,其实无名早就晓得了,他以前不杀你们,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杀了你们。宝爷现在问你们一句话,如果那个老不死的与我们兄弟作对,你们俩个跟着谁?” 如月与如霜现在最怕的便是这样的摊牌,她们从心底里畏惧无名,早已失去了与之为敌的勇气。 然而大长老于她们有养育教导之重恩,她俩自幼跟随大长老,一身本事与现在的身份地位皆为大长老所赐,恩深若海,她们更是不可能背弃。 人生总会遇到这样的两难抉择! 她们晓得,此时此刻如果不向圣尊表明效忠之心,这处荒山野岭,便将会是她俩的葬身之地。 心思千回百转间,俩姐妹的星眸对碰一下,发现对方眼中闪烁着相同的坚定光芒,如月深吸一口气,秀眸勇敢的直视无名道:“启禀圣尊,大长老养育教导我们姐妹长大,恩比天高海深,如月与如霜永不会背弃大长老。” 无名抬手拦住程怀宝待要出口的话,紫眸中射出两道刺目紫芒,射入如月的秀眸,阴沉道:“即使与我为敌也不会背弃大长老吗?” 在无名那妖异可怕的目光注视下,如月心神巨震,强自勉强着自己才没有避开无名的目光,然而秀眸中波光却已泄漏了她心中的畏惧。 她声音微颤却坚定的说出了只有两个字的答案:“是的!” 无名又看向如霜,淡漠问道:“你呢?” 性子活泼的如霜没有姐姐的镇定功夫,不敢与无名的目光对视,粉首低垂,声音颤动着道:“如霜……如霜与姐姐一样。” “很好!”无名说着话抬起了他的两只铁手,缓缓伸向如月与如霜。 在无名与程怀宝这对把江湖搅得风雨漫天的绝世双恶面前,俩姐妹晓得自己根本一点机会皆没有,索性不再做无谓的反抗,两双明眸紧紧地闭上,娇驱微颤的等待着死亡那一刻的降临。 当无名的手碰触到两姐妹略显单薄的香肩上时,如月与如霜的娇躯畏缩的猛然一震。 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漠视死亡呢? 然而出乎俩姐妹的意料,无名的手只是轻轻的在她俩的粉肩上拍了一下,声音中竟带了一丝从未在她们面前出现过的温和:“你们两个很好。” 自以为死定了的姐妹俩猛然睁开两双美目,明眸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光望着无名,她们实在分不清,圣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名淡然道:“你们很诚实。” 如月与如霜还是没弄明白无名的意思,明眸中写满了疑惑,但从无名温和的语气中,她们晓得两条小命是保住了。 程怀宝邪笑着替无名解释道:“诚实救了你们的命。你们俩个小妞生死关头还能对那老不死的知恩图报,以后也不会背叛我们。如此忠心耿耿又能力不错的两个丫环,木头怎么舍得杀了,宝贝还来不及哩。” 显然程怀宝的调侃令某人有些恼火,无名重重的哼了一声,瞪来两道恶狠狠的目光。 程怀宝有恃无恐的呵呵一笑,晓得有这俩丫头在的时候,无名怎都会给他留些颜面。 果然,无名只是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如月与如霜柔和道:“如果你们愿意,从今以后便跟着我吧。” “什……么?”俩姐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圣尊饶过她们的性命已经令她俩莫名其妙了,现在这句话更是完全超出了俩姐妹的认知,谁会将未来可能的敌人留在身边。 无名没再做任何解释,径自缓步向山下行去。 如月与如霜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视一眼,慌忙跟了上去,两双看向无名背影的明眸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 若说以往她俩对圣尊的莫测高深充满了畏怯的话,那么此时无名的宽容与信任令她们的心中更多了一股敬仰。 程怀宝邪笑着叫道:“木头带两个丫头先走,我要方便一下。” 待无名与两个丫头走的没了影子,程怀宝淡然道:“兄弟们都出来吧。” 十数条黑影似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自树林与草地中蹿了出来,正是赵志南与他的落雷堂弟兄。 他们浑身上下皆涂了一层粘性极佳的松脂,再在其上粘满了树皮苔藓以及一些枯枝草叶,若他们伏在地上不动,莫说是现在这等漆黑的夜里,便是大白天也很难发现这等逼真地伪装。 论起伏击侦查,无名与程怀宝比起这些专家来可差得远,这次行动,赵志南与一众手下让他们哥俩真真正正见识了铁血神武营的实力。 赵志南将他们在蒙古作战时的最擅长的那一套看家本领搬了出来,论起潜踪匿迹,在一览无余的大草原上都能打蒙古人伏击的他们,在这月黑风高又树林密布的山上,设计出一个伏击圈来简直如儿戏一般简单。 最令程怀宝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没有练过内功的汉子在埋伏时不但瞒过了他的耳目,竟然连无名那个怪物都说察觉不到,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铁血神武营实在不愧有大明第一军的称谓。 第一百零八章 魔门生变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如月与如霜方自在山下现身时起,行踪便落入了暗桩的眼中。 确认了二女是单独上山,埋伏在山下的暗桩通过惟妙惟肖的夜枭尖厉鸣叫告知在山顶埋伏的人。 可以说自始至终,一切尽在掌握之间,二女没有异心也就罢了,若是她们心存不轨,程怀宝相信,便是来上百十来号高手,毫无防备之下面对突如其来又精准无比的一片夺命箭雨,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程怀宝满意的望着这群卓越的属下,眼神之中全是赞赏,拍了拍赵志南的肩膀道:“老赵辛苦了,兄弟们都辛苦了。身上涂满了松油,粘了这许多杂物,想来定不舒服,赶紧回去梳洗一番,好好睡上一觉。” 铁血神武营是大明军队中最自负的一支军队,在战场上他们是最好的,即使号称天下最凶悍的蒙古铁骑,在他们的面前也会面露惧容。 哪怕是铁血神武营中最平常的一名兵卒,都拥有着最强烈的自尊心。 程怀宝能以一人之力生生抵挡住数百神机营骑兵,而无名在匪群之中悍勇无敌的表现所带来的震撼绝不比程怀宝的影响稍差,他们已然得到了所有铁血神武堂弟兄的承认与敬服。 勇士只会服从于更强的勇士,何况程怀宝与无名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 冒充镖局车队赶路的那段日子里,无名与程怀宝和他们食同餐,寝同被,并肩作战,共同杀敌,一个威严宽厚,一个平易近人,早已彻底的征服了这些铁汉的心。 他们早就憋足了劲,想要让这两个能令他们佩服的新首领见识见识自己的能耐。 路上碰到的匪徒实力只算一般,他们的本事顶多只发挥出了一半,而如今程怀宝眼中赞赏的神光可说极大的满足了一众汉子的自尊心,所有人的心中皆被满足与自豪填满,心中狠不能赶紧来些厉害点的角色,才能在无爷与宝爷面前尽显他们的本领。 逞强!同样是所有英雄与勇士的通病。 而程怀宝这个狡猾无比的无赖家伙,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便几乎最大限度的鼓动起这群强悍属下的斗志与战心,确实有够厉害。 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与人,就是这么回事。 心中得意的程怀宝突然发觉眼前还少了一个小钟,禁不住蹙眉道:“神棍呢?” “我……我来了。”睡眼朦胧的小钟摇摇晃晃的自林中走了出来,看他那模样,定是刚从梦乡之中醒来。 程怀宝心里这叫一个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恶狠狠道:“死神棍你竟然……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睡觉?万一方才动起手来,你小子岂不是误大事了。” 小钟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气,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道:“小宝贵人,我早说了今天没有劫数,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任程怀宝口舌无敌,此时此刻却拿小钟没一点办法,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闷哼了一声,心中又给小钟重重的加了一笔,等着将来有机会再与这小子算总账,他怎都不信每次都被这根神棍碰巧料中! 无名晓得程怀宝借屎遁是为了什么,因之走得很慢。 如月与如霜自然不敢催促,两个丫头现在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还有几分后怕,死里逃生的滋味绝非没经历过的人所能想象。 行了盏茶工夫,忽然头顶上突兀的传来夜枭那尖厉的叫声,在这等漆黑的山林之中,更增几分异样的可怖。 如月与如霜毕竟是女子,天生胆小,加之刚刚在峰顶受了不小的惊吓,精神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竟被夜枭的叫声吓得娇躯一哆嗦,两姐妹默契得紧,一左一右,同时将无名的手臂抱在怀中。 无名一怔,转头看到姐妹俩写满畏惧的小脸,口气温和的道:“不用怕,一只夜鸟罢了。” 出奇的,在无名坚定却带着一丝温和的声音中,俩姐妹真的觉得似乎没什么可怕的。 这时才发觉自己一时惊慌竟将圣尊坚强的手臂抱在了怀里,登时小脸通红一片,慌不迭赶忙松手。 两颗芳心中却已生出一丝微妙的变化。 不解风情的无名对二女的心理变化毫无所觉,有行了两步忽然道:“如月,圣宫里面没有你们的人吗?” 如月小脑袋瓜中正自回味着方才将圣尊的铁臂抱在怀里是那种异样的感觉,一时走神没听清无名的话,又羞又窘之下将一颗粉首几乎垂到了胸上,声音闷闷道:“啊!方才如月走神,请……请公子莫怪。”有意无意间这丫头又将称呼变成了公子。 无名毫不在意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 如月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公子有所不知,廖风与耿天楚是内务总管,圣宫之中的一切事物都由他们二人掌管,圣尊方才所看的那封密报乃是婢子的一个心腹拼死送出来的。想来他们已然有了防备,此后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从圣宫发出。婢子曾四次派人入圣宫,结果都是有去无回。婢子不晓得圣宫之中的情形,也不敢擅自作主带人回去,只能留在常德府,等公子您回来再说。” 无名点点头,紫眸中现出思索的神光,再不说话。 沉默的走了盏茶工夫,程怀宝终于赶了上来,在如月的提议下,四人来至城外的一处庄院,这里就是俩姐妹与十龙卫暂住的地方。 安顿好无名与程怀宝的房间,程怀宝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挥挥手,将如月与如霜打发下去。 见识过程怀宝的卑鄙阴险,如月与如霜早已将他当作了绝不能与之为敌的人,顺从的向两人行了一礼,转身行了出去。 待俩姐妹离开,程怀宝邪笑道:“人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咱们兄弟明明天天泡在一起,木头你怎么还是总能给我意外?” 无名眉头一蹙道:“小宝想说什么?”他晓得每当程怀宝这种表情说话时,都不会是什么好话。 程怀宝嘿嘿奸笑两声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收买人心?” 无名明显一怔,愣了愣才道:“什么收买人心?” 程怀宝不满道:“木头还跟我装傻?你这家伙早已料到老不死的不会与你为敌,所以故意耍了这手欲擒故纵。不得不说,这手耍的实在精彩,有那么一阵子险些将我也骗了,起先我还真以为你这家伙想要杀了她们哩。那俩丫头后来看你的目光都变了,想来以后即使你真的与老不死为敌,她们也可能会帮你。哈哈……” 无名待程怀宝笑够了才道:“小宝错了,我起始时确是想杀了她们,我不会留下能够威胁咱们的敌人。” 程怀宝面上笑容一僵,纳闷道:“那你后来怎么又没杀她们?” 无名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感觉不到她们对我的敌意,不是敌人我为什么要杀她们?” “嗄?”听了无名这简单至匪夷所思的回答,程怀宝险些晕倒。 开什么玩笑?又是感觉? 为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玩意,无名竟敢将两个未来可能是敌人的女人留在身边? 程怀宝僵了半晌,才忽然噗嗤一笑道:“这才象木头的想法,你不是装傻,你是真傻。” 待程怀宝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搔了搔头后,自言自语的说出了心里话:“那两个丫头虽然算不得绝顶美人,可难得的是两个生得完全一样的美人,扔到床上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唉!为什么老天爷好像总是照顾那根木头一些,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我得份?唉!” 摇头晃脑一番后,无赖叹了口气,留着口水羡慕道:“这根木头,傻人有傻福啊!” 同一时间,如月的房中。 如霜带着些许惊异的口气道:“好奇怪啊姐姐,不晓得为什么,方才下山时我竟再不觉得圣尊可怕,反而……反而……”小脸一红,后面的话又缩回到肚中。 如月秀眉微蹙,如霜的话正好也是她的疑问,前一刻俩姐妹还对圣尊畏惧的要死,但下山时竟然已对他生出了亲近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苦思许久,如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道:“我明白了。” 如霜忙问道:“姐姐想到了什么?” 如月微蹙的秀眉舒展开来,轻道:“以前我们畏惧公子,是因为我们在潜意识中将他当作了敌人。” 如霜小脸上现出一个恍然的神情,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想来公子也是因为觉察到了我们的敌意,才会始终那样子对我们。以前看他和宝爷在一起时,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偶尔甚至能看到他的笑。对了,就像下山时他对我们的样子,虽然还是有些清清淡淡,但绝不是原来那种冷若冰霜。” 如月俏脸上现出一个动人的笑容道:“公子已将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第二日一大早,无名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刚离开渡劫圣宫时的模样,刚刚炼完丹,两个漂亮丫环已然一捧脸盆,一拿面巾,伺候上来。 唯一与那时候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嫉妒的直流口水的程怀宝。 程怀宝怎都没料到大早上一过来就看到无名舒服的享受着美人的温柔伺候,而他呢?除了站在一旁瞪大眼流口水,就只剩下嫉妒了。 待如霜仔细又小心的为无名擦罢脸颊,程怀宝终于忍不住酸溜溜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木头你好意思一人享受吗?” 无名一怔道:“小宝想要什么?” 程怀宝狠狠地瞪了正自专心为无名梳头的如月一眼,咂吧着嘴道:“你有两个丫环,怎的也应该送一个给我吧?” 无名还没怎样,如月与如霜已紧张的轻叫道:“我们只服侍公子一人。” 开玩笑,程怀宝的卑鄙无耻与下流好色她们是亲眼见到的,若真被公子送了给他那还了得?怕不当天晚上就被他吃下肚了。 无名冲程怀宝作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淡然道:“若小宝能让她们两个主动自愿地随你,我没有问题。” 站在无名身后的一对姐妹话听了无名的话不禁喜上眉梢,两双灵动大眼颇有些示威性的瞟了程怀宝一眼。 程怀宝毫不生气,噗哧一笑道:“不送便不送,你们俩个丫头以为宝爷没本事找来心甘情愿侍奉我的丫环吗?嘿嘿……” 奸笑两声后他又信誓旦旦对无名道:“臭木头你等着,等我弄来一打(计数单位,相当于十二个)的漂亮丫环,羡慕死你!” 无名好笑道:“小宝弄十打丫环也与我无关,只要小月同意就是。对了,小宝最好不要惹姐姐生气,不然到时候我也未必能帮到你。” 忽然想到当日徐文卿警告的话,无名忍不住点了程怀宝一句。 程怀宝把嘴一撇,牛气冲天道:“小月月那里我自有办法,至于徐大姐,只要木头你保持中立不重色轻友,我才不怕她哩。” 无名嘴角上扯,脸上现出一丝轻笑道:“随你胡闹吧,小宝最好记住今天的话,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反正现在有如月如霜为我作证,不怕以后你耍赖不认。” 从未见过无名如此轻松的神态口吻的姐妹俩芳心中兴奋的紧,忙不迭在后面猛点小脑袋瓜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为你作证。” 程怀宝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已经一个鼻孔出气的无名与两姊妹,现在自己一对三,明显处于不利境地,当下聪明的闭上嘴,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将来定要找一帮漂亮丫环来为自己说话,怎么地也要形成十个说一个的群殴之势,才叫解气。 第一百零九章 与叛徒过招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兄弟吃过早饭,在仆人将碗筷杯盘撤干净,无名抬手示意道:“如月如霜你们俩个也坐下。” 在大明朝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丫环是永远不可能与主人同坐的,当然无名这个心中没有丁点世俗规矩的人例外。 没料到圣尊竟会让自己姐妹坐下,如月与如霜直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讷讷的半晌也不敢坐下。 无名眉头一蹙,紫眸中开始有紫电闪烁。 二女以为无名是因她们没有听话而生气,再不敢犹豫,慌忙的坐了下来。 其实她们误会了,无名只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罢了。 待两姊妹坐好,无名微微沉吟着道:“如月先讲讲目下情势如何?” 如月点点头后好整以暇道:“目前圣宫之中的情报封锁极为严密,如月想方设法却也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如月也曾派人前去试探接引使者华炼天,结果派了三个人尽皆有去无回,想来他肯定已被两个叛徒控制。” 程怀宝眉头微蹙道:“如月丫头,你们那个圣宫里面好几百号人,吃喝拉撒都怎么解决?可不可以从这方面想办法?” 如月道:“回禀宝爷,圣宫一切日常物资需求,尽由华炼天负责,有专门的一套程序,我们姐妹并不了解,因此很难动上手脚。” 程怀宝撇撇嘴,一脸不正经的神情道:“那索性把那个华炼天作掉,断了那两个叛徒的口粮,兴许他们就会投降也说不定哩。” 如月与如霜忽望了一眼,皆有哑口无言的感觉,如此重要的事情,这位宝爷竟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无名没好气道:“小宝正经一点,杀了华炼天于事无补,只会平添变数。打蛇要打七寸,我们的目的是要让圣宫中的力量为我所用,因此要对付的人是廖风与耿天楚。” 程怀宝率性的耸了耸肩膀,表示知道了。 无名思索片刻,又对如月如霜道:“你们姐妹熟悉廖风与耿天楚这两个人,说说他们的特点。” 俩姐妹中向来是姐姐主事,因此如月秀眉微蹙,边思索着边答道:“启禀公子,大长老曾评价这两人,廖风思绪缜密,精于计算,有军师之材,而耿天楚敢拼敢打,冲劲十足,乃是将才。依照平日里婢子对这二人的观察,若这两人能够精诚合作,绝对不能小觑。” 程怀宝听如月将对手说得挺厉害,不禁来了精神,难得正经的问道:“若依如月你看,咱们现在应该如何行事?” 如月晓得宝爷这是在考较她的能力,不敢轻忽,秀眉微蹙,思索片刻才答道:“回禀宝爷,廖风他们掌握了圣门所有的武力,婢子虽然掌控了圣门的情报网络,但手中真正的高手只有十龙卫,硬拼并不合算,且如此内耗即使我们消灭了他们,圣门也会实力大损。所以婢子以为当前似乎应该先派人进入圣宫探探他们的底牌,然后再作打算。” 如霜听姐姐说的头头是道,切中问题之核心,不禁玉首连点。 可惜,当如月微有些得意地目光瞟向无名时,心中微微一惊,因她发现,无名的眉头已然蹙了起来,赶忙问道:“公子,可是如月说错了吗?” 无名眉头稍舒,淡然道:“小宝你说。” 程怀宝脸上又再泛起惯常的邪笑,不甚正经道:“若依如月丫头所说,岂不是大张旗鼓的告诉那两个叛逆我们怕他们,我们想跟他们议和,我们可以任他们漫天要价。如此一来索性让木头把那鬼的圣尊让出去算了。” 如月的小脸登时有些红了,一向自负的小心眼中很有些不服气,微微吸气平息心中的羞恼之意,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道:“请宝爷示下。” 程怀宝这么奸滑的人怎会看不出如月心中的不服,心道:“若宝爷连你这小丫头都弄不平,还谈什么同三教五门去斗。” 心里这么想着,程怀宝摸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他们有求于我们的多,还是我们有求于他们的多,搞清楚这个,就好办了。如月丫头说了,那两个叛徒掌管内务,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死守在圣宫那个大乌龟壳里之外,什么都没有。至于我们,我们有遍及江湖的情报网络,掌握着魔门庞大的产业与雄浑的财富。而最主要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宝爷我随便动一动小手指头,也能玩死他们。” 如霜有些不信道:“宝爷说得轻松,咱们虽然掌握了圣门的情报网络,但圣门中的高手却都在廖、耿二人的手下,实力不可小觑。” 程怀宝仰天大了个哈哈,偏头对无名道:“木头,你手下的两个丫环竟然这么小看我。” 无名淡然道:“小宝少废话了,你想怎么做?” 程怀宝如此这般的说出了一番话。 结果他还没说完,如月与如霜已然蹦起来了:“什么?这怎么能行?圣门……” 无名眉头一蹙,冷冷道:“坐下!” 如月与如霜怕定了无名,两个丫头娇躯一震,乖乖的坐了下来。 程怀宝满不在乎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好笑的看着那对小心翼翼望着无名的孪生姐妹。 无名的紫眸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默然片刻后道:“小宝的计划很好,这件事就交给小宝去做,如月如霜你们俩个全力配合宝爷。” 无名的话俩姊妹可没有胆量违抗,有些委屈的点了点玉首。 渡劫圣宫之中,耿天楚的双眉紧蹙,有些烦躁的一拍桌子道:“见鬼!自从红莲那个贱丫头放出那只鸽子到如今,已过了两个多月,为何那小子还没有任何动静?” 等待,是最煎熬的一件事。 站在耿天楚身前的廖风恭敬的一抱拳道:“圣尊不用急,圣宫乃我圣门之核心所在,圣宫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怎到那小子不低头。” 耿天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都怪红莲那该死一万次的贱人,坏了本尊的大事,若没有她的飞鸽传书,待那小子无知无觉的回宫之日,便是他受死之时。 也怪那老东西,非要搞什么内外分领,将外面的一切都交给了如月如霜两个黄毛丫头,搞得咱们现在有眼无视有耳无闻,成了瞎子聋子。 正道那群蠢货,忙于内讧,枉费了咱们冒着暴露圣宫的风险传出传言,真是该死。” 抱怨完了,他皱眉问道:“老东西所藏的圣门秘籍还没有找到吗?” 廖风摇摇头道:“回禀圣尊,大长老的石室已然翻遍,没有任何线索。” 耿天楚暴躁道:“该死的老东西,死了却还把持着圣门秘籍不肯撒手。” 廖风道:“或许大长老告诉了那俩个丫头也说不定。” “哼!行了,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耿天楚毫不客气的一甩袖子,没给廖风丁点面子。 廖风恭敬的抱拳一礼道:“属下遵令。” 转身行出石室时,自他病怏怏毫无神采的双目中,两道精芒一闪而逝。 就在无名与程怀宝针对盘踞在通天魔宫中的耿天楚采取一系列行动的同时,他们俩个不晓得,自己的后院已快着了火。 俩兄弟胆大包天,设计出律青园退隐江湖这么个庞大的鱼饵计划,然而这两个马虎的小子拍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虽然剑走偏逢,成功的引得几条大鱼同时动作,但由于没有经过认真推敲演练,也给俩兄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隐忧。 自从律青园宣布退隐江湖之后,除圆守寺与清禅寺外的两教三门同时动作起来,生怕出手慢了捞不到好处,纷纷将手脚伸向原本隶属于律青园的那些地方帮派。 双尊盟控制着汉中府城,早已为周边的几个帮派心谗眼热,只是畏于律青园的威势,不敢动手罢了。 如今律青园大树既倒,汉中府这块地盘自然便成了别人眼中肥得流油的美味,几双贪婪的眼睛已然恶狠狠的盯上了双尊盟。 这一日中午,纪中方自巡视完北郊山上那座正在大兴土木的堡垒,回到双尊院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大斧头龙霸天已然急匆匆冲了进来。 龙霸天这人粗中有细,别看外表一副浑楞的莽撞模样,实则绝非蠢人,办起事来有板有眼,是能独当一面之人。 眼见龙霸天一脸沉凝的神情,纪中晓得肯定有什么要事,不然龙霸天不会如此,眉头一蹙道:“老龙怎么了?” 龙霸天面上现出一个狰狞的神情道:“街面上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最近府城中的几个眼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矮子想到了什么?” 纪中面色一凝,沉声道:“有人开始在汉中府踩盘子了?” 龙霸天点点头,猛地一拍桌子道:“干他娘的,这帮砸碎想要趁火打劫!” 纪中沉吟片刻道:“老龙叫下面所有的弟兄都警醒点,我们在明对方在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敌人是谁?唉!若是有律青园能帮咱们一把就好了。” 龙霸天哼了一声道:“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生了豹子胆,敢找咱们双尊盟的麻烦。哼!老龙的斧子也好久没见过血了!”说罢气哼哼便向外走去。 纪中望着龙霸天雄壮的背影,忍不住高声道:“老龙,最近小心点!注意自己的安全!两位盟主与酒长老不在,这里可就靠咱们俩了。” 龙霸天身形一顿站定,回头道:“矮子你也小心,盟主和宝爷不在,汉中府绝不能在咱俩的手中丢了。”说罢才又抬腿向外走去。 好重的一副担子! 纪中呆立许久,方自回过神来,摇了摇一颗大头,一路小跑着到后院督促手下们练功,连自己没吃午饭皆忘记了。 半个月后,渡劫圣宫之中。 耿天楚手拿着一页纸,气得浑身哆嗦。 廖风纳闷的看着耿天楚,他从被叫来后足足过了盏茶功夫,耿天楚竟然还没从暴怒之中平复过来,那页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能将他气成这样? 终于,耿天楚再忍不住憋在心中的一口窝囊气,大喝一声,一掌将身前的石桌拍成四块,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廖风恭敬道:“圣尊息怒,不知谁人如此大胆,惹圣尊如此大怒。” 耿天楚脸上现出一个狰狞的神情,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那页纸递向廖风。 廖风恭敬的双手接过,举目一看,登时也怔在了那里,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人会使出如此绝户的一招。 只见那页纸上写道:廖、耿二贼,给你们五日时间投降,若五日内不降,本尊懒得理你们两个无耻叛徒,你们便等着三教五门的人前来伏魔吧。 够绝!够狠!更够歹毒! 即使向来自负智计一流,廖风在看罢这段话后,也有背心发凉的感觉,这招绝户计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 耿天楚的声音很明显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怎么办?廖风你说该怎么办?” 经过初一瞬的震惊,廖风瞬即冷静了下来,眉头微蹙间,思索道:“看这段话的口气,不像是无名写出来的,倒有些像那个无法无天程怀宝的风格。” 耿天楚咬着牙道:“少说废话,无论这段话出自谁手,我们该如何应对?他们会不会真的将圣宫之秘泄漏给三教五门那群狗东西。” “这个……”廖风犹豫片刻才道:“这两个小子行事狂妄乖张,不可以常理揣度,尤其是无法无天程怀宝,若以属下推测,只怕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圣宫乃我圣门圣地,他们……他们真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耿天楚怔了片刻,犹自不愿相信道。 廖风微有些苦涩道:“在无名的心中,圣门根本算不得什么,不然他也不会总以魔门称之。” 耿天楚的手紧握成拳,眸中射出两道杀气腾腾的精芒,狠狠道:“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零九章 与叛徒过招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常德府。 这些日子来,最苦命的人是程怀宝,为了对付魔门的两个叛徒,他殚精竭虑,事必躬亲,经常三五天不见人影。由于他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如月如霜两个丫头,因之他硬要无名瞒下了铁血神武堂与神棍小钟的存在。 至于本应是主角的正宗魔门之主无名,这段日子却清闲得紧,做起了完全的甩手大掌柜,每日窝在房中炼丹,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了他的好兄弟。 这天清晨,如月与如霜两个丫头一如往常一般一端面盆,一执面巾,行了进来。 站在无名身后为他梳理长发的如月小脸上现出一个迟疑的神情,显然心中有话,却在犹豫是否该说。 就在她心中万分矛盾的当口,无名忽然道:“如月想说什么?” 如月一惊之下,手上一颤,“铮”的一声脆响,牛角梳摔落在地。 如月慌张道:“如月笨手笨脚,请公子莫怪。” 无名淡然摇头道:“如月心神不宁,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如月转到无名的正面,鼓足了勇气道:“公子,万一……万一廖风与耿天楚不肯投降,难道我们真的要将圣宫之秘大白天下吗?” 无名的紫眸望了如月一眼,缓缓道:“如月捉过兔子吗?” “嗄?”如月怎都没想到无名会问出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愣了片刻才道:“如月没抓过。” 无名淡然道:“当兔子藏在洞中时,若不将它逼出来,如何去抓?” 如月秀眸倏然一亮,恍然道:“如月明白了,宝爷用的是引蛇出洞……不!应是打草惊蛇的计谋。宝爷也真够毒的,就算廖风智计再高,识破此计,也绝不敢冒圣宫之秘大白天下的风险。唉!智计方面如月远及不上宝爷。” 无名淡然摇首道:“如月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被无名说中了心事,如月的秀眸一黯,幽幽道:“只是……只是不晓得大长老现在怎样了?按理说大长老决不会由着廖风他们胡来的。”说话间她有些迟疑的眸光望向无名。 无名并未在意,随意道:“如月不用多想,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说话间,程怀宝兴冲冲行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无名的身旁,将手中拿的那页纸递在了无名面前的桌上。 无名将那页纸拿起看过,转手交给了如月,口中道:“小宝怎么看?” 程怀宝得意洋洋道:“两只瓮中之鳖,一切尽在我的算中,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如月凝神细看,只见纸上写着:我等愿降,敬请圣尊还宫。下面落款是廖风。 无名眉头忽然一蹙,道:“如霜倒水怎么倒了这么久?” 如月躬身一礼,刚待出门去找如霜,如霜已然一脸惶急的从外面行了进来,一进门便急道:“公子,方才如霜接到汉中府急报,有三个帮派要对公子的双尊盟不利。” “什么?”程怀宝已自椅子上蹦了起来,恶狠狠道:“是哪个王八蛋竟敢招惹老子的双尊盟?” 而无名虽然没跳起来,但一双紫眸中暴射而出两道蕴含无限杀气的妖异紫芒,声音奇冷如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如霜恭声道:“回禀公子,密报自汉中府传至常德,用了十五天时间。公子与宝爷不用太过担心,遵照姐姐的吩咐,汉中府的密探已设法将这份情报交给了千手地丁纪中,所以双尊盟应该已经有了准备。” 听了如霜最后这句话,无名与程怀宝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准备,凭双尊盟现有的实力,只要不是三教五门这等超强的门派,还有一拼的实力。 程怀宝重又坐回椅子上,邪气的脸上难得在俩姊妹面前现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说道:“如月、如霜俩丫头,这个人情宝爷记住了。” 如霜连道不敢,一双秀眸却始终盯着无名。 无名的嘴角挂起一丝笑容,轻声道:“你们俩个丫头很好,我没有看错你们。”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如月与如霜的心中尽皆生出一分喜意,这是无名第一次夸奖她们。 无名面色重又转为凝重道:“小宝,圣宫的事情咱们不能再拖了。” 程怀宝点点头道:“嗯,木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圣宫中的人手,最省事的方法莫过于杀光,直接干脆,也省了许多麻烦。” 无名无可无不可的看向如月道:“如月以为呢?” 如月恭声道:“公子乃是圣门之主,执掌生杀大权,那些叛徒的死活,全在公子一念之间。不过如月以为,圣门本已实力凋零,大长老十余年心血才造就了圣宫现在的规模,若毁于一旦,确实太过可惜了。” 无名思索片刻,紫眸中闪过两道决断的紫芒道:“此事无论如何要在十天内解决,能收服便收服,若实在不行,也决不能拖了。小宝,说说你的计划。” 程怀宝点点头道:“就这么办。我心中有两个计划,那两个叛徒想要咱们进入圣宫,摆明了想玩关门打狗的把戏。当然他们也知道咱们决不会答应,此举不过虚晃一枪,重又将鞠(蹴鞠的鞠,那时代没有足球这玩意)踢到了咱们脚下。我的打算是将他们诱出来,或在外面设伏袭杀,或是干脆调虎离山,直接领一支人马冲进那鬼的圣宫,端掉他们的老巢。” 如霜想说些什么,但方自张开口便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如霜的神情落在了程怀宝的眼中,程怀宝邪笑道:“如霜丫头有话就说,宝爷与你家公子可不是咱们大明朝那位昏君,不会因为你说错话砍了你的脑袋。” 如霜有些不敢确定的看向无名,无名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宝爷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俩个记住。”随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斜了一脸得意神情的程怀宝一眼又补充道:“在正事上如此,至于其他无聊的事,他说什么你们都可以当放屁。” 霎那间,得意的神情便僵在了程怀宝的脸上,此时他脸上表情之古怪,引得如月如霜俩丫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响亮的应道:“婢子遵命!” 程怀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面上装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道:“什么叫无聊的事?木头你给我说清楚。”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了出来,说起无聊的事,他确实干的不少。 无名面上一整道:“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如霜你有什么话要说?” 如霜小脸上笑容一敛,正容道:“公子,宝爷方才所说的两个法子,婢子以为有些问题。” 程怀宝奇道:“宝爷想出来的天才主意能有什么问题?” 如霜道:“启禀宝爷,如霜以为我们的实力有些不足!虽然公子与宝爷武功高强,但咱们这一边真正能派上用场的高手除了您二位外便只剩下十龙卫。敌人那方,廖风与耿天楚都是大长老悉心栽培出的一流高手,功力之深绝对不可小觑,何况耿天楚统领一百虎卫,廖风统领五十豹卫,功力虽及不上大长老直属的龙卫,身手也都在二流左右,不可轻视。而且圣宫中还有十多名龙卫,若是他们也站在廖风那一边,只怕……” 程怀宝大头连点道:“不错不错,分析得头头是道。”对如霜说着话,他的眼睛却在看无名。 无名接收到程怀宝的眼神,凭他们俩兄弟的默契,他又怎会读不懂兄弟眼神中的意思,没有犹豫,紫眸中回复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程怀宝摸了摸下巴道:“想来不只是如霜丫头,如月你也有这等想法吧?” 如月乖乖的点了点头,她确是想不通宝爷哪来的这么足的信心。 程怀宝一脸舒意的揭开了谜底:“这次随我们兄弟一块来的,还有一批精干人马,实力强大到足以能将你们那狗屁圣宫掀个底朝天。” 俩姐妹脸上同现惊容,她俩是专门负责情报的,统管着魔门庞大的情报网络,自然最是清楚无名与程怀宝的实力,这时听说他们隐藏了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哪能不震惊莫名。 与此同时,她们心中又或多或少的有了那么一丝失落,原来公子还是没有完全的信任她们。 眼见两张生得一模一样的小脸上那微有些失落的神情,程怀宝噗嗤一笑道:“怎么?你们俩丫头是不是觉得无名将这秘密瞒了你们,心里有些怨气。” 不等两姐妹有什么表示他已接着道:“其实无名很信任你们俩个,只是宝爷我习惯做小人,要他将这事瞒住你们。如果你们要怪,怪宝爷就是。”嘴上这么说,这小子却一脸我是小人我怕谁的得意神情,哪有半分愧疚的模样。 望着程怀宝那一脸的小人得意,如月与如霜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小人的如此心安理得,还真叫人生不起气来。 不过随着程怀宝这话的澄清,姊妹俩心中的那丝失落奇妙的消逝无踪。 这时无名说话了:“小宝的想法太简单,对方又不是傻子,闷头闭眼便往你的圈套里面撞。且别忘了,即使我们赢了,若不能将两个叛徒尽皆擒住,我们也会后患无穷。” 程怀宝面色一凝,沉思片刻才认真道:“木头说得有理,我又有些轻敌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如月秀眸中精光一闪道:“如月有一计,不知……” 程怀宝没好气的道:“还不知个屁,赶紧说出来。” 如月也不在意,秀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充满自信的不急不徐道:“现今的局势,我们在暗,廖耿二人在明,主动之势尽在我手。宝爷玩了一手漂亮的打草惊蛇,已然成功的惊动了那两个叛徒。我们算计他们,他们也在算计我们,但由于我们身藏暗处,他们有力却用不上。因此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找到我们,只有找到我们,他们才有发动攻击的可能。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只要我们不出昏招,实际上我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无名点点头道:“如月继续说。” 如月显然受了无名认真聆听神情的鼓励,语气中更加了两分自信道:“如我们姐妹一样,廖风与耿天楚绝不会晓得公子与宝爷身旁还藏有一股强大的战力,这便是我们的制胜之机。如月以为,凭借廖风的精明,简单的调虎离山或声东击西的计策很难成功,但我们可以虚实相应,将宝爷方才所说的调虎离山与设陷诱杀结合来用,或许能收奇效。” 程怀宝一脸邪笑,贼溜溜的一双眼睛在如月秀美的脸蛋上来回扫了数眼,才不阴不阳又半阴半阳道:“宝爷还是小看如月丫头了,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不错不错,前途无量啊!” 听了程怀宝这阴阳不定的一番话,如月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暗悔自己不该一时得意,忘记了一向装出的乖巧可人的丫环形象,暴露了自己真正的能力。 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最怕便是因此惹来好不容易才开始信任自己姐妹的公子的猜忌。 怀着忐忑的心情,如月微带些紧张的望着无名,却失望的发现,无名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她从其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在如月紧张的注视下,无名淡然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如月说的有理,这件事情就交给如月与如霜负责了。” 如月暗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名对她全然的信任令她的心中又生出一丝感动。 被委以如此重任,活泼的如霜兴奋之极,一拉姐姐的花袖,性急的道:“公子只给了十天时间,姐姐咱们快去安排。”说着话已拉着如月便向外走。 如月自然不似如霜这般冒失,秀眸望向无名。 无名点点头道:“如月去吧,好好干,不要令我失望。” 如月的秀眸中现出决绝的神采,樱桃小口中坚定道:“公子放心,如月定不辱命。” 第一百一十章 奇怪的平叛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待如月与如霜走远,程怀宝才把脑袋凑到无名的跟前,一副做贼似的模样低声道:“木头,这俩丫头到底能不能信任?这可好,不但暴露了老赵他们的存在,现在你又将平叛这等重任交给了她们。万一她俩不安好心,咱们兄弟可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无名没好气地将程怀宝近在咫尺的大头推远,才道:“谨慎是好的,但人若多疑便不好了。姐姐曾教过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们俩个不会背叛我们。” 程怀宝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道:“又是感觉?迟早有一天你这木头感觉不准的时候,咱俩这两条小命都要玩完了。” 随即他又精神一振,有些兴奋道:“嘿!不说这些丧气话了。老赵他们可真够厉害的,单论起杀人的手段来,咱们兄弟比起老赵他们来可差得太远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弄出来的杀人宝贝,比老纪的蜂巢还要厉害百倍,且能大量使用。嘿!咱们离横扫江湖又近了一步。 “我还要炼丹……” “炼个屁丹,再炼连你的脑壳都要炼傻了。” 就这样,不容无名分说,程怀宝强拉硬拽的终于将他拉出了数日未曾走出过半步的房间。 在程怀宝的带领下,俩兄弟一头扎进山中。 翻过两道山梁,前方现出一片谷地,远远的便望见谷地之中的数个营帐。 无名眉头一蹙道:“小宝为何让兄弟们住在这里?” 程怀宝苦笑道:“我本来给老赵他们找了一家大户宅院,结果老赵死活不住,说是为了保持行踪隐秘,还是住在这里保险。” 无名默然,忽的紫眸中精光一闪,身形陡动,直扑向右侧三长外一片荆棘树丛。 树丛中传来一声低呼:“盟主,是我。”随之从荆棘树丛中冒出一个手持火统,一身草叶荆枝伪装的大汉。 无名身形一缓站定,鼻子动了动,已认出了这人是谁,紫眸柔和了许多,口中道:“辛苦了,赵平夷。” 待无名与程怀宝走远,这个叫赵平夷的汉子仍未想通,盟主是凭什么认出自己的,就凭他现在这副满脸满身伪装物的模样,自己照铜镜都未必能认出来。 俩兄弟下至谷中,赵志南已率领一众属下迎了出来。十数日未见到无名的小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一脸极度委屈神情跳到无名身前告起状来:“无大哥,小宝贵人他欺负我。” 无名眉头一蹙,转头便见程怀宝一脸专著神情的看着天上的云彩。 他岂会被程怀宝的装傻糊弄过去,沉声道:“小宝!” 程怀宝知道躲不过去,搔了搔头发,干干一笑道:“木头,我只不过忽然想到师父他老人家传下的一套手法还从没试用过,前两天忽的心血来潮,便借小钟的身体练了练。” 想起那地狱一般的恐怖体验,小钟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无大哥要给小钟做主。” 无名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这两个家伙从初一见面便有不合,平日里在一块更是口角不断,不过他还真没想到程怀宝竟会背着自己拿小钟做实验。 紫眸中冷芒一闪,无名的声音冷的似冰一般:“小宝,上次刀兵之劫那场打赌你答应过什么?” 程怀宝一见无名真的要发飚,心里也有些含糊,脸上勉强挤出一个不甚自然的邪笑,口中兀自辨称道:“我……我是在和小钟闹着玩,我没欺负他。” 无名冷哼一声,手影一闪,已抓住了程怀宝的脖颈子,冷然对小钟与赵志南等铁血神武堂的兄弟道:“我与小宝有事要谈,你们暂且回营休息。”说着话就这么提着兀自挣扎不已的程怀宝,消失在了一片山林之中。 半个时辰后…… 当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浩劫的俩兄弟重新回到营帐中时,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一身血痕刀创的无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指了指小钟。 跟在他身后满身血污青肿,脸被打成了猪头已完全看不出人样的程怀宝嘴里冒着血沫子呜哩呜噜含混不清的道:“对不起,我错了。” 小钟的下巴当场掉了下来…… 无名大哥与小宝贵人的沟通方式还真是……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半个时辰过后…… 经过上药疗伤之后,方自被无名打得凄惨无比的程怀宝已然仿佛没事人一般,顶着猪头一般肿胀青紫的脸叫道:“老赵快把你们那些大爆竹拿出来让无名见识见识。” “爆竹?”无名奇怪的反问了一声。 方才的那场兄弟之战,虽然最终以他的胜利而告终,然而面对今非昔比的程怀宝,他也只是个惨胜之局,身上增加的十多道刀创便是明证。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一个大汉手捧着一截碗口粗近尺长的竹筒行了过来。 无名纳闷的接了过来,分量很重,显然里面不是空心的,左看右看,这竹筒的筒壁上用刀划了无数条有规则的刀痕,横纵刀痕正好连成一片分布均匀的网格,筒口被一层红褐色的粘土封实,粘土正中伸出一只炮捻。 端详了半晌,无名纳闷道:“这有什么用?” 程怀宝嘿嘿一笑,却因牵动了脸上的伤势而滞了一下,口中道:“木头你可有个准备,待会儿别被吓着了。”说着话从无名手中将那截大竹筒爆竹接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火折子,迎风点着炮捻,随后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将这玩意扔了出去,然后双手捂紧耳朵,猪头一般的脸上既有兴奋又夹带着些许畏惧的神情。 “轰!” 一团巨大火球倏然出现在十五丈外的空中,爆炸的巨响震得人们脚下的地面颤抖不已。 没有准备的无名被吓了一跳,爆炸的巨响对于他那灵敏的耳朵来说,绝对是一种不小的刺激。 不过由于无名向来缺少表情,脸上的肌肉因为长期缺乏锻炼,处于半僵死状态,因此即使心中震惊,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动。 程怀宝本来等着看无名的笑话,以弥补昨天他第一次见识这厉害玩意时在一众手下面前极度失态而受损的自尊心,结果无名的表现显然令他大失所望。 赵志南等人眼见无名如此镇定的表现,心中尽皆佩服的紧,他们从没见过头一次见识这玩意威力的人,能够如此沉稳镇定的,哪一个不是目瞪口呆又或惊声尖叫的? 不过若说今天无爷的表现是一个极端,那么两日前宝爷的表现可就是另一个极端了。 赵志南只要回想起昨天的情形,似他这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沙场悍将竟也不自禁的生出想笑的感觉。 当炸雷炸响后,他们忽然发觉宝爷竟然失踪了,被十多个人簇拥在中心的宝爷竟然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所有人皆慌了手脚,一边喊着宝爷,一边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五丈外一棵大树上传来程怀宝尴尬的声音:“我在这……” 众人抬头上看,发觉他整个人皆缩在一棵七丈余高的大树顶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向下看着。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晓得这位宝爷是如何在炸雷炸响后的一瞬间,跳到了五丈外的一棵七丈高的大树树顶上,那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弄得这群大汉真不晓得该笑还是该佩服他们的宝爷。 其实不要说他们了,连程怀宝自己在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在一眨眼的工夫跳到那棵树上的,简直是远远超出他平日里的水准。 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不过从树上跳下来的程怀宝却没有丝毫创造奇迹的快感,即使脸皮奇厚的他,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滑稽难堪。 就在这时,单纯的小钟不识时务的一通狂笑,严重伤害了程怀宝本已受损的自尊心,这才招致了忍无可忍的程怀宝残酷的报复――真气试验,也算是典型的因不识时务而自找倒霉的倒霉蛋儿。 无名紫眸中忽的精光一闪,快步走到爆炸的中心,仔细的观察起爆炸后的效果来。 爆炸的中心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三尺的乌黑土坑,方圆十数丈内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被散射的弹片打断的枝叶,树干上更有不少兀自冒着青烟的坑洞。 无名疑惑的伸出手指在一个坑洞上摸索,他想象不出,竹子的碎片怎么可能在坚硬的树干上打出这么深的孔洞。 一直跟在无名身后的赵志南为无名解了疑惑:“盟主,炸雷中的火yao里还掺杂了许多这样的铅粒,五丈距离内,可击穿重甲。” 无名接过赵志南手中的铅粒,个头不大,三面有尖。 能将尖利刺人的铅粒随意的在指尖揉搓,大概也只有无名这手硬赛铁的人才能做到,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道:“赵堂主,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我们现在有多少?” 赵志南恭敬道:“回禀盟主,这是我们铁血神武营对付蒙人铁骑最管用的秘密武器,研究出这种炸雷的兄弟绰号叫火神祝融,他的本名基本不用,倒反而忘记了。可惜他有家世拖累,这次虽然一心想跟我们来救于指挥使,我没让他来。唉!若有他在的话,也不会平白损失了好几个兄弟,隔着一里地远,他也能闻出那车上的火yao味。” 程怀宝在一边接道:“由于铅粒的数量不足,老赵他们只造出了二十七个,前天与今天咱俩玩了两个,现在还剩下二十五个。” 无名点了点头,一道思索的神光在紫眸中一闪而逝。 汉中府,双尊盟。 纪中与龙霸天眉头蹙着,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出神的望着眼前桌上的三封密信。 密信的出处不同,但内容却大致相仿,皆是有人觊觎汉中府地盘,提醒他们小心的报警信,并且信中还很详细的列出了对方三个帮会的实力状况。 龙霸天搔了搔大头道:“矮子,这是怎么回事?”说着话大手指着中间那封密信道:“这是律青园送来的,可这两封又是打哪来的?” 纪中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这么准确详尽的情报,必是出自似三教五门这等拥有强大情报网络的大势力,可是……除了律青园外,还有谁会帮咱们呢?” 五日内接到三封报警密信,也确实有些夸张。 酉时许,渡劫圣宫之中。 廖风手中捧着一张桑皮信封,躬身道:“启禀圣尊,他们的回信到了。” 耿天楚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拿来展信一读,禁不住跳了起来,恶狠狠道:“混帐小子,实在欺人太甚。” 廖风恭敬问道:“圣尊,信上写了什么?” 耿天楚怒道:“他们竟敢要本尊明日午时,至山北皇龙谷,请罪投降。哼!若不将这两个小子剥皮抽筋,我耿天楚誓不为人!”怒极之下双手一搓,那页可怜的白纸已化作粉末,撒了一地。 “皇龙谷?”廖风的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献言道:“启禀圣尊,其中只怕有诈。” 耿天楚虽然脾气暴躁,但绝非蠢人,听了廖风的话,眉头微蹙,已然冷静下来,点点头沉声道:“你继续说下去。” 廖风脸上现出一个有些阴沉的笑容道:“那两个小子虽然狂妄,但绝非无脑之辈。他们俩个丧家之犬,被正道三教五门追得只剩下孤家寡人,就算有那俩个丫头跟在身边,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也只有十个龙卫。依照属下判断,凭他们现在的这点实力,还要前来同我们作对,便只有出奇制胜一途。” “出奇制胜?他们会怎么做?” 廖风道:“这个属下暂时还不敢确定,只要派人前往皇龙谷一探,便见分晓。” 耿天楚会意,猛地扬声道:“武天林!” 外面走入一个年纪约在三十上下的精壮汉子,举手投足之间,尽现高手风范,只看他一脸沉稳自若的神情道:“武天林在。” 望着自己手下第一爱将,耿天楚的眸中射出两道满意的神光道:“天林立刻前往山北皇龙谷踩探,无论有无发现,立刻回报。” 武天林躬身应道:“天林遵令。”说罢转身行了出去。 廖风扫过武天林背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神光。 日头已然落下西山,大地黑蒙蒙一片。 在距离渡劫圣宫不远的一处山坳之中,斜靠在一棵大树下的程怀宝悠闲的对无名道:“木头,你说那两个蠢蛋会不会上当。” 无名思索片刻,摇摇头老实道:“我不知道。” 程怀宝揪了揪下巴上的几根硬须,颇有些感慨道:“记得当年咱们在汉中府的大街上埋伏谋算陈诚时,我心里紧张的要命,手心全是汗水,想想那时候咱们兄弟还真是嫩得很哩。不晓得是不是咱们经多见广了,我现在竟然没有一点马上要进行一场生死战斗的感觉,仿佛是来郊游一般轻松自在。” 不似程怀宝的坐没坐像,无名盘坐在地的身形始终笔直,紫眸中闪烁着淡定的紫芒,悠悠道:“我们都长大了。” 第一百一十章 奇怪的平叛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大?”程怀宝脸上惯常的邪笑已然消失无踪,虎目之中有了一丝惆怅道:“木头说得对,最近我发觉我的心里已有苍老的感觉了。” 这次无名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因程怀宝的话生出许多感触。 许久之后,无名安慰道:“小宝没老,小宝看到美人时冲动的眼神里面全是年轻。” 程怀宝一个没坐稳,当场倒地。 颇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程怀宝咬牙切齿道:“死木头,我没有开玩笑!” 无名也认认真真道:“我也没有开玩笑。” 望着无名那憨厚而又坚毅的脸膛,程怀宝忽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率性的伸了个懒腰,晃了晃头道:“不管木头说没说笑话,反正我笑了。说来也怪,这么一笑,什么苍老的感觉都没了,只觉得浑身是劲,恨不能找人大战个一千回合才过瘾。” 无名的紫眸中射出两道刺目紫芒,声音中多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小宝最好一直保持现在这股想与人打架的劲头。” 程怀宝刚待玩笑,无名忽的抬手一拦,面现警色,低声道:“有人来了。” 俩兄弟同时伏倒,屏气凝息。 不一会儿,一个极快的黑影一闪而逝,只发出极为细微的破风之声,显示出这人极高的轻身功法,正是前往皇龙谷探查的武天林。 俩兄弟默契十足,谁也没有说话,同时腾身而起,在无名不似人类的灵敏耳力的追摄之下,远远缀在武天林的身后。 子时许,一身黑色劲装的武天林返回渡劫圣宫,他乃是耿天楚手下的头号心腹,原是虎卫副统领,耿天楚自封为圣尊之后,他便接掌了虎卫统领一职,地位仅次于扶助耿天楚篡位掌权的副门主廖风。 在圣宫之中,廖风名虽为副门主,实则除了他直属的豹卫外,没有丝毫实权,完全被耿天楚架空。 因之在圣宫之中的众多属下眼中,武天林的地位还高于廖风。 耿天楚等得正急,一见到武天林立刻问道:“皇龙谷可有埋伏?” 武天林道:“启禀圣尊,皇龙谷空无一人,天林已仔细探查,绝无埋伏。” 耿天楚的脸上现出一个微有些轻蔑的笑容道:“俩个小贼愚不可及,想将本尊骗至二十余里外的皇龙谷,若非半路偷袭,便是打算趁圣宫空虚之际偷袭得手。哼!区区一个调虎离山的小计,也敢在本尊面前卖弄?” 廖风面色现出凝重之色,抱拳道:“启禀圣尊,属下有话不知当讲否?” 耿天楚眸中不耐之色一闪而过,冷道:“讲!” 廖风道:“这两个小贼能在三教五门的全力追缉下安然无恙,屡次在重围之中逃出生天,圣尊绝不可小看了他们。” 耿天楚自负的冷哼一声道:“这个本尊自有主张,不用你来提醒。” 耿天楚如此不留情面,廖风的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旁人自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耿天楚蹙眉思索片刻,才沉声道:“明日巳时两刻,天林随本尊带一百虎卫高手离宫,假意前往皇龙谷赴约。廖风,你和你的豹卫留守圣宫。若圣宫遇到攻击,你速派人来报,本尊立刻率队杀回,你我里应外合,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贼必死无疑。若是那两个小贼胆敢路上偷袭,本尊自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哼!” 廖风垂首答道:“属下遵命。” 望着廖风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耿天楚的眸中闪过两道杀芒,阴狠道:“待除掉了那两个小贼,便轮到你这条老狐狸了。天林,老狐狸死后,圣门副门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向来少说话多做事的武天林只是微微躬了下身子,连谢也未说一声。 耿天楚却毫不在意,望向武天林的目光中满是赞赏,他最欣赏武天林的也正是这一点。 丑时许,无名与程怀宝俩兄弟重又回到那处小山坳中,程怀宝邪笑道:“木头,咱们费了这许多手脚,万一他们明天不走这条路可怎么办?” 无名肯定道:“他们明天一定会走这条路,我有预感。” 程怀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预感? 天晓得无名这见鬼的预感准不准? 若无名的预感不准,岂非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计划与准备全都泡汤了? 无名淡然望了程怀宝一眼,摇摇头又道:“这条路他今晚走了一趟,便会在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安全的感觉,明日若他引路,必会走这条路。” 程怀宝思索片刻,不得不点点头道:“木头这么说倒是有理,看这人的身法与机警,决不是个小角色,木头既认定不是廖风或者耿天楚中的一人,想来必是如月提醒我们一定留心的那个武天林了。这小子倒也确实是个人物,若非木头你的耳力灵至变态,只怕在路上便要被他那招虚晃一枪给骗得泄漏形迹了。听木头这么一分析,我也有信心了。以后拜托木头大哥少以预感感觉这类玄虚的玩意唬小宝我。” 辰时三刻,耿天楚望着队列整齐的一百名虎卫高手,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笑容,傲然道:“两个小贼,你们的死期到了。” 与此同时,距此不远那个小山坳中,缓缓收功站起身形的程怀宝仰望青天,狂妄的叫嚣道:“江湖即将被我们踩在脚下。” 敌对双方同样的信心十足,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这场好戏开锣前还发生了一点不为人知的小花絮。 程怀宝豪气冲天的喊完那一嗓子后,紧接着便哎哟一声惨叫,被无名一脚踢了个跟斗。 无名紫眸中射出两道凶恶光芒,恼火道:“小宝怕人不晓得咱们在此埋伏吗?” 望着凶神恶煞一般的无名,程怀宝立时由枭雄变了狗熊,呵呵傻笑着搔了搔脑袋,陪着小心道:“意外,这是意外,小弟保证没有下次了。” 巳时正,耿天楚率领着手下一百名虎卫,浩浩荡荡自密道出了渡劫圣宫。 耿天楚为了防备路上被偷袭,将百人分做两队,武天林领五十虎卫在前,他自领五十名虎卫隔了百丈距离跟在后面。 耿天楚虽然表面上没将绝世双恶放在眼里,实则心中却从未小看过这两人,毕竟他们已经以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厉害,所有小看过他们的人,都已受到了惨痛的教训。 前后两队人马在行路时皆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缓慢行进。 耿天楚并不着急,他心中已料定了,皇龙谷只是一个诱饵,那里绝不会有人等他,等他的人,肯定在这条路上的某一段上。 果然没有出无名的意料,按照人类行为的惯性,打头阵的武天林选择了昨晚他曾走过的路径。 一行人马小心的行进,半个时辰只走了约十里山路。 忽的从队列的最前排传出两声惊呼,走在最前面的两人的脚板被暗藏自草叶间的钢针刺穿。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弓弦振响,十多只劲箭自密林中飞出。 虎卫们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慌乱,一阵兵器挡拨,只伤了三个,一重两轻,损失微乎其微。 耿天楚眉头一蹙,这袭击也未免太不成样子了。 其中有诈! 就在这个念头猛然在他脑中闪过时,在武天林的带领下,前阵的五十虎卫已然不顾逢林莫入的禁忌,展开身法,冲入树林。 只有冲入树林,利用林中树木的挡隔,才能最大限度的减低对方弓箭的威力。 以射出箭矢的数量来看,林中埋伏的人数不超过二十,本方实力远超敌人,且身后百丈外还有实力强大的援军,因此武天林的做法没有错。 耿天楚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妥的感觉,仿佛是要印证他这股感觉的准确一般,密林中接连传出几声惨叫。 有埋伏! 耿天楚再不迟疑,果断挥手喝道:“上!”说罢当先展开身法,向前掠去。 在他的心中,反而希望在此的是敌人的主力,那样的话即使多损失些人手,也能一劳永逸的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 然而当他们掠过百丈距离时,武天林已率众退出了密林。 望着队伍中数个血糊糊的重伤号,耿天楚有些冒火道:“天林,怎么回事?敌人埋伏的实力如何?” 武天林眉头微蹙道:“在林中埋伏的是跟着如月如霜出去的那十个龙卫。他们并未与我们接触,我们方自冲入林中,他们已然退入林子深处。受伤的兄弟们都是被林子里的陷阱所伤。” 才只接触了一下,连对方人毛也没捞到一根已然伤了七八个虎卫,耿天楚懊恼之极,他本就是个冲动的人,加之事先便已断定无名手中的实力不足,因此脑袋一热,已然忘了厉害,眸中戾芒一闪,把手一毁道:“入林追,保持队形,前队后队保持二十丈距离,天林小心,前面肯定还有埋伏。” 武天林沉默的点点头,率队钻入密林。 耿天楚留下三名虎卫照护伤者,随后率队跟在前一队人马的身后,进入密林。 由于圣宫就在这座山中,因之武天林对此山非常熟悉,循着十龙卫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忽然眉头一蹙,隐约猜到了什么,忽然脚下一缓。 这一百虎卫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首领武天林一停,所有人尽皆站定。 后队与前队只相隔二十丈,耿天楚四个起落转眼间已然来至武天林身前,眉头一蹙道:“天林,怎么了?” 武天林沉声答道:“圣尊,他们只怕是想将我们引至地心峡。” “地心峡?”耿天楚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解道:“他们活腻了吗?怎会将我们引到那处死地之中?” 武天林默然不语,只是他刚毅的脸上的神情,也有一丝疑惑,弄不清对手在搞什么鬼。 此时耿天楚心中有些后悔,若是老奸巨滑的廖风在此,或许他能想出那两个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便不至于似现在一般进退两难了。 进,白痴也能想到前方肯定有埋伏,可若要说退,谁晓得以后会不会还有机会抓到那两个奸诈滑溜的小子。 思忖再三,耿天楚终于下定决心,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更没有耐心再等待下一个机会,他决定赌上这一把,凭借自己远胜于对方的实力,只要谨慎小心,他的赢面极大。 心中这么想着,耿天楚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继续追,本尊倒要看看那两个小子耍什么花招。” 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耿天楚反而不着急了,喝令队伍缓慢的向前探索前行,他需要时间认真地思考。 或许是因为对手的举动实在有些反常诡异的原因,一向勇武无畏的他心中竟有非常不妥的感觉。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仔细思索着如果他是那两个小子,在地心峡那处绝地之中会有什么样的埋伏。 耿天楚不急,有人可就急了。 程怀宝已无聊到几乎快要数头发的地步了,十龙卫早已赶到许久,为何该来的敌人还没有到? 此时的程怀宝正是在地心峡中。 地心峡可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下的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杰作。 名为峡,实则是四面陡峭的山崖天然围成了一个数百丈方圆的深谷,谷壁与谷内的地面是一种青黄颜色的岩石,平坦异常且寸草不生。 唯一能够进出地心峡的峡口是一段二十余丈长,五丈余宽的通道,两侧山崖陡壁,皆有百丈还高。 整个地心峡的地形地势根本便仿佛是一个天然的大牢笼。 也难怪耿天楚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对手会在这个地方设伏,这个地方又能设什么伏? 家里有事,几天没更新,对不起兄弟们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急得直抓耳挠腮,他的耐性一向不好,何况此时无名不在身边,他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今日这场决战,可说绝不能有丝毫闪失,地心峡这处绝地,胜便是全胜,若是败…… 程怀宝望了望四周陡峭高耸又光滑如镜的山壁。 这要有个万一,跑都没地方跑。 他想不通无名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俩丫头!哪怕那俩丫头有半丝异心,结果便是瓮中捉鳖之势,而不幸的是,他就是被人活捉的那只倒霉的鳖。 “唉!现在想什么也晚了。”程怀宝无奈的苦笑一下,忽发奇想:“唉!难道真的被那根神棍说中了,老子是他娘的什么百劫不死?不然怎么倒霉的事情全让老子赶上了?咦?这么想来若是那两个叛徒不肯上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赌命去拼了。” 因为这个想法,程大无赖那颗原本等得有些急迫的心忽然不那么急了。 虽然行进速度缓慢,但总也有抵达的时候。 一路平安无事。 终于,地心峡的入口出现在耿天楚的眼前。 耿天楚苦思一路,却仍没想明白对手这等与自杀没什么两样的举动的目的。 除非对方的实力是自己的两倍以上。 但耿天楚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两个过街老鼠一般的小子绝对没有这个实力。 无解…… 想得脑袋大了一圈的耿天楚望着百丈外地心峡的入口,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迷茫,怎么办? 武天林行至耿天楚身前,躬身道:“请圣尊指示。” 耿天楚轻轻吸了口气,他决定采取最稳妥地办法,即使对方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奈何不了他。 主意已定的耿天楚登时恢复了他雷厉风行的作风,果断有力道:“天林带十个人从侧面攀上峰顶察看峡口上方两侧有无埋伏。” 武天林拱手抱拳,瞬即带人展身法远去。 耿天楚又派了五名虎卫向峡口探索,并严令一旦遇到埋伏,立刻退出,不可恋战。 那五个虎卫领命,小心翼翼的走向峡口。 没有意料中的喊杀与惊呼,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五名虎卫平平安安从峡口走了出来,一路飞奔而回。 耿天楚望着五名虎卫一脸古怪的神情来至自己身前,气道:“地心峡内是什么情况?” 五人中一个小头领迟疑着答道:“回禀圣尊,地心峡中……这个……属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什么?”脾气有些暴躁的耿天楚就待发火,但立刻便强压了下来,询问道:“里面可有埋伏?” 五人同时摇头,那小头领显然听出了耿天楚话中的恼意,赶忙道:“启禀圣尊,地心峡中只有十一个人,十龙卫簇拥着一个……一个陌生的小子。” 耿天楚冷道:“这算什么古怪?” 虎卫小头领脸上又显出一个古怪的神情,讷讷答道:“地心峡正中摆了一桌酒席,而且那小子明明见到了我们,却没有丝毫敌意,还似很开心一般望着我们笑,仿佛……仿佛那小子想要请圣尊吃饭似的。” 耿天楚晕了。 酒席?请他吃饭? 这是什么跟什么?那两个小子搞得是什么名堂。 等等,陌生的小子? 无法无天程怀宝! 只这一瞬间,耿天楚已然猜到了答案。 可猜到了里面对手的名字却不足以帮助他揭开疑惑,心中的疑惑反而更重了,这个以胆大包天著称的小子要干什么?不会是真的打算请自己吃饭吧? 无论怎样,他决定还是等一等,等武天林回来再说。 半个时辰过后,武天林独自一人赶了回来。 一看武天林面上的神情,耿天楚已然晓得,峡口上方没有埋伏。 果然,武天林不顾微见急促的呼吸,躬身道:“启禀圣尊,峡口上方没有埋伏,我已将十个兄弟留在了上面。” 耿天楚满意的点了点头,武天林做事,思虑周全,从来都让他很放心。 也罢,该是同里面那个想要请他吃饭的奇怪的小子见面了,不知怎的,耿天楚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期待。 对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小子,他很是好奇。 耿天楚只带了十名虎卫,大队人马由武天林率领着坐镇在峡口,毕竟还有一个无名没有现身。 在十名虎卫的簇拥下,耿天楚一身威猛气势的走入地心峡,终于见到了那个令他好奇不已的程怀宝。 果然如方才探路的虎卫头领所说,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杀气腾腾的敌人,空荡荡的地心峡中心处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比较令耿天楚傻眼的是桌边地上竟摆了三十余个酒坛子。 一个满脸挂着邪气笑容,眼中闪烁奸狡光芒望着自己的年青汉子歪靠在桌边一张大椅上。 耿天楚不动声色,缓步走了过去。 早已等得自觉头发快要白了的程怀宝面上看不出丝毫内心的波动,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懒洋洋道:“这位定是耿天楚耿尊者,小弟程怀宝,见过耿老哥。” 耿天楚在行入地心峡这短短的十数息工夫里,心中早已设想了无数与程怀宝见面时对方的反应,却怎都没料到会是如此,这个程怀宝说话时的口气,完全像是在与久别重逢的兄弟叙旧一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双方是不能并存的死敌,耿天楚仍然保持了应有的礼数,淡然应道:“程怀宝,你们兄弟在搞什么鬼?无名呢?” 程怀宝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对方没头没脑的冲杀进来一通猛砍,如果是这样什么妙计可都成了自寻死路的笑话了。 他面上丝毫不改其嬉皮笑脸的表情,轻松邪笑道:“耿老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无名是魔门之主,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难不成你想造反?” 耿天楚面色一凝,一股无形威煞隐现,冷冷道:“程怀宝,现在这等形势,你还装什么傻?成王败寇,无名想成为圣门之主,也要杀了我才行。” 随着耿天楚这番话一出,峡内的气氛忽然凝滞了一般,程怀宝身后的十龙卫与耿天楚身后的十虎卫已尽皆将手握在了刀柄上。 杀气! 充斥在这群人之间。 程怀宝心中暗震,耿天楚身上透出的气息古怪无比,令他感到一股被压迫的难受感觉,他晓得对方的功力比自己要高了一筹。 面上仍是轻松的笑容,旁人根本看不出程怀宝心中那丝紧张,程怀宝淡然道:“耿老哥用不着这么剑拔弩张的,看到这桌酒席了吗?这是为了咱们一会儿和解后把酒言欢特意准备的。” “把酒言欢?”耿天楚一双锐目射出两道有若实质一般的精芒,死死瞪着程怀宝,冷冷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风?”说着话自身的气机已将程怀宝完全锁定。 程怀宝面上似毫不在意,甚至抬手止住了在耿天楚强大压力下险些抽出兵刃的龙卫们,邪笑着轻声道:“耿老哥你信不信,我与无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与你们那个狗屁圣宫一锅端掉。” 其实在耿天楚的无形气机笼罩之下,程怀宝背心上的汗毛皆立了起来,他晓得似对手这等级数的高手,虽然中间隔了一张大圆桌,却也没安全多少。 耿天楚没有看破程怀宝的虚实,反而被他轻语间所夹带的那股强大自信所慑,心中微微一震,思索着程怀宝为何有如此自信,本已盈至毫巅的气势登时受了影响,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波动。 类似程怀宝与耿天楚这样的接近超一流的高手,即使气机间丝毫的波动,足以成为改变胜负谁属的巨大破绽。 但程怀宝并未趁势反击,动也没动,仿佛根本便不在意自己已被对手气机锁定,落在绝对的下风。 耿天楚心中更惊,方才的破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只要程怀宝借机出招,正好落在他的算中,然而程怀宝却没动,只是脸上挂满了那刺眼的笑容,定定的望着自己,让他分辨不出对手是信心十足还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耿天楚面上装出一个怒容,轻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与这十个龙卫?” 程怀宝淡然摇头道:“耿老哥可敢跟小弟我打个赌吗?” “你想赌什么?” “只要小弟发出一个信号,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你留在峡口外的人马就会被我们兄弟的人强逼入谷中。” 耿天楚冷哼一声道:“你在痴人说梦!” “赌不赌一句话。” 耿天楚犹豫了,程怀宝那信心十足的表情竟然令他不敢轻易言赌,待发觉自己的气势被对手整个打压下来,已然晚了。 程怀宝呵呵笑道:“耿老哥不赌也没关系,反正若不让老哥见识我们兄弟真正的实力,你也不会服气。” 说着话他随意的一挥手,一名龙卫小路小跑到远处谷底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只大酒坛,只见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酒坛封口上的一段长长的引线,随即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连蹿带跳,风也似的跑了回来。 程怀宝将双手捂在了耳朵上,然后难得好心的提醒道:“耿老哥,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赶……”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火球倏然出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音波在封闭的地心峡中肆虐,在回声的作用下,爆炸声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该着耿天楚倒霉,在他看到那名点火的龙卫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时,心中实际上已然有所感觉,偏偏在这时程怀宝的“好心”提醒分散了他的精神,导致自己的耳朵在毫无防备之下猝然面对那堪称恐怖的巨大爆炸声浪。 轰的一声巨响,耿天楚禁不住身形一晃,耳朵里仿佛忽然有上万只百灵鸟在鸣叫,大脑最少有片刻的工夫处于恍惚状态,但他终不愧是接近超一流那等级数的高手,一瞬间做出最为正确的反应,身形斜着向后飞出一丈开外,可惜由于大脑的平衡受了影响,落地的时候脚下接连踉跄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至于随他进入峡中的十个虎卫便更惨了,各个捂着耳朵,面现痛苦之色,估摸着今后都会留下点听力障碍的毛病。 这本是最好的动手时机,程怀宝心中也确实生出了趁机下手拿人的念头,但一想到自己兄弟那个更大的目标,他犹豫了那么一下,终于放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局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地心峡内忽然传出如此巨大可怕的爆炸声,在谷口的武天林大惊,当机立断高声喝道:“赵平阳、施连忠、谢光禄三队留守峡口,其余人等随本座驰援圣尊。”喝罢“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当先展开身法冲入峡内。 武天林身法奇快如风,数个起落已然冲至耿天楚的身旁,一把扶住兀自头脑发晕的耿天楚,长剑平直的指向程怀宝,一双虎目中满含了杀气。 耿天楚运功行了三个周天,魔门奇功过处,头脑中的晕眩稍清,一拉便要冲上去动手的武天林,道:“天林莫急着动手,程怀宝并非要加害本尊。” 正说着话,忽然峡口外面火器的轰鸣之声大作,就在耿天楚与武天林心中巨震反头去看时,只见把守在峡口的那三十名虎卫仓皇逃了进来。 随即无名带着近三百手持火统的大汉冲了进来,瞬间在峡口围成扇形,其中一半以上的火统对上了耿天楚与八十余名虎卫,其中竟然还包括了三尊鸟炮,黑洞洞的炮筒给人的威慑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也知道,这些火统与鸟炮是程怀宝派人从那座山洞中运来的,至于这三百人马,乃是如月姐妹自魔门遍及天下的情报网络中抽调来的精干人手,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功高手,倒是各个机灵能干。 耿天楚死死瞪着齐刷刷指向自己的火统,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这两个小子上哪找来这些大明军队的火器? 江湖对决竟然使用火统鸟炮,这未免太卑鄙了吧? 别说耿天楚,自武天林以下所有的虎卫尽皆目瞪口呆的望着对手手中那一支支稀罕的玩意,绝大多数虎卫尽皆露出惧色。 其实那年头的火统,无论射击的准度还是威力,皆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射击时火yao的轰鸣实在有些吓人,加之官府为了维护官家绝对的权威而有意宣扬火器的厉害,寻常的百姓在连见都没见过的情形下,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结果,便是火器在人们心目中成了神奇又不可抗拒的可怕武器。 无名凌厉的紫眸直直的盯在耿天楚的脸上,声音平淡中却另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势:“耿天楚,你还不降吗?” 身处绝地,面对数百只火统,耿天楚略显瘦弱的身形却站得笔直,阴鸷的眸中没有丝毫畏惧的盯着无名,恨声道:“无名,成王败寇,这道理耿某懂,是英雄的便不要依靠火器,你敢不敢与耿某生死对决一场?” 无名还未开口,程怀宝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轻松道:“耿老哥此言差矣,老哥你还没看清我们兄弟的苦心吗?” 程怀宝方才未趁他晕眩的时候出手的表现令耿天楚对他生出一丝好感,因之对上程怀宝,耿天楚口气稍缓道:“你们有什么苦心?” 程怀宝行到无名身前背对耿天楚冲无名挤了挤眼睛,这才回过身道:“耿老哥眼前所见的,不过是我们兄弟实力的一小部分罢了。小弟不是跟老哥你吹牛,凭借我们的实力,攻入渡劫圣宫有如吃块豆腐一般容易。可为什么我们还要如此大费心机的将老哥你引到这里来,耿老哥你想过吗?” “这……”耿天楚眉头微蹙,心中已然猜到了程怀宝接下来要说的话。 程怀宝续道:“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自相残杀只能便宜了正道那群乌龟王八蛋,我们兄弟岂会做这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其实老哥你造反,我们兄弟都能理解,无名一无功劳二无实力,突然冒出来当了个狗屁圣尊,莫说你老哥,换了小宝我一样不服气。 不过有一样,无论怎样我们都算是内部矛盾,争权夺势嘛,很正常,何必非要到生死对决的地步?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老哥你看,酒水我都准备好了,你好意思驳了小弟的面子吗?” 耿天楚晕了,按照江湖惯例,似他这样的夺权谋逆,从来都是要以一方灭亡作为结束,怎么到了程怀宝的口中,仿佛变成了小孩子的家家酒一般儿戏。 争权夺势很正常?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耿天楚并没有天真到相信程怀宝的地步,不过他面上冷森的神情却稍稍缓和了些许,缓缓道:“程怀宝,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程怀宝率性的耸了耸肩膀,冲无名道:“他不信我怎么办?” 无名上前一步,淡然问道:“我们怎样做你才肯相信?” 无名有一股奇怪的气质,无论敌友皆不会以为他会骗人,因之他的话一出口,耿天楚登时便信了三成。 耿天楚眉头一蹙,道:“叫你的人将火器都放下。” 无名思索片刻,忽然挥手道:“你们都到谷外等候。” 近三百名手持伙统的大汉如退潮一般自峡口退了出去,程怀宝面上邪笑如常,实则肚子里已开始嘀咕了,万一耿天楚玩一招擒贼擒王,他们哥俩岂不要玩完了。 魔门中人却非全如程怀宝这般卑鄙无耻,无名以行动证明了他的诚意,立时换得了自耿天楚以下所有人的敬意。 耿天楚投桃报李的命令道:“天林留下,所有虎卫退到谷壁边上去。” 程怀宝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有些过分的笑容,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一副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的模样随便道:“耿老哥,这位是武天林武老兄是吧,坐下聊。” 无名紫眸中带着一丝只有程怀宝能读懂的笑意,坐在了程怀宝的身边。 耿天楚望了两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对手一眼,思忖片刻便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时回头道:“天林,坐下吧。” 武天林微微点首,沉默的坐在了耿天楚的身边。 程怀宝竟然仿佛聊家常一般的道:“耿老哥你们来得太晚,我这一桌好酒好菜皆已凉了,枉费了小弟一番苦心。” 耿天楚一脸冷然道:“程怀宝,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用不着绕弯子。”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小弟生来说话啰嗦,倒叫耿老哥笑话了,那小弟就有话直说了。我们兄弟不愿与耿老哥血拼的原因耿老哥已然晓得了,不知耿老哥心中有何打算?是想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做出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 “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耿天楚冷冷一笑道:“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吗?” 无名淡然道:“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如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你便太令我失望了。” 耿天楚道:“好一个合则两利,怎么合?你归顺我还是我归顺你?” 无名紫眸定定的盯视着耿天楚,缓缓将套在右手上的魔门至尊之戒亮了出来,平静无波道:“我是魔门之主。” 在魔门至尊之戒面前,耿天楚登时感觉自己矮了一头,气势为之一弱,默然片刻才道:“你想怎样?” 无名淡然道:“我不会追究你这次的夺权之举,你仍然是魔门两尊者之一,虎卫也仍由你来统领。” 程怀宝接着无名的话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小弟要在耿老哥身上设下一道小小禁制。” 耿天楚的瞳孔骤然缩小,勃然怒道:“你们当我是傻瓜吗?受了你们的禁制,耿某岂非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随你们搓圆捏扁。” 无名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波动:“你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筹码,我不用费一兵一卒,便能将你与你的虎卫一网打尽,你可相信?” 耿天楚猛地站了起来,眸中闪烁着森森杀气恶狠狠道:“耿某偏不信这个邪。” 程怀宝懒洋洋的道:“耿老哥用不着激动,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对你对我们都好。我们兄弟已经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也希望耿老哥能够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在耿老哥身上所下禁制,只为防止意外,绝非耿老哥所想那样是要奴役你。毕竟现实是耿老哥暂时还没有取得我们的信任。” 虽然心中怒火冲天,但耿天楚却已信了无名五成,自从进入地心峡后,他们足足有两次以上的机会能够将自己击溃杀掉,但他们都轻易的放弃了,这足以说明他们还有更加厉害的杀手锏。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耿天楚强自将心中的怒火压住,缓缓坐了下来,他晓得对抗对自己没有丁点好处,语气稍缓道:“我愿归顺,但禁制这事再也休提。” 程怀宝脸上挂起惯常的邪笑道:“耿老哥还没弄明白,从情势上讲,我们占据绝对主动,从道理上讲,耿老哥你夺权篡位,乃是必死之罪,从实力上讲,我们兄弟远强于你耿老哥。在眼前这等情形下,若耿老哥一意孤行,最后的结局几乎已经定了。如果耿老哥你还是个人物,便应知晓怎么做了,反正换了小弟我,决不会叫忠心追随自己的兄弟陪葬。” 程怀宝话中的机锋实在厉害,暗中用自己兄弟遭受陷害后公告天下脱离双尊盟这事来举例,着着实实的将了耿天楚一军。 耿天楚面上神情未变,内心中却在激烈的挣扎着,最终微微一叹道:“成王败寇!罢了,耿某无话可说。”随即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道:“耿天楚从此后愿供圣尊、宝爷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始终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武天林随之也站了起来,默默的立在耿天楚身后,坚毅的眸中没有丝毫波动。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站了起来,程怀宝呵呵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兄弟果然没有看错,老耿你确是一号人物。” 耿天楚苦笑一下,背转过身去道:“宝爷不用多说,耿天楚心中明白。” 程怀宝绕过圆桌缓步走上前去,小心的他暗中已将功力提至极限应变,左手新近淬了剧毒的臂弩虚指武天林。 武天林很守规矩,后退出一丈距离。 待程怀宝在耿天楚背心上连点了二十余指后,终于放下心来,畅快笑道:“从今以后咱们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了,老耿放心,无名与我从不亏待自己的兄弟。” 无名眉头微蹙着问道:“你与廖风谁是首领?”言下之意是在问耿天楚能否做得了廖风的主。 耿天楚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答道:“圣尊放心,我既已降,廖风绝不敢做怪。” 无名淡然点首道:“如此你带虎卫头前引路,我们一同回宫。” 耿天楚道:“属下遵命。” 耿天楚令武天林率虎卫在前引路,他自己则陪在无名身旁,既然已经归顺,且身上受了程怀宝震惊江湖的恐怖禁制,他已不敢再有二心。 行在路上,无名一问,耿天楚一答,无名兄弟终于弄清楚了这场魔门叛乱的真实情形。 原来在无名率如月如霜与十龙卫离开圣宫后的第二十五天时,许是年纪太大了,大长老坐化于石床之上。 如程怀宝方才所说,对无名这个圣尊心有不服的耿天楚眼见这是自己执掌魔门大权的唯一机会,立刻借势发动了叛乱。 廖风在耿天楚发动之初,便立刻站在了耿天楚这一方,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不惜亲自率领麾下豹卫,一举将留在圣宫,对大长老忠心耿耿的十余名龙卫制服。 至此,耿天楚不费吹灰之力,完全掌握了渡劫圣宫的控制权。 无名听罢耿天楚的话,沉吟着没有答话,半晌后才挥手令耿天楚退下。 程怀宝望着无名微蹙的双眉纳闷道:“木头你在想什么?不损一兵一卒便能如此完美的解决这场魔门叛乱,你怎么好象还不满意?” 无名摇摇头道:“我总觉得整件事不太对劲,似乎我们遗漏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起波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好笑道:“木头你好的不学,怎的学起小钟那神棍来了,没事一惊一乍的。现在摆明了我们已然掌控了大局,还有什么不太对劲?难道煮熟了的鸭子还能咬人不成?” 无名有些困惑的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心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仿佛有人隐身在暗处择机而噬似的。” 程怀宝毫不在意的邪笑道:“木头还总是说我的疑心病重,我看你现在才叫真的疑神疑鬼。圣宫之中耿天楚的虎卫实力最强,这次叛乱又是以他为首,现在他已降了,那个墙头草一般的廖风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头来不成?他有那个实力吗?” 程怀宝对自己的禁制手段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只要受了他的禁制,便没人敢起反意。 无名默然不语,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对于自己心中那危险的感觉,他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苦思许久不得其解,无名索性不再枉伤脑筋,反正他们还暗藏了铁血神武堂这支奇兵,便是真的碰上什么变故,也有应变的实力。 一行数百人马浩浩荡荡,在山林中行得极快,一个时辰后已来至通往圣宫的一条秘密入口前。 前方虎卫打开密道入口的机关,无名与程怀宝仿佛皇帝回宫一般,前呼后拥着进入了渡劫圣宫。 来至渡劫圣宫中那个空旷地宫广场上,就见当日无名受圣尊之位时行礼的高台上摆着一张大椅,廖风随意的坐在椅上,眼见无名与耿天楚同时出现在圣宫之中竟然没有丝毫惊异的神情,脸上泛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平日里无神的双目此时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精芒,居高临下,望着台下的人,原本深藏不露的他此时此刻竟有一股枭雄之气。 在他身后,站立着五十豹卫。 耿天楚眼望高台,先是一怔,随即阴鸷的眸中射出两道怒意,仰首喝道:“廖风,你想造反不成?” 廖风的脸上一丝阴沉的笑容更深了,以他一贯有气无力的声音道:“耿天楚,从现在开始,这里已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所有人皆悚然而惊,只有超凡入圣的高手才能有这等可怕的功力。 无名紫眸凝视着台上的廖风,在路上时的疑惑此时已然解开了,他确实漏掉了一个人――廖风! 无名缓步走至队首,仰首面对廖风,奇峰突起道:“大长老可是你杀的?” 此言一出,霎那间地宫之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皆屏息以待,等待着台上廖风的回答。 阴沉的笑容猛地凝固在了廖风那张惨白枯瘦的脸上,老谋深算的眸中微露惊意,随即醒过神来,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不愧是陆天涯与老东西选中的人,果然了得,比耿天楚这个莽夫聪明百倍。” 在无名缓步上前的当口,与无名默契十足的程怀宝却留在了人堆里,暗自命令三百火统队装火yao上铅丸,准备战斗。 廖风摆出这副自信十足的排场,甚至毫不在意的在所有人面前承认暗杀大长老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显然是有必胜的把握,虽然从实力上看本方占据绝对优势,程怀宝的心中却已开始打鼓了。 无名这乌鸦嘴,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回只怕真的被他说中了,天晓得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耿天楚被廖风如此奚落,脾气暴躁的他却出奇的没有发怒,脸上神情平静异常。他不是蠢人,听到廖风亲口承认他暗杀了大长老,便已想通了此前的一切,原来从始至终,自己便一直被廖风利用来做出头之鸟,自己不过是廖风阴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确是输了,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是输家,不但输给了无名与程怀宝,更输给了眼前这个他一向看不起的廖风。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变,无名仍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平静道:“你只有五十个豹卫,若我们与耿天楚拼了两败俱伤,还有机会,但现在我们双方的实力完好无损,你不认为没选好摊牌的时机吗?” 廖风冷笑的声音响彻地宫,令人闻之心寒,笑罢才信心十足的翻开了自己的底牌:“老东西有一个秘密,除我之外再无任何人知晓。无名你可晓得吗?圣宫中真正的实力既不是老东西的亲随龙卫,也不是虎卫、豹卫,而是蛇卫。” 仿佛是应和廖风的话一般,随着蛇卫二字方才出口,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扑簌之声,随即从沉稳功夫最差的火统队中传来数声惊呼:“蛇……好多的……” 四面八方尽是蠕蠕而动的大小蛇儿,花色斑斓的,密密麻麻的纷涌而来,没人能够数清其中的数目,最保守的估计也要过万。 望着那惊人已极的蛇群,有几个心神稍弱的人已颤巍巍的跌坐在地。 红的,白的,绿的,灰的,紫的,万般色彩的毒蛇行进到距离人群大约五丈距离时竟神奇的停止了前进,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无名这四百余人团团围住,各自盘绕成一团,头部高高的昂起,血红色的芯子不停的伸缩着,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显然这些毒蛇是受人控制的。 一股难忍的寒意迅速的涌上了圈中每一个人的心头,若这几千几万条毒蛇犹似潮水一般涌来,任你功高盖世,又哪里阻挡得住? 程怀宝面上强自镇定,实则肚子里已开始叫娘了:“我的娘!今儿个宝爷怕要在劫难逃了。老天保佑,希望小钟那神棍没看走眼,老子真是他娘的百劫不死之身,不然可就真的玩完了。” 被万蛇围在中央的人中,只有无名一人淡然自若,除了他幼年时主动参与过的猴群之战,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任何动物主动伤害他,因之世上动物于他而言都是朋友,尤其是熊、狼、猴、蛇。 虽然面对的蛇儿数量实在多了一点,但他连小花那等怪物级的蛇祖宗都敢拿在手上把玩,自然不会害怕区区这群蛇子蛇孙。 不但不惧,他心中对这群虎视眈眈明显为敌人操控的蛇儿甚至怪异的生出一股亲近的感觉。 向来凭借感觉采取行动的无名随意的望了身前数丈外密密麻麻的蛇阵一眼,混不在意道:“廖风,你所依仗的就是这些蛇儿吗?” 廖风仔细的打量着无名那双有些妖异吓人的紫眸,然而他失望了,那双紫眸中平静无波,其中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与彷徨。 与无名那古井无波的紫眸对视的一瞬间,廖风的心中竟然毫没由来的泛起一丝惧意,隐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廖风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任何人皆无法从他外表神情中窥见到他心中的那丝惧意,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道:“无名,如果不想饱了蛇吻,便立刻向本尊投降,还能有条生路。” 无名的嘴角微微上扯,面上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淡笑,悠然道:“几条蛇儿,便能吓得住人吗?” 几条蛇儿? 隐在人堆中的程怀宝险些失声叫出来,无名再不会算数,也不至于离谱到如此境地吧? 还有比程怀宝反应更激烈的,无名的话音方落,一个身上罩了一件灰色大氅的年轻女子缓缓从高台的暗影中行了出来。 每一个看清这女子模样的人,皆禁不住生出心胆俱寒的惊悚感觉,他们从未想到过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丑恶恐怖的人。 这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女子,她的脸上坑坑洼洼,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布满了各种颜色不一、大小不等的伤疤,在灯影之下折射出无数细小可怕的阴影,仿佛一块锈迹斑斑的铁驳发出阴冷骇人的暗光,又好象是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随着颤颤的灯影而蠕动,恶心至极! 更为可怖的是她那阴冷无情的眸光,其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人的感情,象极了欲择人而噬的毒蛇的目光。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蛇,一条奇毒无比的毒蛇。 即使胆大包天如程怀宝,竟也不敢多看这女子一眼,当然他倒不是胆小不敢看,实在是这女子生得太丑了,这好色的家伙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蛇女径行穿过蛇群,走上前来。只见她在万蛇之中行走自若,群蛇纷纷让道,转眼间已来至无名对面。 无名目光平和的望向这丑恶无比的女子,不知怎的,面对这个一身阴冷杀气的女子,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对敌人生出亲近的感觉。 蛇女阴冷的眸光与无名温和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这一霎那,她蛇一般的黑眸中忽的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原本听了无名轻视蛇儿的话而满心杀机的她,惊奇的发现对方妖异的紫眸中既没有一丝畏惧也不含丁点厌恶,而畏惧与厌恶,正是所有见到她的人眼中必备的内容。 她从未见过这么温和清淡、无欲无求的目光,尤其是这目光竟是看向她的。然而比这奇异的目光更加令她心惊的是,对面这名年轻男子的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令她心胆俱寒的气息。 龙神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虽然从未亲身经历过,但那令她无比畏惧,只想匍匐在地的气息绝绝对对是神龙秘典最后一页中记载的当神龙真气练至化境时自然散发出的龙神的气息,她可以肯定。 蛇女眸中一瞬间的那丝迷茫,并未逃过无名的一双锐目,忽然间无名想通了自己为何竟会对敌人生出亲切感,只因面前这女子的目光与童年时被人视为妖魔转世的自己何其的相似,同样的愤世嫉俗,同样的阴冷无情,而藏在目光最深处的,却是一丝深深的孤独与无助。 想通了这一点,无名原本清淡无求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仿佛根本无视身前所面对的是成千上万条蠕蠕而动的毒蛇,缓缓抬起脚步,向着对面的蛇女走去。 无名仿佛自杀一般的大胆之举令台上台下所有人尽皆惊呆了,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原本隐身在人堆中的程怀宝再顾不得隐藏自己,大叫道:“木头你找死啊!赶紧回来。”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无名的接近,仿佛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一块巨石一般,原本杀气腾腾蓄势以待的蛇阵忽的乱了起来。 无名前额正中的灵蛇宝丹乃是奇蛇小花飞升为龙的凭借依仗,其所蕴含的灵气可说是蛇中之最,远远超越了蛇王的境界,说是蛇神也不为过。 灵蛇宝丹自在无名体内结丹之后,自然便散发着它的气息,也就是蛇女以为的龙神气息。 与灵蛇宝丹合为一体的无名不知不觉间也受了它的影响,便是对所有的蛇儿都有一种亲切感。之所以他会对明明是敌人的蛇女感到那股莫名的亲切感,这也是原因之一,当然他自己并不晓得就是了。 所谓傻人有傻福,无名成为了蛇中之神,自己却还无知无觉。 寻常的蛇儿哪里能够承受得住灵蛇宝丹散发出的可怕气息,排在最前排的蛇儿闻到无名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跑得慢一点的当场便瘫死在地上,而靠后排的蛇儿则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争先恐后的四散逃逸,挤作了一团。 前面的蛇拼命后逃,后面的蛇却还懵懂无知,盘在原地,蛇阵登时大乱。 眼见这等异相,所有人皆傻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包括程怀宝在内,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这还是人吗?” 随着无名的靠近,他身上散发出的龙神气息越渐浓洌,蛇女被灰色大氅罩住的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眸中的阴冷杀气已完全被无尽的恐惧替代,心中充满了臣服的念头,竟然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终于,无名行到了蛇女的身前。 此时,在他身周方圆十余丈地面,除了三十余条瘫软在地的倒霉蛇儿,再无一条蛇影。 无名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在无名那充沛浑厚的龙神气息的笼罩之下,蛇女的娇躯颤栗着,仿佛风中的残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起波澜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虽然心中极度恐惧,但是倔强的她却始终站在原地,不肯后退哪怕半步,当无名伸出手来时,她既未躲闪,也没有出招相架,只是痴痴的望着无名洁白如玉右手的一双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于她而言,死是解脱,是自己悲惨命运的尽头。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无名的手掌轻轻的拍在了她的肩头,一贯淡漠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暖的味道:“不用怕,以后有我在,决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了。” 他真的把蛇女当作了童年的自己,那么自然的便生出了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的心思。 即使隔着灰色大氅,她肩部冰冷的肌肤仍能感受到那只雪白掌心上灼热的温度。 温暖…… 自她有记忆以来,这个两个字便只是她脑海中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词汇而已。 然而这一刻,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不只是肩头的肌肤。 还有她那颗冰冷无情的心。 这种陌生的感觉…… 很舒服! 这一刻的她已浑然忘记了对龙神气息的恐惧,整个身心完全陶醉在了自无名掌心中传来的那股灼热,一双黑眸也在不知不觉间缓缓闭上。 好静! 站了数百人的地宫之中静若鬼蜮一般。 所有人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幅令人疑似梦中的画面。 忽然,高台之上传来一声大喝:“蛇奴,听为父的号令,立刻杀死你面前的人。” 仿佛打破了一个魔咒,所有人悚然惊醒。 蛇女的双眸猛地睁开,望向高台之上那个给了自己生命却又亲手将自己变成现今这等半人半鬼惨境的罪魁祸首,她的父――廖风。 对这个人,她的心中充满了恨意,然而从小到大根植于骨髓中的畏惧却令她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虽然蛇女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无名却奇异的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畏惧,右掌稍稍加了一些力道向下轻按。 蛇女转过头来,与无名的紫眸对视在一起。 无名的眸中同样充满了令她感到温暖的光彩,没有她习惯了的畏惧与厌恶,有的只是浓浓的关心。 无名轻声道:“我已说了,有我在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相信我。” 自从懂事以来便从未信任过任何人的她却轻易的相信了无名,只因无名的目光与语气中她从未见过的真诚。 这一刻,原本令她无比恐惧的龙神气息,忽而转变为最安全的依靠,令她的心中不自禁的生出想要躲在他的安全羽翼之下的莫名念头。 在无名紫眸的注视下,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冰冷的黑眸中首次生出了一丝属于人的波动,那是信任的光彩。 无名转过身来,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背心留给蛇女,紫眸中射出两道阴冷而可怖的光芒,一股暴烈煞气陡然而生,清冷的声音中蕴含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力量道:“廖风,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降者免死!” 已然嗅到失败气息的廖风双目尽赤,再无半分平日里沉稳老练的模样,高声喝道:“蛇奴,你敢不听为父的命令吗?快杀掉你身前的人!命令你的毒蛇攻击敌人!” 程怀宝紧张的吞下一口唾沫,一双锐目死死盯视着那个面目丑恶无比的蛇女,心中不住抱怨着无名怎么如此大胆,竟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背心露给敌人,这不是找死吗? 虽然她再不是幼时毫无反抗能力的那个小女孩,但对廖风的畏惧早已变成了习惯,即使现在她已成为令人恐惧的蛇后,仍然丝毫未减。 但这一刻,在无名的身后,她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时无名柔和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不用怕,台上那个人绝对无法伤害到你,让你的蛇儿散去,我的属下才能对付他。” 一阵节奏古怪奇异刺耳的低啸之声自蛇女的口中发出,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蛇群受啸声驱赶,犹似一片细浪,片刻间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亮晶晶的粘液。 若非地宫之中弥漫着那股蛇群的腥臭之气,程怀宝真以为方才的所见所闻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离奇梦境。 不过他终是经多见广,立刻便回过神来,低喝数声,前方虎卫在耿天楚与武天林的率领下向两旁分开,他率领着火统队冲上前排,数百只黑洞洞的火统齐刷刷指向高台上的廖风,每个人的左手上皆持着燃着闪亮火头的香柱,放在火引之前,只待程怀宝一声令下,便是百统齐鸣。 万万没料到自己谋划以久,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会即将成功的时刻发生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惊天逆变,任凭廖风再是老谋深算,心中也不禁生出枭雄末路的惨淡感觉。 败势已成,倚为长城的亲生女儿蛇奴竟然临阵投敌,廖风苦笑一下,惨然道:“罢罢罢!天亡廖风,吾能奈何?”话音未落,一口血雾狂喷而出,他竟然当场自断经脉而亡,倒也自我了断的干脆。 佛说因果报应,早已觊觎圣尊之位的廖风却在他最十拿九稳的时刻输了,不但输掉了圣尊之位,更输掉了他的一条命。 而令他遭遇如此惨败的,正是被他害得最惨的人,他的亲生女儿。 廖风一死,那五十名豹卫登时慌了神,在几个机灵鬼的带领下,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眼见大局已定,程怀宝终于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命令耿天楚接受豹卫的投降,这才缓步走到无名的身前,轻轻一拳打在无名的胸口,兴奋道:“木头有你的,不愧是跟龙交过朋友的家伙。” 无名淡然一笑,忽的将始终藏在自己身后的蛇女拉到身前,一脸郑重无比的神情道:“小宝,以后她便是我的妹妹了,不许你欺负她。” 程怀宝失声道:“木头你开玩笑?要认妹妹也要认个漂亮的吧?就这么个丑八怪……” 蛇女的黑眸中猛然射出两道阴冷杀气,然而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一股狂暴至极点的杀气自无名的身上爆起,无名眸中紫电一闪,能够开碑碎石的铁拳已重重打在程怀宝的小腹。 该着程怀宝倒霉,当他明白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然晚了,被无名一拳打得仿佛虾子一般弓着身子跳了起来,落地后“哇”的一声,消化了一半的早饭吐了一地。 蛇女怔怔的望着无名雄壮的背影,黑眸中盈满了感动,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为她出手,教训侮辱她的人。 挨了一拳的程怀宝立刻老实了,待他好不容易喘上气来,立刻哭丧着脸承认错误道:“小宝知道错了,拜托木头下次手下轻点。” 程怀宝自然不会忘记前些日子小钟那次教训,眼见这回无名暴怒之下竟然在外人面前揍自己,显然已有些发狂,那还不赶紧加起尾巴做人。 这世上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发了狂的无名的可怕了。 无名又将蛇女拉到身前道:“她是我的妹妹,也是小宝的妹妹。” 程怀宝慌不迭的点头道:“这不是废话吗?木头你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程怀宝的妹妹。”说着话眼望向蛇女丑恶的脸蛋,强忍住心中恶心的感觉道:“蛇妹妹好,我是你的小宝哥哥。” 蛇女的黑眸中阴冷一片,与方才看向无名时的目光迥然不同。 无名指着程怀宝温和的对蛇女道:“小宝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要对他记恨好吗?” 蛇女点了点头,却仍然没有搭理程怀宝的意思,显然除了无名以外,她对任何人都没有丝毫好感。 程怀宝巴不得这个相貌丑恶的怪物女子别理自己,借口负责善后事宜,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无名最是了解程怀宝,晓得勉强这个好色小子也没有用,索性又露出他甩手大掌柜的本色,想也没想便自然至极点的牵起蛇女同样布满细碎伤痕的小手,径自来至他曾住过半个多月的那间石室。 直到无名与蛇女的身影消失在石室,程怀宝才长出一口气,摸了摸兀自剧痛难当翻滚如沸的肚子,苦笑着抱怨道:“重色轻友的烂木头,竟为了个女人揍我。唉!要是个美人也就罢了,偏是这么个丑八怪。丑丫头虽然貌丑,但性子活泼可爱,还是个小富婆,这个丑八怪有什么?阴阴冷冷根本就是个怪物。” 嘴里嘀咕着,这无赖忽的身形一震,原本有些不甘心的脸上泛起一丝恶心的笑意道:“怪物?要真说起来,木头的标准还真是古怪,徐大姐倒是个美人,但那是阴差阳错的结果,不算木头主动。仔细算来木头主动喜欢上的女人只有那个白衣女妖怪加上这个丑八怪蛇妖,嘿嘿……有意思!木头的爱好还真是天下少有哩!” 程怀宝恐怕算得上是天下忘性最大的人,才转眼的工夫,已然将自己方才当众被揍的事忘了个干净,专心致志的嘲笑起无名的另类择女标准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龙秘典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蛇女任凭无名牵着自己的手,温顺的跟在无名的身后。 她有生以来头一次与人如此亲近的接触,只觉得一股灼热似乎从那只大手一直传遍自己全身,她那因习练神龙心法而永远皆是冰冷的身体这一刻竟然会有种燥热的感觉。 她心中生出一丝困惑,更有一丝彷徨,不晓得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点她却无比肯定,即使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不愿放开那灼热的手掌。 走入石室,无名习惯性的盘腿坐在石床之上,松开蛇女的小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坐吧。” 蛇女留恋的望了无名的手掌一眼,当这只手掌松开她手的那一刻,冰冷重又回到了她的身体。 只是早已习惯了冰冷的她在这一瞬间,忽然发觉这冰冷分外的难受。 顺从的坐在了无名指过的地方,蛇女一双黑眸定定的望着无名,眼神中有了一丝期盼与渴望。 无名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声音轻柔的道:“可是想要什么?” 蛇女的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无名的紫眸中充满了鼓励道:“没关系,想要什么你便说。” 受到无名的鼓励,蛇女鼓足了勇气,终于艰难无比的主动开口说出了自己懂事以来对另一个人的首个要求:“你……能不……能……握……我的……手。”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刺耳至极。 无名微微一笑,重又将蛇女的小手握入手中,轻声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子了,有什么想要的直接与大哥说就是,对了,我还不晓得妹子的名字?” 由于对蛇女的那股莫名的亲近感觉,无名竟连徐文卿曾教导过他的男女授受不亲这等事皆忘了个干净,握着蛇女的小手,感觉那般自然,脸上的神情也是罕见的温和。 若是无名现在这副模样被程怀宝看到,怕那小子定又要说无名重色轻友了,只因无名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温柔的神情。 在徐文卿的调教之下,无名早已懂得了怜香惜玉,当然,他的怜香惜玉只会限于令他感觉亲近的女子。 蛇女虽然外表丑恶恐怖,但无名不是以眼观人,而是凭借感觉识人,蛇女身上的气息令无名感到无比亲近,这就足以令得无名对她与众不同,这么算来她的情形可说与白魅如出一辙。 蛇女的面上首次有了表情,她微微的蹙起了眉头,似在思索,随着她面部肌肉的微微动作,一脸恐怖的伤痕仿佛忽然活了一般,更像个狰狞的妖怪。 默然片刻,她才缓缓摇头道:“我……没有……名……他和……老头……叫……我蛇……奴。”说话间她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黯然。 无名望向蛇女的眸光更见柔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共同的遭遇使得他对蛇女更增了一份疼爱之心,轻轻道:“我为你起个名字吧,你就叫……叫蛇儿好不好?” 蛇女轻轻点了点头,黑眸中闪烁着一丝欣喜,整个人凭空多了一分生气。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有没有名字,因她自有记忆以来,陪伴她长大的只有她的蛇,在这次入渡劫圣宫之前,她总共见到的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人,名字之于她,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当面前这与众不同的男子给自己起了蛇儿这个名字后,她的心中竟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可怜的她并不晓得这种情绪叫做欣喜,只是感觉很新奇,也很舒服。 无名眼见蛇儿答应了,也很是开心,唇角微扬道:“蛇儿,给大哥讲讲你的事情好吗?” 蛇儿显然有些为难,迟疑了半晌才断断续续道:“蛇儿……口……笨,不……会……” 看到蛇儿现在的模样,无名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年初上玄青观时的自己,若不是碰上了一生的好兄弟小宝,只怕自己便与现在的蛇儿一样不会说话了。 不自觉的微微摇头,无名的紫眸中射出两道坚定的紫芒,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蛇儿过上快乐的日子。 看到无名摇头,蛇儿误会了,以为无名因为自己方才的话生气了,由于受灵蛇宝丹气息的影响,加上方才无名给她的人生第一个关怀,现在无名在她的心中,不啻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忍不住眸中现出一个惶然神情,焦急道:“不……要……生……蛇儿的……气……” 无名一怔,随即恍然,心中因为蛇儿的敏感微有些痛,真像个哥哥一般,自然的伸手抚了抚蛇儿的头顶,轻声道:“大哥怎会生蛇儿的气?蛇儿不要乱想。” 蛇儿很是享受无名大手的爱抚,不自觉的将身子向无名身边靠了靠。 她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初时吓得她魂不附体的龙神气息,这时却令她有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甚至令她生出想要依偎上前的念头,只是因为还有些怕生,所以没敢真格靠上去罢了。 蛇儿紧张的情绪陡然放松下来,忽的主动开口问道:“大……哥,你……身上……怎……会有……龙神……气……息?” 无名怔了一下,微有些奇怪道:“龙神气息是什么?” 蛇儿想解释,但这个问题太过深奥繁复,以她现在口齿不清的程度,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努力的想了半晌,蛇儿终于放弃了用嘴解释,小手在灰色大氅中掏摸一阵,再伸出时,满是奇异细小伤痕的小手上捧着一本薄薄的古旧书册,正是害得她现在半人半鬼的罪魁祸首――神龙秘典。 神龙秘典可说是江湖史上最大一场血雨腥风的制造者。 创出这项奇功的人,在天才辈出的魔门千多年历史中,也可排入前五位。他是江湖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能令正道诸派与魔门共同颤抖胆寒的魔王。 三教五门与魔门最恐怖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历史,便是源于此人与此书。 正魔两道交锋历史,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正道诸派略占优势,但在三百年前,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江湖态势。 他的出现,就像一声惊雷,震动天下。 初出江湖的第一战,独自一人率领数万毒蛇大军趁夜偷袭了当时正道实力排名第六的洪义轩,洪义轩在毫无防备之下,上下五百余高手竟无一人逃出那场浩劫。 洪义轩在江湖除名。 洪义轩的灭门惨祸后,蛇魔的惊世魔名陡然引起了江湖一场巨大地震,正道诸派人人自危。 正道中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想出众多的防蛇驱蛇的招数,奈何他们的对手是蛇魔这个玩蛇的祖宗,常见如雄黄等驱蛇的药物对他麾下的蛇群根本无效。 正道诸派与蛇魔的斗争中,只有一次胜利,设计陷阱诱蛇魔前来,然后使用大范围的雷火阵全歼蛇魔的五万蛇军,但胜利的代价依然惨重,作为诱饵的近五十名正道高手作了陪葬。 但那以后,吃过雷火大亏的蛇魔再没有上过同样的当,除火这唯一的蛇群克星外,蛇魔的蛇群几乎没有其他弱点。 其后十年时间,在蛇魔的淫威之下,魔门势力达到强盛的巅峰,压得正道诸派几乎喘不过气来,几次大的火并之后,正道损失惨重,最后更到了闻蛇色变的程度。 这是一场绝不公平的战争。 蛇魔的毒蛇仿佛无有穷尽一般,一场大战下来,死伤万来条,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就算那次被正道中人誉为雷火灭蛇妖的大捷,蛇魔仅以身免,五万条蛇军全军尽没,然而正道中人也只过了四年太平日子,便又重新活在了蛇魔新生的毒蛇大军的阴影之下。 养蛇容易,培养高手可就难了。 正道诸派培养一名可堪一用的高手,最少也要十年光景,而且培养的速度远远抵不上损失的速度,死一个少一个。 蛇魔即使用一千条毒蛇换一个正道高手的性命,也是稳赚不赔。 蛇魔的可怕之处还在于他所养之蛇,皆是剧毒无比,寻常高手挨上一口,也就呜呼哀哉了,正道诸派几乎搜遍天下,也没能找到解这种特异蛇毒的解药。 防不胜防!解无可解!杀不胜杀! 正道诸派陷入绝境之中,恐慌与失败的情绪像瘟疫一般,传染了每一个正道门派,魔门取得正魔大战最终的胜利,似乎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就在正道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仿佛真应了魔不胜正这句名言,魔门发生了一场改变一切的内讧。 原来,正道诸派的日子难过,魔门的日子一样水深火热。 蛇魔本是魔门普通的一个年轻弟子,一次偶然的意外后,忽有所悟,在当时的魔门之主的全力支持下,苦心参研,以其天纵奇才,苦修三十载后终神功大成,写下神龙秘典一书。 然而此人功成之后却恃才傲物,性格狂妄乖张,行事任性妄为,不但杀起正道中人痛快淋漓,杀起自己人也是毫不含糊。 其时,对他有提携大恩的老门主亡故,而新任的魔门之主根本便不放在他的眼中,不但时常当众出言顶撞,且随着他屡建大功,到后来更发展到仗势逼宫,随意杀戮看不顺眼的魔门中人的地步。 魔门终于尝到了自酿的苦果,虽然伤敌一千,却也自损了八百,蛇魔最后也是最嚣张的两年里,被他喂了蛇的魔门属众竟达三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了两个长老,六个坛主这样的魔门上层高手。 魔门里人人自危,即使贵为长老,也难逃蛇口,谁也不晓得哪一天会莫名其妙的被这个性格扭曲,嗜杀嗜血的魔王作了蛇饵。 终于,魔门上下再也忍受不住蛇魔的残暴,决定动手除之,设计出一个完美的理由,将蛇魔诱离他的蛇群,群起围杀,一场血战,付出了三名长老的惨烈代价,终于将正魔两道共同的祸害击毙当场。 事后,新任魔门之主认识到似蛇魔这等没有制衡的恐怖力量的可怕,最后决定,将从蛇魔尸身上搜出的染血神龙秘典永久封存,再不允许任何魔门下属习练。 就这样,令正道魂飞使魔门胆丧的神龙秘典初露峥嵘,便成绝唱。 十四年前魔门惨败,陆天涯失踪,面对这等危至极致的局面,大长老经过足足一个月的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取出神龙秘典,择百名合适幼童秘密加以培养,而负责此事的,正是年轻的廖风。 外表忠心实则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廖风看过神龙秘典,立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暗自将自己年仅五岁的亲生女儿也列入百童之中,便是现在的蛇儿。 论起练功法门的邪异诡奇,便是白魅所练的魅影幽魄比起神龙秘典来也要甘拜下风。 依照神龙秘典中的所记,百名童男童女经过两年筑基,要过第一道关口――蛇噬。 被剧毒青蛇噬咬一口,然后依靠自身两年所修之神龙真气,强行炼化蛇毒。 百人中死在这一关上便有九十三人,皆是毒发身亡。 剩下的七人自此后每日皆要受蛇噬之苦,以蛇毒练功。 又过两年,再过第二关――百蛇噬。 百条异种毒蛇噬体,过得这一关的,才算筑基完成,可以修炼神龙秘典下一篇中的功夫。 结果百蛇噬中又有四人毒发身亡,而蛇儿由于根基深厚,加之有廖风在暗中最严厉的督促,因此成为仅剩下的三人之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心狠手辣的廖风为了保证女儿唯一的地位,暗下杀手,将另外两人击杀,从此蛇儿便成了蛇卫的唯一人选。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龙秘典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翻看过三页后,终于明白满布在蛇儿脸上手上的细小伤疤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竟是被蛇咬的,靠蛇咬之毒练功,神龙心法已达到了邪门歪道的极致。 “这么多的伤痕……原来蛇儿比我还要可怜。”无名心中怜意大起,无意识的轻轻抬起手来,在蛇儿满是伤痕的脸颊上抚了一下。 蛇儿小脸微垂,感受到无名的疼爱之情,小身子不自觉地又悄悄往无名身边凑了一下。 无名的心神尽在神龙秘典之上,没发觉蛇儿的小动作,兀自专注的读着手中这部染血奇书。 全书通读下来,无名明白了何谓龙神气息,心中忽有所悟:“小花化身成龙,我吃了它的内丹,想来才有了龙神之气。对了,既然我已有龙神气息,若练了这个神龙秘典上的功夫又会如何?” 头脑简单想做就做的无名根本没动一丝脑筋思考,便扭头对身旁的蛇儿道:“蛇儿,大哥想试练这本书上的功夫,好好在一边坐着,莫要吵大哥。” 他倒是真当蛇儿是自己妹子,把神龙秘典当成自己的一般,根本没想过要不要征求蛇儿的同意。 蛇儿长到这么大几乎没与人接触过,比无名还要单纯得多,自然也不会介意,乖乖点头答应了。 无名盘腿坐在石床之上,才想起书中所记神龙心法的练功姿势乃是侧躺的,他从未想过还能用这样的姿势练功,好奇之下翻开标记有练功图式的那一页,比照着秘典上那个简易的人像,摆出了一个古怪又难看的侧卧之姿。 无名正待开始运心诀练功,忽觉一只小手拍了他的腿一下,转头看去,就见蛇儿连连冲他摆手,不禁纳闷道:“蛇儿怎么了?” 蛇儿结结巴巴道:“大……哥的……姿势……错……了。”说着话蛇儿侧躺在石床之上,双手交合平直伸在头顶,娇小的身子拧成一个诡异的卧姿,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大蛇一般。 无名仔细打量蛇儿一番,又在对照秘典所记图示,大头连点道:“谢谢蛇儿,大哥明白了。” 在蛇儿的指导之下,无名终于正确的摆出了修炼神龙心法的姿势。 依照炼丹的习惯,他先运起了律青园独步江湖的内视大法,心神缓缓沉入紫府之中,随即心念微动,运起神龙心法中的一段练气口诀。 毫不意外,有了紫极元胎的存在,经脉之中仍然没有一丝真气出现,但运起内视大法的无名却有些惊讶的发现额心正中那颗来历不明的圆珠竟然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无名微微一惊,登时从定中醒了过来。 眉头微微蹙着,无名纳闷的喃喃道:“怎会如此?”忽的身形一震,他若有所悟道:“这颗圆珠是我吃下小花内丹后才有的,难道这个便是小花的内丹?这么说这个神龙心法对我真的有用?” 修练内功是无名长久以来的希望,这时突然发觉自己有了修习内功的希望与可能,即使以无名的冷沉也难掩心中的兴奋,紫眸中掠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屏气凝息,重新入定,黑白的经脉世界再现,缓缓运起神龙心法,果然,灵蛇宝丹又微晃了一下,这次无名已有了准备,心神无喜无惊。 随着神龙心法的运行,灵蛇宝丹的颤动越来越明显,仿佛久旱逢甘霖的饥渴,随着灵蛇宝丹的颤动,一丝丝属于天地间的细微至几乎无法觉察的灵气缓缓渗入无名的体内,并在他经脉之中凝结汇集。 就在这时,一个令无名始料未及的变故发生了,本是安然呆在丹田的紫极元胎似是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竟仿佛一头发怒的要维护自己领地的雄狮一般,突然发起威来,猛然散发出一道道带着强烈旋转的气旋,自丹田直冲向经脉,瞬间便将经脉中那丝细微的灵气扫飞。 无名毫无防备之下,心神受到紫极元胎发威时的巨大冲击,登时被强行弹了出来。 就在他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自结丹后一直老老实实仿佛不存在一般的灵蛇宝丹也突然发了威,径自放出一股灼热如火的灵气,顺着经脉直冲而下。 两股非人想象的可怕气劲在无名的胸口正中撞了个正着。 无名只觉得胸中仿佛有一颗巨大的炸雷爆炸了一般,狂喷出一口鲜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蛇儿本是痴痴的望着无名,猝不及防之下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帮不上一点忙,只能手足无措的望着喷血的无名,她怎么也想不通方才还好好的人为什么突然生变? 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并未因无名的昏迷而安静下来,一场远较无名方自吞下灵蛇宝丹时的冲突更加激烈凶险的战斗,在这两个根本就不属于人世间的神奇灵物间爆发了。 当然,战场就是无名的身体,也算是老天爷对这做事没头没脑的小子的一种惩罚。 相比于紫极元胎这个厉害无比的地头蛇,灵蛇宝丹就像一条忽然闯来的强龙,虽然力量惊人,却奈何不得早已盘踞丹田多年的紫极元胎,经过初次相遇后的激战,最后不得不退避至天庭穴结丹自守。 灵蛇宝丹竟也会卧薪尝胆这一招,不去招惹紫极元胎,在天庭穴中老老实实的呆了一阵,因此这段时日来两个灵物间倒也相安无事。 神龙心法乃是蛇魔年轻时碰巧见到一条有千年道行的奇蛇对月吐纳而心有所感,创出的一套神功,心法的实质上便是模仿灵蛇吐息,之所以练功是要遭蛇噬,便是要借蛇毒增强练功者的蛇灵之气。 因此神龙心法正是修炼灵蛇宝丹的最佳功法,而正是有了灵蛇宝丹那无比精纯充沛最高等级的蛇灵之气,无名正可以省去挨蛇咬聚蛇灵这个筑基的步骤。 可惜,因为有了紫极元胎的存在,本是修炼灵蛇宝丹最佳的心法,却几乎成了无名的催命符。 正是感受到对自身的巨大威胁,紫极元胎才会突然发动气息攻击,吃惯独食的它自是绝不能容许灵蛇宝丹在自己地盘上抢食吃。 然而灵蛇宝丹已然在神龙心法的引导下被激活,经过近一段时日的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的它自然是再不甘忍气吞声,所以才会化作一团灼热气息,迎向紫极元胎旋风一般的可怕气旋。 这是一场无比凶险激烈的战争!而无名的身体便是战争的战场。 灼热与气旋这两股同样可怕霸道的力量相交的一霎那,就像漩涡遇上了热锋,马上演变成一场威力无匹的飓风,两股非人灵气的斗争在无名体内爆动、肆虐。 一种无可形容的强力在胸前爆炸数下,威力绝不逊于白魅全力出掌的可怕冲击波疯狂摧残着无名的经脉。 强烈至难以想象的痛楚令无名猛然从昏迷中惊醒,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身形微震间又连喷出数口鲜血。 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成碎片的极致痛苦即使是忍耐力超强的无名也已超出了忍耐的极限,僵硬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痛苦神色。 无名体内两个非人灵物的交锋还在继续,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不遗余力的释放着自己的灵气妄图压倒可怕的对手。 势均力敌的两股灵气在交锋处那狂烈的飓风扫荡下,翻江倒海,如狂野的奔马在各经脉及大小穴道中四处乱窜。 无名的经脉有如被强力台风扫过,伤害范围远远超出两个灵物首次的交锋。 任凭无名的经脉比钢丝还要坚韧,也抵挡不住这股狂虐风暴那惊天动地的威力,无数细小的经脉几乎在一瞬间便被撑爆。 蛇儿的小脸扭在了一团,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灵蛇宝丹发威的那股强烈至极的龙神气息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是死死抱着无名的手臂,惶然的用她那沙哑可怕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呼唤着:“哥……哥……你不……要……你……” 可惜,无名已再听不清蛇儿的话了,此时的他浑身的毛细血管皆在向外渗出丝丝鲜血,成了可怖的血人。 就在无名徘徊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他的好兄弟程怀宝却正在意气风发,大展淫威。 当埋伏在圣宫外的如月姐妹、小钟与赵志南接到程怀宝派人送来的信,率领着铁血神武堂众大汉进入地宫时,刚进了最外面那道石门便听到地宫中传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恐怖声嚣。 不用人指引,循着凄厉惨叫的方向,在如月如霜的带领下,径直来至地宫广场。 终于见到那恐怖噪音的来源,所有人皆不禁有背后发凉的感觉。 只见高台之上,程怀宝脸上满是他独有的程式邪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椅子上,虎目中尽是得意的神光,望着眼前他的得意杰作。 在他身前的正是廖风的心腹手下,五十个豹卫高手。 如月如霜简直不敢相信,在高台上惨嚎痛哭的五十个人竟然便是往日里圣宫中最为沉稳冷静的一群高手。 方才被无名当众揍了一拳,程怀宝有些伤了自尊,本来也没什么,反正他已被无名打习惯了,可偏偏该着有人要倒霉,一个豹卫不晓得程怀宝的身份,望向这位无法无天的宝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 巧合的是这道轻蔑的眼神好死不死还被程怀宝看了个正着。 这下可让程怀宝找到了弥补受伤自尊的好办法,他也够狠,不声不响的在已被禁制住真气的五十个豹卫身上下了黑手。 至真老祖总共传给程怀宝五十三种禁制手法,他今儿个是成心要搞出一个大场面好镇一镇这帮不知天高地厚又桀骜不驯的大小魔头。 五十个豹卫,每人身上皆受了一种不同的禁制。 随即,一曲震古烁今的恐怖乐章上演了。 尖利高亢刺人耳鼓的尖叫仿佛是古筝的高音,中气充沛响到极点的惨嚎则是笙箫所奏出的中音,十来个口吐白沫的低声哼吟象极了低沉的编钟鸣响,当然还有厚重深沉震人心魂的痛苦咆哮,发挥出大鼓的震荡作用。 所有渡劫圣宫中的魔门属众尽被程怀宝召至高台之下,来做这曲恐怖乐章的听众。 在程怀宝的有心卖弄之下,所有有幸听到这曲恐怖乐章的魔门属众无一例外,尽皆脸色发白、脑门见汗、心里发毛,甚至有定力稍差的已经双股暗颤。 虽然大家面上都苦苦掩饰从脚底冒出的阵阵寒意,但不少人眼中已经完全暴露了他们的惊恐,当然还有几乎完全一致的念头:“惹神怒,惹鬼怨,莫惹宝爷发狂飚。” 尤其是身受禁制的耿天楚,从不知恐惧与害怕为何物的他,此时心中竟不由自主的一阵阵紧缩,他不怕死,实在是程怀宝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恐怖手法,太有震慑力了。 联想到方才无名那神迹一般喝退万蛇的神奇表现,此时的耿天楚心中才真正生出臣服之心,这样两个可怕的人,任谁也不会想要与他们为敌。 程怀宝此时玩得这手杀鸡儆猴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从此后台下这些日后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横行霸道的魔门高手,一个个在他面前却都象兔子一般的乖巧听话。 如月与如霜两张生的一模一样的小脸一片煞白,秀眸怔怔的望着高台上程怀宝脸上那比妖魔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恐怖笑容,小心思中同时在想:“比起我们魔门,宝爷才更像个魔头,绝世大魔头。” 跟随无名时间长了,不知不觉间这俩丫头受了他的影响,在这心慌的一刻竟也用魔门自称起来。 小钟曾经挨过程怀宝的整治,这时被高台上的恐怖大合唱唤醒了最不堪回首的恐怖记忆,不禁吓得面目青白,双脚打软,脑门上一个劲的冒冷汗,忍不住央求如月道:“如月姐姐,这惨叫声实在太吓人了,你……你能不能去劝劝小宝贵人。” 小钟虽然才与如月姐妹相处了两天,但凭借自己神奇的神算之术,与俩姐妹混得很熟了。 如月脸上现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摇摇头道:“除了公子,这天下只怕没人能够劝得住宝爷。” 这丫头倒是真得很了解程怀宝。 如霜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踮起脚尖粉首四顾,寻找着无名的踪影。 如月眼见妹妹的模样,禁不住好气又好笑道:“如霜别找了,想也知道公子没在,若公子在这里,宝爷定不会如此嚣张。” 如霜一听,也觉有理,蹙着秀眉道:“这会儿公子又会去哪里?” 如月微微一笑,秀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道:“随为姐来吧,若我没有猜错,公子定是在那。”说着话当先转向,向无名所在的石室方向走去。 如霜向来相信姐姐的判断,也没多问,紧随在如月身后而去。 小钟捂着自己的耳朵叫了声:“俩位姐姐等我。”便也随着二女,逃难似的走了,哪怕让他再多待上一会儿工夫,都有精神崩溃的可能。 赵志南等一众铁血神武营的铁汉们不愧是久经战阵,从死人堆中走出来的世之英豪,他们是所有人中最为镇定的一群,二十余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望着身前数百名冒着冷汗的魔门属中,眸中闪烁着不屑与傲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灵丹劫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月来至无名所在石室门外,恭敬的娇声道:“公子可在里面,如月求见。” 没有回复…… 如月秀眉微蹙,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死心的她又将声调抬高道:“公子可在里面,如月求见。” 这次石门内终于传出了声音,不过不是无名的答复,而是蛇儿情急之下呜呜哦哦的模糊叫唤。 门外的三人尽皆听出蛇儿声音中的焦急与惊惶,立时晓得里面出事了,如霜性子最急,想也不想一掌推开石门。 如月本还想确认一下情形后再决定行动,但当她的目光见到了石床上无名那血人一般恐怖的模样,禁不住与如霜小钟同时惊呼了出来。 三人冲进石室,眼见石床之上无名那可怕的样子,可全都慌了神,两个叫公子,一个叫无大哥,尽皆围在无名身边。 如月双目含煞的瞪着蛇儿,情急之下对于蛇儿丑恶的脸孔竟然视若不见,声音又急又快,杀气腾腾道:“你是谁?公子是怎么回事? 蛇儿本就口齿不清,这会儿心急之下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的摇头。 小钟握住无名的腕脉,探出一道真气,他的本意是想探查无名体内的状况,哪想到那道真气方自进入无名的经脉,迎面正撞上一股雄浑霸道的气劲。 毫无防备的小钟被震的横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反弹而下,摔在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令三女大惊失色。 小钟吃力的站了起来,猛烈的咳嗽着道:“无大哥似是……咳咳……练功走火入魔了……咳……经脉有一股可怕的劲气。”随着猛烈的咳嗽,一道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这下连如月与如霜也慌了手脚,小钟的功力如何她俩了解一二,内功怎都比姐妹俩深厚个一分半分,竟然被震至内伤,她们俩自然就更不济了。 如霜急道:“姐姐怎么办?公子现在的样子太危险了。” 自从不知不觉间那丝朦胧情愫缠绕在无名身上后,如月对无名的关心便已渐渐超越了单纯的主从关系。 所谓关心则乱,一向冷静的如月此时额头上也已现出汗影,秀眉紧紧蹙着,猛地抬起头来道:“如霜去叫宝爷来,他与公子同出一师,一定知道公子出了什么事,或许会有办法。” 如霜干脆的应了一声,一溜烟冲出了石室,而如月则坐在了无名的身边,秀眸含忧的望着无名惨白的脸上那片痛苦之色,粉拳攥得死紧,终于忍不住借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小钟的视线,悄悄抓住了无名滚烫灼热满室鲜血的大手。 程怀宝正自得意地大发淫威,忽的见如霜慌慌张张的跳上高台,心中一震,已隐有不好的预感,待如霜凑到近前低声说了无名的状况,这无赖嗷的一声大叫,什么交待也没留下,就这么仿佛火烧屁股一般慌里慌张的冲向了石室。 除了倒霉的那五十个豹卫外,所有人皆被称怀宝这突兀的举动弄得愣了,台下的人没听到如霜的话,尽皆无比纳闷,心中猜测着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变故,能让这位可怕的宝爷如此惊慌失措。 如霜虽然心急公子的情况,但台下数百号人被这么晾着总还是不好,没办法只得运气扬声道:“所有人等在此等候不得散去,听耿尊者与赵堂主调令。”说罢再顾不得那许多了,展开身法掠下高台。 这丫头焦急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个想法:“看不出宝爷这么不正经的人,对公子确是真正的好。” 程怀宝有如炮弹一般冲入石室,一眼望见无名浑身是血、苦难当的样子,登时急红了眼的叫道:“木头是怎么回事?”他是最了解无名的,能让忍耐力超强的无名做出如此痛苦状,无名的情形一定是超出想象的糟糕。 如月慌不迭松开无名的手站了起来,急着答道:“我们进来时公子已经这样子了。”说着话秀眸狠狠地瞪了自始至终旁若无人的抓着公子手的蛇儿。 蛇儿恍若未觉,一张丑恶的小脸上尽是焦急神色,眼中心中,只剩下无名的存在。 程怀宝强自运功镇定心神,越是危急时刻越要冷静处理,这道理是他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才学懂的。 他望了蛇儿一眼对如月道:“她是木头新认的妹妹,决不会是她害了木头。” 如月一听这话,对蛇儿的敌意登时大减,粉首微垂,不再说话。 这时小钟接道:“小宝贵人,大哥怕是走火入魔了,我方才想要运气探查他的经脉,却被一股可怕的真气震伤了。” 程怀宝眉头一蹙,小钟的话令他有些不敢置信,他是最了解无名状况的人,无名的经脉之中什么时候有过真气? 等等…… 程怀宝忽然想到上次在夔州群山之中,无名为了救自己,打出的那记威力惊天动地的一掌,心中一动,他轻轻执起无名的腕脉,先探出一丝细微的真气,缓缓伸入无名的经脉。 几乎是立刻的,他便感受到了小钟所说的境遇,一股狂暴的劲气喷涌而来,幸亏提前听了小钟的话后他心中已然存了小心,立刻收手,却已感觉手掌发麻,不禁暗自心惊。 程怀宝蹙着眉对蛇儿道:“蛇妹妹,方才木头做了什么?” 经过方才无名的介绍,蛇儿认得程怀宝,总算开口应道:“大……哥说……要……练……功……然后……就……” “练功?”程怀宝奇怪的反问了一句,眼睛扫过,发现无名身下露出一个书角,登时俯身过去将被无名压在身下的神龙秘典取出,翻看了几页却得不出丝毫要领。 此时他已顾不得去惊叹神龙心法的诡异邪门,想不到救治无名办法的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又再仔细探查了一番无名体内状况,程怀宝终于做出决定,强行聚气,从外面压制无名体内造反的真气。 由于无名体内的状况早已超出人们所能理解的极限,因此即使似程怀宝这样的真气大师,也只能理解为是走火入魔。 而聚气压制走火入魔的真气,是没有办法的唯一办法。 程怀宝不敢多做耽误,立刻出外叫人。 片刻后,耿天楚、武天林以及八个内功最为深厚的龙卫跟在程怀宝的身后快步行了进来。 大凡练气之人,都晓得如何聚气压制走火入魔的真气,因这根本就是一项练气必备的常识。 然而为了确保不出意外,程怀宝仍用最简单的话将操作时的各项注意事项说了一遍,最后还不放心,双眸放出两道阴狠无情光芒,恶狠狠道:“如果有谁失误伤到无名一根汗毛,别怪宝爷手下绝情。” 就在这段时间里,发生在无名体内的两个非人灵物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似乎都憋足了劲想要分出个输赢胜负,无匹的灵气似狂风劲暴,似怒海狂澜,汇聚在一起,再猛然迸发出仿佛无穷无尽足以将当世任何绝顶高手一击致命的灵气风暴。 无名并没有经脉爆裂而生机断绝。 方才他确是游走于生死一线,幸运的是他的身体早已在上一次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的激战中,便经历了一次淬炼,几条主干经脉堪堪到达极限,在崩溃的临界点上,终于勉强撑住了灵气风暴那无匹的破坏力。 有了这几条主干经脉的支撑,无名的身体终于获得了一点点喘息的时间。 无名身体的自愈能力本就远远超出人的极限,再加上伤害他经脉的两个灵物的灵气与他的身体本就是一体相容的,因之疯狂的灵气风暴在肆虐破坏无名体内经脉的同时,游散在无名体内各处,已经失去狂暴威力的灵气也趁着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自动自觉地修补着他全身上下受损的经脉。 然而惟其如此,无名才会更加的痛苦,就像有人不停的拿刀在他体内经脉上切割,再用灵效超强的灵药为他治疗受损的经脉一般。 创伤、修复,修复、创伤,这个过程不断循环往复,超出极限的痛苦似乎永远也没有终止的时刻。 比起现在他所受的无边痛楚,至真老祖整治人的那些个玩意根本就像不入流的儿戏一般。 在反复不停的无边痛楚中,无名的神志忽而清醒忽而昏迷,然而即使那短短时刻的神志清醒,却完全淹没在了无边的痛楚之中,也因为体内经脉被大量灵力充斥,连动动眼皮都成了奢望。 无名不晓得过了多久,也不晓得还要再忍耐多久,但他坚韧的有如钢线一般的意志始终坚持着,那股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念从未消散。 程怀宝终于准备妥当,指挥着强征来十个魔门高手,分别将手掌按在无名身周各处大穴之上。 运行了六周天的无上太清罡气已然达到充盈的巅峰,程怀宝长长的吸了口气,声音中不含一丝波动道:“听我的命令,现在开始用最柔和的真气缓缓输入无名的体内。”说话间他按在无名头顶正中的手掌中放出一团柔和至极点的真气,小心翼翼的送入无名的体内。 随着程怀宝的命令,以耿天楚为首的十个魔门高手不敢怠慢,同时运功,送出一团真气。 几乎是才将真气送入无名体内,所有人便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无比雄浑暴躁的劲气喷涌而来。 每个人都已有备,迅速调和真气,竭尽全力堪堪抵住迎面喷涌而来的可怕劲气团。 若是一般的走火入魔,只需要凭借外力压制住作乱的真气,再经过有序的引导,便能将混乱的真气理顺回归丹田,可以说从原理上讲程怀宝所想的并没有错,无名此时的症状确实可以算是一种比较另类的走火入魔。 他只算错了一点。 无名体内那两个非人灵物所产生的灵气风暴的强度,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与理解的极限。 纯粹比拼内力的情形下,包括程怀宝在内这十一个一流或接近一流的内功高手,联合起来便是对上两个甚至三个当世绝顶高手也能拼个平手,在他想来以这等实力帮无名稳住作乱内息已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想象不到,紫极元胎乃是魔门千年来数十位门主所练精气之集合,而灵蛇宝丹更是奇蛇小花在神树之下苦修五百余年,最后成功化龙所凭借的内丹。 任这两个宝贝其中的任何一个所蕴含的灵气,最少也能抵上三个逍遥子、陆天涯那等级数的绝顶高手。 就是因为这个计算失误,惊变发生了。 无名现在的状况,就像一个被堵住阀门的压力锅一样,体内经脉之中充斥着远远超过正常人所能承受的庞大灵气压力。 程怀宝等十一道真气送入无名的经脉,不啻是在早已超压的压力锅上打了十一个小孔,本是在无名经脉中肆虐的灵气风暴忽然之间找到了对外的宣泄通道,无尽的灵气似是火山爆发一般喷薄着直扑向十一道外来真气。 这个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住这两个非人灵物合在一起的的灵气。 十一个最差也是接近一流境界的高手,竟连丝毫的抵抗能力都没有,几乎同时被那股无匹的劲气震得抛飞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有料到,站在门口护法的如月等人尽皆惊的呆若木鸡,竟然都忘记了要上前察看救人。 半晌后…… 程怀宝、耿天楚与武天林这三个功力最深的人摇摇晃晃的勉强站了起来,只是这三位哪里还有半点高手的风采,都是脸色煞白,口角挂着血丝,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至于内功稍逊一筹的另外八人,无一例外尽被震得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外力压制混乱真气失败,受治者唯一的结果就是劲气反噬而亡。 当被震飞的那一刻,程怀宝脑中一片空白,摔落在石床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害死木头了……” 这念头几乎令他自责到险些发疯。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灵丹劫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然而程怀宝终究不是凡人,立时便醒过神来,一把抹去口角的血沫子,强忍着后心撞击在石壁上的巨大痛楚,更不顾内腑中如火焚般的灼痛爬了起来,一脸焦急惶然的俯下身去看无名的状况,心中还存下了万一的侥幸。 然而当他看到无名的脸时,整个人在一瞬间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尊石像。 无名…… 竟然睁开了眼睛。 当无名渡过了最开始那一段生死关头之后,他的身体经脉便开始渐渐适应着灵气风暴的破坏力。 到程怀宝等人开始向他体内输送真气时,无名体内绝大部分经脉已然适应了灵气风暴的破坏力,被崩坏的经脉数量越来越少。 这情形有些象锻打兵器,无名的筋肉与经脉经过两个灵物的灵气风暴那非人力量的无数锤炼,现在他身体到底强横至何等程度,怕只有天才晓得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用空手击倒无名,因为没有人的真气能够伤害到他那强到只有神仙才可能拥有的肉体与经脉了。 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这两个灵物经过一番苦战,都已晓得凭自己的实力无法奈何对手,只是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己退彼进,动辄有被吞并消灭之威,不得不全力以赴。 而恰好在此时程怀宝那十一道真气送上门来,无名体内的灵气风暴一散而光,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趁势同时收手,无名也就醒了。 程怀宝以为是在梦中,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头,生生的疼痛刺激他的神经。 “他没死,木头没死!”程怀宝的心中发狂的喊道。 极度的自责哀伤突兀的变为狂喜,即使以程怀宝那粗大坚韧的神经也有些承受不住这等极端的负荷,当场罢了工。 无名的眼睛费力的眨了眨,原本茫然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最终定在了程怀宝近在咫尺却完全扭曲、哭笑兼具的脸上,疑惑不解的光芒一闪,轻吸一口气,开口道:“小宝你在做什么?” 声音中的嘶哑与虚弱,令无名自己也有些吃惊,经过方才那番恐怖的折腾,他没死已是万幸,元气大伤自然是在所难免。 程怀宝才不理会现在的无名是无力还是虚弱,“嗷”的一声大叫,猛地扑在无名的身上,只顾大肆宣泄他的大喜若狂,否则他会被这种极致的惊喜刺激给生生憋死的。 程怀宝上半身全部压在无名身上了,双臂用力搂着无名的脖子叫道:“死木头你吓死我。” 程怀宝的这热情亲热地动作可吓坏了不少人,在场所有神志清醒的人无一例外的张大了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歪处。 对无名怀有情愫的如月如霜这俩丫头小脸刚才还被惊喜填满,一见无名被程怀宝如此“欺负”、“占便宜”,脸上立刻阴云密布起来,两双喷火的秀眸死死等着紧紧抱着自己公子的不正经的男人。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宝爷好女色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对同为男人的公子也有觊觎之心,怎么可以对她们尊敬又心爱的公子狂吃豆腐,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不能怪众人误会,石床上那两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情形在这个礼法重于一切的时代,任谁看了也会有这等胡乱的想法。 无名没料到自己才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程怀宝这么热情的对待,着实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无力道:“小宝还不让我起来,我又不是韩笑月。” 程怀宝嘴上呸了一声,这才松开怀抱坐了起来,犹自有些后怕道:“方才我还以为你这根木头死定了。” 无名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心中感动却习惯的用平淡口吻道:“小宝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程怀宝哼了一声,抬头四顾,见众人尽是呆若木鸡的望着自己,不禁眉头紧蹙道:“你们怎都是一副见鬼的神情?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不懂世事的蛇儿外,所有人皆避开了程怀宝邪气十足的目光,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想同一件事:“千万别让这个男女都爱的宝爷看上自己。” 招人将重伤昏迷的八名龙卫高手抬出石室,耿天楚与武天林躬身告退,两人并肩行在地宫的甬道之中,谁也没有说话。 比起现在的心情,身上所受的内伤似乎根本便算不得什么。 迈出石室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方才那股见鬼般的惊悸心情。 圣尊身上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是人所能拥有的。 俩人同时想到了一点。 圣门圣物――紫极元胎! 只有炼化了凝聚着圣门数十代圣尊毕生精气的紫极元胎,才可能拥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恐怖力量。 或许这个无名真的是上天降下人世,中兴圣门的人。 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了这个想法,并从此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了无名手下,终二人一生再未生出过一丝反抗之念。 石室内,程怀宝将如月如霜与小钟赶到外面做事,他还想赶蛇儿出去,不过面对蛇儿阴冷无情的眸子,只得摇头作罢。 别有意味的望了紧紧抓着无名大手的蛇儿一眼,程怀宝才对浑身无力的倒在石床上的无名道:“木头感觉怎么样?” 无名脸上现出一丝苦色,轻轻吸了口气道:“我现在连动下手指都做不到。” 程怀宝心头一紧,生怕无名因为方才的走火入魔而从此经脉尽废,赶忙探手捏住无名的腕脉,小心翼翼的送出一股柔和的真气。 片刻之后,程怀宝长出口气道:“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木头想听哪一个?” 无名眉头微蹙道:“说!” 程怀宝撇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没默契”,这才正经道:“坏消息就是我连送了五道真气,都是才入你的经脉便立刻失去控制,被你吸走,也就是说你现在经脉的情况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小宝我也不知道。” 无名并未答话,只是一双眼睛静静的望着程怀宝。 程怀宝干干一笑才又道:“不过这也算是好消息,以我的估计木头体内现在的吸力比原来强了好几倍,这也证明木头你的经脉出奇的贯通,你肚子里那个怪玩意也肯定安然无恙。” 无赖的猜测倒与事实相去不远,经过一番苦战的紫极元胎从没像现在这般饥渴过,加上无名那经过恐怖锻造的经脉远远超出了人所能达到的通畅宽阔的极限,别说是他了,便是换上至真老祖复生,也根本不可能片刻控制输到无名体内的真气。 程怀宝话音顿了一顿,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你这木头到底在搞什么?怎的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浑厚的不象人的内力?十一个一流高手,竟然全被你震伤了,你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说着话程怀宝摸了摸肚子道:“现在小宝我的丹田还抽痛不已。”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我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怀报道:“你将方才的情形对我详细的说一遍。” 无名点点头便从开始练神龙秘典,额上小花内丹的躁动到紫极元胎的突然暴动,用他一贯简练的语言讲了一遍。 程怀宝听了一个云山雾罩,若不是知道无名不会骗他更不会吹牛,他真的会以为无名在胡说八道,这也未免太离奇了。 待无名停口后许久,他才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道:“我知道了,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第二日一大早,因内伤沉重至动不了一根手指而破例没有炼丹,大睡了一觉的无名睁开双眼时,只觉得原本的无力感一扫而空。 他猛然坐起身来,动作间没有丝毫迟滞,沉重至令他瘫在床上的内伤竟然没留下一丝踪迹。 浑身的鲜血已然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身上的衣物也换了一身全新的,若非身体里还留有那极致痛楚的记忆,昨日的一切仿佛是一场离奇的梦境。 经历过昨日那连动下手指都不可能的极度无力的感觉,无名从未象这一刻般更了解拥有力量是一件何等幸福之事。 无名发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手掌一张一合间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连他自己竟都有些不敢置信。 以他的经验与感觉,似昨天那等沉重伤势,即使以他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怕也要七八日才能痊愈,怎么才睡了一觉就力量尽复了? 不!不只是力量尽复! 无名仔细的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惊讶的发觉他从未感受过的强大,虽然他没有与人动手证实,但他莫名的就是感受到了。 就在无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石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如月与如霜一执水盆一拿面巾,行了进来。 这俩丫头在无名身边守了一夜,方才出外打水想要给无名擦拭身体,哪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本来重伤瘫在床上的公子竟然没事人一般坐了起来,又惊又喜之下浑忘了一切,同时惊叫一声,水盆面巾随手一丢,发出哐啷巨响,两个人儿似乳燕还巢般飞掠至无名身边,一左一右惊喜道:“公子您……您没事了?” 感受到如月与如霜发自内心的喜悦,无名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我没事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如霜喜极而泣,哽咽着道:“昨日公子可吓死如霜了。” 如月比妹妹稍强,虽也是秀眸通红,总算忍住没让眼眶中的雾气化为泪滴,只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已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尽皆透露给了无名。 由于幼时的凄惨遭遇,无名分外的珍惜别人对他的关怀,感受到二女对他的真切情意,他就算再是不解风情,也觉出了异样,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说话也远没有平日里的淡漠平静,讷讷道:“我不是没事吗?如霜你哭什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如霜被勾起了这一日一夜的忧心,竟然索性噘着小嘴哭开了。 若是与无名无关的人,哭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然而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如月与如霜已然成功得到了他的认同,成为他心里认定的自己人。 无名对于朋友的感情最是直接真挚,不带一丝虚假,眼见痛哭流涕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如霜,直觉的便想去安慰,可是他哪里有过劝慰女孩子的经验,根本不晓得如霜是因为什么哭泣,张口猜测道:“可是小宝欺负如霜了,如霜不哭,一会儿我替你出气。” 他这话一出,如霜哪里肯干,自己一番痴情这个呆头公子竟然一点都不晓得,自怨自艾之下哭得更卖力气了。 无名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蹙着眉问如月道:“如月,如霜为什么哭?” 如月头一次感受到无名身上那股纯净质朴甚至有些天真的气质,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眼前单纯至堪称可爱的公子与以前那个莫测高深的圣尊竟会是同一个人? 半晌才回过神来,如月的俏脸上忽然泛起一丝俏丽可爱的笑意,轻声道:“昨晚上如霜担心公子的身体彻夜未睡,今天猛地见到公子竟痊愈了,心中激动才会如此,求公子莫要怪罪。”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你们俩个是真心对我好,我岂会怪罪。”又对如霜道:“如霜莫哭了。” 如霜这丫头也鬼精灵的紧,深明适可而止的道理,抽泣着渐渐收住眼泪,口中哽咽道:“公子没事,如霜太高兴了。” 无名心有所感,紫眸定定的望着一对孪生姐妹花道:“你们俩个很好,我没看错你们。” 如月灵机一动,趁机道:“如月求公子一件事。” 无名干脆道:“说吧。” 如月小脸上尽是委屈的神情道:“如月如霜愿永远追随公子左右,以后公子再不要赶我们姊妹走了。”这妮子一直念念不忘上次被无名赶走的事。 听了如月的话,如霜通红的秀眸中又现出了雾气,直直的望着无名,看她那意思,无名要是不答应,只怕又要洪水泛滥了。 无名根本没搞明白俩姐妹的小心眼,傻里傻气的作出了日后令他头痛万分的承诺:“以后除非你们俩姐妹自愿离开,我不会再赶你们走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拥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姐妹俩也误会了无名话中的意思,尽皆羞答答的垂下了红彤彤的小脸。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门宝藏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石室中陷入一片温馨的静默中,忽的石门大开,脸色还有些白,内伤并未痊愈的程怀宝与小钟并肩行了进来。 见到无名没事人一般的模样,早已见惯的程怀宝自然不会似如月二女那样惊诧,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外表平静得很哩。 不过这无赖放心之余可又有些不甘心了,忍不住酸溜溜道:“那么重的内伤才睡了一觉就好了,你这根木头真是个妖怪!” 小钟则又惊又喜至说话皆有些结巴了:“无大哥你……你没事了?” 无名冲小钟点点头,紫眸中射出两道关心的光芒望着程怀宝道:“小宝的内伤怎样?” 程怀宝不甘不愿的撇撇嘴道:“若要全好,怕还要十来天。” 正说着话他忽的灵机一动,昨日无名震飞十一高手的一幕令他记起了当日无名为救他的小命而打出的那记惊天动的一掌,猛地精神一振道:“对了木头,你快试试能不能打出上次夔州山林里那一掌来。” 被程怀宝提醒,无名也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能有运用内力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经过昨日的巨变,说不定他真的因祸得福,能够自由使用真气了。 在程怀宝的张罗之下,众人尽皆避开,给无名的身前留出一大片空当。 如月如霜与小钟一脸惊奇的望着无名,不晓得这两兄弟在搞什么鬼。 无名深吸口气,猛地全力打出一掌。 呼呼的掌风中没有一丝真气。 无名不肯死心,连出二十余掌,虽然掌掌劲道吓人,但掌风中却不含一丝真气。 程怀宝皱着眉头纳闷不已道:“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木头你明明象个真气炸雷一般,怎的伤势好了以后又没气了?” 无名自然也是无解,好在他向来没什么得失心,发觉自己仍然无法运用真气,倒也没什么失望,径自将这事放在一边,忽的发觉蛇儿不见了,不觉问道:“蛇儿呢?” 如月答道:“回禀公子,蛇儿姑娘陪在公子身边一直待到午夜,后来她说到了练功时刻,便独自离开了。” 无名点点头,郑重其事对众人道:“蛇儿是我新认的妹妹,你们三个以后要好好待她。” 如月如霜与小钟皆点头应是。 无名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到石门外隐约传来喧闹之声,眉头微蹙道:“外面在吵什么?” 小钟登时打醒了精神,打起了小报告:“无大哥,小宝贵人折磨人折磨了一个晚上。” 无名淡然的应了一声,斜了程怀宝一眼,缓缓道:“小宝玩玩就好,别玩过头把人玩死了。” 程怀宝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道:“也罢,冲木头你的面子就饶了那些叛徒。” 说罢恶狠狠的瞪了打小报告的小钟一眼,心中盘算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混蛋神棍一顿。 待程怀宝走远,如月秀眉微蹙,踏上一步低声道:“公子,婢子以为不应该让宝爷这么胡闹下去。” 无名一怔道:“为什么?” 如月有些为难的小钟一眼,无名随意道:“如月只管直说就是。” 如月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子才是圣门之主,宝爷这么闹,对公子的威信有损。” 无名的目光直视如月的秀眸,声音平淡却含有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威严味道:“威信这东西于我而言,远比不上小宝重要,如月永远不要忘记这句话。” 如月娇躯一震,慌不迭垂首恭敬道:“如月明白,如月多嘴了,请公子恕罪。” 这时的无名又再给她那种高不可攀的仰视感觉,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单纯质朴的孩子气。 昨日由于无名的突发状况,最倒霉的便是那五十个受了程怀宝禁制的豹卫,当程怀宝终于在无名的提醒下大发慈悲解开五十名可怜豹卫所受的禁制时,已经足足过去了近十个多时辰。 高台之上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臊臭之气,那是五十个豹卫屎尿横流的结果。 当地狱般的折磨终于过去后,五十个仿佛刚被百名壮汉蹂躏了的小姑娘一般的豹卫狂抖着身躯匍匐在程怀宝脚前。 现在的他们宁愿独自一人去挑战三教五门,大不了也就是个死字,也没人敢面对宝爷那远比地狱恶鬼更邪恶恐怖百倍的笑容。 而日后身为程怀宝直属近卫的他们对程怀宝近乎完全没有自我的忠诚,便因于这十个时辰的惨痛经历。 程怀宝也凭借着那曲天下无双的恐怖乐章,成功的降伏了所有魔门属众,从此后所有亲眼所见更亲耳聆听了恐怖大合唱的魔门中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已是一片全然的敬畏。 高台上那惨烈的场面,恐怖的声音从此篆刻在他们的脑中,一辈子挥之不去。 享受过玩人的快乐,程怀宝找来赵志南,交待了一些事情后,这才带上耿天楚与昨日从地牢中救出来的十四名龙卫,去找无名。 此时的石室中,蛇儿已不知从什么地方溜了回来,继续占据着无名身旁那个固定了的属于她的位置。 而无名则简要的将地宫中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如月姐妹与小钟听,当听到大长老是被廖风暗害而死,如月与如霜两个丫头尽皆垂泪。 无名不是程怀宝,对于自己在万蛇群中招安蛇儿的经过,只用了最简单的一句话一笔带过:“蛇儿与我有缘,答应做我的妹子,这才喝退蛇群,解了危机。” 没想到这个相貌丑恶的丫头竟然有操控万蛇的可怕能力,三人心中皆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昨日没有对她失礼,不然倒霉的肯定是自己,与这样的蛇妖为敌,光是想象已让人心胆俱寒。 正说着话,程怀宝招呼也没打一个,推开石门行了进来。 兴致极佳的程大无赖美人神棍的叫了个遍,最后竟还挤出一个笑容对蛇儿道:“蛇儿妹妹来了,小宝哥哥有礼了。” 蛇儿有些怕羞的藏到了无名的身后,却留下一只黑眸在外面,望着这个奇怪的小宝哥哥,心中不解,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前后差了这么多? 程怀宝一屁股坐在了无名的另一边,歪着脖子一副混混模样道:“他娘的累死宝爷了,可怜我内伤没好还要如此操劳,木头你不觉得亏心吗?” 小钟撇着嘴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小宝贵人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立刻附和的连点粉首。 无名的目光瞟向站在石门外的耿天楚与众多陌生的龙卫,口中平淡道:“正事要紧,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程怀宝立刻当众上演变脸绝技,眨下眼皮的工夫已换了一副严肃神情,高声道:“老耿还有那十四个蠢货进来。” 内伤也未尽好,脸色青白的耿天楚领着十四个龙卫鱼贯而入。恭恭敬敬的站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身前。 程怀宝的眸中射出两道严厉的精芒,冷沉道:“你们十四个蠢货可知罪吗?”这一刻的他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俯视众生的灼人霸气,仿佛是一个君临天下的枭雄霸者。 小钟的下巴掉了,这……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在无大哥面前插科打诨,时常与自己互相斗嘴,混混一样懒散随意的小宝贵人吗? 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如月的秀眸中却闪过一丝了悟的光采,心中暗道:“这才是宝爷无法无天的本来面目,竟能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的如此之深,难怪能与公子并称为绝世双恶,确是一个可怕的枭雄人物!” 十四龙卫被程怀宝这一句话弄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在程怀宝无形的威压之下,哪敢辩驳,都垂着头不敢答话。 程怀宝冷哼一声道:“你们可是心中不服?” 无一例外,十四个脑袋同时摇了起来,那五十个豹卫生不如死屎尿横流的凄惨景象,还尽在脑中盘恒不去。 开玩笑,谁敢不服? 程怀宝虎眉微蹙间,脸上现出一个冷酷绝然的神情,声音很轻很淡却令人闻之胆寒:“尔等身为大长老的近身侍卫,却让大长老遭了叛逆廖风的暗算而不自知,最后更落的身陷叛逆牢狱。你们是不是很没用?” 十四龙卫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属下知罪!” 程怀宝的眸中寒芒一闪,阴沉道:“尔等知罪便好,站到门外等候发落。” 十四龙卫行磕头礼,战战兢兢行了出去。 程怀宝的目光转向耿天楚,淡然道:“老耿。” 耿天楚心中一震,晓得自己也是在劫难逃,但一日间连着见识了无名与程怀宝二人之威,再无丝毫侥幸的念头,躬身恭敬行了一礼道:“属下知罪。” 程怀宝淡然笑道:“老耿率众谋逆,确是罪大恶极,但你能明时事,晓大义,于地心峡中率众归顺,避免一场咱们圣门的自相残杀,保住了我们本就有限的实力,可说于我们圣门也是有大功的。功过相抵,老耿何罪之有。” 耿天楚本以为程怀宝要借机搞倒自己,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哪想到程怀宝话锋一转,自己竟然无罪,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愣在了当场。 程怀宝站起身来,走到耿天楚身前,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耿放心,我们兄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人,只要你一心一意跟着我们,我程怀宝保你日后的成就,远胜窝在这棺材一样的地洞中当那劳甚子魔门之主。” 耿天楚哪还有不知机的,当即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耿天楚,向天立誓,终属下一生,追随圣尊与宝爷左右,刀山火海,绝无贰心,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程怀宝朗声道:“好!老耿暂且下去休息,晚上我与无名会有大事宣布。” 耿天楚向无名与程怀宝分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行了出去。 石室中忽然陷入一片沉寂,除无名外所有人皆怔怔的望着程怀宝,好象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程怀宝忽的噗嗤一笑,随着这一笑,仿佛打破了一个魔咒,石室中因他身上那股威压气势而生出的沉滞气氛一扫而空。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重又变回众人熟悉的那个小混混的模样,身子歪坐在石床上,翘着二郎腿道:“神棍与如月如霜俩丫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吗?”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尽是茫然,谁也不晓得两种面目哪一个才是程怀宝的真实面孔。只觉得这两种相差万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却又那么自然无隙。 这种感觉好生怪异。 如月深深的望了程怀宝一眼,又看向无名,一颗芳心暗自着急:“公子怎么就眼看着宝爷施展这么了得的权术手腕收拢人心,也不出头?急死人了。”她确是已死心塌地选定了无名,自然全心为他打算。 世事就是这样,太监着急的事情,皇帝可是一点不急。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在他面前大出风头,耍尽手段,他根本就是懒得操心负责,巴不得程怀宝能将一切搞定才是最好。 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无名眉头微蹙道:“小宝别耍了,如月如霜,大长老掌管的魔门典籍,你们可知晓藏在哪里?” 如月如霜恭敬道:“启禀公子,各项神功宝典乃是圣门最高秘密,只有大长老一人知此秘密,婢子姐妹不晓得。” 程怀宝一脸失望道:“不是吧?如此一来那老不死不小心死了之后岂非这些宝贝全没了?” 早在魔门藏宝图那场惊天阴谋时,程怀宝已然对魔门的宝藏生出了觊觎之心,这时听如月说不知晓,难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无名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淡然道:“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何必在意。” 程怀宝不甘心的嘟囔道:“谁说不是我们的东西?魔门现在是我们的,魔门的宝贝自然也都是我们的。”他现在的模样象极了要吃糖却吃不到的三岁小儿。 众人哑然,这时候无名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老楼给兄弟们拜年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门宝藏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这时,蛇儿那嘶哑断续的声音响起:“大……哥……” 没想到蛇儿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开口,无名很是高兴,转过头来,紫眸迎向蛇儿的黑眸,轻声道:“蛇儿,有话只管跟大哥说。” 蛇儿还没来得及张口,那边程怀宝吃醋的叫道:“木头你不公平,对蛇儿妹妹就这么温柔,对小宝弟弟就那么严厉,太过分了吧?”这无赖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争风吃醋的深闺怨妇。 众皆哑然,而程怀宝不晓得的是,他无意中的耍宝,落在昨日见识过他与无名异常“亲热”的几人眼中,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更坚定了他们对于他与无名间关系的猜测。 无名没好气的一脚将耍宝的程怀宝踢下了石床,才又对不明所以有些惶然的蛇儿道:“蛇儿别理小宝,他在开玩笑。” 程怀宝从地上爬了起来,毫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回到石床上,咕哝道:“谁说我在开玩笑?”说着话板着一张脸对着无名的后脑勺比了比拳头。 无名背对着程怀宝,自然看不到,但程怀宝的小动作却落入了蛇儿的眼中。 不知怎的,蛇儿心中忽的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她不晓得那是什么,只觉得随着心中这股奇怪情绪的牵引,不自觉地嘴角上扯。 在不知不觉间,蛇儿被程怀宝引出了深藏在心底的快乐,小脸上现出了她懂事以后的第一个笑容,恐怕也是当世最吓人的笑容。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已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活泼得有些过了头的小宝哥哥了。 看到蛇儿笑了,无名开心的抚了抚她的头顶道:“蛇儿方才想说什么?” 蛇儿非常喜欢无名带着崇爱的抚mo,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费力的道:“蛇儿……知……道……老头的……东西……” 蛇儿的话才说了一半,程怀宝已然跳到了她的身前,瞪着一双充满了贪婪光芒的眸子,兴奋的急叫道:“蛇儿宝贝,老不死的东西藏哪了?” 在无数魔门珍宝秘籍的映衬下,现在在程怀宝眼中的蛇儿简直如天仙一般可爱。 如月如霜与小钟三人的下巴又掉了,这位宝爷还真是……让人看不通更猜不透,他们根本分辨不出这个人到底是绝世枭雄还是一个市井痞棍,他永远能在不经意间做出出人意料之举。 蛇儿被程怀宝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忙不迭又躲到了无名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来,怔怔的望着程怀宝,只觉得小宝哥哥两眼中的光芒实在亮得有些吓人。 人的眼睛怎么可能发出绿光呢? 蛇儿实在很是不解。 无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嘴角微微上扯,没好气道:“小宝,别吓到蛇儿了。” 程怀宝嘿嘿傻笑一下,兀自兴奋的忘乎所以道:“什么都别说了,蛇儿妹妹,快带我们去找宝藏吧,哈哈……我已等不及了。” 蛇儿没有答话,一双黑眸看向了无名,显然是在询问无名的意见。因为无名身上的龙神气息,她可不只是将无名当作哥哥那么简单,更是她心中的神。 无名很少见到程怀宝现在这般异常亢奋的状态,凭他们兄弟的感情,自然不会逆了程怀宝的兴头,迎着蛇儿的黑眸道:“蛇儿带我们去一趟吧。” 蛇儿倒也干脆,立刻站起身来,拉着无名的大手便往外走。 程怀宝兴奋的大叫一声,慌不迭跟在了后面。 小钟可不管那许多,听说去寻宝,脚底下也不慢,他倒没把自己当外人。 如月与如霜两姐妹可傻了眼,她俩深知圣门藏宝乃是渡劫圣宫乃至于整个圣门最重要的圣地,她们是没有资格前去的。 虽然明知如此,姐妹俩心中仍然泛起一丝酸楚,公子若是能带她们一同前往该有多好。 一对姐妹花正自黯然神伤,门外已传来无名清淡的声音:“如月、如霜跟上来。” 如月与如霜两张生得一模一样的俏脸上同时现出惊喜地神情,姐妹俩互相望了一眼,美滋滋的答应一声,乐得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两个丫头小心眼中别提多美了。 蛇儿领着众人来至大长老原本的石室之中,如月机警的关上石门落了锁,圣门宝藏事关重大,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蛇儿的小手按上一处秘密机关,喀啦一声轻微的机簧响声,石床角落现出一个黑洞洞透着凉风的地道口。 如月与如霜对望一眼,心中同时生出感慨,她俩枉称大长老的心腹亲信,却从不知晓大长老的房中有这条密道的存在。再加上眼前这个厉害无比的蛇儿,显然也是大长老布下的一步暗棋,看来大长老对她们姐妹隐藏的秘密,还多着哩。 俩姐妹又想到了她们现在的公子无名,前后这么一比较,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还是公子好啊!” 蛇儿仿佛对这条密道很是熟悉,发育不全的小身子微微一弓,当先钻入其中。 由于蛇儿始终拉着无名的大手,无名自然排在了第二个。 这条密道很长,曲折蜿蜒,但是行在其中却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通风极佳,六人行了盏茶时间,终于走至尽头。 密道的出口设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之中,无数草藤荆棘形成天然的掩饰,即使有人走到近前,也很难发现这处隐秘的洞口。 六人行出洞口,穿出山坳,眼前是一片原始山莽,丛林遮天蔽日,茂密至极。 走着走着,小钟忽然心神微震,不自禁的习惯性掐起了他的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咕一会儿猛地双目一睁…… “前方可是又有劫难了?” 这话却是从程怀宝口中说出来的。 小钟希奇道:“咦?小宝贵人怎的知道?难道你也会神算之术?” 如月与如霜俩丫头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小钟痴迷于神算相术,脑袋里面总好像缺根筋一般,时常犯糊涂。 程怀宝没好气道:“你这神棍的乌鸦嘴除了劫数还会说别的吗?再好运的人也会被你咒成倒霉蛋。” 小钟委屈道:“小宝贵人怎的怪起小钟来了?跟着你这个百劫不死的奇人,没有劫难才叫希奇。” 程怀宝咬牙切齿道:“我呸!去他娘的百劫不死,死神棍你再敢提着四个字,我揍你!” 小钟无名帮他撑腰根本不怕程怀宝,撇撇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小宝贵人你可小心点。” 程怀宝呸了一声道:“为什么要老子小心?” 小钟没说话,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明白无误说出了心中的意思――百劫不死。 在如月如霜的轻笑声中,程怀宝被气的直翻白眼。 在蛇儿的引领下,众人翻过一道山梁,穿进一条狭长的谷道,前方豁然通透,显出一座开阔的谷地。 蛇!谷底之中漫山遍野的蛇! 两声尖锐凌厉对人耳拥有十足杀伤力的尖声惊叫几乎同时响起,如月与如霜不愧是孪生姐妹,默契的很,无论尖叫声还是那一脸见鬼般的畏惧神情都是一模一样。 虽然事先知道蛇儿有驱动万蛇的能力,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望着谷底近万条不住蠕动扭曲,吐着红红蛇信的毒蛇,两姐妹腿都软了,娇躯颤抖着仿佛风中之烛一般,两张俏丽小脸煞白煞白的。 程怀宝本就是胆大包天之徒,加之事先在圣宫中已见识过了,更是满不在乎,晒然笑道:“俩个胆小鬼,区区几条小小长虫,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没用的丫头。” 若是在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如霜定会把话顶回去,可这会儿她已被谷中的恐怖场景吓得魂飞胆丧了,哪里还有心思搭理程怀宝。 小钟是男人,总算比如月如霜稍好一点,好歹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带了些许颤音罢了:“无……大哥,咱们要去的宝藏不会在这座谷中吧?” 无名轻轻拍了拍蛇儿瘦小的肩头,紫眸凝望了下面的蛇谷一眼,对满谷的毒蛇,他不但不惧,反而有一种亲切的仿佛回家一般的奇异感觉。 蛇儿回过头来,连连点头。 小钟与如月如霜三张脸孔登时垮了下来,如霜颤声道:“公……子……恕罪,如霜……不去了。” 如月与小钟忙不迭跟着点头。 程怀宝可得到嘲笑小钟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戏谑道:“神棍原来是个没胆鬼,胆子小的跟个娘们似的,啧啧……” 无名眉头微蹙道:“小宝别闹了。”又对如月等道:“不用怕,有蛇儿在,那些蛇不会咬人的。” 相处了这许久,加之有程怀宝这么一个无比热闹的家伙,蛇儿已不似初始时那般自闭,点着头附和道:“大哥……身上有……龙神气息,在他……身旁……很……安……全。” 如月一听蛇儿的话,秀眸登时一亮,扬手拦住傻乎乎还待推辞的妹妹,娇声道:“既如此婢子姐妹跟定公子了。” 如霜虽然性子直了点,可也不傻,听了姐姐话中之意,登时小头连点,秀眸中虽还有些畏惧这色,但其中也包含了一丝兴奋。 亏得姐姐聪明,不然如此一个光明正道亲近公子的机会,岂非就要错过了。 过年简直像打仗,三天老楼睡眠时间不到5个小时,基本处于崩溃边缘,幸好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不然真的死定了。 昨天和人赌牌,惨败,苦啊…… 兄弟们不会像老楼这么惨吧?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大发利事,情场赌场,双双得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腥杀戮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头脑简单的无名没看出俩个鬼丫头的心思,却又如何逃得过程怀宝那狡猾的眼睛,这无赖冲俩姐妹坏坏一笑,却不说破,在他心中有美人垂青乃是天大好事,他这么重义气的人自不会破坏无名的好事。 却不晓得他眼中的好事可未必无名也认同。 如月与如霜被程怀宝那邪门的笑容逗得小脸微红,明眸不敢迎视,只得故作从容,转头他顾。 程怀宝懒得继续逗弄如月姐妹,又将矛头指向了老冤家小钟:“小神棍,人家两位大姑娘都去了,你不会给咱大老爷们丢人吧?” 小钟一副可怜到极点的神情望了望如月与如霜,最后扁着嘴仿佛死了娘一般无力道:“我去就是了。无大哥,蛇儿妹妹,小宝贵人是百劫不死的奇人,挨上几口蛇吻死不了,小钟可不行,一口小命就玩完,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可怜的小钟啊!” 别看小钟好像口舌笨拙,却刚好应了那句以拙破巧,时常一句话就能把程怀宝气个半死。 这不? 又把程怀宝气得直翻白眼,狠得牙痒痒。 一阵笑声中,如月与如霜忽然觉得似乎谷底的蛇群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行六人缓步走下蛇谷,如月如霜这俩丫头半是真的半是做作,狠不能把自己颤抖的娇躯皆挤进无名的怀中才肯罢休似的,一左一右整个挂在了无名的身上,甚至把一直粘着无名的蛇儿都挤开了。 这座蛇谷是蛇儿住了十余年的家,蛇儿倒也有点主人的风度,主动将无名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仿佛突然间害了无骨病的这两位姐姐。 无名虽然不甚在意男女之防,但也觉出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的异常,浓眉蹙着刚待喝斥一句,结果这俩丫头各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眼神中尽是恐惧与哀求。 无名无奈闭嘴,也就这么由着俩姐妹抱了。 他的超人灵觉只对危险与敌意敏感,此时两姐妹对他心中只有敬意与喜欢,自然派不上用场。而失了超人灵觉,无名的脑袋完全符合程怀宝给他起的绰号,迟钝的像一块木头。 程怀宝在后面看着前面左拥右抱的无名,心中羡慕之余却险些笑翻了天,这世上最了解无名的人只怕就是他了,也只有他才晓得,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现在做的完全是无用功。 对于无名这种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木头疙瘩,只有徐大姐春药那招才是最管用的,不然就要像白衣女妖怪和蛇儿这种不像人的女人,才能引得木头疙瘩有感觉。 心中这么想着,无赖忽的又有点自怨自艾起来,为什么无名这根木头的艳福总是自动飘来,却没一个美人主动勾搭自己这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侠客? 他不但比无名帅得多,更解风情得多,最重要的一点,勾引他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而勾引无名的成功率也是百分之百,只不过是百分之百的失败罢了。 为什么宁愿有美人选择百分之百会失败的无名,而没一个选择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他?难道天下间的美人都是呆子,这么简单的选择都会选错! 走入谷底蛇群之中,腿脚发软面色青白的如月如霜与小钟三人尽皆惊异的发现,随着他们的移动,原本挡在前面的毒蛇竟然仓惶走避,似乎这些毒蛇比他们还要畏惧一般。 随着深入蛇群,这情形更见明显,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蛇群都会自动闪开道路,在他们方圆十丈内,没有一条毒蛇存在。 渐渐的三人畏惧之心尽去,小钟望向无名背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嘴中念念有词的始终重复着四个字“我明白了”,心里头似乎兴奋以极。 而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摆脱了方入蛇阵的恐惧后,便一脸陶醉神情的挂在无名的身上,专心享受起从无名身体里散发而出的那股清新的气息。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俩丫头竟然已经迷恋上这股莫名好闻的味道,仿佛有瘾一般,她俩之所以越来越喜欢依偎在无名身边,多半的原因倒是无名身上的气息,因靠得越近,这股气味就越浓郁好闻。 蛇儿在前引路,六人在蛇谷中七转八转的走了许久,终于来至一座山壁前,只见蛇儿在山壁下一棵古树根部踩了几脚,地面忽的沉下去一块,露出一个洞口。 蛇儿指了指洞口道:“老头……偶尔会……来这里,蛇儿不……晓得……大哥……要找的……是……不是……这里?” 无名道:“蛇儿没进去过吗?” 蛇儿老实的摇摇头。 无名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看向如月。 感受到了无名对自己的重视,如月心中异常兴奋,小脸上现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廖风耿天楚他们两个占据圣宫数月功夫,撅地三尺一无所获,说明宝藏决不在圣宫之内。大长老既然时常会经过那条秘道跑到这处蛇谷,绝非无因,加上这处有蛇儿小姐与无数毒蛇守护,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藏宝所在吗?所以如月猜测,圣门宝藏藏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程怀宝早已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迫不及待道:“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进去不就晓得是不是魔门藏宝的地方了?”话音还没落,这个贪婪的无赖已然如风一般消失在了洞口之中。 无名紫眸中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刚待随程怀宝身后入洞,谁想到小钟忽的抓住无名的衣诀,一脸激动神情道:“无大哥不是人!” 无名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小钟,有些无奈道:“小钟在说什么胡话。” 小钟一脸激动地神情道:“无大哥你就别骗小钟了,我全知道了。你不是人,你是蛇妖……不不!是修炼成精的蛇仙变化的对不对?我就说嘛,人怎么可能没有命运呢?要是修炼成精的妖怪就不奇怪了。嘿嘿……我小钟不愧是未来的天下第一……不!我现在就已经是天下第一神算了,哈哈……除了我小钟,天下还有谁能破解无大哥你的秘密?” 望着小钟颇有程怀宝风格的得意大笑,无名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同样是有人说自己是妖怪,但无名现在已没有了童年时的悲愤无奈,反而心中有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小钟这番话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笑”果。 无名没什么反应,如月与如霜可不干了,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小钟夸张得意的笑声嘎然而止转为哎哟呼痛的声音,二女下手够狠,小钟脑袋上肿起两个肿包。 小钟抱着脑袋委屈的看着如月姐妹,惨兮兮道:“二位姐姐为何打小钟。”这小子这会儿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得意。 如霜鼓着小脸气哼哼道:“臭神棍你看神谈鬼志看多了吧?竟在公子面前说这等不着调的鬼话。” 说到与相术神算相关的话题,小钟一反往日怯懦的性格,气哼哼道:“我没胡说,我敢肯定无大哥决不是人!” “你!” 两姐妹被气得马上便要化身成母老虎撕碎不可救药的小钟前,无名淡然道:“如月如霜算了,小钟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如月与如霜登时不依的叫声“公子”,一左一右拉住无名的手臂不甘心的摇晃起来。 不识时务的小钟则又跑了上来,一脸希冀道:“无大哥你可是承认了?” 无名无奈的摇摇头道:“事情非是如小钟所想,我是人不是妖怪。” 小钟一脸不信神情方待再说,就在这时,忽的从洞中传出一声惊叫,随即又传来程怀宝紧急的求救声:“木头快来救命!” 无名立时脸色大变,心中担心程怀宝,二话没说如风一般冲入洞口之中。 余下四人动作也不慢,跟随而入,只是走在最后的如月眸中闪过一道思索的神采,这是她第一次在无名脸上见到惊慌失措的神情,心中喃喃道:“公子真的很紧张宝爷这位兄弟呀……” 不知怎的,这丫头又会想起了昨日二人相拥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隔开公子与宝爷这两人。 地洞内是一段十余丈长的地道,程怀宝响亮的呼救声就是从里面甬道传出,声音焦急,显然遇到了特别的危险。 无名速度奇快无比,循着呼救声飞冲而入。 如月忍不住娇呼一声:“公子你要小心啊!” 而小钟则同时叫道:“无大哥不用急,小宝贵人死不了的!” 虽然情况如此紧急,如月与如霜仍被小钟的话逗得险些笑出来。 前方现出一道打开的石门,程怀宝的呼救声就是从石门中传出来的,无名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冲了进去。 一进门,无名可傻了眼,石门内是一个四周尽是石壁的甬道,程怀宝被一只奇怪的大网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一个没有手脚的肉虫一般在地上兀自不住挣扎。 程怀宝见冲进来的无名居然呆站在一边看自己笑话,不尽急得叫道:“死木头还不赶紧救我,网中有刺,快要痛死我了。” 无名一惊,收起了哭笑不得的神情,赶忙上前帮程怀宝解网。 这会儿小钟等四个也赶了过来,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将被网上尖刺扎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程怀宝救了出来。 脱开怪网束缚的程怀宝站起来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玩了命的跺了那怪网一脚。 结果无赖发出嗷的一声不似人的可怕惨嚎,蹦起了一丈余高,脑袋撞上了地宫的岩石顶部,才又掉了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脑袋上肿起老大一个包来,晕晕乎乎的已然分不清今朝是何世。 他忘了这张让他吃尽苦头的怪网上满是带着倒勾的尖刺了,他的脚上好死不死正踩在其中最长的一根尖刺上,脚底立时多了一个血洞,好不凄惨。 不过倒霉的程怀宝却没有得到同伴的同情,无名摇头不语,小钟则一脸得意的嘀咕道:“我早说小宝贵人有血光之灾吧……” 至于如月如霜,这俩丫头从没见过嚣张无比的程怀宝如此倒霉过,两张小脸上尽是坏笑。就连蛇儿,也以为她的小宝哥哥在耍宝,不但开心的笑,还在那里拍着小手,似在叫好一般。 可怜又咎由自取的小宝…… 等程怀宝好不容易从晕眩中醒过神来,竟然还没吸取一点教训,仿佛根本便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又着了魔一般待要继续他的寻宝之旅。 结果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无名重重两拳落在程怀宝的肚子上,彻底将这财迷了心窍的无赖打醒。 无名拉着捧腹狂呕的程怀宝的耳朵,怒气勃然的暴喝道:“宝藏再好,也要有命享受!” 半晌后程怀宝才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捂着耳朵,委委屈屈道:“木头你不用这么大声吧,我的耳朵快聋了。” 小插曲过后,六人开始了小心翼翼的在地宫之中搜索起来。 地宫中的机关并不多,但却都很厉害,处处都是要人性命的可怕玩意。 至于程怀宝碰上的第一个机关,原也没有这么简单,在怪网发动之后,本应还有十数支劲弩射出,只因年代久远,要命的弩箭机簧锈死了,不知是好命还是歹命的无赖虽然弄了一身血口,却也保住一条小命。 或许真被小钟说中了,这个无赖真的是百劫不死的奇命…… 终于,当细心的如月扭开一个隐蔽的极为巧妙的机枢时,真正的魔门宝库出现在了六人面前。 这座魔门宝库并非如程怀宝预想那般金光灿灿满是金山银海奇珍异宝,相反简陋的紧,只有两间很小的石室,一间存放着魔门千年来的各种秘籍宝典,另一间则存放了十数柄神兵利器,无论其中的哪一柄,都曾有过无比辉煌而血腥的历史,收录着无数正道高手的鲜血与魂魄。 虽然没有金山银海,但魔门绝世秘籍足以令程怀宝的双目闪烁着恶狼一般幽绿的贪婪目光,这贪婪的无赖“嗷”的一声大叫,口中喝道:“全是我的!”便冲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腥杀戮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别人可没有无赖那般的贪婪到极致,四双目光同时看向无名。 无名淡然一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小钟开心的道了声“谢谢无大哥”,也跑了进去,他家也算江湖中人,自然知道魔门曾经那无比辉煌的过去,自然也知道魔门宝藏的分量会有多重,便是不拿什么,见识见识也是别人一世也求不来的福气。 如月与如霜傻愣愣的互视一眼,太过震惊的结果就是她俩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霜呆呆的问道:“公子,您……您真的让婢子在里面随便挑?” 无名望向石室中忙活的不亦乐乎的程怀宝,嘴角微扯,轻笑道:“快去吧,再不去估计就没你们挑的了?” 如月与如霜再说不出话来,深达心底的极致感动令她俩的秀眸一片通红,微微的波光在眼眶中萦绕,两颗芳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公子真好……” 凭她俩的身份,能跟随着前来一看已是被绝对信任的无比殊荣了,现在无名让她们进宝藏随便挑,难怪会令二女感动得如此一塌糊涂了。 无名见二女只是傻愣愣的望着自己,却没有丝毫行动,不禁好笑的将她俩推进了石室,再回头看向始终依偎在自己身旁的蛇儿,轻声道:“蛇儿怎么不去?” 蛇儿摇摇头道:“蛇儿……跟着大哥。” 无名微微一笑,索性牵起蛇儿的小手,行入藏有神兵利器的那间石室。 正所谓身入宝山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此次宝库之行贪婪无度的程怀宝自然是收获最丰的一个,无论秘籍宝库还是神兵宝库,都仿佛被盗匪洗劫过一般,他看上眼的往怀里揣,看不上眼的……仿佛垃圾一般随手乱扔,却不想想被他扔出去的哪一样物品扔到江湖上都足以引起一场轰动。 结果光是魔门秘籍他便摸了五本之多,其中包括两套刀法与三种稀奇古怪专走旁门左道的魔门心法。而最令他开心的,还要算背后背的那柄长刀了。 这柄长刀乃是魔门第十七代门主血魂刀魔的随身佩刀,刀名就叫血魂,由于饮血太多,整个刀身泛着暗红色的光芒,煞气之重,胆子稍微小一点的摸都不敢摸一下。 用刀之人自然爱刀,尤其程怀宝这等刀道大家,见到宝刀简直比饿犬看到肉包子还要开心,拿在手里后禁不住用手轻轻抚弄煞气四射的刀身,仿佛对初恋情人般轻声呢喃道:“宝贝,我能感受得出你已寂寞很久了。不要急,跟着我程怀宝,保你能叱咤风云,痛饮敌血,再不会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了。” 望着程怀宝对着一柄杀气腾腾的长刀作出此等诡异的温柔模样,如月如霜与小钟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程怀宝这个破坏大王是随看随扔,毫不知道珍惜。如月如霜与小钟则跟在他屁股后面,帮忙收拾。这其中如月与如霜俩丫头眼见程怀宝如此糟蹋魔门宝物,心疼得要死。 这些典籍大多都有数百年以上历史的古书,哪里禁受得住程怀宝这等摧残,若非俩姐妹接的及时小心,怕全都毁在程怀宝这无赖的手中。 偏偏唯一能约束程怀宝的无名根本不管,她俩也只好忍在心里。 小钟对武功秘籍与兵刃皆不感兴趣,不过从程怀宝随手扔飞的魔门典籍中翻出的一册南疆巫术令他爱不释手,厚着脸皮跟无名一说,无名自然是无比大方的送了给他。 如月与如霜取了一部剑谱,又各挑了一柄锋利长剑,一名长锋,一名寒影,都算宝剑级的利器。 至于蛇儿也有收获,性子单纯到极点的她本来无心挑选宝物,后来倒是无名发现一柄短剑娇小可爱,便拿来当作礼物送给了蛇儿。 无名送的短剑,蛇儿自然开心无比,咧开一张小嘴笑个不停,将那柄短剑死死搂在怀中,看她那样子,现在谁要敢跟她抢,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无名自己则看中了一柄长剑,此剑名曰凤翎,剑长三尺,剑柄乃是金丝与一种古怪麻线缠绕而成,优雅而又实用,持在手上绝不用担心汗湿了手,出鞘后剑刃光可见影,犹如一抹飞鸿,隐泛着一股寒气,浸人肌理,通体生寒。 便是无名这样的外行也晓得此剑绝非凡品。 程怀宝见到无名手中拿着这柄凤翎,不禁有些不习惯的道:“木头你怎的开窍了,不过这柄剑一看就是女子用的,不适合你。咦?你会使剑吗?别没杀敌人反而伤了自己?” 无名淡然笑道:“这柄剑我打算送给姐姐。” “徐大姐……”程怀宝眼珠一转,一转头又跑回了神兵宝库,又通没头没脑的翻箱倒柜后,手捧着一柄长剑,一脸邪笑的兴奋道:“木头倒是提醒我了,嘿嘿……小月月看到我送给她的这柄宝剑,还不笑得合不拢嘴,保不准还能给我一个香吻也说不定,哈哈……” 众人尽皆哑然,如月心中嘀咕道:“拿公子的宝贝送自己的美人,宝爷还真会慷他人之慨。” 重新将宝库封好,六人穿出蛇谷,沿着原路从秘道返回大长老的石室。 午夜,汉中府城西郊外一座恢宏大庄院外。 无声无息间,数百条黑色身影悄悄摸近院墙。 行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纪中、龙霸天。 半日前,纪中又再收到三份内容几乎完全相同的密信,写明了有意染指汉中的三家帮派于今夜在此庄院内会盟。 纪矮子对于密信的真假没有丝毫怀疑,心中盘算一下,便做下先下手为强的决定。 半天之内,纠集起双尊盟全部的力量,准备一举清除来犯之敌。 丑丫头林语冰对双尊盟上下所进行的恐怖杀手训练的成果这时便显现出来,纪中带着他的暗箭小队,利用南疆淬毒吹箭,悄无声息的便杀掉了院门附近的守卫。 纪中收到的密信确实是真的,天星帮、血手帮与天煞堂这三个有意染指汉中府的江湖帮会首领确实在此地会盟。 所谓会盟,不过是瓜分汉中府的谈判。 在利益分配方面,三方首领间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主屋大堂中的气氛一片剑拔弩张,看这情形怕不要有一场内讧发生。 就在气氛凝滞的一刻,忽得从前院传来的一声凄厉惨叫惊醒了屋内所有人。 屋中人都是江湖上的老手,自然明白外面那声惨叫代表了什么,大门倏然打开,十数道人影飞冲而出。 然而他们刚刚冲到院子里,忽得从院墙外冲下五条奇快无比的黑影,其中一人大笑道:“杂碎们,竟敢找双尊盟的麻烦,今儿个让你们尝尝五位恶人爷爷的利害!” 显然在来汉中之前已做足了情报功夫,所有人皆已知晓来人是谁,天星帮帮主霸剑天星陆文涛大喝道:“小心!是玄青五恶!大伙豁命拾掇下他们,汉中府唾手可得!” 自从坐镇双尊盟的酒怪离开汉中之后,这三个帮派便开始打起了汉中府的主意,此次在背后靠山的默许下下定决心带着各自人马来到汉中,根本便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前来的,也因此才会在出手的前夜还要再次谈判如何瓜分汉中。 评价敌我实力,他们用的是江湖上最通用的法则――高手对比法。 即双尊盟有玄青五恶这五个一流高手,纪中、龙霸天两个二流高手,其余皆不放在他们的眼中。 而三帮联盟这方,三帮首领加上三个副头,怎都算五个一流高手,座下头目级的二流高手更是达到十五人之多,如果按照高手对比法计算,他们的实力确实占了绝对优势,何况三帮自以为行踪足够隐秘,还想着好事打算偷袭双尊盟哩。 听到陆文涛的喝声,原本还因玄青五恶名号而有些心惊的众人登时提起了精神,口中尽皆发出暴喝,挥舞着手中兵刃,迎上了五恶人。 他们是打定了主意集中全力杀掉五恶后再辖余勇扫平胆敢来犯的双尊盟众。 三帮首领并不担心前方院内的情形,因为为了防备自己人,他们皆留下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坐镇本阵,以防不测,这歪打正着的安排可说老天都在帮他们。 方才大笑发话的大恶啐骂道:“去你娘的玄青五恶,老子们现在是双尊盟五恶。” 随着他的骂声,双尊盟五大恶人就像五头发了狂的狮子一般,兵刃暴斩,掌飞足扬,冲入人群。 由于三帮自以为行踪足够隐秘,做梦也没料到会被双尊盟的人马摸到家门口,因之防备并不严密,外围巡逻的皆为普通属众,竟没一个高手,纪中率领的暗箭轻松的一直闯到三进院,才被敌人发现,一个天煞堂的大汉胸中飞刀,却在临死前发出了告警的惨叫。 纪中眼中射出两道冷厉煞芒,猛然气运丹田,声如金铁般振吭大吼道:“弟兄们,杀!” 一直跟在后面无所事事而憋足了气的大斧头龙霸天登时来了精神,仰天发出一阵惊雷般的咆哮,手中大斧向前一挥,大喝道:“杀光这群杂碎!” 喊杀的怒吼漫天盖地的跟着响起,冲入院中的双尊盟三百余大汉爆发出强烈灼人的杀气,在纪中、龙霸天的率领下,有如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奔涌而上。 迎面涌出一群人数过百的灰衫大汉,领头的四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正是天煞堂堂主座下的四方煞神。 由于三个帮会彼此间互不信任,因此各自的人马分驻院落各处,因此,及时赶来的正是离此最近的天煞堂的人马。 双方人马迅速接近,转瞬之间已近至能看清对面敌人杀气腾腾的眼眸的距离。 “杀!” 随着纪中冷厉刺耳的一声大喝,双尊盟众大汉早已暗藏在手中的数百只各式暗器登时飞出,夹带着尖锐的劲风,呼啸着飞向敌人。 惨叫!闷哼!夹杂着令人做噩梦的鲜血喷溅的吱吱声! 好惨! 一波暗器潮涌过,仿佛暴雨打残花一般,百多天煞堂大汉一瞬间就倒下了三十多,就连怎都能算入二流高手,论真功夫只比纪中龙霸天稍差半筹的四煞神,也没能逃过厄运。 因为他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因之死得最惨,被射成刺猬一般,每人身上最少插了十多只各式暗器,冤枉至极的丢了性命。 还没有完…… 就在天煞帮因站在后排幸存下来的大汉还没从方才那噩梦般的暗器地狱中醒过神来的时候,又一波仿佛阎王贴般勾魂夺命的暗器飞涌而来。 跟随在暗器暴雨后面的,是一百多个手持尖刀,浑身杀气的双尊盟大汉。 摧枯拉朽,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一个冲错间,地面上再见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 百多名天煞堂的汉子,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死在刀下。 这一阵双尊盟取得完胜,只有十人身上挂了彩,且都不算严重。 望着地上少数还能呻吟哀号出声的敌人,纪中脸上现出一个冷厉的可怕笑容,冷冷喝道:“不留活口!” 他这句话不啻判了所有伤患的死刑。 纪中正待继续领人冲杀,这是龙霸天已冲至他身旁,皱着眉头不乐道:“矮子你抢功劳的手脚也未免太快了,怎的连一个也没留给老龙?” 纪中没好气道:“前面有的是人,老龙你还愁没人杀?” 龙霸天再不废话,大斧一挥,领着他斧头堂下的一百多个斧头兵,咆哮着当先冲入里院。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着实不假。 龙霸天手下这群斧头兵,各个的性情都跟他差不多。 暴躁、蛮横、骠悍! 这些斧头堂的彪形大汉,个个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双目中蕴含着好战嗜杀的暴虐之气,仿佛一群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 纪中最了解龙霸天,生怕这冲动莽撞的家伙头脑过热一头陷入敌人的包围,慌忙留下少许属下解决场中的伤敌,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紧跟在斧头堂人马之后。 突如其来的打击着实令三帮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由于三帮彼此互不相信,所有属众尽皆戒备着自己人,因之经过初时的懵头之后,立刻便集合起了人马,涌向来犯之敌。 一身红衫的血手帮人马与一身白衫的天星帮人马在各自头目级高手率领下,分从左右两个月门涌出,仿佛一红一白两道洪流一般,他们还不知晓天煞堂的人马已然尽没,战意极盛,喊杀震天。 龙霸天终于见到敌人,心中早已憋足一口气的他脸上现出一个狰狞恐怖的笑容,猛然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大喝:“杀!” 第一百一十七章风云激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龙霸天这一个杀字出口,他手下一百多斧头堂大汉齐刷刷抡动右手,一百余柄打着旋的斧头发出夺命的呜呜风声,飞劈向前方的敌人。 斧头堂所用的飞斧,个头大,分量足,飞在空中凭借自身的重力惯性,若砍在身上,绝对是任何高手的噩梦,威力远大于飞刀,只是由于个头太大,因之无法大量携带,也算有利有弊。 血手帮与天星帮的人马哪料到对方会有这等手段,本方密集前冲的阵型更令他们欲躲无力,望着铺天盖地飞旋而来的飞斧,前排的喊杀声陡然变音,人们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妄图争取一丝生存的侥幸,然而战阵之中哪有侥幸可言,随着一阵噗噗闷响,人群中爆发出无数尖锐的惨嚎,冲在前排的十余人身上插满了斧头,扑倒在地。 两帮人马的冲势登时为之一缓。 然而他们的噩梦远没到结束的时候,紧随着头一波飞斧之后,是另一波同样数量,同样可怕的飞斧。 短短的两息时间,斧头堂众大汉左右开弓,将腰上所挎的六柄飞斧尽皆扔出,大片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江湖人自古以来便以英雄自命,好勇斗狠不屑于暗器伤人,皆以暗器为上不了台面的卑鄙手段。 江湖上的高手,会去练习暗器的极少,且就算练了暗器,也是能不用便不用,这一点即使魔门中人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不用暗器伤人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江湖规矩,除了杀手刺客外,似纪中这等有名有号的暗器高手,在江湖上极为罕见。 且就是纪中,在任红水帮帮主之时,也不敢轻易使用暗器对敌,怕因之引起江湖公愤,惹来大祸。 也因此,举凡江湖上的帮派械斗,皆是以刀剑砍杀为主,哪一方的武功高人头多,哪一方便能获胜,似双尊盟这等大规模运用暗器攻击,算是开了江湖群战之先河。 这也因为双尊盟有两个无法无天视一切规矩为狗屎的盟主,在无名与程怀宝的熏陶之下,双尊盟上下只看重成败,什么荣誉、规矩,皆是放屁。 血手、天星两帮活下来的属众几乎被斧头堂的飞斧地狱吓破了胆,短短两息间,最少有百人永远的倒下了,伤亡惨重却连敌人一根人毛都没有摸到。 院中血腥恐怖的场面足以令自以为胆大的人做噩梦,飞斧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其他暗器看上去更令人难以忍受。 飞旋的斧头力道大至可以劈开坚硬的头骨,因之倒下的人多一半的头颅上皆嵌着一柄甚至数柄斧头,鲜血和着脑浆红红白白流了一地粘稠。 杀戮还没有结束,掷完所有的飞斧,斧头堂的大汉们在龙霸天的带领下,齐刷刷抽出背负的大斧,初战的胜利已将他们心中的战意激发至顶点,爆发出无俦的杀气,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冲向气势沉至谷底的敌人。 血手、天星这两个实力甚至还算不到二流的寻常帮会,帮中属下皆不过寻常的好勇斗狠之徒,哪里经过眼前这等血腥残酷堪比战场的场面,倒在地上的同伴奇惨无比的死状仿佛在告诉他们:“快逃吧!如果不逃下场就会像我们一样。” 面对一群挥舞大斧迎面冲来煞星,血手、天星两帮阵势在一瞬间崩溃了。 穿着红衫、白衫的大汉们仓惶的奔逃着,希望能够逃过死神的血手,即使头目级高手也不例外,见事不可为,逃命要紧。 面对心无斗志的敌人,战斗变成了简单的屠杀,龙霸天奋勇当先,手中大斧仿佛阎王爷的要命帖,挥舞成一片光幕,带领着手下一众斧头兵衔尾追杀,扬起漫天血雾。 纪中早在血手、天星两帮人马崩溃之时,已晓得胜券在握,立刻命令二百余手下分散追杀。 与好勇斗狠喜欢血肉搏杀的斧头堂不同,纪中的红水堂属众由于携带的暗器数目够多,并不喜欢与人近战,隔着两三丈距离便是一片暗器雨打出去,追杀起溃敌来事半功倍,且几乎没有伤亡。 纪中一见大势已定,立刻放弃追杀残敌,率领暗箭小队直扑主屋院落,按照事先计划,围杀敌人的首脑。 之所以外线战局如此顺利,功劳倒是有一半要算在将三帮的首脑死死拖在了主屋院内的双尊五恶头上。 此时的五大恶人已然狼狈到极点,他们的对手的十四个人尽是三帮中的首领人物,各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其中三帮首领更是拥有毫不下于五恶的一流身手。 以这三人为主,再加上十一个二流以上的高手,将五恶围在中央,五恶处境之险可想而知。 此时地上躺着两具敌人尸体,而五位恶人已是人人挂彩,处于强弩之末,在刀光剑影之间,吃力的应付着敌人的攻势。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丝毫突围退却的打算。 大门豁然打开,两个浑身是血满面惊慌的红衫汉子闯了进来,惶然叫道:“帮主,大事不好,弟兄们已然全部崩溃,敌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帮主速……啊!” 话音忽然被一声惨叫所断,纪中矮矬的身形猛然冲入院中,飞起两脚将挡在面前的两个红衫汉子踢飞。 在那两人的背心要害处,各自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飞刀。 二十七名暗箭小队大汉,紧随在纪中的身后,冲入院落之中,以纪中为中心,瞬间形成了一个扇形阵势。 趁着三帮首领心惊之下的一疏神的当口,配合默契的双尊五恶猛然鼓起余勇,聚集起全身功力,冲杀出重围,蹿上主屋的房顶。 仿佛事先已排演了无数次一般,在五恶的身形方才拔起的同时,由纪中苦心研创并亲自主持,二十七名暗箭大汉组成的暗器大阵“飞蝗”,首次应用于实战之中,完成了它的处子表演。 阵名飞蝗,确是名副其实,以纪中为首的二十八个暗器行家同时使用满天花雨手法,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向敌阵中倾泻了多达百余只的各式暗器。 暗器有如黑压压一片蝗群,夹带着锐风劲啸,划空而过,散发着嗜血的冷光,直扑敌人。 然而这一次。飞蝗大阵所面对的敌人全是高手,再不是方才那些全无一点抵抗能力的寻常大汉,这些三帮的精英高手反应快至毫颠,在求生的yu望之下,各自将手中兵刃舞出一片璀璨光幕,一时间劲气横空,密集的叮当脆响摧残着人们的耳朵。 不愧是高手,彼此掩护着,经过一波暗器雨只倒下三人,可想而知若是方才的战阵之中有这些高手的存在,双尊盟这一夜的突袭将会演变成一场惨烈的血战。 有备攻无备,五恶人的牵制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要素。 暗器大阵既名之为阵,自然不会只有一波暗器这么简单,组阵的二十八人以一种看似杂乱随意,实则却能发挥阵法最大群体威力的步法移动,每个人迈出一步的同时正好发射出一波暗器,如此循环往复,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直至他们将暗器囊掏空为止。 无数暗器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烁着些微银光,划空而过,仿佛月光的精灵又象暗夜中的流星,竟是奇异的美丽。 然而站在阵中的人显然感受不到丝毫美感,在他们的心中,在空中飞行的暗器上泛出的银光就像阎王爷的冷笑,他们竭尽全力将手中兵刃挥舞出满天刃影,希望能够抵挡住那仿佛没有穷尽的暗器潮涌。 剑天星陆文涛眼见形势不妙,大喝道:“速速退入屋中。” 然而站在屋顶上的五恶人岂会让他们如意? 这五位以恶自居的家伙可得着了出气的机会,只听大恶中气微有些不足的哈哈笑道:“杂碎们,此路不通!”显然方才的恶斗令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的话声未落,十几片黑乎乎的瓦片夹带着呼呼厉啸,飞砸而下,登时阻住了众人退入屋中的念头。 只这一耽搁的工夫,飞蝗大阵已然全面展开,将敌人圈在中央,院落中充斥着令人心寒胆战的暗器破空声与暗器被打飞时的叮当声,间或还有暗器入体的闷声与人类濒死前最后的惨嚎。 被围在中央的三帮高手们不是没想过彼此掩护着转守为攻,但没一人胆敢真格去做,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那是死路一条。 由于分属三家帮派,彼此间没有组织更谈不上配合,加之各怀心机,没有信任可言,谁也不愿平白为他人做那掩护送死的出头鸟,每个人心中的主意,只是盼着多捱一刻,捱到敌人暗器打光。 如此一来,三帮首领自然便完全陷入到被动挨打的绝境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站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少,而倒在地上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射成了刺猬。 在此刻活着的人心中,眨一下眼睛的时间,都是无法容忍的长久与艰难。 终于,原本密集而连续的破空暗器渐渐稀疏起来,显然已有人的暗器打光了。 纪中当机立断,低喝一声,二十七名暗箭大汉立刻开始收缩阵型,当终于聚成一个方阵时,暗器暴雨嘎然而止,连纪中在内,每一个人皆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如此连续不断的暗器攒射,他们也不轻松,虽然前后只有不到十息时间,却耗力至巨。 至此时,圈中还能站直的只剩下区区五人。 这五个大难不死的三帮高手,虽然同样脸色惨白,内腑空虚抽痛,但他们知道现在仍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若不能立刻冲出这座院落,自己的死期便到了。 没有丝毫犹豫,当最后一枚射向他们的双锋针被扫飞的同时,五人的身形已然拔起,直向最靠近他们的东边院墙冲去。 在房顶上休息了片刻的五恶自然不会眼看着残敌逃脱,五人有如五只苍鹰,一掠而下,飞扑向亡命飞逃的五个残敌。 纪中也不慢,立刻带着暗箭小队反身穿门而出,顺着院落通道,向五人逃窜的方向兜去。 沿途尽是三五成群的双尊盟大汉手持兵刃满院搜索,再未看到一个活着的敌人。 纪中领人顺巷道狂追,哪想到迎面正撞上浑身是血兀自哈哈狂笑的龙霸天与五大恶人,原来那五个倒霉蛋该着完蛋,好死不死的跳过院墙,正好跟龙霸天与三十余个斧头堂大汉迎面撞在一起。 龙霸天自然不会客气,大斧一挥领着儿郎们将五人围在中央一通猛砍,待得五恶追出加入战团,几个照面的工夫已将五名力气几乎耗尽的漏网之鱼砍成了零碎。 最后打扫战场,统计战果。 三帮五百余众只逃出了不到二十人,其余尽数伏诛。双尊盟这方战死二十七人,伤六十余,可说取得了完胜。 将所有敌人尸体尽皆扔到院中,一把大火将一切烧成了飞灰。 这场发生在汉中府郊的激战,却并未引起江湖人的关注。 原因是两天以后,另外一场大战,发生在双刀门与柳叶派间情理之中同时也是意料之外的大战仿佛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在江湖上炸响。 酝酿已久的三教五门间的对立从这一天起,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之所以说这场大战是情理之中,是因为所有江湖人都隐隐预感到,依照现在江湖情势的发展,三教五门间的冲突是迟早之事。 至于意料之外,谁也没料到这场冲突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连冲突的双方都感到无比意外。 随着十余年前魔门败亡,三教五门间虽然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同盟关系,实则内部渐渐分成了三个派系,这在江湖上几乎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随着玄青观与圣人谷为代表的两大派系的快速扩张,发生冲突只是迟早的事情。 玄青观与柳叶派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注定了他们是一对牢不可破的盟友。圣人谷本就与双刀门关系极佳,后来又与玉扇宫渐走渐近,至一代宗师逍遥子仙逝后,这三个门派更是亲近至有些明目张胆的份上。 比起雄心勃勃,不住扩张地盘实力的这两大派系,佛门的圆守寺与清禅寺则显得与世无争。 同玄青观、圣人谷依靠大肆扩张地盘以扩充自身势力范围不同,圆守寺与清禅寺所代表的佛门势力庞大无比,更遍及天下,试想天下寺庙成千上万,即使每座寺庙之中只有一个高手,算一算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天下禅门一家这话可不是光说着好听的,自佛教传入中土,佛门便一直遵循着危难互助这一传统。反观道门却正好相反,玄青观虽然一枝独大,圆守寺与清禅寺的实力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及得上它,道门却如一盘散沙,毫无凝聚力可言。 也因之千百年来,佛教这个外来教派的声势才能一直压在本土教派道教的头上。 圆守寺、清禅寺所代表的佛门摆出一副十足的中立姿态,玄青观与圣人谷自然不会更不愿主动去招惹这个与己无害同时又有无比强大实力的势力。 然而律青园的情况就又有不同。 三教五门中最为尴尬的就要算律青园了,自建派以来一直互相扶助的玉扇宫忽然投入了圣人谷的怀抱,势单力孤的律青园登时成为了玄青观与圣人谷共同拉拢又同时防备的对象。 没有佛门那雄厚无比的实力,在现今江湖上这等微妙的情势下,律青园处境之艰难危险,远非外人所能窥见,动辄便有人毁派亡之危,因此谭菲雅才会果断的答应无名与程怀宝那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也正是由于律青园的退隐江湖,成为了所有矛盾激化的一个导火索与催化剂,使得玄青观与圣人谷这两大派系间的冲突出人意料的提前到来,甚至连这两大派系自身皆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冲突来得既是偶然,也有必然。 律青园的势力在三教五门中虽然最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天下级的大门派,它的势力范围遍及三个州府数十个县城,下辖寻常的江湖帮派数目达到二十一个。 随着律青园的退隐,在原本属于它的势力范围内的广大地盘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对于有意统驭江湖的玄青观又或圣人谷的诱惑不可谓之不大,两方派系对于律青园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大感意外的同时,自然是以最快速度将各自的触角伸了过去。 仿佛两头恶狼同时看中了一大块鲜美的肥肉,开始时因为肥肉够大,两方还能和和气气的各吃一边,可当肉越吃越小时,争斗便成了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开始还只是口头争吵,随着矛盾日益激化,渐渐的出现小的摩擦,当小摩擦积累到达临界点时,也就顺理成章的演变为冲突,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三教五门毕竟不同于寻常的江湖帮派,总算还要些脸面,没有如双尊盟那般血洗对手,双刀门与柳叶派的那场大战进行的非常文雅,甚至可以称得上君子之争。 双方约斗于一座僻静山谷之中,将存在争议的十座县城作为赌注,两派各出十人,一对一比武,十场比武的胜负决定这两派各得几座县城。 本来计划的很好,彼此不伤脸面又能凭实力拿到属于自己的地盘,可在某些人的暗中捣鬼之下,意外就成了注定的结果。 第三场比武的双刀门高手貌似控制不住的一刀劈死了他的柳叶派对手。 虽然事先约定了双方全力以赴,出现意外后果自负这样的条件,但当真的出了人命之后,哪里还有什么理性可讲。 后面的比武简直成了决斗,双方好似杀父仇人一般,招招凶狠,式式绝命。 后面的七场决斗两派十四个高手中死了六个四人重伤,不愧是实力相差无几的两大势力,付出了血的代价,双刀门与柳叶派各自得到五个县城。 虽然双方没有演变成混战,但仇恨的种子却种了下来。 随着这十场血斗的情形在江湖上流传,所有江湖人心中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大乱不远了…… 西安府郊外一座大宅院中,陆天祺闻听属下报说在地下密室中闭关的白魅最近似有出关的迹象,因之立刻便从数百里外赶了过来。 江湖上的一切情势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除了白魅。 白魅是他手中最重要也是最厉害的一颗棋子,偏偏两年前不知因为什么忽的狂性大发,伤人无数,他万不得已才决定让白魅闭关,没料到这关一闭竟然过了快两年时间没有出关,实在令他心中难安。 入了主屋落座,陆天祺道:“白魅最近怎样?” 坐镇西安的紫旗令主陈龙壁恭敬答道:“回禀圣尊,白魅方入关时每月一次取用食水,至上个月忽的变成了每三天取用一次食水。另外原本每隔数天就会狂性大发的她,到今日已有月余没有发作,因此属下猜她恐是快要出关了,这才斗胆报于圣尊。” 陆天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古井无波道:“本尊已知晓,龙壁下去吧。” 陈龙壁恭敬行了一礼道:“属下遵令。”转身退了出去。 子时许,一个黑巾蒙面一身神秘气息的人仿佛凭空幻现一般跪在房中地上,恭敬道:“游魂参见圣尊。” 陆天祺如炬的目光扫过游魂,淡然道:“这次挑动柳叶派与双刀门决斗的事你做得很好。” 游魂恭声道:“一切尽在圣尊算中,属下不敢居功。” 陆天祺微微仰首,目光望向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天空,眼神中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寂寞,自他的兄长陆天涯与逍遥子先后死去后,他便一直有一种孤独的感觉,环顾江湖,找不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轻易便能取得的胜利,令他觉得这道胜利大餐仿佛没有放盐般无味。 陆天祺出了会儿神,待目光再次望向游魂时,才道:“程怀宝可曾找到?” 游魂沉声道:“启禀圣尊,没有程怀宝的丝毫音讯。不过那个突然出现在双尊盟的身份神秘的小丫头在月余前忽然失踪了,以属下猜测,应是程怀宝曾回过汉中府。另外属下多方探查,仍未找到丝毫能够证明无名生死的证据,请圣尊明断。” 陆天祺淡然一笑道:“程怀宝能够蛰伏这么久,无名肯定未死。”顿了顿似乎忽然之间失去了与游魂谈话的兴致,随意的挥挥手道:“你下去吧。一个月内,将玄青观与圣人谷间的这把火烧旺,让他们两方成为水火不容之势,在没有丝毫和解的可能,另外想办法将圆守寺的和尚也牵扯进去。” 游魂恭敬应是,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走了。 陆天祺怔怔的呆坐在椅上,许久之后才喃喃道:“无名……” 或许对于他而言,当今世上能让他捉摸不透的,只有这个拉着白魅逛街的奇怪小子了。 “白魅出关在即,或许应该将那两个小子逼出来尽早除掉……” 在意外发生之前,将所有的可能尽皆消除,这是陆天祺的习惯。 他喃喃自语着,一双深如浩海的眸中射出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芒。 此时,距离西安数千里外的湘西,十数彪悍的劲装骑客环绕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官道上奔行。 这辆马车由四匹健马拉动,车厢宽大豪华,不时从车中传出阵阵女子的娇笑声,加上四周一望便知是随行护卫的十余劲骑,落入外人眼中,车中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程怀宝四仰八叉的斜靠在椅背上,望了身旁沉迷于南疆巫术秘本的小钟一眼,愁眉苦脸道:“木头,根据如月如霜的情报,不是说双尊盟那边已经没问题了吗?咱们何苦这般拼命赶路?弄得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刀法秘籍,却没有时间参透。” 现在的程怀宝一身华服,俨然一副豪门恶少的打扮。 显然依偎在无名左右的如月与如霜对此也有同样的疑惑,两双秀眸同时望向无名。 无名的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晓得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汉中府那边好像要出事。” 程怀宝蹙眉道:“木头你别吓唬我!” 无名没有说话,但他紫眸中的凝重却回答了程怀宝。 程怀宝没奈何的耸了耸肩膀,对于无名这灵得不象人的神奇感觉,他可不敢不信。 这无赖闲着无事,又回想起自己这两天在渡劫圣宫中所干下的丰功伟业,不觉间脸上挂起了得意的邪笑。 正道诸派千余年没有完成的事情,他们兄弟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解决了,这种非凡的成就感,实在令他的心情舒爽到了极点。 两天前…… 众人从魔门宝藏回到渡劫圣宫。 心中有了整盘计划的程怀宝想要与无名仔细商量,待要将所有人赶出去,结果蛇儿死活不依,抱着无名的胳膊怒视着程怀宝,一双黑眸中闪烁着愤怒的光彩,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与初见面时了无生气浑身阴冷的她简直天壤之别。 对上这个有理讲不通的小丫头,程怀宝一嘴伶牙俐齿却没下口的地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让蛇儿在一旁呆着,反正看这丫头的样子,也绝不可能会反对自己或是泄漏出什么重要消息。 在石门外守候的如霜秀眉微蹙的问如月道:“姐姐,你说宝爷与公子在说什么?” 如月玉面之上现出一丝苦笑道:“若是别人心中的算计姐姐或许还能猜到一二,宝爷与咱们公子的心思为姐可一点都猜不到。” 如霜轻叹了一口气,不经意间一转头,只见小钟已然捧着从宝藏中取出的那本南疆巫术秘本,看得入迷至极,想起他那匪夷所思的神算之术,不觉叫道:“小钟,你能算出来吗?” 小钟浑然不知,看他沉迷的情形,怕是在他耳边打雷也未必能有用。 如霜秀眉一蹙,大声叫道:“神棍,我在叫你!” 神棍二字对于小钟而言可比打雷管用多了,小钟茫然抬头,不乐的皱着眉道:“我不是神棍!” 如月笑着耍起了激将法:“如霜你别吵小钟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算得到?” 单纯的小钟果然中计,一脸自信神情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我神算子小钟算不出来的?如霜你说,要我算什么事情?” 这对孪生姐妹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如霜施施然道:“你能算到公子与宝爷在里面说什么吗?” 小钟登时傻了眼,搔了搔头为难道:“无大哥与小宝贵人说什么话我怎能算到?” 俩姐妹的秀眸中登时射出果然算不到的蔑视神采。 小钟受激不过,突然灵光一现道:“有了,虽然无法算到他们的话,但我却可以算算因他们这段话而产生的结果。” 如霜立刻催促道:“还不快算!” 小钟将南疆巫术秘本珍而又重的揣入怀中,随即有模有样的掐着手指,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的算了起来。 算着算着,小钟忽的“咦”了一声顿住,搔了搔脑袋道:“奇怪奇怪……怎会如此?”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门之死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霜有些紧张道:“怎的了?有什么奇怪?” 小钟道:“依卦象上分解,无大哥与小宝贵人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霜纳闷道:“那你奇怪什么?” 小钟蹙眉道:“卦象有些奇怪,他们做的事情好像要毁灭什么,但是……又好像要诞生什么?” “毁灭什么又诞生什么?” 两姐妹奇怪的互视一眼,皆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小钟的话后,心中的好奇不但没解,反而更深了。 半个时辰后…… 程怀宝一脸令人望之心寒的邪笑,将如月如霜与小钟叫了进来。 也不晓得程怀宝说了什么,猛地从紧闭的石门中传出两声惊呼,再看如月如霜两张小脸,尽是极度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 程怀宝眉头一皱,一脸痞棍混混的模样道:“怎么着?看你俩丫头这模样好像不同意?” 如霜望向无名急道:“公子,这怎可以?” 无名淡然反问道:“怎么不可以?” “可是……圣门……” 如月伸手拦住妹妹后面的话,这丫头确实了得,短短两息时间,已从方才那极度的震惊中醒过神来,秀面上沉着一片,清脆的声音坚定有力道:“无论公子做出何等决定,如月与如霜都听公子的。” “咦?姐姐你……可……”如霜显然没料到姐姐会如此说,一时哪转得过弯子来,小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无名嘴角微微上扯,点首道:“如月与如霜传令下去,叫所有人到地宫广场集合,一会儿小宝会当众宣布这件事。” 如月恭敬的应了一声,拉着兀自没明白过来的妹妹走出了石室。 程怀宝脸上挂起一抹邪笑道:“如月这丫头不错,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至于小钟,自进来后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便自顾自窝在室内一角又读起了他那本南疆巫术,看他那痴迷的模样,若不能参透悟透,怕是休想他再回过神来。 出门行出五十步,如霜终于回过神来,一拉姐姐的长袖道:“姐姐,你怎会答应了?” 看着自己这不开窍的妹子,如月没好气道:“傻妹子,咱们不过是公子的俩个丫环罢了,你以为你的意见有用吗?公子头一个将这事跟咱们说那是重视咱们姐妹,你懂不懂?” 如霜小脸上现出恍然的表情,随即秀眉一蹙,又道:“可是圣门千年传承,难道就……” 如月秀面一板,冷冷的打断了如霜的话:“如霜别说了!你只要答姐姐一句话便行,是圣门的千年传承重要还是公子的命令重要?” 如月生起气来,真有一股令人喘不上气来的威严。 如霜一怔,秀眸中现出思索神情,随即恍然道:“如霜懂了,公子对我们这么好,自然比圣门重要得多。” 如月粉首微点道:“我们姐妹已经打定主意跟随公子,无论公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公子要造大明朝的反,我们也不能有丝毫犹豫!” 如霜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姐姐别生气,方才是如霜糊涂,姐姐说得对,无论公子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听他的。” 如月秀面上这才现出一丝笑意,语气和缓了许多道:“方才是姐姐不好,口气重了一些,如霜别生姐姐的气。” 如霜娇憨一笑道:“如霜怎会生姐姐的气?” 如月满意的点点头道:“如霜记住一句话,公子永远是对的。” 如霜点头应是。 其实如月心中还有一句话,但是没有说出口。 “除非想与公子和宝爷为敌!” 然而她宁愿与天下人为敌,也不敢更不愿同他们俩人作对。 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公子与宝爷俩人的可怕,当这两个人在一起时,与他们为敌不啻是一场噩梦。 除了畏惧之外,如月的心中那一缕情愫,也是她心甘情愿跟随无名的重要原因。 一个时辰后,地宫中聚满了人,圣宫中所有人尽皆到此,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的无名与程怀宝两人身上,沉凝的气氛令他们尽皆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 程怀宝雄浑高亢的声音震动地宫:“从今日起,没有圣门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然而台下每一个人都曾见识过程怀宝的淫威,其中更有不少还曾亲身尝试过,因此虽然一片议论之声,却没一个人敢当面出头质问。 程怀宝面上现出一个傲视天下的笑容,冷冷道:“都把嘴闭上!”声音不大,却穿透数百人的喧嚣,足以让每一个人皆听在耳内,就凭这一嗓子,绝没人能想到他还有内伤未愈。 他的话真管用,话音才落,地宫中已然静若鬼蜮。 程怀宝得意的转头冲无名眨眨眼,再转回脸来又俨然一副绝世枭雄的模样,却从嘴里冒出地痞混混的低俗话来:“你们这群蠢货懂个屁!在底下嘀咕什么呢?哪一个站出来跟宝爷说说?” 下面鸦雀无声,没一人敢冒出头来。 无名紫眸中满是笑意,望着程怀宝,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接下来程怀宝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因程怀宝的这些话本就是两兄弟一块琢磨出来的。 程怀宝双目之中射出两道耀眼的精芒,以震人心魂的大嗓门道:“圣门是什么?不过一个名字罢了。名字是什么?顶多能算一件衣服,现在圣门这件衣服已经脏了,臭了,永远也洗不干净了,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换一件衣服穿?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咱们江湖人换名字比他娘的换女人还方便轻松的多,为什么帮派的名字就不能换?你们谁来回答老子,为什么圣门这烂到家的名字不能换?” 所有人皆被程怀宝这前所未有的一番歪理问住了,虽然同样是鸦雀无声,但所有人心中已不由自主地在思索程怀宝的话。 程怀宝继续咄咄逼人的喝道:“你们有人说了,圣门传承千年,在江湖上声威赫赫,天下惊惧。没错,圣门名气确是够大够响亮,可这是什么名气?顶风能臭一万里的名气。你们懂不懂名声有好有坏?听说过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句话吗?现在圣门在江湖上比老鼠还不如,谁还把圣门当根鸟看? 既然圣门的名声已然成了我们发展壮大称霸江湖的最大阻力,为什么我们不能换掉它? 难道就为了守着这个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酒喝的狗屁名字,就要兄弟们平白冤枉的抛头颅洒热血吗? 决不!” 随着有若晨钟暮鼓般震耳欲聋的两个字,站在高台之上的程怀宝有如天神一般气势逼人。 台下的魔门属众已然完全被程怀宝这番极具煽动蛊惑之能事的话语打动,脸上尽现出激昂的神情。 程怀宝精亮的眸光扫过高台下每一张激动的脸孔,面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又喝道:“所以经过圣尊与宝爷我的认真考虑,圣门正式改名为双尊盟,从今以后大家全都换上新衣服了,上街再不用怕被人追杀了,哈哈……” 随着程怀宝这一阵嚣张到极点的笑声,台下所有人皆已呆若木鸡,诺大的地宫之中静的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可闻。 听到最后这一句所有人全明白了,敢情这位宝爷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原来是要将圣门吞并入双尊盟? 站在离高台最远的人群后面,如月与如霜哭笑不得的望着台上嚣张霸道的程怀宝,由于提前已知道了圣门即将并入双尊盟,因此姐妹俩并未如旁的人般处于极度震惊状态,反而认真的思索起了程怀宝方才那番话。 最后姐妹俩不得不承认,他这套名字衣服论虽然全是歪理,却叫人找不出道理反驳,被他这么一说,圣门并入双尊盟似乎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月比如霜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她的秀眸始终凝视着站在程怀宝身后始终沉默不语的无名,渐渐有些了解无名与程怀宝间关系的她心中想的是:“宝爷如此厉害,又野心勃勃,公子到底是如何将他训得服服帖帖的?” 突然冷了场,程怀宝可有些不满意了,他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久,这帮家伙居然敢跟他装沉默?这么想着双目中射出两道精光,恶狠狠的看着台下数百号人道:“怎么?你们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地声音结结巴巴的自台下响起:“宝……宝爷,双尊盟……这件衣服似乎……也不干净。” 想不到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程怀宝鼻子险些没气歪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台下已然一片应和之声。 想想也是,现如今的江湖上,绝世双恶的名头之响亮,一时无两,可比隐于暗处苟延残喘的魔门强了百倍不止,以他们俩兄弟的名头创立的双尊盟,名声又能好到哪里,若在江湖上打出这副牌子,一样是过街老鼠的命运。 程怀宝头有点晕,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之后,竟然弄来这么一个结果,本是为了并吞魔门随便找的一个理由,现在可好,魔门的牌子倒是摘下来了,不过自己这双尊盟的招牌怕是也挂不住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心情郁闷无比的程怀宝有些慌了手脚,强装镇定的悄悄对身旁的无名道:“木头,怎么办?” 无名紫眸中一片笑意,毫不在意的轻松道:“小宝不是说名字是衣衫吗?既然双尊盟这名字脏了,换一个就是了。” 听无名说得这么轻松,程怀宝可有些不满意了,嘟着嘴道:“那怎相同,魔门是别人的衣服,换了自然无所谓,双尊盟可是咱们兄弟的心血,是咱们兄弟共同建立的基业。” 无名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以一种少有的轻松口吻道:“小宝错了,无论别人的还是我们的,衣服就是衣服,真正重要的是穿衣服的人。” 程怀宝眉头微蹙,眸中现出思索的神采,片刻后精光一闪,脸上又再泛起他标志性的程式邪笑,低声道:“木头有你的,这么精辟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叫小宝我有如梦初醒的感觉。说得对,只要是咱们两兄弟在一起开创事业,虚名算个屁。改就改!改个更响亮的名字更好!” 被无名点醒的程怀宝又恢复了他一贯的自信模样,重又走回到高台前,高亢雄浑的声音响彻地宫:“也罢!圣门与双尊盟这两件脏衣服便全换了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说到好日子这三个字,无赖的目中射出两道无比凶恶的目光,显然对于双尊盟这名字,还是很舍不得。 他顿了顿才有道:“从今日起,我们叫……叫……” 由于是突发事件,事先毫无准备程怀宝一时又怎想得出一个顺口威风又有前途的名字,登时卡了壳,僵在了台上。 总算无赖向来有些急智,话音一转声调陡然拔高道:“为了能给咱们新生的势力起一个响亮威风又要前途无量的名字,宝爷决定集思广益,兄弟们有什么好的名字尽管说出来。” 所有人尽皆呆傻中…… 今天程怀宝所说的这些,尽是他们见所未见更闻所未闻的,那个大异常理堪称稀奇古怪到极点的名字衣服论已经叫人不知所措了,这会儿又提出了一个集思广益想名字的新鲜玩意儿,一片错愕中,没有一人响应,都傻傻的盯着程怀宝,地宫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这一下又把程怀宝晾在了台上,这无赖岂肯甘心,眼睛一瞪张口喝道:“限每人想一个名字,谁想不出来,大刑伺候!最后一个说出名字来的……嘿嘿……” 此令一下,台下就象被捅的马蜂窝,瞬间爆炸出数千只马蜂的嗡嗡声。 刚才不管是真傻,还是不傻装傻的数百人,马上都回过神来了。有反应快的,顾不了那么多,赶紧把能想到的名字叫出来,然后长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免受皮肉之苦;还有人情急之下虽然叫不出名字,也能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当然也有油头滑脑的少数人,耍起小聪明,干脆就不想,却是一脸欣欣然矣,看来是想蒙混过关了。 起名报告之声此起彼伏,下面群情激昂的景象,竟把程怀宝吓了一跳,心中对自己的权威不可挡之势自然是得意不已。 激昂归激昂,但现场混乱而又乱成一团,程怀宝看在心里,暗忖,这么下来岂不便宜了那帮浑水摸鱼的小人,不执行命令还想耍滑头,这可是挑战他宝爷的无上权威啊。心里想着,点子立刻就到,只见他高声喝道:“全这么喊宝爷怎听得见,统计名字的任务交给如月如霜了,按说出名字的先后顺序排队去。” 这下可又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门之死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刚才已经说出名字的一窝蜂冲向如月姐妹,哪还排什么队,打破脑袋也要望前挤。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挤到最后一名,可就要受那比死还要可怕一百倍的大刑的! 已经想好名字的这一拨人,可说算命好的了,只要拼拼挤功、排排队就可以放心过关了。 最难受的当然是还没想出名字的这一撮,眼看两大阵营赫然分立,自己这边还不断有人喊出名字,并迅速分离出去,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赶快想赶快想,不管猫儿狗儿,只要是个名字就行,可是怎么就越急越想不出来呢? 何况,即便是没落到最后一个,但如果被列为倒数,还是在宝爷面前,那岂不是让宝爷笑话,在宝爷眼里落下这么差的印象,以后日子肯定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啊。 只是苦了如月与如霜俩丫头,全无丝毫准备之下被一众疯狂的大汉围在了中央,虽不致有人胆敢冒犯二女,但首次面对这等情形,所受惊吓也自不小。 总算如月脑筋灵光,立刻娇喝道:“排成队列,谁敢抢位置,一律不予登记!”喝罢又转头对身旁的赵志南道:“赵堂主,请您的铁血神武堂帮如月维持一下秩序好吗?” 赵志南点头道:“如月姑娘不用客气。” 对于新近归顺的圣宫属众而言,铁血神武堂是宝爷的亲信心腹,而如月如霜更是圣尊的女人,哪个也是得罪不起的大神佛。 在铁血神武堂二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大汉的盯视喝斥下,没一会儿的工夫,一条蜿蜒的排队长龙初见雏型。 程怀宝在台上看得不亦乐乎,嘴巴快要撇到后脑勺去了,不过在他貌似白痴的笑容背后,望向如月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许。 方才的混乱本就是他考验如月能力的故意之举,而如月的表现也没有令他失望,确实是个能担当重任的得力臂膀。 数百年来永远都是静若坟场的渡劫圣宫,现在却有若闹市庙街一般喧哗热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干魔门属众对于为新生帮派起名字的态度也由应付差事的勉强无奈转为极度的热情。 毕竟能为自己的帮派起名字确实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情,谁不愿做这等青史留名的事情? 试想一下若自己起的名字真的被录用了,身价立刻倍增,任谁也不敢小看了…… 有些人甚至说出数个名字后还不过瘾,灵机一动想到好名字后立刻又跑到后面去排队。 就这样,这条长龙周而复始,仿佛没有尽头。 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写的手腕又酸又痛,奈何人们热情依旧高涨,心中骂死了那个始作俑者却又甩手将烫手山芋丢给自己的宝爷。 总算如月机灵,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姐妹累死了也未必能够记完,当机立断召集了十余个识字的属下,一条长龙登时化作十数条。 就是这样,登记名字的工作仍然又足足用去了两个多时辰。 当如月与如霜一人捧了近尺厚的一大摞写满名字的白纸来见无名程怀宝时,程怀宝被吓了一跳,惊叫道:“我的娘!怎么这么多?” 由于有无名撑腰,如霜并不似旁的人那般畏惧程怀宝,听了他这等不负责任的话,不禁没好气道:“还不都怪宝爷出什么集思广益的馊主意,可累死如霜与姐姐了。” 程怀宝干干一笑,看着那足足数千张纸,脑门上直冒冷汗,心中暗道:“干他娘的,怎么这么多,这玩意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如月与如霜不怀好意的将两大摞纸尽皆堆在了程怀宝的面前,轻笑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宝爷的了。” 程怀宝一脸方自死了亲娘般的凄惨神情对边上的无名求救道:“木头,你要帮我啊,我一个人哪里看得完?” 自己的兄弟总有办法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无比,然后让自己帮他擦屁股,无名早已习惯了,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为了早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赶奔汉中府,他也只好舍命陪这个总是喜欢自找麻烦的无赖兄弟了。 这么浩大的工程,程怀宝自然不会傻到一个人去做,不但叫上了无名,还将如月如霜与沉迷巫术的小钟皆拉了过来,一人分了一叠,开始了繁重而又意义非凡的选名工作。 总算这无赖还没病急乱投医,虽然蛇儿睁着一双跃跃欲试的大眼始终望着他,他却没敢将这份并不复杂的工作交给不通世事的她。 所谓集思广益,数百人起的名字可说千奇百怪,有霸气十足的,什么俱霸宫、天尊盟、玄皇门、皇尊楼、霸天盟、傲视天下会如此这般。 也有玄奥诡秘的,诸如重魅门、会、无极门、阴阳会、天道盟…… 当然更有一些滥竽充数,荒唐可笑至令人喷饭境地的…… “狼狈盟!这是哪个混蛋起的名字?宝爷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程怀宝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正自聚精会神挑名字的众人吓了一跳。 小钟又张开了他那张乌鸦嘴道:“狼狈盟?这名字挺合适啊!” “嗯?”所有目光尽皆集中在了小钟的脸上,别人都是好奇,而程怀宝的目光中则尽是熊熊燃烧的怒焰。 小钟嘿嘿傻笑一下,赶紧解释道:“狼者凶狠狈者奸狡,可不正映照了无大哥与小宝贵人?” 那边无名听了这话觉得很是有理,嘴角上扯出一个浅笑道:“这个名字不错。” 程怀宝浑身一阵无力,对于无名间歇性的犯傻头痛无比,生怕无名真的认定了这个名字,慌忙道:“木头你不是吧?咱们若真叫狼狈盟,还不叫所有江湖人笑掉大牙!” 无名耸了耸肩膀,不再坚持。 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在一旁窃笑不止,最近这几日来她俩惊讶的发觉,原来公子与宝爷撤去心防后竟是这么一对叫人哭笑不得的活宝,冷不丁冒出来的对话能叫人笑断肚肠。 尤其是再加入小钟这个神棍,“笑”果更是加倍了。 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反复挑选与讨论,最后终于选出了一个令无名与程怀宝都觉满意的名字。 玄圣殿! 一个玄字显示了两兄弟出身道门,不忘根本。一个圣字在继承了圣门之志的意味中更有凌驾于江湖各派之上至高感觉。霸者为皇,皇者居殿,这个霸气十足的殿字实有画龙点睛之妙,充满了令人仰视的味道。 以至于程怀宝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玄圣殿这三个字,越念越有味道,越念越和心意,最后仰天大笑道:“玄圣殿!就是它了!” 能够认为狼狈盟这名字不错的无名,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就这样,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 魔门消亡了,代之而起的是另一个注定在未来的江湖中搅起满天风雨的无比辉煌的名字――玄圣殿! 圣人谷中,尹飞鸿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中,俊面之上一片平静,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心中却翻涌着滔天巨浪。 他回到圣人谷已有月余时间,明察暗访间,虽然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但种种疑点表明,程怀宝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世双恶不过是一个天大阴谋下的两个可怜虫。 今日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寻到濒死的翻江倒海常鸿兴那四个师弟求证时,竟被师叔无情秀士肖坚拦了下来,扔了一件毫不要紧的小事让他去做。 待他做完师叔交待的任务后,那四个师弟已然离谷办事去了。 尹飞鸿虽然为人耿直,却绝不是傻瓜,相反精明得很,哪还嗅不出其中那股子阴谋的味道。 这时在他的心中已能大致描绘出整个事件的轮廓,属于玄青观阵营的双尊盟毫无疑问在不久的未来会是圣人谷争霸江湖道路上的一大阻碍。 圣人谷借魔门设计诬陷无名程怀宝之机,落井下石,凭借自身的影响,一举将勾结魔门这项天大罪名扣在了他们兄弟的头上。 尹飞鸿长长的吸了口气,想强令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胸中的烦闷不但未解,反有更加猛烈之势。 他怎都没料到,信奉圣人之学终日以圣人门徒自居的圣人谷竟也会做出这等陷人于罪的阴险之事,这哪里是受圣人教诲的儒门高士的作为? 门外忽的传来凌霄那动听至极的声音:“师兄可在?” 听到自己心爱的师妹的声音,尹飞鸿烦躁稍去,淡然扬声道:“师妹请进。” 第一百一十九章竖旗计划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从当日酒醉之时受了程怀宝的教诲后,尹飞鸿便开始有意识的与凌霄保持起距离来,即便在一起说话谈天,也是不冷不热,再非以往那个痴情师兄的模样。 事实证明程怀宝教给他的追女之术确是灵验,这段时日的相处中,往日那个高高在上从不对他假以辞色的师妹变了,变得平易近人了,而且经常会趁他不注意时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凌霄的种种变化自然逃不脱尹飞鸿的眼睛,每当发现一点心爱师妹的新变化,他便兴奋莫名,也成了这段日子来唯一的开心理由,心中对他的小宝兄弟更多了三分感激。 对比现在的他,以往那个尹飞鸿简直就是个丝毫不懂女人心事的傻瓜,在师妹面前完全丢失了自我。 房门打开,天仙一般美丽动人的凌霄缓步行了进来,有如星辰般璀璨耀目的晶眸望着尹飞鸿罩了一层乌云的俊面上,微微叹息一声道:“师兄在想什么?” 尹飞鸿苦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师妹来找为兄有事吗?” 凌霄又深深的望了尹飞鸿一眼,轻声道:“凌霄心中有事,来找师兄商量。” 近三个月来,凌霄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当日自己撞见师兄与那个无赖小人程怀宝醉倒在地的情景后,仿佛忽然之间,师兄象变了个人一般。往日那个对自己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师兄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却又令她莫名心动的男子。 或许是距离产生了美,当尹飞鸿终于不再纠缠于她的身侧时,她才发觉,原来师兄竟是一个如此英武果敢,豪气冲天的侠士。 在不知不觉间,凌霄早已习惯了无论何时何地,身旁都有师兄的陪伴。所以当一切忽然改变,尹飞鸿不再似原来那般以她为中心,永远追随在她身边时,她首先便感觉到极度的不习惯,慢慢的不习惯变成了失落。 一点失落悄悄的在凌霄的心中种下了种子,并且慢慢的生根,发芽,长大…… 不知从何时开始,凌霄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中竟然开始期待起来,期待着师兄能够再次用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自己。 而仅仅是在三个月前,她还最是反感这种眼神。 近来凌霄时常会发出这样的疑问:“程怀宝那个无赖小人到底在师兄身上施了什么法术?才会让师兄变成这个样子?” 可惜,她又怎么可能猜得到那个奸狡的卑鄙小人的手段? 尹飞鸿长长一叹,声音微带苦涩道:“想来师妹心中所想的与为兄是一样的。” 凌霄默然,同尹飞鸿一样,受了无名之托的她回到谷中这段日子,也没闲着,与尹飞鸿分头行事,暗中打探关于绝世双恶的事情。 结果没有一点意外,她得出的结论与她的师兄完全一样,所谓的勾结魔门,完全是一桩子虚乌有的陷害,而促成这场陷害的幕后,极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师门…… 圣人谷! 近几天来,凌霄也同尹飞鸿一样,陷入到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之中,一边是教养自己近二十载的师门重恩,另一边却是江湖公理与自己的良心。 师恩深似海,公理重如山! 两难的选择! 更是近乎无解的选择! 凌霄默然的坐在了尹飞鸿的对面,许久之后才微有些迟疑道:“师兄,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是凌霄首次在尹飞鸿面前用这等请教的口吻说话。 尹飞鸿却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思,因为凌霄的问题也正是他多日来解不开的心结,又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英俊的面庞上现出一个坚定决绝的神情,缓缓道:“为兄一会儿去找师父。” 这一刻,他终于做出决定,一个需要无比的勇气的决定。 凌霄的秀眸中带着一丝惊慌,急道:“我们再商量商量,或许能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尹飞鸿苦笑一下,一脸落寞神情道:“真的会有更好地解决办法吗?” 凌霄无语,缓缓垂下了动人心魄的玉首。 柳叶派与双刀门那场决斗,仿佛扯开了玄青观与圣人谷这两大派系间的最后一片遮羞布。 仇恨的种子种下了,在自身成长的动力以及外力的滋养下,飞快的生长、茁壮、蔓延…… 决斗之后,玄青观与圣人谷两大派系各自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江湖上制造传言舆论,互揭对方的丑事短处,大肆抹黑对手。 而分属两个派系的门人或是从属帮派的帮众若是在大街上碰面,无不是怒目相视,一点口舌之争都可能演变为流血的冲突。 这样的冲突每天都在发生,起始时两方的人下手还有所保留,随着仇怨日深,到了后来竟有不死不休之势,只要动起手来,必定添上几条人命。 姜伯钊与苍空能成为一派之主,统领江湖一方的领袖,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立刻意识到了眼前江湖情势下的危险与机遇。 他们虽然都有压倒对方成为统领江湖的霸主思想,但却深明一个道理,如果两派相争,只会两败俱伤,让江湖上那些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的渔翁们得利。 即使表面上的盟友如柳叶派、双刀门与玉扇宫,谁又晓得他们心中真正的打算?何况还有实力深不可测的佛门势力与隐于暗处的魔门余孽。 这两大巨头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几乎相同的措施,有意识的约束下面的弟子,尽量避免本派弟子与别派高手发生冲突,暗中却在采取拉拢利诱、分化离间的手段,全力瓦解对手的阵营。 然而冲突就像洪水决堤一般,已然冲开了一个缺口的堤岸,再想修补起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在洪水背后,还有陆天祺这条吞云吐雾道行无比高深的孽龙。 虽然姜伯钊与苍空极力约束门下弟子,奈何习武之人天生便有一股好勇斗狠之气,尤其是武艺初成年轻气盛的这些青年高手,大多都是沾火就着的主,随便一撩拨便失去理智拔刀相向,下手更是没轻没重,不是砍死别人就是被人砍死。 一时间明争暗斗遍及江湖,随着仇怨的积累,姜伯钊与苍空都面临着本派内势力日盛的主战派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情势渐渐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圣言堂中,姜伯钊面沉似水的坐在椅上,近一个月来江湖上的形势发展令老谋深算的他也有措手不及之感,面对着谷中众多要与玄青观全面开战的激烈言论,他两鬓间的不知添了继续白发。 方才他的师弟副谷主无情秀士肖坚刚刚又给他带来一个更令他心烦的坏消息――他的得意弟子尹飞鸿与凌霄自从回到谷中后便开始查探起有关绝世双恶的事来。 以姜伯钊对自己弟子性格的了解,已猜到他即将会来到自己的面前当面求证有关绝世双恶的事情。 而他也正是在为此而心烦。 尹飞鸿与凌霄这一龙一凤在圣人谷中的地位非常特殊,早在二十年前,早已预见到未来的江湖即将发生一场巨变的姜伯钊制定了一项计划,取名为竖旗。 所谓竖旗计划,简而言之便是树立旗帜的意思,就是要竖起一对无比光辉灿烂,照耀江湖的完美无瑕的超级英雄侠侣。 这项计划是绝密的,整个圣人谷中只有他本人与师弟无情秀士肖坚二人知晓。 若要竖起一面真正能令所有江湖人敬仰的旗帜,着实不易,光是选材这一项便历时数年之久。 外貌、天分、性情等等,缺一不可。 当姜伯钊终于在新入门的弟子中先后选中了尹飞鸿与凌霄后,便开始了他有计划的培养。 经过十余年的苦心栽培,两个幼童被他刻意的教导成长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近乎完美的人。 他们正直而又果敢,豪爽却不放纵,理智与勇气兼备,加上英俊潇洒与无比美丽的外表,几乎才一出江湖,便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二人也确实没有辜负姜伯钊的期望,仗着一身高强的武功,结交朋友,行侠江湖,剪除奸恶,接连干下了数起令人不可思议的壮举,其中尤以击杀纵横湘赣三十余年的老怪物天戮杀星郑子岳最是为人津津乐道。 天戮杀星郑子岳成名近五十载,乃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人狂之一,以杀戮取乐,下手时从不管男女老幼,会不会武功,一定要杀得干干净净才肯作罢。 江湖正道诸派不是不想除掉此人,只是一来这老怪武功已入化境,寻常的一流高手根本不是对手,二来行踪飘忽不定,江湖经验更是丰富无比,想要堵住他实在太难。 也因此,当出道仅仅两年的一龙一凤手刃了这个老怪之后,一举成为了江湖中的光芒万丈的两颗新星,被江湖中人公认为新一代风云人物中的翘楚,风头一时无两。 若硬要找出风头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江湖新秀,怕只有晚出道三年的绝世双恶了。 然而包括龙凤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晓得,那场诛杀天戮杀星的壮举实则是姜伯钊导演的一场大戏罢了。 一龙一凤的武功虽然在江湖后起之秀中算得上顶尖,却又哪里是天戮杀星那等超级老怪的对手? 以当时他俩的功力,能与老怪物打成平手已是疏为不易,毕竟功力经验皆有不小差距。 实际上是姜伯钊亲自出手,重创了老怪物天戮杀星,然后再巧做安排,悄悄将重伤老怪行踪的蛛丝马迹透露给尹飞鸿与凌霄。 当尹飞鸿与凌霄找上天戮杀星郑子岳时,老怪物连平日里的五成功力皆没使出来,可即使如此当这老怪垂死反噬,使出同归于尽的一招时,尹飞鸿为了救师妹凌霄,还挨了一掌,躺了十天之多,代价不可谓不大。 自此后,一龙一凤声威日盛,侠名远播,更难得的是尹飞鸿豪爽仗义的性格,使得他交友无数,在江湖一众年轻高手中,隐有领袖之实,说出话来,任谁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短短的五年多时间,尹飞鸿与凌霄在江湖上的名气威望之隆盛,只稍逊于三教五门的众位掌门。 甚至现如今投在圣人谷旗下的众多江湖帮派,其中有将近四分之一是因为曾经受过尹飞鸿的恩惠,感其恩德所致。 他个人的影响与潜势力之巨大,可见一斑。 以尹飞鸿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创下如此威名,姜伯钊的计划可说是空前成功。 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未来尹飞鸿顺利接过谷主之位,凭借姜伯钊留给他的深厚根基,到那时,压倒玄青观成为江湖第一大派,甚至是统领江湖,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三年前发生了一场争执之后,姜伯钊才倏然发觉自己已然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尹飞鸿与凌霄在外游历时,遇到一桩不平事,管了之后才发觉,原来欺压良善,制造了两起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归附在圣人谷这一方的一个帮会所为。 结果,行事方正只以侠义公理为准则的一龙一凤不但找上门去击杀了那个帮会的首领,还将此事公示江湖,弄得圣人谷颜面扫地。 龙凤返回圣人谷,姜伯钊立刻将两个得意弟子召至座前,喝斥他们惩治首恶也便罢了,不该还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一时间弄得圣人谷在江湖上颜面扫地,成为笑谈。 结果他万万没料到,一向恭敬孝顺的尹飞鸿竟然当场义正严辞的道:“师父经常教导弟子,君子不遮己丑,圣人也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飞鸿之所以将此事公示江湖,正表示我圣人谷大公无私,不徇情不护短……” 被尹飞鸿一通大道理砸过来,再加上凌霄在旁帮衬一句半句,老谋深算的姜伯钊半天回不上一句话,偏偏他又着实喜爱这两个得意弟子,待他们有若爱子爱女一般,不愿更不能无理责骂,最后逼得他不但再无法申斥下去,还要故作高兴的赞许了两个徒弟几句。 事后反思,姜伯钊苦笑不已,要怪只怪他将尹飞鸿与凌霄教得太好了,这两个徒弟的人性品格之高尚,简直像是圣人再世。 但是高尚的圣人却绝不是一个合格的谷主,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上,完全的公正无私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从此后姜伯钊便留了一层心思,暗中尝试着改变尹飞鸿的一些观点与想法,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先前对于尹飞鸿的塑造太过成功了,想要改变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竖旗计划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尝试了数次都失败了的姜伯钊终于放弃,为了圣人谷的未来打算,他忍痛修改了竖旗计划,放弃了让尹飞鸿接掌谷主大位的念头,转而重新培养新的谷主接班人。 而尹飞鸿与凌霄,则完全成为了圣人谷公之于外的形象使者,从此再不让他们接触圣人谷暗箱操作的一些不太光彩的事务,常年将他们放到江湖上,让他们去散播圣人谷的光辉形象,并继续在江湖上为圣人谷广培人脉与影响。 竖旗计划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每当姜伯钊独自一人时想到这个问题,便只剩下了苦笑。 关于绝世双恶的事件真相,在圣人谷中只有极少数一部分参与其中的弟子知晓,而姜伯钊更是明令,任何人不得将这个真相告诉尹飞鸿与凌霄。 然而事与愿违,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人们往往要面对他们最不愿面对的最坏的结果。 姜伯钊虽然是江湖上的一代宗师,声威赫赫的绝顶高手,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生专注武事与圣人谷的他从未娶妻,自然更谈不上生子。 尹飞鸿与凌霄这对天纵奇才又孝顺可人的宝贝弟子,于他而言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般,甚是疼爱。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深厚的感情,使得他在两个徒弟面前不再是单纯的师父与谷主这么简单,自然在某些敏感的事情上也就摆不出谷主的生硬面孔。 寻思良久,姜伯钊苦无对策之下,忽然动起了出门躲一躲的念头。 这可是他接掌圣人谷二十五年来首次生出这种与他身份完全不符的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窝囊,奈何比起在徒弟面前的尴尬来,躲避似乎也就没那么令他无法接受了。 可惜,仿佛注定一般,当姜伯钊抬起屁股打算找地方躲一躲时,忽然又坐了下来,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面上现出一丝苦色,功参化境的他已听到了一百余丈外两个徒弟的脚步声。 “徒儿给师尊请安。” 尹飞鸿与凌霄的请安自门外传了进来,事到临头,姜伯钊终于定下心来,恢复了他身为一谷之主的镇定与威严,声音温和道:“你们俩个进来吧。” 房门打开,尹飞鸿与凌霄缓步行了至姜伯钊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徒儿参见师尊。” 姜伯钊道:“都起来吧,这一个月来休息得可好?” 两人答道:“谢师尊关怀,徒儿一切都好。” 望着面前这对举世无双的金童玉女,姜伯钊心中感受复杂得紧,同样强烈的得意与失意这两种极端对立的情绪紧紧交织在一起,令他都有些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师徒三人闲话了一会儿,都在调整自己的心情。 终于,该来的总是要来,尹飞鸿虽然还是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却仍鼓足了勇气道:“师父,飞鸿发现了一些事情想禀报师父。” 姜伯钊深不可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无奈,缓缓道:“飞鸿说吧。” 尹飞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镇定道:“启禀师父,飞鸿与师妹这次出外行走江湖时,发觉关于玄青弃徒无名与程怀宝勾结魔门一事,有很多可疑之处。” 姜伯钊面色微沉道:“此事别有隐情,为师自会处理,飞鸿莫要管了。” 姜伯钊摆出了师父与谷主的双重威严,若是圣人谷旁的弟子,自然是就此打住,不敢再说什么。 但尹飞鸿却是一个例外,他尊师却非迂腐的盲从,顿了一下又恭敬道:“师父能否将其中的隐情说与飞鸿听。” 姜伯钊望着自己这位得意弟子那张正气凛然的英俊面庞,忽然觉得是到了点醒他的时候了,如果总是任由他生活在完全公正侠义的世界里,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沉默片刻,姜伯钊语重心长道:“飞鸿,江湖是一个非常复杂,充满肮脏勾当的地方。” 尹飞虹点点头道:“师父说得对,所以飞鸿要尽自己的所能,去改变江湖。” 看着现在的尹飞虹,恍惚间姜伯钊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初出茅庐的自己,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一腔热血,一样的…… 不自量力! 五年! 年轻的他经过无数次欺骗、背叛,甚至是险死还生的陷害,只过了五年时间,便被无情的现实改变了,变得现实了,更变得阴险狡诈了。 二十五年前他能挤掉当时最热门的谷主候选人,以爆冷门的方式当上了圣人谷谷主,并且在五年之内将谷内一切反对他的势力铲除干净,做稳了谷主之位。 靠的便是阴谋诡计的苦心经营。 如果仍是满心正义一腔热血的他,不要说如今的江湖领袖之尊,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疑问。 姜伯钊罕有的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飞鸿,怪只怪为师把你与霄儿保护的太好了,让你活在了一个虚假的世界中。” 站在一旁始终静静的听着师父与师兄对话的凌霄听到这句话时,星眸中闪过一道思索的神采。 尹飞鸿剑眉微挑道:“师父此话怎讲?” 姜波钊道:“飞鸿你可知道,世上事并非如你想象般单纯简单,在多如浩淼星云般的人群中,一个人的力量是何其渺小,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只会被现实砸得头破血流,甚至是身败名裂。” 尹飞鸿的俊面上现出思索的神情,师父从未如此语重心长的与他交谈过,这令他深感意外之余,也不由自主地认真思索起师父的话。 许久之后,尹飞鸿徐徐道:“师父说的是,但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世道只会越变越糟,师父也曾教导飞鸿,侠之一字,最大的意味便是牺牲。从飞鸿立志行侠江湖之日,便已做好了为侠牺牲的准备。” 在尹飞鸿身上的那股沛然凛冽、大无畏的正气面前,以姜伯钊那不为外物所动的通玄修为,竟也受了些许影响,一时哑口无言。 而站在尹飞鸿身后的凌霄,一双星眸早已盈满了崇拜与敬仰的光芒,心中不禁自问为何以前没有发现师兄竟是一个如此伟岸英武的大英雄? 眼见屋内气氛变得凝滞沉默,凌霄发挥了她一贯的作用,谨慎的打破沉默道:“师父,我与师兄见到无名与程怀宝了。” 听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话,姜伯钊面上神情丝毫未变,只是眸中闪过一道意外的光芒,抬手抚过颌下花白长须,缓缓道:“他们对你们说了什么?” 凌霄动听的声音悠扬的将他们被掳后的情形娓娓道来,简单的描述却令听者有身临其境的带入感。 待凌霄道罢,姜伯钊脸色已然完全阴沉下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尽量高估了那两个小子,没料到他们竟还能给他制造这样极度意外的惊喜…… 如果这能算是惊喜的话。 动之以情,晓之以义! 利用情义说动自己的两个徒弟帮他们洗脱冤屈,成功了则万事大吉,不成功也在他们师徒间下了一记狠药。 那两个小子与凌霄说的那段一切唯利益的论调无疑是说给自己听的,竟然胆敢恐吓他这个圣人谷的谷主?好大胆的两个小子! 但与此同时,姜伯钊又有些犹豫了,若他们真的无意与自己为敌,那么惹上这两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子,到底值不值得? 正在全盘考虑得失的姜伯钊忽的身形一震,眉头微蹙,眸中射出两道耀眼的神光。 他记起了一件事,一件关键无比的事情,再无心与两个徒儿多说什么,挥手道:“飞鸿与霄儿先下去吧,今日这事为师会认真考虑。” 凌霄恭敬应是,尹飞鸿却有些异常的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向外走时,俊面上尽是落寞的神情。 姜伯钊虽然看出尹飞鸿的异常,却无暇去顾及,因他忽然想到的事情更加紧急与重要,迫得他必须立刻处理。 他召来师弟无情秀士肖坚,两人秘议近半个时辰后,肖坚步履间微有些急意的自圣言堂中行了出去。 在返回各自居室的岔路口,凌霄望着师兄豪气不再的背影,芳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滋味。 即使面对生死险境,哪怕是再凶险危急的处境下,师兄的胸膛永远是挺直的,然而这一刻,他的背竟然有些驼了…… 凌霄能理解尹飞鸿所受到的巨大打击,那是因他所信奉的信念被彻底颠覆而生的失意,其实凌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一直生活在师父为他们构筑的侠义的世界之中,然而今日又是师父,亲手将这个虚假的侠义世界撕得粉碎。 他们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所代表的是正义与公理,然而今日才晓得,原来那只不过是一场虚幻,圣人谷与那些平常的江湖帮派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充满了丑恶的阴谋诡计。 圣人谷,枉称圣人…… 两名圣人谷的弟子昼夜兼行,飞马赶路,只用了短短的六天时间便赶到了襄阳府。 自从一年前发生的那场魔门藏宝图的阴谋之后,双刀门的门主断魂刀秦胜便常留在了襄阳这座荆襄重镇,住的便是那倒霉的死鬼翻江倒海常鸿兴的大宅院,并将这座宅院改名为神刀阁,算是双刀门在襄阳的分坛所在。 来至神刀阁大门口,两个浑身是土的圣人谷弟子飞身下马,守在门口的四名双刀门弟子迎了出来,其中为首的一人显然认得两名圣人谷弟子中的一个,抱拳为礼道:“赵师兄来了?怎么这么急?” 那姓赵的圣人谷弟子虽然情急却也未失礼数,回了一礼道:“秦门主可在这里?请王师兄速速代为通禀,我带有谷主的急信,要立刻交予秦门主。” 那几个双刀门弟子一听是圣人谷谷主的急信,晓得是大事,自然不敢怠慢,一人展轻功入内通禀,另一人则领着两名圣人谷弟子在后面行入院内。 几人一路畅行无阻,径直来至第四进主院,行入堂中,稳坐在大椅上的秦胜头颈隐泛水光,显然刚刚是在练功,见到两名风尘仆仆的圣人谷弟子,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脸上现出一个吓人的笑容道:“两位小兄弟辛苦了,姜谷主的急信在哪里?” 那姓赵的圣人谷弟子自怀中掏出一封桑皮信封,双手捧着递上前去。 秦胜接过信,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姜伯钊给他的信中只写了两行字:无名未死,事情有变,攻掠汉中府之事,请秦老弟慎重。 展信读罢,秦胜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双刀门攻打汉中府的人马早已在十三天前便派了出去,现在只怕已然快到了汉中府界,哪里还追得回来? 秦胜蹙眉思索片刻,眸中忽的现出两道冷厉的煞芒,口中阴森森的自语道:“绝世双恶,秦某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当双尊盟趁夜击溃来犯的三帮联盟之后,由于紧接着便发生了柳叶派与双刀门那场震惊江湖的十场决斗,因之并未在江湖上引起什么轰动,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这个事情,其中便有秦胜。 汉中府扼守西陲要地,南接玄青观,北连律青园,东方紧依双刀门,是三大门派势力的边缘交接所在。 律青园退隐之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玄青观只在暗中支持柳叶派,并未越过汉中府参与到律青园的地盘争夺战中去。 放开了手脚的双刀门在占领了汉中府以北的大片原属律青园的地盘后,竟还不满足,又将手脚伸向了咫尺之遥的汉中府。 意欲染指汉中的天星帮、血手帮与天煞堂这三个帮派,实则便是双刀门的马前卒。 只不过令秦胜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区区一个双尊盟,竟然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将实力不弱的三帮联盟主力斩杀干净。 秦胜为此大为恼火,誓要将这个不起眼的双尊盟拿下,派出了一队实力极为雄厚的高手前往汉中。 暗招失败了,他索性转为了明攻。 因有联盟间的协议,他在派大队人马出征前,照例遣人通报给了圣人谷谷主姜伯钊。 至于秦胜为何要在此等微妙时刻去夺取汉中府这个与巨无霸玄青观间唯一的缓冲地带,实有他不可告人之目的。 而在此时的汉中府,双尊盟上下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覆灭的危机,已然俏无声响的笼罩在了他们的头顶。 第一百二十章 白魅重出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兄弟们好,老楼给自己的小说打一个广告。 两年前的旧作马踏江湖,经过彻头彻尾的修改,现改名为《疯子传说》,从今天起开始上传,也就是说马踏江湖太监了两年,终于出宫了!! 闹书荒的兄弟,不妨去看看。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老楼的更新速度不会太快!(好像网络武侠里面也没有更新速度特别变态的……) 陆天祺所居的西安府郊那座大宅院中,在院落中心的地下,有一座隐秘至极点的地牢。 地牢之中关了一个人,一个被知情的人视之为可怕妖怪的女人。 白魅缓缓睁开她那双绝世美丽却又空空洞洞,仿如没有灵魂一般的晶眸。 晶眸中忽的闪过一丝波动,白魅感觉自己醒了。 经过这次长达十余日的坐息,白魅忽的发觉,整整困扰了她十余年的那股奇怪的东西似乎烟消云散了,仿佛打破了一层笼罩在她脑中的隔膜一般,她的思维从未象这一刻般清晰。 随之而来的,是两年来始终占据在她脑海深处的一个雄壮如山的身影更是显得无比的高大与清晰起来。 白魅的心中忽的生出了一股冲动,她要去找这个人。 她要找到这个完全与众不同的令她感到无比亲近的人。 她想他…… 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蜜的,不顾一切的思念。 白魅空洞的晶眸中忽的泛起一丝属于人的情绪波动,就像一只完美玉像忽然有了生命一般。 她缓步向外走去,说是走,实则似乎双脚根本便未着地一般,说是飘倒更贴切一些。 一排小儿手臂粗的铁栅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魅冷冷的望着面前的铁栅,缓缓伸出一双没有丝毫血色的玉手,握住了两根铁栅,晶眸中猛然射出两道耀目的光芒。 在铁栅外两名看守高手不敢置信的恐惧眼神中,专为困住白魅以精钢打造的儿臂粗的铁栅竟然渐渐变弯。 白魅仿佛无形无质的幽魂一般穿出铁栅,似缓实疾的飘到两名看守的身前。 在白魅的面前,两个武功不俗的看守仿佛恶狼爪下的小羊羔一般,完全失去了抵抗与逃跑的意识,酥软的身体禁不住浑身打颤,两双眼眸中已完全被恐惧所占据。 白魅并没有似以往发狂时那般杀掉所有眼前的活人,一双空洞可怕的晶眸落在两个看守面上,经过一阵足以令人发疯的静默后,忽的张口道:“他……在……哪?” 白魅的声音虽有些口吃,却别样的清脆动听,然而听在两个看守耳中,却仿佛催命符一般,两人被吓得身躯一震,早已软绵绵的双腿哪里还能支撑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扑通两声瘫软在了白魅的面前。 至白魅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出口外许久后,两个看守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 他们竟然没死,那个杀人如儿戏的可怕女妖怪竟然会说话,而且没有对他们下手? 还没来得及庆幸,两人猛地记起了自己的职责,总算表现出训练有素的模样,迅即作出了应有的反应,一时间地上院落之中的警铃声尽皆响起。 紫旗令主陈龙壁脚步匆忙的来至陆天祺的房门外,声音中带着一丝惶然道:“启禀圣尊,白魅出关了。”对于那个代表着血腥与死亡的女妖怪,即使以他的令主之尊,也是心中畏惧。 房门打开,陆天祺缓步行了出来,虽然他的外表平静依旧,实则在听到白魅出关这个消息后,他的心中有一丝喜意。 只因为白魅对于他争霸江湖计划而言,实在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没有白魅,即使他的计划进行顺利,江湖一片大乱,正道诸派自相残杀,凭他现有的实力仍然不足以一举将正道的残余势力铲除或降伏。 陆天祺自怀中取出摄魂神笛,缓缓吹动了能够控制白魅心神的摄魂曲。 白魅来到院落之中,当空烈日的光芒令久居地牢的她的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微微抬起洁白如玉完美无瑕的玉手,拦在额前,衬上她玲珑绝美的娇躯,自然之极的便有一股出尘的美丽。 现在的她虽然仍是死气沉沉不似活人,但举手投足间却比闭关前的她多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味道,人的味道。 一声惊恐的呼叫引起了白魅的注意,那是一个一身紫色劲装的年轻汉子。 这个陆天祺麾下的紫旗弟子,曾经亲身经历过白魅发狂时的恐怖血腥景象并侥幸在利爪之下逃生,眼见白魅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目光盯上了自己,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他刚刚迈出了五步,身边微风一动,白影一闪间,在他身后十数丈远的白魅竟似个鬼魂般倏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这人心胆俱裂,猛地站定身形。 白魅清冷动人的声音又再响起:“他……在……哪?” 这个已然吓破了胆的紫旗弟子哪里听得清白魅在说什么,极度恐惧之下几乎语不成声的哀求道:“不……你……别……别过来……” 经过两年闭关苦修的白魅真的不同了,心中没有一丝杀念,只想赶紧找到心中那个令她思念不已的身影的她,不再理会眼前这个已快吓瘫的紫旗弟子,静静的转身,向院门行去。 出了这座院落的院门,不分东南西北的白魅随意的走在院落间的巷道上,一路之上,惊呼之声不住响起,几乎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白魅并未理会那些被吓得鸡飞狗跳的人,只是静静的走着。 忽然,白魅的耳中听到了一个常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这声音她无比熟悉。 摄魂曲! 白魅忽然站定,微微仰起玉首,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令她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但随即,那丝迟疑便被一抹坚定的神采代替。 现在的她再不是以往那个神意受人控制的白魅了。 得九阳保命金丹之助,经过近两年时间的闭关苦修,现在的白魅终于突破了魅影幽魄神功的第八重境界,将这套诡绝天下的奇功练至大成。 神功大成的她,灵智尽皆恢复,寻回了完全的自我,丹田之中的阴丹也已完全成形,体内经脉之中的极阴之气终于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再不会因为极阴之气的反噬而狂性大发的随意杀戮。 摄魂曲之于现在的她而言,什么也不是。 做出决定的白魅不再理会摄魂曲的召唤,在一众受惊过度的紫旗弟子的目送下,有如鬼魅一般飞掠出这座院落。 没人知道当陆天祺晓得白魅再不受他的控制时,所受到的打击是何等的巨大。 在紫旗令主陈龙壁的眼中,高深莫测的圣尊只是不发一言的反身走回到自己的房中,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陆天祺在房中整整坐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做,甚至什么也没想,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当距离梦想与目标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生将一切打翻打散,即使智慧通天如陆天祺,也有些承受不起这等毁灭性的打击。 当陆天祺终于从房中行出来时,仍然是那副莫测高深的神情,旁人根本无法测出他心中的丁点想法。 仔细询问过白魅离开前与她有过接触的几人后,陆天祺重又陷入沉思之中。 “他在哪?” 这是白魅口中唯一吐露的三个字? 白魅口中的他是谁?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陆天祺已然得到了答案。 无名! 只可能是这个能与白魅携手游街的无名。 没想到自己之前的预感竟然如此准确,那个无名果然给他带来了最大的麻烦。 陆天祺忽然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他费尽心思培养出最强武器白魅来,却是平白为无名那个古怪又不可思议的小子做了嫁衣。 无名! 陆天祺的心中又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数次令他感到意外了,在他以往算无遗策的一生中,大概只有他那个绝代无双的兄长陆天涯与玄青观的逍遥子曾经令他感到过意外。 许久之后,陆天祺的声音果断而自信的喃喃道:“我没有输,我也不会输!无名……” 两道令人心寒胆颤的寒芒自他的眸中射出,一股可怕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室内。 一个精妙而又狠毒无比的计划在陆天祺的心中酝酿而出,这是自陆天涯死后,他首次认真的将一个人当作了对手。 无名! 只有这个古怪的小子死了,白魅才有可能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而此时的无名,浑然不晓得一场大劫即将临头。 当陆天祺紧锣密鼓的召集所有得力属下布置他那个彻底消灭无名兄弟的罗网时,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小子还在闷头赶奔汉中。 他们这一行风光得紧,由于他们用于掩饰的身份是朝中宰相大人打算入川回老家祭祖的三公子,因此这一路上不但畅行无阻,且所到之处的官面人物莫不是拍马相迎。 程怀宝这个滑头小子冒充起宰相三公子的贪婪挚友来,简直是入木三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将一众前来贿赂拍马的地方官员糊弄的团团转。 沿途所有官员的行贿他是一概的来者不拒,甚至送的礼薄了,这无赖还看不上哩。 至于无名这位冒牌三公子,则成了一个神秘人物,永远待在车上,从不露面。 这倒反而没有引起那些行贿官员的怀疑,因为真正的大人物,从来都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的。 一路之上,吃香的喝辣的,更有无数飞来的横财,可把程怀宝这个贪婪的小子开心坏了。 若非无名那个关于汉中府不好的预感,天晓得这个胆大包天的无赖会打着宰相的名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令程怀宝惊奇的是,前后数个州府十数个县城竟然没有一个官员去质疑如月手中那枚不知打哪弄来的宰相私印的真假。 难道这些当官的都是傻瓜不成? 刚刚经韩陵渡渡过汉水,顶多再有五日,便能到达汉中。 程怀宝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纳闷,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那方美玉雕就的宰相私印道:“如月丫头,你们打哪弄来这个蒙人的玩意?别说,还真是威风管用得紧!” 如月始终缠绕在身畔公子身上的心神终于回过神来,轻声答道:“宝爷,这方印说真不真,说假可也不是假的。” 如月的话登时勾引起了程怀宝的好奇心,无赖精神一振道:“此话怎讲?” 旁边的如霜得意的道:“这个宝爷就有所不知了,京城印王陈兆宇是咱们圣门……” 圣门这两字方自出口,如霜已然晓得自己闯祸了。 这两个字可是现在宝爷心中最大的忌讳,临行前有一个龙卫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当场便被程怀宝折磨的屎尿横流。 这等惨烈的教训登时铭刻在了每一个玄圣殿属众心中。 在那个倒霉的龙卫的惨叫声中,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在心中拼命的念叨着玄圣殿这三个字,生怕记错了将来换自己倒大霉。 在程怀宝无比危险的目光中,如霜赶忙改口道:“是咱们……玄圣殿在京城的坛主。宰相的印章都是出自他的手中,因此宝爷手中这方印绝不会有人看出假来。” 程怀宝冷冷的哼了一声,虽然如霜的口误触了他的禁忌,但看在无名的面上,也没真格去计较,心中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赵志南他们要帮于指挥使报仇那事,或许可以借助魔门…… 呸呸呸! 程怀宝脑海中习惯性的出现魔门二字后立刻自我纠正,没办法,十多年的习惯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的。 程怀宝并未立刻急着从如月姐妹口中打探她们在京城的实力如何,这些事情由无名问才更合适。 想到无名,程怀宝面上不禁泛起一丝苦笑,自从上路以后,无名便仿佛入了定的老僧一般,每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练功。 或盘腿炼丹,或摆出一种奇怪的卧姿练功,往往是一入定便是一天或一夜的工夫不会醒来,再加上一个沉迷于南疆巫术的神棍与两个魂都被无名勾走的丫环,天晓得他这一路是何等的寂寞难耐。 幸好还有一堆捧着无数珍宝献上来的白痴官员…… 程怀宝暗自庆幸练功的无名不会将这些珍宝充公的同时,一双眼眸忽的若有所思的望向以一种奇怪的卧姿躺着入定的无名,因他灵敏无比的气机在方才那一刻感受到了无名身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却又奇异无比变化。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晓得无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却肯定那无疑是好的方面的变化。他不急,等无名醒来,自然会告诉他。 心中忽的生出一种紧迫,若是无名真的能将他体内那个古怪玩意练化,到时候恐怕十个小宝也不是一根木头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章 白魅重出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的性子虽然油滑慵懒,但不服输的性格上却与无名相似,他真心为好兄弟的武功大进高兴欣慰,但与此同时却更激励自己,虽然这辈子他被无名管定了,可也不希望自己的修为被兄弟落下太远。 心中这么想着,程怀宝掏出了怀中那五本自上路后便再未看上一眼的魔门…… 玄圣殿秘籍! 在练功方面,无名无异于是程怀宝努力的最大动力,为了追赶好兄弟前进的脚步,无赖不得不拿出他全部的精力去提高自己。 程怀宝那敏锐的气机感觉没有错误,在方才那一刻,无名的体内确实生出了一丝奇妙的变化。 若是此时无名不是坐在这马车之中,而是身在蛇儿的蛇谷,只怕发生的事情会令所有人以为他是蛇神降临。 他终于掌握了一点控制灵蛇宝丹的窍门! 无名无比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的实力是何等的庞大可怕,然而可怕的敌人不但没有压垮无名的精神,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使得原本就因为弱肉强食的山野环境下成长起来喜欢强大力量的无名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强大。 同好兄弟程怀宝比较起来,无名在武功方面的进步只能用缓慢来形容,除了他独有的圣手乾坤神功外,相比于初出玄青观的他而言,他的进步只有两项,增加了无数打斗经验,以及身体变得更加强悍。 除此外,他在武功方面几乎没有丝毫进步。 或许对上空手的敌人时,凭借天下无双的圣手乾坤神功与妖怪般强悍的抗击打力,无名几乎算得上天下无敌了。 然而别人眼中的强大与可怕,无名自己却从未有过丝毫满足。 如果敌人是手持利刃的绝顶高手又如何? 无名的筋肉虽然坚韧强横至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受伤后的自愈能力更是能吓死人,却仍然挡不住绝顶高手们全力御刃的一击。 他毕竟不是不死不灭之身,脑袋被砍掉了一样会死人,胳膊腿被斩断了一样会成残废。 而与他们兄弟敌对的三教五门之中,能够取无名性命的超绝高手,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要有一丝提高自己实力的希望,哪怕再次面对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造反时那无法形容的极致痛楚,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无名没有任何犹豫的再次练起了令他险些丧命的神龙心法。 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造反时那无比充盈可怕的灵气,对于无名的诱惑力,远远超过了当时他所承受的无边痛苦。 无名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在伤好后的当天晚上,便再次运起神龙心法,预料中的可怕痛苦并未再次发生,丹田中的紫极元胎竟好似接受了与灵蛇宝丹共存的现实一般不再发威捣乱,老老实实的窝在了自己的老窝之中。 无名缓缓入定,心中无喜无悲,随着心法的展开,灵蛇宝丹再次如活物般颤动起来,随着它的动作,属于天地间的自然灵气再次缓缓在无名的经脉之中凝结聚汇。 这丝来自于自然的灵气与经过修练的精元真力完全不同,紫极元胎没有丝毫反应。 无名缓缓驱动这丝灵气极为缓慢费力的在经脉之间运行,结果当他按照心法将这丝灵气在经脉中转了一圈终于练成一点精元回归丹田时,紫极元胎岂会放过这个到了口的美食,自然是张大了嘴巴,美美的将之享用了个干净。 在天庭穴中的灵蛇宝丹眼巴巴馋兮兮的看着属于自己的灵气竟然被下面那个冤家对头吞了,哪里肯干,仿佛赌气一般放出一股灼热灵气,将无名沉于紫府的心神生生打回了神窍。 无名一震醒来,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仔细回味方才运行心法时的情景,终于想通其中的问题所在。 毫无常识的他突发奇想,既然丹田之中有一个能吸真气的紫极元胎,那他练功之时何不绕开丹田? 自上古时代的先贤创造出练气的功法后,无论后人如何加以变化,创造出什么千奇百怪的练气法诀,丹田都是作为真气的源头,而成为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无名竟然打算绕过丹田练气? 幸好他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然会被程怀宝这个练气方面的专家嘲笑至下巴脱臼。 这单纯混愣的小子不但敢想人所不敢想,更加的敢做人不敢做。 没有告诉任何人,无名开始认真琢磨起如何将神龙心法改成不走丹田的法诀。 自那日以后,每天除去修炼两套丹诀用掉六个时辰外,其余的时间他几乎将心神全部投在了重新创一套适合自己修练的心法之上。 从未有人有系统有条理的给无名讲解过练气的法门规则,无名无论炼丹还是练气,都是随心所欲,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也因此,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一定之规,少了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要将神龙心法改造成一套绕开丹田的练气心法,对于无名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无知无畏堪称傻大胆的小子所用的方法恐怕也是当世间最愚蠢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一种,借助内视大法的帮助,他逐个穴道与逐条经脉的尝试,根本不晓得走火入魔是个什么概念。 若被旁的稍微有些练气常识的人晓得他这等搞法,只怕还会以为他想要自杀。 任何练气之士,最怕的便是真气走岔,因真气走岔很有可能演变为走火入魔,轻则内伤,重则瘫痪,甚至有生命的危险。 然而无名却没有这方面的丝毫顾虑,害他不能练气的紫极元胎简直成了他的保命符,他不管不顾的随意将凝聚的一丝灵气乱闯,闯错了的结果,顶多便宜了紫极元胎,天晓得他于不知不觉间安然逃过了多少次走火入魔的劫难。 在无名无上的恒心与毅力之下,历经了数不清的失败后,终于被他用最笨的方法不可思议的创出了一套独一无二令人匪夷所思的练气心诀。 方才程怀宝所隐约感受到的,正是无名首次成功的将那丝细微的灵气在体内经脉中运行一圈后炼化成精元流回到天庭穴,吸到这点精元的灵蛇宝丹兴奋的颤栗不已时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令万蛇俯首的龙神气息。 神龙心法所产生的那一点精元与奇蛇小花吸收月华所炼得的精气本源相同,灵蛇宝丹就像个断奶数日饿得嗷嗷直叫的婴儿,忽然吃到了最爱的奶水,也难怪它会如此兴奋。 龙神气息虽然足以慑服万蛇,但对于人而言却很难感应得到,马车内的四人中,只有功力最高的程怀宝才稍稍有所察觉。 就这样,无名每天除了要运两种丹诀炼丹之外,又多了一项功课,神龙心法。 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各得其所,谁也不吃亏,一时间总算相安无事了。 无名并不晓得自己所练的这套经过改造已与原著面目全非的神龙心法到底有什么效果,只是一门心思的埋头练着,就像大丹直指与玄神元胎大法一样。 这天晚上,一行人落脚在一座县城中最好的客栈之中。 吃过晚饭,程怀宝一把拉住待要开始炼丹的无名道:“天下哪有象你这么练功的?再这么练下去非练傻了不可,木头你歇歇吧。” 无名毫不在意道:“小宝还说着急赶路害你没法钻研刀法,我看你大把的时间尽皆浪费在了没用的闲事上。” 程怀宝晓得无名说的是冒充宰相公子收受贿赂的事,嘿嘿傻笑了一下道:“反正是贪官贪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无名没有一句废话,径直将手伸了出来。 程怀宝的脸色登时变了,心中暗悔自己没事找事的拉这木头多什么嘴?哭丧着脸嘟着嘴道:“木头,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好意思要吗?” 无名没好气道:“东西归小宝,银票充公。” 那些宝贝可也值一大笔银子,程怀宝虽不甘心却也将就了,自怀中掏出了一摞总数达到八万多两的银票,万分不舍的递给了无名。 无名数也没数,径直塞在了怀中。 程怀宝记起下午时的那种奇怪的气机感应,随口问道:““对了木头,今天下午你这家伙练功时可是有什么奇妙的变化?” 无名自然不会对程怀宝有什么隐瞒,将自己重新研创的那套改良版神龙心法详细的说了出来。 丹田乃是练气之源,绕开了丹田这气功还怎么练? 目瞪口呆的程怀宝匪夷所思之下只说出了一句话:“你这家伙越来越象妖怪了!” 无名浑不在意,忽的微微蹙眉道:“这些日子我光顾了练功,倒把别的事都忽略了,咱们离开后圣宫中的事小宝是怎么安排的?” 程怀宝甩了甩头,终于回过神来,一脸你才记得的幽怨神情道:“死木头你还记得这事,亏你还是咱们玄圣殿的大头目,却把所有的事都扔给可怜的小宝我,自己躲在一边练功躲清闲。” 这类抱怨无名早听得耳朵生茧子了,自然不会在意,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道:“能者多劳,小宝那么有能耐,自然应该多干一点,要不我将这个大头目让给小宝来做如何?” 程怀宝呸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木头休想,说好了咱们兄弟共同创业,你想偷跑?门都没有。” 程怀宝的话令两兄弟同时想起了初下玄青时的情景,那时两人还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 无名心有所感,头脑一热想也没想便道:“小宝放心,我一定陪你创业到底。” 此时的他早忘记了自己向往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梦想,心中只想着一定要圆了小宝那个两兄弟共同创业的梦想。 程怀宝何尝不晓得无名是为了他才勉强自己投身在江湖这混乱大漩涡之中,心中感动之下眼圈微微发红,在无名的肩上拍了一掌。 无言之中,是一片浓的仿佛有形一般的兄弟之情。 许久后,程怀宝噗嗤一笑,神采飞扬道:“我从没像现在这般信心十足过,三教五门虽强,也决不是咱们兄弟的对手。木头你不是半仙吗?猜猜我在圣宫中有什么安排?” 无名想了想道:“小宝没将赵堂主他们带上,想来定是另有重用。” 程怀宝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瞪了无名一眼,才道:“木头你真的是半仙不成?这也能被你猜到?” 无名无奈的耸耸肩膀道:“依小宝的性子去猜,很容易猜到。” 程怀宝嘿嘿邪笑道:“我让老赵他们按照铁血神武营的标准去训练所有留在圣宫中的人,嘿!想象一下,当龙虎豹三卫人马同时训练出来,到时候咱们将有近两百号精通战阵搏杀,手持火统劲弩的高手,什么三教五门,都她娘的不堪一击。哈哈……” 无名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笑意,点点头道:“确是个好主意 程怀宝又兴高采烈道:“真正厉害管用的是木头新认的妹子,蛇儿那丫头一个人的威力就能顶上龙虎豹三卫人马的总和。” 提到蛇儿,无名不禁又回想起了临离开圣宫时,蛇儿噙满泪水与不舍的大眼睛,心中生起了浓浓的不舍,可惜蛇儿练功离不开蛇谷,不然无名一定会带着她一同出来的。 程怀宝并未觉察到无名的异样,兀自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咱们这次回汉中,索性把纪矮子老龙他们一同带回圣宫,让老赵一块练。等兄弟们都练出来了,配上无敌的火器,咱们便再不用过偷偷摸摸的日子了,直接将玄圣殿的旗号亮出来,看他奶奶的到时候谁敢招惹咱们?哼!” 看着神采飞扬的程怀宝,无名的紫眸中却有一道暗影闪过,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始终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汉中血夜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片黑云挡住了皎洁的月光,黑沉沉的大地上狂风陡起。 有经验的人随便看看便会晓得,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汉中府城北郊外一座山岗上,影影绰绰一百余条人影在这暴雨前的狂风中似钉子一般纹丝不动的笔直矗立着。 这些气势逼人的黑影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背负双刀。 有了三帮联盟的惨败在前,对于双尊盟,双刀门门主秦胜收起了五门的高傲,派出了双刀门近四分之一的实力,百多名双刀门的高手,化整为零,利用各种掩饰手段,在无知无觉间,悄悄潜到汉中府。 双刀门不愧是天下级的大帮派,百名个高手行程千里来到汉中,莫说是双尊盟这个势力范围未出汉中府城的地方帮会,就是律青园与如月如霜手下遍及天下庞大缜密的情报网也毫无觉察,无法提前给双尊盟一个警报。 率领这次汉中行动的是秦胜的师弟,同辈中排行第七的霸刀田英。 田英身材不高,平凡的相貌没有一丝威霸之气,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会奇怪,这样的人怎会有霸刀这样霸气十足的绰号。 他仰首向天,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要下雨了。” 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老七你还在这里说废话?” 这老者生得好一副凶相,身高八尺,暴睛怒目,两道花白的眉毛似火一般浓密。 撼天雷公孙天祥,双刀门门主断魂刀秦胜的师叔,也是双刀门硕果仅存的三大长老之一。 这老头当年便是双刀门声威最著的超绝高手之一,以脾气火爆著称于世,自十余年前与魔门那最后一战后,便退隐在双刀门中,再不理外事。 要说起来,对付双尊盟这等二流帮会,哪里用得着这个久未出江湖的长老级别的大人物亲自出马?实有牛刀宰鸡之嫌。 之所以公孙天祥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与双尊盟有仇,且是解不开的死仇。 去年无名兄弟大婚之日,被无法无天程怀宝的独门手法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人样的公孙宇,正是他公孙家三代单传的一个独苗,是老头的宝贝孙子。 本是前途无量的公孙宇因承受不住每月十五那天的无边痛苦,于四个月前挥刀自禁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巨大的痛苦。 这次攻打汉中双尊盟的消息,秦胜本来的计划是降伏住纪中与龙霸天,争取用比较和平的手段拿到汉中府的控制权,因此明令这项计划瞒住将绝世双恶与双尊盟恨入骨髓的师叔公孙天祥。 哪想到不只是谁私自走漏了消息,在人马出发前,老头手提着双刀就找上门来了。 怒发冲冠的公孙天祥已是完全失了理智,大吵大闹,最后甚至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逼得秦胜迫不得已,改变了计划,同意让老头跟去。 事后秦胜曾彻查是谁向师叔走漏消息,结果一无所获。公孙天祥打死不说,别人又一无所知,更没有丝毫线索,遂成了一桩悬案。 田英可不敢得罪自己这位本就脾气火爆,现在更因离仇人近了,已几乎完全失了理智的师叔,猛地将手一挥道:“走!” 百多名双刀门高手,悄没声响的翻过汉中府的城墙,趁着黑夜的掩饰,似一道道来自阴间的在狂风中嬉戏的鬼魅一般潜向双尊大院。 风,越来越疾! 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障碍扫平。 一道巨大的闪电自夜空飞劈而下,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一声惊雷。 伴随着狂风,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降临人间。 按照事先的计划,双刀门的高手在公孙天祥与田英的带领下,分从南北两个方向,掩杀而上。 双尊盟高及三丈的院墙上倏然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公孙天祥一双精光四射的眸中已成了一片通红的颜色,在漆黑的雨夜中分外诡异,整个人皆笼罩在一团浓重的杀气之中,无边的恨意完全占据了他的脑海,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报仇这两个字。 数十道矫捷的身影似一只只巨大的飞鹰一般,无声无息的翻过双尊大院北院墙,落入院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貌不惊人的田英。 北院中便是程怀宝为了迎娶韩笑月而精心修建的荷塘花园。 田英望着眼前这片在暴雨的凌虐下一片凄惨景象的花园,嘴角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意,双手自背后缓缓抽出了他的双刀。 当他将双刀握在手上那一刻,原本和气地似个好好先生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一股无形却令人心寒胆战的霸气陡然而生。 这才是霸刀田英的真实面目。 又一道巨大闪电照亮夜空,田英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惊雷声中依然清晰的传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杀!” 数十条似鬼魅般的身影在他的带领下飞掠向毫无防备的双尊盟内院。 异变陡生。 刺耳的警铃之声倏然穿透滂沱大雨,响彻整座院落。 有人在无意之中碰到了设计精巧隐蔽的警报装置。 入侵的双刀门高手没有一人有哪怕一丁点的惊慌表现,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拥有绝对的自信,区区一个少了绝世双恶与酒怪坐镇的双尊盟,根本没有放在他们的眼中。 凌厉的一声惨叫,继警铃声后再次响彻夜空。 在一片繁茂青翠、看似无害的草丛之中,隐藏着无数杀机。 一个倒霉蛋的脚毫无防备之下踩入陷坑,脚掌被竹刺刺穿,脚踝更是在冲力的惯性下当场折断,身形控制不住向前抛飞。 这人身边的几个师兄弟下意识的伸手去救。 然而就在这时,联动的机关被引发,黑暗中射出十数只鬼魅一般暗箭。 双刀门此次行动派来的都是高手,各个功力不弱,在大雨滂沱之中仍然听到了暗箭破空那一丝细微的风声,几乎立刻作出了反应,几人舞出一片刀芒,一阵连珠般的叮当脆响,击落了大部分暗箭。 只是其中夹杂了扑扑两声闷响,一个初次出道江湖,缺少经验的年轻高手反应稍慢了点,被利箭穿心,当场毙命。 危机并没有结束,更多的机关陷阱被触发,一群双刀门的精英高手落入了由天下第一杀手亲手主持改造的可怕机关陷阱阵中。 林老头秘密的在双尊盟里住了一个多月,在丑丫头林语冰的娇嗔央求中,无可奈何之下将双尊盟原有的防卫机关重新整治了一个遍。 论起机关陷阱之学,林老头绝对算得上宗师级的高手,所设机关陷阱,都是就地取材,原有的绊索、陷坑、套网、竹刺、暗弩等极为简单的机关陷阱经他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这么一整治,威力长了三倍不止。 他所设计的机关陷阱,深和诡、奇、狠、绝四字要诀,机关与机关之间,环环相扣,巧妙配合,任你是一流高手,深陷其中也要倒大霉。 与此同时,从院落的南方也隐约传来数声同样的惨叫,显然公孙天祥带领的南路人马也碰到了同样的麻烦。 尺长刀芒暴闪而出,兜头罩来的一张刺网登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田英的眸中冷电四射,他怎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汉中府地头蛇,竟然会有如此精妙难缠的机关陷阱,不禁暗自感叹,门主与他在事前都已尽量高估双尊盟的实力,却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对方。 听着耳畔不时传来一两声门下弟子的惨叫,他却更加冷静了,因为他晓得,此时此刻失去冷静,就意味着更大的损失。 当警铃响起的那一刻,双尊盟的人已然晓得有敌来袭,数息的时间里,数百号汉子衣衫不整手持着兵刃冒着滂沱大雨从各自的房间中冲出,汇聚到二进院中的大操场上。 这还是当年徐文卿制定的在遇敌袭时的应对方法,只有将五指聚拢成拳,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龙霸天只穿了一条大裤头,露出雄壮如山的光裸上身,手持着他那把大斧头踩着几乎没过脚踝的积水冲了出来,他满脸狰狞的大喝道:“干他娘的,孩儿们跟老子去劈死那群胆敢找上门来的混帐。” 被他那狂暴的大嗓门一喊,双尊盟这群汉子登时来了劲,发出一阵阵战意昂扬的大喝,挥舞着各自手中的兵刃,便待冲出去砍杀来犯之敌。 就在这时,穿戴整齐腰挎两个鼓鼓的暗器囊的纪中犹如一只巨鸟,掠至大操场前方的高台上运功喝到:“都给我站住!” 自从两位盟主走后,纪中便成了双尊盟的当家人,他这一嗓子,登时将头脑发热的双尊盟数百号大汉喝住。 龙霸天一个箭步跳到台上,恼道:“矮子你为何将大伙叫住?老子正要带弟兄们去砍那帮杂碎” 纪中双目圆睁,罕有的怒道:“你个莽夫就知道砍人!敌人实力如何你知道吗?你的飞斧呢?” 龙霸天倒未生气,摸了摸生满浓密黑毛的肚皮傻笑道:“出来的匆忙了,忘了。” 纪中放眼向台下看去,绝大多数双尊大汉皆只是拿着砍人的刀斧,配发的暗器怕是全留在房中了,心中又气又急,没有了暗器,双尊盟的实力最少减弱了一半还多,万一敌人实力过强,可如何是好? 但纪中更气自己,气自己的疏忽大意。 由于暴雨倾盆,加之对林老头所设计的防卫机关太过相信,体恤属下兄弟的他今夜并未派人值守遍布院内各处的明卡暗哨,偏偏敌人就赶在这个时候来袭,令他无法及时掌握来敌的具体情况,极有可能因为这一点点地耽误,而造成巨大的损失。 院墙上人影一闪,落入大操场,那是被纪中派去侦查前院敌情的暗箭小队轻功最好的一名汉子,此时的他脸上尽是惶然神情,边飞掠向高台边喊道:“堂主,来犯之敌是双刀门的高手,人数很多,各个身手不凡。他们已突破了第三层防卫机关,马上便要冲过来了。” 双刀门的人? 伴随着天际外一声咔啦啦一声惊雷,纪中的心脏猛然震动了一下。 换做是遇到无名与程怀宝前的那个千手地丁纪中,此时只怕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了,然而现在的纪矮子却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只是脸上神色沉凝无比。 怎么办? 就在这时,纪中派到后院前去探查的人又带回了同样的坏消息,从后院花园入侵的也是双刀门的高手,且已突破了花园的所有机关,冲入了院中。 大操场上的数百双尊盟汉子都听到了两人的报告,尽皆傻了眼,三教五门对于他们而言,就像天上那些不可战胜的神佛一般无可匹敌,几乎是一瞬间,场中原本高涨的斗志忽然消逝的无影无踪。 场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情绪,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纪中晓得双尊盟已到了决定存亡的最危急的关头,自己此时一丝一毫的失误迟疑都可能造成灭顶之灾。 眼前的情况只有避敌锋芒这一条路可走! 双刀门毕竟是正道领袖之一,需要顾及面子,只要逃过今晚,他们应该不敢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来。 只要保存住实力,未来两位盟主回来,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纪中当机立断喝道:“暗箭随本堂主殿后,其余兄弟从东跨院秘道撤走,出去后有家室的兄弟回家,没家的兄弟觅地躲藏等待命令。” 龙霸天虽然性子蛮横,却是外粗内细之人,晓得大势已去,战只是送死,没有反驳纪中的话,只是拍了拍矮子的肩膀,粗声道:“老纪你带人走,我老龙殿后。”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汉中血夜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纪中眉头一皱刚待要说什么,龙霸天已然重重一掌打在他的肩头喝道:“矮子少废话,盟主与宝爷不在,兄弟们更需要你来带领,快走!” 纪中的眼圈红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微颤道:“老龙,矮子在山寨里等你喝酒。” 龙霸天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少跟老子面前装娘儿们了,快走!”说罢猛提丹田气,似打雷一般喝道:“老子就不信三教五门比咱爷们多生了一只鸟!斧头堂的兄弟们,是爷们的便跟老子殿后!” 随着他高大雄浑的身躯内迸发出一股无惧无畏的气势,此时的龙霸天仿佛战神一般威武不屈。 受龙霸天这股威猛无俦的气势感召,他手下那帮子亡命之徒心中对于三教五门的畏惧恐慌立时减了不少。 豁出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干他双刀门祖宗十八代!”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的一句粗口,场中登时骂声一片。 随着那无数的恶言脏语,数百条汉子的气势斗志陡然充盈到了极点。 纪中狠狠一咬牙,挥手道:“兄弟们走!”说着话引领着大队人马冲向东跨院的秘道。 几乎所有的斧头堂大汉皆留在了大操场中,围在龙霸天身周的这群粗豪的汉子们口中喷出无数粗陋下流的粗口,问候着卑鄙无耻的双刀门从开山始祖以下埋了的与还活着的所有人。 他们的眼中,只有狂暴的热血与必死的决心,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龙霸天望着围聚在自己周围的兄弟们,豹眼一片通红,心中在呐喊:“都是好兄弟,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不能让他们全陪我老龙死在这里。” 在纪中的指挥下,数百汉子有序赶奔东跨院。 龙霸天猛然喝道:“所有人跟在队尾殿后,身上带飞斧的跟老子留在最尾。 叫骂声陡然一敛,斧头堂的人马也开始撤出大操场。 田英从没想过自己率队攻杀双尊盟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伤亡代价,仅仅是那座美丽的花园,就吞噬了他手下四名高手的性命,还伤了八人。 讽刺的是他们甚至连一个敌人的面都没见到。 望着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阴险卑鄙的机关暗器之下的那一张张凝结着惊恐惶然的年轻面庞,一股勃然的怒气渐渐充斥在他的心中。 这些都是双刀门未来的栋梁之才,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功力都决不弱于双尊盟中的两个头目纪中与龙霸天,却死于双尊盟这群不入流的痞棍混混设下的卑鄙暗箭下。 听着远处院落中震天动地的叫骂声,田英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一股可怕的杀念渐渐充斥在他的心中。 冲出花园,田英各派出五人一组的搜查小队,分从东西两边跨院向前搜索前行,遇敌高鸣示警,他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直冲向骂声震天的正前方。 南路的进攻人马遭遇与北路基本相仿,甚至损失还更大一些。 此时的公孙天祥心中的恨火已成燎原之势,有六个年轻弟子死在了他的面前,轻重伤加在一起更有十一人之多,他恨不得将这座该死的院落夷为平地。 公孙天祥健步流星的冲在最前,凭他那一身超绝功力及四十多年出生入死的江湖经验,林老头所设的机关暗器虽然厉害,却顶多只能让他迟滞那么片刻工夫罢了。 有了这可怕的老头打头阵,其余的双刀门弟子终于喘了一口气,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排成一排,挺进速度陡然加快。 当公孙天祥一脚踢飞大操场两扇厚重的木门时,正看见龙霸天那高大宽厚的身影消失在东北方向的月洞门中。 双眸中喷出两道怒焰,公孙天祥脚下陡然加紧,身形快似鬼魅,在他身后的弟子只看到几道虚影,眨下眼睛的工夫已然超出了老远。 终于看到了敌人,急怒攻心之下,老家伙使出全力了。 纪中打开了东跨院东首厢房内那条隐秘的地道口,身形一侧,喝道:“快撤!暗箭小队在地道出口警卫,其余兄弟各自回家,等待重聚的命令。” 暗箭小队不愧是纪中精心训练出的手下,整个双尊盟只有他们一个不落的尽皆将暗器囊挎在腰上。 在暗箭小队的带领下,众多双尊盟的大汉鱼贯弯腰行入地道。 纪中焦急地望着队伍的尽头,眨一下眼皮的工夫在他心中都是那样的漫长难熬。 公孙天祥的身法奇快无比,转瞬之间已然冲过了月洞门,一脚才刚刚踏出月洞门,耳中只听得一声大喝:“放!” 十数柄带着呜呜劲风的飞斧,劈头盖脸的飞旋而至。 大雨阻碍了公孙天祥的灵敏耳力,满心的怒火恨焰更是让他的心智不再空明,一心只想着追上敌人给自己的孙儿报仇,哪里料到敌人竟会有此一着。 公孙天祥不愧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超绝高手,高手的直觉远快于他的思维速度,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片刀幕已然护住了他的全身上下。 “当……当……当……” 一阵低沉又密集的交击声后,十余柄劲道十足的飞斧劲被他击飞。 龙霸天手下带齐六枚飞斧的斧头堂兄弟只有这十几个,他晓得自己的任务以拖延时间让大队人马撤退为主,自然不会将唯一的杀手锏浪费在一个敌人身上,放完一轮飞斧,立刻大手一挥,带着十多个斧头堂的弟兄飞奔而去。 一轮犀利绝伦的飞斧攒射,可把公孙天祥从满腔怒火中惊醒了过来,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方才哪怕是慢上那么一丝丝工夫,恐怕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飞斧的重量是寻常飞刀的五倍还多,加上发射的方法迥异,一个寻常大汉抡圆了胳膊扔出去的飞斧的威力绝不下于暗器高手运功射出的飞刀。 其威力便是似公孙天祥这等超绝高手运足了十二成的护体真气,硬捱之下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公孙天祥被阻了一阻的当口,熟悉地形的龙霸天已带着断后的十几个斧头堂大汉融入房舍的阴影。 这脾气火爆的老头岂肯甘休,大喝一声,重又展开身法,这次他可加起了十分的小心,他终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双尊盟的种种特异之处,已然引起了他的戒心,院落中那些设计精巧可怕的机关陷阱,便是双刀门的总堂都相形见绌,哪里可能是一般帮会所能拥有。 地道口太窄了,一次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入,双尊盟的大汉们的动作足够迅速有序,奈何人太多了,数百号人要想赶在敌人杀来前通过这小小一个地道口逃走,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十数息过去了,才走了一百余人。 焦急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纪中的心口爬搔一般令他无比难受,他恨不能一口气将所有的兄弟带走,直觉告诉他,危险越来越近了。 他也曾想过分一部分兄弟翻墙而走,但双刀门肯定在外围派有接应埋伏的高手,兄弟们爬出墙外,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忽的从房顶上传来一声厉啸。 纪中心中叫糟,被双刀门的高手发现了。 啸声是田英派出的搜索东跨院的五名高手发出。 一直被龙霸天逗引着在院中乱钻的公孙天祥听到这记啸声,猛醒自己中了疑兵之计,双尊盟的主力在东跨院,立时采取最为正确的反应,喝令勉强跟在他身后的十余名双刀门弟子,立刻返身扑向传出啸声地方向,他自己则独自继续追赶前面的人。 听到逃生地道方向传出的厉啸,龙霸天心中焦急万分,奈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虽然占尽了地利优势,但身后这个老头实在太强了,再厉害的机关埋伏皆只能拖延他片刻工夫,根本不可能摆脱掉他的追击,这时候他也只能在心中祈求老天保佑纪中他们。 就在所有人对着再次追至身后的公孙天祥射出最后一轮飞斧,前方忽然现出五条快如鬼魅的身影,黑影连闪间,已扑入龙霸天所率领的十余个斧头堂大汉的人堆里,正是田英派出的一只搜索小队。 一道震人心魄的巨大闪电照亮夜空,耀目的刀光四起,每闪烁一次,便飞溅起一股血柱,惨叫声陡起,十余个徒具武勇的斧头堂大汉哪里是双刀门高手的对手,几乎没有丝毫抵抗,已然倒下了多一半。 龙霸天双目尽赤,发出一声暴喝,大斧一挥,直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双刀门高手。 那人身形微错,让过一招,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竟不应招,身法连闪,又让过龙霸天五招。 就在龙霸天攻出第六斧时,身后锐风一闪而至,公孙天祥似一道没有实体的幻影,凭空出现在了龙霸天的身后,两道在黑暗中根本不可能看清的刀芒划体而过。 血喷…… 人倒…… 公孙天祥看也没看一地尸体,冷冷喝道:“你们几个四处搜索漏网余孽,不得放过一个!”说罢当先展开身法,蹿入茫茫黑暗之中。 杀孙之仇已然令这老头丧失了所有理智。 顺着啸声的指引,双刀门大部分入侵高手飞檐走壁,迅速扑向东跨院。 那五名先到的双刀门高手,根本没将院中那百多号双尊盟大汉放在眼中,飞身而下,犹如虎入羊群,双刀翻飞间,一蓬蓬鲜血飞溅在空中,仿佛阎王的勾魂贴,收走一条条鲜活健壮的生命。 喊杀声、暴喝声与惨叫声穿透了大雨的淅沥,响彻雨夜。 纪中两只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把牙一咬转身就待冲出房门去救援留在外面的兄弟。 但是他矮胖的身形却被身后两名暗箭小队的大汉抱住,其中身形略胖的汉子声音颤抖着道:“堂主你不能出去,两位盟主不在,咱们双尊盟不能再没有您了!” 纪中双目尽赤,挣扎着喝道:“放开!我要去救外面的兄弟!” 就在这时,本是打开的房门倏然从外面关上了,门外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道:“堂主,替我们报仇!” 随即,无数果敢决绝的大喝同时响起:“堂主,替我们报仇。” 泪水不可自制的滑落屋内每一个人的眼眶,纪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着喃喃道:“兄弟们,我纪中对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走!”随着纪中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个字,房中十余个汉子鱼贯钻入地道。 走在最后的纪中并未将地道口合上,他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着扳下了一个开关,脸上泛起了一个恨到了极点的可怕笑容。 留在屋外的近百条双尊盟的汉子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挡住了房门,阻止着双刀门高手的靠近。 比起双刀门的高手,这些徒具蛮力的汉子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一招,但是为了能让逃到外面的兄弟多哪怕是一点点时间,他们宁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对方锋利无比的双刀。 待田英率大队人马赶到东跨院时,一看院中情形,登时明白被双尊盟众多大汉誓死守卫的屋中别有乾坤,他喝令手下高手跳入院中帮忙,自己亲自带了十个功力最深厚的门人,踏破房顶,落入屋中。 发觉敌人破顶入屋,兀自坚守在门口已然所剩无几的双尊盟汉子猛然发出一阵大喝,返身开门,冲入屋中。 田英一见黑洞洞的地道口,那还有不明白的,双刀一挥,连续划过三名双尊盟大汉喉咙的同时,口中喝道:“追过去,小心敌人在里面有埋伏。” 他身后的十名高手齐声应和,躬身冲入地道。 就在这十个高手冲入地道后两息时间里,田英已然将全部冲入屋中的双尊盟汉子击杀,就在他考虑是否跟入地道的时候。 忽的一阵天摇地动的感觉,田英暗呼一声不好,猛然飞身跳到院中,几乎就在他身形跃起的同时,整座房屋崩塌了。 虽然灰头土脸,但总算见机得快全身而退的田英一脸怅然的望着眼前的一滩废墟,他晓得,冲入地道的十名高手绝对逃不脱被活埋的悲惨命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老会议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或许……” “门主还是小看了双尊盟……” 望着一地血战至死,没有一人投降的尸体,田英忽的感觉一阵心寒,以他那超过一流,早已寒暑不侵的身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确是感到了一股无比的寒冷。 鲜血和着雨水,染红了整个东跨院。 当公孙天祥终于赶到了东跨院的时候,一切早已结束。 望着一地的尸体,没有任何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胜利喜悦。 此次行动,双刀门能算胜了吗? 他们事先已做足了准备,为了避免未来玄青观有可能的麻烦,他们甚至将行动定在了玄青五恶带着那群娃娃上山修练的日子里。 结果呢? 受到的损失是他们预计的五倍还多,有二十个高手死在了这一次的行动之中。 尤其是被活埋在地道中的那十个人,尽是双刀门中的一流高手,其中有四人是田英的师弟,功力比双刀门的后一辈中最杰出的年轻高手铁鹰杜冷还要强上半分。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放之于江湖,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然而他们却死在了这个没有半个入眼高手的小小帮会之中。 且令所有活着的人感到无比耻辱愤怒的是,所有损失的人手,没有一人是死于与敌的搏斗之中。 堂堂双刀门付出了二十余条人命的代价所换来的战果,却是双尊盟大多数主力借秘道成功退走的结局。 这一战叫他们感觉窝囊到家了。 纪中所料无差,双刀门虽然早已与汉中这位赵知府打通了关节,取得了攻打双尊盟的默许,但赵知府同时有个条件,所有打杀只能限定在双尊大院之中,不然惹出什么大事来,便是他这个知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或许就是所谓正道门派的弱点吧? 做了婊子,还要立一块贞节牌坊。 地道的出口设在数百丈外的一座酒楼后院,当纪中最后一个冒出头来,感觉到身后地道中剧烈的震动,矮子脸上又再泛起那令人心寒的可怕笑容。 他知道又多了几条人命来给自己的弟兄们陪葬! 逃生秘道的自毁机关,乃是双尊盟中最高的机密之一,由于无名从来不管这等琐事,因此只有程怀宝与纪中两人知道。 一想到留在院中的那些忠义无双的好兄弟,纪中再忍不住眼眶中积存已久的热泪,化作两行清流,顺脸颊而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座酒楼是双尊盟的产业之一,幸运的逃出来的数百双尊盟属众已然散去,后院中只剩下了纪中手下最有威力的暗箭小队。 纪中在这些自己最亲近的属下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泪水,长长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我们会再回来的。” 声音虽然很轻,却充满了令人不敢质疑的决绝与杀气。 当纪中率领着他的暗箭小队悄没声响的翻过汉中府城墙,迎着雨过天晴后朝阳的第一道光辉消失在城外茫茫群山之中时,这个充满了血腥杀戮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一场杀戮之后,双刀门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要做的便是在第一时间全力张开了他们的喉舌,将自己塑造成斩妖除恶的正道英雄。 在双刀门所精心炮制出的流言版本中,汉中帮(自无名兄弟出走后,为了避免麻烦,双尊盟对外便改号为汉中帮)成为了绝世双恶为虎作伥的手下,并举出无数或真或假的能够证明汉中帮跟随绝世双恶暗中为祸江湖的人证物证。 经过这数月来玄青观与圣人谷两道派系间一系列的口诛笔伐与互相抹黑,绝大多数江湖人早已看清了这些所谓正道柱石的三教五门的本质。 不过是一群满口仁义道理的强盗罢了。 只不过在江湖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傻到为了臭名昭著且实力弱小的汉中帮而去得罪仍然无比强大的三教五门。 这日傍晚,无名一行落宿在一座农家院落之中。 这座与普通农家小院没有丝毫不同的院落,是玄圣殿新设的天行堂属下的一处联络点。 所谓天行堂,实则就是原来魔门的情报网络,如月与如霜自然就是这个天行堂的首任正副堂主。 饭桌旁,无名与程怀宝边吃边聊。 就在这时,房门倏然打开,如月与如霜一脸惶急的行了进来。 无名眉头一蹙,心中忽的泛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惊栗感觉,脱口而出道:“可是汉中府那边出事了?” 如月与如霜先是一惊,随即扑通两声跪在无名的身前惶然道:“婢子有失职责,请公子降罪。” 程怀宝可没有无名那么灵异的直觉,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的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们俩丫头怎都算一堂之主了,怎的还这么没个沉稳劲?什么叫泰山压顶不变颜色你们懂不懂?”转头又对无名道:“木头你也是,江湖这么安静,汉中府能出什么大事?再说了,咱们顶多再有三天便能赶到汉中,怕什么?” 无名面沉似水,没有理会程怀宝,一双紫眸中射出两道妖异紫电,直通通射在二女的秀面之上,声音冷若寒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月声音微颤道:“启禀公子,现在汉中府已然被双刀门控制,双尊盟在昨夜遭到了双刀门的偷袭,伤亡不明。” “什么?” 方才还说什么泰山压顶不变颜色的程怀宝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不留神将饭桌皆碰翻了,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散落一地。 无名没有象程怀宝那般的激动表现,这一瞬间他仿佛忽然化作了没有生命的石像。 程怀宝双拳颤抖着握的死紧,一双虎目燃起熊熊恨火,几乎咬碎一口钢牙的恶狠狠道:“我干你双刀门祖宗十八代,我……我……”太多的怒火堵塞在了他的心中,竟令得一口伶牙俐齿的他说不出话来。 出奇的,无名觉得自己的心平静极了,在异样的平静中,他的脑海中闪过双尊盟中那些他认得或不认得的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矮子纪中,大斧头龙霸天,性子鲁莽却不失可爱的五恶,姐姐与小宝硬派给他的八名近卫,还有许许多多虽然叫不上名字却让他感到亲切无比的双尊盟弟兄。 对于无名而言,双尊盟就是他的家,盟中上下人等就是他的亲人。 脑海忽然燃起一片火光! 记忆中熟悉的家园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着一片血海,方才那些活生生的面孔尽皆面色惨白的倒在这片血海之中。 终于…… 隐藏在这片异常平静之下的滔天怒火爆发了,无名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厉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灌顶的怨恨。 受到无名的牵引,程怀宝猛然单指向天,以怨毒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口吻斩钉截铁道:“我程怀宝对天发誓,若不将双刀门这卑鄙的名字自江湖上彻底抹去,誓不为人!” 伴随着一啸一喝的,是两人身上迸发出的那一股仿佛要席卷天地般的暴烈杀气。 啸声倏止! 无名双眸中紫芒大胜,竟散射出仿佛阳光一般的刺目光芒,心中怒到极致的他全无任何预兆的猛然向右侧无人处挥出了一掌。 一股飓风一般破坏力强烈至似能开山填海的恐怖劲气透掌而出。 一声天摇地动般的轰然巨响之后,爆起漫天尘土,整面墙皆被无名那恐怖的掌风震塌。 程怀宝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醒过神来,大叫一声快跑,不敢有丝毫迟疑,一把抱住仍处于失神状态的无名,飞身跳到屋外。 如月与如霜也不稍慢,两道矫捷优美的身影,紧跟在程怀宝的身后。 几乎是在四人的脚刚刚踩到屋外的地面,缺少了一面墙的房子轰然倒塌,飞灰漫天。 院内一阵鸡飞狗跳,龙卫与院子里原本的天行堂属众尽皆有些惊慌的跑到院子里。 如此巨大的声响,大概只有沉迷于巫术的小钟才会听不到。 无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掌,若是一日前他打出这威力无匹的一掌,他定会开心的像个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 然而现在,他却只想用这只手掌杀人,杀光双刀门所有人。 被无名这么一闹,程怀宝心中怨怒稍缓,挥手喝退了龙卫与其他人等,在如月与如霜的安排下,拉着兀自失神的无名,换了一间房。 行入房中,望着一身杀气的无名,程怀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木头别这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替兄弟们报仇,你这样只会伤了自己。” 无名呆滞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波动,眸心处渐渐的有了焦距,缓缓抬起头来,仰视向天,声音冷得令听者如坠冰窟般喃喃自语道:“姐姐你错了……忍让只会遭到敌人更加猖狂的迫害。无名已经忍到尽头了,无路可退了……” 紫眸中再次放射出耀目的紫芒,一股浓浓的煞气透体而出,这时的无名象极了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妖魔。 莫说如月如霜这俩丫头,连程怀宝都被无名这副样子吓住了,禁不住担心的抓住了无名的肩膀。 无名缓缓转过头,紫眸扫过程怀宝,煞气稍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没事,再看向如月与如霜时,终于回复了他一贯的冷静,声音中淡漠的不带丝毫人气的道:“如月,将具体情形仔细的说一遍。” 如月与如霜禁不住打了两个寒颤,屈膝跪倒,玉首低垂道:“启禀公子,双刀门以撼天雷公孙天祥霸刀田英为首,率领一百余名高手潜行千里来至汉中,于昨夜偷袭双尊盟。婢子得到的消息是今日上午汉中府眼线使用最紧急的飞鸽传书传到,信中并没有双尊盟的损失情况,或许……或许事情并非如公子想象的糟糕也说不定。” 无名闭目不语。 程怀宝则被如月的话唤起了一丝希望,看向无名道:“木头,如月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纪中那么机警的人,加上有林老头弄得那些机关,怎都不会糟糕到全军覆没境地,甚至……甚至还有可能兄弟们全身而退了也说不定?” 说着话,程怀宝的眼圈红了,对双尊盟上下的感情,他可一点都不比无名少。 无名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睁开一对紫眸,眸中闪烁着几许波动,徐徐道:“希望如此……”目光望向兀自跪在地上的如月如霜姐妹,语气缓和了许多道:“你们俩个起来吧。” 如月与如霜对视了一眼,同时将玉首垂下道:“如月与如霜枉为天行堂堂主,却连双刀门百余号高手行程千里偷袭汉中皆未查到,至令双尊盟遭受惨重打击,失职之至,请公子责罚。” 无名眉头微蹙,随即又舒缓开来,淡然道:“天行堂确有失察之责,记你们俩人一个大过,暂不处罚,等待以后将功补过,起来吧。” 如月与如霜暗自松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公子却只是要她们戴罪立功,这处罚实在是太轻了,不禁感动的声音微颤道:“多谢公子。”说着话盈盈站了起来。 程怀宝眸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思索着道:“木头,咱们该怎么办?” 无名默然片刻,声音中夹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道:“先找到幸存下来的弟兄。” 程怀宝长长叹了口气,罕有的闭上了嘴巴,坐在椅上怔怔出神。 无名望了失神的程怀宝一眼,转头对二女道:“如月如霜你们先下去吧。” 两姊妹乖巧的答应了,转身向外走去,如月临出门前不忘贴心的道:“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唤婢子。” 待房门关好,听着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无名一拍程怀宝的肩膀道:“小宝在想什么?” 程怀宝摇了摇头,茫然自语道:“本想着让弟兄们跟着咱们过上风风光光的好日子,结果…… 是我害了他们,都怪我没事想着什么争霸江湖,若是老老实实窝在汉中做我们的地头蛇,双尊盟又怎会受这等灭顶之灾? 都怪我,都怪我……”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老会议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摇头道:“姐姐曾说过,闯江湖是条不归路,只有向前看,没有回头路。小宝没做错什么,怪只怪这个江湖,怪只怪杀害了我们弟兄的敌人。” 程怀宝激动的抬起头来,有些失控道:“可是……如果不是我,他们便不会……” 无名阻住了程怀宝后面的话:“小宝在这里自责那些死了的弟兄就能活回来吗?别想太多,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给小宝在这里自怨自艾。” 程怀宝默然许久,随着他那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起来,眸中开始有神光闪现。 终于,一抹程式邪笑重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声音缓慢却坚定道:“木头你说得对,闯江湖只能向前看,向前看……双刀门!我要让你们后悔生在这人世间!” 玄青观。 每当江湖上发生重要的事件,玄青观都会召开长老会议论应对方略。 双刀门几乎是明火执仗的赶跑了与玄青观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的汉中帮,将就在玄青观势力范围边缘的汉中府占据,对于做惯了老大的玄青观而言,这等行为不啻当面打了一记耳光。 在为了此事而召开的长老会议上,众位玄青大老吵做了一团。 这一次,以苍珏为首的主战派明显占据了上风,要给双刀门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的言论充斥在这座肃穆庄严的大殿之中,而主和派的几位苍字辈长老则安静了许多。 自会议开始,身为掌门人的苍空便始终未发一言。 才当上掌门短短的数年时间,他的两鬓已平添了几许白发。 想来圣人谷的咄咄逼人与圆守寺的中立自守,确实令他感到沉重的压力。 终于,苍空觉得到了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他缓缓收回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若有所思的目光,轻轻的咳了一声。 原本热闹有若闹市的大殿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尽皆集中在了苍空那威严肃穆的脸上。 苍空徐徐吸了一口气,不急不徐道:“各位师弟似乎忘记了那两个人。” 在座的自然没有人不晓得那两个人所代表的是什么,平日里各个庄严肃穆的众位玄青长老们,此时的面上却尽皆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似笑却又非笑。 无名未死虽然还没有被任何人或事件证实,但江湖上大多数的有识之士皆已对此不再报任何怀疑。 在玄青观众位长老眼中,无名兄弟虽然已是恶名惊天动地,但由于他俩出身玄青的缘故,在他们的心中,仍然将兄弟俩当作了半个自己人。 尤其是当年受过麻烦老祖荼毒的两三位长老,更是暗地里将整治的麻烦老祖整日暴跳如雷的两个小祖宗当成了大恩人般对待。 而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位前玄青小祖宗,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比起死伤惨重的那几大门派,玄青观及盟友柳叶派几乎可说是未损毫毛。 也难怪前一段日子圣人谷以此为据大肆制造传言抹黑玄青观,确实有些道理。 双刀门这次挑了两兄弟的老窝,这个仇可结大了,依照程怀宝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肯善罢甘休? 苍穹面上现出一丝若有所悟的笑容道:“掌门师兄所说有理,双刀门这一次捅了个大马蜂窝,我们根本不需亲自出手,那两人自然会与双刀门拼个不死不休。”身为玄青二号人物的他是主和派的代表,这下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不与双刀门直接冲突的理由。 苍珏眉头微微一蹙,道:“苍穹师兄此言差矣,双刀门此次摆明了向我玄青挑衅,若我们不作出任何反应,江湖中人岂非以为玄青怕了他双刀门,如此一来岂非更加助长了圣人谷他们那边的嚣张气焰?师弟以为,只有以雷霆之威,给犯我玄青天威的双刀门小丑一个惨重的教训,才是上策。” 随着苍珏这番气势逼人的话语,几个性如烈火的主战派长老登时又被勾起了心中的怒火,连声附和。 苍空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奈,他越来越难以压制这些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师弟们了。 他扬起手,大殿内又回归一片平静,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最靠外首,自长老会开始后始终未发一言的苍尘身上,缓缓张口道:“苍尘师弟,你有何看法?” 作为苍字辈中最年轻的长老,苍尘在玄青观却有着远超出他年龄的威信,也是观内一致看好的下任掌门的第一人选。 苍尘俊秀的面上现出一丝儒雅的笑容,不急不徐道:“回禀掌门师兄,师弟以为苍珏师兄所言甚是,双刀门此举确是公然对我玄青的挑衅,不给些教训难免日后有人效法。” 一向立场温和的苍尘会说出这番话来,苍空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动,有些玩味道:“苍尘师弟以为该给双刀门一个什么样的教训?” 苍尘自信一笑,徐徐道:“教训的方式有很多种,使用武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选择,不过师弟以为,与其与双刀门撕破脸面拼个你死我活,让渔翁得利,不如换一种更安全却又让双刀门更加难受的教训。” 苍珏眉头紧蹙,有些不耐道:“苍尘师弟说了半天,还是胆怯避战。” 苍空摇手道:“苍珏师弟且慢发火,让苍尘师弟把话说完。” 对于苍珏的话,苍尘毫不以为意,脸上仍旧挂着他招牌式的俊逸笑容道:“现如今的江湖形势微妙已极,三教四门间好像有一层窗户纸一般至今还没有爆发最直接的冲突,无论谁先耐不住性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立时便会留给对手攻击的借口,陷身于无比被动的局面。” 听了苍尘这番话,连方才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长老也不禁面现思索的神情。 苍空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采,纵观玄青上下,武功高强者无数,然善用头脑的却寥寥无几,千余名道士中能够有如此高远目光的不过三、四人罢了。 这或许是练武人的通病,喜欢用拳头与刀剑解决问题。 苍尘拥有着远远超越他年龄的经验与智慧,眼光高远独到,对于事物的判断更是具备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精准,这些无不令他在玄青观中分外显得优秀与特殊。加上他平日里为人恰到好处的将谦逊与自信融合在一起,虽然年纪甚轻,在观内却备受人尊敬。 苍珏态度稍缓,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之势:“那依苍尘师弟所言,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等着看那两个人对双刀门的报复吗?” 苍尘微微一笑道:“其实双刀门此次血洗汉中帮,占据汉中府的行动,已然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只要我们认准了他这个破绽加以攻击,虽不能令双刀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却也要他有口难辨,有苦难言,江湖威信大丧,到那时,那两个人的报复也便应该到来,双刀门的衰落,指日可待” 苍尘的这番话,终于引起了苍空的兴趣,徐徐开口道:“请苍尘师弟细细道来。” 苍尘对苍空点首为礼道:“回掌门师兄,双刀门此次汉中行动,打的是铲除绝世双恶余孽的名头,摆出了一副铲奸除恶的英雄姿态……”说到这里他有意的停住了。 聪明如苍空登时便晓得了苍尘话中的潜意,面上立时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犹豫神情,因苍尘没说出来的半句话中,有一件令他甚是为难的事情。 在座的众位长老可没有苍空那般智慧,飞云殿殿主苍中老道蹙眉道:“苍尘师弟怎的说话只说了一半?双刀门摆出一副铲奸除恶的英雄姿态又算哪门子破绽与错误?” 苍穹显然属于玄青观中少数几个善用头脑的人物之一,一抚颌下长须,面含淡笑道:“苍尘师弟的意思可是说一举将双刀门那副英雄嘴脸戳破?”说着话他望了掌门苍空一眼又微带些犹豫道:“可我们若要戳破双刀门的破绽,势必要为那两个人平反,这个……岂非我玄青也有乱入人罪的缺失?” 苍尘一副早已成竹在胸的模样道:“苍穹师兄多虑了,当初派人缉拿那两个人,正是我玄青不徇情不护短大公无私的表现,只要现在我们拿出他们被冤的证据,不但于我玄青威名丝毫无损,更可变敌为友,重新将那两个人拉回到我玄青这方阵营。就凭现在这两人在江湖上的威名,我玄青不啻是如虎添翼。” 当日在襄阳,苍穹曾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身上投资了大把金钱,后来两兄弟出事后他因为这事大失面子,弄得他不但开始的投资血本无归,且在观内被动不已。 此时听了苍尘的话,不啻是令他又有了翻本的机会,手指捻着长须连连点首道:“好!好一招攻守兼备又一举多得的釜底抽薪妙策。只要我玄青出面为那两人讨回了清白,则不但玄青多得了两大臂助,捅了马蜂窝的双刀门可就要雪上加霜了。洗脱恶名后,那两人的破坏力最少加了一倍。” 两个小祖宗初入观时,便替玄青一举消除了殉道日与麻烦老祖两大劫难,观内上下尽皆承情,尤其是这帮五十岁以上的苍字辈长老们,身受两大劫难多年,便更加的感恩了,自然没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经苍穹这番解读,大殿内众玄青长老面上皆露出了笑意,不住点头称善,并同时将目光射向了掌门人苍空。 其实玄青观内早有人向苍空提议替无名兄弟伸冤正名,虽然到现在还没找到魔门陷害他们的证据,但整个事件疑点重重,稍有头脑的人便能看出其中的玄奥。 然而出乎人们的预料,一向睿智的苍空这次却不晓得为了什么,怎的也不肯答应,甚至几位硕果仅存基本已不理世事的逍字辈超级长老为了此事亲自前来说项,也被他以玄青不能给人以徇私护短口实为由拒绝了。 接收到一众探寻的目光,苍空心中长叹了一声。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对手。 如同圣人谷谷主姜伯钊所言,苍空心中确实对程怀宝怀有极深的戒心,旁人皆以为程怀宝桀骜不驯,他却看出了那份桀骜不驯中隐藏的浓浓的野心。 若此子羽翼丰满了,将来势必成玄青最大的威胁,以他那毫无顾忌的狠辣手段以及无法无天的癫狂心性,危害之烈,尤甚于现如今的圣人谷。 至少圣人谷还是一个遵守规则能够打交道的敌人。 因此他才会下定决心,趁着程怀宝羽翼未丰,借魔门陷害的机会,与圣人谷默契配合,将他连根拔起。 可惜世间事不如意十有八九,他事先怎都没有料到这两个小子竟会如此难缠,三教五门联手,竟也奈何他们不得,反而成就了他们不世之恶名。 与此同时,江湖形势发展之快之离奇也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律青园的忽然隐退,急剧加快了玄青观与圣人谷之间矛盾激化的速度,在双方皆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不合时宜的爆发了冲突。 随即形势急转直下,他越来越有形势无法掌控的感觉,一切皆偏离了他事先的谋划与设想。 就如刻下,在众望所归的情形下,即使以他的掌门之尊,也再难坚持他原本的计划。 苍空心中千回百转,面上神情却丝毫未动,目光依序扫过大殿内每一名长老的脸,最后停在苍尘那张年轻俊逸的面庞上,对着这个他最器重的小师弟,眸中闪过一丝既带击赏又有些无奈的复杂波动,随即点首道:“就依苍尘师弟的提议。” 此言一出,殿内众位玄青长老登时一片笑意,其中笑得最开心的,正是苍穹与苍珏这两个玄青观的二、三号首脑。 老楼的新书《疯子传说》已经更新了不少,没书看的兄弟们去看看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守株待兔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或许……” “门主还是小看了双尊盟……” 望着一地血战至死,没有一人投降的尸体,田英忽的感觉一阵寒冷,以他那超过一流,早已寒暑不侵的身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确是感到了一股无比的寒冷。 鲜血和着雨水,染红了整个东跨院。 当公孙天祥终于赶到了东跨院的时候,一切早已结束。 望着一地的尸体,没有任何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胜利喜悦。 此次行动,双刀门能算胜了吗? 他们事先已做足了准备,为了避免未来玄青观有可能的麻烦,他们甚至将行动定在了玄青五恶带着那群娃娃上山修练的日子里。 结果呢? 受到的损失是他们预计的五倍还多,有二十个高手死在了这一次的行动之中。 尤其是被活埋在地道中的那十个人,尽是双刀门中的一流高手,其中有四人是田英的师弟,功力比双刀门的后一辈中最杰出的年轻高手铁鹰杜冷还要强上半分。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放之于江湖,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然而他们却死在了这个没有半个入眼高手的小小帮会之中。 且令所有活着的人感到无比耻辱愤怒的是,所有损失的人手,没有一人是死于与敌的搏斗之中。 堂堂双刀门付出了二十余条人命的代价所换来的战果,却是双尊盟大多数主力借秘道成功退走的结局。 这一战叫他们感觉窝囊到家了。 仿佛平地响起一声惊雷,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绝世双恶再次在江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绝世双恶喊冤叫屈的声音陡然占据了江湖传言的主要地位。 酒肆饭馆之中,最热门的谈资便是绝世双恶勾结魔门事件中那数不清的疑点。 一直被愚弄蒙蔽的江湖人仿佛一夜之间清醒了过来,他们议论纷纷。 证据! 绝世双恶勾结魔门的证据在哪里? 在玄青观全力运作之下,人们口耳相传,事情越闹越大。 渐渐的一个名字又加入到了传言之中。 圣人谷! 有关于圣人谷如何陷害绝世双恶的各式版本的传言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其中甚至有圣人谷与魔门余孽相互勾结,共同设下陷阱这类带有明显攻击性的传言。 所有传言都具备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突出了一点。 玄青观自始至终皆本着不徇私不护短的公正立场在处理绝世双恶的事情。 玄青观这招釜底抽薪式的绝地反击,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姜伯钊此时也有焦头烂额的感觉,玄青观这招太狠了,也太绝了。 完全没有留个他一点拆招的机会。 圣人谷虽然拼命辩诘,并且制造出玄青观包庇绝世双恶的反击。 但一来玄青观占据了先入为主的主动之势,二来道理又确实掌握在玄青观的手中,因之两边嗓门与影响差不多的情形下,圣人谷的辩诘与反击尽皆淹没在了声势浩大的诘问声中。 比起圣人谷,挑起这一切事端的双刀门则更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毫无缘由的入侵汉中,血洗汉中帮这事件是玄青观攻击的最重一点,承受了玄青观大半火力。 双刀门处境之被动难堪,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在江湖上的声誉一落千丈。 几乎是在玄青观做出具体行动的同时,关于这场长老会的详细情形已然送到了陆天祺的手中。 陆天祺看过潜入玄青高层的内线送出的情报,徐徐笑了,这世间的事,除了白魅之外,又有哪一件能够脱得出他的掌握呢? 情势的发展,顺着他所设定的轨迹,又向前进了一大步,距离他最终的目标,已经非常近了。 只要将造成白魅异常的无名铲除,一切都将完全回归到他所早已设定好的轨迹当中,不会再有意外,也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无名与程怀宝在崇山峻岭之间疾行,被常人视为畏途禁地的原始丛莽,对于早已习惯了山野生存的两兄弟而言,仿佛自家院落一般自由自在,进出自如。 得到汉中府被占的消息当天晚上,无名便将如月姐妹、小钟与那十四名龙卫打发回渡劫圣宫,他自己则与程怀宝踏上了前往汉中的道路。 如月与如霜虽然百般不愿离开无名,却没有胆子在这等时刻拂逆无名的决定,临分别时两张小脸上尽是委屈与不舍。 至于沉迷于巫术的小钟,竟然完全忘记了缠住能助他度过未来那场劫难的小宝贵人,迷里迷糊便坐上了转头向回走的马车。 翻过一道山梁,汉中府出现在了两兄弟的脚下。 重回汉中,两兄弟的心境却与上次有了天壤之别,程怀宝双目通红,嘴唇微颤着道:“木头,不知怎的我竟有些怕回来,万一……万一咱们的老弟兄们都……都……” 无名的眸中紫芒一闪道:“情况不会似小宝想象的那么糟糕。别想那么多了,吃些干粮我们立刻开始找人。”他话虽是这么说,然而声音中那一丝波动却已泄漏了他心中同样的担心。 如月在临走时,将她所辖天行堂在汉中的情报网络及联系方法尽皆告诉了无名,因此无名与程怀宝并未直接入汉中,而是先在汉中西郊的一座小村落外的大青石上,留下了一道暗语。 子时正,一个瘸子一瘸一拐的行至约定地点。 一身大氅从头盖到脚的无名与程怀宝现身。 那瘸子匍匐在地恭敬的道:“汉中分坛坛主李瘸子参见二位圣使。” 程怀宝道:“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查清了?” 汉中府。 原本的双尊大院现在已改名叫做双刀门汉中分院。 这几日来,田英真有一筹莫展的感觉,他从未想到,区区一个双尊盟,竟然会在汉中府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人望。 街上的百姓各个对他们怒目而视,那些混迹街头的地老鼠与痞棍混混竟然也胆敢不与双刀门合作,或是躲藏在某个角落找不到人影,或是干脆逃离了汉中。 占据汉中已然四天了,他仍然是两眼一抹黑,别说捉拿逃散的汉中帮余孽了,便是想建立一套监控全城的耳目网络皆有所不能。 双尊盟这个地头蛇最大的优势,便是随时可以化整为零,潜伏在暗中,让外人根本摸不着丝毫痕迹。 田英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此次攻打汉中,出现了太多的意外,这绝不是好兆头。 自瘸子李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汉中府近几天来的详情,当无名与程怀宝晓得有大批弟兄逃了出来时,自然是开心极了,程怀宝更是当着瘸子李的面失态至一把将无名抱住。 知道双刀门在汉中府根本就是寸步难行的窘境,胆大包天的两兄弟自然再无任何顾忌,经过简单易容,大摇大摆的走入了汉中府城。 当初算计青龙帮时,纪中与龙霸天曾为他们提供了五处秘巢,无名想也未想,便带着程怀宝寻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处。 趁着四下无人,无名与程怀宝飞身翻过墙头跳入院中。 屋内有声音传出,两兄弟面上同时现出喜色,他们找对了地方,里面有人。 房门突然打开,可把屋内的人吓了一跳,四条汉子条件反射下同时将刀抽出,可当他们看清了进来的是谁后,这几个刚强的汉子禁不住同时泪流满面,扑通几声跪了一地,口中哽咽道:“盟主、宝爷,你们可回来了。” 程怀宝的眼圈也红了,嘴里却骂道:“干他娘的!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都他娘的起来!快跟盟主与宝爷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有多少弟兄折在了双刀门的刀下?” 四名大汉哽咽着将他们所知道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泣不成声道:“盟主、宝爷,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二位盼回来了,您们可一定要带着我们找双刀门报仇啊!兄弟们的血决不能白流啊!” 无名的声音冷的几乎能掉出冰渣子下来:“你们放心,双刀门的死期不会很远。” 程怀宝则双拳紧握,双目通红道:“说的好,咱们弟兄的血当然不会白流,双刀门要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待几人情绪稍定,无名道:“你们可晓得纪堂主他们现在在哪里?” 四个汉子同时摇头表示不知,其中一人答道:“回禀盟主,纪堂主虽然派暗箭的大哥入城打探消息,但暗箭的大哥们却从未透露过他们现在在哪里。” 无名蹙眉沉思片刻道:“你们继续潜伏在汉中,我与宝爷去寻纪堂主。不用急,我们的敌人不会嚣张太久的。” 四个汉子面上同现激动神色,用力的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大街上,程怀宝望着人潮熙攘的街道,声音微颤道:“这些弟兄都是好样的,唉!咱们以后决不能辜负了他们。”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了百余丈距离,无名身形忽然一顿站定道:“我想到或许有个地方可以找到纪中他们。” 出了城,两兄弟又一头扎入山中,他们的目的地是当年纪中的红水帮被青龙帮赶出汉中后建在山中的那座山寨。 撤出汉中府的那天清晨,纪中只带了暗箭小队的人,先一路急赶,赶到正在兴建中的堡垒,找上正在这里训练小徒弟的双尊五恶。 五恶人得知双尊盟竟被双刀门攻占了,气的他们嗷嗷大叫着要回汉中府找双刀门的人玩命。 纪中痛陈利害,终于拦下了五个红了眼的亡命之徒。 纪中怕双刀门的人随后杀到这里,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遣散了在这里建堡的百余名工匠与数百武馆的小弟子,只吩咐他们在家等待,然后便领着人马回到了无名想到的那座山寨。 所有人皆仿佛发疯一般的狂练武功,恨不能一天就练成绝世高手好给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纪中每日皆会派一两人潜回汉中府联络潜伏在城中的弟兄打探消息,同时等待着两位盟主的归来。 他相信,只要两位盟主知道消息后,即使身在万里之外也一定会赶回来为弟兄们报仇。 已经成为习惯了,吃过午饭,所有人皆聚在了山寨正中的院子里练功。 在一股强烈的复仇意念的驱使下,每一个人都使出了全力。 无名与程怀宝赶到时,看到的正是一幕热火朝天的练功场景。 望着场中那些汗流浃背却兀自满脸认真的汉子们,无名与程怀宝心中尽有一股激动的情绪涌动,能有这样一群好弟兄,不枉他们兄弟在江湖上闯了一遭。 程怀宝嗷的一声大叫,与无名飞身扑向场中。 登时,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有叫盟主的也有叫宝爷的,劫后余生的纪中他们此时见到两位盟主的归来,不啻是受人欺凌的娃娃忽然见到了自己的爹娘一般,一条条在敌人的刀尖前面不改色的汉子,这一刻的脸上尽是无比激动的神情。 纪中扑通一声跪在了无名的面前,哽咽道:“盟主,矮子无能,没能……保住双尊盟,请盟主降罪。” 无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胀涩,喉咙里更像被塞了东西一般难受,一弯腰一把将纪中拉了起来,哑着声音道:“能在双刀门的卑鄙偷袭中带着那么多兄弟活着撤出来,老纪你只有大功,哪里来的过错?” “盟主,老龙他……为了掩护兄弟们撤走,折在了双刀门那群混账的手中了……”纪中声泪俱下,说到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 场中登时响起一片压抑着的呜咽之声,想起以后再见不到那个豪爽威武的身影,再听不到那个带点蛮横却无比痛快地大笑,无论是暗箭小队还是五恶人,尽都垂下泪来。 程怀宝口中喃喃的唤着大斧头,眼圈也已通红。 经过一阵情绪的发泄,这群在刀尖上过日子的江湖汉子终于平静下来。 无名、程怀宝、纪中与五恶人围坐在最大的那座木屋之中。 纪中急不可待道:“盟主,宝爷,现在汉中府里只有八十多个双刀门的杂碎,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 大恶也嚷嚷道:“矮子说得对,盟主宝爷,咱们这便杀上汉中,碎剐了那群杂种。” 无名的眸中闪过两道紫芒,冷道:“光是杀掉留在汉中的这些人岂能为老龙与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我们的目标是铲平整个双刀门。” 即使以五恶这等无所顾忌的浑人也被无名的话吓了一跳,纪中更是惊的语不成声道:“盟主……我们去挑……双刀门的老巢?” 此时程怀宝已恢复了他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脸上挂上一丝邪笑道:“不只是双刀门的老巢,所有使双刀的,跟着双刀门的一个也不能放过!怎么?矮子还有五恶你们可是怕了?” 五个浑愣的恶人最不受激,登时嚷嚷开了:“宝爷你别小看人,莫说是双刀门,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五恶也不含糊。” 心思缜密细致的纪中目光掠过程怀宝脸上那丝杀气腾腾的邪笑,又看出了无名平静面孔下潜藏的无俦怒焰,哪还有不明白,当即点头道:“矮子知道盟主与宝爷已有了全盘计划,没别的说的,刀山火海,纪中给您二位打头阵。” 无名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击赏,点了点头。 接下来,程怀宝将吞并魔门后另立门户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方才得到龙霸天的死讯,这无赖罕有的没有夸夸其谈,完全是实事求是的阐述。 然而即使是这样,仍把纪中与五恶听得一愣一愣的。 令江湖惊惧颤栗了千余载的魔门竟然被两位盟主仿佛小儿玩过家家一般儿戏的吞并了?这不可思议到极点的事听在他们的耳中简直如神话一般。 极度震惊之下,六人的伤怀倒是减轻了不少。 纪中反应极快,片刻间的愣神后便回过神来,猛地单膝跪在地上一脸肃穆道:“无论是双尊盟还是玄圣殿,只要还是跟着两位盟主,我纪矮子死而无憾。” 有纪中作榜样,五恶人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连忙也跪了下来,七嘴八舌瓮声瓮气道:“五恶人没那么多想法,只知道跟着无爷和宝爷就有酒喝有架打。” 无名与程怀宝将六人皆拉了起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拍了拍纪中与五恶的肩膀。 片刻后,无名轻轻的叹口气道:“双尊盟没了,不知纪堂主你可愿做玄圣殿的双尊堂堂主?” 纪中的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感动的光芒,虽然他在双尊盟中也是堂主,但只占据汉中一地的双尊盟却又如何与天下级的魔门转生的玄圣殿去比较。 同样名为堂主,权柄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纪中有些慌恐的躬身道:“纪中何德何能,只怕有负盟主的重托。” 程怀宝大嘴一撇道:“矮子用不着妄自菲薄,就凭你能在我们兄弟离开后将双尊盟整治的井井有条,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剿灭了来犯的实力不俗的三帮联盟,当这个堂主,你便富富有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守株待兔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纪中还待说什么,忽的眉头一蹙道:“属下有一桩怪事要禀报盟主与宝爷。” 程怀宝道:“什么怪事,矮子说来听听。” 纪中道:“方才宝爷提到那个三帮联盟,属下忽然记起一件事来,事前竟有三封敌情密信送到了属下的手中,其中一封是律青园暗中送来的,其余两封属下却怎么也查不到出处。” “三封敌情密信?” 无名与程怀宝面面相觑,皆有些傻眼。 程怀宝眉头紧蹙道:“有一封信是玄圣殿下属负责情报的天行堂送来的,可还有一封密信哪里来的?对了,木头你用直觉猜猜看。” 无名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神仙,全无线索怎么可能猜得到?” 程怀宝边思索边道:“其一送出这第三封密信的一定是我们的朋友,其二这位朋友一定要有庞大有效的情报网络,要这么想来似乎也不是很难猜……难道是玄青观?” 无名摇了摇头道:“小宝不要乱猜了,未来总会知道是谁。”说罢又转头对纪中道:“纪堂主,给你五天时间安排好汉中府的一切事物,之后带上五恶人与暗箭小队赶奔湘西常德府,切记切记,路上不可暴露形迹。” 纪中的双眸中射出两道火热至极的光芒,杀气腾腾道:“盟主可是要带我们找双刀门报仇?” 无名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那是程怀宝一路上贪污来的贿银,从中取出一半数也没数便交给了纪中,道:“别亏待了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兄们。战死的弟兄若有家室的,每人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 纪中心中感动已极,眼圈又红了,点了点头道:“盟主放心,纪中决不会让活着的弟兄受苦,更不会让死了的弟兄合不上眼。” 无名与纪中交代事情的同时,程怀宝则拉着五恶人溜到一边,这无法无天的家伙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江湖规矩,径自将玄青观的镇世绝学无上太清罡气传给了五恶。 五恶感动的一塌糊涂,无上太清罡气是出身玄青好武成痴的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贝,程怀宝这时传给了他们,不啻是圆了他们渴望已久的梦想,若说现在程怀宝在他们心中有若再生父母一般崇高,也绝非夸张。 终于,交待完一切事情,无名与程怀宝离开了山寨。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山林之中的背影,纪中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勇气与信心,两个盟主……现在该改叫殿主了。 跟着这两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殿主,即使敌人是双刀门又如何? 黑暗降临大地,一轮弯弯新月斜挂在暗灰色的天空,在山中奔驰了一个下午的程怀宝喘着粗气道:“木头,还有那该死的被人追踪的感觉吗?” 无名眉头微蹙着,紫眸中带着一丝迷惑与不解,摇摇头微喘道:“我不知道,这次的感觉很奇怪,不似以往那般清晰无误,总是淡淡的若有若无。” 程怀宝脸色稍缓,口中骂骂咧咧道:“干他娘的,这一下午咱们兄弟少说也跑了几百里山路,便是真的有人跟踪,也早甩掉了。” 无名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眸中紫电一闪道:“糟糕,这感觉是从我们出了山寨后才有的……” “纪矮子他们被盯上了?”程怀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脸上神色也变了。 就在这时,无名的身形陡然一震。 程怀宝低声问道:“怎么?又有那种感觉了?” 无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只有一丝说不清楚地感觉,而且没有方向。” 程怀宝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能在山林中始终追摄在他们身后,已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竟还能在无名那非人的灵觉中若隐若现的隐住身形,这样的对手可是他们从未碰到过的。 “怎么办?”每次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便去问无名,这几乎已经成了程怀宝的习惯。 无名眉头紧蹙着,这么难缠的对手他也是首次碰到正在他思索着如何应对时,一双紫眸猛地瞪向了前方,虽然他没有听到任何声息,但直觉却告诉他有一个人潜了过来。 程怀宝与无名默契无双,无名身上杀气方起,血魂宝刀已然握在了他的手中,刀尖斜指向前,刀上气机隐而不现,显然他的功力较之以往又有了突破。 “看来你们两个小子又厉害了几分,竟然能够发现我老人家的追踪?” 随着这个气喘吁吁的苍老声音,一身汗湿满脸狼狈的老杀手林老头自一片矮树丛中行了出来。 见是熟人,两兄弟同时松了口气,若是这个一身古怪号称天下第一的老杀手,方才的种种异常现象便不奇怪了。 无名提了提鼻子,奇怪道:“原来是林老爹,现在你身上终于有人的味道了。” 跑得脚下打软的林老头听了无名这话险些摔了一跤,出了这一身臭汗,神仙也会有味道。 程怀宝还刀入鞘,脸上泛起一丝邪笑道:“我说老林头,你没事跟着我们兄弟做什么?”看在丑丫头的份上,程怀宝并没有记恨林老头当初不肯帮他们对付三教五门的事,对于这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而言,也算一个异数。 无名灵机一动,眸中紫电一闪道:“三帮联盟敌情的第三封密信可是林老爹送给纪中的?” 林老头惊异的望了无名一眼,没料到无名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猜了出来,抬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我这不招人待见的老头倒是叫人悄悄送了两封信到双尊盟,不过是不是什么第三封信的便不晓得了。” 没料到令他们想破脑袋的那第三封神秘的密信竟是出自眼前这应该与他们恩断义绝的林老头,程怀宝大出意外的叫道:“老林头你怎会……” 林老头淡淡的望了程怀宝一眼,徐徐道:“我老人家虽是个杀手,却非忘恩负义的人。虽然为了堂里上下数百口人不能陪你们跟三教五门玩命,但帮些力所能及的忙还是能做到的。” 无名与程怀宝皆有些感动,程怀宝搔了搔头道:“老林……嘿!林老爹,咱们当初误会你了,你可别在意。” 林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手臂捶打着肩膀道:“难怪江湖传言说你们两个小子逃跑比兔子还快,今儿个可累死我老人家了,为了追上你们这两个滑溜小子,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无名微微蹙眉道:“林老爹怎的会出现在汉中?又怎会追在我们身后?” 林老头淡然道:“若我老人家不跑这一趟,你们两个小子被人宰了,只怕还不晓得死在什么人的手下呢。” 程怀宝眉头一蹙道:“林老爹你在说笑不成?就凭我们兄弟现在的能耐,哪是那么容易被人宰的?” 林老头哟了一声,斜着一双老眼上下瞄了程怀宝两眼,愣是把脸皮超厚的程大无赖盯得浑身发毛。 无名上前一步道:“小宝爱吹牛,林老爹别与他计较,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老头显然对无名与众不同,很是给面子,喘了一口粗气道:“我老人家能够想到厮守在纪中身旁守株待兔,等到你们两个小子,别人又怎会想不到?你们是不是将你们的敌人想的太蠢了。” 无名与程怀宝互望了一眼,在这一点上两兄弟确实大意了。 林老头看了看两兄弟的神情,满意道:“不是我老人家说你们,光有捅马蜂窝的胆子是不行的,重要的是筹谋万全,不然肯定是被马蜂蜇得满头包的下场。” 无名虚心的点点头道:“林老爹说得对,无名受教了。” 程怀宝则满不在乎道:“双尊盟出事这才没几天的工夫,林老爹你怎的这么快便赶到汉中了?” 林老头先是欣赏的望了无名一眼,然后才恶狠狠的盯着程怀宝,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你这混小子还敢跟我老人家说这话,若不是你这个小混蛋,八抬大轿请我老人家都懒得来汉中。” 程怀宝搔了搔头,一脸无辜道:“老爹在开玩笑吗?你来汉中关小宝我什么事?” “冰儿丫头失踪了,你说关你什么事?”林老头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时的他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杀手,而只是一个因为宝贝孙女失踪而肝火旺盛的慈爱祖父。 一听丑丫头失踪了,程怀宝可也有些急了,脸上的不正经散了个精光,眸中闪过两道焦急道:“丑丫头怎会失踪?老爹你是怎么当人爷爷的?明明知道那丫头的脾气,还不用锁链锁住?” 林老头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无奈道:“谁说我老人家没用锁链锁住冰儿?可谁又能想到那丫头偷偷的已然将无骨神功练成了,当天夜里就卸开锁链跑了。姓程的小子我老人家可警告你,冰儿丫头可是我林家三代单传的一个宝贝,若是有一个意外,我……我老头子跟你没完。” 程怀宝的脸上已然能够挤出苦胆汁来了,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老头,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冤的人吗? 无名适时的替程怀宝解了围:“林老爹也不用太过着急担心,冰儿妹子精灵古怪,不会在外面吃什么亏的。方才你说还有旁人潜伏在山寨边上守候,可是真的?” 林老头兀自气哼哼的瞪了程怀宝一眼,这才道:“我老人家骗你们两个小子做什么?那……咦?无小子你干什么去?” 原来无名听了林老头前面这句话,撒腿便向山寨的方向跑去,已经失去了一个龙霸天,他绝不愿再失去纪中了。 程怀宝大叫一声“木头等我”,脚下生风,两个起落间已跟上了无名。 眼见两兄弟跟火烧着屁股一般的狂驰而去,林老头可急了眼,大叫道:“你们两个小子给我站住!” 经过一下午的追逐,林老头可算见识了两兄弟的跑功,在轻功方面从未服过软的他这回可服了老,不服老也不行,两条老腿现在就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使不上力道。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站定转过身来,林老头边走近边没好气道:“对方的目标若是纪中他们,早下手了,还会等你们赶过去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做事也不动动脑筋。” 被林老头这番数落,两兄弟如梦初醒,无名眸中紫芒一闪,蹙眉道:“林老爹可晓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林老头摇摇头道:“我老人家也不晓得,蹲守的一共两人,都是潜伏追摄方面的专家,若非今日你们两个小子的出现将他们引了出来,我老人家还真不敢相信竟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潜伏守候了三天之久。” 从老头那不可思议的语气中可以想见,这两个人潜踪匿迹的本事确实已到了超凡入圣的水准。 无名与程怀宝的面色皆变了,林老头号称天下第一杀手,岂是浪得虚名,潜伏乃是杀手最擅长的基本功之一,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潜伏了三天之久,这两人是什么来历? 无名道:“那两个人老爹怎么处置的?” 林老头道:“便宜了你们两个小子,都被我制住穴道了。若非我老人家先去拦截那个报信的,岂会让你们两个小子跑出这么老远来。” 无名与程怀宝对视一眼,同时抱拳道:“多谢林老爹。” 林老头当之无愧的受了二人这一拜,口中道:“姓程的小子若念我老人家的好,便对冰儿丫头好一点。” 程怀宝尴尬一笑,讷讷的没有说话。 林老头不满的瞪了程怀宝一眼,也未再说什么。 兄弟们没书看,可以去看看老楼的旧瓶新酒《疯子传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运的击掌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双刀门。 在玄青观全力以赴的舆论打击之下,双刀门声誉已然跌至谷底。 不惜马力飞驰着从襄阳赶回双刀门总堂的秦胜气急败坏的冲入内堂,重重的一拍桌子,喝道:“立刻去叫黄恒过来。” 黄恒是秦胜的师弟,极具才智,精通韬略。 当年秦胜与大师兄争夺门主之位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因为大师兄虽然相貌生的丑了些,但武功天分俱佳,依据江湖立长不立幼的不成文规矩,本是当时双刀门最具人望的门主候选人。 但就是这个黄恒,却在那等情形下向秦胜宣誓效忠,并献上一条计策。 秦胜依照黄恒所献计策,卖力讨好几位贵为长老的师叔,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大师兄刚直不阿,对几位长辈长老只有应有的礼貌,却无丝毫讨好之意。 如此一来,在选择继任门主时,那几位长老果然偏向秦胜,才有了那场决定门主之位的决斗。 令秦胜信服的是,黄恒早在两年前已然预见到了这场决斗,并早早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一场恶斗之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秦胜与那位大师兄战至两败俱伤。 最终,秦胜如愿以偿获得了门主之位,代价便是英俊的脸上那道丑恶的刀疤。 秦胜得了门主之位,自然不会忘记黄恒的功劳,奖高位于他,哪里想到黄恒却不居功,推辞了秦胜给他的一切奖赏,甘当默默无闻的幕后军师。 自此后秦胜对黄恒便成了完全的信赖甚至是依赖,黄恒也没令他失望,尽心竭力献计献策。 与圣人谷结盟,大大增加了双刀门在江湖上的发言权。 一眼看穿了魔门灭亡后的江湖大势,于第一时间向秦胜献计,双刀门随之开始了庞大的圈地运动,大肆拉拢各地江湖帮派,培植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 之后其它几派才反应过来,纷纷效法,然而占了先机的双刀门所得好处已然远远多于其他几派。 双刀门能在短短二十年间占据五门之首的地位,幕后最大的功臣便是这个黄恒。 这一次秦胜之所以胆敢攻打汉中,毫无例外也是出自黄恒的主意。 在门口侍立的一名弟子听了门主充满怒火的声音,赶忙应了一声,生怕走慢了挨骂,展开轻功身法一溜烟的跑了。 许久后,前去找人的弟子还没将人找来,秦胜越等越不耐烦,越想怒火越旺,忍不住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哗啦一声响。 无比结实的紫檀木大圆桌碎成了一堆木柴。 这时那名前去找人的弟子终于回来了,望了地上散落的桌子残骸一眼,战战兢兢道:“请门主恕罪,弟子找遍了院子,没有找到黄师叔。” “什么?”秦胜大惊,黄恒自入门以来从未离开过双刀门半步,今日怎会忽的不见了? 秦胜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但他随即摇摇头将这感觉驱散,二十余年来黄恒的忠心耿耿是不容置疑的。 他运功回复冷静,心中想着也或许黄恒只是临时有事外出也说不定? 等一等吧,不要急着下结论。 玄青观全力为绝世双恶洗脱冤屈,这釜底抽薪的妙计确实沉重的打击了双刀门的声誉与威望,然而令玄青观始料未及的是,当传言传至清禅寺时,清禅寺内可炸了锅。 若要细算三教五门中谁在绝世双恶的手上死伤最为惨重,除了短兵相接的玉扇宫,恐怕就要数清禅寺了。 寺内最年轻的长老飞和尚智通便是惨死在了程怀宝的刀下,加上以前几个年轻弟子的人命债,绝世双恶在清禅寺的人眼中已成了血仇大敌。 这次玄青观为绝世双恶翻案,若真的将无名与程怀宝的恶名洗清了,清禅寺还如何去找这两人寻仇,寺中的弟子岂非便成了枉死? 虽说佛门修行讲求四大皆空,但世人皆有喜恶情仇,和尚也一样没有例外,清禅寺的一众年轻弟子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恶气?再加上陆天祺派在清禅寺内线暗中的煽风点火,终于将对绝世双恶的仇恨悄悄引向了玄青观。 清禅寺的方丈与大多数长老皆为修行深厚的有道高僧,强行压制住了那些鼓噪的年轻弟子,但火种已经埋下了,只等合适时机便会被点燃爆发。 在林老头的带领下,背着两个被制俘虏的两兄弟进了一座山洞。 将两个瘦小干枯其貌不扬的中年眼线随手扔到地上,无名的紫眸中射出两道煞芒,冷冷道:“小宝,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法,挖出他们后面的人。” 程怀宝的脸上泛起一个充满了邪恶的恐怖笑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道:“木头放心,我管保叫这两个混账连老娘偷人老婆偷汉这等秘密都吐出来。” 一旁的林老头只觉得身上汗毛一阵耸动,心中也自暗惊,这两个小子身上散发的气势忒也邪乎了。 程怀宝随手抓起一个倒霉的眼线,按照他以往的惯例,先下了真气禁制,再制住手脚与几条主要的经脉,之后才解开了这人被制的昏穴。 那人迷茫的睁开双目,当他看清了程怀宝那张挂满吓人邪笑的脸孔时,眸心深处登时缩了一下。 程怀宝虎目中涌出两道危险的光芒,悠闲道:“小子,认出老子是谁了吗?” 没有任何先兆,那眼线眉头一蹙,猛然张口用力一咬,随即一声惨嚎,喷出一口鲜血,若非程怀宝躲闪的身法快得出奇,那染满鲜血的半截舌头几乎便射在了他的身上。 舌头断了,不会立刻便死,一般都是由于舌下动脉破裂造成出血不止,失血过多而死,也就是说咬舌自尽的人要痛苦许久才会死去,可说是世间比较痛苦的死法之一。 当然若救治的及时,将血止住,也还有很大救活的可能。 那眼线望向程怀宝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畏惧,其中满含了轻蔑与嘲弄,仿佛在嘲笑着程怀宝的无知与愚蠢。 程怀宝的鼻子险些气歪了,不怕死的他见得多了,但像眼前这位这么干脆利落咬舌自禁的他还真没见过,有些无措的他茫然的转过头看了无名一眼,如果另一个也跟这人一样,那还问个屁。 无名眉头蹙的死紧,能够训练出这等悍不畏死的属下,隐藏在后面的敌人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想,面对这等情形,他也一样感到束手无策。 这时林老头干咳了一声道:“这两人都是真正的死士,没有可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任何事。” 无名重重的哼了一声,而程怀宝则发了狠,虎目中射出两道疯狂的神光,声音阴冷道:“死士?干你娘的死士!” 说着话他指落若雨,连着在两个眼线身上连点了数十指。 随即,不似人声的凄惨嚎叫在山洞之中响起。 程怀宝下了绝命的禁制,两个眼线被世间极致的痛苦折磨了整整两天两夜,才生命耗尽而亡,死的奇惨无比。 汉中府城西向五十里处有一座县城叫做勉县,距离纪中藏身的山寨,只有十里山路。 陆天祺静静的坐在勉县县城中一座寻常人家的屋中,一个年约四十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垂首行进屋中,屈膝跪在地上恭敬道:“徒儿黄恒参见师尊。” 陆天祺面上现出一丝慈祥的笑容道:“你做得很好,二十年以来一直都做得很好,为师都看在眼里了。” 黄恒早没了在秦胜面前的自信与从容,诚惶诚恐道:“一切都是师尊运筹帷幄,徒儿不敢居功。” 陆天祺深入浩海的眸子望向窗外的夜空,淡然道:“你能看穿秦胜的野心,因势利导诱他挑动玄青观与圣人谷间的争斗,为师交与你的几项任务,尽皆完成的甚是完美,不留一丝痕迹,疏为不易,于我圣门功劳甚大,为师任命你为右尊者,统领五旗。好好做,莫要让为师失望。” 黄恒心中大喜,面上却没动声色,徐徐叩首谢恩。 陆天祺挥手示意令黄恒退下,当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又陷入了习惯性的沉思。 早在他接讯赶到西安府等待白魅出关的第一天,便未雨绸缪的制定了一套以猎杀无名为主要目的,同时达到一石四鸟功效的狠辣计划。 而白魅的脱离掌控,更是刺激了他除掉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充满不确定因素小子的决心,并亲自带领手下几乎全部高手潜至汉中附近等待。 对于已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无名与程怀宝,他从未小看。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黄恒劝诱秦胜攻打汉中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招,加剧了玄青观与圣人谷间的矛盾,又沉重打击了双刀门,虽未能将一直严守中立的清禅寺拉下浑水,但也泼了这禅门大派一身湿。 可以说他一石四鸟的计划已有三项达成了预定的目标。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他派在纪中身边潜伏的魅影与幽影竟然离奇的失踪了,且山寨也已人去屋空,没留下丝毫线索。 陆天祺并不焦急,只是发动手下人手全力搜索。 今日下午,左尊者游魂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他还是小看了无名与程怀宝。 目光扫过桌上那张写有凝固后变成了紫黑颜色血字的布片。 这是一封用血书写的挑战书。 上面只有四个字。 血债血偿! 血字写的并不漂亮,但其中蕴含的杀气却能令世间最迟钝的人皆能感受得到。 这封血书,是从魅影与幽影奇惨无比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即使杀人无数的游魂,在提到魅影与幽影的尸体时,也禁不住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陆天祺虽未亲见,却也晓得这两个他精心训练出的高手,一定死的很惨。 这是自陆天涯与逍遥子死后,陆天祺所遭受到的最大一次挫折。 但奇异的,他不但不恼,反而寂寞已久的心中因此生出了一丝期望。 举目世上无对手的感觉,已经令他寂寞许久了,斗志都几乎消磨光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运的击掌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陆天祺深如浩海的眸中忽的闪过一丝疑惑。 魅影与幽影是他一手训练出的,他们俩个的能力他最是清楚,论起潜踪匿迹与侦察厮候的功夫,几乎可说天下无双。 陆天祺这次的计划,主要的目标是猎杀无名兄弟,以他的行事之谨慎周密,自然在事前已是计算清楚,因此才会将轻易不会出动的两张王牌魅影与幽影派了出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最放心的两张王牌折了,整个计划在最不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现了意外。 目光又再扫过那封血书,陆天祺的脸上现出一抹飘忽的细微笑意,喃喃道:“血债血偿吗?本尊等着看你们的表现。” 林老头认定了自己的宝贝孙女一定会来到汉中寻找程怀宝,因此待程怀宝虐杀了两个眼线后,便与无名兄弟分开,独自返回汉中府,继续等待着林语冰自投罗网。 望着林老头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无名悠然道:“这回换我们欠林老爹人情了。” 用人世间最凶残的一种手段杀掉了两个眼线,程怀宝终于出了心中那口恶气,这时无名本是平常的一句话,猴精的他却想偏了,忍不住叫道:“木头,欠老林头人情以后想办法还他就是,小宝我丑话说在前面,决不会用自己的肉体偿还?” 即使心情极是不好,无名仍被程怀宝气笑了,无奈的摇摇头道:“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隐在暗处的危险的敌人,亏小宝还有心情说笑话。” 程怀宝嘟着嘴道:“我没有说笑,面对再危险的敌人也好过要我娶丑丫头。” 无名不再废话,盘腿坐在了地上,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程怀宝会意,也坐了下来。 无名道:“对于这个隐在暗处暗算我们的敌人,小宝有何想法?” 程怀宝晒然一笑道:“方才老林头在我没好说,若我猜得不错,只怕是那个魔门叛徒陆天祺在搞鬼,怕是只有这个人才有这么深沉的心机与狠辣的手段。” 无名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我们以前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陆天祺能凭一己之力几乎灭亡了魔门,岂是一般角色?” 程怀宝冷笑一声道:“当初他弄了口黑锅给咱们兄弟背这笔债还没找他算,现在又添了一笔新帐,嘿!木头咱们该怎么办?” 无名并未接程怀宝的话,转而问道:“小宝拿到的那几本魔门秘籍研究的如何了?” 程怀宝不满的皱着眉道:“木头你怎么又忘了?没有魔门了,那宝藏里的秘籍兵器都是咱们玄圣殿的。” 无名无奈的摇摇头,以他的性子自是不会与程怀宝纠缠这个无聊问题,紫眸直视程怀宝,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怀宝会意,搓着下巴上的杂须道:“魔门……我呸!咱们玄圣殿的功夫玄奥精深,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悟通,以我估计,最少也要再参悟个百八十天才行。” 无名眉头微蹙,摇摇头道:“我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程怀宝一怔,疑惑的看向无名道:“木头的意思是……” 无名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在山中苦修一月,争取能够悟通如何使用真气之法,我已想到一点诀窍,或许这次能够成功也说不定。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小宝悟通魔……” 程怀宝听到这个魔字立时条件反射的一瞪眼,无名莞尔一笑改口道:“够不够小宝悟通咱们玄圣殿神功的?” 程怀宝蹙眉思索片刻终于重重的一点头道:“干他娘的,老子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将那几本书啃光吃透。我明白木头的意思,就要和三教五门硬干了,没点实力傍身很容易丢小命的,现在哪怕实力能够增长那么一丝,也是有用的。” 无名缓缓伸出自己没有一条掌纹洁白如玉的手掌,徐徐道:“一个月后,不是我们死,就是双刀门亡。” 程怀宝的眸中闪过一道杀机,声音阴冷道:“木头说错了,我们不会死,双刀门必亡!”当亡字出口时,程怀宝的手掌重重的落在了无名的手上。 两只有力的手掌相交,发出一声沉甸甸的脆响。 双刀门的命运,便在这两只手掌的交击声中…… 决定了。 如月与如霜带着无名交付的重要使命,易容换装后,昼夜兼程的赶回了渡劫圣宫。 刚一回到圣宫,这俩丫头便碰上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圣宫什么时候有了哨位? 令如月如霜气愤的是,这三个原本圣宫之中给她俩提鞋都不配的杂役,虽然满头大汗满脸惶恐,却死活也不肯让她们进去。 就在如月手下一名龙卫脾气上来了待要出刀砍了这三个哨位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叫道:“赵忠不可造次。”终于救下了那三个哨卫与赵忠四条小命。 一道迅捷的影子从宫内冲了出来,是一名留守圣宫的龙卫,三名方才拼死阻拦如月她们进入的哨位见到这人登时松了一口气,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执事。” 如月眉头微蹙,摆出了她天行堂堂主的威严道:“秦广利,这是怎么回事?” 秦广利对如月与如霜行礼道:“属下参见两位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在秦广利的口中,如月与如霜一行终于晓得了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圣宫究竟发生了多么巨大的改变。 原来在无名与程怀宝临行前,颁下命令,圣宫一切由赵志南做主。 赵志南可也没客气,放开手脚大干了起来。 他将铁血神武营那一套尽皆搬到了圣宫之中,渡劫圣宫也由此开始了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赵志南首先进行的是圣宫防务上的改变,依托原本只有简单出入功能的秘道,进行了大肆的改动,增设活门暗门陷阱夹壁,开挖支道岐道。 经他这么精心的整治,原本象个大乌龟壳一般没什么攻击力的渡劫圣宫变成了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外围进出的秘道每一步都暗藏杀机,头上、脚下、身侧,任何一个方向都可能突如其来地伸出要人命的玩意。 其中威力最大的还要数毒焰阵与雷火阵,将秘道用厚重石门封住,在狭小的秘道空间中,铁血神舞营对付蒙人的独门武器炸雷与毒火对于任何敌人而言都绝对是一场噩梦。 由于赵志南等人朝廷钦犯的身份太过危险,因此无名与程怀宝没有告诉任何人,因此不晓得赵志南出身的如月越听越觉心惊。 天!这个赵堂主到底是什么来头?若要与他比较杀人的手段,恐怕他们这些被江湖人称作魔头的人根本连婴儿都还不如。 口中讲述着赵志南如何改造圣宫,秦广利眼中一片敬畏神情,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圣宫中的属众们从最初的不服不耐,到如今已是心悦诚服。 方才阻拦如月她们的哨位自然也是赵志南的杰作。 原本渡劫圣宫有三条供宫内属众进出的通道,赵志南关闭了其中的两条,并在仅剩的一条通道上设立了全天有人值守的哨卡,圣宫内部的人要想出去,手上必须持有他的手令,而外面的人要想进来,也要经过严格审查。 江湖人的散漫,岂能忍受这等约束。 哨卡刚刚成立的时候,本就对赵志南心存不服的圣宫属众们的不满终于达到了极限,虽然碍于圣尊与宝爷的淫威无人胆敢明着反对赵志南,可已开始有人阳奉阴违起来。 持手令才能进出的这条命令成了一个笑话,当值的哨位只是虚应事故的站在那里当木桩,根本什么事都不管。 赵志南岂是好糊弄的主? 两天后他以玩忽职守的罪名砍掉了三个哨位的脑袋,又以疑似敌方奸细的罪名将两个没有手令擅自出宫的虎卫关入牢中,等待圣尊与宝爷回来处置。 见识了赵志南这番铁血手段,再没有任何一个哨位胆敢放没有手令的人出去,那可是真的跟自己的脑袋在开玩笑。 也难怪方才那三个地位低下的杂役宁死也不敢放如月一行进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那个差点挥刀砍人的赵忠听到这里后不禁一阵侥幸,若他方才真的把那三个哨位砍了,估摸着自己这条小命也保不住。 圣尊与宝爷对铁血神武堂的信任,便是白痴也看得出来。 一边向内走着,秦广利继续他的讲述。 当哨卡事件过去几天风平浪静后,有几个与被关押的那两名虎卫交情甚深的虎卫不服气,打算偷偷从其他秘道溜出去以挑战赵志南的权威,可是当第二天这几人遍布伤痕满脸惊恐的尸体被人从秘道之中的机关里抬出来后,从此再也没人胆敢违反赵志南哨卡制。 这些散漫惯了的江湖人终于开始渐渐接受了赵志南那严苛无比的铁腕治军手段。 行走在已然变得陌生无比的圣宫中,如月的心中一阵感叹,她想象不出公子与宝爷是怎么招揽来赵堂主这样可怕的人才。 一路行来见到的所有人,皆有一个共同的明显特点,这些熟悉的面孔上多了一份从未曾见过的威武与坚定。 且这改变不只是外表,更是内在的气质,在短短的一个月余时间,能将圣宫中所有人的精气神有如此巨大的改变,真不晓得赵志南是怎么做到的,如月心中佩服极了。 这么想着,如月道:“秦广利,那三个哨位为何唤你做执事?” 秦广利道:“回如月小姐的话,赵堂主每日皆要带着龙虎豹三卫的全部人马以及五百从各地抽调上来的精干人员入山训练,因此在宫中设下执事一职,专职负责处理各项事务。这个执事由我们龙卫轮流担任,五日一班轮换一次,属下是这一班的执事。” 如霜结舌道:“好家伙,赵堂主真够厉害。” 秦广利点点头,心悦诚服道:“起初大伙对赵堂主都不服气,只是因为圣尊与宝爷的命令才不得不听命,不过被赵堂主训了一个多月后,可就不一样了,连耿尊者与武卫长皆佩服的紧。每日操练弓射、火统与群战阵法,兄弟们可认真了。” 如月与如霜是见识过铁血神武堂的手段的,初见时的震撼给她们的印象深刻至极,对于秦广利这番话自然不会有丝毫意外。 如月点点头,心道:“公子如此知人善任,真是英明。” 这丫头却忘了,这些安排都是程怀宝做下的,当初离开圣宫时无名整个人皆沉迷于寻找使用真气的方法这事上,关于圣宫的安排,他根本什么都没管。 如月与如霜返回圣宫后,立刻与赵志南、耿天楚、武天林三人密会,将无名即将打击双刀门的命令说了出来。 渡劫圣宫开始了全面备战。 无名之所以将如月姐妹派回圣宫,便是要她俩全力负责双刀门方面的情报收集工作,一切有关双刀门的情报,无论大小巨细,尽在收集的范围之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经过了无数次血的教训后,无名得出的经验。 如月与如霜忙得昏天黑地,赵志南他们也没闲着,除了加大了原本就已接近极限的训练强度外,更通过天行堂购进大量的火yao、铁砂与竹筒,赶制出无数威力惊人的炸雷。 一切的备战都在紧张却又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圣尊与宝爷的一声令下。 到那时,新生的玄圣殿将会一鸣惊人,如它威震江湖的前身魔门一般,令整个江湖为之颤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分之一与一次性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渡劫圣宫中热火朝天的做着各项攻打双刀门的准备时,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正在深山老林中苦心参研着各自的功法。 这一日是两兄弟苦修的第十八天。 炎炎烈日之下,程怀宝光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古铜色完美矫健的肌肉,手中一柄血魂宝刀,耀出漫天暗红色刀影,几乎将他的身影完全遮挡在刀光之中。 无俦的劲风呼啸,仿佛是沉寂了百年的血魂宝刀终得明主所发出的畅快兴奋的清鸣。 程怀宝从未有过象现在这般畅快淋漓的感觉,血魂宝刀仿佛化成了他的手臂一般,念动刀至,几乎没有丝毫停滞。 无数刀诀在心中流淌,随意施之,莫不随心所欲。 刀!越舞越疾! 渐渐的人与刀仿佛成为了一个整体。 程怀宝脑海中忽有所悟,随着口中发出一声若龙吟般的清鸣,万千刀光倏然一敛,化作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猛然劈向身前一块一人高的巨大岩石。 刀过无声,巨石哗啦一声变作两块,切口平滑如镜。 浑身大汗淋漓的程怀宝牛喘着拄刀于地,借以支撑着自己疲乏的几乎站不稳的身形,一双有些黯淡的虎目中尽是骄傲的望着眼前化为两半的巨岩,口中喃喃道:“老头说得没错,老子果然是天才……嘿!就凭老子方才这石破天惊的一刀,试问天下谁人能当?哈哈……”满脸疲惫虚弱神情的程怀宝仰天发出一阵底气不足的癫狂得意笑声。 能在短短十八日间悟通刀道中的极致,他确是有得意的理由。 程怀宝以往练刀,最大的弱点便是半路出家导致的根基薄弱,他的小宝刀法,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悟性加上丰富的实战经验创造而成,对于刀道的理解完全依靠自己摸索,因之往日刀法进境极缓,远远比不上他经过人参练功法加速的内功进境。 程怀宝从玄圣殿宝库中摸出的这两本刀法秘籍,是数百年来魔门最著名的两个刀道高手聚毕生经验所创,内中所记,并无一式具体刀法,而是这两位绝代使刀高手练刀的心得体会,凝聚了他们所有的经验与精华。 这两本刀谱仿佛就是老天爷专门给程怀宝量身定做的一般合适无比,这些刀道前辈的经验精华无疑正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 对于他而言,那些前人智慧的结晶就像是灌顶的醍醐,更像是一粒种子要发芽所必需的养分肥料。 程怀宝确实是个练刀的天才,经过十八日来几乎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苦参,进步之神速,只能用日行千里来形容,融会贯通了两位魔门前辈的所有精华的他终于将自己的小宝刀法臻至大成境界,最终劈出方才那凝聚了他全部心神与力量,威猛至无可匹敌的一刀。 然而刀法境界虽然达到了大成,但他的内功火候却依然还在一流水准上,根本不足以完全承担他那开天辟地一刀之所需。 程怀宝脚下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得意的笑转而变成了苦笑,喃喃自语道:“干他娘的,才劈了一刀便浑身瘫软无力至此,这要是对敌的时候可让老子如何用上这招?用完了岂非连个寻常的村汉也能要了老子这条小命?看来还是功力不足啊……对了,不晓得木头怎样了?” 算一算上次程怀宝与无名见面,还是三天前给无名送野果的时候。 不过现在程怀宝便是想去见无名也有所不能,连站都站不稳的他,难不成要爬到百余丈外无名冥想的山洞? 自无名确定了一个月的苦修目标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一座有一道潺潺清泉流出的山洞之中,再未走出半步,程怀宝怕他练功练到饿死,每隔几日便会采了许多山果野菜给无名送入洞中。 与程怀宝得秘籍指点进步神速不同,无名就像一个坐拥万千财富,却找不到打开宝库钥匙的超级富豪,若是找不到钥匙,他便永远都是身无分文。 无名每日苦思冥想,便是要找到打开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的那把钥匙,奈何十八天过去了,他想了无数办法,仍然一无所获。 此时,山洞中的无名一头乌黑的长发散披在脑后,盘腿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蹙着眉头喃喃道:“怎么还是不行?难道是我想错了不成?可我那两次发出掌力都是在最愤怒的时刻,那股真气又怎么可能与我的怒气无关呢?” 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无名终于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自己这十八天来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若换了旁人,或许会灰心,会失望,会丧气,甚至是放弃,但无名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只要确立了目标,便会一心一意的向着目标前进,任何挫折与困难都无法延缓他前进的脚步。 无名平心静气,缓缓将心神内敛,用神意感受着体内一上一下这两个拥有无匹灵气却吝啬的不让他动用分毫的灵物。 他从未有一天停止过炼丹,每日皆会抽出六个时辰将三套法诀一一练上一遍。 事实证明,他的勤奋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浪费,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当他练功之时,他都有与这两个灵物融为一体的奇妙感觉,因此他坚信,自己肯定能够运用灵物所蕴含的无限真气,只要他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从不知气馁为何物的无名用心的感受着与灵蛇宝丹、紫极元胎这两个灵物水*融的奇妙感觉,在内视大法之下,灵蛇宝丹似一团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光球,在一片黑白的经脉世界中分外醒目。 而紫极元胎则似一颗美丽而又神秘的无法揣度琢磨的星辰一般,丹体上悬绕着某种合乎天数的规则环绕盘旋的奇妙气旋,忽隐忽张,令人感到其中所蕴含的无限力量的同时,竟似有生命的活物一般。 无名的神意沉浸在体内黑白的经脉世界,用全部心神感受着灵蛇宝丹的灼热与紫极元胎的张弛。 许久之后,无名的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心神猛然回归神窍,虎目睁开间,眼中兀自有一丝迷茫,口中喃喃道:“阴生阳,阳辅阴,所以小花一身纯阴灵气,所结却是纯阳内丹。有吸自然便有吐,所以紫极元胎与小花的内丹既然能吸去我所练精元,自然便能吐出……” 无名的虎躯猛然一震,他隐隐感到自己似乎想到了问题的诀窍,眸中两道耀目紫芒乍闪,口中无意识道:“我现在的状况,可不正暗合道德经上所言的无生有,有化无那一段话。我自虚无自然之中炼出一点精元正是无中生有,精元被紫极元胎与小花内丹吸去便是由有化无。只要我能反转过来,再以无生有……对了,无论是前一次小宝遇险还是这一次听闻双尊盟被占,我在那一瞬间都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这不正是无的境界吗?” 忽然间摸到了一点门路,无名兴奋的几乎要蹦起来了,虽然还没有实践,但他预感到自己所想一定不会有错。 即使以无名的冷沉,在这一刻,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经过近三个时辰调息终于回复大半精力的程怀宝自洞外行进来时,正看到那丝无名式的浅笑,那么聪明的人自然立刻便猜到了原因,禁不住一步跳到无名的身前,兴奋的大叫道:“木头你可是悟到了什么?” 无名感受到程怀宝那强烈到极点的开心,不禁也受了些感染,唇边的笑容更加深了,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似乎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所在。”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怀宝哟嗬一声,蹦起老高,能看到无名有所突破,他简直比自己悟通刀道极致境界劈开巨岩那一刻还要开心。 程怀宝狂妄的仰首大叫道:“我也悟到了刀道中的极致,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便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了,哈哈哈哈……” 听着那嚣张到极点震耳欲聋的大笑,无名不但不觉刺耳,反而心中也生出一股冲动,一股豪气油然而生,紫眸中紫电连闪。 然而事情并未似两兄弟所想象的那般容易。 无名虽然悟到了有无之道,然而真当他实际去做时才晓得是何等困难的一件事,若要做到全无意识很简单,可要想发出掌力,总要动念,动念便是意识,因之这个有无之道根本就是完全的自相矛盾。 但无名却全无气馁,每日苦心参研。 七天后的晌午时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暴劲风自山洞洞口狂掠而出,卷起漫天烟尘与碎石。 风暴渐渐敛去,无名缓缓收回伸直的手臂,紫眸痴痴的望着自己的手掌,久久回不过神来。 方才那一瞬间,他无意之中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仿佛没有任何先兆,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同时颤动起来,随着这两个灵物的轻微震颤,两股雄浑磅礴的劲气狂涌而出,一向上一向下,在胸口处发生强烈碰撞,爆发出巨大的灵气风暴。 经过在渡劫圣宫那次险死还生的痛苦淬炼,无名的经脉已然能够承受这等强度的灵气风暴的冲击。 那一次程怀宝招来十个高手为无名压制作乱灵气,虽然失败了,却无心插柳的打通了无名体内十一条主要经脉,仿佛是替无名开出了十一条宽敞通畅的泄洪通道。 正是因为有了这十一条宽敞通畅的经脉,无名避免了上一次那等无处宣泄的凄惨窘境。 在他无意转有意的引导之下,狂暴无匹的灵气风暴似一股浊浪翻腾、怒涛汹涌能冲开一切阻碍的洪流咆哮着冲入手臂经脉。 掌心一热间,一股仿佛能够席卷天地的恐怖风暴透掌而出,顺着掌势,风暴裹挟着无数飞沙走石,夹带着刺耳的厉啸,轰然一声巨响,自洞口狂喷而出。 这一切都是在一刹那间完成,无名甚至没来得及用心体会那奇妙的感觉,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便又恢复了原有平静,老老实实窝在各自的地盘之中。 这一掌打得糊里糊涂,无名根本不晓得方才自己是如何勾动了天雷地火。 就在无名沉思的当口,洞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嚎叫,浑身是土满身狼狈的程怀宝嗷嗷大叫着冲了进来,一把揪住无名的衣襟,恶狠狠道:“死木头,你想谋杀亲……兄弟不成?”这无赖是真急了,顺嘴差点说成谋杀亲夫。 要说起来程怀宝还算幸运,离得洞口够远,只是弄了一身土罢了,若是近些,保不齐便在方才那场人造风暴中受些内伤也是正常。 无名紫眸中闪过一丝歉意,搔了搔头道:“小宝没受伤吧?” 程怀宝冲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没好气道:“弄了我一嘴土,难受死了。” 无名歉然一笑道:“是我不好,没有事先提醒小宝。” 其实程怀宝也是借机会在无名面前犯了一会横,不过弄了一身土罢了,他哪会真地为了这点小事发脾气,无名这么一道歉,他反而装不下去了,噗哧一笑,松开了手道:“算了,小宝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这根木头计较。”顿了一下,无赖忽的一脸兴奋道:“木头你可是成功了?” 出乎程怀宝的预料,无名蹙着眉想了半天才摇摇头道:“方才只是碰巧,我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啊?”程怀宝目瞪口呆,他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等稀罕事,练功夫练成无名这样糊里糊涂的,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无名没有理会程怀宝那一脸怪相,问道:“小宝最近几日可又有什么新的突破?” 程怀宝歪身靠在了洞壁上,一脸无奈道:“哪有那么容易?不是吹牛,现如今在江湖上玩刀的里面,宝爷我要是自认老二,没人敢称第一。再要有所提高,岂是木头所说那么容易?对了木头,你说这见鬼的老天是不是成心跟我开玩笑?好不容易创出了一式无敌的刀法,偏偏他娘的内力修为不够,只能使一次,真他奶奶的活见鬼!岂不是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一炷香高手?而且更惨,成了一次性的绝顶高手。” 无名淡然一笑道:“小宝知足吧,咱们同样修练了这二十余天,我还在原地踏步,小宝却已比原来提高了不知多少。” 程怀宝脸色一正,认真道:“木头你到底碰到了什么困难,说给我听听,两个人想总比你一个人想来的快吧。” 无名点点头,将自己参悟的有无之道说了一遍。 对于自称真气方面大行家的程怀宝而言,无名所说不啻是天书一般,完全打破了他以往的所学所会,任何内功心法皆讲求气随意动,意到气到,似无名这样使用真气象跟人借钱一般的情形他闻所未闻。 程大无赖禁不住好笑道:“练功练到木头你这么窝囊的份上,也算前无古人了。每天做牛做马的练功给那两个怪东西进补,想用真气的时候还得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求着这二位大爷施舍,小宝我都忍不住替你辛酸啊。” 无名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紫眸中却闪烁着令程怀宝胆战心惊的危险紫芒。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分之一与一次性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不敢再耍,赶忙又变回了一脸正色,故作蹙眉沉思状道:“木头你这状况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年只有一个怪东西时,老头都想不出解决办法,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宝我才疏学浅,恐怕是帮不上你……等等!” 正说着话,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道:“木头你那个什么有无之道太过玄虚,我听不懂,不过依我所见,木头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依照你方才所说,你体内那两个怪玩意仿佛就像两只水缸,你平日炼丹就是向水缸之中灌水,如此想来若要动用缸中之水,只需要想方设法翻转水缸,水自然便流出来了。” 无名眉头微蹙着,凝神思索程怀宝这番似是而非的理论,口中喃喃道:“翻转水缸……水自然倒流?翻转水缸……” 望着无名失神的模样,程怀宝轻舒了一口气,这个样子的无名就安全了,脸上挂了一丝邪笑的摇摇头,缓缓行出了山洞,到外面继续练他的刀法。 半个时辰后,又一股飓风毫无预兆的从洞中刮了出来。 跟在飓风后的,是无名兴奋的大叫:“小宝我终于寻到……”当无名兴奋的目光落在重又被裹挟着飞沙走石的飓风弄得狼狈不堪的程怀宝身上时,声音嘎然而止,脸上的兴奋之中登时添上了一丝尴尬。 程怀宝仿佛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猴一般,哭笑不得的望着无名道:“木头我知道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五日后,这是无名所定的三十日山中苦修的最后一天。 这天晚上,两兄弟靠坐在山顶一块巨岩之上。 程怀宝脸上似哭又笑的道:“要不老天让咱俩成为兄弟,咱们还真是难兄难弟。苦练了一个月的时间,结果我练出一个一次性高手,木头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你那破天神掌威力确实天下无匹,奈何时有时无这项可要人小命,我帮你算了算,成功率低得可怜,只有十分之一还不到,这要对敌的时候岂非要听天由命了?” 破天神掌是三日前程怀宝为无名那神奇掌力起的威风名字,而他自己创出的那无匹一刀也起了一个威风又贴切无比的名字,孤绝一刀。 无名自然无甚所谓,两人绝招的名字便这么定下来了。 无名默然,当日他得了程怀宝的提示,终于有所领悟,掌握到那有无之间的微妙平衡,然而想通虽易,要想做到却实在难上加难。 原来刺激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爆发的关键,并非全然的无意,在无意之中还要带些有意的牵引,只是这一丝无意中的有意,无论时机的把握还是轻重的选择皆微妙到了极点。 无名悟到之后又经过五天苦练,才如程怀宝所言有了十分之一的成功率,这还是他平心静气心无旁骛的结果,若是与人动手过招的时候,天晓得还能剩下多少成功率。 不过虽然都有严重缺陷,但两兄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击毙杀的杀招绝技,最起码在施展出各自杀手锏的时候,他们已然晋身为超级高手行列。 尤其是无名的破天神掌,依照程怀宝的估计,便是至真老祖复生,面对这一招,也只有跑路一途,硬接与找死无异。 听着耳边的虫鸣蝉唱,无名心情一片平静,许久后道:“明天就要出山了。” 程怀宝轻轻嘘了口气,虎目中射出两道精芒,低声应道:“是啊,明天就要出山了。” 两兄弟都晓得出山这简单的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那是看不到尽头的血腥与杀戮。 一个月后,在玄青观的全力鼓噪下已然渐渐洗脱恶名的绝世双恶忽然现身在双刀门势力范围的腹地荆州府。 日当正午,在荆州府最知名的如意酒楼三层高的楼顶上,无法无天程怀宝嚣张至极的用他那无敌大嗓门叫嚣道:“双刀门无故占我汉中,杀我兄弟,血债要用血来偿!我!无法无天程怀宝!在此限令所有依附在双刀门旗下的江湖帮会,在十日内公开表示与双刀门断绝关系,不从者便是我们兄弟的敌人!” 待猝不及防的与双刀门关系最为紧密的荆州帮高手闻讯后倾巢而出,绝世双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以远比寻常传言快了无数倍的速度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敢当众宣布与五门之首双刀门为敌,绝世双恶本已一时无两的声威又涨了一层。 人们在期待着。 期待着创造了无数不可能的奇迹的绝世双恶,在如今有了玄青观的背书而基本已无恶名负累的这两个人还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来。 与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江湖人不同,依附在双刀门旗下的众多江湖帮派的日子可难过了 与绝世双恶为敌是个什么结果,已经有很多例子被证明了。 流传最广也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夔州府的铁汉帮,上下五百余口人到如今仅有三十八人幸存,所有人的死因都一样,受不住那每月一次的恐怖折磨而自杀身亡。 与敢跟三教五门叫板,而且没吃半点亏的绝世双恶为敌,便是实力雄厚的一流帮会,照样心中发毛打鼓。 一时间,一股彷徨的感觉在双刀门旗下的所有帮会间弥漫。 玄青观。 这次的长老会上再无往日里的凝重气氛,一众对两个小祖宗心存好感的长老一脸喜气,在他们心中,两个小祖宗虽然脱离了玄青,但总是玄青观出去的,他俩收拾双刀门,感觉上就像玄青观亲自动手收拾双刀门一样过瘾。 其中的代表人物苍穹微笑着捻须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双刀门捅了这个马蜂窝,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拾。”话中充满了得意。 在一片会心的笑声中,掌门苍空闭目不语,谁也无法从他一脸的平静之中发现什么。 长老会后,独自回到房中的苍空终于长叹一声自语道:“无名与程怀宝,虎狼之辈,好不容易给他们套上了枷锁,今朝一举卸去,再要驯服,难!难!难!” 三个难字,道尽了苍空心中的烦恼。 圣人谷。 圣言堂中,儒林狂士姜伯钊眉头紧蹙,往日里儒雅潇洒的他此时却微微的有了一丝疲态。 近一个月来的江湖形势可说是急转直下,在玄青观凌厉的舆论攻势下,受双刀门所累,圣人谷再没有了往日的主动之势,身为谷主的姜伯钊这段日子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无情秀士肖坚望了师兄一眼,小心翼翼道:“师兄,我们该如何应对?” 姜伯钊外表平静,实则内心已有些乱了,圣人谷原本已然压住了玄青观,占据主动的大好江湖形势,却全因为绝世双恶而丧失殆尽。 而对他最大的打击,还是他的爱徒尹飞鸿的变化。 原本那个要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世间正义大旗的英伟弟子,现在却成了个流连酒肆,与酒为伍的醉鬼。 眼见最得意的弟子这等颓废堕落变化,姜伯钊同任何一个为人师者的心情没有两样,那份心痛与惋惜,绝非外人所能体会。 也因此,姜伯钊的心中,早已将无名兄弟列入了必须铲除的名单,且当之无愧的占据了状元与探花之位。 这样的敌人,若不能趁其羽翼未丰之机早日铲除,未来之患将尤猛于虎。 见姜伯钊半晌没有答话,肖坚又道:“师兄,秦胜野心勃勃,素来怀有异心。这次双刀门自作主张攻打汉中府,挑衅玄青观,更是其心可诛,本来应该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一个教训,但是这次那两个小子也未免太嚣张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胡闹,若我圣人谷再不出面,只怕要颜面扫地了。” 听到了秦胜的名字,姜伯钊的面色明显阴了一下,秦胜心中所打的那点小算盘,又岂能瞒得过他,只是现在时机不到,还不是亲自动手整治这条不听话的恶犬的时候。 思索片刻,姜伯钊缓缓道:“确实要给秦胜与双刀门一个教训,这一次那两个小子得了出师之名,已占了先机主动,我们暂时不要介入,在一旁静观其变,只需要盯紧了玄青观的动作便行,本谷主倒要看看那两个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肖坚面现迟疑之色,想说什么,但张开口后犹豫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 十天限期转眼即过,江湖上所有的人皆将眼睛擦得雪亮,耳朵伸得老长,等待着绝世双恶即将开始的报复。 双刀门及其附属帮会更是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在绝世双恶的威胁之下,没有任何人胆敢掉以轻心。 荆州帮,双刀门旗下实力最强的帮派之一,帮主剑舞长天彭云龙是双刀门门主秦胜的拜把兄弟,湖广地面上有数的超绝高手之一。 荆州帮总堂口坐落在荆州府城西郊外的鸡头岭上,一面临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十年前当这座雄伟险峻的堡垒建成竣工之日,剑舞长天彭云龙曾发下豪言壮语:“这座坚不可破的城堡,将成为与我荆州帮为敌之人的噩梦。” 十年来,荆州帮历经大小十数战,也曾有敌偷袭总堂堡垒,无不死伤惨重,铩羽而归,似乎在印证着彭云龙这句坚不可破的豪言。 荆州帮总堂临江着一面,是高近百丈的削天绝壁,有个险恶的名字,鬼愁崖。 在漆黑如墨的暗夜里,在这连鬼都要发愁的绝壁上,却有一个肉眼难辨的黑影在缓慢向上攀爬。 这情景若是落在崖上荆州帮守卫的眼中,怕真的要以为是鬼怪了。 对于无名而言,这世上似乎没有能够难得住他的山崖,世人视为绝地的鬼愁崖之于他,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速度缓慢,但无名的动作间几乎没有一丝迟滞。 鬼愁崖虽然陡峭异常,但也不可能是整块巨岩构成,岩层堆积,自然有不少石缝,偶尔碰到光滑如镜没有裂缝沟壑的崖面,无名便用那两只坚逾精钢却又洁白如玉的铁爪生生抓出几个洞来。 每逢遇到松软的险峻处,他会从背负的木椿中取出一根楔在土中,系上腰间所挂绳索。 有过那次跳崖的经历后,无名长了记性,为了万一的意外情形,留下一条后路。 花了近两个时辰,无名终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崖顶,藏好身形,将逃生长索系紧后,这才小心探出头去打量起眼前这座雄伟的堡垒。 在漆黑的夜中,荆州帮总堂口似一头趴伏在山间,随时可能跳起来吞噬人命的巨大怪兽,如此近距离的观望,煞是悸人。 墙高四丈,全力登上应无困难,只是不晓得墙内的情形,擅自登上实在冒险。 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大地似浸泡在浓墨之中。 无名的锐目却能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之中隐隐看到雉堞的间隙中,不时有人影闪动,如此推断,墙内并不太高,警卫可以探出上身来监视墙下的动静。 按照常理推测,这一面墙上的警卫不会很多,因为背靠绝地鬼愁崖,凭险而守的对绝地的信赖心理是人们的通病。 无名并不着急,安下心来靠坐在一块巨石后,等待着程怀宝的佯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荆州惊魂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的程怀宝伸手抚了抚被山风吹得微乱的发髻,望着坡顶荆州帮总堂口高墙上那摇曳的火把光辉,脸上现出一个自信至极的邪笑,喃喃道:“老龙你是不是在阎王爷那里等得急了?别急,宝爷今儿个先给你弄些人下去陪你算是利息。兄弟们的大仇木头与我一定为你们报到满意为止。” 说着话,程大无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帛的长啸。 震动天宇的啸声传入荆州帮总堂口,登时引起一片骚乱。 “我的娘,别是那话来了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三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敲锣明警。” 密集刺耳的锣声陡然响彻整座山岳,敌袭之声不绝于耳。 程怀宝面上泛起一个诡计得逞的坏笑道:“咱们慢慢玩,不玩死你们老子不姓程。” 一个嘹亮的有些吓人声音猛地从坡上传了下来:“何方小贼,敢到我荆州帮的总堂外捣乱?” 程怀宝毫不理会上面那个声音,悠闲的在山间漫步,不知道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怕不以为是来郊游的。 剑舞长天彭云龙卓立在高墙之上,极目下望。奈何一片苍茫墨色,哪里有可能看到下面捣乱之人。 彭云龙年在四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欣长,神情冷漠的脸上一对虎目中射出自负高傲的神光,自有一股震人心神的霸气。 站在他身侧的心腹大将毒龙手张子和恭敬的道:“帮主,可要属下带人下去抓拿那两个小贼。” 这等敏感时刻跑到门前捣乱,没人会怀疑下面的人不是十日前扬言报仇的绝世双恶。 早在十日前让无名兄弟跑到荆州府城中示威那日起,荆州帮便如临大敌的将全部高手汇集到总堂之中。 此举一来可以将防备总堂遭袭,又不用担心因力量分散被绝世双恶各个击破。 彭云龙脸上泛起一丝冷沉的笑意道:“无名与程怀宝最擅长的便是山中追逐与趁夜暗袭,子和若带人出去,正是入了他们的算计。” 张子和也是荆襄地面有数的一流高手,是荆州帮的第三号高手,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除了帮主彭云龙与副帮主石坚外,从没服过什么人,早就想会会被江湖人捧成了无敌高手的绝世双恶,当下又道:“可是帮主,若让那两个小子这么闹下去,我荆州帮的脸面何存?兄弟们心中又会怎么想?” 彭云龙转头望向自己的心腹爱将,声音中多了一丝严厉:“逞匹夫之勇虽然一时快意,却是最愚蠢之举。他们爱在下面喊便由得他们,便是喊破了嗓子,于我们又有什么……” “啊!” 后院一声濒死的凄厉惨叫打断了他的话。 声东击西! 彭云龙虎目中射出两道精芒,神色间却没有丝毫慌乱。 荆州帮总堂自建成以来十年不倒,可不是只凭了地势险要这一点,作为一个具有一流实力的大帮会,帮内为数众多的高手才是真正屹立不倒的凭借。 早在啸声方自响起的那一刻,彭云龙已然分令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分赴四方押阵。 他可不是迷信天险的笨蛋,凭他对绝世双恶两兄弟性格及过往事迹的了解,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人最喜欢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攻击方式。 因此迄今为止从未有敌人攀越的鬼愁崖反而成了最危险的方向,彭云龙算计及此,遂将手下第一高手荆州帮的副帮主无影神矛石坚派向了那里。 有石坚在,从后面摸进来的人绝讨不了好去,只要石坚能够将来敌拖住盏茶工夫,待高手齐集之下,胜负不会有任何悬念。 彭云龙没有丝毫耽搁,留下一句:“子和留守,防备外面骚扰之敌。”话音方逝,似电的身形已消失在内墙之中。 程怀宝惊天动地的长啸声方起,无名已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掠至高墙之下。 墙内传出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怕是那两个大恶人来了。” 另一个声音喝斥道:“慌什么慌,凭咱们荆州帮的实力,绝世双恶区区两人,就算生了三头六臂挡得住多少刀剑。眼前正是咱们荆州帮功成名就的最好时机,只要拿下了绝世双恶,我荆州帮便能一飞冲天,到那时补上律青园的缺,成为五门中新的一门,还不是顺利成长的事情。” 又有一人阿谀的声音传出:“还是王头厉害,竟然能想得这么远。” 王头得意的笑了两声才道:“你们懂个屁,咱们帮主雄才大略,这些都是咱堂弟王昆听他老人家说的。” 墙内立刻一片叹服之声。 “五个人……”无名在一瞬间算出了墙内的守卫人数,心中有了计较,双脚猛一蹬地,身形陡然拔起,手指扒住碟口外沿,单臂一使力,人已越过墙头,立在了墙内的守道之上。 人还没有站稳,两支臂弩同时发动,六支尺长弩箭同时射向距离稍远的三人,而他则借着那股冲势,瞬间闯入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两名守卫怀中。 五个警卫做梦也未料到竟有人能爬上近百丈的绝壁鬼愁崖,全无丝毫防备,有心算无心,加上他的功夫远远强于面前五人,结果没有丝毫悬念。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已然结束,近身的两人被无名的铁手拧断了脖子,另三人在不到四尺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丁点反应的时间,被劲弩穿心而死。 壁墙内是一条宽约五尺的守道,守道向里是一道两丈高低的缓坡,向内斜降,十丈外便是内院的院墙。 无名的眉头忽的一蹙,内院有数十个脚步声急匆匆飞奔而出。 荆州帮没中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且派出大队人马赶向了这处背靠绝地的院墙。 没有时间犹豫,无名当机立断,一个飞纵跳下斜坡,身形似电隐于内院墙的阴影之下。 几乎是无名才隐住身形,一队荆州帮的大汉已然从院门中冲了出来。 无名的紫眸中射出两道杀芒,手指重重的按在了早已持在手中的绝世暗器蜂巢的发射机枢之上。 “咔!” 随着强力机簧弹射的声音,三十枚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毒针似飞蝗一般破空而去,径直射向一丈外的人群。 毒针快似电闪雷鸣般迅疾无比,猝不及防之下,受袭的荆州帮众大汉几乎没作出任何反应,闷哼之声连响,稀里哗啦倒了一片。 暗器射光了,无名没有丝毫停顿,合身扑上,双拳齐出,没有一式诱招虚招,只是将快字诀发挥到了极致,仿佛划空而过的流星一般,快至旁人只能看到虚虚的拳影。 啪啪两声闷响,两个不及抽出兵刃应战的荆州帮大汉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胸骨已然内陷的雄壮身躯横飞而起,巨大的惯性又砸倒了在其后的数人。 无名晓得若被人缠住,则今晚凶多吉少,因此没有恋战,稍沾即走,击杀了两敌后立刻飞身而退。 就在他的虎躯方才跃入空中,一股强大的杀气,随着汹涌而至的气流冲奔而来,当中另有一点尖锐的寒气,破空疾至。 有高手来袭! 无名那经过无数搏杀所凝结的血的经验在这关头见到成效,时间不容许任何迟疑,或是偏头观看,完全依靠超人灵觉,从那点寒气的位置和攻击角度,判断出敌手利器的来势速度,身形怪异一扭,生生将身体迅速由左向右移上六寸,同时不经思考凭着直觉横掌侧扣。 他的身位刚变,一枝精钢打制的铁矛险至豪巅的贴身擦过,铁矛还欲变化,却给无名的铁掌神奇的劈手抓住。 无名只觉得一股巨力透掌而入,震得他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不觉心中一惊,背后敌人的功力竟比现在的程怀宝还要高出一筹。 无名心惊,那使矛的高手更是有胆战心寒的惊栗感觉。 这人正是荆州帮第二高手副帮主无影神矛石坚,他从未想到过竟有人能在背对自己的情形下,凭空手抓住他全力攻出的一矛。 更令他惊骇欲绝的是自矛杆上传来的那股庞大至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吸力,体内真气一阵激荡,忽的自掌心劳宫穴狂涌而出。 无名! 石坚的心头暴闪出这个名字。 当圣人谷猜测到无名未死之后,亲身尝试过无名那吸人真气的可怕邪异功法而自断一臂的陈子平便向圣人谷谷主姜伯钊着重提醒了此事。 随即圣人谷一方的盟友帮派高层便尽皆知晓了这一秘密,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石坚是武功修为已入化境的超绝高手,但首次面对无名这天下无双的圣手乾坤神功时,仍不禁大惊失色,拼命运功拉扯,企图阻止真气流失。 奈何他功力虽然强横,却又如何是怪物级的紫极元胎的对手。 很久没有进补的紫极元胎此时象一只饿极了的独狼发现了一块新鲜肉块一般极度兴奋起来,围绕在丹体表面的丝丝玄气飞快的旋转起来,产生出一股绝非人力所能抵敌的恐怖吸力。 石坚的全部努力换来的只是真气流出缓了一眨眼的工夫,随即便又如泄洪一般狂涌而出。 只这一瞬的时间,石坚身后二十余条大汉已然醒过神来,喊杀声中,十数柄夹带着丝丝劲气的各式兵刃齐向无名身上招呼过来。 无名再无暇吸光石坚的内力,松开铁手飞身而退。 石坚身形一晃,运气自查,不禁庆幸无比,幸亏手下上来的快,真气损失并不算严重。 一双虎目之中射出两道杀芒,这样可怕的敌人绝对不能放过,石坚低叱一声,雄壮的身躯陡然拔起,瞬间超过一众下属,铁矛又幻化出满天矛影,直向背身飞退的无名罩去。 无名边退边战,方自击飞了两个功夫不错的荆州帮高手,忽觉一束束劲锐的气流迎面而来,竟令他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一刻的无名再无法分辨哪一矛是虚,那一矛又是实,仿佛每一矛都是虚招,但却又全有化为实招的可能。 招名遮天! 石坚已认定了无名是他生平仅遇的劲敌,用上了他最得意的绝招。 无名由于无法自由运用内力真气,因而招式变化正是他修为中最弱的一环,拼变化十个无名加起来也斗不过石坚这式出神入化的遮天。 石坚强劲的功力与莫测的矛招反而激起了无名的斗志,紫眸中紫电连闪,无名突运小步身法,飞退的身形陡然变向,诡异莫名的向右一闪。 任何高手在搏斗时,无论是身法变化还是招式变化都是由体内气机牵引,因之似石坚这等超一流的高手便能通过自己的气机感应而预先判断出对手的变化而取得制胜的先机。 然而无名的小步身法却大异常理,完全没有气机的作用,也因此当他全无预兆的身法陡变时,自然大出石坚预料。 石坚运在矛尖的气机再无法及时锁定无名,矛招因应变化间,登时现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无名灵觉无比灵异,自然发现了对手矛招中那细微至几不可查的破绽,向右的冲式忽顿,腰身一弓,雄壮虎躯化作一支利箭,双臂铺张,无惧无畏的直迎向石坚扑去。 石坚的嘴角忽的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在无名惊觉自己中了对手诱招的同时,漫天矛影忽然消失了。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已静止。 一道锐风仿佛凭空出现,像恶龙一般自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刺来,矛尖所指,正是无名的左肋下这处双手防守的死角。长矛凌厉的速度,落在无名的眼中,只有一道虚虚的矛影,在空中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 那是一道死亡的弧线。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荆州惊魂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挡下或是躲开这鬼神莫测的一矛,对手无论武功还是经验,皆比他高了一筹,他输得不冤。 他从未象现在这一刻般接近死亡,他知道任凭自己的皮肉再是坚韧,也绝无可能抵挡得住这惊天动地的一矛。 无名不怕死,但是他不甘心,他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无比渴望的梦想没有实现。 心爱的姐姐与宝贝邪儿那一大一小两张绝美可爱的面庞在无名脑中闪现。 就在矛尖几乎刺到无名肋下肌肤的那一刻,无名的一双紫眸忽然放射出无比耀眼的紫色光芒,两道好似能够撕裂天地的恐怖掌力自他那双前突的铁掌中轰然而出。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石坚眼眸中的得意还来不及完全被惊骇所替代,已淹没在无名那毁天灭地的无匹掌力洪流之中。 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巨响,院落内霎那间飞沙走石,劲气横行,首当其冲的石坚噗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雄壮的虎躯被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无匹恐怖的掌力打得横飞起来,手中铁矛带起一蓬无名的鲜血,脱手飞出老远。 在石坚身后的数个荆州帮高手也遭了鱼池之殃,同时被那恐怖掌力的余锋扫飞。 站在侧面有幸逃过一劫的十余个荆州帮大汉尽都面露惊惧之色,这恐怖的掌力便是在他们的梦中,也从未出现过。 以往那些被他们认为是夸张失实的关于绝世双恶的传闻重又闯入他们的脑海,这一回见识过无名这鬼神皆惧的恐怖一掌的人没人再敢怀疑那些传闻的真实性了。 所有人皆僵立在一旁,没有一个有胆量再去攻击面前这个恐怖的恶人。 无名在发呆,甚至连左肋被铁矛刺了一个血洞,一根肋骨断折的剧痛都仿佛无知无觉。 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前一刻发生的一切,自知必死的他脑中充斥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在那一瞬间,哪有可能还记得什么有意无意,早不知被他丢在九霄云外的哪处天边。 然而就是这稀里糊涂的一掌,竟然成功了? 肋下的剧痛刺激了无名的神经,他终于记起自己还身在战局之中,回过神来的他暴喝一声,抬掌便向满脸惧色进退两难的十数个围在他身周的荆州帮大汉打去。 刚刚见识过无名那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掌力的一众荆州帮好手,哪里敢接,齐刷刷飞身而退。 掌风呼呼,威势十足,其中却没含丝毫劲气,无名这尝试的一掌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这才是正常…… 平时凝神静气也只有十分之一成功率的破天神掌,若放之于实战,心神被战局牵动,哪里可能寻到那差了一丝一毫都不行,精微到极致的有无境界,怕真的只能用万一来形容破天神掌的成功率。 无名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侥幸,趁着一众荆州帮高手飞身后退,包围圈散乱之机,飞身冲上,打飞了两名挡住他去路的荆州帮大汉,飞身跳上墙头,脚下一点,跃入内院。 无名似饿鹰一般飞身而下,将听到后院的喊杀声飞奔着赶去支援的两名荆州帮大汉的脑袋踩入了胸腔,借势身形再起,径直掠上房顶。 各处警钟大鸣,声震天宇,荆州帮总堂内黑影纷现,喊杀声一片。 “贼人在这边,上房了,兄弟们上,活刮了这小贼!” 随着一阵呐喊十多条矫捷的人影拔地而起,直向在房顶疾驰的无名围去。 无名嘴角的肌肉微微颤了一下,肋下的伤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许多,钻心刺骨的剧痛已然影响了他的动作。他晓得这等时刻若被敌人围住,那便是死路一条了,强忍剧痛,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脚下一紧,身形连蹿。 迎面撞上一个使刀的高手,长刀卷起一片刀光,*般向无名攻来。 无名似对敌人凌厉的攻势视若无睹,疾进的身形没有丝毫迟滞,仿佛自杀一般径直撞向对手的刀幕。 那使刀的高手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找死”,使尽了全身功力,长刀化作一道闪电,夹带着丝丝劲风锐气,疾劈向无名的颈子。 眼见刀光即将没入对手的脖颈,这使刀的高手心中方自生出胜利惊喜之念,猛然间手腕剧震,瞳孔猛然放大了一倍,不敢置信的望着倾尽全力的一刀竟被对方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幻现,却仿佛一直在那里等着他手中长刀的手掌牢牢抓在手中,凝聚在长刀之上的真气猛然一泄。 胸口一痛间,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意识仍然不敢置信对方竟能用血肉之躯接下自己巅峰状态的一刀。 无名右臂一抡,将右手自那使刀高手的胸腔中抽出,血淋淋的手掌没有丝毫停顿的扫飞了一柄自身侧偷袭而来的钢勾,甩起的尸体飞砸向旁边冲近的敌人。 趁着前方敌人被横飞的尸体挡得缓了一缓的当口,在敌人没有形成合围前,无名脚尖猛踩房瓦,如利箭一般穿出了人圈,落在了另一栋房子的屋顶上。 无名在荆州帮的院落间忽高忽低,身法似电,他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不给对方高手集众围住的机会,凭着超人灵觉,尽找对方实力薄弱的地方闯,闯过三进院落,击毙了十余个荆州帮大汉,没人能够迟滞他迅捷身法哪怕分毫的时间。 荆州帮在彭云龙多年苦心经营下,也非吃素的,通过警钟之声,随时将无名逃窜的方位告知所有人,所有高手尽皆出动了,无数摇曳的火把以无名为中心汇集,一张无形的大网渐渐成形。 飞驰中的彭云龙紧紧咬在无名身后十余丈远,然而任凭他全力以赴,却也无法将这个距离缩短哪怕一分一毫。 此时他面上原本的得意之色早已被一片凝重所替代,他怎都没有料到,凭石坚的能耐,竟然还不能将入侵之敌拖住,反而让无名在帮内如此肆虐逃窜。 无名空手程怀宝使刀,两人的武功特征早已成为江湖上人尽皆知的话资,因之彭云龙一眼便已料定前面身法迅捷无比的敌人是无名而非程怀宝。 彭云龙锐利的虎目中闪过一道担忧的神光,石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只怕出事了。 无名全速飞驰,一脚踢飞一名挡路的大汉,身形飞起,越过高墙,方自跳入一座院中,忽的面前刀光连闪,两柄长刀分从左右斩来,刀风霍霍,劲力十足,施袭者显然有二流以上的身手。 无名已感受到了身后彭云龙与他的强烈至极的压力,晓得若被这两人阻上一阻,必是敌人齐至将他围在核心的绝局。 无名前冲之势陡然一缓,在面前两敌心生犹豫待要变招的当口忽又猛然加速,一举冲入两敌怀中,双拳齐出,两人鲜血狂喷着惨嚎一声,身子横飞而起,后至者走避不及,被两具尸体撞倒了一片。 原本声势汹汹的十几个阻截前路的敌人,立即便溃不成军。 无名前进的势头只这么一缓,彭云龙终于追近了两丈距离,眼见自己手下高手头目死伤惨重,他禁不住暴喝道:“恶贼无名,可敢与彭某交手几合?” 无名的嘴角泛起一丝冷到极致的笑容,身形蓦的横泻两丈,又陡然拔上另一座房顶,避过从前方飞驰而来的三条明显便是一流高手迅捷身法的影子。 对于无名的滑溜难缠,彭云龙狠得牙齿痒痒,方才这个无名遇上自己时又何尝不是如此,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的提前绕路,害自己变拦截为追赶。 三个被无名让过的人影都是荆州帮内有数的高手,与彭云龙汇合后同时拼尽全力狂展轻功撵在无名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余力张口与帮主打声招呼。 方才无名虽然一招击毙两个功夫不错的刀手,然而也非没有代价,左臂与右肋各多了一条深深的刀创。 满身的伤痕不但未令他速度减缓,反而在不断加速,从屋顶跃下,贴墙疾驰数丈,打飞两名挡路的荆州帮大汉,猛然高高跃起,翻过一道院墙。 无名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冲! 不管有多少人挡在面前,他都要冲出荆州帮西院墙。 哪怕三教四门的掌门齐至,又或是陆天涯逍遥子重生拦在面前,也休想拦住他! 他不但要为自己冲出一条生路,更要完成他与程怀宝事前的计划。 他要报仇! 为龙霸天,为一百多无辜死在双刀门手下的弟兄报仇! 无名高高跃起,终于望到了他预定的逃生路线――西院墙。 只要再闯过一座跨院,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无名疾如狂风,形似脱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最令截击他的人头痛的便是每每遇到能将他截住的强者高手,他总好似能够未卜先知般的忽然变向,或蹿高或蹦低,避过硬撼,不与敌人阻挡他片刻的机会。 每遇到敌弱时,他又痛下杀手,闯过五进院落的工夫,无名固然多处负伤,却已有不下四十条人命丧在了他的手上,其中更包括十几个头目级的二三流高手。 令彭云龙目眦欲裂的是,这一切就发生在他前方六七丈的距离,他空有一身超绝武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一个个死得凄惨无比而束手无策。 眼见脱困有望,无名冲势更猛,一拳一爪又收走了两条人命,猛然跃上两丈高的跨院院墙,忽觉左侧锋锐及至,无名不及用眼去瞧,单足猛顿,虎躯腾空疾旋,铁手成爪一把夺过对手的长剑,同时飞起一脚,正踢在已被他巨力拉拽的失去平衡的敌人胸口。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尸身飞撞向从后飞驰而来的彭云龙。 无名借这一踢之力身形再起,矫健的虎躯似一只大鹏鸟般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直向这最后一道关口西院墙跃去。 只要出了西院墙,便是逃出生天。 就在无名双脚将要落地却还未落地的一刻,一股气势浑凝,强猛无俦的锋锐之气,忽然从左前方一棵大树后射出。 无名由于失血过多,脑子有些昏沉,灵觉自然相应减弱,加之这人的功力确实高强,竟然令无名事先没有丝毫察觉。 无名心中一骇,他已感受到面前这人的功力只比好兄弟程怀宝低了那么一线,自己要赢此人,绝非三五招所能收拾,而身后武功更高的追兵距自己却只有几丈远,哪怕是片刻耽误,也足以送了自己小命。 更为要命的是,这个敌人所挑时机实在是太过阴狠,选在他将落未落的一刻出剑,无法运用真气在空中变向的无名便是想躲都没法躲。 拼了! 无名一双紫眸中紫芒大盛,面对当胸刺来的长剑竟然毫不躲闪,就这么按照原势落地,脚尖一点,身形更快的迎向了敌人射出半尺剑芒已距胸口咫尺之遥的剑锋。 偷袭无名的人乃是小周郎王昆,正是鬼愁崖那一面院墙上王头口中的堂弟。 此人年约三十五、六,别看他相貌俊秀,手中那只精钢长剑,确有真功夫,出道江湖已有十八年光景,罕逢对手,其武功与排名第三的张子和可说不分伯仲,只是因为入帮时间晚了两年,才屈居老四。 这王昆的绰号既为小周郎,自然乃是聪慧之辈,面对无名空门毕露的胸前要害,竟似晓得无名心中的打算一般,没有趁势攻击,一柄长剑仿佛突然之间化作了几十柄之多,反映着远近火把风灯的光芒,暴射出无数耀人眼目的芒点,笼罩住无名全身要害。 只一瞬间,一心以伤换命的无名大失算计,挡无可挡的他只得胡乱的挥舞双臂,护住周身要害。 鲜血狂飙间,无名身上多了十余道血口,成了一个血人。 无名冲势不可避免的一缓间,身后彭云龙等又追近了一丈。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负之间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生死关头,无名忽的觉察到前方对手的剑势中不可思议的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以对手方才表现出的功力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觉引导的行动远远快于无名的思考,在他昏沉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之前,他的身形已如一头恶狼一般,俯身狂扑而上。 除非有人的内力能够超过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所含灵气的总和,否则任何真气的伤害对于无名而言都已免疫。 也因此,王昆剑式中真正的杀招,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气无法伤到无名分毫。 不但如此,且王昆的长剑每在无名身上留下一道伤痕的同时,运在剑上的真气便会被无名吸走一些,然而他的剑太快了,当他觉察到这一异常现象时,内腑间的真气已虚,剑法登时因之出现了一丝决不可能的间隙。 无名直觉下的反击,在时间与角度的拿捏,可说险奇至极点。 王昆只觉得一股凌厉的令人几不能呼吸的杀气扑面而来,以他的高深修为也不禁心神一震,自觉无法抵挡,在保命与截敌的选择中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身法倏变,陡然横移。 无名终于冲开最后一个高手的拦截,在他前方五丈远,便是一道向上攀升的斜坡,斜坡之上,正是逃出生天的西院墙。 在无名身后仅仅四丈远的彭云龙岂肯任无名就这么逃脱,目眦欲裂的他大喝一声,带着他满心愤怒与全身功力的精钢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抹飞虹,夹着锐风劲啸,匹练一般飞斩向无名背心要害。 无名的灵觉先于耳朵感受到了无比的危机,虎躯下意识的向右一拧,陡觉左肩一热,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力撞得他接连几个踉跄,终于一个滚翻扑倒在斜坡之上。 而此时,他离坡顶院墙内侧的守道,只余数尺距离。 数尺的距离,也是生死的距离。 无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内腑有若火焚般灼热难当,即使他怪物一般非人强悍的身体,硬生生承受了彭云龙这等超级高手的全力一击,也终于支撑不住。 彭云龙与他麾下六个一流高手同时飞身而起,似七头恶鹰猎食,凌空下击,将无名所有的退路尽皆封死。 他们皆已然恨到了极点,手上兵刃夹带着凌厉异啸,存心要将无名这个大闹荆州帮总堂的恶人砍成肉泥。 无名自知必死,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天生的凶性,强打精神拼尽全力挥出一掌,他要用破天神掌同敌人拼个同归于尽。 然而老天似乎在这一刻同无名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破天神掌竟然在这最关键的生死关头失灵了。 无名心中没有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怖,嘴角泛起一丝有些自嘲的笑意,想道:“他娘的十分之一神功。” 就在无名距离死亡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在荆州帮七大高手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那是程怀宝的声音。 依照两兄弟事先的计划,在无名发动之后,程怀宝便立刻悄悄潜至西面的院墙下。 由于无名在荆州帮总堂中大闹,并向西面突围,引得西墙上的守卫尽皆离开岗位前去拦截,因之程怀宝无知无觉的从无人把守的西院墙跳入院中。 事先早已有备的他一身荆州帮普通帮众的打扮,混在混乱的人群中,毫不显眼,所有人的注意力皆被无名引去,没有任何人发现程怀宝这个鱼目混珠的敌人。 本来依照两兄弟原本的计划,程怀宝以声东击西之策引走荆州帮的主力,无名自绝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强行突围,杀出西院墙。 而混入荆州帮内部的程怀宝则伺机偷袭,争取趁乱宰掉几个荆州帮的高手,然后逃之夭夭。 然而这次行动他们碰到了一个高明的敌人,从第一步便被彭云龙识破,无名的偷袭变成了强攻,预料中轻松的骚扰战变成了一场艰苦凶险的突围血战。 程怀宝潜入这座跨院时,正赶上无名遭受王昆的偷袭,看到浑身浴血满是伤痕的无名,他心中便是一颤,晓得两兄弟的计划实行的并不顺利。 为了策应无名,他立刻混在四、五个荆州帮大汉的中间,冲向斗场。 待到无名身中彭云龙的飞剑扑倒在地之时,程怀宝心神俱焚,双目尽赤的他狂喝一声,陡然从人堆里蹦了出来,情急之下,威力远胜平日练功近一倍的绝招孤绝一刀倏然展开。 血魂宝刀仿佛忽然间有了生命一般,暗红色的刀身陡然散射出耀眼妖异的血色光芒,形成一尺余长诡异莫名的红色刀芒,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鬼魔想要劈开天地一般,狂暴锋锐至无坚不摧的刀势,凌空飞斩向已然纵身而起攻向无名的荆州帮七大高手。 一丈距离,眨眼而至。 荆州帮七大高手,谁也没料到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发生这等可怕变故。 极致凌厉的刀意,令他们同时生出极度危机的感觉,每个人皆觉得这惨烈无匹一刀的主要目标是自己。 在保命与杀敌的选择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命,七人同时生出变化,眼看已劈在无名身上的兵刃一齐转向,迎向程怀宝远超平日水准,仿佛能劈开世间一切的孤绝一刀。 听到程怀宝暴喝那一刻,无名便重振斗志,遍体鳞伤疲乏瘫软的身躯忽又生出一股力道,他双臂猛然一撑,身形贴地向前滑去。 一股劲气袭向无名背心,那是彭云龙分心二用攻来的一脚。 当程怀宝的孤绝一刀与七大高手的应招相交的那一瞬间,凭空刮起一股强烈风暴。 程怀宝似一只逆风而行的海燕,无坚不摧的孤绝一刀就象破开那座巨岩一般,引导着他生生冲破了七大高手仓促间的合击。 大地上绽放一片凄厉血雨,荆州帮七大高手中的一人被拦腰劈成两段。 程怀宝也没好过多少,凿穿而过的虎躯如受雷击,数处血花崩现,内腑狂震间,口中鲜血狂喷。 以一敌七,且对手中还有彭云龙这等功力胜于自己的超绝高手存在,程怀宝虽身受重伤,仍然足以自傲了。 孤绝一刀,确有孤绝天下的气概! 几乎在程怀宝与七大高手硬拼的同时,无名也被彭云龙全力一脚踢中,内腑激荡之下,噗!鲜血狂喷,雄壮的虎躯高高飞起,划过一道弧线,似一只中了箭的鸟儿一般笔直的落向漆黑的院墙外。 程怀宝眼见无名摔落的身体,目眦欲裂,兀自喷血的口中暴出一声怒吼,情急之下强提所余无几的真气,似利箭一般飞身而起,追在无名掉落的身躯后,消失在漆黑的院墙外。 荆州帮六大高手的心神尽为程怀宝威力绝伦的孤绝一刀所夺,他们以前绝没想到过人世间竟会有如此恐怖的刀法。 彭云龙方才既要分心二用的攻击无名又是空手接招,被孤绝一刀的无匹刀气所伤,左臂一道血淋淋能够看见白森森臂骨的刀创,长达一尺余长,此时他顾不得从臂上传来的钻心剧痛,双目圆睁,暴喝道:“追!不将这两个小子挫骨扬灰,本帮主誓不为人!” 王昆等五大高手齐声应是,展开身法似五只苍鹰般拔起身形,跃下西墙,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缓步走上守道的彭云龙再没有半点平日里指挥若定的风采,他面目扭曲着,赤红的双眸死死的望着墙外黑漆漆的山野,眸中是浓若有形的愤怒。 隐藏在那焚天怒火深处的,还有一股无奈。 他今晚的布置几乎没有丝毫漏洞,却仍然损失惨重,还被绝世双恶逃了出去。 绝世双恶…… 真的是两个永远都能令人大出意料的可怕的敌人。 今夜若不能剪除此二人,则不只是荆州帮,整个双刀门一脉江湖势力都将面临一种可怕危险的局面。 一个面如土色的小头目颤巍巍的行到彭云龙身后,单膝跪地声音颤抖着道:“启禀帮主,石副帮主……他……他不行了。” “什么?”彭云龙双目一片赤红。 石坚之于他,不啻是左膀右臂一般,两人间的交情之深,不亚于亲兄弟。 极度的痛心与仇恨,彭云龙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渐渐的这颤抖扩散至原本坚定有如山岳的挺拔身躯。 就在这时,人影闪动间,王昆手持着彭云龙那柄原本刺穿无名肩头的长剑,与其余四人重又翻上高墙。 几人都已发现自己帮主的情形有些不对,不晓得缘由的他们皆以为彭云龙是因为自己等人的空手而归恼火。 王昆的地位最高,自然而然的也是由他出面回复,他小心的双手将长剑捧至彭云龙近前,道:“启禀帮主,墙外地上只留下帮主的宝剑,循着地上的血迹,那两个小子已潜入山林,属下等不敢擅专,所以立刻赶回来禀报。” 彭云龙终非常人,长长的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若非眸中燃烧着熊熊恨火,旁人根本无法从他冷静的面庞上看出丝毫端倪。 他并未追究王昆五人为何没有跟随进入山林之中,所谓困兽犹斗,受了伤的猛兽才是最危险可怕的,以方才无名、程怀宝所表现出的水准,若他们隐于山林暗处伺机偷袭,五个人中必有伤亡。 先前入帮大闹的无名本就已伤痕无数,更被自己全力飞剑所伤,不死已是奇迹,后出现的程怀宝以一敌七,哪怕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受了自己为首的七个一流高手的合击,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看他最后掠走时口中狂喷的鲜血,便是证明。 这两人皆受伤严重,已成瓮中之鳖,绝逃不远,何苦再枉送手下高手的性命,最妥当的方法莫过于点齐了人马持着火把入山搜寻。 万千念头在一瞬间转过,彭云龙重重的哼了一声,杀气腾腾道:“召集所有兄弟,点齐火把随本帮主入林搜索。” 王昆犹豫一下道:“帮主您的伤……” 彭云龙目中射出两道神光,似欲穿透墙外那有若浓墨般漆黑的夜幕一般,声音奇冷道:“快去!” 再没人敢多说什么了,众人躬身应是。 作为江湖上的一流帮派,荆州帮的组织无疑是出色的。 一炷香的工夫后,数条火把组成的长龙游入山中。 一刻钟后,纪中率领着五恶人与暗箭小队趁虚杀入荆州帮总堂。 这正是无名与程怀宝这次夜袭荆州帮的连环计中的最后一环。 若是正常情况,他们的连环计很难让心思缜密的彭云龙上当,然而或许是命运使然,因为石坚的死,彭云龙恨极之下,算漏了绝世双恶的实力,几乎是倾巢而出,帮内只留了第三号高手毒龙手张子和统辖不到百人坐镇。 纪中等三十余人,似狂涛般冲入荆州帮总堂,横空的暗器有如*一般肆虐。 报仇!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留守的荆州帮大汉猝不及防,没有人能在*般的暗器打击下存活,每一个倒下的人皆被射成了刺猬。 震耳欲聋的警钟再次响起。 毒龙手张子和率领着二十余个手下迎面截住了纪中。 没有人出声说话,暗器有若飞蝗,将张子和这唯一有组织的一次抵抗笼罩在其中。 惨叫声迭起,二十余荆州帮大汉只一接触便倒下一半人。 长剑耀出漫天剑芒护住全身的张子和被眼前这种强盗式的雷霆攻击吓坏了,晓得事已不可为,不走就是送死,陡展身法,借着两名手下大汉身体的掩护,身形连闪间,已遁出两丈远,脱离了暗器大阵。 就在他脚下使力待要全力逃遁时,迎面五个满面横肉的大汉将他截了下来。 中间那个身高八尺的粗壮汉子狞笑道:“小子,想走也要问问咱五个恶人爷爷答应不答应?” 五恶每人的功力皆与张子和相差无几,且五人自幼便在一起练功,彼此间配合默契纯熟,喜好惹是生非,以打架取乐的五人,搏斗经验更是多到了吓人的地步。 以五打一,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负之间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五恶绝技尽出的合击中,张子龙只支撑了十三招便被一剑砍飞了脑袋,临死反噬的一击打折了大恶的左肩骨。 当熊熊大火映红了夜空的时候,荆州帮已然只剩下了近百具死状奇惨的尸体,纪中他们来得快,走的更快,在院内各处点起火头,便如潮水一般退走。 来如风雨,去似退潮,若是有蒙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定能认得出来,这正是他们最恨也最畏惧的典型的铁血神武营式的突袭。 闻听总堂告警之声,晓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彭云龙大急,命令小周郎王昆领一队人马继续循着血迹追捕负伤逃遁的绝世双恶,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立刻返头。 可惜等他们赶回时,一切都已晚了。 熊熊大火已将整座庞大院落吞噬在其中,没救了。 他苦心经营了十载的基业,就这么完了。 即使以彭云龙坚如磐石的心志,也不禁有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令他有身在梦中的虚幻感觉。 或许,他宁愿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并未结束。 远处山野中忽的隐隐传来一声厉啸。 彭云龙的脸上又是一变,因他已听出,那是王昆发出的。 当他率领着大队人马循着啸声传出的方向搜索过去时,找到的只是一座修罗场。 血河之中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地上散落的皆是人体的碎块。 “呕!”不知是谁承受不住眼前这血腥残酷的场面,吐了出来,仿佛呕吐也会传染,没一会儿的工夫,除了彭云龙及少数几个高手外,所有人皆吐了。 吐过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再不是原本那无畏无惧,天老大我老二的锐利锋芒,其中多了一丝犹豫更多了一丝彷徨。 他们都杀过人,其中的一些老江湖甚至杀过很多人。 但眼前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敌人这等残忍凶狠的杀人手段,真真正正的震慑住了他们。 彭云龙脸色惨白,他知道荆州帮完了。 总堂尽毁,高手折损大半,且活下来的人,皆已被绝世双恶吓破了胆。 混江湖的人,若没了胆子,还如何混得下去? 这一瞬间,彭云龙心中万念俱灰,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虎躯晃了两下,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传江湖。 雄踞荆州的荆州帮一夜之间被绝世双恶挑了总堂,死伤惨重,连副帮主无影神矛石坚这等超一流的高手尽皆亡没。 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堂堂的荆州帮,连老巢都被烧光了,高手更是死伤惨重,竟然连一具绝世双恶手下的尸体都拿不出来?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但绝世双恶确确实实做到了。 若是江湖上实力最为强大的玄青观倾巢而出,或许还算不得奇怪,但一直有若过街老鼠一般在三教四门的联合缉拿下苟且偷生的绝世双恶,却从哪里来的如此恐怖的实力? 江湖为之震惊。 虽然每个江湖人都知道绝世双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用杀鸡儆猴的手段来警告所有双刀门旗下的江湖帮会,以此动摇双刀门势力的根本。 然而没人想到,绝世双恶竟然有胆子找上实力强悍的荆州帮,而且取得了完全令人无法致信的辉煌战果。 江湖上评价一个帮派的实力,主要便是以高手的数量而定。 没有超一流高手坐镇的帮派,是不可能挤入一流帮派的行列的。 这也就是以前酒怪之于双尊盟而言的重要意义。 三教五门之所以能成为领袖群伦的天下级大门派,便是因为他们数量远远多于寻常江湖帮会的超级高手,即使是实力最弱的律青园,园内园外隐居的超级高手也远非寻常的一流帮会所能比较。 荆州帮有彭云龙与石坚这两个超一流高手的存在,加上六七名能列入一流高手的堂主护法与二十余个二流高手头目,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一流帮会之一。 玄青观与圣人谷几乎同时得到了绝世双恶大闹荆州的情报。 玄青观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等着看双刀门及圣人谷笑话的心情,期待着两个已然脱离了玄青的小祖宗下一个震动江湖的行动。 掌门苍空独坐静室,两道花白的眉毛微微蹙着,许久后才悠悠一叹,自语道:“一柄锋利的双刃剑,可以杀得敌人血流成河,也能将使剑人的手掌割烂,看来本座要早作打算……” 与玄青观比较起来,圣人谷从上到下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每一个圣人谷的弟子都晓得,绝世双恶是玄青观那边的人,一想到未来有一天可能要直接面对这两个不可捉摸的敌人,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伯钊手中得到的情报是最详尽的,其中重点记述了无名击毙石坚那可怕至不可思议的一掌以及程怀宝救无名所劈出的石破天惊的一刀。 能在绝境之中击毙石坚的掌力…… 以一对七,且对手不但皆是一流高手,其中还包括彭云龙这位超一流高手,不但一击而破,还斩杀一人,成功脱走。 姜伯钊眉头紧蹙,无名与程怀宝武功方面的进境及凭空出现的强大实力已令他感到了一种危险,一种无法坐视的危险。 他们进步神速,每次现身武功皆好像长了一大阶;他们行事随心所欲,从不在乎什么规矩道义;他们奸诈狡猾,总能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刻干出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迹来;他们手段狠辣,狠辣的足以令任何与他们为敌的人心惊肉跳。 当这些特点集合在一起时,他们便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沉吟许久,姜伯钊眸中神光闪动,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铲除掉这两个麻烦的家伙,决不能给他们羽翼丰满的机会,不然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成为一股可能威胁到圣人谷生存的可怕力量。 荆州帮的实力在双刀门的盟属帮会中是数一数二的,且由于彭云龙是秦胜的拜弟,所以也是对双刀门最忠诚的帮会,无名兄弟选择荆州帮开刀,可说是经过了认真精密的谋划与选择。 对于双刀门旗下的众多盟属帮会而言,不啻是宰了一头牛给猴看,这是最赤裸裸的威胁展示。 荆州帮被打残了,成为了绝世双恶十天前那公开威胁最佳的证明。 逆我者! 亡! 恐惧与彷徨之下,每一个帮派都怕成为第二个被绝世双恶打击的目标,一股暗流在双刀门旗下的帮派间悄悄涌动。 双刀门。 秦胜这段日子以来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既要面对绝世双恶最直接的报复与挑衅,又要面对来自圣人谷的诘问。 一切的烦心事中,失踪后再未出现的黄恒无疑成了哽在秦胜喉中的一根鱼刺。 当他在从汉中府紧急赶回的长老公孙天祥口中证实是黄恒透露出的攻打双尊盟的消息时,终于明白了一切。 然而这份明白,实在太晚了。 大错已然铸成。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陷害与背叛,对秦胜的打击之大绝非旁人所能想象。 当绝世双恶大闹荆州帮,荆州帮总堂付之一炬,帮内高手折损惨重的消息传至双刀门时,秦胜真有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眼前形势已到了最危险的关头,若不能及时铲除那两个小子,一场生死攸关的大劫便不远了。 然而对于双刀门而言,绝世双恶仿佛是两头隐于暗处随时准备择人而噬恶狼,即使有杀狼之力,也要先将狼找到才行。 双刀门遍布江湖的探子,尽皆将耳目拉长了,生怕错过任何一点有关绝世双恶的蛛丝马迹。 陆天祺有些出神的望着手上那几页记载有绝世双恶突袭荆州帮详尽过程的黄纸。 近十几年来,能令他惊奇的事情已经很少了,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他就是搅动江湖的幕后黑手。 然而他的算无遗策用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身上时,似乎失灵了,这已不晓得是第几次两兄弟带给他惊奇了。 纵观这次荆州帮突袭战,无名与程怀宝所用之战略可说深合兵法要旨,机关算尽,环环相扣,使得彭云龙这等厉害角色也于不知不觉间着了道,一步行错,招至重大损失。 第五次全篇通读过后,陆天祺深如浩海的双眸定在了最后一页王昆所领四十余人的搜索队全军尽没这一段。 无名与程怀宝皆受了重伤逃窜,自保都成问题,绝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歼王昆等四十多人的搜山队。 而他们为江湖所知的实力,纪中等双尊盟旧属在这个时候却在突袭防守空虚的荆州帮总堂,那么是谁救走了重伤在身无名兄弟,更全歼了王昆这一队人马? 且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但尽歼了四十余人,还将尸体斩成碎块示威,这需要何等强大的实力才能做到? 又是何等残酷血腥的凶神恶煞才能做到? 答案已然很清楚,陆天祺眉头微蹙,口气中带着罕有的疑惑道:“你们两个小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强大的帮手?” 能令算无遗策的陆天祺露出如此困惑神情,无名与程怀宝足以自豪了。 两兄弟这一次突袭荆州帮所用战术虽妙,但造成荆州帮损失惨重的真正原因,却是彭云龙对于绝世双恶实力的错判。 知己而不知彼,才是荆州帮这一场惨败的最大败因。 沉思许久之后,陆天祺的面上忽的现出一丝有些飘忽的笑容,口中淡淡自语道:“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厉害,若不好好利用,岂非暴殄天物?便由得你们去闹吧,或许本尊的计划会因为你们两个而提前完成。” 无名自昏迷之中悠悠醒来,缓缓睁开一双虎目,映入眼帘的是如月与如霜俩丫头惊喜交加的美丽俏脸。 如月与如霜一左一右抓住无名的铁手,激动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无名经过初醒后的迷糊猛然记起了昏倒前的情形,突地坐起身来,急问道:“小宝怎样了?” 当日他被彭云龙踢出院墙,幸赖程怀宝拼尽最后一口真气在空中拉了他一把,才不致摔坏。 结果程怀宝一落地便力尽昏了过去,在生死关头的无尽压力下,无名怪物一般的潜力尽现,竟于重伤之下背起好兄弟程怀宝,飞速逃入山林。 赶到设在林中的埋伏所在时,无名早已力尽多时,只靠比钢丝还要坚韧几分的精神坚持,当一脸惶急的如月姐妹迎上来时,他精神一泄,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扑倒在两姐妹温软滑嫩的怀中。 如月慌忙一扶无名的手肘,柔声道:“宝爷没什么大碍,公子放心。倒是公子您这一昏便是三天三夜,可急死婢子姐妹了。” 两个丫头盈满了关心的秀眸,触动了无名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生出一股浓浓的感动,他轻轻抬手抚上如月与如霜的秀发,嘴角上现出一个真诚的笑意,轻声安慰道:“不用怕,只要脑袋不掉下来,我是死不掉的。” 在无名大手抚上自己秀发的那一瞬间,如月与如霜几疑自己是身在梦中,怕是也只有在梦中,公子才会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们吧? 两个丫头一脸幸福的趴在无名的腿边,全心享受着无名首次给予她们的温柔,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惊醒眼前这期盼已久的时刻。 如果是一场梦,便让这美梦做的久一些吧。 可惜,总有人喜欢大煞风景。 第一百二十百八章 齐心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脸虚弱神情的程怀宝扯开他中气有些不足的嗓门大惊小怪的道:“嘿!刚醒过来你这木头就享上齐人之福了?平日里还老是假正经的说小宝我好色。” 如月与如霜都是未经人事的大姑娘,被程怀宝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仿佛被电到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两张小脸羞得通红,芳心里又羞又窘,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程怀宝一脸招牌式的邪笑继续调侃道:“如月如霜可是嫌宝爷来的不是时候,得!宝爷回避就是。”说是回避,这无赖哪有半分回避的打算。 如月如霜哪是程怀宝的对手,两颗粉首几乎垂到了胸脯,小脸更红的似欲滴出血来一般。 无名没好气的瞪了程怀宝一眼道:“小宝别闹了。” 程怀宝率性的耸了耸肩膀,呵呵笑着走进屋中。 跟在程怀宝身后的小钟关心道:“无大哥你感觉如何?” 一个月前终于悟通了南疆巫术的小钟总算恢复了正常,自然不肯再离开能保他渡过未来那场死劫的小宝贵人,便死赖着无名与程怀宝跟了来。 无名摇摇头道:“我没甚大碍,小钟不用担心。”又望向程怀宝,紫眸中闪过两道关切道:“小宝怎样?” 程怀宝一屁股坐在了如月原本的凳子上,脸上换上一重凝重,晃了晃大头指着身上包得伤巾道:“外伤算不得什么,几条血口子罢了,只是这次耗力过巨,歇了三天还是全身发软。他奶奶的,咱兄弟只差那么一点便折在荆州帮手上了,下次可绝不能这么冒险了。” 别看江湖之上将这场荆州帮突袭战传得天花乱坠,仿佛绝世双恶吹口气便把实力强悍的荆州帮吹散架,然而无名与程怀宝自己却心知肚明,其中侥幸的成分有多么的大。 如果不是运气好到令人难以置信,无名根本连石坚这第一关都过不去便要完蛋。 其后无名不知变通,在明知声东击西不成功的情形下,仍然固执的选择执行两人事先的连环计,突袭变成硬闯,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虽然从结果来说,两兄弟以弱胜强,以极为微小的损失换取了最大程度的胜利,但他们自己心中却极为清醒的认识到,胜负之间只有细微的一线之差。 任何一点些微的闪失,足以将结果完全改变。 无名认真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小宝说的是,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每次都指望着老天爷的帮忙,以后的行动,提前一定要计算清楚才是。” 每次行动之后总结经验,已成了无名与程怀宝的习惯,两兄弟逐项探讨,从无名自绝地探入,至最后两人重伤逃遁,。 最终旁听的小钟得出颇具有小钟风格的结论:“小宝贵人的百劫不死真是神奇,无大哥与他在一起,这样都死不掉,看来小钟再不用为将来的那场死劫担心了。” 众皆哑然。 总结过得失之后,程怀宝摸了摸下巴道:“木头你还不知道吧?当日咱俩皆昏了过去,后面的收尾是老赵负责的。嘿!跟这帮战场上下来的杀星比起来,咱们这些自诩为手段狠辣的江湖人连街头混混都还不如。” 无名浓眉微挑道:“赵堂主做了什么?” 程怀宝想起那个豹卫向自己禀报时一脸苍白的惧容时,不禁摇摇头道:“先以埋伏的弩箭阵将荆州帮搜山队的四十余人射成了刺猬,然后为了防止尸体上的箭伤泄漏咱们的手段与实力,老赵竟带着铁血神武堂的人将所有尸体砍成了碎块。当时那血腥场面可把负责接应的老耿的虎卫与我的豹卫全镇住了,竟没一人敢上去。嘿!三天了,这群脓包中有人到现在看到与血颜色相近的东西还会作呕,太没用了,看来老赵对他们的训练还远远不够。” 如月、如霜与小钟听了程怀宝的话,脸上神情皆有一些不自然。 当日因为要照顾重伤昏迷的无名与程怀宝,因之他们并未亲眼目睹那场屠戮,但事后总也听到一些片断,已然被吓得不轻,皆暗自觉得赵志南这手段太过血腥。 无名可没有二女与小钟那样的想法,对于他而言,对敌人用任何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想了想点点头:“赵堂主做得很好。对了,纪中那一路顺利不顺利?兄弟们的伤亡大不大?” 程怀宝的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道:“荆州帮错估了咱们兄弟的实力,全部力量都用在了入山搜捕咱们兄弟,纪中他们顺利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一把大火,将荆州帮总堂口化作一片白地。据说这把火昨日才熄,整整烧了两日两夜。唉!可惜了。荆州帮这么大的排场,想来总堂之中宝贝定不会少,这下全进贡给火神爷爷了。唉!想想也叫人伤心,整个行动,一个兄弟没死,伤的最重的就是咱们两个倒霉蛋。” 无名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侧身下了床,活动了活动身体,感觉没什么大碍便道:“如月如霜,去请赵、纪两位堂主与耿、武两位尊者前来。” 自从体内多了一个灵蛇宝丹,无名身体原本已然夸张的自愈能力变得更加令人难以置信,换在旁人身上死个七八回都富富有余的可怕伤势,三天后内外伤已然尽愈,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还有稍许虚弱的感觉。 如月与如霜恭敬应了一声,莲步轻摇,倩影已消失在门外。 程怀宝最是了解无名,翘起了二郎腿道:“木头可是打算奖励老赵和矮子?” 无名嘴角扯出一丝淡笑,微微点头道:“姐姐以前曾经教过我,奖惩有道,才能令属下用命。” 程怀宝一脸惊喜道:“看来你这根木头真的开窍了。嘿!不过你这家伙太不像话了,小宝教你的东西,你全丢在脑后。怎么徐大姐教你的,你这家伙倒记得这么清楚?你说,你对不对得起你的兄弟我?” 说到最后这个无赖还似假还真的对着无名抛出一个仿佛深闺怨妇般无比幽怨的眼神,弄得一旁的小钟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名对于程怀宝这套耍宝功夫早有了免疫力,一本正经道:“谁说小宝教我的我全丢在了脑后?” 程怀宝一脸玩味的道:“那木头便说来听听。” 无名蹙眉想了想道:“小宝成熟了。” 听了无名这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程怀宝有点犯晕:“什么?我成熟什么了?” 无名指了指程怀宝的胯下道:“现如今,小宝的鸟儿已然羽翼丰满生满了鸟毛,还不算成熟?” “噗!” 可怜小钟一口水刚刚喝下去,听了一向严肃沉稳不苟言笑的无名口中竟然说出如此不雅之言,禁不住倒窜而出,全喷到了程怀宝的脑袋上,他顾不得猛烈的咳嗽,慌手慌脚的给程怀宝又是赔不是又是用自己的袖子帮他擦脸。 难得程怀宝被人喷了一脸的水还没发火,无名的话不禁让他记起了当年初上玄青观,为无名讲解鸟毛时的情景,回想起那无忧无虑又无法无天的童年日子,眸中泛起一丝罕有的真诚笑意,抬手将小钟碍事的袖子拿开,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鸟毛正是我教木头学会的第一件事。” 无名与程怀宝这极为不雅的一番对话,却令小钟莫名的感动了。 小钟自幼被家人寄予厚望,被视为能将家传绝学发扬光大的绝代天才,从小便被重点培养,长到这么大,他的生活简单单调至极点,除了读书便是练功,任何能令他分心的事情,都被他的长辈们禁止。 一个玩伴,是他童年最大的渴望与梦想。 正因为这样,当他与无名程怀宝这对拥有着绝无仅有命格的奇怪兄弟相遇后,立时便被他们那多姿多彩,无比刺激的生活所吸引而不能自拔,即使偶尔被程怀宝欺负,也心甘情愿的跟在两人的身旁。 他无比羡慕无大哥与小宝贵人在一起时那种没有丝毫隔阂,亲密无间的感觉。 尤其是三天前,无大哥浑身浴血,身上无数让人看了打寒颤的可怕伤痕,但他仍然背着昏迷不醒的小宝贵人。 那一刻,小钟忽然明白了。 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义! 这便是他自幼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一股冲动自小钟心底蹿起,一向腼腆不善于表达的他不经大脑便脱口道:“无大哥,我想做你的兄弟。” 无名明显一怔,思索片刻才道:“小钟怎么会突出此言?你本就是我与小宝的兄弟。” 小钟认真地摇摇头道:“我想与无大哥做你和小宝贵人这样的兄弟,真正的兄弟。” 无名还没来得及答话,程怀宝已跳起来叫道:“我不同意!” 小钟一脸急相道:“小宝贵人为何不同意?” 程怀宝的手指头几乎点到了小钟的鼻尖道:“就冲小宝贵人这四个字,你这臭小子便休想宝爷我答应。” 小钟能以小小年纪将家传绝学龙王天甲参透,岂是傻子,闻言知意,立时恭恭敬敬的对程怀宝行了一礼道:“小钟见过程二哥。” 程怀宝眸中狡诘的神光一闪,大咧咧的道:“要想让我认你这个三弟哪有那么容易?以后不许你再叫什么小宝贵人,不许再提什么百劫不死,说话要拣二哥开心地说,平时记得多孝敬二哥,有了美人要先想到二哥,不许……” 小钟早就知道程怀宝能说,可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低估了这位未来的二哥,那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着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连口气都没喘。 这一刻,小钟真的后悔了,或许只认个大哥就行了,这么难伺候的二哥…… 不认也罢! 无名没好气地一巴掌将程怀宝滔滔不绝的废话打断,郑重其事道:“在我眼中,兄弟就是兄弟,没有什么分别。若小钟将我认作哥哥,那么小钟就是我的弟弟。” 小钟开心极了,慌不跌给无名作揖道:“小钟拜见大哥。” 程怀宝捂着后脑勺,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一声。 小钟哪还不会意,又对程怀宝作揖道:“小钟拜见二哥。” 程怀宝假模假式的撇撇嘴道:“也罢,既然认了二哥,以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老三,尽管报上你二哥的名号。” 小钟爱说实话的老毛病又犯了,搔了搔头道:“二哥你仇人满天下,小钟可不敢打你的名号,本来挨顿打的事,报了二哥的名字只怕要挨刀了。” 一句话把程怀宝气的直哆嗦,颤抖的手指指着小钟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名好笑的看着两个兄弟逗嘴,忽的脸色一正道:“小宝别闹了,如月她们过来了。” 程怀宝心不甘情不愿的咕哝道:“明明是神棍故意挑拨,怎么又怪我闹了?死木头你偏心。” 不一会儿的工夫,如月如霜当先进门复命,赵志南、耿天楚、武天林与纪中敬立门外等候。 程怀宝最不耐烦那么多规矩,曾经说了无数次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拘束,偏偏赵志南是个固执到底的人,仍然保持着他在铁血神武营时军人那一套规矩。 他在玄圣殿数月期间,早已树立起个人的威信,便是耿天楚这样桀骜不驯的枭雄人物,也暗自服气,已然隐有无名程怀宝以下第一人之威。 赵志南敬立门外,无论耿天楚武天林还是初来乍到的纪中,自然而然的便立在了他的身后,没有一丝不耐。 程怀宝无奈的望了门外严肃的赵志南一眼,摇摇头道:“都进来吧,站在门口给我们当门神吗?” 第一百二十百八章 齐心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四人这才鱼贯而入,目光落在无名的身上时,尽皆一愣,显然没料到他受了那么沉重至几乎致命的伤势竟然会好的如此之快。 无名毫不在意,望着面前这四员大将,微微颔首道:“这次讨伐荆州帮的行动是我们玄圣殿创建以来的第一场大战,铁血神武堂与双尊堂与敌人沉重的打击,应记大功一次。”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 程怀宝与无名何等的默契,立时晓得无名的开场白完了该到自己的戏码了,干咳一声一脸不正经的邪笑道:“既然有功,自然要赏,老赵、矮子你们两个说吧,要什么样的奖赏?” 赵志南与纪中互望一眼,齐声恭敬道:“这次大胜,乃是殿主与宝爷一力当之,属下不敢居功。” 程怀宝轻笑道:“老赵你全歼搜山队四十余人,将荆州帮的四号高手小周郎王昆大卸一百八十块,威震敌胆。老纪你一把火将荆州帮总堂化为白地,更将荆州帮的三号高手毒龙手张子和烧成了黑炭头,这若不算功劳,那还有什么叫功劳?” 赵志南一脸肃穆道:“若非殿主与宝爷以身犯险,完全搅乱了敌人的部署,引得敌人落入圈套而不自知,属下与纪堂主皆不可能建什么功劳,所以奖赏之事,属下愧不敢当。” 赵志南如此表态,纪中自然是有样学样,一颗大头摇晃着,一通推辞。 对上这么两个死脑筋的属下,程怀宝也没了脾气,转头去看无名,无名思索片刻道:“功劳就是功劳,有功要赏,有过必罚,这不是赵堂主经常说的吗?铁血神武堂与双尊堂所有参战属下一律赏银五两。” 程怀宝沉吟一下道:“木头太小气了,两堂的弟兄立下了汗马功劳,五两银子怎么够,就……每人十两吧,够兄弟们大吃大喝个几顿了。至于你们两个堂主……” 纪中跟随程怀宝时间最久,最是了解他的性子,晓得只要宝爷心情好,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当下道:“宝爷,咱们玄圣殿创立初始,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属下身为一堂之主,自然要为殿主与宝爷分忧,便不用赏了。” 赵志南没有说话,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程怀宝呵呵笑道:“既然矮子这么说那便算了,你若口馋了,便来赵宝爷喝酒。老赵就免了,你那张脸一绷起来,宝爷我什么胃口都没了,只有无名受得了你。” 随着程怀宝的调笑,屋内的气氛和谐至极,即使被取笑的赵志南仍是一脸严肃,眼神中却闪过一道温暖,这种完全的信任带来的水*融的感觉,不禁令他回想起以前在铁血神武营同亲如兄长的于指挥使相处时的情景,只不过眼前的宝爷比于指挥使多了一份呱噪与活泼罢了。 屋内还有两个失意落寞的人,耿天楚与武天林。 他们本来就因为自己等人是先叛后降,耿天楚身上更是因之受了程怀宝恐怖天下的可怕禁制,因而两人在无名与程怀宝面前,始终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如赵志南与纪中那般得到信任。 这次同荆州帮的一场大战,两人本来憋足了劲想要立些功劳,结果玄圣殿几大派系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虎卫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计划中却成了最后接应的角色。 说是接应,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却成了看客,自始至终没有捞到出手的机会,寸功未立。 这时站在一旁眼看着赵志南与纪中分别因功受赏,与程怀宝谈笑风生,耿天楚与武天林难免有被冷落的感觉,心里颇不是滋味。 两人脸上神情的些微变化又如何逃得脱程怀宝的锐目,八面玲珑的无赖轻轻一笑道:“老耿与天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耿天楚与武天林外表虽然镇定如常,心神却都一震,晓得自己的异常已被程怀宝看破,此事可大可小,若他有意借题发挥,便要倒大霉了,齐齐恭敬道:“属下只是看到赵堂主与纪堂主立下大功心中有些着急,也想赶紧为玄圣殿尽自己的力量。” 程怀宝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一分,缓缓走上前,亲昵的拍了拍耿、武二人的肩膀,语气诚恳道:“老耿、天林,无名与我从没将你们当作外人,这次对付荆州帮之所以没让你们的虎卫出动,是因为现在还不到你们出手的时候。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双刀门,未来还有可能要与圣人谷玉扇宫为敌,若对付一个小小的荆州帮便要全力出手,不留下点压箱底的玩意,到时被人摸清了实力,咱们还拿什么同这些真正可怕的敌人斗?虎卫与豹卫,都是咱们玄圣殿的杀手锏。真正的好钢,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听了程怀宝语气真诚而又恳切的一番话,耿天楚与武天林的心中皆有些感动。 程怀宝若不重视他们,岂会费心费力的去解释这么多,反正耿天楚已身受禁制,永远也不可能背叛。 耿天楚躬身对无名与程怀宝各行了一礼,声如金石道:“属下愿做圣尊与宝爷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武天林与耿天楚情同手足,一向以耿天楚马首是瞻,立时紧跟着耿天楚行了一礼。 程怀宝开怀大笑,忽然没有预兆的运指如飞在耿天楚身上连点了十数指,耿天楚能躲却未躲,感受到体内一段未知经脉中热流一动,双眸中射出两道不敢置信的神采吃惊道:“宝爷您……” 程怀宝带笑颔首道:“老耿以诚对我,宝爷我岂还会妄作小人。当日的不敬,还望老耿你莫要介怀,从今以后,咱们齐心协力,共同让玄圣殿这三个字响彻江湖。” 耿天楚阴鸷无情的双目中射出两道热烈决然的神光,声音微颤却斩钉截铁道:“属下终此一生,必不负宝爷今日的信任!” 不是誓言,但这话却比任何誓言更加的决绝。 程怀宝全然的信任,终于彻底的打动了耿天楚的心。在他以情为引,恩威并施的三重手段之下,耿天楚终于完完全全归心,从此死心塌地的追随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身后,成为日后玄圣殿扬威江湖的一员核心大将。 这一刻,屋内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敬意的望着一脸诚恳笑容,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崇敬仰望的肃穆宽容气质的程怀宝。 即使对他成见最深的如月与如霜姐妹,这一刻也不禁迷惑了,她们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令人情不自禁生出效忠之念的坦荡伟岸男子与之前的淫邪好色卑鄙狡诈的奸佞小人联想在一起。 大仁大义令人崇敬的豪杰英雄;淫邪好色卑鄙狡诈的奸佞小人。 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呢? 如月满含智慧的秀眸中,此时却充满了困惑。 在场诸人之中,只有无名望着程怀宝的紫眸中,自始至终带着一丝玩味好笑的神光。 出乎江湖上所有人的意料,大闹荆州帮之后,绝世双恶竟又忽然沉寂了下去,人们预想的趁热打铁,象火山爆发一般的连串针对双刀门旗下帮会的大规模袭击并未出现。 没人知道,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绝世双恶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然而无名与程怀宝的引而不发,却更令双刀门旗下的众多帮会心生疑虑。 仿佛高手过招一般,一旦出了招,便有痕迹可循,哪怕威力再强招式再精妙玄奥,总有破解之道。反而是未出招的时候,才是令对手最担心难过的时候,因为他不晓得你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防无可防,更防不胜防。 进攻或许是这种情况下最佳的选择,然而绝世双恶之于他们而言,就像是面对一个看不见的隐形敌人,想攻却也要先找到人才行。 攻无可攻,防不胜防! 这就是这些帮会目下的真实写照,整日提心吊胆,全力戒备,生怕*般的打击忽然出现在自己门口。这种煎熬最是令人难受,随着时间的推移,双刀门旗下帮会的士气跌至谷底。 因为绝世双恶的突然蛰伏,各大势力借机探查无名兄弟根底的打算尽皆落空,几方首领慨叹无名兄弟狡猾难测的同时,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被动的等待,等待他们的下一次出现。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江湖上出现近年来罕见的一片平静,而在这一片平静之中,却隐藏着更加狂暴的风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练兵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渡劫圣宫。 荆州帮之战后,无名与程怀宝有感自身实力仍嫌不足,当机立断带着大队人马秘密潜回渡劫圣宫。 两兄弟回到圣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玄圣殿下属编制大动手术。 程怀宝亲自找耿天楚恳谈,得到他的全力支持后,将原本百人的虎卫缩编为五十人,补充各地抽调来的精干人员二百五十名,编成虎啸堂,耿天楚出任堂主,武天林任副堂主。 抽调而出的五十虎卫打散,二十五人归属到赵志南的铁血神武堂,与原本的二十余个铁血神武营出身的铁汉一起编成熊卫,另二十五人归属到纪中的双尊堂,与暗箭小队合并编成狼卫。 加上无名亲领的龙卫,程怀宝直属的豹卫与蛇儿的蛇卫,日后玄圣殿威震江湖的六神卫,此时已然初具雏形。 一天时间,重定编制便顺利完成,之后,圣宫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开始了地狱一般的艰苦训练。 每日上午,龙虎豹熊狼五卫及近五百余从各地分坛调来圣宫分别隶属于三大堂口的精干人员在赵志南的铁血神武堂一众铁汉的带领下,不分尊卑共同操练。 操练的科目从强弓劲弩、结阵冲击到潜伏设陷,包罗万象,尽是铁血神武营同蒙人多年征战之中,在血泊沙场里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训练的场所便是隐于群山丛莽之中的地心峡,这里山势险绝,人迹罕至,峡内一片平坦,正适合练习各种战阵,四周峡壁高耸,可有效阻挡训练之中的喊杀声外泄,实在是一个最佳的天然校场。 到了下午,又变换了训练项目。 所有人马改由纪中及暗箭小队率领,练习各种暗器发射手法,即使赵志南、耿天楚与武天林这三位堂主之尊也不能例外,由纪中亲自执教。 龙虎豹熊狼五卫都是练气有成的高手,练起暗器来自然是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而以赵志南为首的铁血神武堂一众死人堆里走出来的铁汉,对于飞刀一类的单薄暗器根本不屑一顾,却对飞斧这等重家伙情有独钟,二十多条猛汉无一例外的尽皆选择了飞斧作为暗器。 这些肌肉虬结的壮汉练习飞斧的背影,总能让纪中不自觉地想到豪爽仗义的龙霸天,徒令这矮子暗自伤怀不已。 晚上,又换了耿天楚与武天林做教头,传授并督促所有人练气及近身技击之术。 每一个人都练得很苦,但没有一人叫苦,所有人皆明白,这一刻多练一分,战时便多一点保住性命的机会。 能令他们如此甘愿的拼命练功,除了两位殿主及诸位堂主之威外,还有看得见的利益。 同荆州帮一战,两位神通广大的殿主亲打头阵,将荆州帮杀得个人仰马翻,铁血神武堂与双尊堂几乎算是捡便宜的轻松得手,每人竟得了十两银子的赏赐。 在这个皇帝昏庸盗贼四起的混乱年代,一文钱都能让人打破头。 十两银子! 已然足以令绝大多数江湖人眼红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很多江湖人混了一辈子江湖,到死都未必摸过十两重的雪白银锭。 没有人是傻子,跟着这么两位既神通广大,又冲杀在前享乐在后,对下属更是体恤有加慷慨无比的殿主,未来在江湖上风光的日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了到时候有命享受,自然要拼命苦练了。 无名与程怀宝的以义为本,以信为心,以威慑下,以利驭人的驭下策略可以说获得了空前的成功,玄圣殿中,将士用命,上下一心。 这等混合苦练,集合三家之长,所有人皆进步神速,且经过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玄圣殿下三大主力堂口间结下了深厚的交情,丝毫没有寻常帮派内司空见惯的派系之争,玄圣殿中一片水*融的和谐景象。 属下们在苦练,当头的自然也不可能闲着。 自回到渡劫圣宫后,蛇儿便再不肯离开无名半步,几乎变成了无名的影子。无名也确实喜欢这个小妹子,加之圣宫之中约束太多也太过嘈杂,索性住进了蛇谷中的那座藏宝密室。每日闷头炼丹,空闲时间便潜心参悟破天神掌,偶尔与程怀宝、小钟一起,陪蛇儿聊天游玩,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 程怀宝与小钟也同无名一起搬了进来,两人整日泡在那间装满魔门秘籍的房间,逐册浏览潜心钻研,将全部心神皆沉浸在魔门那深入浩海玄不可测的各项奇功异技之中。 凭借魔门留下的遍及天下的庞大产业网与富可敌国的财富,程怀宝弄来了上百只十龄以上的野山参,又开始了他每天一根人参的大补练功法,苦练内功。 小钟与如月如霜俩丫头也沾了他的光,在程怀宝将自己独创的人参练功法吹得天花乱坠之后,也开始服人参练功。 别看程怀宝每天一根,吃人参仿佛吃萝卜一般轻松惬意,小钟他们三个这一吃可吃坏了。 小钟连着吃了三天人参,第四日便开始流鼻血不止,如月与如霜虽然还没到流鼻血的地步,却也已感觉浑身燥热难当,明显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原来程怀宝身具世所罕见的一步登天之体,经脉远比寻常人要粗壮宽阔的多,人参的药力吸收的是正常人的三倍还多,加上他所练的是道门的旷世绝学无上太清罡气,自然能够轻易练化所有参力。 而小钟与如月如霜却不行,他们既没有一步登天的绝世体质,所练功法也比无上太清罡气最少差了一个层次以上,根本无法承受每日一根人参的药力。 随着体内参力的堆积,流鼻血还只是轻的,重则阴阳失调,走火入魔。 小钟等赶紧停服人参,待他们三个完全练化内腑中的参力,已整整过了六日。 知道其中利害之后,小钟与如月如霜再不敢乱吃人参,根据个人情况,每吃下一支人参,待参力完全练化之后,才敢再吃另一根,平均算下来,三人大概是每五日服用一根人参。 这一场事故,程怀宝因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感觉大有面子,很是得意了一番,整日吹嘘自己的身体天下无双,岂是小钟等三个凡人所能比拟。 如霜这丫头心有不甘,有一次顶了程怀宝一句:“能吃人参有什么了不起,论到身体的特异,宝爷敢跟我们公子比吗?” 一句话把程怀宝噎得直翻白眼,这无赖难的坦诚了一回,半晌后才摇头道:“木头那怪物早不能算人了,宝爷岂会傻到与他去比。” 若说众人中最忙的,当属如月与如霜了。 如月负责整个玄圣殿庞大精密的情报网络,如霜则管理着玄圣殿遍及天下的各项产业,所以她俩虽然恨不能如蛇儿一般时时刻刻的粘在无名身边,每日却又无可奈何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圣宫之中。 无名交给了如月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在不耽误监视双刀门的基础上,尽起全部精力,一定要找到一直隐于暗处的陆天祺。 双刀门突袭双尊盟这事,无名与程怀宝越研究便越觉得其中透着几分古怪。 隐身在纪中山寨外守株待兔的那两人虽然没有吐露丝毫有用信息,但无名与程怀宝皆不约而同的猜到了陆天祺的头上。 换了是哪方的势力都不奇怪,为何偏偏是陆天祺? 后来,如月的情报也从侧面证实了两兄弟的怀疑,为秦胜出谋划策的黄恒突然失踪。 联想起律青园园主谭菲雅所说的三教五门中遍布魔门内奸之事,加之双刀门突袭汉中府后,江湖形势的巨变,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陆天祺便是造成这一切变故的幕后黑手。 当得出这个结论后,无名与程怀宝皆有背心发凉之感,这个陆天祺太可怕了。 这个人最厉害的一点,便是哪怕再精明的人物,皆会在不知不觉间中了他的算计,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按照他所计算的套路,去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无名与程怀宝自己,便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了他手中的两枚棋子,担当起了江湖大乱的源头与最大的一股推动力。 两兄弟虽然终于想通了陆天祺的这个可怕的阴谋,却发觉自己偏偏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继续按照陆天祺为他们设定的棋路走下去,因为他们与双刀门之间,注定了不能并立于世。 有陆天祺这等大敌隐在一侧,两兄弟都有如芒在背的难受感觉,因之当务之急便是要将这可怕的敌人找出来,最好能够抢先动手,将其铲除。 这一日,闭关一月有余的无名与程怀宝终于走出了藏宝山洞,程怀宝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干他娘的,在洞里窝了一个月,宝爷我身上都快长毛了。对了,木头你的破天神掌研究得如何了?” 无名牵着蛇儿的小手,淡淡答道:“还是老样子,不过我终于想到了真气时有时无的原因。” “咦?” 程怀宝来了精神,跳到了无名身前,一脸惊讶道:“木头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什么原因?快说出来!” 无名好笑的瞪了程怀宝一眼,才道:“有无之道虽有效果,但毕竟这两颗内丹不是由我炼成,属于外来之物,自然无法似小宝辛苦练出的真气一般随心所欲运用自如。以我的判断,只要我坚持不懈地每日炼丹,总有一日能将这两个内丹真正变成我自己的。到那时,配合上日益纯熟的有无之道,我便能象小宝这样自如使用内力。” 程怀宝有些失望道:“这原因找到与没找到又有什么区别?天晓得你什么时候能将那两个怪东西炼化,本来还指望着你这怪物能有什么突破,好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增加一些胜利的筹码。唉!” 无名毫无波动道:“别光说我,小宝也苦练了这么长时间,有何长进?” 程怀宝咧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兴奋的自怀中掏出一本古旧书册道:“这次发达了,木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无名接过一看,封面之上血红的四个字――百毒纪略。 程怀宝兴奋的滔滔不绝道:“这宝贝可是当年魔门四大长老中最令人恐惧的毒魔的使毒秘籍。木头还记不记得咱哥俩在浙西方柏县被三教五门那群围住那次,那瓶让咱们冲出重围的蚀魂神烟,便是毒魔的独门奇毒,这里面也有制法。嘿嘿!等我悟通了这本宝贝,到那时奇毒、暗器、火统、弓弩加上炸雷,对了……还有咱们宝贝蛇儿妹子的蛇群,哈!咱们玄圣殿下一个最普通的小瘪三,也能轻松干掉一个三教五门的高手。哈哈……天下无敌啦!哈哈哈哈……” 站在无名身旁的蛇儿被程怀宝口沫横飞的得意忘形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无名的关怀之下,蛇儿已然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再加上一个耍宝的天才小宝哥哥,再不是原来那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冷血蛇女了。 最令蛇儿开心的,便是二十日前无名送给她的新礼物,就是此时她面上带着的这个精致漂亮的银质面具。 面具是如月的提议,由天行堂下属产业中最好的首饰工匠精心打制,戴上之后不但遮挡住了蛇儿吓人的脸蛋,还平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 从此后蛇儿出入渡劫圣宫,便再不会因旁人厌恶恐惧的神情而自惭难过了。 看到蛇儿笑了,无名宠腻的抚了抚她的头,心情不错之下竟罕有调侃起了程怀宝:“那我就预祝小宝早日练成盖世毒功,成为毒霸江湖的大毒物。” 程怀宝得意的哈哈大笑,浑不觉得成为大毒物有什么不好。 无名忽的想起了小钟,不觉有些纳闷的问道:“小钟又迷上了什么东西?竟不肯跟我们出来?”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那老不死的也真诡,将几本威力特大的秘籍皆藏在了一个暗格之中。若非我一时凑巧碰到了机关,还真叫这老家伙骗了过去。随这本毒经一起找到的还有一册叫什么……那本书的名字忒也绕口,反正就是一些玄虚骗人的玩意,到时候让神棍跟你说吧。” 无名点点头,不再追问,三人说说笑笑来至谷口。 如月与如霜一脸惧意的望着谷中斑斓蠕动的蛇群,虽然有蛇儿独门秘制的驱蛇之药,不用怕遭了蛇吻,但女子怕蛇的天性令得她俩还是能不入内便不入内。 今日上午两姐妹赶来时正碰上蛇儿练功,便托蛇儿入内将无名与程怀宝请了出来。 一见三人行了出来,两姐妹的俏脸上登时泛起了发自内心的娇笑,急步迎了上去,齐声娇呼道:“婢子见过公子。” 程怀宝一脸诡笑的望着一对姐妹花,两姐妹的对无名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这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无赖,今天无赖心情不错,决定帮这两个笨丫头一把,干咳一声道:“要说你们这俩丫头也真是古怪,放着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堂主不当,偏要给无名做小丫环。” 突兀的被程怀宝挑破了心事,如月与如霜玉面上同时一红,两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千言万语,娇羞可爱的眼神同时望向了无名。 自从与徐文卿相恋以后,无名再不是当年那个一窍不通的木头疙瘩,又岂会看不懂如月与如霜秀眸之中那万千情愫,虽然从未明说,但随着彼此的了解无名的心已然渐渐接受了这对温婉乖巧的姊妹花。 无名是个没有任何顾忌的人,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迈前一步,两只铁手各将姐妹俩的一只小手执起,轻声道:“我很喜欢如月与如霜。” 包括程怀宝在内,谁也没料到无名竟会当着别人面前如此直接的说出这么露骨的表白。 程怀宝哭笑不得的望着无名的后脑勺,这根木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干出吓人一跳的稀罕事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出人意料了,如月与如霜皆有恍如梦中的迷幻感觉,两姐妹秀眸中一片迷茫,颤抖的小嘴不敢置信的道:“公……子,你……你方才说……说什么?” 无名还没说话,程怀宝已挂着一脸灿烂有些过分的邪笑大叫道:“两个笨丫头,木头方才说喜欢你们。” 被程怀宝这么一闹,如月与如霜终于反应过来,两张小脸羞得似大红布一般,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一般,然这一刻兴奋却战胜了娇羞,两姐妹娇呼一声,扑在无名的怀中。 无名双臂自然的环在二女的纤腰之上,轻声道:“我现在不能对你们应承什么,一切还要与姐姐说过才行。” 如月感动的秀眸通红,声音微哽道:“只要能服侍在公子的身边,即使做丫环,如月也开心。” 无名不再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两只大手微微使力,将两姐妹动人的娇躯揽得更紧。 蛇儿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中尽是困惑的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三人,忽的一拉程怀宝的袖子凑过去道:“小宝哥哥,大哥他们……这是怎么了?” 跟程怀宝这个活泼的有些过分的家伙呆久了,蛇儿说起话明显利落了许多。 程怀宝啼笑皆非的望着蛇儿,想了半晌才敷衍的答道:“他们在做大人做的事情,蛇儿还太小,小孩子不要多问。” 蛇儿虽然今年已有十八岁,但又瘦又小的身材看上去顶多十岁上下,难怪程怀宝如此敷衍。 蛇儿的性格也单纯的似个孩童一般,把程怀宝的敷衍当了真,又问道:“蛇儿什么时候……才能算大人呢?” 程怀宝搔了搔头,给出了一个标准的色鬼答案道:“等你的胸脯有如月如霜她们那么大的时候就算长大了。” 蛇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认真地点头道:“等蛇儿的胸脯变大了,也要与大哥做大人做的事情。” 程怀宝险些晕倒。 兄弟们,新书《疯子传说》下周强推,强推期间吐血更新,欢迎过去捧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练兵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忽的脑后生风,程怀宝下意识的缩脖子一躲,却没能躲过无名快如电闪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将无赖打得哎哟叫痛。 无名一把拉过蛇儿,柔声道:“蛇儿别听小宝的,他在胡说八道。” 蛇儿却指着如月明显隆起的柔美胸部道:“可是如月与如霜……的胸部确实比……蛇儿大了许多,小宝哥哥没说错啊。” 如月与如霜又羞又窘,尤其是被蛇儿指着自己胸部的如月,更是尴尬娇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眼见天真的蛇儿被程怀宝带坏了,无名气得两眼冒火,一双紫眸中尽是危险的光芒,恶狠狠的盯着程怀宝。 程怀宝背心汗毛一阵耸立,心道:“宝爷今儿个要糟糕。”心念电转间,忽的哈哈一笑道:“如月要我们回圣宫,可有什么要事吗?” 算这无赖聪明,立刻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如月确实是个人才,听到正事,立刻习惯性的面色一整道:“如月确实有事要禀报公子与宝爷,而且赵堂主他们也在圣宫之中等着求见。” 无名冷哼一声,又瞪了程怀宝一眼,用眼神对这无赖道:“再教坏蛇儿,小心我揍你。” 程怀宝陪了个灿烂的笑脸,也以眼神回道:“木头放心,下次不敢了。” 无名这才作罢,脸色转为平和道:“我们回去。” 回到渡劫圣宫,来至无名的石室,赵志南、耿天楚与纪中这三大堂主早已恭候多时。 见过礼后,无名让三人落座,才道:“今天人到得这么齐,都有什么事?” 三人互相望了望,都在谦让。 程怀宝眉头一蹙,撇撇嘴道:“都是自己人,那么谦让做什么?矮子你先说。” 纪中恭敬抱拳道:“启禀殿主、宝爷,昨日下午,五恶人已将咱们双尊武馆中资质最佳的三十七个小弟子带了回来。至于留在汉中的老弟兄们,除去留在当地的眼线外,也分批安排他们潜来圣宫。属下是想请示您二位,这批孩子该如何安置?” 荆州帮一战后,五恶人并未赶回渡劫圣宫,直接回到汉中府,专门去接这批天资极佳的少年。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老酒鬼教出来的那十几个小酒鬼带来了吗?对了,这五个大老粗经过人家爹娘同意了吗?可别是绑回来的。” 纪中点点头道:“宝爷放心,都已征得了各家爹娘的同意,且没费五恶半点口舌,每家每户都答应的痛快着呢,咱们双尊盟在汉中府的名声可好的很呢。”说到双尊盟时,纪矮子的眸光明显黯了一下,他对于双尊盟的感情,绝不比无名与程怀宝少半分。 顿了一下纪中才又道:“那十几个小酒鬼一个不少全带来了,他们本就是所有孩子中资质最佳的。” 无名感受到了纪中情绪的那丝波动,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味道道:“老纪放心,汉中府是我们的,我们迟早会要回来。”微微一顿又道:“五恶带了三十多个孩子,会不会被人查到行迹?” 纪中振作一下精神,佩服的望了无名身旁的如月一眼,恭敬道:“殿主放心,如月与如霜两位小姐安排的万无一失,哪怕是最好的眼线,也不可能追查到他们的行迹。” 无名赞赏的望了如月与如霜两丫头一眼,点点头道:“耿堂主,你若有意,可与武堂主在那三十七个孩子中挑选几个中意的做弟子,剩下的继续让五恶人教。咱们玄圣殿能拿得出手的高手太少了。” 耿天楚恭敬应道:“属下遵命。” 无名又道:“酒长老的十几个弟子你们辛苦一下,帮忙教一教,但是挂不得师父的名头。” 程怀宝在一边笑着道:“木头考虑的周全,若是老酒鬼晓得有人抢了他的徒弟,只怕当场就要发酒疯。” 无名又看向如月道:“天下灾祸不断,盗匪四起,如月可派人在那些灾民流民之中寻找资质上佳的孩子,我们不能只顾及眼前的利益,未来玄圣殿由暗转明时,若没有足够的实力,莫说什么称霸江湖,连自保都是一个难题。” 所有人望向无名的眼神中都透出一丝敬意,每个人都在为眼前对付双刀门的事费尽心思,而他却已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未来。 程怀宝翘起了二郎腿道:“矮子的事情说完了,老赵你呢?你又有什么事?” 赵志南以他一贯的严肃神情道:“启禀两位殿主,铁血神舞堂的战阵之法,现在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 无名与程怀宝显然都被赵志南这话说得一愣。 程怀宝咦了一声道:“一半威力?老赵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为什么只有一半威力,怎样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赵志南道:“铁血神舞营最擅长的战阵之法,是刀盾结合,现在有刀无盾,仿佛断了一条手臂一般,因之若要发挥出全部的战力,还需要盾牌配合。” “盾?” 玄圣殿使用弓弩火统鸟炮,已然开了江湖之先河,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创举,现在赵志南又提出了盾这种被江湖人嗤之以鼻的东西。 在座的都是江湖人,自然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赵志南。 程怀宝好笑道:“老赵,咱们面对的是江湖高手,不是漠北的蒙古人。那玩意笨笨重重的拿在手里只会影响自身的速度与反应?碰上高手随便一个闪身便能掠到你的空门之处,到时候枭首还是剁脚,随人家高兴,简直与找死无异,老赵你要这玩艺做什么?” 面对众多怪异眼神,赵志南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道:“若是一对一的较量,宝爷说得没错,手上的盾牌会影响到速度与反应,成为致败的因素。但群战之中,组成战阵队形之后,盾牌的作用便不一样了。” 别人还有些不信,无名的紫眸中已闪过一道妖异紫芒道:“最近的大明军械库在哪里?” 耿天楚等人还没琢磨过来无名话中的意思时,程怀宝已两眼放光的蹦了起来,兴奋的大叫道:“哈哈……管他娘的有用没用,先去抢他娘的一票再说。” 敢情这无赖抢军械抢出瘾头来了。 十日后,一伙胆大包天的洞庭湖水贼袭击了洞庭湖东岸重镇岳阳府郊外的一处军械库营,武备松懈的大明军队没有丝毫抵抗能力,被抢走了军械无数,随即乘船逃入浩淼烟波的洞庭湖。 如同荆州府军械库营被抢的那次一样,这位岳阳卫所的将军大人也采用了息事宁人的手法,没有张扬开来,只是私底下派出大明水军,入洞庭湖扫荡水匪,给自己出口窝囊气。 五艘吃水极深的中型货船组成一只航队,不疾不徐的航行在浩淼的湖面之上。 打头的那艘船上,纪中兀自兴奋道:“难怪宝爷提到打劫军械库营会两眼放光,打劫大明官军确实他娘的挺爽的。” 耿天楚阴鸷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浅笑,点点头道:“圣尊与宝爷真乃非常人也,天楚输在他们的手下,输得不怨。” 耿天楚本就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只是在圣宫原先那等勾心斗角的环境之中,性格被强行扭曲了。 在程怀宝有意创造出的一股融洽氛围之中,耿天楚这段日子来过的舒服极了,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大家都像一家人一般,心往一块想,力往一块使。 会做人到极点的纪中从不仰仗自己是无名程怀宝手下的老人而倚老卖老,对赵志南与耿天楚都非常尊敬,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拉上两人喝顿小酒。 这是他自双尊盟时留下的习惯。 一来二去,三人间的交情日渐深厚,彼此成了谈得来的朋友。 至此,耿天楚再不是原先那个阴险难测的耿尊者,变得开朗了许多。 纪中想起程怀宝因故不能亲手抢这一票时如死了亲儿子般的苦脸,不禁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道:“老赵,你要的盾牌抢到手了,回圣宫后你可一定要让咱们兄弟开开眼,见识一下横扫漠北蒙人的铁血神武营的真正实力。” 赵志南虎眸之中闪过两道锐利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 之所以赵志南这次忽然向程怀宝提出盾牌这事,实在事出有因。 原来龙虎豹三卫皆是接近二流以上的高手,二十多个龙卫在大长老的精心调教之下,更是已有了接近一流的身手。 当他们渐渐熟练了铁血神武营的战阵之法后,练有气功的优势便显现出来。 在一次组队对抗演练中,赵志南领着二十余个铁血神武营的老兄弟在同龙卫的对攻之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惨败。 盏茶工夫,便全被放倒在地。 自信骄傲惯了的赵志南等自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才有了求盾的这个要求。 第一百三十章 初临江湖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满心期待的这次打劫之旅为何却没有成行? 因为有一件更加要紧的事必须他亲自走一趟,天行堂下属的眼线发现了酒怪的踪迹。 这是在赵志南提出求盾的要求后,如月随后吐露的惊人消息。 对于玄圣殿而言,能有似酒怪这般的超级高手坐镇,意义非同一般。 因此虽然打劫皇帝很过瘾,但大事为重的基础上,程怀宝也只得忍痛放弃了亲自出手打劫的打算,只是交待了手下三个堂主,狠狠抢他娘的,别给那昏庸无度的皇帝老儿留什么面子。 如月与如霜被留在圣宫总揽大局,蛇儿练功离不开蛇谷,小钟则又沉迷在了新的奇功异技不能自拔,因此无名与程怀宝落得轻松自在,哥俩个独自上路。 一匹瘦马拉着一辆残旧马车行在官道之上。 马车之内,程怀宝望着自上路以后一直一脸若有所思,闷不作声的无名,轻声道:“木头你在想那个白衣女妖怪吗?” 虽是问句,实则他心中肯定无比,无名肯定是在想那个可怕的白衣女妖怪。 昨日如月说出发现酒怪这消息后,紧接着又吐露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一个白衣胜雪的绝美女子,独自一人灭掉了雄踞南阳,实力接近一流的大帮会南阳帮。 南阳帮参与那一战的一百余人,只有十五人活了下来。 七个一流高手,包括威震河南一地的南阳帮帮主铁爪无敌萧万里,尽于是役亡没。 一战之后,这忽然冒出的可怕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女子得了一个杀气十足的绰号,雪罗刹。 南阳帮是圣人谷的旗下帮会,忽然被人灭了门,圣人谷自然不会甘休,将雪罗刹列为头号通缉目标,大肆搜索天下。 玄青观虽与圣人谷已近公开决裂,但看笑话之余,却也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绝世高手雪罗刹留了心思,也在暗中派出大量眼线搜寻。 就连一直稳守中立的佛门也被惊动了,因为这个雪罗刹狠辣血腥的杀人手段,令人直觉的感到她绝非正道中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雪罗刹一鸣惊人之后,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世间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一般。 当如月说完芳踪乍现的雪罗刹之后,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发觉无名与程怀宝脸上的异样神情。 终于又出现了…… 白魅。 或许时间真的能够令人遗忘,曾经令无名魂牵梦系的那个绝美的白色身影已经许久没有浮上无名的心头了。 然而当无名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那发自心底的悸动却明明白白的表明,白魅始终占据在他的心中,从未消失过。 一股冲动在无名的心中窜起,他想见她,他想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而令无名无比激动的,是如月后面的话,在追查雪罗刹之前的行踪时发觉,她是从西安府出现,一路吃霸王餐来到南阳,与人对话从来只有三个字。 “他在哪?” 冥冥之中,无名有一种感觉…… 她在寻他。 这种感觉令无名几乎不能自制,疯狂的想去寻到她,拥住她,再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无名的眸心之中渐渐有了焦距,缓缓点头道:“我在想她这次忽然出现,并且如此公开的大开杀戒,这其中可有什么咱们所不晓得的内幕。” 程怀宝显然不信无名的话,撇撇嘴道:“你这木头也学会了不老实,想美人妖怪就想吧,有什么不好意思地,还假模假式的想什么内幕?” 无名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道:“我确是很想她,但我也确实在想内幕。小宝不觉得奇怪吗?若白魅是受陆天祺的控制,为何会在这等情形下忽然现身江湖大开杀戒?现如今的江湖形势正是对陆天祺最有利的,而白魅的出现,极有可能转移三教四门的注意力,使得本已紧张的江湖形势缓和下来。” 程怀宝眉头一蹙道:“木头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娘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白魅不是陆天祺的人?” 无名摇摇头道:“我敢肯定,控制白魅的绝对是陆天祺。当初陷害我们的是陆天祺,小宝忘了他陷害我们的最重要的一个证据吗?” “白魅!”程怀宝恍然叫道。 无名点头道:“正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了白魅的名字。白魅的存在,肯定是一件绝密,咱们也只是在碰巧的情形下与她相遇,不然万无可能知道她的存在。” 程怀宝立刻接口道:“所以木头才会这么肯定白魅是陆天祺的手下。唉!如此说来这个陆天祺又要搞什么鬼?说起来从出道以来咱哥俩从没吃过亏,偏偏在这个陆天祺的手下连着吃了好几个哑巴亏,被他玩得团团转。他娘的,宝爷我还真想有点佩服这人,论起玩阴谋耍计策的手段,咱们跟他一比,简直就象小儿一般幼稚。” 两兄弟思索许久,也猜测不出白魅这次大开杀戒,陆天祺到底是何用意。 他们已被陆天祺整治的有些神经过敏了,总觉得他每行一步,必有深意,却哪里想得到,白魅已然脱离了陆天祺的控制。 白魅对于人情世故,可说是一窍不通,比之那时在黑灵山中的野孩子无名还有不如,自神功大成之后,脱离了陆天祺的控制,再忍不住芳心之中对于那个雄壮身影的思念,行入了纷乱复杂的江湖。 一入江湖,对于白魅而言,事事都新鲜,她又怎识得道路,索性任意行之。 每见到路人,便上前问道:“他在哪?”说的次数多了,这三个字早已纯熟无比,再非当日结巴的样子。 肚子饿了,白魅与刚下山的无名倒有一拼,不知钱为何物的她,霸王餐吃的心安理得。 旁人被她的绝美容貌所惑,不自禁的都加容让,倒也无人与她为难,类似于程怀宝那次霸王餐被人下了老鼠药,险些拉断肚肠的倒霉事自然更不会发生。 一路霸王餐的吃下来,白魅竟然神奇的独自一人走到了位于河南最西届的南阳府,距离西安府足有千里之遥,便是走方化缘的和尚,怕也没她这么厉害。 南阳府西三十二里,是铜县,县城周边的丘陵之中,有数处大型铜矿,铜县以铜为名,倒也名副其实。 白魅信步走入铜县县城,时已近午。 行路千里,一身白衣依旧整洁似雪,点尘不染,天晓得她是如何做到的。 正午时分,正是酒楼之中生意最佳的时候。 白魅吃霸王餐吃得多了,倒也有了经验,发现饭菜好吃的程度与门面装修有很大关联,因此专挑大门面装饰豪华的酒楼饭庄进。 行了两条街,白魅如璀璨星辰般美丽耀眼,偏偏又空洞诡异的一双星眸落定在了前方一处热闹喧嚣的酒楼招牌上。 太白楼。 楼高两层,内中人声鼎沸,生意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想来里面的饭菜应该不会太差。 白魅缓步行入酒楼,负责在门口迎客的酒楼伙计哪里见过似白魅这般绝美女子,眼睛皆直了,呆呆得看着她径自走入楼内,许久之后放回过神来,痛悔自己怎么没有上前与美人说上一句话。 一进入酒楼的她立时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原本喧哗吵闹的酒楼在一瞬之间变得一片寂静。 白魅早已习惯了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在她的心中除了那个雄壮的身影外,再无任何人能够引起她的丁点注意,旁若无人的寻了一张空桌,缓缓坐了下来。 一个紧张无比的伙计慌不迭跑上前来,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位小姐……叫些什么菜吃?” “最拿手的菜。”这话是白魅听得多了记下的,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可惜就是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大热的天,那伙计竟然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叫邪门的他隐隐觉得眼前这美的不像人的女子绝非常人,不敢多做纠缠,赶忙跑到柜台传单。 人生得美确实有优势,没一会儿的工夫,白魅的菜上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酒楼之中的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一时间大堂之中一片低声的议论。 “我的娘,我莫非是见到了天上的仙子,跟这美人比起来,秀春楼的红阿姑秀芳,简直就象一头母猪。” “嘿!这等绝世美人,若是能一亲芳泽,马上便死了也甘愿啊!” “你小子别做梦了,就凭你那熊样?” 低声地议论从惊艳渐渐变了调子,男人说起女人来,尤其是美丽的女人,难免会带上些猥亵的意味。 然而白魅对于这些对她明显不敬的议论恍若未觉,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 在酒楼大堂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里坐着一对祖孙俩,爷爷一身员外衫,精瘦的一张脸,脸色干黄,懂医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少说患有两三种隐疾。 而此时,与大堂上所有食客一样,这老头一双无神昏花的老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白魅的侧影。 孙儿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年约十五六仍是一脸的稚气,若是穷人家的孩子,十五岁已然称得上男子汉了。 显然对自己的爷爷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那白衣女子心有不满,孙儿蹙着眉低声道:“爷爷你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看到个美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头眉头一蹙,以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道:“冰儿丫头不要胡闹,这白衣女子决不是平凡人。” 这对祖孙正是老杀手林老头与丑丫头林语冰。 好高明的易容术,无论是林老头的病老鬼还是林语冰的半大小子,皆拌得传神以极,声音形象,已然完全改变,就是一般易容高手常常忽略的体气体味,也借助特制灵药加以改变,便是最熟悉他们的人也休想认出来。 林老头人老成精,在汉中府守株待兔,果然在与无名兄弟分手数日后抓到了逃家的宝贝孙女。 老头拿出了爷爷的威严,押着这个让他伤透了脑筋的宝贝冰儿,赶向河南与儿子会合。 林语冰贪吃,路过这座酒楼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香气便迈不动脚了,喊开了肚子饿,林老头拿她没法,只得带她进来,饭菜上来才吃了几口,白魅便行了进来。 林语冰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听了爷爷的话不但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好奇的转头看向悠然自得的自饮自食的白魅。 林老头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孙女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白魅一般,林语冰转过头来疑惑的道:“只不过长得漂亮一点罢了,有什么特别的?爷爷你莫不是唬冰儿?” 林老头罕有的一脸严肃道:“冰儿千万不可得罪这个白衣女子,爷爷活到这么大,还从没遇到过只看到一个人的侧影便从心底往外冒凉气的,以爷爷的眼力,也看不清这女子的深浅,你这丫头又怎么可能看得出她的厉害?” 林语冰被爷爷的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明知爷爷这么郑重其事,决不会骗自己,但心里仍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不禁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可能?她能有多大年纪,便是从娘胎里练功,又怎么可能有爷爷说得这么厉害?若照爷爷所说,她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林老头默然不语,许久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爷爷确实想不起这江湖上有什么人能是她的对手?” 林语冰天真的道:“无大哥与小宝哥哥与她比起来又如何?”在她那颗纯情少女的芳心中,无名与程怀宝几乎已成了无所不能的化身,是天下间最厉害人了。 林老头的一双昏花老眼无奈的望了林语冰一眼,不忍太过打击自己的宝贝孙女,用了一个比较容易令人接受的比喻道:“如果这白衣女子是遨游九天的丹凤,那两个臭小子连臭沟里的两条泥鳅都不如。” 林语冰的小脸登时皱在了一起,噘着嘴不乐道:“无大哥与小宝哥哥把江湖闹成了一锅粥,三教五门都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哪有爷爷说得那么不堪?” 林老头毫不客气道:“那是这两个臭小子运气好,也是三教五门以前没有真把他们当作对手,才令他们坐大。可就算他们现在已有了一定根基,只要有丝毫大意,一步行差踏错,一样逃不脱覆没的大劫。” 在易容术的掩饰之下,林语冰那一脸标志性的红肿疙瘩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皱了皱小鼻子,露出一个煞是可爱的神情,噘着小嘴,乌溜溜的大眼中尽是崇拜的神光,向往无比道:“无大哥与小宝哥哥才没有爷爷说得那么差,无大哥武勇无敌,小宝哥哥智谋过人,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天下哪里有人能够斗得过他们?” 第一百三十章 初临江湖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看宝贝孙女这副模样林老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酸溜溜道:“程怀宝那臭小子也能叫智谋过人?说他卑鄙无耻奸诈狡猾倒还贴切。对了,那臭小子还好色无比,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恶棍烂痞。” 林语冰生气了,秀鼻之中哼了一声,小嘴一噘,小头一撇,再不肯同爷爷说话。 女生外相,这话不知是哪位先贤说的,确实道理十足。 没有人能在丑丫头的面前侮辱她心爱的小宝哥哥,即使是爷爷也不行。 林语冰从小到大,由于有爷爷的极度溺爱,可说什么都有,就是缺少朋友。 她从小便任性妄为,横行霸道,莫说被人欺负,便是被她欺负的人,也没有哪个有胆子稍作反抗的,如此便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拥有朋友呢。 实则她总是欺负别人,也是因为潜意识中的寂寞在作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她碰上比她更横行霸道,更骄横跋扈,整治人的手段更阴损恐怖的程怀宝时,吃了苦头的她不但没有怀恨,反而对这个胆敢任意欺负自己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才有了后来的襄阳之行。 随着互相的了解,这丫头由最初的畏惧,渐渐的生出崇拜与敬服,到最后的近乎于盲目痴迷的爱意,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化,那么的自然而然。 在她单纯天真到有些幼稚的芳心中,小宝哥哥是那样的特殊与优秀,他时而狂妄到敢向老天叫嚣,时而温柔体贴的对自己嘘寒问暖。他精灵古怪,她永远也猜不到他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他风趣幽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也不用担心会有孤独寂寞。 即使他的好色性格,在她的心目中,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好色好得那么直率坦诚,那么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 “小宝哥哥是当世独一无二的,连无大哥也比不上!”林语冰气愤之下在心中大声地叫道。 望着中毒已深,已经没救了的宝贝孙女,林老头恨不能立时宰了程怀宝这无耻的小子。 满心的怨怒,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 小儿女的情事,他这把老骨头没法管,也管不了,顺其自然吧。 林老头这边正在自怨自艾的当口,那边厢白魅已然吃饱,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仿佛在自家客厅一般,看也不看旁人一眼,怡然自得的轻抬莲步,缓缓行了出去。 白魅这一路发生了无数次的情景再次重演,待白魅走出许久之后,大堂中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那美人好像……没付饭钱?” “张老板,有人吃霸王餐。”一些与酒楼老板相熟的食客禁不住哄道。 原来这酒楼的老板在铜县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吝啬到极点。 站在柜台里一身肥肉的张老板终于回过神来,擦了擦不知不觉间嘴角留下的口水叫道:“如此绝色美人在我老张的地盘吃霸王餐,那是看得起我老张,你们叫唤个啥?” 此话登时引来一片哄笑,混乱之中大堂里不知是谁叫道:“想不到一毛不拔的张老板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笑声更隆。 林语冰也随着大伙娇笑个不停,边笑边不忘嘲弄自己的爷爷:“果然是个吃霸王餐的绝世厉害人物。” 林老头并未搭理无知的孙女,一双昏花老眼盯着趁乱消失在酒楼门口的几个彪悍背影,若无其事道:“冰儿丫头可敢跟爷爷打一个赌?” 林语冰好不容易收住笑声,捂着笑痛的肚皮道:“爷爷想赌什么?” 林老头昏花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徐徐道:“爷爷跟你赌,若这白衣女子真如爷爷说得那么厉害,冰儿要答应爷爷,以后再不许与程怀宝那个小恶棍混在一起。” 林语冰一听这赌约哪里肯干,小嘴一撇道:“爷爷讨厌,冰儿不理爷爷了。” 林老头心中又一声无奈的叹息,站起身形,声若蚊呐道:“若冰儿想看热闹,便跟爷爷来吧。” 一听有热闹可看,林语冰登时来了精神,祖孙俩结过账后,行出酒楼,沿着白魅消失的方向,远远的缀在后面。 白魅若无其事的行在大街之上,顺着大街前行,仿佛不知晓有六个年轻汉子跟在身后。 自南门出了县城,在官道上行出数里。 跟在白魅身后的那几个身形彪悍,脚步轻灵敏捷的年轻汉子眼见四野无人,忽然展开身法,拦在了白魅的身前。 领头的是个一身藏青色劲装,身材矫健,面容英俊的年轻人,这人一脸轻浮的有些淫邪笑容道:“这位美人,你可知道你方才吃饭忘记付钱了?” 白魅站定身形,冰冷无情的星眸没有丝毫停顿的扫过这人的面庞,仿佛眼前只是一片空气。 这年轻汉子乃是南阳帮铁爪无敌萧万里的独子,名叫萧飞云,绰号金翅大鹏。 萧万里出了名的护短,因之萧飞云仗着老子雄踞南阳的势力,在南阳的地面上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起白魅这等目中无人的对待,禁不住冷笑一下道:“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吃饭给钱天经地义,现在你若将饭钱拿来也便罢了,若是不给……”说到这里他有意一顿,想等着对面的绝色美人接话。 然而他算盘落空了,白魅毫无所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绝美玉像。 萧飞云心中更怒,面色皆有些狰狞道:“若是不给,可就别怪萧少爷动粗了,用你……” 这时萧飞云身后的一个脸容精干的汉子似是觉出了有些不对,悄悄拉了萧飞云衣袖一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低声道:“少帮主,这女子只怕不是平凡人,还是……” 萧飞云骄横的性格岂能听得进劝,反而越劝越来劲,一甩大袖道:“赵三你少说废话,在南阳府这地界,本少的话就是皇帝老儿的圣旨。” 口中说着狂妄无比的话,自觉威势十足的萧飞云双目望向白魅时,却失望的发觉,对面的美人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一双叫人过目难忘的星眸,自始至终便没多看他一眼。 一股怒焰猛地自心头窜起,自尊心受到空前打击的萧云飞恶念陡起,狰狞道:“既然姑娘如此不识抬举,便别怪本少爷无礼了。”说着话身形一闪,扑了上去。 萧云飞能够横行南阳,也非全是仰仗了自己老子的势力,身上是有真功夫的,这一扑之中,暗含了数种变化,封死了白魅所有退路。 面对萧云飞威势十足的一扑,白魅仿佛无知无觉,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萧云飞身法极快,眨两下眼皮的工夫已然掠至白魅身前,眼见美人即将手到擒来,嘴角不禁噙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而这也是他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个神情了。 惊变来得太快了。 当萧云飞魁梧的身形倒飞出两丈余远,飞跌到地上时,他的那五个属下保镖没有一人看清白魅是如何出招的。 他们都是老江湖,只一眼便看出少帮主已然胸骨尽碎,绝无生理,而令他们心胆俱寒的是,萧云飞的嘴角,竟还挂着那丝得意的微笑。 妖术! 一瞬间,这两个字同时浮上五人的脑海,以他们的见识,方才发生的一切也只能用妖术才能解释。 这几人能被萧万里派在独子身边做保镖,自然都不是废物,立刻反应过来,同时抽出兵刃,挥舞起满天劲风,齐齐罩向白魅。 那个方才提醒萧云飞小心的赵三身在空中,长刀飞劈而下,口中大喝道:“妖女还我少帮主……噗” 他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狂喷而出的鲜血阻断了。 只一招间,五个人全倒了。 一身白衣随风轻荡,白魅看也没看地上的六具尸体,星眸似有意若无意的望了远处道边的一处灌木丛一眼,随后轻抬莲步,顺着官道继续向前方走去。 待白魅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方才白魅眼神扫过的那处灌木丛一阵耸动,脸色皆不甚好看的林老头与林语冰行了出来。 亲眼见到方才白魅只能用妖异恐怖来形容的表现,林语冰终于信了自己爷爷方才的那番话,回想起方才白魅看向这边那冷到极点的眼神还不禁打个寒颤的她声音不自觉地微颤道:“爷爷,她……她是不是妖怪?” 林老头的一双昏花老眼此时却射出两道令人心悸的精光,并未答自己孙女的话,快步走进斗场,蹲下身来仔细探查地上的六具尸体,许久之后才站起身来,眸中已然尽是不可思议的神光。 胆量与程怀宝有一拼的林语冰岂会害怕几具尸体,便站在萧云飞的身体旁,蹙着眉道:“爷爷你倒是答冰儿的话啊!” 林老头一脸凝重道:“冰儿现在别闹,这里已成凶险之地,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林语冰自幼受的杀手教育也不是假的,立时想到了个中的利害,不敢使小性,立刻随着爷爷潜入了道旁的树林。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离去的方向正是白魅消失的方向。 当萧万里飞马赶到铜县见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时,已然是第二天的巳时许。 丧子之痛,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同所有父亲会做的一样,老泪纵横的萧万里没有理会是非曲直,听罢南阳帮派在铜县头目的汇报,便带领着手下六大高手与百多名帮众,追向疑为凶手的白衣女子。 白魅并不知晓自己闯了祸,仍然不紧不慢的毫不掩饰行踪的顺官道向南行走。 不过以她的性子,想来即使知道了怕也不会在意。 因之在第三天的正午时分,萧云飞终于追上了白魅。 官道之上,被一百余人围在正中的白魅仍然是那副旁若无人的悠闲模样,一双星眸没有焦点的望向前方。 这两日间林老头祖孙两个始终远远吊在白魅的身后,以林老头的见多识广与老谋深算,也对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此时这对祖孙正藏身在远处树林中,远远的望着官道上的情形,现在的他们与在太白楼时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林老头竟化装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而林语冰则换回了女装,扮作一个伶俐可爱的半大女娃。 林语冰的秀眸紧张的望着远处人群,悄悄对自己的爷爷道:“爷爷,您怎么看?” 林老头默然片刻才不确定的答道:“南阳帮实力虽强,却未必能够困得住她。” 林语冰有些不敢置信道:“南阳帮高手尽出,其中包括萧万里这等超绝高手,这个白衣女子再强也只是一人,怎么可能逃得出重围?难道她已练到了三教的掌门那等级数不成?” 林老头瘪了瘪嘴,许久才道:“咱们跟了她这两日来冰儿难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林语冰摇摇头,纳闷道:“有什么异常?” 明察秋毫的眼力是杀手必备的条件之一,林老头忍不住对孙女的失察有些失望,摇摇头道:“她没有带任何行李,也就是说她身上的衣服从未换过,两天过去了,她坐卧行走,一身白衣仍然洁白如雪,冰儿不觉得奇怪吗?” 林语冰倒吸了一口气道:“听爷爷这么一说,确实很是古怪,怎会如此?难道灰尘与污迹自动躲开她不成?” 林老头被孙女幼稚的话气得直翻白眼,正待教训林语冰,却听得林语冰低声惊叫道:“啊!动起手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罗刹扬威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凭萧万里纵横河南数十载的功力与经验,自然不是他儿子萧飞云所能比拟,围住白魅后只一眼便看出了白魅的怪异之处,然而承受了丧子之痛的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冷然喝道:“老夫独子萧云飞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白魅置若罔闻,静静地站在原地,星眸之中没有丝毫波动,似乎一片平静,但偏偏围在她身周的每一人却在一瞬间都古怪的感受到一股仿佛发自心底的寒意。 萧万里眼中精光暴射,一股强大的气势勃然喷发,声音之中夹带着强烈怒意道:“老夫在问你,老夫之子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被围在正中的白魅似是对围住自己的一百余人视若无睹。 萧万里这等威震一方的豪雄岂能受得了这等漠视,加上丧子之恨,一时间怨火直上天灵,成名兵器三尺长的精钢铁爪倏然现在手上,向前一挥,大喝道:“给本帮主擒回去审问。” 有了萧云飞等人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小看这个叫人捉摸不透的绝美女子,随着萧万里的大喝,站在他身侧的三正三副,六大堂主全动了。 六人经过大小战阵无数,彼此间配合默契之至,六道快疾如风的影子踩着诡异的步伐,三剑两刀一枪,化作千百道寒芒,带起漫天劲气,分从前后左右上下六方,合击向仍然定定的站在正中的白魅。 这一式合击,无论角度力道,尽皆配合得妙至毫颠,南阳帮能有如今风光,岂是侥幸得来。 空洞无神的星眸之中忽的闪过一道奇异波动,没有任何先兆,人们眼前一花,白色虚影一闪间,已从两个使刀高手之间穿出,六人的兵器竟半点拦截的作用皆没有起到。 待白色幻影化作白魅的实体站定在两丈外时,那两个使刀的南阳帮堂主忽的口喷鲜血,萎顿在地。 功力强如萧万里,也只模糊的看到白魅鬼魅般飘忽难测的绝世身法穿行于诸般兵刃的间隙之间,甚至连她是用什么手法击杀自己两个得力属下,都未弄清楚。 萧万里只看得目眦欲裂,暴喝一声腾身而起,飞临到白魅头顶,暗黑色的铁爪舞成一团可怕黑幕,将白魅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另外四个眼见同伴被杀的堂主也悍不畏死的同时杀到,三剑一枪分刺白魅前胸、后背与腰肋。 白魅的身形乍隐乍现,以萧万里为首的五大高手合击竟也无法阻挡她分毫,刺向白魅腰肋的那个使枪的堂主惊叫一声,身形飞跌而出,七窍之中尽有鲜血冒出,额骨内陷,显已不活。 萧万里身形落地,心中之惊骇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方才自己铁爪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手只用一只绵软无力的衣袖轻松接下,且衣袖之中所蕴含的一股奇异劲气,竟然逆着自己运于铁爪之上的无俦劲气,攻入手臂的经脉之中。 那道冰线一般奇异可怕劲气过处,经脉一阵如遭冰浸般一阵僵冷难当。 而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反震之力,也就是说自己雄浑的真气,对于这道诡异劲气,竟然没有丝毫阻拦作用。 这大违常理的离奇事情萧万里莫说听闻了,便是做梦也从未想到过。 危急的情势已然由不得萧万里有片刻迟疑,江湖经验无比丰富的他立刻运功,想要驱逐那道入侵的诡异真气。 然而这道真气竟有若附骨之蛆,任凭他自身真气如何激荡排挤,却也只能阻挡住它向上蔓延的速度,若要驱除,绝非短时间可以做到。 白色虚影落地后陡然化实,白魅微微蹙眉的望着自己的左袖,其上有一道两寸许长的裂口,那是被萧万里的铁爪抓裂的。 白魅空洞的星眸中闪过一道狠厉杀机。 这一刻,她真的恼了。 一股阴寒至极点的杀气陡然以她的玲珑娇躯为中心,四散迸射而出,白魅仿佛由一尊绝美玉像忽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来自于地狱的厉鬼妖魄。 她又变回了以往那个阴气反噬狂性大发的杀人机器。 白色娇躯倏然变虚,仿佛凭空便出现在了萧万里的身前。 萧万里纵横江湖三十余载,经验无比丰富,在运功驱除侵体异劲的同时,也在全神留意白魅的动作。 白魅的雪衫才动,萧万里手中的铁爪已然耀起漫天黑幕,罩向白魅全身要害。 暴怒之下,白魅以攻对攻,一双完美无瑕的美玉般的芊芊手儿,快的已看不清手影,配合着她那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一缕轻烟般的绝世身法,竟抢在其他高手扑上救援之前一掌印在了萧万里的胸前要害。 萧万里狂喷出一口鲜血,魁梧雄壮的身形横飞而起,扑在地上的一瞬间心中不敢置信的自语道:“三招!我萧万里竟三招便败了。” 眼前一黑,带着一丝不甘与不信,纵横河南三十余年不败的萧万里死了。 仅存的三个使剑的堂主心胆欲裂,其中地位最高的朝阳堂堂主伏魔神剑大喝道:“兄弟们一块上,活刮了这妖女,给帮主与几位堂主报仇雪恨!杀!” 随着他的这声大喝,百多名南阳帮大汉爆发出一阵震天怒吼,悍不畏死的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刃,漫天刀光剑影,全向着核心处的白魅蜂拥而上。 淹没在刀山剑海之中的白魅面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一双如漆黑眸中忽的放射出妖异恐怖的血色光芒,衬着她仙子一般似幻似真的绝美脸蛋,真仿佛来自异域的妖魔忽然显出真身,分外的诡异。 神功大成之后的白魅,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因为极阴之气反噬而狂性大发。 只见她似一缕没有实质的清风,穿梭在刀与剑的缝隙之中,一双芊芊玉手,已然化作阎王爷的令牌,每一动作间,必有一人鲜血狂喷着横飞而起。 官道之上,暴喝声、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语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中尽是恐惧的颜色,盯着人丛中纵横自如的白魅,她无法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恐怖的武功。 或许这已经不能叫武功了。 白魅的身法飘逸优美,似悬浮在空中翩翩起舞的仙子,偏偏身形过处,却绽放出一朵朵鲜红刺目的血花。 没有人能够挡住白魅一招,当同伴一个接着一个惨叫着狂喷鲜血而亡,却无法与对手丝毫的伤害,一股气馁的情绪渐渐蔓延。 平白的送死到底值不值得? 斗场中每一个活着的南阳帮大汉心中都有这个想法。 终于,当身边还能站立的同伴只剩下十余人时,所有人的心理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崩溃,一阵哄乱间,四散奔逃。 白魅并未追杀逃敌,这在她以往狂性大发时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却轻易做到了。 白色的身影倏然幻现在尸体圈外,一身白衣依旧洁白胜血,其上没有沾染上一点血痕。 林老头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脸上,此时却是一副极度不敢置信的神情,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道:“传说中护体真气的无上境界……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 所谓护体真气的无上境界,在以往只是一个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的传说,或者说是练武之人猜想出的境界,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达到。 练气有成的高手,都可以将真气外放,形成一层真气保护罩,是为护体真气。 修行越高的人,护体真气越强,且维持的时间越长。 护体真气可说是高手的一道保命符,若不运护体真气,高手与一般人同样脆弱,江湖上曾有很多成名高手,却被武功比他低得多的人暗算而死,便是由于来不及运起护体真气。 但是人总有力尽的时候,即使内功练至三花聚顶的化境,也不可能无休无止运起护体真气。 因此便有人设想出了护体真气的无上境界,就是可以无时无刻的保持护体真气在身。 然而千百年来,无数冠绝当代的无敌高手,却从未有人能将护体真气练至无上境界。 因此,无上境界在练武之人的心中,只是一则传说,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 白魅一双凤目中的血红异芒渐渐消敛,重又恢复了原本空洞无神的模样,自她挺拔秀丽的玉鼻之中忽的发出一声淡哼,身影陡然变虚,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瞬间掠过二十余丈距离,鬼魅一般现身在林老头与丑丫头林语冰的身前。 林语冰被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将剧烈颤栗的娇躯缩在了爷爷的身后。 林老头也被吓了一跳,但他终是见多了风浪的老江湖,天下第一杀手之名岂是虚传,扮作老妇的他装的像极,哆嗦着佝偻虚弱的身体,昏花老眼中尽是恐惧的望着白魅的绝美面庞,声音颤抖的几不成声道:“别……别杀……我们,老妪与孙女……只是路过……路过而已。”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寻常老妇的虚弱声音之中不含一丝破绽,即使最精明的老江湖,也绝不会生出丝毫怀疑。 白魅空洞无物的星眸定定的落在林老头易容后的老脸之上,没有说话。 随着这两道妖异目光而来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令人窒息的可怕压力,然而林老头的面上神情与眼神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一股阴寒到极致的杀气陡然弥漫于树丛之中,白魅的一双玉掌缓缓抬了起来。 林老头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晓得对面这个妖魔一般可怕的白衣女子已然看出了自己的破绽,虽然他并不晓得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就在白魅即将出手的一瞬间,原本怕的要死的丑丫头林语冰的脑海中一段早已遗忘的记忆却鬼使神差的浮了上来。 她的娇躯猛然一震,忽的从爷爷背后冒出一颗小头来,对着白魅叫道:“这位姐姐可是小宝哥哥口中那个无名哥哥喜欢上的美人妖怪?” 话才说出口林语冰便恨不能咬断自己闯祸的舌头,被叫成妖怪,只怕对方恼将起来,自己会死的更惨。 白魅蓄势待发的动作忽然一顿,空洞无神的星眸中渐渐开始闪烁起异样的波动。 无名,这个名字早已随着那个雄壮身影一起,铭刻在她的心中。 经过一阵令林老头皆感到心惊肉跳的沉默之后,白魅忽的张口道:“他在哪?” 听到白魅出声说话,林老头与林语冰同时松了口气。 程怀宝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初无意的大嘴巴,却在生死关头救下了林老头与林语冰两条性命。 林语冰惊惧稍去,从爷爷背后爬了出来,虽觉得手脚还软得厉害,但舌头已然灵活了许多,带些好奇地问道:“姐姐真的是无名哥哥喜欢的那个美人……”只差一点妖怪二字便又出口了,这神经粗大的丫头忍得煞是辛苦。 白魅会说的话可怜之极,思索片刻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星眸中微现急意,又吐出那练得烂熟的三个字:“他在哪?” 林语冰已确定了白魅就是小宝哥哥口中的美人妖怪,登时畏惧尽去,腰板也挺直了,微微摇头,嗔怪道:“姐姐方才可吓死我了,我与爷爷也不晓得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现在何方。” 白魅一听这话,星眸又再变回原本的空洞,也不说话,忽的转身而去,知道眼前这两个跟踪了自己两天的人是心中的他的朋友,她已失去了杀念。 “姐姐你……你做什么去?”林语冰失神之下不自禁的喊道,忽的心中灵光乍现,她暗骂自己笨蛋,又忙叫道:“姐姐你可是要寻无名哥哥?你这么寻是不可能寻到的,且你杀了南阳帮这么多人,日后在江湖上肯定寸步难行。冰儿也正在寻找无名哥哥与小宝哥哥,不如姐姐与冰儿一起找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罗刹扬威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老头被自己孙女的擅自决定气坏了,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会让这个妖怪一般的恐怖女子跟在身边? 可惜林老头已没机会阻止了,白魅闭目冥想片刻,忽又转身行了回来。她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寸步难行,但找了千多里路的经验告诉她,这么找确实不可能找到心中的他。 林老头暗自苦笑一下,事已至此,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在林老头的带领下,三人迅速消失在树林之中。 陆天祺发怔的望着夜空之中的满天繁星。 白魅失踪了。 即使以他的深不可测的城府,在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禁变了颜色。 他罕有的喝退属下后,缓步来至院中,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仰头看星。 许久之后,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重又浮上陆天祺的嘴角。 一路都有天行堂妥善的安排,无名与程怀宝几乎足不沾地,来到了德安府。 酒怪乃是混江湖混了五十余年的老油精,武功高强无比,行踪诡秘无痕,想要追踪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酒怪从开封府径直南下,却没有刻意的隐匿形迹,行踪忽隐忽现,直到两日前眼线最后发现他的地点,是在德安府属县应城中的一个酒馆。 当得知酒怪赶到德安府,无名与程怀宝心中尽皆有说不出的地感动。 因为双刀门的总堂口便在德安府,府城及属县安陆、孝感、云梦、应城、汉川、应山、随州等地,尽是双刀门的直属地盘。 酒怪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到德安府,可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江湖人,他要寻双刀门的晦气,为双尊盟报仇。 虽然酒怪很厉害没错,但双刀门身为五门之首,也不是吃素的,生怕老酒鬼有个闪失,无名与程怀宝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两天后秘密赶到德安。 然而事情并不如两兄弟想象得那么简单,还没入德安府的境内,他们便遇到了麻烦…… 双刀门的人竟然好像发疯了一般,不分白日黑夜的大索德安,看这架势,颇有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酒怪的决心。 两兄弟有些傻眼,这么严密的搜索,让他们怎么秘密的潜入德安找人? 这段日子,秦胜的日子已经无法再用焦头烂额这四个字来形容了,除了外部江湖的沉重压力,他更要面对来自双刀门内部的令他门主之位摇摇欲坠的可怕压力,二十年来一直恭顺折服的几个师兄弟,竟同时于近日向他发难。 误信奸人,造成双刀门目前的窘境。 只这一条便足以令他百口莫辩。 而真正令这几个双刀门大将借题发挥的原因,却是由于荆州帮的衰落。 近二十年来秦胜能够坐稳门主大位,除了振兴双刀门的辉煌成就外,也与他在双刀门之外的雄厚个人势力不无关系。 彭云龙是秦胜的结拜兄弟,与秦胜交情深厚,多年来实力强大的荆州帮,便仿佛是秦胜在双刀门外的一条手臂,也是他统治双刀门的一枚重要砝码。 荆州帮被绝世双恶大闹之后,本就已经实力大损,加之彭云龙气怒交加之下,狂喷鲜血一病不起,荆州帮再不复当日的风光,已处于风雨飘摇的惨境。 荆州帮的衰落,不啻是打残了秦胜的一条手臂,更是直接影响了秦胜在双刀门中地位的稳固。 仰仗着近二十年来带领双刀门走向辉煌积累的无上威望,秦胜强自压住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但他心底却明白,自己的威信已然跌到了谷底,只怕比当初刚刚接任门主之时,还有不如。 若不能及时解决眼前危局,他无法向门内上下交待,到那时只怕也只剩下引咎退隐一途了。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赶紧寻到绝世双恶的踪迹,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偏偏这两个小子仿佛鬼一样难缠,虽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却连影子也没有摸到。 就在秦胜最烦躁的时刻,忽然传来了酒怪的情报。 如月能够得到的情报,身为地主的双刀门又怎么可能不晓得? 秦胜心中隐藏所有的怨怒火气,皆被酒怪的不自量力引了出来。 一个过了气的江湖老怪,也敢明目张胆的找上双刀门? 勃然大怒的秦胜发出了双刀门立门以来最为严厉的一道命令,不限任何手段,一定要将隐藏在德安府的酒怪挖出来! 他要杀一儆百! 让江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双刀门仍然是一头沾不得惹不得的吃人猛虎! 无名与程怀宝潜入德安府,怕暴露形迹,专拣山野无人处行走,做了五天野人,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府城郊外。 坐在一条小河旁,程怀宝苦笑着道:“木头,双刀门这么折腾,天行堂的眼线根本指望不上,咱们兄弟更是连头都不敢冒一下,又怎么可能找到老酒鬼?” 无名显然也是心情不好,白魅的倩影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不去,偏偏他又被缠在了这里,无法动身去寻心中的佳人,弄得近两天来他的情绪一直有些烦躁。 听了程怀宝的话,无名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默然片刻一双紫眸中忽然射出两道紫芒道:“我们索性大闹一场又如何?” “啊?”程怀宝先是一惊,眼珠一转这个绰号无法无天的无赖已是一脸喜色道:“木头说得有理,既然我们找不到老酒鬼,索性就让老酒鬼找我们吧。嘿嘿!双刀门欠了咱们这么多条人命,先让他们付出点利钱也是应该的。” 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一通密议,终于确定下找寻酒怪的计划,程怀宝兴奋的起名为愿者上钩,并为自己少得可怜的文采而得意不已。 因为酒怪最后现身的地点是应城的一个酒馆,因之应城县城便成了双刀门搜索的重中之重。 双刀门应城分堂的堂主姓林名峭。 百绝刀林峭,年纪比秦胜还要大了两岁,只是由于入门的晚,所以算辈分还是秦胜的师弟。 能被派在应城委以分堂堂主之重任,林峭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其为人精明干练,武功在高手如云的双刀门中可排在十余位,也是派中有数的高手之一。 林峭深知似酒怪这等纵横江湖的老怪物,绝非易与之辈,因之在得到门主之令后全力搜索老怪的同时,更严令门下弟子,严加戒备,没有命令,禁止私自外出。 他将应城分堂属下的所有双刀门弟子分成四批,轮流着进行戒备与搜索,几乎将全部人手与精力皆用上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晓得的。 年轻人心高气傲,尤其是这些眼高于顶骄傲惯了的双刀门弟子,在心中并不是很在意酒怪这个已有将近二十年未干出什么惊天大事的过气老怪。 反之对于最近冒起的如日中天的绝世双恶,他们倒是心生畏惧,没人胆敢小看。 因之对于堂主林峭如此兴师动众的戒备,几天下来,弟子之中已开始有了怨言。 心中有怨就会产生不满,有不满自然会滋生抵触情绪。 虽然没人敢在林峭的面前暴露这种抵触情绪,但落实到行动中,尤其是在林峭的视线之外,消极的抵抗却在暗中进行,无论是在分堂内戒备的弟子还是在外的搜索小队,都是虚应故事,应有的紧张就在这等虚应故事之下,消逝无踪。 因为怕力量分散而被酒怪偷袭得手,林峭每日派出的搜索队的实力都相当强悍。 这一日,三十余人的搜索队从县城东门出外,为首的百炼刀段志平是秦胜这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小师弟,今年三十一岁,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然其功力却绝对不可小觑,与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铁鹰杜冷在伯仲之间。 段志平与派在县城门口的明暗哨双刀门弟子点头示意,便令人出了县城,开始了一天的巡逻搜索。 搜索队每天的路线是不固定的,用一些心有不满的弟子的话说,叫撞大运。 这形容确实有些贴切,应城虽然只是一个县,但所属的土地之广大,便是三千人搜上一天也未必能够全都搜到,何况区区三十个人? 而林峭的应对最为人诟病的便在于此,这么漫无目的的乱转,到底能有多少作用? 除非瞎猫碰上死耗子,可问题是就算三十多人的搜索队是瞎猫,诡的流油的酒怪又岂会是死耗子? 头顶着烈日,在一览无余的乡间田野走了三十余里,即使三十余人都是练气有成的高手,其中的一多半也已汗流浃背。 一个苦不堪言的年轻弟子诞着脸道:“小师叔,咱们找个树荫歇会吧?在这么走下去,便是真碰到了酒怪那个老东西,咱们也只剩下挨打逃命的力气了。” 段志平性子随和,从来没有师叔架子,同这些晚辈师侄关系极佳,闻言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一众打蔫的弟子,点头道:“那就在前方的那片树林,大家都歇会吧。” 一众双刀门的弟子欢呼一声:“多谢小师叔!”齐展身法,掠向百丈远的前方那片柳树林。 从队首第一个变成了队尾的最后一个,段志平望着一群师侄快疾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抬眼望了望天空,微微蹙眉道:“不晓得林师兄的计划到底能不能引出酒怪这条老狐狸?” 无名与程怀宝伏在一片稻田之中,仔细的望着远方树林中休息的三十余个双刀门弟子。 程怀宝用胳膊肘碰了碰无名的肩膀道:“木头怎样?咱们兄弟吃得下这些人吗?” 无名的浓眉微微蹙着,一双紫眸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的敌人,默然许久才道:“三十多个人,无一庸手,其中一半人有二流以上的水准,领头的那人功力不差于小宝,小宝认为我们吃得下吗?” 程怀宝眉头也蹙了起来,咬着后槽牙道:“双刀门怎么随便一个分堂随便派出来的一支巡逻队也这么强?干他娘的,三教五门之中的高手怎么这么不值钱,一搂一大把。” 无名也有些烦躁,虽然从未觉得三教五门有什么可怕,但当他们真正面对双刀门的时候,才晓得双方之间的实力相差是何等的悬殊。 无名的紫眸中射出两道决然紫芒,声音奇冷道:“用赵堂主教的观敌之法来看,这些人坐得松散而随意,没有专门的警哨,三五成群低声谈论,没有一点警戒心。或许我们能够乘虚而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突袭不成,吃不下所有人,只要不恋战,咱们要跑,谅他们也拦不住,更别提追上了。” 程怀宝的眼神登时锐利起来,招牌式的邪笑化作一个杀气腾腾的冷笑道:“双刀门,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树荫之下,一群双刀门弟子散坐在林间,一个个皆用大袖给自己扇些凉风散热,其中有些人已忍不住低声埋怨起林峭来。 这些弟子的声音虽然都不大,但以段志平的修为仍然尽收耳底,不禁在心中摇头叹道:“一群不成材的东西。唉!想当年同魔门死斗,面对穷凶极恶的魔门众多魔头,师祖师父那些前辈与众多师兄,哪一个不是智勇双全的英雄豪杰。想不到仅仅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年轻一代的弟子竟然无用至此,岂不可叹? 双刀门未来扬威江湖,难道就靠这些公子哥儿一般没半点经验的雏儿吗? 认真算来,我双刀门年轻一辈数百弟子,真正可堪重用的,却只有杜冷、黄成与陈止这三人,余子皆徒具武力,没经过风浪,怎当大任?” 没书看的兄弟去看看老楼的新书《疯子传说》吧,自我感觉比较良好的一本小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嘴上没毛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段志平心有所感的当口,近靠林边的小道远方,一个身材高大,穿了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的年轻农夫自远走近。 坐的最靠近小道的几名双刀门弟子拿眼瞟了这年轻农夫两下,见他一脸憨厚,脚步沉滞,明显没练过内功,这样的农人实在太普通了,满天下都是,加之他们的目标是酒怪这个江湖老怪,因之谁也没在意,看过之后便转回头继续各自方才的话题。 论起混江湖的经验,双刀门这些没经过风浪吹打洗礼,一帆风顺惯了的名门弟子,比起江湖上最低级的小混混还有不如,一点最起码的警觉心皆没有。 惊变倏起! 这个谁也没有在意的年轻农夫即将走过之时,身形陡闪而至,一直隐于袖中的双拳重重击在了两个背对他与同伴聊天的双刀门弟子后脑之上。 两人头骨尽裂,脆弱的脖颈哪里能够承受如此巨大无匹的力道,生生撕裂,两颗鲜血狂喷脑浆四溢,已然完全变了形的头颅飞射而出,正撞在对面的两个双刀门弟子的怀中。 无名初袭得手,快疾如风的身法没有丝毫迟滞,左右连闪间,又以重拳连毙三人。 至此时那两个直觉反应下抬手将飞来的断头接在手中的双刀门弟子方才反应过来,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血腥的场面,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双手一撩,下意识的将那两颗吓死人的头颅抛飞出老远,吓破了苦胆的凄厉惨嚎不能自制的从他们的喉咙里狂吼出来。 无名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轻蔑,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些看上去功力不弱的双刀门高手竟然如此的废物,甚至比荆州帮那些不入流的寻常帮众还有不如。 坐在林中的段志平被手下这群弟子的表现气得七窍生烟,敌人已经杀了本方五人,一个个还跟木桩似的踔在那里,等死吗? 段志平气极之下大喝一声:“愣什么?杀!”随着杀字狂吼而出,双刀倏然在手,身形陡然拔起,迎着烈日光辉的刀光仿佛自天际飞劈而下霹雳闪电,直射向六七丈外兀自痛下杀手的无名。 这群被无名的血腥手段镇住了心神的双刀门弟子终于在段志平的大喝中醒过神来,也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同时抽出双刀,向无名涌来。 经历过无数杀伐苦战,拥有数之不清的在生死之间徘徊经验的无名岂会被人围住,稍沾及走,身形飞退间,劈手夺下拦在身前一人左手的刀,在那人不敢置信的惊恐表情下,反手将刀送入原本主人的胸腔。 段志平目睹无名空手夺刀的一幕,心神俱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无名!” 无名二字方才出口,一众双刀门弟子登时脚下一缓,眼神之中皆有惊惧的神光闪动。 此时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张名单,一张死伤在绝世双恶手下的那些高手的名单,其中多一半是三教五门早已名噪一方甚至是威震天下的超级高手。 在绝地之上,各派顶尖高手齐聚都没能奈何这两人,自己这些小字辈上去不是送死吗? 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加之方才无名狠辣到极点的杀人手段,令这些年轻高手们原本就不高的士气登时降到了谷底。 段志平对这些平日里牛气烘烘,真遇到情况却狗屁不是的晚辈们失望透顶,身法似电瞬间超出所有弟子,同时高声喝道:“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杀了他!” 说话间他脑中忽然灵光闪现,心中大呼不好,绝世双恶向来是秤不离砣,无名现身程怀宝必在暗处窥伺。 正待提醒手下弟子小心,却已迟了。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脸险恶狞笑的程怀宝手持血魂宝刀,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无名引去的当口,悄没声响的从林中潜出,快如电闪雷鸣,刀光闪动间,连断六人头颅。 当他找上第七人时,这人听到了身后鲜血狂喷的异响回头,登时被吓得心胆俱裂,眼见那柄散发着暗红异芒的长刀飞劈而来,慌忙举刀相迎。 “铮!”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右手刀被无坚不摧的血魂宝刀断成两截,手腕剧震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可怕劲气震散了他的护体真气,顺着手臂经脉攻入内腑。 一个刚过二流的双刀门寻常弟子,如何是程怀宝天下无双的真气拟形大法的对手? “噗!” 鲜血和着内脏,狂喷而出。 望着面前对手惊骇欲绝的眼神,程怀宝的双目中射出两道快意神光,嘴角噙起一个令人从心底冒寒气的恶毒笑容,手腕轻转间,血魂宝刀没有丝毫迟滞的斩过这人的腰肢。 腰斩! 看至尊无名的兄弟,多帮老楼宣传宣传老楼的新书《疯子传说》,谢了…… 远比砍头更加残酷的死法。 断成两段的那双刀门弟子并未立即死去,口中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上半截身躯疯狂的在地上爬动着,一双手臂无措的抓着自己兀自剧烈颤抖着的下半截身体,似想将它重新安好,却又如何能够。 无法承受的剧痛与达到极致的对死亡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他的精神已然完全崩溃,面上的神情足以令世上最胆大的人做噩梦。 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然而制造了这一惨象的程怀宝却仿佛未觉,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报仇二字,血魂宝刀有如阎王爷的招魂贴,一片暗红刀光飞舞间,又带起满天血光。 面对前后两个恶人,一众人中唯一具有实战杀戮经验的段志平也有些进退失据了,可惜已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了,几乎咬碎了满嘴的钢牙,他当机立断放过前方逃跑速度奇快如风的无名,返身冲向后方大开杀戒的程怀宝。 无名始终关注着身后动静,一见这群双刀门弟子如此出乎意料的羸弱,若两兄弟配合的好,杀光了这些看样子已经吓破了胆的双刀门弟子绝非难事,立刻改变原本打了就跑的骚扰战计划,返身杀回。 程怀宝杀的兴起,身法似电,舞起满天暗红刀芒,没人是他手下一合之敌,敌人纷纷连人带兵器的给他劈得左倾右跌,溃不成军。 他的心中也有与无名一样的疑惑,为何这群看上去各个功力不弱的双刀门高手,竟然弱到如此地步?简直比江湖上的三、四流低手还有不如! 程怀宝正大发淫威之时,忽觉右侧隐隐一片劲风袭面而来,劲风之中一点锋锐之气竟刺得他面上肌肉有些疼痛。 高手! 程怀宝哪敢怠慢,血魂宝刀倏然出击。 当! 一声惊天巨响,占了宝刀便宜的程怀宝在段志平的右手刀的刃口上留下一个大大的缺口,一道破坏力最为强大的锥形真气突入段志平手臂经脉。 段志平脸色微白,显然内腑已然震伤,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带了一丝得手的喜悦。 他声势浩大犀利无匹的右手刀实为引招,真正的杀招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劲气声响的左手刀。 所谓骄兵必败! 由于前面程怀宝杀的太顺了,心中难免对双刀门产生一丝轻蔑,大意之下碰到段志平这等功力与他旗鼓相当的高手,立时吃了大苦头,待发觉对手的左手刀时,刀刃离自己的腰肋已然是近在咫尺。 程怀宝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宝贵,他不慌不乱,一双虎目中猛然射出两道绝然杀芒,手腕一转间,血魂宝刀夹带着无匹之势,直劈向段志平的头颈。 面对程怀宝这等同归于尽的招数,段志平虽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仍不由自主地撤招闪身避过程怀宝的长刀。 但他也非没有收获,程怀宝的右肋之下,被他的左手刀余锋划开一条两寸余长的血口。 程怀宝痛哼一声,脑中念头电转,倏然放过眼前这个不太好对付的对手,身形陡闪,血魂宝刀扑向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双刀门年轻弟子。 返身杀回的无名犹如霸王重生,一双铁手生抓刀刃而丝毫不伤,直把挡在他面前的双刀门弟子杀的心胆俱裂。 向前冲杀的身法间没有丝毫迟滞,几个起落已冲破数名双刀门弟子的阻拦,与程怀宝汇合在一起。 汇合在一起的两兄弟更是势不可当,他俩从下山入江湖以来,几乎每一战都是并肩作战,彼此间的默契已然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这会儿使出全力痛下杀手,杀的双刀门仅存的十余个年轻弟子鬼哭狼嚎。 段志平眼见手下弟子惨遭屠戮,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双眼尽赤,飞身而起,不顾内腑方才与程怀宝硬拼一招时已被震伤,奋不顾身的合身扑上,双刀有如两道电闪,飞斩程怀宝。 程怀宝眉头一蹙,记起肋下一刀之仇,叫声:“木头,收拾掉这个王八蛋。”说着话放过眼前的一个吓破了胆的双刀门弟子,陡然拔起身形,一往无前的惨烈刀势,自上而下飞劈段志平的头颅。 无名会意,配合着程怀宝疯狂无匹的刀势,身形伏地前冲,两只铁手铺张而开,一取左肋,一取下阴。 面对无名与程怀宝配合得妙至毫巅的全力合击,段志平身陷绝境,他晓得躲闪只会陷入对方大河奔涌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中直至死亡,索性豁出命去,拼死一个是一个。 他喉咙之中绽放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喝,突出奇招,手中双刀倏然脱手,夹着两声锐啸,直向无名与程怀宝急速飞旋着劈去,同时身形一矮,寻上了赤手空拳的无名。 段志平双刀出手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招大出无名与程怀宝的意料。 程怀宝飞劈的刀势陡然一缓,丹田之中的无上太清罡气急提,血魂宝刀微微一颤,于不可能之中生出一个精妙变化,“当”的一声脆响,正撞在飞斩而来的长刀之上。 他的刀势却因这一击无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停顿,无法及时与下方的无名合击对手。 无名望着面前夹带着刺耳锐啸,一闪而至的单刀,毫不闪躲的以金石般无比坚硬的铁拳正面迎击。 拳刀相交,发出一种与金属相撞迥异的沉闷声音,仿佛沉郁之极的一声闷雷。 这是货真价实的以硬碰硬。 飞斩而至的长刀在无名几乎无匹的拳力之下发出一声似无奈哀鸣般的激荡声,反向着随后跟进的段志平面门飞去,其势之疾之快,竟然毫不逊色于段志平运足功力甩出的那一下。 长刀倏然倒飞,大出段志平意料,他之所以找上无名,便是欺无名赤手空拳没有兵刃,虽然江湖传言说无名能空手夺刃,他却对自己全力射出的一刀拥有绝对的自信,认定只要还是血肉之躯,便不可能接得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一向夸张失实的江湖传言这次却是千真万确。 段志平可没有无名的那双坚不可摧的铁手,心中苦叹一声,脚下一闪,身形陡移,让过迎面飞来的原本属于自己的心爱兵刃。 无名根本不理拳面之上深可见骨的那条刀创,身形似离弦之箭,直扑向方自让过倒飞长刀的段志平,他选择的时机妙至毫巅,正是段志平将落未落,欲躲无力的那一刻。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段志平赤手空拳,加之内腑已被程怀宝的真气拟形大法震伤,怎么可能是无名的对手,两人一拳换一拳,无名的铁拳生生破入段志平的胸膛,而段志平临死反噬的全力一拳,却根本无法伤到无名分毫,拳劲才刚侵体,便顺着阔如长江黄河般的通达经脉径直流入紫极元胎。 剩下的八九个侥幸活着的双刀门弟子一见连师叔段志平都一招损命,哪里还有斗志,轰的一声,四散奔逃。 程怀宝并未去追,他正想通过这几条漏网之鱼之口来散播自己兄弟的厉害可怕,身形站定后,关切的望向无名道:“木头你没事吧?” 无名将自己的拳头自段志平的胸腔之中抽出,淡然摇首道:“小伤,没事。小宝呢?” 失去了支撑,段志平死不瞑目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 程怀宝望了段志平的尸体一眼,摸了摸肋下的刀伤,苦笑着摇摇头道:“伤的没有木头重,但肯定没有你这个怪物痊愈的快。” 无名环顾四周道:“咱们走吧。” 程怀宝撇着大嘴道:“先不用急,这里距离县城少说也有三十里路,双刀门的援兵还早着呢。咱们还是老规矩,血书留字,既然要立威要让双刀门的人怕咱们,便索性把场面搞得大一点。” 无名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两兄弟受了赵志南对付荆州帮那次屠杀的启发,开始依照程怀宝的设计,两人剥下一具死尸的外衣,沾上还未凝固的鲜血,开始在衣服上大书特书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嘴上没毛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距离这处血斗现场两百丈之外的麦地之中,四个衣着形象各异的老头伏身其中,他们早在无名动手之初便已潜到这里,方才无名与程怀宝大开杀戒的场面尽皆落入他们的眼中。 此时望着林子边忙得热热闹闹的两兄弟,四双闪烁着异芒的眼眸中尽是一片莫名其妙,其中一个一身灰色大氅,生的瘦小干枯身上没二两肉的干瘪老头蹙着眉疑惑道:“酒鬼,这两个小子在搞什么鬼?” 被他唤做酒鬼的可不正是无名兄弟此行欲寻的酒怪,此时的酒怪一身寻常的农人衣衫,红彤彤的脸膛也染成了黑紫色,他揪了揪颌下花白的胡须,似笑非笑道:“谁知道这两个小捣蛋又要搞什么花样。” 酒怪右侧的一个满脸倨傲神情的老头冷哼了一声,他生了一对令人过目难忘的奇异三角眼,眼中射出两道精芒,不屑道:“江湖上将这两个小子吹得天花乱坠,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武功只能算将可,智计经验却差得一塌糊涂,身在险地不赶紧脱身,却在那里不知在搞些什么,真是找死。” 另三人显然都知道这位的性子,谁也没有在意,唯一没有开过口的那个一身相士打扮,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淡然一笑道:“庞老鬼莫要小看了这两个小子,只看他们方才狠辣无比的杀人手段与配合精妙的夹击阵势,咱们四人中任何一个,也接不下他们两人的合击。” 庞姓怪老人鼻子里面又发出一声冷哼,却没再说话,以他倨傲的性格,这等态度等于是默认了。 第一个开口的一身灰色大氅的干瘪老头淡笑道:“酒鬼,双刀门的大队人马可是马上就要来了,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你那两个玩得开心的小朋友啊?” 酒怪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不用了,应该给那两个嘴上没毛的臭小子一点教训,不然他们迟早会因为大意送掉自己的小命。” 四个老怪的脸上同时泛起一阵令人心底发寒的怪笑,又有好戏看了。 再说林边正忙活的两兄弟。 四个老怪都有一身超绝功力,加之他们对两兄弟没有敌意,因之无名灵异莫测的灵觉毫无发现,浑然不知几个老怪物隐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 程怀宝那两手歪歪扭扭的烂字,自己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写得不亦乐乎,所写内容不外乎威胁恐吓这一套,其中语气极尽嚣张狂妄侮辱谩骂之能事,他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吓不死双刀门的人也要气死几个。 无名好笑的望着程怀宝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宝快点,无论如何这里总是双刀门的地盘,小心一点好。” 程怀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他那幅大作之上。 远处田中传出一阵响亮蝈蝈的叫声,四个老怪眼中同时一亮,好戏即将开锣。 无名忽的身形一震,口中急道:“小宝停手。”说着话一双紫眸警觉的看向四方。 程怀宝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到无名警觉的模样,目中锐芒一闪,立刻丢下即将完工的作品,飞身纵到无名身旁低声道:“木头怎么了?” 无名目中紫芒忽隐忽现,眉头一蹙间口中急道:“不好!快走!” 然而此时想走,已然晚了。 四面八方影影绰绰的尽都显出人影,各个展开身法自数百丈外狂冲而至,无名还没想好从哪个方向突围,已被围在核心,总数竟然不下四五十人,看方才这些人快疾绝伦的身法,没有一人是庸手,都在二流以上。 一双双透着凶狠杀气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无名与程怀宝,即使以程怀宝这等无法无天之徒,在这无边恨意之下,竟也有汗毛倒立的感觉。 不一样! 眼前这些人与方才被他们兄弟杀瓜切菜一般随意乱砍的所谓高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或许与方才死在两兄弟刀下的人的功力不相上下,但却多了一股锋锐刺人的杀伐之气。 两兄弟心中都在纳闷,同时双刀门的弟子,怎会相差了这么多? 他们又怎会知晓,自魔门败退归隐之后,三教五门忽然发现了一个共同的尴尬难题。 没有敌人的日子,原来并未如他们以前想象的那样美好。 魔门败亡,江湖一片升平,然而三教五门中的有识之士们却在这一片升平中看到了一个足以威胁各派未来生存的可怕危机。 没有了对手,不经过血腥杀戮的洗礼,自己门下的年轻弟子如何能够成长为真正的高手? 魔门覆没后这十余年来,绝大多数三教五门的年轻高手所谓的江湖历练,简直如儿戏一般,行走江湖像是在游山玩水,因为天下间几乎找不到什么人有胆量敢去招惹三教五门的人,一般江湖人见到他们都是忍之让之。 其中的大多数,甚至连一次与敌生死相搏的经验皆没有。 这样的历练,不但不足以使他们获得必要的江湖经验,反而助长了这些年轻弟子骄狂的性格。 目空一切,骄横自负,几乎是所有三教五门年轻弟子的通病。 长此以往,三教五门迟早会因此而彻底垮掉。 有鉴于此,三教五门的高层才会想出各种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似精英大会这等比武大会,便是在这种情形下诞生的,借以锻炼各自派中的年轻弟子。 然而三教五门的高层都知道,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历练的弟子,武功再高也不足以应付未来有可能的惨烈杀伐,因之又开辟出明暗两途来历练各自的精英高手。 明着便是派出年轻弟子追杀各地的江洋大盗,与这些横行天下的亡命之徒斗智斗力,自然是最佳的锻炼方法。 暗中各派更是将各自的年轻弟子化装成属下江湖帮派的帮众,在血腥的帮派杀戮中经受磨练。 然而无论是能入三教五门法眼的江洋大盗,还是胆敢与三教五门旗下帮派为敌作对的江湖帮派,皆少得可怜。 因之能够得到这等真正磨练机会的,只是一小部分被各派视为核心精英的年轻弟子。 现如今围住无名与程怀宝的这些人中,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真正经历过杀伐历练的双刀门精英弟子,与方才两兄弟宰了的那些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林峭的目光扫过一地的尸骸,当落在死不瞑目的段志平脸上时,一层雾气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口中喃喃道:“小师弟,是为兄的害了你。” 在所有师兄弟中,林峭与段志平的交情最好,所以他到应城分堂当堂主,唯一开口跟秦胜要的人便是段志平。 这次为了对付隐身暗处寻不到踪迹的酒怪,林峭与段志平商定下了这引蛇出洞的计策。 每日派出巡逻搜索的这支搜索队,实力不强不弱,刚好既可以让酒怪心动生出偷袭之念,又可在真正遇袭时拖住酒怪一点时间。 而真正的打击力量,是从总堂秘密支援而来包括十个一流高手的三十九名精英弟子。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引蛇出洞没能将老狐狸酒怪引出来,却引来了绝世双恶这两头恶狼,致使交情最深的段志平含恨而亡死不瞑目。 两道仇怨眼神直射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脸上,说话一向平稳的林峭此时却声音冷厉喝道:“无、程两个小贼,老夫要你们以命偿还我双刀门弟子的性命!” 无名眸中紫芒暴闪,一股暴烈杀气随之弥漫开来,声音阴冷的好似来自阴间般道:“只许你们双刀门杀我们的人吗?” 本来还想着多说几句拖延时间的程怀宝也被林峭这州官放火一般的话气得火冒三丈,大喝道:“木头少跟这群王八蛋废话,想要咱们的命,凭实力来吧。” 一番话不啻是点燃了战斗的引线,没人再浪费口舌,林峭双目之中暴射出两道狠厉杀芒,纵起身形,双刀出鞘有若大鹏的双翅,在空中掠行,无俦杀意紧紧锁定在程怀宝的身上。 其他双刀门的高手也不稍慢,同时展开身法向核心处扑来。 一时间,围在两兄弟四周的包围圈急速缩小。 程怀宝的眸中射出两道凝重神光,低声急问道:“木头,哪边?” 被无数气机锁定令他生出无比危险的感觉,他再次确认了眼前这群双刀门的高手与方才死在他刀下的蠢货的不同。 无名冷静而果断的答道:“树林,走!” 随着走字出口,两兄弟同时拔起身形,化作一前一后的突击阵势,向着树林方向突围。 望着前方迎面疾进的十余个身法矫捷的高手,程怀宝心中幻想:“若是还有一瓶毒魔的蚀魂神烟该有多好。” 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在与前方敌人只有两丈之遥的一瞬间,程怀宝急叫道:“木头,破天神掌!” 两兄弟的默契可不是假的,几乎在程怀宝掌字脱口的同时,无名向前疾冲的身形没有丝毫迟滞,两只铁掌已猛然前挥。 无名击毙石坚那惊天动地的掌力早已经由荆州帮幸存下来目击者的口舌传遍江湖,已然成为绝世双恶的生死大敌,双刀门岂能不注意小心?几乎在第一时间,双刀门所有弟子都已被告知一定小心无名那恐怖的掌力。 因之当无名猛然挥出一掌的同时,所有迎面而来的双刀门高手尽皆不约而同的缓步横刀,紧张万分的准备迎接想象中山洪暴发般的可怕掌力。 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无名威势赫赫的两掌竟然是虚招。 没能打出破天神掌,早在两兄弟意料之内,他们本就是抱着万一的侥幸试一下罢了,面前的十多个双刀门高手的冲式一缓,便成了意外的惊喜。 无名与程怀宝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等对手平白送上来的机会,陡然加速,身形快若离线之箭,瞬间撞入敌阵之中。 无名晓得只要被前方的人阻上一阻,自己兄弟便将陷入重围之中,再要逃出生天,难上加难,因之打定了搏命的念头,抢在四周飞斩而来的利刀之前,铁手破开正面一名双刀门年轻高手的双刀,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那人哪里禁受得起无名的全力一撞,“噗”的一声喷出满天血雨,壮硕的身形横飞而起,巨大无匹的冲力登时撞倒身后的三个同伴。 无名身形才一缓的当口,后面的程怀宝陡然跃起,自无名头顶超前,血魂宝刀舞起满天红芒,一阵有若崩豆一般密集的金属撞击声,连断四柄长刀,血光崩现间,三个双刀门的好手扑倒在地。 一招击杀三个高手,程怀宝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意,因为血魂宝刀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令得他的手腕一阵酸痛,冲势不由自主的一缓。 程怀宝心中暗懔,对手的功力之深厚实出他的意料,死在他手上的三人,各个功力不弱,那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高手功力只比他稍逊半筹,若不是仗着血魂宝刀的锋利,他很有可能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目睹同伴惨死,剩下的十余个双刀门弟子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一阵愤怒至极的暴喝从他们的口中发出,程怀宝的面前闪烁起一片恐怖的刀光劲气。 无名撞飞一人身形不可避免的一缓间,肩头已挨了两刀,眼角余光瞥到身后追敌已近至两丈,而前面程怀宝的冲势却缓了下来,面色在一瞬间变得冷厉无比。 他知道今日将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苦战之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个老怪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远处看戏的老怪已然从四个变成了五个,多出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比矮子纪中还要矮半头的老侏儒,方才远处示警的蝈蝈声便是他发出来的。 眼见前方战况已起,身穿灰色大氅的怪老人诘诘怪笑道:“酒鬼,若再不上去,你那两个小朋友可要悬了。双刀门这群小辈的实力可不是说笑的。” 酒怪一双通红的醉眼中射出两道亮得吓人的精芒,口中不紧不慢道:“咱们这些过了气的老东西受三教五门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个老哥儿几个就拿这些小辈过过瘾,顺便教教三教五门一点敬老尊贤的道理。” 另外四双怪眼之中同时射出兴奋的神光,看来这些老怪物想找三教五门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五道身影快似闪电,冲向两百丈开外的斗场。 此时无名与程怀宝已然陷入重围,被淹没在一片刀海之中,满眼尽是刀光,耳中充斥着刀气破空的凌厉锐啸。 身周一片刀山,眼睛已经不管用了,无名与程怀宝纯凭着神奇的气机感应与超人的身体直觉意念抵挡、闪避与反击。 在这等绝局之中,无名与程怀宝却没有丝毫畏惧气馁,两兄弟并未站死方位背靠背被动挨打,而是凭借他们那常人无法想象的完美默契,于刀山缝隙之间闪转腾挪,我挡你攻,你守我冲,仍然拼死向着只有咫尺之遥的树林冲去。 只要冲入树林,便还有一线逃生之机。 面对着同一瞬间几乎同时劈到的数不清的夺命刀光,武功招式简单直接的无名立时吃了大亏,眨眼间的工夫身上已然遍布血口。 幸好经过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所蕴灵气的数次伐毛洗髓,他的身体无比强悍,即使一流高手全力运刀一击,也只能在他远比大象还要坚韧许多的皮肉之上留下一道不算很深的刀痕,至于那些二流高手,顶多能划破他的肉皮。 但并非说无名的皮肉坚韧就能保证不败,若被一流高手砍中要害脆弱之处,或者只是失血过多,一样会死。 在漫天刀影之中,无名莫说还手了,挡都挡不过来,从未试过这么窝囊的他心中气怒交加,脑中发狂的想要让自己身体的动作更快。 就在这时,一种奇妙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在无名的身上发生了。 无名猛然间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身法动作竟然好像真的便快了一般。 不!不是变快! 出拳踢腿的速度并没有变,真正的变化是原本使出的招式便再难回转变化,而这时却能随着脑中的意念生出各种变化,脑中才一动念,身法招式已然随之变化。 因为没有真气变化,因此无名的招数向来是直来直去,虽然在汉中府外的山上百日苦修,他悟到了变招的诀窍,仍远没有一般练气之人那么自如变化,这一直是无名武功之中最弱的一项,也是他因为无法运用真气而生的最大瓶颈。 有生以来首次体会到念动势发的奇妙感觉的无名兴奋异常,无暇去想这变化是因何而来,全心体会那随心所欲的美妙动人感觉。 他的两只铁手仿佛变成了千百对手,不但护住了自己各处要害,且还能趁隙施展出凌厉反击,再不复方才那等只能挨刀的窘境,身上刀创的增加速度立时缓了下来。 程怀宝的血魂宝刀上下翻飞,每一动作间必溅起数道血柱,其中有敌人的,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 他不似无名那般皮糙肉厚只要护住要害便行,在某些避无可避的情形下,只能竭尽所能的减轻敌人利刀砍劈到身上造成的伤害,且还要保证自己宝刀之上每扬起一片鲜血,必能与敌人致命创伤,其景况同样凶险辛苦无比。 程怀宝不晓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敌人太多实力太强,每挥出一刀,都要使出十二分的力量,陷入重围才不过片刻工夫,他竟已有心神俱疲的感觉。 对方领头的那个须发花白的高手,与他的压力最重,无论功力招式都与他毫不稍差,前后硬拼了三刀,竟然无法将对方逼退半步,若非这个高手顾忌血魂宝刀的锋锐,程怀宝恐怕前冲一步都是梦想。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变缓了,每眨一下眼皮的瞬间,对于身陷重围的两兄弟而言都有如经年一般漫长,每向前冲出一步,身上都要付出数道伤痕的代价。 无名的灵耳在纷乱的战场之中仍清晰的听到程怀宝的痛哼之声,眼角余光扫到程怀宝肩头被削下三两重一块头,白森森的肩骨皆已露了出来。 自己受伤倒还没有什么,兄弟受此重创登时令无名怒到发狂。 双眸之中紫芒大盛,口中发出一声震天大喝,无名蓦的行险前冲,右手连挡,左手闪电抓出,几乎在他的左手抓住一名有些冒进的对手手臂瞬间,露出破绽的身上登时又冒出数道血花,其中一刀自左肋划至了胸口,是他自战斗开始以来伤的最重一刀。 遍及全身的剧痛令无名的紫眸微微一张又猛地一缩,陡然运起全身的力道,将被他擒住手臂的双刀门弟子似大风车一般抡了起来。 那人的惨叫才只发出了半声便嘎然而止,雄壮的身躯在一片躲闪不及的刀光中,只一瞬间便被砍的四分五裂。 无名所面对这一方向的所有人皆为他凶残的人棍手段所慑,加之误杀了同伴,心神大受影响,招式间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迟滞。 无名岂会错过眼前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将手中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残躯全力一掷,那半截残尸好似鸟炮射出的铅弹一般,“嘭”的一声,砸倒了两人,同时早已等待了许久的左臂臂弩终于寻到绝佳时机连珠发射。 三支强力机簧射出的弩箭快的根本看不清箭影,数尺距离,发出即至,出其不意之下,根本没给对手任何闪躲封挡的机会。 三声闷响,方才给无名威胁最重的三个双刀门一流高手的胸口处,仿佛凭空多出了不足一寸的箭尾。 面前压力一轻,无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没有丝毫犹豫,倏然转身,似一头疯虎一般,猛地超过程怀宝,扑入当面一片刀山之中。 程怀宝大惊,知道无名因自己所受重创发了狂,又开始拼命蛮干,心中又气又急,生怕无名有失,也生了拼命之心,口中猛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一双虎目之中绽放出刺目精芒,合身拔起,人在空中身演人刀合一之势。 充斥着刀光劲气的斗场之中陡然响起一声刺耳生痛的尖锐异啸,那是程怀宝施展出孤绝一刀时所特有的声音。 挡在程怀宝正前方的林峭哪里想到对手竟会在突然之间使出如此霸道绝伦的恐怖刀法,任他心志坚如磐石,在孤绝一刀霸绝天下的无匹威势之下,也不禁凛然色变。 凭借高手的直觉,林峭知道凭自己的功力绝无可能挡下此刀,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身形闪电般向左急闪,同时不甘心的运起全部功力挥出右手刀,硬撼而上。 两刀相交,产生出一种绝非金属相触那种应有的声音,而是沉郁之极的一声闷雷,全场皆闻,林峭身如触电,整条右臂随着自己的爱刀一起寸寸断碎,化作满天血雨,一股从所未见的霸道劲气直冲他的丹田内腑,身形踉跄飞跌的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生性坚韧要强的他却强自将逆喉而出的一口鲜血生生压了下去。 林峭刀臂尽碎的巨大代价,却没能迟滞程怀宝哪怕分毫的冲势。 在程怀宝无坚不摧的无匹刀势之下,挡在前面的人与刀皆在相处的一瞬间化为碎屑。 程怀宝连斩四人,面前压力倏然一轻,终于被他冲出了包围圈。 刀式一泄,程怀宝登时觉得浑身一阵发软,内腑丹田似有无数虫蚁爬搔一般刺痛酸麻,令他苦不堪言,双脚落地后接连踉跄了三步这才勉强站稳,这一刻他没有为自己力尽担心,却还有闲情在心中骂了一句:“该死的一次性高手!” 耳中听到孤绝一刀特有的刺耳异啸,已有些疯狂的无名倏然醒过神来,回复清醒的他让过疾劈向他脖颈与大腿的两刀,身形急进,生生撞开挡在前面的两人,顺着程怀宝孤绝一刀开出的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两个起落间已落在了程怀宝的身后。 无名没有丝毫迟疑的一把将身形摇摇欲坠的程怀宝扛在肩上,速度没受丝毫影响,快如奔马一般向林子深处冲去。 就在这时,五个老怪终于悄没声响飞身杀到,酒怪震耳欲聋的喝声方圆数里皆能听得清清楚楚:“无名小宝莫慌,老酒鬼来了。” 要说这五个老怪确实是精到流油的老江湖,闷头飞掠过两百丈的距离,直到冲进敌阵才发出声音,既可避免让双刀门的人发觉事态有变情急拼命,危及到陷入阵中的两兄弟,又可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的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本就被无名兄弟杀得死伤过半的这些双刀门高手注意力全在逃窜的绝世双恶身上,哪里想到身后突然有五个武功超强的老怪物突然杀到,猝不及防之下,五个老怪有若虎入羊群,眨眼间已然打倒了一片。 剩下的十个双刀门高手只能认出五个老怪中的两人,却已然晓得今日大势已去,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人当机立断喝道:“张洪、刘超背师父走,其他师弟随为兄断后。”说着话抱定了必死之心,当先挥舞着双刀,悍不畏死的砍向怪笑着急掠而至的老侏儒。 老侏儒动作快似鬼魅,即使以身法自傲的程怀宝对上他怕也要自叹不如,一张又丑又怪的老脸上现出一丝怪笑,身形微晃间,陡然自对手刀下一闪而逝。 这双刀门的高手乃是林峭的大弟子,名叫方至信,虽然在江湖之上的名气远没有他的师弟铁鹰杜冷大,但武功却已入一流境界,凭借刀上气机感应,瞬间判断出老侏儒的方位,刀势一转间,双刀没有丝毫迟滞的舞起一片刀幕。 老侏儒目现异芒,显然也为对手没有丝毫破绽的应对有些惊讶,但姜是老的辣,侏儒老怪傲然冷哼一声,成名兵刃无常短剑乍隐乍现,倏然破入对手刀幕之中。 锵锵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方至信手腕巨震,身形踉跄飞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个老怪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侏儒如影随形,无常短剑似一支离弦利箭,直刺对手胸口要害。 方至信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全不管胸前空门毕露,双刀齐挥,飞斩老侏儒头颈。 老侏儒自然不会用自己的老命同对手换,急进的身形大违常理的在空中倏然一顿,随即划过一条诡异弧线,无常短剑向方至信破绽大露的左肋刺去。 方至信全不防守或是闪避,双刀倏然变向,虽然慢了一点,但若老侏儒不肯闪避后退的话,即使能够杀掉方至信,自己身上也要挨上一刀,无奈之下只得将已刺破对手皮肉的一剑撤回。 随着他身法灵巧的一拐,方至信左肋上血光甭现,被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 面对方至信完全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老侏儒在不想伤及自身的情形下,也奈何他不得,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的功夫,已过了十招。 老侏儒虽然在方至信的身上留下了七八道剑创,却始终得不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就在老侏儒心生怨恼打算拼着受伤也要一击宰了这个麻烦的对手时,忽的一记锐风自一侧闪电般射来,“嘭”的一声轻响,急冲而上的方至信的面上神情猛然一僵,失去控制的雄伟身躯似被射落的鸟儿一般摔在地上,背心处露出一点箭尾。 不打招呼便擅自出手帮忙乃是江湖上的一条大忌,老侏儒直气的一蹦两丈高,一双杀气毕露的怪眼,恶狠狠的瞪在了偷袭者的脸上。 使臂弩射杀方至信的不用问,正是去而复返的疲累的靠在无名身上才能站立的程怀宝了。 酒怪那难听到极点的喝声听在亡命飞逃的两兄弟耳中不啻是天籁之音,无名飞驰的身形猛顿站定,翻身看清斗场中一面倒的情形,这才放下心来,扶着程怀宝缓步走了回来。 在老侏儒独挑方至信的同时,另外四个老怪干净利落的将其余七个上前拦截的双刀门弟子解决。 但此时背负林峭的那两个双刀门弟子早已借机跑的没了影,四个老怪也懒得追了,三个老怪站在一旁看着老侏儒与方至信的一战,而酒怪则迎上从林中走出的周身上下皆被鲜红色的血肉糊上一层,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两兄弟。 在程怀宝的人生哲学之中,绝对没有公平这个词,眼见面对方至信同归于尽的打法,老侏儒一时半会儿很难得手,便好心的帮了他一把,一记暗箭解决了方至信。 江湖人最恨的就是暗箭伤人,这几个性格怪癖的老怪也不例外,看向程怀宝的眼神皆有些蔑视。 程怀宝却对老侏儒的怒视与其他三个老怪的蔑视眼神毫不在意,行若无事的对酒怪道:“老酒鬼来的可真及时,我们兄弟杀出重围你才赶来。” 听了程怀宝揶揄的一番话,酒怪毫不在意,呵呵笑道:“就是要你们两个嘴上没毛的小子记住教训,宰了人不赶紧跑,干瞪眼往人家设下的陷阱跳,真不知你们两个小子这几年江湖是怎么混下来的。” 程怀宝嘿嘿一笑,眼神扫过几个老怪道:“老酒鬼,这几位是……” 酒怪面现得色道:“他们都是老酒鬼我当年行走江湖时交下的几个老兄弟,老酒鬼给你们介绍。”说着话正待抬手介绍。 这时老侏儒已板着一张丑脸冷冷道:“酒鬼先慢点介绍,我老人家有话要问这两个小子。” 酒怪一怔道:“孔老鼠你……” 站在酒怪身边的一身灰色大氅的干瘪老怪一脸深沉笑意的拉住他的袖子道:“酒鬼莫管。” 酒怪似是甚为尊敬这干瘪老头,生生将后面的话忍了下来 感受到老侏儒身上明显的敌意,程怀宝微微一怔道:“这位老哥哥好大的火气。” 老侏儒的一双小眼中射出两道怒芒,单手指着地上方至信的尸体道:“小子,老夫与人动手,谁让你擅自插手的?”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这位老哥在说笑话不成?你是老酒鬼的好友,便是小宝我的好友,小宝我可不像老酒鬼他们那么无情无义,看见老哥你碰到一个扎手的家伙,自然要帮上一手了。” 论起口舌之争,十个老侏儒绑在一起也不是程怀宝的对手,被程怀宝三言两语便说的发不出脾气来。 那个自始至终便对无名与程怀宝有些看法的冷面老怪此时冷哼道:“暗箭伤人,你这无耻小子真是丢尽了江湖人的气节与脸面。” 程怀宝闻言哈哈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身上数处伤痕重又淌出血来都不能抑制他的笑意,半晌方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道:“我说这位老哥哥你莫不是不想再当随心所欲任性而为的江湖老怪,打算转行去当大侠了?” 冷脸老怪被脸上神情更冷,仿佛罩了一层寒霜一般,阴声道:“小子,你的胆子不小,敢跟我老人家如此说话?”说着话一股威压之势紧紧将程怀宝锁定。 程怀宝恍如未觉,仍是那么谈笑风生道:“无法无天的绰号难道是叫假的不成?” “好!好一个无法无天!” 随着那一身相士打扮的老人脱口而出的喝彩,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散而空,老侏儒的一脸怒容仿佛变戏法一般笑开了花,边笑边点头道:“好你个程小子,不错不错,和我孔老鼠的胃口。” 那冷面老怪的慑人威压也陡然消散,轻哼了一声后退一步,能在重伤之后还可从容面对自己全力发出的无形威煞,心中对面前这两个小子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原来绝世双恶这名号实在太过响亮,几个老怪心中始终有些不服气,所以都憋足了一口气要给这两个后生小子一个下马威。 结果程怀宝嬉笑应对间,将他本身那股子狂妄之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却刚好对了几个老怪物的脾气,都觉得他顺眼极了。 眼见自己的小兄弟轻松过了几个老兄弟这一关,酒怪开心的呵呵笑道:“你们这几个老东西……嘿!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无名与小宝身上的伤都要立刻处理,要说话也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给他们弄一弄再说。” 除了那似乎不会笑的冷脸老怪外,其余三个老怪尽皆呵呵怪笑,哪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程怀宝则一脸轻松道:“老酒鬼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小宝与几位老哥哥初一见面便觉得投缘以极,几个老哥哥开小宝的玩笑,那也是看得起小宝。” 这话几个心高气傲的老怪物听得顺耳又顺心,连冷脸老怪的脸色皆缓了下来。 一直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无名却看出了程怀宝强自支撑的辛苦,二话不说又将程怀宝扛在了背上,口中简单的说了三个字:“该走了。” 说着话当先甩开大步,当先钻入树林。 四个老怪哪想到无名什么场面话也没有,说走就走,都愣了。 酒怪笑着解释道:“无小子从来都是这样,人可是一等一好样的。” 这些老家伙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老怪物,便是因为性格古怪难测,无名的无礼之举落在他们的眼中便成了性格怪异,谁也没往心里去。 五个老怪互相望了望,便在酒怪的带领下追上了无名。 一行人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满地血腥中,又多添了数十具死状奇惨尸体。 双刀门在应城的惨败,在数日之间已然哄传江湖。 绝世双恶再次在世人面前证明了他们的神奇与恐怖。 应城一役,双刀门主动设陷,却被绝世双恶将计就计,近八十个高手几乎全军尽没,最后只活着回来十三个半人,应城分堂堂主百绝刀林峭右臂尽断,且内腑遭受重创,便是能够痊愈功力也再无可能回复原来的水平。 自魔门败亡之后,双刀门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惨败。战死六十多个高手,尤其是其中的四十余个被视为中坚力量的精英弟子的死亡,对于双刀门上下都是一个不能承受的惨重损失。 可以毫不客气的估算,这一战后,双刀门的实力缩水了近十分之一。 而此战最令江湖人心惊的一个细节,却是最后出现的几个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老怪物。 绝世双恶本就已令人毛骨悚然,身边忽然多出这五个人人头痛的老怪物,不啻是如虎添翼,即使在这场双恶斗双刀的生死对决中原本并不看好绝世双恶的江湖人,此时也再不敢轻下结论了。 在衡量实力强弱的江湖法则当中,五个超一流的高手,已几乎可以顶得上一个一流帮会了。 此时占了隐身暗处的主动之势的绝世双恶,在江湖人的眼中已然有了同双刀门正面叫板的实力。 噩耗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内外交困之下,以秦胜坚如磐石的心志也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当他接到应城惨败的报告之后,将自己闷在房中整整一日一夜。 第二日的清晨,当秦胜在朝霞的辉映下走出房门,多日不见的沉稳自信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双目回复清澈冷静,步伐间更多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这一日一夜的时间,他终于想通了一切。 他这个双刀门的门主,已然被逼上了绝路! 作为这世上少有的宗师级高手,当前的绝境不但没令他意志消沉,反而激起了他随着岁月流逝渐渐消失的斗志。 勇敢地面对一切危险与挑战,抱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自信便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刚接任门主时,一心光大双刀门,充满了雄心壮志,不畏惧任何挑战与危险的秦胜。 已然做下了决定,灵智再不被阴霾迷雾所笼罩,是久已不见的冷静与睿智也随着自信与决心,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清楚的预感到无名与程怀宝下一步必将是对双刀门出其不意的雷霆打击,自己哪怕有任何一丝失误,等待他的都将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坚定的眸中闪过一道自信的神采,与绝世双恶的战斗才只刚刚开始,他没有输,也不会输!他要用绝世双恶的人头,使双刀门登上江湖权利的巅峰,成为与三教并驾的领袖。 接到应城一战的情报,陆天祺没有丝毫惊讶的表现,仿佛早已预见到了这场出人意料的胜利,脸上带着一丝令人看不透的轻笑,缓缓从袖中取出一页白纸交给侍立在他身前的黄恒道:“按照上面所写行事。” 黄恒接过一读,当场便愣住了,蹙眉苦思许久方现恍然之色,醒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师父面前失态了,慌忙行礼道:“徒儿失礼了,请师父责罚。” 陆天祺若有所思的望了这个自幼便表现出出众才智的心爱弟子一眼,淡然摇手道:“咱们师徒没有那么多礼节,下去做事吧。” 黄恒又恭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行了出去。 数日之后,众说纷纭的江湖传言之中忽然涌起一股巨浪,应城大战经过有心人的着意渲染,从原本普通的江湖血拼变成了里程碑式的著名一战,而被记入了江湖史册。 其最重要的意义便在于,魔门败亡之后,第一次有人正面挑战三教五门的权威,并且战而胜之,打破了三教五门不可战胜的神话。 而三教五门垄断江湖的格局也将会因为这一战而渐渐土崩瓦解,以绝世双恶为代表的新兴势力即将对三教五门发起全面的挑战。 太平了十余年的江湖,即将迎来一场新的大动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拐老怪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江湖一片风雨飘摇景象的同时,造成这一切动荡的两个人,却悠闲无比的在山中养伤,哪里会晓得自己兄弟在江湖人的心中,已然成为了带头造三教五门反的新势力急先锋。 当日一路飞赶,在五个老怪的引领下,一行人寻到一处僻静山坳。 无名的恐怖表现令五个老怪瞠目结舌。 此处山坳距离那处战场已有五十余里,而重伤之下背着百多斤重的程怀宝,无名却始终跟得上几个老怪快疾无比的速度,且看他一脸平静,似还游刃有余。 几个老怪都是人老心不老的好胜之人,暗自跟无名较上了劲,拼命提速,结果一路毫不停歇的飞奔了五十余里山路,无名除了一身大汗呼吸微促外,仿佛没事人一般,而五个老怪却差点累吐了血。 至此,原本对木讷无语的无名还报了几分轻视之心的老怪物们,心里都开始佩服起无名了,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歇了一阵喘上几口气,两兄弟不顾满身的刀伤,跳入一条山溪彻底吸去一身的血污。 没想到当他俩洗去一身血污爬上岸来,那个一身相士打扮,品貌端庄,言谈举止最像个正常人的老头不经意的扫了两兄弟一眼后,登时变了一副模样。 就像恶犬看到了肉包子,两只眼睛快要掉出来都还不自知,他死死的瞪着两兄弟的脸,嘴里啧啧有声道:“百劫不死?世间竟然真的有百劫不死的奇相?咦?这个的面相就更古怪了……嗯……奇怪……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我通天神相看不懂的面相?喂!无小子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许是由于看不出无名的面相而有些恼羞成怒,自相遇以来就一团和气仿佛永远也不会发脾气的老相士问出这话时,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暴躁,这才有了几分老怪的气势。 无名与程怀宝茫然互视,程怀宝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小心地问道:“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那老相士看也没看程怀宝一眼,一双眼睛直通通的瞪着无名,没好气地答道:“老夫钟士诚。无小子快快说出你的生辰八字。” 程怀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珠一转,别有心思的他一脸谄媚笑容道:“钟老哥莫急,有个一天到晚吹嘘自己是未来第一神算的神棍子小钟,老哥你可认识?” 本是一门心思想要破解无名面相之谜的钟士诚咦了一声,终于将头转向程怀宝道:“你们认识我那宝贝孙子?”白眉微摇间他忽的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才恍然道:“原来小宝竟然就是我那孙儿的保命贵人?”一句话把程怀宝噎得直翻白眼,还真不愧与小钟是祖孙俩。 待钟士诚与程怀宝互相一番印证之后,这才确定了彼此的渊源。 几个老怪听了程怀宝是百劫不死的奇命,几双怪眼之中尽是令程怀宝汗毛倒立的古怪神光,上下打量起他来。 若是美女如此盯看,程怀宝自然是甘之如饴,可现在却换了几个古怪老头,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心中盘转一下道:“老酒鬼你好没道理,怎么还不赶紧为木头与我介绍这几位老哥哥?” 老酒鬼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说着话认真的给无名与程怀宝介绍起自己的这几个老兄弟。 九幽冥煞公冶良,就是那个一身灰色大氅的干瘪老头,别看他瘦小干枯其貌不扬,一身武功实已到了鬼神难测的通玄境界,自创的九幽真气与晚他十五年出道的活僵尸范昆的僵尸神功并称两大异门奇功,威震江湖。 五个老怪中,他的年纪最大,武功与声威也是最高的,酒怪与他相比都要差出半筹。当年行走江湖时,无论正道魔门,都要让他三分薄面,不敢招惹上他这个强敌。 二十年前公冶良归隐在家,逗弄儿孙颐养天年,时间久了,九幽冥煞这个曾经令人心寒胆战的名号才渐渐淡出了江湖人的记忆。 酒怪初出江湖之时,便与公冶良结为好友,至今已有近六十年的深厚交情,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公冶良隐居之所的老朋友之一。 老侏儒叫孔祥,人称三尺煞星,生性暴烈,一言不和便抽剑杀人。 三十年前与酒怪生隙,两个老怪大打出手,酒怪胜在功力深厚,三尺煞星则强于身法迅疾,谁也奈何不得对方,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的老话,大战三百余招后竟化敌为友,成为莫逆之交。 那个冷脸老怪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冷血人屠施成的名号在三十年前,已然是能令大多数江湖人打个寒颤的狠角色。 十八年前,他与当时魔门四大长老中武功最高的飞天硬拼了百招方才落败。 飞天乃是江湖公认的无敌高手之一,一身绝世轻功天下无双。 十四年前那场正魔最后大战,在绝地之中无法发挥其绝世轻功的飞天与圣人谷谷主姜伯钊硬拼五百余招不分胜负,姜伯钊最后是得了师弟无情秀士肖坚之助,才最终将其击毙,肖坚还中了飞天临死反噬的一剑,足足在床上养了半年之久方才复圆。 施成能与飞天力拼百招,且落败之后还能从轻功绝世的飞天手下逃脱性命,声威不但未坠,反而凭空长了一截。 然而心高气傲的他不肯甘心这次失败,寻到了老哥哥公冶良家,闭关苦练神功,打算有朝一日找飞天报那一掌之仇。 后来魔门覆没飞天败亡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再无机会报仇的他有些心灰意冷,索性便住在了公冶良的家中跟老哥哥作伴,这一住就是十八年。 酒怪请公冶良出山时,静极思动的他便也跟了出来。 至于小钟的爷爷通天神相钟士诚,其名号虽然天下皆知,然而除了几个老朋友外,江湖上没人知晓他还有一身超绝的武功,严格来论他甚至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江湖人。 相士这个行当自古有之,由于其中鱼目混珠,向来登不得大雅之堂,因之一直以来只能算是江湖行当之一。 然而钟士诚却颠覆了这一传统。 大明朝历代朱姓皇帝都迷信天命,时常命下人招请天下奇人异士进京面圣。 钟士诚偶然之下被请入皇宫,为皇帝嫔妃起卦相面,他精通世故,报喜隐忧,所起卦象,每言必中,引得龙颜大乐,敬为神人,本想赐他一个一品道官来做,被他以自己没有为官之命推脱了,便钦赐御匾,上书通天神算四个大字,又追赐他随意进出皇宫面圣的特权。 有了皇帝的恩宠信任,钟士诚登时身价万倍,王侯将相朝中大臣,莫不以能请到他为自己算上一卦为幸事。 他的家便安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占地甚广,每日皆门庭若市,管你是权倾朝野的重臣还是伴君左右的阉党,见到他都要尊称一声仙师。 这钟士诚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对待这些权势人物谦恭有礼,手腕高明,几十年来广结善缘,备受各方尊敬,成为京城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一个相士身份崇高若此,实已是前无古人了。 钟士诚虽然荣华富贵集于一身,却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年轻时曾受过酒怪救命大恩,因此酒怪一去京城寻他,他二话没说立刻将家事交与三个儿子打理,义无反顾的跟酒怪走上了这条崎岖血腥的江湖路。 听了酒怪的介绍,无名与程怀宝皆心中有感,两兄弟不约而同恭恭敬敬的向五个老怪行了一礼,程怀宝嘴巴乖巧极了:“今日见到几位老哥哥,才让小宝晓得,什么才是重情重义的真豪杰。” 几个老怪物都是遍历人生百态的老人精,岂是程怀宝一句话就能收买的,五人中身份最尊的九幽冥煞公冶良淡然一笑道:“无事献殷勤,程小子你肚子里面在打什么鬼主意?” 被人拆穿了把戏,程怀宝毫不在意,反而耍宝一般故作羞涩道:“公冶老哥就算看穿了小宝肚中的把戏,也没必要就这么直接拆穿吧?弄得小宝都不好意思了。”说着话还真作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几个老怪皆哑然失笑,被程怀宝这么一耍,哪里还能追究,心中对于程怀宝的机智反应皆甚是赞赏。 养伤数日,程怀宝凭着他那张天下无双的大嘴,已与几个老怪混得烂熟,整日里老哥哥得这么叫着,几个老怪皆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影响,心中已将他当作了一个忘年交的小兄弟。 而无名则比程怀宝更加厉害,几乎没废一句话,便赢得了四个老怪全然的尊敬。 若说当日无名非人的体力耐力已然令几个老怪瞠目结舌,那么当五日后无名一身重伤不药而愈时,立时又重新将他们心中原本对于怪物的定义打得粉碎。 面对这个比他们这些老怪更像怪物的小怪,几个老家伙心服口服,大叹江湖后浪推前浪,在他们强者为尊的观念中,无名自然而然得到了他们的尊敬与承认,在他们的心目中,拥有了能与他们并座的地位。 后来从程怀宝的口中了解到无名冷漠性格的由来,更是把他当作了同类,一个个倚老卖老的一口一个无小怪,叫的怪亲热的。 五个老怪与两个小怪在这处隐蔽山坳中一住便是十余天。 几个老兄弟都有数十年的交情,彼此了解甚深,动手过招没有一点滋味,因此皆是各自单练。 这一日三尺煞星孔祥闷得发慌,正巧看到无名在林中独自练拳,一时兴起便叫道:“无小怪,来来来,陪孔老哥活动活动手脚。”几个老怪都把无名与程怀宝当作了小友,毫无架子。 十数日来的相处,无名也喜欢上了这几个没有一点做作的率性老怪,正巧他也想试试自己这十余日来参创的几式拳脚在实战中的功效,闻言点点头便行了过来。 在几个老怪所带灵药的帮助之下,伤势已然痊愈大半的程怀宝悠闲的靠坐在旁边一棵树下,望着孔祥的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古怪的神光,忽的嘿嘿笑道:“老鼠老哥,别怪小宝没提醒你,木头下手可恨着哩,你最好把你那无常短剑拿出来。” 孔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三尺煞星纵横江湖五十余载,还从未碰到过需老夫用剑对付的赤手空拳的对手。” 程怀宝眼底闪过一道奸计得逞的诡笑,再不说什么,耸了耸肩膀等着看好戏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各自练功的其他四位老怪全聚拢了过来,他们皆了解三尺煞星的功力,公冶良禁不住提醒道:“老鼠手底下轻点,别伤了无小怪。” 孔祥还没答话,那边程怀宝已哈哈大笑起来。 众老怪登时变色,酒怪道:“小宝你笑什么?” 程怀宝撇着嘴道:“公冶老哥这话说反了,你应该要木头手底下轻点,别伤到老鼠老哥才对。” 程怀宝这话一出,几个老怪反而笑了出来,在他们听来这话实在滑稽,虽然无名确实有一身的古怪,巨大的功力差距摆在这里,无名就算每天练六个时辰的内功,顶多也就练二十年时间,又怎么可能是拥有一甲子深厚内力的孔祥的对手。 不说功力,便是经验与火候也差了好几十年哩。 程怀宝不慌不忙道:“各位老哥哥似乎不信?” 孔祥气的直哼哼,一脸恶相道:“臭小宝,若是老夫今儿个赢了无小怪又如何?” 早在程怀宝方才激孔祥之时,无名已然猜到了他心中的打算,这时孔祥这么一说,不禁暗自好笑,看来论起斗心眼,这些老人精都不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小宝的对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拐老怪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早就等着这句话,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一脸愣头青似的不服气,从地上一蹦而起,瞪着眼睛不甘示弱的盯着孔祥道:“若是孔老哥输给了木头又怎样?” 孔祥早被气的七窍生烟,理智全失,咬牙切齿道:“凭我三尺煞星会输给毛还没长齐的无小怪,我……” 他话还没说完,很少开口的无名忽然一本正经的接口道:“谁说我的毛没有长齐?” 被无名这么一打岔,所有人皆有啼笑皆非的感觉,旁观的几个老怪脸上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号称生下来从未笑过的冷面人屠施成,嘴角皆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孔祥这叫一个气,说话都不利索了,颤着手指头指着无名与程怀宝道:“若我老人家……输给无小怪,我……我以后便跟你这臭小子的姓,老夫改姓程了。” 程怀宝一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改姓便算了,如果孔老哥输了,便跟老酒鬼一般,给我们兄弟的玄圣殿做个长老就行了。” 他这话一出,孔祥哪还不晓得自己中了眼前这滑头小子的激将法,只是话头已然逼到这一步,容不得他再做更改,忍不住恶狠狠的道了一声:“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公冶良老眉微蹙道:“若是孔老弟赢了无小怪,程小子你又输些什么?” 程怀宝趁机又抛出更大的一只诱饵:“想来老酒鬼已经与几位老哥说了咱们吞并魔门的事了吧?” 几个老怪不解他为何突出此言,疑惑的点点头。 程怀宝好整以暇道:“不知各位老哥对魔门各项神功秘籍有没有兴趣,只要几位老哥其中任何一人能够赤手打赢无名,各位老哥便都可到魔门的藏宝洞中呆上一月时间。” 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再没有比神功秘籍更加有吸引力的宝贝了,即使是公冶良这等超凡入圣的顶级高手,对于以奇诡之道冠绝江湖的魔门秘籍也是向往不已。 几个老怪一听这个赌注,眼神之中异芒连闪,心思全活了。 孔祥更是迫不及待叫道:“废话少说,无小怪你快快上来吧。” 无名刚待动手,程怀宝又不失时机地抛出了一个更加令老怪物们不能自制的诱惑:“老酒鬼不用急,你是玄圣殿的长老,咱们玄圣殿的秘籍你可以随便翻看。” 几个老怪你望我我望你,明明知道程怀宝心里所打的主意,偏偏面对魔门神功秘籍的庞大诱惑,却不由自主地心动了起来。 程怀宝见自己下的猛药已经见效,立刻见好就收,耍宝般大叫道:“木头加油,咱们玄圣殿能不能请到这几位厉害无比的老哥哥作长老,便看你今日的表现了。 两兄弟间的默契没得说,程怀宝已然完成了动嘴的部分,剩下动手的任务自然便是无名的了。 无名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一双紫眸之中紫芒大盛。 场中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在程怀宝苦心设计的巨大赌注之下,本是一场游戏的过招对练,却令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老侏儒孔祥早已恢复了一个高手应有的冷静,一双怪眼之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定定的望着无名的紫眸,声音低沉暗含着与他丑怪形象完全不符的威严道:“无小怪,尽管使出全力,老哥哥我对魔门的秘籍可是势在必得,决不会留手的。” 话音方落,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咚”的一声,他这看似平常的一步竟然发出闷雷般的震鸣,地面亦像晃动了一下。 随着这一步,孔祥的气势陡然升至巅峰,一股强大的无形威压,直将无名笼罩在其中。 无名仿如未觉,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语,平平静静的道了声:“动手吧。” 话虽如此说,无名伟岸的身形却矗立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三长外比他矮了一半还不止的孔祥。 孔祥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眸心却闪过一丝波动。 方才那一步似乎只是示威,其实其中所含的学问大极了,简简单单的一步里,暗含了他独创的气机攻势,只要对手的功力比他弱,必会被迫的作出反应,他便可因此掌握先机,运用他天下无双的迅疾身法,全力狂攻,直至对手落败为止。 然而无名的反应却着着实实令他大吃了一惊,不但丝毫不受他这气机全力一击的影响,气势稳如泰山,且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在无名身上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反震之力。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练过内功的对手,护体真气都会在感受到威胁瞬间自动生出抵抗。 “无小怪呀无小怪,你到底还有多少古怪没有露出来?”老侏儒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 孔祥强盛气势中旁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的一丝波动却没能躲过无名灵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灵觉,几乎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无名动了。 没有任何先兆,无名的身影陡然化虚,三丈距离眨眼已过,双拳似天外流星,猛轰向孔祥的大头。 迅猛无俦的双拳夹带着一股劲暴拳风,却打在了空处。 孔祥竟然仿佛凭空消失了。 无名反应不可谓不快,拳势还未走完,脑中动念间,猛的顺势一转,这对寻常武人而言简单至极的招式变化,还是十余日前无名的梦想。 然而无名虽快,孔祥却比他更快了一筹,他转身的一拳竟又打在了空处。 无名本是擅长的速度,跟孔祥比起来,却成了他最大的劣势。 一股劲风忽的从身后腰下死角打来,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孔祥轻松的声音传到耳边:“无小怪你输了。” “啪”的一声巨响,无名雄壮的身躯横飞出两丈之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本来看程怀宝那么信心十足,以为无名有多么难以对付,加上一上来无名的特异反应,更令孔祥暗中加了十万分的小心。 哪想到一招便将无名击败,如此轻松的胜利孔祥自己也没有料到,愣了下神才一脸傲然的对程怀宝道:“臭小子,我已击败了无小怪,那个魔门……” 他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旁边观战的几个老兄弟怎么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活见鬼般的神情看着自己的身后,话音不觉一断,转头一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无名已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没人比孔祥更了解自己方才那一拳的威力,即使怕重伤无名而在出拳的瞬间留了一手,但总也有他五成以上的功力,便是一块青石,也能打碎,怎么…… 怎么这个无小怪不但行若无事,且还一脸舒服的模样,仿佛方才自己那一拳竟是帮他捶背一般。 这时程怀宝才一脸戏谑道:“孔老哥你莫不是看无名背痛帮他捶背呢?木头的身体可结实了,孔老哥千万别留情啊,使劲的打呀,放心,木头禁打的很哩。” 这无赖没存好心,故意挑起孔祥的火气,便是要让他好好揍上无名一顿,报一报自己总被无名修理之仇。 孔祥也果然没令程怀宝失望,听了他是火上浇油的一番挑弄,火气大盛,一蹦老高,猛然向无名扑去,距无名还有四尺距离时,在空中的身形没有任何借力动作,竟然大异常理的陡然变向,似块石头般猛地一沉,妙至毫巅的让过无名飞来一脚,窥准了无名肋下诺大一个破绽,狠狠一掌打出。 “嘭”的一声响,无名的虎躯又再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掌孔祥已然使出了八成功力,掌力之雄浑,便是旁观之人中功力最高的公冶良,自问也绝无可能只凭护体真气挡下。 然而无名再一次令所有老怪大吃了一惊,在他们满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中,身法矫捷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脸色仍是那么平和木讷,哪有半丝想象中的痛楚之色。 程怀宝在一边笑得打跌,看到无名挨打既觉痛快无比,又能免票看到一帮老怪百年难得一见的痴呆表情,心里这叫一个得意,他实在是越来越佩服起自己了。 “这怎么可能?”孔祥下意识的一声大吼,不信邪的他身形又纵了起来,快如鬼魅一般,落在无名身前。 无名初会念动招变,虽然独自闷头苦练了十余天,但显然还无法将这项新本领与自己原有的功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方才与孔祥交手那两招的结果已然明白无误的显示,凭空想来的招式根本经不起实战的考验。 因之被孔祥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他不但未恼,反而兴致大起,打醒全部心神,准备通过同孔祥这样的超绝高手的过招,在实战中充分领悟念动招发的特性,创出适合于自己的新招式,从而令自己的武学修为可以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孔祥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才看他衣摆一动,人已掠至无名身前,无名凭着无人能比的灵异直觉,不用眼看直接抬腿迎上。 孔祥似早已料到了无名这招,故技重施,利用他身形矮小的独特优势,贴地急窜,自无名的身下滑至他背后,单脚猛然点地,短粗的身形带起一股强烈劲风,似炮弹一般直射向无名后心。 无名方才已吃了这一招的亏,哪会不长记性,雄壮的虎躯倏然前倾,差之毫厘的躲过了背后威力可怕的一拳,借势右脚后蹬,径自踢向人在空中的孔祥的下阴要害。 孔祥没想到试招之中无名会使出如此阴损无比的一招,心中暗骂“混蛋小怪”,单掌下挫,虚按在无名脚面,借势腾空而起,升势还未到顶,双臂迎空一挥,一双大袖卷起一股狂风,人已似离弦之箭,双脚飞蹬无名后脑勺。 旁观的几个老怪面色同时变了,与无名关系最近的酒怪忍不住惊呼道:“老鼠你怎的动真的?” 孔祥老怪之名岂是假的,被无名方才那一脚引出了真怒,怒火中烧之下竟再不顾这只是一场老哥与小弟之间的过招对练,下了重手。 这一脚若是蹬实了,铁打的脑袋也会被踩瘪。 在千钧一发之际,无名的身形不可思议的一扭,双臂及时地挡住了孔祥危险无比的飞踹。 嘭的一声闷响。 结结实实对了一招的两人受到巨大反震之力的影响,皆向反方向飞跌而出。 孔祥脚才沾地便又化风而来,一双只有八九岁少年般大小的拳头似狂风骤雨,无名勉强挡了三招,便又被击飞。 这一次孔祥竟还不肯罢手,紧跟在无名飞跌的身躯飞身纵起,啪啪两记重拳将即将落地的无名重又打回到空中。 旁边几个老怪一看情势已然失控,刚待出声喝止,程怀宝已一脸坏笑的抢先开口道:“几位老哥哥不用着急,这种程度的打击还伤不到木头。” 其实这坏小子看到孔祥如暴雨一般打在无名身上的重拳,心里别提多过瘾了,这根本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自己没有能力达成罢了,一个劲的在心里给老怪加油,使劲打,打重点,自然不肯让几个老怪打断。 听了程怀宝的话,虽然几个老怪心中都有些不敢置信,已到了嘴边的喝止却因此停了下来。 孔祥望着无名飞起的身形,目中闪过一道狠色,猛然间又纵身而起,飞临到无名上方,落势又快又疾,似一颗天外陨石一般,径自向无名肚腹飞踹而来。 管你一身皮肉是铜浇铁铸的,他也有信心一脚踢得稀烂。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大长老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孔祥认为自己这一脚便能最终解决掉这个令他怒火万丈的无小怪时,一只拥有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道的铁手却在千钧一发之间抓住了他的右脚脚腕。 无名这一生还是首次碰到孔祥这等令他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可怕对手,对手速度快的令他最拿手的以伤换命的招数都没有机会使出来。 他的大脑从未像现在这般全神贯注,在孔祥快如鬼魅猛如风暴的攻击下,拼命苦思应对破解之道。 终于,在最关键的一刻,无名清晰的把握住了孔祥因胜券在握而生出一丝疏忽的瞬间,使出了超越自己极限的一招,铁手神乎其神的仿佛凭空出现,握住了孔祥的脚腕。 这一刻,无名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兴奋感觉,那是因挑战自我战胜自我最终超越自我而来的无比成就感。 孔祥怎料到砧板上的咸鱼竟会忽然翻身,感受到脚踝之上那仿佛铁箍一般的可怕手掌,他的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慌乱,待要变招解危,已然晚了…… 无名的腰身猛然一扭,借势一个大翻身,雄壮以极的手臂抡圆了,庞大无匹的臂力加上巨大的惯性,可怜的孔祥被万钧之力向地上砸去。 “啪!”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满天尘土飞扬。 场中一片静寂,无论是几个老怪还是程怀宝,皆目瞪口呆的望着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坑的可怜的三尺煞星。 程怀宝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无比庆幸,幸好以前无名揍他时没用过这招,不用说亲身尝试,光是在一边看,他已是心寒肉酥,忍不住在心中替可怜的孔老怪掬一把同情之泪。 无名缓缓站直了身体,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显然在方才孔祥那力道千钧的攻击之下,即使以他那强悍到令人无法想象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受了内伤。 在他的紫眸之中,尽是一片兴奋之情,一向平稳木讷的他这时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泼,一个箭步跳到趴伏在地寂然不动的孔祥身旁,蹲下身来拍了拍孔祥的肩膀兴奋道:“孔老哥快点起来,我们再来打过。” 旁观的四个老怪尽皆哑然。 程怀宝苦笑道:“木头,你以为孔老哥是你这打不死的怪物啊?被你这么狠的一摔,不死也要掉下半条老命去。” 无名是饱汉不晓得饿汉饥,心想着孔祥能把他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岂会还不如他禁打?一边去拉孔祥一边道:“孔老哥那么厉害,岂会像小宝说得那么弱不禁……” 当他的目光落在孔祥血肉模糊已然完全变形的老脸上时,声音嘎然而止,一张憨厚的脸上尽是尴尬神情,求助的望向数丈外的几个老怪。 四个老怪倒是默契十足,几乎同时纵起身形,两个起落间,已同时落在了无名的身边,四双老眼落在孔祥的脸上,禁不住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还是人脸呀,整个一个烂肉球。 众人七手八脚的给孔祥一通救治,止血的止血,抹药的抹药。 四个老怪本有心责备无名几句,奈何对上无名的那双充满了无辜的紫眸,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心中纷纷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怪也应该怪孔祥不禁打,怎能怪无小怪下手狠? 许久之后,孔祥悠悠醒转,脑子一阵模糊,不知今昔是何年。 好不容易在全身剧痛的刺激下完全醒过神来,稍稍自查一下,孔祥几乎气断肝肠,丑怪的脸上唯一值得夸耀的挺翘鼻梁整个瘪了下去,嘴唇生生被撞出一个洞来,能够清晰地看清嘴里的牙床,仅剩的十颗老牙掉了多一半,只剩下孤零零四颗还都活动着好似随时准备弃他而去。 身上虽然没什么外伤,但方才那一摔的力道,就像是从十数丈高的高处平平摔下,虽然他已运足了护体真气,仍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的内腑重伤。 如此沉重的伤势,没有一个月静修,根本休想痊愈。 孔祥虚弱无力却怨火透顶的对身边的几个老兄弟道:“无小怪呢?我……我跟他没完!我……”因为唇齿漏风,这话说得含混不清。 几个老怪一通劝慰,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可任凭他们说破了嘴皮,也没有丝毫功效,三尺煞星何曾吃过此等大亏,生性睚眦必报的他打定了主意要跟无名玩命。 后来程怀宝一看不行,便亲自出马,鼓动他那如簧之舌,以自己从小被无名殴打的血泪史为蓝本,演绎了一出催人泪下的少年美男蒙难记。 旁边几个老怪越听脸色越是古怪,这小子哪里是劝慰孔祥,根本就是趁机大吐苦水。 结果没有丝毫意外,经过程怀宝这样一番“深情”演绎,同样受了无名荼毒摧残的孔祥对于境遇相同却比自己还惨的小宝生出无限同情,重重的握住了早已被自己的血泪史引出伤怀而声泪俱下的程大无赖的手,同病相怜的一老一少就此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誓言一定要把万恶的怪物无名打倒。 公冶良等几个老怪险些晕倒,怎么程怀宝劝人竟能劝出这么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 就在一老一少双手紧握,共同立下打倒无名的铮铮誓言时,失踪了许久的无名回来了,一身狼藉的他手中捧着一把新鲜草药。 见到无名,方才还慷慨激昂痛陈血泪的程怀宝立刻蔫了,悄没声响的溜到孔祥的背后躲了起来。 孔祥一看仇人回来了,眼睛都红了,不顾动一动就痛得叫人发疯的身体,勉强抬手指着无名道:“无小怪,我跟你没完。” 无名听了孔祥这充满了危险的一番话,兴奋极了,一个虎跳跳到他的身边,无比开心道:“太好了!我正担心孔老哥以后不肯陪我练招,如此我们就说定了,等孔老哥你伤好之后,我们再来打过。” 众人尽皆晕倒! 望着无名纯净清澈的紫眸与他手中捧的明显是给自己疗伤用的新鲜草药,孔祥一向硬如金石,打定了要将无名剥皮抽筋的心忽然不可思议的软了下来。 即使再气再恨,但孔祥的心中决没有怀疑无名眸中的兴奋中会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单纯的似一张白纸般的无名却给几个老怪留下深刻鲜明的印象。 不自觉的联想起方才程怀宝口中所说的那些血泪史,孔祥忽的恍然而悟,原来程怀宝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自己了解,无名没有丝毫恶意,自幼生于山野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在对练中使出全力,希望能够得到如实战一般的效果,来提高自己。 孔祥是以脾气怪僻闻名江湖的老怪,倒也真是名副其实,想通了这个,原本的满腔怒火一散而空,不顾脸上的剧痛,露出一个吓死人的怪笑道:“无小怪你放心,等老夫伤愈之后,一定让你小子爽到卧床不起。” 无名似个得到心爱玩具般的孩童一般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单纯质朴,仿佛带了无形的魔力,几个遍历世间沧桑的江湖老怪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受了影响,心情为之一畅。 几个老怪不明所以,皆暗自称奇,加之先前通天神相也看不透无名命运的奇事,更是对一身古怪谜团的无小怪生出了许多好奇。 无名将自己采来的草药在口中嚼碎了,细心的将孔祥面上伤口已然变干的伤药揭下,在将已成糊状的草药仔细敷好,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孔老哥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我们再打。” 说完没等孔祥有什么表示,无名已然一跃而起,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对公冶良、酒怪等四个老怪道:“几位老哥哥谁愿陪无名过招对练?” 敢情这愣小子比武还比上瘾了。 以前从不知怕为何物的几个老怪被无名紫眸之中的渴望神采盯得心头一阵发毛,怔了一下后默契十足的一阵摇头晃脑,谁也不肯答应。 老怪们都已晓得程怀宝口中所说的无名身体结实是个什么概念,孔祥暴怒之下的全力数击,也不过让他嘴角挂上一道血丝罢了,他们几个没有孔祥那种鬼魅一般的身法优势,纵使功力深厚个一分半分,照样奈何无名不得,只要被这手下没轻没重的愣小子那对钢钳一般铁手随便抓到哪里,都是现在孔祥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他们已经见识过无名怪物一般的身体耐力,即使不被他的铁手碰到,累也能把老头们累死。 明知讨不了好去,这些老人精岂是傻子,怎么可能冒傻气的去陪无名玩命? 就在这时,程怀宝已然一脸奸计得逞的诡笑道:“各位老哥似乎忘了咱们开始时的约定了,若是你们不肯跟木头打这一场,便是认输,认输了可是要给咱们玄圣殿当长老的。” 除了酒怪之外,其余四老怪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以极。 赤手空拳跟无小怪动手? 那根本是跟自己的老命过不去! 用各自趁手的兵刃或许还有打赢的可能,赤手空拳根本想都不用想。 可要是就这么着被这两个小子拐着做那劳甚子长老,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四个老怪都是自由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被人约束的日子。 程怀宝早已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成功,一点都不着急,胸有成竹的先找上了最理亏的孔祥,蹲下身来不紧不慢道:“孔老哥,咱们的赌约你一定没忘吧?” 孔祥活了快七十岁,还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尴尬,万般不情愿的哼了一声,恨不能现在自己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标志性的程式邪笑再次挂上嘴角,程怀宝仿佛怕吓到孔祥般轻声道:“不知方才那场比试,孔老哥是输了还是赢了?” 这位三尺煞星倒是干脆,没有丝毫迟疑的道:“无小怪赢了。” 程怀宝点点头道:“那不知……”这个知字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事已至此,由不得孔祥不入套。 孔祥倒也真是一条老光棍,狠狠一咬牙,口中仅剩的四颗老牙一阵耸动,随时都有当场阵亡的可能,重重道:“也罢!这条老命便卖给你们两个臭小子了!” 程怀宝一脸喜色的抱拳一礼道:“多谢孔老哥赏咱们兄弟的面子,嘿嘿!以后可就要叫孔长老了。” 搞掂了孔祥,程怀宝直起身来,缓步跺到酒怪身前道:“老酒鬼,你那群小酒鬼可都在拼命练习酒量,等着跟你拼酒呢。” 酒怪眼中一亮,呵呵笑道:“分开了这么久,我老酒鬼还真挺想那群臭小子的。” 对于酒怪的反应早就了然于胸的程怀宝终于将目光定在了公冶良那张干瘪无肉满是褶皱的老脸之上,这次他没有似对孔祥那般嬉皮笑脸,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诚恳至极点道:“不知公冶老哥可肯屈就,来当玄圣殿这座小庙里的首座大长老?小宝与无名,诚心以待。” 五个老怪之中,以公冶良年纪最长,身份最尊,因此程怀宝收起了玩笑之心,希望以自己的诚意来打动这位数十年前已然威震江湖的九幽冥煞。 公冶良并未立即答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程怀宝,程怀宝坦然以对,轻浮尽去的虎眸之中尽是诚恳。 许久之后,公冶良轻轻的叹了口气,带些无奈的摇摇头道:“既然小宝已然说到这个地步,我这把老骨头便挂上一个虚名吧。” 程怀宝大喜,赶忙躬身一礼道:“多谢公冶老哥。”说着话一拉身边的无名道:“木头愣什么神?还不给公冶老哥行个礼。” 无名依言也向公冶良躬身行了一礼,诚恳的道:“无名代表玄圣殿上下,欢迎公冶老哥出任大长老。”经历过大小无数血战,无名自然知道五个超级高手对于初生的玄圣殿是何等重要。 程怀宝的眼神又瞟向了冷血人屠施成与通天神算钟士诚,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眼睛清晰的表达了他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二位老哥哥是想陪无名练上一趟,被打得下不了床后被迫成为玄圣殿长老,还是想似公冶老哥这样风风光光的当个长老。” 钟士诚长叹一声,嘴里嘟嘟囔囔道:“早就算到今天会遭小人,结果还是没能避开。也罢!命由天定,反正宝贝孙子也已经被这两个小子拐了去,老头我正好去跟孙儿做伴,便答应你们两个小怪了。” 程怀宝闻言大喜,又再恭恭敬敬的跟钟士诚行了一礼道:“小宝在这里保证,日后钟老哥你绝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说着话忽的记起一事,眼中一亮间,从怀中摸出一本纸质已然发黄的薄薄一卷古册,双手捧着送到了钟士诚的面前。 此书正是以前令小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那册南疆巫术秘本,小钟参透之后交回给程怀宝,程怀宝顺手便揣入怀中,一直忘记放回藏宝库,这次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大长老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钟士诚一脸淡然的接了过来,随手翻开,他是何等识货之人,才翻了一页便已然晓得了手中这册秘本所记内容的玄奥珍贵,原本拉长的一张老脸上登时有了笑容,口气也再不是方才那等不甘不愿,以专家的口吻悠悠道:“早听说魔门收尽天下奇功异术,今日才知传言不虚。这册秘本所记之巫术,便是在南疆也早失传了,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实在乐乎幸乎。” 这老怪不愧与小钟是祖孙俩个,方才还在嘀咕遭小人,才转眼的工夫便成了乐乎幸乎。 程怀宝趁机抛出更大的诱惑:“这样的异术秘本,藏宝库中还有十余册,钟长老若喜欢,尽管随意。” 钟士诚闻言,老眼一亮,一脸向往的神情,显然心思已经飞到了魔门的藏宝库中,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不甘。 又搞掂了一个,程怀宝信心十足的找上了最后的目标,还是那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一本正经道:“不知施老哥意下如何?” 施成不愧他冷面人屠的绰号,自始至终面沉似水,冰冷无情的眸子扫过程怀宝,又瞄了无名一眼,默然片刻才道:“让老夫入玄圣殿不难,但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怀宝微微一怔,随即道:“施老哥说来听听。” 施成缓缓伸出一指手指道:“我们老哥几个在玄圣殿中,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即使是你们两个小怪物。” 程怀宝微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无名。 无名以眼神示意,程怀宝会意,打个哈哈道:“这有何难,施老哥可问问老酒鬼,我们兄弟可曾约束过他?几位老哥哥在玄圣殿,都是身份超然的长老,包括木头与我,绝不会有任何人差遣你们。即使遇到什么特殊事故,非您几位亲自出马不可,也会征得几位老哥哥的同意。” 施成面色丝毫未动的道:“既如此,也算老夫一个。” 终于搞掂了所有老怪,程怀宝兴奋到忘形,口中“嗷”的一声大叫,虎扑上前,给了冷面人屠一个无比热情的大拥抱。 可怜的施老怪因为一张结满万年玄冰的冷脸,活了诺大年岁莫说男人,连女人都没抱过,没想到今日猝不及防之下被程怀宝着着实实抱了一个满怀,抢走了他七十年来的第一次。 一丝微不可查的狼狈爬上他的老脸,心中对程怀宝这等孟浪举动又气又恼的同时,却又因为他毫不做作掩饰的率性举动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亲近之感。 未等施成用力挣脱,程怀宝已放开了他,脸上尽是开心的大笑,迎向无名。 两兄弟四目对视,眸中尽皆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们事前议定的招揽计划终于圆满成功。 原来之前程怀宝数次招揽几个老怪,皆无功而返。 为了对付这几个软硬不吃的老怪,两兄弟整整商量了一晚,终于制定了这个软硬兼施,连诓带骗的招揽计划。 即使没有凑巧的孔祥的主动挑战,两个小子也会想法子跟几个老怪打赌比一次武,所以钟士诚所言遭小人倒也确实没错。 兄弟俩这么一搭一挡,最终一举搞掂了四个老怪。 成功招揽了五个老怪来做玄圣殿的长老,信心十足的无名与程怀宝,将目光重又投射到了死对头双刀门的身上。 玄圣殿与双刀门之间,只有一方能够生存在这个世上。 半个月后,程怀宝伤势尽愈,两兄弟与五个新加盟的长老经过认真参研,终于定下了打击双刀门的一套完整计划。 玄圣殿与双刀门之间这场你死我活、惊心动魄的战争,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 两日后,绝世双恶与四个久享盛名的江湖老怪光天化日之下杀入应城县的双刀门分堂。 然而气势汹汹杀上门去,准备大开杀戒的六个老怪小怪,却败兴而归,因为这座分堂之中竟然空无一人。 感觉事有蹊跷的无名阻止了没杀成人便打算放火的程怀宝,连同四个老怪迅速退走。 当天夜,两兄弟寻到了天行堂在德安府的情报系统总负责人,在这个怎么看怎么像个寻常奸商的胖子口中,在山中待了近一个月的两兄弟终于弄清楚了当前的大概情形。 重又钻入山中的两兄弟皆有山中一日地上一年的做梦般感觉,怎么他们才在山里待一月时间,江湖之上已然巨变若此。 在陆天祺的精心策划之下,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大量传言的潜移默化之间,绝世双恶成功的从原本勾结魔门的十恶不赦之徒,变成了带头挑战三教五门垄断江湖势力的一代枭雄。 与这些传言相呼应的,是双刀门作出了一项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举动,撤回了所有驻外分堂的人手。 在魔门败亡之前,三教五门都没有驻外分堂,因谁都知道面对庞大可怕的魔门,实力分散等同于送死。 直至十余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之后,江湖上再没有了能够威胁到三教五门安危的大敌,除了圆守寺与清禅寺这两个佛家门派外,其余几家才开始放心大胆的在周边各地开设分堂分院,大肆扩张自己的实际控制地盘。 而如今双刀门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不啻是承认了绝世双恶拥有挑战并威胁自己的实力,更像是对这些传言最有力的注脚。 一时间江湖哗然,绝世双恶的威名再次攀上了一个巅峰,不同于以往的恶名,挑战三教五门垄断势力的名头,给两兄弟套上了一层光辉耀眼的光环,成为了绝大多数闲散江湖人眼中的英雄。 毕竟,垄断江湖多年的三教五门,在一般崇尚自由不服管束江湖的人眼中,早已成为了骄横跋扈颐指气使的代名词。 一股暗潮在涌动。 无数直接或间接受过三教四门气的江湖人都在暗中憋了一股劲,只等绝世双恶将双刀门打翻在地之时,便是他们群起响应,一举推翻把持江湖作威作福的三教四门之日。 而抱有此等想法的江湖人中,不单单只是一些闲散的江湖浪客,更多的则是已然归属在三教四门旗下,却被当作狗一般呼来唤去的广大寻常江湖帮派。 无形之中,无名与程怀宝成为了绝大多数江湖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是他们挣脱三教四门奴役压迫的唯一希望。 玄青观、圆守寺与圣人谷这三大江湖领袖门派的高层同时看到了危机。 这一次,连一向严守中立,从不轻易介入争端的圆守寺也坐不住了。 原因很简单,在江湖这个将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发挥到最极致的世界中,任何一个新生势力的崛起,必然的结果便是旧有垄断势力的崩溃毁灭。 一直以来,几乎所有的江湖利益都把持在三教五门的手中,其他的帮派只能捡拾这些江湖巨头吃剩下的残渣过日,虽然饿不死,但要想趁势发展壮大却是绝无可能。 如果争端发生在三教五门之间还问题不大,作为都是既得利益的获益者,无论是玄青观还是圣人谷,所争的只是利益大小罢了,他们间的斗争无论何等激烈,都会小心的维持如今这个微妙的平衡局面,使大家仍然可以共同获利。 律青园的忽然隐退便是一个例证,三教四门迅速瓜分了原属于律青园的利益,虽有争执,死了几个高手,却没有如寻常帮派一般打破头,最终仍然算是一场和平的瓜分。 然而绝世双恶却又不同。 绝世双恶的崛起,注定了要抢夺原本属于三教四门的利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甘心自己的既得利益被别人抢走,即使是圆守寺与清禅寺的高僧们。 即使这些高僧们可以看淡个人得失,但是他们却不能罔顾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门派利益,甚至说得更大一点,他们这两个门派代表了整个佛门在江湖上的利益。 千里之堤溃于一线,如果双刀门被绝世双恶所破,等于是在三教四门这座雄伟坚固的大堤上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早已群情激愤的江湖暗流便会忽然之间化作滔天遮日的洪峰巨浪,一举冲垮整座大堤。 倾巢之下无完卵,这个简单的道理,迫使一直不愿介入江湖争斗的佛门也终于出头了。 圆守寺的第一个行动,便是分别派出寺内辈高位尊的两位长老,秘密前往玄青观与圣人谷,分别与这一道一儒两大教派龙头的掌门密会。 圆守寺能看清的事情,苍空与姜伯钊这两位心思缜密眼光高远的一派领袖又岂会看不清? 苍空能被一代宗师逍遥子选中成为继任掌门,岂是侥幸? 其眼光之独到,对于世事发展江湖形势的判断皆远非常人堪比。 眼前这番局面,正是一直以来苍空始终打压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人的最大原因。 别的长老眼中,出身玄青的无名与程怀宝将是第二个柳叶派,成为玄青观领袖江湖一颗重要砝码,然而苍空却始终对这两兄弟心存疑忌。 正确的说,他始终对狂妄嚣张、不服管束的程怀宝无比戒备。 即使上次长老会上面对所有长老的一致意见作出的妥协,他心中的疑忌仍然没有丝毫减轻。 而世事的发展证明了,他是正确的。 无名与程怀宝果然是麻烦,是大麻烦,远比他们的师父,那个一天到晚找人做真气试验的至真老祖更可怕更致命的麻烦。 因此当他与圆守寺的那位长老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密会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彻底解决掉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祸患。 然而要想派出观内高手联合圆守寺、圣人谷共同对付无名与程怀宝,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阻力便来自于观内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们。 在长老会上,原本争斗激烈的两个派系首领苍穹与苍珏,这一次却罕有的出现了一致的意见,反对苍空提出的决定。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圣人谷已然成为了玄青观的敌人,而无名与程怀宝最起码现在还是玄青观的朋友,为什么要与敌人联合起来去打朋友? 又何况,即使未来无名与程怀宝成为了玄青观的敌人,他们的实力远远逊于现在的圣人谷,甚至比起双刀门都还微不足道,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玄青观又有何惧? 苍空也是有苦难言,他没有逍遥子力挽狂澜并最终率领正道联盟大破魔门的丰功伟业,在与圣人谷的明争暗斗间也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没能占到半点便宜,这个掌门的威信比起当年的逍遥子,可是天差地远。 作为玄青观地二号三号人物,苍穹与苍珏本身在观内已是实力雄厚,威信颇高,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各自依然健在的师父撑腰。 玄青观最重辈分,便是除了麻烦什么功劳也没有的至真老祖都能令一代宗师逍遥子退避三舍,何况是几位劳苦功高并主动身退的逍字辈超级长老。 因此,当苍空一番痛陈厉害,却仍无法说服这两个顽固的师弟时,没有办法之下只得再次妥协,做出了不在明里暗里支持无名与程怀宝,静观其变的折衷决议。 圆守寺的忽然介入对于近来烦心事多多的姜伯钊而言,不啻是一大喜讯。 作为双刀门的结盟老大,圣人谷所面对的来自绝世双恶的压力,又岂是等着看笑话的玄青观所能比拟。 有圆守寺负责疏通平衡玄青观的实力,圣人谷再无后顾之忧。顺理成章的,与玄青观的反应截然不同,圣人谷的高层意见完全一致,务必要在绝世双恶没有成势之前,将其一举摧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计划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教这些自以为已将一切看的通透的掌教们,却不晓得,实际上自己不过是被人牵在手上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受到紧握那根无形无相却足以掌控他们命运之线的手掌所操控。 成功的将佛门势力也拉入这片动荡之中后,三教四门几乎完全按照陆天祺的计划应声落子,没有一丝意外发生。 轻而易举的操控了眼前这一切形势剧变的陆天祺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那两个令他也捉摸不透的小子还会有怎样的出人意料之举。 对于他而言,摆在明处的三教四门并没有什么威胁,反而是与他同样隐身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两兄弟,才更令他难以对付。 这次他之所以走出这一步妙棋,除了要将江湖这滩浑水搅得更浑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要将隐身暗处的绝世双恶诱出来。 仔细研究过程怀宝之后,他的这一步棋几乎是完全针对程怀宝的张狂性格所下。 挑战三教四门的新英雄,这是何等威风无限的壮举,或许换了旁人会胆气不足不敢为之,但对于无法无天的程怀宝,却绝对是最大的诱惑。 “你们还能有什么令本座惊讶的表现?本座拭目以待……” 悠闲的陆天祺自在的抿了一口香茶,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他要证明给死去的哥哥他更强的游戏。 既然是游戏,他自然希望对手的表现能够稍稍精彩一些。 对于三教四门,他早已失望透顶。 两兄弟离开那座以当铺为掩饰身份的天行堂德安府分堂后,这一路上程怀宝始终维持着一脸的傻笑,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从未停过。 一路飞赶终于钻入山林中,这无赖再也忍不住心头那股狂喜,一蹦老高,在空中连翻了五个筋斗后落地,又跳着脚癫狂的大叫道:“木头!我们终于摆脱勾结魔门的一身恶名了!哈哈……现在咱们哥俩是挑战三教五门这些旧恶垄断势力的新英雄!哈哈……先灭了双刀门,再灭圣人谷与玉扇宫,圆守寺与清禅寺那帮子秃头不招惹咱们也就算了,惹上咱们一样灭掉。到那时咱们就可以称霸江湖,也过一过令出如山的霸主瘾头。哈哈……” 看着已有些得意忘形至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好兄弟,无名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一盆冷水当头泼了过去:“若三教五门都是一堆豆腐渣,小宝要做这个江湖霸主就简单了。” 程怀宝豪气冲天道:“在咱们兄弟面前,三教五门就是一堆豆腐渣!” 无名眉头微蹙,以他一贯淡然的口气道:“小宝不觉得双刀门这次的举动大异常理吗?” 程怀宝想也不想道:“有什么稀奇?双刀门怕了咱们兄弟,所以似个害了怕的乌龟一般把头颅四肢都缩到了龟壳中。” 无名的眉头皱得更深,紫眸之中已隐隐有紫色电芒闪烁,声音中多了一丝危险道:“小宝搞清楚一点,虽然咱们的实力已然今非昔比,但与双刀门比起来,只怕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还不到。若不是因为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咱们只怕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程怀宝终于在无名的耐性耗尽之前醒过神来,眼神微凝思索片刻道:“木头这么一说也有道理,那木头你说,双刀门为何忽然做了缩头乌龟?” 无名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想好,我们去找公冶长老他们商量。” 程怀宝点了点头,两兄弟迅疾无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山中。 双刀门突如其来的乌龟战术确实令人措手不及,在孔祥养伤的那处僻静山坳之中,两个小怪与五个老怪共同伤起脑筋来。 程怀宝望着蹙眉苦思的几个老怪,嘿嘿一笑轻松道:“不过一个双刀门,也至于几位老哥哥如此伤神,对付这只大乌龟又有何难?咱们只需狠狠地收拾那些双刀门的附属帮派,将这只大乌龟逼得伸出脑袋想咬人时,再集中全力一棍子将其打死。” 觉得自己如此轻松便解决了难题颇有些洋洋得意的程怀宝却发觉,他对面的五个老怪物仿佛商量好一般齐刷刷的摇起头来。 “嘴上没毛。”公冶良首先不咸不淡道。 “少不更事。”孔祥紧跟着不紧不慢道。 “有勇无谋。”钟士诚百忙之中将目光从南疆巫术秘本上移开,满含着失望的望着程怀宝道。 “哼!”施成不愧是少言寡语的冷面人屠,用鼻孔发出的一声冷哼表达了对程怀宝方才提议的极度不屑。 总算酒怪为人厚道,拍了拍程怀宝的背心,语重心长道:“小宝啊,这种事情如果思虑不周,可是要死人的。” 每听一句话,程怀宝的脸色便垮了一分,听到最后,这无赖鼻子险些被这五个倚老卖老的老怪物气歪了,禁不住眉头紧蹙着叫道:“我这主意有什么不好,你们几个老鬼若是说不出道理来我可不答应!” 程怀宝早已与五个老怪混得烂熟,说话间早已没有了任何顾忌,几个老怪也确实名副其实,他越是这样说话直接随便,他们越是开心喜欢。 公冶良仍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咸不淡道:“想当日,区区一个双刀门的应城分堂,已然几乎要了你们两个小子的小命,又何况是将全部实力收缩回总堂的双刀门?要想一棍打死,谈何容易?” 程怀宝不服气道:“若是正面拼杀,自然没有胜算,但是我们若是将打击主力隐藏起来,觅机偷袭却又如何?” “打击主力?”酒怪疑惑道:“小宝所说的打击主力能有多少人马?” 程怀宝傲然道:“二流以上高手百多人,还有数百精通暗器与弓弩的壮汉,若是伺机偷袭,绝对够双刀门喝上一壶的。” 几个老怪同时哈哈大笑出来。 酒怪强忍着笑道:“小宝你莫不是说笑吧,如此大批人马,小宝打算如何躲过双刀门的眼线?莫说数百人马,便是咱们七个,只要稍稍在城镇村落中冒头,便会立刻落在人家眼中,等不到你狠狠收拾那些双刀门的附属帮派,自然会有整装待发的大群双刀门高手骑快马围上来狠狠收拾你。” 程怀宝一怔,有些无语,求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无名。 无名不似程怀宝一般死要面子,觉得五个老怪所言在理的他虚心求教道:“大队人马确实难以完全隐藏形迹,但若是我们七个,只需昼伏夜出,专拣山野无人之处行走,又怎会被人发现?” 对上无名,五个老怪物不自觉地收起了老脸上的玩笑神情,酒怪干咳一声道:“无小怪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可如此一来虽然确实能令双刀门找不到我们,我们岂不是也成了聋子瞎子,知己而不知彼,对于敌情的变化毫无所知,万一一不小心一头撞入敌人的陷阱,到时可就呜呼哀哉了。” 无名蹙眉思索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老酒鬼所言有理。” 酒怪望了旁边兀自有些不服气的程怀宝一眼,语重心长道:“小宝绝对不可小看了三教五门,单只是它们能够历经数百上千年不衰,便足以令人敬畏。要知道千百年来,江湖之上一时兴起并能称霸一方的帮派多如满天繁星,但极少能够维持长久,都已灰飞烟灭,三教五门能够历经如此悠久岁月屹立不倒,绝非侥幸得来。” 程怀宝面露沉思神色,许久后方长长吸了一口气,对五个老怪深深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多谢五位老哥哥的金玉良言,小宝受教了。” 分得清好歹,并能接受他人真诚的意见,是程怀宝这无赖身上仅有的几个优点之一。 然而众人面对的难题仍然没有解决,敌人是实力高出己方数倍的双刀门,且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要想完胜对方已然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己方还不能有太大损失,不然拿什么面对之后的事情? 毕竟在双刀门的身后,还有圣人谷这个更加庞大可怕的敌人。 所有人都在苦苦思索的当口,无名的紫眸中紫芒一闪,忽然张口道:“既然我们的实力不足,为何不能借助旁的力量?” 程怀宝一脸古怪道:“木头你没发烧说胡话吧?借助别的力量?咱们上哪里去借?又有谁肯为了咱们去跟双刀门玩命?” 五老怪也尽是茫然不知所谓的目光望着无名,显然也被无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了。 无名紫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徐徐道:“小宝错了,其实有很多力量是我们可以借用的,比如说杀手。” “杀手?”五老一小同时惊讶道。 无名肯定的点点头道:“林老爹既然连魔门四大长老之一的赤血头陀都敢杀,杀几个双刀门的长老甚至是那个门主秦胜又有何不可?” 程怀宝闻言眼中登时一亮,右拳重重的一拍左掌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只要肯掏钱,江湖之上有的是亡命之徒愿意冒险一搏。哈哈……凭着魔……咱们玄圣殿庞大的财力,便请上他千八百号一流杀手也能承受。只怕到时候都不用咱们亲自动手,双刀门已叫人杀绝了。”魔门二字差点顺口说出来,他这个弯子转的好生别扭。 现如今用财大气粗来形容兄弟俩绝不过分,当初如霜对于魔门遗留产业所作的那份简易报告长达二十页,这还是简易的,哥儿两个哪有耐心看这些无用的东西,无名蹙着眉道:“如霜直接说咱们现在有多少现钱,连店面存货算起来共值多少?” 如霜干脆的答道:“回禀公子,立刻能够提取的现银大约一百三十万两,用于买卖运转的必要营运金两百五十余万两,若将所有产业折现大约能有三四百万左右,总和近八百万两白银。” “八……八……八百万?”程怀宝只觉得雪白的银锭满天飞舞,看如霜的眼神都变了,谄媚到极点的道:“如霜妹子,借宝爷万把两银子花花。” 如霜被程怀宝的眼神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躲到了无名的身后。 自此后,程怀宝便缠上了他眼中财神婆的如霜,成为玄圣殿一大笑谈。 若是旁的女人,哪怕是坑蒙拐骗甚至用强,程怀宝也一定会将她弄到自己的床上,只是因为如霜算是无名的半个女人,他才没有动别的歪心思。 相比于大规模雇佣杀手这史无前例又异想天开的主意,两兄弟话中关于赤血头陀这一段可把几个老怪物吓了一跳,除了钟士诚对江湖不甚熟悉而无动于衷外,另外四老几乎是同时惊道:“你们说赤血头陀被一个姓林的杀手所杀,可是真的?” 四个老怪都是在江湖上混了数十载的老江湖,自然知道魔门四大长老的厉害。 这四个老魔头,各个都有一身顶尖的绝学,任一个挑出来都绝不比五门的掌门稍差,便是五个老怪中武功最高的公冶良,自问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其中的任何一人。 十八年前赤血头陀的忽然失踪,也是当年轰动江湖的一桩悬案。 当时已然归隐的公冶良,是从时常探望他的几个老兄弟口中知晓此事,也曾猜测过这桩悬案的原委,却无定论。 没想到时至今日,竟从无名与程怀宝的口中得到答案,老哥儿几个岂会不惊? 程怀宝终于在这几个老奸巨滑的老怪面前得了势,撇了撇嘴拿腔拿调道:“哟嗬!几位老哥哥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不过令无赖没面子的是,根本没人理他,四个老怪探寻的眼神都看向了无名。 无名老实答道:“赤血头陀是被侠客杀手堂的堂主亲自下手击杀的。” 听到侠客杀手堂的大名,四个老怪反而不奇怪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数百年来从未失过手的侠客杀手堂,确实有这个实力。 了解到无名兄弟竟然能与令所有江湖人又敬又怕的侠客杀手堂交情不薄,几个老怪不禁对面前这两个小子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经过一番仔细研究,无名这个提议在几个老怪的一片赞叹声中被一致通过,且在随后的完善中,无名与程怀宝又补充进更多叫人匪夷所思的怪点子。 当东方天际露出一抹微微的亮光时,望着一憨厚一奸诈两个给人迥然不同感觉的两兄弟,伤势好了一半的孔祥摇头叹道:“难怪现在的江湖人提到你们两个小怪的名字都打寒颤,谁跟你们为敌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们两个想出的这些个阴损招数,还真是……真是叫人闻所未闻。长见识了,我老鼠今儿个长见识了。” 程怀宝嘿嘿一笑,得意道:“玩阴谋耍诡计木头与我或许比不上三教五门那些老鬼,但若论起玩人整人的手段,嘿嘿……” 程怀宝的奸笑声在山林中处处悦耳的鸟鸣蝉唱中显得异样的刺耳,似乎预示着双刀门的磨难即将来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计划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田镇位于襄阳府西七十余里,镇子不大,由一横两竖三条大街组成,人口三百余户。 青田以药材出名,镇内的人口虽然不多,其中却有多一半都是作药材生意的,三条大街上,药行林立。 这天上午,无名一身寻常的药商打扮,赶着一辆路上顺手牵羊偷来的驴车,一边打听一边找上了位于镇子东南侧的徐记药行。 抬头看清了门前所挂招牌上的徐记药行四个大字,无名将驴车停在门外,迈步进了药行,扑鼻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不禁勾起他童年在太叔公家的回忆。 一个药行伙计一瞧来了个脸生的客户,热情的迎上前道:“这位客官面生的紧,可是头一次上门?咱们徐记药行是青田镇最老的商号之一,数百年的老字号,绝对真材实料……” 抬手止住了小伙计口若悬河般的介绍,无名淡然道:“能否请贵号的掌柜出来,我想与他谈谈价钱。” 小伙计微微一怔,却毫不以为怪,勤快道:“掌柜的在后面正忙着点仓,客官稍候,我这便去找。”说着话一溜烟的跑入后堂。 无名闲来无事,便在药材行里随意溜达,被勾起童年回忆的他不时抓起一把展示的药材凑到鼻尖闻闻,倒还真有几分药商的模样。 药行掌柜是个年约五十身形瘦小微有点驼背的老者,平凡普通到很难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点滴印象,迈步走入前堂,上下打量了无名一番,当他的目光落在无名胸前那只半旧布袋上三道交错显眼的黑线时表情微微一怔,立时又恢复如常,客气道:“这位老弟想订些什么药材?” 无名答得极为简单:“人参。” “客官要订什么品级,数量多少?” 无名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口中却道:“我要二十年以上的老参,你这里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药行掌柜面上神情更见恭敬,虚手一让道:“老弟里面请。” 数额巨大的买卖在私下进行,这本就是药行之中有一项规矩,无名就势随在掌柜的身后进了后院。 进入一间屋中,药行掌柜小心的将房门关紧,行到无名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大驾光临,不知这位小爷有何吩咐?” 无名目光一凝,道:“我要见老太爷。” 这处药行是侠客杀手堂的一处密窑,无名兄弟与林老头在汉中府分别时,这只老狐狸明是好意实则为了自己孙女而暗藏私心的留下了一套联络方法,教两兄弟背熟了一段暗语与遍布天下各府的十六处密窑所在。 这段暗语来头不小,是侠客杀手堂最高贵宾所用,只有对侠客杀手堂有过大恩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而无名与程怀宝,是近五十年来唯一被授以这段暗语的人。 本来依照程怀宝的意思,打死他也不愿跟丑丫头的家人再有什么瓜葛,奈何对于杀手这一行没有丝毫了解的两兄弟无奈的发觉,他们想好了对付双刀门的那个绝妙精彩的绝世怪招,竟然不知从何出手。 即便如此,心理有障碍的程怀宝也不愿出面,这才有了无名此行。 掌柜的点点头仍是恭敬道:“小人会尽快将信息传送出去,但老太爷行踪不定,不知何时能够赶到。一有消息,小人会将密语写在镇北那棵老槐树下,小爷可随时察看。” 无名点点头,事情虽然办完,但为了不令外人生疑,又耽搁了一会儿,凑足了谈买卖的时间,掌柜的这才亲自将他送至门外。 无名赶着驴车出了镇口,在小道上行了一会儿,趁着四野无人忽的拐入道旁的野地之中。 将驴车赶入一座茂密树林,无名终于站定。 许久之后,程怀宝自无名的来路飞掠而来,疾进的身形在空中施展出一个优美的滑行动作,轻轻落在无名身旁,撇着嘴道:“咱们是不是过于小心了,这么屁大点的一个镇子,又没有什么江湖势力,也用得着这么防范。” 无名扫了程怀宝一眼,没好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似乎小宝永远也记不住这句话。” 程怀宝脸上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戏谑道:“小心也要分情况,木头不觉得你现在有点小心的过了头?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 无名不再同这无赖废话,把嘴闭紧。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这趟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联系到林老头?” 无名摇摇头道:“不晓得,现在也只有等了。” 出乎两兄弟的预料,本以为十余天才有可能有回信,谁知五天后无名便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密语:初八子时,猴头岭通天瀑下。 今日是初六,两天后…… 两兄弟都有些奇怪,林老头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成,怎会这么快便能赶到? 觉得有些不妥,无名与程怀宝当即准备了足够吃上三五日的干粮,并顺便找人打探路径。 在方柏县吃过一次大亏,险些丢掉小命,这回两兄弟知道小心了,问路时扮作游山玩水的年轻士子,连问了五人,得到相同的答案,这才潜入猴头岭,顺着蓝田河逆流而上,终于来至通天瀑下。 远远望去,通天瀑似一条悬空白练,震耳欲聋的轰轰水声即使隔着老远,仍然有令人心神俱震的可怕威力。 近日方自下了一场暴雨,暴涨的河水从七十余丈高的断崖顶端凌空飞流而下,倾入崖下的卧龙潭中,势如翻江倒海,水石相激,震天巨响中,溅激起数丈高的水柱白浪,似雪堆崩飞,升腾起云霞雨烟,扬扬洒洒,四处洒逸。 迷蒙细雾在阳光照射下,又化作一道道彩虹,幻景绰绰,奇妙无穷,叫人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走得近了,那股震撼的感觉更甚。 即使似程怀宝这等的大俗之人,也不禁为眼前这人间奇景而惊叹不已,站在卧龙谭边,扑面而来的雨雾,将浑身上下洒得湿漉漉一片,仰头上望,一片烟雾朦胧之中,一双虎目定定的望着那似乎是大海倒悬、天河决口般的磅礴水势,许久方感叹道:“这世上若真的有神仙住的仙境,怕就是眼前这幅景色了。木头你说是吧?” “木头?” 许久没听到无名的回答,程怀宝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却发觉无名竟然在远处的林中搜索着什么? “木头你找什么呢?”程怀宝一遛小跑跑到无名身边纳闷道。 无名没好气地瞥了程怀宝一眼道:“如果这里有敌人埋伏,方才小宝在那里发呆废话的工夫,足够死十次了。” “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俗不可耐的木头疙瘩做兄弟?”程怀宝难得有鄙视无名的机会,自然不可能会放弃。 无名哼了一声,却没理会程怀宝,一双紫眸始终认真的扫视着周围一切可能的可疑之处。 两兄弟仔细的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埋伏的敌人,便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坐在岩石隐蔽的阴影之中,无名掏出背包中的干粮,扔给程怀宝一块拳头大的酱牛肉。 程怀宝重重的啃了一口酱牛肉,边吃边道:“木头,咱们将双刀门铲平之后,又该怎办?” 无名静静的吃着手中硬的似石头般的馍饼,沉默许久才道:“小宝想占了双刀门的地盘?” 程怀宝点了点头道:“鸠占鹊巢,按照江湖规矩,咱们灭了双刀门,双刀门的地盘本就应该是咱们的。” “那小宝为何还要问我怎么办?”无名问道。 程怀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虎目之中闪过一丝迟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称霸一方是咱们一直以来的梦想,眼前只要斗倒了双刀门,梦想即将实现,我的心里却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仿佛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吞噬掉我们。” 无名的紫眸中一片凝重,望着程怀宝的虎目认真无比的道:“小宝终于学会感觉了。” 程怀宝本以为无名会说出什么重要的话,哪想到从他的嘴里竟跑出这么一句来,禁不住笑骂道:“去你的臭木头,我没跟你开玩笑。” 无名点了点头,仍是那一脸的认真道:“我也没开玩笑,因为我也有和小宝一样的感觉。” 程怀宝的脸色微微一变,起先他只是以为自己是因为梦想即将实现而有些彷徨,但无名这么一说,却令他真真正正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的预感灵不灵没什么先例,可以忽视,但无名那灵异到不象人的灵觉却是百试不爽,救过两兄弟无数次小命。 一双眉头几乎在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程怀宝声音中带了罕有的凝重道:“难道是我们对付双刀门会阴沟翻船不成?” 江湖之上敢将双刀门比成阴沟的,怕也只有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了。 无名果断的摇头道:“对上双刀门,我们占据着绝对的主动……”话音没有丝毫预兆的忽然中断,无名平静的脸上忽的现出一丝激动道:“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程怀宝精神一振,兴奋道:“木头想到了什么?” 无名眉头微蹙,边想边道:“小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对上实力明显比我们强了数倍的双刀门,为何还能有如此强烈的必胜信心?” 程怀宝微微一怔,在无名的引导之下,也进入了状态,认真思索片刻才道:“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在暗处,只要不暴露出形迹,根本就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不要说只是区区一个双刀门,就是三教五门绑在一起,只要找不到我们,又岂能奈何我们?” 无名重重的一击掌道:“小宝说得没错,这正是一直以来我们面对远比我们强大的多的敌人却始终能够取得胜利的根本原因。因为我们在暗,我们的敌人在明。” 无名已将话说得如此明白,程怀宝那么精明的人又岂会听不出他言下之音,不觉虎躯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后脱口而出道:“我明白了,如果我们打败了双刀门后鸠占鹊巢,等于是放弃了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甚至可说是唯一的优势,从此明明白白的立于了明处。到那时,不管是明刀还是暗箭,咱们兄弟可就都只能硬捱了。” 无名点点头道:“没错,小宝以为,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应付之后的那些明刀暗箭?” 程怀宝仔细思量了半天,最后苦笑一下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明枪还好说,暗箭可就要命了,双刀门的实力是我们的三倍以上,都防不住咱哥俩的暗箭,咱们这点实力算个鸟毛啊?不说三教五门,便是那些一流帮会,若是搞突然袭击,咱们也未必接得下来。唉!难道咱们兄弟注定了永远都见不得光吗?” 无名的紫眸中闪烁着坚定的紫芒,冷冷道:“当我们足够强大时,我们就是江湖上的光!” 就像他以前说过的那样,为了心爱的姐姐,为了他的小邪儿,他要改变这个令他厌烦讨厌的江湖,这个决心,无论面前是什么样的凶危险阻,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好!木头这话说到小宝心里去了。就这么定了,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们才将玄圣殿的招牌真正亮出来。”说着话突然嘿嘿一笑,程怀宝又道:“当然……如果我们的敌人都已完蛋了,我们够不够强大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两兄弟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强大的自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旖旎风光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初八,子时。 在蒙蒙月光之下,三条迅疾的人影出现在通天瀑下。 人影方自站定,一个清脆动听的少女声音已然迫不及待的喊道:“无名哥哥,小宝哥哥,你们在哪里?”可不正是丑丫头林语冰的声音。 在事先选定的一个视线极佳的隐秘处藏身的无名与程怀宝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同时放松了下来,有丑丫头在,肯定不会是陷阱。 然而随即程怀宝却又不自在起来,他现在最不愿见的人怕就是丑丫头了,可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逃避了,与无名同时站起身来,扬声道:“丑丫头,我们在这里。” 林语冰没有一点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听到程怀宝的声音,兴奋的大叫一声,飞身向两兄弟的藏身处冲去。 林老头愁眉苦脸的望着自己宝贝孙女的背影,心中无奈的想道:“这丫头是没救了。” 林语冰娇小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倏然落在迎着走近的程怀宝身旁,先神秘兮兮的望了无名一眼叫了声无名哥哥,然后便似当初那般毫无避讳的拉着程怀宝的大手道:“小宝哥哥,冰儿好担心你们。” 程怀宝虽然好色,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感受到丑丫头话语中那份浓浓的关心与不舍,不自禁的握了握她的小手道:“丑丫头放心,你小宝哥哥是百劫不死的奇人,天大的劫难照样安然度过。” 林语冰亲昵地挂在程怀宝雄壮的手臂上,伴随着无名与程怀宝,一同向自己的爷爷走去,那双偶尔偷偷瞥向无名的精灵古怪的黑眸中,闪烁着一丝丝异样的神采,可惜有些迟钝的两兄弟谁也没有察觉。 走近了,程怀宝有些奇怪的望了站在林老头身后的那个一身白衣却以一只垂着黑纱的斗笠挡住头面的古怪女子,搞不清她的身份也没多理会,嬉皮笑脸的对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不满神光的林老头道:“林老爹好。” 林老头自然不会给程怀宝这夺了宝贝孙女芳心的痞子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小子使暗语要见我老人家,究有何事?”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我们兄弟有个大买卖,想跟您谈谈。” “大买卖?”林老头微微一怔,奇怪道:“你们要同我老人家谈买卖?” 程怀宝含笑不语,他与无名合作习惯了,什么时候该谁说话,两兄弟根本不用任何沟通。 然而这一次,无名却并未与程怀宝达成默契,忽然冷了场。 程怀宝一愣,转头去看无名,却发觉无名一双紫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林老头身后那个有些古怪的白衣女子,整个人竟似痴了一般。 “木头?”程怀宝有些惊疑不定的将目光从无名的脸上转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上。 无名仿如未觉,若非紫眸之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紫芒,仿佛已然化作一尊石像。 一阵风袭来,神秘女子的白色衣袂飘然轻扬,冰冷的黑色面纱随风轻摆。依然是黑白分明的神秘,但那微微颤动的斗笠之尖却暴露了黑纱与白衣之下剧烈的不平静。 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悸动在无名的心田激荡,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奇妙感觉,令他在一瞬间便确定了…… 是她,白魅! 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 无名有若山岳一般雄壮坚定的虎躯竟然有些微微颤抖,目光却是更加凝敛,忽然抬脚,缓步向着对面的她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很慢,仿佛怕吓到心中的她一般,但步履之间却透着一股无人可以阻挡的坚决。 程怀宝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无名这副模样,抬手想叫无名,却不知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竟然发不出来。 林语冰一双精灵的大眼中满是兴奋的望着无名的背影,心中颇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无名走至白魅的近前,缓缓抬起坚定有力的右手,虽然缓慢,却没有丝毫犹豫,轻轻撩开了挡隔在他与她之间的那层黑色面纱,白魅那绝美的近似妖异的脸蛋登时映入他的紫眸。 白魅绝世宝石般璀璨的星眸中闪烁着阵阵涟漪,直直的凝视着无名的紫眸,樱唇微张,轻轻道:“我……找……到……你……了。”简单的五个字,在她口中说出却仿佛费了千斤之力。 无名的紫眸一阵波动,口拙的他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尽皆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缓缓抬起手,抚上白魅精致的仿佛无暇美玉般的面孔,感受着那如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冰凉与柔滑,许久后方缓缓道:“魅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决不会!”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白魅的心中涌出,绝美的脸蛋上浮起了她这一生中第一个笑容。 很淡很淡的笑容,却足以令旁观的程怀宝等三人生出仿佛画中仙子忽然活转过来的奇异感觉。 程怀宝万万没料到蒙面女子竟会是神秘莫测的白魅,极度惊异之下还不觉得怎样,而与白魅在一起颇长时日的林老头与林语冰却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个连呼吸仿佛都没有的诡异女子,竟然也会笑? 无名心神激荡间,毫不在意旁边还有三个大活人在看,铁臂猛然一紧,将白魅轻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的娇躯紧紧揽入怀中。 两人忘情的相拥,甚至连程怀宝他们悄悄的离开,都不晓得。 不忍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更确切说是不敢打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程怀宝悄悄向林老头打出一个手势,牵起意犹未尽的丑丫头的小手,向远处的一块巨石走去。 坐在巨石之上,程怀宝长长出了口气,蹙着眉纳闷道:“林老爹你们怎会与木头的美人妖怪走在一起?” 当无名掀开白魅蒙面的黑纱时,可着实将这无赖吓得不轻,好在经历了太多磨练之后,他早已不是刚下山时的嫩雏,才没失态至叫出来。 林老头没有理会程怀宝,一双老眼恶狠狠的盯着拉住自己宝贝孙女小手的那只鬼爪。 程怀宝登时醒悟,不着痕迹的松开了丑丫头的小手,同时把脸转向了林语冰,虎目中尽是疑问的神采。 天真的林语冰没想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将与白魅相遇的前前后后述说了一遍。 自从白魅与林老头祖孙俩走在一起后,着实叫林老头这个江湖老油精头痛极了。 为了怕泄漏行藏,林老头与林语冰苦口婆心的劝白魅换一身装束行走,白魅只是不言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像。 祖孙俩拿这个她没一点办法,又不敢强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妖怪,只能动用侠客杀手堂的势力来加以掩饰。 凭借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便是三教五门的掌门也未放在林老头的眼中,可说这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人,但对于只能用妖异二字形容的白魅,他却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惧意。 他活到诺大年岁,从未见过似白魅这等诡异莫测的人,如果她还能算是人的话。 为了赶紧甩脱这个沾不得惹不起的大麻烦,林老头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力量,凭他的经验判断,无名与程怀宝一定不会与双刀门甘休,因此派属下给在河南的儿子带了个信,自己便带着孙女与白魅踏上了南行之路,目的地便是德安府。 路上听闻了绝世双恶大闹荆州帮的消息,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 侠客杀手堂确实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招牌,果然是神通广大,愣是在圣人谷大索天下的当口,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没有变换装束的白魅潜送至了荆州府。 正不知怎样才能找到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神出鬼没的滑头小子时,正应了那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老话,属下忽然来报,有人用最高贵宾的暗语要求见他。 除了无名兄弟,还能是谁? 修为之深早已达到不为外物所动之神妙境界的林老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兴奋至溢于言表。没办法,身边跟着白魅这么一个非人的存在,换了任何人也会如他一般不自在。 一路快马加鞭,只恨自己没生一对翅膀,飞赶了三天,终于赶到这里。 听罢林语冰这番话,程怀宝嗯了一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虎目中闪过一道思索的神光。 林老头干咳一声将程怀宝的心神唤了过来,张口道:“程小子,你想与我老人家谈什么买卖?” 程怀宝立时将心中那个不甚好的想法摒去,全神应付眼前这个对他们未来的计划至关重要偏偏又难缠透顶的老头,抬手摸了摸下巴上几根杂毛,不疾不徐应道:“林老爹你是干什么买卖的,我自然就是与你谈什么买卖。” 林老头微微一怔道:“这世上还有你们俩个小子需要请杀手来杀的人吗?” 林语冰一双黑溜溜的大眼中也透出一片疑惑,想不透无所不能的小宝哥哥怎会需要雇请杀手。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这个林老爹你不用管,只需答我一个问题,这世上有没有你们侠客杀手堂不敢杀的人?” 老谋深算的林老头立时听出了程怀宝这话背后定有深意,一时蹙起了眉头,思索起来。 丑丫头林语冰却没有爷爷那般老谋深算,心直口快的接道:“咱们侠客杀手堂,只有不该杀的,没有不敢杀的人。” 林老头一听自己孙女把话说得如此满,心叫不好,赶忙补救道:“冰儿丫头说得不错,不过还有一样,也要你小子出的起相应的价码才行。” 程怀宝眼中锐芒一闪道:“双刀门门主秦胜的人头,林老爹认为能值多少银子?” 林老头心道果然不出所料,面上神色丝毫未变,仿佛不经意般的随口道:“白银二十万两。” 程怀宝被吓了一跳,失声道:“开玩笑?二十万两一颗人头,你老人家怎么不去做土匪?” 林老头淡哼一声道:“我老人家又没逼你做这笔买卖,嫌贵大可另请高明。” 程怀宝嘿了一声,早就晓得这老家伙不好对付,心中盘算了一下,脸上的邪笑缓缓敛去,换上一脸正容,虎眸之中射出两道诚恳地神采道:“老爹你认真答我,如果我出五十万两白银,买双刀门上下所有人的人头,你接得下来吗?” 五十万两白银,在江湖人的眼中绝对算得上天价了,便是五千两对于绝大多数江湖人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一个数字。 林老头感受到了称怀宝的诚意,眸心微微一缩,没有丝毫犹豫的淡淡摇首道:“绝无可能,双刀门的实力,不是侠客杀手堂能够吃掉的。” 林老头的拒绝,早在程怀宝的预料之中,他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自怀中抽出数页黄纸,递给了林老头道:“老爹看看这个再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旖旎风光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林老头有些疑惑的接过,接着蒙蒙月光展开一读,才只看了开篇一段话,一双老眼中已隐现惊色,越往后读,眼中惊色愈甚,直看完最后一页,脸上神情已如五个老怪初闻此计划时的表情一般无二,震惊中带着一丝哭笑不得道:“无法无天!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 从未见过爷爷这等语气神态的林语冰对那几页纸上所写内容好奇极了,禁不住道:“爷爷,这上面写了些什么,给冰儿看看。” 林老头罕有的拿出爷爷的威严道:“冰儿别闹,乖乖的在一边呆着。” 林语冰小嘴噘了起来,一脸不乐的把头扭开。 程怀宝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丑丫头如云秀发,浑不晓得自己这举动在旁人眼中是何等的亲昵暧mei,泛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林老头道:“这个计划老爹觉得如何?” 林老头先是恶狠狠的瞪了那只正在占自己宝贝孙女便宜的鬼爪子一眼,才不紧不慢道:“还是不行,如此一来侠客杀手堂等于成了三教四门的仇敌,在如今的这等形势下,我老人家不能冒这个风险。” 程怀宝仍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笃定道:“若是侠客杀手堂不用成为三教四门的仇敌,林老爹你肯不肯答应呢?” “有这可能吗?”林老爹向是古井无波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程怀宝自信的一笑道:“有什么不可能?侠客杀手堂秉持江湖公义,替被双刀门无故攻击的双尊盟主持一个公道,又不用你林老爹亲自出手,到时自然有成千上万的贪财鬼蜂拥而至,老爹你只需做一下中介,帮忙付款就是了,且还能抽取一成的红利,岂非是名利双收,还没有半点风险?” 老谋深算的林老头沉思片刻,忽的淡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不老实,这笔买卖名利双收倒是真的,没有半点风险只怕未必吧?侠客杀手堂虽然不用与双刀门正面冲突,但总是站在了与其为敌的立场,若你们两个小子赢不了这一战,双刀门秋后算起账来,侠客杀手堂的处境一样不妙。” 论起道行高深,程怀宝这只小狐狸虽然狡猾,却又如何比得上林老头这只快要成精的老狐狸,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急色,语气微变道:“我们兄弟怎么可能会输给双刀门?林老爹你一句话,到底答应不答应这桩买卖?” 林老头还是那副旁若无事的模样,摇着头揶揄道:“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说不答应了?不过要我老人家答应不难,但你这臭小子要答应我老人家一桩事。” 程怀宝一怔,疑惑道:“开玩笑?这等名利双收的好事送到老爹你的面前,你还要跟我提条件?” 林老头老奸巨滑的淡然道:“一句话,答应了我老人家便帮你,不答应拉倒。” 程怀宝眼珠转了转,没有继续争辩,撇撇嘴道:“要我答应什么?” 林老头的目光扫向自己的孙女,心中暗叹一声,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冰儿丫头。” 这句话一出,两个听的人反应都不小。 程大无赖仿佛刚吃了二斤黄莲,脸上快能挤出苦胆汁来了。 至于丑丫头林语冰,则是又羞又喜,低垂的粉首还不忘偷偷瞄向程怀宝,见到程怀宝那一脸的苦相,不但不恼,小脸之上反而现出一丝狡猾又得意的笑意。 程怀宝强自镇定的扭头对林语冰道:“丑丫头去叫无名过来。” 林语冰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开,待背对着自己爷爷与程怀宝抬起头来时,小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黑漆漆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神采。 待林语冰走远,程怀宝才咬牙切齿道:“老爹这要求好没道理,我虽喜欢丑丫头,却只当她是个小妹子,没有半分男女情爱,老爹这么强自撮合,以势相挟,太卑鄙了吧?” 林老头怪笑着道:“看这情形你小子不肯答应?” 程怀宝斩钉截铁道:“头可断,身不可卖!” 林老头被程怀宝这副壮士断腕般的果决模样逗笑了,昏花老眼中尽是玩味的神光,摇头道:“也罢,我老人家收回方才的话,这单买卖我老人家接下了。” 诡异! 除了这两个字,程怀宝再找不出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林老头方才那两道眼神,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仔细打量了林老头几眼,可惜他这头小狐狸又怎么可能从林老头这只老狐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得不放弃,微有些迟疑的伸出自己的手掌道:“如此我们一言为定。” 林老头脸上挂着一丝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笑意,抬手在程怀宝的手掌上击了一下道:“成交。” 卧龙潭边,在一片蒙蒙水雾之中,无名与白魅亲昵地依偎着靠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仰望头上那道壮观的人间奇景,希奇的是两人的衣衫丝毫未被打湿,寻常人见了,怕要真的以为见到神仙鬼怪了。 若是林老头与程怀宝这等练气大家看到这幅情景,只会更是吃惊,任何功法的护体真气都具有同一个特性,那就是排他,在护体真气的防护气壁内,排斥除空气以外的一切外物。 然而白魅的护体真气对无名不但没有丝毫排斥,且还异常主动自觉地将他包容在了气罩之中。 当事的两人都不晓得这情景在外人眼中是何等的诡异与莫名,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谁也没有在意,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二人的恬静中的亲密。 紫极元胎与白魅体内所结之阴胎本是同源异性,一阳一阴,彼此相生相息,气息水*融,也因此当无名与白魅依偎在一起时,自然而然的同时生出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奇妙动人的感觉。 许久后,无名方才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丝童心,轻舒猿臂,将手掌探出白魅护体真气形成的气罩,手掌登时被沁凉水雾包拢,清清凉凉的感觉煞是舒服。 白魅卓有兴趣的看着无名的动作,也学着他伸出了玉手。 可惜,她的玉手上笼罩的薄薄一层气壁,阻隔了玉手与水雾的接触。 白魅空洞的星眸之中多了一丝细微至极的嗔意。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解释,无名轻易的感受到了白魅心情的那丝变化,揽在伊人纤腰上的大手微微用力,柔声道:“魅儿怎么了?” 白魅秀眉微蹙,努力的组织着自己脑海中少得可怜的词汇,许久后终于放弃了用语言表达,指了指无名伸出的手掌上的细密水珠,又将自己干净的仿佛无暇美玉般的小手伸到了无名的面前。 无名恍然,忽然觉得白魅这个动作异样的可爱,哑然失笑间,不自觉亲昵地用手指在白魅挺翘玉鼻上刮了一下,柔声道:“这有什么关系?也至于生气?” 白魅显然甚是享受这个亲昵的动作,星眸中闪过一丝类似于淘气般的神采,学着无名的动作,雪白如玉的小手刮过无名的鼻子。 冰凉的小手滑过鼻梁的那一瞬间,无名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在他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嘴唇已然吻上了白魅无瑕的脸颊。 不知羞涩为何物的白魅,对那双温厚的嘴唇在脸颊上留下的感觉喜欢极了,头脑比无名还要简单的多的她毫无顾忌的将无名的颈子紧紧搂住,动人樱唇顺势迎了上去。 无名心神迷荡已不自属,厚唇没有丝毫犹豫的捉住自投罗网的动人樱唇。 达成交易的程怀宝与林老头缓步走回,就见丑丫头林语冰鬼鬼祟祟的探着小脑袋在偷窥着什么,走近一瞧,便看到卧龙潭边那香艳旖ni的光景。 程怀宝嘿嘿一阵坏笑,凑身到全神偷看,对于身后来人毫无知觉的丑丫头身边,在她那小巧可爱的耳朵旁轻轻吹了一口气。 林语冰毫无防备之下吓得险些叫出声来,猛然回头,樱唇好死不死正撞在了程怀宝兀自吹气的大嘴之上。 两人显然对这意外的一吻都没有心理准备,仿佛触电般弹回了身子。 这一刻,程怀宝心中大叫道:“完了完了,这回宝爷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就在这无赖寻死的心都有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又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看不出丑丫头的嘴唇还挺滑挺香的……” 猛然醒悟自己想到什么的程怀宝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不过没时间给他郁闷了,他还要赶紧想办法应付就站在身后的林老头。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林老头却并未发作,只是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令程怀宝汗毛倒立的莫名神光,看得无赖心虚不已,干干一笑道:“意外,这绝对是个意外。” 不愧是祖孙俩,林老头与林语病的脸上同时泛起一模一样的古怪笑意,谁也没有借势发挥,仿佛都没当回事,却令程怀宝心里更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程大无赖强自将心头那股不确定的难言感觉排除在外,目光扫过卧龙潭边亲密的一对,忽的记起当年在夔州府时,无名撞破自己与何巧巧好事时的尴尬窘迫,心道:“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忘事的本领确实了得,登时忘了一刻前自己的窘迫,脸上挂着一丝坏笑道:“木头歇歇吧,咱们该走了。” 可惜程怀宝没能如愿看到无名尴尬的模样。 无名与白魅形若无事的松开紧紧相拥的怀抱,这两人的脸上哪有半点不自在的神情。 轻轻拍了兀自紧紧搂着虎腰的一双玉手一下,无名扶着白魅站起身来。 白魅爱死了在无名身边那种无以名状的奇妙感觉,柔弱无骨的娇躯,整个贴在了他雄壮的虎躯之上,无名也毫无避嫌的自觉,索性铁臂用力,将白魅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娇躯紧紧揽着,心中却嘀咕了一声:“她怎么这么轻?难怪走起路来象是在飘。” 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亲密却丝毫没给旁人做作难堪的感觉,反而生出本该如此的和谐之感,这种怪异的感觉叫程怀宝等三人皆暗自称奇。 行到三人面前,无名淡然道:“小宝与林老爹谈妥了?” 程怀宝气哼哼道:“当然谈妥了,指望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吗?” 无名的脸上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全是一副理所当然道:“能者多劳。”一句话便几乎让程怀宝郁闷到死。 绝世双恶突袭应城双刀门分堂扑空之后,江湖着实的安静了一阵子。 无数翘首以盼等着看双恶斗双刀这场精彩大戏的江湖人皆失望了,他们想象中的*般的血杀苦斗并未如期到来,绝世双恶仿佛忽然间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比起那些旁观的人来,秦胜所面对的压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 这段日子以来,双刀门上下所有人的神经皆处在一种极度的紧张之中,谁也不敢松懈哪怕一丝一毫,说得夸张一点,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长此以往,莫说那些没经过什么历练的寻常弟子,就是亲身经历过正魔大战的门内栋梁,也禁受不起。 人,毕竟不是神,精神意志总有极限。 他之所以会力排众议撤除各地分堂,摆出一副示弱的姿态,便是要骄敌之心,引敌盲动。 忍耐!为今之际只看哪一方更能忍。 在圆守寺牵头之下,一张由圣人谷、圆守寺、双刀门共同编制而成的无形巨网,已然悄无声息的缓缓张开,只等绝世双恶现出形迹。 兄弟们,勿忘7.7!!!!!!!!!!!! 第一百三十八章 超级买凶计划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于,在几乎所有江湖人的苦心期盼之下,沉寂了数月之久的绝世双恶出招了。 而且一如这两个虽褒贬不一但绝对万众瞩目的传奇人物一贯的风格,不鸣则以,一鸣吓死人! 一张明显带有绝世双恶行事风格的疯狂至叫人难以置信的买凶黑榜,几乎是一夜之间,引起江湖一片前所未有的骚动。 买凶杀人,古已有之。 需求产生供给,大约从隋唐时起,杀手便成为了一项专门的职业,是江湖中最见不得光的一个古老行当。 自古以来,买凶杀人皆是暗自进行,无论是买凶的雇主还是被雇的杀手,最忌讳的便是交易曝光,给自己引来天大麻烦。 然而这一次,绝世双恶却彻底的打破了买凶杀人的一切禁忌。 他们的行动已没法用光明正大又或是明目张胆来形容了,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大肆招摇。 为了达到无名与程怀宝要求的轰动效果,如月如霜统领的天行堂与侠客杀手堂全力合作,经过事先周密的计算与安排,前后动用数千人手,数以万计的类似于官府海捕公文一般的买凶黑榜,在同一个晚上,散播到了天下几乎所有的州府县城中的各个角落。 绝世双恶这项无比疯狂的壮举,再次刷新了世人对于疯狂二字的定义极限。 无论是传单规模、遍及天下的投放范围、悬赏金额之庞大驳杂还是黑榜中内容之与众不同,都唯有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句名言来形容。 陆天祺早已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当他看了无名与程怀宝精心炮制出的这张买凶黑榜时,他竟抑制不住内心的笑意,发自心底的笑了出来。 “天才!这种疯狂的事情你们两个小子也能干得出来?确实是天才!”陆天祺边笑边摇头感叹,眼神不自觉又落在了手中这页虽有些滑稽,却十足阴险绝毒的纸上。 只见其上写道: 双刀门,贯正道名门之名,却行横行霸道之实,无故进犯汉中帮,杀伤无辜良善无数,制造人神共愤之汉中惨案。 余无名、程怀宝虽有心替死难兄弟报仇,苦于实力不济,特备下重金,请侠名威加海内的侠客杀手堂主持公道,特发出黑榜公告天下,悬重赏讨伐双刀门。 取首恶秦胜首级者,重赏白银五万两。 取双刀门三大长老首级者,赏白银三万两。 取双刀门任一长老首级者,赏白银一万两。 取双刀门堂主分堂主首级者,赏白银五千两。 取双刀门有名有号高手首级者,赏白银五百两。 取双刀门一般弟子首级者,赏白银五十两。 取双刀门伙夫杂役首级者,赏白银一两。 取双刀门圈养鸡犬首级者,赏大钱二十枚。 目标恶人与狗之肢体亦可获得赏金,手臂与大腿,可兑人头两成赏金,五官任一可兑半成赏金。 以上赏金,由侠客杀手堂全权负责,一经核实目标身份,立即给付。赏金先到先得,单个目标谢金以人头价为总数,扣完为止,恕不另赠。 整页纸的最后一行,是由朱砂所写,触目惊心的一行红字。 郑重警告:有滥竽充数妄图浑水摸鱼者,后果自负! 而与这张买凶黑榜共同出现的还有另外一页纸,上写侠客杀手堂的公告: 双刀门于庚子年甲申月无故攻打汉中帮,杀死杀伤无辜百余人,查实无误。 侠客杀手堂受苦主无名、程怀宝委托,秉持江湖公义,特做公告如下。 一、此事双刀门理屈在先,苦主无名、程怀宝有权讨回公道。 二、侠客杀手堂只做中介,决不介入双方斗争之中。 三、侠客杀手堂抽取赏金一成以为红利。 下面是领取赏金的方式,侠客杀手堂不愧是杀手行里的天下第一,所留方法可最大限度的保护自身与领赏人的隐秘性,不会被有心人查到丝毫蛛丝马迹。 公告的背面印了一个侠客杀手堂独特标记,这个象征着死亡与正义的标记,江湖之上绝对无人胆敢仿冒。 陆天祺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眸之中的光芒却愈渐冷森,久久方道:“好一招借刀杀人的绝户计,换了本尊是那秦胜,也要不知如何应对,你们两个小子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几乎在陆天祺拿到这张黑榜的同时,三教四门的掌教门主们也都看到了。 与陆天祺的表现不同,这些站立在江湖权力巅峰之上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的面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早就知道无名与程怀宝任性妄为,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两个小子竟然无法无天到这等境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如此离经叛道的疯狂之举。 然而真正令他们心惊的,却是隐藏在这张薄纸之下的一些东西。 试问要想将数量如此巨大的买凶黑榜,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分发到天下各地,这需要多么庞大的组织与势力才能做到?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玄青观、圆守寺与圣人谷这三大巨头外,便是四门的势力,也未必能够完成这项庞大繁复的工程。 想到了这一点,每一个掌门心中都有点寒气上冒。 他们自然也不会忽略黑榜中透露出的另一个吓死人的消息。 杀手行当中被当作神仙一般存在的侠客杀手堂竟然同绝世双恶凑在了一起。 作为一个屹立数百年不倒,且一向以公正侠义著称的超级杀手组织,只要不是傻子,任何一个江湖人都清楚侠客杀手堂的份量有多重。 不只是因为侠客杀手堂数百年来从未失过手,还有他们在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侠义之名。 得到了侠客杀手堂的支持,无名与程怀宝从此彻底洗脱了二人身上的绝世恶名,结合前一阵子挑战旧势力的急先锋这等传言,两兄弟终于扳回了一直以来所处的舆论劣势,同三教四门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上。 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场动乱,成了令这些江湖巨头们伤透脑筋的一桩难题。 即使双刀门已然尽可能高的估计了未来将要面对的乱局,却仍然低估了这张买凶黑榜蕴含的无尽危险。 有句老话叫钱能通神,这话虽然夸张,但确确实实的说出了一个道理。 江湖上有的是亡命之徒,只要有足够诱惑,王母娘娘的屁股都敢去摸上一摸,每年各地官员进献给天子的皇贡之中,最起码有近一成会被盗匪半路截走。 皇帝都敢抢,双刀门又如何? 重赏之下,无数心怀叵测的江湖人悄悄踏上了赶奔德安府的道路,德安府内的酒楼、茶馆与客栈这类的买卖仿佛突然之间便红火了起来,到处都是双眼冒着怪芒怎么看都非善类的大汉。 府城之中已然如此,何况是坐落在府城之外的双刀门总堂。 双刀门的总堂建在德安府府城北郊外的麒麟山,距府城有十八里路。 无论白日黑夜,麒麟山中总有影影绰绰的人踪闪现,明显是来踩盘子探路的人。 双刀门上下郁闷到了极点,各路牛鬼蛇神大会德安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所为何来,偏偏顶了名门正派这顶大帽子,在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对这些来者不善的家伙做什么。 而这些牛鬼蛇神也吃准了双刀门这个弱点,明目张胆的在德安府到处闲荡,伺机而动。 如此一来秦胜先前那个遭到大多数人反对的撤除分堂的决定现在看来倒成了先见之明,少了许多被人偷袭暗算的机会。 双刀门下所有弟子都被严令不得擅自外出,整日聚在总堂之中苦练武艺,每次出外采买各种物资,皆是大队高手护送。 在总堂的布防上更是加了十万分小心,防毒、防火、防偷袭、防暗算,草木皆兵不过如此,对于一向骄横惯了的双刀门上下而言,简直感觉窝囊到死。 不过双刀门又岂是坐困愁城、束手待毙的主,既然用江湖手段无法解决问题,迫不得已也只得动用官家这条门路。 秦胜趁夜亲自拜访了与他交情颇深的德安府知府大人,然而令他大出意料的是,一向给足他面子的知府大人这次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提出的这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提议。 直到他临走时,知府大人才面色凝重的向上指了指,点醒他道:“有人通了上面。” 回程时,秦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秦胜走后,知府再次拿出当朝宰相那封亲笔手书,困惑不已的又重读了一遍,他怎都无法理解位及人臣的当朝宰相,怎会介入到江湖人的争斗之中。 然而笔迹与印信都确真无疑,他虽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违抗。 由于各路牛鬼蛇神的齐聚,双刀门原本遍布德安府的完备情报系统几乎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功效。 来的人太多了,有名的没名的,且绝大多数江湖人皆是易容化装,根本无法辨明身份。 无名与程怀宝此时悠闲的走在德安府城的街头,两人甚至没有作太多的改扮,只是各自在唇上贴了一抹浓须。 程怀宝的一双虎目扫过街上众多满脸横肉闲荡的大汉,脸上泛起一抹邪笑感叹道:“银子可真是好东西啊!老子扔出了一座银山,就不信砸不死双刀门那群杂碎。” 无名淡淡的哼了一声,徐徐道:“干柴足够多了,该是我们点火的时候了。” 程怀宝的眸中杀芒一闪而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双刀门的闭门不出策略虽然消极,却是当前最稳妥也最安全的方法,即使是鼎盛时期的魔门,也没那个本事强攻双刀门的总堂,何况是那些为利而来的闲散江湖客。 这情势象极了一群饥饿的老鼠面对整个身子都缩在厚实龟壳里的乌龟,想吃却没有下嘴的地方。 不过乌龟总有渴了饿了要吃喝的时候,双刀门总堂之中聚集了九百余名弟子,每日消耗粮食近两千斤,因此每隔十天半月便要出外采买粮食的大队人马,便是乌龟唯一伸出头来的时候。 真有胆大不要命的江湖人。 双刀门每次出动的运粮队,足足有百多号高手,可如此强横无匹的阵容,却仍不能吓阻一些财迷心窍的人。 两次采买粮食的途中,皆遭到了零星的骚扰袭击,偷袭之人藏身在暗处,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 当然,只要露了形迹,很少有人能够逃得脱双刀门数十号高手的追杀,五个颇有名气的江湖浪客变成了尸体,尸体被交到了官府衙门,知府大人顾着老交情的面子,将五具尸体做盗匪论处,悬尸于城外。 这是双刀门给所有妄图猎虎谋皮的江湖人一个血的警告。 什么叫亡命之徒?用一句形象的话说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人。 双刀门示威的杀戮不但没能震慑住这群亡命之徒,反而激起了一些亡命徒的火气。 不过亡命徒不等于是不要命的傻子,一些有心计的人开始拉人入伙,人多力量大,这道理谁都知道。 就这样,极短的时间内,在共同的利益驱动下,一个个临时搭凑起来的小组织小团体迅速建立起来。 谁都知道与双刀门硬拼是死路一条,也因此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没人会妄想全歼运粮队,能弄到其中的几个人头便足矣。 能在这等险局之中被派出来的,都是有名有号的高手,一颗人头最少的也值五百两银子,莫说人头了,便是剁下一条胳膊或大腿来也行啊,一百两银子,足够在花花世界里玩乐一阵了。 更有些野心十足的,直接将目标指向了领队的长老,一颗人头一万两,做了这一票便可以安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所有居心叵测的人都在等,等待着乌龟下一次伸出头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练武的人比照常人而言,个个都是能吃到极点的饭桶,如此就可以想象了,双刀门要满足门内九百多个饭桶的肚子,绝非一件易事。 一次采买来两万余斤的粮食,才只支撑了十多天便又见底,没有奈何,只得再次派出一长串购粮车队。 二十辆骡车在一百名双刀门高手的护送下,缓缓驶出了总堂大门,顺着平缓的山路,浩浩荡荡向府城进发。 走在队头领队的,正是三大长老之一的撼天雷公孙天祥。 所谓的三大长老,并不是说双刀门只有三个长老,而是指十八位长老中最德高望重为江湖人所知的三个。 在双刀门内,这三大长老具有莫大的权威,关键时刻足以左右门主的决定。 公孙天祥这老头脾气火爆至极,信奉以杀止杀,也是双刀门里力主大开杀戒以儆效尤的代表人物,这次亲自出马,便是要借机会亲手杀几个财迷心窍胆敢惹上双刀门的混蛋,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他就不信,杀十个八个或许没人会怕,可要是杀上百八十个,看还有哪个不怕死的胆敢来捻双刀门的虎须? 实际上这一次的购粮车队与以往两次不同,乃是精心设计的一次剿杀行动。 身为在德安府经营了数百年时光的地主,双刀门五门之首的威名岂是浪得虚名。 早先的隐忍,正是为了让这些牛鬼蛇神轻敌大意,不如此又如何将他们从阴暗中引诱出来,又哪来的借口加以剿杀? 虽然大量江湖人的涌入给双刀门整个情报系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经过最初的一阵忙乱之后,这个紧密周全的情报网便重又发挥出了它应有的效率。 一些重点的活跃分子与问题人物,全在有效的监控之中,根据大量的线索分析,双刀门主管情报的龙目堂堂主密刀龙辉掌握了有几拨实力不俗的临时小团体即将对购粮车队发动偷袭的确切情报。 对于双刀门而言,近来德安府的形势就仿佛一群老鼠肆无忌惮的在他们这只大猫的地盘上横行,这份窝囊透顶的感觉早就让纵横天下的双刀门上下憋了满肚子的火气,若不是顾忌着那块名门正派的大招牌,早大开杀戒乱杀一通了。 然而除了憋气窝火之外,双刀门的高层却还有一层高兴。 双刀门不缺高手,缺的是经历过凶危险阻的考验历练,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第一百三十八章 超级买凶计划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前这等乱局对于门内的年轻弟子而言,岂不正是最好的历练?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的所料,短短的一月时间,原本嚣张跋扈的这群少爷高手,现如今各个都长进了不少。 当然,局势虽乱,秦胜等却并未太过担心。 双刀门面对可怕的魔门仍能屹立数百年不倒,区区一群财迷心窍的江湖散客,又能算得了什么?简直就是专门送上来给双刀门练兵的。 毕竟绵羊再多,也不可能斗得过老虎。 真正令秦胜担心的,是隐在暗中窥视的绝世双恶,这两个小子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接到龙辉的禀报,秦胜当即决定派出购粮车队,他已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了有些不耐,决心快刀斩乱麻,尽早将这些闻到腥味的苍蝇赶出德安府。 从双刀门总堂至德安府府城,要走五里山路,前两次车队遇袭,都是在山道之上,偷袭的人射出几只暗箭后企图借密林逃遁。 无疑那五具尸体提醒了所有人,想借山林逃脱熟悉地形的双刀门高手的追杀,根本就是妄想,因之这一次车队平安的走过了这五里山路,没有丝毫事故发生。 下了山,走上宽敞的官道,公孙天祥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警醒了。 类似他这样闯了几乎一辈子江湖的老人精,是不可能犯轻敌的错误的,一甲子的江湖经验岂是假的? 敢来惹双刀门,敌人事先必已经过周全谋划,放弃了多一线逃脱机会的山林而选择在平原官道上袭击,一定另有出人意料的计划。 沿途平野无垠,高梁已经收获,枣子已经落尽,田野中已不见作物,唯一的青绿,是桑田和麻田。 路旁的行树有榆有柳,也有树冠如盖的槐树,走路的人不至于受到烈日的煎晒。大车过处,道上尘埃飞扬,在车队后面断后的人,注定了要受点活罪。 落在队尾压阵的风云刀吴宇华年约五十,国字脸上永远都是一片沉稳,他在同辈门人中排行第四,任双刀门孝感分堂的堂主。 虽然他的职位只是一个分堂堂主,实则在双刀门中却是威信极高的人。 经过数次正魔大战历练且表现不俗的他是双刀门中少数几个能对门主秦胜地位构成威胁的人物之一,也因此秦胜才会有意将他贬到距离府城最远的孝感县做分堂堂主。 在后面戒备的吴宇华,看到后面一里左右,尘埃渐散的官道转向处,跟来一匹健马,骑士穿一袭褐短衫,戴了遮阳帽。 相距太远,看不出身形相貌,坐骑并不雄骏,速度不紧不慢,刚好与车队相当。 眉头一蹙间,吴宇华心道:“若是踩盘探路的,这人忒也大胆了。” 车队又向前行了一里余路,始终吊在后面的那一骑忽的加速了,蹄声阵阵,迅速接近了车队队尾。 吴宇华淡淡一笑,毫不紧张。 开玩笑! 哪怕是大魔头陆天涯复生,这么冲上来也是找死。 蹄声愈来愈近,渐渐的双刀门的人已能看清这骑客的面容。 这是一个相貌很是狰狞的大汉,横眉暴睛,狮鼻阔嘴,虬须满面,露在短袖外的粗壮手臂,足有常人大腿那么粗,筋肉虬扎,夸张吓人。 吴宇华身边一个中年高手低声道:“吴师兄,此人匪号赛金刚,名叫蒋钟,是山西平阳府一带有名的大混混,外功火候不错,接近二流高手的水准。” 吴宇华点点头,却未说话,心中忽的生出一丝感慨:“若是往日,给这个横行地方的痞棍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在双刀门一个寻常弟子面前如此嚣张。可如今这等下九流的玩意,竟敢当着上百双刀门高手做出如此挑衅似的举动,实在可恼可恨。这一切还不都因为绝世双恶那两个混蛋!” 疾驰的马匹在距离车队队尾约百五十丈距离时忽然停住,赛金刚蒋钟冲着队尾回视的几个双刀门高手龇开一口老黄牙,现出一阵狞笑。 几名双刀门的高手重重的哼了一声,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年轻弟子道:“吴师叔,让弟子过去拆了那厮的骨头。” 吴宇华心中生出了老一辈共同的叹息,这些年轻弟子实在太缺乏历练了,缓缓摇头,语重心长的开导道:“林兆峰,这么一个下九流的混混竟敢在咱们双刀门百多高手面前如此挑衅,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林兆峰一怔的当口,吴宇华又有意的讲解道:“他离我们百五十丈距离,若他纵马而逃,即使你的轻功身法快过他那匹驽马,数里以内也休想追上。他的党羽只需半路埋伏,有心算无意,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机会逃得性命。” 林兆峰被说的哑口无言,眼望着后面那个蒋钟抬手比划了一个更加侮辱性的手势,双目之中几乎冒出火来,咬着牙道:“师叔说得对,弟子受教了。可咱们便这么眼看着这下三烂的东西在后面耀武扬威不成?传之于江湖,双刀门的声威何存?” 吴宇华的脸上泛起一个阴沉的笑意,淡淡道:“兆峰不要再说,我们的任务是护送购粮车队的安全,其余皆不用管。”话音稍顿,发觉身周几个年轻弟子尽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愤怒神情,才又点醒了一句道:“一个跳梁小丑,岂能损我双刀门威名分毫,你们只管看着就行。” 能被双刀门选来出这趟任务的,自然都是门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岂有傻瓜?尽都听出了吴宇华话中之潜意,强自压下心头的火气,闷头前行。 赛金刚蒋钟傻了眼,怎的一向嚣张跋扈的双刀门今日做起了缩头乌龟?可问题是如此一来后面的计划岂不是完全落空了? 双刀门异常的应对令蒋钟心中又惊又惧,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了许久方狠狠一咬牙,拨马而去。 顺着官道飞驰一阵,路过一片桑田时蒋钟忽的带住马缰,他的马方自停稳,路边的桑田之中忽的冒出二十余条彪悍人影。 其中一个年逾四十面色阴沉的中年大汉冷冷问道:“蒋钟,要你引来的人呢?” 蒋钟面色苍白,显对此人甚是畏惧,慌道:“陈爷,小的确确实实照您吩咐的去引双刀门的人了,可是……可是他们却没有跟来。” 这位陈爷阴恻恻的道:“若你真的依足了老子的吩咐,就凭双刀门那群眼高于顶的鸟人,岂有不上钩的道理?说!你小子是不是心里怕了,根本就没去!” “天地良心!陈爷,我蒋钟骗谁也不敢骗到您老人家的头上啊!我……我真的去了。”蒋钟脸上已现汗影。 陈爷的脸上泛起一丝令人心寒至极的笑意,将头转向身旁的几个大汉,悠闲问道:“你们信他吗?” 还没容旁边的人答话,远方忽然响起一声充满了惊慌味道的尖啸,那是警哨的告急啸声,显示有大群高手蜂拥而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陈爷双目中锐芒暴射,身形陡闪,瞬间划过两丈距离,嘭的一声闷响,蒋钟壮硕的身子横飞而起,摔落在一丈外,圆睁的双目中犹自留有死前那一瞬间的不甘与恐惧。 陈爷仿佛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行若无事的冷冷道:“办事不力,死有余辜,走!” 二十余条大汉,在这个陈爷的带领下,亟亟如丧家之犬,迅速窜入桑田深处。 沿着田垄一通狂奔,陈爷忽的咦了一声,疾冲的身形倏然站定,对着前方的树林冷喝道:“林子里是哪边的朋友,现身见见吧。”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多条大汉显然没有丝毫察觉,站定后二十多双怪目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的树林。 林中传出一个淡漠的声音:“果然不愧是血魂掌陈天龙。”随着这声音,三十余个背负双刀的汉子无声无息的自树林之中行了出来,为首的一人正是霸刀田英。 今日的行动之于双刀门而言就像一场围猎,以购粮车队为饵,通过精准的情报支持,共派出了三支实力强大的猎杀队,猎杀一切对双刀门有敌意的江湖人。 为了今日这次围猎,双刀门可说做足了准备,几乎出动了近一半的实力,务求以雷霆打击震慑住所有妄图浑水摸鱼的江湖贪心客。 何况在乡野无人之处,便再不用怕什么滥杀无辜的罪名了,杀了之后冠以防卫之名,将尸体随便一埋,不会有任何后患。 田英的双目中噙着一丝杀芒,直射陈天龙的面上,冷冷道:“陈天龙,胆子不小敢来算计我双刀门。” 血魂掌陈天龙,横行天下的独行盗,为人凶残狠毒,作案无数杀人如麻,是江湖之上出了名的狠角色。 面对霸刀田英这等级数的高手,陈天龙面上不见丝毫紧张,反而淡淡一笑道:“霸刀田英,别以为双刀门的嗓门大说起话来便硬气,你有啥证据说咱爷们要算计双刀门?咱就不兴是来德安府游玩来的?” 田英目中杀芒大盛,背上双刀倏然在手,无俦气势登时将五丈外的陈天龙笼罩其中,声音冷如玄冰道:“少卖弄你的口舌了,这里就是你陈天龙的葬身之地,杀!”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喝,田英人刀合一,双刀似两道划过长空的匹练一般,飞斩向五丈外的陈天龙。 与此同时,另外两支猎杀队也已展开了行动,计划袭击购粮车队的几个临时小团体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即使知道另有专门的猎杀队在前后保驾,公孙天祥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双老眼之中始终闪烁着警惕的精芒,扫视着身周的一切。 声势浩荡的购粮车队继续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行进,在官道上行脚的路人纷纷避让。 官道前方忽然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汉子,这人似有急事,手中鞭子连挥,车速极快。 公孙天祥一双老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抬手一指那辆马车,口中淡定道:“张宏,王廉。”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年约三十的壮年汉子陡然飞身而起,身形连闪直迎上前,拦在了马车的前方。 赶车汉子眉头一蹙,急忙紧拉缰绳,不待马车停稳已然不耐的喝道:“你们好生无礼,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叫张宏的双刀门弟子面泛冷笑道:“停车接受检查。” 赶车汉子怒道:“你们不是差役捕快,凭什么要查我的马车?” 两个双刀门弟子单手扶刀缓缓向前靠近,两双警惕的眼眸紧紧地盯在赶车汉子与马车低垂的门帘上,叫王廉的人道:“识相的便别再废话,检查完了你便可以继续上路了,把你手中的鞭子放下,双手放在膝上,千万不要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赶车汉子怒目而视,却惧于对面两人的沉凝气势,终于恨恨不已的将马鞭放在身侧,双手也依言置于膝上。 张宏与王廉不愧是经过无数江湖血腥搏杀考验的精英弟子,并未因赶车汉子的顺从而放松丝毫警惕,皆已将各自气势提至巅峰,缓缓靠近马车。 公孙天祥满意的点点头,不放过任何教育门中弟子机会的他指着张宏王廉对身旁的几个年轻的徒孙道:“看到你们张、王二位师兄的表现了吗?好好学着点,在江湖上行走,任何一点大意都是致命的。” 身临其境的言传身教永远都要比空泛的说教令人信服百倍,几个平日里骄狂的年轻弟子认真地点头道:“师伯祖放心,徒孙们明白了。” 公孙天祥淡笑着点点头,只要给这些年轻弟子足够的历练机会,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双刀门未来的繁荣昌盛,基础一定要在这时打好。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腥复仇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张宏与王廉缓缓走到车辕处,两人几乎同时将双刀抽出握在手上,随着闪电般的撤刀动作,四股迫人心神的刀气分指赶车汉子与马车之内。 这等突如其来的试探最是灵验,毫无防备之下只要练过武的人立时便会做出反应现出原形。 然而赶车汉子却恍如未觉,双目始终愤恨的望着两人。 张宏与王廉方自松了一口气的当口,一个意念闪电般的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若是寻常人,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无形威压下如此镇定?” 就在他们刚刚感觉不好,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一刻,异变发生了。 一股可怕至极点的刀气瞬间将低垂的马车布帘绞得粉碎,一柄闪烁着妖异红芒的长刀似来自天外的一抹飞虹,疾劈向靠右的王廉颈项。 几乎在布帘破碎的那一瞬间,赶车汉子的目中忽的闪烁出两道耀目紫芒,随着疾动的身形前冲,一双铁手倏然挥出,攻向张宏。 张宏与王廉不愧是双刀门中的精英弟子,于顷刻之间同时做出反应,四柄钢刀耀出一片璀璨刀罩,护住了自己周身要害的同时,犀利的反击已然展开。 然而两人自以为攻守俱佳的完美应招却犯了一个高手最不该犯的错误,他们错估了对手的实力。 “当”的一声巨响! 王廉封挡的左手刀断成两截,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地,颈腔之中鲜血似一道血色喷泉一般狂喷而起,丢了头的身形摇晃两下方徐徐躺倒,手脚兀自抽搐不已。 张宏更惨,双手手腕猛震间,漫天刀芒倏然消散,双目中射出两道恐惧的光芒,死死的盯着牢牢握住自己两柄钢刀的那两只毫发无损的铁手。 “无名!” 这是张宏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带着一脸恐惧与不可思议掺杂在一起的复杂神情,胸膛被生生抓出一个大洞的他缓缓萎顿在地。 无名单掌猛拍车辕,雄壮虎躯陡然飞起,冷洌的声音飘在空中:“小宝,走!” 程怀宝也不稍慢,整个人似一只大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潇洒到极点的落在了无名的身侧。 两个偷袭得手的小子甩开各自的飞毛腿,以傲视天下的迅疾身法,转眼间已冲出了十余丈远。 眼见害死宝贝孙子的两个大仇人在自己眼前残忍击杀了两名晚辈,脾气火爆的公孙天祥直气得目眦欲裂,大喝一声道:“两个小贼拿命来!”飞身而起,人在空中双刀出鞘,脚才点地,身形又出现在了三丈外。 极度的气怒之下,这老家伙真的玩命了,竟用上了最是损耗功力的绝世轻功缩地成寸。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刀门上下一见绝世双恶陡然现身杀死同门,真的各个红了眼睛,都不稍慢,纷纷展开身法向着绝世双恶逃窜的方向追去。 就在大队人马追过无名兄弟遗弃的马车之时,异变再起……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马车在一团巨大耀目的火球中粉碎。 首当其冲的便是离马车最近的六七名双刀门弟子,连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爆炸巨大的威力撕的四分五裂,不成人形。 无数烧得通红的三角铁砂自爆炸核心四散飞射,方圆十丈以内的双刀门弟子尽被打成了筛子,浑身血洞。 所有人皆被眼前这等地狱般的血腥场面惊呆了,连追得最快的公孙天祥皆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身形扭成一个可笑的姿势,怔怔的回头望着,而那些没经过真正历练的年轻弟子们更是几乎已到了手脚瘫软的地步。 亲眼目睹惨剧发生的风云刀吴宇华浑身战栗,猛然大喝道:“愣什么?还不快救人!” 幸存的双刀门弟子颤抖着双手,开始捡拾起满地血腥中残肢碎肉,少数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弟子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本已逃远的无名与程怀宝竟又跺了回来,站在三十丈外,程怀宝一脸快意的邪笑,扯开他那无敌大嗓门,声震长空道:“双刀门的杂碎们,这才是刚刚开始,爷爷来报仇了,你们在汉中府欠的债,到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已经无法再用愤怒这个简单词汇来形容在场的双刀门弟子的心情了,熊熊怒火烧穿了所有人的胸膛,即使一向稳如泰山的吴宇华此时也被气的虎躯乱颤。 公孙天祥仰天大喝一声,高大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似一股飓风一般掠向无名与程怀宝。 吴宇华眼中精芒乱闪,虽于极度愤怒之中,却仍察觉到了绝世双恶似还有什么阴谋诡计,高声喝道:“张至阳、王文龙、于成风、蔺飞雨四位师弟立刻带三十名弟子前去支援公孙师叔,决不能让他老人家有失。” 被吴宇华点到名的四个中年高手重重的点了下头,领着三十个高手匆匆追着公孙天祥的背影飞驰而去。 吴宇华犹自不放心的望了远去的众多门中弟子的背影一眼,又点了三名弟子,吩咐他们前去找寻附近游荡狩猎的猎杀队,让他们迅速前往支援,这才带着剩余的弟子继续收拾现场。 最终统计出伤亡人数,说惨真惨!十条人命,重伤七人,轻伤九个,而无名与程怀宝却仅仅付出了一辆马车作为代价。 购粮之行已不可能继续,吴宇华一脸凝重悲怆的带人赶车走上了回头路,只是本来买粮的大车,上面却堆满了碎尸与重伤弟子,好不凄凉悲惨。 公孙天祥仿佛发疯了一般,毫不惜力的玩命展开身法,旧仇又添新恨,誓要将前面那两个万恶小贼碎尸万段。 无名与程怀宝稍稍大意了片刻,已被这老家伙追至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离,两兄弟对望了一眼,脚下终于使出了全力,速度瞬间提高到一个令人瞠目的地步。 公孙天祥虽然拚尽了老命,再想拉近半步距离,都成梦想。 无名百忙之中回头观瞧,发觉除了紧跟身后的这个老头之外,其余一众支援而来的双刀门弟子已然落下很远,不禁眉头一蹙,强行压气传声道:“小宝,脚下放缓。” 程怀宝立时会意,两兄弟脚步同时缓了下来。 缩地成寸身法最是消耗真气,以公孙天祥七十年的深厚功力狂驰了十里路也已有乏力之感,正自有些灰心丧气之时,忽见前方两个小子身法陡然变缓,以为对手力尽,心中狂喜,陡然加力,身形更疾更快,转眼便已追近至只有几丈距离。 公孙天祥目中精芒大盛,双刀一错便待施展以人御刀的无上绝技飞斩前方两个小贼,然而就在他凝聚全力,绝招将发而未发的这一刻,前方亡命飞逃的无名忽的头也不回的甩手射出一支力道强劲的弩箭。 公孙天祥大失意料,仓促间猛然变招,本是斩人的绝招却浪费在了那支个头不大却绝对致命的弩箭之上,刀风过处,精钢打造的尺长弩箭化为碎屑,而老头疾进的身形却不可避免的缓了下来。 公孙天祥肺头险些气炸,不甘心的怒视着又逃远了十丈距离的两个死仇小子,面目扭曲至狰狞可怕,脚下猛紧,重又追了上去,显然老家伙已被无边的怒火彻底烧去了理智,便是绝世双恶逃到天边,他也要穷追斩杀才肯罢休。 公孙天祥急,无名与程怀宝却不急,速度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身后老头追近了便是一弩射过去,将距离重又拉开,直待那三十四个支援而来的大队双刀门高手尽皆逼近至二十余丈了,两兄弟才彼此交汇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速度突又加快少许,猛然钻入道旁的一座树林。 公孙天祥早已横了心誓要将绝世双恶斩于刀下,没有丝毫停顿便尾随着一头冲入树林。 落后在他身后数丈的王文龙大叫道:“公孙师伯逢林莫……”声音嘎然而止,再喊下去人都跑没影了,这位师伯的火爆性子他们太了解了,四个领头弟子相视苦笑,也带着大队人马冲入林中接应。 若说在平地奔逃,世上还有人能够超过无名与程怀宝,但到了山林之中,可就完全是这兄弟俩的天下了,窜高跃低,两兄弟的速度甚至比在平地时还快了少许。 全力向前飞赶,张至阳忽觉不对,百忙之中扭头回望,只见除了自己四人紧紧跟在师伯公孙天祥身后外,其余那些弟子最近的也落后了数十丈,远远的只能在树木间隙中看到一点人影。 “坏了!要出事!” 就在这个念头方自在他脑海之中升起时,仿佛回应他这个可怕的预感,身后远处忽的接连响起数声濒死惨叫。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终于令公孙天祥疯狂的大脑冷静了下来,凭他那么多年的经验,立刻判断出自己中了前面那两个小子的连环计,此时后悔已然晚了,老而弥坚的他目中闪过一丝恨芒,身形大异常理的奇异一扭,疾进的身形竟不可思议的没有一丝迟滞凝顿的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的四个师侄叫道:“撤!” 然而无名与程怀宝辛辛苦苦把他们引到这里,岂会那么简单让他们走了? 就在五人转头向回狂驰时,旁边的杂草丛中忽的冒出二十余条黑乎乎的人影,弓弦颤响间,二十余支由三石强弓射出的劲箭快的根本看不清箭影,夹带着尖锐刺耳的劲风锐啸,向着中央五人攒射而来。 距离不到二十丈由强弓射出的劲箭攒射绝对是任何高手的噩梦,五人猝不及防,虽凭借着神妙神意仓促运刀拨箭,却已不及,伴随着令人牙酸齿痒的利箭入肉锉骨闷声的,是张至阳等四人凄厉的惨叫。 倒在地上的四人只余弥留前的抽搐,每人皆身中三箭以上,护体神功几乎没发挥任何作用,劲箭入体直没至箭羽。 唯一还能站在当场的便只有公孙天祥,老头纵横江湖的一身超绝神功确实足以傲世,顷刻之间将射向他的六支劲箭拨开了五支,左肩所受一箭,及骨而止,足见其护体神功之强横。 此地埋伏的正是赵志南亲自领队的铁血神武堂一班老兄弟,他们心中虽然惊讶于竟有人能凭手中刀剑力挡劲箭攒射,动作间却没受丝毫影响,强弓重又拉成满月,第二只箭又再瞄上公孙天祥。 就在这时无名与程怀宝悠闲自在的行了过来。 程怀宝这坏小子一脸惯常邪笑,独自向前走了数步道:“老赵且慢动手,宝爷我有话问这老家伙。” 一句话暂时让公孙天祥避过乱箭穿心的死劫。 “老家伙,贵姓大名?”这无赖一脸的轻蔑邪里邪气道,说话间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已走到了离公孙天祥只有六丈左右。 公孙天祥双目尽赤的瞪着程怀宝,其中蕴含的凶狠目光竟让程怀宝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也有些吃惊。 惊变陡起! 早已蒙了必死之心的公孙天祥身形突进,身随长刀划空而起,瞬间掠过五丈距离,刀光似电,那股无俦威势足以与程怀宝的孤决一刀相匹敌的无敌刀势直向程怀宝飞劈而去。 犯了轻敌大忌的程怀宝终于知道那些死在自己孤决一刀之下的人死前是什么感受了,一时不查之下,身体四肢在那无俦刀势笼罩之下,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与此同时他又清楚无比,此时任何的反应都是徒劳的,绝无法抵挡对面这老头疯狂的一刀。 赵志南等人齐声大喝,二十余支劲箭激射而出,然而这些没练过内功的铁汉又如何能够跟上公孙天祥几乎超出人类极限的极速动作,几乎所有的劲箭尽皆落空,只有赵志南射出的那支箭没入公孙天祥的后腰。 然而单只这一箭,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公孙天祥集七十余载神功之大成的无敌一刀。 程怀宝心胆俱裂,双脚拼尽全力,身形飞退。 公孙天祥刀势有若天河倒悬,仿佛无有穷尽一般,瞬间又将程怀宝飞退的身形笼罩其中。 眼见程怀宝即将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毙命于公孙天祥双刀之下…… 就在这时,飞冲而至的无名情急之下一脚将程怀宝踢出两丈开外,同时取代了程怀宝的位置,直迎公孙天祥仿佛能够破开天地的一刀。 兄弟们,老楼的新书《疯子传说》已经更新了40万字了,有空过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腥复仇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木头!”飞跌而出的程怀宝心肠寸断,可此时的他除了无尽的悔恨,却只能眼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没有丝毫办法。 承受着公孙天祥无匹刀势的压力,无名默运有无之道,全力挥出破天神掌。除了破天神掌,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功夫能够抵挡如此可怕的一刀。 关键时刻老天爷再次开了无名一个天大玩笑,他时灵时不灵的破天神掌在这等生死攸关一刻再次失灵了。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无名岂是甘心受死之人,明知不可能挡得住对手疯狂的刀势,他仍拼尽全力挥出了自己的一双铁拳。 就在无名的血肉之躯即将与公孙天祥的无匹刀势相交的那一瞬间,一道诡谲天下的白色身影倏然出现在了刀拳之间。 在场数十人竟没一人看清白魅是如何赶到,简直就如妖魅一般凭空幻现似的。 “嘭”的一声震人心脾的巨震,有若飓风般强劲的气流四溢。 公孙天祥那仿佛能开天辟地的绝世一刀竟被白魅生生破去,狰狞的一张老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被一股无法形容的阴柔巨力击得倒飞三丈,方才摔落在地,那股极阴之气迅即侵入内腑,一股鲜血逆喉而上,狂喷出来。 程怀宝怪叫一声,飞身扑上,手指似电连点公孙天祥十数处要穴,不过他不是杀人,却在救人,无上太清罡气随指入体,瞬间护住了公孙天祥内腑要害。 无赖不是疯了,他只是觉得这么死太便宜了这个该死一万次的老家伙。 与此同时,无名肝肠俱断的大叫一声“魅儿”,冲前一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白魅紧紧搂住。 白魅硬挡了公孙天祥集七十年超绝功力的无敌一刀,一双玉臂上各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可怕刀痕,甚至连白森森的臂骨上,皆能看到清晰的裂缝,然而诡异的是,她的伤口之中竟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无名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上此时却尽是惶然,紫眸之中一片晶莹泪光,颤巍巍道:“魅儿,你……你怎么这么傻?谁叫你跑来替我挡这一刀的?魅儿……” 由于白魅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无名拼命之下重逾万钧的铁拳哪里可能来得及变招,就这么生生打在了她玉背之上。 同时承受了前后两股恐怖巨力的冲击,即使是非人的白魅也禁受不起,她没有似常人般鲜血狂喷,娇躯忽然软倒。 程怀宝眼见无名眼中的泪花,心中的感受早已不能用悔恨来形容了,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大意造成的,他现在挥刀自尽的心思都有了,飞身纵到无名身旁,情急之下沙哑着嗓音叫道:“木头,她……她怎样了?” 无名朦胧的泪眼迷茫的望着白魅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绝世容颜,茫然的摇摇头,紫眸中的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这一刻,他的心痛到了极致。 “木头你……你别这样,要不……要不你揍我一顿好了。”程怀宝只想能做些什么来减轻无名心中的伤痛。 这时远处埋伏击杀了全部三十名双刀门弟子的纪中、五恶人、耿天楚与武天林带着各自人马陆续赶了过来。 见到眼前这等悲怆场面,方才全歼敌人带来的兴奋感立时消失无踪,一个个静静的站在一边,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赵志南缓缓走到无名身边,轻声道:“启禀殿主,我们必须要撤走了,双刀门的援兵很快便会到来。” 无名仿佛没有听到,一双紫眸始终痴痴的望着白魅苍白如纸的绝世容颜。 赵志南眉头一蹙,正待再说,程怀宝已伸手虚拦,虎目直视赵志南的脸庞,重重的摇了摇头。 赵志南轻轻叹了口气,退后两步不再多说。 就在说有人皆以为无名伤心过度已然失去了神智的时候,无名沙哑至极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宝,我们走。” 话音刚落,无名已抱着白魅的娇躯站了起来,再不发一言的向林子深处走去。 他们撤走不久,双刀门大队支援人马便赶到了,却只看到浑身上下插满了暗器的同门尸体,与旁边地上用鲜血写就的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经过打扫收敛,随在长老公孙天祥身后的三十四名高手尽皆亡没,公孙天祥下落不明,双刀遗落在现场,有可能已被俘走。 双刀门弟子将所有尸体与兵器收敛到骡车之上,这才怀着惊恐与悲愤交集的复杂心情,带着满身的血腥气息,凄凄惨惨的走上了回山之路。 公孙天祥位列双刀门三大长老之一,几乎可说是双刀门精神象征之一,他极有可能被俘的失踪对于双刀门的打击之大可说已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彻底引爆了自秦胜以下所有人胸中积蓄已久的怒火。 双刀门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掘地三尺也要将绝世双恶找出来宰掉,而救出公孙天祥更成为当务之急。 如果真的让公孙天祥被俘或被杀的消息传出江湖,对于双刀门声威的打击将是不可想象的。 自魔门败亡之后,双刀门头一次充满了如此强烈至极的杀气。 是夜,双刀门几乎倾巢而出,将德安府城整个刷了一个遍,没有人指望能在府城中找到狡猾无比的绝世双恶,作为帮凶的那些财迷心窍的江湖人可倒了霉,成了他们宣泄胸中怒火的对象! 在精密情报网络的指引下,所有近一个月赶来的江湖人,尽被制住穴道押回总堂,稍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是一个血腥的夜晚,虽然秦胜明令不得滥杀,但是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双刀门众多年轻弟子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 德安府平添了数十条为财而死的鬼魂,而被强制押回双刀门总堂的两百多人,则更加的倒霉了,每人皆饱受凌虐,进入囚牢之时都已被打得不成人样。 麒麟山中一处隐秘的山坳里,玄圣殿下虎豹熊狼四卫约二百余人藏身其中,可以说除了龙卫跟随在如月如霜身旁保护,蛇儿与小钟共同留在蛇谷练功外,玄圣殿全部主力尽皆聚集于此。 双刀门上下绝不会想到,他们大索德安府的最主要目标绝世双恶,却就藏身在他们鼻子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处山坳是施成早年行走江湖时有一次在山中迷路意外发现的,位于山林深处,处于一片原始丛莽之中,距离双刀门的总堂只有十余里山路。 最妙的是这座山坳中遍布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既可储粮又可藏兵,实在是最佳的一处潜伏基地,当施成提起这座山坳时,无名与程怀宝二话不说密令如月悄悄的将大量的粮食与军械兵器悄无声息的潜送至这里。 经过近三个月时间精心准备,在双刀门的感知以外,这处山坳囤积的干粮足够二百人食用数月之久,成了藏在双刀门鼻子底下的一处秘密基地。 无名不发一言的抱着白魅回到这座山坳后,便将自己与白魅关在了属于自己的小山洞之中,不许任何人进入。 从未见过无名如此阴沉脸色的丑丫头禁不住害怕的拉着程怀宝的袖子道:“小宝哥哥,无名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 程怀宝脸上泛起一个令人心酸的苦笑,摇了摇头,靠着一棵大树坐下,闷头发呆再不言语。 傍晚时分,五个收获颇丰的老怪物满脸怪笑的悉数返回。 他们收获的是人。 被他们带回来的四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人都是能从双刀门猎杀队众多高手围攻下逃脱而出可怕高手,其中就包括血魂掌陈天龙。 从纪中口中得知了无名与白魅的情形,五个老怪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只是宽慰了程怀宝两句,至于他们的宽慰有没有效果,看程怀宝那张哭丧依旧的苦相便知道了。 山洞之中,无名紧紧握着白魅的一只玉手,紫眸中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凄然神采,怔怔的望着白魅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绝世娇颜。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体温,甚至没有一丝鲜血,无名已经绝望了,在他的眼中心中,天地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一片灰暗,除了眼前这个一身雪白的佳人。 无名缓缓的躺下身躯,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将白魅的娇躯搂入怀中,山洞之中陷入一片绝然的寂静。 许久之后,无名虎躯剧震间,似触电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双目之中射出两道惊诧到极点的紫芒,不敢置信的望着身下的白魅。 她还活着! 虽然没有呼吸心跳,但无名却绝对确定,白魅还活着。 当他紧紧搂住白魅并躺的时候,心情一片死寂,陷入一种类似于佛门寂灭的奇妙状态,就在这时,丝丝缕缕微不可查的极阴之气透过与白魅紧握的掌心缓缓渗入,顺着经脉流向紫极元胎,而紫极元胎在吸收了这股来自白魅体内阴胎的极阴之气后,舒服至极的一阵颤动,同时不自觉地放出一丝纯阳丹气,顺着经脉又从掌心传回到白魅的体内。 起初神智不甚清醒的无名并未察觉自己体内这个诡异到极点的气机循环,但随着这个循环往复,两人间来往的阴阳二气从原本的丝丝缕缕变为了涓涓细流,无名岂还会不觉? 在无名激动至几乎不能自制的热切眼神中,白魅缓缓睁开了那双如无暇宝石般璀璨的星眸。 蒙蒙水雾再次遮挡了无名的紫眸,他缓缓伏下身来,厚唇在白魅如羊脂般白腻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轻柔的声音颤抖着道:“魅儿,你吓死我了。”这时的无名再不是那个天崩地陷面不变色的石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害怕失去爱人的痴情男子。 无名那浓若有形的关怀化作一道暖流,流淌在白魅的心间,空洞的星眸中一阵异样的波动,玉手缓缓抬起,抚上无名的面颊,樱唇微张吃力的道:“不……怕!” 无名紧紧地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心中对着虚无的老天发下了一生中最坚定的誓愿,从今以后他再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不只是白魅,还包括千里之外的姐姐、小邪儿以及常伴身旁的如月如霜两姐妹。 自然,程怀宝这个大无赖也算一个。 白魅玉手微拉,又道:“抱……我……刚……才……那……” 她的话支离破碎,但无名却轻易的听懂了,缓缓俯身躺回到白魅的身旁,似方才那样将佳人紧紧搂在怀中。 两人同时闭上双目,用心感受着彼此气息交汇中那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奇妙动人的感觉,竟都有些痴了。 江湖之中不乏采阴补阳又或阴阳双xiu的练功功法。 但象无名与白魅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奇妙情形只怕当年创造了玄神元胎大法与魅影幽魄神功的两位魔门前辈也绝对无法解释。 魅影幽魄乃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极阴之功,当白魅借助纯阳灵药之助顺利渡过十一岁那场阴劫之后,丹田之中阴胎成形,身体在阴胎的作用之下渐渐开始发生改变,那时她时常的发狂便是神经承受不住这等改变而做出的一种宣泄。 闭关两载,白魅终于将魅影幽魄神功练至大成境界,阴胎完全成熟,她的身体结构也已被极阴之气完全改变,常人赖以生存的血液彻底在她血管中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气脉之中绵绵不绝的极阴之气,在旁人眼中不可能达到的无上境界对于她而言却只是呼吸那么简单。 这时候的白魅已然超脱了人类的范畴,除了有一副绝世美人的外表之外,她几乎已不能算是人了。 第一百四十章 拉人入伙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然,白魅的护体真气再是神奇,总也有一个极限。 同时承受了两股可能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攻击,尤其是打在她背心要害的无名那力逾万钧的一拳,令她丹田之中的阴胎遭受重创,再无法发出循环往复的极阴之气。 极阴之气之于白魅就像常人体内的血液一般,失去了极阴之气的支持,白魅立时陷入了昏迷假死的状态。 所谓孤阴不长,魅影幽魄神功虽然威力无匹,但太过极端的修炼方式却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隐患,阴胎一旦受损,没有丁点自愈能力。 若肌体细胞长时间得不到极阴之气的营养滋润,便会渐渐生机断绝,因此方才白魅确实已到了死亡的边缘。 无名伤心欲绝之下无意中进入了佛家寂灭的境界,这是一个完全无的境界,紫极元胎的吸力无形中被放大了无数倍,白魅体内残留的仅有一点极阴之气登时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流入。 阴阳互补相生。 紫极元胎吸收了白魅的极阴之气后自然而然的放出几乎等量的一点纯阳丹气。 白魅极度虚乏的身体对于这点纯阳丹气而言就像一个吸力庞大的漩涡,登时将其吸了过来。 紫极元胎与阴胎本是同源异性,属于紫极元胎的纯阳丹气对于惨遭重创的阴胎而言不啻是救命灵丹,阴阳相生之下,阴胎之中登时又生出了一点极阴之气。 如此阴阳二气循环往复,逐渐茁壮,阴胎借纯阳丹气之助,逐步修复自身所受重创,这才终于将白魅救活了过来。 也该着白魅命不该绝。 因在正常情况下,无名与白魅意识清醒时,在各自意念的控制下,这等阴阳循环的情形是不可能发生的。 苏醒过来的白魅对于方才阴阳二气相生相补的奇妙感觉贪恋不已,才又要求无名躺回到她身边。 有过一次沟通交流,紫极元胎与阴胎之间建立了一种任何人皆无法理解的无形联系,所以当无名与白魅心神入痴的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阴阳循环重又出现,白魅体内阴胎的极阴之气通过两人交握的掌心流入无名丹田之中的紫极元胎,换回一股纯阳丹气再流回至白魅体内,仿佛这两个非人灵物在自动自觉地练功一般。 当第二日清晨,两人同时醒转时,无名发觉白魅一双玉臂上的刀痕已然全部消失,诡异的是竟连一丁点疤痕也未留下。 不过无名自己本身也是怪物一个,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反而以为正常的很,轻柔的牵起白魅的小手,关心的问道:“魅儿觉得怎样?” 经过整晚的修炼,受创阴胎不但彻底复原,且由于阴阳双xiu,获益甚大,白魅运功默察,片刻后玉首微点道:“你……别……担……全……好……” 无名向来缺少表情的脸上此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兴奋的似个孩童一般猛地将白魅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娇躯抱入怀中,重重的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受了无名开心兴奋情绪的感染,白魅的嘴角也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对于她雕塑一般的绝美容颜而言,这已经算是大笑了。 无名开心道:“我们出去吧,想来小宝他们也为魅儿担足了心。”说着话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抱着白魅走出了山洞。 无名自己并不晓得,昨晚那场另类的阴阳双xiu,他丹田之中的紫极元胎也收获颇丰,短短一晚所获,足以顶上他一月苦修。 自昨日下午回来,无名抱着不知生死的白魅行入山洞后,整夜未出,所有人皆担心不已。 包括五个老怪物在内,无名在玄圣殿上下所有人心目中都是一个绝对的支柱,他或许平时很少管事,但他的存在却令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安全感。 拥有这种感受最强烈的,无疑正是程怀宝。 程怀宝对于无名的依赖程度是任何人皆无法想象的,从玄青观时起便已如此,即使现在他已成长为能在江湖之上呼风唤雨的无法无天,这种依赖仍然没有丝毫改变。 一早上,所有人皆自发的聚拢在山洞的洞口处,静静的等待着无名从里面出来。 当无名一脸幸福的抱着白魅行了出来时,所有人皆惊呆了,尤其是程怀宝,两颗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面滚出来。 望着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无名憨厚的脸上浮起一层温暖的微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道:“让大家担心了。” 程怀宝终于回过身来,兴奋的一纵身落在了无名的身前,指着白魅道:“她……魅姑娘没事了?” 无名点点头,心情不错之下竟还有心调侃起了好兄弟:“小宝若不服气,可以与魅儿练一练。” “那就不用了。”眼见无名与白魅安然无恙,程怀宝一扫之前颓废痛苦的心情,标志性的程式邪笑重又爬上他的嘴角,扭头冲一边的五个老怪物坏笑一下道:“或许五位长老会有兴趣也说不定。” 五个老怪物的脸色尽都变得不甚好看,他们可是都见识过白魅的厉害的,莫说一对一,五个打一个都未必能赢,程怀宝这不是成心让他们五老怪出丑吗? 一番笑闹之后,虎豹熊狼四卫人马尽数散去,只留下了丑丫头、五个老怪与赵志南等四个堂主。 十三个人环成一圈席地而坐,白魅毫不在意旁人的注视,就那么自然到极点的依偎在无名的怀中。 自然,没人会无聊到去提醒无名与白魅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礼法,反而是丑丫头林语冰甚是羡慕两人亲密的情景,也悄悄的靠在了程怀宝宽厚的肩膀之上,这个小动作落在旁人眼中,谁还不晓得这丫头那点心思。 尽都坐好后,无名不用任何开场白,径直对赵志南道:“赵堂主,昨日战果如何?” 赵志南仍是他一贯的一脸严肃道:“回禀殿主,昨日林中吾方共歼敌三十四人,俘获一人。至于两位殿主官道之上的火yao攻击效果如何,吾等无法统计出敌人具体的伤亡数字,但据如月姑娘的估计,伤亡总数不下于二十人。”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页白纸道:“这是昨夜如月姑娘遣一名龙卫送来的情报,请殿主过目。” 无名摆摆手道:“给宝爷吧。” 程怀宝接过了赵志南手中那页纸,看了两眼后猛然激动的蹦了起来,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靠坐在他身边的林语冰,更是吓得娇躯一颤,小嘴微张。 程怀宝将那页纸递到了无名的面前,兴奋至极道:“木头你知道昨日砍伤了白魅的那个厉害无比的老家伙是谁吗?” 无名眉头微蹙道:“是谁?” “公孙天祥!就是那个杀了老龙的公孙天祥!”程怀宝的眼神亮的令人不寒而栗。 无名交给如月的最要紧的一项任务,便是查清双刀门当初入侵汉中府的高手名单,尤其是必须查明龙霸天究竟死在了谁的手下。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月这丫头确实称得上神通广大,竟真的将那晚的情形查了一个通透。 自此后公孙天祥这个名字便牢牢的记在了无名与程怀宝以及所有双尊堂的老兄弟心中。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无名的紫眸中立时暴射出两道妖异紫芒,一股狂暴杀气陡然而生。 受到无名情绪的影响,一道狠厉杀机闪过白魅空洞的星眸,一股阴寒至极点的杀气陡然以她的玲珑娇躯为中心,四散迸射而出,与无名狂暴杀气相应相合在一起,便是坐得稍远且功力深厚无比的五个老怪也不禁心头一颤,暗道:“这两个小家伙简直就是煞神再世。” 矮子纪中一蹦老高,扑通一声跪在了无名与程怀宝身前,哀声道:“求殿主与宝爷将那个杀了老龙的老王八交给纪中。” 无名还未说话,程怀宝已然一脸狰狞的恶狠狠道:“矮子你少说废话,公孙老王八是宝爷我的,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可是……” 纪中还待再说什么,程怀宝已然不耐道:“矮子别说了,顶多宝爷玩够了再让你玩。” 纪中无法,只得讷讷道:“宝爷可别把那老家伙玩死了再给我。” 程怀宝心急报仇,不耐烦道:“情况都已说得差不多了,宝爷我先走了。”说着话一蹦而起,似一颗流星一般冲向了囚人的山洞。 丑丫头林语冰岂肯放过程怀宝整人这等乐事,娇呼一声:“小宝哥哥等等我。”也飞身纵起,追在程怀宝的身后飞掠而去。 纪中则向无名抱拳一礼后,又与五老怪及赵、耿、武三人打了招呼,也冲向了囚人的山洞,即使不能亲自动手,在一边看着宝爷折磨那老贼也痛快。 无名苦笑一下,看来是轮不到他亲自动手了,轻轻拍了拍白魅的小手,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道:“我没事,魅儿别恼了。” 他的话真灵,话音未落白魅已然收回了全部阴冷煞气,重又变回一副没有生命的玉像一般,静静的依偎在无名的怀中。 无名又对众人道:“五位长老与三位堂主还有什么事吗?” 五个老怪纷纷摇头,赵志南则道:“如月姑娘信中提到双刀门开始了大肆的捕杀外来江湖人的行动,属下以为我们应该蛰伏一阵时日,待敌人松懈下来再作打算。” 无名点点头道:“就依赵堂主所言,四位堂主趁着这段时日加紧虎豹熊狼四卫的训练,我们与双刀门的决战不远了。” “属下遵命!”赵志南、耿天楚与武天林同声道。 五个老怪物眼见没自己什么事,彼此间使了几个眼色,酒怪扬声道:“小无名,我们几个老东西打算闭关一段时日,好好参研一下那几本魔门秘籍,也算是为了与双刀门的决战再好好磨一磨几杆老枪。” 自从前几日如月遣人送来了五册魔门秘籍之后,苦于总是有事,无法静心参研,可把这五个老怪物的心痒坏了,今日好不容易听说要隐匿一段时日,自然是忙不迭提出了要求。 无名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五个老怪大喜,招呼都忘了打一个,稀里呼噜走了个干净,好像生怕无名会反悔一般。 无名摆摆手道:“三位堂主也去忙吧。” 这一天一夜之中,公孙天祥身上的箭已取下,箭创之上敷了上好的金创药,还被强灌下一颗治疗内伤的灵丹,凭着深厚无比的通玄修为,他竟能生生将侵入他内腑经脉的极阴之气压制在一小段经脉之中不至发作,精神比起昨日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然好了许多,只是四肢被浸了水的老牛筋绑了个结实,口中还被塞了一团粗布,形象颇为狼狈。 程怀宝一脸笑容的将公孙天祥口中所塞防止他咬舌自尽的布团拉出,轻描淡写道:“老家伙,知道我是谁吗?” 公孙天祥纵横江湖五十余载,其性子之刚烈脾气之火爆,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也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几个霹雳火(意指性格暴烈,沾火就着的人)之一,哪里受过如此侮辱,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程怀宝德虎目中闪过两道犹如当年的至尊老祖一般的危险光芒,在老家伙身上猛点了十余指。 苍老的骂声立时便走了调,起始时公孙天祥还能凭坚韧的意志强自忍耐,然而若至真老祖的可怕手段能够凭借意志忍得下来,老头的孙子公孙宇又怎会忍受不了每月一次的折磨而挥刀自尽呢? 拼命忍了盏茶功夫,再也抑制不住的惨嚎之声终于自公孙天祥的喉咙之中窜出。 程怀宝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而他身旁的丑丫头林语冰则一脸钦佩道:“这老头不错,居然忍了盏茶工夫才叫出来,比上次在襄阳时那个玄青观的小道士强多了。” 囚人的山洞之中,除了公孙天祥之外,五个老怪救回来的那四个赫赫有名的高手亦被禁制了真气软禁在里面。 这四个在江湖之上都算得上名震一方的高手看向程怀宝的眼神都变了,其中都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无法无天程怀宝的手段,在江湖之上早已成为了最痛苦酷刑的代名词。 程怀宝并未搭理旁边这四人,而是卓有兴趣的将至真老祖真传的折磨人的手段逐一给公孙天祥尝鲜。 而在他旁边,丑丫头看得这叫一个兴高采烈,偶尔偷偷瞄向程怀宝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中,尽是崇拜敬佩的神光。 矮子纪中则在另一边快意的看着杀害龙霸天的刽子手痛苦哀嚎,直到从山洞外面隐约传来四卫人马集合练武的呼喝声,他才又恶狠狠的瞪了公孙天祥一眼,与程怀宝告了便,转身跑出去练功了。 其实对于纪中而言,只要仇人生不如死,是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并不重要,更何况宝爷的手段绝对比他要残忍了百倍还多,将公孙天祥交给宝爷玩弄折磨,才是最解气的。 当程怀宝在公孙天祥身上试到了第九种手法时,老头的惨叫之声渐渐衰弱下来,明显撑不住了。 程怀宝生怕这老家伙死得太快便宜了他,立刻解开了老头的禁制,同时点了他的昏穴,让他可以好好休息养神,好让他明天接着玩。 收拾完了公孙天祥,程怀宝心情大爽,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邪笑,缓步走到洞内,以老猫戏弄老鼠般的眼神逐一从四人面上掠过。 第一百四十章 拉人入伙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四人中除了血魂掌陈天龙外,还有两男一女,那个女的生得奇丑无比,脸上颜色青紫肿胀,鬼一样的吓人。 另外两人都是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一个面黄枯瘦似个痨病鬼,另一个则相貌平庸一脸麻子,两人没有半点高手的风范。 程怀宝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悠闲道:“四位知道我是谁吗?” 有了公孙天祥的前车之鉴,四人原本纵横江湖的心高气傲全都丢在了九霄云外,配合到极点的一通点头,陈天龙哑着嗓子道:“尊驾便是威震江湖的无法无天程怀宝。” 程怀宝嘴角的邪笑微敛,又道:“实在不好意思,四位认得宝爷,宝爷却孤陋寡闻不认得四位,自我介绍一下吧,也让宝爷认识一下四位。” 四人都是久历江湖的光棍人物,深明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乖乖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百毒娘子殷凤、血魂掌陈天龙、病鬼郎中、王麻子。 这四人能从双刀门精心策划准备万全的猎杀中逃出性命,岂是一般人物? 百毒娘子殷凤乃是江湖著名的使毒高手,她本来生的极美,却因为长时间接触毒物,体内毒素积累太多,虽能凭借百毒相克之道不致死在剧毒反噬之下,但毒素淤积外泄,如花脸蛋便成了现在这副吓人的样子。 她的功力只能算入二流,但配上高明的用毒功夫,便成了人见人怕女光棍。 血魂掌陈天龙,横行天下的独行大盗,劫皇贡抢大户,身背大案无数,官府缉拿他的赏金高达五千两,而各地与他有怨的富户大豪私下开出的赏金更是达到了近三万两的惊人数字。 即使如此陈天龙依然在各地逍遥作案,无人能奈他何。 病鬼郎中与王麻子虽然其貌不扬,却是江湖之上出了名的阴狠角色。江湖人不甚清楚的是,其实病鬼郎中的本名就叫郎中,而王麻子姓王,因那一脸的麻子得了这个绰号,本名反而无人知晓。 此二人是师兄弟,从出道江湖以来,一直秤不离砣,两人都是极富心机之辈,行走江湖二十余年间,少有听说他们与人正面冲突,但任何得罪了他们的人,下场都惨到极点。 实则被关在这里的四人中最冤枉的便是这两位仁兄。 凭他们的心机,岂会蠢到在双刀门的地头与双刀门为敌,两人之所以在这等紧急时刻来到德安府,只是为了办一桩要紧的私事,没想到却落在了双刀门眼线的眼中,受了无妄之灾。 在双刀门十余名好手的围攻之下还能逃脱性命,足见两人的不凡。 即使程怀宝这等只能用孤陋寡闻来形容的家伙,对于四人的名号也都略有耳闻,他懒得多做废话,仍是那么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轻描淡写道:“四位都是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想来应该懂得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玄圣殿的五位长老亲自出手将你们四位救出了双刀门的毒手,这等救命大恩,四位打算怎么报答呀?” 四人心里这叫一个气,他们好不容易拼死逃出了双刀门的追杀,结果却被五个老怪物乘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的掳到了此处,这会儿到了程怀宝的口中却变成了他们欠下了救命之恩,且还问怎么报答? 百毒娘子殷凤与血魂掌陈天龙都是以脾气乖张著称于世,虽不敢明言顶撞,但神色间却已现出了不服。 郎中与王麻子互望了一眼,由王麻子小心的探问道:“不知宝爷想要咱们如何报答?”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宝爷与无名创立了一个小小帮会,取名玄圣殿,创立初始,正缺象四位这样的高手来充门面,不知四位肯不肯屈就呢?” 这摆明了是要强征人入伙,四人的眼眸尽皆一缩,心中虽然百般不愿,然而他们却又都明白无比,此时此地,根本没有他们拒绝的余地,拒绝就是死,或者是比死更可怕的遭遇。 眼见四人面现犹豫之色,程怀宝又加了一把力道:“四位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江湖实力就是一切,有实力才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什么是实力?任你武功通天,一个人能顶屁用。三教四门凭什么能有现在领袖江湖的地位,说穿了还不是财大气粗、人多势众。” 听了程怀宝这番话,四人眼中都现出了思索的神情。 程怀宝暗自满意一笑,又趁热打铁道:“江湖人混江湖图的是什么?唯名利权势四字。宝爷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双刀门的灭亡已是指日可待,三教四门把持江湖的局面将被彻底打破,玄圣殿将成为江湖上最强大的存在。到那时,你们所获得的名利权势,将多的令你们难以想象。” 这一刻的程怀宝就向天空正中的赤阳,散发着令人无法正视的耀眼光芒,丑丫头林语冰一脸崇拜至极点的在一旁望着程怀宝霸气十足的侧脸,一颗芳心已完全被程怀宝方才这番豪言折服。 在程怀宝犀利的口舌之外,令陈天龙等四人感受最深的却是他话语之中透露出的令人无法不信的强大自信,与周身散发而出的一股叫人慑服的枭雄气概。 四人眼中已然尽有心动的光芒闪动。 郎中目光深沉的望了程怀宝一眼,一反方才的唯唯诺诺,冷静问道:“宝爷能否让我们看看玄圣殿真正的实力?” 程怀宝别有意味的望了郎中一眼,点点头道:“有何不可?若你们现在能够走动,便随宝爷出来吧。” 四人随在程怀宝的身后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 程怀宝同赵志南、纪中与耿天楚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对四人道:“先让你们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说着话双掌互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随着程怀宝击掌声悠扬传出,另一边早已准备妥当的赵志南一声大喝,手中半人高的一截木桩倏然抛飞。 木桩急速在空中掠行,忽的一阵密集的弓弦震响从一旁的树林之中传出,黑压压一片箭矢似密集的蝗虫般飞掠而出。 一时间,“咄咄”之声大作,待那木桩落地之时,其上已然插满了二十余只箭,没有一箭落空。 四人的脸色登时变了,如此强劲准确的弓箭攒射,实在太可怕了,他们自问换了自己是那截木桩,一样逃不脱乱箭穿身的大劫。 程怀宝满意一笑,好整以暇的拍了两下手掌。 这一回出来的是纪中,纪中指挥着几名狼卫将六根一人高的木桩插在地上,随着他一声嘹亮呼喝,五十二名狼卫身法迅即的从树林中掠出,瞬间在纪中身后站好各自方位。 随即,加强版的飞蝗大阵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示了它恐怖的实力。 犹如飞蝗一般连绵不绝的暗器似暴雨打梨花从四面八方射向中间的六根木桩,才不过片刻工夫,那六根木桩已被无数各式暗器覆满,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密密麻麻好不吓人。 暗器雨放自停歇,五十二名狼卫已然各自施展一种古怪身法,迅速收缩队形,在十人继续发射暗器殿后掩护之下,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入林中。 郎中等四人已然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孤零零伫立在场中的那六根遍插暗器的木桩,百毒娘子殷凤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能够隔远伤人的暗器,正是她使毒功夫的一大克星,她已不敢想象若是场中的木桩换了自己又会如何? 这世上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禁受得起如此恐怖夸张,真正好似暴雨一般的暗器袭击。 程怀宝又待击掌招呼耿天楚的虎卫出场表演,脸色由黄变白的郎中已然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宝爷您不用击掌了,郎中服了,愿加入玄圣殿,为宝爷效犬马之劳。” 有了郎中的带头,其他三个被眼前事实强烈震撼的人自然是有扬学样,齐齐恭敬施礼道:“愿为宝爷效犬马之劳。” 程怀宝得意一笑,他本可凭借禁制强迫四人效命,但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大费周章,务求要令这四人心甘情愿投效自己,现在他终于成功了,自然有得意的理由,缓缓道:“宝爷先小人后君子,四位初入玄圣殿,宝爷会在你们每人身上设下一个禁制,当你们能够完全赢得宝爷的信任时,自然会为你们解除禁制,你们愿否?” 四人不是傻瓜,知道根本没他们说不的权利,尽皆点头应是。 如此玄圣殿有多了四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尤其是百毒娘子殷凤,更是目前程怀宝最需要的人。 用毒一道,远比武道更加驳杂难通,且危险性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剧毒反噬性命堪忧的下场。 也因此,未窥门径的程怀宝虽有毒魔的毒经,却哪里是那么容易看懂悟透的,没耐性从头摸索的他自然便想寻个学毒的捷径,而百毒娘子这样的使毒高手,毫无疑问正是程怀宝最好的师父。 凡事只要有了开头,便再没有了顾忌。 经过了德安府城的大清除行动,双刀门索性放开了手脚,扫荡风暴开始向着周边县城蔓延,搜索清除行动在德安府全境进行得如火如荼。 找不到正主绝世双恶,杀红了眼的双刀门竟索性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抓捕剿杀入境的江湖人之上。 他们的想法简单又实用,只要将水抽干了,水中的鱼儿自然便无处可逃了。 可江湖人最是好勇斗狠,岂是任双刀门搓圆捏扁的泥人? 被逼急了狗急跳墙的大有人在。 德安府城血腥之夜的场景蔓延到了整个德安府境内,大批江湖人被抓被杀,被杀的数量无从统计,单只是关押在双刀门总堂牢房中的江湖人,便有近四百人之多。 当然,双刀门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短短十五日时间,双刀门战死致残的弟子超过四十人,以至于到了后来对方一个眼神不对,便痛下杀手,造成了死伤无数。这时候的双刀门,哪里还有半点四门之首的风范? 双刀门的雷霆手段确实吓坏了不少贪财的江湖人,大量打算投机的江湖客纷纷逃离德安府,原本闹哄哄人流杂乱的德安府登时恢复了它原本的平静,更有甚者,几乎所有的宵小之辈全都不见了踪影。 双刀门将水抽干的目的顺利达成,绝世双恶如果再敢现身,那真就如秃子头上的苍蝇了,一目了然。 然而双刀门的任性妄为却也引起了众怒,一些在江湖上声威赫赫的有名高手纷纷出面指责,双刀门数百年来名门正派的声誉一朝丧尽。 而与双刀门暗中协议共同对付绝世双恶的圣人谷与圆守寺也有点坐不住了,各自派出德高望重的长老前往德安府,劝秦胜收手,放掉那些被囚禁的江湖人。 此时的秦胜内外交困,心腹大患绝世双恶杳无音讯,江湖上声讨之声此起彼伏,他在门内的威信降低到出任门主以来的最低点,发出的命令快成放屁了。 更糟糕的是,门内倒秦之声愈见隆隆,连原本坚定支持秦胜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此时的态度也已发生微妙的变化,默看事态发展,谁也不肯出面表态。 整个局面尽皆失控,然而秦胜对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只能眼看着情势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徐图急图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双刀门破釜沉舟的雷霆手段,确实令无名与程怀宝很是头痛,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两兄弟终于懂了。 整个德安府地面,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外来的江湖人,在这等情形下,任何一个陌生面孔的出现都是那么的显眼。 如月与如霜的活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除了几处在德安府潜伏了十余年的长线眼线外,其他的人手根本派不上用场,探一探头都要冒极大风险,万一暴露出形迹,极有可能直接连累到整个情报网络的安危。 为了安全起见,无名命令姐妹俩暂时放弃情报收集,立刻带着二十四名龙卫赶来山坳会合。 趁着茫茫夜色的掩护,如月与如霜在二十四龙卫的护送下,悄然行入了这处已然成为了玄圣殿进攻双刀门核心营地的山坳。 许久没有见到心爱的公子了,行入山洞的两姐妹恨不能一头扎在他的怀中撒娇讨宠,只可惜有一个如影随形的白魅在一边,对这个连天下第一杀手林老头都畏惧不已的妖异女子,她俩哪里敢造次,只得将满心的眷恋通过炙热又委屈的目光,送向无名,恭敬行礼道:“婢子参见公子。” 无名脸上泛起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对两姐妹招手道:“早给你们说过不用这么拘束,过来坐。” 如月与如霜两张小脸上登时一片娇羞喜意,煞是可爱,但当她俩走到无名身前时,变故突生,白魅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强烈至极的阴寒杀气,焦点直指两姐妹。 彼此修为相差太远了,在白魅那有若实质的杀气笼罩下,如月与如霜除了全然恐惧的颤栗,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止了。 或许嫉妒真的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对世事一窍不通甚至已算不上是人的白魅,仍然在如月如霜接近自己心爱的人时,芳心中没有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感觉,随即化作漫天杀气。 无名这个愣小子哪里懂得女子的心意,纳闷的望了白魅一眼,铁手似安抚自家小狗一般摸了摸白魅的发髻道:“魅儿,怎么了?” 一如往常,享受着无名这个亲昵动作带来的舒适感觉,白魅心中的烦躁立时散了个干净,重又将玉首依偎进了无名的怀里,牢牢占据了专属于她的位置。 无名也未深究白魅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转头望了吓得秀面煞白的两姐妹一眼,好笑道:“魅儿哪有那么可怕?还不快过来坐。” 如月与如霜勉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两双秀眸始终畏惧的望着白魅,生怕这位怎么看怎么象个女妖怪的白衣女子暴起发难。 对于这等尴尬的气氛,无名有些无奈,只得柔声道:“不用怕,魅儿很温和,不会伤害到你们。” 如月与如霜心道:“连无法无天的宝爷在她面前都乖巧的似个乖宝宝一般,当今世上怕也只有公子会这么以为吧。” 当然心中这等想法她俩无论如何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恨不能取代白魅的位置,被心爱的公子揽在怀里温存。 许是两姐妹心中的意念太过强烈,无名这个对男女情事迟钝到极点愣小子竟生出了些许感应,忽然伸展开铁臂,将坐在他身旁的如月揽入怀中,又对如霜道:“如霜坐过来,有快二十日没有看到你们俩了,我很想你们。” 没有花言巧语的哄骗,更没有虚情假意的做作,然而这话语中的无尽真诚却令如月与如霜的两颗芳心中淌过滚滚热流,连对白魅的畏惧都忘了,情不自禁的娇呼一声公子,两颗粉首凑上前去。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程怀宝的大嗓门:“木头,听说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回来了。”随即脚步声声,显然这家伙象在自己家一般随便的走了进来。 如月与如霜可不是什么都不懂更什么都不在乎的无名与白魅,忙不迭直起了身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是两张娇羞红润的小脸,又如何能瞒得了人。 行进来的程怀宝拿眼一瞟,已一脸坏笑道:“莫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木头的兴致?” 如月与如霜两张小脸更红,讷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名则眉头微蹙道:“小宝这么晚过来就是来说废话的?” 程怀宝脸上现出一个谄媚的神情道:“听说如霜这个小财神婆回来,我这个有求于她的穷鬼自然要来请个安了。” 如霜羞红的小脸立时皱在了一起,对于这个贪财又好色的宝爷,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无名并未因程怀宝对如霜的调笑着恼,一双紫眸定定的望着他,等待着他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程怀宝随意的坐在了无名的对面,面色一正道:“难怪有人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要脸的人,现在看来还真他娘的有理。双刀门狗急跳墙,把他们正道名门的脸面一把扯掉之后,确实厉害了许多,他们这招搂草打兔子,实在够狠,咱们现在几乎寸步难行,等于被困在了这山坳之中。木头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无名眉头微蹙,他也在为眼前这等局势头痛,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又怎会将如月与如霜这两个对于此次行动重要无比的情报头子撤回来? 苦思许久,无名摇摇头道:“我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小宝呢?” 程怀宝苦笑道:“若想到了我还用跑来问木头你?咱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再将德安府这潭水搅浑了,只要水浑了,咱们便又有了翻腾变化的机会。” 无名点点头道:“小宝说的有理,只是水已被双刀门漂清,我们又如何再将它搞浑呢?双刀门的大开杀戒,已然把那些贪财的江湖人尽皆镇住,再想引来可就难了。” 程怀宝搔了搔脖颈子,忽的一拍大腿道:“干他娘的,咱们兄弟手下有那么多人手,为何还蠢到自己伤脑筋,我这就找人去,要伤脑筋,大家一块伤。”说话间他已然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看来与无名待得时间长了,这无赖不自觉地也学会了无名那套甩手大掌柜的做法。 没一会儿的工夫,赵志南、纪中、耿天楚、武天林与新近加入的赵天龙、郎中等四人随在程怀宝的身后行了进来,自然这其中也不会少了程怀宝的小跟屁虫――丑丫头林语冰。 由于五个老怪物在闭关练功,所以程怀宝识趣的没去打扰。 所有人尽皆坐好,程怀宝干咳一声嗽了嗽嗓子,才道:“目前我们面对的情势想来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你们都是我玄圣殿中的支柱栋梁,可有什么对策应对?” 山洞之中一阵默然,赵志南等尽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而赵天龙等四人却对于程怀宝的话现出一丝犹豫迟疑,他们都是初来乍到,对于玄圣殿的规矩还不清楚,生怕一句说错惹来祸端。 无名的锐目掠过四人,淡然开口道:“你们四人不用紧张,只管畅所欲言。” 四人加入玄圣殿已有十天,这才是见到无名这个殿主的第二面,但在与旁人的接触中,他们却已知晓玄圣殿真正做主话事的正是这个在他们眼中颇为神秘且好像什么也不管的殿主,而那个厉害无比的宝爷,在他面前乖巧的似一只小羊。 郎中眸光一闪,出言道:“启禀殿主、宝爷,属下有个想法。” 程怀宝道:“说来听听。” 当日收服四人时,这个郎中便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四人之中,以此人最有心计,无论说话做事尽皆谋定而后动,眼光之精准更是远超寻常江湖人。 郎中好整以暇道:“以属下的判断,双刀门中定然发生了一些变故。” “变故?”所有人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的一怔。 当然,白魅除外。 程怀宝疑惑道:“此话从何而来?” 郎中道:“双刀门大肆抓捕杀戮江湖人,虽是被逼不过,却也属倒行逆施之举,完全背离了其名门正道的行事规则。” 说到这里他显然想到了自己与王麻子无辜受累被双刀门高手围攻的仇怨,眸中恨芒一闪而逝,口中继续道:“虽然短期内收效甚著,但若将眼光放的长远来看,实为不智之举。秦胜此人虽然刚愎自用,但绝不至目光短浅至此,因此属下以为,秦胜极有可能已被架空,最起码也已无法完全掌握门主的权柄。因此只要我们因势利导,徐徐图之,当大有可为。” 所有人尽皆露出恍然的神情,程怀宝更是连连点头道:“分析的有理,可问题是咱们玄圣殿与双刀门的决战已然迫在眉睫,在当前情势下,我们如何在短时间内彻底搞垮双刀门?” 郎中顿了一下,思量片刻才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怀宝不耐道:“无爷不是说了吗?畅所欲言,有话直说便是,他与我都不是听不得逆言的蠢人。” 郎中抱拳行了一礼道:“双刀门虽然处于内忧外患之境,但其实力雄厚根基深固,消灭双刀门便如移山填海,绝非一日之功,殿主与宝爷若操之过急,想一战定胜负,只怕会适得其反。” 郎中的话令无名与程怀宝同时陷入沉思之中,许久后程怀宝一脸沉凝的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道:“你们有何看法?”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愿在没弄明白无名与程怀宝的想法前当先表态,还是生性耿直的赵志南一脸肃穆的带头道:“属下觉得郎护法之言有理,敌势过强,若寻求一战定胜负,即使我方胜了,损失也决不会小。” 因为初入玄圣殿,一时没有合适的职位给这四人,程怀宝索性给了他们四个职位甚高却没啥实权的位置――护法,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高级打手。 此言一出,一片附和之声,连对双刀门恨入骨髓的纪中皆同意先用骚扰战逐步消耗双刀门实力。 程怀宝不语,探寻的目光望向紫眸中紫芒明灭不定的无名。 山洞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只余烛火闪烁忽明忽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无名,等待他的决断。 许久之后,无名缓缓摇头,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容误解的果决道:“不行,双刀门必须尽快解决。” 没有人能够理解无名的决定,即使是最了解他的程怀宝,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带着惊异的神情,呆呆的望着无名,等待着他的解释。 然而无名却没有任何解释,紫眸逐一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程怀宝的脸上,缓缓道:“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无论如何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双刀门。” 被无名坚定的紫眸扫过,每个人都感到了那锐利眼神中不可更改的坚决。 程怀宝最先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无名为何如此坚持,但他仍然没有任何犹豫的支持了无名的决定,且不同于无名的不通世故,他还要为了安抚一干属下,拼命想着怎么帮无名的决定找到合适的理由,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套偷梁换柱的说词,缓缓道:“虽然郎中方才所言确实在理,但大家却在无意之间,暴露出一个共同的问题。” 对于程怀宝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很多,名头却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首领,郎中不敢有丝毫轻视,恭敬道:“请宝爷训示。” 程怀宝哈哈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哪来什么训示?”说着话指着郎中等四人道:“你们四个不用那么拘束,便象老赵、矮子还有老耿、老武一般随便就可,咱们玄圣殿中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顿了顿他敛去笑容才又正色道:“我方才所言的问题便是对于三教四门,你们心中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畏惧,却看不清咱们自身的强大与优势。不错,三教四门确实很强大,但宝爷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的玄圣殿,已足以具备了同双刀门正面硬撼的实力。你们缺的不是实力,而是自信,是敢于运用实力在对上如双刀门这等强敌时取得胜利的信心。” 程怀宝的话点清了一个事实,十余年来,在所有江湖人的眼中,三教五门就是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山岳,没有人有胆量与勇气去尝试翻越。 然而三教四门真的就不可翻越吗? 除了无名与白魅外,所有人的眸中皆有思索的神光闪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徐图急图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8。15,小日本投降的日子,小泉赶这日子拜鬼,心思如何便不用老楼废话了,这里只说一句,将来跟小日本干起来,老楼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干他丫的小b! 另:老楼也赶了时髦,开通了博客,兄弟们去给老楼捧场啊! yxzl.blog.cmfu 程怀宝双目炯炯的在每一个人面上扫过,嘴角现出一个自信至极的微笑,又道:“自我们兄弟背上绝世双恶这个恶名之后,整个江湖都在与我们为敌,那又如何?我们照样活的逍遥自在,凭二人之力闹得江湖翻天覆地,杀得三教四门人仰马翻。为什么?因为我们相信自己,不但相信自己的实力,更加敢于去运用这些实力。 嘿!若是我们兄弟也有似你们这等的想法,只怕早就躺在那条臭沟里,尸体喂蛆虫了。 我们两个人尚且能够不惧与整个江湖为敌,何况区区一个双刀门? 更何况现在在我们的身边还有诸位,还有五位长老,以及数百上千训练有素忠心耿耿的弟兄。 就像无爷方才说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看你想不想做,又或是有没有足够的信心与能力。 宝爷对你们有信心,能被我无法无天程怀宝看上眼的,岂是无用的废物? 你们是废物吗?” 最后一句话中暗自运上了无上太清罡气,有如暮鼓晨钟一般震人心神。 “不是!” 除无名与白魅外,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斩钉截铁道,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 而坐在程怀宝身旁的林语冰那双乌溜溜的大眼中自然又是充满了崇拜的光芒,痴痴的望着他的侧面。 程怀宝满意地笑了,身上那股无形威势更见强盛凌人,淡淡道:“双刀门是个强大的敌人,但越强大的敌人,便越能展现你们的本领,现在正是你们证明各自实力的最好时机。 在玄圣殿中,不管出身,不管加入时间长短,只要有真本事,只要对无爷与宝爷忠心,你们都将会获得应有的一切,当玄圣殿称霸江湖的时候,作为开山功臣的你们,将会站在江湖权力的巅峰,为万人敬仰慑服。 想一想那时的情景,三教四门的掌门在你们面前也要客客气气,那是何等的风光。当然,只怕到了那会儿,三教四门这个称谓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而终结这个称谓的,将会是我们,也只能是我们玄圣殿!” 程怀宝话语中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而他平缓的语调与充满蛊惑的内容听在各人耳中不但不觉得矛盾,反而更有一种怪异的煽动性,听得在座的每一人都有一种热血沸腾,只想立刻证明自己、建功立业的冲动。 当然,新加入的四人所感受到的冲动要远比跟随无名程怀宝有一段时日的赵志南他们更加强烈的多。 赵天龙的眼中尽是狂热的光芒,声如金石道:“宝爷你说吧,咱们应该怎么做?” 程怀宝笑着摇摇头道:“之所以今夜将你们召集在一起,便是要集思广益,共同商量出一个对付双刀门的策略,务必要将双刀门打入十八层地狱,叫它再无翻身的可能。大家都好好想想,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这一次所有人皆心悦诚服的全神思索起来,将双刀门挑落马下,这是一个何等风光无限的壮举,又何况多一半的人本就与双刀门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只是他们忘记了原本他们就是要对付双刀门的,都被程怀宝这番话说晕了,将方才争执的问题是徐图还是急图忘在了九霄云外。 终于将一众手下摆平,程怀宝得意之余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是不通世故也不懂人情的无名,知道方才若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弄到军心涣散人心尽失的惨况。 终于也轮到自己给无名擦了一回屁股,程怀宝禁不住得意的转头去看无名,结果看到的情景险些没让这无赖的鼻子气歪了。 无名…… 竟然一副悠闲自在的搂着白魅闭目养神! “臭木头,你这个甩手掌柜作的还真是轻松!”程怀宝暗自咬着牙根恶狠狠的想着。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山洞之中十余人,各个都能算是了不起的人物,有战无不胜的大明第一军副指挥使,有纵横江湖的几个男女光棍,还有如月与如霜这两个掌控着庞大情报网络的情报头子,这些人共同的智慧所迸发出的能量将会何等巨大? 当第一缕朝霞投射到洞口时,一个精密而又诡谲的计划完成,这个包含了所有人智慧的大计划,程怀宝将其命名为葬刀。 熬了整整一夜,当赵志南等人离去时,不但未见疲乏神色,且每一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 一想到威震江湖的四门之首双刀门,即将毁灭在由自己亲身参与策划的计划之下,那股无以名状的极致成就感,实在是每个人生平之最。 当然,出身军伍的赵志南除外。 经过了这一晚,新加入玄圣殿的郎中、王麻子等四人才终于真真正正的对玄圣殿生出了效忠之心。 这种各抒己见尽展所长的氛围令他们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当然,玄圣殿强大的实力以及可以预见的光辉未来,也是他们下定决心大干一场的关键要素。 山洞之中只剩下了无名兄弟与白魅等四女时,程怀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木头,你为何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消灭双刀门?其实我觉得郎中他们说得也有道理,欲速则不达,徐图比急图要安全稳妥一百倍。” 闭目养神,一整个晚上只字未说的无名终于睁开了一双紫眸,紫眸中荡漾着一阵细微波动,悠悠道:“我想姐姐了。” 简单的五个字,道尽了无名心中的万千思念,此时的他,竟像个无助的孩童,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关心呵护的古怪感觉。 自从与白魅重逢之后,无名对于徐文卿的思念不减反升,尤其是近日来,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在那座小谷中短暂但却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时常在他脑中闪现。 无名恨不能立刻带着白魅与如月如霜飞回到那处小谷,一家团圆,从此再不用分离,然而却因为双刀门,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无尽的思念令他难受至极,他已经忍够了,再也不想忍了! 感受到无名淡淡话意中的那股无法令人忽视的强烈感情,即使白魅这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妖异女子,也不自觉地探出玉手轻抚无名的脸颊,仿佛在安慰他一般。 而如月与如霜的心情则复杂了许多,既对那个被心爱公子深深挂念的夫人羡慕不已,又觉得这副痴情模样的公子实在叫人心疼,恨不能将他搂在怀中好好温存安慰一番,只不过有白魅在旁,两姐妹不敢,只能各自伸出小手,紧紧握住了无名的另一只铁手。 程怀宝眸中一片落寞,默然许久方才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我又何尝不想念小月月?” 陷入深深思绪中的程怀宝却没有发现,在他身旁的林语冰,正以无比复杂的眼神怔怔的望着他。 虽然林语冰早已在心中暗自默认接受了韩笑月的存在,但哪个女子不善嫉?心慕的男子因为另一个女子而黯然神伤,她只觉得一颗芳心中百味交杂,再分不清酸甜苦辣。 许久,那双乌溜溜的大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神光,仿佛她心中做下了什么决定。 作为整个葬刀计划中一个最基础的环节,便是要重新将德安府弄乱,因若德安府是一潭净水,无论大小动作,暴露的危险大增,只怕决战还没开始,情报网络极其庞大有效的双刀门已然循着蛛丝马迹寻上门来,那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五日后,荆州府的府城西门外发现一具少了头颅四肢的残尸,而在残尸旁,一块木牌之上用血写就了一行字:百毒娘子、血魂掌、病鬼郎中与王麻子四人共取撼天雷公孙天祥性命。 这个缺了脑袋少了四肢的残尸真的就是享誉江湖五十余载的双刀门三大长老之一的撼天雷公孙天祥? 这是每一个听闻这个消息的江湖人心中共同的疑惑,没有了脑袋,谁也不敢肯定。 自从双刀门大闹了荆州帮后,实力折损一半还多的荆州帮便没落了,一向在荆州地面上横行霸道的他们现如今的日子过的着实有些凄惨,甚至不敢派人护送这具残尸去到德安府,只是收敛回新寻觅的一处权作总堂口的大宅院,等待双刀门的高手前来认领。 他们都被绝世双恶杀怕了。 数十位双刀门的高手骑快马赶到荆州府,公孙天祥历经大小数十战,身上留下伤痕无数,他的徒弟自然熟悉无比,只看了一眼,所有人皆大恸,老头五个亲传弟子更是扑通一声跪在残尸前痛哭失声。 连夜将尸体运回双刀门总堂,时值特殊时期,没有声张,悄悄下葬,可怜公孙天祥英雄了一辈子,死得不但凄惨无比,且还无声无息。 然而敏感的江湖人还是在随后双刀门疯了一般在德安府大索绝世双恶的举动中看出了些许端倪,确认了死者确是公孙天祥。 人们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一件危险性极高的事情,敢于先去尝试的人极少,大多皆在犹豫不决,但若一旦有人成功了,便会怀着“他行我也行”的心思,再不觉得危险的可怕,纷纷效法去做。 三万两银子! 这是绝世双恶开出的买凶明细单上明码标价的数字。 对于任何一个江湖人而言,都是一个绝对的诱惑。 原本一些观望的人终于动心了。 实则头一批进入德安府的江湖人,其中并无多少真正上得了台面的高手,大多皆是一些打算撞大运捡死狗的各方混混痞棍。 真正的江湖高手,是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跑到双刀门的地盘上与双刀门为敌,毕竟虽然银子是好东西,但自己的性命却更加珍贵。 而这一次,敢于到德安府冒险的,再没有了那些个不入流的混混,尽都是有些份量的高手。 而在这些梦想做人头生意发财的江湖高手之中,还隐藏着更多更加危险的复仇客。 任何一个混江湖的,都会有几个好朋友,双刀门或杀或擒了那么多江湖人,不知不觉间已不晓得为自己树立了多少个敌人。 江湖之上,有的是重义轻生的好汉,明知不敌,但为了给好朋友好兄弟报仇,仍有一批这样的好汉乔装改扮,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复仇之路。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赶往德安府的江湖人皆是有备而来,以各种正当身份进入德安府,有人扮作货郎,有人扮作打把势卖艺的,各种掩饰作的天衣无缝。 正巧这时圣人谷与圆守寺的长老已然驾临双刀门,委婉的在秦胜及几个实权派长老、堂主面前送出了这两大江湖巨头的警告,双刀门上下必须遵守名门正派的行事规矩,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得随意抓捕外来的江湖人,更不得滥杀。 这些条件都还好说,真正严重的是最后一条,要求双刀门必须将已经抓在牢中的数百江湖人立刻释放,如果不肯答应,那么两大巨头将撤回联合对付绝世双恶的秘密盟约。 双刀门诸长老堂主脸上尽有迟疑神色,若将那数百江湖人放回江湖,在数百张嘴的到处宣扬之下,双刀门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字号? 这可如何答应?问题是不答应的话,又如何与圣人谷、圆守寺这两大巨头交待? 厅堂之中,双刀门这一方只有已然权势旁落的秦胜淡笑不语,眼中尽是嘲弄的望着面现难色的众人。 当初他便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一切,可惜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为了争夺门内人心,竟为了收买门内弟子,不顾他的命令有意纵容甚至是怂恿那些被怒火蒙蔽了心智的门下弟子的杀戮,才令情势发展到现在这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有胆量把他这个门主架空,就要有承担这一切后果的担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白魅过招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厅堂之内气氛尴尬无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好,这个时候,这些一心想着趁机拉秦胜下马好取而代之的长老、堂主们蓦然发觉原来这一门之主并非那么好当的时候,全都蔫了。 双刀映月楚功名,乃是双刀门除三大长老外威望最高的长老,这次公孙天祥亡没,也以他最有机会补上这个缺。 然而这个马上将满七十岁的老家伙却人老心不老,竟还不满足于三大长老的权势,觊觎上了门主的宝座,所有想取秦胜而代之的人中,以他的作为最是突出显眼。 这时碰到难题,他自然拉不下脸来请秦胜出头,悄悄拉了拉坐在身旁的风云刀吴宇华,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吴宇华一直对秦胜将他贬到孝感做分堂堂主心有芥蒂,然而在这一次,一心顾全大局的他却始终支持着秦胜的决定,可惜整个双刀门已经失控,他一人之力又岂能回天。 对于楚功名这个空有野心却目光短浅的师叔,吴宇华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双刀门目前的乱局,便是因这些个只图眼前利益的野心家造成,这时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局面了,不想一肩担当,却来找人顶事,实在是一群蠢夫。 然而目前的情形也由不得一心为公的吴宇华拒绝了,他沉吟一下张口道:“了宏长老,胡堂主,现在的形势对于双刀门而言极其恶劣,我们的一切应对,都是被逼不过,现如今,连公孙天祥师叔也遭了小人毒手,请问您二位,如果是圆守寺又或圣人谷面对这等情形,又会怎样?” 君子剑胡志龙,朱熹堂堂主,身为圣人谷中的五号人物的他年约五十,生相甚是儒雅,一袭青色儒衫,文气十足,然而此时他儒雅的面上却甚是严肃,一抚颏下整齐雅致的长须,道:“杀戮只能慑服一时,真正令三教四门屹立不倒的,却是威德二字。最直接的例证便是当年的魔门,魔门之强,胜于三教五门任何一派,然而无度的杀戮却令其人心尽失,最终走向末路,双刀门难道想步魔门的后尘吗?” 他的口气虽然温和,笑容虽然淡雅,但话中的内容却说得奇重无比,双刀门一众人皆脸上变色,即使秦胜也不例外。 吴宇华哑口无言,只得将目光射向坐在主位面色阴沉下来的秦胜。 秦胜终于开口了,现在正是他重新建立自己门主威望的最佳时机,淡淡的哼了一声道:“胡堂主说话请自重一点,双刀门所杀所擒之人,尽是对我心怀不轨的邪恶之徒,何错之有?若依你胡堂主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双刀门上下都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让人砍掉脑袋才叫德威?” 秦胜这一出口,便又不同了,话锋之锐,直刺得胡志龙眸光微动。 眼见气氛陡然变得火yao味十足,圆守寺的了宏长老打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秦门主与胡堂主这又何必?有话好好说嘛。” 以身份论,秦胜稳压胡志龙一头,胡志龙也是个圆滑人物,趁着了宏大师铺就的台阶,脸上始终保持着儒雅的笑容道:“方才在下的言辞确实过于唐突,还请秦门主与诸位莫要怪罪。” 他的话锋一软,双刀门众人登时觉得找回了面子,心中不禁对秦胜的威望又生出了另外的想法。 秦胜深明进退之道,语气间也缓和了下来。 在秦胜的强势主导之下,双刀门最终与圣人谷、圆守寺达成协议,抓了的人暂时不能放,但双刀门今后将会注意收敛行止,依足规矩做事。 自然,双刀门这等自缚手脚的妥协不是没有代价的,在秦胜的力争之下,胡志龙与了宏大师分别代表圣人谷与圆守寺答应了秦胜提出的暗中派人来德安府支援的条件。 待圣人谷与圆守寺的两拨人马离去后,秦胜威信大增,终于重新掌控住了局面,而重新获得门主权柄的他,并未与那些背后算计他的长老、堂主秋后算账,反而全力支持楚功名补公孙天祥死后三大长老的空缺。 这等态度无疑是向所有人宣称他不会秋后算账,门中一些原本提心吊胆的人登时松了一口气,人心安定下来的双刀门,为了应付绝世双恶引发的一场危难,爆发出了远比以往更加团结强大的凝聚力。 两日后,秦胜当众宣布任命吴宇华为双刀门副门主,一向心有芥蒂的这双刀门最杰出的两大人杰,终于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为了整个双刀门的福祉,放开了各自的私怨,站在了一起。 德安府内,暗流涌动。 街面之上忽然多了不少生面孔,有沿街乞讨的老小乞丐,也有打把式玩杂耍的艺人,至于其他更加隐秘身份入境的,更是不知凡几。 这一下双刀门的情报网络又紧张了起来,龙目堂下遍及整个德安府每一个角落的耳目眼线尽皆全力运作起来,盯视着身边每一个可疑的生面孔。 然而这一次敢来德安府讨人命财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尽管龙目堂全力以赴,所获得的情报信息却少得可怜,这些江湖老手象极了择人而噬的毒蛇,在伸出毒牙前,始终隐藏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窥视。 就这样,由于双方都不肯妄动,整个德安府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宁静。 然而程怀宝却对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甚是不爽,这个唯恐德安府不乱的家伙最希望的是双方杀的血流成河,玄圣殿才好混水摸鱼。 事实证明,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无论被巨大赏金诱惑而来的众多江湖高手,还是重新找回团结的双刀门,都远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谨慎得多。 没有奈何,他们只得继续潜伏在山坳之中,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山坳之中的每个人都在无比认真的练功,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理。 而这其中,用功至只能用玩命来形容的,怕就是无名了。 一日上午,无名无聊之余便拉着白魅走出洞外,在一片空场上站好方位,准备打上一场。 在丑丫头林语冰的快嘴宣扬下,白魅的厉害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但谁也没有见过,这场本是寻常的对练,登时引来了许多观众。 方自动起手来,雪白色的身影忽然变虚,陡然出现在无名的身前,一只玉掌虚虚的印在无名的胸口之上,仿佛儿戏一般看不出丝毫力道,然而无名雄壮的虎躯却陡然横飞而起,足足摔出了三丈余远,嘭的一声溅起一片烟尘。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看不清白魅快绝无伦的动作,然而就算程怀宝等七八个功力最高的人看到了白魅飞速掠动的身影,自问也绝无可能挡得住这无比恐怖的一掌,动念都来不及,实在太快了! 如月与如霜口中娇呼公子,飞身而起,向无名倒地处掠去。 姐妹俩刚刚冲出两步,无名已然跳了起来,冲焦急的两姐妹憨憨一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在一边看着就是。”说着话又对白魅道:“魅儿别留手,继续来。” 无名这话白说了,白魅哪里懂得什么叫做留手,出招便是全力以赴,无名话音方落,面前白影一闪,人便又飞了出去。 这一战没有任何精彩可言,无名成了白魅练功的人形沙袋,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连中二百余掌,却连一招也没有击中白魅。 即使他有紫极元胎,白魅专破护体真气怪异绝伦的极阴之气伤不到他,但白魅每一掌所蕴含的巨大力道仍叫他苦不堪言,最后终于达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浑身淤青,凄惨无比的昏厥过去。 秀目中满含心痛泪水的如月与如霜立刻飞身冲过去救治。 这时被这场轰轰烈烈的恶揍半路引来的五个老怪物说出了为所有人认同的结论:“怪物!挨打的是怪物,打人的更是怪物。” 白魅那简直不是人世间该有的鬼魅一般缥缈无痕的身法与无名表现出的叫人难以置信的恐怖抗击打能力,确实只能用怪物二字才能形容。 没人因为这一面倒的一战小看了无名,因为在白魅的举世无双的绝世身法面前,没人能比无名表现得更好,一样只有完全挨打的份,且肯定比不上无名能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重伤不起的殿主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的时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伤势几乎尽愈的无名便又拉着白魅打上了。 当然,惊奇归惊奇,这一回旁观的只有存心看戏的程怀宝,其余人都在用心练功。 这一次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无名再一次以惨败昏倒结束,不过光顾了过瘾的程怀宝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回无名足足比昨日多挨了近三十掌才不支。 无名仿佛挨打挨上了瘾,自此之后,与白魅的对练便成了他每日不可或缺的一项功课。 初时几天,程怀宝还特意来看无名挨揍的场面以弥补他阴暗的小人心理,但几日下来,千篇一律的挨揍场面令这无赖也觉厌烦了,摇头晃脑的撇着嘴道:“原来木头这家伙不但喜欢打人,且还有挨打的嗜好。”便再不来看了。 无名好斗的天性被白魅的无比强大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未碰到过白魅这样令他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对手。 换了旁人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或许会选择接受与放弃,但无名不会,在他简单却又执拗无比的脑袋中,只有兴奋的感觉。 好斗的他因为寻到了自己将要追赶并最终超越的目标而无比兴奋。 短短的二十天时间,每日经受白魅*般的攻击,无名以旁人无法置信的速度飞快的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虽然他还是无法击中白魅哪怕一拳一脚,但他的眼睛与身体反应已经渐渐的适应了白魅那只能用变态来形容的极速动作,身上挨个十拳八掌,总能封挡住一招。 不要小看了这貌似渺小的进步,现在无名的反应与出招速度,已经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原本招式变化是他最弱的一项,但在与白魅近乎疯狂对练下,得到了长足进步,比起白魅来虽然还差了一两个层次,但已经足以与当世任何高手相比而毫不逊色。 而无名本来的长项抗击打能力,更是有了一个飞跃性的提高,现在的他竟然能够生受白魅五六百掌还能站得起来,比开始时增长了一倍有余。 要知道以白魅掌中所含专破护体真气的极阴之气,便是姜伯钊、苍空这等顶级高手,怕也挨不到第二掌。 至此,无名的整体实力终于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从此进入了超级高手的境界。 这一日上午,山坳中的一处角落,劲风呼呼,一黑一白两道迅疾无比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正是无名与白魅。 噼噼啪啪之声不断,无名狼狈的左支右绌,虽然虎躯被打的踉跄不断,但已再不似第一次交手般每挨一掌便横飞出老远。 今天已是无名与白魅的第三十五天对练,总共挨了白魅近九千掌,无名那强悍无比的身体,已然渐渐适应了她的掌力。 程怀宝一脸苦恼的从远处走来,扬声道:“木头你歇歇吧!有事找你!” 无名与白魅同时停手,他一纵身跃到程怀宝身前,问道:“小宝有什么事?” 程怀宝苦笑道:“咱们有大麻烦了。”说着话又不甘心道:“你这家伙每日不是炼丹就是挨揍,想见你一面都难,我拜托!大哥你才是玄圣殿的老大,用点心思好不好?你又不着急消灭双刀门去与徐大姐和我那宝贝干儿子团聚了?” 无名一怔,脸上现出一丝焦急道:“光顾了练武,真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行,要赶紧消灭双刀门,好到律青园去接姐姐。对了,我们有什么大麻烦?” 程怀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望着头脑简单的无名,摇头苦笑道:“咱们的存粮不多了。” 由于对实际困难的估计不足,两兄弟原本的计划是在两个月内灭亡双刀门,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再次犯了轻敌的错误。 兄弟们,有空到老楼的博客坐坐。yxzl.blog.cmfu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与白魅过招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潜伏在这处山坳已然整三个月了,除了上一次的官道伏击外,丝毫战果皆无,双刀门再没有给过他们任何机会。 过长时间的潜伏等待,二百多张大嘴要吃要喝,且由于双刀门的全面戒备封锁,粮食的补给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存粮见底是必然的事情。 其实存粮的问题早在上个月便由将军出身的赵志南提了出来,可是任凭如月与如霜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十足把握在不惊动双刀门的前提下将大宗粮食偷运到山坳之中,谁也不敢冒险,万一被双刀门找到了蛛丝马迹,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所以近一个月来,为了尽量减少存粮的消耗,程怀宝每日皆派出了二十余人的狩猎队到山林深处猎兽采果。 可即使如此,存粮依然以飞快的速度消失。 无名浓眉微蹙,问道:“存粮还够咱们吃多少天?” 程怀宝答道:“最多能坚持十来天,这还是依靠兽肉野果补贴才行。” 无名的眉心越蹙越紧,默然片刻后忽的断然道:“小宝去叫老赵他们过来,还有五位长老,一并叫来。” 程怀宝虎躯一震,吃惊道:“木头你莫不是想这就同双刀门决战吧?可是咱们的各项准备工作还未完成,尤其是那条地道,最快也还要二十余日的时间才能掘通。” 无名的紫眸中煞芒一闪道:“小宝快去叫人就是。” 程怀宝耸了耸肩膀,飞身掠走。 山洞之中坐满了一圈人,眼前的阵容可说集合了玄圣殿近九成的实力,除了蛇儿与小钟外,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全到齐了。 无名的紫眸挨个儿从每一个人的面上扫过,不疾不徐的淡然道:“我们的存粮不多了,想来各位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山洞之中一片默然。 无名目光炯然,声音坚定无比道:“所以我们要开始对双刀门动手了。” 所有人的面上皆有惊容,纪中不自禁惊道:“可是……殿主,那条地道还没有掘通……”众人之中只有他跟随无名程怀宝时间最长,所以也最没有那么多顾忌。 无名的紫眸望向郎中与王麻子,淡然问道:“地道最快还要多少时间能够挖通?” 江湖之上没人晓得,郎中与王麻子二人是盗墓贼出身,且还是非常高明的盗墓贼,所以挖掘地道这种事简直是他们两人最拿手的行当。 双刀门总堂所在山坡乃是土质地面,因此当日众议时,精于打洞的郎、王二人提出了挖掘一条能够直通双刀门内院地道的提议,并且当即得到了程怀宝的赞同与支持,并成为了整个葬刀计划中最关键的一项。 郎中沉吟一下答道:“回禀殿主,若要不被双刀门的人察觉,最快也还要二十天左右。” 在一众属下面前,程怀宝可不是在无名面前那副丧气苦恼的模样,双目之中闪烁着一丝智慧的光芒,沉稳道:“我们的葬刀计划出了一点小问题,预计中引来一群贪心鬼在德安府制造混乱的这一目的没能达到,也因此,造成了现在的困境。一味等待机会是无能的表现,老天爷不是咱们的亲老子,不可能总是帮助咱们,因此我们只有主动的创造机会。” 有了程怀宝这番完美的补充,众人终于明白了无名的意思。 郎中想了想道:“属下以为,那些想要发人命财的江湖人之所以没有发动袭击,是因为这些日子来双刀门没有丝毫破绽,让他们缺了动手的机会。” 程怀宝赞许的望了郎中一眼道:“老郎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替他们制造一些能够让所有人看得见的机会,只有如此才能将情势的发展导向我们原先计划的轨迹中。” 如霜秀眸一亮道:“只要混乱一起,双刀门戒心分散之时,姐姐与我便能趁隙运来足够的粮食。” 耿天楚目中精芒一闪,猛地挺起胸膛朗声道:“圣尊,宝爷,属下愿带麾下虎卫,保证能够将德安府搅得天翻地覆。”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耿堂主求战心切是好的,不过要想真的引双刀门大动干戈,怕还要我们兄弟亲自出马才行。为了隐藏咱们的真正实力,所有的人都给宝爷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练功!大家放心,以后有的是留给你们立功的机会。” 赵志南眉头一蹙,忽然出声道:“殿主、宝爷,属下有话要说。” 无名点头道:“说吧。” 赵志南一脸肃穆道:“兵法有云,为帅者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是殿主与宝爷,身为玄圣殿的两位首领,却每每身先士卒,亲身犯险,此实为帅者之大忌,万一您二位出了什么意外,玄圣殿将陷入群龙无首的绝境,顷刻间土崩瓦解,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面色一变,这等犯颜直谏怕也只有赵志南这个耿直又忠诚无比的铁汉才能说出,因为一般说实话的人,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下场都不太好。 无名与程怀宝有些惊讶的互望了一下,眼神之中都有些茫然,两兄弟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程怀宝苦笑一下,罕有的真诚道:“老赵这话说得有理,可是咱们玄圣殿就这么一点家底,在座的各位都是无名与我的好弟兄好手足,让你们其中的哪一个出去冒险,咱们都不放心,都舍不得。断臂之痛,我们已经受过了,真的叫人痛彻心肺,再也不想承受一次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被程怀宝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感动了,尤其是新加入的郎中等人,在他们的常识里,哪一个帮会首领不是有危险手下上,有好处自己来的?他们从未想到过竟还有无名与程怀宝这等傻子,傻到为了避免手下兄弟伤亡而宁愿亲身赴险。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动自心底生出,原本半为名利半受强迫才加入玄圣殿的他们,此时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愿为玄圣殿效死的决心。 所有人中感受最深的是纪中,因为只有他晓得程怀宝话中的断臂之痛,指的是龙霸天,矮子双目通红,声音微颤道:“殿主、宝爷,矮子也支持赵堂主的话。就像上次攻打荆州帮,殿主与宝爷孤身犯险,伤痕累累,险些便陷在了那里,反而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轻松在一边捡便宜捞死鱼,这叫我们如何能够心安?今日矮子犯一回上,坚决反对殿主与宝爷再亲身犯险,若要出外捣乱,矮子愿去。” 纪中这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耿天楚也是亲自经历过荆州帮一战的人,那一战留给他的感受实在太深刻了,忍不住激动道:“属下同意赵堂主与纪堂主的话,请圣尊与宝爷三思,属下向您二位请战。” 对于眼前的局面,无名与程怀宝都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既是感动又有点尴尬,他们确实算不上称职的领袖,甚至可以说非常的不合格。 程怀宝嘿了一声,强自板起面孔道:“老赵、老纪还有老耿,你们这是做什么?造反吗?什么叫有个万一?成心咒无爷与宝爷吗?之所以这一次必须要我们兄弟亲自出马,是因为只有我们才能引出双刀门的大动作,你们要想达到同样的效果,需要出动多少人手?人少了没一点作用还容易被人歼灭,人多了岂非将咱们玄圣殿的实力大白于天下?没有你们这支不为人知的奇兵,咱们拿什么毁灭双刀门?” 众人还待再劝,无名已然截口道:“都不必说了,我与宝爷已经决定了。” 距离产生权威,同与一干下属打成一片的程怀宝比起来,无名在众人面前的权威无疑更符合他殿主的身份,随着他果决的声音响起后,众人要说的话尽皆吞回到肚中。 这时,五大长老之首的公冶良缓缓道:“我们五个老家伙最近闲到浑身发痒,想陪你们一块出去玩玩,这点要求二位殿主总不能拒绝吧?” 酒怪也帮衬道:“是啊!老酒鬼也想出去玩玩,无名、小宝,若敢驳了我们老哥几个的老面子,小心我老酒鬼拿酒灌死你们。” 无名与程怀宝又岂会不晓得五个老怪对他们的关心与爱护,将这份感动放在心中,程怀宝微微一笑道:“小宝求之不得,多了你们这五大高手当保镖,双刀门算个屁!” 第二日上午,两男一女走在德安府城向西的官道上。 扮作一介贵公子模样的程怀宝哭丧着脸望了无名另一侧一身白衣胜雪的白魅一眼,心中郁闷无比,一回想起昨晚上在山坳中发生的事,胆大包天的他还心有余悸不已。 白魅作为他们两兄弟最厉害的一张王牌,本来是无论如何不该在现在便暴露的,也因此在临出行时,程怀宝特意客客气气的对白魅说了一句:“魅儿姑娘,木头与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来等我们好吗?” 结果他那个吗字还没消失,白魅已然从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变成了双目赤红的女煞星,幸好经过痛苦磨练的无名反应与动作俱已到了惊人的地步,发现不对及时抱住了白魅疾动的娇躯,这才救下程怀宝一条小命。 任凭无名又哄又劝了半天,白魅盯着程怀宝的眼神仍然杀气十足,叫人胆寒。 至此,没人再敢去劝白魅这个有理也说不清的女妖怪,而白魅也就顺理成章的跟了来,且她对于换装之事异常执拗,即使无名劝她也是毫不理会,两兄弟没法,只得由她。 有美如仙子却又与人无比怪异感觉的白魅在,一行三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一路行来,几乎所有的路人都免不了多看上白魅几眼,捎带着自然也瞅了与白魅牵手而行的无名一眼,只有可怜的程怀宝,几乎被所有人的视线忽略过去。 三人行入汉川县时,时已近午,由于有了白魅这个无敌女妖怪做保镖,程怀宝有恃无恐的紧,在街上看到一处规模甚大的酒楼,三人大摇大摆的行了进去。 要了一间临街开窗的厢房,点了几道拿手菜,待伙计出门之后,程怀宝低声道:“咱们这么招摇过市,想来怎的也应该引起双刀门眼线的注意了吧?” 无名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淡然道:“小宝别因为有魅儿在就有恃无恐,一沾即走,不要恋战。”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你这木头定是买通了我肚中的蛔虫,你怎知道我想大杀一番的?” 无名耸了耸肩膀,并未回答程怀宝这个无聊的问题。 两人闲聊片刻,伙计将程怀宝点的精致菜肴一一端上,待伙计行出关门后,三人同时开动,大快朵颐。 程怀宝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居然还能说出话来:“他娘的,吃了两个多月的干粮,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三荤四素一碗汤,转眼间杯盘皆净,召来伙计撤走空盘空碗,沏上一壶茶,凭窗远眺,在白魅静默作陪下,两兄弟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享受着这一份生平难得的宁静,却又等待即将到来的另一场血杀。 又坐了半个时辰,程怀宝忍不住蹙眉抱怨道:“他娘的双刀门怎么这么没有效率,这许久了还不见有人杀来,从咱们现身到现在怎都有三个时辰了,双刀门就算是一门乌龟,爬也爬来了。竟然敢叫咱们三位祖宗空等这么久,等会儿非多宰他几个王八蛋不可。” 就在这时,无名淡然中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杀气道:“来了。” 程怀宝一惊,登时扭头看去,果然见到远方街角处一群迅疾的身影飞掠而来。 无名忽的微惊道:“不是双刀门的人。咦?怎么是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鼠、老虎(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眼力稍差,待那伙人更接近一点才看清,确实不是双刀门的人,看他们一个个儒衫打扮,竟然是圣人谷的弟子。 领头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儒生,虽于疾驰间,却仍给人异样的儒雅感觉,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煞是古怪。 而在稍稍靠后的,一个熟面孔映入眼帘。 竟是当年在精英大会上的老冤家――神剑追魂沈天方。 程怀宝将脑袋转了回来,喃喃道:“还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个姓沈的。”抬眼却发现无名一脸凝重之中透着一股煞气,不禁奇怪道:“咦?木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无名声音冷若玄冰道:“圣人谷的人为何会在这等时候出现在德安府?” 得了无名的点醒,程怀宝的脸色也变了,只有一个解释,圣人谷在这等关键的时刻向双刀门伸出了援手。 “干他娘的,木头怎么办?”程怀宝双目含煞,恶狠狠的问道。 无名轻吸了一口气,目中闪烁的妖异紫芒徐徐收敛,语气异常平静道:“咱们本来就把圣人谷算在了敌人那一边,计划照旧,杀就是了。” 一丝叫人心寒的邪笑挂上嘴角,程怀宝紧绷的身躯忽然放松下来,轻轻将血魂宝刀抽了出来,左手似抚mo情人一般轻拂暗红色的刀身,喃喃道:“老伙计,今天宝爷请你饱饱的吃上一顿。”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倏然静止,随即一个清朗温厚的声音彬彬有礼道:“在内用饭的可是雪罗刹姑娘?” 本是下了狠心打算大杀一通的无名与程怀宝呆住了,圣人谷的人竟是来找白魅的? 两兄弟同时想起圣人谷因白魅大闹南阳帮而被圣人谷追辑搜索的事,两双虎目中现出疑惑又恍然的光芒,他们自然不会晓得白魅实在太过显眼,所有的眼线心神都被她那份绝世无双的美丽吸引,竟无一人发现在她身边的就是将德安府乃至于整个江湖闹得翻天覆地的绝世双恶。 无名冷然喝道:“进来。” 厢房的门倏然打开,君子剑胡志龙昂首而入,目光落在白魅绝世娇颜上时明显波动了一下,才又扫过无名与程怀宝,他从未见过无名兄弟,加之两兄弟经过了简易的易容,自然不会认得,所以并未在意,径自对白魅道:“鄙人是圣人谷朱熹堂堂主胡志龙,敢问这位可是杀害南阳帮上下百余口人的雪罗刹姑娘?” 程怀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道:“姓胡的,杀南阳帮百八十人算个屁,小爷我杀了三教四门好几百号人了,你怎么不问问?” 无名与程怀宝经历了无数磨难,形象气质皆变化甚巨,沈天方虽在三年前的精英大会上与两人结怨,一见面却只是感觉有些面熟,并未认出来,此时程怀宝一张嘴,他哪还有认不出的道理,禁不住惊道:“竟然是你们两个?” 胡志龙的修养好到家,对于程怀宝极端嚣张无理的话语仿佛毫不在意,脸上神情丝毫未变的道:“天方,他们是谁?” 沈天方戒备的目光锁定在程怀宝满是邪笑的脸上,恭敬答道:“启禀胡师叔,他们两个就是无名与程怀宝。” 任凭胡志龙修为再是高深,碰到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禁心神一震。 “绝世双恶?”胡志龙眸中闪烁着耀眼神光,他想起了临行前掌门师兄面沉似水的交代,对绝世双恶,杀无赦。 “啪!” 程怀宝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随着他这一站,一股强大的气势立时喷涌而出,直向三丈外的圣人谷众人罩去。 除了胡志龙稳立如山外,所有圣人谷弟子皆不约而同的撤出了长剑,全力催动真气抵抗程怀宝锐利如刀般的无匹气势。 沈天方心神剧振,双眸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光,一向自负自傲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精英大会时毫不起眼的程怀宝今日表现出的水准竟然远在自己之上。 程怀宝的眼神如鹰似狼直射向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胡志龙面上,声音阴沉道:“姓胡的,老子兄弟被人冤枉的事情天下皆知。你们圣人谷以前对咱们兄弟做过的那些龌龊勾当,咱们看在尹飞鸿老哥与凌大美人的面上不计较了,但若你们还不识相,成心与我们为敌的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圣人谷!” 胡志龙不愧号称君子剑,果然有些翩翩君子的风度,长剑仿佛凭空现在他的手上时,脸上兀自保持着那招牌式的儒雅笑容。 然而君子面对小人时,一般都是要吃大亏的。 胡志龙本待打算义正词严的历数绝世双恶的十宗大罪再动手,结果他长剑刚刚拿在手上,就见无名与程怀宝手臂微动间,机簧震响,数道银光划空而至。 胡志龙不愧是圣人谷有数的高手之一,手中长剑快如闪电,“当当”数声,袭来的四支臂弩尽被击落。 就趁着这点时间,无名一拉双目已然变得赤红的白魅,飞身自敞开的窗户跳落街头,断后的程怀宝,抓住一条桌子腿,全力飞甩,重达百多斤的紫檀餐桌带着数只茶壶茶碗,飞砸向御剑扑来的五个圣人谷弟子,反手一击窗棂,虎躯穿窗而出的同时,阴险无比的将臂弩中剩下的两支弩箭射向冲来的几人中身法最快,剑气最强的那名圣人谷中年弟子。 斗室之间,哪里容人躲闪。 剑气嗤嗤,飞砸而来的紫檀餐桌瞬间被强劲剑气肢解得四分五裂。 在漫天木屑瓷粉中,传来一声痛苦闷哼,被程怀宝盯上的那名年约四十的圣人谷中年弟子脸上凝固着不敢置信的神情,雄壮的身躯缓缓软倒,胸口正中多了一截箭尾。 胡志龙终于再也保持不住仿佛固化在脸上的儒雅笑容,大喝一声“追”,领着三十余圣人谷弟子跃下酒楼,沿着大街,衔尾向飞逃的三人狂追而去。 无名与程怀宝的目的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并不是大开杀戒,因之他们全力施展开身法,迅速逃出县城,消失在城外茫茫苍野之中。 胡志龙虽有心杀贼,可惜轻功不如人,跑得没人家快,追出县城便已失了目标三人的踪迹,徒呼奈何,只得返回县城中的住处。 绝世双恶与在南阳一鸣惊人的雪罗刹出现在汉川县城的消息有如电光火石一般飞传天下,当天晚上接到飞鸽传书的秦胜思索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不管绝世双恶这一次有什么奸计,也要借机铲除掉这两人。 二百余高手趁夜悄悄潜往汉川县,带队的是新任副门主风云刀吴宇华,内中包括了五位长老与八个堂主级的超级高手,实力可谓空前。与此同时,秦胜更连夜调集了百多匹骏马运向汉川,要想追杀跑功无敌的绝世双恶,靠两条腿是肯定不行了,只有依靠马匹。 为了防备绝世双恶使的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诡计,秦胜严令龙目堂堂主密刀龙辉打起全部精神,发现各地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绝世双恶这两个无穷祸患,双刀门这座庞然大物,几乎全部动员起来。 第二日上午,眼线传来消息,绝世双恶与雪罗刹正沿着一条小路向应城方向移动。 得到情报,吴宇华却犹豫了,以绝世双恶的狡诈,在德安府潜伏了如此之久,怎会突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现出身来,若说其中没有诡计,只怕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可是他们能有什么诡计呢? 吴宇华蹙眉思索了许久,将这两人过往的所有事迹回想了一个遍,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轮廓。 不是声东击西便是诱敌深入! 既然推断出了一个大概,吴宇华随即便有了应对之法。 道旁的一座小树林中,盘腿坐在一棵树下的无名掏出背囊中的干粮分给程怀宝与白魅。 程怀宝接过馍饼却并未如以往般狼吞虎咽的立刻就吃,而是一脸苦闷道:“木头,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些问题。” 无名一怔道:“什么问题?” 程怀宝小心翼翼的望了白魅一眼,屁股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才道:“有魅儿大小姐跟在咱们身边,咱们原本的计划可就成笑话了。” 他早在白魅强行跟来时便有了不好的想法,经过一日夜的苦思,终于想通了个中关键。 依照两兄弟原本的计划,本是要装作偶然暴露形迹,然后立刻隐起身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迅速离开德安府,消灭几个依附在双刀门下的江湖帮会。 作为盟会老大的双刀门绝不可能不闻不问,如此便能将双刀门的注意力与人手吸引过来。只要双刀门的人手出动,便可给众多想发人命财的江湖客创造大量机会。 只要有人瞅准机会发动了对双刀门的袭击,混乱自起。 如此一来,如月姐妹可以安全补给粮食,打通双刀门院内的地道出口时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将大大减低,双刀门要救援各附属帮派,且还要防备各路心怀不轨的江湖人,自然实力分散,决战时刻来临时,便即可各个击破又可围点打援,好处多的数不过来。 可惜如此绝妙的计划,却因为白魅成了一个笑话。 有这么一位引人注目的绝色美女在身边,想要隐起形迹简直难如登天,如此招摇过市,便是白痴也会怀疑他们有诈,双刀门再傻也该知道防范了,费尽脑汁想出的绝妙计划,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失败,难怪程怀宝一脸的苦相。 无名一向凭直觉行事,在算计方面的能力远不如程怀宝,因此并未想到这处因白魅而来的大漏洞,这时被程怀宝提起,脸色也凝重起来,蹙眉道:“小宝说的确是问题,咱们该怎么办?” 程怀宝被无名这不负责任的话气得直翻白眼,无力道:“大哥!这问题可是因为你才发生,你竟连想都不想便问我怎么办?若我能想到怎么办便不来问你这根木头了。” 无名的脸上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神情,理直气壮道:“小宝比我聪明,自然应该多想一些。” 程怀宝已没力气跟无名争辩,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馍饼,眼中闪烁出思索的光芒,眼前形势对他们而言实已到了相当严峻的地步,若不立刻想到新的办法,甚至有可能出现全军尽没的最坏情况。 无名其实也并未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负责任,边吃馍饼的同时,也在绞尽脑汁想主意。 白魅毫不知晓无名与程怀宝因为自己而大伤脑筋,始终靠在无名身边,吃着自己手中的馍饼。 一个多月来每日与无名一起的阴阳双xiu,白魅的魅影幽魄神功似乎又有突破,绝美的娇颜好似可以发光一般,即使大白天也会给人似幻似真的奇妙感觉,越发的象个得道的妖精鬼魅了。 吃完手中的馍饼,白魅轻轻拉开苦思中的无名的手臂,自顾自舒服的依入无名的怀中,而无名则在全无意识之下习惯性的将白魅的骄躯揽入怀里。 这情景映入程怀宝的眼中,脸上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天下怕也只有无名与白魅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在人前亲亲热热,却不会与人丝毫淫亵苟且的感觉。 “咦?”程怀宝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或许有些风险,但对他却具有绝对诱惑的主意,兴奋之下禁不住叫了出来。 接收到无名探寻的目光,程怀宝一脸兴奋道:“木头,如果咱们索性就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行出德安府,你觉得双刀门的人会怎样?” 无名想也没想答道:“还能怎样,肯定是高手尽出,就如方柏县那次将咱们围起来狠宰。” 程怀宝得意一笑道:“可是若他们不但没将咱们宰了,且还被咱们杀得人仰马翻又如何?” 无名一怔,紫眸中不自觉的现出看白痴的神采道:“小宝莫不是在做白日梦,若双刀门真的高手尽出,且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你还想杀得他们人仰马翻?” 程怀宝舒展一下腰身,懒洋洋道:“有你的魅儿小姐在,有什么不可以的?别忘了还有五个老怪在暗中接应。只要咱们能够用事实证明,咱们有不怕天下任何势力的实力,狠狠地揍双刀门几下,到那时咱们的忽然现身便有了最好的说明。且不论双刀门如何怀疑,只要咱们能够明刀明枪杀得他人仰马翻,便等于将他们逼到了绝境,双刀门丢不起这个人,必会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不但能够达到咱们原本计划的所有目的,且还能沉重打击双刀门的自信心。哈!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鼠、老虎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名当头一盆凉水泼向了头脑发热到快要癫狂的程怀宝:“如果敌人都是纸扎的,小宝这主意确实不错。”顿了顿又道:“小宝似乎忘记了圣人谷的人已出现在德安府,难保与咱们结仇最深的玉扇宫不会派人来。在圣人谷、双刀门与玉扇宫三派的合力之下,出动数百高手轻而易举,魅儿再厉害,一人之力能抵得过人家数百个高手?小宝你不会是活得腻烦了吧?” 程怀宝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长叹一声,落寞道:“木头,咱们自出江湖以来,总是被人追来赶去,狼狈鼠窜,怕是再也没有比过街老鼠更贴切的形容了。可是现在我当这只老鼠当烦了,不想再当下去了,我想做老虎,人见人畏的吃人老虎。”说到最后老虎二字,他的一双虎目中射出两道无边怨气。 无名默然许久,忽然之间紫眸中紫芒大盛,声音平淡却无比坚决道:“小宝想做老虎,我们就做老虎。” 程怀宝落寞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神情,惊异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木头,你……你答应了?可是……可是……” 无名淡淡的笑了,抬铁手一拦道:“没什么可是的,我也想做一只人见人畏的吃人老虎。” 程怀宝怔怔的望着无名平静无波的紫眸,脸上现出一个似哭又笑的古怪神情,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声音微颤道:“好兄弟!” 无名的铁手没有一丝犹豫的击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 无名缓而有力道:“废话!” 确立下老虎雄心的两兄弟立时做下了一件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癫狂事情。 当日下午,绝世双恶与神秘莫测的雪罗刹大摇大摆的走入一个叫做金泉的小镇,无法无天程怀宝劈手抓过一个游荡在街头,目光隐讳的盯着他们三人的地痞混混,一脸怪笑道:“小子居然敢盯老子的梢?胆子不小啊!” 这混混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眼线,不入流的货色,绝世双恶之于他不啻是翻云覆雨的大妖魔,这时被程怀宝抓住了胸襟,吓得险些尿了裤子,体似筛糠语不成声道:“大……大爷,小的……小……的没……没……没……” 程怀宝仍是那么一副灿烂笑容,一双虎目中却射出两道锐利静芒,声如炸雷道:“闭嘴!老子没耐烦听你废话,给老子向双刀门那群杂碎带个话。” 混混的胆子已被吓破,一股热流顺着裤裆裤腿直泻到地上,尿骚气扑鼻。 程怀宝的虎目中闪过一丝狡诘光芒,更来了劲,以整个镇子都能听到的隆隆之音大喝道:“双刀门不是喜欢做缩头乌龟吗?老子拿他双刀门的硬龟壳没有办法,难道还收拾不了那些个依附在这乌龟旗下的大小王八?他们可没有坚硬的乌龟壳护身。哈哈……” 一阵骄横嚣张的怪笑后,绝世双恶与雪罗刹陡然展身法消失无踪。 而那可怜的混混,失了程怀宝的支撑,登时软倒在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凭借程怀宝有意为之的大嗓门,整个金泉镇的人都成了听众。传言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且一如惯例,随着传播距离的增加,传言也越来越离谱,当真正传出德安府,传入那些依附在双刀门旗下的大小帮派耳中时,这传言已然完全变成了绝世双恶的血洗宣言。 当然,似乎程怀宝话中意思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那么赤裸直白罢了。 实力强大的荆州帮皆逃不脱绝世双恶的毒手,何况实力远没有荆州帮强的这些个江湖帮会。 一时间恐慌的情绪爆发到顶点,求援的书信像雪片一般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送上双刀门的总堂,短短的一天时间,双刀门竟然收到了四十三封求援信,且据说还有不少路途稍远的求援信使正在快马加鞭的向德安府飞赶。 更为夸张的是,有些怕死的帮派首领实在怕到极点,竟丢下了一众手下不管,带着几名心腹高手骑快马直入双刀门总堂避难。 双刀门再次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即使明知道这是绝世双恶的圈套,却没有丝毫办法,若双刀门无法庇护旗下的众多帮会,势将威信尽失,即使将来能够成功消灭绝世双恶,也不可能挽回这份巨大的无形损失,到那时不要说什么成为比肩三教的江湖巨头,只怕连现在的地盘与势力都保不住。 因此双刀门实际上已被逼上了绝路,或者尽起全力尽早击杀绝世双恶,或者眼看着自身的庞大势力被一点点肢解直到最终崩溃毁灭。 秦胜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当日便又派出二百余高手支援吴宇华。 由新近成为三大长老之一的双刀映月楚功名亲自带队的一群双刀门支援高手飞速赶到汉川,楚功名单独与吴宇华密会,神情严肃的将门主秦胜的一封亲笔书信交给了吴宇华。 吴宇华不用看也清楚信中写的是什么。 他是最早得知程怀宝那条嚣张宣言的人,在初听到的那一刻,他便已知道,双刀门别无选择了。 如果说以前绝世双恶是隐于暗处使弄阴谋诡计获得胜利,那么这一次他们的行动中已然明显带有了阳谋的味道。 阳谋,谋略中的至高境界,光明正大的出招,叫人明知道是陷阱,却偏偏无路可走,只能瞪着眼睛往下跳。 展信一读,果然不出所料,信中只有短短两行却充满了森森杀气的黑字:弟务必不惜代价,击杀绝世双恶于德安境内。 吴宇华凝视许久,方才缓缓将信纸折好,当他将信揣入怀中的那一刻,所有的犹豫不决已彻底消失无踪,目中眼神锐利如刀。 “既然你们有胆量运用阳谋,便让本座看看你们有没有施展阳谋的实力吧……” 就在双刀门上下忙活的人仰马翻的时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轻松自在的紧。 在一条不知名的林荫小道上,程怀宝一脸恶作剧刚刚成功的孩童般的兴奋神情叫道:“木头,我方才够不够威风?” 无名挽着白魅的小手,淡然笑道:“威风,小宝刚才象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哈哈……”招牌式的嚣张笑声渐渐远去。 一旦下定了决心,吴宇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立刻命人唤来几位执事堂主,待人到齐后,没有半句废话。 “龙堂主,十个时辰内,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找出绝世双恶,并且保证他们的形踪不能有一刻时间脱离龙目堂的视线。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密刀龙辉,如果双刀门中只有一个人会为秦胜甘心赴死,肯定会是这个人。作为双刀门密探头子的他年近五十,身形枯瘦,脸容冷厉,不似密探倒象个杀手,曾与卧底双刀门的黄恒并称秦胜最心腹的两个手下,也是双刀门中最神秘的一个人。 秦胜将自己手下第一心腹皆派到了吴宇华身边帮忙,足见对于此次追杀绝世双恶的重视。 龙辉的回答干脆到了极点,面无表情的点首道:“遵命!”说罢转身而去。 吴宇华又接连发下数道命令,将相当于双刀门近一半实力的四百名高手分作四队,他本人与楚功名领一队,其余三队每队各有两名长老与两位堂主统领,四队人马分走四路,扇形辐射向前搜索赶路,配合龙目堂的情报,一经发现绝世双恶的形迹,立刻全力出击,最先赶到的一队人马不求杀敌,只要能拖住绝世双恶与那个突然出现的雪罗刹一段时间,等待其他三路来援,再共同击杀。 大敌当前,巨大的危机与压力之下,双刀门上下团结一心,焕发出巨大的凝聚力。 被吴宇华点到名的这些个长老、堂主,不愧都是经历过与魔门血战的人物,领导命令之后,立刻下去召集自己所属的人马。 为了这次追杀绝世双恶,双刀门可算下了血本,秦胜使出罕有的大手笔,或找或借,竟在短短的三日间,生生凑齐了四百匹骏马。 短短一个时辰的工夫,四路人马尽皆整备完毕,踏着滚滚烟尘,四百余骑浩浩荡荡冲出了汉川县。 无名与程怀宝不是傻瓜,在金泉镇那样大闹一场,双刀门就是满门死人也都得气得活过来跟他们玩命,这可不是说笑的事情。 痛快的威风了一回的程怀宝终于过了一把老虎的瘾,心满意足的他一出金泉镇便醒过神来,老虎再是威风八面,也要活着才行,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一百只死老虎也绝不会比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更威风。 因之清醒过来的程大无赖立刻便恢复了他平日里油滑苟且的无赖本性,拉着无名与白魅走上了一条荒凉的小路,且什么地方偏僻人少,就往什么地方钻,反正无名背上的背囊中装了足够三人十日的吃喝,不怕饿到肚子。 本以为足够小心了,然而他们却不晓得,当双刀门这个庞然大物真的被激怒之后,会展现出怎样恐怖的力量,如果知道,只怕早已有多远逃多远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吸引双刀门的人马,刻意放缓了脚程,在山野间忽隐忽现。 三人虽然已经尽量的隐匿形迹,奈何有白魅这个无比显眼醒目的绝世美人,便是走在偏远的小路上,只要有人见了,便不可能忘记。 而双刀门庞大有效的情报网络全力开动起来之后,无数眼线被调动起来,这些地头蛇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已找到了绝世双恶的踪迹,而当所有情报汇报到龙辉手中时,仅仅用了吴宇华给他规定的十个时辰中不到一半的时间。 龙辉能被秦胜视为头号心腹,并且将双刀门的情报网络经营的有声有色,绝不逊于三教五门任何一派,岂是等闲人物,接到密报后立刻派出手下曾见过绝世双恶的高级密探,前往核实。 作为一名合格的密探,确认目标的真实准确,是最基本的要求,万一大队人马出动之后才发觉或抓或杀的是替身假饵,岂非要耽误了大事。 一张专为绝世双恶织就的无形大网悄然间形成,只要确认目标确实无误,这张无形大网将会立刻显现出它无比狰狞恐怖的一面。 然而这张覆盖了方圆百余里的无形大网,却在关键时刻网了一个空。 目标三人,仿佛忽然之间失去了踪影。 若绝世双恶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龙辉早已将对手的难缠计算在内,当接到属下突然失去绝世双恶踪迹的情报时,冷静的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立即将几名得力属下召集在一起,用手指在一面绘有德安府地图的白绢上以绝世双恶突然失踪的地点为圆点,画了三个圈简洁道:“布设三道警戒网,一只鸟兽都不许通过。” 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汉子面现难色道:“堂主,咱们现有的人手只怕……” 龙辉果决道:“你们只要负责里面的两条警戒网,本堂自会调集人手。” 当龙辉将大致形势向吴宇华禀报时,吴宇华不禁蹙眉道:“龙堂主,你抽调各地人手,岂非会予绝世双恶其他的阴谋以机会?” 龙辉以他一贯的简洁方式答道:“斩首才是最快最干脆的解决办法。” 吴宇华心神猛震,想不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没有悟通。 在自己的地盘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他手下掌握了双刀门近一半的雄厚实力,竟然还没有一举围杀绝世双恶的必胜信心?还在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简直不可理喻。 目中射出两道破釜沉舟的坚定神光,吴宇华一拍龙辉的肩膀道:“龙堂主说得对,本座全力支持你。” 龙辉抱拳一礼,转身快步行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胜负关键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确实如龙辉所料,无名、程怀宝与白魅三人不可能在无比严密的一张大网下无声无息的逃脱,此时他们三个正藏身在一个百多丈高的小山包上。 未时正,无名盘腿坐在一颗巨松之下,神情凝重的道:“小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怀宝最怕的便是听到无名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因为每次都灵验无比,不禁苦着脸道:“不会吧?木头你莫要吓我。” 无名轻轻摇头,无比认真道:“我没吓小宝,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仿佛身陷蛛网的小虫一般,又好像落在了强力的漩涡之中,挣扎无力。” 程怀宝宽慰道:“应该没木头说得那么夸张吧,最起码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名没再费力解释,果断的做下决定:“经小宝那场大闹,我们诱敌的目的已然达到,不要再冒险了,白天便在这里歇息隐匿,天黑之后全力赶路,尽快离开德安府,与五位长老会合。” 绝世双恶的忽然隐迹,对于双刀门上下而言,是一个极度不利的信息,这说明那两个狡猾到极点的小子若非是事先预谋,便是察觉到了什么,即将策划潜逃。 吴宇华与龙辉都无比清楚,眼前便是整个战局中的胜负手,若在如此绝对有利形势下,仍然无法击杀绝世双恶,令绝世双恶的阳谋成功,则双刀门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很明显秦胜也看清了这一点,大张旗鼓的派出大队支援人马后,他竟然巧做装扮,暗中悄悄赶到了吴宇华处,攸关生死存亡,凭他那通玄修为,竟也无法静心坐待,要亲自坐镇前线指挥。 每一个人都清楚夜晚对于似绝世双恶这等逃遁方面的超级大行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因此双刀门上下真正是分秒必争,哪怕绝世双恶藏身地底,也要在天黑之前将他们挖出来。 时间,对于双方而言都同样的重要无比。 不同的是无名他们在紧张无聊的等待中觉得度日如年,而秦胜却只感到时光如梭,眨眼即逝,恨不能拖住时间的脚步。 时间紧迫,秦胜采用了龙辉受绝世双恶的启发而提出的一个建议。随即,一项双刀门史无前例的大行动开始了, 双刀门通过快马信使与飞鸽传书,迅速组织起龙眼堂数百下级眼线,分散在各村各镇,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一条爆炸性的信息传遍了龙辉所画最大的那圈区域。 “双刀门协助官府缉拿三个苟且偷情,杀害一方富豪的淫乱男女,任何人能够提供真实有用的线索,重赏白银一千两,三人特征……”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就是了。 现在正是农闲季节,大批百姓无事可做闲在家里,抓到三个没什么危险性的奸夫淫妇便能挣到白银?这等好事哪里去找,一时间,这片方圆近百里的地面沸腾了。 不分男女老幼,得到消息之后,尽皆冲出家门。 一千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富富足足的过一辈子了。 一时间,大街上、村落间、田地里、山岗中,到处都是手持锄头与木棒,情绪高涨兴奋到极点的人们。 在生死关头,为了取得胜利,双刀门放弃了它应有的道义,他们撒谎了,撒了一个可能令无数人丧命的弥天大谎。 若是那些兴高采烈满世界搜索的人们知道,他们要寻找的不是什么奸夫淫妇,而是三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凶魔,天晓得还会不会那样的有恃无恐,那么的全情投入。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数万人在各自熟悉无比的地头上瞪圆了眼睛拼命搜索,真的可以用将地皮翻上一遍来形容。这等阵势之下,深藏地底的田鼠倒了霉,无数鼠辈受了无妄之灾,窝毁鼠亡。 程怀宝透过树木间隙下望,只见山包下好几十个一看就是本地村民模样的男女老幼,人人手持锄头、木棍,在那里漫山遍野的来回搜索,且有十几人已经开始向自己藏身的山包上爬了。 下面的人影影绰绰喊叫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程怀宝听不甚清晰,转头去问无名,却见同样下望的无名一脸异样凝重,不禁怪上加怪道:“木头,你怎么这么一副难看脸色?下面那些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能听见他们吵吵什么吗?” 无名的声音冷如玄冰:“他们在找两男一女三个奸夫淫妇。” 程怀宝大意之下没听出重点,噗嗤一笑道:“哈!他们抓奸夫淫妇罢了,木头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只是不知那淫妇的姿色如何?” 无名斜了程怀宝一眼,口气加重的重复了一句:“两男一女三个奸夫淫妇。” 程怀宝打个哈哈道:“那又如……”声音嘎然而止,无赖终于听明白了,轻松的神情顿时凝固在脸上,声音微颤道:“木头的意思不会说他们要找的奸夫淫妇是……是咱们三个吧?” 无名已懒得回答了,一双紫眸中杀气隐泛。 就在这时,白魅忽的一牵无名衣角,断断续续道:“名……为……生气……奸……夫……淫……妇……是……什么?” 一般人要想听明白白魅的话,还真要费点劲,但对无名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对着白魅,无名怒气稍敛,缓缓抬手抚上白魅入云秀发,声音轻柔道:“我没事,奸夫淫妇是指小宝这样贪淫好色的人。” 白魅一双空洞无神却偏偏异样美丽的星眸煞有介事的望着因无名对奸夫淫妇的这番讲解一脸哭笑不得的程怀宝,玉首轻点,认真道:“魅儿……明……白……了。” 正为眼前这严峻形势头痛无比的程怀宝险些被气到晕倒,浑忘了危险临近,一把抓住无名的胸襟,怒气冲冲的低声喝道:“木头你搞什么鬼?这明摆着是双刀门玩的一记阴招,你不好好想想解决办法,居然还有心情拿我开心!” 无名一脸无辜道:“我没拿小宝开心,小宝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对奸夫淫妇这个名词的解释。” “我……你……”程怀宝被气的直翻白眼,然而还未等他发作,突然发觉旁边涌来一股可怕的阴寒杀气,不用看也知道是白魅又要发作了。 程大无赖倒是绝顶机灵,立刻松开了无名的胸襟,换了一脸灿烂到过分的笑容,以最轻柔的声音道:“死木头你给我等着!” 白魅对于语言的掌握还远未达到能与人正常沟通的水准,感觉不到程怀宝对无名的恶意,星眸之中的妖异血红这才渐渐褪去。 就在这时,一个惊喜到极点的声音大叫道:“奸夫淫妇在这里!”显然三人的形迹已然暴露。 登时,无数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迅速响起,“捉拿奸夫淫妇”之声更是大做。 程怀宝的脸色陡变,虎目之中隐现急色道:“木头怎办?” 无名的紫眸之中亦有凝重神情,双刀门既然能够想到发动无知百姓来搜索他们,自然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想来自己三人形迹暴露之后,马上面对的便是双刀门的全力追杀了。 还没等无名想出应对办法,一个壮年村汉已然冲近,手中锄头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奸夫淫妇拿命来!”借着那股子冲势,劈头盖脸砸向程怀宝,气势竟也煞是惊人。 这等只有一把子蛮力的村夫哪里放在程怀宝的眼中,未见他作势,盘腿坐在那里的虎躯陡然自锄头下消失,反而是那行凶的村汉,嗷嗷惨叫着被重重一脚踢飞了出去。 程怀宝潇洒的一抚微乱的鬓角,但随即他就潇洒不起来了。 不得不说,区区一千两银子对于这些平凡百姓而言,实在具有莫大的诱惑。 一听说有人找到了奸夫淫妇,山包下的人群仿佛炸了锅一般,莫说是年轻力壮的男女,便是那些老的发秃牙无随时可能蹬腿闭眼的老头老太,都发出毫无中气的嘶哑吼叫,拄着拐杖,蹒跚着脚步,向着山包冲来。 程怀宝眼望着好几百号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且后面还源源不绝,脸上神情登时垮了下来。 麻烦大了! 又有几条年轻力壮的汉子冲近,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也隐约感到这三个“奸夫淫妇”似乎不好对付,不过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倒也有恃无恐,两根锄头与三根木棒同时抡圆了,砸向无名三人。 程怀宝虽然也算得上满手血腥,但对于这些无知的村夫却下不了手,让过两根呼啸而过的木棒,制住了面前两人的穴道。 然而冲向无名与白魅的三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对于无名与白魅而言,任何对他们怀有敌意的人都是敌人,他俩对待敌人的方法只有一个字――杀! 树林中陡然响起一长两短三声惨叫,攻向无名与白魅的三人齐齐口吐鲜血向外飞跌而出,看他们胸骨内陷的情景,显已不活。 听到身后的惨叫,程怀宝心叫不好,慌忙转头去看,却已制止不及,他虽然对于天理伦常并不是很在意,但总好过无名与白魅的毫无所知,一把拉住满身杀气的无名,大叫道:“木头,不可乱杀。” 无名眸中紫电一闪道:“为什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程怀宝的声音又急又快。 无名身形猛闪,一拳将一个一脸狞恶挥棒打来的壮汉的脑袋打爆,口中声音冷如玄冰道:“是他们想杀我们的,小宝的好生之德还是对这些人说吧。” 眼看着无名与白魅冲入潮涌而来的人群之中,一片喊杀声中转眼便夹杂起了一连串的惨叫,情势已然完全失控。 而这两个杀星甚至对于妇孺也没有丝毫手软,妇人死前恐惧的凄厉尖叫与正值变声期的半大小子公鸭嗓一般的难听惨嚎,交织在一片惨叫与喊杀声中,显得分外刺耳。 杀一个人或许没人会怕,但无名与白魅干净利落的连杀了十数人,登时将这群被一千两银子迷失了心智的百姓吓得醒过神来,急涌而来的人潮忽然顿住,一双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望着煞神一般三个男女,再没有一个人胆敢冲上去送死。 程怀宝此时已然从被他制住穴道的一个村汉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原由,心中恶狠狠的问候着双刀门祖宗十八代,猛然运足无上太清罡气大叫道:“老乡们,你们被双刀门骗了,我们三个是双刀门的生死大敌,根本不是什么奸夫淫妇。双刀门上千武功高强的武者拿我们没有办法,却骗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来送死,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家吧。银子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去花!” 说着话血魂宝刀陡然出鞘,程怀宝的虎躯化作一条游龙,红芒大盛间,一棵两人合抱的巨松轰然倒塌,飞尘草屑遮天蔽日,似乎天崩地裂的浩劫一般。 程怀宝这气势惊人的立威之举登时得到了应有的效果。 “妈呀!他们是妖怪!”分不清是谁起的头,所有人以比冲来时更快许多的速度飞逃。 “大牛!我的大牛啊!”飞逃的人丛中一个衣衫褴褛身体瘦弱的老妇哭嚎着冲了过来,踉跄着扑倒在一个被白魅击杀的中年汉子尸体上,一张老脸上混杂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无名呆呆的望着这个痛不欲生的老妇,心中忽的生出一种奇怪的沉重感,他却想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如此凄惨景象,程怀宝的心里也不好受,自怀中掏出一只银锭悄悄放在恸哭的老妇身旁,低如蚊呐道:“对不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随即果决地站起身形,一拉兀自发怔中的无名道:“没时间发呆了,木头我们快走!” 然而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到处都是搜寻奸夫淫妇的人,面对着疯狂涌来的人们,三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奋力自保。 程怀宝起始时还有意克制,每一出手都是点人穴道却不伤人,然而人的天性便是欺软怕硬,人们不敢去惹大开杀戒的凶神恶煞一般的无名与白魅,齐齐找上了手下留情的程怀宝。 在数不清的锄头与木棒的关照下,程怀宝终于也被激怒了,血魂宝刀耀起漫天红芒,登时卷起一片腥风血雨。 不停的杀戮中,终于再也没人胆敢拦阻攻击他们,口耳相传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双刀门要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奸夫淫妇,而是三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第一百四十四章 胜负关键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方才杀昏了头,三人此时皆已不晓得身在何处,只得认准一个方向,尽拣荒野无人处亡命飞赶,无名与程怀宝都晓得,双刀门的追兵,可能会在接下来的任何一刻忽然出现。 他们的预料准确无比,在旷野间飞驰了盏茶功夫,无名忽的站定身形,同时低喝一声:“停下!” 无名的声音方落,白魅没有任何辅助动作,娇躯已如钉子般立定在无名身旁,而程怀宝则双臂一展,脚步由急到缓,冲出两丈余远才站定。 程怀宝身形一纵,跳到无名身旁道:“木头怎么了?”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脸色忽然间变得沉凝道:“马蹄声,很多!” “哪个方向?”程怀宝的脸色也变了。 无名的手指指向了前方与左向道:“两个方向,飞速接近中。” 程怀宝蹙着眉道:“两个方向?双刀门的杂碎想包围咱们?” 无名紫眸扫过右方那座高大山影,当机立断道:“这边走。” 三条人影重又急驰起来。 不算白魅这个非人的女子,凭无名与程怀宝天下无敌的跑功,短程冲刺确实可以快过奔马,但若是长程比拼,可就不是骏马的对手了。 尤其是程怀宝,像这样不停歇的长途飞奔,真气损耗甚巨,时间久了,不用敌人砍杀,自己便要内腑崩坏的死于非命了,还如何与敌拼杀? 只要入了山,便是他们兄弟的天下,才能逃过双刀门快马的追杀,除此别无他路。 身后如惊雷轰鸣般的马蹄之声渐近,三人甚至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传来的震颤。 毫无疑问,为了消灭绝世双恶,双刀门也已竭尽全力了。 眼线在获知绝世双恶的确切位置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情报分送向遍布四方乡野的双刀门四支猎杀队与圣人谷、圆守寺这两股支援作战的高手群。 布置已久的大网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前方现出一个小村落,无名眉头一蹙,低喝道:“绕走!”说着话虎躯陡然变向,循着一条村外小道,绕向正西方向。 程怀宝心头大惊,无名突然喊出绕走,不用问也知道前方村子里有敌人埋伏,此时后方已能看到漫天飞扬的尘土了,若是前面再有一只骑骋快马的截敌,他们三人万无可能逃出生天。 总算老天爷保佑,藏身在小村中埋伏的并非是骑快马的双刀门猎杀队,而是以君子剑胡志龙为首的圣人谷一众高手。 胡志龙眼见无名三人忽然绕行,晓得自己的埋伏暴露了,虽心中大惑不解,却也没时间去想对手怎么发现的,手中长剑向前一指,大喝道:“追!今日务必要为整个江湖除此大害!” 数十条矫捷无比的身影瞬间冲出小村,衔尾追杀而来。 跑!拼命的跑! 亡命飞逃中的程怀宝心中却还有闲心胡思乱想:“难道宝爷我天生便是做老鼠的命?永远跑给人追?” 没等这个几乎令他郁闷到死的念头从他脑海中消失,北方远处现出一片飞沙走石,隐约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显然又有一路追兵赶到。 而身后的双刀门二百追骑已然追近了圣人谷的一众高手,距离无名三人已不足三百丈距离。 情势已然危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在这时,翻过一道缓坡的三人,陡然发现在他们前方数百丈远,有一片藤蔓纠结,荆棘密布的树林野地。 这一刻,无名与程怀宝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个相同的念头:“百劫不死?” 绝境之下又现生机,命运这玩意叫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三人的身法陡然加快,终于赶在两路追兵合围之前,钻入到这片矮树灌木组成的野林之中。 在林中的一道溪水旁,气喘吁吁的程怀宝扑通一声坐倒在一块石头上,此时的他实在够狼狈的,一身贵公子的华服已被无处不在的荆棘刺藤刮成了叫花装,更为凄惨的是虎躯之上,血痕密布,看着都替他肉痛。 程怀宝将头整个扎入溪水之中,骨碌碌痛饮一番这才精神稍振。 无名虽然也是衣衫褴褛,但令程怀宝吃足苦头的荆棘刺藤却伤不了他那一身怪物一般的坚韧皮肉,看起来自然就比程怀宝强了许多。 至于白魅…… 依然是那袭白衣胜雪,周身上下,莫说撕破的衣角,便是连一点灰尘草叶都没有。 无名气息微喘着坐在程怀宝的身旁,关心道:“小宝没事吧?” 程怀宝噘着嘴,一脸不甘心道:“贼老天太不公平,同样是逃命,为何我已浑身浴血,木头与魅儿小姐却啥事没有?太不公平了!” 无名安慰的拍了拍程怀宝的肩膀道:“说起来这一次还要多亏小宝的百劫不死,不然我们恐怕真的要倒霉了。” 往日提起百劫不死这四个字,程怀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然而今天这无赖却由衷地感谢起自己这个万中无一的怪异命格了。 方才的情势之危急,真的已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 长叹一声,程怀宝苦笑道:“真他娘的窝囊,本想做老虎,结果还是沦落到老鼠的地步,且比以往更惨,叫人撵兔子一般追了这么老远,差一点便玩完了。对了木头,现在怎么办?” 无名眸中紫芒一闪道:“等天黑!” 眼看着绝世双恶与雪罗刹就在眼皮前钻入这片该死的野林之中,只差一步却不能除掉心腹大患的极度郁闷,直把双刀门与圣人谷的高手们气的双目险些喷出火来。 野林之中矮树林立,荆棘密布,马匹在其中莫说奔驰,慢走都成问题,而失去了马匹的脚力,没人有信心能够追上跑功天下无敌的绝世双恶。 更何况绝世双恶最擅长山林追逐战,这已是天下尽知的事情,在地形地势复杂的这片野林中追杀绝世双恶,困难与危险无疑凭空增加了无数倍。 秦胜一脸沉凝,缓缓问道:“龙辉,这片野林有多大面积?” 龙辉招来一名属下,询问一番后答道:“回禀门主,这片林子大约一百三十多亩。” “一百三十多亩……”秦胜陷入沉思。 日头已然偏西,距离天色完全黑下来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要想在赶在天黑之前深入如此广阔的一片野林中捉拿狡猾难缠的绝世双恶,不啻是做梦,然而若是待到天黑之后,绝世双恶得到夜色的掩护,便更难捉拿。 凭他们的脚力耐力,一夜时间全力奔驰,足以逃出德安府,到那时龙游大海,再也休想奈何他们。 最重要的是如果输掉了这一手,整个棋局将完全陷入绝世双恶设定的棋路,双刀门将陷入完全被动挨打的境地,直至灭亡。 别的不说,如此兴师动众,且占据了完全主动优势的情况下都无法消灭绝世双恶,对于己方的士气,便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会留下一种敌人是不可战胜的阴影。 不能输!输了便是毁灭! 秦胜声音低沉的问道:“这片林子附近可有人烟?” 龙辉示意自己那名熟悉附近地形地势的属下回答。 那人想来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同门主之尊亲自说上话,紧张的额角见汗,结结巴巴道:“回……回禀门主,此地自古便是一片荒地野林,少有人踪,除了西边有几户猎户住在林子边上外,并无百姓居住。” 秦胜抬头望天,双眸中猛然射出两道凶厉精光,声如金石般刺人耳鼓道:“放火,烧林!” 众人俱惊,双刀门的下属不敢质疑秦胜的命令,胡志龙却没那么多顾忌,儒雅的面上再保持不住惯常的温和笑容,惊诧道:“秦门主,此时正值秋末冬初天干物燥之时,这把大火若是燃起来,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只怕会伤及周边无数百姓,水火无情啊!请秦门主三思而行!” 秦胜的眼眸之中尽是冷芒,声音中充满了决绝的味道:“绝世双恶不死,双刀门必亡。为了双刀门数百年的传承,为了门中过千弟子的性命安危,便让秦某做一次罪人吧。” 秦胜身旁的吴宇华与龙辉等人面上尽是激动的神情,齐声道:“我等愿与门主共做罪人。” 秦胜微微摇首,有些落寞道:“罪与孽,本座一人承担足以,众位都是我双刀门之栋梁,未来门派大事还要依仗你们。”眼见众人还待要说什么,他双目一瞪,喝道:“我意已决,都不要再说了!” 望着秦胜威严中带着一丝落寞的面孔,每一个人都晓得,此事终了后,他将会退去掌门之位,算是给江湖上一个交待。 天色渐暗。 小溪旁,无名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盘腿坐在地上,自说完那句等天黑后,他便始终是这副模样,到现在已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没有丝毫变化。 程怀宝纳闷的望着无名,很是好奇什么事能令他伤脑筋伤了这么久,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忍不住问道:“木头,你在想什么?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吧?” 无名摇摇头,紫眸中闪烁着一丝茫然道:“小宝,有一件事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程怀宝忙不迭摆出了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架势。 无名微微沉吟片刻才道:“小宝,如果有人要杀我们,我们该不该杀掉他。” 程怀宝晒然一笑道:“木头你没事吧?琢磨半天琢磨不明白的就是这个简单问题?自然该杀!难不成我们还伸着脑袋让人杀不成?” 无名的紫眸中满是困惑的光芒道:“可是为什么看到那个老妪哭嚎着扑在那具尸体上时,我的心里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好像我杀错了?而且之前小宝好像也对我说不要乱杀,可你现在又说该杀。他们不是敌人吗?他们不是想要取我们的性命吗?” 程怀宝回想起山包上那凄惨的一幕,登时笑不出来了,思索许久方道:“之所以开始时我会阻止木头不可乱杀,是因为他们都是被双刀门蒙骗了的无知百姓,与咱们没有深仇大恨,虽然想取我们的性命,但还不够格做我们的敌人。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木头没有杀错,若是不以杀戮吓跑他们,咱们全要完蛋,到了后来我还不是动刀子宰人了。 木头之所以看到那个老妪时会心中难受,是因为你对那个老妪起了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无名蹙眉想了想才道:“什么是怜悯之心?” 人尽皆知的事物到了无名这却成了想不通的问题,程怀宝无奈的解答道:“怜悯之心就是对于弱小的同情,那老妪家境本就贫寒,唯一的儿子还被咱们杀了,剩下孤苦无依的她如何过活?任何人见到这等情景,都会生出怜悯之情的。” 无名再次陷入迷茫,怔怔的道:“我不认识那个老妪,为何会同情她呢?她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何会因为她有难过的感觉?” 这一次程怀宝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在常人眼中最平常的同情心,到了无名这里却成了无法理解的事物,想了许久才苦笑道:“因为木头越来越象个人了。” 程怀宝绝对不会想到,他无解之下的一句玩笑,却正好说中了。 在人世间奔波数载,体验了种种亲情、友情、爱情还有仇恨,无名的心智渐渐长大成熟,从感情而言,确实越来越象个人了。 无名还待说什么,忽觉手臂一紧,却是白魅在拉他的衣袖,转头看去,只见白魅空洞的星眸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遥望着远方天际。 无名顺势看去,一片墨色的天空,隐约映着闪烁的红芒。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围三阙一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看着绝世双恶与雪罗刹就在眼皮前钻入这片该死的野林之中,只差一步却不能除掉心腹大患的极度郁闷,直把双刀门与圣人谷的高手们气的双目险些喷出火来。 野林之中矮树林立,荆棘密布,马匹在其中莫说奔驰,慢走都成问题,而失去了马匹的脚力,没人有信心能够追上跑功天下无敌的绝世双恶。 更何况绝世双恶最擅长山林追逐战,这已是天下尽知的事情,在地形地势复杂的这片野林中追杀绝世双恶,困难与危险无疑凭空增加了无数倍。 秦胜一脸沉凝,缓缓问道:“龙辉,这片林子有多大面积?” 龙辉招来一名属下,询问一番后答道:“回禀门主,这片林子当地人称夜鬼林,大约一百三十多亩。” “一百三十多亩……”秦胜陷入沉思。 日头已然偏西,距离天色完全黑下来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要想在赶在天黑之前深入如此广阔的一片野林中捉拿狡猾难缠的绝世双恶,不啻是做梦,然而若是待到天黑之后,绝世双恶得到夜色的掩护,便更难捉拿。 凭他们的脚力耐力,一夜时间全力奔驰,足以逃出德安府,到那时龙游大海,再也休想奈何他们。 最重要的是如果输掉了这一手,整个棋局将完全陷入绝世双恶设定的棋路,双刀门将陷入完全被动挨打的境地,直至灭亡。 别的不说,如此兴师动众,且占据了完全主动优势的情况下都无法消灭绝世双恶,对于己方的士气,便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会留下一种敌人是不可战胜的阴影。 不能输!输了便是毁灭! 秦胜声音低沉的问道:“夜鬼林附近可有人烟?” 龙辉示意自己那名熟悉附近地形地势的属下回答。 那人想来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同门主之尊亲自说上话,紧张的额角见汗,结结巴巴道:“回……回禀门主,此地自古便是一片荒地野林,少有人踪,除了西边有几户猎户住在林子边上外,并无百姓居住。” 秦胜抬头望天,双眸中猛然射出两道凶厉精光,声如金石般刺人耳鼓道:“放火,烧林!” 众人俱惊,双刀门的下属不敢质疑秦胜的命令,胡志龙却没那么多顾忌,儒雅的面上再保持不住惯常的温和笑容,惊诧道:“秦门主,此时正值秋末冬初天干物燥之时,这把大火若是燃起来,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只怕会伤及周边无数百姓,水火无情啊!请秦门主三思而行!” 秦胜的眼眸之中尽是冷芒,声音中充满了决绝的味道:“绝世双恶不死,双刀门必亡。为了双刀门数百年的传承,为了门中过千弟子的性命安危,便让秦某做一次罪人吧。” 秦胜身旁的吴宇华与龙辉等人面上尽是激动的神情,齐声道:“我等愿与门主共做罪人。” 秦胜微微摇首,有些落寞道:“罪与孽,本座一人承担足以,众位都是我双刀门之栋梁,未来门派大事还要依仗你们。”眼见众人还待要说什么,他双目一瞪,喝道:“我意已决,都不要再说了!” 望着秦胜威严中带着一丝落寞的面孔,每一个人都晓得,此事终了后,他将会退去掌门之位,算是给江湖上一个交待。 天色渐暗,夜鬼林中。 小溪旁,无名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盘腿坐在地上,自说完那句等天黑后,他便始终是这副模样,到现在已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没有丝毫变化。 程怀宝纳闷的望着无名,很是好奇什么事能令他伤脑筋伤了这么久,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忍不住问道:“木头,你在想什么?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吧?” 无名摇摇头,紫眸中闪烁着一丝茫然道:“小宝,有一件事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程怀宝忙不迭摆出了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架势。 无名微微沉吟片刻才道:“小宝,如果有人要杀我们,我们该不该杀掉他。” 程怀宝晒然一笑道:“木头你没事吧?琢磨半天琢磨不明白的就是这个简单问题?自然该杀!难不成我们还伸着脑袋让人杀不成?” 无名的紫眸中满是困惑的光芒道:“可是为什么看到那个老妪哭嚎着扑在那具尸体上时,我的心里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好像我杀错了?而且之前小宝好像也对我说不要乱杀,可你现在又说该杀。他们不是敌人吗?他们不是想要取我们的性命吗?” 程怀宝回想起山包上那凄惨的一幕,登时笑不出来了,思索许久方道:“之所以开始时我会阻止木头不可乱杀,是因为他们都是被双刀门蒙骗了的无知百姓,与咱们没有深仇大恨,虽然想取我们的性命,但还不够格做我们的敌人。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木头没有杀错,若是不以杀戮吓跑他们,咱们全要完蛋,到了后来我还不是动刀子宰人了。 木头之所以看到那个老妪时会心中难受,是因为你对那个老妪起了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无名蹙眉想了想才道:“什么是怜悯之心?” 人尽皆知的事物到了无名这却成了想不通的问题,程怀宝无奈的解答道:“怜悯之心就是对于弱小的同情,那老妪家境本就贫寒,唯一的儿子还被咱们杀了,剩下孤苦无依的她如何过活?任何人见到这等情景,都会生出怜悯之情的。” 无名再次陷入迷茫,怔怔的道:“我不认识那个老妪,为何会同情她呢?她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何会因为她有难过的感觉?” 这一次程怀宝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在常人眼中最平常的同情心,到了无名这里却成了无法理解的事物,想了许久才苦笑道:“因为木头越来越象个人了。” 程怀宝绝对不会想到,他无解之下的一句玩笑,却正好说中了。 在人世间奔波数载,体验了种种亲情、友情、爱情还有仇恨,无名的心智渐渐长大成熟,从感情而言,确实越来越象个人了。 无名还待说什么,忽觉手臂一紧,却是白魅在拉他的衣袖,转头看去,只见白魅空洞的星眸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遥望着远方天际。 无名顺势看去,一片墨色的天空,隐约映着闪烁的红芒。 无名面上的迷茫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层凝重。 程怀宝莫名其妙的扫了身后天际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禁奇怪道:“木头怎么了?” 无名缓缓道:“火。” “火?”程怀宝哪里比得上自幼长于山野的无名,半天摸不着头脑道:“木头是指火把吗?双刀门那群蠢货端着火把进来搜索咱们了吗?” 无名这次没有再浪费口舌回答程怀宝,只是作势提了提鼻子。程怀宝与他默契十足,赶忙使劲吸了一口气,迎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树木燃烧的烟气。 随即,程怀宝的脸色变了,气急败坏道:“我干他双刀门十八代祖宗!竟然跟咱们玩阴的用火攻?干他娘的!木头怎么办?” 三面夜空同时现出红光,只有三人来路上空一片黑幕,可以想象在那个方向,双刀门必然已经摆好了一只大口袋,只等着三人自己跳进来。 无名的紫眸中阴晴不定,目光扫过旁边那条深只及小腿肚的潺潺细水,眸中紫芒大盛道:“挖坑!” “挖……挖坑?”程怀宝不可思议的怪叫一声,看无名的眼神有点像在看白痴。 秋末冬初,正是万物凋零的季节,草木干枯,加之初冬那强劲的袭袭寒风,双刀门有意点起的数十处火头瞬间已成燎原之势。 在漆黑的夜中,亮红色的火神穿戴着由黑、白、灰三色滚滚浓烟编织而成的大袍,不停挥舞伸展着它炙热的躯体,借助好伙伴风的助力,迅速扩张着自己的地盘。 曾经被矮树荆棘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地面,此时已经被变成了一片广阔的火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无名的铁爪比任何锹铲都要管用的多,双手奇快无比的在地上掏抓,大蓬大蓬的石子湿泥似天女散花一般被抛飞出老远。 比起无名,程怀宝可就狼狈了许多,那柄数百年前曾经令天下惊惧的血魂宝刀,此时却被他当成了泥铲用。 血魂宝刀或许是世间最锋利的神兵利器之一,但在此时,它的作用却远远比不上二十文钱一只的泥铲,挖坑效率低下的连程怀宝自己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可是他没有无名那么夸张的两只铁手,也只能这样将就着用了。 他们在同肆虐的火神比赛速度, 随着泥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坑中水渐渐的没过了两人的腰身,大大增加了两兄弟挖掘的难度,即使是方才速度奇快无比的无名,此时也慢了下来,而程怀宝的挖坑效率更已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怜程度。 林中的烟气愈见浓烈刺鼻,显然火头已经蔓延到离此不远了。 一身泥水狼狈不堪的程怀宝急道:“木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弄起的泥土,都被这该死的水冲掉了。” 无名的紫眸中同样尽是焦急,大火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他们挖坑的进度却连一半还未达到。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看着玩命挖坑的白魅忽的缓缓道:“名……出……来……魅……来……” 无名虽然不晓得白魅有什么好办法,但仍依言拉着程怀宝跳出了那个满是浑浊泥水的水坑。 白魅的娇躯忽然腾空而起,白衣飘荡,身姿曼妙如月夜的仙子,就在两兄弟好奇的注视下,一只晶莹无瑕的玉掌猛然向下挥去。 “轰!” 似有一只大号炸雷在水坑中爆炸一般,坑中的泥水四溅飞射,力道惊人至极,猝不及防之下,无名与程怀宝立时作了泥汤鸡。 更有甚者,其中夹杂了无数威力恐怖的石块泥土,无名皮糙肉厚可抗刀剑,自然还不在意,可怜的程怀宝却因为全无防备,没有来得运起护体罡气,额头正中被一块飞射而出的鹅卵石砸了个正着,无赖哎哟一声惨叫,眼前一黑,险些被打晕过去。 白魅飘逸似仙的优美身形借着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重又飞起,缓缓下落间,又是一记殷雷一般的无匹掌力劈下,又是一阵泥石纷飞,少去了泥水的阻碍,白魅这一掌威力尽现,轰然巨响中,一阵飞沙走石,原本的小水坑此时已变作一个丈余深方圆三丈的大坑。 白魅似乎打上了瘾,没有丝毫停滞的又是两掌打出。 在漫天激射的泥石中,无名道:“魅儿别玩了,这个水坑足够我们躲藏了。” 幸亏脑门上挨了一石子的程怀宝聪明的躲在无名雄壮的身躯之后,避免了再受无妄之灾,这时探出脑袋来望着眼前足足五丈方圆近两丈深的一个大坑,不禁咂着舌头喃喃道:“我的娘,好夸张的掌力!” 水火无情!火神不会按照人们的设想与指挥,只捡没人的地方烧,虽然双刀门的人提前已然尽量准备万全,将夜鬼林附近的人家撤走一空,然而意外仍然发生了。 大火随着强劲的风势,光临了一处距离夜鬼林十数里外的偏远村子。 熊熊烈火之中,村中八十余户人家,近四百口人没能逃出一人,尽皆被肆虐的火蛇吞没。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围三阙一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日后的漆黑深夜,借助着自造的避火水坑逃过大劫的无名三人,逆着风势,走向了被烈火肆虐之后满是灰烬的前路。 在一片漆黑如墨的大地上,三人身法迅即的有若来自阴间的鬼魅一般,虽然无名与程怀宝皆已料定双刀门的大队人马已被抛在了兀自燃烧不息的大火之后,但小心无大错,他们已经领教过双刀门的厉害。 两兄弟不是有勇无谋的傻子,自然不可能为双刀门收拾自己创造任何一丝方便。 一夜疾驰,当东方天际微微发亮时,那座高大的山岳已然近在眼前,只要进了这座大山,三教五门绑在一起也再无法奈何他们分毫。 浑身大汗的程怀宝呼吸微促着扬声道:“木头,马上便要入山,用不着如此急赶了。”一晚上跑了两百多里路,把他累得够呛。 无名抬首望向东方那一抹鱼肚白,没有作声,速度却放缓了下来,地势渐渐上升,前方现出一道茂密的山林。 距离山林还有百十丈距离,无名与白魅灵异到不似人的灵觉同时发现了林中有人埋伏,无名一拉程怀宝,三人陡然站定。 程怀宝不明所以的望向无名,却见无名一脸凝重神情,紫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妖异紫芒,定定的注视着面前的这座静若鬼蜮的密林。 他的眸心微微一缩。 没有雀鸟晨鸣…… 有埋伏! 随着一阵零散的蹄声,一百余名双刀门与圣人谷的高手牵着各自的骏马缓缓从林中行了出来,为首的那个身材伟岸气度无比恢宏有若山岳般的男人,正是双刀门的门主断魂刀秦胜。 而在他身边所站的,是圣人谷的胡志龙,双刀门两个堂主与两个长老落后了一个身位,紧随在这三人的身后。 秦胜的嘴角噙着一丝傲然笑意,缓缓道:“无、程两个小贼,本门主在此已等了你们两日了。”未见他如何使力,双方百余丈的距离仿佛不存在一般,他的声音竟像是在三人耳边响起。 无名并未搭理秦胜,他的紫眸逐一扫过了秦胜身后的百余人,得出来的结论令他坚如磐石的心志也不禁有些震动,百多人竟然无一庸手,最弱的也有二流以上的境界,且其中竟有一流高手二十余人以上。 二十多个一流高手是什么概念?足以顶上两三个一流帮会全部实力的总和!这还不包括能与秦胜走成并排的那个曾在汉川县见过一面的圣人谷领头的中年儒士。 程怀宝输人不输阵,面对敌人如此庞大可怕的阵势,虽然心里已然有些含糊,但那张嘴巴却依然硬得很,冷笑两声道:“姓秦的,你若真的是个未卜先知的半仙,这里就不会只有这么点鸟人了。你们双刀门不是人多势众吗?不是号称高手过千吗?怎么现在加上助纣为虐的圣人谷一众伪君子,才百来号人?让宝爷猜猜……莫不是分兵数路,各堵一方去了?哎呀!不是宝爷说你,一大把岁数,在江湖上好歹也算号人物,怎么跑到宝爷面前装起孙子来了?” 程怀宝这话虽然难听到极点,倒也说对了一半,之所以说他说对了一半,是因为秦胜确实兵分三路。 然而这个兵分三路可不是撞大运,而是在秦胜作出火烧夜鬼林的决定同时,已然想好了一套虚实相应的完整捕杀计划。 故意东、北、西三面纵火,独留南面放出一条生路,便是要让无名、程怀宝生出南方会有重兵埋伏,实则他却独独放开了南侧一面,只将二百余名功力最弱的门下弟子留在那一面作为疑兵,而将真正的实力分做三份分守另三方,他本人根据过往绝世双恶的行事惯性,亲自带队来到了青牛山下。 结果他这个由兵法中的围三阙一战法演化而来的绝妙战术,终于被他在这里等到了想窜入深山逃窜的无名三人。 这一局,无名与程怀宝完全落入了秦胜的算中。 秦胜听了程怀宝这番话,眸中厉芒一闪,却没有丝毫动气,仍是一副淡定神情,看向程怀宝的目光,藐视以极,象极了在看一个死人。 程怀宝不甘心的瞪了秦胜一眼,偏偏形势比人强,任他口舌再利,也挽不回现如今的完全劣势,以三人之力面对以秦胜为首,还有圣人谷一众高手助阵的百来号敌人,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面色不动之下,程怀宝悄然问道:“木头,怎么办?” 无名的一双铁手攥得死紧,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拼了!” 感受到无名身上陡然散出的那股强烈到极点的肃杀之气,白魅立时生出感应,在她那极端简单的思维中,无名是这世上唯一能够令她感到无比亲近的人,惹无名生气的人就是她的敌人。 空洞无物的星眸渐渐变红,一丝丝阴冷杀气缓缓释出,白魅的玉手轻拉无名的袖子道:“名……他们……敌人……” 无名转过头来,决绝的紫眸望向白魅时,已然被无尽的温柔与心痛替代,抬铁手轻抚白魅无暇的玉面,轻声道:“魅儿听话,凭你的功夫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一会儿不要管我与小宝,独自走吧。” 这番话有些复杂,白魅的秀眉微蹙,想了片刻才想明白,原本只是微红的星眸陡然变化为妖异恐怖的赤红。 “不!” 白魅缓缓将玉面转向已然逼近至五十丈距离的双刀门与圣人谷一众高手。 “敌人……杀……光……魅……不离……名。” 断断续续的清脆声音方落,白魅的娇躯陡然化作一道白光,径直射向对面黑压压的敌人。 “魅儿!”无名惊呼一声,虎躯一纵便待跟上,忽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将他急进的身形生生止住。 无名紫眸中尽是狂暴的怒火,恶狠狠的瞪着死死拉住他手臂的程怀宝,以从未有过的凶恶语气道:“小宝,放手!” 程怀宝坚定地摇摇头道:“木头,魅儿小姐的武功天下无敌,双刀门的人根本不可能伤得到她,我们两个上去,不但不能帮她什么,反而有可能令她束手束脚,你忘记公孙老头那一刀了吗?若不是为了救你,五个公孙老头也伤不到魅儿小姐一根汗毛!” 望着白魅令人难以想象的疾速身法,秦胜的眸中现出凝重的光芒,胡志龙声音沉凝的提醒道:“秦门主小心,此女以一人之力击溃南阳帮主力,危险无比。” 秦胜默然的点点头,“锵”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脆鸣,双刀倏然出鞘,原本缓步而行的身躯陡然加速,奇快无比的迎向了飞速掠来的白魅。 秦胜一动,不啻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百多双刀门与圣人谷的高手们同时撤出自己的兵刃,掠动起身躯,百多高手的强横气势汇聚在一起,发出足以令天地变色的雄浑无匹威势,。 人群迅速散开,似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大嘴,人们手中兵刃上闪烁的寒光,象极了兽口之中无比锋利的牙齿。 无名紫眸中的怒火渐渐熄灭,恢复了原本的一片淡定,深深的凝视了程怀宝一眼,缓缓道:“小宝,我与魅儿挡住这些人,你先走。” 程怀宝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已是一脸遭受巨大侮辱的神情,大叫道:“木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程怀宝是个贪生怕死,丢弃兄弟独自逃生的人吗?” 白魅飘逸似仙的身形没有丝毫迟滞,看似娇弱的娇躯无畏无惧的迎上了身法迅疾,超出其他人两丈余的秦胜。 秦胜目泛异芒,一身通玄功力显已运至毫巅,手中双刀一震,左手刀化作漫天刀芒,将白魅柔弱娇躯整个笼罩在其中,右手刀却化作电芒,一道锐利无匹的刀气拦腰斩去。 白魅的娇躯奇异的晃动了两下,竟然匪夷所思的忽然在秦胜绝妙的刀招前消失无踪。 秦胜全神运功,双刀走空,心中无惊无惧,气机到处,身形陡转,双刀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妙至毫巅的挡住了白魅鬼神莫测的一掌。 白魅星眸中红芒大盛,攻势受阻,娇躯倏退,毫不与秦胜纠缠,白影闪处,反身扑入人群之中。 无名坚定地摇摇头,以罕有的坚决口吻道:“小宝必须走,葬刀计划是你亲手制定的,还要你亲手完成!” 程怀宝从未在无名面前坚持自己的意见,但这一次他却无比倔强道:“我不!我绝不做临阵脱逃的懦夫!要死咱们兄弟一块死,苟且偷生的事我已经做过一次,绝不再做了!” 白魅身形倏闪,正撞上两个双刀门长老与胡志龙这三大高手耀起的一片刀山剑海。 白魅的星眸中微微现出一丝凝色,急冲的娇躯倏止陡然斜飘,三大高手兵刃上所注之气机根本无法锁定住白魅鬼魅一般的身法,攻势同时出现一丝迟滞,在旁人眼中或许算不上机会,但对于白魅而言却足够了。 雪白双袖飞扬,似灵蛇出洞一般穿入刀剑间隙,直点向两名双刀门长老的面门,柔软单薄的细布水袖,展现出的可怕威势,竟使人生出那是两只流星锤。 两个双刀门长老一名陈景,一名王林,在双刀门都算得上有数的高手,武功修为只略逊于门主秦胜与三大长老,远超后辈弟子如铁鹰杜冷之流,两人面对飞射而来的两只白袖,脚踩奇步,身形一晃让过正锋,各自的双刀闪过四道冷电,齐齐斩向飞舞的水袖。 四刀再次走空,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鬼魅一般的自他们原本站立的方位一闪而过。 无名当然知晓程怀宝所说苟且偷生的事是指当年他跳崖逃生那一次,紫眸中波光一阵闪动,原本坚定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缓缓摇头道:“我不是要小宝做临阵脱逃的懦夫,而且我与魅儿也绝不会死,小宝相信我!” 程怀宝质疑的目光直视着无名的紫眸,一字一顿道:“我不信!不然木头又为何独要我走?咱们兄弟并肩作战岂非更多一分把握?” 白魅突破陈景与王林的阻拦,白色娇躯陡然跃上空中,让过了窦峰与杨昆磊这两个双刀门堂主的刀芒,飞过五丈余远,落入了一片双刀门弟子的阵中。 秦胜虎眉一蹙,暗呼不好。 他一直将绝世双恶视为首要大敌,没想到这个雪罗刹才是最难对付的敌人,竟然如此轻易的突破了自己这六个超级高手的阻拦,门内弟子又有何人能够挡得住她? 果不其然,没等秦胜心念落下,凄厉的惨叫声已然从人群中响起。 耳中听到敌人阵中的惨叫声,无名眉头微蹙,声音转急道:“因为咱们三人中小宝的功夫最弱,有你在不但帮不上忙,且还会拖了我与魅儿的后腿!你还有脸说公孙老头那一刀?若不是为了救你,五个公孙老头也伤不到魅儿一根汗毛!” 程怀宝一怔,所有的坚持都化成了苦笑:“死木头,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吧?也不怕刺伤小宝我小小的自尊心?” 无名毫不放松道:“少说废话,快走!” 程怀宝的拳头握得死劲,猛然在无名的肩头重重的捶了一下道:“木头,活着来见我!” 无名认真的点点头道:“一定!” 程怀宝狠狠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在无名手上,转身而去。 无名握着程怀宝珍逾性命的绝世暗器蜂巢,望着程怀宝背影的紫眸中闪过一道暖色,当他转过头来时,眸子里已然尽剩下一片冷厉煞芒,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眸中紫芒大盛,身形倏起,无畏的冲向了百余丈外的敌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死决战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白魅攻来的太快也太过出人意料,一众双刀门与圣人谷的弟子还在向前急冲,哪里料到她竟如此轻易的冲过了门主长老,忽然从天而降,措手不及之下哪里来得及散开阵势,只得仓惶出招应敌。 没有拉开距离,哪里施展得开各自的兵器,虽然耀起一片刀山剑海,但凌乱之间不少自己人的刀剑反而撞在了一起,叮当作响,破绽迭出。 白魅双袖下击,荡开三刀一剑,娇躯一虚,倏然落下,四面八方尽是刀光剑影,她却仿如未觉,柔弱娇躯似一抹没有实质的白色影子,在无数横飞疾动的刀风剑气缝隙间游走。 无瑕的一双玉手,却是人世间最致命可怕的一对武器,每一动作,必有一人鲜血狂喷着飞跌而出,玉掌中所蕴含的极阴之气,岂是这些一、二流高手的护体真气所能抗拒,击在要害地方,中者立毙。 以众击寡,最忌讳的便是没有组织与配合的乱战一通,同伴间相距过近,互受影响,不但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反而连各自个体的实力也不能发挥完全,尤其当对手是白魅这个非人的女子时,容不得犯下丝毫错误,毫微之间破绽,足以致命。 才只眨两下眼皮的工夫,已有四个双刀门弟子与一名圣人谷弟子毙命当场。 白魅在混乱的人群之中所向披靡,在她那诡绝天下的绝世身法之下,没人能够攻破她已臻至无上境界的护体神功,无数刀剑往往是擦锋而去,连衣角都不曾划破。 秦胜与胡志龙等超绝高手待要返身截杀白魅,却被自己门下弟子拦住了去路,欲进不能。 秦胜眼望着前方自己门下弟子哀嚎飞跌,心中大怒,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让开距离,结阵自守。” 随着秦胜的大喝,众双刀门弟子立刻依言行事,手中双刀在身前舞成刀幕护住周身要害,迅速散开阵型,而圣人谷弟子也不傻,在两名中年儒士与沈天方的带领下,趁机集结在一块。 白魅自然不会放任对手行动,认准一个方向猛攻不停,惨嚎之声不断,没有人能够挡住她一招,甚至能够看清她鬼魅一般飘忽难测身法都只有一流高手中的极少数几个功力最高的人。 虽然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但原本混乱的人群终于散出一个五丈方圆的大圈,将白魅围在了中央。 有了足够的施展空间,十二道刀光夹带着异啸分从左前右三方劈向白魅,彼此间配合的默契无比,终于令白魅一往无前的冲势停了下来。 出刀的是六个目泛精芒,身形气质异样彪悍的中年汉子。 十四年前,与魔门一场血战,三教五门虽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将魔门几乎所有重要人物一举歼灭,但自身损失之惨重也已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地步。 三教五门总共参战人数达到九百六十二人,尽是各派中真正的精英高手,战后活着回来的不到三百,其中重伤致残的六十一人,余众无人不伤。 经此一场浩劫,三教五门元气大伤,也因此造成了如今各派内门人的年龄结构出现断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骨干弟子人数极为稀少,不是七老八十的老耄元老,便是二三十岁的青年弟子。 双刀门秦胜这一辈门人,活到如今的不过三十三人,其中十余人出任各堂堂主,剩余二十人位列护法之职,专心钻研武学,他们是双刀门争霸一方所凭借的真正支柱力量。 白魅现在面对的,便是亲历过当年与魔门血战而大难不死的六名双刀门护法。 白魅赤红若血的妖异星眸中闪过一丝凝色,疾进的白色身影倏停倒飞。 十二柄钢刀气势暴涨,十二道刀气合而为一,化作一道仿佛能冲开世间一切的滔天洪流,尾随而上,疾劈前方疾退的白色娇躯。 白影在无匹刀气及身前陡然化虚,自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忽然幻现,一双雪白水袖飞扬,疾扑其中两人面门。 合一的刀光似鲜花怒放一般陡然炸开,六道凛冽刀风疾斩两只貌似柔弱实则厉害无比的水袖,另六道如电芒般的刀光夹带着无匹劲气分从六向,合斩核心处的白魅。 六大护法的合击之术已臻至完美境界,攻守之间没有丝毫破绽,即使强如白魅,也只得暂避其锋锐。 白影化虚,十二刀再次劈空。 白魅两次无功而返,神功有成后与人交战从未受过如此阻碍的她心中大怒,赤红若血的星眸中红芒大胜,樱口之中发出一阵尖锐刺耳至极点的厉啸,白色娇躯化作一颗流星,仿佛要与敌同归于尽一般,飞身撞向闪烁着死亡气息飞斩而来一片刀芒的中心。 她的厉啸与佛门狮子吼、禅喝这两种神功很象,在场的双刀门与圣人谷弟子登时受了影响,功力较弱的一些人只觉得仿佛有无数细针自双耳穿入,直刺向头颅的中心,感觉痛苦无比。 即使功力高如六大护法,也是耳鼓生痛,心神震荡,强自运功护耳,面对飞撞而来的白色娇躯,同时生出拼命之心,十二道刀芒陡涨。 白影与刀芒相交的一刹那,竟化不可能为可能由疾进变疾退,差之毫厘的躲过了所有刀芒的劈斩。 毫无保留的倾尽全力一击却打在了空处,加之白魅厉啸的音波攻击,六大护法面色俱变,其中功力稍弱的两人压不住内腑中激荡的气劲,脸色变得煞白。 飞退的白影再次消失,以快的超出人们肉眼所及的恐怖速度,划过一道复杂而又诡异的弧线,让过六道明显比方才迟滞许多的劈挡刀光,一双玉手微晃,轻描淡写的拨开另外四道即将及身的刀芒,终于冲入刀圈之内。 玉掌连动,三声阴雷一般的闷响。 三个彪悍的身形口中鲜血狂喷着飞跌而出,显然内腑已被震碎,万无生理。 白魅稍沾即走,白影倏然消散,因同伴被杀而目眦欲裂的另三名双刀门护法狂劈而来的六柄钢刀徒然砍在了一片虚影之中。 就在这时,白魅脑海之中忽生警兆,厉啸陡止,足踩奇步,娇躯倏转,白色水袖顺势飞出,准确无比的击在了身后七尺许一柄无声无息飞斩而来的钢刀之上。 电光一般飞劈而至,其上更蕴含着无匹劲气的钢刀竟能如此无声无息,甚至连一丝空气的细微波动都未发出,其中使力运劲之巧之妙,已到了参透天地变化之至境。 或许这一刀的威力比起程怀宝那孤绝一刀稍逊一筹,但其中的刀道境界却是目前的程怀宝望尘莫及。 能够使出如此可怕一刀的,当世之中自然只有秦胜一人。 锐利的刀锋与柔软的水袖相交,爆发出闷雷一般声音,气劲四溢间,白魅的娇躯与秦胜的虎躯同时剧震飞退。 秦胜的虎目之中闪过一丝惊芒,只觉刀锋之前那只柔软水袖竟仿若活物一般,一股股无以名状的可怕阴劲涌动而出,不但将自己运于刀上的无匹气劲震散大半,且还有一丝冰线一般的诡异劲气直攻入手臂经脉之中。 一道凌锐至极的剑气陡然冲起,瞬间超越秦胜,直刺向娇躯微颤飞退的白魅。 面对白魅这等远远超出想象的可怕敌人,君子剑也顾不得君子了。 白魅赤红星眸扫过白袖上那道尺长裂缝,一道凶厉神光乍现,白色身影陡然一转,鬼魅一般左右连闪,胡志龙剑上气机无法将她锁定,剑势不由一缓。 白影瞬即逆势前冲,胡志龙看不清白魅诡绝天下的可怕身法,完全凭借神意控制,接连挽起四道剑花,每一道剑花都妙至毫巅的正巧挡住白魅的一次扑击,然而白魅实在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连扑五次,终于到了第五次扑击,攻破了胡志龙的剑幕,玉掌疾劈。 胡志龙无可奈何,左掌迎击而出。 “啪!” 这是魅影幽魄神功与周天大真力当世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魔门绝学奇,儒家神功正,奇正相克相争,功深者胜,容不得一丝取巧,一股强烈的风暴自二人交击的手掌间暴起,胡志龙身形踉跄着飞退了两丈余远,嘴角一道血丝缓缓流出,显然内腑已被震伤。 而白魅毫无血色的莹白玉面微微一黯,显然亦不好受,内腑间极阴之气一阵紊乱,之于她而言便仿佛常人的血液逆行一般痛苦。 然而没有留给白魅任何喘息的机会,双刀门的三大护法与两位堂主同时从四面攻到,十柄钢刀汇成一片刀芒之海,瞬间将白魅柔弱的娇躯淹没。 在无数凌厉刀风核心处的白魅,娇躯急旋一圈,护体真气陡然外发,形成一个强烈气旋,五名对手登时受了影响,十柄钢刀的运行轨迹同时现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差。 只是这一点缝隙,对于白魅已然足够,众人眼前一花,白色娇躯已然穿出包围,一个双刀门护法胸骨内陷飞跌而出,而那叫杨昆磊的双刀门堂主则及时抬手臂挡住了白魅夺命的一爪,虽保住了一条性命,整条左臂却被生生扯断,断臂鲜血狂喷,口中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如此惨重伤亡,秦胜直气得目眦欲裂,不顾一直在经脉之中作乱的那道诡异劲气,暴喝一声,双刀划出两道玄妙弧线,刀头微颤间封死了白魅所有退路。 他不愧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之一,一眼看出了白魅最强的是诡异莫测的恐怖身法,这一刀便是要逼着白魅放弃身法之长与他硬拼。 与此同时,胡志龙强自压下内腑间兀自翻滚不息似欲造反的真气,长剑一领,挽出一片耀目剑网,配合着秦胜的双刀,罩向白魅。 周天大真力乃是儒家至高功法,是世间少数能够克制白魅所发极阴之气的神功之一,因之虽然他的功力还要略逊于秦胜,方才对掌之时,极阴之气却也未能穿透周天大真力侵入他的经脉之中。 面对两大超绝高手的合击,白魅没有丝毫惧意,娇躯似静实动,身法变幻莫测,与人无比怪异的感觉。 秦胜的刀势始终引而不发,眸心缩成一点,死死锁定在白魅的身上。 胡志龙则将长剑舞得更急更快,剑光与剑气连成一片,将白魅圈在了中心。 陈景与王林身为双刀门的长老,都是江湖著名的高手名宿,被一个小女娃轻松突破,老脸无光之下自然是憋足了一口窝囊气,被门主秦胜留下来对付绝世双恶的他们眼望着程怀宝转身逃走,无名狂冲而来,两双老眼中尽皆精芒毕露,两个老头率领着身后三十余名晚辈弟子齐展身法,气势汹汹的迎向无名。 双方速度皆奇快无比,百丈距离瞬间拉近,三十余双刀门弟子以陈、王两位长老为中心,散成一个均匀的扇形队列,包抄而上。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奔行最快的陈景与王林距无名只有区区五丈,已达到了出手的距离时,气势已盈满至巅峰的双刀倏然斩出,四道无匹刀气破空而出,夹带着劲风锐啸,飞斩无名周身要害。 就在两个老家伙出刀的同一瞬间,无名那原本已然令人瞠目的速度陡然又加快了许多。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由于无名这一突然的速度变化,令得陈、王二老原本计算的出刀距离登时出现一丝偏差,就是这一丝偏差,令得两人出刀的威力,最少减弱了两成以上。 两个老家伙不愧是久负盛名的超绝高手,内腑气机提转,全力劈出的双刀于不可能之中重又生出一番变化,一刀续劈,另一刀挽起一圈刀芒,刀芒耀目间,将无名的虎躯整个圈在了其中。 无名的紫眸中紫芒大盛,急冲的身形在刀锋及体之前陡然伏身贴地前扑,在手中握了多时的蜂巢猝然发动,“绷簧”震响间,三十枚淬了百毒娘子殷凤独门奇毒的三寸钢针带着丝丝劲风,似离巢的剧毒蜂群一般,直射向陈景与王林下盘。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死决战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即使以陈景、王林这等超绝高手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可能,两人的下腹大腿,各自挨了十枚以上的淬毒钢针,两人的护体神功虽然了得,却哪里挡得住这等转破护体真气的歹毒玩意,飞针尽皆入肉半寸以上。 针上所淬的乃是百毒娘子威震江湖的鬼见愁,由十数种动植物剧毒调配而成,是当世最厉害的几种复合剧毒之一,只要破皮见血,除非练有操纵血液流向的奇功异技,能够立刻将染毒血肉逆向迸出,不然便是功参造化的顶尖高手,一样气散功消,直至内腑崩坏而亡。 陈景与王林哪里想到无名会用上如此歹毒的暗器,只觉下身一痛之后,瞬即麻木失去知觉,心叫不好,待要运气逼毒,无名已如一匹来自幽冥的狼妖,目中闪烁着妖异恐怖的紫芒,倏然从地上窜起,两只铁爪急抓向二人胸口要害。 陈、王两老又急又怒,距离太近已容不得他们发挥兵刃优势,纯凭数十载的深厚功力与丰富经验,四刀倏收,各自耀出一朵刀花,封住身前要害。 虽然受了剧毒影响,二老的刀式中已然现出一丝迟滞,但蕴含着他们数十载深厚功力的四柄钢刀威力仍然令无名不敢轻忽,他从程怀宝的口中知晓针上所淬剧毒的威力,自然不会傻到去跟这两个死定了的老家伙使出以往惯用的以伤搏命的凶狠战法,施展开小步身法,虎躯倏退,陡然变向,冲向了右方持刀飞劈而来的七八个双刀门弟子。 陈景与王林习惯性的待要飞身纵起追劈无名,却忘记了腰身以下已然完全失去了知觉,随着一作势,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到极点的扑倒在地。 面对着眼前的一片劲道十足的刀幕,无名与白魅三十余天地狱一般恐怖对练的成果尽现,本就敏捷矫健的身法此时更已快到了人们难以想象的地步,虚影晃动间,一双铁手仿佛化作了千百只手,撩拨开所有及身而至的无数致命刀芒,这在以往,是无名绝无可能做到的事情。 急速中的变化,是无名所有武学中最大的破绽,而通过与白魅的恐怖对练,他终于将自己最弱的一项补足,自身实力因之上升了不止一筹。 在十余柄疾动的钢刀轨迹中,无名轻易把握住了其中一道肉眼难辨的缝隙,虎躯倏然便虚急进,一只铁拳重重的打在了一名双刀门年轻弟子的胸口。 “噗!”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屑的鲜血狂喷而出,这人健壮的身躯被拳上所含无穷巨力打得向后飞跌。 无名俯身而进,贴地疾蹿的铁手一把抓住这个还未死透的倒霉蛋的右脚脚踝,凶残的人棍之术再现,单臂用力,百五六十斤的一条大汉被他转风车一般抡了起来。 一众双刀门弟子虽都是经过血腥杀戮的精英弟子,但也没人见识过如此凶残的手段,所有人脸上的颜色都变了,手中刀势立缓。 不愧是一众高手,反应奇快无比,无名将手中的人抡了一圈,竟然没碰上一把刀。 无名顾不得那许多,抡圆了猛地将手中已彻底变成尸体的那双刀门弟子甩向了双刀门弟子最密集的一个方向,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狼啸,虎躯已如离弦箭矢一般,直扑向挡在正面的三人。 那三名双刀门弟子眼见方才同门的凄惨遭遇,尽都急红了眼,眼见无名扑来,悲愤之下六柄钢刀劈出了远超平日水准的刀法,似六道飞劈而下的闪电,夹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向无名飞斩而来。 无名目现凝色,单脚用力下蹬,虎躯冲天而起,跃上两丈余高的空中,腰身一扭,换成头下脚上的姿势,两只铁手挡开了那三名双刀门弟子倏然变向斩来的数刀,手影一实,猛然抓住了其中一柄钢刀,借冲势运力一拉,登时夺在了手上,看也不看反手甩出,电芒一闪,生生劈开了一人的头颅,镶在了那人的颅骨正中。 终于冲破这一层阻拦,无名毫不稍停,甩开两条长腿,风一般冲向将白魅围在中心的大队敌人。 说来漫长,实则无名冲破陈、王二老所率阻击阵势不过常人眨了三四下眼皮的工夫。 几名双刀门弟子惊呼着去扶抽搐倒地的两位长老,其余二十余人口中发出震天暴喝,衔尾追杀而去。 剑光耀目,剑气冲天! 面对白魅这个从未见过的可怕敌人,胡志龙不敢有丝毫保留,全神贯注,全力施为,手中的君子剑,电芒激射,一道道锋锐的剑气似蜘蛛结网一般,将白魅变幻莫测的娇躯困在其中。 剑光之中的白色娇躯仿佛是一阵没有实质的流风,任凭胡志龙的剑势凌厉无比、威势惊人,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那一缕缥缈无痕的流风。 双刀门仅存的一个堂主与两位护法重又加入,六柄钢刀与君子剑合成一个凌厉的包围圈,将白魅圈在了其中。 虽然表面上白魅是被这四人困住,实则真正令她无法作出全力反击的,却是始终伫立一旁待机而动的秦胜。 于激烈的斗场旁,秦胜持刀木立,双目紧闭,全部心神尽皆灌注在钢刀之上,此时的他已然沉浸在无我无刀的刀道至境,以刀上气机代目,遥遥锁在白魅身上,只要白魅露出丝毫破绽,必是一击必杀之局。 秦胜意念所化的一股股凌厉到极致的杀意,始终围绕在白魅的身上,令白魅不自觉地分出一份心思,防备这个最可怕的敌人,才被君子剑等四人有机会围在中间苦斗。 胡志龙等四人虽然全力以赴,却奈何不了鬼魅一般变化莫测的白魅,而白魅要防备在一旁待机而动的秦胜,一时也攻不破四人的包围圈,战局一时陷入到胶着状态。 围在外圈的一众双刀门与圣人谷的弟子何曾见过如此超绝高手间厉害的搏杀,眼见圈中五人奇招迭出,都看得心旌摇荡,同时又获益匪浅,恨不能自己也能练到长辈们的高绝境界,与这白衣妖女一决雌雄。 就在这时,无名从外圈杀到了。 仿佛看不见面前一片凌厉的刀山一般,无名速度奇快的合身抢入,一双铁手幻起万千虚影,击破了身周无数刀芒,矫健的虎躯猛然撞进一个双刀门弟子怀中。 在那人一脸惊惶恐怖的神情中,无名的铁手生生破入他的胸膛,护体真气没起到丝毫作用,结实有力的皮肉筋骨似纸片一般在那只铁手之下崩裂。 一声惨嚎刚刚窜出,便被喉中喷涌而出的血沫阻断,嘎然而止。 无名单臂将尸体挥起,在人群中抡了一圈,猛地向前方挥出,虎躯同时跟进,趁着挡在前方的敌人因飞砸而来的同门尸体一阵混乱的当口,奋勇杀入敌阵之中,悍若疯虎,拳脚快如流星,连毙三人。 经过片刻混乱,双刀门弟子重整阵脚,无数刀光从四面八方向核心处的无名飞斩而来。 与白魅阴阳双xiu了数十天,紫极元胎获益匪浅,与紫极元胎早已休戚与共的无名自然也得了不少实惠,本已经怪物一般坚韧的皮肉这时已然只能用更加二字来形容。 因之虽然无名没有白魅无上境界的护体神功,却也差不了多少,即使是双刀门中的一流高手全力出刀砍实,也不过在他比犀牛大象还要坚韧百倍的皮肉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再想寸进难如登天。 至于那些差了一筹的二流高手,破皮都难,刀过之后,至多留下一道白印红痕。 无名起始对敌时并不晓得自己的皮肉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坚韧,双手全力封架,根本寻不到进攻的间隙,待挨过几刀后发觉对手看起来威力十足换作以往肯定会受重伤的刀式实则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时,这个愣小子登时来了精神,故意露出几个破绽,引对手钢刀落在手臂肩头这等肉多且不甚要害的部位。 身上多了四道血淋淋的刀创,无名心中却开心的想要大叫,这种程度的伤痕在皮糙肉厚兼且具有怪物一般自愈能力的他而言几乎是只能算作擦破皮。 心里有了底,无名放手大杀了起来,只护住头颈等要害薄弱处,原本的九成守势此时倒变作了七成攻势。 这一来挡在他面前的双刀门弟子可倒了大霉,倾尽全力一刀劈下,换作一块顽石也能劈成两半,然而砍在面前这恐怖的敌人身上,却不过留下一道浅薄刀创,这还是一流高手,换了二流高手更惨,连皮都很难斩破。 反而无名的一双铁手,像是两只无坚不摧的绝世神兵,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的一击,尤其在这等群殴的局面之下,由不得众双刀门弟子施展开身法躲避,他快如流星的双爪,几乎每击必中。 濒死惨嚎之声不断,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每一名亲眼见识过无名的恐怖的双刀门弟子心中,面对这个完全超出他们理解的怪物,每一个人都有心胆俱寒的感觉。 早听与绝世双恶交过手的同门说起过无名的诸般厉害,然而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信,在他们看来刀枪不入只是一些练了外门硬功的粗汉骗骗一般老百姓的玩意,对于真正的江湖高手而言,聚神御刃,任何外门横练功夫都不堪一击。 然而今时今日真的对上无名时才发觉,原来以前那些师兄弟们说的不但都是真的,甚且还保守了许多,这个无名浑身皮肉坚韧至足以令他的敌人感到绝望的程度。 无名突破一片有一片由刀光组成的死亡幕墙奋勇前冲,虽然没有人能够真正令他重伤,但全力进攻疏于防守的结果仍令他周身遍布一道道血痕,加上喷溅在身上的敌人的鲜血,整个人皆被一层血污涂满,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面对斩不死杀不灭,好似从血池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的无名,随着不断有同门在他凶残到极点的杀戮手段下濒死前的凄惨呼号,拦在无名身周的双刀门弟子的士气降至了谷底。 胆气已寒,心气又散,在无名双手各抓起一根人棍狂抡开路之下,溃败终于发生。 血人一般的无名终于冲入了核心的人圈之中时,眼见白魅被四个武功高绝的敌人围困,不禁怒喝一声,双手之上的两个已然残缺不全的尸体陡然飞射而出,一具砸向秦胜,一具砸向胡志龙, 秦胜早已听到了外围传来的喊杀与惨叫声,晓得是无名与程怀宝杀了进来,奈何眼前战局只要他心神稍分,胡志龙等四人绝无可能拦得住这个恐怖的白衣女子,若再被她趁隙杀死一两人,到时情势更难收拾,因之他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分心他顾。 然而这时一具死状奇惨的门下弟子尸体飞砸而来,已再容不得秦胜不动。 他在毫微之间陡然察觉到白魅因看到满身是血的无名而生出的那一丝丝分神,登时把握住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雄壮虎躯倏闪,一道仿佛能够划破苍宇的可怕刀芒,飞斩向三丈外借胡志龙躲避砸来尸体机会逸出包围圈的白魅。 这一刀,是集秦胜毕生功力所聚的全力一击,令旁观众人生出仿佛整个空间皆被这一刀扭曲了一般的可怕感觉,刀势之快,竟似比闪电还要快了许多,身形才动,刀锋前长达近两尺的淡青色刀芒已然劈到了白魅身前。 这就是刀道的至境,不用变化,也不需要变化,只是简单的一刀,有去无回的一刀,全部心神功力凝聚于其中的必杀一刀。 无名脸色大变,因秦胜这一刀象极了程怀宝的孤绝一刀,甚至那无可匹敌的威势还犹有过之。 可惜,他根本来不及张嘴提醒白魅小心,柔弱的白色身影已然与那威凌无匹的刀势正面交锋了。 兄弟们,我老楼又杀回来了! 这一次大病一场,指数最高的时候已经过了300点,这段时间以来基本上都是卧床静养,好不容易现在降到了不到100,虽然还没有完全正常,已经基本没事了。 新书《英雄狂想》今天开始上传,自我感觉相当不错,兄弟们可以去看看,相信不会失望的,觉得好就帮老楼宣传宣传,多点击多推荐多打广告! 没办法,老楼穷啊,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只好重新拾笔码字,养家糊口兼继续治病,呵呵……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厦将倾 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太快了,快至没人看清两人交锋的具体情景。 一声剧震,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强劲的气流四溢,吹拂的临近的人们衣诀狂飘,目不能张。 白魅的两只水袖尽断,露出无瑕的两只玉手,娇躯似随风飘荡的一片树叶,歪歪斜斜落在无名身前,纤足落地时竟踉跄了一下,倚入无名宽厚的怀中。 而秦胜则双目神光如炬,持刀前指,似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一般威严无比。 眼见这等情景,圈外双刀门与圣人谷的一众弟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每个人都以为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白魅输了,无名亦不例外,凭借两人间那无法名状的灵异感觉,他晓得白魅受伤了,虽然她的外表没有一丝伤痕。 秦胜吓人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奇异的笑容,缓缓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白魅星眸中的赤红渐渐消敛,有生以来头一次在看除无名外另一个人时,有了一丝波动,缓缓从无名的怀抱中站直娇躯,冰冷无情的声音微微沙哑的答道:“白魅。” “白魅……”秦胜的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雄壮的身躯忽然一晃,眼中神光陡然间暗淡下来,口里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我输了……”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苍松劲柏般挺拔不群的虎躯缓缓软倒在地,已然失去生气地那张威严可怖的面孔上,一片安详宁静。 秦胜确是输了,在自己最强的一击中输给了白魅,输得心服口服。 围观旁人皆以为白魅只出了一招,实则在方才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匪夷所思的连出了六袖十三掌,击出第十二掌时已然将秦胜天下无双的刀势尽皆破去,第十三掌虚印在秦胜前胸要害。 实则若非白魅因看到无名的满身鲜血关切之下而出现了那一丝分神,秦胜也根本不可能获得这全力一击的机会,那时或许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但人世间没有或许,秦胜死了,在他施展出一生中最强一刀后,死了…… 没有人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还天神一般屹立不倒的门主忽然间倒下了,就这么倒下了,一时间惊呼尖叫之声不断,双刀门众弟子彻底乱了阵脚。 无名何等丰富的搏杀经验,登时看出形势对自己有利,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狼啸,一拉白魅小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重又奋勇杀入敌阵。 秦胜的死给予这些双刀门与圣人谷的弟子震撼打击太大了,绝大多数人的斗志与信心在秦胜倒地的那一瞬间崩溃,即使少数修为高深,心志坚如磐石的一流高手,又如何能镇住已然完全慌了手脚的四五十号双刀门弟子。 在地狱煞神一般的无名面前,双刀门弟子溃不成军,瞬间已然被他们冲出两丈,眼见即将轻松冲出包围圈,以沈天方与另两名中年儒士为首的圣人谷二十余名弟子拦在了他的面前。 自血战开始,这群圣人谷弟子便始终似有意若无意的躲在后面,坐看双刀门与白魅、无名血拼,即使是参与围攻白魅的胡志龙,貌似尽了全力,实则始终加了十二分小心,与白魅对搏时,中规中矩,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不肯出丝毫奇招险招。 效果显而易见,双刀门死伤惨重,连门主秦胜都死在白魅掌下,而圣人谷的人除了胡志龙与白魅对掌时内腑震伤,可说没有丝毫损失。 这时眼见无名与白魅即将逸走,终于再顾不得保存实力,现身拦住了前路,因为他们临行前,掌门姜伯钊下了死令,一定要觅机除掉绝世双恶。 眼前无名一身血污显然伤得不轻,恐怖的雪罗刹方才与秦胜的对决后身形踉跄,突围时只能跟在无名身后,此实为诛杀二人的绝佳机会。 无名有若一头疯虎,毫不停歇的直冲圣人谷一众弟子的剑阵。 姜伯钊一生收了六个徒弟,尹飞鸿与凌霄排在老四、老五,老六就是神剑无敌沈天方。 这两名中年儒士是姜伯钊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一名萧劲,一名彭天,这两人一直在谷中潜修儒门绝技,便是行道江湖也是遮掩形迹,隐姓埋名,所以在江湖之上默默无闻,无人知晓,但他们二人的功力却绝对在师兄弟中风头最劲的玉面飞龙尹飞鸿之上,是姜伯钊隐于暗处的秘密武器之一,也是这次德安府捕杀绝世双恶的主力。 面对无名来势汹汹的扑击,萧劲与彭天目现轻蔑之色,念动剑出,剑光疾若激电,剑尖前一尺剑芒显示二人都已有了超越一流的内功修为,比之师叔胡志龙,也在伯仲之间。 无名立时觉察到了对手的可怕,不敢以身试剑,疾进的虎躯猛然顿住,一双铁手发如奔雷,连挡两道变幻莫测的如电剑芒。 剑掌相交,爆发出闷雷般的震响,三人各向侧飘,脚下同现踉跄。 无名只觉得掌心有若遭了雷击,炙痛难当,百忙中抬眼看去,双掌上各多了一点剑孔,伤口不大,却痛入骨髓,显然是掌骨受了震伤。 萧劲与彭天心中尽是不敢置信的震惊,无名以一敌二,竟然赤手接下了两人以三十余年精纯无比的周天大真力全力御剑一击? 他的手哪里还是血肉之躯,简直堪比世间最锋利的绝世神兵了。 就在这时,一道鬼魅一般的白影倏然幻现在身形踉跄的萧劲与彭天身前,两人心道不好,手中长剑在身前幻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剑网。 一只仿佛柔弱无骨的无瑕玉手似摘花拾叶般轻轻探出,在与剑网相交的一瞬间,曼妙无方的连震六次,六道极阴之气分从六向撞在激电四射的剑网之上,原本泼水不入的剑网立时现出了一瞬间的破绽。 就是这在常人眼中几乎不存在的一瞬间,白魅的莹莹娇躯已如没有实质的鬼魅般穿入剑网之中,左掌撩拨开萧劲惊慌反攻的一掌,右手纤纤玉指,电梭一般点在了萧劲的心窝正中。 萧劲只觉胸口一寒,随即整个身躯已完全不听使唤,闷哼一声,身形微震,缓缓软倒在地。 大师兄的功力如何彭天最清楚,如今却连白衣妖女一招也未能接下,不禁又惊又惧,手中长剑一紧,挽起五朵剑花,罩向白魅。 白魅的娇躯倏退,差之毫厘的让开了及身剑光。 彭天眸中一亮,眼前这白衣妖女的身法虽然还是一样的奇快无比,但已没有了方才那股子鬼魅般叫人无法捉摸的感觉,显然是受了内伤的影响,登时精神一振,剑光陡然暴涨,人与剑浑然相融,似一道流光直射白魅。 身剑合一,乃是剑道之中仅次于驭剑术的至高境界。 秦胜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之一,白魅方才毫无花巧的硬破他毕生绝招,内腑受到那无匹刀气反震,阴胎实已受创不轻。 魅影幽魄神功最大的弱点便是一旦受伤没有丝毫自愈的能力,刚才又强提真气击毙萧劲,白魅确如彭天所料,内伤已然恶化,目注飞射而来的那道寒气暴射的流光,空洞的星眸中闪过一道厉芒,正待有所动作,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劲风掠动,无名那雄壮的虎躯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方才无名与萧劲、彭天硬对一招,踉跄飞退,立时被一众圣人谷弟子的耀目剑芒圈了起来。 长剑轻灵,钢刀威猛。 这些圣人谷弟子武功虽然普遍比双刀门弟子稍强了半筹,但对于皮糙肉厚的超出人们想象的无名而言,迅疾若电但威力稍逊的长剑反而没有双刀门弟子的钢刀更有威胁。 七八柄或劈或刺,威势赫赫的长剑,只有沈天方的长剑在无名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两寸余长的血口。 方才无名冲阵与双刀门弟子血战时,这些圣人谷弟子由于站在了战圈的另一面,注意力都被白魅与胡志龙等人的大战吸引,没人看清无名的可怕,无名冲进圈内时,很多人心中还在嘲笑双刀门空有其名,这么多人都拦不下一个无名,此时当他们真地面对无名这一身远远超出想象的坚韧皮肉,全都傻了眼。 心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还是人吗?” 无名理都没理手臂上那道新增的“皮外伤”,虎躯疾动,一双铁手的挥动轨迹快的肉眼难辨,趁着身周几个圣人谷弟子因极度震惊而心神微分的一瞬间,连毙两人,冲出敌阵,便正看到彭天刺向白魅那威势无匹的一剑。 在那道如龙似蛟无坚不摧的流光剑气前,白魅飞退的娇躯显得是那样的柔弱无依,仿佛随时会被那道可怕的剑气无情吞噬。 这一刻,无名忘记了白魅拥有的那一身鬼神莫测的诡谲武功,此时的白魅,只是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女子。 一声暴喝,人已化作一阵狂风,呼啸着越过飞退的白魅,直迎向彭天人剑合一的那道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可怕流光。 在与对手利剑相交的瞬间,无名的心神陷入到一种奇异的空明状态,他从未像这一刻般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体内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的存在,没有刻意动念,苦练了许久的有无之道自然无比的施展出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紫极元胎的回应,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感觉,仿佛紫极元胎是有灵性的活物一般,萦绕在元胎表面的无数螺旋玄气陡然剧涨,爆发出一股强劲至极的庞大气劲,顺任脉狂涌上行。 随着紫极元胎的动作,天庭穴中的灵蛇宝丹毫厘不差的做出反应,几乎是同时放出一股同样庞大的灼热灵气。 两股不同属性的灵气在胸前交汇,化作一股更加狂暴可怕的灵气风暴。 随即两道好似可以毁天灭地的无匹掌力陡然自他顺势挥出的一双铁掌中喷薄而出。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都是在一瞬间已然完成,在紫极元胎与灵蛇宝丹这两个非人灵物合力所化的破天神掌面前,彭天仿佛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被那滔天巨浪瞬间淹没冲垮。 “轰!” 平地卷起一阵充天塞地的狂风,彭天连人带剑倒飞出五丈余远,“啪”的一声,骨骼尽碎,已被打成一滩烂肉的尸体掉落在地。 而在彭天身后的几名圣人谷弟子无不口喷鲜血,飞跌在地,没死的也是重伤。 这惊天动地的一掌将所有圣人谷与双刀门的弟子尽皆镇住了,每个人的眸中尽是相同的震惊与恐惧。 眼望着无名与白魅从容逸走,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再上前拦阻。 无论是诡异绝伦的白魅还是刀枪不入更打出那无比恐怖一掌的无名,他们所展现出的根本就不象是人世间的力量。 望着一红一白两个逐渐远去的恐怖背影,每个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 因为这两个妖怪一般不可战胜的人,是他们的生死大敌! 这场被后世江湖称为青牛山血战的大战过后,整座江湖真真正正的沸腾了。 没有人能够相信由江湖公认的顶尖高手断魂刀秦胜亲自领军,双刀门与圣人谷一百余高手竟然被区区两人杀的落花流水,秦胜当场毙命,两派参战近十个超绝高手死伤殆尽。 无名与白魅的可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所有传言皆被证实之后,所有江湖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江湖要变天了…… 而无名因此一战,得了一个新的绰号――血修罗,从此与雪罗刹白魅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对煞星情侣。 这一场大战,吓坏了不少人。 伤亡同样惨重的圣人谷一众高手在胡志龙的带领下狼狈的回到谷中,姜伯钊仔细听过几个看到全部经过弟子的详细报告,又亲眼看过两名得意弟子萧劲与彭天惨不忍睹的尸体,脸色已然阴沉至极点。 这一晚,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眠之夜。 圆守寺支援双刀门的一众老小和尚是在即将抵达德安府的路上闻听这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两名带队的长老高僧一商量,众和尚的僧鞋甚至连德安府的地面都没踩上,便掉头返回了西安府。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今天起正式上传,每天更新两节,中午12.00与晚上8.00各更新一次,兄弟们一起过来捧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厦将倾 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与圣人谷、圆守寺心存恐惧不同,坐山观虎斗的玄青观心情矛盾以极,虽然玄青观上下都乐见圣人谷的势力遭受重创,但无名与白魅太过出人意料的强大,同时又令他们心中生出了不安,即使是始终对绝世双恶心存好感的玄青观内一众长老也不例外。 因为谁都知道,当一股力量强大到没有制衡力量存在的时候,是何等可怕的结果。 当年令江湖噩梦连连的蛇魔便是例证。 这一场大战,却又同时鼓舞振奋了无数人。 那些心中对三教四门痛恨无比的中小帮派,眼见现如今这些往日里骄狂专横的名门正派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都有出一口恶气的痛快感觉。 尤其是一些当初被双刀门强迫结盟,十余年来受尽欺压管制的江湖帮会,更是大喜若狂。 有几个胆大的帮会首先站出来大声宣布从此脱离双刀门的盟约。 有了领头的,其他的帮会自然也就有样学样。 短短半个月时间,双刀门下属的四十五个大小帮会竟然全都做出了同样的声明,即使与绝世双恶有深仇大恨的荆州帮也不例外。 自那场大战之后始终卧床不起的彭云龙在得知义兄秦胜身死的那一刻,万念俱灰,第二日便死在了病榻之上,继任为帮主的金眼雕周全做出了这个最为艰难的决定,为了帮中还活着的弟兄,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所谓树倒猢狲散,这句老话绝对是个错误。 当砍树的人手持利斧出现,将大树砍出一个缺口,机灵的猢狲自然早已见机跑得一干二净,岂会等到大树倒后将自己摔个半死。 面对所有下属帮会的背盟弃约,双刀门有心予以惩罚,却因自顾不暇,无力实施。 青牛山下这场彻彻底底的惨败,双刀门的士气跌入谷底,一门上下凄凄惶惶,已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前一阵子潜入德安府的各路牛鬼蛇神自然不可能放过眼前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在一些矢志找双刀门报仇的复仇客的率先动手下,一场大规模的骚乱波及到德安府全境。 一招错,满盘皆输。 只因为错估了白魅的厉害,秦胜的斩首行动不但未能斩杀敌首绝世双恶,还赔上了自己一条性命,更为严重的是令双刀门陷入到无比的被动之中。 由于追杀绝世双恶与雪罗刹,双刀门大量动用了隐于各地的眼线,这些有暗转明的眼线登时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趁着双刀门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绝世双恶与雪罗刹三人身上无暇他顾,牛鬼蛇神们放心大胆的大干起来。 武功稀松平常的眼线成为了被袭击的首要目标,在那些有备而来的江湖客的面前,这些暴露了形迹的眼线几乎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德安府境内每个晚上都有无数血案发生。 老虎虽然厉害无比,但它的耳目仍然是脆弱至不堪一击的要害部位。 短短数日时间,大量的眼线被杀,幸存的眼线全成了惊弓之鸟,或是想法设法逃出德安,或是隐藏在某个隐秘角落不敢露头,双刀门的情报网络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任凭龙辉再有天大的本事,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回天之力。 在自己的地盘上,双刀门这头猛虎被生生打成了又瞎又聋的残虎。 而此时,针对双刀门的猎杀行动同时开始。 曾经的猎杀者此时却变成了被猎杀的猎物。 为了猎杀绝世双恶组成的三支精英猎杀队在回程中同时遭到了袭击,袭击者明刀暗箭,使毒用计无所不用其极,幸好由于各队人马实力强悍且保持了极高的警惕,才未造成重大伤亡,副门主吴宇华迅速做出反应,将所有人手回收,聚成一支大队,以避免被人各个击破。 然而噩耗仍然在一天后传来,前些日子被秦胜的精兵策略精简下来的那百多名弟子在返回总堂的路上遭到了袭击。 某些时候经验远比武功重要的多,这条江湖铁律再次得到证实。 单纯以实力论,这一百二十余人加在一起的实力足以同任何强悍敌人有一拼之力。 然而在卑鄙至极点的袭击者使用了各种下九流的无耻手段的袭击之下,这些空有一身了得武功却缺乏足够江湖经验的双刀门弟子没有获得任何发挥自身实力的机会,甚至连敌人是谁都没弄明白,便几乎遭到全歼,死的稀里糊涂冤枉至极。 最为凄惨的是现场留下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皆遭到了无情的分尸。 侥幸逃脱的六名弟子皆受了无比的惊吓,吴宇华待要问清当时情形,却发觉这六人尽都眼神涣散,说话痴痴呆呆,哪里还有半点以往的英姿飒爽? 一无所获,吴宇华空自对天长叹,却又徒呼奈何? 从一众死难弟子尸身上的伤痕看出,没有大规模使用暗器的痕迹,显然下手的不是绝世双恶的手下,而是一些被买凶黑榜的巨额悬赏引来的亡命之徒与杀手干的。 这便是那张买凶黑榜真正的狠毒之处,无名与程怀宝不但要双刀门鸡犬不留,且还要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 这一场血腥屠戮,对于本就士气沉至谷底的双刀门上下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双刀门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一片末日即将来临的惶恐景象。 吴宇华率大队人马返回总堂,经三大长老一致首肯,吴宇华临危受命,接任门主之位。 日正当中,双刀门上下六百余众齐集位于二进院的大广场中,黑压压一片人头,鸦雀无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焦虑。 仅仅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双刀门总堂中的弟子人数已由九百多人锐减了三分之一,伤亡何其惨重。 在丈高的高台之上,吴宇华望着下面全无士气可言的一众门人弟子,心情沉重以极。 输掉了那场斩首行动,对于双刀门而言几乎等于输掉了这场生死大战,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双刀门败亡之势已经不可逆转。 吴宇华缓缓运起神功,将心中的不安与焦躁驱散的干干净净,肃穆的脸上浮上一层自信的神采,悠然扬声道:“从今日起,本座接任门主之位。” 台下依然是一片死气沉沉,每个人的眼神暗淡依旧。 吴宇华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刺目精芒,没有任何先兆,一道炸雷一般震耳欲聋的大喝在他的口中暴发而出:“耻辱!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双刀门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所有人皆身形猛然一震,一道道望向吴宇华的呆滞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吴宇华雄壮的虎躯站得笔直,似一棵挺拔苍劲屹立千年不倒的古松巨柏,虎目中闪烁着坚定的神光悠悠道:“我双刀门自创立伊始,四百余年来历经千磨万难,数次毁门大劫,都在无数先辈们的浴血拼杀中坚定地走了过来。 面对远比我们强大得多的魔门,我们的先辈以无比的勇气智慧与之周旋,在绝境之中也从未放弃,最终将其彻底击垮灭亡。 与我们的先辈比起来,你们惭愧不惭愧? 没有错,我们所面对的敌人确实穷凶极恶,我们所面对的形势确实岌岌可危。 但是,穷凶极恶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失去斗志的你们心中失败的影子! 不用讳言,双刀门已然被逼至了悬崖边,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是如一群羔羊一般任人宰割,还是拿起手中的双刀,象我们的先辈一般同面前的敌人血战到地,杀出一条生路? 回答我!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血战到底,杀出一条生路!” 所有双刀门弟子发自心底的呐喊汇聚在一起,成为了令脚下大地发出颤抖的恐怖声嚣,每一个人心中的恐惧都已烟消云散,一股凝聚了所有门人强大到极致的炙热战意弥漫在整座院落之中。 没错,双刀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绝世双恶早已用那张史无前例的买凶黑榜向江湖人表明了要将双刀门杀的鸡犬不留的决心,弃刀乞不来活命,不如拿起刀剑,象无数英勇的先辈那样,拼死血战。 便是死也要死的象条汉子,到了阴曹地府才不会愧对先人。 虽然伤亡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重新燃起斗志的双刀门,其实力之强悍,仍然足以令人敬畏。 三大长老的三双老眼中闪烁着欣慰的神光,吴宇华方才的表现令他们重新看到了一线希望。 与此同时,距离双刀门总堂只有十余里山路的那处隐秘山坳之中,一无所获的程怀宝与五个老怪悄然潜了回来。 程怀宝潜出德安府与五个老怪会合后,无名与白魅击杀秦胜大败双刀门与圣人谷联军的消息已然哄传江湖。 知道无名无事,这无赖无比开心,同时又为那么大出风头的事竟然没有他无法无天的份而无比遗憾。 “血修罗……嘿!真够威风的!可惜比起我的无法无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听到了无名那个代表着恐怖杀戮的新绰号,程怀宝颇有点酸葡萄心理的撇着大嘴如是说。 本想着将没能出成风头的遗憾从那些双刀门附属帮会身上找回来,可惜还没等他们动手,那些帮会已经争先恐后的纷纷发出了脱离与双刀门盟约的声明。 程怀宝憋了一肚子邪劲想着找人发泄,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发泄的对象没了,直把这个好斗的无赖气到发狂,那两天看人的眼神直冒绿光,愣是把五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怪物看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五个老怪物一看这样不是办法,最后由酒怪出面,将程怀宝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一脸诡异神情悄悄对他道:“小宝,你若实在忍不住火气,就随便去趟青楼找个窑姐痛快一下,老这么憋着太伤身体,于修为无益。”说着话还给了程怀宝一个大家都是男人,没啥不好意思地暧mei眼神。 酒怪本是一番好心,却不巧正好戳中了程怀宝最大的禁忌,程大无赖当场便如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蹦了起来,双目赤红着要跟老酒怪决斗。 最后五个老怪联起手来将他揍了一顿制住穴道捆了起来,这才将一口邪气发了出来,彻底老实了。 五老一小返回到山坳之中,程怀宝召集起玄圣殿所有护法级以上的高手。 同双刀门上下的一片愁云惨雾不同,他们这一方尽是好消息。 粮食已然补满,足够所有人食用两三月之久,且双刀门的情报网络已遭重创,现在要想补给粮食人员,轻松得很。 更大的好消息是那条关键无比的地道已然在两日前撅通,出口设在院中一处隐秘的角落。 程怀宝嘴角挂着一丝淡笑,得意洋洋道:“想来殿主与魅儿小姐宰掉秦胜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双刀门完了。” 赵志南等纷纷颔首应是,此时在座的众人中已然没有人怀疑玄圣殿将会获得这场与双刀门之间的生死大战的最后胜利,,到如今唯一的悬念只是双刀门能令自己这一方付出何等样的代价罢了。 程怀宝又道:“咱们与双刀门也该到算总账的时候了,只等殿主回来,就是决战一刻。这几天所有人加紧修练,老酒鬼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宝爷可不希望在座的诸位有哪个壮烈阵亡了,最好喝庆功酒的时候,大家一个不少!” 众人轰然应是。 不好意思,插播广告! 请兄弟们支持老楼的新作《英雄狂想》,相信一定不会叫兄弟们失望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葬刀 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双刀门上下并未束手待毙,尽都在攸关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机面前焕发出了全部的战意,然而他们面对的,仍然是一个又一个糟糕的消息。 接连的惨败令无数江湖人看到了机会,大批象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般的江湖人蜂拥而至,分明是打算捡便宜发人头财。 而另一方面,由于龙目堂下属的情报网络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双刀门再也无法像以往那般对德安府内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天时地利人和,双刀门原本的三大优势尽皆丧失。 这一日深夜,无名与白魅一黑一白,仿佛两道没有形质的虚幻鬼魅一般,在山林中疾走。 在距离那处隐秘山坳的入口还有两里余远时,两人同时缓下速度,这里已经有玄圣殿的潜伏暗哨在警戒,若还似方才那般高速掠行,怕不被当作敌人的高手探子,到时候殿主被误当作奸细探子而引起什么骚乱,岂不成了笑话? 铁血神武营最擅长的便是毫无一点征兆的夜袭与突击,因此赵志南对于这方面的防范意识远远超出了江湖人的理解。 他率领大队人马进驻到这座山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挖撅陷阱、设置机关。经过无比认真的勘探地形地势,在各处要害部位设下隐秘伏哨,再挑选三十名轻功极佳的属下作为游哨,整座山坳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营寨。 林语冰与百毒娘子的加入更是使得这张无比严密的警戒网达到了恐怖的境地。 赵志南毕竟是行伍出身,对于江湖人的手段了解不深,而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侠客杀手堂更加精通密潜之术与机关布置的? 那些机关陷阱有了林语冰这个见识非凡的小杀手的指点,再加上百毒娘子增加的各种歹毒玩意,真可称得上步步杀机。 当无名与白魅行至山坳入口时,早已接到报告的程怀宝已带着赵志南等一众下属迎了出来。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的最新地址:清新中文p?novel_no=9615 走近了,程怀宝二话没说照着无名胸口就是一拳,这才故作凶恶道:“死木头,你这家伙那天是不是故意要自己出风头,才将我赶走的?” 无名淡然答道:“废话!” 两兄弟相视一笑,紧紧拥在一起。 众星捧月一般行入无名的山洞中,众人尽皆坐好,程怀宝坚定的目光扫过洞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无名的面上时多出了一丝激动,徐徐道:“万事俱备,只等殿主老大你的一声令下,双刀门就将灰飞烟灭,成为历史名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无名的面上,其中都夹带着一丝兴奋与难以掩饰的激动,即使久历江湖修为通玄的四个老怪物亦不例外,江湖上的巨无霸之一,四门之首的双刀门即将要毁灭在自己的手上,这是何等的光辉荣耀? 无名平静如常,淡漠的声音缓缓道:“明夜子时,葬刀!”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炙热了起来。 当然也有例外,连半个江湖人都算不上的通天神算钟士诚独自在一旁摇头晃脑,手指连掐,许久之后才猛然点头道:“无小怪,明日子时运道不佳,老夫算得,寅时才是吉时。” 程怀宝险些绝倒,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那个便宜三弟神棍子小钟的神经兮兮象谁了,还真叫龙生龙凤生凤,老神棍生出的儿孙会算命! 无名则干脆得很,眼皮也没眨一下便道:“那就改在寅时!” 众人尽皆绝倒,这样也行? 被钟老怪这么一打岔,原本战意高涨的炙烈气氛荡然无存。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的最新地址:清新中文p?novel_no=9615 寅时正,天空之中乌云密布,大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双刀门总堂之中没有一点灯火,更没有丝毫声息,静若一片鬼蜮,黑漆漆的一片规模雄浑的宅院,分外透出几许诡异。 正对着双刀门总堂大门的小道上,忽然现出八条身影。 无名默默地望着三百丈外那座气势恢宏的三间大门,紫眸之中明灭不定,只要一想到这一战后,他便能与心爱的姐姐与小邪儿重新生活在一起了,便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站与无名身旁的程怀宝的虎眸中同样闪烁着激动的神光,他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了,消灭了双刀门后,整个江湖都将在他的脚下颤抖,只要一想到未来的风光无限,他便有想对天大笑的冲动。 无名一双浓眉倏扬,淡然道:“开始吧。”话音未落,虎躯已如一只离弦利箭疾冲而出。 白魅、程怀宝与五个老怪物也毫不稍慢,迅若疾风般的身法瞬间已与无名并排。 冲近至大门前,程怀宝陡然发出一声如金铁交鸣般穿云裂帛的大喝:“血债血偿,杀以杀报!双刀门的孙子们,报仇的爷爷们来了!杀!” 随着那惊天动地的杀声,一道无匹刀芒暴闪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 五寸厚的枣红木门四分五裂,无数残片混合着碎屑尘灰飞射入院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葬刀 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那惊天动地的杀声,一道无匹刀芒暴闪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 五寸厚的枣红木门四分五裂,无数残片混合着碎屑尘灰飞射入院内。 一道震耳欲聋的警钟之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无数灯火几乎在同一瞬间亮起,照得大院之中亮如白昼。 数不清的双刀门弟子手持双刀,自院内狂涌而出,每一个人的眼中尽是一种令人心寒的绝然神光,悍不畏死的冲向无名等人。 白魅的身法倏然加快,瞬间超出众人,似鬼魅一般的白色身影当先冲入敌阵,在敌人密集的刀阵之中,纵横往来,无人能敌,纤纤玉掌的每一挥动间,必有一人哀号倒地。 紧随在白色娇躯之后,无名、程怀宝与五个老怪物有若七头下山猛虎,瞬间与敌阵撞在一起。 无名的战法最是干脆,全不封挡,一双铁臂大开大合,每一挥扬间,刀飞血溅,凶厉无比。 程怀宝将无上太清罡气运到十足,笼罩在一团暗红刀芒中的血魂宝刀在灯光照射之下分外妖异醒目,一团团的暗红光弧,四射蓬飞的芒焰,威力浩荡,对手刀折体裂,没有一合之敌。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的最新地址:清新中文p?novel_no=9615 五个老怪物毕竟年岁大了,体力耐力方面比不上年轻人,但论起搏斗经验来,可不是无名与程怀宝所能比拟,杀起人来完全依靠超绝的技巧,每出一击,都计算的无比精确,能用一分功力杀人,绝不会再多出半分,因此虽然场面上不似白魅与两兄弟那般张扬凶狠,宰人的速度可不稍慢。 一时之间,只见血肉横飞,人体抛翻,哀号惨呼之声应合着尖嗥悲嘶,场面凄怖无比! 面对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戮,无名等人心中都泛起了一丝疑虑,双刀门的高手呢?怎么竟会派出这么一群二流的弟子前来送死? 预感到双刀门必有后招,无名、程怀宝与五个老怪始终结成一个松散的攻击阵势,彼此有个照应,不敢冒进。 只有白魅一人没有丝毫顾忌,一道虚虚的白影在无数刀幕间隙穿梭游荡,势不可挡,所向披靡,不知不觉间已然冲出十数丈远。 就在这时,惊变陡起! 人群之中七道人影以快疾至叫人难以置信的高速,横空而至,十四柄芒气剧盛的钢刀,似一道道能够劈开苍穹的犀利无匹电芒,合击向核心处的白魅。 施袭的七人可说是目前双刀门中最强的七个高手,包括了新门主吴宇华、三大长老、霸刀田英与另外两位功力强横的长老。 这是集合双刀门所有堂主级以上高手的共同智慧想到的反败为胜的唯一办法。 当前的局势对于双刀门而言虽然危到极致,但真正对双刀门构成致命威胁的,只有绝世双恶,其余那些妄图捡便宜的江湖亡命,根本便没放在双刀门上下的眼中。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的最新地址:清新中文p?novel_no=9615 因此只要能够击败绝世双恶,整个危局便可彻底化解。 而要想击败绝世双恶,就必须要想方设法击杀血修罗无名与那个恐怖的白衣女子雪罗刹这才是所有难题中最困难的关键。 吴宇华汇集门中所有的高手在一起,由与白魅交手过后幸存下来的那两个堂主与两位护法将他们与白魅交手的全过程连比带画详细的描述一遍,每一个细节都被仔细揣摩。 直至说到前门主秦胜倾尽全力的绝招毁天灭地被白魅正面破去时,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毁天灭地的威力在座的大多都知道个梗概,乃是双刀门镇门绝学,只有门主与三位大长老可以习得,威力至巨。 而真正修习了毁天灭地的两大长老与新近刚刚看过秘籍却还没有足够时间参悟其中无上刀诀的吴宇华与楚功名却尽都知晓,毁天灭地是将施刀者全部的精神、意志与气力合而为一,全部释放的一种极致霸道刀法。 正是因为这式刀法如此霸道,因此无论施刀者功力如何强横,都只有一刀的机会,使出一刀后,精神气劲都会大幅衰竭,能剩下一些逃跑的气力,已算是功力通玄的证明,因此这记绝招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从不轻出。 当然了,现在程怀宝这傻小子还没参透这层道理,还在拼命的苦练内功,做着孤诀一百刀的美梦。 要想正面破去毁天灭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毁天灭地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之上,是在四百年前。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的最新地址:清新中文p?novel_no=9615 四百年前,魔门大举进攻初创不久的双刀门,妄图趁双刀门羽翼未丰之时将其一举毁灭。 双刀门刚刚接任掌门之位仅仅三天的第二代门主雨刀袁志林力拼魔门排名第三的高手,也是天下有数的剑客之一至尊剑魔卫常青。 论功力,卫常青强于袁志林不止一筹,一柄魔剑始终占据主动,拼了三十余招,袁志林已然浑身浴血,似乎落败只在顷刻。 就在这时,袁志林拼死使出了毁天灭地。 卫常青遭受重创,仓皇逸走,此后有生之年,再未踏入过德安府。 袁志林则因伤势过重,两日后死于病榻。 而双刀门也是凭借着这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从此确立了其在江湖上的地位,直至今日的四门之首,四百余年来毁天灭地共在江湖上出现过二十余次,每一次的对手都是江湖中盛极一时的顶尖高手,自始至终无人能够破解。 以秦胜的功力在历代二十四任双刀门门主中都算得高明强横,全力施展出毁天灭地,不但未能伤敌,反而落得战败身死的下场,那个白衣女子到底有多强? 没人能够想象。 他们并不晓得公孙天祥也是在使出毁天灭地后被白魅强行破去被擒的,不然此时便也不会如此吃惊了。 这些双刀门的最强者苦思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了现在这个名为鱼目混珠的除掉白魅的办法。 吴宇华早已料定绝世双恶会于近日与双刀门决战,做下了万全的安排,初一交战,派出的是门中最弱的三百余名弟子,而真正的高手却隐迹在这些弟子之中,伺机而动。 白魅的孤军深入,正好给了他们绝佳的机会,这才有了眼前七人合力一击的一幕。 这七人不愧是双刀门最强的七大高手,十四道刀芒配合得天衣无缝,组成一个由无数犀利无匹的刀风编织而成的死亡网罩,将白魅罩在其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战双刀1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怀宝被挡下来的同时,五个老怪所向披靡的攻势也已被方才合击程怀宝的另外三个双刀门堂主与一个长老挡了下来。 五个老怪物虽然占尽了优势,但四个双刀门高手与一众年轻的双刀门弟子誓死不退,用鲜血与生命组成了一条坚强无比的防线。 每个人都晓得,决不能退,若是让面前这六个人冲过去增援身后那一对无比恐怖的男女,则双刀门危矣,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双刀门的弟子尽皆杀红了眼睛,悍不畏死的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挡敌人犀利无比的刀剑,鲜血和着残肢断臂满天抛飞,濒死惨叫此起彼伏。 但是没有人后退一步…… 七大高手联手组成的绵绵不绝的刀网渐渐收缩,留给白魅腾挪抵挡的空间越来越小。 白魅数次试图冲破对手的刀网,但在七个当世超绝高手誓死不退的全力以赴抵挡之下,尽皆无功而返。 白魅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敌人,竟然能够令她生出束手束脚的难受感觉,赤红星眸之中终于有煞芒闪现。 没有一丝预兆,樱桃小口之中再次发出那摄人心魄的尖锐刺耳至极点的厉啸,在方寸之间仍能疾速掠动腾挪自如的白色娇躯陡然高高拔起,跃上高空。 绝美娇躯,飘逸似仙,真好似奔月的嫦娥。 吴宇华等七大高手可没有闲心欣赏面前这可怕敌人的绝美姿态,尽都运功护耳,凝聚起全身功力。 三大长老似三条腾云驾雾的蛟龙,飞扑空中如仙子般出尘离世的白魅,六道光华凛人的凌厉刀芒便象蛟龙的六只能够撕开世间一切的锐利前爪,迅疾若电的急射核心处的白魅。 白魅赤红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妖异的波动,未见她作势,仿佛上方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猛力拉拽一般,白色娇躯的上升速度陡然加快。 双刀门这七大高手早已见识过白魅凌空随意变向的诡异本领,都已有备,眼见白魅上升速度陡然加快,立于地面戒备的吴宇华、田英四人齐齐拔起身形,三大长老脚尖在下方四人肩膀上轻轻一点。 三声苍劲有力的低沉喝声轰然响起,三个老头内腑间真气陡然提至极限,化作三支离弦的利箭,六柄钢刀之上刀芒暴涨,于无匹的刀势之中,刀头微微颤动,恰似欲择人而噬的毒蛇,每一个细微至极的颤动,尽都笼罩了白魅身周一片空间。 六柄威凌无匹的钢刀,几乎封死了凌空的白色娇躯身周所有的空间。 围住无名的六人乃是双刀门中硕果仅存的十六个护法中武功最强的六人,功力之强比之霸刀田英也不过只差了那么一线罢了,水准都已超过一流,逼近超绝高手的境界。 换了是两个月前的无名,一对一也未必能笃定打得赢其中任何一个,然而经受过白魅月余*一般疯狂打击锻炼的他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六大护法从没见过似无名的小步身法这般奇怪的步法,感觉不到无名身上丝毫气机感应,自然更无从谈起去揣度预测无名下一步的变化,明明以六对一,却生出怪异到极点的出不了手的感觉。 六人不愧都是双刀门中有数的高手,彼此间配合默契至极,三人突进,六柄钢刀划着相同轨迹的玄奥弧线,古怪的是竟没有一刀是斩向无名,似乎尽皆劈向虚空。 然而核心处的无名却一脸凝重,因为六柄劈空的钢刀竟然封死了他所有的腾挪路线,虎躯不禁一滞。 更危险的是慢了一线的另外三人手中的双刀,这三人手中钢刀上所蕴含的无匹刀气因疾速掠动与周围空气摩擦发出刺耳异啸,仿若怒龙咆哮般,飞斩向核心处的无名。 因为相信前面三位师兄弟合力布下的刀阵能够困住无名,所以这三人没有留下丝毫后手,那一股有去无回的惨烈刀势,真有令天地为之变色的恐怖威势。 然而六人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刀阵这一次却失效了,只见刀阵中的无名雄壮虎躯一晃间,竟然从六大护法的刀阵之中忽然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皆大失预算,无名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至没有一人看清他是怎样消失的。 六大护法脑海之中刚自生出不好的念头,一股狂风猛然自下方掠起,一只铁拳似天外的流星,猛然打在全力飞劈无暇换招的一人的下阴处。 “砰”的一声铁拳及肉的闷响。 “啊!” 一个惨烈至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号盖下了院落中一片嘈杂的喊杀声,响彻天宇。 那名双刀门护法的雄壮身躯被无名铁拳之上的无匹力道打得横飞而起,摔在两丈外,落地后兀自抱着胯下要害痛苦翻滚了数下,这才气绝。 无名不是白魅,自然没有白魅那等鬼魅一般的能耐,方才她并非消失,而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觉了对手刀阵的最大破绽――下盘。 当然,或许也只有自幼同独狼大灰练习狼扑之术的无名才有可能抓住那毫微之间的一丝破绽做出反击。 虎躯陡然伏低,平贴在地上向前疾划,临近对手前单掌击地,身形陡起,铁拳挥出,正中目标,整个动作有若行云流水一般快至极点,令得功力超绝的对手竟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无名行险一击毙去一敌,却也令自己陷入到危险境地,他的身形还未完全站直,身后刀风陡起,四刀快如闪电,齐齐劈至。 无名的紫眸之中厉芒一闪,虎躯没有丝毫借力,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生生扭过身来,一双铁掌仿佛会变化一般,凭空生出四只掌影,迎上斩来的四刀。 “当当当!” 无名的铁掌挡下三刀,另有一刀一圈一转,妙至毫巅的让过无名封挡的铁掌,在他上臂之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鲜血立时崩射而出。 无名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仿佛这一刀是砍在了别人的身上一般,虎躯借着对手刀上强劲的力道向后飞跌,终于冲出了由几个高手护法组成的包围圈,撞入一群在一旁严阵以待的双刀门年轻弟子的阵中。 这些年轻弟子眼见无名飞跌而来,条件反射的全力运刀劈向无名,无名的虎躯登时被一片璀璨的刀海淹没。 然而令所有双刀门弟子心胆俱寒的是,所有人都感觉钢刀劈在无名的身上,竟仿佛是劈在了一块被油浸过的大象皮上一般,又坚又韧,除了一两个功力达到一流境界的高手还能在其上划出一道不起眼的刀痕外,其余竟连皮都没划破。 “妖怪!”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因为无名那不可思议的可怕身体生出了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白魅特有的尖锐厉啸陡然响起,无名心下大急,顾不得浑身剧痛,虎躯似一只大风车一般伏地陡转,瞬间扫倒了身周一圈敌人。 原本憨厚质朴的一张脸上此时已然变得狰狞吓人,无名双手各抓起一名敌人的脚踝,大喝一声,用尽浑身之力,同时向身后飞甩。 两声惨号划过长空,那两名双刀门弟子头前脚后,竟似投枪一般,飞势奇快奇猛,砸向飞身追来的五大护法。 无名自己则借着这一甩之力,虎躯猛向前方人群中扑去,不顾身前那一片劲风霍霍的刀幕,双臂护头生生撞了进去,在人群之中,无名像一头发了疯的老虎,疯狂的撕咬着任何胆敢挡在他前面的人或兵器。 真正能够威胁他的高手已被他抛在身后,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无名象一块巨石砸入水中,在人群掀起一股巨大涟漪,一双铁手漫天挥舞,忽拳忽爪,每一击必有一人哀号飞跌。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清新中文买断作品,兄弟们去看看吧…… 面对飞射而来的三大长老,白魅赤红星眸中波光微动,本是急速上升的娇躯竟然匪夷所思的陡然下落,一双被划出数道刀痕而显得有些狼狈的长长衣袖,似两条白色蟠龙一般回绕旋转打出。 白魅的娇躯才动,六柄钢刀同时生出变化,陡然变向斜斩而至,然而白魅竟似未卜先知一般,两条白色水袖盈盈绕绕灵动有若如活物,妙至毫巅的避过三大长老泛着尺余长耀目刀芒的不断微微变化方位的刀锋,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拂在了六柄刀身之上。 三大长老只觉得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异极阴气劲透刀而入,逆着各自运于刀上的雄浑真气攻入经脉,虽然三老在方才动手之时早已领教过白魅这奇异劲气的厉害,然而此时碰到仍然不免有一丝狼狈,内腑真气狂催硬生生化去那一丝侵入的极阴之气,刀势间自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毫微缝隙。 即使以白魅之能,也是险到极点才从那丝缝隙间逸出,玉肩与纤背各中一刀,白魅的护体神功虽然神奇无比,却挡不住三大长老那无坚不摧的无匹刀势,娇躯之上登时现出两道看不见血的可怖刀创。 白魅赤红的星眸之中似欲滴出血来,一身若玄冰般阴寒到极点的阴冷杀气浓得仿佛能用肉眼看到,娇躯借着中刀那一瞬间对手刀上的劲气,下降速度又增了三分。 而此时,吴宇华、田英等四人早已严阵以待,八道凌厉刀气同时从四面攻出,疾取中心处的白色娇躯。 白魅丹田之中的阴胎一阵抖动,大股极阴之气狂涌而出,赤红星眸中血色大盛,本是急速下落的娇躯还未落地便陡然前冲,抢在吴宇华等四人还未合围前,直扑向正前方的田英。 田英晓得面前白衣妖女的厉害,以攻对攻绝非对手,向前飞劈的双刀陡然变招,转攻为守,重施故技,双刀又化作两条游鱼,悠游嬉戏间,完全融入自然,没有一丝造作的痕迹与破绽。 令田英始料未及的是,白魅的前冲竟然只是一记虚招,前移不到一尺便忽然顿住,极阴之气连连生出多般变化,令吴宇华与另外两个合击长老同时生出白魅会向自己这方突围的气机感应。 就在三人不由自主同时生出顷刻间的犹豫时,核心处的白色娇躯已然忽的化作一道虚影,一双玉掌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怕极速拂开面前两柄钢刀,从两名双刀门长老的刀隙中脱身而出。 两名长老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钢刀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可怕阴劲推得不由自主的一偏,脑海中刚刚浮起不好二字,两只葱白一般无瑕的玉指已然分别点在了他们的心窝处,护体真气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已被白魅指上所含那股恐怖的极阴真气刺破了心脉,只觉胸口一痛,齐齐惨叫一声,萎顿在地。 七人围攻占尽优势的情形下仍被对手脱身而出,且还击杀了两个功力超绝的门中长老,无论是新任门主吴宇华还是三大长老与田英,心中都不能自制的生出一丝沮丧,生出了面前这白衣女子是不可战胜的颓废感觉。 白魅终于冲出重围,巧的是此时无名也冲破所有阻拦,紫眸与赤眸两双目光在空中一触,所有关切都在不言之中,人影闪动间,无名与白魅同时顿住身法,在一众双刀门高手的包围圈中,傲然并立。 又弄得浑身是伤似血人一般满身赤红的无名与一身洁白胜雪,白衣之上点尘不染的白魅并立在一起,竟然给人一种强烈对比却又异常和谐的怪异到极点的感觉。 然而此时周围的双刀门弟子却没有这等闲心顾及这些没用的事情,早已被这一对妖怪似的男女杀得心胆俱寒的他们,虽然围成了一个大圈将他们围在了中心,却没有为他们增加一丝一毫的信心。 每个人眼中畏怯的光芒与一些年轻弟子手中微微发颤的钢刀,仿佛他们才是被包围的人。 老楼新书《英雄狂想》,清新中文买断作品,兄弟们去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战双刀2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吴宇华等五个双刀门中的顶层人物缓缓排众走至无名与白魅的身前。 吴宇华凝望着身前五丈余远处的无名,目光在无名满是血污杀气腾腾的脸上停滞了片刻,耳中听着前方喊杀之声越来越近,显然拦截程怀宝与五个老怪物的防线已近崩溃,战局对于双刀门而言愈加不利。 他没有说话,手中的双刀缓缓抬起,神功凝聚间,刀锋之上的刀芒陡现。 随着吴宇华的动作,敌我双方同时摆出出招的架势,原本陷入僵持凝滞的战场形势陡然又变得无比危险,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吴宇华打算在出手之前发出暗号出动后院的伏兵发起最后决战的时候,忽然之间身后的院落之中响起一阵阵凄厉惨叫之声。 吴宇华以下所有人脸色俱变。 双刀门的高层们早已设想了无数种绝世双恶可能入侵方式,自然也已算到了绝世双恶可能会重施声东击西的故技,因此早有因应之道。 在双刀门总堂的最外一圈院落中,遍设机关陷阱,当警钟敲响时,近三百名弟子在十数位长老、堂主与护法的带领下,按照事前制定的应变计划,赶向各处预先选定的地点埋伏,只等绝世双恶那些神秘的属下现身,便依托机关暗器的威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听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显然敌人已然冲过了外围的埋伏,杀入院中,且还占据了相当的优势,一步步向前院逼近。 早在无名这边发动正面强攻之前,挖掘了近三个月才成功的地地道之中已然伏满了人。 耿天楚带领着、陈天龙、郎中、王麻子、五大恶人及二十三名龙卫共三十三人作为第一波的强攻力量,伏在了最前面,后面依序是武天林率领的虎卫,赵志南率领的熊卫与纪中率领的狼卫,一共将近二百人。 地道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个可怕的古怪面具,这是赵志南的主意,也是当年铁血神武营同蒙人作战时的老传统,既可在作战时威慑敌人,又可隐去本来面目,方便以后行事,实为一举两得之举。 四神卫充作突袭主力尽聚于此,程怀宝的豹卫则潜伏在双刀门总堂正门外小道旁的山林中,这也是精通兵法的赵志南的主意,一支具有相当实力的伏兵作为预备队,在关键时刻忽然投入,能够起到倍增的奇效。 这条地道长五百三十余丈,宽不过两尺,高也仅两尺五,仅能容一人伏身前进。 郎中与王麻子确实是挖洞的超级行家,地道每隔十丈距离,都会掏出一个通到地表的鸡蛋大小的通气孔,因此一百八十余人爬伏在地道之中,竟然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所有人皆暗自称奇。 程怀宝嚣张无比的大喝之声隐约传入地道,随即响亮的警钟敲击声震的地道之内皆有震动的感觉。 地道外方有无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同时冲向前院。 当所有脚步声消失后,耿天楚开始在心中默默计数,数到一百时,一掌震开身旁支撑地道出口的圆木,在一阵飞扬的尘土中,冲出了地道。 地道的出口设在双刀门第七进跨院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从后院墙算起,这条地道足足穿越了三进院落而没有被双刀门中的一众高手察觉,可想而知郎中、王麻子这二人的厉害。 请兄弟们关注老楼新书《英雄狂想》,清新中文独家买断,已更新40万字! 院落之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耿天楚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运功戒备。 每个人都知道时间意味着什么,因此动作皆奇快无比,没一会儿的工夫,所有人已然尽皆钻出了地道,龙虎熊狼四卫,站成了泾渭分明的四个方阵。 一道道杀气毕露炯炯有神的眼神落在了赵志南脸上,赵志南一脸肃杀,声音缓而有力道:“不用本堂废话,你们都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狠狠地杀!”说着话带头冲出了院落。 冲出院门,整支队伍一分为二,赵志南、纪中率熊卫狼卫向东院掩杀,五大恶人随行护法,耿天楚、武天林率龙、虎两卫向西院掩杀,陈天龙、郎中与王麻子随行护法。 双刀门万万没有想到绝世双恶竟然有本事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挖出这么一条足以致命的地道,之前的一切安排尽皆落空,从而陷入到无比被动的境地。 东路。 为了防止受人偷袭,这一路功力最高的五大恶人手持长剑冲在最前。 自从练了程怀宝传授的无上太清罡气后,他们五个的功力明显长进了不少,眼神尽皆亮得令人心寒, 熊卫与狼卫队列整齐,在院落通道间急速前掠,这两卫人马在玄圣殿中是最容易辨认的。 五十余人的熊卫尽都是背负单刀盾牌,腰挎六柄飞斧,膀大腰圆的壮汉,即使原属虎卫后来补充进熊卫的那二十五条大汉亦不例外,同样是这副怎么看怎么不像江湖人的打扮。 比起熊卫,狼卫则如其名,轻灵敏捷了许多,除了各自趁手的兵器外,最显著的特点便是腰间所挎的两只鼓鼓囊囊的暗器兜囊。 百余条如熊似狼的凶悍大汉在院落通道上疾速掠行,连跨两座院落,只碰上了三五个落单的双刀门弟子,甚至轮不到五个好斗的恶人出手,熊卫们一轮犀利无匹的飞斧轻松的送这几个倒霉蛋去见阎王爷了。 刺耳到极点的濒死惨叫声瞬间在原本安静的东院中响起。 几乎与此同时,西院方向也响起了两声相同的惨叫声,显然耿天楚他们也已开了杀戒。 双刀门在各处埋伏的人马立时晓得敌人已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内院,心叫不好的同时,纷纷从潜伏的地方冲出,狂涌向惨叫发出的方向。 龙、虎两卫选择的西路首先发生遭遇战。 刚刚闯入一座跨院,一股数量达到四十余人的双刀门高手已然自一处拐角冲出,挥舞着手中的双刀,口中发出震天呐喊,狂涌而来。 耿天楚阴鸷的眼神中射出两道阴狠凶厉的神光,口中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暗器阵,杀!” 没有一丝废话,龙、虎两卫七十余高手瞬间散开阵型,当对手冲近至五丈距离时,同时撩开身外大氅,露出里面一身劲装。 尤其刺眼的是,每一人的腰间尽皆挂着一条腰带,腰带之上挂满了二十只七寸长亮晶晶的飞刀。 只见众人齐刷刷的双手在腰间一抹,快如电闪般抽出两枚飞刀,连耿天楚与武天林亦不例外,他俩可是纪中亲自教授的徒弟,暗器手法远比其他人精妙许多。 此时双刀门一众弟子已然冲近至三丈,八十余条雄壮的手臂整齐划一的挥出,一片璀璨刀光倏然闪现。那一刹那,这片刀雨所迸射出的,是人世间最致命的一种美丽。 八十余柄飞刀疾速切割空气的异啸汇聚在一起,足以令它们即将射向的目标心胆俱裂。 龙、虎两卫,本就是玄圣殿六神卫中武功最强的一群高手,功力最差的都是二流以上的水准,射出的飞刀力道之强,竟然不逊于熊卫们的飞斧。 一众双刀门弟子大惊失色,冲在前面的人拼命将双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刀幕,然而双刀舞得再快,又怎么可能挡得下同时攻到的疾如电、多如蝗的众多飞刀,即使刀幕能将上身要害护得滴水不露,又怎能同时兼顾到下身? 只一接触间,第一排的七八个双刀门弟子全倒了,每个人的两条腿上都最少插了五六柄直没至柄的飞刀,一时间痛苦哀号之声大做。 这些双刀门弟子飞刀噩梦并未结束,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第二轮刀雨又再射出,其中绝大多数射向后继冲上的双刀门弟子,还有十余柄飞刀若电光一般没入倒地哀号的敌人要害。 龙、虎两卫双手连发,顷刻之间已然射出五六轮刀雨,对面的双刀门弟子被放平了大半。 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厉啸倏然扬起,四道异常凌厉的刀芒隔空劈至,射向这四人的飞刀尽在那无匹刀气下被搅得粉碎,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穿过对方刀芒,在这四人强横的护体真气迟滞下,也仅能刺入一两寸深,且全是在最不碍事的地方。 双刀门真正的高手杀到了! 三道迅即的人影倏然闪现,尾随着飞刀反映着灯火的光影痕迹,迎上了那四道无匹刀芒。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陈天龙、郎中、王麻子这三大护法终于动了。 陈天龙手中长剑泛着一溜银灿灿的寒光,将长剑轻灵迅疾的特性发挥至极限,并不与对手暴涨的刀芒硬拼,连挽四朵剑花,避敌锋芒,专拣对手刀势最弱处下手。 郎中与王麻子自出江湖以来虽然从未与人正面冲突,很少有人知晓这两人的真实实力,但是就凭当日他们能从十多个有备而来的双刀门高手的围攻下突围而出,便已可看出他们的了得。 这一战是投奔玄圣殿后的第一场大战,两人使出了全力。 他们的兵刃相同,各使一根无头无锋乌黑透亮的三尺短棍,两根短棍带着呜呜震耳的劲风呼啸,卷起一片黑雾也似的乌黑棍影,拦住了另外三道刀芒。 双方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敌,尤其是那四个双刀门的长老,仿佛全都豁出命了一般,招招用险,式式绝命,陈天龙等三人都是江湖上的狠角色,也是毫不逊色,丝毫不让。 双方的动作都太快了,一阵密集的有若一声没有间断的金铁交鸣过后,在场的除耿天楚外竟无一人看清七人狂斗的具体情形,便是武天林都差了半筹。 战得快分得也快,常人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甚至耿天楚还来不及招呼属下上前围攻敌人,混战中的七人已然踉跄分开。 耿天楚当机立断大喝道:“杀!” 又是一片闪烁着异样死亡美丽的刀雨猝然闪现。 身形踉跄飞退的双刀门四位长老虽然勉力挥刀封挡,然而在铺天盖地劲气充盈的满天刀雨中,却已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打落了十余柄飞刀后,旋即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以三敌四,且对手是拼了老命的双刀门四位长老级超绝高手,陈天龙、郎中与王麻子能在方才那场激烈到极点的混战中勉强战成平手已然足以自傲,尽都伤的不轻,其中王麻子负伤最重,一道血肉翻滚的狰狞刀创自胸口而下,小腹之上半截肠头皆露了出来,内腹更被对手钢刀所运无匹劲气震至重伤,完全失去了战力。 四位武功高绝的长老死得如此凄惨,幸存的六七名双刀门弟子再无斗志,齐齐发出一阵变了调的呼号,转身就跑。 耿天楚并未急起直追,反而以龙卫戒备,虎卫开始打扫战场,凡是有口活气的敌人一律补上一刀,这是程怀宝临行前对所有人下的死命令――鸡犬不留。 “麻子,怎样?”耿天楚走到半躺在郎中怀里的王麻子身前关心地问道。 王麻子憨厚的脸上微微颤抖着挤出一个笑容,仍自一汩汩向外冒血的口中强自道:“耿头,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麻子还能承受。” 耿天楚冷厉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对同样面色苍白的陈天龙与郎中道:“麻子已不能再战,天龙、郎中也受伤不轻,你们三个找一间房子隐起身来疗伤,我给你们留下两个龙卫与三个虎卫守护。” 郎中道:“耿头,还要与双刀门大战,不用留人了,我与老陈这点伤还有再战之力,足能护住麻子。” 耿天楚冷哼一声,重重道:“少说废话!保重!”说着话叫来两龙卫三虎卫,护着三人钻入北首一片房里。 请兄弟们关注老楼新书《英雄狂想》,清新中文独家买断,已更新40万字!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章 大局已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众虎卫正忙着回收方才射出的飞刀,忽然院外传来站立在西河屋顶高了同放哨执警的龙卫传出一阵急促的警啸,显然有大批双刀门高手涌来。 耿天楚目中冷芒一闪,口中倏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厉啸。 听到这声厉啸,无论是忙着收回飞刀的虎卫还是站在各外警戒的龙卫,立刻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飞奔回院落集结。 两息时间,近八十人全数集结完毕,在院落正中形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死角的圆阵。 这便是铁血神武营式的训练结果,玄圣殿下的五大神卫,再不是一盘散沙式的江湖群欧乱战,而是一群精通战阵之道的杀伐专家。 就在这时,东边传出了几声轰然的火药爆炸巨响,铁血神武营对付蒙人铁骑最锐利的武器炸雷,首次被应用在了江湖杀戮之中。 赵志南将熊、狼两卫人马分成两股,熊卫走在地上,而狼卫则在屋顶穿行,一呼一应,深合兵法要旨。 听到前院与西院传来的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走在狼卫最前面的五大恶心早已手痒难耐,恨不能赶紧出来几个扎手的敌人能够让他们过过打架宰人的瘾头。 忽的前方人头暴动,二十余个双刀门高啤在屋顶上疾掠而来,五恶大喜,根本不在乎敌人的数量,便待迎上去狠杀。 纪中与五恶相处时间最长,自然也最了解这五个好斗恶棍的性情脾气,一把拉住大恶的衣袖道:“忘了宝爷说过的话了吗?你们五个只负责暗器拾掇不下来的那些真正高手,这些小兵小卒交给我们狼卫便行。” 五恶人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对程怀宝怕到了骨髓之中,原本高涨兴奋到极点的眼神登时蔫了下来,五个膀大腰圆一脸狰狞的大老粗此时的脸上竟有委屈万分地娘们神情,着实有令人喷饭的效果。 纪中却没有笑。猛然将右手一挥,此时他地眼神。已然冷到了冰点。 随着纪中的手令,狼卫们齐刷刷的扯开胯下兜囊上的细绳活扣,兜囊平摊下落变成了两块厚毡布,毡布上别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暗器,看总数,怕不有一百还多。 在五十余名精通暗器的狼卫如蝗灾过境一般铺天盖地地暗器雨中。这二十多个双刀门高手没来得及使出一招已然死伤殆尽。仅有地两名护法也身中数镖。被如狼似虎兴奋地嗷嗷直叫的五大恶人围在核心一通猛砍。 论起单人功力,这两个双刀门护法尽都强过五恶半筹,然而在默契无间的五恶联手之下,这两人仅仅支撑了四十余招便被砍翻在地。 而此时赵志南率领的熊卫在一处宽仅两丈的巷道间迎面撞上了一群人数近五十的大股敌人。 由于是仓促相遇,双方尽都毫无准备,待看清了对面是敌人时。一场遭遇战瞬间爆发。 狭窄地巷道无法展开兵力,相比于主要依靠个人实力作战的双刀门,对于精通战阵之道的熊卫而言殊为不利。 双方早已杀红了眼。没人废话去说什么场面话,两边齐齐撤出各自地兵器,展开身法向着对方冲去。 随着赵志南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喝,十余柄飞斧夹带着呜呜鸣响的劲风,劈头盖脸的飞旋着斩向最前一排的敌人。 双刀门冲在最前面的六七名弟子齐刷刷舞起一片璀璨刀幕。 狭窄的巷道限制了熊卫们攻击的方位,且对手都是高手,熊卫们第一轮犀利绝伦的飞斧攻击竟然没有奏功,尽数被对手打飞破去,仅仅是使对手的冲势一缓。 赵志南眉毛一蹙,坚定的眼神中锐芒一闪,示意前排的熊卫不停投射飞斧,同时向身后的弟兄打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见了赵志南的手势,立时有几人从胯囊中取出一节节刻着均匀网格花纹的竹筒炸雷,使火引子点燃炸雷顶端的引信。 这几保熊卫都是当年铁血神武营的老兄弟,对炸雷的使用精通无比,铁血神武堂的炸雷引线都是特制而成,燃烧时间极为精确,眼见引线烧得差不多了,猛然甩臂,飞掷向对面敌人的阵中。 六朵燃烧的火花在黑夜中分外醒目,划过一道道美妙的弧线落向双刀门的阵中。 这几个熊卫将爆炸的时机计算的精确无比,当六个炸雷降落到这些双刀门头顶上大约五六尺高时,六团耀人眼目的巨大火花陡然在空中幻现。 炸雷之中的火药是由铁血神武营第一玩火高手火神祝融独门配方,远比大明军队火统所用火药可怕的多,自然更非民间寻常鞭炮之中的火药所能比拟,威力之强,举世无双。 伴随着一连吕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烧得通红的三角铅粒在爆炸的巨大威力下,痛快淋漓地啸叫着,四散激射。 一片惨叫声中,十余个双刀门弟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爆炸威力所及的十数丈方圆,每一个倒地的双刀门弟子尽都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不晓得被激射的铅丸打出多少个洞来。 那些被强烈爆炸激射出的威力无匹的三角铅丸,绝对是人世间最恐怖的武器,一丈以内,护体真气有如纸片一般不堪一击,起不到丝毫作用。 所有双刀门的弟子都被眼前这从所未见的可怕武器吓呆了,甚至忘了自己还身在战场之中。 前排的几个弟子只一分神的当口,手中的双刀舞成的刀幕登时现出一丝不应有的破绽,眨眼之间,血光甭现,令人毛骨悚然的利斧穿肉破骨的吱喀声被随即暴发出的凄厉濒死惨叫所掩盖。 熊卫们自然不可能放过眼前这等天赐的良机,站在头排的熊卫手快似电,将各自最后的两柄飞斧整齐划一地全力甩出,然后立即伏低身形,露出后面一排手持飞斧早已跃跃欲试的七个熊卫大汉。呼啸飞舞的飞斧几乎没有任何间断。又一轮飞爷攒射发动。 而在后面的熊卫也没闲着,十多个肩挎着古怪的黑皮大兜囊的熊卫从兜囊之中掏出长长一根竹筒。使火引燃着顶端地引信,待引信烧过一半,全力掷出。 与单截竹筒地炸雷不同,这玩意有两截竹筒,所以长了许多。 引信嗤嗤地燃着,一簇簇闪亮的火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孤线。不禁让人脑海中生出除夕夜燃暴竹时的情景。只是这些爆竹个头大了点而已。 然而见识过方才炸雷的可怕的这些幸存地双刀门弟子心中。却只剩下了恐惧,这些不是玩乐的爆竹,是阎王爷的勾魂帖。 逃! 面对这种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地可怕武器,逃跑或许是保住小命的唯一方法。 然而在这条宽不过两丈巷道中,两边尽是两丈的高大院墙,每个人都想展开身法逃走。又怎么可能如愿? 双刀门弟子的阵势登时乱了套,十余条快疾身影同时跃上空中,却因彼此间的互相影响。大部分人都绝望的落回了地面,只有三四个功力最强的人成功跃上高墙,亡命逃走。 就在这些吓破胆的年轻弟子亡命飞逃的当口,却有四道无比迅疾的刀光,无畏无惧的迎上了嗤嗤燃烧着的火花。 出刀的两人皆是双刀门的护法,经历过无数血腥杀伐,经验无比丰富的他们,在一瞬间已然发现了破解炸雷的秘密,就是燃烧的引线。 顷刻之间,刀光萦绕,五根燃烧的火引倏然断落。 这就是经过杀阵考验的高手与闷头练武的嫩雏之间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就在两个双刀门护法全力运刀待要将剩余的**个闪烁着火花的引线破坏时,一团巨大的火球倏然出现在两人身畔。 一支竹筒爆炸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是一片四散飞射的火焰。 两名双刀门护法瞬间变成了火人,幸运的是他们早已被激射的铅丸夺去了生命,不用忍受火焰烧灼之苦。 两具熊熊燃烧的尸身摔落在地的同时,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这种两截竹筒的要命玩意叫做雷火神弹,上半截是一个炸雷,下半截则装满了火油,随着炸雷爆炸,燃烧的火油四射,烧灼一切沾到的东西,是真正霸道的杀人利器。 八个雷火神弹爆炸的威力,几乎将所有双刀门弟子笼罩在其中,火海之中,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未被激射铅丸夺去性命的数个双刀门弟子。被熊熊火焰包裹其中,扑跌翻滚,奔跑啸叫,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赵志南冷酷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波动,冷静的抬手示意,所有熊卫后队变前队,秩序井然的迅速退走。 同样的血腥屠戮在双刀门的总堂各处不断上演,在犀利无匹的暗器与火器的攻击下,措手不及的双刀门死伤惨重。 前院…… 近两名双刀门弟子的包围圈中,浑身浴血的程怀宝与五个老怪并立在无名与白魅身边。 为了攻破苏羽伦等五个双刀门的长老、堂主率领一众双刀门弟子誓死不退的阻拦,显然这老少六人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每人身上都挂了彩,便是六人中武功最为强横的九幽冥魔公冶良,也弄得狼狈不已,左肋下一道血创,那是一名双刀门长老临死反噬一击留下的。 目光落在五个老怪身上,三大长老与吴宇华等一众双刀门老一辈高手脸色都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除了通天神相钟士诚外,另外四个老怪哪一个不是名噪一方的超绝高手,尤其是九幽冥魔公冶良,当年他未归隐之前,武功之强,威名之盛,无论三教五门还是魔门中人,教要让他三分。 甚至有江湖传言。魔尊陆天涯曾亲自拜访,想要延请他加入魔门。结果被他一口回绝,即使如此魔门都没敢将他怎样,可想而知公冶良的厉害。 一个雪罗刹已然叫他们不知所措,再加上强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绝世双恶与这五个横行天下的江湖老怪,一炷香不到的工夫,近四百门众战死了将近一半。剩下的弟子大多吓破了胆。这一战不用打也知道。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而身后院落之中喊杀声越来越近,一股不详地预感重得的袭来,失败地阴影压在了每一个双刀门弟子的心中,双刀门危矣! 听着远处院落中越来越近的喊杀惨叫以及不绝于耳的爆炸声,程怀宝溅满鲜血的脸上现出一个有些狰狞的邪笑,一双杀气腾腾地虎目扫过周围隐现畏惧地一众双刀门年轻弟子。最终定在了正对面明显地位高出旁人地吴宇华与三大长老身上,晒然道:“双刀门在汉中府杀老子手下的时候不是挺英雄的吗?怎么到这会儿全变成熊蛋包吗?来呀,继续杀我呀!今儿个有你无我。咱们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听着程怀宝嚣张无比的叫嚣,围了一圈的双刀门弟子阵中一片鸦雀无声,竟没一人胆敢回嘴,绝大多数年轻弟子地眼眸之中,都有畏缩的神光。 吴宇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的排众而出,在一片惊疑不定地目光中,缓缓走向傲立在人圈中央的敌人。 “门主?” 三大长老与田英齐声惊呼出来。 “锵!” 双刀入鞘,却只发出一个声音。 吴宇华头也没回,抬手止住了所有欲跟随前冲的一众门人弟子,就这么空着双手走向恐怖无比的对手。 邪笑凝固在了嘴角,程怀宝的虎目之中也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搞不清此时此刻吴宇华要做什么。 一直走到无名身前三丈,吴宇华终于站定了身形,在这个距离上面,手中无刀的他绝对不可能逃得出身法诡绝天下的白魅的追杀。 吴宇华的脸上没有丝毫畏缩,挺直的虎躯依然有若苍松劲柏一般傲立在天地之间,双目直视无名,徐徐张口道:“汉中帮血案,确是双刀门之过。然冤有头债有主,秦门主已然过世,本府新任门主吴宇华愿一身当之,只请诸位放过本门这些无辜的弟子。” 清朗的声音穿透后进院中的喧嚣,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门主!” 每一名双刀门门人尽都激动起来,情不自禁的呼唤出来。 无名的紫眸之中尽是一片决然的淡漠,其中没有一丝一毫波动,缓而冰冷道:“我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机会。” 吴宇华刚待要说什么,忽的身后传来一阵喧嚣,连接前院与二进院的月洞门中稀里哗啦涌出大股狼狈溃逃的双刀门弟子。 其中绝大多数人已然被龙虎熊狼四神卫杀的魂飞胆丧,眼见如此多的同门周住了区区八人,以为这里大局已定,心神稍定之下禁不住大声叫唤首:“门主,敌人的火器与暗器犀利无比,弟子们抵挡不住了……” 这噩耗就像千斤重锤,砸在了前院中每一个心存侥幸,希望后面同门杀退敌人前来增援的双刀门弟子的心中。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已落空,难道真的是天亡双刀门? 紧随溃退的双刀门弟子身后,是已然杀遍整座院落后胜利会师的龙虎熊狼四神卫全部人马。 四大神卫虽然也有伤亡,但比起死伤惨重的双刀门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本来凭双刀门的实力绝不至如此不堪一击,只因那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地道,将双刀门事先的一切安排尽皆打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双刀门根本来不及聚集实力,便被四神卫凭借暗器与火器的恐怖威力,一股一股消灭了。 战事进行的异常顺利。 屋顶上,院墙上,凡是能够站人的地方,都已站满了四神卫的大汉,除了久经沙场的原属铁血神武营的二十余条大汉的眼神始终冷酷如冰外,包括耿天楚、武天林与纪中这三大堂主在内地所有人。尽都杀红了眼睛。 若非赵志南看到人堆中的两位殿主与诸位长老而及时喝止,保不齐便会有头脑发热地下属汉子字冒冒失失的向人群中丢炸雷与雷火神弹了。 五大恶人刚刚联手击杀了拼死抵抗保护大队弟子逃脱的三个双刀门护法。所以来得稍迟,这五个一打起架来便势血沸腾恨不能忘记爹娘是谁的愣头青这会儿虽然浑身是伤,却因杀得过瘾,兴奋至几乎发狂,五个人有如五只展翅翱翱的雄鹰,掠上屋顶。脚还未沾到瓦片。已然大叫道:“矮子、老赵。怎的不杀了,杀他娘地?莫不是看下面人多怕了吧?真他娘地没用,待老子们先下去砍杀一通,让你们看看啥叫英雄好汉!说着话五恶就待飞身纵入人群。 就在这里,程怀宝运足了无上太清罡气发出一声冷哼,这哼声似乎不大。却能令整座院子中地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五恶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定程怀宝,耳中听到程怀宝的冷哼。原本狂热的头脑立时清醒了许多,已然作势下跃的身形生生定在了屋顶上,五张满是鲜血,煞是狰狞的脸上尽是尴尬的神情。 只是一转眼地工夫,包围的人变成了被包围的人,每一个双刀门地弟子心中都已被死亡的恐惧压得透不过气来。 程怀宝对于自己一声冷哼便将场面镇住甚是满意,迈前一步站在了无名身前,血魂宝刀仿佛不经意般的在手上晃了晃道:“手下人不懂规矩,倒叫双刀门众位高人见笑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无匹,生出仿佛无穷无尽的可怕威力,直射向吴宇华的眸底。 天魔眼! 魔门奇门绝技之一,程怀形容词新近练成,今日第一次使出来。 吴语华猝不及防,登时中招,只觉眼前一花,脑中轰的一声震响,竟控制不住身形,虎躯微微踉跄,心中大惊,急忙提功运气,凭借深厚修为在瞬间压住脑中的眩晕。 程怀定一招得手,并未趁隙出刀,反而横刀在手,一脸罕有的肃穆道:“吴老兄是条有担当的汉子,宝爷打心眼里佩服,如果换了是旁的事,就凭老兄方才那番话,宝爷一定应允。不过现如今,狼能记仇记三年,人岂会比狼还差?吴老兄你凭良心回答宝爷,如果今日我们兄弟依了你的话放过了双刀门,日后双刀门上下会不记恨咱们吗?会不想方设法的来报复咱们吗?” 吴宇华无语,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如此刻骨铭心的大仇,双刀门岂能不报? 程怀宝的一双虎眸环视身周那些听到生路已绝有些骚动双刀门弟子,又扬声道:“当然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情于理,咱们兄弟不会作出赶尽杀绝的事来,自然会留下一条生路。” 程怀宝此话一出,吴宇华的脸色登时微不可查的一变,心中慨然一叹,他知道自己的哀兵之策已被面前这个狡猾到极点的年轻对手轻松化解。 果然,受吴宇华的哀兵之策及无名冷血无情的一句话影响,已有些蠢蠢欲动打算以死相拼的一众双刀门弟子,因为程怀宝话中的一线生机闪现,一双双眼眸之中重又现出生的希望,决死斗志自然烟消云散。 程怀宝的嘴角始终都泛着一丝自信的邪笑,声震天宇道:“凡归顺于我们兄弟的人,可免一死,在大门外集结等待。”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三大长老中的神刀无影柳元龙快八十的老头气的身如中风般不可自制的颤抖道:“无知竖子,安敢如此欺我?老夫与你拼了!”……说着话身随刀动,身形飞掠而起,眨眼间已然跃过吴宇华,在空中陡化刀合一之势,一道仿佛能够劈开天地的巨大刀芒,倏然幻现,夹带着一股令观者心胆俱裂的无匹气势,飞斩而来。 毁天灭地。双刀门镇世绝学,自秦胜与公孙天详死后。双刀门中只剩下柳元龙练成了此招。 早在柳元龙刚一张嘴说话,程怀宝这滑头小子已知老头起了搏命之心,在公孙天祥手下险些吃过大亏的他没等对手出手,便已做好了准备,柳元龙的身形才动,他已如泥鳅一般滑到了无名身后。 他的孤绝一刀或许能与对手拼个同归于尽。可让他用自己风华正茂的金命换那活不了多久的老头一条烂命。这条赔本地买卖无赖是绝对不会干的。 这种要命地敌人还是交给白魅对付吧。 程怀宝退的快极。柳元龙的刀势更快,追斩而至,自然变成了无名与白魅直迎刀芒。 白魅与无名双手交握,阴阳交汇,短短数息工夫,在旁人不知不觉间。两人精力尽复。 面对柳元龙的无匹刀势,白魅星眸煞芒一现,柔如垂柳的白色娇躯倏隐倏现。直迎而上。 似两颗彗星相撞,一股暴烈狂风平地陡起,两道身影以比他们前冲速度还要快疾得多的极速飞退。 白魅娇柔地身躯似狂风中地一片柳絮,飘移飞退中陡然化去冲势,缥缈似仙般盈盈落在无名地身旁。 而柳元龙则“嘭”的一声摔落在飞身而至的吴宇华的怀中,老头脸色惨白如纸,口角之中一道细细血丝缓缓流出,已然只见出气未见入气了。 “柳长老!” 毁天灭地在双刀门的弟子心中,是天下无敌的,久而久之,自然便有了一种神佛般地崇拜。 如今,白魅在双刀门中,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的正面破去双刀门镇门绝学毁天灭地,对于双刀门上下的士气是一处毁灭性地打击。 无名不动声色的牵起了白魅的小手,在场敌我双方数百人,只有他一人知道,白魅受伤了。 白魅已然是第三次对上这一招,可说驾轻就熟,一双水袖加上两只玉掌,在顷刻之间发出十余道阴劲,生生破去了对手的刀招,却仍不免被那霸道无匹的刀气震伤了阴丹。 毁天灭地不愧是双刀门的镇门法宝,确实值得自傲。 与无名的大手交握,紫极元胎与阴胎间阴阳合修早已纯属无比,无需两人动念,只要牵起手掌,自然而然的便在各自的吸引之下,阴阳二气流通环转。 白魅轻松毙敌,玄圣殿这一方自然士气大振。 仿佛是自己击杀了柳元龙,程怀宝一副睥睨天下的豪雄模样,昂首阔步重又走了出来,左手虚空一挥,真有横扫天下的气概,声震长空道:“抵抗是徒劳的,只是自取灭亡!投降吧!宝爷保证既往不咎,从今后以手足之礼待之。” 整座院落之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丝风,仿佛时间都已停止。 程怀宝的眉头一挑,眼前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出风头的一次,竟然无人响应,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是一声震动全场的冷哼,徐徐张口道:“怎么?都不怕死?还是在考验宝爷的耐性?宝爷再给你们十数工夫考虑,过了时辰,杀无赦!” “一!” “二!” …… 人谁不贪生?谁又不畏死? 只是坦然赴死难,委屈求生更难! 程怀宝的口中每吐出一个数字,便有若一记重锤,敲在院中每一个双刀门弟子的心中。 终于,当程怀宝数到六时,在巨大的求生**驱使下,最靠近大门这一方开始有双刀门弟子低垂着头,悄悄向大门走去。 我都有从众心理,有人作出榜样,仿佛激荡澎湃的洪流终于寻到了宣泄的决口,效法者渐众。 每一个走出大门的双刀门弟子,尽皆羞愧的垂下了他们曾经高昂的头颅。 仿佛对这些临阵投敌的懦夫视若无睹,双刀门中没有一人出声拦阻…… 吴宇华紧紧抱住柳元龙渐渐冰冷的尸身,虎躯站得笔直,一双坚定的眸子,无畏无惧的凝视着程怀宝。 包括两大长老与田英在内,双刀门硕果仅存的四长老三堂主与四护法簇拥在他的身后,每一双盯视程怀宝的眼眸之中,尽都是浓若有形的无边恨意。 当最后一个十字从程怀宝的口中吐出,消散在空中之时,只剩下了不到七十个双刀弟子,围在吴宇华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尽都是毅然决然的悲壮。 诺大的一座前院之中,竟叫人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荡凄凉感觉。 望着面前这些真正慷慨赴死的豪士,程怀宝的心中竟然浮起一丝因敬重而生的不忍,如果这些人能够成为自己的属下该有多好,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世上没有如果,这些人若放其一条生路,将会成为未来玄圣殿最可怕的一批敌人。 所以,他们必须死! 轻轻吸了口气,程怀宝的心渐渐变冷,眼神亦重新变得冷酷锐利,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有选择,我会放你们这群可敬的敌人一条生路。但是……抱歉,我没有选择!”说着话,程怀宝的左臂缓缓举了起来。 吴宇华轻轻将柳元龙的尸体交给身后的一名弟子,手中又刀徐徐抬起,遥指程怀宝,淡然道:“成王败寇!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话音未落,人已平平掠起,神色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刀芒似电,飞斩向程怀宝。 随着这充满了一股一去不回的惨烈味道的一刀,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战之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程怀宝永远不会给他的敌人正面对决的机会。即使是如吴宇华这般可敬的敌人。 随着他高举的左手猛然挥下,虎躯倏退。 无名不愧是最了解程怀宝的人,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干,轻轻一拍身畔佳人的香肩,白魅立时飞身而起,白色娇躯乍隐乍现,瞬间已迎上了吴宇华的刀芒。 吴宇华刀式陡变,左刀划方,右刀行圆,这一式天园地方的火候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刀式中充满了一股莫测的玄机,叫人寻不到丝毫破绽。 白魅秀眉微蹙,娇躯玄之又玄的在刀芒前顿住,忽然化作一团虚无形迹的魅影,一双玉掌化指,以人们做梦也无法想象的极速,萦绕在吴宇华刀前。 吴宇华只觉得有无数诡奇难测的力道相互拉扯推拽,自己的双刀仿佛陷入一股无法形容的乱流之中,天圆地方再也无法施展。 他临危不乱,刀芒倏展,双刀交错间,迅疾若电。 吴宇华的应变可谓快到极点,可惜他的对手是白魅,一双完美无瑕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玉掌神奇的破入交错耀目的刀芒之中。 退已不及,吴宇华心中一叹,视及胸而至的盈盈玉掌如不见,不挡不格,双刀陡闪,一斩颈项一斩腰肋。 能与这个可怕到极点的敌人拼个同归于尽,也算没辱没双刀门门主这无上光荣的位子。 白魅的星眸之中厉芒一闪,一股极阴之气透掌而出。隔空打在吴宇华的胸口。 吴宇华只觉胸口一寒,浑身劲气登时一泄,眼见白色娇躯陡然化虚。自刀锋前飘然逸走,自己全力运刀,竟还快不过对手的身法,心中只剩下了苦笑,脑海中留在人世间地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没有这个妖怪一般的女子,这场决战的胜利肯定属于双刀门。” 这是一场结局已然注定地决战。 虽然双刀门这群慨然赴死的豪士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焕发出各自最大的潜能,却仍然无法改变败亡的结局。 双主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已然不是誓死相拼的勇气与决心所能弥补。 接到程怀宝行动的手势,早已等待多时地龙虎熊狼四神卫全力发动,十余颗炸雷与雷火神弹开路,随即百多条大汉一拥而上,飞斧、飞刀、梭镖、双锋针,数不清的暗器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激射而出,有若摧枯拉朽一般。双刀门的弟子一片一片的倒下。 而在战局的另一方,白魅以一人之力,独挡双刀门五大高啤,且还占据着明显的优势,迫的对手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无名与程怀宝兄弟联手,对上了田英与另外两名双刀门护法。丝毫不落下风,经过数不清的血雨腥风与艰难苦练,两兄弟地武功终至大成境界,跻身于超绝高手境界。 双刀门的一个堂主与两个护法,带领十余名弟子拼死圈住了五个老怪物,只是任凭他们前仆后继。也根本无法攻破五个功力超绝的老怪看似随意毫无章法的阵势。 这场一面倒的决战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当最后一名双刀门弟子仆倒在血泊之中时,整座院落间忽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院落间弥漫着浓浓地血腥气。数百具死状奇惨的尸体散落在地上,仿佛人间地狱。 望着满地的尸体,与身边围拢过来的一众属下,首次将天座眼运用于实战,并凭此一举击杀霸刀田英的程怀宝心神一阵恍惚。 胜利了!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一场胜利,但当这场胜利真正到来时,他的心却又觉得无比的空虚,一种梦境一般地空虚。 无名没有程怀宝那些复杂的感觉,以两道深可见骨的可怕刀创为代价,杀掉了两个难缠的双刀门护法后,简单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单纯到极点的想法,他可以同姐姐与小邪儿团聚在一起,并且再也不用分开了。 程怀宝目光有些茫然的望向无名,怔了许久方缓缓道:“木头,我们赢了!” 无名淡淡点首,一双紫眸望向东方隐隐透白的天际,徐徐道:“天快亮了。” 大战之后,无名一如即往的当起了甩手大掌柜,理所当然的搂着白魅,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中,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休息。 程怀宝这一回也不当傻瓜了,有样学样将打扫战场的工作都扔给了赵志南,自己则溜进了无名的隔壁躲清闲。 打扫战场对于赵志南而言简直是轻车熟路,在他的安排高度之下,一切进行得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龙卫警戒在无名与程怀宝的门外,虎、豹、二卫则负责外院的警戒,赵志南与纪中带领着百多人的熊、狼两卫,开始清理战场。 清理工作直至未时许方才结束,所有双刀门众的尸体都已清理完毕。 英雄最重英雄,誓死抵抗的双刀门赢得了赵志南等铁血军人的尊重,赵志南不顾纪中的不以为然,不畏辛苦的掘出一座大坑,将数百具尸体葬于其中,免去了他们暴尸荒野的惨景。 这座巨大的坟丘前立了一座石碑,上写双刀之幕四字。 一众玄圣殿的长老、堂主、护法十多人齐齐围坐在已然宽敞亮堂的双刀门宽正厅大堂之中。 虽然经过了清理,但整座院落间弥漫的那股子浓浓的血腥气仍然刺鼻以极,即使这座未经战事的大厅也不能幸免。 无名牵着白魅的小手与程怀宝姗姗来迟,他们身后跟着各自的跟屁虫,正是接到胜利的消息与百毒娘子殷风悄然赶至地如月、如霜姐妹与丑丫头林语冰。 尽都落座,洗去一身血污的程怀宝已然回复了本来的面目,嘴角噙着一丝邪笑:“老赵。说说战果吧。 赵志南点点头,沉稳肃穆道:“此次征伐双刀门,我方共歼敌三百六十五人。俘获一百二十七人,逃逸敌人地数字暂时无法确切统计,依照如月小姐提供的情报估计,大约一百五十余人,我玄圣殿参战人数共计二百五十七人,战损十三人,重伤十一人,其中三人断臂成残。” 程怀宝边听边点头。当听到自己手下的精锐四神卫居然死伤二十多人,不禁眉头一蹙,脸色阴沉道:“居然死伤了这么多兄弟?”话语之中满是心痛。 酒怪扬脖灌下一口老酒,使袖子抹了抹嘴角道:“江湖血拼哪有不死人的?咱们灭掉诺大一座双刀门才损失了这点人手,已然是不可能的奇迹了。小宝你也别太在意了。” 程怀宝的脸上阴晴不定,许久方叹口气道:“都是为咱们玄圣殿卖命的好弟兄,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建一座铁血忠魂堂,从今以后所有战死弟兄,尽都铭刻堂中,如月如霜,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个了。” 如月与如霜不敢怠慢,恭敬应是。 程怀宝神色稍缓,将手一挥道:“还有什么事。老赵你继续说。” 赵志南接着道:“属下等在一座跨院中发现了囚人地地牢,其中关押了三百余江湖人,这些人以及那一百二十七个投降的双刀门弟子该如何安排,还请殿主与宝爷示下。” 程怀宝若有所谓的望向无名,结果毫不意外的发现无名又在那里光明正大的闭目养神,心里这叫一个气。抱着我累你也别想好过的小人心恩,伸手捅了捅无名道:“木头,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无名睁开双目。紫眸中闪过一丝迷茫,疑惑道:“什么?” 程怀宝强自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重重道:“找到了三百多被双刀门关押地江湖人,还有那一百多个归顺咱们的双刀门的人,殿主大人,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无名眉头微蹙,紫眸定定的凝视着程怀宝的眼睛道:“小宝明明已有了处置他们的法子,为何还要问我?” 程怀宝登时词穷,心道:“木头买通了我肚中的蛔虫不成?怎地知道我已有了处置办法?” 无名没理程怀宝,紫眸扫过堂内每一个人的脸庞,淡然道:“一切事宜都有宝爷做主,我去休息了。”说罢站起身来,带着白魅与如月姐妹,堂而皇之的行了出去。 虽然都知道这位殿主很少管事,大家也已习惯了一切都听宝爷的,但似无名这等会议刚开始便自顾自的离开,还是令所有人错愕不已。 大长老公冶良呵呵一笑,忽的也站起身来,飒然道:“我们几个老东西坐在这里也是白占地方,不知去练功。” 有他带头,另外四个老怪物自然有样学样,尽都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施施然向外走去,总算酒怪还顾着程怀宝的面子,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宝办事,老酒鬼放心。” 程怀宝地鼻子险些气歪,怎么都欺负他一个?他无法无天很好欺负吗? 一众堂主护法面面相觑,纪中、赵志南等跟随无名、程怀宝日久的几人也就罢了,早已习惯了无名的行事风格自然见怪不怪,陈天龙等几个新加入的护法却又不同,皆觉得这玄圣殿还真是与其他帮会迥然不同。 回到房中,如月乖巧的替无名沏了一杯茶,一双灵动的秀目望着无名,迟疑许久才道:“公子可是有心事?” 无名微微一怔,紫眸扫过如月秀气雅致的玉面,随即点点头,老实的道:“我想去律青园寻姐姐,可是总有这许多琐事,我很烦!” 他有些孩子气的神情撩动了如月与如霜心中与生俱来的属于母性的那部分,两姐妹情不自禁的一起牵起了无名地大手。如霜嘴快,想也不想便道:“殿内的事务都有宝爷管着,不如咱们明日便启程去寻夫人与小公子。” 一听如霜的话。无名地紫眸之中登时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道:“如霜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如月本还想说什么,可一看无名这副开心的模样,便将已到口边的话重又咽回到了肚中。 就在无名做下了丢开一切去到律青园寻爱人与儿子的决定时,对此一无所知的程怀宝正裹着一身伤巾带伤处理大战之后的各项善后事宜。 对于那一百多临阵投降的双刀门弟子,程怀宝虽然心中鄙视不已,面上却给足了面子。诸如弃暗投明、匡扶正义、大义灭亲之类地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的往外送。 这些双刀门弟子更是一个劲的表忠心,有指天誓日的,也有伏地叩首的,更有泣血悔过的,大骂双刀门倒行逆施,乃是万恶之源。 程怀宝一脸笑容可掬,然而谁也无法发现他心中已快气炸。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忘恩负义之人,恨不能将眼前这些面目可憎的谄媚小人千刀万剐。 而在一群谄媚小人之中,有一小撮人显得尤为特殊,他们一脸羞辱神情,自始至终闷头不语。 八面玲珑地程怀宝岂会注意不到?在不经意间,已将这十余个站在最后排的人记在了心里。 当然了,虽然面上虚与委蛇。与所有人称兄道弟,程怀宝手底下可丝毫没有留情,每个人的身上都下了最厉害的禁制,就是这样他还觉得不能放心,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叫这些人永远不敢背叛。 连师门都能轻易背叛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效忠自己呢? 尽皆设下禁制后。程怀宝将这些双刀门的降徒单设一堂,并且异想天开地干脆起名为弃暗投明堂,简称投明堂。并规定以后所有临阵归降的人,尽都归入此堂,以后视功绩的积累再予分配提拔。 这个弃暗投明堂的堂主人选着实令程怀宝颇伤脑筋,这个位子绝非好当的,不但要有足够的武功,更要有精明地头脑,能够通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觉察到下面的异常。 思前想后,只有郎中是最合适的人选。 程怀宝不是一个**地首领,亲自跑到郎中、王麻子和赵天龙三人养伤的房间,去找郎中商量。 起始时郎中一脸苦色,一路绕圈子,直到程怀宝恼将起来,脸色难看至极,他看风色不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对自己的属下,程怀宝不愿以势压人,因为那样显不出他的本事,县且属下若不是心甘情愿,往往不会尽全力去做,即使把事做好了,也离心离德。 程怀宝先威后恩,见郎中答应了,脸色稍缓,答应传郎中两种手法,一种能够刺激他设在那些降徒身上禁制立刻发动,另一种则可以缓解禁制痛楚,以此作为郎中控制属下的手段。 当然了,缓解禁制的手法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作用,将痛苦减轻至能令受制之人勉强忍受的范围之内,自然更谈不上根除了。 这世上除了无名,程怀宝不信任任何人。 郎中不是不知道感恩的傻子,自己身受近乎无解的恐怖禁制,根本就是刀下的鱼肉,宝爷如此对他,可说是给足了面子与里子,岂能无感?当下恭恭敬敬的对程怀宝行了一礼,斩钉截铁道:“宝爷将如此重任交予郎中,郎中定誓死效命,决不负宝爷的重托!” 程怀宝的手掌重得拍在郎中的肩头,道:“老郎放心,宝爷决不会专亏待自己的弟兄。” 就这样,郎中当上了投明堂堂主,与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重伤在床修养的王麻子顺理成章的作了他的副手。 程怀宝也没忘记陈天龙,提拔了郎中与王麻子,一同作战有功的陈天龙自然也不能落下,陈天龙武功能与耿天楚匹敌,在玄圣殿中仅在五大长老之下,比五恶人、郎中与王麻子略强半筹,只是他武功虽强。却疏于谋略,打架是一把好手,当个堂主管一帮手下就不足了。 程怀宝思之再三。陈天龙成了直属于他的豹卫卫首,等于是他的近卫长。 陈天龙自然晓得这个豹卫卫首的分量,二话没说,当即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处理完这一切,天已全黑。 一场大战之后,程怀宝受伤不轻,精力自然比不得平时。加之方才给一百多人下了禁制,已有些乏了,懒得再去搭理地牢中的那些江湖人,反正已经关了一个多月,再多关一晚又如何?当下径直去到主院,找无名共用晚饭。 一进门。程怀宝还没来得及抱怨无名地偷懒,无名已抢先张口道:“小宝。明日我打算启程上律青园寻姐姐。” 程怀宝当场傻眼,许久后才醒过神来,一个飞纵跳至无名的身前,几乎是扯着脖子般大叫道:“我反对!” 无名眉头微蹙,不乐道:“小宝为何反对?” “你这死木头居然还敢问我为何反对?”程怀宝险些被气晕,气急败坏道:“说好了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倒好。居然撇下我独自一人去找老婆?只有你有老婆吗?我的小月月也在律青园!要去律青园也应该咱们一块去,你这木头是不是兄弟啊?太没有义气了!” 快被气疯地程怀宝浑忘了对无名与白魅的畏惧,越说越激动,说到了最后两句,已经完全是大吼出来。 在门口护卫的几个龙卫互相瞄了瞄,尽都摇摇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两位殿主吵架,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最好的做法就是装作没有听见。 被程怀宝这么一吼。无名也觉自己确实有些失了兄弟义气,心下可为了难。 一边是心爱的姐姐与自己的宝贝儿子,他渴见之心急如火烧,另一边却是同生共死地兄弟,他无法相弃。 左右为难,无名简单的心思越想越是烦躁,眸中开始有紫色电火闪动,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火气道:“小宝教我怎办?我心急去姐姐,再没有耐心等待了。” 程怀宝乱吼了一通,心中的郁闷尽皆吼了出来,这会儿心情转和,也觉得自己方才也有些过分,干干一笑道:“为今之际,只有抓紧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咱们哥俩儿个才能抽身,所以才更要你这家伙帮我才行,看你这根木头还偷懒不偷懒!” 无名的紫眸中冷电一闪而逝,虎躯猛地蹿了起来,疾如风火便向外走。 程怀宝一怔,失声道:“木头你干什么去?” 无名冷然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处理事情!” 等程怀宝反应过来时,屋中已然只剩下他自己,白魅与如月姐妹早已如影随形的追了出去。 可怜的程怀宝脸上尽都是哭笑不得地郁闷神情,摸了摸早已前胸贴后肚的干瘪肚皮,摇着头苦着脸,也跟了出去。 无名处理问题的方法只用四个字就能完全概括――简单直接。 他充随侍龙卫将赵志南等四位堂主与两们副堂主叫至那座主厅正堂,待人到齐,简单的说了一句:“明日我与宝爷有事远行,各位堂主有什么事情,现在提出来。” 所有人全愣住了,现在是玄圣殿发现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时刻,虽然战胜了双刀门,然而却远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甚至可以说面对的凶危险境,更甚于从前。 圣人谷,接连在无名兄弟地手下损兵折将,仇怨已深,岂肯善罢甘休?凭其三教的实力,比起双刀门来高出一筹,与其为敌,其中之凶险,可想而知。 而一向在玄青观与圣人谷的争斗中保持中立的圆守寺,这次却派出高手驰援双刀门,虽然未与其正面交手,但其中的敌意已是不言自明。 在圣人谷与圆守寺身后,还有他们各自的盟友,玉扇宫与清禅寺,这两教两门中地任何一派都有消灭玄圣殿的可怕实力,何况现在的情形可能要以一敌四?稍有些常识地人想想也会感觉头皮发麻。 还有什么事比掌探大局更加重要紧急的?需要劳动两位殿主值此非常时期亲往去做? 几个玄圣殿大将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所有地目光一致看向在无名身旁蔫头耷脑的程怀宝。 程怀宝几有无语问苍天的无奈感觉,苦笑一下道:“都看宝爷干什么?殿主不是说了吗?我们有特急之事待办。明日就要上路。” 几位堂主傻了眼,怔了许久,赵志南当先瓜过来。蹙眉道:“殿主、宝爷,双刀门这座总堂我们是弃是留?” 无名想也未想便道:“弃!在玄圣殿实力没有达到不畏惧任何敌人地地步时,我们始终要隐在暗处行事,不要任何有形的地盘。” 程怀宝强自打起精神补充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将这座院子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带走,尤其是着重搜索双刀门的武功秘籍与其下情报网络的联络帐册之类的东西。一天之后,不论找到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一律撤回那处山坳之中。整备之后,分批潜回圣宫。老郎,你一定要留意那些双刀门的小子,尤其是我给你指出的那十几个,小心其中有双刀门暗藏地死间(执行必死任务的奸细)。” 赵志南与郎中同时点首应是,郎中道:“宝爷放心,郎中晓得怎么做,保证不会出漏子。” 此时纪中道:“殿主、宝爷。地牢中的那些江湖人怎么处理?” 无名淡然道:“全都放了就是。” 程怀宝跳脚道:“那怎行,将近四百人,里面总有些可堪一用的高手,即使武功不行,也可以放在江湖做眼线什么的,平白放了,实在太浪费了。” 无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那就交给小宝了。” “又是我的事?”程怀宝哭的心都有。明日就要起程上路,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晚上地时间来处理这三百多人,这不是成心要他的小命吗? 对程怀宝那一脸快苦出胆汁来的可怜相,无名根本视如不见,紫眸扫向身前几位堂主,仍是那副事不关已的冷漠模样淡然问道:“可还有事?” 耿天楚迟疑一下道:“不知圣尊与宝爷这一趟需要多久才能返回圣宫?” 无名思索片刻道:“大约两月之久。” 耿天楚又问道:“圣尊与宝爷不在这段时日。我们四个堂口可有其他安排?” 无名眉头微蹙,想了想后干脆道:“练功待命,直到我与宝爷回来又或通过天行堂传回新的行动命令。” 这时恭立在无名侧后的如月樱唇微张道:“几位堂主若有要事需要紧急联系公子。可将信交给蓝玉,她自会安排一切。” 蓝心是如月的心腹属下,也是天行堂驻留圣宫中地主要负责人。 无名的目光扫视一圈后道:“可还有事?” 这次再无人张口应答,无名点点头道:“既如此,都回去准备吧。如月,今夜你与赵堂主将如何潜踪撤回圣宫的诸项事宜安排妥当。” 如月与赵志南躬身应是。 在无名雷厉风行的处置之下,一晚上的时间,居然真的将一切事务尽都做完,当然了,他大老爷只需要动动嘴就行,只苦了程怀宝及一众属下。 所有人中,最苦最累地当属程怀宝无疑,整整忙活了一夜,终于将被囚的三百五十一个江湖人尽皆搞掂,直把他累的几欲不支昏倒。 总算他没有白忙一场,收获也算不小。 在三百多个被囚禁地江湖人中,竟被他淘出一块宝来。 江湖新秀中最知名的风云人物,二虎之一的疯虎赵昆赫然也被关在了双刀门的地牢之中,且还受了特别关照,不但住单间,且是所有被囚禁的人中唯一一个被铁索锁住双手双脚的人。 赵昆会被关在这里,着实有些冤枉,他同郎中、王麻子一样,都是路过德安府无辜受到波及,被杀疯了的双刀门弟子围攻。 赵昆的疯虎之名岂是平白得来的?他那条重达六十余斤的钢叉舞将起来,真有如发了狂的老虎,连伤了七八个双刀门弟子。 最后是吴宇华亲自出手,费了许多力气才将其拿下,也幸亏是吴宇华带队,他才留下一条小命,没有如其他胆敢反抗的江湖人般被宰掉后弃尸荒野。 程怀宝是何等精明的角色,一眼便看出赵昆是个生性憨直、宁折不弯的鲁莽之人,精于算计的他立刻改变策略,没如对其他人那般是用禁制手段约束,而是恩威并施,刻意结交,终于打动了这头疯老虎,甘心情愿的被程怀宝拐入玄圣殿。 赵昆既名疯虎,简直就是老天爷为虎啸堂准备的高啤,耿天楚当仁不让的将他要了过来,暂时充作虎啸堂的护法。 除了赵昆外,三百五十一个被囚江湖人中再无一个名号响亮地一流高手,程怀宝也懒得与他们废话,先亮出名号,然后一律在身上设下禁制,成了玄圣殿的人。 其中有十余个二流高手,按照战损人员的数目分别补弃到虎、熊、狼三神卫中。 至于那些在三流甚或不入流的江湖混混,也没浪费,全都归入了如月麾下的天行堂。作了玄圣殿的眼线。 绝世双恶这块金字招牌,连称霸一方的五门之首双刀门都被铲平了,这些二流以下的江湖人谁敢造次?在程怀宝面前一个个老实的都象小羊羔似的,甚至其中还有些人因为攀上了玄圣殿的高枝而兴奋不已。 程怀宝疲累不余心情却还不错,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脸带敬畏之色的大汉,心中盘算道:“收了这许多人马,加上弃暗投明堂的一百余身手不错只是欠缺了实战经验的双刀门弟子,嘿!同双刀门一场大战下来,咱玄圣殿的实力不但未减,反而又增了不少,这笔买卖可赚到了,嘿嘿……”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横生枝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临行前,程怀宝面对一众送行的玄圣殿长老大将,兀自不忘做最后的叮嘱,先对赵志南道:“老赵你还能不能联系上以前的铁血神武宫的老兄弟?若能联系上的尽都想办法将他们拉来。对了,尤其是那个玩火的高手,叫火神祝融是吧?这位老兄、绝对不能放过。” 赵志南摇头道:“宝爷有所不知,属下虽能联系上那些老兄弟,奈何他们都是军籍,若是无故脱离原籍地,便被视为逃兵,乃是杀头的重罪,县城还会累及家人,所以……” 程怀宝眉头微蹙,随即呵呵笑道:“老赵只管将能联系上的老弟兄都找到就行,德安府的知府咱都能唬住,何况小小的军籍,这事交给如月与如霜去办,你不用顾虑太多。” 早已领教过那两位貌难以柔弱的孪生姐妹的神通,赵志南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应是。 程怀宝又对郎中叮嘱道:“老郎,几个堂主里面,最辛苦的就是你了,那一百多个降徒若是练好了,战力决不弱于其他五神卫,甚或尤有过之。到底成龙成蛇,便看你老郎的了。” 郎中不慌不忙道:“宝爷只管放心,郎中心中有数。” 程怀宝嘴角噙着一丝邪笑,拍了拍郎中的肩膀道:“若不是知道你老郎的能耐,宝爷又岂会将这摊重伤交给你来打理。” 他还待再说什么,那边已传来如霜带着一丝笑意的娇呼:“宝爷,公子说了,你若再不走他便先走了。” 程怀宝仿佛火烧屁股一般回头急叫道:“死木头你太没义气了,等等我!”又再对五个老怪道:“无名与我不在,几位老哥哥多费心了。”说罢干脆的一挥手,也不待几个老怪回答,便心急火燎的追向已已经走出大门的无名。 远远的传来两兄弟的争执声。 “死木头你怎不等我?” “小宝废话太多!” “废话?我倒是希望你这根木头能够多说几句这样的废话呢!” “……” 送行地一众玄圣殿大将不仅一脸的莞尔。酒怪摇头笑道:“这两个小子,哪里像是名动天下地绝世双恶?” 公冶良一双老眼遥望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缓缓道:“若非两个小怪的这份赤子之心,咱们几个老怪物又岂会加入到这个玄圣殿?” 施成与孔祥尽皆点头,只有老相士钟士诚兀自理首书中,不能自拨。 双刀门覆没的消息似一股飓风一般扫过江湖,没人能够想到双刀门会败得如此之快,更败得如此之惨。所有江湖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江湖地天塌下了一角! 恐慌者有之。绝世双恶地崛起必将伴随着数之不尽地腥风血雨,天晓得这股杀戮风暴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兴奋者亦有之,乱世出英雄,风险永远与机遇并存,在三教五门携手把持的江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江湖帮会崛起的机会。 绝世双恶这对搅局者的出现。对于江湖上所有不安于现状的野心家们,都是一个天大地机会。 江湖之中一片人心惶惶。 陆天祺在闭目沉思,在看过双刀门覆没的详报之后。他更一直是这副模样,至今已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又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天一双深入浩海般地黑眸,两首令人心神震荡的深邃目光射向窗外的光秃树枝,徐徐自语道:“本尊莫不是在养虎为患?” 无名兄弟的实力增长之快,大大超出了他事先的预估,似乎只要与这两个小心沾上边的事情,他的算无遗策便完全失灵了,他们总能做出令他惊奇的事情,渐渐的已有些习惯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原本把持江湖、风光无限的三教五门仅剩下三教三门,便是向来对两个小祖宗很有好感的一众玄青观道士,也不禁生出些免死狐悲的凄凉感觉。 犀利无匹的火器,狂风骤雨般的暗器,还有那个妖魅般的白衣女子与五个纵横天下的老怪物,无名与程怀宝所展现出的可怕实力,足以令任何人感到畏惧心寒。 在圆守寺的方丈了空大师的牵头之下,苍空接任玄青观掌门之后,三教掌教首次聚会于西安府。 这次的聚会无比隐秘,知情者除与会的三大掌教外,不过数人而已。 圆守寺后山同有一座刀削一般的断崖,崖面下有一个隐秘至极的山洞,此时的洞中,苍空、姜伯钊与了空大师盘腿围坐一圈。 虽然玄青观与圣人谷在江湖上明争暗斗已到了尽人皆知的地步,但苍空与姜伯钊的会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火气,姜伯钊儒雅的一抚长须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苍空贤侄的风采已然不弱于令师逍遥兄了。” 苍空打了个道揖,一派大家风范道:“姜谷主说笑了,苍空若有先师三分的威望,也不至令江湖乱成现在这等境地,此实苍空之过也。” 无声无息间,两人已通过言语交手一招,姜伯钊看似夸奖苍空,实则却在辈分上压了苍空一头,而苍空的回答也是绝妙,不着痕迹的将玄青观领袖江湖的事实点出。 一儒一道两大宗师的首次交锋,不分胜负。 一声不甚响亮却仿佛响在耳鼓上的佛号自了空大师的口中响起,苍空与姜伯钊面上尽都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个由站立在江湖巅峰上的三人共同参与的密会,历时两个时辰之久,到底会上谈了些什么,或许除了与会的三人之外,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二十余个气势非凡的劲装护卫骑聘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辆光鲜豪华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在路上。眼见这等风光阵仗,往来行人一致避让。纷纷猜想这是哪家的权贵微服出行。 马车之中,无名身上地内外伤皆已痊愈,此时正与如月、如霜姐妹闲聊。 如月、如霜一想到即将见到攸关自己命运的夫人,心情便紧张的不行,整日缠着无名打探夫人的性情与喜好,以便做到有备无患。 一说到心爱的姐姐。一向寡言的无名倒也配合得很。可惜他语言方面地能力实在有限。说来说去就是温柔体贴大方智慧之类,听得一旁地程怀宝耳朵里面都快出茧子了。 且还有另一件更叫他心烦地事情,临出发之前忙的晕头转向中。等上路之后他才好觉丑丫头林语冰不见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不也不小,万一丑丫头出了什么意思,林老头还不把所有的帐都记在他的头上,被天下第一杀手记恨,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绝不会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烦恼,程怀宝用脚捅了捅无名地脚道:“木头,你说丑丫头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无名微微一怔,摇头道:“我不知道,以冰儿妹子的精灵古怪,应该不会有危险。” 程怀宝愁眉不展道:“那可说不好,万一丑丫头出了危险怎么办?” 如月与如霜从未见过程怀宝这副模样,禁不住在一边闷头偷笑。 无名眉头蹙了蹙,徐徐道:“小宝怎的忽然这么关心起冰儿来了?” 程怀宝一愣,赶忙撇清道:“木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很关心丑丫头!” 无名缓缓摇头道:“上次在襄阳阳府冰儿不是也像这样不告而别吗?也不见小宝如何紧张。” 经无名这么一提醒,程怀宝发傻一般愣呆了那里。 “我不会真地喜欢上丑丫头了吧?” 这个想法才在心中冒出头来,程怀宝的冷汗便出来了。 天!这想法太可怕了! 他风流萧酒威猛无敌的无法无天程怀宝怎么可能喜欢丑丫头呢? 程怀宝的脸上生生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干笑道:“木头你少说疯话,襄阳时我一样着急,只不过你没看出来罢了。” 无名耸了耸阔肩,似有意又无意的轻哼道:“其实凉儿挺好的。” 程怀宝气哼哼的嘟囔道:“丑丫头好,送你这根木头好了。” 无名懒得再同程怀宝废话,索性铁掌紧握着白魅的小手,闭上眼睛,养起神来。只要与白魅在一起,他越来越喜欢这种阴阳二气交流互炼的奇妙感觉了。 程怀宝气闷之极,不愿再受丑丫头的事情困扰,强行将心思放在了玄圣殿的公务之上,可惜丑丫头那张虽然很丑却又不失可爱的小脸总是时不时的从脑海下冒出来捣乱,令无赖徒呼奈何。 这一晚,一行人包下了襄阳府最豪华宏大的瑞祥老店中最大的一座跨院。 这个瑞祥老店确实不愧老店的称号,至今已有百多年历史,乃是襄阳府中最著名的大客栈,然而外人不知的是,这里实则亦是天行堂设在襄阳府的分堂口。 住在了自己的地头上,安全与享受再不是矛盾。 享爱过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两兄弟正待各自回房休息,如月与霜两张小脸上尽是肃然的神情,疾步行了进来。 无名眉头微蹙道:“怎么了?” 如月道:“公子看看这个。”说着话将手中一页写满字的白纸交到了无名的手中。 无名接过一看,本是轻锁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程怀宝好奇道:“出什么事了?” 无名并未答话,只是将手中的纸递给了程怀宝。 程怀宝看罢,禁不住骂道:“干他娘的,怪不得尸体里面找不到铁鹰杜冷以及闪电陈止这些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只怕双刀门早已算到了未日临头,故此留了这么一手。” 这页纸上所记是赵志南送来地大搜双刀门的结果报告,莫说程怀宝一心期盼地武功秘籍与情报网络的联络帐册。便是银票都没找到一张。 只要不是傻的,任何人看完这份报告。也该知晓双刀门肯定事先已有妥善的后手安排。 无名默然片刻,紫眸之中忽有厉芒闪烁,冷然道:“如月,立刻与侠客杀手堂的人联系,双刀门逃亡弟子的人头赏金加倍,这条消息要在最短地时间内让江湖上所有地人都知道。” 程怀宝一拍大腿道:“木头这招够绝。嘿嘿!还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又能赚钱更令江湖人感兴趣地。哈哈……对了。不是落水狗,而是丧家之犬,嘿!丧家之犬,多么形象的比喻,以为逃过一动便万事大吉了吗?好好享受丧家之犬的滋味吧。 如月晓得事情紧急,躬身应是后立时转身行出去安排。 如霜眼望姐姐远去的婀娜背影。娇媚道:”公子,可有需要如霜去做的事情?” 无名思索片刻问道:“侠客杀手堂取走的人头赏金现在有多少了?” 如霜这个小管家婆倒也称职地紧,想也不想径直答道:“回禀公子。侠客杀手堂取走一名堂主赏金五千两,七个有名有号的一流高手赏金三千五百两,一百一十七名普通双刀门弟子的赏金五千八百五十两,还有二百四十五个眼线,眼线地赏金是按照杂役计算,每人一两,合计总共取走了白银一万四千五百九十五两。” 程怀宝掰着手指头才乱了个零头就放弃了,这笔帐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复杂,听到如月最后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邪笑道:“才花了不到一万五千两银子?那些江湖人是干什么吃的?有钱都不会赚?白白便宜了咱们玄圣殿,嘿嘿……” 如霜挺俏的玉鼻轻皱,小脸上现出一个俏皮的鬼脸道:“这天下间能占到宝爷你便宜的人只怕还没有出声呢。” 程怀宝笑骂道:“臭丫头胡说,别以为有木头给你撑腰宝爷就拿你没辙,惹恼了宝爷一样有你好受的。” 如霜丁香舌儿轻吐,娇躯似有意若无意的直往无名身旁缩,她可真有些怕了这位将无耻下流发挥到极致的宝爷。 无名伸猿臂轻揽如霜纤腰,声音柔和道:“霜儿莫怕,小宝在与你开玩笑哩。”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如月如霜这俩丫头的称呼,已然变成了月儿霜儿这等亲昵。 如霜这丫头鬼得很,本来不是甚怕,被无名这么一安慰,可来了劲,索性趁机将粉首缩在了无名的怀里。 程怀宝在一旁看着,不禁发出一阵只可意公的呵呵怪笑,冲无名使了一个是男人都能明白的眼神,伸了个懒腰后站起身来,随口道:“我回房去了。”说着话向门口走去,拉开大门忽的回转过头来一脸坏笑道:“如霜丫头,宝爷这么知情识趣,给你创造机会,回头记得报答宝爷啊!给万把两银子就行。”随着一阵张狂的大笑,这个无赖终于走了。 如霜大窘,心中又羞又恼,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唯有将一颗玉首紧紧扎在无名的怀中,再也不肯抬起。 无名好笑的望着怀中佳人的头顶,铁手不自觉地在如霜的玉背之上轻柔抚弄。 瓷娃娃一般始终坐在一旁不言不动的白魅忽然动了,一只冰凉沁人如凉似玉的小手轻轻的搭在了无名的铁臂之上。 无名一怔,转头看去,白魅抬玉手指了指如霜,又调转顺来指了指自己,如此明白的手势,莫说最了解白魅的无名了,便是如霜都看懂了。 如霜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仍然乖七的站直了娇躯,将自己得来不易的与公子温存的机会让了出来。 无名不偏不倚,一双猿臂轻舒,将身畔二女尽皆拥入怀中,动作间是那么的自然,房中一片和谐的温馨柔意。 与无名左拥右抱的春风得意相比。形单影只地程怀宝则显得有些凄凉了,独自盘腿坐在床上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无名这根不解风情地木头怎么会比英俊潇酒善解人意的他更有女人缘呢? 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还未想明白,丑丫头的身影又不合时宜的浮上脑海,看来这一晚无赖注定又要在无限郁闷之中度过这漫漫长夜。 第二日一大早,程怀宝一反常态,好似一夜之间受了什么刺激,他赶奔律青园的心情竟似比无名还要急迫一般。 程怀宝地催促。正合了无名地心意。 双刀门覆没之后。江湖上最大的改变便是原本横行无忌的三教与仅存的三门弟子尽都老实了许多,再不是原本的嚣张跋扈模样,每个人都加了几份小心,这其中尤以圣人谷与玉扇宫的弟子最甚。 平日里颐指气使地这些个名门大派,如今都客气了许多,令得做惯了客观存在气小媳妇的寻常江湖人蓦然面对这等突如其来的改变。就像受尽压迫奴隶忽然翻身坐了主人,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每一个江湖人都清楚的知道,随着绝世双恶的横空崛起。一场刀光剑影下的江湖巨变,已然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而这场江湖巨变最终结果如何,没有人能够预见。 大概没人能够料想搅得江湖漫天风雨的绝世双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嚣张行走,因此无名一行,一路之上平安无事,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凤翔府。 进入府城,一行车马直接驶入风翔府中颇有名气的酒楼昊天楼之中,按照老规矩,这座昊天楼自然是天行堂下自家的买卖。 然而在车外护卫的龙卫们都没发觉,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自入城门后一直悄悄尾随在他们的身后,望向消失在酒楼后门内的一行背影,目光中闪烁着两道异常兴奋的神采。 白魅的形象实在太过醒目,任谁见了都会猜到她是名头已与绝世双恶不相上下的雪罗刹,因之一路之上,始终隐在车中或房中,从未抛头露面,连带着同行的无名与程怀宝自然也只能陪着。 好不容易到了凤翔府,沉闷了一路的程怀宝再也忍不住寂寞,与无名打声招呼,依照丑丫头传授给他的易容术,扮成一个纨绔少爷,领着五个一派彪悍恶奴打扮,无比委屈的龙卫,施施然走进昊天楼的大堂。 程怀宝上身着了一件大红丝图花的箭衣,下穿青袖散脚裤,裤脚塞在羊皮短靴中,形似灯笼,正是时下纨绔子弟最风流的打扮,十个豪门阔少之中,倒有七八人会是如此打扮,走入人声鼎沸的酒楼中,虽然威风,却并不扎眼。 程怀宝好个热闹,因此特意便在大堂正中寻了个座位,落座之后摆起谱来,横挑鼻子竖挑眼,大叫风翔府不过如此,昊天楼这名字虽然威风,比起京城的三流酒楼还有不如。 这么一番折腾,无论伙计还是食客,都以为他是京城来的官家阔少,加之身后站了五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高手,哪里敢得罪。 似这等京城里的二世祖,在外地游玩最是无法无天,惹出天大的事来,地方上的官差也管不了他们,因此临近桌子的食客一见这位少爷不是善茬,纷纷走避,生怕一会儿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转眼间程怀宝身周便空了一块,这无赖却乐得呵呵直笑。 这等恶霸般的威风八面,正是他儿时做小乞丐时的梦想,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然算不得什么,却仍有一种实现了儿时美梦的快活满足。 正在程怀宝全心享受着这份儿时梦想的快乐时,忽然一个不是很大,却刚好听入他耳中的清脆声音在身后响起。 “人渣!” 程怀宝眉头一蹙,心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娘们敢来扰宝爷的兴致?” 心中这么想着,扭头回身一看,登时双目一亮,心中叫了声:“好漂亮的小姑娘。” 被他盯上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美丽少女,一身鹅黄绣衣,衬着面白若玉,脑后两只丫角辫明快活泼。无瑕的玉面上,一双灵气十足地大眼睛挑衅似的回瞪着程怀宝。虽不似韩笑月那般有令人惊艳地绝美容颜。却另有一股精灵可人,叫人怦然心动的味道。 “是个长了教养的野丫头,背负长剑……还是朵带刺的花儿,嘿嘿!宝爷喜欢……” 一股久违了的专属于色狼的饥渴冲动在程怀宝地心中激荡不已,脑海中转着种种不湛地歪念头。缓缓起身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那姑娘的对面。脸上噙着一丝他自认为的最潇洒帅气的微笑。徐徐道:“小姑娘,刚才骂本少爷是人渣的可是你吗?” 少女杏目一瞪,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神情,嘲弄道:“笑话,本姑娘确是叫了声人渣,满酒楼没一人答应。怎么就你这么自动自觉地承认了?莫非你的名字就叫人渣?” “哟嗬!”程怀宝双眉轻挑,虎眸之中那一抹玩味的神采更浓了,如此牙尖嘴利地小妞。太合他的胃口了,若不好好逗上一逗,简直对不起他无法无天的绰号。 程怀宝不慌不忙道:“小姑娘,你咋知道少爷我叫人渣的,还真让你猜对了,少爷我不但叫人渣,还有个绰号叫淫贼哩。” 没在想这姑娘不但不惧,反而一脸轻蔑神情的上下打量了程怀宝两眼后道:“淫贼?嗯!倒确实有点像。本姑娘不屑与淫贼同桌,滚一边去!” 够泼辣!够有味! 程怀宝一脸诡秘邪笑,随口道:“滚就滚,不过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准咱们什么时候便又能撞上了。”说着话带着五个龙卫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一边享用着盘中的美味,一边笑吟吟的望着那姑娘。 少女许是初出茅庐的雏儿,毫不知晓危险即将降临,仍自不紧不慢的吃完了自己桌上的美食,这才结帐起身离去。 程怀宝双眉一挑,施施然起身跟了上去,悄悄的缀在少女的身后盯梢。 一名龙卫俯身过来道:“宝爷,属下觉得这小妞有些诡异,咱们回昊天楼吧?莫要叫圣尊担心。” 程怀宝眉头一蹙,斜着眼睛瞪了这龙卫一眼道:“宝爷会看不出这小妞有古怪?还用你小子提醒?宝爷就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古怪。行了,你们五个都回去,给无爷带个信,就说宝爷在外面随便转转,晚饭前肯定回去,叫他别担心。” “这……”五个龙卫哪敢就这么回去,尽皆犹豫着还待再劝。 程怀宝双目一瞪道:“这什么这!快走!回去说话时小心点,说错话可是要倒霉的!”说罢不再理会五个左右为难的龙卫,兴冲冲追向那少女消失的方向。 五个龙卫你望我我望你,全傻了眼,经过一番商量,由一人回昊天楼复命,另外四个则继续悄然跟在程怀宝的身后保护。 距离心爱的姐姐已然只有咫尺之遥,无名的心情充满了急切与噪动,只想着立刻飞到律青园中,将伊人紧紧拥入怀中。 着急忙慌吃罢午饭,无名只等着程怀宝回来便立刻秘密潜去律青园,哪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一名龙卫的回报,说宝爷还想再多转转。 无名的紫眸中立时便冒出火来,那股怒意之炙烈难当,令得无辜作了程怀宝替身的这名龙卫直打寒颤。 无名强自忍下了胸中的怒气,挥手令那龙卫退下,冷着一张脸孔坐在椅上。 如月与如霜因为即将见到未来夫人而紧张得要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无名,两颗小脑袋瓜中所想的尽是怎样才能讨得徐文卿欢心,以得偿自己长伴公子身边的心愿。 只有白色泽,始终有若一只瓷娃娃般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时光如梭,仿佛一转眼间,一个下午便过去了,程怀宝始终查无音讯。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房门开启间,出外寻人的如月一脸惊慌的行了进来,手持着一页白纸急道:“公子不好,宝爷……宝爷叫人掳去了!”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色之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什么?”无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躯有如触电一般自椅子上弹起来,一把夺过如月手中的纸。 纸上写了一行小字:你兄弟落入爷们的手中,今夜子时限一人拿五万两银子到北郊子午岭给钱赎人。 这行小字之下是四个难看到极点的大家:老大,救我。 无名不用仔细辩认,便看出正是程怀宝自鸣得意的“狂草”字体,眉头蹙的死紧,缓缓道:“月儿与霜儿怎么看这件事?” 如月摇头道:“公子,此中摆明了有诈。这页纸上虽然满是寻常绑匪 匪的勒索口气,可凭宝爷的身手,还有四个龙卫暗中相随,莫说寻常的绑匪,便是碰上江湖顶尖的高手也有一拼,所以如月敢断定,这是一个圈套。” 如霜亦点头道:“姐姐说的有理,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无名沉吟许久方道:“霜儿为我准备五万两银票。” “公子!”两姐妹同时惊呼出来。 无名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道:“都别说了,若小宝真的在他们手上,是圈套我也要去。” 子时正,一个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子午岭,经过如月与如霜的巧手,无名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无名的目光机警的扫视四野,忽的双耳一动,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东方那片树林之中。 一阵细微至极点的声息传出,一条灰影似鬼魅精魄一般从林中冒了出来。 这人黑巾面蒙,个头不高,身材瘦削,蒙面黑巾一阵蠕动,传出一个明显变过声的刺耳声音:“钱带来了吗?” 手持银票轻轻一晃,无名道:“人呢?” “随我来,别耍花样。” 那人转头行入林中,无名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朦胧的月光下,一棵棵光秃树木的枝条随山风摇曳间。像煞了群魔乱舞。 无名状似轻松,实则整个心神皆已沉浸在紫府之中,感官与灵觉尽皆提至极限,能够将程怀宝生擒活捉,一定有什么特异的手段。 大约行了五、六里崎岖山路,坡度陡缓。 正向前行走间,无名的虎躯忽如钢钉般站定。一双紫眸间闪烁着森森吓人的妖异紫芒,缓缓道:“出来!” 前面引路的那蒙面人身形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中多了一丝不自然道:“这里哪有什么人?不要这么疑神疑鬼地行吗?” 无名根本未理蒙面人,紫眸定定的落在了右前方一棵大树上,缓而阴冷道:“出来。” 没有丝毫声息与气味,但无名就是肯定树上有人。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灵异感觉。 一个飘忽怪异的声音陡然自树上响起:“果然不愧是血修罗无名。这么精妙的埋伏都能发现,比那个徒有虚名的笨蛋无法无天程怀宝强得多了。”随着这个声音,一道奇异的黑影仿佛娇魅现形般没有丝毫先兆地凭空出现在树上。 被叫破了名号,无名没有丝毫意外,淡定的道:“银票我带来了,我兄弟呢?” 树上黑影一闪,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引路的蒙面人身旁,随着他响亮的击掌声。远处传来息息索索的声音。 没一会儿的工夫,被捆成了粽子一般地程怀宝被两健壮地蒙面人架到了无名的面前。 此时的程怀宝哪里还有白日里的嚣张,一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显然挨过一顿好打,见到无名虎眸一亮,随即苦苦一笑。虚弱至极道:“木头,我栽了!他们的网子忒也厉害,你自己小心!” 两兄弟目光在空中一触。无名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了张那五万两的银票,缓缓道:“银票在这里,放人!” “放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树上跳落地黑衣蒙面人嘿嘿笑着两声,冷冷道:“知道你们两兄弟的人头值多少钱吗?每颗二十万两!活的再加十万两。怎么样?有人可比你们俩的出手还要大方阔绰得多。” 如此惊人的消息,无名的脸色丝毫未变,恒定如常道:“拿五万两走人总好过为了四十万两丢命。” “无名,我知道凭什么这么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地那个天下无敌的雪罗刹与一众手下,早已被人引到了别处。现在给你两条路,或者束手就擒,或者程怀宝死!” 随着他的话,两柄闪烁着冷森寒芒地钢刀架在了程怀宝的脖子上。 无名镇定依旧,淡然道:“你是在找死!” 黑衣蒙面人阴冷道:“我承认打不过你这个血修罗,不过别忘了,即使我死,也有程怀宝垫背!” “未必吧……” 夹杂在三声闷哼中的轻飘飘的三个字竟是出于程怀宝之口。 黑衣蒙面人还未反应过来,锐风一闪而至,腰间一麻,麻、哑二穴已被制住。 本是被捆成粽子一般的程怀宝潇潇洒洒的站起身来,身上的绳索似死蛇一般脱落在地,嘴里得意洋洋道:“跟宝爷玩真气禁制,你们这群蠢货还真是不晓得死字怎么写。” 无名缓步上前,没有丝毫预兆,铁卷已然着着实实的在程怀形容词小腹开花。 程怀宝一声闷哼,抱着肚皮一通干呕,好不容易控制住肚腹问翻江倒海般的剧痛,直起腰来,双目冒火道:“死木头,为何打我?” 无名劈手揪住程怀宝的胸襟,声音似出自九幽地府般阴森可怖道:“若不是你这混蛋,现在我已与姐姐、小邪儿团聚一下午了!” 程怀宝打了个寒颤,登时软了下来,苦着脸道:“我怎晓得逛街竟会逛出祸来……”在无名紫眸中熊熊怒焰的烧灼之下,心虚的辩解声调越来越低,终至几不可闻。 无名怒气稍敛,终于放开了程怀宝的胸襟,冷道:“把人宰了,我们上律青园。” 程怀宝摇头道:“还不能宰。四个龙卫不晓得被他们怎样了,而且咱们也要从他们的口中查清是谁开出的要咱们人头的悬赏黑榜。” 无名虎躯一僵,许久方松驰下来,轻吸口气,声音转为一贯的淡然道:“小宝快点,顺便查清他们是如何掌握我们行踪的。” 程怀宝忙不迭拍着胸脯点头道:“木头放心,一切交给小宝便是。你快去寻找魅儿小姐与如月如霜她们吧,莫要叫他们担心,咱们昊天楼汇合。” 无名地紫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上下打量了程怀宝两眼问道:“小宝似乎想赶我走?” 程怀宝的笑容险些垮下来,强自镇定道:“木头说什么疯话?要不你来问话,我去找人?”说着话真的作势拔脚要走。 无名冷哼一声道:“不管小宝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迟到了别怪我不等你。” 程怀宝脸上泛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好。一个时辰足够了。” 待无名走远,程怀宝才轻舒口气道:“木头这家伙一定买通了我肚中的蛔虫,不然怎会知道我藏了什么鬼主意?嘿!若不将你赶走,一会儿又禽兽禽兽的在宝爷我耳边唠叨,岂非坏了我的好事,嘿嘿……” 随着充满了邪气地一声淫笑,程怀宝已站在了被制倒地的四个敌人身前,俯下身去。轻轻拉去引路的灰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了昊天楼上那个叫他人渣的美丽少女的漂亮脸蛋。 令程怀宝有些惊讶的是,这丫头落在了自己地手上,活灵活现地大眼中除了恼火外,竟然没有一丝畏惧? 是太过无知还是有恃无恐?或者只是胆子生的比平常人肥大的多? 心急的程怀宝已然没空想那许多事情,虎眸中尽是淫亵笑意。抬起一只鬼爪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感受着指尖那份无比细腻温润的美妙感觉,嘻嘻笑道:“小妞。你是我的了。” 说着话,将那柔弱无骨的娇躯抱入怀中,抬脚在地上那三个被制地人身上踢了几下,随后悄然隐没在一片漆黑的树林之中,只留下地上三个脸容狰狞,浑身战栗,承受无边痛楚却因哑穴被制发不出丁点惨叫的倒霉蛋。 行出老远,程怀宝小心的寻了一处避风又隐秘的壁缝隙,将少女放平在地,不慌不忙的解开少女被制地哑穴,得意洋洋道:“小妞,月黑风高,同一个淫贼独处野外,怕不怕?” 那少女不但没有丝毫寻常人应有的畏惧,反而轻蔑至极的哼了一声道:“程怀宝,你敢拿本姑娘怎样?” “哟嗬?”即将入嘴地美味居然还敢这般嘴硬,程怀宝不怒反喜,嘻嘻笑道:“马上你便知道宝爷我敢拿你怎样了。”说着话有意将大嘴恶心的噘起老高,缓缓俯身而上,等着看少女惊恐的神色。 然而他失望了,那少女的眼神始终充满了倔强与不屑,却就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惊恐。 程怀宝心道:“这妞够劲!”大嘴猛地附在了那张柔软香滑的樱桃小嘴上,粗鲁蛮横至极的一阵攻掠允吸,直至将那樱桃小嘴蹂躏的又红又肿方才罢休。 抬起头来,**激荡下程怀宝的气息已然微粗,虎眸中**毕露,嗓音微哑道:“小妞,如何?” 那少女眼神未见迷离,却仍倔强道:“一般而已,就这水平你也敢妄称淫贼?” 虎眸中的淫欲陡然敛尽,程怀宝一脸狐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聪明点的最好自己交待出来,不然别怪宝爷我使手段辣手摧花了。” 少女娇笑道:“这是淫贼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对他魔掌下的可怜女子该说的话吗?看来无法无天也是名不副实。” 程怀宝哑然失笑,斜身侧躺在少女身旁,探出舌头轻轻撩拨着少女晶莹剔透的可爱耳垂,仿佛对自己的情人般呢喃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哪来的这份笃定?” 被自己的猎物反将一军的滋味绝对不是什么好享受,但他若是会中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少女灵气十足地大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语气微急道:“人家哪有什么笃定,只是既然落在了你的手上,难道哀号求饶。你便会放过人家吗?” 程怀宝噗嗤一笑,不知怎的对眼前这少女敌意全无,不过无赖自己也不会放过眼前的便宜不沾,继续逗弄着少女的耳垂,不急不徐道:“小丫头,最好老实交待,你是谁?为什么来找宝爷?” 少女嘴硬十足道:“我是杀手。找你自然是要用你的人头去换二十万两银票。” 少女的回答令程怀宝大为不满,张口咬住那可爱耳垂,轻轻用力一咬,少女吃痛,低呼一声。 程怀宝这才不疾不徐道:“当宝爷是傻瓜吗?若你真地想要我的人头,早便砍去了。”见少女张口欲辩,又未卜先知般截口道:“别说什么想用活人多挣十万两银票来做借口。你若是杀手不会不晓得杀手行的规矩。所带活口必将大筋挑了,再破去丹田毁去一身功力,更有甚者还有剁去双手双脚的。人呢?虽然叫手下揍了宝爷一顿,不过那两个小子却早已露出了破绽,他们出手虽重,却尽捡些皮糙肉最不碍事的地方下手。宝爷早已看出了蹊跷,不然你这丫头以为方才宝爷我为何没下杀手宰了那两个混蛋?” 少女傻了眼,万没料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出好戏。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破绽,心中无比失落,大眼中尽是沮丧。 程怀宝趁热打铁,用上了自己最具威力地一项恐吓手段,恶狠狠道:“再给你最后十数,再不老实交待。就叫你尝尝宝爷玩人地手段!” “一……二……三……九……十!” 当十字脱口而出,程怀宝阴恻恻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儿个看宝爷我收拾得了收拾不了你。” 就在程怀宝伸出手指打算大刑伺候的时候。少女终于怕了,急叫道:“小宝哥哥不要,是我!”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清脆声音,程怀宝立时脸色如土,险些叫出娘来。 无名并未依原路向风翔府赶,而是依照心中那股奇妙又完全不可捉摸的灵异感觉,在山林中飞驰。 在山中行了四五里,前方一道熟悉到极点的白色魅影幻现,似乳燕还z巢一般,扑入无名的怀中。 直至将白魅几无重量的娇躯紧紧揽在怀中,无名才恍然自问:“奇怪,我怎知道魅儿在这个方向?” 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如月与如霜领着二十名龙卫张口结舌地望着旁若无人紧紧拥在一起的无名与白魅。 许是太过惊异了,如霜竟有些口吃道:“公……公子,你怎会……难道魅儿小姐竟是来找你的?” 通过如月的讲述,无名才晓得,原来白魅半路识破了对方的诱敌之计,不过那个诱敌的人逃亡功夫忒也了得,竟能在白魅地追杀下脱身,而如月她们甚至连对手的背影都没看清。 这荒山野林中被人引偏了数里,几乎已没有重新追上无名的可能,就在如月与如霜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时候,白魅忽然自顾息的向这个方向赶来。 天下间除了无名外,又还有谁能够喊住白魅的,如月无法,只得与妹妹带着一众龙卫追来,没想到竟在这里意外的遇到了无名。 无名紫眸中带着一丝柔意道:“魅儿也有与我一样的奇怪感觉吗?” 白魅一双空洞星眸,似懂非懂的望着无名。 无名憨憨一笑,喃喃道:“我在说傻话,不然魅儿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我?” 头脑简单的他没去深究自己与白魅之间怎会忽然多出这么一项隔空生出感应的怪异本事,只对如月与如霜说了声:“宝爷没事,有话回去再说。”便带着莫名其妙的一行人返回了风翔府城。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接媳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终于,房中只剩下了两兄弟,连白魅都在无名的安抚之下暂时去了如月与如霜的房间,程怀宝闷坐许久,终于无比苦恼的道:“木头,我该怎么办?” 无名奇怪道:“谈婚论嫁是喜事,怎么小宝却这么一脸的愁容?” 程怀宝的脸上挤出一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咱们兄弟来律青园是做什么的?” 无名一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接老婆的,小宝你傻了吗?这还要问?” 无知真的是一种幸福啊! 程怀宝心中如此感叹着,没好气道:“指不定咱们兄弟谁傻呢?你这木头也知道咱们是来接老婆的,现在忽然之间多出一个丑丫头,你说我该如何同小月月交待?” 无名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个中的原委,不解道:“这有什么关系吗?我身边还不是有魅儿与月儿、霜儿她们三个,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也没法同姐姐交待了?” 程怀宝笑了,被无名的无知气得前仰后合的大笑,久久欲罢不能,许久之后才捂着肚皮,粗喘着气道:“我的傻兄弟,你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呀?若你真的带着魅儿小姐与如月、如霜去见徐大姐,你就死定了!亏我还高看了你,以为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无名蹙眉思索半天后才疑惑道:“小宝你莫要唬我,姐姐又怎会因为魅儿她们生我的气。” 程怀宝嗤笑道:“我都快愁疯了,哪还有空唬你这根木头?女子最善妒,旧妇还未过门,你又带着新妇前来示威,你不是自找倒霉是什么?徐大姐一点名分都没有。却连儿子都替你这木头生了,这是何等样的深情,你可好,却大摇大摆的带着三个美人来见她,你说你对得起徐大姐吗?硬要说起来,其实你这木头才是真正的薄幸人!” 程怀宝这么一说,无名终于开了窍,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迟疑着道:“那我该怎么办?” 程怀宝苦笑道:“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用这么发愁了。唉!要不咱哥俩这辈子能当兄弟,还真是一对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一对难兄难弟。愁眉对视间,同时叹了口气,又为彼此地不约而同,哑然苦笑。 第二日一大早,依照当日在律青园中谭菲授予的一套联络方法。无名遣人联系上了律青园设在凤翔府的一处秘密暗线。以密语将自己兄弟到达风翔的信息传入了律青园中。 虽然约在了午时。但刚到巳时许,迫不及待的无名与程怀宝还有白魅赶到了律青园后山那座当初徐文卿带小邪儿单住的小谷中等待。 接受了程怀宝的建议,无名本来打算将三女留在昊天楼,可惜不晓得怎么回事,白魅执拗的性子又犯了,任凭无名说破嘴皮。就是不肯离开他半步,无名无法,只得带她同来。 实则昨日下午无名等不到程怀宝归来。已然禁不住思念之情,带着三女来了这座小谷一趟,却扑了一个空,徐文卿与小邪儿并未在这里。 短短一日间故地重游,无名焦急等待的心情丝毫未变,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却同焦躁不安地程怀宝一般无二,在谷底那地他与儿子嬉戏过的巨石旁来回踱步,心下期待万分,却又紧张无比。 白魅静静的立在一旁,望着转磨一般的两兄弟,空洞的星眸中比往日多了一层奇异地波动,若无名不是现在这么六神无主地话,一定能够发现她在笑。 “弟弟……” 距午时还有一刻时间,一声充满了惊喜交集地极致激动,带着丝丝哭腔的动人呼声忽的从二人头顶传来。 无名虎躯有若触电一般猛然一震,紫眸寻声望去,只见坡顶处,一抹深深铭刻在他灵魂中的绝美身影,正如风一般飞掠而下。 “姐姐!”无名忘情的一声大叫,纵身而起,狂冲而上,他已浑忘了身周的一切,眼中心中,只剩下自坡上飞掠而下那道绝美身影。 程怀宝并不比无名稍慢,他地一双虎眸中射出两道钉子一般锐利目光,牢牢的盯在了落后徐文卿半丈远的另一道绝美身影。 韩笑月,这个永远都是那么温婉动人地美人,即使这一刻得见久别重逢的情郎,仍是那么飘逸舒缓,落落大方,只是星眸中一丝与往常的冷静迥异的热切,透露出她心中的思念之情,并不比感情外露的徐文卿少了多少。 两对历经磨难却始终彼此深爱着对方的男女在半坡上紧紧拥在了一起。 无名一双铁臂紧紧地搂住徐文卿,恨不能将心爱的姐姐揉在自己的骨肉中从此再不分离才好,徐文卿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然无法呼吸,一样用尽了全力死命将自己的娇躯挤入无名的怀中。 这一刻,语言已然成了多余,除了拥抱的彼此,世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甚至连程怀宝拦腰抱起韩笑月飞掠而去时,韩笑月发出的那一声动人娇呼,都没有丝毫察觉。 久久之后…… 一丝哽咽自无名的怀中响起。 当这一刻终于与心爱之人相拥在一起时,徐文卿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抑控不住,数百个日日夜夜,无尽的担忧思念,尽随着这潺潺泪水,倾泻而出。 无名手忙脚乱的将伊人玉首捧起,望着徐文卿那双叫人心碎的垂泪星眸,紫眸中也多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嘴上笨拙到极点的安慰道:“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分离,姐姐怎的哭了,该笑才是,我们……我们都该笑才是。”说着话,一滴不听话的泪水却脱眶而出。 徐文卿猛地将玉首又扎在无名的怀中,也不管他胸襟干不干净。率性的一阵猛擦后抬起头来,一丝消失已久的妩媚笑容重又回到了她地绝美娇颜之上,温柔的抬起一只无瑕玉手,替无名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柔声道:“是姐姐的不是,倒把弟弟也弄哭了。” 无名可没有一点寻常男人的不好意思,反而煞是享受徐文卿这种亦母亦姐亦情人的关怀。 就在两人享受着彼此间这份久别重逢的美妙意境时,白魅却不合时宜的走近前来。 似白魃这等周身上下透出无比诡异气息的绝美女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徐文卿自然亦不可能忽视不见。秀眉轻扬道:“弟弟,这位妹子是谁?” 昨晚无名与程怀宝苦思一晚,也未想好说辞,这时被问到头上,老实地他自然是老实无比的回答道:“姐姐。这是魅儿。”说着话又对白魅道:“魅儿过来,这是姐姐,叫姐姐。” 白魅空洞的星眸定定的注视着徐文卿,徐文卿的性子又岂是肯示弱地人,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两个美绝人寰地绝世美女娇上了劲。 无名眉头一蹙,心道:“今天魅儿是怎么了?从未见她如此别扭过。”这么想着,他老实不客气地抬手抓住了白魅的手臂。将她拉到了徐文卿的身前道:“魅儿乖,叫姐姐。” 二女又再对视许久后,白魅终于缓缓收回她那当世独一无二的空洞无情目光。以她特有的没有丝毫阴阳顿挫的声音缓缓叫了声:“姐姐。” 徐文卿虽然早已入一流高手境界,但比之白魅地修为却差得远了,在白魅那无形迫人的妖异气势面前,只是凭借着那股不服输的傲气,才勉强支撑下来,险些便要败下阵来,此时见白魅已然开口叫了姐姐,心中很是得意,姿态端得高高地回道:“原来是魅儿妹子,姐姐对妹子可是闻名已久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少见的美人。” 律青园虽然退隐江湖,但其隐藏于江湖的潜实力依然保存完整,消息灵通的程度并不差于以前,绝世双恶与雪罗刹大战双刀门这桩地霸海啸迭起般引得江湖风雨飘摇的大事,哪有理由不知道? 徐文卿在听到关于雪罗刹的情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情人弟弟的初恋,也就是小宝口中的美人妖怪出现了。 徐文卿知道白魅的存在是太过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当初在汉中府她倒追无名时,便以韩笑月的个人喜好向程怀宝这个重色轻友的小子交换情报,程怀宝成心想看无名被倒追的笑话,一五一十的便将自己兄弟全卖了,无名唯一喜欢的妖怪美人自然是所有情报中的重中之重。 要说徐文卿心里没有一点醋意,那实在是天大的谎言。青年山一场生死拼杀,血修罗与雪罗刹并肩作战,于双刀门与圣人谷百多高手的围攻之下,力毙秦胜及其下长老、堂主、护法与高手数十人。 江湖之上,尽都将他们凑成了一对煞星情侣。 闻听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徐文卿的心里百味杂陈,在欢喜庆幸弟弟即将取得双刀门这场决战的胜利的同时,又不免酸涩难当,为什么与无名并肩作战的那个女子不是她? 那几日里她的心情难受之至,可怜小邪儿为了老爹的不专情,平白作了替罪羊,因为丁点小事,小屁股上足足挨了两顿好打。 只是没过多久,徐文卿心中的醋意便又被那无尽的思念淹没,闲暇时便找了无数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白魅,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理由便是,有了白魅这个几乎算是无敌的帮手,等于为无名的安全打了保票,她再不用整日为无名的安危担惊受怕了。 虽然被分走了半个情人,但总好过无名落败身亡后自己的伤心欲绝吧。 每日这么安慰着自己,仿佛自我催眠一般,时日长了,这股子醋意也就越来越淡了。 经过前一晚程怀宝那番危言耸听之后,无名颇有心虚的感觉,有些局促不安的搔着头道:“姐姐,你……你不会怪无名吧?” 徐文卿娇媚的一扬眉。绝美的星眸中尽是古怪的神采,定定地盯着无名道:“弟弟说,姐姐该不该怪你呢?” 无名闹不清徐文卿话中潜藏的意思,只得老实答道:“我不知道,是小宝说姐姐一定会生气。” 徐文卿好气又好笑的狠狠瞪了无名一眼,故作大方道:“这次姐姐便不生气了,但是弟弟记住了,决不能有下次,不然姐姐会大大的生气!听到没有?” 无名大喜过望,一脸开心的重重点点头。忽而想起了如月与如霜两姐妹,又赶忙摇头道:“姐姐,还有月儿与霜儿两姐妹,也算在这一次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什么?”徐文卿的凤目瞪得溜圆,为了一个白魅已叫她咽不下这口气了。这会儿一听还有两个。怎不叫她妒火中烧?玉手快似闪电。一把揪住了无名的耳朵,颇有点三娘教子的模样,动人的声音中明显多了一丝危险地味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背着姐姐在外面拈花惹草?” 在徐文卿面前,无名像个做错事被娘亲管教的孩子,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睁着一对充满了无辜的纯真清澈的紫眸,委屈的望着徐文卿,嘴中嚅嚅道:“姐姐。我没有拈花惹草。” 对于这个时而仿佛无所不知,时而却又单纯地似张白纸地弟弟情人,徐文卿纵有千般恼火与不满,却也发不出来。 正在徐文卿不知如何是好时,白魅忽然抬起无瑕玉手,学着徐文卿地模样揪住了无名的另一只耳朵,一忽向上拉,一忽向下拽,玩的不亦乐乎。 被白魅天真的举动吸引,徐文卿郁闷恼火稍泄,一张绝美的脸蛋仍然板的老长,放开了无名地耳朵,冷冷道:“暂时先不理你,待我见过你说的那两个女子再说。” 无名慌不迭连连点头,过的一关是一关,将白魅兀自玩弄自己耳朵的小手抓下来,急切道:“姐姐,咱们的小邪儿呢?这段日子你们娘儿俩住在什么地方?” 徐文卿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涩,忍不住酸溜溜道:“你这负心的小子还知道关心我们母子吗?” 无名的眉头蹙了起来,忽得伸手紧紧拉住了徐文卿的玉手,以从未有过的郑重道:“无名从未忘记过姐姐与小邪儿,每日都会思念许久,无名说的都是真的,若姐姐不信……若姐姐不信可以去问小宝。” 无名紫眸中透出的无比真诚,实在有令任何人皆无法怀疑他的魔力。 这一刻,徐文卿的芳心化作水一样的温柔,摇头轻叹道:“弟弟别急,姐姐相信就是。”星眸之中促狭的光芒一闪,又续道:“你与小宝两个好到穿一条裤子,姐姐去问他还不是白问,就是弟弟没想姐姐,小宝那小子持一张利嘴也会把你说的天花乱坠一般的痴情。” 无名嘿嘿傻笑一下,一手拉着徐文卿,另一手拉着白魅,坐在了那块大石之上,急切的探问着这段时日来徐文卿与小邪儿生活中的一切。 三个人相依相偎在一起,白魅是最佳的听众,自始至终安安静静依偎在无名的右肩上,对于无名与徐文卿的亲密对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干扰。 徐文卿整日闭门不出,除了练功就是带孩子,哪有什么大事可说,可就是这些简单单调的一些生活琐事,无名却听得津津有味,因自己不能陪在爱人身边分享而苦恼不已。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日巳偏西。 坡顶处传来程怀宝特有的大嗓门:“木头,我们过来了啊!若是没穿衣服的话赶紧穿……哎哟!”显然这无赖因为口没遮拦被韩笑月收拾了一下。 徐文卿笑骂道:“这个混蛋小子!”说着话站起身来,对无名道:“弟弟,姐姐临来之前,园主特别交待了,要见你与小宝。” 无名点点头道:“我听姐姐的。” 五人在坡顶会合,韩笑月有礼道:“小月见过徐师叔,见过无大哥。”一双星辰般璀璨的星眸落在白魅的身上,微微有些犹豫,显然不怎该怎么与白魅招呼。 看韩笑月绝美的脸蛋有上别于平常的那一抹娇柔慵懒,显然方才又被程怀宝吃了一次。徐文卿没好气地瞪了程怀宝一眼才道:“都是自己人,小月用不着客气,这是无名地另一位红颜知己白魅。” 而无名也为白魅介绍道:“魅儿,这位韩笑月姑娘是小宝的空侣。” 韩笑月落落大方的招呼道:“魅儿小姨你好。” 白魅却没有给韩笑月丝毫面子,空洞的星眸在她那张美绝人寰的脸蛋上一扫而过,内中没有一丝波动。 显然程怀宝事先已告诉了朝笑月白魅的诸般特异之处,对于白魅的不理不睬程怀宝毫不在意,淡雅一笑了之。 彼此寒暄几句,一行五人赶向律青园。 赶路中,程怀宝悄悄扯了扯无名的衣袖。暗运聚音成线的功夫将声间直接送入到无名的耳中:“木头,咋样?” 无名自然晓得程怀宝问地是什么,他没有聚音成线的本事,先微微摇头表示情势不甚明朗,又有眼神问道:“你呢?” 程怀宝苦着脸道:“我还没敢说哩。” 两个难兄难弟同时苦笑一下。同病相怜的眼神在空中一触即分。 赶到律青园时。天已全黑。经上次走过的那条直通园主内院的密道,五人来至谭菲雅地门外,谭菲雅那无比动听地声音自屋内响起:“都进来吧。” 五人行入屋中,除白魅外纷纷向谭菲雅见礼,这其中自然以程怀宝最是阿谀亲热,一口一个师父。那张嘴别提多甜了。 素容上浮起一抹淡笑,谭菲雅地目光在白魅的无瑕玉面上停顿片刻后不疾不徐道:“都坐下吧。” 无名的屁股才沾到椅子,已然迫不及待道:“园主。无名这次来是要接姐姐与小邪儿走的。” “弟弟!”徐文卿心中甜蜜,面上却作出一副嗔怪模样。 谭菲雅一双充满智慧的黑眸落在无名的面上,缓缓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一听不行,无名才不管面对地是谁,猛地跳了起来,紫眸之中射出两道怒焰,直通通瞪着谭菲雅的素面。 “弟弟不可对园主无礼!”徐文卿一声低喝,重又将无名拉回到椅子上坐好。 谭菲雅丝毫未因无名的冒犯着恼,对于单纯质朴到极点地无名,她心中始终有一丝说不清的好感,目光扫过无名与程怀宝,淡然问道:“无名、小宝,你们觉得天下太平了吗?” 无名微微一怔,陷入沉思,程怀宝则一副虚心求教的模亲友大送马屁道:“师父这话中一听便有莫测的玄机,小宝愚钝至极,还请师父指点。” 谭菲雅略带嗔意的目光扫了程怀宝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后,素面重回端严,徐徐道:“说实话,本座同所有人一样,都大大的低估了你们兄弟的厉害。” 无名与程怀宝皆未搞明白谭菲雅怎会忽然说出这么一段与前言没有丝毫关联的夸将自己兄弟的话来,对视一眼后,程怀宝又不失时机的狂拍马屁道:“师父您过选了,就凭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机妙算,哪用如此客气。我与无名在旁人面前还能充充字号,在师父您的面前,嘿嘿……,那简直就是地上的微微萤虫与当空那轮皓月相比一般,根本就连您提鞋都不……哎哟!小月你掐我做什么?” 谭菲雅沉静功夫再好,也有些抵受不住如此**裸不加一点掩饰的阿谀之词,素面之上的神情似怒似笑,古怪的紧。 无名眉头紧蹙,他心急知道谭菲雅不答应自己带爱侣儿子走的原因,偏偏程怀宝这小子满嘴废话拖廷时间,禁不住恶狠狠的瞪了程怀宝一眼,才道:“谭园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菲雅轻吸口气,重又归于平静,目光落在无名的面上,多了一丝凝重,悠扬的声音不急不徐道:“你们可知道何谓利益?何又谓之大势!” 在无名与韩笑月两双眼睛的警告下,一心想讨好谭菲雅好为将来打个好基础的程怀宝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虎目之中精芒一闪道:“师父要说的可是我们灭亡双刀门后地江湖形势?” 谭菲雅点点头道:“是的,你们两兄弟可曾想过?” 无名老实的摇摇头道:“灭了双刀门后,我一门心思来这里接姐姐,没空想那许多。” 程怀宝也赶忙趁机表白道:“我本来是想认真考虑考虑未来的,可是这颗脑袋完全被我的小月月占据了,成了一个木头疙瘩。” 徐、韩二女听到心上人在自己园主面前如此表白,心中尽是又羞又喜,韩笑月玉面微红,那一股无尽的娇媚之美,直将程怀宝迷的找不到北。至于徐文卿则大方许多,喜不自胜的拉起了无名的大手,眼神之中尽是爱恋,哪有丝毫羞意。 谭菲雅摇头叹道:“若如此,你偿要本座如何放心将徐师妹与小月交给你们?” 无名有些不快道:“谭园主有何不放心?” 谭菲雅并未直接给出答安。而是循循善诱道:“想一想方才本座说过的话。” 无名眉头微蹙道:“园主说我与小宝厉害。这是好事。为何园主反而会不放心了?” 程怀宝忽然接口道:“木头,我想我明白师父地意思了。” 见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程怀宝面色微有些深沉道:“师父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我们兄弟太厉害了,厉害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所以原本不是敌人的人。也会因为对我们地畏惧,害怕我们抢夺了原来属于他们地利益,而联合在一起。成为我们地敌人。”话音微顿,他又补充道:“就像当年的魔门一样。” 谭菲雅充满智慧的秀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微微点首道:“小宝说得没错,你们可曾想过,若万一出现这等情形,又该怎样应对?” 程怀宝撇了撇嘴,自信满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我们玄圣殿现如今的实力,便是对上三教之一的圣人谷也敢言有一拼之力,更何况那也要他们找得到咱们的老窝才行,不然便只有像双刀门一般,被我们狠宰地份。” 谭菲雅的目光又望向无名,轻声问道:“无名你的想法呢?” 无名沉吟许久后方道:“一对一,我们不怕江湖上地任何人,即使是三教。但如果三教似对付魔门一般联合起来,我们没有一丝胜算。” 程怀宝蹙眉道:“木头你傻了吧?凭咱们与玄青观的关系,玄青观又岂会与圣人谷圆守寺联手对付咱们?” 韩笑月望了师父一眼,出声提醒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若小宝真的以为没有这等可能,便离败亡不远了。” 程怀宝一时语塞,将目光投向无名,却见无名正在蹙眉苦思,不禁也认真思索起来。 徐文卿心痛无名,也忍不住提醒道:“弟弟可曾想过,你们率玄圣殿此次征伐双刀门,动用数百人马,这么多人要撤回到你们那座秘密的圣宫,真的能够不留蛛丝马迹?弟弟与小宝是不是太小看三教五……对了,现在只能说是三教三门了。说不定现在你们以为的秘密的老窝,早已被人摸清了。” 无名与程怀宝虎躯尽都剧震一下,两人空中对视在一起的目光都有惊骇的神光。 经历了同双刀门的一场生死大战,两兄弟远比以往更加了解到三教五门的可怕,若真的如徐文卿所言,则玄圣殿危矣。 紫眸之中紫芒大盛,无名沉声道:“姐姐,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徐文卿玉首轻摇道:“弟弟莫急,姐姐并非听说什么,只是就事论事。换了弟弟是圣人谷的谷主,想要对付一向神出鬼没的玄以圣殿,会不趁着这个天赐良机全力追踪吗?弟弟与小宝都是精明过人,只是身在局中,才不如姐姐这般旁观者清。” 程怀宝越想越觉不妥,不禁脸色大变,虎目望向无名,迟疑的道:“木头……” 无名立时会意,浓眉紧蹙,紫眸之中波光阵阵,显然心中矛盾以极,脑中灵光一闪间,忽对谭菲雅道:“院主既然看清了这些疏漏,可有解决的法子?” 谭菲雅淡然笑道:“你兄弟既为一派之首,此等大事岂可求助于人?” 无名理所当然道:“不了耻下问,这是姐姐教我的。” 众人尽都错愕不已,徐文卿嗔道:“弟弟胡闹,不耻下问是针对晚辈与下属,怎能用在园主身上。” 无名毫不在意自己说错了话,一双紫眸仍然直通通的盯着谭菲雅,大有今日我便赖上你的意思。 谭菲雅哑然失笑,对徐文卿摆手道:“文卿不用着恼,无名赤子之心,本座不会怪他。”说着话又对无名道:“也罢,今日本座便多事一回。” 她话音微顿,续道:“无名、小宝,你们可知道自身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无名一怔摇头,程怀宝则嬉皮笑脸道:“师父,我们身上都是强点,哪里有什么弱点?” 韩笑月微嗔道:“师父面前,小宝不要插科打诨?”程怀宝立时作出一副老实听教的乖宝宝模样,叫韩笑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谭菲雅并未计较程怀宝面上这副玩世不恭的应对,充满智慧的一双秀目落在无名眉头微蹙,显是沉思的脸上,缓缓道:“主动与被动,无名与小宝可能分清?”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诚的力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程怀宝在韩笑月凤目的瞪视之下,规规矩矩的答道:“主动便是先下手,被动就是后下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师父,小宝答得可对?” 谭菲雅点头道:“小宝答的虽然浅显,却也没错。 那么你们兄弟可曾发觉,自出江湖以来,你们虽然每战必胜,闯出天大的威名,甚至连江湖一方霸主的双刀门也被你们挑落马下,然而若仔细分析,实则我们每一次对敌都处于被动之势,都是在别人先出招的情况下。被的动的应招? 诚然,每一次你们都赢了,且赢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漂亮,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运气的成份,想来你们应该比本座更加清楚。” 谭菲雅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千斤重锤,砸在了无名与程怀宝的心中,这是一个他们以前做梦都没从未梦到过的更高层次的见识。 无名点点头,虚心救教道:“请园主继续说。” 谭菲雅继续她的谆谆教诲:“你们俩个之所以到现在仍然不败战绩,也并非只靠了缥缈无痕的运气,还因为你们每次对敌,所使战术皆深合兵法之中的奇诡之道,毫无章法可循,叫敌人难以捉摸,不知不觉间便中招落败。 本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们两个是战术层面上的绝顶高手,举目江湖,本座还想不出有哪人能与你们比肩。 然而临阵战术虽强,却无法掩饰你们在更高层次的战略上的极度不足,” 此时此刻,程怀宝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一脸肃然,正色道:“敢问园主,何谓战略?” 谭菲雅道:“战略一词包罗万象。岂是一言所能尽答?简单来说,战略就是对于未来的筹划与安排。” 程怀宝有些不解道:“对于未来的筹划与安排?这个我们有啊,比如无名。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老婆孩子势炕头。这个难道不是未来地筹划安排吗?” 众女哑然失笑间,无名却不以为耻,反而认真的点点头。 看到无名这副模样,徐文卿忽然笑不出来了,芳心中一股暖流澎湃涌出,握住无名大手的玉手禁不住用力握了握。 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是说家便是无名心目中地全部? 谭菲雅点头道:“没错,无名地人生目标也算战略的一种,但他的战略却仅仅局限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他的一切筹划与安排。也仅仅局限在了眼前一点之上,太短视了,忘记了人们的命运,往往不由自主。 所以,当某些对自己未来战略不利的事件发生之时,无名事先没有丝毫预见,自然更谈不上在发生之前将其消之于无形。 这个,便是你们兄弟始终被动的根本原因。 实则本座方才所说,仍属于主动中的被动。真正的主动,是掌探天下大势。令每一个敌人地每一项动作,都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你的控制,依你的意志完成你想要达成的目标。这才是战略层面的顶尖高手。” 程怀宝瞠目结舌的想了半天,才吐口气道:“我的娘,照园离所说,只怕只有神仙才能做战略的顶尖高手了。” 谭菲雅摇摇头道:“最起码本座知道一人,确是个真真正正的战略层面顶尖高手。” 程怀宝刚待要问是谁,无名已然接道:“可是陆天祺。” 谭菲雅素面之上一片郑重,点首道:“正是此人,自从你们口中得知魔门灭亡地真相之后,本座细思前后,每想清一点,心中对于这个陆天祺的敬畏便深了一分。此人才智,实在只能用可怕二字形容,江湖就像他手中地棋盘,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程怀宝蹙眉道:“老陆确实厉害,却也没园主所说这么夸张吧?弄得这老家伙好像是个打不倒的神仙一般。” 谭菲雅淡然道:“若陆天祺不主动犯错,要想打倒他确实很难。” 程怀宝一脸不服地神情,仰身靠在椅背之上,心中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咱们兄弟都做到了,区区一个老陆还能例外不成? 始终沉思的无名紫眸中紫芒一闪。缓缓道:“我有些明白了。” 徐文卿欣喜地望着总能叫人意外的弟弟情人,轻怕道:“弟弟明白什么了?” 无名眉头微蹙道:“战略就是尽可能多的综合各种已知未知因素,制定而出的因应未来的筹划与安排,战略制定得越准确越仔细,未来所碰到的沟坎就会越少。” 谭菲雅点首道:“是的,无名所说的基本上就是战略的本质了。” 无名的眉头蹙得紧了,有些不乐道:“战略既然是未来的筹划,如何解决眼前之急?若圣宫被人发现,覆没只在顷刻之间,筹划未来还有什么用?园主你绕了一个弯子却等于什么也没说。” 谭菲雅哑然失笑,摇头阻住了徐文卿即将开始的嗔怪责备,优雅道:“前面说的是战略,接下来该说具体的战术了。战术方面你们兄弟都是高手,若是你们的圣宫已然被人发现,依照你们的方式,应该如何应对?” “这个……”两兄弟对视一眼,陷入苦思,房中忽然陷入一片绝然的寂静之中。 谭菲雅望着大伤脑筋的两兄弟,不失时机的吟起了兵法中的一段语句:“兵法有云,上兵攻心,其次伐谋,再次伐兵,最下攻城。比起直接动刀动枪的拼杀,攻心与伐谋,更加简单与有效。” “攻心……伐谋……” 无名与程怀宝的眉心同时拧成了疙瘩,兄弟俩是横扫千军的大将之才,但距离运筹帷幄的帅才可还差的远了,被谭菲雅这么一说,两个头有四个大。 许久之后。程怀宝苦笑着道:“江湖人解决问题不动刀枪的拼杀,难道靠嘴皮子吗?” 忽地虎躯剧震,程怀宝惊咦一声。脸上现出惊喜神情道:“有了!嘿嘿……谁说靠嘴皮子不能解决问题?” 所有眼神立时集中在了程怀宝的脸上。 程怀宝的尾巴开始向上翘起。洋洋得意道:“老陆之所以厉害,是因为除了我们之外,江湖之上无人知晓他地存在。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替老陆保密呢?我们把他地底揭出来,叫三教三门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存在,那么原本想要对付我们兄弟的人自然便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谭菲雅赞许的点头道:“小宝终于开窍了,这个正是陆天祺最大的失着。不!这不是他的失着,这世上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他又怎能晓得无名会从魔门隐匿的大长老口中得知有关于他的全部情报,人毕竟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只能说这是天意。” 得到了谭菲雅地夸奖,程怀宝更加的得意忘形起来,哈哈一笑道:“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没说呢!一直以来都是老陆往我们兄弟的头上扣屎盆子,送黑锅,这回咱们也给他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屎盆子黑锅的全都往他身上扣,反正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来辩解。” 无名淡然道:“基本上所有的事都是他搞出来的,小宝还能扣什么屎盆子给他?” 程怀宝混不在意,轻松道:“只要想扣。总能扣上的。” 无名懒得搭理得意忘形的程怀宝,紫眸地目光投注在谭菲雅的素面之上。认真道:“什么时候园主才肯答应我带姐姐与小邪儿走?” 谭菲雅直迎着无名带着丝丝威压之势地炯炯目光,淡然道:“当你们兄弟可以光明正大的亮出自己玄圣殿的名号之时。” 无名紫眸中射出两道厉色。他已受够了相思之苦。再不想受了。 徐文卿心中亦是难受,却强自笑着拉起无名地手,低声安抚道:“那么多磨难都已经过,只差一点我们便能团聚,弟弟何必如此着急。” 在徐文卿的安抚之下,无名终于还是没有发作出来,闷闷不乐靠在椅背之上。 房内的气氛因为无名,陡然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程怀宝望了望无名,眼珠转了转忽的站起身来,一脸鬼祟的前行两步走至谭菲雅的近前,故意弄得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一般低声道:“小宝有些话想说,但却不知道园主愿不愿听?” 韩笑月又好气又好笑,禁不住嗔道:“小宝,在师父面前怎么这么一副做贼的模样?成何体统?” 对程怀宝这个无法用常理揣测的无赖小子,谭菲雅也有些头痛,一看这小子鬼祟的脸色就知道说出来的绝对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但事已至此,她能说不听吗? 带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无奈,谭菲雅淡然道:“小宝说吧。” 程怀宝干咳两声,突然向谭菲雅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而后又毕恭毕敬道:“弟子程怀宝,恳请谭园主来咱们的玄圣殿。” 除了白魅之外,所有人皆被吓了一大跳,包括一向了解程怀宝的无名在内,四双惊诧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程怀宝的身上,没人能猜到,这个无赖小子哪里来的如此大胆子。 “小宝你……你怎能开这等玩笑?”韩笑月真的恼了,秀眉紧蹙,凤目圆睁,外柔内则的她发起火来,威慑力十足。 程怀宝面对发怒的韩笑月,哪有一点畏惧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肃然道:“小月误会我了,我并未开玩笑,反而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 经过初一瞬间的震惊,谭菲雅立时便恢复了平静,明眸之中看不出一丝恼意,仍是那么平平淡淡的道:“小宝因何突出此言?” 程怀宝忽然狡猾一笑道:“若小宝说是想与小月奉养师父享天年,大家可信?” “呸!”能做出如此不雅举动的,自然只有徐大小姐,其他人虽未做出如此极端的表示,但眼神中的意思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程怀宝莞尔一笑。面色一正,侃侃而谈道:“律青园隐退江湖已然成为事实,地盘被瓜分。弟子散去大半。若小宝推测不差,园主实则早已厌倦了江湖的尔虞我诈,心中隐意已决,律青园再无重出江湖地可能了,敢问园主,小宝说的可对?” 谭菲雅不置可否道:“小宝继续说。” 程怀宝嘴角泛起一丝淡笑,信心十足的续道:“但园主之所以每日仍然关注着这个令您厌恶烦恼地江湖,自然有您不得已地原因。” 谭菲雅明眸之中生出一丝波动,显然被程怀宝说到了心事。 程怀宝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炯炯目光直视程怀宝。一字一句道:“因为律青园虽然退隐,但作为最后一任园主,园主身上的责任使得您放不开留在园中以及行入江湖的这些弟子。园主怕她们受人欺负,怕她们走上歧途,总之一句话,这些曾经的律青园弟子,是园主心中永远无法放下的负累。” 谭菲雅轻轻一叹,秀眸直迎上程怀宝锐利的目光,徐徐点首道:“小宝说得没错。不过这个与本座入玄圣殿又有何关系?” 程怀宝慷慨激昂道:“一场江湖巨变已然开始,在这无人能够预知结果的大变中。园主以为凭借已然隐退的律青园残留的一点余威,真的便能保护那些散落江湖地弟子们吗?小宝在这里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远远不够!但是我们玄圣殿却可以。不论这场巨变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与无名都有十足的把握,玄圣殿将崛起为江湖一方之天,混得再差也能与三教平齐,所以我们有足够的信心与实力,帮助园主完成您的心愿。” 听了程怀宝这番豪情万丈的话,韩笑月的目光在一瞬间有那么一霎那的迷离,自己喜欢地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叫人难以揣测。 谭菲雅忽然笑了。且是徐文卿与韩笑月从未见过的畅快笑容,所有人都愣了,程怀宝不自禁地在肚子里面嘀咕道:“这老婆娘笑这么开心做什么?莫非看上宝爷了?” 笑声方歇,谭菲雅徐徐恢复了一贯的娴静安详,玉首微摇道:“小宝说得都没有错,不过本座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将来文卿与小月嫁给你们兄弟,便是本座不入玄圣殿,你们俩个又岂能对我律青园的弟子放手不管?她们俩个会答应吗?” 程怀宝哑然,敢情自己费了半天口舌,却有如此大一个破绽被人看破,他不甘心白费这许多心思与唾沫,求救地眼神看向无名,自己不灵,或许木头还有办法。 哪想到无名视若未见,理都不理。 程怀宝冲谭菲雅傻笑一下,凑到无名身旁,拉过无名的耳朵,也不管当着众女的面,两兄弟这副模样有多滑稽,悄声道:“木头你帮我就是帮自己,老的都跟咱们过来了,还怕小的不来吗?你忘了大姐面前如月如霜的事你还没搞定哩,只要把老的拉过来,到时候便容不得大姐与小月不来,这叫打上一重保票,你懂不懂?” 无名一怔,给了程怀宝一个你小子想得挺远的眼神,程怀宝当仁不让的回了一个这就叫战略的眼神。 四女望着两个小子有如无忌孩童咬耳朵般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就连白魅空洞的星眸里,又有那种奇异的波动在闪。 两个小子眼神交流完毕,程怀宝施施然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下面就看无名的了。 无名依然如他以往的风格一般,说话直来直去,想都不想张口便道:“园主,无名也想请你来玄圣殿。” 谭菲雅秀眉轻扬道:“无名又为什么要本座加入玄圣殿?” “因为我们需要你。”无名没有一点借口,用他不含一丝世故虚假的真诚道:“经过园主方才一番教导,我与小宝终于知道了我们的缺点是什么,但是园主说的东西太高深了,根本便不晚们短时间内能够想得通参得透的,如果没有园主的帮助。可能我们还需要很久才能达到园主地要求,甚至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可是我想与姐姐和小邪儿在一起,很想很想。想到快要发狂。想到想要杀光一切阻碍在我面前的人。” 在无名那双透彻的没有沾染一丝尘世俗气地清澈紫眸地注视下,谭菲雅竟然发觉自己的心在渐渐变软,她甚至怀疑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怕也会在无名这无比真挚纯净的目光下熔化。 听着无名那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徐文卿早已控制不住心中的感动,晶莹的泪滴似断线的珍珠一般自星眸之中滑落,一颗芳心早已化的水一般的温柔。 谭菲雅地素面之上显出一丝苦笑,顷刻之间,脑海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她晓得自己即将作出的决定是何等的重要与关键。甚至可能会完全改变江湖的未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房中静极了,每个人都在等待着谭菲雅的决定,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徐文卿与韩笑月了。 许久之后,谭菲雅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樱唇微张,说出一个即将改变无数江湖人命运的决定:“好吧,我答应你。” 短短六个字。却有泰山一般的分量。 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无法无天地小子,若没有正确且合适的引导约束。在正道诸派地逼迫之下,沦入魔道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为了整个江湖的福祉,为了不会再出现一场旷日持久、死伤无数地正魔对峙。她别无选择,只有继续趟入早已令她厌烦无比的江湖这摊浑水。 冠冕堂皇到极点的理由,但是谭菲雅心中却明白,这些都是借口。 她…… 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那双充满恳求与渴望,不含一丝杂质的清澈的紫眸。 无名笑了,他的笑容有点孩子气的傻气,轻轻的道:“谢谢你。” 谭菲雅的素面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情,轻咳一声以她一贯淡雅的声调道:“本座有一条或许可以省去许多无谓厮杀的计策,不知你们愿不愿听?” 两兄弟同时点头。 谭菲雅又道:“你们先答我一问。你们俩兄弟有没有称霸江湖的野心?” 汉中府城西郊的一处荒山下,树林里有一座巨大的坟丘,一块大青石做的墓碑上书着墓主人的名字,双尊盟斧头堂堂主龙霸天之墓。 石碑前摆着各式祭品,除了常备的酒肉点心外,赫然有一颗苍老的人头与双臂双腿,可不正是公孙天祥尸身上失踪的人头四肢,经过特殊处理的残肢,虽有些干枯,却并未腐烂。 无名与程怀宝就靠坐在石碑之下,程怀宝轻轻的拍着墓碑,就仿佛拍的是龙霸天的肩膀一般,喃喃道:“老龙,木头与我没有食言,你与众多兄弟们的仇已经报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双尊盟已经改名叫玄圣殿了,不只是名字更加威风了,实力也增加了十余倍,双刀门都被咱们收拾了。 你在那边别担心,咱位双尊盟一般老兄弟都挺好的,纪中是五大堂口的堂主之一,他领衔的双尊堂中都是咱们的老兄弟,五恶人也还是如以前般一天到晚的咋咋呼呼,没个安静。 大家伙都挺想你的,纪中他们喝醉的时候,还经常叫着要你来喝酒。 今日宝爷带了一坛好酒,窖藏了二十年的烧刀子,咱们一人一半,喝光它。” 说罢双目已然通红的程怀宝捧起身旁一只酒坛,打开封口,仰脖就灌,一通猛饮,半坛子老酒已然入肚,刚待将酒撒于墓前,一直静坐一旁默默烧着纸钱的无名忽道:“小宝,把酒给我。” 程怀宝一怔,却二话没说,将酒坛递给了无名。 无名接过酒坛,学着程怀宝方才的模样连灌三口,随即两兄弟共同执着酒坛,将剩余老酒尽数倾洒于墓前。 距龙霸天的大墓不远,便是钟老爹的墓,两兄弟又祭扫过这位善良老人之后,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山野之中。 抬头仰望着远处那座曾经无比熟悉的高耸入云山峰。两兄弟心头都有万千感慨。 我们回来了,玄青观。 在山间小道缓步上行,望着周围似是而非的般般景物。无名与程怀宝谁也没有说话。默然中回忆着在前方那座恢宏道观中十余年前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地往事。 虽然离开时,两人因为师父至真老祖对玄青观充满了怨愤。 曾经…… 他们以为自己再不可能回到这里,然而当真正归来的这一刻,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类似于游子回家时望乡心怯的古怪感觉。 终于走到山门前那座高大地牌坊下,程怀宝双手微颤着扶上粗粗地木柱,轻声道:“木头,咱们终于回来了。” 无名没有答话,一双紫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气势恢宏的大门与院落内的殿宇一角,缓缓的点了点头。 两兄弟正在感怀间,一个雅嫩却充满了骄横的声音道:“哪里来的村夫野汉?报上名来。这里是你们可以乱闯的地界吗?” 五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满脸不耐的从观门中走了出来,说话地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这五个守门道童都是近两年通过晋级大会甄选的宽字辈弟子,哪里认得眼前这两个貌不惊人年轻江湖客就是玄青观有史以来凶名最著、成就最高的那两位弃徒。 程怀宝眉头一蹙。斜楞着眼睛不屑的瞄了几个嘴上没毛的小家伙一眼,不耐烦道:“皇帝老子的宫寝咱们兄弟也是要来便来,何况小小一个玄青观?滚一边去!惹得老子火起,揍死你们几个不长眼的小混蛋!” 玄青观称尊江湖十数载,观内弟子早已养成了目高于顶,骄横自大的性子。何曾受过这等无礼对待,五个小道童登时恼了。也不想想自己刚练了些基本地身手是不是对手,齐展手法,扬起各自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打来。 无名眉头紧蹙,紫眸中厉芒暴射,虎躯一动间,空旷的山野间登时响起一片稚嫩的惨叫之声。 惨叫声登时惊动了观内地高啤,院内响起数声示警的嘹亮长啸,几道迅疾无比的身影冲出了观门。 为首的一名年约四十的玉字辈弟子怒喝已到喉头,猛然间认出了面前站的两人是谁,原本的怒斥脱口而出时已然变得无比恭敬客气:“原来是两位……两位……前辈,不知大驾光临玄青观,有何指教。”光是想个妥善的称呼,便已令这位玉字辈弟子急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倒地哀号的宽字辈小道童登时傻了眼,无名因心头那归乡感觉,百年难得一见的手下留情,他们并未被重伤,此时更被这位玉字辈的师叔祖的话吓住了,连身上的难当剧痛都忘了,愣在了当场。 这两个小子…… 前辈?开什么玩笑? 程怀宝冷哼一声道:“怎么着?我们哥俩回来拜祭师父,你小子想拦着不成?”说话间,还真有几分爷爷数落孙子的模样。 这名玉字辈弟子四十多岁的人被二十多岁的程怀宝叫成小子,不但不恼,反而更加诚惶诚恐道:“小……前辈说笑了,晚辈不敢。您二位想回来看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莫说晚辈,便是掌教与诸位超级长老,也绝没人敢拦阻。”一急之下,小祖宗这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玄青观主持公道替绝世双恶平反恶名之后,两个曾经的小祖宗在玄青观的威名,一时无两,随着他们每一次大胜的消息传来,观内都是一片欢声笑语,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从玄青出去的,这份渊源使得玄青观中的绝大多数道士都将他们视作了自己人。 更何况今日这两位还是打着拜祭至真老祖的旗号,正显示了他们不忘本,示好于玄青的意思。 倒地的五个宽字辈小道童终于知道了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了,除了那两位弃门而去并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小祖宗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个谱? 想明白了,五人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叭伏在地上,头如捣蒜道:“弟子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小祖宗,求小祖宗怒罪。” 无名淡哼一声,程怀宝会意,摆手道:“都滚起来吧,以后眼睛都擦亮点。” 这时,数十道快疾身影自墙头飞掠而下,正是被警啸引来的支援高手,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规法殿中的护法弟子。 “什么人胆敢在玄青观门前闹……” 看清了无名与程怀宝,领头那名玉字辈护法弟子震耳欲聋的喝声嘎然而止,换上了一脸尴尬神情道:“原来是二位……二位……唔……不知是您二位大驾光临,弟子们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程怀宝大袖一挥,干脆道:“都是自己人,哪来那么多客气的,我们兄弟这趟回来是要拜祭先师至真老祖,顺便探望那几个逍字辈的老师侄。”说着话,两兄弟抬脚便向观内走去。 几个护法弟子下意识的闪身拦在前面,无名与程怀宝虽然当年位列两位小祖宗,但毕竟早已被玄青逐出山门,更何况凭他俩现时的身份,多少还有些不确定的因素在其中。 无名眉头蹙了起来,紫眸中隐有煞芒闪现,声音奇冷如冰道:“让开!” “这个……两位……” 那领头的玉字辈护法弟子还待说什么,程怀宝也已变脸,冷森道:“行啊!连咱们哥俩儿的路都敢拦着了,你们够有种的!是不是还想动手将咱们这两个恶人拿下呀?来呀,拔剑呀,瞧把你们能耐的!” 玄青观的道士对上无名兄弟。失天上便站在了劣势,且不说两位小祖宗的余威犹在,便是近年来这二位在三教五门联手捉拿之下,竟还能白手起家,干下了灭亡双刀门这等奇迹般的壮举,也足以叫这些玄青观的道士敬畏。 数十个玄青观的道士,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敢上前动手,迫不得已乖乖让出去路,任无名与程怀宝昂首阔步,行入了久违的玄青观。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回玄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启禀掌门,那……那两个人回来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猛然自门外响起,正在处理一些要紧文函的苍空微微一怔,显然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扬声喝道:“把话说清楚,什么人回来了。” 房门一天,心急火燎的玉真竟逾矩的未经苍空允许便行了进来,一脸焦急道:“掌门怒罪,是……是那两个人,就是四年前被逐出山门那两位。” “什么?”苍空猛地站了起来,任凭他修为再深,此时也不禁凛然色变。 深深吸了口气,苍空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无法形容的惊骇,重又回复了他原本的雍容大度,缓缓道:“走!” 被逐出山门的两个小祖宗回山的消息似一颗巨石投入水中,登时引起了整个玄青观的轰乱,无数弟子从观内各处蜂拥而出,只为了能目睹这两个绝对只能用传奇二字来形容的故人。 在无数惊异敬畏的目光中,无名与程怀宝坦然行走在阔别多年的宏大院落间,举目四望,这座承载了两兄弟十余载悲欢离合的院落,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心中不禁别有一番异样感怀。 前方人群忽然一分,苍空打头,苍穹、苍珏等一众在玄青观位高权重的长老紧随在后,一起迎了出来。 便是圣人谷美伯钊或圆守寺方丈了空大师到访,玄青观也决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迎接,但无名、程怀宝两兄弟与玄青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却令得这些玄青大老们不得不齐齐丢开一切。 苍空虽是掌门之尊,在无名兄弟面前一样不自觉的矮了一头,当先打个道稽,张口道:“无量寿佛,两位少侠忽然到访,不知所为何来?” 程怀宝坦然受了苍空一礼,脸上挂起一个和善的笑容道:“苍空掌门用不着如此客气,我们兄弟再怎么说也是从玄青观出来地,人不亲土亲,对玄青观自然有一种没法形容的亲近感。此次前来一为祭扫先师至真老祖的灵丘,二来便是想拜访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咱们的几位逍字辈的长老。当然了,若苍空掌门有暇,咱们还想与你好好的聊一聊。” 苍空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是剧震。暗道:“莫非他们已然知道了本座与姜伯钊、了空大师的密议?”随即便将这想法否决。那么机密的事情。万无被两兄弟知晓的道理,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两兄弟的来意,暗自叫声不好,只怕自己所有地计划都将因为他们的到来而不得不夭折腹中。 苍空究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虽然心里波涛汹涌。百念丛生,却未乱了方寸,面上一丝痕迹皆未外露。默然片刻,点首道:“既如此,两位小侠只管自便,本座在堂中静候大驾。” 对他而言,事已至此,也只有见步行步了。 目光扫向周围无数看热闹的玄青弟子,苍空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仿佛头顶艳阳般令人无法直视地刺目精芒。 “玄青弟子,各归各位,擅离职守者,接门规法办!”未见他使力发声,声音却仿佛响在每一个人地耳鼓之内。 所有玄青弟子一哄而散,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苍空又向无名、程怀宝稽首为礼,径自转身而去。 程怀宝望着苍空远去地背影,运起束间成线的高明功法对无名道:“这个苍空好生厉害,咱们哥俩联手能否斗得过他?” 无名不置可否的微微哼了一声,此时苍穹、苍珏等长老已然迎了上来,程怀宝尤其对当初在悬崖边上放过自己一马的苍珏甚有好感,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笑容,再非往日小祖宗时的嚣张跋扈,很是热情的寒暄了一阵,这才脱开了身。 众长老临散去时,程怀宝地耳中传来苍穹的秘密传音:“两位少侠一会儿有暇,一定到规法殿来一趟。” 程怀宝的嘴角噙起一丝神秘笑意,点头示意知道了。 玄青观西侧一座不高地山包上,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坟丘,数年时间无人打理,坟丘之上荒草丛生,一派破败景象。 两兄弟跪在当初二人亲手所立的石碑之前,心中百感丛生,只觉得自己二人忒也不孝,竟然令至对他们恩重如山的思师,阴宅如此不堪。 叩了三个响头,无名一拍程怀宝的肩膀,声音微哑道:“小宝,你给师父烧些纸钱,我为师父整理阴宅。” 程怀宝双目通红,点点头后爬起身来,一边烧起纸钱一边喃喃道:“老杂毛,木头和小宝回来看你了。咱们哥俩在外面可没有给你丢脸,现在可着整个江湖,怕也就是你的这俩徒弟最是威风了。” 无名一双铁手,可比铁铲好使的多,双手快疾若电,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坟丘之上的荒草清除干净,又掘来许多新土,培在坟上,这才作罢,取出带来的火烛祭品,摆在坟前,又燃起一串爆手竹。 在震天的炸响与弥漫的硝烟中,两兄弟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至真老祖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之中忽隐忽现,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又在坟前跪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作别,缓步下山。 在那两名道字辈弟子的引领下,无名与程怀宝来到了位于擎天峰半山腰处,一座不起眼的栅芦小院,正是玄青观中几位硕果仅存的逍字辈超级长老隐居的院落。 早已有人将两们小祖宗返山的消息通报了几位超级长老,到如今,逍字辈的长老活在世上的仅有十三人,且其中七人云游在外,不知所踪。其中就包括一手创造玄青大劫之殉道日地逍清子,当年威震江湖的玄青七老,也已凋零的只剩下了逍灵子与逍宇子二人。 留在这座小院中隐居的,除了逍灵子与逍宇子外,还有另外四个逍字辈长老。 这六个寂寞了许久已入古稀之年的老道士闻听两个小祖宗归山消息,分外开心。 曾经玄青二怪荼毒多年的他们对于两位小祖宗的感激喜爱之情,绝非旁人所能想象。 将无名和程怀宝迎入屋中,挥退了两个道字辈的徒曾孙,六张在旁的弟子面前永远板得老长的老脸上俱都是和蔼笑容,逍灵子干咳一声。故意将脸一板,道:“不是消灵罗嗦,两位小师叔未免有点太过任性了,苍穹那个混小子不懂事,小师叔何必与他计较。最后竟还闹到还欲地地步。真是荒唐!这事逍灵已经骂过苍穹了。事情也快过四年了,两位小师叔若是气消了,便回来了,你们那个小打小闹的双尊盟,不要也罢。” 其他五个老道尽都一阵应和,纷纷劝无名与程怀宝回玄青。 显然玄青观中没有一人将两兄弟变成绝世双恶之后的事情告诉这些超级长老。程怀宝心对谭园主所定的计划,又增了几分信心。 嘴角挂起一丝苦笑,程怀宝一脸在外面受尽欺压。终于见到亲人的凄然神情,一把拉起逍灵子青筋暴露地老手,激动无比道:“老师侄……唉!几位老师侄有所不知,现在我们便是想回来,也再无可能了。” 当年亲身受过麻烦老祖荼毒地逍宇子蹙着两道寿眉道:“青天小师叔此话怎讲?两位小师叔若要重回师门,还有哪个敢拦阻不成?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多年不问观内事务,但两位小师叔地事是一定要管的。” 程怀宝半是感动半是做戏,双目已然通红,摇头摆手道:“不说了……唉!不说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一言难尽的模样。 这一来可急坏了六个平均年纪已过八十的老头子,逍灵子凛然色变道:“青天小师叔有话只管说,天大的事都有我们六个老东西为两位小师叔做主。” 无名是最受不得别人对他好的,感受到六老对自己兄弟那份真挚到极点地关怀与爱护,不禁张口道:“六位……老人家莫说了,我们的事情太过复杂,说也说不清楚,算了。” 一位叫逍陆子的长老道:“无名小师叔如此说,岂非是把我们几个老头子当成了外人?两位小师叔受了欺负,便是咱们玄青观受人欺负,岂能算了!” 这话一出,登时引来基他五个老道地呼应。 人老了,都有护短的毛病,岁数越大,这毛病便越重,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虽然口中小师叔的叫着,实则心中都将无名与程怀宝当作了自己的子侄,哪肯任人欺负? 程怀宝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半推半就之下,终于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叙述起六个老道不知道的事情。 从两兄弟与律青园主打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嫁祸魔门最终破解了魔门藏宝图的阴谋说起,刚刚说到大喜之日的惊变,逍宇子已然忍不住蹦了起来。 这老头也是个火爆脾气,怒道:“苍空是怎么回事?整桩事情漏洞百出,他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同其他的门派联手对付自己人?” 逍灵子当年乃是玄青观的二号人物,智计见识远胜逍宇子,一脸沉凝寿眉紧蹙道:“师弟少安毋躁,听青天小师叔把话说完。” 程怀宝继续陈述,只是这次陈述,一反常态,无数险死还生的浴血拼杀,却只是平直说出,没有丝毫法律添油加醋。 见识过无名打动谭菲雅的过程,他已知道,有些时候真诚的力量远比心计更加管用。 再无人打扰,程怀宝一气呵成,一直说到双刀门悍然攻入汉中府,大肆屠戮自己属下这一段,已是潸然泪下,哽咽不止。自然再无法说下去了。 六个老头愣住了,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 他们无法想象,当两个人要与整个江湖为敌时,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不说旁的,光是方柏县那次围攻,听着程怀宝口中吐出的一个又一个耳熟的名字,六老心中自问,便是换了自己六人,要想冲出重围。怕也要经过一番苦战。 许久后,逍宇子干咳一声,声音微哑道:“青天小师叔,你……你方才说的不是天书吧?” 程怀宝使袖子擦了擦脸上地泪水,凄苦一笑道:“我倒宁可说的是天书……六位老师侄不信便算了。” 兹事体大。五个老道尽都闭嘴不语。眼光齐刷刷落在了闭目沉思的逍灵子面上。 逍灵子眉头愈锁愈深。似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猛然间睁开双目道:“青天小师叔,我们几个老东西归隐这十年间,三教五门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两道冷电般的锐利眼神,直射程怀宝。 程怀宝暗叫厉害,点点头道:“老师侄料事如神。自逍遥师侄后,圣人谷便开始暗中动作,联合双刀门与玉扇宫。妄图谋得我玄青统驭江湖的至尊地位,到如今,暗斗已成明争,两边都撕破了脸,从叫骂到武斗,冲突不断,只是到目前为至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火并。” 几个老道听了程怀宝的话,似乎并无特别惊讶之处,只是互相望了望,脸色都有些古怪。 逍灵子长叹一声道:“掌门师兄才是真正的料事如神,早已看清了姜伯钊的野心……唉!若非身中大魔头陆天涯地致命掌伤,师兄他无暇处理观务,哪到姜伯钊嚣张?苍空……” 提到苍空,一双老眼中透出失望的光芒,他掌管规法殿二十余载,老人精一般,一早从程怀宝的叙述中听出了端倪,微微摇头道:“苍空才智武功俱为后辈最佳,可惜心胸方面狭隘了些,少了容人之量。 两位小师叔看在同为玄青一脉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可好?一会儿我们几个老头子便去找他说项,务要他答允两位小师叔重返玄青。 哼!老道倒要看看,姜伯钊他还真能翻了不成?不过双刀门的事恐怕要先放一放,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重行事,请两位小师叔体谅。” 逍灵子话中,处处体现出对无名兄弟地维护与关怀,无名心中甚是感动,一贯淡然地声音中多了一丝波动道:“小宝把所有地事都说出来。” 程怀宝心中也觉得跟这些个真心关怀爱护自己的老人耍心眼实在罪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六个老道躬身行了一礼,起身来道:“多谢六位老师侄的爱护,不过我方才的故事还未讲完,一切待我讲完你们便明白了。” 如果程怀宝方才所说虽然叫六个老道感觉象在听天书,那么接下来灭亡双刀门的这一段,则干脆将这六个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儿彻底听傻了。 灭亡双刀门? 若是玩笑地话,这玩笑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可是程怀宝将如何灭亡双刀门的过程,叙述得极为详尽,前后贯通,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破绽,虽然极尽离奇之能事,却又容不得人不信。 逍灵子修为最深,当先醒过神来,目光如炬道:“青天小师叔你老实回答逍灵,一直被人追杀的你们,哪里来地如此雄厚实力同双刀门对决?尤其那张买凶黑榜,便是玄青观来动作,也非易事。” 逍灵子这问题可说一针见血,不过程怀宝骗人的工夫早已登峰造极,想都没想便答道:“有侠客杀手堂帮助,区区一张买凶黑榜,算不了什么。” 侠客杀手堂这招牌确实足够唬人,逍灵子没有丝毫怀疑,点点头后眉头又蹙道:“有侠客杀手堂的帮助,这张买凶黑榜确实不是问题,可两位小师叔与双刀门决战时,总共出动了二百余名属下,请问青天小师叔,这些人是你们从何时收下的?又是从何处收下的?” “这个……”程怀宝眉头一蹙,有些答不上来了,总不能实话实说是两兄弟吞并魔门的人马吧,那还不得立刻翻了脸?心中一急。求救的眼神投向无名。 无名可能是天下间最不擅长编谎欺骗的人了,接收到程怀宝地目光,微一迟疑,便老实的道:“我们不能说。” 逍灵子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目光更锐,问道:“为何不能说?” 无名答得更加干脆:“秘密。” 逍宇子有些不快道:“无名小师叔这便不对了,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没把两位小师叔当外人,若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秘密的。” 无名本就觉得理亏,登时语塞。紫眸中波光一闪,便待实话实说,旁边忽然传来程怀宝的一声长叹,这无赖一脸愧疚,诚恳至极点道:“逍于老师侄教训的是。虽然这项秘密确实惊天动地。但咱们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话音微微一顿,才又长叹道:“我们两兄弟逃亡时,在襄阳府北,救下了一伙劫囚车的盗匪……”说着话将当日如何救下赵志击等一行的过程详细阐述一遍,最后道:“这些铁血汉子,感念我们兄弟的思情。召集起数百旧众,就这么跟了我们。他们都是朝廷张榜缉拿地钦命要犯,一旦风声走漏。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六位老师侄万勿将此事散播出去。” 这番虚中带实的答话,没有丝毫破绽,更不用怕日后有人去调查。 只要是有血性的江湖人,对手精忠报国的忠臣义士,最是钦佩敬服,几个逍子辈长老异口同声道:“小师叔放心,这事入了我们耳朵便算到头,绝不会说出去。” 程怀宝这番天衣无缝的解释终于打消了逍灵子最后一丝怀疑,这老道面色转和,也点点头道:“方才逍灵言语间若有冒犯,还请两位小师叔莫要见怪。” 程怀宝暗自吁了口长气,心道:“不枉费了如此多地口舌,终于搞定你这个精明地老头了。”面上却还作出一副理当如此地模样道:“老师侄这话就见外了,这些事情若不说清了,确实叫人难以置信,莫说你们旁听的了,便是我们两兄弟亲身经历的,都还觉得仿佛做梦一般。” 逍灵子沉思片刻,缓缓道:“两位小师叔今后有何打算?” 至此时,他终于放弃了让无名与程怀宝重回玄青的念头,事实明摆着,凭他们两兄弟现在的实力威望,开宗立派傲视江湖已灰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岂会在乎玄青两个小祖宗这份有名无实地虚名。 程怀宝目中精芒四射,咬牙切齿道:“追杀那个害得我们兄弟险些家破人亡的魔门余孽陆天祺。” “陆天祺?此人是谁?”逍灵子奇怪道。 终于得到了给陆天祺扣屎盆子的机会,程怀宝岂会客气,咬牙切齿道:“几位老师侄只怕都不知道吧?大魔头陆天涯有一个孪生弟弟,便是这个陆天祺。当初正道诸派大破魔门,虽然击杀了大魔头陆天涯,却令这个比陆天涯还要危险许多地陆天祺逃脱了性命。陆天祺矢志重振魔门,灭亡三教五门为兄长报仇,隐身在暗中搅风搅雨,说他是现如今江湖一切乱相的源头,可一点都没冤枉他。 就说双刀门,实则我们兄弟也不过被陆天祺利用来做手中的刀罢了,灭亡双刀门的真正罪魁祸首,正是陆天祺。” 几个老道尽都一脸吃惊,逍灵子脸色沉凝至极道:“青天小师叔此话怎讲?” 程怀宝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道:“黄恒此人,几位老师侄可曾听过?” “黄恒?”逍宇子微有些吃不准道:“可是秦胜身旁的那个黄恒?” 程怀宝道:“向秦胜进言派人攻打我们双尊盟的,正是这个黄恒!而他只不过是陆天祺打入三教五门之中众多暗奸中的一人。有了这些深藏于三教五门中的暗间在暗地里兴风作浪,三教五门若不自乱,才真的见鬼。所以我方才才说,陆天祺才是江湖一切乱相的源头。” 听到如此耸人听闻的一番话,六老的脸已渐变了,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所有目光尽皆汇聚到蹙眉沉恩的逍灵子面上。 一时间。房内陷入一片凝滞地寂静之中。 逍灵子脸色愈见凝重,许久后方缓缓睁开双目,直视程怀宝道:“青天小师叔,如此密辛,你又是从何得知?” 程怀宝眼神中射出两道无边狠意,声音阴冷有若鬼蜮妖魔般道:“我们兄弟又岂是任人搓圆捏扁随意欺负的?身蒙重冤,我们自然要全力查找背后陷害之人,终于在一年前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下,找到了一个身份颇高的魔门余孽,将其拿下之后。哼!凭老祖传下来的手段,那厮几乎连老娘偷人养汉这等醪糟事都吐了出来,我们这才得知了一切原委。” 逍宇子道:“两位小师叔既然是一年前查到这些消息,又为何不早点来到玄青将事情清了。”。 程怀宝傲然道:“堂堂两个小祖宗,一年前回来岂不成了两条丧家犬摇尾乞怜来了?” 几个老道尽皆默然。江湖人重誉轻生。便是换了他们。在摇尾乞怜与一死了之间氛择,怕也会选择后者,更何况向来桀骜无比的无法无天? 一个叫逍池子的长老迟疑着道:“青天小师叔,我玄青之中,可有地魔头陆天祺的暗奸?” 程怀宝不认得逍池子,摇头苦笑道:“这位老师侄莫非要说笑话。凭咱们玄青观广开山门的择徒方式,要我看只怕数玄青门内暗藏的奸细最多。” 逍宇子望了师兄逍灵子一眼,才道:“青天小师叔有所不知。虽然玄青观择徒甚松,但对真正选为精英,打算着重培养地弟子,却另有一套暗中考核手段,不然玄青的诸多绝技,岂非早就被人偷学了去?魔门的内奸想要打入玄青高层,万无可能。” 一直在一旁静坐,仿佛石人般的无名忽然说道:“只要想做,没有做不到的。凭陆天祺地势力与能耐,想要造出一个没有破绽地假身份,并非难事。” 正因为无名地吐字如金,所以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叫人无法忽视,六个老道齐齐动容。 程怀宝立刻不失时机的加了一把火道:“无名说得对,若是事前有人说我们兄弟能够灭亡双刀门,几位老师侄可会相信?且退一步讲,就算玄青高层之中没有陆天祺的人,只需随便混入几个奸细,哪怕是寻常不起眼的一般弟子,只需在饮水饭食之中投毒,一样可令玄青元气大伤。” 眼见逍宇子张口欲言,程怀宝已截口道:“我知道玄青观的伙房与水缸都有专人负责,可太平了这许久,什么警觉心都没了,谁敢保证这会出一丝纰漏?做贼地可远比防贼的要主动的多啊!若我是那陆天祺,根本不用耍心眼挑动三教五门内斗,直接下令潜伏于各派中地内奸,伺机投毒下药,一样兵不血刃,叫三教五门陷入万动不复之地!” 如此危言耸听,终于令得逍灵子下定了决心,走道缓缓道:“此事事关重大,需得立即与掌门苍空去说。” 程怀宝道:“我们兄弟正打算探视完几位老师侄,便与苍空见上一面。” 逍灵子道:“如此我们几个老头子便与两位小师叔一起走这一趟。” 程怀宝笑道:“求之不得,有几个老师侄为我们撑腰壮胆,说起话来底气都足了许多。” 几位德高望重的逍字辈长老有七八年未曾下山过了,这一次忽然联诀而至,颇让一众玄青弟子感觉突然无比,心中这两位曾经的小祖宗的分量陡然又重了许多。 苍空、苍穹等一众玄青大老得下面弟子的禀板,岂敢怠慢,又纷纷迎了出来,一番七嘴八舌的体贴问候,自不待言。 被一众徒弟徒孙众星捧月般围裹着,几个寂寞了许久的老道士颇有些不惯,逍灵子当先扬声道:“我们几把老骨头陪着两位小师叔来见掌门,沉旁人什么事,都散了吧。” 几位超级长老对于两个小祖宗的维护在玄青从来都不是秘密,可今日亲耳听到德高望重的逍灵子口中说出小师叔这三个字,仍是实令一众多玄青弟子吃惊不小,其中心中最苦的一人,怕就是苍空了,不过苍空确非凡人,面上始终挂着那丝和旬浅笑,没一丝变化。 在几位逍字辈长老一致的轰赶之下,一众热情迎出的徒子孙终于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程怀宝忽然道:“逍灵老师侄,叫苍穹留下吧,咱们一会儿谈的事情,他也有份知道。” 逍灵子沉吟一下,点头道:“苍穹留下。” 苍穹低声应是,面上神情始终恭敬如一,心中却暗自得意当初在襄阳结好程怀宝这步暗棋。 一行十人,行入主院中的一座隐秘静室,盘腿围坐于蒲团之上,苍空不疾不徐道:“师叔有事找苍空,只需要叫道童传唤就是,劳动诸位师叔大驾,苍空心中不安。” 逍灵子干嗽一声,面色凝重道:“掌门师侄不需客气,我们几把老骨头之所以会下山,实因有一桩至关紧要甚至可能攸关生死的大事,还是由青天小师叔来说吧。” 苍空心中微奇,他本以为无名与程怀宝去见几位逍字辈长老,一为寻求庇护,二来顺便告状,但看几位师叔凝重的面色,却又不像,倒似真的有什么要紧大事一般。 程怀宝在玄青观他一向嚣张惯了,也未客气,当仁不让的一番侃侃而谈,将方才在山间草庐说过的关于陆天祺那番话,又重述了一遍。 语毕,苍空与苍尘面上俱现惊容,十余年来,关于魔门的问题,三教五门早已形成共识,大小魔头尽于那场决战之中亡没,纵有几个漏网之鱼,也再难形成气候。 然而程怀宝现时所说,大过耸人听闻,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魔门由明转暗,在这个智计不逊于大魔头陆天涯的陆天祺统领之下,威胁反而更甚。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局在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苍空冥思片刻,才淡然道:“请问程少侠,那个被你们擒住的魔门余孽现在哪里?”称呼用少侠,听得逍灵子等人白眉微蹙。 程怀宝向来是人敬一尺我还一尺的主儿,苍空言语间如此的冷淡,他又岂会加以辞色,冷嘲道:“早便宰了,难道留着下崽儿不成?” 苍空并未因程怀宝的话生出丝毫闲气,仍是那么平平淡淡道:“程少侠方才所说这些,除去那个魔门余孽的口供外,可还有其他证据?” 苍空这种不怒自威且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令程怀宝甚是不爽,眉头一蹙道:“苍空道长这话是啥意思?宝爷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苍空不疾不徐道:“程少侠多想了,本座只是寻根求据,并无他意。” 程怀宝虎目中锐芒一闪而逝,一抹惯常的邪笑重又挂在嘴角,也学着苍空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四平八稳道:“原来如此,倒是宝爷我多想了,不过苍空道长倒是提醒宝爷了,当初三教五门派一帮人到汉中府促拿咱们俩兄弟问罪,凭的是什么证据?啊!对了,好像也是一个死鬼临死前说的话对吧?敢问苍空道长,除了那些死无对证的话外,可还有其他证据?” 既然给脸不要脸,程怀宝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又岂是怕撕破脸的主,不成威的话,怕真有人当他们兄弟是随便捏踩的泥人。 苍空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微微一僵,随即又淡笑道:“那次本座之所以派人前往汉中,只是向江湖表明玄青不徇私不护短,若两位少侠真的就范。玄青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程怀宝还待说什么,无名紫眸之中紫芒大盛,冷冷道:“小宝罗嗦这许多做什么,哪来这多废话,有事说事,说完走人,何必在这里看某人地脸色。当咱们是犯人在审吗?” 无名说话从不讲究技巧,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就像他的武功,没有什么花巧,直接有效,又快又狠又准。往往叫人承接不住。 眼见屋内火药味越来越浓,逍灵子银眉微蹙道:“无量寿佛,都是自己人,无名小师叔不必如此恼火。” 无名面对逍灵子时,口气明显柔和许多道:“玄青观中,有很多人对我们兄弟好,也有些人对我们不好,谁好谁不好,我们心知肚明。” 面对说起话来硬邦邦直通通的无名。苍空也有些狼狈的感觉,虽然从他那无懈可击的自信神情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当着几位师叔的面前,他不愿场面变得更糟,自成为掌门之后,首次说出一句软话:“许是本座方才地语气不佳,至令两位少侠误解了。” 无名淡哼一声,重又将双目闭上。 这等与人勾心斗角的场合令他极为不惯。若非此行攸关他能否提早过上理想中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若非程怀宝死拉活拽的要他来撑场面,他早已拂袖而去。 苍空话头放软,程怀宝也并未逼迫太甚,徐徐张口道:“证据咱们当然有,且既有人证。更有物证,齐全得紧哩。只是不知苍空大掌门想先听哪一个?” 没有理会程怀宝话语中明显的揶揄口吻,苍空沉稳依旧道:“人证。” 程怀宝地嘴角扬起一丝邪笑。轻描淡写道:“不知苍空大掌门可曾记得当初魔门余孽陷害我们兄弟时提到的那个与无名携手游街的白衣女子?陆天祺这老王八一定不会想到,陷害我们的证据,却也成了我们反击他的最重一击。”话音微微一顿,卖了个小关子后才道:“想来雪罗刹这绰号苍空大掌门与苍穹道长都不陌生吧?” 现今的江湖,或许有人不晓得当今皇帝的名字,但雪罗刹这个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的绰号,却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双刀门的灭亡,多一半地功劳都要记在这个若彗星般横空出世的雪罗刹的身上。 苍穹微微一惊,出言探问道:“敢问程……青天小师叔组,雪罗刹可就是那个白衣女子。”他本想随着苍空叫少侠的,忽然记起自己师父叫的却是小师叔,他若叫少夹岂非是对师尊不敬?因此临时改口,这个弯子转的好生辛苦。 这句有点勉强的小师叔祖叫得程怀宝甚是舒服,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还是无法无天小祖宗的时候,嘿嘿一笑道:“没错!我们兄弟正是循着这条唯一线索,才窥破了那个魔门余孽地身份。无名巧施美男记,成功俘获了那位白衣美人的芳心,从而将陆天祺手下最犀利可怕的绝命杀招,变成了咱们兄弟的人。嘿嘿!想来老陆怕是要气到吐血了,哈哈……” 没人理会程怀宝张狂的笑声,八对诧异目光同时射向了无名。 无名施展美男记? 这话便是开玩笑似乎也离谱了一点。 任凭八个老道上下左右的好生一番打量,也没看出无名有哪怕一丝一毫施展美男记地本钱。 论长相,离英俊的最低标准都还有不小差距,论谈吐,他那张嘴只怕吃饭还多过了说话,性格方面更别提,硬邦邦的象块顽石一般,无人能够想象无名施展地美男计会是怎样一番离奇景象。 增长目养神的无名毫无所觉,程怀宝却自然不可能忽略这帮“徒子徒孙”对他所言明显不能再明显的怀疑,禁不住不快道:“你们怀疑我的话吗?” 逍宇子忍不住笑着道:“青天小师叔,无名小师叔真的用美男记俘获了那个什么罗雪刹的芳心?要依逍宇看来,似乎青天小师叔你使美男记成功的希望还大一点。” 程怀宝一脸碰到知己的感动神情,郁闷无比道:“可让逍宇老师倒你说着了,我也对此纳闷到了极点,难道这些美人都瞎了眼不成?放着英俊潇洒地我不选。偏要选无名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前面已有了一个律青园的徐文卿徐大姐,现在又多了一个魅儿大小姐,唉!” 无名重得的哼了一声,眼皮抬起一道缝,缝中闪烁着危险无比的紫色精芒,叫一不小心说出心底实话的程大无赖打了个寒颤。 逍遥仙史徐文卿的大名,便是归隐已久地逍灵子等也是有些耳闻的。既然江湖上几大著名美人之一的徐文卿会喜欢上无名,其还发展至谈婚论嫁的地步,雪罗刹会喜欢无名,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苍空沉吟片刻后才道:“程少侠所说物证又是什么?” 程怀宝好整以暇的自怀中掏出一张信封,苍空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原来程怀宝地手中途忽然变向,将信封递给了一旁的逍灵子。 任凭苍空修养再好,城府再深,被人如此戏耍,也不禁有些恼了,眸中精芒一闪而逝。 逍灵子一双老眼看尽苍空与程怀宝间的不对盘,心中微叹一下,接过信封后并未展开一读,转手交给了苍空。 这封信是律青园园主谭菲雅专门为两兄弟此行所写的。信中以魔门覆亡后江湖大势的逐渐演变开始,列举了无灵敏前后相承,有脉络可循的疑点,令隐在江湖之下的那只黑手逐渐现形。 其实以苍空的智能,谭菲雅信中所写的这些他多半都已看出些端倪,自然不会看不出有人在暗中搅挥水,只是身为玄青掌门地他对于玄青观的实力太过自信,不但不觉得危险。反而认为现在的东湖形热,正是玄青继续扩大自身势力与影响的契机。 然而近来的江湖大势,已有失控的征兆,双刀门出人意料的快速陨落,无名、程怀宝兄弟的凭空崛起,一众江湖帮会好蠢蠢欲动。处处都令苍空有山雨欲来的重压之感。 此时的他,已再没有了当初的自信。 陆天祺…… 这个人甚至连一面都未曾露过,便已令曾经辉煌无比的三教五门。变成了现在的三教三门,其中计何等地可怕。 苍空陷入沉思之中,谭菲雅的信在另外七个老道手中传了一遍,所有人皆脸色凝重至极,谭菲雅智女之名,江湖之上人尽皆知,她的判断又岂会出错? 如此说来这个陆天祺岂非比他地兄长大魔头陆天涯还要可怕的多,一想到当年陆天涯带给所有人的充满了恐怖与血腥的记忆,便是老辣如逍灵子,心底里都还有一丝恐惧的感觉。 程怀宝一点都不着急,也学着身旁的无名,闭目养起神来,房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许久后,苍空忽然睁开双目,缓缓道:“苍空代表玄青,多谢程少侠与无少侠不辞辛苦,告知苍空如此要紧的情报。”声音虽然仍是平淡依旧,与方才的冷淡相比,话语中却多出了一股诚奶恳的味道。 程怀宝也睁开了双眼,嘴角噙着一丝淡笑道:“苍空掌门不必客气,还是那句话,再怎么说我们兄弟都是玄青观出去的,人不亲土亲,何况在我们兄弟最落魄的时候,玄青并未落井下石,反而还在关键时刻拉了咱们一把。方才无名也说了,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程怀宝几乎已将话都挑明了,苍空岂会听不懂,悠然道:“两位少侠新近灭亡了双刀门,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终于进入主题,程怀宝呵呵笑道:“成王败寇,本来咱们兄弟打算索性就占了双刀门的地盘,也过一过江湖老大瘾头。不过现在看来不行啊,圣人谷虎视眈眈,圆守寺居心叵测,便是跟咱们最亲最近的玄青观,也是闭口不言,没有丝毫表示。 我们兄弟怕啊,怕一旦冒头,便叫人灭了。岂不呜呼哀哉了。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藏身在阴暗角落之中苟延残喘,嘿!天晓得什么时候叫人摸上老窝,连锅端了。 不过……咱们兄弟现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两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无名小辈了,任何敢来找上咱们的敌人,都得做好流血的准备,万一弄得不好。落得一个双刀门的下场,可就不妙了。” 江湖之上,敢同苍空如此说话的,怕只有程怀宝一人了,这不单单因为他曾经地小祖宗的身份,更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从玄圣殿灭亡双刀门那一刻起,绝世双恶便用有了与三教掌门平起平坐的地位,再不是当年那两只任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犬了。 苍空默然片刻,道:“时辰不早了,两位少侠便在客房之中休息一晚,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可否?” 程怀宝知道如此重大的战略性选择。苍空需要与几位逍字辈长老商量,更需要考虑的时间,当下呵呵一笑道:“客房什么地咱们就不去了,当年咱们兄弟住地过的房间可还空着?有人住也没关系,让他们搬走就是了。” 只要对上叫他看不顺眼苍空,程怀宝的狂劲便又上来了。 苍空没有多作考虑,点了点头,转头对苍穹道:“有劳师弟带二位少侠过去。” 带人引路乃是宽字辈道童的事情。却叫堂堂规法殿主去作,苍穹知道苍空这是故意将自己支开,对于自己这个在玄青观中地位权势仅次于掌门的规法殿殿主,苍空一直都是运用各种或隐蔽或明显的打压以对,心中怨恼,面上丝毫没有泄出。起身道:“老祖与两位小师叔祖地房间现在还空着,我这便叫人打扫,两位小师叔祖随我来。” 无名与程怀宝一同站起身来。与苍空、逍灵子等打过招呼,行出房外。 听着门外三人脚步渐渐远去,苍空沉吟着道:“对于方才程怀形容词所言,几位师叔有何看法?” 逍灵子不动声色道:“我们这几个老糊涂不问观中事务久已,掌门师侄只管自己作主就是。” 方才苍空在六个老头叫出小师叔后,仍然以少侠相称,十足的不给六老面子,何况最后又借故去开了逍灵子的得意弟子苍穹,护短的逍灵子对这个掌门师侄甚是不满。 苍空又如何不知几位师叔对自己有了看法,不过他这一门之长作了近十年的光景,羽翼已丰,再不是刚接任掌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时候,这掌门的派头自然也就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轻咳一声道:“如今江湖乱象纷呈现,玄青虽一时无忧,但迟早会受波及,苍空恳请几位师叔,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为我玄青的发扬光大出谋划策。” 心中虽然有些怨气,但逍灵子等六老都是分得清轻重的人,逍宇子迟疑地望了师兄逍灵子一眼后道:“掌门师侄如何看待程怀宝与无名?” 在几位师叔面前,苍空并未有丝毫掩饰,缓缓道:“几位师叔明鉴,程怀宝此人桀骜不驯,实为我玄青未来大敌之一,因此当日他们兄弟出事后,苍空才始终袖手旁观。现在看来,苍空还是小看了他们二人,到如今他们气候已成,未来只怕……” 逍灵子摇头微叹,却未出声说话。 苍空疑惑道:“逍灵师叔因何发叹,可是苍空说错了。” 逍灵子那双内敛许多,却比当年犀利目光更叫人莫测高深的老眼望向苍空,徐徐道:“掌门师侄看到了程怀宝桀骜不驯的一面,却未看到他真诚质朴的一面。当年他们二人之所以会离开玄青,是因为全观上下对那个老麻烦丧事的冷漠。 为自己过世师尊抱不平,甚至不惜愤而离开玄青,只从这点来看,程怀宝便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这种人,你当他是朋友,他就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当他是敌人,他也会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苍空面上露出思索神情,显然逍灵子地话对他有所触动。 逍灵子又道:“若单是一个程怀宝,还有忘恩负义、情急反噬的可能,但还有一个无名。无名此人,生性单纯质朴,从无虚假,你对他十分好。他便会还你十二分好,只要有他在,便能约束住程怀宝,使他不会妄动。” 逍宇子也干嗽一声道:“掌门师侄的目光看得长远,这是好事,但不能因为长远以后的事情,却耽误了眼前。毕竟若连眼前的沟壑都无法越过,考虑地再长远也是一场空。 玄青现在所面对地敌人,最可怕的莫过于隐在暗处的陆天祺,此人不除,江湖无一宁日,玄青无一宁日。 其次便是姜伯钊这条老狐狸了。掌门师侄没忘逍遥师兄仙去前地叮嘱吧?姜伯钊能被逍遥师兄视为三教五门中唯一的潜在对手,岂是凡人?此人野心大,善谋略,中上圣人谷雄厚无比的实力,才是我玄青真正地劲敌。 掌门师侄不先想法对付陆天祺与姜伯钊,却始终将心思放在无名与程怀宝的身上,怎都有些本末倒置。” 苍空没有申辩,始终眉头微蹙着一副沉思的神情。 逍灵子接过话头又道:“玄青现在出面支持无名与程怀宝,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二人与魔门余孽有不共戴天之仇。又已经与圣人谷撕破了脸皮,若现在玄青出面支持他们,他们必将依附于玄青旗下,充作我玄青对付魔门余孽与圣人谷的急先锋。 退一步讲,就算程怀宝桀骜不驯,不肯受我玄青的控制,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撕破脸皮。他们始终都是挡在玄青面前的一块屏障,无论魔门余孽还是圣人谷,矛头必先指向实力稍弱却与两方都结下不解之仇地他们。” 苍空权衡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恭敬抱拳一礼道:“多谢众位师叔为苍空解惑,苍空晓得该如何做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曾经住了近十年的小窝。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除了到处盖满了厚厚一层尘灰与蛛网。 苍穹唤来七、八个手脚麻利的小道童,在房内热火朝天的打扫。自己则领着两兄弟在观内闲逛。 走着走着,程怀宝忽的叹了口气,道:“物是人却非,同样的一条道,现在走起来,可完全没有了当年地心境。”说着话猛然站定,扬声道:“苍穹道长,我与无名还是去坟前陪师父去了,您请自便。”说罢拉着无名扬长而去。 苍穹望着两兄弟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人多嘴杂,坟头见面。”这是程怀宝转身后传入他耳中聚音成线的传音。 一炷香的时辰后,苍穹悄然来到至真老祖的坟前。 随着苍空掌门之位越坐越稳,大权渐渐在握,备受打压的苍穹的日也就越来越难过,苍穹不甘心,他虽没有夺下掌门之位地野心,却也不甘心丢弃自己目前规法殿殿主应有的权势与威严。 所以他才有了拉拢无名、程怀宝以为外援的想法,凭借现如今这两兄弟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威势,若真的拉为自己的强援,则苍空就再难奈何他了。 三人盘腿坐好,程怀宝又岂会不晓得苍穹心中地打算,正好他也需要在玄青观中有一个似苍穹这般位高权重的盟友,当下好整以暇道:“咱们兄弟还要多谢苍穹道长当年在襄阳府时的诸多照顾,在这玄青观名,除了几位逍字辈地老师侄,便属苍穹道长对咱们兄弟最够意思了。” 苍穹微微一笑道:“青天小师叔莫要客气,苍穹了解你们,只要玄青不负两位小师叔祖,两位小师叔祖也绝不会有负玄青。” “好!苍穹道长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不过,我与无名毕竟已经离开了玄青,怎敢再当苍穹道长小师叔祖这样的称呼,不如这样克称道长为兄,道长唤我小宝如何?”程怀宝趁机套出近乎来。 这提议可说正合了苍穹的心意,不过他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幅为难的模样,口中道:“这……这个……” 程怀宝呵呵笑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苍穹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当然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点距离的,这个小宝明白。” 苍穹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道:“既如此,为兄的也只好答应小宝了。” 程怀宝有心拉拢苍穹。苍穹又何尝不想拉拢程怀宝?两人都心有所图,几句话的工夫,两人间地距离已然拉近许多。 又继续客套,互相标榜夸奖了一番,眼见时间紧迫,怕引起观内弟子察觉,不敢多留的苍穹终于话音一转。进入正题:“小宝,玄青观内包括为兄的在内,大都是支持你们兄弟的,奈何掌门师兄始终一意孤行,前一阵子的长老会上,还在圆守寺的游说之下。提出派高手助战双刀门的提议。糊涂啊,糊涂!想不到一向精明地掌门师兄意会做出这等分不清远近亲疏的糊涂之举。” 程怀宝虎眸锐芒一闪而逝,淡淡道:“想来定是苍穹兄一力阻止,这才拦下了苍空的提议,小宝再次敬谢苍穹兄了。” 苍穹毫没客气,摇手道:“自从当日在襄阳府后,为兄便已当小宝是自己人,小宝怎的与为兄客气起来了?” 程怀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领神会道:“小宝明白了。苍穹兄放心,小宝知道怎么做的。” 苍穹满意地点点产砂,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说透,点到即可,两人简单商量了一番日后联络的方式与暗号,苍穹匆匆下山回观。 下山时的苍穹,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待苍穹去远。程怀宝捅了捅自始至终盘腿冥坐的无名,邪笑道:“木头醒醒。” 无名缓缓睁开双目,紫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道:“怎么了?” 程怀宝笑骂道:“你这家伙,什么都不管,把所有的事都丢给了我一人,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无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哪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 程怀宝气到咬牙,却拿无名没有一点办法,运了半天气。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无可奈何道:“明日苍空的决定是什么,木头可有什么预感?” 无名想也不想便无比肯定道:“除了支持我们,苍空别无选择!” 程怀宝嘿嘿一笑道:“咱们兄弟想到一块去了。”顿了顿有无限感慨道:“园主说得对,战略这东西右运用得当,真地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唉!如果咱们兄弟早一点学到这玩艺就好了,也不用经历这么多险死还生的血腥搏杀。” 无名默然片刻,摇摇头道:“小宝错了,再好的战略,也要有实力作为保障,没有实力,终是要受制于人的。” 程怀宝未然许久,才点点头道:“木头说的是,实力……嘿!实力!” 未出两兄弟的意料,第二日,密室之中只有三人,苍空一改往日习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玄青观将全力支持两兄弟开门立旗地决定。 程怀宝自然顺势做出了诸如从今以后玄圣殿与玄青观就是一家人类的口头保证,之后两人才进入了具有实际意义的谈判。 谈判中心主要围绕玄圣殿的势力地盘如何划分;日后玄圣殿与玄青观间如何协调;将来如何面对陆天祺与圣人谷的威胁这三大议题。 得了几位逍字辈长老的提示,苍空这等精明无比地一派领袖,岂还会再犯错误,此刻可说给足了面子,因此谈判进行得很是顺利,原属双刀门的势力地盘,尽归玄圣殿所有,日后玄青观与玄圣殿间没有从属关系,而是兄弟般的平级关系。 程怀宝自然是大为满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表面上也再不当苍空是敌人,言语间亲热了许多。 眼见火侯差不多了,程怀宝趁机提出了一项对付陆天祺地计划。 苍空只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程怀宝所提的这项计划对于玄青观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此,无名兄弟这一趟玄青之行可说完美的完成了事先的计划,当两人走出玄青观的山门之时,无名的脸上一片轻松,程怀宝则得意洋洋。 数日后,又一记平地惊雷似的消息震动江湖,玄青观公告江湖,与玄圣殿缔结合作盟约,成为平等关系的盟友。 玄圣殿是何方神圣?竟能与统驭江湖的巨头玄青观平起平坐?要知道便是五门之一的柳叶派,数百年来也始终要仰玄青观的鼻息,以玄青观马首是瞻。 江湖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猜测,玄圣殿这个凭空出现,陌生到极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来头? 又过了十数日,圣人谷、圆守寺、玉扇宫、清禅寺的掌门纷纷接到了苍空发出的请帖,其中郑而又重的邀请所有巨头齐聚玄青,商讨一桩关系到江湖存亡的大事。 虽然不明所以,但各派掌门却都在接到请帖的第一时间,安排下一切后踏上了赵奔玄青的道路。 陆天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因为他忽然间发现,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一个足以令他之前几十载的心血付诸东流的可怕错误。 一直以来,无名与程怀宝都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随他心意去大闹江湖的棋子,他一直亦是如此以为,但是当无名、程怀宝密上玄青的情报送来之后,他才知道他错了,他们不是没有思想的棋子,而是人,创造了无数奇迹的两个人,两个一直被低估的人。 他安插在玄青观的内线并未能查到无名兄弟与苍空到底谈了些什么,但以陆天祺的智能,仍猜到了大半,即使只是他猜到的部份,仍足以令他心情糟糕透顶。 他已预见到,自己苦心营造的江湖形势,将会因为这个意外,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后的交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过年了,虽然时世动荡,光景不好,但是人们还是努力的将自己打扮一新,期盼着新年能有个好彩头。 除夕之夜,家家闭门守岁,一座座院落中,充满了难得的欢声笑语,一年之中,只有这几天时间,大家会忘记一切烦恼与忧愁,亲人团聚,除旧迎新。 一群不知愁滋味的孩子,虽然没钱买鞭炮,但他们却另有办法,在镇外的空地上点起一堆篝火,将事先备好的一根根干竹投入热熊火焰中,声声炸响,伴随着孩子们或兴奋或惊慌的大叫,好一番快乐的场景。 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无名的虎躯仿佛卓立于天地间的苍松劲柏一般,笔直的站在山坡之上,一双紫眸中尽是向往的神光,痴痴的望着山下那群快乐的孩子,程怀宝口沫横飞的对于未来那些不切实际的畅想,逐渐在他耳边远去。 这座不知名的小镇,就在天威山脉的最北端,距离玄青观仅只五十余里的距离。 两兄弟出了玄青山门,昼夜急赶,在汉中府与白魅、丑丫头及如月如霜一行会合。 在汉中府停留了五天时间,将一切尽都安排妥当,两兄弟带着白魅,走上了重上玄青的道路。 现如今的江湖形势,尽都向着有利于玄圣殿的方向发展,使得程怀宝的情绪,始终处在兴奋的状态中,那张大嘴从早说到晚,一刻没有时闲,口中说的翻来覆去就是如何称霸江湖。如何威震天下,如何风光,如何潇洒,听得无名耳中,巳快生出茧子了。 由于不愿身份曝光,三人一直捡山野小道行走,白魅也带上了一只垂帘斗笠掩去绝世容颜。总算无声无息,赶在除夕夜晚,来到这座小镇。 过年了,客栈酒肆尽都关门,没奈何,三人只得留在了野外。 呱噪的程怀宝终于发现了无名失神的异状,顺着得无名的目光下望。只是一帮烧爆竹的顽童,没发现丝毫异常之处,已成惊弓之鸟的他忽然身形一震,蹙着眉紧张道:“木头在看什么?不会是下面藏着什么杀机吧?” 无名许久才反应过来,对于程怀宝的草木皆兵不但不觉好笑,反而一丝悲哀袭上心头,为何山下这等平凡的快乐,却离他们兄弟如此遥远? 紫眸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哀伤,无名无比向往道:“小宝。什么时侯我们也能像下面这些孩子一般,可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与家人过上一个年,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也不用担心被人算计。” 程怀宝的心猛地一沉,先前的得意与狂妄瞬间消失无踪,因为无名那从未有过的哀伤眼神。也因为无名话语中那令他心神震荡的落寞与憧憬。 缓缓走到无名的身旁,程怀宝展猿臂揽着无名的阔肩,悠悠道:“快了,再有最后一关,渡过了最后这一道关口,木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目标。就能实现了。” 无名默然。 不知什么时侯,三人靠坐在了一棵光秃秃的树下。白魅一如既住的依偎在无名的怀中,汲取着无名身上的温暖。 过了子夜,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家中守岁的人们纷纷走出大门,来至镇外,一片欢声笑语中,镇外那片空旷的平地上又燃起了数堆篝火,一根根干竹,带着人们对于新年的期望,投入到熊熊火焰之中。 一时间,噼啪炸响连绵不绝。 许是受了无名的感染,望着山下的一切,程怀宝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感动,脱口而出道:“木头,我也想归隐了。” 隔了许久,才传来无名悠悠的回应:“小宝天生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山坡上重又陷入一片静默。 许久后,程怀宝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缓缓响起:“或许吧……” 正月初十这一天,注定将会名载江湖史册。 圣人谷谷主姜伯钊,圆守寺方丈了空大师,玉扇宫宫主潘天俦,青禅寺住持智清大师,以及柳--飘天文学--扬的声音倏然响起:“无、程二位少侠,请坐!” 请坐…… 简单的词语,平常的二字,在此时此地,却又有了另一重意思,代表着天下第一大派玄青观,承认玄圣殿拥有了与三教三门平起平坐的地位。 程怀宝微微一笑,冲苍空点首示意,却并未去坐,炯炯目光,射向姜伯钊与了空。 以圆守寺为代表的佛门势力,本就是因为担心绝世双恶破坏整个江湖的现有格局,从而令佛门的利益蒙受损失,才会联合玄青观与圣人谷想法绞杀。 到如今,程怀宝当众表明了玄圣殿不称王不称霸,只求在江湖现有格局下,分享双刀门曾经拥有的一切,如此一来,玄圣殿不但不会成为三教三门的掘墓人,反而变做共同分享江湖这块大饼的同伙。 自己的利益不受冲击,且还能有效的压制江湖上所有有意趁乱起事的野心分子,这笔合算的买卖,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错过。 了空大师沉吟许久,方抬起头来,迎上程怀宝的锐利眼神,缓缓道:“老纳代表圆守寺,欢迎玄圣殿成为江湖正道中一股重要的支柱力量。” 程怀宝满意一笑,对了空抱拳行了一礼道:“了空大师放心,小宝定不会有负大师的期望,玄圣殿今后在江湖上的宗旨,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玄圣殿追求的目标是和平崛起,成为维护江湖稳定与发展的一支重要的力量。”(忍不住无厘头了一把,有不喜欢的兄弟,请看到“我不犯人”为止,即实体书版) 当了空说出了代表圆守寺接纳玄圣殿那一刻起,一切巳然尘埃落定,情势逼得姜伯钊再无任何其他选择。 若不联合圆守寺,圣人谷除非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不然对于能将双刀门一口吃下的玄圣殿,几乎构不成什么实际威胁,更何况现在的玄圣殿,还有了玄青观的庇护。 这一刻,姜伯钊充分的体现了他圣人谷谷主的高明,当心中计议已定,登时将一切与无名兄弟的仇怨尽皆暂时忘却,面上露出一个儒雅和旬的微笑,不疾不徐道:“无、程两位少侠本就是我正道中的栋梁之才,又何来要我等首肯之说,玄圣殿后起之秀,取代双刀门众望所归。本谷主那不肖弟子尹飞鸿,对于二位少侠推崇备至,今后你们年轻人,还要多多亲近才好。” 这番话说得亲切和蔼,似足了前辈提携晚辈的良言,根本听不出其中有半丝假意与勉强。 三教立场巳定,三门顺水推舟,柳叶派掌门唐风当先表达了柳叶派的欢迎致词,清禅寺的智清方丈随后也附和一番。 只有玉扇宫宫主潘天俦,对于无名兄弟心怀余恨,附和的话说得很是勉强,然而势不由人,江湖始终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论实力玉扇宫比双刀门还差了一筹,其他的三教两门都已表态支持,自然论不到他来反对。 程怀宝哈哈一笑,炫耀一般的昂首挺胸道:“如此宝爷就坐下了。” 无名不象程怀宝那么多废话,早拉着白魅坐下了。 当无名与程怀宝稳稳的坐在椅上之后,代表着统驭江湖的几大势力之中,从此多了玄圣殿的位置。 第九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胜利的果实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继玄青观之后,圣人谷、圆守寺、柳--飘天文学--闲自得的沿阶梯行上高台。 看清了这两人的样貌,台下齐刷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叫“娘”地。 绝世双恶!玄圣殿的主人竟然是绝世双恶! 很多人都已有了快要晕倒的感觉。 天!哪怕是两只猴子从车里出来并能口吐人言说自己是玄圣殿的主人,只怕也比绝世双恶更能令人接受一点。 当然,也有些不认得两兄弟的孤陋寡闻之人,眼见身旁的一个个呆如木鸡,不禁更是急了,拼命跟身旁的人打听。 “兄弟,这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是……唔……” “老兄,这俩小子人五人六的啥人……唔……” 绝大多数语带不敬的问话都在旁的人大手捂嘴之下无疾而终,在一片鄙视的目光中,每个回答的人甚至都没敢说出绝世双恶这四个威慑力太强的字眼,而是一律用两只手指示意来代替这两个史无前例的绝世恶人。 随即,又是一片倒吸冷气夹杂着叫娘的声音,孤陋寡闻者也变成了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在现如今的江湖之上,绝世双恶已然成了江湖人心目中凶恶的极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江湖人已到了谈恶色变的地步,所以绝大多数江湖人都已将绝世双恶这四个字当作了禁忌,只以两只手指来代表这两人的名号,一、两年下来,竟然传遍天下,尽人皆知。 程怀宝显然甚是满意下面这些江湖人的夸张反应。他嘴角噙着那丝标志性的邪笑,猛地一扬手,霎那间,所有乐声嘎然而止,对比前一刻的锣鼓喧天,这一刻的宁静显得分外突出。 程怀宝提丹田气,高声喝道:“今日是玄圣殿开山门的好日子。难得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前来捧场,在此宝爷有些话,要借各位朋友之口,传至江湖。 第一,双刀门曾经的地舯,都属于玄圣殿,任何胆敢觊觎的人或势力。都将成为玄圣殿势不两立的生死大敌。 第二,曾与双刀门订立盟约的江湖帮会,限其首领三十日内赶来常德晋见,逾期不到者后果自负。 第三,双刀门余孽若主动来投者,宝爷既往不咎。如若顽固不化,誓死顽抗,只有死路一条。那张买凶黑榜,永远有效。其中赏金,一律翻番,有送来双刀门余孽人头者,不但如数奉上赏金,且可酌情给予其他报酬。凡包庇双刀门余孽者,一经查实,便是玄圣殿的死敌。不死不休! 第四,玄圣殿立殿宗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涯海角。我必诛之!“ 蕴含了无上太清罡气的隆隆喝声,洪若钟吕。声贯全场,尤其最后那句我必诛之,一股无俦的霸气直冲霄汉,天地为之震动。 台下数千多人,鸦雀无声,尽都眼望着高台之上,那两个威风凛凛,有若天神下凡一般的雄壮身躯。 当程怀宝的喝声余音袅袅,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猛然自东北方向传来,随即又是一声炮响,二十连珠炮响之后,一阵铁蹄的疾动轰呜中,大地在微微震颤,四方的尽头,出现了无数飞马疾弛而来的劲装骑士。 就在所有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已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骑士脸上所带的各式精铜面具。 奔得近了,人们才看清,四个方向的骑士,所带精铜面具尽都不同,北方的骑士面具上雕的是熊,南方为虎,西方为豹,东方为狼,每方骑士,大约二百余人,为首的首领,面具材质与别不同,竟是纯银打造,银光闪耀,煞是威武。 奔到近处,八百余名骑士,齐刷刷喝住各自坐骑。 四个首领驱骑上前两个马身,分别张口道:“熊卫!” “虎卫!” “豹卫!” “狼卫!” 随着四声朗喝,所有骑士同时将兵刀撤出,动作整齐划一竖于胸前,高声齐喝道:“参见殿主!” 那股无俦的气势,令得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尽都面上变色,如此威武之师,他们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与这些纪律严明气势慑人的威武之师比较起来,便是三教三门怕也要沦为一盘散沙了。 高台上的程怀宝嘿嘿笑著低声道:“老赵还真是有些门道,这阵势煞是唬人。” 无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眉头微蹙着道:“小宝行事太过烧包,什么事都要弄得如此复杂繁琐,无比招摇才肯罢休。” 程怀宝不乐道:“你这木头啥都不管,一天到晚泡在温柔乡里,一切都是小宝我在操持忙碌,居然还好意思嫌繁琐招摇?” 无名没好气道:“如果小宝不硬拉我上来,我自然就不用嫌了。” 程怀宝嘿嘿笑道:“咱们兄弟秤不离砣,这等大出风头好事,我怎舍得不拉上木头。” 无名蹙了蹙眉,懒得再与程怀宝废话,巳被拉上了贼船,这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熊、虎、豹、狼四大神卫威风无比的出场之后,远处又来了一拨人,双刀门归顺弟子中功力最强的十六个人抬着一顶巨大平轿,速度奇快无比的掠来。 平轿上端坐着五个披红挂彩样貌各异的古怪老头,正是公治良、酒怪这五个老怪物,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威风八面,五个著名的孤魂野鬼,尽都正襟危坐,伊然已是一副名门大老的气派。 侍立于高台之下的一名龙卫高声喝道:“恭迎五位长老,奏乐!” 瞬间,喧嚣的乐声又再响起。 人群再次不由自主的分开一条宽阔地通道,平轿在高台之下停稳。五个老怪物腰板挺得笔直,缓步行上高台。 程怀宝低声笑道:“各位老哥哥,小宝这安排可还满意?” 几个老怪都矝持著身份,淡笑不语,只有酒怪呵呵怪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不过看来无小怪似乎不太乐意呀。” 无名苦笑一下,赶鸭子上架。叫他哪里乐意得起来? 随着五个老怪昂首上台,那个司职司仪的龙卫又喝道:“吉时巳到,行开山门礼。” 程怀宝一捅无名道:“木头,该你了。” 无名无奈,接过一名龙卫双手敬上来的三只大香,在火烛之上点燃,拜过天地。敬过鬼神,插于香案之上的铜鼎之中,随后行到香案一侧,将遮挡在一块巨大牌匾之上的红绫扯去,露出玄圣殿三个光辉耀眼的金色大字。 这一日的盛况,通过到会的数千江湖人的大嘴,象长了迅膀一般,短短旬月间,传遍天下。 玄圣殿的主人竟然是绝世双恶。这个谜底的揭晓,带给江湖的震撼决不下于双刀门的覆没。 无数江湖人在极度的震憾之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这世道变化快” 的感慨。 之前圣人谷与圆守寺还与绝世双恶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团和气? 面对如此局势,欢呼雀跃者有之。 倾巢之下无完卵,依附于三教三门旗下的江湖帮会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江湖从此太平了,再不用担心会与绝世双恶这等恐怖级别的敌人玩命了。 如饮苦酒者亦有之。 被捧为江湖垄断势力挑战者的绝世双恶,忽然之间变了身份,成为了垄断江湖的强权之一,原本江湖之中的滔天巨浪,转眼间消弭无形。一些胸怀大志,想要趁乱而起的野心家。自然要满心苦水。 江湖之中,心情最为复杂的,怕就是陆天祺了。 与其他江湖人不同,早在闻听无名与程怀宝密上玄青的情报那一刻,他便已猜到了现如今的局面,只是猜到是一回事,要想改变这个结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虽然智比天高,却毕竞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只能看着一切的发生,一时没有任何应对的好办法。 无名与程怀宝这堪称神来的一笔,几乎令得陆天祺未来的所有谋划安排,都成了一场镜花水月,一盘本来己然笃定结果的棋局,仿佛被这两个小子蛮横无理的在棋盘上划拉了一把一般,下至中盘突然无疾而终了。 陆天祺既感痛心疾首,却又因为出乎他意料的巨大挑战,而感到了一丝许久未有的兴奋,对手难求,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就在陆天祺打起全部精神,打算给无名兄弟准备一份开门大礼的时候,又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巨大变数发生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先兆,一场轰轰烈烈的整肃行动在三教三门同时发动。 魔门内奸,有如附骨之蛆,更似卧榻下隐藏的恶狼,导致双刀门覆没的罪魁元凶黄恒就是例证,因此三教三门尽都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决心与手段,六大掌教掌门亲自挂帅,秘密组成各自的揪奸法堂。 经过一段时日的秘密排查,一批曾经蛊惑、煽动三教三门间仇恨情绪的可疑分子现出原形,当大致证据掌握在手之后,一场大规模的内部清理行动正式开始。 以玄青观为例,一天之间,竟然拿获内奸十三人,其中不乏如护法这等中层精英弟子,而三教三门总共查出的内奸人数,更是多达五十七人。 六大掌教掌门大为震惊,心中都后怕不已,若非这一次有无名与程怀宝的揭露,天晓得什么时候,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名门大派,就要毁在这些阴险的内奸手中。 连夜突审,这些标榜正道的名门大派也顾不得什么道德礼义了,什么样的酷刑一齐招呼上去,结果却收效寥寥。顺藤摸瓜一举将魔门余巷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陆天祺岂会与人丝毫破绽,整条情报网络尽都是从原来的魔门模式改良而来,上线与下线从无碰头,情报传递,尽都是在固定地点暗语留言。 六大门派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内奸事件令各派尽都重新紧张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与魔门对峙的恐怖年代,揪奸法堂再次成为了六大门派的常设机构,专职负责反间的工作。 耗费一生心血打入三教三门的内奸,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短短时日内便损失了九成以上,这个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的巨大打击。令得深沉有如陆天祺,也震惊得当场色变,手脚一阵冰凉。 数日后,待从玄青观中隐藏的最深,地位最高的一名内线口中,得知这一切都因自无名与程怀宝的所为,陆天祺许是气过了头,竟然笑了出来,口中喃喃的吐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请洗内奸仿佛成了时下最时髦的事。既三教三门之后,陆天祺又搞了一场更血腥残酷的内部清洗。 知道陆天祺这名字与身份的,只有他属下最心腹的几人,却被程怀宝说了出来,这如何不叫陆天祺疑神疑鬼,他毕竟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名从魔门大长老那里听来的。 因此程怀宝顺口胡诹的一番鬼话。却叫陆天祺再起疑心,联想到当年襄阳府藏宝图那一次,令他确定必是属下中有人泄密给了无名与程怀宝。 陆天祺的手段远比三教三门更加血腥与残酷的多,对于所怀疑的对象,审都不审,直接秘密处决。 对他而言。身旁隐藏着旁人的内奸,是绝对致命的。或许审问取证的时候,大股大股的外敌,已然杀上门来了。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陆天祺手下的两员干将以及十数个中层人物,尽都作了冤死鬼。 比起三教三门与陆天祺整肃内部的大动干戈,玄圣殿却是一片打下江山后的狂喜景象。 渡劫圣宫的名号彻底作古,取而代之的便是风云圣殿这完全的程式风格的霸道名号。 是夜,所有石门尽皆关死落锁,藏身山腹的风云圣殿变成了一座没有任何人能够潜入密闭堡垒。 那座巨大的地宫广场上灯火通明,大排筵宴,玄圣殿下,长老、堂主、护法,以及血战有功的龙、虎、豹、熊、狼五大神卫二百余条大汉,无论尊卑,尽都坐于席上。 在程怀宝“今天酒桌之上无大小,兄弟们喝他娘的”的大叫声中,一场百无禁忌的狂欢开始酒桌之上,最快乐的莫过于酒怪这嗜酒如命的老酒鬼了,酒到碗干,来者不拒。 最活跃的人则非程怀宝莫属,这无赖成心使坏,一脸坏笑的强拉着酒量极其一般的小钟,端着酒碗满场乱转,每过一桌,必然引起一片骚动。 才转了三四桌,可怜的小钟在与纪中连干三惋之后,当场阵亡在酒桌下面,成了整场庆功酒会之中,第一个醉到人事不知的倒霉蛋。 宴席之间,吆五喝六,酒令隆隆,到处都是勾肩搭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场景,一坛坛老酒,仿佛白水一般,被一群粗豪的汉子,咕噜噜灌入肚中,好不痛快淋漓。 所有人都被事先通知了无名这位殿主滴酒不沾,因此一片喧闹之中,只有无名与身旁四女,闹中取静,怡然自得的吃食着面前摆放的各式的精美素菜。 蛇儿童趣尚在,满眼都是酒鬼,不禁好奇道:“大哥,小宝哥哥……他们怎么喝水……还能喝的这么开心?” 无名笑着抚了抚蛇儿头顶干黄发枯的头发,柔声道:“他们喝得不是水,是一种难喝透顶的东西,蛇儿乖乖吃饭,不理他们。” 自从无名回来之后,蛇儿便又成了他的尾巴,除去练功的时候,永远都会挂在无名的身旁。 许是因为已然习惯了的关系。白魅对于蛇儿巳没有了当初对如月、如霜姐妹俩那般的强烈敌意。 而感应极为灵敏的蛇儿,在白魅这个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的姐姐面前,也乖巧得紧,白魅占住了无名的左边,她就躲在无名的右边,反正只要能够沉浸在无名身上那股浓郁的龙神气息之中,她就心满意足了。 喧闹酒场之中。无名与四女独成一局,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一向沉稳 肃然的赵志南,此时此刻也放开了平日为架子与威严,和一众出生入死的铁血神武营老兄弟狂饮,酒过三巡,不晓得是谁先起的头。这群铁血汉子高声唱喝起了当年铁血神武营的军歌《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悲愤雄浑的曲,慷慨激昂的词,恍惚间。仿佛重又回到了高唱《满江红》,策马杀敌的漠北战场,那段血雨纷飞的峥嵘岁月。 许是忆起了与千古名将岳飞命运相同,忠贞报国却冤死在奸宦阉人刀下的于指挥使,歌声最后,一众铁汉已是热泪盈眶。朝天阙三字,泣不成声。 醉了。大家都醉了,在这胜利的时刻,以一场酪酊大醉,来享受这胜利的喜悦。 直到这场大醉后的第三日,玄圣殿上下才缓过劲来。 程怀宝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称霸一方的目标终于实现,然而这会儿的他,却没有一点美梦得圆的快乐。 开山门大典之后,玄圣殿开始接收原属于双刀门的一切。 外部与内部,数不清的繁琐事情多的令程怀宝头晕脑涨至快要叫娘的地步,整整两天两夜下来,他竟然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而身后还有仿佛无穷无尽的关键事务要他处理。 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等操劳痛苦的他找上了无名这个甩手大掌柜。 “木头,你再不帮我,你的兄弟我就要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了。”这时的无赖哪里半点两三日前的意气飞扬,一张脸上已快苦出胆汁来了。 其实这两天来无名也在忙,不过他忙的与玄圣殿没多大关系罢了。 为了讨好未来的夫人,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可是卯足了劲,先是有预谋的提醒无名女子都喜欢心爱的情郎送的礼物,无名自然心动,便叫两姐妹准备。 如月与如霜早己备好,凭借魔门遗留下来富可敌国的财富,这俩丫头竟然弄来了满满一房间的华丽珠宝与各式精美饰品。 无名哪懂这个,带着白毯、蛇儿以及如月、如霜这四只小跟屁虫,整日在屋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觉得哪个都好,却又不敢肯定姐姐会喜欢什么。 反而白魅与蛇儿倒是收获不小,白魅的无瑕雪颈上,多了一块鸽子蛋那么大,鲜红动人的红宝石链坠,使得黑白两色的她,平添了一点亮色,多了许多人的气息。 蛇儿的发髻上则多了一只羊脂白玉的精致发钗。 连续挑了两天,无名还是没有拿准最后的主意,就在这时,累的快要吐出舌头来的程怀宝来了。 听到程怀宝的求助要求,正为难不知该挑哪一样作为送给姐姐的礼物的无名抬起头来,不乐道:“小宝没看我也在忙吗?哪有时间帮你?对了,小宝来得正好,帮我挑挑看,送哪一样东西能令姐姐开心。” 这也叫忙? 程怀宝强自忍下想哭的冲动,心中发出“红颜祸水”这流传千古的著名感慨,咬着后槽牙道:“木头,先别管什么礼物不礼物了,若不将殿内的事务弄清理顺,你选好了礼物又能如何? 你有时间去接徐大姐吗?“ 无名一副理所当然道:“反正有小宝在,我怎会没有时间?” “我……”程怀宝怒目圆睁,连吸了好几口长气,才将暴揍无名一顿的冲动压了下去,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打不过,更何况无名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白魅在,十个小宝绑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这对凶名贯古绝今的煞星情侣。 硬的行不通,只好来软的,程怀宝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转成了一脸哭笑不得的可怜神情道:“木头你好意思一个人跑到律青园接老婆儿子吗? 我怎么办?我的小月月怎么办?还有丑丫头也被老林头领回了侠客杀手堂,等着你兄弟我前去明媒正娶。 玄圣殿一大摊子事,我都没有时间去想该如何跟小月解释丑丫头的事。现在我一个头有两个大,你这家伙竟还说什么一切有小宝?木头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程怀宝这一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显然对无名不太有效,无名搔了搔头,蹙着眉道,“一切都是小宝自己惹出来的事,却总是变着法为叫我陪着你受罪,以前我不说你就算了,小宝真当我是傻的吗?” 程怀宝被无名这句话堵住了嘴,面色忽青忽白,心中暗自嘀咕道:“这根木头怎么忽然开了窍?” 说理不行,程大无赖使出了他最后的看家本领——耍赖! “我不管,木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程怀宝一个大男人,竟然学着蛇儿的模样,一把抱住了无名一条手臂,大有我今儿个就赖上你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意思。 程怀宝若来硬的,无名才不在乎,大不了两兄弟切磋一番,看看是程怀宝的血魂宝刀利,还是无名的拳头硬,可他这么一耍赖,无名却无奈了,就这么被程大无赖拉了出来。 程怀宝怀着报复心理,将所有殿务都扔给了无名,自己对专心筹备起了律青园迁园至常德的诸项准备。 终于有了偷懒的时间,他第一件事便是遛入无名的房间,大肆搜刮了一番,将如月与如霜辛苦收集来的珠宝首饰,刮走了一半。 他的理由可是充分的很,这些宝贝都是打动女子芳心的无上利器,对于风流多情的他而言,可比落在无名这木头疙瘩手中有用处的多。 偷懒成功的程怀宝得意到偷笑,单等着看无名面对众多烦人殿务时的笑话。 然而无赖又失算了,他小看了无名那一身甩手掌柜的深厚功力…… 第九卷 第一百六十章 情关难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与程怀宝事无巨细一概亲历亲为迥然不同,面对乱无头绪的诸多殿务,无名仍然是他一贯的快刀斩乱麻式的行事风格,直接将玄圣殿下四大堂口的堂主召集起来。 坐在无名的面前,除赵志南肃然依旧外,纪中、耿天楚与郎中可没了在程怀宝面前的轻松随意,尽都显得有些拘谨。 尤其是耿天楚与郎中二人,几乎没有与无名有过什么接触,但观厉害无比的宝爷在这位殿主面前的乖巧模样。足以令他们多加上几份小心。 无名没有废话,问清了都有哪些亟待解决的殿务之后,只是稍稍考虑了片刻,便将所有的任务分派了下去。 郎中统辖弃暗投明堂,负责接收德安府的地盘,从如霜手下调遣十数名精通荷道的属下随行以接管双刀门的众多产业,作为未来玄圣殿的直管地盘之一,如月则负责编制创建当地的情报网络。 玄圣殿立门在常德府,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原本在常德府的大小帮会的命运因此也就注定了,要么归顺,要么灭亡。 清理常德府界内各大小帮会的任务派给了耿天楚的虎啸堂,限期三个月,务必完成。 由圣宫改圣殿,并非只是名字改了这么简单,更加要紧的是整个组织由暗转明,面对的风险与危机凭空增长了百倍不止,为了防备已知又或未知敌人的明攻暗袭,风云圣殿的防务还需增加,这项任务自然非铁血神武堂莫属,百毒娘子殷凤随同。 无名的要求极为简单。只有四个字一一龙潭虎穴。 当然,程怀宝听到这四个字的反应是通体一阵恶寒,当年在双尊盟时被无名的“龙潭虎穴” 险些玩残的小腿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双刀门覆没之后,汉中府的地盘重又空落了下来,周围各个江湖势力,尽都忌惮绝世双恶的淫威,没人胆敢将手脚伸过去。 汉中府的地盘虽然手到拿来。但是问题却也不小,那里距离玄圣殿的根基常德府实在是太遥远了,一旦有事,鞭长莫及。 无论是陆天祺还是双刀门的余孽,尽都有相当的实力,若汉中府留守的实力不强,等于是送到敌人嘴里的鲜肉。可若是派驻大队人马过去,凭借玄圣殿目前的实力,却又力所不及。 这个问题令程怀宝烦恼了许久,现在成了无名的烦恼。 无名只思考了片刻,便作下了暂时不派高手进驻汉中的决定,就以原来双尊盟潜伏下来的众多暗桩为主,密切监视汉中府的一切动静,同时令如月派人公告江湖,任何人胆敢觊觎汉中。便是与玄圣殿为敌作对,双刀门便是下场。 本来一心想要杀回汉中的纪中听了这番安排,有些郁闷,面上虽然没有丝毫显露,但无名仍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淡然开解道:“汉中府是我们的,虽然现在我们一时无法将它纳入怀中。但任何人也休想将它从我们的手中拿走。” 纪中矮胖的身形一震,恭敬道:“属下明白了,多谢殿主点拨。”顿了顿又道:“殿主,其他三位堂主都有事做,不知纪中的双尊堂该做什么?” 无名道:“双尊堂暂为机动力量,一旦哪方有变。便能立即投入战局。这段时日,纪堂主可继续教授各堂空闲人员暗器之道。” “纪中遵令。” 就这样。无名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便将所有事情分派完毕,殿主大人又成了整座风云圣殿中最悠闲的人,每日或是与白魅练功,或是带着四女入山游玩探幽,好不优哉游哉。 这等结果,直把等看笑话的程小人,气到鼻子歪了。 现如今的江湖,若没有个实力雄厚的靠山,一般的江湖帮会几乎没有丝毫生存的可能。 双刀门一倒,曾经的双刀门旗下一众帮会便像没了娘的奶娃一般仿徨无依,急于寻找另一座靠山,然而三教三门早巳与玄圣殿达成了默契,将这些寻上门来的帮会头领拒之于门外。 恰逢此时,玄圣殿立山门大典上程怀宝的四段话轰传江湖,这些帮会首领这才明白过味来,作为江湖新贵,玄圣殿虽没有三教三门那等悠久的历史,但一时无两的风头却足以使之成为绝大多数人眼中完美的靠山。 正在投靠无门的一众帮会首领哪敢怠慢,纷纷起程,骑着快马,陆续赶来常德府晋见。 程怀宝对这些墙头草可是毫不客气,给所有上门来的帮会头领准备的见面礼,便是冠绝天下的程式禁制。 玄圣殿如日中天,绝世双恶恶名贯古绝今,这帮帮会头领哪敢违扰,虽然心中不甘不愿,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还要装出一副恭顺神情。 江湖上谁不知道无法无天的禁制手段的厉害?四十三个江湖帮会彻底降伏,从此后变成了玄圣殿下的忠实战力,玄圣殿的实力一举超越了三门的水准,直逼三教。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先是虎啸堂仅用了一月时间,夹着玄圣殿横空出世的余威,未经一战便横扫常德,常德境内的七个中小帮会,尽都伏地归降,成员整编之后,归入玄圣殿辖制。 接着就是弃暗投明堂顺利接收德官府的消息。 双刀门覆没之后,由于形势极不明朗,各方势力都处于观望之中,所以德安府成了一片权力的真空地带,弃暗投明堂中的一百多双刀门降徒,对德安府了如指掌,所以郎中的接收异常顺利,没有碰到丝毫阻碍。 就占用双刀门原先的总堂原址。设立了玄圣殿派驻外府的第一处分堂。 任何一个江湖帮会,若想在当地过上好日子,就必须与官府打好交道,这等动心眼的活计程怀宝可不敢让无名去干,只得亲自跑一趟府城。 现在的他可不再是当初汉中府那个井底之蛙的大混混了,无法无天的他趁夜潜入知府大人的府邢,柳光着屁股搂着婆娘在床上熟睡的知府大人拎起来。制住哑穴后一通大刑伺候。 这知府是个大贪官,怕死惜命到了极点,不但被程怀宝敲去了五万两白银,且从此以后成了程怀宝呼来喝去的一条狗。 一切顺利,就在两兄弟即将打算动身前往律青园接老婆的这一天,一个令两兄弟始料不及的天大好消息,忽然降临。 一名龙卫来报。殿外两名绝美的女子,自称是徐文卿与韩笑月。 幸福来得实在有些太过突然,两兄弟当场便傻了眼,无名紫眸中猛然射出两道兴奋到极点的紫芒,一声不响,飞冲而出,白魅似无名的影子,紧随在后。 程怀宝只落后了片刻,怪叫一声道:“木头等我!”展开傲人轻功。追了上去。 随即风云圣殿中的一众玄圣殿属众,首次见到从来都如山岳般沉稳凝重的殿主无名,像火烧了屁股一般,飞弛而过,宝爷紧随其后。 三条快疾无比的人影,一路狂冲出新近整饰的巍峨肃严的圣殿正门,只见一紫一黄。两道绝美的身影,俏立在青翠的山间小道上,绝世风姿,令天地为之暗淡,可不正是徐文卿与韩笑月。 无名兴奋到了极点,口中大叫一声“姐姐”。飞身而上,一把将徐文卿的动人娇躯。紧紧揽入怀中。 程怀宝虽然号称无法无天,实则却远没有无名那般无所顾忌,最起码他就没敢像无名那样当众将心爱的小月月抱在怀中狠狠温存,不是他不想,实在是因为韩笑月脸皮太薄之故。 “无名与小宝正打算去接你们,姐姐你怎么自己来了?”无名终于松开怀抱,一双紫眸中只剩下徐文卿艳绝群芳的绝美娇颜。 徐文卿地一只无瑕玉手,轻轻抚上无名质扑依旧的面上,以一种比前往任何时侯都更浓厚得多的母性光辉道:“姐姐想弟弟,等不及你来接了。” 无名显然无比受用这种浓若有形温馨关怀,在外人面前永远冷漠淡然的脸上尽是温柔与愧疚,低声道:“是无名不好,要姐姐等了这么久。” “说什么傻话,玄圣殿刚刚起步,姐姐知道无名忙。”徐文卿那双绝美星眸之中,尽是能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无尽柔情。 无名傻笑一下道:“无名不忙,主要是小宝拖了后腿。” 徐文卿不自禁被无名逗笑了,樱唇上绽开一朵令人目眩的动人笑容,星眸中闪过一道久违的狡诘笑意,轻轻道:“是,都怪小宝这个死小子。” 刚巧这会儿程怀宝刚刚与韩笑月叙完离情,贼尖的耳朵收到无名与徐文卿最后这段对话,禁不住笑骂道:“木头混蛋,徐大姐你怎么也不辫是非?” 对上程怀宝,当年那个逍遥仙史仿佛又回来了,徐文卿不咸不淡的挪揄道:“若非你这个天下间最能闯祸的捣蛋鬼,又岂会有这许多波折?” “嘿嘿……”程怀宝傻笑一下,搪塞过这个怎么说怎么自己理亏的话题,程怀宝眼晴瞄向了一旁傻呆呆的手下,寻到了发泄的地方,大喝一声道:“混帐!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一般戳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列队欢迎殿主夫人与宝爷夫人!去,把所有人都给宝爷叫出来!” 在程怀宝的刻意张罗下,玄圣殿从上而下弄了一个鸡飞狗跳,连藏宝洞中被魔门绝学迷的不知今朝是何年的五个老怪与小钟都被惊动了。 在地宫广场上,玄圣殿中的头面人物,除了身在德安府的郎中、王麻子与如月、如霜姐妹之外,尽都到齐了,足见徐、韩二位美人的天大魅力。 从五个老怪起,程怀宝隆而又重的一一为两位美人介绍。当介绍到小钟时,他白眼一翻道:“这是硬赖着非要做木头与我兄弟的神棍子小钟。小钟,快点拜见两位嫂子。” 小钟一脸受气包的委屈神情,对徐、韩二女行了一礼道:“小钟见过两位嫂子。”直起腰来后又道:“二位嫂子莫听小宝贵人二哥胡说,其实小钟当初只想认无名大哥一人的。” 一个神棍子,一个小宝贵人二哥,这俩个活宝的对话登时使得众人间原本的拘束感觉荡然无存。 唯一由无名亲自介绍的人是蛇儿。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无名对蛇儿的喜爱,徐文卿这等善解人意的聪慧女子,立时主动的拉过蛇儿满是细小伤痕,丑陋恐怖的小手,亲热的唤起了妹子。 蛇儿被无名宠了许久,早已不像开始般怕生,一张小嘴则托了程怀宝的教导有方。甜得很,一会儿工夫,二女便混熟了。 寒喧过后,人群散去,两男四女,回到了无名的石室。 方自进门,无名忽然蹙眉道:“姐姐,我们的小邪儿呢?上次急着上玄青观我便没有见到,这次怎么又未见到。” 徐文卿玉面上现出一丝苦笑。玉首微摇道:“莫说弟弟了,现在便是姐姐要见那个混小子,都难得很哩。” 无名面色立变,眸中闪烁着怒焰道:“怎么回事?” 徐文卿不急不忙到:“弟弟莫急,上次不是跟弟弟说过了吗?咱们的邪儿太抬人喜爱了,整座园子里的师姐们尽都当他是心肝宝贝一般,十余位师姐霸着他。倒把我这做娘的冷落了。这次我与小月先赶过来,是为园主师姐她们大队人马打前站的,那些师姐舍不得邪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硬给留下了。” 韩笑月也在一旁补充道:“无大哥放心,师父她们这几日间便能赶到。你们父子马上便可团聚。这一次园子里留守的四位师叔祖与十六位师叔师伯,还有年轻弟子二十三人。都迁过来了,麻烦无大哥了。” 无名 一指程怀宝道:“我不麻烦,这些事都是小宝操心。” 程怀宝心中叫了声“好兄弟”,眉飞色舞的表起功来,韩笑月强忍着笑,轻轻伸出小手叫程怀宝握着,算作一点奖励。 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些急不可耐的程怀宝跟无名打声招呼,拉着韩笑月的小手便跑了出去。 徐文卿望着程怀宝色急的背影,忍不住笑骂道:“这个坏小子。” 程怀宝与韩笑月这一走,石室内陡然清静了许多,徐文卿的一双美目望了望自始至终有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坐在无名另一边的白魅,又看了看自己这一方安静无息的蛇儿,动人樱唇微张道:“弟弟,你那两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呢?好像叫如月和如霜是吧?” 无名点点头道:“月儿与霜儿统管情报与营生,现在还留在德安府处理那边的事情,不过就快回来了。” 月儿与霜儿…… 听无名叫得如此亲热,徐文卿心中不由自主的冒起一股酸意。 无名忽然由如月姐妹想起了费时许久才挑选好的礼物,登时跳了起来,兴奋道:“姐姐等我一下,我有礼物送你。”说着话猛的跳到石床旁边,在石壁上掏弄两下,现出一道暗格,从中取出当年从魔门宝库中挑来的风翎剑,还有一只晶莹剔透,一看便价值连城的碧玉链坠。 徐文卿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翠绿的叫人心情畅快的链坠,只是这把凤翎剑却叫她一怔,轻笑道:“姐姐趁手的武器是琵琶,弟弟怎么想起送姐姐这把剑了?” 无名老实道:“一见这剑,便觉特别合适姐姐,姐姐配上之后,一定好看。” 如此一说,徐文卿欣然不已,从此以后,这柄凤翎剑俱成了她最爱之物,甚至为了此剑,还特意从魔门宝库中翻出一本剑谱来练,此为后话,暂不多提。 弟弟情郎忽然开窍,令得徐大小姐极为开心,送上香唇在无名脸蛋上重重印了一下,娇声道:“姐姐好开心。谢谢弟弟。” 香气缭绕的一吻,将无名久巳忘却的温柔记忆尽都勾了起来,他铁臂微微用力,将佳人揽入怀中,在那无瑕的玉耳边轻轻道:“姐姐,我想吃你了。” 灼热的气息将这暖昧的话语直接送入徐文卿的心中,徐文卿只觉通体一阵酥颤。一股久违的躁动自心底蹿起,作风一向胆大无忌的她并无寻常女子的羞怯神情,反将玲珑玉体主动的紧贴上去,在无名怀中挑逗般地蹭了一下,才道:“有两位妹子在一边,弟弟你如何吃姐姐?” 无名心下一荡,一股炙热火气烧遍全身。转身便去赶白魅与蛇儿,蛇儿还算听话,眼神怪怪的望了无名与徐文卿一眼,不甘不愿的行了出去,可白魅却不管那一套,任凭无名说什么,就是不言不动,一双空洞的星眸定定的望着无名。 直到无名说的口干舌燥,方自停口。白色娇躯忽然一虚,已然扑入无名的怀中,她那令人感觉无比诡异的,没有丝毫阴阳顿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魅……不离……开……名……” 无名傻了眼,习惯性的抚过白魅如云的秀发,柔声道:“魅儿胡说什么,我怎是叫你离开我。只是……这个……”想了半天才道:“只是我要与姐姐亲热,魅儿在一旁不合适。” 徐文卿怔怔为望著白魅,方才那一刻,她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白魅对于无名那股全然没有自我的依恋,如此的强烈,强烈至令她不算柔软的芳心。竟有一种痛楚为感觉。 她忽然发现,自己心中对白魅这个诡异又无比恐怖的女子。奇异的生出了一丝怜意,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使一个本应风华绝代的女子,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样。 白魅缓缓抬起她那张充满一股妖异美丽的绝美脸蛋,星眸中多了一丝疑感道:“亲热?什么是……亲热?为何魅……在一旁……不合适?” 以无名那只能用贫瘠二字来形容的词汇量,又怎么可能与白魅解释清楚如此深奥的问题,心急的他不禁扭头向徐文卿求起救来:“姐姐,我该如何解释?” 徐文卿美目定定的望向比当年初见时的无名还似白纸般地白魅,秀眉微蹙着缓步走上前来,对无名道:“弟弟打算将来如何安置姐姐与魅儿妹子?” 无名楞了一下,不假思索道:“我们自然是要生活在一起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徐文卿不知怎的忽然记起了这句话,不自觉地顺口呢喃而出。 无名重重的点点头道:“是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都巳迫不及待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 就是无名话语中那无限向往的语气,令徐文卿终于做下了决定,心中暗叫一声“冤家”,牵起白魅如冰一般没有丝毫温度的玉手,温柔中却透着无比的真诚道:“魅儿妹子放心,姐姐绝不会叫无名离开你,姐姐向你保证。” 白魅空洞的星眸凝望着徐文卿真挚的凤目…… 许久后,白魅没有血色的樱唇微张,缓缓道:“什么是……亲热?” 徐文卿哑然失笑,心中对白魅的怜意却更深了。 一手牵着白魅,另一手拉住无名,轻移莲步走向石床,徐文卿柔声道:“姐姐与无名这就教会魅儿什么是亲热……” 一番肆意温存过后,望着身畔佳人那无比美妙的无瑕**上的点点淤痕,程怀宝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内疚之感。 得到如此完美无瑕的小月,已是他这个无赖修了不知多少世的福气,他在外面玩些女人也就罢了,反正只要不让小月知道,便不会令佳人伤心。 但是现在…… 无端端惹上了一个丑丫头,且巳闹到了非娶不可的程度,叫他如何同心中完美的仙子吐露实情? 小月知道了丑丫头的事后会怎样? 这是程怀宝根本不敢去想的问题,但是事到临头,已由不得他逃避了。 万一…… 无数种万一的可能,随便触及其一。已令程怀宝心胆俱裂,不知不觉间冷汗皆惊出来了。 程怀宝何曾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韩笑月登时察觉到他的异常,玉手抚上程怀宝宽厚的胸膛,柔声道:“小宝似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切总要面对的,前几天侠客杀手堂传来密信,林老头一家子马上就要赶到常德了。 程怀宝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虎掌紧紧握住韩笑月的纤纤玉手,重重的压在自己的心脏上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无比犹豫着道:“小月……有一件事……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 韩笑月将玉首轻轻的靠在了程怀宝的肩上,享受着这份旖旎的温柔感觉,轻声道:“说吧,我在听。” 程怀宝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快要冲出胸腔一般。无数生死关口他都从未有过现在这等畏惧与仿徨,又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着让紧张至有些做变调的声音送出喉咙:“小月……我……先说好,不论我说了什么,你……你可千万不能生气,更不能离我而去。” 韩笑月的娇躯猛然一僵,声音却如方才般柔软道:“你说。” 一向机灵过人的程怀宝,此时由于极度的紧张,竟未察觉到身侧佳人**的僵硬。几乎已然语不成声道:“那个……哦……小月……我……我对不起你,丑丫头……嗯……就是……” “啪!” 程怀宝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趁着恢复了些许平静的这一刻,语速急如崩豆道:“小月我对不起你,除你之外又惹上另外的情债。” “她是谁?”韩笑月动听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璀璨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话已开头,再无收回的可能。程怀宝终于放开了许多,展猿臂将身畔无比美丽的无瑕**紧紧揽入怀中,幽幽道:“我叫她丑丫头,是一个天真洁泼的小丫头,我一直当她是小妹子的,只是……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忽然察觉到自己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他赶忙辩解道:“小月你别误会,我与丑丫头并未真的发生什么事。只是……只是……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之一切都怪我,小月若气不过,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失去你……我将生不如死!” 时间一点一滴的悄悄流逝,韩笑月久久没有答复,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在程怀宝的心中愈见浓烈,终于忍不住心中那股剧烈的仿徨,他猛然托起韩笑月埋在如云秀发下的绝美娇颜。 却发现…… 两道晶莹的泪痕,与一双令天地尽数失去颜色的哀绝星眸。 程怀宝的心仿佛被一支利箭横穿而过,痛到了极致,往日的伶牙俐齿在此刻,竟然连一个字都无法吐出,只能紧紧的将玉人拥在怀中。 石室之内,春意犹在。 无名左拥右抱,将两位心爱的玉人揽在怀中。 翻云覆雨之后,他不但没有带人的疲惫,反而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忽然吃了什么传说中的神药一般,精神矍铄至极,在石壁上的万年灯摇曳的火光中,一身肌肤透出一层异样的光华。 有生以来首次经历风雨的洗礼,白魅从未像这一刻般浑身上下多了一丝女人的味道,柔软的发丝微有些零乱,空洞的星眸中闪烁著点点神秘的星光,便是往日没有丝毫血色的樱唇,此时竟都多了一点殷红的色彩。 紫极元胎与极阴之丹,这对同源异性的非人灵物,在方才那人类最亲密的行为中,阴阳调和,水乳交融,发生了无人能够解释的微妙变化。 一番久违的癫狂之后,徐文卿玉面之上尤自留有些许潮红,亲如水儿般的一双美目之中,荡漾着无比的满足,一条光裸玉臂,揽在无名的虎腰之上,五只水葱般无瑕玉指,温柔的抚来抚去。 相依相偎的三人,全心享受著这份旖旎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无比焦急的声音自石门外响起:“殿主,不好了,宝爷……宝爷发疯了,您快去看看吧!” 无名大惊,一跳而起,甚至忘了自己还浑身**,飞身纵到地上,便待冲出门去。 徐文卿又羞又急,急叫道:“弟弟,衣服。” 三人着急忙慌穿妥衣裤,无名打开石门,一把揪住那个满脸惶急的龙卫胸前衣襟,紫眸之中闪烁着叫人心胆俱寒的妖异紫芒,急道:“怎么回事?宝爷人在哪里?” 那龙卫心神不可自制的一颤,慌张道:“韩姑娘不知怎的独自离开了,半个时辰后宝爷忽然自房中冲出,听到韩姑娘走了的消息,便……便发了狂,见人便打,巳有十余个兄弟被宝爷打伤了。” 无名一把放开那名被吓得不轻的龙卫,飞身冲出,徐文卿便与白魅跟在无名身后急赶,便摇头苦叹,她早就知道程怀宝与韩笑月之间会有问题出现,只是没料到会如此之快。 地宫之中,程怀宝双目赤红如血,追打着一群不敢还手的龙卫,下手之狠,已有十余人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显已昏迷不醒。 无名暴喝一声,猛然将程怀宝截了下来,程怀宝确是疯了心,对着无名便是五拳三脚,无名也没客气,两兄弟大打出手。 赤手空拳,十个程怀宝绑在一起也不是无名的对手,才互殴了三五招的工夫,便一如以往般作了无名的沙袋。 若是往常,程怀宝早便求饶了,但这一次他竟始终紧咬着牙,徒劳的在无名铺天盖地的铁拳中试图反击。 终于,无名失去了耐性,一拳将程怀宝打晕过去。 第九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之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当鼻青脸肿的程怀宝终于苏醒过来后,对无名说的第一句话是:“木头,你要帮我。” 无名一脸淡然道:“小宝以前说过这事不用我帮,月儿与霜儿可以作证。” 程怀宝苦着脸道:“是兄弟就别废话,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对了,徐大姐呢?” 无名紫眸中燃起一丝怒焰,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混蛋,姐姐担心韩姑娘,已去寻了。” “找人?对!我也要去寻人!”程怀宝猛地坐起身来,随即哎哟一声痛呼,身体失去控制,重又倒回到石床上,气道:“死木头你下手也成狠了。” 无名淡然道:“小宝该受这顿打。”顿了顿又道:“小宝不用去了,我已让下面的人都出动了,只要人还没出常德府,肯定能够找到。” “谢了,兄弟。” 无名耸了耸肩膀道:“有七个龙卫与十一个杂役被小宝打伤,回头自己擦屁股。” 程怀宝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焦急地等待中,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找到韩笑月了。 一辆疾驰的马车上,程怀宝满脸犹豫道:“木头,我该怎办?” 无名蹙眉想了想道:“求她回来。” “她若不应呢?” “绑她回来。” “她若不从呢?” “打晕了绑回来。” 听了这明显带有无式风格的建议,程怀宝沉默许久又道:“绑回来之后呢?” “求她。” 一切又回到原点,程怀宝无语,又默然了许久。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无名身旁依偎的白魅一眼。忽道:“老天不公。” 无名一怔,奇怪地看向程怀宝。 程怀宝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有三个,我才只有一个,徐大姐坦然接受,小月月却点了我的穴道出走,老天何其不公?” 无名无语。马车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程怀宝又道:“木头,教教我,你是怎么哄的徐大姐接受魅儿小姐与如月她们俩的?” 无名顿了片刻才答道:“或许这就是禽兽与人的不同吧?” 程怀宝:“……” 来到府城西南十余里的一座小镇上,在几名玄圣殿的下属引领下,马车驶入一座小院,下得车来。无名对迎到院中的徐文卿道,“姐姐,韩姑娘呢?” 徐文卿凤目中尽是怒芒,狠狠地瞪了程怀宝一眼,才答道:“我已制住了小月的穴道,现在屋中的床上。” 程怀宝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恭恭敬敬对徐文卿行了一礼道:“大姐今日之恩,小宝一生不忘。” 徐文脚冷哼一声道:“早便警告你这好色小子了,你却全当耳边风,小月若是有个好歹。姑奶奶饶不了你!” 无名轻轻将徐文卿揽入怀里,柔声劝道:“姐姐莫气坏了身子。”说着话冲程怀宝使了一个眼色。 程怀宝心领神会为点点头,一圈一拐的行入房中。 卧榻之上,佳人紧闭着双目,绝美的娇颜上尤见泪痕。 程怀宝心病至极,缓缓坐于床边。 “小月……” 韩笑月的睫毛微颤,却未睁开双目。 程怀宝长长一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这么专注的望着佳人绝美的脸庞,屋内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韩笑月终于忍不住睁开了一双美目,映入眼帘的是程怀宝被无名暴打之后猪头一般的脸。巳如死灰般沉寂的芳心在这一刻却泛起一股无法自制的担心,低声惊呼一声道:“你……你怎么了?” 韩笑月星眸中隐含的关心令程怀宝忽然生出了一丝希望。他一脸凄然道:“我让我的宝贝伤心了,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韩笑月的星眸中波光微动,动听的声音陡然转冷道:“每一个人都对我说,程怀宝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我不信,我以为可以用自己的爱改变你。结果证明,我……错了……” 听到最后那颤抖的三个字,程怀宝心痛若死,猛地跪在了床前…… 院中,无名与徐文卿、白魅三人静静的坐在马车之上等待。 徐文卿担心的目光不时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担心越来越深,终于忍不住问道:“弟弟,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会出事吧?” 无名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不会。” 听到如此确定的回答,徐文卿不禁一怔,蹙眉道:“弟弟不了解小月,别看小月一向温文尔难,实对却是天下间最心高气傲的女子,只怕这一次她很难原谅小宝的。” 无名摇摇头道:“我有预感,小宝与韩姑娘,肯定没事。” “预感?”徐文卿摇头苦笑,没有一点信心道:“希望弟弟的预感没有错……” 半个时辰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韩笑月温柔的搀扶着倍显虚弱的程怀宝,缓缓走到院外。 本来担心为要死为徐文卿徐大小姐当场傻了眼,便是白痴也能者出,韩笑月不经意间望向程怀宝的星眸中,尽是不容置疑的深深爱意。 韩笑月扶着程怀宝走至三人面前,羞涩的望了小师叔一眼,低声道:“小月叫师叔与无大哥担心了。” 徐文卿强自忍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疑问,强自优雅一笑道:“雨过天晴就好,我们回去吧。” “嗯,小宝身上的伤也该好好料理一下。”韩笑月温柔若水道。 程怀宝这痞子将自己多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韩笑月玲珑的娇躯上。一脸痴情道:“小月对我真好。” 程怀宝这混小子莫不是给小月下了**药? 望着眼前出乎意料的情景,徐文卿无比认真的思索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的可能性。 日后徐文卿曾耐不住好奇心,探问程怀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挽回韩笑月的芳心,奈何当事二人尽都守口如瓶,叫她郁闷不已,那一天下午,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 三日后,谭菲雅率领着四十余个老少女人,被隆而又重地迎入风云圣殿。 无名一眼便从一群女人中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再无心情与客人寒喧,径直走过去,一把将小邪儿从一个和蔼的中年妇人怀里拎了过来。 徐文卿赶忙跟这位被吓了一跳的师姐道歉,回头不忘嗔怪无名的无礼。 无名的眼晴里面已然只剩下了怀里的儿子。对于徐文卿的嗔怪只若未闻。 两岁多的小邪儿比起无名上次见到时长大了许多,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别提多惹人喜爱,小邪儿一点都不怕生,黑宝石般清澈的眸子,好奇的望着无名,小脸上尽是叫人忍不住亲上一口的甜笑。 好一番寒喧过后,一张脸仍是花花绿绿的程怀宝亲自引领着一众律青园的大妈、小姐们,来到了耗费他一月时间才弄好的一处院落。 这座院落原本是常德府一个富商平日休闲纳凉的别馆。有五重院落,九座跨院,周围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且离风云圣殿仅十余里路,程怀宝当日一眼看中,盘了下来。又费时费力,亲自督工大肆翻新一遍。 众女对于这座新家显然甚是满意,谭菲雅亲自道谢,程怀宝连道应该,一切关顿下来,不必细表。 两日后。林老头一家子到了。 丑丫头不知是故意搞怪还是怎的,竟然又换了一张艳光四射的全新脸蛋。叫程怀宝目瞪口呆,直骂“丑丫头胡闹”,心中却嘀咕上了:“到底这丫头的真面目是什么?别入了洞房却连自己老婆的本来面目都不知道,可就成了天大笑话。” 林语冰的小嘴甜得很,见到韩笑月后一口一个韩姐姐,亲热得不得了,二女说在了一起,程怀宝倒成了外人,只能陪着一脸不甘的林老头与满面淡笑的未来岳父大人。 又过了十日,如月与如霜风尘仆仆的从德安府赶了回来。 未及洗去满身尘土,便去觐见徐文卿,福了一礼道:“婢子如月如霜,见过夫人。” 徐文卿也非刻薄之人,如月如霜如此的低姿态,反令她端不起架子,亲切的将两姐妹扶了起来,凤目仔细端详,温和笑道:“果然是生的一模一样,天晓得我什么时侯才能分清你们谁是月儿,谁又是霜儿,以后一起生活,总是搞错可有多糗。” “夫人……”如月与如霜两张小脸上尽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徐文卿拉起姐妹俩的小手,绝美的娇颜上尽是柔美地笑意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随无名叫我大姐吧,叫夫人什么的太生分了。” 一直悬在半空的两颗芳心终于落下,长久的心愿终于得偿,如月与如霜激动的不能自己。 一个月后,一封大红喜帖送到了自三教三门以下,天下所有帮会之中。 “绝世双恶大婚,不必来人,送上红包即可。” 望着这封摆明了敲诈一笔的喜帖,几乎所有看到的人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无奈。 于情于理,所有收到喜帖的人都封了一份厚厚的红包送到了风云圣殿,玄圣殿平白发了一笔横财,红包总数竟达五十余万两银子,送得最多的是那个倒霉的常德知府,生生被程怀宝敲去了五万两银子,三教次之,每派两万两银票,三门再次。每派一万两。 也有不请自来的,陆天祺竟也送来了一封红包,除了五百两银票外,还有一封信,上写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棋局并未结束。 令两兄弟相视愕然。 终于到了大喜之日。 两位殿主的大婚对玄圣殿上下而言是天大的事,自然要大办而特办,经过一阵险些将地宫震塌了的轰乱之后。终于拜完天地,两位新郎官一脸傻笑,领着各自的新娘,入了洞房。 洞房之夜…… 无名这一边,一龙四凤大被同眠,艳福齐天。 程怀宝则被韩笑月与林语冰推来让去,最后可怜的小宝在新房外枯坐了一晚。 由于玄圣殿的横空出世。江湖形势发生了根本的逆转。 人们预料中的大动乱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双刀门的覆没,使得圣人谷的势力大损,加上玄圣殿名义上站在了玄青观这一边,圣人谷短时间内再无挑战玄青天下第一大派的位的可能,江湖从此进入了一段相对的平静期。 三教三门与玄圣殿联合起来大索天下,誓要将隐藏在暗处的大魔头陆天祺找出来,这场史无前例的江湖大搜捕持续了半年之久,最终却以彻头彻尾的失败而告终。似乎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陆天祺这个人。 这等结果,早在无名与程怀宝的算中,若陆天祺是那么好收拾的,也不会把江湖搅得一团糟了,之所以玄圣殿提议并参与了这场兴师动众却注定了劳师无功的大搜捕,只是因为初生的玄圣殿还极为脆弱,必须有一段时日的休养生息。才能茁壮成长。 而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搜索缉拿一个江湖共同的敌人更完美的借口呢? 表面上积极参与,在自己地盘上大动干戈,一副掘地三尺模样的玄圣殿,实则却根本未将心思放在缉拿陆天祺这件事上。 十足的表面功夫之下,玄圣殿不为人知的真正目标。巳然趁机完成。 半年多的时间,双刀门在德安府潜藏的实力被连根拔起。顺藤摸瓜之下,竟然将双刀门余孽中最具威胁的龙目堂主龙辉挑了出来,在白魅的手下,龙辉四招而亡。 此消彼长,如月亲自主持,在天行堂原有的基础上,建成了一张高效精确地情报网络,两地之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皆可在一天之内将消息传入风云圣宫。 可以说直到这个时候,玄圣殿才算真真正正占据了一方之地。 与此同时,在林老头的协助之下,赵志南将风云圣殿打造的有如铁桶一般,程怀宝视察过后,心底里直冒凉气,以他的估计,便是神仙,怕也没啥可能闯过这些设计 的无比绝妙,集机关、火器、毒物之大成的埋伏。 这才叫真正的龙谭虎穴! 大索天下的另一项巨大实惠,便是趁机扩充自己的实力。 虽然表面风光,但无论是心不在焉的无名,还是狂妄无比的程怀宝,对于一个事实都清楚无比,玄圣殿目前的真正实力,比起三教来,还差了一个档次。 尤其是在灭亡双刀门之后,玄圣殿看家的法宝暗器火器尽已为人所知,三教三门不是傻子,纵是碍于一贯的名门大派的脸面不屑一用,但也会研究如何克制抵挡,未来若与三教三门发生冲突,这些利器到底还能发挥多大作用便只有天晓得了。 因此便迫的玄圣殿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增加自己手下的高手数量。 天行堂列出了一份黑名单,上面列举了三十余位在玄圣殿地盘上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先礼后兵,或强迫或自愿,不管黑道白道,一个也没跑了,全成了玄圣殿的人。 把自己地盘内的高手划拉了一个干净,玄圣殿又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更加广阔的江湖,天行堂又列出了七十余人的名单,程怀宝打着邀游天下的名头,硬拖着无名,哥儿俩带着各自的家眷,在二十四名龙卫的簇拥下,天南海北的挨个拜访。 为了避免引起三教三门的敌意,这一次并未用强,完全自愿,结果有些侠名的一个没招揽来。答应归入玄圣殿的,尽都是黑道高手,叫程怀宝着实有些郁闷,难到玄圣殿留给江湖正道的印象就这么差? 无名对此的评价是:“臭味相投,物以类聚。” 程怀宝气愤之余,只回了一句:“咱兄弟俩一个味道。” 打着搜索魔门余孽旗号的无名这一行,途经宝庆府碰巧道上了老怪物活僵尸范昆。以程怀宝的性子这等超绝高手岂肯放过,登时找了上去。 由于当年那个赌约,老僵尸躲两兄弟还来不及,哪肯答应,一颗皮包旁头的干枯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 程怀宝向来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展开了那一张伶牙俐齿,整整一个时辰。楞是连口气都没喘,范昆纵横江湖数十载,任何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地,何曾受过此等口水酷刑,偏偏对着这个“程二哥”,却叫他急不得也恼不得,谁叫他当初打赌输了的? 忍到后来,本来因为修炼僵尸邪功而一片惨白的枯脸上,己然尽是青绿之色。 终于。范昆认输了,这会儿只要程怀宝闭嘴,别说让他加入玄圣殿做长老了,扫地也干! 这无比诡异搞笑的一番拉人场景,徐文卿由小心戒备到目瞪口呆,最后竟有些同情起范老怪了,许久之后徐大小姐方道:“服了。我算服了。小月、冰儿妹子,你们两个怎能忍受得了小宝如此的呱噪?” 韩笑月优雅一笑,没有答话,又换了一张俏丽动人脸孔的林语冰则嘻嘻笑道:“小宝哥哥这样多好,要是让冰儿对着无名大哥,两天便要闷死了。” 对于林语冰隔三差五的便换一张脸的怪僻。所有人都已见怪不怪,程怀宝更是因为由此而来的无限新鲜感。开心不己,不但不加阻止,反而怂恿丑丫头扮个如韩笑月一般的绝世美人。 徐文卿撇了撇嘴,借用了无名前不久的一句话:“臭味相投,物以类聚。” 就这样,当搜捕陆天祺的联合大行动最终无奈的结束,无名一行开开心心返回风云圣殿之时,玄圣殿完成了自身的第一次蜕变,整体实力向上跃升了一大步,从此以后,才真真正正的再也不怕江湖上的任何势力了。 这年十一月,腾出手来的程怀宝,忆起了当和对赵志南的承诺,他亲赴京城,施展借刀杀人之记,利用几大掌权太监的内部权势斗争,通过钟士诚这个在京城之中颇有影响的通天神相施计,斗垮了当年谋害铁血神武营指挥使于广廷的罪魁元凶陈太监,并秘密将其掳来,扔给了双目赤红的赵志南及一众铁血神武营的老兄。 陈太监恶有恶报,生受了千刀万剐,凄厉哀号持续了一天一夜,死得凄惨无比,头颅置于于指挥使的坟前血祭。 赵志南自觉如此大恩一辈子也无法还清,更加卖命苦干,亲赴天下各地,联络到了七十三个铁血神武营的老兄弟,钟士诚与如月上下活动,将这些人的军籍尽都消了,一起召集到麾下,其中便有程怀宝最为看重的那个玩火的祖宗级高手一一火神祝融。 这帮悍持来投,玄圣殿如虎添翼,程怀宝自是大喜,特意在圣殿之中隆重地摆下接风酒宴相迎,连轻易难得露面的殿主大人无名都被他拉来主持。 随着玄圣殿兵强马壮,实力日盛,三教三门对其的戒惧日深,不过程怀宝倒也言而有信,玄圣殿确实紧守了当初他当众宣布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立殿宗旨,从不将手脚伸向其他三教三门的地盘上去。 当然,这一点上韩笑月的功劳极大。 不过玄圣殿虽未扩张,但有一样,在自己的地盘之内,管你是玄青观的道士,还是圆守寺的佛爷,又或圣人谷的儒生,都得小心翼翼的夹起尾巴来。 三教三门倒也配合得紧,尽都勒令门下弟子不得主动寻衅,不过有些骄横惯了的年轻弟子显然没太听得进去,虽然不敢跑到类似于常德府、德州府这样的玄圣殿直属地盘上去惹事,但在一些玄圣殿旗下的寻常江湖帮会的地头上,却仍一如既往的牛气冲天,嚣张得很。 如此一来。冲突自然不可避免。 几个圣人谷的弟子打死打伤了玄圣殿下一个附属帮会的十多人,程怀宝哪肯甘休,立时便派附近的虎卫出马,将这几人拿下,好一通收拾,直到圣人谷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勒索来五千两银子。这才罢休。 从此以后,再无任何人敢在玄圣殿的地盘闹事。 采用了当年在汉中府时徐文卿的提议,玄圣殿在招收外来高手快速扩充实力的同时,也从未放松过自己培养子弟兵的工作。 五大恶人成了玄圣殿中的总教习,专门负责调教天行堂从天下各地捡 来的孤苦幼童。 这些幼童统一接受为期一年的试练,之后按习武的天分分成四个等级,其中最有天成的孩童交给六大长老亲自教授绝学。以成未来玄圣殿的栋梁之才。 第二级的由耿天楚、纪中与赵志南分别授予武学、暗器和战阵之道,未来补充进五大神卫。 第三级习武资质一般,几乎不可能成为独挡一面高手的,便一直随着五恶人练功,未来便是次一级的各堂属众。 第四级完全没有练武资质的,索性不费劲教授武学,发到天行堂,根据各人的才智,或做眼线。或做他用。 对于双刀门余孽的打击,成为玄圣殿最坚决也最锲而不舍的一项长久任务,几年下来,双刀门在逃弟子死的死降的降,双刀门的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也在杜冷与黄成的人头被先后送到玄圣殿后,彻底的破灭了。 玄圣殿用血的事实警告江湖所有势力。这便是与玄圣殿为敌的下场。 绝世双恶这个传奇的名号非但没有因为玄圣殿地崛起而消失,反而随着玄圣殿实力的不住增长,越见吓人起来。 普通百姓家里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一律以蒙人与大灰狼作为震慑对象,而江湖人胆大包天,蒙人与大灰狼的威慑力显然不足。因此江湖人在这个时候,一般都会选择绝世双恶这个恐怖的名诸如“再闹就让绝世双恶把你们抓去下酒喝”之类的恐怖言语。伴随了绝大多数江湖人的童年生活,并且不自觉的代代相传,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一项流传千古的江湖传统。 只怕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当事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兄弟竟然以这么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方式,达成了遗臭万年这等无数恶人追求约终极梦想,且从此冤枉无比的成为了天下恶人追赶超越的终极目标。 数十年后,一个名唤言西早楼的落魄文人受此灵感,耗十年之功,作下百万字的鸿篇巨著《恶人传说》,开创了中国小说史上反讽文风之先河,并引来跟风效法者无数。 且由于其中记述了无数江湖之潜规则,与绝世双恶历经万难,最终白手起家,成功创立统驭江湖的天下第一大派玄圣殿的曲折经历,因此书不但可以做江湖人保命全身的不二法宝,更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江湖人奋斗向上的雄心壮志,由此奠定了其江湖第一奇书的无上地位。 江湖中人,若无此书傍身,必将遭到白眼无数,不管识字与否,几乎人手一册,销量远超被后世奉为四大名著的三国、水浒、西游与红楼。 至尊无名第一部完(说是第一部完,实际上有没有第二部大概只有天才知道了,虽然故意留下了一些引子,以备万一,但老楼个人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写第二部了,牛刀宰鸡,有什么意思,兄弟们以为呢?) 另:所谓盖棺定论,现在至尊无名也差不多了,看完了结局,希望兄弟们不要犯懒,写点评价,尤其是关于结尾这一段,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是对这段结尾中的不足,尽管在--飘天文学--的评论区提出来,不癈好坏,只要中肯,老楼会一一答复,谢谢! 第九卷 后 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 一处风景秀美,湖光山色的小谷之中,零零落落的盖了几栋木屋。 无名终于如愿以偿的过上了他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每日与几位爱妻享受着养儿之乐,一同住在一起的还有蛇儿这丫头。 平日里或游山玩水。或逛玩市集,一片安静祥和中,分外安逸。 这一日上午,无名做起了他现在每日必做的功课,没有丁点形象的在院中给已然四岁的儿子做马骑,一大一小,玩的开心无比。白魅与蛇儿,一如既住的喜欢粘在无名身边,一左一右,逗弄着骑在无名背上的小无邪。 此时的白魅虽然仍是寡言少语,难以亲近,却已没有了当初那股令人胆寒的阴森鬼气,反而多了一分叫人无法形容的飘逸仙气。 方自练完剑法的徐文卿一身劲装。包裹着叫人目眩的完美娇躯,无瑕的玉面上微有些汗影,分外透出一股柔媚的动人风采,手提长剑自屋后树林中的练武场归来,望着场中四个闹做一堆的三个大顽童与一个小顽童,哑然失笑,一时被引得玩兴大起,格风翎剑收了,也加入其中。 两年来。徐文卿的功力突飞猛进,巳然隐约迈入了超凡的境界。不但是她,便是如月与如霜姐妹亦是如此,本来只有二流的水准,现在也已达到了一流。 三女不光只是功力进步神速,且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着一种未知却神妙非凡的变化,形之于外的。便是三女的肌肤,由内而外地隐约闪烁着一股奇异的光华。 自然,这些奇妙的变化都是源自无名,源自于无名体内神奇的紫极元胎。 无名与白魅每晚的行房,可说是天下间最奇妙的合籍双修,紫极元胎与极阴之丹所得之多。 变化之神奇,远远超出了人们所能理解的极限。 因此即便徐文卿与如月姐妹仅仅得到紫极元胎泄出的一点点精气。便足以顶得上世间任何灵丹妙药,令她们受用无穷。 无名现在已然完全掌握了破天神掌的诀窍,足以毁天灭地的掌力,巳可以随心所欲的任意打出。 他在武道中的下一个目标,是想法驯服体内那每一发作,便暴躁无俦的无穷灵气,使之能如寻常武人所练真气般如臂使指,为我所用。 只不过到那时无名会变成怎么一番模样,只有天才知道,唯一能勉强作为参照想象的,怕只有白魅了。 一家人正玩闹间,如月与如霜回来了。 有一个诸如程怀宝这样的无赖兄弟,无名想要完全脱离江湖,不啻是痴人说梦。 当初大婚之后,无名便想带着一家大小找寻一风景秀美之处,隐居下来。 程大无赖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把五子哭坟的劲头都拿出来了,完全一副你敢离我而去,我便哭死在你面前的架势。 结果无名一时心软,就这样继续留 在了玄武殿这条巨大无比的贼船上,且还是个挂名的贼头。 无名没能下贼船,如月与如霜一个是情报头子,另一个则玄圣殿的财神爷,尽都是最重要的职位,且无论能力还是忠诚都不会有丝毫问题,自然也被程怀宝千方百计的留了下来。 所以如月与如霜成为了小谷中最忙碌的两个人,每隔数日便要去一趟风云圣殿处理各项事务,也幸好所居这处小谷,距离风云圣殿,仅有九里山路,不然这两姐妹可真就辛苦了。 一年前,程怀宝本着最大化利用人才的原则,跟无名打过商量之后,通过韩笑月的关系,将如月与如霜送到了谭菲雅的门下,专门掌习情报的归纳与分析这门高深的学问。 如月姐妹最是会做人,每次出外,都会给家中各人带些礼物回来,重中之重自然就是家中的宝贝小无邪了,因此小无邪除了爹爹娘亲外,跟这两位生得一模一样的姨娘最亲,远远的看到如月与如霜行入谷中,连爹爹这匹大马都不骑了,兴奋的飞身迎了出去,乖巧的道:“月姨、霜姨,这次给邪儿带来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逗弄着小无邪在自己姐妹脸蛋上各香了一下,如霜这才取出备好的礼物,原来走一把晶莹剔透的白玉小剑,遗传了无名好斗天性的无邪大喜。一把接过便跑到一旁耍玩去了。 风云圣殿中。 程怀宝与林老头似两头转磨的驴,听闻着石门内林语冰不断传出的痛苦惨呼,两张脸上尽是焦急与担心的神情,任凭大腹便便的韩笑月在一旁如何劝解,也没一点效果。 终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自石门内隐隐传出。随即一个满头大汗的稳婆急匆匆跑了出来,不顾满头大汗,兴奋的报喜道:“生了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母子平安。” “啊哈!我也当爹了!”程怀宝一脸狂喜的一蹦老高,落地后一把搂住一脸温柔笑意的韩笑月又道:“小月加油,也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莫输给了丑丫头。” 韩笑月脸皮薄,娇羞无比的推了程怀宝一把。 一旁的林老头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林家终于有后了,侠客杀手堂终于后继有人了。” 依照老林头当初与程怀宝的约定,林语冰所生的第一个男儿,将随母姓姓林,程怀宝一想到未来自己的儿子能够统领侠客杀手堂,对于玄圣殿那无法想象的助益,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这一日。无名正与白魅在林中的练武场练功,此时的他巳然可以勉强跟上白魅那天下无双为鬼魅速度,这对恐怖夫妻打的天昏地暗。 忽然传来如霜的娇声呼唤:“相公,魅儿姐姐,休息一会儿,宝爷差了一个龙卫送来一封信。” 无名领着白魅与如霜回到谷中,那名送信龙卫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见殿主。” 无名这个殿主上一次在风云圣殿露头,还是半年前的事了,近两年来加入玄圣殿的人,绝大多数根本便不认得他这位玄圣殿的老大。 不过无名自己可没有一点身为殿主的自觉,丝毫不觉得惭愧,这时眉头微蹙着道:“起来说话。” 这个龙卫小心翼翼的战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恭敬递上道:“宝爷差属下给殿主送一封信。” 无名接过信来却并未拆开。淡然道:“宝爷人呢?” 程怀宝夫妇与小钟是这座小谷里的常客,隔个三五日便会偷闲跑到这里,兄弟几个聚上一次,短短九里多山路,程怀宝这一次却差人送信,以无名对这个滑头家伙的了解,定是有什么古怪。 那龙卫道:“启禀殿主,属下不知。” 无名展信一观,脸色猛地一变,隐含怒气的骂道:“混蛋小宝!” 徐文卿微有些诧异从无名的手中接过那页纸,只见上面写了三行字:木头歇够了,该换小宝了,我陪老婆孩子游山玩水去也,圣殿的事交给你了。 徐文卿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喃喃道:“这对活宝兄弟……” 外传笑话之号子的风波铁血神武,有我无敌,杀! 虎啸天下,纵横无双,杀! 双尊扬威,所向披靡,杀! 最近一段时日,弃暗投明堂实力大增,麾下高手数量翻了一番,然而堂主郎中与副堂主王麻子,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宝爷又出了个新主意,说是铁血神武堂在战场上的号子好,既能鼓舞士气,又可震慑敌人,所以要其他各堂也都想一个出来。 没过两天,虎啸堂与双尊堂的号子便都报上去了,听说宝爷甚是满意,四大主力堂口,现如个可只剩下他的号子还没想出来。 郎中觉得自己特别冤,不是他无能,实在是他这个堂命不好,瞧瞧人宋,什么铁血神武,虎啸天下,还有双尊扬威,多大的威风,多大的杀气,可他呢? 弃暗投明…… 难道叫他领着手下跟人打斗的时候喊“弃暗投明,我心舒畅”,“弃暗投明,无限光明”? 那还不得叫对手笑掉大牙? 最后哥俩无奈,硬著头皮将“弃暗投明,无限光明”交了上去,心中已然好了受罚的准备。 这一来可不要紧,直把程怀宝逗得险些笑岔了气,可好笑归好笑,这么狗屎的号子哪里能用在战场上,想用笑话杀死敌人吗? 程怀宝倒是没因这点小事处罚郎中,反而自己动起脑来,给弃暗投明堂想出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号子。 弃暗投明,不然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