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寒》 第一章 白子白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炎阳似火,人如蒸笼上的老鱼一般,浑身冒着热气油汗,城外老土丘的破庙边上生着一颗合抱的大梧桐。 这引凤之木此节正是花开烂漫之时,巨大的树荫下坐立大小各一人。 远远看去,那中年人靠坐在树干上,正是玉面朱唇,双眉修长而上勾,头发花白,胡须却是黑亮,此刻那破烂的细布长衫却能看出,那时新衣非凡品。 中年人对面前那四尺高矮的少年姜澜似说着什么,不耐之极伸手擦汗,也不顾那衣袖已经油光敞亮,看样子似乎觉得听那人说话比这炎热的天还要让他难耐。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 莫话诸侯富贵事,但求缸满衣暖身。 一朝但有英雄起,又是百年苍生劫。 姜澜眉头微微皱起,很不乐意再听下去,“老家伙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看你似乎有见识我才让你看看微儿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你却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气死我了。” 中年人不理睬姜澜,自顾越说越离谱,姜澜皱眉咬牙觉得自己就快要忍不住揍他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动手,看着中年男人,却是陷入了迷茫,这个却在昨晚帮助自己逃跑,不然现在自己和微儿已是仇家的刀下亡魂! 那中年人憋了姜澜一眼,看到了他胸口挂着的白玉眉毛掀了掀,面上看似终于说的有些累了,靠在梧桐树下微闭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口中却道,“姜澜,周武国朝野奸逆当道,你父亲冤死,你更应该替你的家族讨回一个公道,你以为埋没这穷乡僻壤就有所出路吗?白子啊白子,你可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该好好想一想,否则他们在天之灵岂能原谅于你这个不孝之子!” 姜澜心道一声怪人怪语,什么白啊黑的,他便试探着说:“此话何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又怎么知道我身上肩负着血海深仇?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为什么这一世你会变成这样的人呢?”中年人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口眼皆合,姜澜却是一脸疑惑,“这老头不会有神经病吧?不过他到底是谁?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想到这里,姜澜反而一愣,叹了口气,“如果父亲不参与那些事,又怎会沦落到现在家破人亡的地步?报仇?呵,就凭我这样拿什么去报仇?” 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人真是古怪为什么就遇上了自己,他知道那么多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吧? 这时,耳中传来一声低吟,姜澜面上一楞,转身慌忙走到梧桐树背后,“薇儿,你醒啦,你的伤好点了吗?” 十一二岁的少女靠着梧桐树,此时见她面含娇汗,留海和鬓发沾着脸上的汗黏贴在俏脸和秀颈上,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像是要咬出血来,少女卷起的袖子里本来白皙的手臂,此刻雪白的皮肤里透着诡异的暗红,手腕和上更是青筋毕露,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见此,姜澜面色急变,忙道“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发作了?”,手下却连忙掀开少女的肩膀上的衣服,本来已消肿的伤口此刻正往外流着黑血! “少…爷,我好疼…我好冷…少爷少爷抱抱我……”女孩断断续续的想梦呓一般的重复着,此刻他再傻也能想到,昨夜那支飞歪打正着的飞镖的毒药很难消除,虽然找了草药还是无济于事!姜澜心中难以平静,此时不容他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呼喊,救她,救她! 不因为别的,因为她已经是他仅存得最后一个亲人了! 他连忙将白薇抱起,快步走出遮天的梧桐树树荫下,心中和自己说,冷静,冷静,找大夫找大夫,哪里有大夫?对!进城,进城! “澜少爷,薇儿想娘亲,薇儿想娘亲了……”少女在他怀中低语,“少……爷,告诉薇儿,娘亲……她死了吗?” 他突然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不忍心再继续欺骗怀中的女子,“是的,半年前,白姨是为了救我……她死了!我不该瞒着你,薇儿!你不要怕,还有我呢。” 少女突然不再说话,只是虚弱揪起起他胸前的衣服,将脸上的泪水擦去,闭上双眼,久久不语。 他抱着她向前面城中快步而去,回望那颗老梧桐,那中年男人依然保持这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看似早已睡熟了一般,梧桐花落在他那老旧的锦衣上,好似不愿离去。 只是在他们走远的时候,身后那人才缓缓睁开的那双眼睛,轻声一叹,“姜澜,你命中本该有此劫,你可知道,你今生能活已经天大幸运!白子白子,万年的生死轮回这一世都该结束了吧,可怜的你记忆还没有复苏!哎,判若两人判若两人!” 南疆五岳三山十二郡,名城却只有二三个,除却那周武大帝所在的风波城是当之无愧的盛名天下,就是这姜澜所去的凤鸣城,此刻堪称天下艳客的风流之都。 武帝争霸八荒已近十年,逐令版图各郡铸铁为犁,修生养息,一副蒸蒸日上的太平盛世之像,而这凤鸣城却依然是流寇横行,盗匪猖獗的纳垢之地,而同时也是风月宝地。 人说天下悍匪多和这凤鸣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是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数不清的文人骚客,贵族游侠却是在此地留下无尽惹人遐想的风流故事。 此刻那破败的城门之前,姜澜怀抱着年纪比他更小的少女双腿如有千斤重量,吃力的跨进了城门,而他怀中的少女,却睡的安详。 行人惊讶的看着他们,姜澜无动于衷,目光放在怀中的少女身上,想到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心中苦涩难言。 “到了,终于到了!”他心中似有无尽的重担放下,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薇儿,我终于到了!一定有人能救你的!” 城内行人却是好奇得打量着他们,见那少女苍白的面色下似有诡异的暗红,筋脉更如幼蛇绕旋,都不自觉的退了一两步。 似有人说道:“小小的年纪,这是遭了什么罪,怎生如此怪病?” “老兄,你这就错了把,此不是怪病!据我所知这好像是某种厉害的毒药! “走吧都散了把,这小子似乎是惹上了什么厉害的仇家!” 姜澜此刻心神全都系在怀中的女孩身上,哪有心思去管别人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步步前行,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下一刻找到大夫,或者能遇上贵人,搭手救下怀中的女孩。 心中在呼喊,向前,向前!不知道目标,只有向前!只要向前就有希望! 从那梧桐老树步步行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薇儿,你要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心中有无尽的执念,“救她!救她!前面一定有药铺,对!我想起来了,去红街,她们一定懂救人!” 想到此,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头发散乱在脸上,混着面上的汗水,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并不强壮的身体。 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精神一松,欲使出全身力气喊出救命二字,到嘴边却只吐出一口浊气。猛的跪倒在这坚硬的红砖上,少女从来怀中滚落,而他,跪立在那围观的人群之中,依然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双臂如钩一般早已坚硬的不能再动分毫。 他试图站起来,却只是颤抖了一下,本已失神的目光开始涣散,虚弱的叫了一声薇儿,再无半点生息,犹如恒古的雕像。 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流在脸上,疼在心里。 这一刻,他跪着,她睡的安详。 下一刻,他们合睡在这艳阳下。 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颤颤巍巍的缩在水中,藏在一片荷叶下不敢呼吸! “姜海,罔顾王恩,私藏王鼎,造谣生事,外通蛮族,内协王子,今王子武昌已伏法认罪,庶民姜海亦为主谋,灭全族,主犯车裂,分尸悬杆!” 高墙绿瓦,翠楼竹林,寒士作诗,武人谈笑,酒杯辗转,佳人罗裙,游侠舞剑,琴瑟和鸣的人间天堂,顷刻间变成修罗地狱,数不清的家臣仆役伏尸满地,血流成河。 本来供人游乐的止波亭挂着三具衣衫凌乱的华服贵妇,显然是死后才被人用铁钩挂在亭内。 亭子边上便是本该清澈见底的活水花荡,此时这湖水却透着片片鲜红,如同白纸泼墨一般随意刺眼。 染血的荷叶红绿相间,无风却动,像是千百孤魂的不甘哭诉。 湖中央的孤舟上一人身着烛龙黑服,负手而立。 大厦倾下无完卵,高楼翠瓦一炬间。 那人抬手抓起船上横放的竹竿,于血河中独钓,在烈火中微笑。 “姜家,终于完了,呵呵哈哈哈哈....” 烛龙法袍男子的微笑像是恶魔的索魂曲,永无止境,将他带进了无尽的深渊! 坠落,堕落,沮丧,屈辱接踵而来,占据他的内心,逃避,逃避,害怕,恐惧!逃跑!逃跑!! 那些死去的面孔像是在嘲笑他是无耻的胆小鬼,逃了一年又一年! “废物!胆小鬼!姜家的耻辱!” “你不配姓姜!!” “逃吧,你快逃吧!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地方!这里是地狱!!” 恍惚中,一个阴沉的脸转了过来,面上的微笑像是在嘲笑他这个懦夫。 “烛龙?我发誓要杀了你!”噩梦中惊醒的他陡然大叫一声,还未坐稳却听身边一声诧异的惊叫。 “哎呦,小家伙,你可算醒了,这几天你可把姐姐烦死了!” 噩梦中的身影渐渐和眼前那个摇曳的罗裙重合,姜澜恍惚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脸,扑鼻的清香便窜进他心底,回忆再一次翻涌,本到嘴边的感谢顷刻间变莫名的嘶吼。 “是你!!” 那青衣罗裙的女子娇笑两声,轻纱拂过姜澜的面前,弄的他一阵眼花,“呦,小家伙倒是长本事了,昨夜顺走了姐姐房内的细软,今夜又要待我怎样?” 第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妖女,你把白薇怎么样了?”姜澜面孔变的扭曲起来,想起昨夜和这女人在一起的男子随手甩出的那支毒箭,若不是那梧桐树下的中年人及时挡住两人,他现在恐怕就身首异处了,面对着仇人哪有心思和她理论,心里只想着白薇是否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冷静,冷静,我不能乱,缓缓的吸了口气,强做镇定。他稚气的面容居然透出老成的味道。 “小家伙,你胆子倒是不小。”青衣女子嗤笑一声飘也似的转身,坐在了室内的桌前,素手提起一壶清酒,自己给自己倒满,背对着开始整理下床的姜澜说道,“你呢,以后叫我青纱姐姐,嗯,青纱仙子也不错。” 姜澜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索性不答她,站在床边动也不动,此刻白薇生死未卜,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是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仇人就在眼前,可是他除了几年来学了些偷鸡摸狗的本事,能拿什么去报仇呢?或许就这样没尊严的站着,活着就有机会吧?是的,活着才有机会。 “你叫澜风?” 姜澜闻言一怔,心中重担立刻放下一半,白薇一定没事,澜风这个名字是白薇替他起的,这一刻从前他带着她隐姓埋名,四处流浪的日子似乎在眼前飘过,妖女知道他的名字,定是白薇告诉她的,心里却又被另一层阴影笼罩,“她人呢?” 见他答非所问,青纱仙子并不以为意,只是眯眼笑着看着他,装作是一脸的羡慕,“你那个小相好被我那负心汉带走了,去风波城过她的富贵日子去了。” 姜澜闻言脑中嗡的一声,像似要爆炸开来一样,“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她不会离开我的,从小到大她都是我在一起,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我!” 姜澜站在那里,感觉头上的房顶,脚底的地板都在一起飞快的旋转,以致于青纱仙子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 这一定是一个天大的玩笑!笑话,我从前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离开我跟一个陌生人走!你信吗?你信吗?! 青纱仙子的面色转眼间变的凄凉,目光怜悯的看着他。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贱人,一定是你骗我的!呵呵,你们这些婊.子哪个不是口里一套,心里一套,骗子,贱人! 啪的一声,这个世界安静了。 “滚吧。”青纱仙子摸了摸生疼的手背,冷笑道。 姜澜愣在了那里,那素手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红印,似乎清醒了许多,他能感觉到面前女子那笑声中的不屑与嘲弄。 我算什么?我算什么?自卑和屈辱像似在心中生了根,那一刻他有抓起凳子砸死青纱的冲动,把她的嘴撕裂,把她的头砸烂!!刮花她善变的脸! 脑中无数恶毒的想法,可是他的脚却开始向门口走去,背后传来的冷笑,那妖女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声好似一把利剑穿进他的心口,滴出来的是屈辱和懦弱的血。 我不服!我不甘心!! 他本想赶快离开这个让他屈辱地方,逃到一个别人都看不见他的角落,抚慰自己为数不多的自尊,可是心里的仇恨却放不下,家人被无情抹杀,大仇不得报,自己却忍辱偷生为那般? 脚边飘来一张白绢,看到那白绢上秀的比翼鸟,姜澜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那丫头用她的命换了你这个懦夫的命,真是不值得。”青纱仙子轻笑一声,“不过呢,你别担心,我和他可不是一伙的,我是婊.子他是嫖客,我是妓女,他是王爷,我也没心思操那些闲心,不过那丫头要走前叫我告诉你,让你不用担心她,她说她会等你去找她的。” 说完见姜澜捡起白绢,便愣着不动,心中虽然瞧不起他,却也多了一些怜悯,不过她口中却笑道:“等你哪天发达了,也别忘了青纱仙子这个救命恩人就好了,姐姐可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呢,我予人滴水之恩都是要收回涌泉之报的,嗯,就是这样,可惜不知道等不能等到那一天,滚吧!” 姜澜根本没听间青纱仙子说什么,呆呆得白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澜少爷,薇儿走了,为了我娘和我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重。” 最后一行字写的很仓促,像是执笔之人心有旁顾,临时加上去的一般。 姜澜的手在颤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保重!” 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跨步而出,再一次失去前进的目标,下一刻等待着他的依然被命运无情的抛弃,或者他从来没有顺从过命运,只觉得自己生存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今后只有一个人,不会再有人替他洗衣,不会有人和在他水中嘻闹,没人再替他擦背,没人帮他拂去额头上的汗水,没人替他揣着顺来的热包子。 原来不是我在照顾她,而是她一直在照顾我啊!原来我是这样一无是处。 连她都有复仇的勇气,这么多年我却很少去想过复仇,因为我害怕!害怕那双在火中微笑的面容,那双阴沉的眼睛!! 那炙热骄阳抵不过天道的规则,此刻挂在了西方,红霞像是燃烧的血海,而姜澜揣着那颗催死的心,沉重的脚步像是比之前抱着白薇还要难行。 行尸走肉,莫过于此。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习惯,出了城的他鬼使神差的站到了那颗梧桐树下,双眼盯着那个树下依旧慵懒而眠的中年男人!却不知道他为何还未离去! 他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中年人睁开了双眼,直视他的眼睛,那目光直指内心,无数次他想逃避,可是却如同失魂一般,深陷其中,那里面似乎就是自己梦中一直坠落的深渊,那里似乎就是无尽的黑暗!那里似乎能看到自己那颗血淋淋的懦弱的心!他目光变的恍惚起来。 陡然间似有一丝冰凉钻进他的脑海,姜澜猛的惊醒过来,急促的喘息起来,如同突生了一场大病,全身燥热难耐,冷汗流了出来,只有胸前那颗白玉依旧微凉的温度此刻倍感清晰,姜澜心中惧怕,目光闪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你觉得你活的有意思吗?当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你,你觉得安心吗?你就是一个废物!连狗都不如的废物,狗都尚且为了主人能奋力一搏!”中年浪人冷笑一声,只是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笑意。 姜澜没有发现浪人眼中的赞许,他根本不敢去看那几乎将他拖进无尽恐惧中的双眼,他心神恍惚,双腿一软碰的一声坐倒在地上,慌乱的伸手指着面前那个羞辱他的人,他不敢相信这个不相识的人会这样羞辱他!而且是那么的直白!击碎他仅有的一点尊严!“你…你……你说什么!” “你很怕死吗?” “怕!我为什么不怕!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吗!”姜澜几乎是抽泣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生不如狗,死不足惜。”浪人的话像凌迟用的刑刀,毫不怜惜,极其残忍的刮开姜澜懦弱的心。 “连狗都不如!”姜澜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面上却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了!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不是疯子,是条疯狗。哈哈哈哈! 他如同醉汉一般失魂落魄,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想忘记所有的记忆,身后传来那个人断断续续的话语。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该怕平凡,有得有失,有欠有还……” 只有一句他听的最清楚,“姜澜,你如果还想像人一样活着,就去攀那断魂山!” 姜澜一怔,却无心再去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凡人莫进断魂山……天下谁不能知断魂山,断魂断魂,断行人魂。他怎能不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如果姜澜转头看一眼,或许他的世界这一刻就会改变,可是他没有。那个梧桐树下的中年人伸了个懒腰,从屁股地下拿出一柄破剑和一个老旧的葫芦,吃力的站了起来,看似歪歪扭扭样子,在握住剑的那一刻,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羡荣华不惧威,仙道魔道皆我道。 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 “怕死怕死,曾经不可一世之人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或许是他死过太多次吧?” “姜澜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希望那时你能找到自己的道!” 此刻他站在那里看着姜澜的背影,无悲无喜,也不见他弹衣,旧衣上的落叶已尽数而飞,而他的身影虚化了一般,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澜没有看到梧桐浪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如果他看到一定会吃惊不已,这梧桐浪人此刻和他相见相谈的根本不是真身,只有传说中人仙才有这种分外化身的能力。 姜澜从小接触过很多武人游侠,但是凡人几乎没有机会能见到人仙这种级别的人物,尽管是分身,不过他虽然没接触过修士,却大体听一些游侠说过一些关于江湖武人和传说中的修士的品级划分。 江湖武人无论修外功还是修内功,皆化九品,便有外九品和内九品之分,修内修外各有所长,总之没有最强的功法,只有更强大的人。 对于修士江湖传言并不多,却也有外修飞剑法器,内修道经佛法两种途径,对于具体品级江湖传言也是凤毛麟角很难说清楚。 不过这对此刻的姜澜而言,并不重要,他要去追寻新的人生。 第三章 仙人止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山跑死马,经历了枯燥乏味的行路,姜澜抬头看时已经进了断魂山中。 断魂山! 夏日炎炎,秋凉凄凄,冬雷阵阵,又是一年春。 渺无人烟的断魂山,乱石走兽,奇花异木,叫上叫不上名字的走兽伴随着姜澜度过了这悲惨的大半年。 凡人莫进断魂山,仙人止步绝情崖。 姜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断魂山,或许只是男人一句玩笑话罢了! 他怀揣那颗绝望的心,进入断魂山开始,死亡的阴影几乎如影随形,面对着饿狼他想过要放弃,面对着异兽他想过要放弃,无数次带着饥饿前行,和烈阳争命,向寒秋乞怜,在那冰冷刺骨的高山冷冬,命运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在孤狼的口中救下一只奄奄一息的银狐,从此他便和这只银狐相依为命,相伴取暖。 银狐通灵,帮他辨识毒草,数次无意中让他避过凶劫,渐渐的姜澜也学会不少趋吉避凶的本事。 他靠着自作的木枪,杀死过搏斗新胜的狗熊,扒下它的皮毛,做成了裘衣,顺便还做了一个口袋,银狐每日就缩在那个口袋里,伴他度过了这个最要命的寒冬。 此间春来,万物复苏,姜澜在这大半年的历练中,气质大变,数次走在生死边缘的他,终于变的勇敢起来,几次直面威胁,他几乎快爱上了这山林生活。 有这银狐为伴的他也不再觉得孤单,身形也变的强壮,五尺的身高随意散落的长发,轮廓清晰的面孔,背着一根坚木所做的长矛,披着残破的皮裘矗立在哪里,如同高山。 他眼中透出的目光像他那攥起的拳头一般拥有着坚定的力量,在这穿暖花开的季节里,显得夺目耀眼。 待到秋凉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此刻的他再一次面临生死的威胁,三丈处现身一头巨狼,当他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便已经确定,这就是当时救下银狐时赶跑的那只凶狼,说的容易,姜澜清楚的记得那是他在这断魂山上第一次正面与野兽搏斗,那时候面前的巨狼还身负重伤,饶是如此,当时狼口夺食他依然在生死之间游走多次,巨狼的臀部还有他当时用木枪留下的伤疤,而他的腹部也有巨狼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记,那次重伤之后若无银狐找来的异草服食擦用,怕是早几个月前便已一命呜呼了。 狼性记仇,它的目光透着残忍,口中的垂滴的唾液清楚的告诉他那一枪之仇不共戴天。 银狐本天生狡黠的目光在遇到这只孤狼的时候,便变成了惊惧,雪白的爪子捂着尖尖的耳朵,嘤嘤叫了两声把头埋进口袋里再不出来,姜澜叹了口气,知道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饶是他几经生死,此刻他也不敢保证能战胜这只凶兽。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恶狼围着他打转,眼睛一刻不离他的身体,姜澜缓缓伸手握住身后的长矛,这似乎是一场宿命之战。 胜利者将赢的一颗无畏的心,而失败者,将成为另一个的美味晚餐。 此刻姜澜能感觉到,面前的巨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顿即将到来的美餐! 姜澜紧紧盯着巨狼的双眼,直视那冰冷的目光,他知道这时候不能逃避,否则那颗懦弱的心会再次膨胀,将他吞没,他过够了那种生活。 “我会活下去,像个人样!”姜澜在心中对自己说。 巨狼终于没兴趣和他拼比耐心,它要的是他的命!只见它低吼一声,猛的冲了上来,当姜澜握住长矛准备迎接他正面一击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巨狼的身影消失了,本能的寒意直冲脑门,半年的生死经历在这一刻终于起了作用,他猛然弯腰,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他用余光撇到头顶黑影飞过。 凶狼背后一击未能得逞,刚一落地,凶性更甚,转身一跃向他的头上扑来,姜澜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几经能闻到那张开的凶口里散发出的腥臭。 我命休矣!! 他强做镇定,心内却是突突直跳,那张开的巨口直奔他的颈脖而来,前爪已经碰到了姜澜的胸口,突然被近身的他果断放下手中的长矛,掐住巨狼的颈部,用力扳开它的头,此刻那巨狼两只前爪搭在姜澜的肩膀,相互较力之时,姜澜的裘衣已被利爪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双肩。 双臂暴发出的力量将他的肌肉充满,沟壑分明。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扣住巨狼的颈脖,抬脚踢在了巨狼还在半空未能立足的后肢之间。 那一声狼吼伴随着痛苦,巨狼滚落在半丈之外,姜澜的胸口也在被那凶狼拼死一抓之下从左胸到下肋,三条清晰的血痕。 姜澜趁机再次捡起长矛,他知道那一脚根本奈何不了那体形庞大的巨狼,此刻他忍着伤痛,握紧长矛,盯着巨狼的动作,寻找最佳的攻击机会,胸前的抓伤清楚的告诉他,这恶狼不可能没有反击的力量。 只是现在,猎人和猎物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虽然受伤不轻,但还能坚持,此刻这种占据主动的感觉让姜澜很满意。 果不其然,巨狼在地上挣扎了一阵便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次它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谨慎,姜澜似乎能感觉到那是一股阴谋的味道。 一种不安从他心底升了起来,却一直弄不明白这种不安源自哪里,他紧紧盯着那只巨狼,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他的心中却飞速的回想:“如果我是那只狼……如果我是它……” 突然他觉得浑身一冷,一股寒意瞬间走遍全身,长期孤独一人的他没有同伴,而两次见到这只狼的都是独行的,潜意识里的他习惯了独行的感觉,大半年来遇到的山林野兽也一般的独行,偶然遇见雌雄同行的野兽也有银狐的视警而避开,但是这里是断魂山!面对的是狼!! “狼群!!” 像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一般,那巨狼仰头长叫一声,这一刻风也停了,整个山林突然安静了下来。 逃!!逃!! 这一刻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低骂一声,寻了一个方向转头就跑,撒腿狂奔,矫健的身影在这山林里穿行,身后索索的声音像是要命的无常! 他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可以威胁他的野兽,偶然遇到也因为身后的狼群而避开他这个凶星,姜澜一阵苦笑,自己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饶是如此,一路上盲目狂奔,这满山的荆刺也在他身上留下数不清的伤痕,这一路上狼群围而不攻,似是要把他累到筋疲力尽为止,姜澜哪能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几次试图找机会突围遇到群狼数双虎视眈眈的碧睛只得退而放弃。 狩猎者和猎物的位置再次调换,老天乐此不疲的玩弄他这只卑微的蝼蚁,像是棋手相互玩弄着对方的弃子。对姜澜而言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只能苦涩的继续遵循着狼群为他留着的唯一出路向前,这一路披荆斩刺,狼群不再紧逼,只是如影跟随,不许他后退,摸出狼群的企图的他反倒轻松起来。 姜澜这半年的生死经历已经让他外貌大变了模样,如果他猜的不错,自己现在的身体的力量估计已经有了外功一层甚至还要更高一些的修为,尤其是双腿上的力量,初步进入武道外功二品境――炼体。 武道外功分九品。 分别为:定身,炼体,抗击,轻柔,出尘,随行,神风,拔山,金刚。 每一级共有九个境界,练武先练腿,根不动则身不倒,姜澜每日不是在登山,就是在逃跑,还要每日为打猎潜伏,腿上功夫早已不学自通,此刻他已进入二品炼体境界。 但是尽管如此现在的他也没能力独战狼群,不过逃跑自保却足以做到,他想反正总之自己要上山,去那山巅之上验证一下那个梧桐树下的浪人所说的话。不管信与不信,对于当时的他而言,至少那人给了自己一个人生的目标。 这大半年来,姜澜数次想起那句话,刚上山的他切实抱着必死的信念,想着有一天爬上山顶,再从山巅跳下一了百了,可是经历数次生死的他现在再去像那句话的时候不过当成一个笑话,心智逐渐成熟的他反而越来越惜命,要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想死的话,何必爬到山巅去跳?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山,姜澜也不会轻言放弃,孤独的夜晚躺在石头上看着星空的时候,姜澜习惯了睁着眼睛去回想自己的以往,他可怜弱者,却又畏惧强者,这种矛盾的性格在他身上有深刻的表现。 不管是可怜悟空树下的浪人,还是救下奄奄一息的怜儿都能看出他怀有一个慈悲的心,可是在面对那双烈火中的烛龙,和那高高在上的青纱仙子,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哪个隐藏不住的懦弱。 在那浪人摇身一变,击碎他自尊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慈悲来源于对强者的恐惧,因为从强者那里得来的自卑需要一种释放,而施舍比他还要弱小的人,会让他得到一种救赎自我的快感! 了解自己的可怕的,所以无知者,无畏。 明白了自己的恐惧,才能懂的学会勇敢!有了畏惧之心,才能无所畏惧! 银狐从他的口袋里探出脑袋,但是它目光中的恐惧却没有消失,它抓着姜澜残破的领口,显得局促不安。 嗷嗷的叫声在这夜里显得十分刺耳,相处了几个月,姜澜深知每次遇险的时候怜儿总是这样示警,却没有一次是这样急促。这次它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告诉他:快停下!快停下!不要走了! 头顶的皎月像是在水中的倒影一般,近在眼前,而狼群却消失了,周围不在有那些让他头皮发麻的碧眼。 寂静,绝对的寂静。 姜澜立刻感觉到了不寻常,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藏! 遵循着月光,他被狼群赶到了这片乱石群中,他本以为借着乱石群可以甩掉这群可恶的狼群,可是当狼群消失的时候,他却感到另一种可怕的危险正在等着他! 姜澜感到刺骨的寒冷,像是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一阵凉风吹来,像是数不清看不见到刀子在凌迟他的灵魂,这种恐惧来至于未知。 这乱石群八面遮挡,十方皆道,每一块巨石都有丈高,本是到处都能藏身的好地方,反而让姜澜遍体深寒,此时的他觉得这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整个山谷仿佛就是野兽的张开的巨口,此刻渺小的身影立在其中的怕是连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姜澜对危险的感觉几乎敏锐到了极点,这是在丛林生存的必备条件,此刻立在乱石之中哪里还能分辨归路,心中揣着不安,只能秉着呼吸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方走十步,姜澜便看前方立着一块形状略微工整的巨石立在路旁,看那形状像是被人用利器随意削去菱角,姜澜吸了口气,虽然忌惮这立碑之人的强大的力量,但是终究在这里感觉到一股同类的痕迹。 这种感觉让他心中大松了一口气,长期和野兽为伍,几乎让他忘掉了人的气味,而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这种人工打造的巨石,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他紧张的心跳还没平息,面上那刚生出的笑容便随着眼中见到的东西定在了脸上,接着变成了震惊,然后脸上便是一片惨白! 第四章 有妖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凡人莫进断魂山,仙人止步绝情崖。”这两句话姜澜早就听人说过,无非是讲述这断魂山如何凶险,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当回事,但他却不知道还有后两句,此刻就在他眼前,刻在那巨石之上。 借着月光姜澜此刻心绪真是跌宕起伏,难以平静,他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那石碑上的字迹。 乱石阵中埋凤骨,绝情崖下埋人仙! “凤骨……仙人……”姜澜口中不停的反复念叨,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再看周围的乱石阵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身影慢慢变的渺小,还是这个世界突然变的更大。 姜澜生在王侯贵族,对这些东西接受能力反而比一般人要强,从小他便喜欢听那些游侠讲述一些仙人的传说,总之那些都是遥远不可及的事情,懂事后的他虽然依然喜欢这类奇闻异事,但却也不过只是听听而已,一笑置之。 只是此刻站在这石碑面前,他却对自己的世界观第一次真正的产生了怀疑。 或许真的有神仙?在姜澜的想象之中,神仙比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还要来的飘渺,凡人是见不到的。 此刻的姜澜的心情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如果现在他面前站着一只恶鬼的话,他一定能接受,按他的想法最多大叫一声鬼啊之后转身逃跑,但是现在如果有一个神仙站在他面前,他实在没想好用什么方式去面对。 所以,他此刻立在石碑面前,一动不动,或者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想到自己站着的地方可能真的葬着凤凰的尸骨……后面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借着月光,抬眼便能看到那石碑后面的的石路上数具的尸骨,跨过石碑前行的心思未升起便瞬间被他否定,他不敢拿生命去冒险,前面那些凌乱的尸骨就是他前车之鉴。 这一刻他跪了下去,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次他不是屈辱的屈膝,有佩服,有尊敬,也有一丝有种由衷感激。佩服前人的无畏,尊敬他们的勇气,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们用生命告诉他!此路不通!! 磕完这个响头,他起身的时候感觉周身顿时变的轻松多了,如释重负的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打定主意坚决不过这石碑!正要转身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一跳,怜儿呢? 姜澜从救下银狐开始便给他取名怜儿,之前他不顾怜儿的示警闯入这乱石阵之后,怜儿便一直躲在他的口袋中瑟瑟发抖,一碰它就被它紧紧的咬着手指,姜澜几次安抚无功,姜澜便也索性放弃。此刻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发现怜儿早已不知去向。 这种地方,发生一丝风吹草动以他的警觉都能轻易察觉,此刻怜儿居然莫名消失,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心里开始变的不安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澜深吸一口气,猛然转头! “真他妈的有妖怪啊!”姜澜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妖怪啊,真他妈是妖怪啊…他瞪大的双眼在这月光的折射之下,如同两颗幽亮的墨珠。而在他眼前,一幕真正颠覆他世界观的画面正在上演。 那只先后两次与他殊死搏斗的凶狼此刻就在他的一丈之外,在这月光下的乱石阵中,顷刻间化身成了一个满面胡须的六尺高魁梧大汉。 此刻的姜澜愣在哪里,早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还有什么比现场观摩妖怪变成人更难以置信吗? 那一刻逃跑的火苗刚在心底升起,就火速被他浇灭。笑话!逃跑?对方是妖啊!自己一个凡人能逃得出他的手心?此刻他夸张的足足能一起塞进去三根甘蔗大嘴能深刻体现他内心里的无比震惊! 那大汉无中生有的变出一件大黑袍披在身上,见他不停的做着一些舒缓肌肉的动作,好一会才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体,大汉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向姜澜正眼看来,见到姜澜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他坚硬的表情上升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诡异。 姜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下意识想那巨狼的下体憋了一眼,那大汉似有感应,木然的表情上碧绿的眼睛带着深冷目光的看向他。 姜澜心中一突,此刻他终于明白,仙人止步绝情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恐怕这断魂山正是妖族的领地吧?在他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中,仙神和妖魔那可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势力! 此刻他能感受到大汉那冰冷的眼光像是要冻僵他渺小的身体,他的心里很不好受,这种长时间的压抑让它难以呼吸,如果那妖怪上来猛揍他一顿,或者直接一口将他吃了,无论哪一种结果他都能接受,但他很难忍受这种长时间的等待,不知道那狼妖下一步到底准备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狼妖一时间没有动作,秉着做多错多,祸从口出的原则,姜澜也只能选择沉默,显然这是明智的,在这种明显劣势的情况下,他不敢也不能主动挑起事端。 就在姜澜心里一团乱麻的时候,那个大汉动了,姜澜看着大汉带着坚硬的面孔,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大脸几乎贴到了他抬起的鼻尖,紧张之极的他握起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之后他终于还是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大汉也不说话,将姜澜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显然已经看出了姜澜反复几次的心理变化。面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心道一声,识时务的家伙。 姜澜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是聪明如他怎能看不出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心底一松,心想估计对方是比较满意自己示弱的表现吧。 想到此他那小小自尊心突然骚动了起来,到底还是年纪不够成熟稳重,莫名而来的一股豪气在心底滋生,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大汉也是一愣,于是在这乱石阵中生出滑稽的一幕,面北一个六尺多高的魁梧大汉低头,面南一个五尺出头的姜澜抬头,一大一小,四目相对,似是师徒争理,老少赌气,大眼瞪小眼,和谐中又透着不自然,即不协调,也不应景,更不合逻辑! 姜澜心中突突直跳,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想再示弱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对方的呼出的气喷在他的脸上又被他吸入胸中,那滋味可不好受,姜澜满面憋红又紫,几欲窒息。对方口出浊气当真是臭不可闻! 片刻后倒是那大汉首先发现不妥,大汉嘿嘿笑了两声,“小子,果然有点胆量,嘿嘿,真不知道你这个小白脸走了什么狗屎运!” 话说百炼成钢,此时,姜澜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经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直线上升,对于眼前这个能说一口流利人话的妖怪大为佩服,要知道他当时学习北人话的时候,被他气跑的先生双手都数不过来,为此他被那枉死的老爹揍的几个月不能下床。这件事他记忆犹新。 他嘴上不敢答话,心里却在琢磨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走运这种事能和自己搭边吗?我走运?老子倒了四年多的血霉我会到处和人乱说吗?大汉自然不知道姜澜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憋了姜澜一眼,见他表情木然,双手垂立,目视脚面,只当他是惊吓过度,嘿嘿一笑又道,“小子,今日我狼枭受人所托,将你带出这乱石阵。” 瞧见姜澜不安的抬起头,一脸的疑惑。大汉也是不理,只是哼哼两声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狼枭应人之事,自然言出必践,不过你别以为我不会记仇,你那挡下一脚我可记得清楚,我狼枭何事受过这种鸟气,妈的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哼哼!有机会有机会……” 此刻姜澜哪里能听的进他后面说什么,似有十万个为什么一起在心中盘旋,首先不明白为什么前两次遇到狼枭的时候他没有变身,再是谁要帮他走出乱石阵?还有就是怜儿去哪里了?看那狼妖的不携敌意的表现,似乎并不是他抓走了怜儿。 这时候狼枭眉毛一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腰,沉声道:“因为之前你对我的不尊重让我很不高兴,不过第一次我也就忍了,但是我现在郑重的警告你,你狼爷爷我的脾气很不好,你此刻不要因为有所依仗,就轻易挑衅我,否则我会很生气的!我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的!”最后一句语气很重。 可是此刻的姜澜却不是这么想的,他首先对这种无关痛痒的威胁不屑一顾,但是面上却做足了状态,唯唯诺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狼枭生硬的面色立刻缓和了不少,显得很满意。 姜澜余光憋了一眼,忐忑的心也放下了些许,只是想到大汉那如同稚童扮老一般的说话语气,和可笑之极的没有实质性威胁话语,心下实在难以升起认同感。 尤其是他想起之前情急自救之下,狠踹在巨狼后腿之间的那一脚,虚荣心暴涨,几次忍不住想笑,却有不敢太放肆,憋的着实得辛苦。 和狼枭想的恰恰相反,姜澜已经开始扯着狼枭身后那人的虎皮,开始有所依仗了。 沉默了一会,姜澜终于按耐不住,组织了一下语言,表面上还是尽量把姿态放的很低,垂头低目,语气却异常认真的问道:“请问……呃…仙长……你看到我养的银狐了吗?” 啪的一声,沉闷却响亮!毫无预兆,姜澜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同驾雾一般,身体高高向侧方飞起,随着一声巨响,他感觉自己整个后背的骨头都快碎了!那身后巨石上裸在外面的菱角瞬间在他的后背上很随意得染上一副极其艳红抽象画。 心中痛骂一声,妈的!此刻他自觉的自己的半张脸已经不属于他了,像是随着狼枭那一巴掌给扇走了一般。 他想象过无数种问开口发问的后果,天真的以为对方会顾忌背后给他发号施令的人,多少给他一点讯息,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反映会这么的剧烈直接!他躺在那里,呼吸急促,难以动弹,心中后怕不已,要不是自己情急护着脑袋,怕是自己现在已经肝脑涂石,红白一片了吧? 但是后面还有更让他吃惊的,狼枭像是被姜澜的一句话给逼疯了一般,若癫若狂,只见那狼枭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但是口中却在骂道:“混蛋小子!老子警告过你的!妈的!老子是妖!知道什么是妖吗?老子和那些个装神弄鬼的狗屁仙长能是一路货色吗?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你瞧不起你狼爷爷!我说过我脾气很不好的!我说过的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的!你居然还敢挑衅我!!” 姜澜此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身后的石头上死了算了,只怪他当时把姿态放的太低,又刻意奉承,想抬高狼枭讨个好,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把银狐的消息告诉他了,那知道弄巧成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一巴掌挨得比什么都冤,此刻他有苦实难于人言。只得翻个白眼,认了。 心叹一声,姜澜不得不开始正视对方那个“很可怕”的威胁了。 第五章 妖山老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狼儿,再要胡闹,撵你下山行百年苦修。”虚空中幽幽传来一句话,立刻让那狼枭原地打了个寒颤。 姜澜先是一惊,然后便饶有兴趣的看着狼枭的反映,那暗中之人一句话就把这妖怪吓成呆子,心中不禁暗爽, 狼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方的姜澜,哼了一声,很不客气的将还在暗自得意的姜澜提了起来。 瞬间,姜澜只觉得自己的视觉像是出了极大的问题,一切颜色都混在了一起,身体像是溺在水中一般,手足无立。 白石成一片,青松连成线。 速度,极其恐怖的速度。 狼枭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他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对于狼枭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已经开始见怪不怪了,现就是狼枭和他说这个世界是圆的,他也能坦然接受。 “小子,今天狼爷爷看在老祖的面子上就先饶了你,哼,算你聪明,没有只想着自己逃跑,要不然老子刚刚就一巴掌拍死你了!不过你先不要高兴太早,爷爷我只要有机会还是要揍到你爹妈都不认识!” 姜澜被人提在手中,对方奔跑的速度太快,他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更不要谈开口说话了,只能在心中琢磨对方的用意,虽然他对于狼枭说的方式难以接受,但不得不说,姜澜开始对狼枭的展现出来的能力极其崇拜。 在姜澜看来,人和妖虽然有别,但是作为一个高手首先就应该有高人的气度和风范,可惜他在狼枭身上一样也看不到,在姜澜想来,狼枭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的心智怕是连他一半都不如,最多是佯装老成罢了,姜澜坚信自己十岁的时候便已经能表演的比他更完美了! 可是越是这样,姜澜反而不敢随意触怒于他,因为孩童的自尊心是最不能轻易触碰的,孩童心智不全,善变易碎很难把握,要么大家相安无事,要么一定地动山摇,最后倒霉的一定还是他自己。 姜澜暂时想不到应付狼枭的办法,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愉快,想改善关系怕是极难,暂时选择示弱是唯一的办法。 姜澜自己也没有发现,此时他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遇到事情不再是一味的逃避,尽管狼枭实力很强,他却依然在心里想着算计对方。 传音毕竟是单方面的,姜澜心里的千般想法狼枭很难弄明白,再说高手应该有高手的骄傲,姜澜想,像狼枭这样的高人估计也不屑计较他心里的小九九。 “小子,你一会到了凤绝谷再提及一个仙字,嘿嘿,我保证你顷刻间就会化成飞灰,渣都不会剩半点。”狼枭的话再次在心中响起,虽然姜澜感觉不到善意,却努力张嘴说了一声谢谢提醒,一股强风灌入口中立刻把他要说的话灭了一半,也不管狼枭听没听到,自己只管做该做的就是了,姜澜这次至少没有在他的话中感觉到杀意。 他也明白,狼枭的确是从心里厌恶他,但是这种厌恶就好像小孩子讨厌小猫小狗一般,平时拿棍子敲打几遍便也解气了,绝对没有到生死相向的地步,至少姜澜知道自己的小命能保住了。不过他想到往后的日子,经常挨揍是一定的了,姜澜心中一阵发苦,只想着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心中开始有些记恨那个梧桐树下装神弄鬼骗小孩的家伙了。 陡然间他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原来是狼枭甩手冷漠的将他扔到了地上,姜澜只觉的自己迎面撞上了坚硬的石板,头晕眼花,脑袋也是一阵嗡鸣,胃里山水翻涌,哇的一口毫不客气的吐在了狼枭的身前,狼枭厌恶的退了几步,口中嘟囔几句,“真是没用,不知道锦儿姑娘怎么就看上你这个废材。”说完也不管姜澜一脸疑惑,转头而去。 对方没有叫他,姜澜也识趣的没有跟过去,抬头看了看,只见狼枭走到一处石碑前站立俯首,十分恭敬的弯腰:“老祖,狼儿已将澜风带到了,请老祖处置。” “嗯,你先退下吧。”姜澜心中一跳,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身边响起,幽幽又如八方同来,很难分辨老祖到底在什么地方说话,但是他能确定这个说话的老祖是个女人,而且也并不如何苍老,老祖的话像是带有特殊的魔力,姜澜感觉一阵暖风拂过,十分舒爽,让他顿时不适的身体舒服的很多。 然后呢?姜澜低着头感觉狼枭早已离去多时,他跪立在那里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老祖再有话传来,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将自己带来这里难道就是让自己在这干坐发呆? 想着心中不免一怔失落,他觉得连狼枭都叫要声老祖的人肯定高手中的高手,高到他仰视都看不到脚趾的程度,此刻带他一个凡人来这里,多半也不会怎么自己,再说自己除了一条烂命也没什么其他的了,说不定老人家指缝间漏一点什么奇门法术给他,那么……姜澜的心活跃了起来,可是久久不见对方说话,他反而有些坐立不安。 可是他转念一想,也是,人家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我不过一个小小凡人,有如何能入了老祖的法眼,顺手救自己一命已是天下恩赐了。 他自嘲一笑,自己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狼枭之前站立的石碑前,没有任何阻拦,等他刚一站定,突觉四周景物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他看到狼枭行礼的方向明明是一处空旷的山谷,而他现在所看到的那巨大的石碑上和之前所看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同样刻着血红的“凤绝谷”三个大字,只是现在他眼前的景色全变了,一个巨大的光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变成了一粒尘埃,落在一个巨大的水泡面前。 姜澜见到那光幕里趴伏着一只巨大的骸骨。他心口突突直跳,什么东西那么大?他掩饰不了心中的震惊,只能用手捂住嘴巴,才忍住没大叫出声,转眼一看,见那骸骨四周立着九根通天石柱,石柱上银光流转,像是有无数银色巨蛇缠绕,死死相扣,每一根石柱下方又锁着一根粗大的铁链,每根铁链的尽头都扣着一根丈长的巨钉,钉在那具骸骨的各个部位。 难道这就是凤骨? 一个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姜澜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心说冷静冷静,别怕别怕……但是那一刻心中升起的强烈的探索欲怎么也压制不住,他抬起手探向刚半透明都光幕,起初感觉一丝暖意,五指如同沐浴在温泉之中,倍感舒爽,再向前伸却越来越粘稠,滑腻异常,像是摸到了猪油一般。 突然姜澜目光一凝,好似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再想把将收抽回,却发现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一般难。 姜澜的眼睛睁得的越来越大,他能清楚的看到伸入光幕的那只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一般先是裂开缓缓流出血红,接着那些鲜血像是被光幕吸收了一般不知去向,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快被抽空了,但偏偏感觉不到一丝痛苦,飘飘欲仙! “救……命……”姜澜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很难说明白自己的感受,心里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却又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甚至当他自己本能的喊出救命的时候心里却是十分不情愿!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向光幕倒去。 “无知的小子。”昏倒之前姜澜听到一声冷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梦里似乎看到一团白光,若隐若现,转眼间却消失不见。 第六章 紫纱落凡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石碑旁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睁眼忍不住本能的打个哈欠。 “呵,无知亦无畏。”姜澜听到老祖的声音再次在他耳中想起,他立刻警醒了过来,连忙起身,发现此时自己身体灵活很多,之前的伤痕已然全部愈合如初,抬头看去,只见那光幕之中铁锁骸骨消失了,四周九根通天的石柱依然矗立,不明所以的姜澜也没本事去究其原因。 只见那光幕中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女子丹凤眼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向他看来。 姜澜心中百感交集,回想之前总总,真诚的深深拜了下去,“小子澜风多谢姐姐救命大恩,无以为报!”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回应,他此刻低头又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心中忐忑,整理一下言语,接着便道:“小子无能,怕是这辈子也无法报答姐姐大恩了,姐姐若是无事交代,小子这便离去,不敢打搅姐姐清修。” 那女子楞了好一会,才呵呵娇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是好一会才停歇,“你倒是胆大嘴甜,这断魂山上哪个老妖见我不得喊我一声祖宗,这百年过的无趣,倒是你这小子讨了我的欢喜,呵呵,不错,你抬起头来说话。” 姜澜面色一红,说话之前姜澜早在心中打了无数遍腹稿,甚至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不放过,力求做到完美给对方留下良好的印象,他可不想再像之前遇到狼枭的时候那般弄巧成拙,看来效果不错,心中对自己的表现打了个十分。 他抬起头来,看向老祖,一时找不到话题,生怕冷场惹的对方不悦,忙道:“姐姐,小子误入断魂山,冲撞了姐姐清修,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光幕中的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误入?呵呵,你可知道诓骗我是什么后果?据我所知你来这断魂山却是受人指使,我可说错?” 姜澜一愣,心道如果真如对方所言,那老祖所说的指使之人便是那梧桐树下那个浪人了,只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再说自己也不算是被人指使,那时候的自己可是自愿来的。瞧见老祖看向他的眼神似是等他解释一般。 姜澜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将前因后果一一讲来,对方似是很有耐心,安静的听他讲完,只是过程中皱了几次眉头,见对方并没有掩饰,姜澜也不矫情将那不可方物的美色尽收眼底。细看之下,才发现眼前之人闭月之资,倾城之色怕只是天上有人间无。 一笑勾人魂,再笑颠众生。 凤眸携媚种,紫纱落凡尘。 姜澜看的一阵失神,只觉自己的魂儿都快飘到天外去了,老祖呵呵娇笑两声,却是不恼,凡人心智岂能挡她抚媚,姜澜能利落的把话说完已经让她高看了不少。见她抬手一挥,一股清风钻入姜澜胸口,姜澜面色一怔深吸一口气,羞红着脸低头再不敢看她。 “如你所言,那浪人定是人间修士,你是中了那人的摄魂之术。”老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姜澜心中一突,惊讶不已,再想自己当时的状态断定老祖所言不假,只是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对自己摄魂不知有什么用心。 光幕中的女子像是知道姜澜的想法,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人在你身上施的摄魂术并无恶意,只是稳住你的心神和意志,不会给你带来伤害。”说完老祖叹了口气,“澜风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救你到此?” “请姐姐示下,小子不知。”姜澜心中大石先放,又听老祖突然问话,心中一怔,无利不起早的他显然不明白以对方的高不可攀的地位为何这般有耐心和自己说那么多。如今既然对方发问,也省去了自己开口。 “你在上山路上可曾救了一只银狐?” “回姐姐的话,是的,只是我进到乱石阵的时候它便不知去向,我原本想去寻它,就被狼枭带来这里了。”姜澜如实回答,想起怜儿他心中莫名一阵想念。 “嗯,我问你,你可愿意救锦儿一命?”老祖的语气变的严肃了很多。 “姐姐何意?怜儿它怎么了?”姜澜心中一突,有种不妙之感涌上心头,他感觉到对方语气的变化,透着毋庸置疑坚定,绝不是问他愿不愿意,而是一定要他做,他转念一想,原来银狐的本名叫锦儿?原来它也是一只妖?只觉自己倒了大霉,心中怒骂都是那浪人害我钻进了妖山,他脑中闪过一丝明悟,抬头看着光幕中的女子道。“还是请姐姐明示。” “澜风,锦儿这半年可曾亏待过你?”老祖却不答他话,质问道。 “没有。”往事一一在脑中闪过,发现狼枭,老祖和怜儿三人在这半年中和自己错种复杂的关系变的微妙起来。 此刻老祖所说,怜儿似有生命危险,但是本能的他还是升起一丝警惕。他不是不想救怜儿,只是奇怪连老祖和狼枭这等老妖都无能为力的话,他一个凡人能做什么呢?充其量也不过二品实力,狼枭一个小指头都能把他戳翻,更别提眼前这个妖异的女人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老祖双眸透出一丝邪魅,看向姜澜,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姜澜只觉突然间似有千般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中,姜澜面色立刻痛苦起来,皱紧眉头,抱头而倒,恍惚间往事一幕幕重现。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从那老祖传来的记忆中可是断定原来老祖便是那被封印的赤炎火凤,被困在九宫锁妖阵中的她,每过五百年便要承受封印噬魂的痛苦,百多年前怜儿听闻道德宗炼成了一枚仙丹,有养魂锁魄的奇效,便化身为人,独自下山寻丹。 多年后终于在道德宗一次混乱中取得这枚仙丹,而道德宗的执法堂大长老之女“细雨”却在乱战中重伤,元神濒临毁灭,苦于仙丹被盗,最终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道德宗执法堂一怒之下追杀怜儿上百年,那知道执法堂中突然出了一个被怜儿迷惑的叛徒,反生击杀很多同门,估计那老祖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之后百年的画面一片空白,然后便直接跳到了断魂山。 就在大半年前断魂山上怀揣仙丹的怜儿终于被群修合围,狼枭受命前去接应双双重伤,二人拼着法力全无使出玉石俱焚的绝命法术,又借着熟悉山形,侥幸逃脱。 二妖心智也随着法力的流失倒退了百年,就在此时,法力尽失的二妖却又遇上进山独自苦修的姜澜,此刻的姜澜自怜自哀,在山上九死一生,突然见到一只巨狼叼着奄奄一息的银狐之时,误以为是巨狼猎杀银狐,想到那可怜的狐狸和自己一样悲惨的命运,顿时同情心大起,正好巨狼此刻似乎也身负重伤,全身是血,姜澜全力搏斗终于得手,救下了怜儿。 狼枭就在那时屁股上挨了姜澜一矛,所以对姜澜痛恨不已,待他发现姜澜没有丝毫修为,并非和那些修士一伙之后,便就顺其自然,让怜儿躲在姜澜身边养伤,狼枭却是每日尾随身后。 看到这里姜澜心中一惊,背上不自觉的被冷汗侵湿,原来当时狼枭居然每日尾随于他,现在想来他一阵后怕,苦笑一声自己的实在太过渺小,对于这个世界他当真是太弱了。 再后来怜儿每日和姜澜相处,竟然对姜澜生出感情,几次狼枭想杀他都被怜儿阻止,几次之后狼枭实在无法忍受跟着姜澜在山上到处兜圈子的日子,终于现身,逼着姜澜进入乱石阵。 而怜儿担心老祖见到自己带着凡人闯入乱石阵,必然要降怒于他,多次警示他,姜澜却没有发觉,最后怜儿只得在他乱石阵之时独自离开跑去面见老祖,先行告知一切。 待到这里姜澜已经了解前因,可是让他无比吃惊的是后面发生的一切。 老祖给他的记忆几乎囊括了事件里的所有人,以高绝的手段将所有的事情连贯到了一张画卷上任姜澜品味,此刻的姜澜像在是一位鉴赏者,感受所有人的故事。 当姜澜站在乱石阵一时无措的时候,怜儿已经找到了狼枭,并一同先行面见了老祖,那时候正是五百年期满,老祖灵魂虚弱,正在承受九宫锁妖阵的噬魂之苦,画外的姜澜能体会到所有人的心情,怜儿的心急,狼枭的暴躁,那噬魂之苦更像是如加本身,让他犹如万箭穿心,又如有人在强行攥取他的魂魄一般承受极端痛苦,若不是老祖立即出手,此刻姜澜怕已经魂飞魄散。 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的姜澜却毫无察觉,他感觉自己身在另一个时空,活在了别人的过去之中。 身在局外的他虽然听不到那些人的说话,却能感受到他们的记忆,他看见怜儿站在了光幕的前方,从口中吐出一枚仙丹,仙丹犹如活物一般飞进了光幕之中,光幕中的骸骨化成一名贵妇的虚影,那九根长钉也随之缩小,从那窈窕的背影上能看到,那些变成一寸长短全部钉在贵妇的背上,那贵妇显然就是姜澜之前所见到了妖族老祖。 服食了仙丹,老祖所化的人影渐渐凝实,见她秀手平起,天地之间似有呼应,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老祖手心的炎炎烈火照亮整个凤绝谷。 姜澜见识到这些手段后,心中震惊远远超过当时第一次见到狼枭变身的场面,虽然先前已经将老祖的实力抬到了很高的位置,但此刻亲眼目睹,心中立刻将老祖比作天地日月,一生只能用来仰视于憧憬了。 此刻的姜澜心中似有无限渴望,渴望拥有那种移山倒海斗转星移的大威能! 第七章 勇敢的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片刻后天地恢复原状,姜澜只见老祖掌中的烈火化为蓝色荧光先后没入狼枭和怜儿的身体,狼枭似疯似癫,短暂的对月吐纳便恢复了实力,他化为人身,仰头嘶吼,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姜澜也能感觉到他此刻压抑已经的疯狂,他撒腿狂奔,顷刻间消失在画面中。 就在怜儿修会渐渐恢复,在即将化身成人的关键的时刻,天际突然一道碗粗紫雷从天而下,正中她的刚刚凝实的身体,姜澜只见她盘膝而坐,秀眉皱紧,似要将银牙咬碎,此刻姜澜能直接感受到怜儿所承受的无尽痛苦。 姜澜不知道这些痛苦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直接承受的怜儿比他痛苦百倍!到底了发生了什么?! 虚无中,只见怜儿向他看来,那眼神中的凄苦像是责备,像是怜悯,像是鼓励,又像是永别!缓缓抬手指向他,猛然间,姜澜感觉怜儿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哗的一阵闪电闪过,姜澜似乎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似乎是穿越千年的回眸,在这一世相遇。 原来,我很乎她么?原来她真是妖啊! 画面到了这里,姜澜只觉得一切开始远离,那倒在石碑前的他魂回故体,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空,泪水划过面庞,心中百转千回,似有恶魔啃食一般撕心裂肺!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那是多深的情义?为什么呢?我们可曾擦肩而过?怜儿! “你可曾懂了?”老祖的话再次在姜澜心中想起。 懂了?懂了吗?姜澜心中难以说明,明白了前因的他却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迷惑之中,自己到底再哪里见过怜儿?那段记忆中怜儿似乎看见了旁观的他,那一刻为什么自己会感觉那一眼似乎是千年的辗转,万年的轮回,那抑制不住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的心如薄冰般轻易破碎! 那片刻的心伤像是一颗情果,心碎的苦涩永远留在了心中。 他撑着身体,缓缓靠立在身后的石碑上,他突然想起在怜儿记忆中出现的那个白影,那个道德宗的叛徒。 “姐姐,你相信有轮回吗?”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心中的只感觉事情已经超出了想象,这一切都只是偶然吗?还是冥冥中的天意? 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没有直接问出原因,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与人无关,他甚至十分自私的想把这一切藏在心底,这一生都不会与人分享 “应该……有吧。”老祖的回答很不确定让姜澜一怔,没想到拥有通天手段的老妖怪也有不能确定的事情,随即耸了耸肩自嘲一笑。 姜澜想,估计老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无头无脑的问题,但是以她的见识岂能不知自己定时在记忆中发现了什么,估计她也没有兴趣去揪出自己一个凡人的故事。有些记忆只有当事人才能懂,任她手段再逆天,恐怕也无法处在自己的角度去体会我的感受。 的确,如果姜澜有一天有和老祖相当的实力,便能将外人主动带入他的人生,就像老祖之前把姜澜带进她的故事一样,老祖既然愿意用这种逆天的手段告诉自己原因,恐怕也是不想和自己废太多口舌,就算她说再多也抵不上让当事人亲身体会来的有说服力。 老祖不想和姜澜纠缠无用的话题,没等姜澜再说话,便道:“你可愿意救她?” “我能说不愿意吗?”姜澜深深了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面上伪装着无辜和胆怯,心中却想,就算我愿意,也不能白干吧?其实他的心里或许比任何人都想要救怜儿,想让怜儿解开他心中的谜,可是他知道,老祖自己都做不了的事情,他不相信自己一个凡生能做到,除非付出极大的代价,连老祖都付出不起的代价。 老祖闻言也不说话,用她那妖媚的丹凤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姜澜,便转过身去,挥手间画出一张石床,闭眼侧卧了下去,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姜澜张大了嘴巴,见对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准备了很多的说辞一时间居然无法开口,高人都这样么?姜澜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那个梧桐浪人也是这样,人家想和你说话的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听都要听完,不想说话的时候,要么冷面向对,要么直接睡觉! 那样子似乎在说:小子,和我玩心计?你差得远了! 姜澜苦笑一声,知道老祖这是等他答复,不管怎么样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他能提的条件便要大打折扣,悻悻说道:“姐姐决定容我考虑一晚再做决定!” 石床上的老祖慵懒的挥了挥手,算是同意,姜澜告一声退灿灿退去。 姜澜离开法阵之后,发现周围的景色又恢复成了一片荒凉,他尽量走远,虽然知道不管到哪老祖都能找到他,但是给点自己的心里安慰也是好的。从老祖的表现中姜澜也能将怜儿的情况了解个大概,虽然怜儿现在的境况一定很不好,但是也没有到一晚都等不了的局面。 他找到一个凸起的石墩躺在上面,双手垫在头下,这是他这大半年养成的习惯,疲惫和孤独的时候他就这样仰头看着天空,看着日月起落,星空明暗,有时候他也会想到梧桐浪人经常和他说的那些疯话,似有些懂了,却又一片迷雾。 突然姜澜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人在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 人王,各有道!岂知那天,更有天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众生万物,皆逃不过一个天道。 它能定众生生死,能控月落日出,能主潮起潮落,风雷闪电,金木水火,所有能见不能见的一切,都在它的翻手之中。 姜澜四处看了看,空谷绝地哪有外人,心中惊讶不已,心说那个老妖怪居然用这种手段故意吓到我?哎。他又躺了下来。 却不禁会想起刚刚虚无缥缈的在脑中盘旋的心念。 呵呵,翻手之中啊!自己的小命现在就在别人的翻手之中!这时候天道在哪里? 族人被杀,亲人被人凌.辱,唯一的亲人都离我而去,这时候天道又在哪里?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天道,那么它真是无情啊!它可曾管过凡人死活? 天道冰冷无情!可是我却有情啊! 一阵悲凉从心底升起,姜澜甩了甩头停止了这些无用的思考,不想让这种消极的情绪感染到自己,他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只见四面秃石绝壁,前不见出口,后不见归路,分明就是一处绝地。 如果定要说有出口,那一定就是在头顶的天上,姜澜突然对狼枭的手段生出无比的憧憬,自己要是也能拥有这种飞天遁地的力量,天下还有什么地方不可去呢? 那样自己再也不用放下尊严去做那些偷鸡摸狗催首乞怜的事情了,也不会被那红楼青纱掌括,白薇也不会离开自己了吧? “如果有一天,我能拥有这种力量,何愁大仇不得报?”想到这里,他突然心神一怔,我最近怎么了?是太安逸了吗?!安逸到忘记了仇恨? 心中像是有人在嘲笑他!那些冤魂似是缠绕他心魂的枷锁,在无尽的虚空中,在黑暗的深渊中,在炙热的烈火中怒吼! “姜澜!你居然忘记了仇恨!忘记了那杀你全家的人了吗?你还记得那些人是怎么对待那些手无寸铁的女人了吗?” “你这畜生!” “澜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为了保护你而死的姨妈们了吗?姨娘好心痛!” “姜澜!为娘让你逃走不是让你苟且偷生!而是要你重生!你要记住,你是姜家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的幸存者!姜澜猛然坐立起来,看向那头顶的星空,望向那陡峭的山崖,离开这绝地的心情陡然变的急迫起来,这次断魂山之行不是为了偷生而是为了重生! 重生! 我不会再活在自卑和自责之中,我不会再用那卑微的自尊心面对世界,我不愿碌碌无为的苟且一生,否则就我死之后还有何脸再见冤死的家人!再见白薇之时,我又将拿什么接她回来! 打定注意的他看向远处那矗立的石碑,近乎嘶吼的呐喊声在这山谷回荡! “今日,我姜澜便在这凤绝谷立誓,此生不复血海深仇,死后肉身化为青石桥,受世间一切屈辱践踏,灵魂万世不入轮回,尝千年噬魂之苦!!” 星夜突起飓风,掠过凤绝谷顶,乱石阵中狼枭正摆弄着一根骸骨,一阵冷风刮过,他身形陡然一怔,看了远处的火山,又看了看头顶了星空。 “神经病!”说完一脚踢散脚底的死人骨头,身形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东海之上狂风大作,有一老道身负尺宽罗盘,星夜泛舟,一叶扁舟起起落落始终荡在潮顶,身后强浪滔滔,老道闭眼立在船头似在领着巨涛前行。 这一刻,他双目猛然睁开,转头遥看西北方,脚底扁舟骤然粉碎,老道一跃上九天,脚底海面像是被人强行抹平,霎那间竟无一浪再起。 天空传来一句:“操,又回来了!!” ***** 风波城外驿道边上,一座客栈,无牌无名,只是那门边两根木柱之上写着一副对联却是惹人驻足。 言道: 老店无需立名 骚客不许报号。 横批:禁止白吃。 这时候一个红木大门里一阵吵闹,接着一个衣衫破落的浪人被扔了出来,只见那浪人正是玉面朱唇,双眉修长而上勾,头发花白,胡须却是黑亮,此刻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灿灿而起,也不顾身上的泥土,抓起木剑和破葫芦对着门口围观的人哈哈怪笑一声,只见他勾着头看了看门口木柱上的对联,长叹一声,摇头读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白吃白喝!果然好诗好诗!哈哈哈……” 周围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他毫不理会,长笑一声酒气熏天,他跌跌撞撞的离去,远处传来他大笑而唱。 万般世间恩怨岂能都看淡,若不够潇洒岂能真勇敢。 苦来我吞了,酒来碗干啦 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泪光寒啊! “我又回来啦!哈哈……” “他好像一条狗啊!”客栈前面停下一辆马车,一位身形微胖的少年走了下来憋了一眼刚走远的浪人,少年锦衣华服,在他身后,三个身着黑布长衫的中年人看了一眼那浪人,也低声附和得摇头笑了笑,随后三人目光在四周打量几次,相互点了点头其中两人便先行进入客栈。 这时候马车上走下一名十二岁上来的少女,少女丝衣白裙,她的出现让周围人的目光立刻从少年身上转到了她的身上,少女身形娇小,秀面朱唇,星点装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魔力。那少年见状,顿时嘿嘿一笑,拉着少女的手走进了客栈之中。 “薇儿姑娘,马上就到风波城了,你想去什么地方?我还有几天才进宫复命,嘿嘿,本王别的本事没有,要说玩的本事那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定能让薇儿姑娘满意。”那锦衣少年一开折扇,虽然身形略胖,但却也有别样潇洒。他先给自己扇了两下接着面上一愣,又连忙转过去帮那个少女扇了扇。 “王爷,莫怪薇儿多言,还请王爷注意的身份,薇儿只是一介奴婢,王爷身份尊贵,该以国事为重,薇儿岂能让王爷分心?”说完薇儿轻轻挡开了他打开的折扇,“王爷,坐下吃饭吧。” “是是,嗯,不过薇儿姑娘你放心,到了京城,我一定会帮你弄到新的名籍,到时候你就不是奴婢了,嗯,对了,姑娘也不用担心那个穷小子会来找你,以本王的地位!哼哼……” 薇儿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王爷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 少年闻言一怔,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激动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喂,你们三个也过来,陪本王喝酒。啊哈,苦来你给我吞了,酒让我来干哟!” 第八章 一朝白发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刻风波城的东方已经染上淡红的朝霞,而山谷内的姜澜的四周还是灰暗暗的一片朦胧,姜澜仰卧着早已睡的深沉,身后的绝壁上石头一首无题。 思念转山沉海,月暗星稀。 犹记前事青梅,不语竹马。 白绢转赠别离,黯然神伤。 从此天涯海角,与夜同眠。 当骄阳升顶,普照八荒之时,姜澜所在的深谷才享到一丝亮光,熟睡的姜澜感受一丝暖意,微睁双眼,看了一眼那头顶姗姗来迟的青天白日,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他这一觉怕是这些年来睡的最安稳一觉,上方有狼枭守护,谷底更有老祖庇佑,还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安全吗? 虽然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守护出于其他目的,不过姜澜却不以为意,就像是被圈在猪圈里的猪,在被宰杀之前,主人会让他吃饱睡香。 在昨夜的梦中,他终于想起了在离开破庙的时候,浪人啰啰嗦嗦断断续续的吟唱,那居然是小时候听江湖游侠唱过的一首长歌。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才能不再平凡!有得有失,有欠有还,老天也不许人太贪!挺起胸膛,咬紧牙关,生死容易,低头难!练得坚韧,握住刀剑,此生休想叫我携愧而行! 姜澜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面上保持着镇定,缓步走向那块孤立绝谷的石碑,心中却如甘愿服刑的勇士,惧怕中亦有坚决,就算当不成英雄,此生休想叫我携愧而行! 当他再次立在石碑前,见到老祖已经坐立在那石床之上等着他的前来,虽然早知道姜澜的决定,但是就算如她有千万年修得不动妖心,见到此刻神情坚定的姜澜,也是一阵恍惚。心中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似乎游离到了九天之外。 万年前,她还是刚出世的小妖,懵懂无知冲撞了道德宗,那时候也有一人为了她,明知必死却依然一往无前,顶着世人的不耻和侮辱在道德宗祭妖坛上为了她冲冠一怒,血溅十步,站到了世人的对立面,为她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那个日日陪她练剑,逗她笑的男人,在那一天。 霜寒一剑遥指世人,从此造就一个千古魔头。 为了他,她甘愿受这万年噬魂之苦,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姜澜见妖祖若有所思,也不打搅,此刻他心思已定,决不动摇。老祖终于缓过神来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姜澜,眼神变的不再那般平淡,此刻的他无意间勾起了老祖心中的回忆,却是姜澜所想不到的。 “你要想什么?” “力量,强大的力量!” “可以,不过能让你修炼的时间不多。” “我要付出什么?” “七十年阳寿。” 饶是想到过无数种可能,姜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宛如晴天霹雳在他他脑中炸响,耳中嗡嗡的一阵恍惚,这几句简单之极的对白在他脑中不断的重复。 就算再坚定的信念难以压制他此刻的心情的失落,面上毫无掩饰的冷笑一声,“七十年七十年!今年我已满十六,姐姐觉得失去了七十年的阳寿我还能活多久?” 面对姜澜近乎质问的语气,老祖面上也难平静,人生匆匆百年,失去七十年和立刻去死又有什么区别?姜澜如今正满成年,一个凡人真正能活到百岁的又有几人?更何况他身负血海深仇,只是轻叹一声道:“我观你的体质,一生若无外劫,能活到八十九岁。” “也就是我只有三年可活?哈哈哈哈!三年时间我能做什么!小子虽然无用,但身负血海深仇,那些枉死的冤魂无时无刻都在我心中嘶吼,那些死去的亲人无时无刻不在嘲笑我这个懦夫,当我下定决心和你交易的时候,你居然说只有三年!三年时间我如何血洗前耻,亲手复仇!你说!!你说!!哈哈哈哈!” 老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面色转冷,纤手一挥,姜澜撞倒在石碑上,鼻口都在往外流血,他却依然在笑,笑的狰狞可怖。 她冷哼一声,“若不是你每日将锦儿放在身边,日夜同她诉说你的那些苦海仇深,若不是锦儿对你动情,若不是有她帮你吸取戾气,姜澜!你觉得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姜澜一怔,抬头看着老祖,心中却有千般滋味!怜儿吸走我身上的戾气,这句话一直在他心中回荡,他虽然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阵莫名的心痛却告诉他,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老祖心情变的极度不好,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若不是锦儿帮你承担那无尽的自责,帮你找回信念,你就还是那个懦夫!那个不敢面对仇人,逃避现实的懦夫!若不是锦儿替你求情,你有十条命也走不出乱石阵!现在叫你救她一命居然还在这里和我支支吾吾优柔寡断!我没有多少耐心和你在这干耗,你当我红鸣凤可欺吗?” 说完这一段老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但是姜澜的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只是木然的看着老祖,眼神中带着不解,心里突然似有无尽的话语要对人倾诉,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老祖平复了一下心情,从那石床上走了下来,近在咫尺的站到姜澜的面前,缓缓讲了一段让姜澜极度震惊的话。 只见老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叙说: “我红鸣凤本有一位生死之交,她本是狐族圣女,却和一个人间修士合体诞下一女,便是锦儿,他们的孽缘本人妖两族不容,便将女儿交于我照顾,后来事情败露夫妇二人被人双双击杀。锦儿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便当她如女儿一般照顾。” “百多年前她为我下山寻丹险死还生,其中居然魂灯熄灭近百年,我本以为她已遭遇不测,伤心不已,哪知道十多年前魂火突然重燃。我激动之极想去寻她,却苦于被困阵中忍受噬魂之苦,待我再见她时,发现她心智却只有十二三岁,几百年苦修毁于一旦!哼,道德宗!” “只待我元气恢复帮她恢复修会的时候,本已大功告成却没想到百年后的锦儿修为大增,修为恢复的她已到历劫之时,可惜她身上戾气深重,根本过不了心劫一关,大劫已至,无法挽回!我亦心存愧疚,濒死一刻,我只能守住他余魂暂时不灭。” 红鸣凤沉吟了一会,“你也别多想了,我不是不想救她,只是此时必须有个纯阳男子甘愿献出百年阳寿才能保持魂种之火百年不灭,待我百年修为恢复自会找出还魂归体的办法,否则不出三年她必然要魂飞魄散。” 说道这里红鸣凤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愣在当场的姜澜,没等姜澜说话,老祖下一句话如同霹雳一般炸响在姜澜的心底。 “而你,就是锦儿过不了心劫的罪魁祸首!她带走了你身上的戾气,在心劫降临之时承受比平常更甚百倍的折磨!” 不管红鸣凤后面说什么,对姜澜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原来归根结底却是自己害的怜儿过不了天劫。 七十年,七十年啊!姜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总之最后点头的他恍惚的跟着狼枭走到一处烈火炎炎之地,只见他所站的位置下面有一块丈宽的巨石,上面躺着一个紫衣女子,离地三尺悬浮在空中,巨石四周岩浆散发出的温度几乎让他窒息,只觉得强烈的高温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融化。 狼枭那生硬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在姜澜终于承受不住的时候才施手帮他缓解了一点点痛苦,然后再收去法力,让姜澜在乍热乍冷中不停的反复,他觉得这样折磨他似乎很有意思,乐此不疲的重复着。 “幼稚!”姜澜冷冷的说了一句。 狼枭一愣,生硬的面容上,细长的嘴角缓缓勾起,嘿嘿笑了笑,目光却是冷了下来,不过他暂时不准备对他怎么样,伸手提着姜澜跳了下去,站到了巨石之上。 狼枭甩给他一张卷轴,冷哼一声便转身一跃而去,此刻只剩下姜澜一人,从站到巨石上之后,他就感觉周围有些不一样,他丝毫感觉不到周围的炽热,就好像身在冰水里烤火一般,明明看到周围烈火炎炎,却感觉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他感觉自己如果再等一会说不定就要被冰封在此地。 这种直觉让他心神恍惚,不觉生在人间,周围炎炎烈火,而他却如临寒冬。 他打了个哆嗦,缓缓想那紫衣女子走去,他不敢去触碰怜儿的身体,只是走近之后看着怜儿沉睡亦美的面容,她黑亮头发结着一个简单的头绳,绕过修长的颈脖上搭在胸前,两行鬓发绕在耳后干净利落。 岩浆散出的暗红色光芒照在他柔和的五官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睫毛纤长的像是蝴蝶欲扑的翅膀。 灵魂沉睡的她双眼紧闭,让人面对这张画一样的脸庞忍不住对那双未曾谋面的眼眸浮想联翩,粉色的双唇没有那么娇艳,却能使人联想起春天的含苞欲放的花苞。 紫红色的罗裙轻轻地罩着她的身体,裙摆在这紊乱的气流中摇曳,她修长的双手合放在胸前,手下压着一柄长剑贴在胸口,长剑剑鞘上青白之气缭绕,似有无尽寒意散出,那柄长剑于她平添一股英气,就算此刻沉睡也掩饰不了她倾城之姿。 姜澜从见到怜儿第一眼起,心中便止不住悲伤,他不知道悲伤从何而来,却有一种代她受苦的冲动。 怜儿,不管在哪里见过你,不管是否真有前世,你这一生都因我而应劫,我姜澜虽然自私,却也不做违心之事,此前和你姑姑纠缠是我一时私心作祟,我想将来醒过来的你也不想看见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用此生七十年换来三年苦修是真,我用这七十年换你百年魂火不灭也是真!”姜澜哗啦伸手一抖,拉开手中卷轴。 誓言的内容如潮水般涌来,不再去想那誓言的内容,轻语一声,我意已决!定下心神,闭上眼睛。 一滴泪水从怜儿眼角滑落。 第九章 师兄的风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持此卷之人姜澜甘愿献祭!” 祭言始: “我甘愿献出我阳寿七十年换狐妖锦明月七十年魂火不灭。” 姜澜将卷轴平铺开来,卷轴在二人之间缓缓升起,上面无数难解的银色文字若隐若现,他面色平静的宣读献祭的誓言。 “我甘愿死后入修罗地狱代眼前之人轮受十八酷刑。” “我甘愿百世不入人道。” “我甘愿百世承受修罗劫。” “我甘愿……” “我甘愿……” …… 天地生魔劫,神佛出山来。 红颜如烟逝,坚石生莲青。 誓言终了时,一朝白发生。 姜澜不知道,他宣读完这篇誓言的时候,世间多少巨妖修擎在那一刻睁开了眼睛,接着又缓缓闭上。 有嗤笑,有摇头,有叹息。 风波城的城头上,有人捧着酒葫芦抬头看天,一滴眼泪从面上滑过。仰头将最后一滴酒灌入口中,哈哈大笑,“青霜万年不出世,一朝再起天下惊。” 那不入人间的道德宗上有五锋,分五行各立一方,从天上向下看,正是围着一个巨大祭坛,那祭坛上封印着一个火红的棺椁,在那棺椁正上方九丈位置的虚空上,端坐以为白衣白发白拂尘的老道。 只见他陡然怒目圆睁,向下方棺椁憋了一眼,冷哼一声,双手抬起又虚压了下去,道音在这阵法中回荡:“凤鸣决死断魂山,龙吟不屈又奈何!” “待到一朝我为仙,誓压妖魔十万年!” 道德宗仙钟长鸣,通山撤响,宗主令下:“人间有魔今朝起,十剑下山护苍生!” **** 星罗山,八卦台,一个背负尺宽罗盘的老道从九天而下,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那漆黑厚重的宝座后面两根九丈的铜柱上纹龙附凤,却散出丝丝红紫缭绕,血气弥漫,那红雾下的铜柱上,隐隐透出一股偷天地之帝气的格局,霸道无比! 算天,算地,算苍生,其乐无穷! 斗仙,斗佛,斗大道,你奈我何? 横批:去你妈的! 人家横批都在上方,老道却把那句横批刻在宝座面前的阶梯上,正踩在脚下。 下面上百修士齐齐弯腰俯首齐叫:“恭迎老祖回山!” 那台上都是星罗山的精锐,此刻个个背着罗盘在身后,俯首弯腰之时,形如一只只老龟排成排,那老祖先是嘿嘿笑了两声,便止不住了,转而哈哈大笑,伸手指着下方一群徒孙,破口大骂“是他妈哪个混小子让你们打扮成这样的?” 众人一时交头接耳,见那上方的老祖面红耳赤哪里还有人敢接话,老祖等了一阵又是怒骂一阵,“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去换个能见人的行头,滚下山去会一会道德宗那个伪君子的徒子徒孙!等等!给我滚回来!都给爷爷记住了,你们哪个杂碎敢给你祖爷爷丢脸,老子就让他,嗯,老子就让他…算了算了!滚滚滚,等祖爷爷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这群兔崽子们!” 老祖回山,本是举教同庆的大事,一时间众人却灰溜溜的跑了个没影。 众人只敢在心里嘀咕:“老祖叫我们兔崽子,那他岂不就是老兔子?” 不管是周武王朝还是北帝天国,亦或是诸蛮四夷都在这一年都迎来了万年不遇的新纪元。 苍澜仙魔纪事后称此为:百劫世纪。 而姜澜此刻在那个岩洞之中,握着那柄怜儿纤体化莲后留下的长剑,盘立坐在那珠青莲的身边,身如冰雕,发如白雪,鼻入紫气,口吐白霜。 之前姜澜感觉到怜儿仅存的定点意识一直在反抗姜澜的献祭,他却无动于衷,让她想不到是的怜儿最终在他祭言终了之时突然身化青莲,魂入长剑,长剑一震颤鸣,钻入了姜澜的手心。 那一刻,姜澜觉得握住的不是剑,而是一个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少年生白发,那两行清泪结成冰,雕在那的脸上百日不融。 这一坐就是三年,期间红鸣凤再也没出现过,狼枭却来过三次。 第一年来的时候狼枭面色虽然生硬,却也能看到他眼中透出的悲伤和恨意,几次伸手想一掌拍死他,每次伸到姜澜头顶的时候又停下,反复几次最后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第二年的时候,狼枭带三大坛子酒,就坐在姜澜的对面,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生硬,他大口大口的喝酒,大口大口的吃肉,看那样子像是把那些鹿肉当成姜澜一样,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为止,酒干肉尽之后便睡在那株青莲的身边,三日才醒。 第三年来的时候,狼枭捧着一刻种子,扒开青红色的岩石小心翼翼的将种子埋在那珠青莲的旁边,不知是何种异物在这火寒交锋之地,居然奇迹一般的存活了。 种子发芽的那一天,姜澜睁开了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刚发芽的幼苗,只见它幼枝洁白,散出的冰寒之气竟比他手里的剑还要刺骨。但那两片小叶子居然有堪比岩浆的恐怖温度。 姜澜正要伸手去摸,上方却响起狼枭不带感情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收起你那可笑的好奇心。” 姜澜一愣,慢慢收回左手,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站了起来,衣服上的薄冰片片碎裂凋落,身上的寒气却如从骨头里散出。 他觉得狼枭变了,从内到外整个人都变的犹如黑夜里浓雾,能感觉到却看不清。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抬起头,剑鞘上的白霜散去,露出那如生在剑身上一般的青莲雕纹,利剑出鞘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怜儿在那开心的娇笑。 狼枭,也带来一柄剑,剑出身动,虽然舞的不是很好看,却呼呼生风,照样剑气纵横。 他不擅长使剑,但却带了剑来。 他悟了三年剑,心中似有万千剑意,却不敢先出剑。 狼枭从上而下,引动身周岩浆散出的火红的热气化为剑势,一剑似如天外来。 若不是他身形巨大,面无秀质,姜澜怕是要把他当剑仙来看了。 姜澜出剑,气若霜雪,剑若寒冰,一跃而上。 没有惊天动地,姜澜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逼退,一退再退,最终站回了岩石之上,立在那珠青莲旁边。 狼枭的剑势炙如烈火,姜澜的剑意冷若寒冰,空有剑意却无剑势,亦无剑招。他出剑后,面对狼枭看似杂乱无章的剑势只觉无处下手,剑意一散,便迅速败退。 “哼,空有千般剑意,却无用剑之意。” 姜澜眯起眼睛,知道狼枭说的话没错,却不懂狼枭为何指点他,三年来他摸剑,悟剑,养剑,懂剑却不懂用剑,也没学过任何剑招,又怎会用剑? 狼枭说完却不收剑,持剑大步向姜澜走来,剑未出手,姜澜便已经觉得,那柄剑就在自己的咽喉处,近一寸便是断喉。 狼枭进一步,他便退一步,他手中青剑在颤鸣,退到了岩石边上,身后无尽岩浆翻涌,与狼枭的炙热剑意相得益彰,愈补愈强,姜澜目光一凝,停下脚步站定,食指搭在剑上,反手将剑提了起来,直指狼枭眉心。 “停。”狼枭退了一步,姜澜却进了一步。 “为何?” “试剑非搏命,你这不要命的打法不是正途。”狼枭收剑而立。 “你为何帮我?”姜澜却不收剑,皱眉道。 “我不是帮你,我是怕你死了,她的魂魄就回不来了。”狼枭向青莲看了一眼,见姜澜无动于衷随即耸了耸肩道。“我想杀你,你就算拼命结果也一样,你不是我的对手。嗯,至少现在是这样。” 姜澜对狼枭的话不置可否,想了想他看青莲的眼神,便领悟了他话中隐藏的情意,转而道:“谢谢你这些年能忍住不杀我。” “呵呵。”狼枭闻言随意一笑。 “你长大了不少。”姜澜收起剑,抬头向上方看去。 “你也是。” “呵。” “怎么称呼?” “师兄吧。” “师傅何人?” “你说呢?” “那你带我和师妹去见一见师傅吧。” “好。” 说完狼枭转身而上,姜澜刚提身而起,半空之中的狼枭突然转身,姜澜面色大变,勉强做好应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草你大爷,你算什么狗屁师兄!!” 狼枭大笑声从远处传来,“风师弟啊,三年前我就说过我脾气很不好的,再说师兄只是报你那一脚之仇,师弟何故如此啊!师弟啊!你千万别想着报仇啊!我说过,我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怕的!这点你可要千万记好啊!别忘了啊!哎,全是因果啊!” “妈的!妈的!狗屁!狗屁师兄!以后要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姜澜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裆部,眉头皱紧,苦不堪言。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一副高手姿态的狼枭会突然偷袭他,而且是那么的无耻!!下作!风度!风度啊! 狼枭早就走远了,却还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安慰:“师弟放心,你如今筑基已成,这点小伤……” 后面姜澜便听不清楚了,只是将牙关咬紧,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了一会他感觉身上的疼痛不在明显的时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生在岩石中的青莲随着气流摇曳,一阵心神恍惚。 当时怜儿化为剑魂认他为主的时候,他肝胆俱裂,只是怜儿最后给了他希望,誓言虽成,却留了一线生机。 只要百年内姜澜能破去凡身,得修长生之道,便不成立,献祭一方生命在无限延长,七十年阳寿最终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怜儿的魂火七十年内也不会熄灭。 姜澜在沉睡中,总感觉有人在不停和他说“道道道道道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 在他沉睡中,感觉不到岁月的流转,每日听脑中重复道道道的话,让他不胜其烦,后来也就随他去了,只道是老祖在传他道法,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声音消失不见,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着手中的长剑,此刻怜儿的余魂在剑中沉睡,他一阵心伤后叹了口气,以后,你便叫青霜剑吧。 青霜长五尺四寸,五四之数为九有终极之意,剑柄约是五寸,是有九五之剑为剑中帝,铸造此剑之人必有浩大的胸襟。 可惜姜澜没有,他摇了摇头,青霜这名字挺好,在他的手中,青霜不是一柄剑,而是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姜澜摇头不想,转身一跃而上。 第十章 饮尽杯中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洞内无日月,转眼已三年。 此时的姜澜沉心修炼,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诸多教派林立,连帝王的手中的权力也渐渐开始往道佛诸宗的手中倾斜,甚至有的王族开始主动接触诸教设在都城的分部。 那曾今叱咤风云的周武大帝居然开始修起了道,追求那长生之术,帝国上下乌烟瘴气,周武王在王宫里修建了专门为道士们炼丹的宫殿,天下奇物异草每月集中上供,长生宫内日日炼丹,烟雾缭绕。 风波城上坠冰凌,北风呼来不觉寒。 王道不昌仙魔起,白雪难盖国不国。 文王站在城楼上,略胖的身形套着宽大的金色貂袍,袍边厚厚的暖绒随风飘动,他眯眼看着远处王宫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转而摇了摇头。 “薇儿还说什么了?”他负手而立,并不转头。身边穿着侍者衣服的中年人走过来站定,“主子说让文王在这城头好好看一看王宫,主子还说,大王要是问你话就说,就说“请大王看完了就早些回宫吧。”其他没有了。” 文王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而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他走下城头上了马车,三个随行的侍卫便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文王宫,临月台,倾城女子按琴起身,举盏遥敬。 “你覆我全族,我便倾你一国,可否?” 北风骤冷,拂过她纤长婀娜的身段,白色的围脖随风飞走,带走的不仅是颈间的暖意,还有那多年的童真。 “澜风哥哥,你在哪里?再过半年薇儿便成年嫁人了,你可知薇儿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裘衣和落雪一色,冷风与美人共舞。 抬手,饮尽杯中酒。 时光能改变很多事,同样,时光亦能改变一些人。当姜澜踏出凤绝谷底时候,他看着外面的世界,那荒凉的凤绝谷正披银装,无风却有雪,那恍如隔世之感扑面而来,只觉像是踏入了另一片天地。 真正的重生不是他拥有了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他是否拥有了成为强者的信念。可以说怜儿帮助了他,也成就了他。 如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蜕变,他向着强者的世界前行,三年的时间,他悟了,拿到了打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钥匙。 听狼枭说,自己先到道法修为刚入门筑基,寿元增加至少七十年,所以他不用担心救怜儿时失去的阳寿,不过在三年的冰封沉睡,他外功修炼已经一跃到了第五层巅峰“出尘九品”的境界,而且还兼修了寒冰真意的内功心法,此刻也直接越过前两层到了“凝神八品”巅峰。 内功层次分别为:入定,吐纳,凝神,运气,化形,摧心,推山,敛息,止水。 姜澜抬脚踏在雪中,发出吱吱的声音,他那身残破的皮衣还套在身上,远看似乞者冬行,衣不蔽体,惹人心疼,他此刻再去想自己的过往,却一时无法形容,只觉如一团乱麻。 心里越想越深,越想越多,反而到最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中唯一支撑他站在这里的,除了仇恨,便是对怜儿的愧疚,或许是思念?他还不懂。 当他站到那块改变他一生的石碑前,抬起头看向依然端坐在光幕中的红鸣凤的时候,却发现光幕中足足站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那依然婀娜多姿的红鸣凤,还有一个表情极其镇定的狼枭,姜澜不得不佩服这位师兄的演技,堪称绝伦。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像这么无耻的人此刻是怎么做到现在这般坦然自若,一副像没事人的模样,正负手而立做着旁观的姿态,期间还挑衅似的想姜澜眨了眨眼睛。 意思像是在和姜澜说:小子,你还太嫩了。 姜澜深吸一口气,调整下心态,憋了一眼最后那人,只是简单的憋了一眼,姜澜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那是个男人。 第二,那是个极美的深不可测的男人。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形容他,姜澜觉得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什么词能形容眼前这个人的俊美了,况且他还是男人? 那人身段匀称修长,穿着一身黑袍子立在红鸣凤的左边,有一刻姜澜想,他和老祖真是般配啊!都生了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 姜澜收起眼神,整理思绪道:“小子澜风见过”刚叫出声却一时间突然不知道如何称呼,想了又想,师傅?还是姐姐?索性低声叫了句:“师傅姐姐…” “哈!”那黑衣男子首先笑出声来,红鸣凤斥声道滚一边去,自己却掩口而笑,狼枭楞了一下看了看姜澜,面上的肌肉有些颤抖,想来忍得也辛苦。 姜澜也是好一阵尴尬,这里他倒是耍了个小聪明,知道那红鸣凤不喜欢别人把她叫了太老,而且他确实和红鸣凤之间有了师徒之实。 他三年养剑所修炼的寒冰剑意全部都是来自手中青霜剑。显然是有人事先将内功法诀烙印在青霜剑中,经过狼枭之前的确认,姜澜更加确信这点。 想来红鸣凤虽然没想到怜儿最后做出的决定,却早前便做好了让姜澜踏入修士大门的准备,虽说是一场交易,此刻成功筑基的姜澜,叫一声师傅也是应该的。 笑了一阵,那黑衣男子眯眼看了看姜澜,摇头不语,过了一会见那红鸣凤依然娇笑不止,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转而向面带笑意的红鸣凤笑道:“师傅姐姐,您能认真点么?” 红鸣凤哪里听不出他语中的调笑之意,又骂了一句滚,那黑衣男子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姜澜心有所觉,怕是自己离开的日子要到了。 果然,红鸣凤盯着姜澜看了一会,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霜剑面色终于有些严肃起来,用很少见的认真的语气对姜澜说道:“姜澜,你既然愿意拜我为师,为何还不行礼?” 姜澜一愣,行礼?失口道:“下跪?” 红鸣凤被他的话问的一愣,秀眉不禁皱起,不等她说话,姜澜弯腰俯首三拜,“弟子三年悟道养剑,已成不屈之剑,此生再不跪任何人,师傅姐姐莫怪。” “不屈剑意??” “不屈剑!” “第三层?” 三个不同的声音先后响起,狼枭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一眼依然弯腰未起的姜澜,口中反复嘟囔难怪难怪! 红鸣凤和那黑衣男子对视一眼,相互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心中同时升起一样的疑问,怎么会是不屈剑? “姜澜,你可知道你选了一条几乎不可能成功的道?” “弟子知晓。” 红鸣凤闻言摇了摇头,便不再劝解,不屈便是至刚至强,愈强就要更强,练就不动心,心如磐石,树立不败信念,她知道此刻任何人都绝难改变姜澜的心意。 她叹了口气,看姜澜的眼神变的恍惚,口中却是异常认真的继续说道:“姜澜,你既然愿意归我门下,以后便要听从师门诏令,你可愿意?” “谨遵师命。” “姐姐不像那些狗屁道士那般虚伪,做**还立牌坊,我们无门无派,亦无门规约束,你在外行事也无需顾忌太多,不过小命要紧,莫要逞能。” 姜澜闻言心中略有感动,不管红鸣凤是否出自真心,只是将这份感激藏在心里,多少年了没人对他说一句关心的话了,他只道一声谢谢。 “你的家事姐姐早已知晓,至于你以后在外行走的身份,你走之前狼儿自会告于你知。你俩下去吧。”吩咐完了红鸣凤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多谢师傅姐姐,有劳师兄费心了。”姜澜告一声退便出了阵外。 狼枭闻言翻了个白眼,暗道你这师傅姐姐倒是叫的顺口。 刚走几步,姜澜突觉红鸣凤的声音在他心内响起,“姜澜,你出门在外手中那柄青帝剑不要轻易拿出来示人,剑在人在,如有所失,天涯海角定不饶你!” “青帝剑?”姜澜心中嘀咕一声,“光听名字就知道来历不凡,不知道曾今的主人是谁。”姜澜摇了摇头跟着狼枭身后。 抬头再看曾今视如绝地的凤绝谷,四面的陡壁险石,已经不能再阻挡他离去的脚步,山还是当时之山,我却非那时之我。 和狼枭的霸道身法不同,姜澜提身而起,身若轻鸿,黑影在山壁上闪了闪,转眼间峭壁上便只能见到两个若有若无黑点。 此刻在那凤绝谷的光幕中,黑衣人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摇头叹了口气,“红鸣,我看那姜小子天资实在一般,很难相信这便是你选中的人。” “古老鬼,我选人哪轮到你在这胡乱置评,再说这冥冥中自有天意,姜澜和我那个侄女之间的纠缠怕是你我都难以理清,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呵呵,也是,嘿嘿,不屈剑,居然是不屈剑!像啊,真是像!”黑衣人嘿嘿一笑。 红鸣凤无声轻叹,幽幽道:“是啊,否则我怎么放心让锦儿跟在他身边。” “这片天地实在是没趣,道德宗那群伪君子一天到晚的叫嚣要除魔卫道,你是没看见,真是不管还好,越管越乱,我好像又看到一个大劫之世来临了,红鸣,你还不准备解开封印吗?哎!一万年了,他要来早就来了。” 红鸣凤面色转冷,“说吧,你这次想断哪条腿?” 黑衣人连忙退了三步,出到阵外,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我老黑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红鸣凤憋了他一眼,不理会那黑衣人自顾的傻笑,说道:“黑子,你相信轮回吗?” “轮回?哈哈,红鸣,我又没死过哪里知道有没有轮回?不过你多愁善感的样子真是好看。” “黑子,你过来。” “嗯?” “啊!别!我错了我错了!换一条腿!换一条腿!这条腿前几年才养好的!啊呀――” 第十一章 心若冰清 剑若寒冰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年前,姜澜怀着一个求死之心踏上断魂山,本是要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勇者之心,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几经辗转后居然被老妖红鸣凤收为弟子,经历一番曲折之后终于得到了他想要东西。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至少姜澜相信这种好运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姜澜不是没有想过她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待到再见红鸣凤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直接对自己提出要求,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可取而不取视为逆天,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姜澜想不明白红鸣凤的目的索性不再去想。 如果说怜儿拯救了他的心,让他树立了做一个强者的信念,那么红鸣凤便间接的拯救了他的人,给予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三年的洞底悟道,所有的修为全部来自那柄青霜剑,当姜澜握住剑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世界改变了,那时虽然身体被那寒冰剑意所封,但是那触手可得的剑意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姜澜用了三年去追寻,每每有不解之处,剑中似有人在对他解惑,后来经过狼枭的确认,才知道那柄青霜剑便是红鸣凤交给姜澜的礼物。 姜澜在展开献祭的那一刻才知晓,自愿献祭和被动被人吞噬是不一样的,这也是红鸣凤没有强迫他的原因。 前者献祭者本身主动承受大道魔劫,而后者间接抽取他人阳寿,霸道至极,抽取之人在今后的道途上必然要受到天道惩罚,甚至终生再难寸进,估计这也是红鸣凤决定收姜澜为徒授他修道的原因,饶是拥有逆天修为的她依然不敢去触怒天道的规则。 不管如何姜澜和她已经有了师徒之实,显然红鸣凤虽然没有想到怜儿最终突如其来的选择,但是却早先就已经替姜澜安排了后路,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怕是连她都没想到以姜澜的资质却那么短的时间内筑基成功,一步便踏入了新的世界。 姜澜不知道的是,以他的年纪踏入道途,又能用三年筑基成功的人,怕是古往今来都是屈指可数!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欠了红鸣凤一个大人情,将来总有一天要还的,叫一声师傅又有何妨? 此刻站到这里俯视脚下,才发现原来他三年所住的凤绝谷竟然是一坐早已死去的火山,此刻姜澜忍不住惊叹,烈火凤凰被封印在地火中,当真是匪夷所思,巧夺天工! 三年的时间,对于姜澜而言像是一个轮回,今日,他终于踏上了断魂山之巅,此刻他停止了思考。 山,还是那座山,人,却非当时人。 经历几番生死曲折,遇到几多奇人老妖,完成了性格的蜕变,此刻断魂山正被他踩在脚下,往前半步便是万丈深渊。 “终于攀上了山巅,呵呵,当年那个家伙可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啊!” 此时正值腊月冷冬,整个周武王朝被白雪覆盖,这西北之地的断魂山更是疾风骤雪,刺骨冰寒。 他站在风雪中,霜白的长发随风翻飞,数不清的白雪附在他身上,落雪染白的双眉微有翘起,坚毅的面孔上略显轮廓,疾风呼啸,携着雪花如化成千万刀锋从他身边划过,他眯起眼睛看着这风雪中的断魂山,感受这刺骨的冰寒。 他缓缓伸出手,似在抚摸这无尽的风雪。 狼枭飞身而来,身在风雪中却不沾半片落白,他看了看姜澜此时的状态,眼神里不禁生出了些笑意,只见他点了点头,长声一笑。 “好山,好风雪!只差两坛好酒!” 他挥手送去一柄黑铁断剑和一件黑纹白袍。 姜澜哈哈长笑,飞身接过,穿上新衣,握住断剑,整个人就变了气势,黑纹白袍迎风而动,衬托他不拘笑意,挥动断剑指着狼枭道: “好衣!好残剑!却是无良师兄!” “嘿嘿,师弟,你这是要向我挑战么?”狼枭口中似有疑问,身体却向前一步,霎那间他身边的风雨似乎有片刻停顿。 姜澜只见狼枭简单的一步,便已引动了周身的环境,那一步跨出,雪地上没有留下鞋印,却依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看似一脚踏在雪地上,却根本没有落到实处。 姜澜修为虽有小成,但对修士的境界的区分却七窍通了六窍,只能凭着直觉感受对方的实力,他眯起眼睛看着狼枭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师兄,你知道此刻我是不会退的。” “师弟,争强好胜,可不是正途。”狼枭再进一步,脚底离地已近三尺,身下常年堆积的厚雪发出低沉的嗡鸣,深深下陷,他面带笑意的盯着姜澜,身形如一只正在蓄力一击的猛兽,但眼神却藏着一丝轻蔑,虽然很欣赏姜澜敢于挑战的勇气,却并不代表姜澜有能让他正眼相看的实力。 当狼枭跨出第三步的时候,姜澜只觉他汹涌的真意扑面而来的,似要瓦解他刚凝聚而起的不屈战意,他深吸一口气,似要将这满天风雪吸入腹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空有一身剑意却无用剑之意!狼枭在那凤绝谷底的话在他心中响起,巧妇无米怎能炊? 剑招,剑招! 他回想狼枭三步踏出便引动周身风雪化为己用的画面,想起凤绝谷底他一剑引动炎炎烈火的场面,想起他看似杂乱无章的剑法却让他无处出剑的手法。 他笑了。 他松开手中断剑,虚握在手心,黑铁断剑似有阵阵颤鸣,缓缓凝上一层冰霜,他身周风向骤然改变,漫天的雪花似是春蝶扑击,又如蜂巢倾倒,刹那间像是化为白色卷龙,姜澜一步跨入那风暴的中心,在那那狂暴的风雪中巍然不动。 狼枭眉头一皱,嘴角的笑意却依然如故,在他眼中,就算此刻姜澜借机突破实力精进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既然姜澜决意挑战,他也不介意在他下山前再给他留下一个教训。 狼枭缓缓抬起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身上真意陡然散出体外,然后尽数纳入双掌之间,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凝成一柄血色长刀,等待着姜澜全力一击。 “多谢师兄指点,师弟适才领悟了这一剑,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不屈剑!” 看不见姜澜藏在满天风雪中的身影,狼枭却敏锐的听到了他轻声的低语,眉头骤然皱起,不妙之感涌上心头,不等他应变,在他的瞳孔中突然映出一柄断剑。 山顶的无尽寒意似乎瞬间消失了,像是被人强行攥走一般,顷刻间便又再次恢复原状。 那三丈宽的雪龙卷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姜澜的身影,狼枭震惊的表情还未褪去,手中的长达一丈的血色长刀却已缓缓消散。 “寒冰剑?” “心若冰清,剑若寒冰!”狼枭的话刚出口,姜澜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 姜澜哈哈长笑,“师兄,这都是因果啊!” 狼枭败了,不明不白,并不是实力不如姜澜,事实上他比姜澜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境界,他输在太过骄傲,权倾天下的君主也会丧命在太监手中,骄傲的狮子也会输在了一只幼狼爪下。 狼枭苦笑一声,转过身来却发现姜澜站在了断魂山最高的山峰上,左手抓着自己送他的黑铁断剑,背上背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竹筒,他还没想好说什么便见姜澜转头对他微微一笑,嘴唇微动,似乎在和他道别。 狼枭心中暗说,胜而不骄,这小子真的长大成熟了很多,也不枉我每年到谷底为他解惑。 未待他开口夸赞,他只见在那风雪中姜澜纵身一跃。 “妈的!” 他跳下去了?他真的跳下去了?饶是狼枭的心境此刻也是一怔失神,叫道:“喂,澜小子,你就算胜了也不用激动的寻死啊!”说完他慌忙想跑过去看个究竟,那知道踏出一步,突觉腰下一凉,暗叫不好,待低头一瞧! 狼枭面色既红又紫,瞬息几变,此刻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十万年也不要出来见人!此刻他终于明白,姜澜所说的因果是什么了。 那分明就是自己当初在熔洞里羞辱姜澜而说的话,此刻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活受罪! 再想姜澜之前那唇语哪里是什么道别的话,分明就是再提醒他: “师兄,你的裤子掉了!” “大意了大意了!”狼枭看着自己裤子上的姜澜的剑痕的位置,离那生命之本只差毫厘,饶是如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暗道:“好险!” 随即将套在身外的黑袍紧了紧,心中一阵懊恼,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骂道:“妈的,老子这三年为了教你悟剑,不知道翻破了多少剑道秘诀,老子一个玩刀的人都快学剑了,缺心眼的兔崽子就这样报答我!天理何在啊!百般想法最终化为一句话,三年的辛苦教一个白眼狼!” 心中想着却还是担心姜澜安危,飞身跳到悬崖边上看着脚下无尽深渊,口中却发出震天的吼道:“澜小子,有种你就别回来!”回声在这山谷间回荡,又突如其来的低声说了一句。 “嘿嘿,白眼狼,嗯,挺好,我喜欢。” 第一章 携残剑下万丈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断魂山有多高?曾今辅国公府有一个稚童拉住游侠追问。 那人叹道:估计有天那么高吧。 此刻长大后的姜澜,感受从这戳天高山跃下的感觉,除了一丝惧怕以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我做到了,三年了,我终于做到了!老鬼,你看到了吗!我终于做到了,如你所愿!此刻姜澜心结解开,心中只觉无尽的舒畅。 下坠,下坠,急速的坠落。 疾风携着雪花,利刃一般刮在他的脸上,他畅快的大笑,伸开双臂,接受这风雪的洗礼,那从未见过的景色从他的身后像是时光倒流一般,急速消失在他的视野,满山的白雪断崖,老树新松此刻都化成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人在天地间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白卷。 姜澜在下坠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原来那远处的凤绝谷整个火山居然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下,在下落的某一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凤绝谷上方有九条白光通天彻地,整个火山的外围笼罩着的巨大七彩光幕,上面散出一股他极其惊惧的力量。 那恐怖的阵法下一秒便消失不见,但他仍然心有余悸,施阵之人的逆天手段怕是已近仙神,忍不住去想那红鸣凤到底做过怎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被封印在如此恐怖的阵法之中。 但是这一切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此刻接近地面,下方正有一冰湖,他看着底下结冰的湖面,残剑挥去,斩碎寒冰,整个人便钻进了湖底。 然后整个人如同见到鬼一般的跳了出来,他身背一只竹筒,手握一柄断剑,不顾湿透的衣服,站在那冰面上警惕着看着那破开的湖面,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姜澜面色阴晴不定,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只道:这断魂山果然是无奇不有!他在那湖底之中又见到一块石碑,此刻姜澜对石碑十分敏感,三年来,他每次在这座山上见到人工打造的石碑都必然要遇到意想不到麻烦。 而此刻他见到那石碑上刻的字比以往看到了都要让他难以置信!等了半天不见湖面有动静,他果断转头,凌乱的脚步间接表现了他此刻浮躁的心情,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看似步若疾风一般的脚步,其实就是撒腿狂奔!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姜澜心中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当他看见前面的那片竹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的一阵狂奔居然早已经走出了断魂山。 姜澜对竹有执着的偏爱,所以当时进山之时路过这片竹林的时候便特别留意。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刻腊月寒冬,姜澜忍不住想起以前读过的名诗,对作者的心境生出由衷的敬佩,心中也对自己加以勉励,此刻不由得心情大好,持剑而舞。 竹生空野外,无人赏高节。 残剑挑风雪,白衣动江湖。 他哈哈大笑疾步穿行在这竹林之中,就在此时,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在这竹林内身法灵动,时不时点竹而上,一会踏雪飞奔,行去几里居然没有一片竹叶沾身。 他以出尘九品的修为,结合见到狼枭各种层出不穷的步法最终演化为适合自己身形步伐,身法灵动轻盈,一共七步,从第一步踏出到第七结束,再回到开始,生生不息,他大笑一声,“总有一天这江湖上会流传我姜澜自创的身法秘诀,哈哈,就叫竹灵七步!” 此刻他要赶去凤鸣城,再去寻那青纱仙子,打听白薇的消息。 凤鸣城所属邯郡,本是晋王封地,只是近来周武王身有不适各郡王侯皆已领命进京,诸王都不在属地。 通往邯郡王城的春榕道正好途径一片白桦林,此时大雪已停,林中鸟兽皆息,疾风却不减,远处传来马车在雪地疾驰的呼呼声,待近了便见一个中年人血染长衫,正驾着马车在那林道上飞奔,似乎整个车身都将要飞了起来,中年人一身白袍染血,神色匆匆,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擦去的鲜血,这时早已经凝结成冰。 他一手提着马鞭,一手握紧长剑,剑鞘上正能看见一个道九二字。 就在此时,突然马腿前雪地上突起一根铁锁,正好勾住拉车的马腿,中年人面色一变,心道不好,口中冷哼一声便一跃而起,只见那拉车的马被绊倒之后便掉入陷阱,已经活活摔死。此刻他身在半空之中,提剑而立,虽负重伤却依然气势凌然! 转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念力同时在周围展开,立刻发现此地不过四五凡人罢了,就要拔剑将暗中的人揪出来,就算负伤以他的实力也能挥手间将这群无知的宵小之辈斩灭! 心念锁定其中一人,身形在半空停住,疾风吹不动他的长衫,他左手倒提道剑,剑锋过眉指天,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并指向一个方向,只听他口吐一言。 “杀!” 长剑似如活物,离手而去转瞬既回,不沾滴血,暗中之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在这是暗中的人开始反击,四五个白影在林中穿行,几支利箭呼啸而来,中年人长袖一挥便将其打落,口中又出一字。 “灭!” 又一人被击杀当场,血溅在雪地上,十分显眼。飞剑再回到中年人手中,剑锋上却染上一滴鲜血,憋了一眼剑锋上滑落的鲜血,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苦,几天前与魔教大战,身负重伤,此刻修为不停的滑落,怕是自己油灯将枯就快支撑不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散开的念力突然察觉到在林中还有独行的修士正从远处疾步向他这里奔来,再有一刻便能到此,中年人心中一动,眉头皱的更深:有同道中人?不知是哪门哪派!该速战速决,事关重大绝不能节外生枝! 杀杀杀!三个杀字出口,剑如游蛇一般在周围的林中穿行,暗中连续三声倒地的声音,他深深吸了口气,便知那群不知死活的贼人已经毙命,即刻飞身回到马车前方,此刻他吞下一颗丹药,一把抓起拉车的绳索,以人代马,一人一车,急速在雪地中飞奔,车轮在雪地上碾出深深的印痕,似要非入地三分才能满足。 饶是如此,那车奔行的居然比那马拉还要快上三分! 姜澜这一口气跑了多久,他没去算,出了竹林白衣踏雪好不潇洒,他一直南行,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此刻大雪已停,在这白桦林里他突然嗅到了随风飘来的血腥味,这才陡然停下脚步。 他眯眼犹豫一阵看到了不远处被车轮碾过的痕迹,雪地里杂乱的脚步还没有掩去,说明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心中不免多了一些好奇和警惕。他走远了一些,却在暗中跟随着这些脚步前行。 血腥味越来越重,姜澜握住黑铁断剑,心中警惕更甚。 “一,二,三,四!五!” 姜澜一共发现了五具尸体,个个断喉趴在雪中,死前面上恐惧定格在脸上,雪地上杂乱的脚步和一片片血染的积雪,说明这群人是有人在逃跑中被人击杀,伤口从脊椎而入从喉咙而出,留下一个竟可透亮的窟窿。 他仔细一看,这其中此处还有第六人留下的不深的脚步,从远处来又向反方向走回,便知道已经有人来过,怕是这群人的同伙此刻正回去报信。心道不妙,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立刻遁去身形离开此地。 他着急赶去凤鸣城,必须经过邯郡王城,此刻看那车轮行进的方向无巧不巧居然和他同路,心中只道千万不要惹上必要的麻烦,便在离着春榕道远些的林中收敛声息,轻身而行。 而此刻,那中年人心中也有意尽量避开念力中的那个不知名的修士,他心知自己已经油灯枯竭,撑不了多久便要道化,为了顺利赶回师门,和姜澜的想法一样,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哪知道天不能如人愿,行去三里,在他前方的路上又被人设下陷进,此刻念力散开的他已经察觉到,那藏在林中的敌意。 这种现象显然是不妙的,他不知道这些贼人为什么会盯上他,但他也没兴趣去想。 此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何方宵小之辈,挡我道门九剑,皆杀之!”中年人停下脚步,那马车居然在继续在雪地前行数尺才滞停。 “管你什么道门,从我白林过,皆留三分财!”这两句话说的及其顺口,显然是早已熟练。他从暗中显出身形,一跃站到中年前必经之路上,此人全身罩在白色的兽皮里,在这雪地里潜伏常人根本难以发觉,他左手提着遮面宽的板斧,右手握住一柄三尺多长的大砍刀,桀骜不驯,嫣然一派悍匪风范。 后面说话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你踏入老子的地盘,还他妈杀爷爷的兄弟,你他.妈还威胁老子?臭道士老子这几年见得多了就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爷爷本是劫财不劫命,今儿老子就为你破个例!” “无知者无畏。”中年人阴沉不定面色渐渐转冷,只是手中长剑却微微颤抖,“挡我者皆杀!” 中年人突然暴发,一剑指天,擎天之势似要将这天地贯穿,用这种惊天动地的手段对付一群凡人,此刻那中年人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面色阴沉至极。 那自称老子的家伙明显是被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他哪里知道这次碰到了个硬茬子,那一身烛龙黑服人给他们传信说可不是这样,这群妖人每日从自己这拿好处,不会是黑了爷爷我吧? 心中念头起落,小腿止不住发抖,高手他是见过的,但是抬手便有惊天动地之能的高手他实在没有接触过,连听都没听过! 原本嚣张的蛮气转瞬便消失无踪,直觉心口突突直跳,惧怕万分,却又觉得自己太过胆小怕事会在兄弟面前丢了脸,回去怕是连媳妇都得瞧不上他,不过他转念一想那烛龙交给他的信上写道对方重伤垂死,深吸一口气,妈的,富贵险中求!拼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本该屁滚尿流的他此刻见到那天仙般的人物居然冷哼了一声,气势十足的上前一步喊道:“兄弟们!这牛鼻子全身是伤,此刻不痛打落水狗还等什么!干他!” “干他!” 勇气是可嘉的,现实是残酷的! 那林中咻咻咻的乱箭破空而来,中年人身如疾风宝塔,在哪乱箭之中巍然不动,那中年猛的睁开眼,只听他爆喝一声,“死死死!” 那埋伏在暗中射弩箭的十数人像是是接到了中年人的命令,即刻双目突出,七窍流血,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在暗中潜行的姜澜正好听到这里的动静,心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他缓步接近这里找了个隐蔽之处隐藏窥视,能见到同道高手出招对他而言有莫大好处,心念正沉浸在中年那出口成剑的道意中,突然他眉头皱起,双耳微动却听到那五大三粗的汉子骂了一句:“妈了个逼的,都是烛龙害我!” 第二章 失心行万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烛龙!烛龙! 姜澜只觉自己视线一阵模糊,心中似有滔天巨浪翻起,握紧那残剑从暗中显出身形,踏破铁鞋无觅,天堂有路你不走! 姜澜只见那自命天高的贼寇此刻刀斧皆弃,拄在雪地上当拐杖支撑他颤栗欲跌的双腿,此刻他连逃跑都不知道了,嘴里一直重复着烛龙害我! 中年剑客面上带着残忍的轻蔑,再要行功灭杀这最后拦路的刍狗,却一口鲜血喷出在原地踉跄一步,鲜血洒在那身前的雪地上,长剑撑住站立不稳的身体,面色苍白至极。 心中已知那续命的仙丹药效已尽,曾几何时横行天地难挡,而今却被一群视若刍狗的凡人生生拖垮,命不久矣,他不尽生出英雄末路的悲凉。 那贼寇似是看到最后一丝生的机会,双手握住那撑在地上的大砍刀,口中哇哇叫道:“老贼我日你全家啊!!” 似是这一声叫骂给了他无尽了勇气,像是变成了一只凶残的野兽,高举大刀一往无前,这一刻他像化身成了一个勇敢的战士,就算面前站着真仙,他也敢撩其胡须。 只是他之前所站立的雪地上那一滩融化的雪还冒着热气,证明了事实并非如此。 中年人抬首憋了一眼那举刀冲向自己疯狗,面上毫不掩饰的轻蔑,却转头看向十丈之外提残剑踏白雪缓步而来的姜澜。 那眼神似有欣赏,有似乎有无尽悲凉,英雄末路竟至于此。只是那一刻,姜澜只能从他眼中看到一种解脱,看到了求死的心。 三尺长的黑铁断剑,此剑无锋从中而断,形似直刀,姜澜握紧了它,直视剑客的苍凉而空洞的眼。 见此中年剑客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姜澜身形消失,竹灵七步全力施展,雪地上再无他一丝痕迹,中年人叹了口气提剑向已经斩到头顶的长刀架起,抬脚踢飞那持刀而来的无畏疯狗,然后摊开了双臂。 再次出现的姜澜已经在那中年剑客的面前,手中握着的却是青霜,中年人见到了那柄剑,终于露出了笑容,突然他色面色骤然一变,抬手指着面前的姜澜,手指微微颤抖,“你是……此剑……” 姜澜出现在他的身后,中年人染血的白衣被斩开,面上带着解脱和惊讶的复杂之情,拄着长剑屹立在白林厚雪中。 这是一场交易。 剑客濒死之前曾要求姜澜亲手断他生机,或许只有死在一个修士的手里,只有死在一柄真正的剑下,这样他才能瞑目。 而姜澜只要那个凡人活着,而他将放过那个凡人,只要姜澜拿出真正的实力给他一个属于剑客的死法。 姜澜将青霜藏入竹筒,转头看向那个死而不倒的剑客,那一剑穿过剑客胸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里空无一物,中年剑客的心早已被人挖去,心中升起无尽敬意,人没有心还能活吗? 拥有多么强大的意志才能苦撑到现在,不论姜澜心中如何惊骇,那断绝最后一线生机的一剑已无法收回,留在他心中只有无限的尊敬,他本就快死了,不用出剑他也会死的。 他根本无法猜测这无名的剑客本身修为到底该有多高!转头弯腰向中年剑客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那剑客最后抬手指着他时候传念给他的一段话。 “青帝万年不出世,一朝……” 姜澜心中大概知道中年最后惊讶和解脱的表情是因为看到了青帝剑,觉得死在这柄剑下死而无憾的解脱,只是姜澜却不明白如果这柄剑那种重要,红鸣凤怎么会将他交给自己? “姜澜,你出门在外手中那柄青帝剑不要轻易拿出来示人,剑在人在,如有所失,天涯海角定不饶你!” 他心中响起红鸣凤最后和他说的话,越发觉得事情变的有些诡异了,如果换做是他,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会交给一个没有一丝经验的人带在身上,想不明白此处他便不放到脑后,不再去琢磨,他这次下山的目标是复仇,然后还剑断魂山复活怜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怎能不知,至此他决定以后决计不会再把此剑拿出来示人,否则必然要引来无端之灾。 姜澜好奇那剑客不惜耗尽生命也要带着的马车,伸手打开车门,他便呆立在那里,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只觉得全身冰冷,连他这种常年与冰雪为伴的人依然感觉脊背生寒。 他见到马车内端坐一位和中年剑客穿着一样的白袍之人,此人双手握住一柄长剑拄着身前,像是真武帝庙的雕像一般姿势,或是剑在支撑他的身体,又或是他扶着那柄剑。 姜澜看到剑身上刻着刚劲的“剑十”二字。 姜澜看不出这人的年纪,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脸,颈部的鲜血和碎肉混在已经凝结成一团,首级不知何时早被人斩去。 一个无心,一个无首! 姜澜的手止不住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生出了跪拜念头,他心内争斗,好一会才清醒过来,面色复杂,这两个已死之人居然差点破了他的道心,他不禁缓缓退开。 此刻这白林雪地中,透出深深寒意,姜澜只觉那天都快黑了下来,他觉的自己的脑子快转不动了,心想,自己怕是陷入了前所未有麻烦之中,他本能的后退,这里的一切决计不是他能接触的层次。 失心行万里,无首毅不倒。 姜澜想:这才是真正的不屈吧? 趋吉避凶的他本能的选择离开,不论如何不想再回来,就在这时那个被一脚踢飞的大汉从雪坑中爬了出来,姜澜偏头憋了他一眼。 只见他弹了弹兽皮大衣上的雪迹,向姜澜走了过来,那人头面都包在白帽之中看不出他的表情,姜澜双眼眯起看着他,手中的剑缓缓抬了起来,只见那人似是心有所觉,走到姜澜三步之外噗的一声跪在了雪中,一步一步爬到姜澜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哽咽道:“多谢上仙救命大恩。” 上仙?姜澜面色不动,心中却是一阵好笑,不过头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一种虚荣般的快感也叫他一阵舒爽。嘴角不禁也微微翘起,“你脑子倒是转的挺快。”姜澜口中说着断剑却指在地上那人的眉心。 那兽皮大汉一怔不敢再有动作,虽然强作镇定但是趴在雪地上双手微微的颤抖却逃不过姜澜的眼睛,大汉知道下面如果说不出让姜澜满意的理由,怕是就要和那些站在雪中死而不倒的老家伙一样,连心都被挖走了! 此刻姜澜在他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语带颤栗,如哭述一般,“上仙有所不知啊,我们干土匪这一行奉行的是强者为尊,我们只求劫财从不求命,只是那个家伙杀了我兄弟……” 哎,姜澜长叹一口气,剑身又向前近了一寸,抵在了那人的脑门上,这一声长叹听在大汉耳中那如敲响了丧钟一般,他连忙道:“上仙饶金山一条狗命,以后必尊上仙为父,不,上仙就是祖宗啊,上仙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啊,上仙饶命饶命啊!” 姜澜一剑挑飞他的裹在头上的帽子,看到他的脸心中却是一怔,这哪里是什么大汉,分明就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 姜澜挥剑三下便脱去这人套在身上的兽皮大衣,露出了那人原本的身形,这人身形并不特别,因为身形比较常人要高上许多,穿上那兽皮大衣看似虎背熊腰的大汉,其实就是廋高的青年人。 姜澜心中明悟,这人怕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壮就用伪装来吓唬人吧?看他熟练的样子不知道迷惑过多少旅人。 看到金山满脸惊惧的表情不禁想起了自己三年前在乱石阵见到狼枭的样子,憋了一眼金山湿热的双腿他不禁皱起眉头,退了两步,转而道:“烛龙和你什么关系?” “烛龙?”金山国字四方脸,厚厚的嘴唇冻的乌紫,说话都有些打颤,“上仙……” “叫我澜风,回答我的问题。”姜澜冷冷的看着他,心念却和四周环境联系起来,他没有中年剑客那般念力庞大,但是他可以凭借这周围的气流的变动预知危险,荒无人烟的白林内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便能立刻发觉。 闻言金山心中一苦,心说原来马屁拍在同一个地方马也会疼啊,不过他哪里敢直呼姜澜的名字,连忙改口也认真了起来,说道:“风…风少侠,那烛龙和在下哪里有什么关系,金山可不认识他啊!” 刚说到这里他见姜澜面色转冷,心中一阵发苦,他是两边都不敢得罪,进退两难之时,他充分发挥了识时务的本事,忙道:“我虽然不认识烛龙本人但是我知道有人一定认识!每次烛龙密信都是直接传给我们总舵主,然后再由帮内的专门负责传信的人转交给我们分舵老大,然后才轮到我接令。” “你是什么地位?” “白林驿三当家!兼执行令主。”说到这个金山的表情瞬间升起一丝骄傲,只是衣衫单薄的他缩着身体实在是不伦不类,哪有一丝当家的样子。 “你看我可能加入你们帮会吗?” “能,真是太有可能了啊!”金山痛哭流涕。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加入你们帮会,哦对了,你们帮会叫什么名字?” “潜…潜…龙。”金山心知自己小命保全,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烛龙,潜龙,好名字!”姜澜抬手抓住金山的后颈,刚要离开,却听金山大叫,“风少侠,等等。” 第三章 美人,别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姜澜闻言一愣,心道这家伙倒是有趣,胆大心细,猜到自己不会杀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少,不过姜澜不以为意,他可不想以后带着没事便叫自己祖宗的人同行,和聪明人说话自是少废不少口舌,眯眼笑了笑,收回手问他,“你还有何事?” “风少侠,您是不知道啊,这行有行规,我们此行两拨人都他娘的死绝了,俗话说贼不走空,干我们这硬行当的自然也有规矩。”他跪着不敢起身,老实的低头说话,趴在地上屁股倔的老高。 姜澜闻言心中却是好奇,伸手将他提起了起来道:“你继续说,我很感兴趣。” 金山只觉自己那么大个子居然像是被人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不禁生出屈辱感,同时又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忌惮更甚,虽然憋见姜澜一脸的微笑,但他嘴上哪敢放肆。 他连忙低头继续说道:“我们这行做的都是硬活,不论如何只要下手干了,就算是碰到了硬茬子,哪怕只带回一片衣角也决计不能空手而归,否则怕是这三当家也干不下去了!只是这回这跟头载得实在太狠了,虽然我们提前就知道这回劫的是硬刺头,却没想到硬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是人!哎!” 说到这里他像是实在是忍不住,一脸的气愤的骂道:“妈的,都是烛龙那个混蛋传来的消息!要是知道他是谁,我金山发誓一定要把他扔进笼子喂狗!”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几次问话中他便能明白眼前这个姜澜对那个烛龙有很大的敌意,立刻随着姜澜一起同仇敌忾。 姜澜呵呵一笑,退了几步道:“那你动手干吧,嗯,手脚麻利点!” 金山一愣,连忙转身想马车那里跑去,他心想,这位爷角色进入的倒是挺快,姜澜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啊呀――我草你妈,鬼啊!”金山大叫一声,抱头跑了回来,而姜澜却发现他临走之前不忘从马车里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子出来,心中对这个金山没有被吓昏而多少高看了一些。 见到金山跑了过来,他面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他说了一声带路,刚要转身却发现金山两腿一软跟死狗一样趴在他的脚边,居然就此昏了过去! 虽然三年多的历练,姜澜心性成熟了不少,但是金山前后变化差距之大怕是连他那个无良师兄也拍马不及,他哪里处理过这种场面,不禁抚着额头长叹一声,心中苦笑道:真是个麻烦! 姜澜想到自己在此逗留已经太久,心中很是不安,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捡起了金山丢在地上的布袋挂在腰间,一把抓住金山身上单薄的衣服,像狼枭当时提着他一样,飞身而去。 *** 风波城,皇宫内。 “砰”的一声,茶杯落在金质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七妹,你怎么了?”一身道袍的中年人盘坐在丹炉前猛然睁开眼睛,皱眉看了一眼一旁坐着喝茶的妇人。 “九师弟死了!” “胡说!九师弟法剑出神入化,连我都忌惮三分,在这凡间有谁能杀他!魂牌拿来我看!” “五师哥,师弟留在我这的刚刚魂牌碎了。”说完少妇突然哭了出来,“我们说好的回山就成婚,五师哥,让师妹入世,我要为他报仇!” “他死前传来消息没?” “是星罗山是星罗山都是星罗山……”少女哭泣不止,依然说不出话了。 “说清楚,我要听原话。”中年人猛然起身,怒叱道:“别哭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少妇闻言努力克制,依然偶尔抽泣,断续的说:“前天他传来消息说遭遇星罗山群魔围攻,他说和小师弟在一起,他们已经突围…让我不要告诉你们让你们担心……我…我真的…没想到刚刚他魂牌突然碎了……” “有小师弟消息吗?” “他没说,不过他最后说见到了青帝剑!” “青帝剑!!”中年人猛然看向她,“青帝剑居然在星罗山人手中!” “混账!为何到现在才说!哼,你不知道隐瞒消息是什么罪吗?执法堂要是知道此时,你!我!都要完蛋!还不快传消给大师哥!” ***** 时过境迁,姜澜变成了强者,而金山就像是几年前的他,如同一个轮回,这让姜澜对这个凡人生出一丝亲近感。 姜澜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他觉得麻烦一点没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一路七拐八弯自己不知道要去哪,还怕别人找到他么,他也不想无端惹出麻烦,能避则避。 出了白桦林最终找到一条不算宽的小河停了下来,便将金山扔了下去,洗尽他身上的污秽,不管被冻醒后的金山在河里大喊大叫,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有所悟。 金山全身湿透哆哆嗦嗦的爬上岸来,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自己就要变成冰雕了,他带着乞求眼神看了一眼姜澜却被一脚又踹了下去,“把衣服洗干净再上来。” 这么冷的天气,河面都结冰了,金山再次落到水中,只觉全身突然一暖,原来这水里比岸上要暖和多了,他全身缩在水里,按照姜澜的命令脱下衣服清洗起来,只是首尔露出水面的手臂都已经冻得屈伸不能了。 等瘦弱的金山哆哆嗦嗦的将衣服洗好,又带着腼腆的表情在水中穿上,爬上岸来的时候姜澜已经挖好了雪坑在,生起一堆明火。 也不知道金山在想些什么,总之姜澜坐着雪地上,他便坐在姜澜对面,随身的斧头大刀都丢在白桦林,此刻他坐在这里总觉得手里少了什么,严重缺少安全感的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姜澜不说话,他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有就近向火堆靠了靠,似要将整个人都扑进火中才满足。 姜澜身后背着竹筒,断剑横放在腿上,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金山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个踉跄差点没真趴进火中,心说,爹啊你是我亲爹!我昏了一上午哪里知道现在在哪?不过他心有不满口中可不敢说出来,眼前这位爷可掌握着他的生死呢!虽然不知道姜澜的实力到底有多高,但是那个神仙一般的剑客的确是被他杀了,总之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看姜澜的表情觉得自己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怕是又要倒霉,突然眼睛一亮,想到前面那条让他吃尽苦头的那条河,忙道:“少侠,小的估计我们现在一定还在邯郡,您看这条河,虽然不宽但是水却是活的,肯定是天水江的支流啊……” 话没说完姜澜便打断了他:“老子是问你现在怎么回去!不是让你在这和老子说废话!” 金山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只说,妈的!到底我是土匪还是你土匪!还他妈有没有天理了?你明明是问我们在哪的!什么时候问题又变了,心中不满,金山脸上却堆起笑容,嘿嘿笑道:“是是,小的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去抢一艘船然后顺着天水江往上游走就能回去了!” 姜澜撇嘴一笑,虽然不懂读心之术却也能将金山现在的想法猜到个大概,曾今他面对狼枭的时候也是这样,心里一套,口里一套,不过他看多了金山对自己的口蜜腹剑,反而对他生出的好感渐渐消退,他心中冷笑,暂时不去理会。 他准备混进那个潜龙帮去寻找关于烛龙的一切线索,为了不轻易打草惊蛇,引人怀疑,他觉得自己应该首先彻底的变成一个合格的悍匪,有机会就练练! “走吧!”姜澜抓起金山的衣服,金山啊呀一声大叫,心中愤怒,居然没忍住一口骂了出来,老子屁股上还有一大团没烤干呢!说完他便后悔了,多年的养成的匪气哪里是那么容易说变就变的,忍一时容易,忍一世何其难!时间一长他的秉性便又暴露了出来。 姜澜一掌便切在他的后颈,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他沿着河道奔跑,心中渐渐对金山生出了一丝厌恶,或许是自己表现的太过仁慈了?他不禁问自己强者该是什么样子呢? 像梧桐浪人一样化身高手站在高处施舍,还是像狼枭一样对当时凡人的自己不屑一顾?或者像中年剑客一般对凡人视若刍狗? 姜澜不明白,他还没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除了追寻复仇的路,他还没想好平时该怎么生活。 还没找到码头的时候,姜澜便见到不远处有一艘游船缓缓行在湖面上,行功太久的缘故,姜澜感觉一丝疲惫,他看着远处的那艘船缓缓接近,便借机坐地调息起来。 船上传来莺莺燕燕的笑闹声,偶尔传来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破诗烂词和一阵叫好,姜澜小时候见多了这种地方,已经对此船上人物摸了个大概。 船首站着一个穿着粉红小棉袄的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四处张望,在她边上一个穿着金边白貂女子婷婷玉立,身段修长,她一双秀手搭在船檐上眺望远方雪景,几丝青丝被弱风拂过一阵轻舞,她抬手将它们锁在耳后,看了一眼身边笑闹的少女,莞尔一笑,举手投足难掩贵质。 几个书生一般的公子哥在他们身后急促的商量,似乎在讨论谁先上去搭讪,这时候红衣女子咦了一声,指着那十丈外的岸边一坐一躺的二人。 “啊!快看快看,那雪地上有人啊。”红衣女子拉了一下边上的同伴叫道,只是那穿着白衣的女子却不为所动,依然呆呆的看着前方的河面上的薄冰,轻说了一声,翠儿别闹,大雪天荒郊野外有人也冻死啦,她转而轻轻的叹了口气,“翠儿,你说父亲和大哥此去京城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哎呀,郡主,你想什么呢!公子进京那是要去接受世袭封赏的,再说有王爷在他身边,谁还能敢把我们王爷怎么样啊!”翠儿催促一声,“郡主姐姐你快看,那人站起来了!哇,他一头的白发,手里还握住一把黑色的剑啊!是那种白衣大侠啊!姐姐你快看呀,好俊俏,啊呀,也不算俊俏,不过好潇洒啊,他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呢。” 郡主闻言轻呸了一口,“离那么远你都能看见,真佩服你这个花痴。”说完她还是转过脸来,向远处岸边看了一眼,就只是那一眼,那十多丈的距离,恍如隔世的相望。 白衣大侠…… 绝美的面容印在姜澜得脑海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岸边的白影刻在了她的心底,从此她始终无法相忘。 她恍然觉得这个世间再没有其他人,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独立在这苍天白雪之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有多么孤独,多么想接近他,去抚慰他孤独的心。 姜澜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恢复清明,抬手抓起地上的金山,一手提剑,一手提人,于那冰雪消融的湖面上,踏波而行。 天外飞仙?! 白衣不沾滴水,顷刻便已近船五丈,身后湖面荡起微微的波纹,他轻轻喝一声,一脚点在水中,再跃三丈:“租用此船。” 船上的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个个相互张望,什么叫租用此船?我们这可是王府的船啊!! 众人看着那白衣姜澜从天而下,拧着一个不知死活的瘦高子丢在了船头,周围人啊的一声散了开去,那个翠儿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居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白衣女子秀手掩着惊慌而张开的小口,瞪大双眼看着他,姜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向她走了过来,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嘴角微微翘起:“美人,别怕,你们只是被打劫了。” 她楞了好半天直到此时才真正反映过来,自己这艘船被劫了。 被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劫了。 第四章 若水若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剪不断红尘情缘, 难相忘白衣胜雪。 邯郡有个未出阁的郡主名叫武若水,她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小梦,有一天在那王府的城墙上,天外飞来一位和她一样喜欢穿白衣的大侠,他越过王府的层层把守,只身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伸出窗外的纤手,将她从那金丝笼中带走,然后她便和他浪迹天涯,过上美满的生活。 后来她从十二岁开始的便开始留意王府里喜欢穿白衣的人,要不就是太老,要不就是摇头晃脑吊书袋子。 再到后来突然间很多人都知道若水郡主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是一个喜欢穿白衣的大侠,于是人人效仿,在很长一段时间晋王府内外,突然形成了“白衣多如狗,大侠遍地走”的奇特景观。 晋王见此心情很复杂,从一开始的十分欣慰,到后来不胜其烦,最终实在忍无可忍的下令:“王府内外禁止穿白衣!”,若不然估计这种现象还要持续很多年。 如今的若水郡主早已不是当年胆大调皮的小丫头,事隔多年,曾今将邯郡王城搅得满城风雨的她已经长大成了婷婷玉立的绝世美人,为了摆脱那些男子疯狂的追求,她开始渐渐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冷漠高傲的孔雀,拒绝和陌生男子交往,变的让人难以接近,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冰山美人。 这一切只为了等她梦中的那个人。 久而久之,过了婚嫁的年纪她便成了邯郡一个异类,为此晋王为了应付那些大儒的说教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但是又说不动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无可奈何之下也就随她去了,而若水郡主便渐渐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不过她却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她还在等,等待她梦中的那个人出现。 这么多年她没有变,她还是喜欢白色,所以冬季乘船出来赏雪,虽然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俊杰如无畏的勇士一般前仆后继,但是前人的失败不代表后人不能成功,爱情是自由的!是无价的!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 得知消息的青年俊杰,不知往王府里送了多少金银,走了多少关系,终于弄到了一次和她同渡赏雪的机会,不论如何,对于他们而言至少有机会一睹传说中这位冰山郡主的芳容,花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眼中的冰山郡主一手策划安排的,用她的话说:“这是无本生意,不狠狠的捞一笔那本小姐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不过她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太不近人情,每次出来都会带几位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倒也成就了好几对欢喜鸳鸯,渐渐的,冰山武红娘的名号也就随之而来。 了解她的人喜欢她,不了解她的人更喜欢她。 这几年江湖上有人列出了一个天下才子榜,最是喜好玩乐的文王武义赫然列在第一位,不因为别的,正因为他半年后就要将天下双壁之一的美人收入宫中。 有人列才子榜,自然有人不甘其后列出了一个天下红颜榜,并列首位的二人中的另一位便就是这若水郡主。 风波城前段时间出了个风流浪客,身穿破旧长衫,手执老旧长剑,腰挂蜕了皮的酒葫芦,自称阅尽美人无数,此间天下唯有南北二人也,气煞了不少仰慕他的贵妇。不过他不在乎,顶风作浪,还写了首歪词。 天下双壁,红颜榜首。 南有王妃,北有郡主。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赏山,雀不飞。 赏水,鱼止游。 鹰忘捕食,孔雀难屏。 王侯趋之若鹜,游侠满怀心碎。 大府深宫难入,美人榻前难眠。 呜呼,布衣怎可近仙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从前王府内虽然有很多奇人,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和这个此刻站在她眼前,轻浮的挑起她微尖的下巴,粗鲁的将自己拉进他的怀里的人一样,和她心目中的形象完美的契合。 此刻船舱内不知道响起多少心碎的声音,懂她的人都知道,天下双壁中的另一位也找到了归宿。 这个被动的拥抱和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强行闯进了的她心扉,她在心里已选定了这个人,她发誓,就算天涯海角,倾尽一切,也不会再让这个人跑掉!她知道这样不成熟,但是她不怕,她觉得以自己身份都地位有足够的能力掌控。 武若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面上挂着邪魅的笑,强行搂住她的腰部,用他手中那柄破剑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啊晃的她心神一阵恍惚,心中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她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一动不动得盯着他看。 姜澜觉得她似乎被吓呆了,心想,我不过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劫匪而已,吓吓人就成了,可不要无端再惹出什么祸,他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双眼无神的美貌女子,心有怜惜,脸上却没啥表情,用剑身在她脸上拍了拍:“啊喂,不要怕,我只是劫财,我不劫色!” 武若水闻言不知自己心中作何想法,总之有一种想踩死他的冲动,就像她以前生气的时候踩死一窝蚂蚁那样,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想被人劫色,但是如果对方见到她根本连劫色的心思都没有,那就是不对,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天下想追我的男人排成排,凭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对我好像不屑一顾!难道我还现在这样还不够倒贴,不够吸引人吗?她心中止不住有这种想法,突然有种羞耻感。 但是姜澜手中的剑还在她的眼前,在他怀中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便只能咬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嗯,对,喂,能再配合一点吗,表情要到位,我可是劫匪啊,你能有一点做人质的样子吗?”姜澜对这个反映慢几拍的女子生渐渐出一种无力感,这绝色女子就那样瞪大眼睛看他,不论姜澜怎么吓唬她,她始终都是这个表情,像是倔强的小孩,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像是失落,又像是沮丧,但唯独就没有恐惧! 姜澜心里一阵沮丧,难道我没有当劫匪的天分?不过这个怀中的女子真的是太美了,连他也忍不住赞叹,见过凤妖那般妖媚,见过怜儿那般楚楚,眼前的女子不但生的勾人,更给他一种刚烈桀骜的英气美!女王大人?他忍不住笑道:“再不合作我便刮你个大花脸你信么?” 翠儿跌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个先前在她眼中风一样的男子此刻再看,她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恶魔,那个恶魔那个黑色的剑在郡主面前划来划去,她几次都快吓的晕了过去。船上原来站着的几个男子此刻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居然把他们两个女子丢在外面,真是可恨! “混蛋,坏蛋,魔鬼,你快放开郡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娇小的身体像是一只母老虎张牙舞爪向姜澜扑了过来。 姜澜呵呵的一笑,双眼微闭转过头来,不忍再看她。 就在此时,那像死狗一般趴在甲板上的金山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无巧不巧得正好绊倒了翠儿,只听翠儿啊的一声尖叫,身体失衡一扑便将刚爬起来的金山再次扑到,那金山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一头又撞到了甲板上,“为什么又是我?”金山带着最后一丝疑惑再次昏了过去。 姜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听怀中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月牙儿一般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绑架郡主,该当何罪?” 船舱里传来几声慌张的跌倒声,有人压着声音说,拉什么拉,笑什么笑,你们有谁见过冰山美人露出笑容的,嘿嘿!值了!就算是被强人半路打劫,这趟票钱花的也值得!只可惜她不是对你我笑的!哎!都是白衣似雪,为何我穿着就不如人家来的飘逸呢?难道对付郡主只能用强的?哎!算了,看来白色真不适合我啊,这位姐姐,我看你好生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姜澜没兴趣理会船内那些人,抬手将断剑收进身后的竹筒,将女子的话左耳听右耳出,摊摊了手又耸耸肩膀,哪会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既然在这女子面前扮不成劫匪,那便算了,反正天高任鸟飞,这船上还没人能留的住他。 武若水抿嘴一笑,“那么大侠,你准备绑架我去哪里呢?” “天水江。” 武若水闻言一怔,面色也变的严肃起来,她心道,难道他真的是劫匪? 她以前在王府中接触了关于邯郡一些地下势力的分部记载,天水江上游的确有一个活动十分猖獗的匪窝,慢慢的她面色也冷了下来,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男子,居然是个贼寇,这让她心里落差很大,便失去了和姜澜继续说话的兴趣。 她转身向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翠儿吩咐道:“翠儿,还不叫人将客人抬下去修养。” 转眼间主是主,客是客,再没有干系。 姜澜并不介意,他总不能提剑将一船人都杀光,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自嘲一笑。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武若水轻轻叹了一声,转身立在船头,依然还如来时那般,看着河中的薄冰,赏那岸边的白雪。 只是她撑在船边的微微屈伸不安的秀手显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和期待。或许,她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以她的能力,给你万人倾羡的地位,无可比拟的荣华,有何难? 第五章 跋扈小仙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姜澜闻言却是不知作何回答,难道说我本如你一般高贵,只是命运弄人,然后将自己的一番经历述说于人,不,他不会。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这句话反复在他脑中响起,心中就好像有人不停的怒叱他!让他突然觉得惭愧和自卑! 很多年前,他本是京城高贵奢华的贵族子弟,如果一切发展下去,他会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为一个周武王朝显有的外姓公爵,然后三妻四妾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地位和财富,可惜,水满则溢,好事成魔。他还未来得及好好享受一切,美梦便瞬间化为泡影。 从此,苟且偷生。 成了一个为了生存而放下所有的尊严,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他做了一个他自己都不耻的窃贼,为了活下去,他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就连他视如本命寒暑相依的那个女孩,最终也离他而去。 如今,他终于重新拾起了从前放弃的一切好好做人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 奈何为贼,奈何为贼? 这一瞬间,他看着眼前那个光鲜动人的白衣女子,高高在上的像是在规劝他:“你本是一个堂堂君子,为何要自甘堕落?”他心中冷笑,突然对她生出了无尽的厌恶,尽管武若水本无意指责他,却依然触碰到了他心中的隐痛,揭开了他不愿回首的伤疤。 那乞怜流浪的日子,那被人奚落,受人冷眼和嘲笑的日子,那青纱仙子轻蔑和不屑,已经她留在他脸上的屈辱,最后连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的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依稀又回到了从前。 他沉默了很久,甲板上除了兮兮的流水声和薄冰碎裂的声音便再无一丝声响,船舱内显得很安静,大家都似乎在等姜澜开口,期待像他这样高来高去,飘逸出尘的游侠何屈身做贼,连那刚出船舱的翠儿也停下了脚步,期待他能讲诉一个能让她惊讶,令她回味的故事,满足她对江湖的好奇心。 奈何为贼,奈何为贼?姜澜想说,其实我已经不是了,可是:“你以为你是谁?” 姜澜开口了,周围针落可闻。 武若水的心瞬间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她转过身来看着姜澜,却只见到他轻蔑的冷笑和残酷的双眸! “你觉得你是那在高天翱翔的仙鹤,而我便是那烂泥里摸爬仰望你的蟾蜍?!” “哈哈哈哈,醒醒吧,仙鹤!你以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就可以用你可怜的丁点善良来施舍和拯救我堕落的心吗?你以为你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要对你垂首乞怜吗?你以为你只要站在哪里随口说一句我便会自惭形秽,再虚心的解释吗?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懂了天下人心吗?你算了吧,你就是我俘虏,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亡,你便要亡,这就是我为什么做贼的原因!” “哈哈哈!这便是天道!此刻我就是你的天!” “嘿嘿!能做人谁他妈愿意做狗!!” 武若水惊呆了一般看着他,她眼神里只有失望,她心里想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却不能,她是晋王的女儿,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如果有人要杀她,她不会逃跑,不会求饶,她是王族,是国姓!她可以被杀死,但是她绝不能容忍他的轻蔑和侮辱。 面对姜澜残酷的脸,她不会屈服,也不会退,她缓步走向他,在他的脸上留下清晰的红印,而她的脸颊也留下一条浅浅的剑痕,几根青丝从她的鬓角落下,伴随一行清泪。 “杀了他。”她终于又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冰山,他却变成了残酷的杀手。 脚下的甲板翻飞,四个黑衣刀客破开木板飞跃而出,其中一人护着武若水退开,另两人持刀向姜澜飞身而来。 文王身侧四隐卫,晋王庭内九把刀。 江湖有名的九位刀客尽数被晋王收入府中,而在郡主身边居然跟着四位,船舱内那些当代俊杰心中都是无比震惊,由此可见晋王对若水郡主的无比宠爱,难怪她敢毫无顾忌的出来赏雪。 此刻他们的看着外面的接连不断的变化,那心情简直无法言语,真可谓瞬息万变,不知何时,他们似乎把自己当成姜澜,把以前受到武若水冷落的气全都一股脑的撒了出去,不过当姜澜剑锋从若水郡主面颊画过的时候,他们只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顿时清醒了许多,心有余悸。 要是姜澜真杀了郡主,估计他们离死也不远了。就算姜澜不杀他们,他们也难辞其咎,晋王绝对会把他们碎尸万段!那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比如躺在甲板上人事不知的翠儿。 此刻姜澜一剑在手,同时面对两位刀法绝伦的高手,面色立刻严肃起来,在武若水出声被人拉开的同时,其中一人的刀锋已经斩到了姜澜面前,他瞬间让开了身体,躲开裂身一刀。 论修为,姜澜已经很高,论剑法,他或许连一个初学者都不如,刀客似乎看出来姜澜左支右出根本没有所谓剑法可言,却不知姜澜根本就是在拿他们当陪练。 二人退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嗤笑一声道:“又一个绣花枕头,要攀高枝也不知回家多练几年,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位没事做的家伙在背后捣鬼,推功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姜澜闻言心中一阵尴尬,想来这四人以前处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了吧,呵呵,要是把自己也当城那样有功无技的假高手那就有意思了。他轻蔑一笑,“可别说大话闪掉了门牙。” 那四人哈哈大笑,武若水立在船身的另一侧,无喜无悲,无哀无怨,无言无语。她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姜澜。 她冷冷的说:“四位前辈,勿将恶犬不当狼,杀了回府。” 姜澜闻言一怔,难道老子在她眼中就似狗一般?还真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啊,心中冷笑,面色也变的漠然,他看向那边的武若水,嘴角勾起残忍的轻笑,“小仙鹤,当你看到我这柄蛤蟆剑指向你心口的时候,就是你魂断冰河之时。” 话了,那四人早已不耐,但是长期浸淫江湖的他们,却懂的一个道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多少老江湖因一时骄傲而糊涂栽倒成为他人的踏脚石,前车之覆便是后车之鉴。 姜澜看着四人全力出手,不慌不惧,不言不语,不看不听,闭目凝神,缓缓将手中残剑提了起来。 四柄不一样的刀,或长,或宽,或轻,或重,真气弥漫到刀锋上,在这船头掀起一阵罡风,吹乱姜澜的白发,翻起姜澜的白袍。 “心,似冰清。定,则不动,动,而不屈,静,如止水,冷,若寒冰。” 姜澜身后的船屋被劈碎,湖面的冰水被刀劲劈开。 四条沟壑分平水,狂刀卷浪起又歇。 意起平江独不动,唯剑抚平千般劫。 武若水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四柄狂刀都出了杀招,本不忍心看他死去,想要再行阻止已为时已晚,眼框中不禁泪水涌出,前一刻自己还要委身于他,可是下一刻他却要死在自己的手中,那种得而复失的痛怎能言表? 晚了晚了! 携冰之水撞击的哗哗声依在耳中未绝,便听四刀客中的其中一人嗤笑一声,“土狗何以当狼?浪费老子……” 可是他话没说完,门牙却碎了四颗,嘴唇裂开一条缝隙,捂住口中不停喷涌的鲜血,其他四人却相互看了一眼,双目陡然瞪大,眼中全是惊恐!提刀转身又起! 小子,敢尔! 停手! 留情!! 四人急促的叫喊,却已来不及回救。 他没死!他没死! 武若水突然喜极而泣,她将抬手阻止那一刻,突然清晰的看到那个男子在那强悍的刀锋下渐渐化成虚影,若雪的白光越过四人,在他们身后显出身形的时候顺手在其中一人嘴角割了一剑,那一刻,她居然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她笑了。 最美不是那阑珊处的温柔回眸,而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丈距离,转瞬及至。 黑色的剑身上覆满白色的寒霜,指在了武若水的心口,可是她却在笑,笑的那般动人,那般痴。 似乎回到了那个梦里:“大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一段回忆闪过,武若水看着那柄杀意正浓的断剑陡然停了下来,哈哈掩面娇笑两声,身形似若流水,飘然一动便闪到了姜澜的身后,她五指屈伸双手似化虚影,无中生有一般握住两片叶刀。 这一刻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心中有了决定的她,再也不用伪装成一个冰山美人,郡主与生俱来的跋扈个性终于不在掩饰。 哪有温柔婉约女子会一直憧憬私奔?渴望放弃贵族的身份,逃出金丝笼追求自由?这才是真正的她。 “为什么?”姜澜发现眼前的身影突然消失,顿觉脊背生寒,刀锋已贴在颈上,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身负奇术,不过这点小把戏他还不放在眼中,缓缓转身眯眼看着面前这个将刀架在他颈上的白衣女子。 只见她用其中一柄刀背挑了挑姜澜的下巴,似是赌气报复一般秀手握着另一柄刀在姜澜眼前晃啊晃的,晃的姜澜也是一阵眼花,她戏谑的笑道: “这位公子,本郡主看上你啦!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姜澜闻言心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郡主小仙鹤,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六章 为我开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姜澜不禁怔了怔,只觉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脑子有问题,姜澜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了,心中很是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对于近在眼前的刀锋倒是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先前如冰一般的女子说话的语气突然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像是高高在上的国王对领地归属颁布至高无上的宣言! 什么叫本郡主看上你了?什么叫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我看起来很像是小白脸吗? 他看着武若水,心中万般想法起伏,越来越觉得心中不爽起来,虽然他并不讨厌小白脸,毕竟吃软饭也是要有一定资本的,不是什么男人都有资本吃软饭的,姜澜不得不承认,以若水郡主的地位和样貌,若是那晋王有天公开招婿,怕是那邯郡王城都能给天下蜂拥而至的俊杰挤爆。 有比较,就有差距,姜澜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啊,人毕竟都是有点虚荣心的嘛,此刻他生出一丝成就感,心里也有点小小的骄傲起来。 不管姜澜心中作何想法,接受还是不接受,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以后可以拥有一个可以在人间正常行走的身份。 之前狼枭不知道托谁给他安排了武当山辈分极高的身份,姜澜现在可不敢拿出来乱用,实在太过扎眼了。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虽然这样有利用这个女子的意味,但是为了早日复仇他也无心顾忌那么多了,不过他却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对方越是不会珍惜,必须要让对方知道来自不易才行达到目标,姜澜表情变的冷漠,嘴角挂着冷笑:“郡主您是高高在上的仙鹤,怎么屈尊看上我这只癞蛤蟆了?” 可是武若水下面的更让他哭笑不得。 “本郡主喜欢便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理由,就算有理由有必要和你说吗?哼!本郡主现在郑重宣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既然你是我的人,那么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当然我的还是我的!” 姜澜一头雾水,不止是姜澜,船上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脑子快爆炸了!天下双壁啊,绝世美人啊,冰山美女啊?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到底是哪个混蛋写的那首词,害老子为了一个疯女人虚度了那么多年的青春!下次如果我遇到他,老子非要打死他,嗯,不行,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对老子要搞臭他! “兄台,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是不是很庆幸郡主没有看上你啊?” “嘘嘘…嘘嘘…哥,小声点,我还不想死呢!以前怎么没听人说郡主还有这样的一面?哎,不过若水郡主果然是霸气啊……” 不过悠悠转醒的翠儿看到这一幕却出奇的淡定自若,一脸的理所当然,看到郡主挟持着那个坏蛋,俏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就像是自己随着也出气了一般。 武若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她身有奇术怎会听不到舱内那些人背地的窃窃私语,不过她没心思理会这些人,柔声问道:“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澜风。”姜澜也如周围那些人一般暂时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顺口便就说了一句。 “以后你叫若风!”武若水用命令的语气十分肯定的说。 姜澜只觉一股股憋屈之感涌上心头,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气晕了过去。 咳咳…身后三个黑衣刀客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此刻心中作何想法,表情有些的不自然。 就算如他们这般曾在江湖闯荡多年,见过太多奇事怪诞,见过太多形形**的人,也难以理解郡主此刻的想法。 他们见过太多的始乱终弃,太多的红颜薄命,太多的悲欢离合。若是女人舍身爱上一个浪子,伴随她一生将只有孤独和痛苦。 用不敬的话说,可以说,郡主此时的行为十分幼稚。他们常年担任守护郡主的任务,可以说比晋王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还要长,不比晋王对她的爱护少,心中想怒斥,痴儿愚蠢!可是却又不忍心。 他们十分了解她的性格,郡主从来都不是愚钝之人,反而她极其的聪颖,以前也见识过郡主任性的时候,越是这样他们反而越糊涂。 连那个门牙被打碎,坐在一旁恨恨行功疗伤的人都睁开眼看了过来,听闻若水郡主和姜澜二人的对话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急之下居然就此昏厥。 他能不气吗?在江湖闯荡多年,他早有客死异乡的觉悟,此刻被后辈小子打碎门牙当别人的踏脚石,这是技不如人,这口气他可以忍了,但是当他险死环生最后才突然发现。 啊?原来人家只是打情骂俏呢! 怎么忍啊?怎么忍啊?! 不能忍啊! 他委屈啊!丢人啊!所以,怎么办呢?只能自己晕过去,眼不见为净。 姜澜觉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妈乱七八糟,前一刻萍水相逢,下一刻爱恨交加,起起落落,未知,突然,充满想象。 姜澜实在是忍不了眼前这个疯女人再继续发神经了,不知道怎么了,就算郡主自己不觉得丢脸,他都觉得自己跟着她丢脸!非常的!毕竟他从小也接受过贵族的教育,生为一个王侯,武若水的行为简直是在给王族抹黑! 耻辱!姜澜忍无可忍,他屈指轻松弹飞武若水手中的双刀,一把将她拽了过来,靠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女人,你是没脑子吗?” 武若水引以为傲的梦若双刀轻松被一指弹飞,她啊的惊叫一声,双刀深深钉在了不远处甲板上,突然听到他叫自己女人,直接忽略了后面半句,心中装满甜蜜,觉得自己放下一切脸面的追求终于成功,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不过她反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故作矜持的从姜澜怀中挣扎了出来,面上装着恼羞成怒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才没脑子!你是个大笨蛋,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敢说一遍?等我父王回来一定会把你对我的不敬一点一点全都收回来!还要剁了你乱摸的狗爪子!” 好像突然想起那个被气晕了刀客,好心的加了一句:“对了,还要拔了你的大门牙!!” 若是姜澜能低头哄哄她,她觉得自己能保证以后一定会听话……至少大多数时候! 姜澜哪里懂的女人心思,看着眼前这女子形如泼妇一般指着他叫骂,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过去,没有了苍蝇的舌燥,他觉得这世界清净了许多,低声道,“草,安静点你会死吗!” 众人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就那样看着武若水一身白衣呼的一声飞了出去,满怀撞进了刚醒过来不久的翠儿身上,只听翠儿啊的尖叫一声一头磕在了柱子上,双眼迷离了好一会才再次能看清楚东西。 反映过来的她刚要出声怒骂却发现怀中的郡主半边脸都红透了,那巨大的手印把郡主的半边脸都盖住了,心中一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得落了下拉,口中就是“坏蛋坏蛋”的叫个不停。 姜澜看也不看她们,面向那三个手中提刀退开的黑衣人,三人看向他的亦是目光复杂,一时间不知所措,九亭刀的刀客都是看着她长大,经常有机会和她相处,诡刀更是传授了他毕生刀法精髓,此前从来没有外人知道武若水两把梦若刀使得出神入化,早已登堂入室,一般人休想近到她一剑之距,可是就算此前占据优势的她在姜澜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姜澜双手缓缓抬起,做了个请出手的示意,“今日请三位前辈为澜风开山。” “开山?!”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面色难堪之极,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感涌上心头!拿我们九亭刀三分之一的刀客为一个后辈开山?这绝对是**裸的羞辱! 何为开山?弟子出山,首先击败师傅视为翻山,若是弑师则为反山,以此成名,大逆不道。 下山挑战一个成名已久的前辈高手,视为挑山,如果击败对方,那便是开山。 从此江湖新人换旧人。 商人逐利,武人求义,但是江湖儿女大多图名者多,栽倒在一个“名”上的高手是数不胜数。但是人们依然前仆后继,赴汤蹈火,以命搏名! 有人上门挑山,被约者可以拒绝,但是必须公开承认战败,当众折兵隐退。 此刻姜澜当众要拿他们开山,赢了他们也不好看,输了就更难堪了,实在左右为难,一时间难以抉择。 船缓缓靠岸,金山虽然在姜澜面前实力不济,但是干起劫持绑票的活计却是手到擒来,此刻他不用姜澜多言,刚醒来的他一会便已经控制这艘需要数十人同划的大船,非常识时务的他没有乘机逃跑,他把那一群俊男美女一股脑的赶上了岸,当然金啊银啊什么都要留下,如此,船上便是冷清了不少。 懂的审时度势,识时务才能算聪明人,金山觉得自己悟了,在姜澜投来赞许的眼神下顿时有点飘飘然起来,不过,他心说,要严肃,不能骄傲,面上带着谦卑的微笑,似在对姜澜说,很荣欣为您分忧,弯腰缓缓退了下去。 第七章 来啊!来砍我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要想得到他人的尊敬,以德服人是行不通的,此时的姜澜坚信这个道理。 唯有打到他服才能得到真正的敬畏,当然,铸悍剑得持强锤,姜澜无须理会金山的变化,只要自身足够强势就能压制住一切反逆。 姜澜并没有留在船上,他先一步站到岸边提剑等着那三个黑衣刀客,对于郡主,他下手很有分寸的,知道她绝无大碍,不过那一巴掌一定会激怒她,以后麻烦是少不了的,这点他不在乎。 放下心中所有的杂念,他不再去想那些爱恨,用心自由的呼吸,就像鱼儿游入大海,鸟儿展翅天空,此时他一身轻松,他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三位前辈要让小子等到何时?” 姜澜此刻说话口中已无敌意,但是挑战的意思明显。 他憋了一眼不远处十几个人神色激动的相互低声说话,看见他们虽然被金山驱赶下船,可面上毫无一丝气恼,姜澜看见有个家伙用扇子挡住腰下,心里好笑,估计自己对武若水使出杀意凛然的那一剑,把这家伙吓的尿了裤子,不过这也不怪他,只能怪武若水太过高贵,她若枉死,他想,估计一船人谁也跑不了统统得陪葬。 他想或许对于岸边众人来说,此刻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们虽然当了半日的看客,这一日估计也过的跌宕起伏,自己恐怕日后将会成会别人酒后闺中谈论的对象!如他所想的那样,此刻的看官心中无比激动。 挑山啊,挑山啊,他们其中少有江湖武人,却也听说过江湖中的一些规矩,头一次见有人同时挑战三个人,而且是早已成名的九亭刀,那种激狂欲疯的心情此刻怎与人言! 在此也不禁对姜澜心生畏惧,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嫉妒!货比货,得扔啊。 现在情势演变成这样,姜澜自己开始没想到,原本是要想要劫船渡江,此刻却变成了柔肠百转的儿女情长,只叹天地之悠悠无奇不有,他自己也不禁苦笑,不过对武若水这样的霸道强势还没脑子女人,他心道宁可成仇人也别成情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顺势而为,姜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姜澜执剑的缓缓抬起,指向船上几人,人立名,树立影,为了达到震慑的目的,他不介意展现正真的实力,既然准备进入晋王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做。 他希望自己某天能光明正大的去将白薇接回来,此前他必须有足够高的地位和实力,才有资本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平起平坐的对话!当然还有一个想法被他刻意忽略了,其实他更加不想的是以后在那晋王府仰人鼻息而活,尤其是那个跋扈的郡主! 曾今有多少游侠弯腰跪在国公府的门前,对着还是几岁的孩子也要屈尊百般讨好,此刻一无所有的他更加明白,只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得到这些贵族的敬畏! 他坚信这一点。 “翠儿,本小姐完了。”武若水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岸边的那一袭白衣残剑,第一句话。 “啊?郡主你没事吧。”翠儿吓了一跳,她哪里能理解武若水的一语双关,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武若水的额头,发现她身体滚烫,额头上都出虚汗了,正要说话安慰。 武若水却挡开她的手臂,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她裹紧白貂大衣缓缓站起身来,摸了摸脸上的红印,还有烫手的余温,她站在船头遥看岸边,一言不发。 表面上又变成那个冷漠的郡主,可她心中却是在说:“混蛋!本郡主丢了这么大脸,以后还怎么见人,我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等着吧!” 她咬牙切齿,目光里却是似有火山点燃了,然后他的目光开始转移到那围观的十几人身上,心中不知道在算计什么,渐渐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三个刀客都是有见识的老江湖,见过姜澜之前使出那错身一剑,他们早就看出了门道,那分明就是近几年在江湖叫人风声鹤唳闻风丧胆的道剑。 武人练剑,道家养剑。 一字之差,如隔天堑。 “几位前辈是想就此折刀?”姜澜抬手横剑,冷笑一声挑衅的说道。 三名刀客虽然面上不悦,明显有些却有些挣扎,回首见到武若水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可惜我大师傅二师傅不在,不然一定叫他好看!哼!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这样羞辱我!三位师傅,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武若水恨恨地看了一眼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姜澜,冷笑一声,说道:“敢小瞧九亭刀,哼哼,一会定会让这个混蛋好看。” 三人听了郡主的话,已明白她的意思,嘴角都抽搐一下,但是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惧怕之意,姜澜看见三人先后猛踏船身而起,那船头猛的陷入水中数尺才起。待到三人落在他面前的时候,厚雪只陷寸许便已站定。 “浪子,澜风!”姜澜知道挑山前要报名号,他本就在江湖无名,不过他决定以后要将“浪子澜风”的名号发扬光大。 此刻姜澜才认真看清几人的面容,只见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这人温文尔雅,似有书生风范,他双手倒提长刀呵呵一笑:“九亭刀排行第四,长刀离无恨。” “妖刀古不凡”此人尖嘴猴腮,窄眉细眼,生的妖异非凡却也人如其名。“排行第六。” “饮血刀商幽,呵呵,我是老七。” “船上那位前辈是?”姜澜,人敬他一尺,他便敬人一尺,说话的语气也和善很多。 “那是八弟无心刀,嗯,最近他失恋了。”这饮血刀商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似要给无心刀挽回一点面子。 “七弟,老八最近脾气可不好。” “别废话了,开始吧。”姜澜觉得如果不打断他们,估计他们还要没完没了的说很多,但是姜澜心中却不敢轻敌,之前那错身一剑有千般巧合。 一来是四位刀客本把他当做是毫无剑术的后辈,以为他是受了某个前辈推功只是空有一身内力,他便利用对方大意的心态乘机打伤一人。 此前姜澜看三人面色复杂,很为难的样子,觉得应该是因为那个疯女人的关系一时间不知所措,难以决断,不过在接到那个女人的命令之后,他们似乎又缓过神来了,尤其是那个自称妖刀的人,看过来眼神很有敌意。 “嘿嘿,道门又如何?让古爷爷先会会你的道剑!”妖刀古不凡上前一步,眼中战意迸发,身形却如鬼魅一般,姜澜见他突然出手,转眼间便已近身,心中惊异,不过大概已能判断对方修为,此人外功居然已到第六层,随行! 身如鬼魅,行如疾风,此人在姜澜身边像似化成虚影,若隐若显,姜澜冷哼一声,闭上双眼,以静制动,姜澜此刻虽然外功比他低了一个境界,只到出尘九品,但是他兼修道家心法,心神的明锐的感知甚至比双眼看的更清楚。 就在这时,他耳朵微动,凭借感知在心中演化出周围一丈所有人的动作,突感侧方似起了冷风,一柄血色细长的妖刀向他太阳穴袭来,不用砍,居然如剑一般刺来。 出其不意,不愧妖刀之名,姜澜没有躲避,反手握剑,叮的一声脆响,妖刀在姜澜太阳穴一寸的位置陡然止住,刀身发出刺耳的狰鸣,刀尖顶在了姜澜反手格挡的剑身上。 一寸,便是天堑。 古不凡随行身法已破再无出其不意之效,姜澜并未大意,妖刀既然能在江湖上成名,不可能只有这点实力,此时绝不是出手的好时机,突然感觉手中剑身一轻,姜澜猛然睁开眼睛憋了一眼身侧,果不其然,那柄妖刀居然落在了地上,心说不好,刚刚他居然感知不到对方的位置。 就在此时,头顶一阵狂风袭来,这才是真正的妖刀,姜澜此刻不敢分心去看,出尘九品时自悟的竹灵身法全力使出,脚踏岸上白雪,瞬间让开头顶袭来的刀锋。 还未站定,突见那落在地上那柄细长的妖刀被那一击不中的古不凡猛然踢在刀柄上,同身法诡异古不凡手中那柄同样的刀一起向他袭来。 一刺,一劈。 只听周围有人大声叫好,姜澜已经防守两次,再不出手的话恐怕反而失去了这次开山立名的意义,此刻出手正合时机,他想起狼枭第一次在岩洞试他修为使出的那种杂乱无章的剑法,姜澜记得当时自己遇到那中剑法,根本无处下手的感觉。 心中一招一式的回想,模仿。 手中便开始演化,先是生疏,慢慢摸出一丝门道,狼枭的实力到底有多高姜澜并不敢断定,但是绝对对这古不凡高了不知道多少层次,能模仿他出剑,已经足够。 姜澜突听到那温文尔雅的离无恨讶异的说了一句,“混元剑?!” “六弟,快退!”姜澜只见那离无恨疾步冲了过来,心中一跳,猛然上前一步,另一只手伸向背后的竹筒,让他吃惊的是离无恨居然没有攻向他,而已一把抓住古不凡的肩膀,强行定住他的身形,猛然将拉出离自己两丈之外的地方站住。 那古不凡被人强行控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反而感激的向离无恨点了点头,便席地开始疗伤。 “混元老鬼是你什么人?” 姜澜心有疑问,却发现手中剑居然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本有心想回他话此刻也放在脑后,这剑术越来越难控制?混元老鬼是谁?他感觉自己使出的剑在身体周围化成一团虚影,尴尬的是,他根本难以收回这一剑,他感觉如果自己要是强行收回此间必然要受到反噬,这种直觉让他非常不安。 “妈的,这小子!” 姜澜突然听到饮血刀商幽低声骂了一句,转眼便看到他冲了上来,站到他一丈外大吼一声, “来啊!来砍我!” 第八章 混元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姜澜一愣,知道这商幽一定是看出门道,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他,心中疑惑,不禁对这个雪中送炭的家伙生出一些好感。 他憋到看到远处离无恨此刻眉头皱在一起,明白他一定对这剑术所知甚详,但是其他人估计只能看到他身周无数剑影,根本不会知道他出了什么情况,看他们震惊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是对他能未出剑便已让妖刀不敢硬接的修为大为惊异。 不过他此刻已无心他顾,既然饮血刀商幽这么霸气的要求了,他也不好意思不给他面子。 事实上他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了,姜澜出剑,竹灵七步全力施展,快步向商幽奔了过去,此刻很已经难定住手中的残剑,掌控不住剑势,他只能顺势而为,以剑当刀,事实上连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刀会从那个方向砍下去,而且他发现,自己丹田内的寒冰真气在迅速衰退,被这一剑急速的抽取。 他看见商幽嬉笑的面上,此刻也变的一脸严肃认真,猛然低吼一声,提刀竖立在身前,全身暴发强大的真气,罡风猛然翻起地面上的厚雪,整个脚面全部陷进地下。 姜澜撞了上去,他见商幽眼角抽了抽。 “叮――”刀剑相击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音,商幽没动,姜澜自己被震的飞身而退,若不是早就准备,在空中稳住身形,他相信自己绝对会一屁股跌到雪中,就算这样,他落地之时还是在地上退了三步才强行站稳。在地面白雪上留下几个极深的脚印。 姜澜只见那商幽手里的长刀还在颤抖,他身周一丈看不到一丝落雪的痕迹,他外面的长衫已经破碎,姜澜见他嘴唇微动,听到那商幽面色苍白的却不忿的骂道:“妈的,臭小子下手真他妈狠。” 姜澜只见远处离无恨见商幽接住自己这一剑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神色紧张,他突然眉头一皱大骂一声:“混蛋,快退!” 姜澜一愣,还未明白离无恨的意思,便看到商幽先是吐了口血,便踉跄退了一步,然后又吐了一口血,再退一步,接着突然双腿离地,还在颤抖的长刀突然离手擦着商幽的鼻尖飞了出去已不知所踪,而他本人也随之轰的一声飞了出去,砸在雪地上。 姜澜傻眼了,周围人都傻眼了。武若水此刻也神色焦急的从船上跃身而下,面色焦急的叫道:“七师傅七师傅你没事吧。” 姜澜心有愧疚,想冲上去看,却发现自己全身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定是被那一刀透支了全身修为,想到此他突然双腿一软,两眼一黑仰面而倒。 这次,他做了不算坏也不算好梦。 “道道道道道道道道……” 那个声音又在脑中想起,前几次他可以解释是红鸣凤为了帮他修炼而施展的法术,现在呢?他觉得自己病了,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告诉红鸣凤自己的情况,以妖山老祖的见识一定能看出端倪。 难道是我长期压抑所致? 此刻在梦中,他感觉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觉得自己身体也是虚无的,看不见,听不见,摸不到,感觉不到手脚,感觉不到心跳,除了思想,所有属于他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偏偏听到心中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自己的思想分出了一半,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那一半似乎在孤独茫然自语,留下的另一半在听他说话。 这一半止不住去想象,想象自己似乎置身在一团淡淡纯白之中,周围暖洋洋的白光在抚摸他,那所有一切都是白的,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边无际的白。 人道,畜道,天道,道道道道道道!六道全是狗屁,下一世莫要修道,下一世再莫要修道,永生永世也不要修道! 因为,我行也道,坐也道,哭也道,笑也道!我闭眼是道,我张口是道…… 我便是道,我就是道,我才是道…… 我剑是道,我刀是道,我本是道,道本是我,道可道,道非道,狗屁狗屁狗屁…… “狗屁狗屁狗屁……” “七师傅,他是不是有病?”姜澜似乎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声音从天外飘来,猛然睁开眼睛,目光里透出极其冷漠的残酷,冷冷的看着打断他在梦中闻道的武若水。 “嘁,还有起床气呢?”武若水明显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口中却不示弱。 姜澜听她语气透着不屑,但是手中却没闲着,她连忙摆出一副警惕的架势,姜澜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动一下,她估计就会拿出藏在身后的梦若刀把自己捅个七八个窟窿。 他楞了楞,缓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便已经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床上,看着床雕纱帐,再闻闻被子上的清香,心中不禁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武若水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觉自己脸都有些发烫。 他用力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床上,他目光憋了一眼,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这绑的相当有创意,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粽子一样。 他暗暗引动气海,发现身上修为全无,这一发现让他不禁额头生出一丝冷汗,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有种直觉,落在这个仙鹤手里,他觉得自己的报应要来了,而且来的也太他妈快了。 他心中直呼,完了完了,此刻修为全失,这疯女人绝不会善待于我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对对我干了些什么。他幽怨的憋了一眼床边站着面色太不好看的武若水。 “你想什么呢?”武若水笑的很是高深莫测,姜澜看到心里突突直跳,只见这小仙鹤阴深深的娇笑两声终于不在掩饰,两柄梦若刀从身后拿了出来。 雪亮! 然后姜澜便看着她,踢了鞋子,一只飞到了门口,一只飞在姜澜眼前,然后见她踩着雪白的秀袜轻轻的,一步一步的,向他床边走了过来。袖手握着两柄刀,面上带着冷酷的笑容缓缓地爬到了床上…… “唔唔唔唔!!” 姜澜想说“你干什么?”,却发现嘴里也被人塞的满满的,他不妙之感愈加强烈,憋到在房间坐着喝茶饮血刀商幽,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竭力用足够哀求的眼神看向他。 哪知道那个家伙轻轻咳嗽两声,缓缓放下茶杯,慢慢站了起来,用极其认真口气说,“此刻我该去疗伤了……” 唔唔唔唔…… 姜澜心中焦急万分,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心中急道,大哥大哥别走啊!哥啊!见到商幽缓缓走出门去,转头轻轻关上门,期间想姜澜看了一眼,像是告别和安慰。 操,这个混蛋。 姜澜转头看着翻身骑到他身上武若水,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只觉得自己胸口不停的起伏,急促呼吸,他从武若水手中握着的两柄雪亮的梦若刀上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况,突然生出一阵气馁,真是糟糕透顶了。 他感觉自己被人用什么东西锁住了全身可以活动的颈骨,然后外面裹着一层一层的白布,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居然看不到一处露在外面的地方。 见此他突然无端生出一丝安全感…… 他不甘的发出唔唔的声音,只见武若水看到他挣扎的样子,便趴在他身上笑的前俯后仰,头发都散乱了开来。 看那花枝乱颤的样子,姜澜楞了一下,一阵失神,虽然很讨厌武若水这种疯疯颠颠的性格,他很难了解武若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心思百变很难揣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武若水的确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 突然武若水停住了笑容,压着刀尖猛然向姜澜的双眼刺来,姜澜吓的全身紧绷,对于武若水的行为他实在是难以预料,刀尖在姜澜眼眸一毫距离上猛然停了下来。 “天使的脸蛋,魔鬼的心!”姜澜下了一个定论,他吐了口气,认栽了。 “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姜澜闻言只叹报应不爽,见那武若水把梦若刀从他眼前拿走,不禁松了口气,向武若水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看起来她使刀手法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她刚刚那一刀到底是不是真想要挖他的双眼,他突然感觉自己选择进入晋王府可能是一个极度白痴和愚蠢的决定,姜澜觉得自己现在前途一片灰暗。 “请前辈为我开山……”武若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你现在怎么不狂了呀?你怎么不嚣张了啊?真没趣!”他只见那武若水低头,弯腰,鼻尖几乎就碰到了自己,几根散落的青丝落在他眼眶上,麻麻痒痒的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呜呜呜!”姜澜大概想表达放开我的意思,虽然言语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武若水一定能听懂。 “想的美,哼哼。”武若水甩手啪的一声在姜澜脸上扇了一巴掌,下手一点也没留情,姜澜一下子懵了,吃力的挣扎起来,心中生出屈辱感,双目怒睁,姜澜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狰狞之极,但他也知道对武若水而言这威胁一定没用,可是此刻他毫无办法。 妈的,这个臭女人!怎么这么喜欢打脸,姜澜生出一阵无力感,只能不清不楚的唔唔怒骂。 “你敢骂我?”武若水面色冷了下来,“你才是贱人!哼!” 姜澜很庆幸她听懂了自己的怒骂,心中一阵暗爽,突然武若水劈头盖脸啪啪啪啪啪,姜澜只觉自己一阵头晕眼花,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觉得自己应该哭出来才会好受点。 屈辱啊! 就在此时,姜澜突然敏锐听到嗡嗡嗡的剑鸣,青霜!姜澜想笑,是怜儿,一定是怜儿感觉我现在的心情! 可是剑在哪里?剑在哪?! 姜澜目光在他所能看到的视野中寻找,此刻三年气海中所有修为全部被那混元剑抽空,已经感知不到青霜的位置。 武若水似有所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姜澜便听她娇喝一声,“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那么大脸,让本郡主以后还怎么混?现在才受着点气就开始受不了吗?哼,你当时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有今天!嘿嘿,不过本郡主也不是小气的人,你答应我几个要求我就放开你!” 第九章 卖身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姜澜闻言一怔,疑惑的看着她,想听听看她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要是能接受,他不介意忍了这一次,他下山的主要目标是寻找烛龙和白薇,大丈夫不拘小节,姜澜为自己开脱了的想。 他看武若水沉吟了一会,秀眉轻轻皱起,一会便道,“第一,你以后必须称呼我为若水姐姐!” 姜澜觉得这点不算过分,毕竟本来就是要去晋王府求个体面的身份,以后称她做姐姐也无妨,他刚一点头。武若水嘻笑一声道:“算你识时务,第二吗,你以后改名叫若风。” “若你妈啊!”姜澜心中有气,不过只能点头答应,若风就若风吧,生不由己生不由己啊! “最后一条,你以后必须住在晋王府,要随叫随到,给本郡主端茶送水不许偷懒,早上过来请安,晚上也要过来请安,我要什么,你就要给我什么,我要去哪,你就要陪我去哪……” 姜澜觉得好像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武若水,听到最后他只觉得这最后一条好长好长…… 最后他感觉武若水似乎自己也不好意,大发善心的说:“本郡主大发慈悲每个月给你放两天假…啊…不够?…好吧…三天!” 姜澜觉得自己要不是嘴里被塞满东西,一定会被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晕过去算了,此刻他突然想到那个在船上被他一剑打碎门牙的“无心刀”。自己此刻的心情估计和当时的他差不了多少。 他盯着武若水的脸使劲的看,心想这个到底那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有时冷若冰霜,有时却像小家碧玉,有时候却有跋扈嚣张没脑子,做事全不想后果,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哪天修为恢复报复她泄愤? “你这是什么眼神?”武若水嘴角缓缓勾起,恍然道,“你想报复我?” 是啊,是啊,我就是想报复你怎么的?姜澜心中这样想,却连忙快速摇头,表示没有! 他看着武若水哼哼两声,估计她也不信,然后便看见她俯身过来抱住自己的双肩,用力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床上靠着秀床的挡板。 又见她在房间翻箱倒柜的摸索一阵,匆匆忙忙的来回几趟便将笔墨纸砚全部备好,握笔在拿纸上不知道写了什么,不一会便拿着纸笔走向他,“签字,画押。” “卖身契?!”姜澜看着那纸上的标题,三个巨大的字体映入眼帘,哭笑不得,这丫头可不是真没脑子,居然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从契约生效日起,本人若风心甘情愿于周武十三年二月二日,将卑微渺小的自己卖给高贵美丽的若水郡主。” 另起一行: “买家掌握对本人的折磨丶疼爱丶抛弃等自由权,而卖者要无条件接受买家的要求,此协议一式两份,双方签字后生效,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周武十三年年二月二日 卖身者:若风 买家:若水 双方手印: 被逼签字的姜澜用幽怨的看着武若水,见其娇笑两声,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份收进怀中怀中,然后便走了。 唔唔唔! 姜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开门似乎很开心的走出了房间,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愚笨了,为什么感觉自己在这女人面前一点便宜也没占到? 她上来调戏一阵爽了就把自己扔在这?没道理啊!姜澜只觉一头雾水,此刻他坐在床上能看到房间所有东西,转眼间便在书柜顶上发现自己的竹筒,心中冷静了下来,他不停得在心底呼唤。 怜儿!怜儿! 就在这时,姜澜听到木门吱呀一声便大开,武若水白裙秀袜轻轻迈步走了进来了,见她手里端着一只大碗,面上带着阴险和狡黠的笑容,他大概也能猜到那碗里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总之不会是好东西! 他看着武若水轻轻坐到床边,伸出袖手将他塞在他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扔在窗外,看她向自己眨了眨眼睛,用极其诱惑的口音说道:“来,喝了它,放心!我不会害你的,绝对不是毒药!!” 我会信吗?我会信吗?姜澜想,这此地无银的把戏太低级,我要是喝下去老子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没救了!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武若水面色冷了下来,修眉一下子皱了起来,哼了一声怒叱道,“你必须喝!否则你死定了!” 这算是威胁吗?姜澜冷笑一声,“小仙鹤,你别太过分了,你我前生无缘,今生无份,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吗?” 他见到武若水咬了咬嘴唇,气不过的转过头去,“你当众那样羞辱于我,现在我不过是收点利息,凭什么就允许你对我动手,我就不能打你?哼,你们臭男人都是这般狂妄自大!” 姜澜闻言好笑,“小仙鹤,你醒醒吧,如果你不是一个女人,我之前那一剑绝对毫不留情捅你个透心凉,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女人,此刻我澜风虽然修为减退,但是我这人天生记仇,绝不会罢休的!而且,你之前差点破了我道心!” “道心?你真是那些臭道士?” 姜澜突然想到自己在梦中听到的那些话,永生永世不要修道……他本能的摇了摇头,但却不知道自己不修道那修的是什么?只说,“老子是什么关你屁事?” “你已签了卖身契,难道想反悔不成?我听说你们这些修炼界的人都是顺天而为,若是反悔便是逆天,你不怕天打雷劈?再说本郡主看上的男人,哪能轻易放了!”姜澜见武若水秀手伸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整碗味道腥臭的东西灌进他的口中。 “喝了这莫相忘,你以后就不背叛我啦,放心吧,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姜澜见到武若水狡黠的嘻笑,手里却没闲着,姜澜绝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个人看。 “疯女人!我和你,绝无可能!”姜澜一边止不住吞下那碗汤水,呛得他猛的咳嗽几声,一边言语不清的疯狂的怒骂,心中却在呼唤。 青霜剑! 怜儿救我! 嗡嗡嗡,竹筒的盖子被出鞘的青霜剑撞飞,嗡嗡的剑鸣声清晰可闻,姜澜看着武若水惊呆的表情,嘴角缓缓翘起,冷笑一声,“还不快放开我。” 青霜剑陡然悬停在武若水的面前,姜澜感觉到青霜剑上散出的寒气,连他此刻虚弱的身体也不禁打了寒颤,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间降了下来。 “不放!”武若水背对着他,警惕的盯着一步之外的那柄寒冷的青剑,倔强的说道。 “杀了她!”姜澜能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极其冰冷,但也只是威胁而已,心中并无杀意。而且他修为已失,并没有办法控制青霜剑为他做什么,他知道怜儿心智不全,救他只是出于本能,但是青霜剑的剑锋依然向武若水更近了一些。 他奇怪看着武若水的背影,青霜剑散出的极寒之意让武若水根本生不出一丝抵抗之意,在听到他说话的时候肩膀一怔,轻轻颤抖起来,便听到她似乎哽咽的抽泣起来,“笨蛋笨蛋混蛋混蛋混蛋!” “你又要干什么?”姜澜有些烦了,就在青霜剑剑锋猛然刺到武若水额前之时,只听武若水终于不再倔强,突然语速极快的说道,“你身上筋脉碎尽,现在不能行功不能下床更不能解开聚气锁…啊!七师傅救命啊!” 姜澜闻言眉头一皱,青霜剑也停了下来,武若水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颓然的做到床边上,青霜剑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让姜澜奇怪的是,那柄剑居然落在了武若水的面前。 “喂,你别碰她。” 姜澜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武若水的话,便看见武若水没脑子的毛病又犯了,只见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狐疑的伸出秀手向青霜剑抓去。 “小心,笨蛋!那柄剑会冻伤你的!”姜澜见她根本好像没听到他说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突生焦急万分,“白痴!你快住手,它会冻死你的!”可是让姜澜吃惊不已的是武若水居然一把抓住剑柄,转身提剑指向了他。 姜澜目瞪口呆的看着武若水握住剑柄,剑锋就在自己眼前,那剑身上的寒冰之气居然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你……”姜澜想说,你没事吧? “你……”武若水想说,你关心我? 武若水面上挂着笑意,收回青霜剑,缓缓俯身看着姜澜的眼睛,突然哈哈娇笑起来,“莫相忘…莫相忘…若风!” “那你给我喝的真是那什么莫相忘?”姜澜没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心思细腻之极,好像他一丝一毫的想法都能被她猜到一般。 只是武若水并没有答他,只是爬上床来将青霜剑丢在床头,盯着姜澜看了一会,眼神像是飘到了天外一般,缓缓开口,“若风,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姜澜全身不能动弹,见跋扈的她,突然表情有些有伤,不禁也生出一些好奇心,小仙鹤,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时候,我爹有一次带着我出门游玩,在路上遇到一身算命打扮的道士,他把我爹的侍卫都打伤了,连九亭刀的几位师傅没有一个能在他手里撑过一个回合。” 姜澜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不过她既然没有恶意,姜澜也没心思去挑逗于她,想到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不拘一格的表现,他反而有些好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男人有幸见到传说中的冰山郡主的真实性格呢? 姜澜不禁苦中作乐一般在心中说了一句,这个性格真是极好的啊…… 第十章 今夜,我带你去杀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若水握着拳头在姜澜面前比划,语气有些恨恨的说道,“我还记得,那个算命的老道他生的一双桃花眼,大鼻子,瘪嘴吧。生的可丑了,背上还驮着一个大乌龟壳子,也不见怎么出手的突然我们的人全都倒在地上,然后他就跟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马车里,坐到我和父王的面前,当时都把我吓哭了。” 姜澜见她一边回忆,脸上还挂着后怕和怯弱的表情,似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见她没轻没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再疯疯癫癫的她实在是太过撩人,挡不住她那诱人的身段和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容映入自己眼中。 他不得不在心中对自己说,冷静,都是浮云,但是心神还是不自觉的有点荡漾了,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武若水憋了他一眼,傲然一笑,转而又认真了起来,“然后那个算命的老道士一挥手就把我父王扔出了马车,从身后拿出他背着乌龟壳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拉向他的……”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俯下身来盯着姜澜双眼看了一会。 此刻她靠着自己那么近,姜澜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感受她呼吸的温度,以及那美若冠玉脸蛋,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此刻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意思很简单,他抓你的手,和我屁关系? “嘁,没趣的男人!”武若水失望的牢骚了一句,赌气一般的继续说道。“老道士抓住我的手拉向他的乌龟壳子,按在上面,然后我便晕过去啦!” 姜澜闻言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你是被吓的吧?”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嘛。”姜澜见她连忙解释,会心一笑,突然觉得这个小仙鹤也不那么讨厌了,到此他忍不住生出一丝好奇心,“那后来呢?” “没了呀!”武若水嬉笑一声伸手又将青霜剑从床头拿了过来,看到姜澜一脸不信的表情,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真想知道?” 姜澜听她反问自己,并没有顺着她的话题继续下去,他目光看向武若水手里的青霜剑,问道:“你为什么可以轻松握住它?你……为什么不惧怕这柄剑上的所附的极寒真意?” 姜澜见武若水沉吟了一会,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将青霜剑在自己面前比划了几下,“这就是我为什么和你说那个故事的原因啦,你相信缘份吗?” 姜澜眉头一挑,难道那个算命的老鬼有什么特别之处?此刻心中不禁真正好奇起来,他想小仙鹤平时疯疯癫癫,此刻却异常的认真,绝不会无的放矢和他乱扯一些废话,估计后面就要进入正题了。 对于缘份,若是以前姜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道理,不过后来他在断魂山遇到妖狐怜儿的时候,见到她濒死前看向他自己的眼神,他便有些开始信了。 他皱眉沉默不语,本以为武若水会追着问,却见她握住青霜剑轻轻从床上跳了下去,看样子很快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昏迷中,我做了一个梦,我觉得我像似变成了另个一个自己,正被一个黑袍老妖怪挟持,后来我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袍黑纹的男子,手持一柄青色长剑从天飞踏雪而来。” “他越过一层层的高墙,虐杀数不清能飞天遁地御剑身外的妖人,最后他用脚下飞剑残忍的将那个藏在我屋中的老妖怪钉在了地上,我吓的魂飞魄散,呆呆的看着他,他飞来时满天霜雪,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没有光,只有雪,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中,将他手里的长剑放到我手心让我握住。” “他看着我眼睛,我便不在害怕,他对我说――今夜,我带你去杀人!!。” 姜澜突觉脑中嗡嗡一阵轰鸣,像是受到了重击,“今夜,我带你去杀人!”不知道为何,他重复着说了一遍,便觉心中猛然一痛,看那武若水的身影变的重重叠叠,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听武若水叫了一声,“几位师傅你们还不快进来!”便就此歪头昏厥过去。 “我带你去杀人!” 姜澜在梦中似乎看到有个白影在舞剑,“所谓道,外练坚韧,内练长存,不学他人道,身既是道,我及是道。” “所谓剑道,皆在我手起剑落中,翩若惊鸿,舞若游龙,长剑所指,寸草不生!” “你看好了!惊鸿剑!”姜澜只觉数不清的剑招涌进脑海中,感觉自己脑袋就快要炸开了,一时间头痛欲裂,只是看到那白影使出惊鸿剑之时,脚下的步伐像极了他自创的竹灵七步,不,不是七步,无限,太多了,正真的生生不息! 他根本看不懂,在心中不停的让自己强行记住,能记多少记多少! 疼疼疼,头裂开了一般疼! 他疼痛到极点之时,突然间一切画面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团白雾,再也感觉不到痛苦,白雾在无限的虚无中乱撞,游荡了好久,他只觉万般的自由和舒畅。 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心中响起,“白子,我们又见面了。” 姜澜猛然似有所觉,虚无的纯白之中似乎飘着一团黑雾,他在心中奇怪,对方在自己脑中响起,坚硬冰冷,毫无感情,姜澜心中奇怪的想着一连串的问题: “那团黑雾里藏着什么?他在说话吗?谁是白子?这里还有其他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又是这样…白子自然就是你…” “是你在和我说话?”姜澜心中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虚无中呼唤,“若风,若风!快醒醒!” “小子醒来!小子不要被心魔迷惑,快快醒来!” “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我们又见面了白子,这一世…我还会找到你的…然后杀了你!” “你是?”姜澜闻言心中大惊,忍不住想那团黑雾游荡了过去,就在这时候却感受到强烈的召唤。“白痴!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身不由己,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化身的白雾从这片纯白世界抓走。 “啪――”姜澜猛然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右脸又疼又热,用屁股想也知道武若水干了什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便不在理会她,却听她傲然的说了一句,果然还是本小姐的无影掌管用,姜澜闻言哭笑不得,抬头看向武若水的眼神变的不怀好意起来。 只是武若水此刻腰间挂着属于他的竹筒,小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姜澜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此刻也没有心思再和她计较。 看到自己此刻身上的束缚尽去,又见到之前的九亭刀四名刀客此时也全部都在房间内,围坐在他身边,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酥麻,才发现自己全身泡在木桶之中,嗅到桶里散出的浓烈的药味,便已明白了情况,他向武若水笑了笑,轻说一声谢谢。 九亭刀四人合力帮自己恢复伤势,之前恐怕也是他们将自己从心魔中拉了出来,对他们不计前嫌的施救心中多了一些敬意。 他见武若水没有答话,便闭上眼睛消化九亭刀留在他体内的真气,心里却开始将梦中的景象慢慢理的清楚。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可怕的麻烦之中,而且是没有征兆的。很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白子”了。首先便是那个梧桐树下羞辱自己的落魄浪人,当时以为他是疯言疯语,此刻再想起那个浪人突然间觉得他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由此想下去,便想到在凤绝谷时狼枭和红鸣凤对自己的态度也变的有些迷雾重重。 梧桐浪人,怜儿,狼枭,青霜剑,红鸣凤,武若水,已经梦中的那个白衣人!姜澜突然觉得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开始变的诡秘起来。 尤其是梦中人的莫名威胁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安,他不知道这个威胁到底来自何人,为什么那人能在自己梦中说话!?最重要的是,那人为什么最后说要杀自己?这是很难理解的事情!这一世这一世…… 姜澜此刻心中很不平静。 “郡主,船已经靠岸。”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说话,才将这些事情暂时丢在脑后,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自己修为的时候,突然发现之前三年苦修出的气海已经从他身体中消失不见,这一发现让他在心里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恐惧不安起来。 又变成凡人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武若水。 武若水面上一红,不屑的嘁了一声,“谁稀罕看你?!”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转身开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那么讨厌吧?姜澜看着莞尔一笑。 九亭刀四人也站起身来,将外显的真气重新压会气海中,那个没了门牙的无心刀狠狠的瞪了姜澜一眼,首先冷哼了一声转头而去,妖刀看了看他也没有说话,和无心刀结伴而走。 只是饮血刀商幽却是憨憨的大笑两声,“小子,厉害,混元剑这种霸道剑法江湖失传很久了,你从哪里学来的?”姜澜见他说完表情突然变的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似乎觉得不该这样问,便又听他说:“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鲁莽鲁莽,不过你小子让我们张了不少见识,实在是太惊讶了!” 姜澜闻言尴尬一笑,“商前辈不会是想让澜风就这样赤身相谈吧?” “哦哦,对对对,四哥我们先出去吧!”说完那便拉着一脸无奈的长刀离无恨手臂向门口走去,门外传来商幽低声说话,“我就说童男子比较害羞吧,四哥你偏要着急问。” 姜澜差点没一个跟头栽进药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