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坏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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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学坏没成功》作者：拾西【完结】

    文案：

    又名《喜欢上教导主任的女儿》

    陆远看上的女孩有一点乖巧，还有一点迷煳，他为了她和年级组长叫板，就算女孩子好欺负，也不能这么可劲怼着她教训。打架这事儿肯定是他的错。

    尹玥躲在他背后却悄悄扯他袖子让他少说两句。

    陆远甩开女孩的手更坚定的站在她面前，「老师，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她没有关系。」

    年级组长眯起眼，「你确定？算你一个人头上可是要记过的。」

    陆远毫不犹豫，「算我的！」

    把教导主任气笑了，谁不知道陆远这一学期简直成了教务处常客，嫌自己不够事儿多。

    尹玥来不及阻拦，陆远已经先在前头一股脑说「架是我打的，我喜欢尹玥才跟人打架，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少年卯足了劲，脸早就通红，双手垂在裤缝边上，拳头紧握，他不敢看后面的姑娘，却敢直视面前的老师。

    教导主任皱眉，扶额，看样子气得不轻，「打架还早恋，出息啊。」

    少年还想回护女孩，却听身后女孩子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爸，我错了，您别吓他了。」

    陆远这下不敢回头了，也没了理直气壮，这题太难了，他不会啊！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远，尹玥 ┃ 配角：多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教导主任，我喜欢你女儿！

    立意：成长，学会担当和取捨

    转校

    十三中沉寂了两个月，在盛夏炎炎里又迎来了新学期，灰蓝色统一的校服，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进校门，和门口执勤的老师打着招唿，返校的日子当然没有开学第一天这么拘谨，但不少暑期作业没有搞定的学生们还是慌慌张张，一下子窜进了自己的新班级。

    高二二班门口，一个高挑的少年懒懒的靠在走廊墙壁上，阳光透着窗斑驳的洒在他面上，朝气蓬勃的场面，他倒是睏倦的厉害，狭长的凤眼就没睁开过，任凭来来往往的学生偷瞧他那漂亮的下颚线。

    铃声仓促的响起，学生们加快了脚步，老师们则从办公室说说笑笑的走出，新学期总是新气象，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恰是十三中的教导主任，吴成林有着中年人特有的啤酒肚和厚重的啤酒瓶眼镜，他身后带着个长头髮的女生，身上的校服崭新，看着就像个转校生。

    他抱着书就瞧见了门口站着的陆远，「铃打了，怎么不进去？」

    陆远闻言才睁开眼，书包松松垮垮的吊在手上，站也没个正形，「不知道坐哪，就站在门口了。」

    吴成林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干脆叫他和自己一道进去，班主任进门，教室里立马像按了静音键，刚才的喧譁一下子没了声响，他清了清嗓门，「今天是返校第一天，把暑假作业收一收，然后讲一下这一学期的安排，还有咱们进来两个新成员，我们大家认识一下。」

    「陆远，大家应该都听过，你先介绍吧。」吴成林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陆远抬起头却觉得他这话有点歧义，好看的眉头一皱，刚站直的身体又垮了下去，「我叫陆远，原来是一班的，上学期期末考差了，换来这了。」他语气轻飘飘，语调也轻飘飘。

    轻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吴成林依然面无表情，比了比他身旁的女生，「这是尹玥，你也介绍一下。」

    尹玥的头髮很长，刘海也有些长，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被点名才抬起来，陆运从侧面瞧过去，只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侧脸，皮肤水嫩嫩的，仿佛能透出光来，晃眼。

    尹玥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往他这瞥了一眼，嘴角一翘才开口，「我叫尹玥，从东三转过来的。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

    女孩子的嗓音柔软，笑眯眯的样子自然比陆远讨人喜欢，下头稀稀拉拉响起掌声，尹玥的笑意更大了，陆远眯起眼，又扫她一眼，转校开心点啥，啧。

    吴成林抬手压了压，「好了，新同学就介绍到这里，座位上学期末刚刚调整，你们就先坐在后面那两个，等下一次调整座位再看，怎么样？」

    最后一排靠窗两个座位，一看就是刚加出来的座，陆远个子高，当然没事，但尹玥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女孩没有什么顾及，只是甜甜的应到，「好的。」

    位置分好，迎新也就结束了，吴成林拿着教案，一秒进入状态，「高二是关键年级，从这个学期开始，我们要走班教学，上午基础课在自己的班级上，下午就要去选科班级，上学期末你们的选科我也都看了，今天最后给你们一次更改的机会，正式开始上课了以后，就不能再修改了，你们都自己考虑清楚。」

    他的话不多，总体讲完就离开了教室，之后是任课老师来查收暑期作业，下午则要去走班教室认认脸。

    老师一走，学生放飞，陆远不客气的趴在桌上，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而尹玥边上却来了几个女生，好奇的问东问西，「你为什么从东三转过来啊？东三不是市重点吗？」

    哪有人进了东三还往外走的，东三高中年年本科录取率都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他们十三中虽然成绩也不差，但拿得出手的其实只有一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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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玥笑眯眯的，搭话也柔柔的，「因为爸爸工作关系，我去东三要走半个城市，这里更近一点。」

    软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尹玥又长得漂亮，没有攻击性，很快就和女孩子们聊了起来，尤其是前桌圆圆脸的蒋心意，没两分钟已经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拦着余下的人不让打听，「你们给人家一点时间，才刚来，你们跟调查户口一样。」

    话音刚落，任课老师恰好进门，学生一涌而散，尹玥才松了口气，确实有点太热情了，她是新转来的，没有要给任课老师的作业，在别人哀声载道的时候，尹玥看向了同桌的陆远。

    他总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但他本来就是本校的，不知道有没有作业呢？尹玥拿着水笔，不确定的戳了戳男生的肩膀，「陆远同学，你是要交作业的吧？」

    任课老师在，尹玥只能靠近用气声提醒同桌，陆远还没睁眼就感觉脸上划过了什么东西，冰凉凉的，好像是她的头髮，他愣了一下险些跳起来，女孩子的头髮香香的，划过鼻尖把他浑身都弄不自在了，「我交不交作业关你什么事？」

    尹玥没想到他说话这么沖，眨巴着眼睛，笑容不见了，「我，我就提醒一下你。」

    陆远哼笑一声，「你见过差生交作业吗？有意思。」

    尹玥盯着他桌上放的笔记本，诚实道，「见过。」而且，一坐下就拿出笔记本，封面上规规矩矩写着名字的人，可以称之为差生？她有些看不明白，但能感受到她的同桌好像将自己定位在差生上。

    这回答实属不按牌理出牌，陆远噎了一下，干脆又埋下头，「不交！」

    不交就不交，凶什么，尹玥本来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等任课老师走进了，也不再叫他，只管自己坐着。

    高二一二三班的英语老师，其实是同一个，方老师屈指敲敲讲台，他已经大致浏览了一遍，扬声道，「陆远，你作业呢？别说换了个班就不知道作业，三个班基础作业都是一样的！」

    陆远头也不抬，「我怎么知道是一样的呢，就没做。」

    方老师是个年轻男老师，平时说话和同学们相处也比较融洽，当下就气笑了，「你还理直气壮了？能不能把人撸直了跟我说话？」

    「没做呗，站直了也拿不出作业啊。」陆远懒懒散散的起身，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尹玥坐在他边上看到的和别人略有不同，男生面上懒散，手指却紧紧蜷着，修长的手指压着笔记本，本子下面似乎隐约露出的是英语作业的封面，她不懂男生这一系列操作，奇奇怪怪的。

    方老师敛了笑容，「是我这一科没想做，还是都没做？」

    陆远的手指无疑是的抠着书包，又轻轻放下，朗声道，「都没。」

    把不做作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尹玥听不真切，也就没再听。

    方老师没有当众训斥陆远，但临走还是把人叫去了办公室。

    陆远一走，那窃窃私语也就声大了。

    「你们说陆远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从年级第一一下子掉到五十几不算，这回又不做作业，去年还上领奖台呢，今年这只怕是换人了。」

    「你小说看多了吧，还魂穿呢，我看他就是脾气太臭了，被别人排挤了吧，不是都说一班的人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成绩也掉不了啊，有老师护着，难道还有人能欺负他，。」

    「欺负肯定不会，但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陆远一直仗着成绩好，家里有钱，狗眼看人低的，啊，我知道了，他爹破产了？」

    猜的一个比一个夸张，尹玥听的一愣一愣的，纤细的手指还是没忍住，乘大家讨论的火热，翻了翻他笔记本下面的册子，加粗的黑体字，和他们交上去的作业一摸一样，里面写满了答案，稜角分明的字体很漂亮，这就是他口中的没做。

    她合理怀疑，余下几科的作业也都在他背包里，但诚如他所说，管她什么事，尹玥把本子放放好，给他遮盖严实，继续偷听他们讨论，猜测已经从魂穿到破产到离异到违法乱纪全有了，想像力不可谓不丰富。

    临近中午，陆远才回来，直接从后门走回座位，趴好了又是一动不动，尹玥交换了几个同学的联繫方式，前排的蒋心意很热情的要带她去食堂吃饭，两个才见面的女生很快就手挽手的走出门。

    蒋心意一中午带她办了饭卡，认识了教学楼，还传播了不少八卦，吃过饭就差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了，尹玥赶紧婉拒，她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很快就能亲近起来的性子，蒋心意实在有点热情过头了。

    厕所这个位置总是很能让人静下心，也是不能带手机的高中生，能够掏出手机的圣地，尹玥在隔间里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在手机上敲出了一行字：爸爸，选科就按你说的吧。

    微信回的很快。

    爸爸：乖孩子，物理现在是有点难了，但是你是你妈妈的女儿总能克服的，加油！

    尹玥咬着下唇，把手机塞口袋里，但愿吧，她刚准备出去却听见厕所里涌进来几个女生，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似乎里面有她的名字。开门的手顿了顿，现在出去可能有点尴尬，她可以等一等。

    走班

    「那个新来的女生，皮肤那么白，你们说是不是做过医美啊？」合理怀疑，但女孩说的声音很轻就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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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呢，这个时候转校。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情。」

    「就她这样，我刚还听到有人说她比简简好看。眼睛不好就去看，胡说八道什么。」

    那个猜测了医美的女孩嗓音挺有特色是那种网传夹子音，尹悦实在无法忽略她，「我们简简人好看，还会弹琵琶，成绩又好，这么厉害的人，她拿什么来比。」

    「就是，不要理她就好了，简简你别哭哦。」

    尹玥一手搭着隔间们，一边等他们离开，她才能出去，但三楼这个厕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出去，还有两个隔间也不开门，这几个女生都聊这么久了，居然都没轮到上厕所。

    她们也等急了，简简又伤心呢，只能转而对门产生怀疑，「这门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啊，再不出来都要上课了。」

    出，还是不出，矛盾的选择题，人有三急，是听到了闲话的尴尬不能比拟的。

    尹玥也不想在厕所里呆这么久，她犹豫了一下，干脆推开门去，外面瞬间静了音，尹玥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们，总之低着头总是没错的。她没有抬头看一眼传说中的简简，三步并作两步就挤了出来。

    「啊。」冲出门口的尹玥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男生看上去纤瘦，撞上去却稳如泰山，且不太绅士。

    陆远一点扶的意思都没有，向后一步推开老远，「你走路不看路啊？厕所里是有鬼吗？」

    尹玥是脑袋撞到他，头髮都是乱糟糟的，为了不尴尬而没看路，确实是她理亏，女生低着头满是歉意，「对不起，对不起。」

    陆远理直气壮的声音忽然就软了，「也……也不痛，我怕你撞倒。」说完，又好像想起来什么，赶紧补充道，「然后碰瓷我！对，别想碰瓷我。」

    尹玥把皮筋放下，准备重新梳一下头髮，没有了刘海的遮挡，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陆远眼光中的闪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本意并非如此，嘴角浅浅的勾起，尹玥又给了他一个笑脸。

    陆远看到了的，女孩本来就生的漂亮，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变成了弯月的样子，可明明是月亮，里面却透着星光，扬起的唇是少女鲜嫩的肉粉色，皮肤白到透光，还是晃眼。他抿了抿嘴，转身就走。

    十三中的走班是把班级打乱重排上+3的课，而其中物理班和地理班由于人数过多，分成了两个班级，尹玥要去的班级是物理二班，物理一班全由原一班的人组成，可以简单理解为物理强化版，毕竟十三中只有一个尖子班，所有升学率等数据都要靠一班来博。

    她不太熟悉学校的教室分布，所以走的并不快，等她走到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班级里乌糟糟的谁也没把上课铃放在眼里，毕竟这会儿只是返校的一个步骤，她大约扫了一眼，物理二班居然人满，唯一一个空位，同桌很眼熟，是陆远。

    尹玥快步走过去，自然的在他边上坐下，「好巧啊。」她笑嘻嘻的跟陆远打招唿，「你也加物理？」

    陆远这次没睡，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听到尹玥的话，下意识皱眉，「你为什么会加物理？」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把尹玥看心虚了。

    她有一种被人鄙视了的错觉。

    物理老师姓诗，人如其名是个漂亮的老师，一头好看的波浪卷，打破了尹玥对物理老师的一概想法，她似乎对陆远，一进门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直接导致尹玥也不得不坐的直直接受注视。

    「我是一班的物理老师，高一没有机会给你们上课，这里熟悉我的大概只有陆同学，不过没关系，之后你们很快就会习惯我的节奏。」诗老师笑的很灿烂，但尹玥感受到了寒风，是背后窜起来的那种寒风。

    她瞄了眼身旁，陆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倒是和对班主任一致，没有分多余的眼神，直接趴下了。

    诗老师大概占了二十分钟时间，布置一些摸底作业，就让他们去下一个教室了。尹玥加的是物化生，理科一条，下一个化学教室不在同一个楼层，而在顶楼，等她摸到的时候又是最后一个了。

    说巧不巧，空位的边上还是陆远，这一次尹玥没有自讨没趣，看他闭目养神，干脆就没理他。

    陆远到结束都没醒过，下了课才发现同桌又是尹玥，「你不是吧，我中午才说你别碰瓷我，你跟踪我？」

    这话说的有点大声，不少学生听到都回过头瞧热闹，窃窃私语起来。

    被陆远一句话说的，尹玥有点懵，明丽的眸子呆呆的眨了一下，眼里写满不解，她的眼睛会说话，会说话不止，还水润，陆远脑海里想起一个词，叫楚楚可怜。

    他啧了一声，没等尹玥回答拿起笔就离开了教室。

    尹玥有点尴尬，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实在有点太大声了。

    「那是谁啊？追陆远的吗？」

    「陆远这学期不是从年级第一下来了吗？去年喜欢陆远的好几个呢，表白了不都没有下文。」

    「就算陆远成绩不好，人家还是长得帅啊，女孩子追人不就看脸吗？」

    「可怜，又一个，别被气哭了哦。」

    尹玥低下头，张了张嘴，「我没有。」话说出口却轻的不知道和谁说的，她抱着自己的本子，也匆匆离开教室。

    物化生还有最后一门生物课，尹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赶去最后一个教室，生物课的分班教室恰好是二年一班的教室，这就是十三中引以为豪的一班，就连黑板上的文字都和别的班有明显的区别，墙壁上的贴纸也和别的班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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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二班的墙面就是一些人文诗词，而一班只有成绩排名，还有班级同学获得的奖项，角落里还贴着什么竞赛时间倒计时，黑板的角落赫然就是期末成绩排名公示，可以说学习氛围十分浓重了。

    在路过竞赛排行的时候，尹玥不经意扫了一眼却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排行上一共十几个荣誉，一大半都是陆远的。物理竞赛，数学竞赛，化学操作竞赛等大大小小，市级区级的都有。

    一个人包揽全校70%的奖项，这个人真的很强，但为什么他会忽然成绩下来呢？而且还跟她说自己是差生。

    尹玥忽然想起了上午班里人讨论的事，摇摇头，他不止和自己说差生，还和自己说过，管她什么事。

    这一次尹玥选了个单座，总不能还有什么同桌的事儿了吧。

    可还没坐稳，桌边就站了一个人，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在桌子的桌角点了点，尹玥这才看见，角落上刻着两个字：陆远。

    而手指的主人正是本人，她耳朵有点热，她真不是追着他来的，可这怎么解释似乎都有点尴尬。

    「尹玥，是吧。」陆远居然笑了，狭长的凤眼弯起，嘴角扬起的弧度莫名吸引到了尹玥的目光。

    她觉得，这一刻的陆远和今天一整天她见到的陆远似乎都有一些不同，但哪里不同，她没想出来，但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认出，陆远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不可一世又嚣张张扬的样子。不知不觉竟一下子看呆了。

    陆远冷下脸，方才的笑意立马走的干干净净，他不喜欢女生一直跟着他，尹玥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和之前跟他表白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才第一天见面就喜欢他？未免也太肤浅了。「算了，你要坐你坐吧，但是别再跟着我了！早恋不可取。」

    尹玥：「？」

    「谁跟着你呀？」陆远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头，确实是毛茸茸，张天一头自然卷又细又软，看着就像某种犬类动物，「哇哦，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妹妹，几班的我怎么没见过？」

    他也不等尹玥回答，就先一步跨上前，「我叫张天，是远哥的忠实拥护者。」

    陆远明显不吃张天这一套，反手就是一个，「滚。」

    「别啊，有漂亮妹妹就叫我滚，远哥你不厚道，妹妹你别跟远哥，跟我吧，天哥我虽然没有远哥帅气，没有他成绩好，但我温柔！」张天挤眉弄眼，本来就不太帅的脸愣是更没法儿看了。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尹玥白皙的脸上染上红云，她有点急，这事儿怎么忽然就被误解成这样，赶紧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个桌子有名字，那我换一个好了。」

    「随你。」陆远这次压低了声音，「明天跟老吴说一声，二班的位置还是分开一点好，免得你克制不住。」

    尹玥的脸都快烧起来了，这个人越说越离谱，她是好奇，陆远身上充满了违和的地方，但每次都碰到他确实是巧合，她才没有喜欢他！

    尹玥拿起书，豁然起身，干脆跑到了第一排，离开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谁呀，远哥。」张天好奇死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同学给远哥表白，这种八卦还是很值得追问的。

    陆远看了看自己曾经的位置，把张天摁了下去，「没谁，一个新来的转校生，到底是女孩子，你少问问，给人家留点脸。这个位置你坐着吧，我跟你换个。」

    张天，「啊？为啥呀。」

    陆远没回答他，张天一头雾水，既然不是要坐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让漂亮妹妹坐？他坐和好看的妹子坐能一样吗？还是他更重要？张天想着想着居然把自己感动了，果然远哥还是最爱他的！他是远哥永远忠实的追随者！

    凉亭

    铃声响起，十三中的学生们领了书陆陆续续走出校园，返校就带回去一堆卷子，尹玥对这个学校的画风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绝不会比东三逊色，差的可能只是生源，毕竟十三中是公办的学校，而东三是摇号的市重点。

    拖着沉重的书包，尹玥来到了学校旁三条马路的十三亭公园，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公园亭多，她是这个公园的常客了，每天放学路过都会进去待上一会，从前东三远，她每天只有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现在在十三中，她来的更随意一些。

    转校也不全是坏处，十三亭的六亭是老年琵琶组的固定坑位，尹玥早就和阿姨们混熟了，刚踏进来就听见了阿姨热情的唿声。

    「小玥来了啊，诶哟，小玥怎么校服换样子了？」东三是藏青色的校服，十三中则是灰蓝色，都是蓝色系，但风格相差巨大。

    「嗯，我转校了，以后就在隔壁的十三中，阿姨今天练什么曲子？」尹玥放下包，很熟练的从假山洞里掏出个半新不旧的琵琶。

    阿姨摆摆手，「不忙练这个，刚才你阿伯他们不相信你会弹十面埋伏，你给他们露一手。」

    尹玥抱上琵琶，浅浅一笑，「好的，伯伯你看好哦，最近都没弹这么紧凑的曲，正好我练练。」

    话音落下，琵琶声响，公园里并不是一个十分完美的欣赏琵琶的地方，可却挺适合十面埋伏这一首曲子，影影绰绰的画面总能让人从心里带入那种紧张的情绪。

    凉亭的后下方，是一片草地，亭子里的人看不见他，他也不太看得见亭里的人，但这个位置正能听清楚琵琶曲，陆远也是一放学就过来的，闭着眼睛已经躺了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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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的琵琶曲目显然不适合睡觉，狭长的凤眼睁开，凝视这天空中飘过的云，就算今天的曲子不尽如他意，但好听还是好听的，是那个女生在弹，他能分清，她和别的阿姨的区别。

    闻曲是能听出弹奏人的心情的，陆远感受到了今天琵琶声中的杀伐之气，她好像不太开心？

    一曲十面埋伏逐渐走高，再嘎然而止，陆远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找到了一个叫横斜的id。

    远：你今天心情不好？

    横斜是弹琵琶女生的微信，高一期末他最低谷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听到了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莫名让他心静了下来，他去找过阿姨们，但阿姨们的琴声不能让他心静，只有这个女生可以。

    没想到第二天阿姨们转交给他一个微信，让他自己加女孩子聊天。

    一来二去，人加上了，但他从没想过上去看看女生是什么样子，她也没下来过。

    横斜：嗯，我今天转校，碰到一个很奇怪的男生。

    远：奇怪？欺负你了？

    陆远的眉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皱了起来，他莫名反感，男生两个字出现在她的消息里。

    横斜：欺负倒没有，就是有点自恋，怪怪的。

    远：不用理他，男生都不正常。

    尹玥一曲弹完，正在接受伯伯们的夸奖，手机就来了消息，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笑意，和在学校判若两人。

    横斜：你把自己也说进去了呢，还行，虽然他怪怪的，但是人还不错，你还想听什么吗？我弹给你听，今天是返校，我时间多一些。

    远：随便弹，你弹的我都喜欢。

    陆远坐起身，又把信息重新看了一遍，转校，返校，十三中的返校素来比别的学校早一些，今天返校的十有八九和自己一个学校，而转校，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一年到头其实哪有几个转校生，他忽然又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横斜说的奇怪男生，不会是他吧。

    陆远头一次产生了上去看看的想法。

    远：你说今天转校，是转到这边？十三中吗？

    横斜：对哦，你难道也是十三中，校友？

    陆远的心漏了一拍，感觉自己的机率又上升了一点。

    远：才不是，我十二中的，但十三中这里也认识一些同学。

    横斜：嗯嗯。

    远：你说的男生是谁，也许我认识。

    陆远盯着手机，总觉得下一秒，陆远两个字就会出现在上面。

    横斜：不说啦，他是个挺好的人，告诉你回头你跟你同学瞎说岂不是我的罪过。快点曲目，我给你弹。

    手指无目的的把消息上下翻了好几遍，陆远嘴角上扬，就是这样温柔的人，才会弹出让人心静的琵琶曲。

    几曲一弹，横斜就得回家了，陆远以往走的都比她早一些，今天却特地等在了凉亭后面，在女生起身的剎那看到了她白皙的侧脸，那双水润的眼睛，和微微粉色的唇。

    陆远扶额，他今天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返校到开学当中隔了三天，周五大约是贴心的留给学生们最后补暑假作业的时候，双休日一过，高二的第一天，就是一整天的摸底考，摸什么底，摸的就是同学们假期里有没有在看书这个底。

    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两节课一门，再加上午自习晚自习，一整天把五门全部考完，考场的顺序是按照走班和成绩排列的，尹玥因为是新来的转校生，正巧排在物理二的最后一个。

    而她的前面就是陆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尹玥觉得今天陆远似乎回头了好几次，每次考完试以后总会欲语还休的侧过来，可说要找她吧，眼神又总是飘过就走。

    奇怪的人，一个曾经的年级第一坐在物理二最后一个本来就很奇怪，考试全睡觉也很奇怪，昨天还让自己别烦他，今天又频频转身依然奇怪，但尹玥不是好奇心过剩的人，明明看到了许多次，但一句也没问过。

    已经是最后一门考试了，陆远的笔尖一下下的点着卷面，今天一整天尹玥都没跟他说半句话，物理二这个考场，她认识的难道不就他一个人？

    少年烦躁的抓抓头髮，丝毫不在意自己没写完的半张卷面，也完全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样子，一整张答题纸，只有一半有答案。

    交卷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让同学们将试卷从后往前传，尹玥堪堪停下笔，她还有想做的，但来不及了，答题纸传递给前方的人，陆远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狭长的凤眼瞄到她倒数第二题最后一问空着，把卷子又推了推。

    修长的是指指着横线，嘴角扬起的是胸有成竹的笑容，「十六分之五。」

    尹玥抬头，看了看他，笔却没动，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时间到了，收吧。」

    陆远挑眉，他明明看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她还在奋笔疾书，「写个数字还是来得及的。」他压低声音，没动。

    尹玥把笔收了起来，态度很坚决。

    监考老师已经在催促，陆远只能把卷子收了回去。

    最后一门考完就直接放学了，尹玥站起身默默的收拾东西，十三中的摸底考试难度整体比东三简单一些，但最后的大题她居然一点思路没有，可见十三中的拔高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东三，她咬了咬唇，不会，还是不会，她怎么这么笨。

 第6页

    「让你写为什么不写？是对的。」陆远的指尖勾着包，他一整天考试仅仅拿出来了一支水笔，收拾起来也奇快。

    男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尹玥咬唇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也许是误认为她没写十分遗憾。

    她还是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收敛了一些，甚至还挂上了一丝笑意，「谢谢你，但我没做出来，写上去也是骗自己。」

    陆远语塞，他以为她只是没来得及算。

    「远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后门串了出来，张天不愧为陆远的头号追随者，大老远从物理一一下课就跑过来，「远哥你这次考的怎么样？能回来吧，上次失了智，这次一定能回来的吧。」

    陆远冷了脸，不耐烦摇头，「不会，回不来，你放心吧。」

    「……」张天难以置信的怪叫，「我放什么心？你不应该的啊。」

    陆远不想理他，张天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转头去找尹玥，可一回头，女生早就走没影了，陆远又抓了抓头髮，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今天仅有的对话，发了善心，算是关心她了？明天应该能聊上天吧？

    十三亭的小花园，陆远听到了一道沮丧的琴声，彰显着主人不太快乐的心情，且只弹了小半小时，尹玥就回家了，他压根儿还没来得及躺下。

    远：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横斜：考试没考好，我回去再看看书。不好意思啊，你今天有在听？

    远：摸底考？考了点什么？我可以帮你看看。

    陆远本来下意识就打了：这么简单的考试为什么会考不好，打完忽然想起来，他之前跟尹玥信息里说自己是十二中的，他不该知道十三中摸底考试的内容。赶紧删了重新写。

    横斜：我记不清太清晰的题目，等明天卷子发下来，如果老师讲的我没听懂，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女生的语气总是很客气，陆远不自在的攥紧手机，他恨不得代替老师给她讲题，今天考的就没一道他不会的。

    远：好，额，上次你跟我说新学校的那个男生，有没有再欺负你？

    陆远盯着屏幕，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只要她一夸他，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告诉她自己就是陆远，然后给她辅导作业好了，她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横斜：你还记得呀，跟你说了他没欺负我，只是有点奇怪的人，今天也奇奇怪怪的，我没理他。

    陆远的手指愣在空中，黑人问号.jpg，毫无改观？为什么？

    横斜：哦，他脸可能还有点毛病，我今天看他笑起来不太协调，有机会我得提醒他去看病。

    陆远……他只是想露出和善的微笑。

    成绩

    头一天就摸底考的开学，让十三中的学生们绝望，第二天又看见教导主任亲自站在门口检查仪容仪表，不得不说这生活毫无盼头，

    「张天，头髮太长了，去剪，别让我请理髮师到学校给你们一个个推成板刷头！」吴成林中气很足，说的是张天一个，但校园方圆十里的男生都抖了一抖，下意识的摸头髮是不是长了。

    陆远还是老样子，勾着书包，也不喊老师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吴成林一把拉住他，「陆远，你的头髮也要剪，去年我记得你保持的很不错，今年一开学忘记剪了？」

    陆远歪头躲过吴成林的手，「我乐意，不想剪，老师，您要不叫我爸爸来？」

    张天一听这祖宗发言，虎躯一震，陆远这是疯了吗？跟教导主任提叫家长？他赶紧拉一把陆远，「吴老师，他开玩笑，开玩笑的，我放学就跟他一起去剪。」

    吴成林狐疑的看着满脸认真的陆远，「别跟我瞎闹啊，剪头髮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叫家长，我请个理髮师，用不了你五分钟就给你推成平头。」

    就算陆远帅，但平头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张天打着哈哈，「哪能呢，哈哈哈。不劳老师操心。」

    陆远被张天拖着走了好几步，甩开他的手，「我没开玩笑。」

    张天能跳起来，「没开玩笑，我看你是不正常了，远哥昨天咱班长找我了，你这次摸底考为什么能这么低？」他一向嬉皮笑脸，忽然不笑了，总有些违和。

    陆远不耐烦的退了两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会好了吗？也跟你说过了，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啊？咱小学到这的交情，你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个准话行不行？」张天急的不得了，昨晚上班长一个电话给他，就问他为什么远哥这次摸底物理才考了个及格分，年级排名50%，这是什么鬼的成绩，陆远从来就没下过第一，除了上学期的期末。

    「说了你别管，就别管，以后我就是差生，你懂没？」陆远的目光飘的很远，他想做一个问题很多的差生，是真心的。

    「我看你真的有病了。」张天也有些恼了，「陆叔叔向来以你成绩好为荣，你这还敢让陆叔叔来学校？」

    陆远满不在乎，「也要他会来啊。」他轻飘飘道，「我要去上课了，你回一班吧。」

    一班的门口近在眼前，张天咬着牙，「远哥，有病看病，一班这位置，我还给你留着。」

    陆远仿佛没听到，头也没回的往二班走去。

    尹玥已经到了，她看着后门的位置，是陆远和张天争执的地方，但在陆远路过她的时候，收回了视线，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两人对话一样。

 第7页

    陆远对张天的追问无动于衷，但莫名对尹玥的不闻不问感到不爽，他重重的放下书包，并不解气，「哒」铅笔盒敲击桌面，还是没沉住气，「你都听到了什么？」

    尹玥眨眨眼，明丽的眸子里似乎有些同情？「我什么都没听见。」

    「真的？」陆远咬牙，他看上去值得同情？

    尹玥点头，眼里写满真诚，和可怜，「嗯。」

    陆远眯起眼，「没听到就好。」他说的一字一顿，很显然不相信她没听见。

    「尹玥。」有人叫她的名字，尹玥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啊，是之前厕所里的夹子音，她抬眸看了看夹子音真容，她和一个黑长直的女生一起站在她课桌旁。

    「有事？」尹玥记得今天作业已经交了，这两个好像也不是什么课代表，所以有什么事？

    夹子音用她的夹子音「呵」了一声，「我当东三转来的有多厉害呢，喏，你的数学试卷，一会上课老师要讲，你考的也太……」她又笑了一声，说不出的嘲讽。

    尹玥接过试卷，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考了一百一，也不算太差？她还没说话，夹子音边上的黑长直拉住夹子音，「你别这样，尹玥第一次参加我们十三中的考试，不习惯很正常的，下一次就会考好的，再说这次数学平均分一百二十，一百一又不算低。」

    尹玥完全没有被安慰道，甚至理解了夹子音的笑声，她考的好像是有点差。

    黑长直看着她，露出柔柔的笑容，「你别担心，我们班氛围很好，你很快就能跟上的。」

    尹玥勾起嘴角，礼貌的笑，「嗯，好的谢谢你们。」

    夹子音满脸不高兴，「简简你就是太没脾气，上次她这么鄙视你，你还帮她说话。」

    「都是同学，茵茵你别这个样子。」简瞳不贊同的摇头，弱柳扶风的样子确实当得起美人。

    但是尹玥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什么时候鄙视过这个简简？水润的大眼睛里充满疑惑，可那两个人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啊，对了，陆远，数学老师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简瞳忽然往边上探过去，刻意留在外面的髮丝遮着脸庞，她伸手撩起髮丝。

    陆远早就趴下了，闻声连抬眼都欠奉，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知道了。

    尹玥不说话，陆远不抬头，她们两个也找不出别的话，施施然走了。

    「你跟她们有过节？」陆远侧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金贵的脸抬了起来。

    尹玥摇头，「没，我不太认识。」

    「看着不正常，你少跟她们说话，会传染。」陆远撇撇嘴，起身，「我去办公室了。」

    尹玥迷惑的目送他离开，她好像依稀记得这个同桌，是希望她离他远点的？还需要告诉自己他去哪？

    十三中学校不差，就是学校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迷惑行为。

    陆远的第一二节课都没有出现，任课老师也没有询问他的去向，尹玥不清楚十三中老师的一贯处事方式，等到第二节下课还是没放心，走到了办公室门外。

    本想听个响，知道他在那里就回来，姑且算关心同学，谁知道一过去就和办公室门外罚站的陆远面面相觑。

    陆远已经站的昏昏欲睡，可在尹玥出现的剎那醒过神来，「找我？」

    尹玥刚想说话，办公室门开了，吴成林打开门，一眼也看到了尹玥，「找我？」

    尹玥看了看陆远，毫不犹豫的转向吴成林，「我有道题不会，来找数学老师的。」

    吴成林很欣慰，抬手很自然的摸了摸尹玥的脑袋，「有这个心很好，不过你们葛老师不在，中午来找他吧。」

    尹玥低下头，温声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诶，那我呢？」陆远已经站了两节课了。

    吴成林冷哼，「你，你接着站，陆远，你的成绩我们做老师的都清楚，上学期期末考试可能是意外，但这次摸底显然就不是，你这是态度问题，态度不好你还来上什么学？」

    吴成林不是任课老师，作为教导主任，他会带德育课，说起人来当然也一套一套。

    一般学生对教导主任总是害怕的，可陆远不怕，甚至有点兴奋，「那我直接回家呗？」说这笑嘻嘻的直接往教室去。

    吴成林瞪着眼，「你给我回来，陆远！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然而陆远跟听不到一样，自顾自往前走，头都不回，「是老师您叫我回家去。」

    「这小子！」吴成林执教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叛逆的学生，有打架的，吵架的，可陆远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好像是为了叛逆而叛逆，在这硬生生站两节课，等他说走才想起来能走一样，不过这个态度，还是把他气到了。

    尹玥还在边上，眼见吴成林都开始抚胸口了，赶紧劝到，「你别气，你有高血压，不能这么生气。」

    吴成林嘆了口气，「唉，好好的年级第一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尹玥你现在坐在他边上，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尹玥很为难，可……「知道了，我问问他，你快进去坐一会。」

    吴成林挥挥手，「辛苦你了，这次的摸底成绩你别放在心上，转了学校是会有落差的，十三中的师资不比东三差，有问题尽管来，小玥，加油。」

    尹玥的指尖抓着袖子，抠的特别用力，「我会的。」

 第8页

    陆远不在，一天都没出现，教室里每节下课都有人往回看，看的尹玥头皮发麻。

    「陆远是不是真的破产了？所以学都不想上了。」

    「我没听说他家破产，会不会是在校外认识了什么不好的人？」

    「我记得他以前还说学不好才出去混社会呢，现在就堕落成这样了，亏我以前还说他是咱们十三中第一男神呢。」

    「你别说，他要真学霸变校霸，我他mua都觉得带感！」

    他们的讨论声太响，尹玥一整节化学课都没听进去，她有些烦躁的摁着水笔，咯哒咯哒的响声缓解不了她难得的焦虑。

    一班门外，白皙的女生叫住了一个同学，「你好，我找一下你们班的张天，你知道他这节课去哪里走班吗？」

    「张天啊，大概在地理那。」

    尹玥找了好半天，「张天，我是尹玥，那个你跟陆远是好朋友吧，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毛茸茸诧异的反问，「他不在上课还能去哪？」

    尹玥大致解释了一下办公室外的事情，只听张天一声国骂，「我给他打电话去，谢谢你啊。」

    尹玥点头，有人管了，她这应该算仁至义尽了。

    奶茶

    尹玥这次摸底考确实不怎么样，第二天成绩就全部出来了，她的综合成绩排名大概在年级的八十多，年级总人数一百八，她这相当于中游，这样的水平是不足以她去自己想去的学校的。

    今天尹玥的琵琶曲很沮丧，远的消息来的也很快。

    远：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了？

    卷子上的题是题，她看得懂，却做不出。她已经把公式倒背如流，可思路就像被阻断了，在看到正确答案之前，什么都想不起来。

    横斜：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

    远：你不笨，你琵琶弹的那么好听，唱歌也好听，笨蛋没有这样的艺术细胞。

    尹玥捧着自己的脸，对这个姑且算音友的朋友发来的信息会心一笑，他总是在安慰她。

    横斜：可是高考又不会因为我弹的好听让我进清华。

    远：你的目标大学是清华？

    横斜：不是，我就是举个例子。

    远：琵琶是加分的吧，为什么不会因为弹得好就让你有升学机会，你完全可以走这条路啊。

    尹玥看着这条信息，又看了看自己弹琵琶的手，指头上有着厚厚的茧，琵琶是她小时候学的，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在，她很喜欢，每天都要抱上好几个小时，可自从母亲走了以后，这个家就没有了琵琶，她甚至不敢在家里提这个词。

    那是妄想，不会改变结局，却会让家陷入低沉的情绪，那就没必要出现。

    横斜：我是业余的没有考级，是没有用的。

    远：你完全可以去考啊！我觉得你行的。

    横斜：谢谢

    谢谢，说不了别的。她不想爸爸再为她操心，他已经很累了。

    远：就这个事情不开心？没有别的了吗？比如因为别人让你不开心？

    尹玥因为他的问题，仔细想了想，才回。

    横斜：没有。

    张天的家中，陆远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讲，「你不是说是尹玥让你找我的？」

    张天从作业中抬头，「对啊，特地跑来地理班问我。」

    「那为什么……」陆远说了一半，住了嘴，「算了，你他mua不懂。」

    张天一支笔直接扔了过来，「我不懂，我不懂，我真是不懂你天天在干什么，你都懂，你过来看看这破题怎么做行吗？」

    「这么简单的题，你怎么好意思问我？」

    「是，这么简单题你怎么好意思才考一百分？！」张天气的不行，他找到了陆远，也把人搞来了，但这噘嘴葫芦什么也撬不出。

    人家翘课不然是去网吧，不然去约会，或者打架斗殴，玩耍等，他倒好，找到的时候在公园跟阿姨聊人生？！他到底翘的哪门子课！

    陆远问到成绩又闭嘴了，提笔三两下把辅助线画出来，张天就知道这破题怎么做了。

    「你……」

    「闭嘴，别问。」陆远截住了张天的一切吐槽和问题，别问，问就是他乐意。

    「张天，你这种做不出题是不是很难过，难过的话，你会干什么让你的心情好起来？」陆远让他闭嘴，转瞬就出尔反尔。

    张天难以置信的看向他，「远哥，你哪里学的新型嘲讽技能，什么叫我这种？嗯？我分不低好吗？」

    「别打岔，你就回答我后面的问题。」陆远摆摆手，完全没在意他质疑的问题，事实上他就是无法理解学渣的痛。

    张天心里很痛，但还是乖乖的开始思考，「额，打游戏？或者吃东西，不是说奶茶会让人心情愉快吗？」

    「就奶茶？学校又不让带奶茶。」陆远皱眉，「还有没有别的？」

    「学校为什么不让带奶茶，那种瓶装的完全ok啊。」张天疑惑.jpg

    陆远恍然大悟，「有道理啊，果然是年级前十，聪明聪明。」

    张天的拳头有点压不住，这玩意儿为什么是他兄弟，好想揍人哦。

    第二天，尹玥的抽屉里多了一瓶奶茶，水润润的眼睛充满迷惑，她用笔戳了戳假寐的陆远，「这是你的吗？是不是放错座位了？」

    陆远假装一副很困的样子，「不知道，在你抽屉里就是你的呗。」

 第9页

    「不是。」她摇摇头，「我没买过，那我一会儿去给老师吧，让他班里问问。」

    陆远一口口水差点呛到，正常人会给老师？「啊，我想起来了，这是有人给你的。」

    「给我的？」尹玥更迷惑了，「谁会给我？」

    陆远被她看着，脑子里在飞速转动，很快有了对策，「张天！对，是张天给的。」

    「张天给我一瓶奶茶？」尹玥皱眉，复述了一遍。

    陆远别过头，「说是谢谢你昨天找他，你找他干什么了？」

    尹玥狐疑的看着陆远，她找张天去找他啊，他居然不知道她去找张天干嘛，这两个人好古怪，不过人家给的奶茶，「那正好下午有生物课，我去谢谢他。」

    陆远背过身，实则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紧急给张天发消息。

    陆远：一会不管尹玥问你什么，说谢谢你，你就嗯就可以了，懂？

    张天：？？？

    甜甜的奶茶是女孩子都抗拒不了的味道，尹玥上午的心情不错，虽然张天奇怪，但能交换礼物什么的，是不是证明她已经逐渐融入了新环境，是一个好的开端。

    午休的时候，她特地去了一趟小卖部，来而不往非礼也，男孩子好像都偏爱喝碳酸饮料，她买了瓶可乐回馈。

    化学课一上课，张天拿着可乐，人都是懵的。

    「怎么了？」尹玥笑眯眯的问他。

    张天仿佛自我催眠，「没什么，没想到你会回礼，一瓶奶茶而已，我送的，我就随便送送，随便送送。」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尹玥的笑很有感染力，也特别真诚。

    张天心里发虚，下意识的答应，「好h……啊！」他身后有人戳他，戳的好重！那人是谁，当然是他的好兄弟，「啊我是说不好，你帮我，我帮你是应该的，我就喜欢送人喝的，我喜欢送，你别管！」

    「额。」尹玥没想到人这么热情，「那怎么好意思。」

    「好意思！你必须好意思，你不喝我都不开心，我就是这么乐善好施！」张天背后剧痛，心也剧痛，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当傻*。

    尹玥勉强扯了扯嘴角，「好，好吧，谢谢啊。」

    「你他mua有病！我背后都青了！」才下课张天就把陆远拽去厕所。

    陆远充耳不闻，「给我。」

    「给你啥？」张天撩着衣服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背，真的有一块颜色不一样，下手是真狠啊。

    「可乐啊。」陆远撂了他的手，「男人一点，就这么小一块，至于你来看？」

    张天怪笑，「呵，就一瓶可乐至于你伸手要？那奶茶不是我送的吗？可乐不该给我吗？呀，美女给的呢，特别甜。」

    「闭嘴，你买个p，给我。」陆远又给了他一下，把张天整的哇哇叫。

    「我算是认识你了，远哥您还是个人吧？尹玥这么好的姑娘，你别霍霍她。」张天揉着背后，「可乐在抽屉里，我还带来厕所吗？」

    陆远不可置否，「我没想怎么她，我离校这么久不就她一个人关心了我一下吗？我才买的，你别想些杂七杂八的。」

    张天更冤了，「难道找你的不是我？」

    「出息，那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你买。」

    「我也要甜甜的奶茶，街口的八分甜！」张天这才被安慰住了。

    陆远掏出手机，爽快的发了个红包，「嗯，去买吧。」

    张天，「你不给我去买？」

    「你残废吗？」陆远转身，去他桌里拿了可乐无情离开。

    十三亭，陆远今天很有信心，能听到一首令人快乐的乐曲，但他躺了好久，琵琶都不是尹玥弹的。

    远：你今天没来公园吗？

    尹玥的消息过五分钟都没回，陆远有点急，一般放学之后尹玥回消息不会太慢的，她总是在第一时间秒回，除非睡下了，可这个点哪有人睡觉？

    陆运不敢多想，干脆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电话没想几秒就被接通了，陆远不敢开口，本想等女孩先说话，却听见电话里并不是她的声音。

    「你不是说没关系吗？那今天这个板报不出完就不要回家了呗。」

    「出完了还要扫地，收拾干净不能影响明天上课，懂没？」有点耳熟的女声，但不是尹玥。

    「太晚了不行，我晚上还要写作业。」这是尹玥的声音，她说话的速度总是温温吞吞的。

    「哈，你这种成绩，做不做都是一样的，你边上不是坐着陆远吗？人家好歹之前是年级第一，我看你跟他不是有很多话说，让他给你辅导一下，还需要做作业吗？」尖细的女声哈哈笑了两声好像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作业这么多余，我帮你撕了就好了呀。」

    板报，陆远听到了关键词，那也就是她还在学校，他没有挂电话，转而打开了录屏，然后拿起书包往教室方向跑，修长的腿从来都是懒懒散散，但这会儿却发挥了他该发挥的功效。

    快一点，再快一点吧，他听说过校园欺凌，满脑子都是她被欺负的样子，那么明亮的眼睛，不该蒙上尘埃的。他不允许！

    父亲

    放了学的十三中很安静，三楼走廊里只有陆远一个人奔跑的声音，他不敢挂这个电话，即使通话里早就没有了声响，没有他想像中的辱骂，也没有他所担心的肢体碰撞，但他依然难以平静。

 第10页

    二班的门就在眼前，「嘭」他拳头撞到了门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狭长的凤眼在教室里搜索，他没听见电话里尹玥走路的声音，应该人还在这里的，怎么会空无一人？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已经画了一半，另一半有擦洗过的痕迹，水渍还没有干透，一个藏蓝色不起眼的书包就放在尹玥的桌上，那是她的书包，她一定还在！

    陆远仓皇的转身，就怕是其他人把她带走到别的地方去欺负，不是常有把女孩子锁在杂物间，或者厕所里这种新闻吗？然后换上抑郁症，这都是校园暴力屡见不鲜的套路。

    「唔。」一转身撞上了一个人，下巴恰撞在她的头顶，女孩子馨香的洗髮露味儿直冲眉心，她似乎也被撞得不轻，平衡被打破。

    陆远来不及思考，立马伸手将人圈在了怀里，防止她摔跤。

    手掌心接触到她的体温，和手臂那暴露在外细腻的皮肤，陆远感觉自己可以直接原地升天，好，好软，好软的一个人。

    尹玥捂着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的下巴可以这么硬，撞的头晕目眩，她下意识抓着面前的东西，把头靠在上面醒神，「嘶，好痛。」

    唿痛声把陆远惊醒，他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感觉，他现在整个人是木的，「痛，那我给你揉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出口的声音干涩的不行。

    尹玥那一阵痛过去，终于醒过神来，也可能是熟悉的男声把她唤回理智，当即毫不留情的把人推开，「你，有病？」

    「你有药？」陆远接嘴的快，懊悔的也快，「不是，你没事儿吧，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尹玥摆摆手示意他让路，这么高一个男生挡了半个门，她不要走路了吗？「我也不知道这个点教室还会有人。」

    陆远摸摸鼻子，才想起来口袋里的手机，伸进去将通话挂断，他是关心她，但好像弄巧成拙了，对她造成伤害的是他本人，「我回来拿东西。」

    尹玥瞄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桌子，不想细究，「那，再见？」她依稀记得这个奇怪的自恋男生让她远离一点，刚才那一下多少有点误会，再多说两句，让他想太多，她会很困扰。

    陆远这鼻子仿佛摸不够，他挑了个远一点的桌子放下书包，「我还不急着走，你在出板报？」

    尹玥皱眉，是她不想交流的样子表现的不明显吗？

    「我学过一点美术，你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

    「我忙的过来，陆同学如果你有别的事，就做你的事，没的话，我一个人可以，谢谢。」尹玥站定，直直的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非要说有的话，是不耐。

    陆远恨不得把开学那天的自己给打死，书包又被他拎回手里，「不要算了，学校有锁门时间，你太晚回出不去。」

    「知道了。」尹玥点头，转身就继续干活，举止之间只差一个请他滚的姿势，告诉他，这里不欢迎他。

    陆远绞尽脑汁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拎着包走又怕她再遇上什么，索性隔壁班级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她走了再走。

    翌日，张天走进自己班，被趴在自己桌上的陆远吓了一跳，「远哥你几点上学啊，这么早？」

    一班比别的班级上学要早，张天又是个copy党，总会最早一个来教室，这种清晨时分正是搬运工们工作的时间，但不该是学神，括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学神出没的时间。

    「您这是晚上偷鸡去了？」张天都不忍直视，陆远一副被人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偷鸡没有偷鸡，他昨天为了不被保安发现跟人玩了一出躲猫猫，等他绕回来，锁门了，翻墙他又翻不过，只能在学校里囫囵了一晚，手机也没电了，人也没有，大晚上还不敢开灯，这一夜的滋味，他自己知道。

    「闭嘴，有吃的没？」陆远一晚上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

    张天到底多年兄弟，从书包里挖出自己的早饭，「我就带了这么多，你给我留一个口啊，一口就行。」

    这一天，陆远没顾上怎么面对尹玥，也不是上课装睡，而是真情实感的趴了一天。

    放学时间，吴成林把陆远叫住了，「陆远，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他表情特别严肃，班上的同学都不由自主的看过来，陆远睡了一天终于睡醒了，才想起来，吴成林好像说，再看到他睡一天就要叫家长来？而他今天又睡了一天。

    他忽然有些想笑，能叫来谁呢？他爹忙的人都不见。他昨夜没回去的时候也在想，他老子可能都没发现家里没有儿子。

    没什么血色的唇突兀的扬起，满脸的不屑，他把书包一扔，在众目睽睽下带着笑容跟吴成林走了。

    尹玥的视线落在他随意丢弃的书包上，包看着很轻，都不想高二学生该有的书包，他今天就仿佛来旅游的，包里都是景点介绍，他看也行，不看也不在意，很奇怪。

    「尹玥，你说他是怎么了啊，老吴从来不会这么凶的。」蒋心意是学校里找她说话最勤快的女生了，但尹玥跟她不太说的来，相处了几天也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

    「不知道，他今天上课都在睡。」

    「啊，那肯定是被任课老师反应了，开学有几天了吧，天天在睡，就算他年级第一又怎么样，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这两次考试不就已经很差了，会不会最后换到八班去啊。」蒋心意猜测颇多，她也不需要尹玥的认同，一个人就能唱完这个独角戏。

 第11页

    尹玥又想到了他笔记本上漂亮的字体，和生物卷子收卷时他脱口而出的答案，那道大题全年级正确的只有五六个人，他自己的卷子上后半面全部都空着，但他告诉自己的答案是完全正确的。

    成绩差？不存在的。

    尹玥收拾书包，准备走，理桌子时扫到了自己的水杯，今天早上她又在抽屉里拿到了奶茶，瓶装的，她其实可以理解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奶茶贿赂她，其实可能是关心陆远。

    细白的指尖捏着杯子，有些用力，指甲透出了微微的红，很快她松开手，从后门一熘烟儿跑了出去，她手上拿着一本数学习题册，毫不犹豫的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数学老师在，她假模假样的选了一道大题给数学老师，问他自己做的是否正确，视线却总往吴成林的工位看，陆远就站在那里，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看上去就身价不菲。

    办公室不大点的地方，尹玥一只耳朵能听见数学老师的解题，一只耳朵总控制不住去汲取另一边的信息。

    「吴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里的变故大概是让孩子无所适从了，我会回去跟他好好谈谈的。」斯文的男人大概是陆远的父亲，对吴成林很客气。

    陆远却脸色很臭，「你有什么空和我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斯文的男人不生气，也不搭理他，只是跟吴成林打着招唿，「让吴老师见笑了，小孩子家里宠，都惯坏了，现在闹脾气大了些。」

    尹玥都能看到陆远越来越阴沉的脸，鸡同鸭讲，他和他父亲和吴成林，三个人各讲各的，鸡同鸭讲。

    很快，陆远受不了了，他一把甩开他爸爸的手，嗙的一下摔门而去。

    数学老师都被吓了一跳，「诶哟，陆远这孩子，吓到我了。」

    尹玥见状赶紧把本子乘机收起来，「我也吓到了，谢谢老师，我大概懂了，不打扰您下班了。」

    尹玥的乖巧和陆远的暴戾反差强劲，数学老师点点头，和蔼的目送她离开。开门出去的时候，尹玥还听见陆远的父亲在跟吴成林道歉，说孩子不懂事，说陆远桀骜不驯。

    尹玥的心沉了沉，虽然那个男生很怪，但她一个外人都觉得违和，陆远的脾气要比他看上去好很多，就连当时误会她自己，拒绝都十分绅士礼貌，他不是他父亲说的那样。

    「你皱什么眉？挨骂的又不是你。」陆远没有走远，他虽然摔了门但人还在门外。

    尹玥忽然就笑了，似乎是有什么和她心底的期待合二为一，竟这么让她愉悦，「也不是你，你爸爸说的根本不是你。」

    陆远挑眉，「他说的不是我是谁？」

    「不认识，可能也叫陆远吧。」尹玥绽开笑容，毫不吝啬，「爸爸总是这样的，就像我的爸爸，他认识的尹玥和我也有出入。」

    「哦？」陆远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她的笑容，确实很有感染力，难怪总念念不忘，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他将她揽在怀里的样子，少年的耳根一点点泛红，终于把头也压了下去，「嗯，你说的有道理。」

    尹玥以为他只是难过，就像她爱自己的父亲，有时候却也爱的很难过一样，「别担心，总会好的。」

    陆远没吱声，等她转身才抬起来头，尹玥并不知道，他已经好了，在那个倾盆大雨洗刷过的傍晚，他听到琴声的那一剎那。

    吵架

    远：我今天挺开心的，你呢？

    尹玥在写昨夜，手机有新消息的提示音，平日里她写作业，手机是不会放在边上的，可是这几天，例外。

    那天她出板报，手机搁在书包里，不知怎么接了远的语音通话，通话时长很长很长，可之后远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她在回家之后才发现，询问他却没得到回覆。

    时隔一天，他终于又出现了，尹玥多少有些激动，自从转校到十三中，以往的同学都没再联络，只有这个音友，可能是更接近了，反而天天会有几条交流的讯息。

    横斜：发生什么事儿了？昨天找你都不回消息。

    远：手机没电了，刚开机，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的人。

    原来是没电，她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下去，还以为是因为她接通语音又不说话，让音游选择和她绝交呢，虽然她没搞明白这个连面都不见的音友，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打语音。

    横斜：很好的人？

    远：对，她好像能轻而易举的说到我心坎里。

    横斜：是个女生啊，那一定很温柔。

    尹玥的嘴角悄然落下，她，这个词在视野里停留了不过一秒，但就是惹眼，她知道自己的音友是个男生，他总能给自己的曲子一些和小姑娘完全不同的理解，他们都没有见过面，他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正常，但不晓得为什么，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心中萌芽，压都压不下去。

    远：对！特别温柔，你有遇到特别温柔的人吗？

    尹玥想了想，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陆远的影子，一个矛盾，奇怪又有着莫名其妙温柔样子的人，她摇摇头，错觉，他的温柔兴许是天生的，但不对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横斜：没有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我要继续写作业了。

    远：哦哦，那你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陆远放下手机，在草稿纸上随意的做着作业，把一张张练习题答案都写完，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撕了，空空如也的作业本，始终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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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噙着笑，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又看了一眼，信息被他翻到很上面，是尹玥昨天给他的留言。

    横斜：在吗？我刚到家。

    横斜：你怎么不回消息，看到回我。

    横斜：我睡了，我不是故意不接语音，是在书包里没有看到，你别生气，那个，要回我，下次我给你唱支歌儿。

    他没想到自己手机没电一晚上，打开还能有这种福利，这女孩怎么就能这么好，在办公室门前还安慰他，弹琴又好听，唱歌又美妙，人还温柔，他超喜欢。

    陆远转了两圈笔，干脆把草稿纸丢了，她平时在班上都不太说话，四捨五入听过她唱歌的是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想，笑容更大，明天得再给她买瓶奶茶，甜甜的饮料要配甜甜的她。

    「笃笃笃」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陆远扬着的嘴角瞬间拉平，他把自己往床上一丢，不开口，也不打算理门外的人。

    敲门声很执着，「笃笃笃」个不停。

    陆远干脆把被子盖在头上，听不见才好呢。

    「陆远，开门，爸爸和你谈一谈。」

    好一会儿，门口没动静，陆远把头探出来，才在疑惑人哪去了，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眯着凤眼，面色很难看，妈妈从不会开锁进自己的屋子。

    「咯哒」门锁打开，陆明康还没完全打开门，就被一个枕头丢了出去，伴随着枕头还有儿子的怒吼，「滚。」

    陆明康大小是个企业高管，在单位里哪里受过这种气，就是在家里从前老婆也客客气气，而这个儿子，更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成绩好，长得好，带出去谁不羡慕，但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明康低头把枕头捡起来，也压住了自己窜上脑门的火气，他沉声道，「陆远，你最好出来，我们谈谈，不然这学你不如不上。」

    「哈。」又是这样命令的语气，这么搞笑的想法，「那你给我办休学吧，没什么好谈的。」

    陆明康深吸一口气，努力和善起来，「我知道你怪我和你妈妈离婚，但要离开的是她，不是我，你对我发火有什么意义？在学校这样胡作非为，毁的也是你自己。她走了，你为了她报復我和自己，你自己想想有什么意义？」

    「你放p，不是她要走，是你逼的。」陆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把拽开门，正好和陆明康面对面。陆明康也是一双好看的凤眼，父子两有着一模一样锐利的眼神，陆远知道自己和陆明康长得像，从前那是他的骄傲，爸爸帅，他像爸爸也帅，多少人这么夸他，爸爸赚得多，爸爸体面，爸爸是这么厉害。

    可如今，他眼里只有一个不理解他的仇人。

    陆明康伸手，想拽陆远的胳膊。

    陆远却先一步甩开手，利落的躲开他，往门外走，「你要休学，我明天就不去了，要不休，就别管我天天在干嘛，呵。」

    陆明康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已经很温和的想跟他好好说了，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本来就像炮仗一样，「你给我滚回来！」

    「不。」陆远离他远远的，就站在门口外面，瞪着他。

    「你有本事今天出去了，就别回来，没钱，没书读，你就只能去捡垃圾！」陆明康真是气疯了，小子油盐不进，他今天还在学校陪了这么久笑脸，错过好几个会，被老闆阴阳怪气的一顿说。

    「好啊。」陆远无所谓的耸肩，「再见。」

    昏暗的路灯接触不良，一会跳一下一会跳一下，陆远一步步的在马路上闲逛，身后的影子随着路灯的方向，从高到矮又到高，他晃到了十三亭公园。

    公园晚上会关门，但门很矮，早年常有流浪的人翻进去过夜，管了一阵，最近又不怎么管了，他找了块矮的地方，一伸手就翻了过去。

    凉亭里尹玥放琵琶的地方，他是知道的，修长的手指一勾，琵琶就在他手上捏着了，一时冲动跑出家，口袋里只揣了个手机，还好电充的满，不然这一晚上又悬。

    他稀罕的看着尹玥给他发的消息，才说自己今天开心，晚上又露宿街头，这大概就叫做喜极而泣，释义为开心的过头了，总要哭的。

    远：作业写完了吗？

    尹玥没回，他也不敢玩手机，怕一会儿尹玥回了，自己没电，手头只有一个琵琶，他依稀记得别人是怎么弹的。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弹棉花的声音，难听的虫都不叫了，陆远尴尬的把琵琶放回原位，他可能是没什么天分。

    「（植物）他mua，谁大半夜在这弹破弦，哪个傻*，看到我就他mua打死他。」不远处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靠近。

    陆远的眉心皱起，这公园这个点还有人？

    「茂哥别气，别坏了你的心情，他不往这来不就好了，这小子今天逃不掉。」随着嘿嘿嘿猥琐的声音响起，陆远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悄悄放下摸到凉亭下面，就是他以往躲着睡觉的地儿，这会儿有两个穿着好像是隔壁野鸡学院校服的男生，正居高临下的看一坨，他分不清是男生还是女生的人。

    陆远心里一冷，想都没想就掏出手机想报警，而恰巧这时候有新的讯息进来，他等了许久悦耳的声音这会儿成了一种尴尬。

    夜色能挡住他一时却挡不住别人特地寻声找他。

    「mua的，我就说这小子是坏事的，你跟他一会儿的是吧。」这就是刚才骂骂咧咧的人，一头黄啦啦的毛，裸露的手臂上有乱七八糟的纹身，夜太深，他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第13页

    陆远想把手背过去，但对面已经看到了他110的界面，顾不得说话，黄毛一脚立马就踹了过来。

    这下子啥也别说了，陆远把手机往草丛里一丢，开玩笑，这是他现在唯一的财产，这可不能被踢坏了，草丛柔软，还有一线生机。

    对面两个人，他一个，打起来却没有多少劣势，陆远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学神模样，但鲜少有人知道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他妈带他学了多少年的散打，当然正式打架这是头一回儿，陆远的脸上挨了两下子，都是吃了头一回的亏，多几回，就再没给他们机会了。

    饶是这样，面上也够难看的了，当然另外两个更难看，公园的应急灯忽然亮起来，黄毛和他的跟班似乎很有经验，两人相视一看，立马转身就跑。

    陆远没见过这世面，他还想着地上的人，可一回头，地上除了两件野鸡学院的校服，人早没影儿了。

    民警从树丛拐出来，看到的就是陆远一个人，拎着两件校服，趴在地上找手机的样子。

    「在干什么！蹲下。」

    陆远无辜的摊手手，然后被带进了警察局。

    警察叔叔人挺好，至少帮他找到了手机，才带他回来。

    陆远在车上就跟民警说，自己是见义勇为来着，因为手机上他拨打110的通讯记录存在，民警同志也姑且信了他的说辞，就是在报监护人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引起怀疑。

    陆远不想告诉陆明康，也不想叫自己跑了的妈，寻思了半天，报了自己班主任的电话，不是二班的班主任，而是曾经一班的班主任，好看的物理诗老师。

    往事

    「出息啊，现在是几点，你把我从床上挖起来？」诗雁南一见到陆远就是这么一句话，「我想过在这见到过所有学生，独独没有你，结果全年级最优秀真不是吹的，这个都争抢第一？」

    陆远脸上被打了两块，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本想撇嘴，但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一时表情十分生动，「老师。」他低下头，对于大晚上把人叫来还是很歉疚的。

    「警察同志跟我说，你口供是见义勇为，但现场没有什么支持你的线索。」诗雁南在他旁边坐下，开始翻她昂贵的小包包，「介于监控也没有，不管你是真见义勇为还是就是打架斗殴，人家都批评教育完了，你得跟我回去。」

    「喏。」昂贵的小包包里居然带了消毒喷雾，看来警察通知她的时候就说了陆远挂彩，「你什么打算？跟我回去住，还是联繫什么人？」

    诗雁南是十三中最年轻的优秀教师，也向来是带尖子班的，优秀的学生问题不比差生少，已经换出去还把自己叫来，指定是家里有矛盾，这都不需要推理。

    陆远拿着消毒喷雾，一语不发的给自己消毒，诗雁南也不催，横竖都十二点多了，她不着急这一会儿了。

    良久，陆远才低声道，「您给我带出去就行，晚上我自己找地儿住。」

    诗雁南毫不掩饰的笑了，「自己找地儿？就这？」她摊开掌心，里头是警察交给她的随身物品，全身上下，仅有一个70%电量的手机，「你是准备找张天借住？」

    陆远没这个打算，张天家条件不错，但爹妈跟他爹妈关系实在有点好，他前脚进他家门，后脚他爹就能来。

    「我打电话叫吴成林来吧。」

    陆远抬头，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诗雁南和教导主任是关系挺差的，这种时候怎么就能想到叫他班主任，难道是转了班，就放弃他了？这未免太绝情了。

    诗雁南好笑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不是你班主任了，这事儿迟早吴成林会知道，时间问题而已，不如我亲自跟他说说，关于你的事儿，我拖了挺久，也确实需要个机会，至于住处，你去我一个单身女性那不方便，他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了，交给他我还放心一点。」

    陆远的耳尖一点点泛红，诗雁南看着就没比他们大多少，可有时候成年人就是成年人，想的要多太多。

    「可是他那么严，交给他我不是死了吗？」陆远在诗雁南这说话没啥顾忌。

    「不会，吴成林没你想的这么古板，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你多相处就知道了。」

    陆远不以为然，今天如果不是吴成林自说自话的叫了家长，也不能变成这个样子。

    「信我一回。」诗雁南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发脾气之前，逃得飞快，去窗边打电话。

    老旧的小区里，电话铃声短暂的一声响，就被接起，很快拖鞋声音响起，尹玥眼疾手快的把檯灯关上，滚到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水笔还在手上，她紧紧的攥着，没想明白，这么晚了谁会给吴成林打电话。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吴成林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尹玥好好的睡在床上，没再进来，退出去直往门口去。

    尹玥跑到窗口，夜色中，吴成林骑着他的自行车很快出了小区，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个点能把他叫出去定然是出了事儿，她有些紧张，早知道刚才不装睡了，大不了被爸爸骂一顿，这么晚还写作业不睡觉，她也好问问，是哪里出了事儿。

    上一回夜半，吴成林这么急匆匆的出门，带回来的是家破人亡的消息，可这次，她似乎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手机屏幕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亮，尹玥看到了新讯息的提示。三个小时前。

 第14页

    横斜：还没睡，不过你应该睡了。晚安

    远：没，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尹玥心里七上八下的，今天这作业是做不完了，手机对面的人回消息出乎意料的快，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一样。

    横斜：有一点事儿，本来该睡了的。

    远：我也出了点事儿，真倒霉，你是作业不会吗？让你问问我咯。

    横斜：不是，作业有点难，但琢磨琢磨还是可以的，是别的事情。

    远：？跟人吵架了？

    夜深人静，尹玥的一颗心没有着落，吴成林深夜出门，她知道，在他回来之前，自己是别想睡了

    横斜：不是的，我给你说些成年旧事吧，你就当听个故事，别放在心上。

    远：0-0你说。

    六年前，一摸一样深邃的夜色，尹玥在玩自己的毛绒熊，开心的睡不着觉，吴成林半夜突击房间逮了个正着，「还不睡，你妈妈回来看到不得气死吗？」

    「才不会。」尹玥撅着小嘴，四五年级的她已经没那么好骗了，「妈妈明天早上就到家了，我要把这礼拜的小考成绩给她看！」

    「你啊。」吴成林宠溺的笑笑，他是拿女儿没办法，只有妻子回来才治得住，「早些睡，你妈妈早上就到，别睡懒了，她回来你还在睡。」

    小尹玥听到妈妈回来，一双眼眸如星辰闪耀，「这就睡就睡。」

    她刚闭眼就听到吴成林来了电话，「你睡觉，我去接个电话，乖乖的，明天一早给你妈妈看成绩单。」

    尹玥才不是这么乖的孩子，淘气的闭着眼，但吴成林一走，她又坐起来了，然后她听到了吴成林慌张的脚步，大门哐的一下关上，尹玥憋憋嘴，心里怪他，叫自己睡觉关门却那么响，她怎么睡。

    她趴在窗台上，看吴成林骑着自行车出去，短短的一条路，摔了两次，她还笑呢，「爸爸好傻哦。」

    这一天她在家中没有人的情况下睡去，谁想到，醒来依然没有人，妈妈没有回来，爸爸也没有在催着她吃早饭，她睡迟了时间，上学都快来不及了，可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小的孩子忽然紧张起来。

    她把给妈妈看的成绩单放在桌上，自己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出门，门锁响了。

    吴成林一身摔脏的衣服没有换，帅气的髮型乱糟糟的，手上拿着一堆文件，和一个破碎的行李箱，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回来就紧紧的抱住了尹玥。

    一个人悲伤的恸哭是能让别人领会到一些东西的，那个破碎的行李箱是她妈妈的，她一直很讨厌，因为每次拿出来，都代表了妈妈要去外省做演讲，得几天不回家。

    「爸，爸爸？」她的声音轻的自己都听不到。

    「玥玥，玥玥，你没有妈妈了。」吴成林的嗓音哑的不像话，尹玥想，那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他爸爸可能就跟着一蹶不振了。

    是以在吴成林绝望的看着她，问她，「玥玥，以后你要继承妈妈的梦，代替她活下去，你那么像她，也那么热爱物理。好吗？」

    尹玥什么都没能说，没能说五年级了，她早就忘了自己幼儿园时说的最喜欢物理，也没能说，她的理科成绩已经逐渐吃力，需要做别人几倍的题才能考满分。

    她只落着泪点头，她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爸爸。

    这个承诺坚持到现在，她依然要做别人几倍的题，来维持自己的物理成绩，可高中早已不是小学，她再努力，成绩还是不可避免的下滑了，东三的教育很现实，反应慢就会让你去普通班努力，于是吴成林把他转到了十三中，让她不要想别的，尽量去一班，十三中有他，她可以专心读书。

    时间一分一秒，尹玥把故事给远说完，心里的焦躁却一点没能少。

    远：别担心，你这么好，老天不会这样对你。

    横斜：借你吉言，只要他平安回来。

    远：嗯，还有一个，虽然这么说有点现实，但如果你学物理真的特别吃力，你真的不要跟你的父亲谈一谈吗？我觉得你的天分不在那里，这么下去你那么累，也完成不了那个目标。

    远：物理系我看过分数，好一点的学校都是神仙分。

    横斜：我知道啊，可我不想看我爸爸难过。

    昏黄的路灯，尹玥一抬眸，忽然看到了人影憧憧，有两个人影在朝自家方向走来，其中胖胖的那个推着自行车。

    是吴成林。

    远：好吧，那你有问题可以问我。我物理还不错。

    横斜：我爸爸回来了！下次再说。

    两条消息几乎同时发出，尹玥关了手机，把桌面悄悄收拾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嗯？吴成林边上那个怎么这么像她同桌？

    尹玥爬上床，耳朵却竖的老高，老校区隔音不好，隔壁吵架都能听见，自己家声音更不要提了。

    门锁咯哒的声音在深夜无比清晰，她的心落回实处，只要吴成林安全回来，别的都不重要。

    「你饿吗？我给你煮点东西，今天太晚了，你先睡觉，明天我们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相信我自己的学生，你说见义勇为，我不可能去信你斗殴打架的，但是你爸爸那里我肯定要打一个电话的。」

    「你的情况小诗告诉我了，我会说你在我这，不让他来了，好吧。」

    「你睡我的床吧，我沙发上囫囵一晚，你这样明天不好上学，你就睡，我早上送了我女儿再回来找你。」

 第15页

    吴成林一个人叨叨絮絮好几句，尹玥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陆远这是和爸爸吵架然后跟人打架了？

    谣言

    尹玥第二天一早没有看到陆远，只在沙发上瞧见了和衣而眠的吴成林。

    「爸，你怎么在这里？」尹玥垂着眼眸，明知故问。

    吴成林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太晚了，居然比女儿起的晚，「学校一点事昨晚上出去了一趟，我看没多少时间了就眯一会儿，锅里有粥，你吃一点上学去。」

    「学校半夜有事？那你今天还去上班吗？」尹玥给自己和吴成林各拿了一碗粥，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些冷菜来，其实从母亲过世以后，她早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家务事儿全会，但吴成林总觉得她不行，什么都得自己看着。

    吴成林接过碗，「去，下午还有课的，一会儿我送你去。」

    「你再休息会吧，下午才上课，我自己去就行了。」尹玥不想叫他多跑，她已经没了母亲，不能让爹再生病了，在这一方面她要比别的孩子懂事的多。「我已经认识路了，这里过去很近。」

    女儿坚持的眼神把吴成林话堵住了，「行吧，那你吃完了快去，别迟到了。」

    「对了，今天你同桌请假，家里有点事儿，跟我说过了。」吴成林含煳道。

    尹玥眨眨眼，像听懂又像费解的样子，没搭话。

    学校里，陆远来没来没几个人关心，吴成林一上午不在的消息不晓得怎么传出去的，就好像笼子没了看守人，一个个都无比雀跃，尹玥看着陆远的课桌，不知道他们在家谈的怎么样了，她昨天好像听到了见义勇为四个字。

    「尹玥，有人找。」蒋心意敲敲她的课桌，嘴往后门努，「你是不是和一班的张天那个啊，我瞧见好几次你们在一起说话了。」

    尹玥没明白那个是哪个，「朋友在一起说话挺正常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班的人有别的班的朋友，他们连别的班门都不会踏进的好不好，既然你们不是，那他一定是在追你。」蒋心意笑的八卦。

    尹玥对她的话不敢苟同，但有一个盲点，「他从来不来我们班？」

    「不来啊，我头一回见一班的人来别的班找人，多稀罕呢。」

    尹玥没再搭话，张天看着挺着急的，她快步到后门口，「找我？」

    「嗯，陆远今天没来？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去哪了？」张天的脚尖不耐烦的提着墙面，语气很不好。

    尹玥其实知道，可她有什么立场去说，陆远自己没给张天发简讯，她不好多此一举，「我不知道，我连他联繫方式都没有。」

    「啧。」张天暴躁的又提了一下墙面，「他如果回来了，你就偷摸给我发个简讯，我能看见，还有如果听到什么不好听的，那一定不是他干的。」

    「嗯，知道了。」尹玥柔柔的应了一声，她并不责怪张天的态度不好，如果是她好朋友不见踪影，她也会着急难过的。

    「啊，等等，这个给你。」张天脸色很臭，还从袋里掏出了一瓶奶茶。

    以往都直接出现在课桌里，尹玥不知道怎么去回绝，毕竟拒绝的话也说过了，人家非要她拿着，今天这么当面给，她当然是拒绝，「这个真的不用了，之前我就说不用。」

    张天不容她拒绝，一把塞进她手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喝，没毒。」

    尹玥是真看不明白，也搞不懂有钱人家的一班人，这是什么古怪的癖好，她满脸的疑惑和拒绝似乎刺激到张天了，对面嘀嘀咕咕的吐出句国骂，「人不在，老子还要操心这，mua的。」

    尹玥拿着奶茶回座位，脑袋上仍然写满了茫然，迎面就对上八卦的蒋心意，「我说他追你吧，送饮料不是基础操作吗？前两天你也喝的这个吧，那不是天天送吗？哇哦，好浪漫哦。」

    尹玥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这种话，视线不自觉落在了陆远的桌上，张天的表现太过明显了，奶茶显然不是他要送的，而他不在三个字的指向也过于明显，再加上蒋心意奇妙的思路。

    尹玥得出的结论让她自己都尴尬，陆远要追她？不，不可能，所以还是张天有病，就爱乐善好施。

    下午走班课，尹玥就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话，倒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挺明显的，是说十三中曾经的学神昨天夜里在十三亭试图猥亵隔壁学院的同学被警察抓走了，猥亵的还是个男同学，消息令人震惊的程度就和他的传播速度一样的快。

    生物课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了张天，他特别暴躁，如果不是马上要上课了，他几乎能跟隔壁班的同学打起来，「放他的狗屁，陆远才不干这种事，谁知道谁在乱传。」

    「总不是空穴来风，就算里面有假的，肯定也有真的，陆远绝对洗不干净。」

    「就是，以前年级第一的时候就拽的不行，和张天天天在一起，原来好这口啊。」

    「今年是终于装不下去了，成绩也不搞了，已经要去违法乱纪了，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诶，尹玥，你是不是陆远的同桌啊，他平时真的对女生没兴趣？课间有没有看奇怪的东西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尹玥边上，平时也没见她们认识过她，今天一个个都叫得出名字，也知道自己是陆远的同桌了。

    向来温和的脸不由自主的沉下来，她总算理解了张天的愤怒，就算陆远算不上她多好的朋友，可只是一个班的同学也不该这样去误解，他们的嘴脸令她噁心，「不，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听到的一定都是谣言。」

 第16页

    「卧槽，尹玥你不会是被陆远的帅脸迷惑了心智？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事情了，连警察都说出来了，这总不能是假的，这么噁心的人你还帮他说话？」

    「可怜啊，才转学过来就喜欢上了渣男。」周围人莫名其妙用怜悯的眼神看她，让尹玥浑身都不自在，她很想转身就走，可下一节还是在这里上课。

    周遭的话断断续续刺激着她的神经，尹玥倏地站起身，光明正大的拿出了手机，「你们这么言之凿凿是有什么证据？如果不是事实，你们完全够得上污衊，诽谤。不然我打个110大家一起问一下，如果你们说的没有证据且完全不存在，大家一起去警局报个到？」

    教室里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张天也懵了，心里满是卧槽，他从陆远的嘴里一直觉得尹玥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美女，柔弱且无用，可现在看来，这人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勐，这是个学生能想的出来玉石俱焚的法子？得罪一整个学校，她以后不想混了？

    老师就是在这个时间进来的，一进门就皱眉道，「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尹玥手机交给我，下课我会给你们班主任。」

    尹玥面无表情，甚至还勾了勾嘴角，拿视线对着所有人扫了一眼，才说，「好的老师。」

    这一眼可不得了，张天背后都发麻，这是什么荆棘玫瑰啊，乖乖。

    一下课，张天蹿到尹玥身边，围着她转了三圈，「嫂子，啊，不是，我是说玥姐，你就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疯狂比划。

    尹玥无语，拿书挡着脸就回了自己教室，她并不是有多厉害，只是经歷过，那些令人不适的话，只有你足够强硬，他们才会消散，不然做什么都是做贼心虚的掩饰，让旁人狂欢。

    十三亭，尹玥今天的琴声很暴躁，阿姨们都听出了她心情不妙，宽慰了几句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远：又不开心？

    尹玥收起琵琶，阿姨们不让她弹了，那她就不弹了，但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家。

    横斜：嗯，学校里听到点不好的传闻，令人不适。

    远：哦？关于你自己？

    横斜：不是，是之前我跟你说奇怪的同桌，子虚乌有的事情，一个个都像亲眼见到一样。

    远：你相信他？

    横斜：我说过他是个好人，虽然有些时候怪怪的，但……反正我不相信学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是他做的。

    远：那他听到谣言会不会很难过，你安慰一下他？

    尹玥回消息的手一顿，心里酸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和上次远说他认识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时一样的感觉，忽然就不想聊了。

    横斜：并没有这么熟悉，我要回家了，下次聊。

    陆远捂着脸蹲在草丛下面，一脸莫名其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走了，不过算了，她相信他，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

    学校里那些话，张天早就发了八百条信息跟他说过了，隔壁野鸡学校做事真是很离谱，他看了眼树丛的下方，昨天就是在这里救的人，原来那个阴影里的人，是个男孩子。

    他能理解当时他跑得比自己还快是为什么，没有一个男孩子能接受自己被男孩子骚扰的事，可就因为受害人逃离，找不到人，案件无法定性，他只能接受批评，当作普通的学生打架结案。

    上午他跟吴成林谈了很久，这件事情交给那个教导主任处理，至于家里的事情，得他自己处理，但旷课逃课不被允许，双方达成共识。今晚吴成林给他开了个房间，明天他照常上课。

    这个教导主任处置事情很微妙，确实和看上去不太一样，至少目前为止还值得他相信。

    眼伤

    传闻愈演愈烈，十三中的论坛里更是有楼主整理了事情的时间线，从第一个听说事情的人，到陆远没上学的时间，整理的明明白白，一夜发酵过后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是一个学神的坠落，这就跟天使堕落到人间一样让人们狂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陷在污泥里，所有踩上一脚的人似乎都嗅到过了其中的芬芳，变得更加高贵一般。

    一直到第二天陆远在学校里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得明显起来，尹玥可以感受到连带着自己的位置都成了被围观的范围，打量的视线从早读开始就没听过。

    平时早上会来和陆远强行拉关系的女生都没了踪影，课桌里，每天都就出现的奶茶还是出现了，张天的影子她压根儿没看见过。

    尹玥所怀疑的事情似乎有了一点眉目，「陆远。」她在课桌下轻轻用笔帽戳了一下他。

    陆远埋着头，只抬起一点点，眼角的边上还有青紫的痕迹，看上去有点可怜，「什么？」

    尹玥本想说谢谢他的奶茶，可看着那可怖的伤痕，却脱口而出，「疼吗？」

    「啊？」陆远用手撑起头，整个面容暴露在阳光下，青紫的痕迹更多，嘴角还有凝固的疤，他说话的时候疤痕似乎被扯开了，看着就疼。

    「没什么，你接着睡吧，我本来想问问你这个题。」尹玥的心有点慌，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本子推了出来，讲完才发现拿的是物理卷子最后那道提高题，就是她从来做不出的那道。

    「这个？」陆远瞧了一眼，提笔刷刷刷写了三道公式，又划了几句重点题干，「这样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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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玥的视线落在他好看的字上，就那么短短几笔，整个题却像换了个样子，她早就放弃了最后一题，但忽然觉得可以一试是怎么回事？「有点会，等一下，我算算。」

    陆远的脑袋没有沉下去，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步步算，也不出声提醒，就在尹玥算进死胡同的时候，哼笑出声。

    傻子都知道这是嘲笑，尹玥气恼的拿笔桿子戳他肩膀，「呀，做不出还不让人笑呢。」陆远往后躲了躲，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得意了。

    「这不对，缺条件！」尹玥指着她做的最后一步，没注意到男生靠近的脸庞，正想反驳一转头被两人之间过于相近的距离吓到了，快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水润润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不敢直视他脸上的伤。

    男生却像没感觉一样，一把拿掉了她的笔，在试卷上又草草写下几笔，「这不就是你要的条件，他写的隐蔽一点就找不到了？」

    「啊，嗯。」尹玥含煳的答了声，「我会了。」

    「嗯哼，还有不会的叫我。」陆远的心情显得很好，完全不把学校里的谣言放在心上的样子。

    尹玥算出了最后的答案，但她没问陆远对不对，反正他嘴里就没有好话。八成还得嘲笑她这么久才算好答案，说多了就是自取其辱。

    课间操结束，尹玥被人拦在了卫生间外面的拐角，简瞳拉着莫茵茵，边掉眼泪边劝，「茵茵你别这么冲动，跟尹玥有什么关系啊，你拦她干什么。」

    莫茵茵根本不听她说的，指着尹玥的鼻子就用她的娃娃音怼，「你这个出尔反尔的*人，这次板报评选是不是你去举报的，简简辛辛苦苦的设计，就因为你去胡说八道，现在取消板报评比资格，你开心了？满意了？」

    举报？尹玥一头雾水，「我没有。」

    「你没有，不是你还是谁，那天晚上的事情总共就我们三个人知道，简简总不可能说自己不好，只有你，那天跟我们说的好好的，现在出尔反尔去举报，你可玩的真熘啊。」莫茵茵尖锐的声音，说话又快，像机关炮一样，好好的夹子音愣是变了声。

    「就像你今天早上，送温暖也很开心吧，在所有人都讨厌陆远你的时候你在那送温暖，等谣言过了，陆远哪天想通了成绩搞上去，你就是他身边唯一的红颜知己，你怎么就这么会呢？」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机深沉的女人，你不该穿这身十三中的校服，去穿隔壁学校的呀，这样陆远就会在十三亭半夜来非礼你，如你所愿～」莫茵茵的声音在嘲讽人的时候九曲十八弯，高潮迭起，却自相矛盾。

    「茵茵，你别说了。」简瞳拉的也一手好架，等人骂完了中场休息才见缝插针的劝人。

    尹玥冷眼瞧着，半点没往心里去，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你刚才自己的逻辑有问题，你说陆远那是谣言，然后又让我在半夜等他，这两者之间自相矛盾。」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语文老师那里进修一下，前言要搭后语，不然作文分会很低的。」尹玥垂着眼眸，语文老师就是吴成林，别名教导主任。

    「你他mua的！」莫茵茵的右手飞速抬起，这架势是要甩她耳刮子，而该拉架的简瞳这时候又没有戏份了，尹玥反应迅速，往边上一侧，反手就抓了她的头髮。

    「啊！」夹子音尖叫不同凡响，尹玥火速放手，捂住自己的脸庞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但眼里全是恐惧和委屈。

    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赶来，陆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怎么了？」一起来的还有张天和几个班上的女生。

    尹玥的样子太委屈，大家都下意识看向莫茵茵。

    莫茵茵头皮生疼，难以置信，「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这女人她拉我头髮，她打我！」

    陆远本来就知道他们有恩怨，当即站在尹玥面前，「我有眼睛我会看，怎么看都是你先打了她，她手还捂着脸呢，怎么打你？」

    莫茵茵急了，想去拉开尹玥放在脸上的手，谁想本来只是看着的同学都站在了她面前，帮她挡开她的手，「你们，你们让她把手放下，看看有半点印子没有！她是装的！装的！」

    这回是张天忍不住了，「她都快哭了，那你说她打你，她打你哪了？」

    莫茵茵还想说，她头髮起码掉了好几根，但被身旁的简瞳拉住了手，「茵茵，别说了，都是误会，谁也没打谁，不过是板报评选有一点分歧，虽然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设计的板报，但确实是尹玥一个人画的，她说主创都是她就是她吧，咱们不追究就是了。」

    莫茵茵当然不服，她还想说，被简瞳死死的压住，「算了，茵茵，尹玥肯定有她的道理，下次我们再画就是了，走吧。」

    尹玥没再阻拦，只是等人散了，就恢復了清冷的模样，把手也拿了下来，脸上确实光滑如新，啥也没有。

    张天指着她的脸，「你，你，你……」了好几声，忽然卡住，想起了什么之后，面色诡异，尹玥狐疑的看着他，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张天敬佩的伸出大拇指，直探，「牛逼，你是不是真打她了？」

    抓头髮怎么算打？尹玥摇头，「我没有。」

    陆远被排斥在两人的话题外，很是不爽，可他确实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语，又插不进去，只能等张天回了自己教室，才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你脸没事儿吧？她们好像总是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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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轮到尹玥面色古怪了，她瓷白的皮肤难道不是大写的没事儿吗？陆远的眼神不好？

    「那个，被欺负了要说，不管怎么说，姑且你也是我同桌，我不会袖手旁观的。」陆远一副很义气的样子，而尹玥只想带他去看眼科，他脸上的伤怕是伤到了眼睛。

    许是刚才陆远挺身而出的样子拉近了距离，也可能是莫茵茵的冲劲激出了她一些疯劲，尹玥心里想着，嘴上就脱口而出了，「你的脸怎么样？眼睛还好吗？」

    「啊？」陆远直视她，狭长的凤眼逐渐涌起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但可以形容，就很像突然见到雪的哈士奇，「我没事，脸上就是看着可怕，其实伤都不深。」

    「嗯，那我也没事，你……」尹玥刚想说，你没受伤的眼睛为什么看不出来，就看见吴成林走了进来，且直直的往他们这来。

    「陆远，来一下办公室。」吴成林止步教室的中间，等陆远过去，课间操只是一个小闹剧，话题又回到了陆远身上，等陆远跟着吴成林走出教室，视线又密密麻麻的往尹玥的方向而来。

    尹玥有些烦躁的戳着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题，上面是陆远写的解题思路，谣言是可以被遗忘的，装死或反击或有新的谣言产生，她都尝试过了，但转移不了视线。

    她想帮他的，因为陆远是个很好的人，在自己身处这样的谣言的时候依然愿意为自己说话，挺身而出的样子，确实很帅，所以这样的人不该遭受这些。

    他还成绩很好，很聪明，不像他们说的，他装不了学神了，他一直是，没有装过，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打赌

    「陆远，这次你父亲是自己来学校找你的，可不是我叫的，我出来叫你是想你有个心理准备。」吴成林带陆远绕着教学楼最远的距离往行政办公室，「昨天我也和你说过，堵不如疏，你和你父亲再有什么矛盾，也改变不了他是你监护人的事实，你这样一走了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陆远没有抗拒吴成林的善意，在这个中年男教师的身上，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一点点慈母的关怀，明明长了张很严肃的脸，说的话却总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让他无法直接拒绝。

    「和他好好谈一谈，本来你父亲是想找校长的，被我劝下来了，刚才我也跟他聊了聊，他的初心就老师我看来还是很好的。」绕再远的路，办公室还是会到，吴成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像个老师，倒像个朋友，「去吧。」

    办公室里，陆明康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忙碌的高管，一分钟都是奢侈的，他很久没有这么坐下来好好的思考过自己的家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妻子走的决绝，他不是没想过挽留，可挽留需要太多的改变，他拒绝了这些改变，觉得没了妻子自己也能做的很好。

    可儿子却一天天和自己越走越远，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来了，你们老师说去叫你，去了不少时间。」陆明康捏着鼻樑，他在工作时候会有带眼镜的习惯，鼻樑上有两道深深的印子。

    陆远耸肩，又恢復了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学校大。」

    「你们老师给我看了你从上学期开始的考试和作业，还跟我聊了聊。」陆明康指了指桌上的一刀材料，眼眸里流转着某种骄傲，某种不愧是他儿子的骄傲，「你不是不会写，成绩也没有变差，只是不愿意写上去。」

    陆远不可置否，他的试卷基本上只有写了和没写，没有对错，就是写了就是对的。可他不明白陆明康有什么好骄傲的，「嗯，这些都是妈妈陪着我一起学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出去，他已经准备好和陆明康吵架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他笑了，「你们老师让我变个方式听你说话，我试了试，发现很有效。」

    陆远：？？？

    陆明康，「我听懂了，之后我会陪着你学习，给爸爸一些时间，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放下的，但以后我会留时间给你，回家吧。」

    陆远看着陆明康有些不认识的样子，吴成林这是跟他爹谈了谈？吴成林这是给他爹催了眠吧？！

    「哦，知道了，你没事就不要呆在学校里了。」陆远怪不自在的。任凭谁忽然仿佛换了个爹都不自在，何况上一次他们还是不欢而散。

    但陆明康好像适应良好，拎起他的公文包，「嗯，还有你昨晚的事情，你们老师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爸爸绝对相信你不会欺负弱小，这事儿我跟警察们再确认一下，如果有冤枉你的地方，爸爸一定让他们跟你道歉。」

    陆远垂眸，想了想，「不用了，这事儿过去了。打完架，我也没输，谁伤的重真不好说。」

    「这怎么可……」陆明康皱眉反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住嘴，「好，爸爸尊重你。」

    下午，昏昏欲睡的第二节课下课，简瞳拿着本子挨个在询问同学们的意见，上午差点被气哭的莫茵茵不知道去哪了。

    简瞳在学校总是半披着她的黑长直，长得又好看，是原本公认高二最好看的女生，能有这样的称号，肯定不仅仅是长得好看，更因为她跳舞很好，高一艺术节几乎是震惊全场，一曲古典舞让整个操场如痴如醉，到现在学院论坛上还挂着她云裳羽衣跳舞的视频。

    作为文艺委员她来当然是为了艺术节，「陆远，尹玥，你们两个是今年新进这个班级的，我不是很清楚你们有什么才艺，这次班级本来是预备一个合唱或者是话剧，然后个人也可以出节目，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第19页

    陆远闻言当即看向尹玥，「你看上去很会唱歌的样子，唱一个？」

    尹玥无语，赶紧摇手，「我什么都不会，随你们做什么都行。我就参与一下。」

    陆远的眉头拧起，「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呢？唱歌肯定会，你这长相一看就是实力歌手。」

    尹玥眼皮一跳，「别胡说，你这长相还一看就能歌善舞呢，你怎么不上？」

    「不，我这长相明明是一看就很会物理。」陆远严肃道。

    尹玥翻了个白眼。

    简瞳被忽视的彻底，硬着头皮建议，「个人也不是一定要报，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跳舞，班级活动的话，尹玥不会唱歌，那要不话剧吧？让善于表演的同学们做主角，然后剩下的都能省力一点。」

    陆远还是没看她，继续对尹玥说，「唱歌不会，你总会说话吧？演个话剧肯定没有问题！」

    尹玥白眼都翻累了，「我说我什么都不会，我凑数就行，艺术节不用算我。」

    陆远嘟囔道，「为什么啊。」

    尹玥指了指作业，「我还有这么多作业要做，排练什么的没时间的。」

    「是你思考的速度太慢，才会显得做不完。」陆远不贊同。

    尹玥真是被他槓的上了火气，「那你思考速度这么快为什么后面从来都不做？」

    陆远哼了一声，「我是不想做，不是不会。」

    「我会上天，但我不上是因为我不想，而不是我不会呢。」尹玥迅速回道。

    「噗」前面蒋心意的水喷了一地，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哈哈哈。」

    尹玥看到简瞳的面色已经越发的难看了，她打开作业，不准备再接话了，都是陆远莫名其妙的乱问话。

    陆远也不说了，他刚才只是一时想起了尹玥的歌声，那么好听的歌，值得有舞台，但她好像很排斥。

    简瞳给他们一人一张纸，「那也一起投票吧，合唱或者话剧，写一个就行。」

    等简瞳走了，陆远才推了推尹玥的胳膊，「我把试卷写完，你就报个唱歌的节目？」

    尹玥刚想说，凭什么，但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物理卷子的最后一道题上还有他的笔迹，她如果唱一支歌能让陆远证明自己的实力，是不是谣言可以不攻而破，他还能回到一班，那桌里一瓶瓶奶茶的馈赠也还清。

    尹玥的指尖抚过卷子略显毛糙的表面，「好啊。」

    「你不愿意就算……」陆远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这学期中有最后一次分班考试，你把卷子都做完，艺术节我就报一个唱歌的节目。」尹玥经常在唱歌，随便唱一支肯定是不难的，话反过来说，她唱的难听一点也不过是有点丢脸，但他能回去，人生也许都不一样。

    陆远眯着眼，指尖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忽而一笑，「你这赌打的不公平，所有科目6张卷子我得写完，你只唱一首歌。」

    尹玥有些遗憾，果然帮他没那么容易，刚想说那就算了，就听陆远接道，「琵琶弹唱。」

    「咔。」笔掉落在桌子下面，尹玥诧异的望着他。

    陆远有一丝心慌，但很快找到了藉口，「我看到过你包里有拨片，不是琵琶那是古筝？」

    尹玥狐疑的看着他，但她会弹琵琶的事儿真的很少人知道，那他可能真的是见到了假指甲才合理怀疑，不愧是学神的推理能力，「嗯，是琵琶。」

    「猜对了，琵琶弹唱，你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年级第一。」陆远的心跳有些快，这个赌不仅仅是想给她一个舞台，现在陆明康态度不明，他自己反而不上不下，他不考好最主要是想逼出妈妈，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那不做题也没了意义。

    尹玥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手指都有些颤抖，在人前弹琵琶，她真的有这个准备？但陆远是这个学校第一个对她有善意的人，虽然怪怪的，这事儿自己真的半点不吃亏。「我想想。」

    「哦，对了，你说来不及做作业这个，上次就跟你说不懂就问我，这个依然有效，我可以给你辅导，作业保证快一半。」陆远藏在下面的手握紧了拳头，她会答应吧？

    尹玥明媚的眸看着他，午后的光打在他的背后，男生帅气的脸庞还有一些青紫，可笑起来的模样异常的帅气，她忽而被这张脸迷了眼睛，「好。」

    嘴角上扬，露出了八颗洁白亮丽的牙，陆远当机立断蹿离座位，「那个简什么，报节目的时候给尹玥加个单人节目。」

    尹玥拉都来不及，她居然也有一天会被美色误事，简直不可思议，「陆远，还没考试你急什么！」

    陆远从简瞳那里扯了纸就落笔把尹玥要报的节目写了上去，「等考完试就报不了了。」

    她有些后悔，开始怀疑陆远的信用，和帮助他的必要，他看上去一点也不需要人帮忙，甚至可以再揍一顿，鼻青脸肿才好。

    才不是

    「简简你都不生气吗？」放学后，莫茵茵和简瞳一起往校外走，她今天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核实情况，她添油加醋说了好一通才让老师在板报评比那一栏加上主创项目，回来就看到陆远抢了简瞳的东西，还管她叫那个简什么，简直欺人太甚。

    简瞳抿着唇，不看她，手指却攥着她的衣袖，莫茵茵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脾气太好，尹玥初来乍到就一点不给我们面子，我不过是让她帮忙画画，篡改我们的创意就算了，还瞒报我们的主创人员，那个陆远就更过分了，原来在一班目中无人，现在到了二班也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

 第20页

    莫茵茵一肚子的气，本来他们两个没有转班过来，二班和谐的不得了，现在一个上课就逃课，还校外打架，搞不好年底优秀班集体都没了，还有一个尹玥虽然不做乱纪的事情，但她是新来的，一来就给她们下马威，头一天在厕所不过是说了她几句，那个拽样，简直像她们抢她八百万一样。

    「不行，我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莫茵茵安抚的拍了拍简瞳的手，「咱们这样吧。」莫茵茵狡黠一笑，在简瞳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简瞳的手一下子收紧，「这不好吧，万一真的出事了，丢的也是我们班的脸。」

    莫茵茵满不在乎，「也不差这一件吧，陆远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去三班，尹玥嘛，如果这事儿对她影响大，也能考去三班呀，嘿，这样两个讨厌鬼就都没了。」

    简瞳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慌乱的四处乱看，「那个尹玥先不说，陆远以前到底是年级第一，而且老师这么关注他，就别……」

    「啊。」莫茵茵忽然捂住嘴，打了自己的嘴两下，「我说错了，我忘记瞳瞳你……嘿嘿嘿，陆远先不动，是尹玥事儿多，你看今天他就是为了尹玥才完全忽视你，咱们把尹玥搞去三班，陆远留下，下次换座儿我再提议一下，让你们做一块，那就水到渠成～」

    简瞳低下头，脸红红的，「你别乱说，我只是，只是可惜他，以前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哦哦哦～好好好～」莫茵茵和简瞳天天在一起，她当然知道简瞳其实也是早上去陆远面前刷存在感的女生之一，她们也是少数在陆远谣言四起的时候相信他没做过的人，毕竟他是简瞳的男神嘛。

    第二天，尹玥来的很早，她在路过一班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张天已经来了，他趴在桌上埋头苦写，尹玥摸了摸自己的桌兜，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二班的教室这会儿没人，安安静静的，她拿出昨天晚上没想明白的数学题，开始琢磨，数学题难，真难，她毫无头绪，没看几眼思绪就飘远了。

    昨天夜里也是这题，她难得给远拍去了照片，想请教他。

    明明是远说，有问题可以问他的，发过去没两秒就回了消息。

    远：你身边没有能帮你的人吗？十二中和十三中有些解题方法不一样，你最好还是能问一个学校的人。

    这藉口听着多明显啊，她从东三转过来教育方式还天差地别呢，做题怎么就没有隔阂呢。她不信邪，远一直都挺好说话的，于是再三表示没关系，能让她懂就行。结果人家回了三条才告诉她。

    远：这样啊，那太难了，我也不会。哈哈。

    真是好一个也不会，那一开始就说不会不就好了？！尹玥闷闷的戳笔尖，害她最后啥也没写出来，今天老清早还要来确定一些事情，这题只能等陆远来了问他了。

    才想到他，教室门就被推开了，陆远手上拿着瓶奶茶潇洒的用脚一踹，门缓缓打开，而他，和尹玥面对面对上了眼。

    空气中声音仿佛消失了一秒，尹玥看着他手里的奶茶，陆远看着尹玥的课桌，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你今天来的真早。」陆远尴尬的把脚收回来，反手扶住门。

    尹玥点点头，指了指卷面，「我有几道题想问问你，所以来早一点。」

    「啊，这样啊。」陆远的手悄悄往后挪，试图用身体挡住，「题什么时候都好问的嘛。也不用这么早，下次你晚上发给我就行。」

    尹玥歪头，盯着他的手，「那你加我个微信。」

    陆远的声音一卡，他忽然想起来这不能加啊！不然他十二中的怎么办，「那个，明天，我今天手机没带，让我看看什么题，我先教你。」

    等陆远走到身旁坐下，尹玥把卷子推了过去，顺手就拉出了他想藏在身后的奶茶，「这个有点眼熟呢。」

    「嗯，是，我天天看你喝，今天忽然想喝喝看。」陆远捏紧瓶子，不然她拉出来，修长的手一用力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小指，微凉的指尖仿佛带了电，他勐的放开手。

    尹玥「啊」了一声，手上拿着奶茶没撑住身体，眼看就要撞上课桌，陆远用身体挡了挡，女生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臂弯里，乌黑的秀髮散发着发香，惑人心智。

    陆远赶紧伸手把尹玥推了出去，奶茶也被他一併推出去，「你喜欢还是你喝吧，我不喝了。」

    尹玥忘了她本该说的话，葱白的手指紧握瓶身，「不是，我只是以为我每天桌里的奶茶是你放的，我想问问你为什么，那大概是误会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是我放的，我为什么要放，哈哈哈。」陆远的视线无处安放，就算把尹玥推远了，她身上的味道却还好像在鼻尖萦绕。

    尹玥也尴尬，假意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鬼画符，「也是，以前只有过几个想追我的男生会在我抽屉里放东西，你又不会。」

    「追你？我又不喜欢你，你想多了。」陆远也拿起笔，抢过她的数学题在上面随意勾勒几笔，又在几何上刷刷刷三四条辅助线，「好了，这题不难，你看现在会了吗？」

    尹玥尴尬的可以用脚抠出一个二室一厅，她之前一定是想多了，陆远给她送饮料什么的，她以后还是不喝了比较好。

    「嗯，简单多了。」尹玥埋头做题，但思路总是跟不上，脑子里一团浆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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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心虚的看着那瓶被放在他桌上的奶茶，尹玥好像是不准备要了，这怎么办，他确实是买给她的。

    教室里人陆陆续续来了，桌上的奶茶还在桌上，蒋心意一来就看到了，「尹玥，今天你还喝这个呀？」

    尹玥摇头，「不是我的。」

    陆远闻言赶紧道，「刚才不是说给你了吗？」

    尹玥没看他，只是道，「我刚不是问你要。」

    陆远耸肩，「我就是又忽然不想喝了，你不要就浪费了。」

    蒋心意一听，眼神就亮了，「啊，那尹玥不要，你也不想喝了，那，给我呗？」

    尹玥没说话，反正她不要，陆远刚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蒋心意，直看的人家背上发凉，准备不战而退的时候才开口道，「你，喝，吧。」

    蒋心意颤巍巍的伸出手，「真的？」

    「嗯，我不想喝了。」陆远不再看奶茶，破奶茶给不了尹玥就毫无用处。

    一天尹玥都没再跟陆远说话，临放学，陆远用笔戳了戳她，「你看看今天的题有啥不会的，我提前给你画线，等明天我带了手机加了好友，你再晚上拍给我。」

    尹玥看着下发的数学和物理卷子，狠心摇了摇头，今天她想了一天才明白，现在哪有人会忘记带手机，陆远本质就是不想加自己而已，他可能比较在意男女同学之间的距离，今天否认的这么彻底，她还是很懂事的。

    「还是我回去做，明天早上有问题再问你，反正作业交上去做不出来没事儿，发下来我再问也是一样的。」尹玥冷漠的回答道。

    陆远有些不明白，「那明天？」

    「学校不让带手机，我也不带的。」尹玥扯了个假笑，以彼之词还彼之身。

    陆远接下去的说辞没机会说出口，他悄悄跑去十三亭，听了听尹玥的琴，今天的琵琶杀伐之气尤重，他总觉得今天自己惹到她了，但具体哪个点是激怒她的点，他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无奈之下，他只能掏出手机旁敲侧击。

    远：今天又不开心？

    尹玥今天是回家以后才想起来回覆信息，可她今天不开心吗？其实没什么特别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什么都情有可原，什么都理所当然。但就是有点情绪，她都分不清那属于喜怒哀乐里的哪种。

    横斜：还好，就是可能被人讨厌了。

    远：你这么好，谁会讨厌你？

    尹玥撑着脑袋，今天这张数学提高选拔卷难得令人髮指，她总能想到那双修长得手，游刃有余做题的样子。

    横斜：我误会他可能喜欢我，但他并没有，那肯定会被人讨厌的，今天连话都没说几句，明天朋友就没法儿做。

    横斜：我是不是太自恋了？希望他明天能忘了今天的事情。

    远：那应该还不至于，毕竟只是误会。

    横斜：借你吉言，那毕竟是我在新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哦，忘了说，可能连朋友都还不是，只有我这么认为吧。

    陆远看着手机上她发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丝丝的刺痛，她总在找自己的问题，明明这么好的人，总这么卑微，为什么？

    而且她的卑微让他心底抽痛，这又是为什么？他算题很快，记忆也超群，但现在算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朋友

    九月的天，酷暑难耐，大中午的时候尤其，张天热的已经蹲在学校门房间的门缝边上蹭空调了，他看着不远处日头底下的陆远，直唿牛逼。

    「您要不再给快递打个电话？再这么等下去我得化了。」张天是真受不了了，天晓得这个少爷是干什么，大清早在淘宝买了个什么同城快递，自己不盯，写他的收件人，让他每节下课查快递到哪了。

    这也就算了，学校不能代收快递啊，他寄到学校，于是大中午，烈日当头，他两只能等在学校门口。

    陆远的背上汗湿一大片，可就这么执着的等着，「你再看看，应该快到了。」

    「我说远哥，你到底买的啥，我等了半小时了，还不配知道自己的快递是啥吗？」张天眼尖的看到保安给他把门缝开大了一些，赶紧抱拳做感激装。

    陆远也蹭了过来，两人贪门缝空调这一口凉气儿，人都快贴一块了。「也没啥，买了个电话卡，送手机。」

    「哦，电话卡啊，为啥要买电话卡，你一个不够？」张天点点头，点完才反应过来，「送啥玩意儿？你怕不是把我当傻子耍。」

    「反正就一卡一手机，你别管，一会儿收件就是了。」陆远一把拍开张天逐渐靠过来的头，他不知道自己巨热？

    陆远有手机，还是最新款的iphone，「你是不想用苹果了，换个华为呀？」

    陆远，「是，我双玩着爽。」

    张天不说话了，他低头看快递，这人嘴里就没有人话。

    两人都没注意到午休时段，来来往往从校门口经过的人都或多或少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快递信息刷出来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一个顺丰的小毛驴逐渐停下，张天可总算煎熬到头了，「是张天的快递？」

    快递员点点头，但校门口不开，张天只能看着他，后知后觉，「远哥，这怎么拿？」

    他刚问完，就看到陆远一个撑手人就翻出去了，保安室的保安反应迅速，门啪的打开，「同学不可以！诶！」

 第22页

    陆远人都在外面了，和快递员签收完快递才转身对保安耸耸肩，「叔叔，您看，要不您开开门？不然我再翻翻？」

    保安气坏了，「你这个同学，这电门很危险的，我给你开个缝快进来。」

    「下次不可以，你几班的，我要跟你们老师说说！」

    陆远挤进门，对保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叫张天，您看快递名字，一班的，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保安赶紧拿笔记下来，陆远拿着快递早熘了，只留下张天脑壳嗡嗡的站在门口，他就是欠，陆远用完就扔，他还巴巴的在这陪他等！

    他怒气沖沖的沖回教室，下次他再他mua听陆远的话，他就是狗！

    兜里手机震动。

    陆远：这学期物理重点我明天晚上之前给你发过来。

    张天……汪汪汪。

    陆远拿到新手机和卡，就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下载好微信，他随意设置了一下暱称就赶紧回了教室。

    午休时段，教室里群魔乱舞，干什么的都有，而尹玥这个时间总是在做题，她每天要花别人更多的时间做很多题，可每次考试最后一题还是该想不出就想不出。

    陆远是向来不贊同死做题的，他聪明，他更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做学神不仅仅靠脑子活络，一直到陆明康离婚前，他都是在努力学习的，当然现在他在吃老本。

    他一路跑回来，现在还有点喘，但他经过尹玥身边的时候尽量放缓了唿吸，「你在做什么题？」声音听着都有点小心翼翼，他不知道一晚上尹玥想法变了没，他很慌尹玥干脆不搭理他了。

    「刚才物理老师过来发的选拔题，她说物理竞赛要开始了，有兴趣的可以做做看题，然后报名。你刚不在，她让我把这套转交给你。」尹玥说这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大本的卷子。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试卷，也看着他，没有什么沮丧，也看不出什么不开心的样子，就好像他昨天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连朋友都不是。

    陆远接过试卷，却并没有放手，很唐突的拉住她的手腕，「那个，你的微信号给我，我今天带手机了。」

    尹玥的眸子盯着他拉住自己的手腕，男生的手比自己大的多，修长且有力，可他似乎很克制力气，因为她一点都不痛，陆远一如既往有自己奇怪的温柔。

    「下次吧，我今天没带手机。」尹玥摇摇头，「这个卷子挺难的，诗老师给你的比给别人的多，应该是对你寄予厚望。」

    陆远皱眉，这年头才不会有人不带手机，「没带也不要紧，号码，我加你，你回去通过。」

    尹玥有些不解，昨天明明是陆远不想加她，「其实问问题也不必要晚上。」

    「不，我晚上特别聪明，非要辅导人，不辅导不开心。」陆远见她不懂，干脆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码给写了下来，「回去加我，我就把这套题给你复印一遍，还教你做。」

    尹玥眨巴着眼睛，完全看不懂眼前男生的行为，但手腕的炙热已经无法忽视，虽然这不是什么敏感部位，但他握的也太久了，尹玥轻轻挣扎了一下。

    陆远就放开了，他似乎比自己还尴尬，手放开后就腾在空中，无处安放。

    奇怪又好笑，「好吧，这我的电话号码，万一我晚上忘记了，你加我。」

    陆远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他要的电话号码，总算有心思看一看手上的卷子，好傢伙，诗雁南这是把全套歷年真题都给他送来了，这意思就是，别想不参加。

    陆远也确实拒绝不了，就派出所那晚，诗雁南在其中出了多大力，他还是知道的，吴成林是个好老师，但他没必要去保一个不太熟悉的学生，但诗雁南绝对在教务处说了很多好话，所以连个通报批评都没有。

    「诗老师有说这个竞赛是什么时候吗？」陆远随意翻看了一下歷年真题，里面确实有不少他一眼都看不穿的题，这提起了他的兴趣，男人都是热爱挑战的。

    「好像是在两个月以后，具体日期没讲，是个市里的比赛，一个月后区里会有初赛，一班全员参赛吧。」尹玥回忆了一下。

    「你想参加？」陆远看她已经在着手做了，「竞赛题和普通的物理题思路不能一样。」

    「嗯？」尹玥不解，题还有什么思路不一样的，「我只是试试，我的物理不太好，估计预赛都进不去。」

    陆远转着笔，笑了，「你想参加就更该加我微信了，跟着远哥我，区里拿个及格分还是可以的，玩不玩这把？」

    很少有人会把学习称作玩，这些枯燥又令人痛苦的东西，但在陆远的世界里也许真的像玩一样随意又有趣，他这时候的笑容和平时的完全不一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帅的一批。

    「你的意思是进区里的预赛资格？」尹玥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了，难啃的物理明明什么都没变，却看上去简单了一些。

    陆远切了一声，「你这是在小看我，区里应该也会有参与奖，我保你这个。」

    这尹玥就真不信了，「真的？」

    「再赌嘛。」陆远骄傲的拿出笔，「这次赌一个月后，我能让你物理拿参与奖，如果成了，你之后就得接受我的辅导，期中考试好好考，争取跟我考回一班去。」

    什么叫做，跟他考回一班，尹玥的耳尖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第23页

    陆远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答应，赶紧道，「为了让你艺术节上台献艺，我期中必然要好好考了，但好好考我就回一班了，这班里我看你跟他们也关系不太好，张天也在一班，你就努力一下呗。」

    尹玥怎么会不答应，一班本来就是她艷羡的地方，就算不答应陆远，她也要努力的，一班不仅仅是成绩好的地方，也同样是教学资源最倾斜的地方，可那样谈何容易。

    陆远这赌打的，对他自己完全没有好处。

    「陆远。」尹玥低低的叫了一声。

    陆远还想再安利安利一班，他是真担心她一人留在这个班里被那个简什么和莫什么的给吃了，二班这个环境看上去不吵不闹都是乖学生，但排外的厉害。至少他和尹玥是没融入进去。

    「谢谢你。」尹玥的食指抵着他的手背，忽然挠了一下，「我会努力的。」

    陆远感觉自己手背被划到的地方一阵颤慄，这感觉直冲脑门，颤到心尖儿，「啊，那个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嘿，尹玥，你看论坛没？」蒋心意突兀的转回来，她瞟了一眼陆远，立马就看到了尹玥的手和他的很近，想都没想就一把把她的手拽开，「你快看看，偷偷的看，偷偷的啊。」

    「什么啊？」尹玥不喜欢别人忽然碰她，特别是用力的这种。

    蒋心意也没什么解释的意思，似乎只是瞧个热闹，「反正你看看，论坛炸了。哦，陆远你别看。」

    尹玥看不懂蒋心意的操作，这感觉是更想让陆远看？果然陆远立马就打开了学校论坛，而尹玥，她还记得自己应该没带手机，只能偏过头和陆远一起看。

    蒋心意啧了一声转回去，嘀咕道，「论坛太瞎了。」

    陆远的新手机运行很快，学校论坛打开就看到了飘红的帖子。好嘛。

    《惊！前学神和男友在校门口行为亲密》

    物理班

    照片给男友打了马赛克，只留下陆远和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面对面的照片，就这打马赛克的技术很妙，把嘴的位置也模煳了一点，看上去就像两个人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尹玥不好意思的挪开眼，「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远一声卧槽，「不是，你看，这没什么。」

    尹玥也不敢看这么刺激的事儿啊，「我们现在还是学生，长大了可能没什么，但在学校里不合适，那个我对性取向都很尊重，就是，你们克制一点。」

    陆远急了，修长的手干脆亲自上去把尹玥的头掰过来，尹玥的脸上脂粉未施，轻轻一压就有些红印子，可真是比豆腐还嫩，陆远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收回来。

    「不是的，你仔细看，这是张天，我和他就在在门口蹭保安室的空调而已。」陆远舌头差点捋不直，说话颠三倒四，满脑子都是尹玥这脸上怎么这么嫩，手感好的不像话。

    尹玥狐疑的接过手机，仔细一看才发现两人姿势有些怪异，正常亲吻可不是这么个贴门的姿势，「这样啊，也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我喜欢女孩子好不好？！」陆远真是被她的从善如流惊到了，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恰好吴成林踱步进来，班级一下子安静下去，班里全班同学都听到了陆远的慷慨发言。

    吴成林也是为了保安室的事儿来找陆远的，没想到还能抓到教室玩手机和试图发表早恋言论，收穫真大，「陆远，喜欢什么女生跟我去办公室聊聊吧。」

    他的视线扫过尹玥，眉头一皱，「你们……」

    尹玥反应很快，想站起来解释，却被陆远压住了肩膀，他抽回手机，起身，低头对尹玥笑笑，「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尹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帮到他。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吴成林的眉头越皱越紧。

    网上的事情因为陆远主动捅到了老师那里，帖子下午就被删掉了，但陆远性向男的事情还是很迷惑的传开了，毕竟前有猥亵隔壁学校男生，后有校门口亲密互动，这个性取向一时半会儿压根儿洗不清。

    下午物理课，尹玥去找了诗老师，她从东三出来物理底子肯定是不差的，就是高分难拿，但参加物理班培训还是搏一搏的机会还是可以有的，诗雁南纵观了一下她的物理成绩，勉强点头。

    为了迎接物理竞赛，十三中开了周末开放两个教室，给参赛同学一个提高的机会，也就是提高班上课，当然学校说的是自习，毕竟教育局不允许学校开补习班。

    陆远：你到哪了？

    尹玥在周五的晚上总算历经一波三折加到了陆远的微信，他的头像就是一条路，没有尽头的路，朋友圈一尘不染，和他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今天周六物理课第一次上课，陆远说在校门口等她，说什么带她认识补习班教室。

    如果她通知没听错的话，就是一班教室而已，她生物课就在那里上。

    尹玥：快到了。

    转过一个路口，她就看到了说是在校门口的陆远，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见她过来很自然的递了一杯奶茶给她。

    炎热的天，一杯冰奶茶，不舒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不用了，我喝水就好。」

    「拿着吧。」陆远摆手，「我和张天的已经喝完了，就等你而已，一下午的课呢，喝了精神点。」

 第24页

    原来不是专门给她的，尹玥才收了下来，「张天呢？」

    「他先去教室了，一班有不少人不太好相处，我带你去，一会儿你就坐我边上，上课听不懂也可以及时问我，诗雁南讲课很喜欢只讲一半。」陆远示意她把书包给她。

    尹玥哪有过这种待遇，「应该不会这么恐怖，包我可以自己拿。」

    陆远失笑，「你干嘛防小偷一样防着我，拿着你怎么喝奶茶，说好的朋友，干嘛这么见外。」

    尹玥眨巴眼，是她见外？朋友是这个流程？那她是不是又让陆远为难了，她赶紧把包递过去，「那就，谢谢了。」

    陆远拎着她的书包带子，嘴角就没下来过，尹玥这脾气该硬的时候不会被欺负，平时又实在是软的让他忍不住想逗。

    一高一矮的影子在太阳的拉扯下印在人行道上，从长到短再到长，尹玥低头喝奶茶，正看着影子交叠在一起，距离好像有些近，她悄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可下一秒陆远的影子就跟了过来，她又悄然慢了两步，前面的影子却也停下了。

    陆远侧过头看着她，「你是幼稚鬼？还玩踩影子？」

    她不是，她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对了，物理竞赛补课两天你都来，那艺术节的琵琶你什么时候练？」陆远的表现太自然，尹玥只能催眠是自己想太多。

    「还没想好弹什么，能陪琵琶的曲目大多数也就是吟唱，不然就是仿古的唱法，这个不着急。」尹玥有自己的打算，随便搞个简单点的弹唱就是了，她没有技惊四座的梦想，只想矇混过关。

    陆远不贊同，「怎么不着急，艺术节和物理竞赛差不多时间，肯定不会在大考之前，那最多也就几个礼拜的时间，一礼拜两次，能练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满。」

    「那也不重要，艺术节也就上去弹着玩一下，怎么好和物理竞赛比。」尹玥不以为然，「你要我努力一班，那就更没有时间去练这个了。」

    陆远拧眉，干脆停下了脚步，在树荫下拉住她的肩膀，「不对，你们学音乐的不是会说什么不用心的音乐没有灵魂，就算只是艺术节也是一套表演，你就敷衍我？」

    尹玥被他不留情面的敷衍说的有些脸红，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也没有很敷衍，会去准备的。」

    「但不是好好准备，不行，这样不行，我得监督你练习，万一你上台敷衍我，我却好好考试，这赌注岂不是不公平。」陆远凑近，兇狠道，「没有人能敷衍我。」

    尹玥汗颜，就为这，胜负心也太强了，「那好吧，明天中午我练一下。」

    「在哪？我去督促。」陆远不依不饶。

    她很想说，我家你去吗？但看他认真的眼神，还是乖乖道，「十三亭吧，那里中午没什么人。太阳大，一般人都回去了。」

    「行。」陆远也觉得中午好，免得阿姨们在，认出他来。

    两人不可思议的说了一路的琵琶曲，陆远涉猎的远比尹玥想的要多，她以为陆远真的只是恰好看到拨片才想稍微为难一下她，没想到他是真的喜欢琵琶曲，听过的曲子比她都不遑多让。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才停下话头，奶茶在不知不觉中喝完，垃圾扔了，她却没想起来把包拿回来，自然的顺理成章。

    教室里在他们出现在门口的一剎那忽然安静了下来，班里都是尹玥不太熟悉的面孔，也就是传说中成绩超群的一班人，尹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盯着门口，她尝试着挥挥手打了个招唿，没想到迎来了一阵闹笑，中间夹杂这几声不明意味的怪叫。

    尹玥想像中的好班是东三那样的，不管老师在不在大家都在埋首做题，可这里的好一班，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活泼，脚都不敢往里跨。

    忽然她背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陆远带着笑意，比了个收的手势，「都给我闭嘴。」

    当然，没人听他的，「远哥你真回来了啊！？」

    「参加物理班那肯定是回来了啊！呜呜呜，远哥我他mua好想你！」

    「远哥你看我这几个是不是瘦了！我日思夜想啊，险些思念而亡。」

    陆远没好气的瞪着他们，另一只手轻推尹玥往里走，「狗屁吧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儿子，问我要提纲的时候都是爸爸的好大儿，平时你想我你倒是来看过我吗？！」

    「诶呀，远哥这就不要较真了，这是尹玥是吧，张天一早就说来了个大美女，叫我们收拾的像人一点。」

    「张天眼里还能有美女，张天眼里只有远哥，还要和远哥在校门口拥吻。」

    话音刚落句听见张天从角落里大声吼了句，「滚！」

    尹玥虽然和他们都不熟却轻易的被逗笑了。

    教室的一边，那张刻着陆远的桌子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个位置，尹玥的书包被陆远轻轻放在上面，「坐这看得见吗？」

    尹玥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可以。」

    「那坐着吧。」陆远一时半会儿坐不下来，东一个西一个找他说话的人络绎不绝。

    尹玥总感觉他们跟陆远说话的时候似乎在看她，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别人讲话看，只能打开物理题，强迫自己看一会，陆远在一班的待遇和二班真是天差地别，她一直觉得平时的陆远很矛盾，明明是一个开朗温柔且张扬的人，但在二班死气沉沉的。

    原来是地方不对，这里才是能让他舒适的地方。

 第25页

    做题

    「尹玥。」是座位前排的一个马尾女生，她带着笑意转过身来，「你的皮肤好白，我能问问你用什么护肤品吗？」

    尹玥在东三的时候也有过闺蜜一样的朋友，但来了这边以后好像没什么人喜欢她，女生但善意，她很快就接收到了，但令人遗憾的事，「我用的就很普通的大宝，不好意思帮不到你。」

    「挖槽，好软。」女生脱口而出。

    尹玥：？

    女生赶紧道歉，「抱歉，我就是对软妹没有抵抗力，那个以后远哥如果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告诉诗总。」

    「诗总？」尹玥想了想，「真需要告老师的地步，我不会沉默的。」她认真的回道，虽然她并不觉得陆远会欺负她什么的。

    「我血槽空了。」女生捂心哀嚎，「远哥什么好手气，罢了，我就告诉你这班里，诗总能治他，余下的你就别指望了。」

    班主任当然能治学生，尹玥全然不懂女生特别的提醒是为什么，她觉得是个老师都能吧，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好的谢谢。」

    「吴莫愁，转回去，别把尹玥带笨了。」陆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身坐下，狭长的凤眼甩出一道道眼刀。

    「老娘叫吴莫语！」女生立马气鼓鼓，哼了一声，「尹玥你别跟着远哥了，跟我吧，狗直男有什么好的？」

    陆远冷笑，「想p吃，别动我的人。」

    起闹的声音此起披伏，尹玥总觉得这话歧义很大，却不知道一班是不是就爱说莫名其妙的话，毕竟初来乍到。

    陆远却不在意，反而大声重申了一遍，「都听到没，我的人，要提纲的都自觉点。」

    「好嘞，悦姐以后在咱班横着走～」

    尹玥的耳根都红透了，她从没这么被人捧过，陆远这是在让她快速融入班级，她其实能懂一点，但她还是点不满，陆远招唿也不打一声，让她这么引人注目。

    她用力拉了下陆远的衣角，「别说了。」

    陆远无奈的哄着，「好好好。」

    尹玥忍不住瞪他一眼，软软糯糯的，陆远笑，他忽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和一些比以往更重要的东西。就是她这么略带埋怨的一眼，他的心通透了。

    这个物理提高班几乎都是一班的人，外班的仅有三两个都抱团坐在最后，也都是物理二班的，尹玥回头有几个同学跟她打了招唿。

    诗雁南来的很准时，进门也不管他们怎么排的座位，用书册敲了敲讲台，没什么客套，只说了一句，「上课。」

    铺天盖地的内容就迎头而下，尹玥来之前还觉得陆远说什么听不懂问他之类的是客气，等真的上了诗雁南的提高班才知道，那真不用客气，物理一班和二班天差地别，诗雁南在二班那真是跟小学鸡教学一样，提高班的她犀利的多。

    且，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一题一题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尹玥只能匆忙的把她说的提示记下来，她也不说最后答案，每道题说两三个思路就快速往下，两节课一个半小时，可谓目不暇接。

    尹玥头一次上课上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她上课也就有时间偷看了一眼陆远，这个上课从来懒懒散散的学霸也总算露出认真的神情，很普通的水笔在他的指尖飞速移动，试卷上的字迹很潦草，却很漂亮，关键是，每个字分开她看得懂，连起来她就能似懂非懂。

    诗雁南没有一下课就立马走，她勾起嘴角，仿佛得胜的将军看着一群手下败将，高傲道，「怎么样，今天的课感觉如何？老油条都不要说了，我问问外班的人，比如很典型成绩掉下去的陆远？」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笑声，吴莫语早就回头偷笑还低声跟尹玥说，「远哥考出去的时候诗总可生气了，他要回来诗总肯定得整他。」

    陆远不恼，吊儿郎当的站起身，尹玥就看见他嘴角一台，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他道，「别的感觉没什么，就觉得诗老师好像水平比以往要怎么说呢，下降了？都根本难不倒人了，唉。」

    诗雁南冷笑，「陆同学看来是天赋异禀的物理天才了，那我这正好有道题，做出来你明天作业免了。」

    「哇哦～陆远～陆远～」一班的同学们似乎对这个场景都司空见惯，已经开始提前欢唿，真不把班主任当外人，尹玥大跌眼镜，难道班主任不是应该像吴成林那样严肃刻板的？

    陆远压压手，「诗老师请出题。」说罢他还低下头看了眼尹玥，用口型道，「看我的表演。」

    尹玥人都呆了，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看其他班的人，发现他们也看呆了，她就安心了。

    诗雁南看来是早有准备，黑板上很快抄出了题题目，题目出来，陆远上讲台答，但下面几乎每个人都开始算，这道物理题的题干一点都不复杂，但是肉眼可见的陷阱就很多，别说尹玥注意不到的，就是总在她感觉就是这样的时候，却总觉得哪里缺条件，而这个条件又绕进了另一个坑，坑连着坑的无限循环。

    好难。

    尹玥放下了笔，她做不出，这点认知她还是很清晰的有的，干脆抬头看陆远写解题步骤。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陆远的后脑勺，他的头髮留的不长，后脑勺的头髮都抄上去，露出修长的脖子，肩膀宽的恰到好处，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衣架子。尹玥的耳尖有些红，她要看的是黑板上的题，怎么就视线落在了他的背影上，光一个背影就能让人觉得帅的帅哥真是太过吸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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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笔敲击白板的声音断断续续，陆远也有顿卡的时候，诗雁南就在边上冷冷的笑着，似乎很期待他写错，二十分钟后，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的解题步骤。

    「诗老师，好了。」陆远讲马克笔一抛，扔在卡槽里，潇洒转身。

    诗雁南勾唇，也不说对错，拍拍手，「下课。」

    尹玥一脸问号，问走回来的陆远，「诗老师不批？」

    陆远好笑的伸手在她眉心一点，「有什么好批的，今儿她输了，全对。」

    很快欢唿声就起来了。

    「远哥还是牛逼！我就说什么远哥成绩不好了，怎么可能！」

    「远什么哥，要叫物理天才陆大师。」

    「远哥不在的一个月，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诗总如此失态了，远哥你可快点回来吧，咱们唯一的课余活动啊！」

    陆远收拾着书包，不知道对谁说，只是回了一句，「别他mua噁心我，下课了，走了走了。」说着很自然的伸出手问尹玥要包。

    又是那种诡异的感觉，尹玥可不敢再给他了，「我自己拿。」

    陆远这回没强求，招唿了一声张天，「走了。」

    张天像个狗腿子一样，跑的飞快，脸上与有荣焉，「走了～」

    尹玥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恍然之后露出笑意，好像真的像陆远说的那样，他们三个都是朋友了，她忽然真的开始期待自己考到一班的日子，这里的氛围她很喜欢。

    尹玥以为他们要直接回家，不想半路他们两个就很自然的转进了一家咖啡店，尹玥跟着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一犹豫就被陆远拉住了手臂，「进来啊，来写作业。」

    写作业？

    这个课题她拒绝不了，尹玥愣愣的看他们点单找座，在桌上摊开了今天的物理卷子，陆远拍拍身边的座位，「来，告诉哥哥听懂几题。」

    真是要补习啊，她前面还误会他们只是找个藉口来喝咖啡呢，尹玥很快释然，卷子上做了很多记号，她一道道指给陆远看，指完发现一张提高卷二十题，她只完整的做出了两题。余下的都在不同程度卡住了。

    尹玥低下头，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惭愧，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之前陆远还说她能拿区里的阳光普照奖，可她觉得她连一班的最后一名都考不过，这也太差了。

    「我是不是没得救？」她红了脸，指尖攥着衣服，「一班人均这个水平，我哪考得进来呀。」

    陆远不知道是不是在下课点她那一下脑门点出了瘾，身后又点了一下，「想什么呢，只有我这个水平而已，我让你看张天的卷子，没比你好多少，等晚点都会在群里@我，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废物。」

    「我一道道给你讲，还是你来问，问什么我讲什么？」陆远转着笔，狭长的凤眼里满是笑意。

    张天举着咖啡有一种，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错觉，可他不得不在这里，陆远之所以能无限压榨他，就是因为这脑子，这金大腿，就是拆人姻缘，他也不得不当场抱住。

    「远哥你的美式，尹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咖啡先给你拿了巧克力，明天你说要喝啥你说。」张天压根不知道还有人不喝咖啡，他们班没一个不喝的，但是尹玥吧，远哥说她不一定能喝要买巧克力就买巧克力，他哪配决定，即使掏的是他的钱。

    尹玥笑眯眯的，「我喝拿铁可以，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不用这我小叔开的店，不掏钱。」张天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即来，是小叔开的，但怎么可能不掏钱，最多只是可以年结罢了。

    尹玥看桌上真的没帐单，才将信将疑的信了，道了声谢。

    「对了你们说的群，我能加吗？群里能看到解题的话，也不用你在讲一遍。」尹玥不想太过麻烦陆远再单独给她讲一遍，如果他会在群里发，那她一起看就行了。

    张天也觉得有道理，刚准备把手机掏出来，就被陆远在桌下一拍，手机啪的掉在凳子上，张天赶紧去看手机有没有摔坏。

    陆远已经开了口，「别进去，他们污言秽语太多了，而且他们已经被诗总摧残了一年，你才刚开始，我还是给你讲讲。」

    尹玥收紧手指，不好意思的拿回手机，「对哦，你发给他们的我不一定看得懂。」

    陆远大惊，「我不是说你水平比他们差，反正就是，就是你们两不一样，我亲自讲，还需要什么群。」

    张天大惊失色，他也配不一样了？

    尹玥柔柔的笑了，「陆远谢谢你，你真好。」

    张天……他和他的手机都是多余的，应该在店门外。

    梦想

    尹玥周六的收穫很大，无论是在物理题上，还是在人际关系上，一班包括吴莫语在内有好几个女生加了她的好友，但也有烦恼的事儿，明天中午她要和陆远去练琵琶，选什么曲目是要思考的，关键是在陆远面前唱，总有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针对这个她想到一个可以参考的对象。

    横斜：你在吗？江湖救急。

    她最近和音友联繫不频繁，晚上在十三亭也就停留一两首曲的时间，不知道音友最近有没有来，反正他到底在哪，尹玥也从没有追究过。

    远：？怎么了

    横斜：我参加了学校的艺术节，但我现在选不定曲目，你帮我参考一下？

    尹玥会的不少曲目都在十三亭弹过，但其中能唱的没多少，有版子的少，其余的非要唱，得她自己来想词儿，这么专业的事情她干过，但效果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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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你弹哪个都很好，随便选一个不就好了。

    横斜：可我还要唱，我拿不定主意，而且明天我就要唱给我同学听，有点紧张。

    远：紧张？你之前唱给我听不是都很好0-0

    尹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是不惧怕表演的，无论是在十三亭弹琴还是被奶奶爷爷们包围着夸奖，她都从来没有怯过场，之前给远发音频或者在十三亭唱给他听也都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可明天要弹唱给陆远听，却实打实的变成了一桩心事，她怕自己唱的不好，怕看到陆远感觉一般的眼神，可如果陆远露出赞美的样子，她也觉得尴尬极了，总之只要弹唱给他看，就有一种被人扒了皮一样的错觉，她不知道那叫什么，却十分在意。

    横斜：可能是同学没听过，我怕他失望吧。

    远：那你放心吧，全十三亭的琵琶演奏都没有你好，他绝对不会失望的。

    尹玥被逗笑了，爷爷奶奶们看到得气死，全十三亭的琵琶演奏除了她可都是些老艺术家。

    横斜：那借你吉言。

    远：信我，我是听众，我有发言权。

    横斜：你们十二中有没有要参加物理竞赛？我记得你成绩挺好？

    远：啊，我成绩一般，没报名，不清楚呀，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后来误会解释清楚了吗？

    尹玥往上翻了翻记录才想起来，她说的是陆远，那天她误会陆远不愿意给自己手机号，是根本不想跟她做朋友，可自从加上了好友，每天晚上一来一去的答疑聊天，她早就没有了那样的疑虑，看到音友问，面色一柔。

    横斜：嗯，说开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明天就是要弹给他听。

    尹玥在等音友的回覆，但他这次回的很慢，一个正在输入，来来回回的跳，她正准备打个问好，下面消息就弹了出来。

    远：这样啊，你上次说他可能喜欢你。就是你们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后来误会解开是这事儿说开了？

    陆远这话斟酌了很久，手心都是汗，他把聊天记录看了好几遍，还是不确定这么问会不会突兀。

    最近远这个号他用的不多，尹玥也没主动找他，用自己的微信他又不敢乱说，可就上午他幡然醒悟以后，这个心情就没安静下来过，越重要越谨慎，他怕把人吓跑了，毕竟拐去一班的目的都还没成功。

    尹玥看着他的问题，一秒都没耽搁就回了过去。

    横斜：当然不是这个，这是误会还需要说嘛，是我觉得他讨厌我，但没想到他不介意我错怪他，还给我讲题，你知道十三中的学神吗，高一一直站在年级第一的那个？就是我同桌，他真的很强。

    陆远扶额，他就知道尹玥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想，这样也好，至少人不会被吓跑。

    远：知道，但最近你们论坛上好像是有些不太好的话？

    横斜：都是假的！他的物理厉害炸了，数学也！那个性向就更加是误会了。

    陆远的薄唇翘起了个漂亮的弧度，尹玥很维护他，他总算成奇怪的人变成很好的人，也不知道值得开心的是什么。

    「咔嚓」门锁打开的声音，陆家的玄关灯自动亮起，陆明康拿着公文包一脸疲惫，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儿子，「怎么坐在这里？」

    陆远眼神都没飘给他，只是自顾自的看微信，笑的挺荡漾，「我乐意。」

    陆明康自从被吴成林传授了某些秘籍以后看儿子这个样子，理解已经全然两样了，要是之前他一定已经骂了，不在房间里写作业，在这里玩手机不够上进，不努力，但吴成林教过他了，要看孩子的行动表现来理解，看事情的另外一面。

    那就是，陆远特地跑来客厅等他，用玩手机遮掩目的，看到他回来笑了！四捨五入是需要父亲孺慕父亲！感动坏了。

    「阿远想不想吃夜宵？爸爸刚才回来路过海鲜烧烤，我看还开着门，你这个年纪最需要补身体，作业做完了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吃夜宵？」陆明康心情好极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陆远都不知道自己爹发什么病，从上次和吴成林聊完就一直不对劲，但这样的父亲真的让他吵不起来，只要陆明康说一句他怎么这样，他都能甩脸子走人，但请他吃夜宵？这怎么甩？

    「额，做是做完了。」陆远寻思想个说法不要去。

    谁知道陆明康把公文包一放听到他说做完了立马就折回玄关，「那走，正好爸爸也饿了，烧烤店边上还有家面包店，客户送了张卡，你买点面包明天带给同学？」

    陆远灵光一闪，「去。」他可以买面包送尹玥，有理由了。

    父子俩各怀心事，开开心心吃了夜宵，难得和谐。

    第二天，尹玥带着连夜改的歌词，陆远带着面包相约十三亭。

    大中午的十三亭真的连个活物都没有，火辣辣的太阳把亭子变成了隔离区，陆远本来为了配面包带的饮料解了燃眉之急。

    「今天这天真是有毒，热成这样。」陆远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全是汗，反观尹玥就清爽的多，女孩子仿佛天生就不出汗，头髮细细软软的随风飘动，带来一阵清凉。

    尹玥从亭子后面掏出琵琶，面色还是红红的，不知道是走过来热的还是别的，「你坐下，我弹，弹得不好你别笑哦。」

    尹玥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才起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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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琴声陆远才是最熟悉的一个人，这一曲《春时》前奏起，他就知道了，但这曲子她没唱过，还能配词儿？

    很快尹玥的歌声就跟上了，她没有用流行唱法，而是仿古的那种吟唱，让琵琶曲一下子注入了灵魂。

    陆远一直听她的曲子，却没有当面这么看过，尹玥的脸上没有妆容，髮型也不曾特别处理过，就是一个低低的马尾，可琴音起，她张开嘴的那一剎那，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和做题时候的她是截然相反的。

    这一刻她的荣光是和长相无关的，陆远深深的被眼前的人吸引住，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才是尹玥，她的本体。

    学校里为了学习而努力的她当然也很美很积极，可此时此刻的她举手投足都是画。

    「怎么样？是不是怪怪的？」尹玥抱着琴，忐忑的问。

    陆远的目光很深邃，他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于是低头先喝口水才道，「没有，很好，技惊四座。」

    他顿了顿才想起来什么，欲盖弥彰道，「我本来就是看到拨片随口一提，没想到你是大师级的。」

    尹玥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但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的目光是真的有认真在听这曲子，没有一丝丝的嘲讽和取笑，「没有这么厉害，你觉得可以我曲目就报这个，不过歌词还要再改改。」

    陆远又喝了口水，「歌词是你自己写的？」他的语调提高，很是惊讶。

    「一半一半，查了点资料，引用了一些诗经的片段。」尹玥把歌词递过来。

    陆远眯着眼，把那一篇半白话文的歌词看完，满脑子都是卧槽，他其实是数理化的学神，文科靠的是过目不忘这种技能，所以分数不低，但作文一直是他诸多强项里最差的一项，普通议论文都一般的他实在敬佩能徒手写古文的。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这水平为什么学理科啊？」简直难以理解。

    尹玥不明白他的联想是怎么接到这个上面的，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因为我想考a大。」

    「a大也有文科专业啊，而且你的琵琶这么好，考级上去的话，还有加分。」陆远是真不明白了，「这功底，就算a大必要物理，那你选物理歷史地理也很可以啊，为什么要选物化生？」

    他脑子逻辑转的很快，「物理歷史生物也行，你的化学和生物半斤八两吧，这歌词里这么多典故你都清清楚楚，歷史可见一斑，再加上琵琶加分，a大真不是难事。」

    他说的尹玥都知道，她低下了头，「可是我要去a大数学系。」

    「这……」陆远看不明白，他不懂，在学数学的尹玥身上看不到任何快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想？

    换位

    大半个月一晃而过，尹玥在这期间把艺术节的曲目报给了简瞳，因为她有单人表演，所以不参加班级里的话剧表演，而陆远则因为过于不配合，最后落到一棵植物这种装饰角色，他也全然不在意，排练去露个脸就熘去十三亭听尹玥弹琵琶。

    物理竞赛的初赛到了倒计时的阶段，诗雁南给人的压力真的很大，但就一班的同学们说，这还是的，去年期末那会也有个全国竞赛，班里有五个人跟诗雁南去参赛，那才是真，24小时物理地狱。

    尹玥这一个月的物理都是陆远手把手教的，从题目下来只做全两三道，到这会已经可以把大部分填满，少部分答一半，陆老师功不可没，张天很羡慕，并产生了危机感。

    可尹玥自己知道，这只是一个惯性思路，陆远教的是这一个竞赛，一有新的题型或者超出这个范围的知识点，她就是懵的，并且每次做题之前陆远都会大致给她一点提醒，这些提醒真的很关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看到卷子五分钟以内就说出来的。

    因为辅导物理的关系，尹玥几乎每天都和陆远在一起，上学陆远会在转角等她一起走，放学又要去咖啡店坐下一起写作业，连固定的琵琶时间都因为陆远更改了，她很抱歉的给远发了消息，没想到她的音友并不在意。

    尹玥原本有的那点介意，早就在忙碌的学习中沖淡，远这个音友也不再是她的唯一，至少现在的交流量来看，陆远才是第一位。

    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很久，尹玥不晓得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些，最近陆远的存在感太强了，每天一睁眼脑子里就是他，这就是好朋友？她有些迷茫，请教他作业她总想回报点什么，可陆远什么都不缺。

    尹玥摇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开，正准备继续写作业，吴成林敲门进来了。

    「你还没睡？是在做物理？」吴成林端了一杯牛奶，轻轻放在她书桌上，「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

    尹玥点头，拿起牛奶抿了一口，「我做完这套题就睡了，爸你也早点休息。」

    吴成林看着她，速来严肃的脸上带着笑意，「等你们这次初赛结束，学校就要月考了，你别只看着物理，把别的拉下。」

    「我知道的。」尹玥很乖巧，在学习这一方面从来不用家长操心。

    吴成林又看了她一会，目光从她的作业本上挪到了边上的草稿纸上，上面有许多突兀的笔迹，不是女儿的，而是陆远的，陆远的字很飘，很潇洒，和他的成绩有关，从来都是自信的，所以很好认。

    他的目光暗了下去，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就退出去。

 第29页

    物理初赛定在周六，十三中本就是考点，所以说什么区里考试，也就是周六去十三中做个题而已，陆远约了尹玥一起走，尹玥本来应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临出门吴成林说要送她。

    「爸，你难得休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做老师的辛苦，做单亲爸爸更是难，尹玥一直很体谅自己的父亲。

    吴成林很坚持，推开门走在她前面，「爸爸送你，你一会儿考试别紧张。」

    又不是高考，而且物理竞赛没成功也不会少块肉，真不至于，「爸，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走。」

    吴成林转身，黑眸盯着尹玥，忽然严肃，「什么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尹玥眨眨眼，福至心灵，有点明白了，她张了张嘴，本想直说是陆远，但张嘴就神差鬼使道，「女的，是个一班的同学。」

    吴成林不太认识一班的学生，毕竟经常来教务处报导的没有他们，「叫什么？你在一班认识新朋友了？」

    尹玥点点头，假装整理书包，避开了吴成林的视线，「叫吴莫语，爸爸你别忙了，我就考个试一会儿马上回来了，走了啊。」

    吴成林这回没坚持，目送她出门，眉头却越皱越紧，开学也一个多月了，是时候换座位了。

    尹玥一路小跑到路口，陆远已经等在了马路这一头，手上拿着一杯奶茶，和以往每个周末一样，「喏，今天是新口味，你尝尝。」

    「你怎么又买。」尹玥已经习惯了他和张天爱请人和饮料的毛病，嘴上不贊同，手还是很乖巧的接了。

    拿了奶茶，包又到陆远身上去了，「紧张吗？昨晚上我给你说了大纲，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放心。」陆远在这方面总是异常有自信。

    尹玥也对他异常有自信，甜甜的笑了一下，「我都背了，真的有个阳光普照奖，我就请你和张天吃饭。」

    陆远啧了一声，「有他什么功劳？」

    「总在他小叔店里打扰，当然要请他。」尹玥理所当然道，粉粉嫩嫩的唇含着吸管，说话都带着奶茶的甜味儿。

    陆远的视线不自然的从她唇上挪开，「行吧，那你好好考，这饭我预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园，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扶着自行车的吴成林，吴老师面无表情，转身骑车回家。

    初赛出来，尹玥大概感觉自己做出了80%的题，没做出来的大题也把前面的几问答了，出了教室就看到陆远和张天倚在走廊边上，张天拿着草稿纸追着陆远在问。

    「对答案？」尹玥很自然的就站了过去，「给我也看看。」

    陆远本来是张天问一个吐一个答案出来，尹玥一来就把自己的草稿纸递了出去，纸上每道题的每小问答案都写的明明白白。

    张天来不及感觉自己是个笑话，就被答案吸引目光，两个人都沉沦在里面。

    「我这个好像不是这个答案，完了。」

    「我这一小题好像不对劲，要命。」

    「这，这和这，我都和远哥不一样，天啦！」

    张天的惨叫吸引了一旁很多一班的同学，结果就是这张纸被拍照传上了一班的群，开始全民对答案，尹玥没在群里，她只对了自己的，和她估计的正确率差不了太多。

    「对了多少？」陆远的答案拿出去，张天就不鸟他本人了。

    「80%」尹玥指了几个数，「这几题不太一样。」

    「那正确率挺高的，这饭跑不了了，我估计这次的平均分在70左右。」陆远勾唇，「准备请我吃什么？」

    尹玥引上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热，什么请他吃什么，她明明请了两个人，「成绩出来再说，我要回去了。」

    「嗯，下周月考，我看看你物理化成绩上去没，你真不考虑换专业？」陆远还是没搞明白她坚持的原因，但一个月辅导下来，也确实发现了她不适合。

    怎么说呢，提这种醒，他是不想让她学那么累，又不是无路可走。

    尹玥摇头，瞪了他一眼，「你看着吧，比之前好多了，我才不换。」

    月考安排在周一周二两天，周三一大早，成绩还没出来，吴成林给他们开班会总结，临结束像想起了什么般，「一个月差不多了，大家位置该换了，之前尹玥和陆远刚进来随便坐了一下位置，现在按照身高，尹玥往前来几个，我看简瞳这学期身高蹿的快，你往后。」

    尹玥有些愣，看着桌上的文具，她的和陆远的杂杂的放在一块，心底忽然涌上了一丝无助的情绪，她不能跟陆远做同桌了，这个认知后知后觉的触动着她的神经，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僵硬的开始收拾东西。

    「老师，我有很多语文方面的问题平时都会问尹玥，我觉得这样坐同桌可以互相帮助，很好，我想尹玥同学应该看得到黑板，不需要往前面坐，对吧？」陆远在吴成林话音刚落就举手发言了，说完还看了尹玥一眼。

    按照他之前和吴成林的接触，这个老师没有这么死板，所以说的时候他觉得成功率是100%。

    可当他问向尹玥，尹玥却没看他，而是直直的盯着吴成林，然后他看到尹玥摇摇头，「不，我看不见，我要去前面。」说着，她就加速了收拾的动作，和简瞳交换座位。

    吴成林点了点头，「然后你们下课自己顺时针换位置，好了，下课。」

 第30页

    陆远压根儿没注意到身边坐过来的简瞳，狭长的凤眼使劲盯着尹玥的后脑勺，他想不通，最近他们关系不是挺好，早上还有说有笑，没道理不配合他说话啊。

    「陆远，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请多多指教。」简瞳把文具摆上桌，对陆远轻声道。

    陆远冷冷的看她一眼，随即趴到了桌上，「别烦我。」

    简瞳显然没想到他这么不给人面子，笑容僵在脸上，一双眸子眼看着就泛起了雾气。

    陆远抬眼，眼里没有半丝怜香惜玉，「不乐意坐着去跟吴成林说，换走，我一个人就行，不需要同桌。」

    简瞳没去，也没说话，就僵硬的呆在边上。

    陆远不管她，心里烦躁的很，他一整天都盯着尹玥的后脑勺，可这白眼狼换了座位就一眼都没往后瞧过，也不想想作业谁辅导的，真气人。

    琵琶

    尹玥这一次月考的成绩很理想，距离一班的分数线十分的接近，按照这个趋势，期中考进一班是可以期待的，但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跟陆远开口问题。

    自从座位换了以后，她就不能随时询问陆远解题思路，而放了学，她一回头，陆远也已经走了，再没等她，不知道是题做的不顺心还是怎么，这一个礼拜她都过的丧丧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她就安静不下来做题，一晚上都在晃神，她知道自己坚持换位置得罪陆远了，可那天吴成林的眼神是明摆着的不满意，她不知道她爹忽然这是怎么了，明明她跟陆远只是交流作业的普通朋友。

    可做孩子的总是害怕家长指责的，更何况她父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她实在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和爸爸不开心。

    尹玥很忐忑，周六在物理课之前，他们每周的惯例是先去十三亭练琴，那他明天会来吗？

    题是做不进去了，尹玥寻思着干脆早点睡，刚躺上床手机就来了消息。

    远：睡了吗？

    尹玥翻了个身，远挺久没找她了。

    横斜：没呢，失踪人口冒泡了？

    远：是我失踪吗？明明是你抛弃了固定时间，最近怎么样？

    尹玥满脑子的陆远明天会不会来，能有人聊天下意识的放开了心思。

    横斜：挺好的，之前我的学神同桌给我补课，我成绩上去好多哦～

    远：恭喜恭喜，我没什么进展，最近心情不太好。

    人类的本质就是听八卦和说八卦，远的心情不好暂时性让尹玥产生了好奇。

    横斜：发生什么了？

    远：你别笑话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横斜：我笑话你干什么，那我们交换一个秘密，这样你不吃亏。

    夜色冉冉，陆远和张天坐在咖啡厅里，一个埋头苦写，一个拿着手机神情专注。

    远：我好像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可是最近她不太理我，我很苦恼。

    远：我没有表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早恋，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

    尹玥没想到远会说这个，高中生的爱情往往来的迅速且无疾而终，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a大数学系就要了她的狗命，哪有空谈这个。

    横斜：这个不太好如果，我心里只有学习，得看那个女生的性格吧，你没表白总有示好吧？女生什么反应呢？

    远：看上去接受良好，但是有的时候会很客气，我不会影响她学习，怎么说呢，我很认真，是想有未来的那种。

    尹玥又翻了个身，远的性格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在手机的阻隔下，她感受到的是个挺温柔的男孩子，这个问题实在有点难到她了，爱情这方面她一点都不会啊。

    横斜：emmm我可能只能听你说说了，这种题我不会，不过希望你成功吧。

    远：你不反对早恋？

    横斜：你不是说不影响学习？那有什么好反对的。

    远：就是不影响学习的早恋你可以接受，一旦让你成绩差了，就不能了？

    横斜：对啊。不过我不代表所有女生，你喜欢的那个怎么想的，你还得自己想办法去问她吧。

    远：嗯，我问了。

    尹玥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了还问她干嘛，恋爱中的人好不知所谓哦。

    横斜：看在你跟我说个秘密的份上，我也跟你说一个。

    陆远心情很好，让张天去拿了个蛋糕，他买单，顺便大发慈悲的把解题思路给张天一起写了。

    远：嗯，是什么呀。

    他很好奇，尹玥会跟他说什么秘密呢？

    横斜：我吃芹菜会过敏。冒痘，很丑的那种，这可是我的致命弱点，怎么样，诚意吗？

    陆远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尹玥这秘密还真是秘密，他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感情生活，结果，就这？！

    远：……

    横斜：这不算秘密？

    远：姑且算吧。

    横斜：你好勉强哦。

    远：我倒是有一点好奇的，你琵琶这么好，为什么没听你说过选修艺术？经常都在跟我说成绩，艺术生的话不需要这么看中成绩吧？

    这一点陆远疑惑很久了，之前当面也问过尹玥，但没有问出答案来，她只是很坚定自己要考数学系，可她根本不擅长，是个很矛盾的坚持。

    横斜：因为我不是艺术生啊，我要考a大数学系，不考音乐。

    远：为什么？不是很可惜吗？

 第31页

    尹玥皱了皱眉，为什么呢，从她母亲过世以后，这就是一个目标，她早就不再去思考为什么，琵琶再好又怎么样，爸爸希望她成为和妈妈一样的人，他说她们两个很像，会继承妈妈的衣钵。

    横斜：不需要琵琶我也能考上，没什么好可惜的，不早了，我要睡了，你早点休息吧。

    套不出话，陆远放下手机，静静的看张天吃蛋糕，有时候单纯的学霸真令人羡慕，除了题，就是吃。

    周六，尹玥来的很早，十三亭的阿姨甚至还没回去，阿姨们和她挺久没见了，东拉西扯说了不少话，尹玥看了好几次表，距离他们约定过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逐渐听不见阿姨的问话，陆远会来吗？还是生气到连这个都不再来了？

    日头逐渐上去，阿姨们要回去做饭，陆陆续续的离开，十一点整，日头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出现在亭子必经的路上，少年高挺的鼻樑，狭长的凤眼，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手上拎着一杯奶茶。

    尹玥的心跳莫名加快，少年的脚步仿佛踩在她心上，砰砰直跳，她忽然想起昨天远问她的问题，她排斥早恋吗？她想，如果那个人是陆远，没有人会排斥的。

    学神是有光环的，帅哥也是，何况二者融为一体，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尹玥呆呆的看着他一步步走，方才还能感受到的暑热，这会就已经忘了太阳的厉害，视线盯着他指尖的奶茶，尹玥有些厚颜的想，会不会是给她的？像以往每次一样。

    陆远上台阶很快，腿长的少年，一步两个台阶，进了凉亭便出乎一口热气，「太热了，给。」

    冰凉的奶茶，杯身上沁出的都是水珠，尹玥指尖微动，想笑的，可鼻尖有些酸，眼睛也有些，这种情绪她大概称之为委屈，可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低下头，掩饰好自己古怪的情绪，伸手接过，「你来啦。」

    「嗯，说好的事，我从来不会言而无信。」陆远勾了勾嘴角，开朗且帅气。

    尹玥拿琴，正准备把艺术节的排练曲目唱上两遍，她调整琴弦，刚一拨片，「噌」一声，琴弦断裂。

    「啊。」尹玥猝不及防的指尖一痛，低唿出声。

    「怎么了？」陆远眉头紧张，紧张的拿起她的手。

    尹玥的手刚拿了奶茶，冰凉凉的，葱白的指尖上有一点殷红，被弦瞬间弹出划伤，虽然很细，但是挺长一道。

    「我去药店给你买点消毒的，坐这别动。」陆远的指尖划过她的指尖，带起一股热风，不是太阳那种压抑的热，而是一种燥热，会让她唿吸不过来的那种风。

    「不用，一点小伤。」她话都没说完，陆远已经一阵风一般跑走了，少年白色的身影跑的飞快。

    大热天这么飞奔，她可以想见陆远会有多热，那跑步的速度活像她快重伤不治了一样，仅仅就这么一个小伤。

    他要是跑慢点，伤都要好了。

    尹玥收不回自己的视线，心跳又开始莫名加速，她拿起陆远带来的奶茶，冰凉的奶茶一点缓解的意思都没有，尹玥都不明白自己了，她这是怎么了？今天屡屡失态，太奇怪了。

    陆远回来的很快，且不允许她今天弹琵琶，两人面面相觑坐在凉亭里，没了事儿做。

    坐了一会，陆远率先打破沉默，「这琴怎么忽然断了？」

    尹玥看了眼琴，「它经常断，挺正常的，这个琵琶是最便宜的那种，然后又用得多，保存也不太妥当，很容易坏。」

    「这是公用的吧？你自己没有琵琶吗？」陆远早看这琵琶不爽了，它太旧了。

    「以前有一个，是我爸爸的，后来就收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尹玥抚摸这那个破旧的琵琶，就是这个公用的琵琶陪了她很久。

    陆远拧眉，「你能用的，你爸爸为什么收起来？」

    「额，因为我爸爸不知道我还在弹啊。」尹玥的唇勾起，眉眼也是弯弯的，看着好像在笑，可陆远在里头看出了悲伤，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她不弹琵琶，坚持考数学系似乎都不是她的心之所想，而是她父亲。

    这爹怎么比他爹还让人讨厌？陆远气恼，可又做不了什么。想了想伸手拉住了尹玥的手腕。

    「起来，我们买琵琶去。」他改变不了她的家，可他能提供一个新琵琶。

    尹玥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刚才不还问到她家里的琵琶，怎么就要去买新的了？

    「很贵的，买它干什么，这个修修还能用。」尹玥被他拽着手腕，浑身不自在。

    陆远不以为然，「我买，我的琵琶，到时候就借你弹，又不是你的，你管我买不买。」

    尹玥：还能这样？

    打扫

    大中午的街上都没什么人，十三中的附近没什么乐器行，陆远打了车两人往市中心附近的琴行一条街去。

    「你怎么知道这里啊？」尹玥很久没逛街了，爸爸带的孩子大多数就是基本和逛街绝缘，别说琴行，衣服都没买过几件，一年四季的校服。

    陆远心想，我能让你知道这是本来就想买来送给你才查的吗？当初在十三亭偷听尹玥弹琴的时候他就有了想给她买把琵琶的想法，但尹玥在信息里回绝过，这事儿就作罢了，没想到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可不止认识店，他连哪些琴行实惠都打听的明明白白，不过他到底外行人，琴这个手感还得尹玥来试。

 第32页

    就如同陆远莫名的会听琵琶曲一样，他带着她走街串巷也没一个解释，可尹玥逛得很开心，新的琵琶也许不如自己用惯了的，但好的琵琶她弹着确实舒心。

    两人挑挑拣拣最后坐定在一家琴行，琴行老闆午睡被吵醒，人还是晕晕乎乎的，拿了琴给他们试，眼睛都还没睁开。

    尹玥随手弹拨了一个小段，音色很正，琴弦的硬度也很好，样子款式都是她的心头好，但她估计这个价钱不是她一个学生能掏得起的，而且买回家放在哪呢？她有些遗憾的准备放下。

    「不好吗？」陆远明明看她喜欢的很，弹的段子比任何一个试弹的琵琶都长，且微妙的好听。「我觉得挺好的，老闆这琵琶多少钱？」

    尹玥拉拉他的袖子，「别问了，这个太贵，我们还是去第一家，那个比较适中。」

    尹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性价比那个高一些。」

    但陆远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这琴上写标牌了？」

    尹玥以为他听进去了，赶紧把标价给他看，「喏，四千多呢，太贵了。」

    老闆睁开他的眯眯眼，打了个哈欠，「妹妹，老红木纯手工，这音质我看你也不像不懂行的，值这个价哦。」

    陆远一听附和的点头，「大哥说的有理，付款码走一个？」

    老闆不困了，朗声一笑，「妹妹，你男朋友爽气啊，我看你们还是学生吧，老哥也不吭你，办个会员卡有打折，会员卡钱就回本了，还能便宜个几百块，保修三年，还可以来我这练琴，怎么样？」

    「大哥确实仗义，行，就按你说的办。」陆远和老闆说着说着，勾肩搭背的去前台付款了。

    尹玥徒留在原地人还是懵的，陆远是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四千多一个已经是半专业的程度，她什么水平啊，也配用？何况她根本没多少时间弹，还会员呢。

    她赶紧跑去阻止，「陆远，你别闹，这个太贵了，你自己又不会弹。」

    陆远填着会员信息，没有片刻的停顿，「但你弹着好听啊。」

    「那也没有意义，艺术节表演结束我就不用了。」尹玥皱眉，「那把老琵琶修修就好了，何必呢。」

    陆远头都不抬，把表交给老闆，「嗯，艺术节以后我收藏，我家墙上缺，可以吗？」

    「你！」尹玥跟他简直说不通。

    眼看陆远就要付帐，尹玥急了，顾不上这么多，双手攀上了他的胳膊，试图把他的手拉开。「老闆，这琴还是算了。陆远，我们走吧。」

    尹玥多大的力气，拉着陆远纹丝不动，炎炎夏日，本就都是短袖，陆远没有被劝阻的感觉，只觉得热气往脑门上沖，别说四千，四万他都沖了。

    老闆也是个妙人，把琴装在盒子里，仔仔细细的包好，「妹妹，别下了男朋友的面子，男人在这种时候怎么好说不行。」

    陆远勾唇，笑的有些邪乎，「大哥，有理，结帐。」

    什么男朋友，哪有这样不听人意见的男朋友，可是尹玥的脸还是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才不是他女朋友。」

    老闆不搭理她，笑的暧昧。

    尹玥这回真是气的了，往陆远的小腿肚轻轻踹了一脚，引得陆远回首看她，这一拉扯，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缠着人家的胳膊，得，说不清了。

    尹玥不管了，放了手自己就跑出店门，店门外三十度的天都没她这会儿脸上的温度高，她觉得她不正常了。

    她不得不去想，她爹在那时候换位置给的警告眼神，莫不是提前发现她会不对劲，是在警告她？知女果然莫若父？

    新的琵琶在陆远的背上背着，他坚称这是他的，为了对的起这个价钱，要尹玥艺术节一定要努力表演，好让琵琶上墙挂着的时候有荣耀的光环，理由太过中二，可尹玥不得不答应。

    虽然买了新琵琶，但今天是没法练了，耽搁了太多时间，他们打车回去就得直接去上物理课，这可能是尹玥最后一节物理提高课，因为区里的成绩今天就出了。

    如果没有出线，那她的课也就止步于此了。

    诗雁南抱着一打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们都挺棒，一班的是你们应该做的，我就不多表扬了，这里我着重表扬一下二班拿到鼓励奖的同学，还有批评一下没有拿到第一名的同学。」

    尹玥下意识的看了陆远一眼，她怎么觉得诗雁南说的就是他们两个？视线被陆远逮了个正着，陆远英雄所见略同，对他无奈的笑，诗雁南是针对他针对惯了。

    「尹玥，二班的种子选手，这次物理竞赛的成绩可圈可点，虽然没有入围市里的比赛，但是整体在中上游，来把鼓励奖的奖状拿了。」诗雁南扬了扬手上的奖状，「一班作为重点班，这次没有奖的自己反思一下。」

    尹玥说不激动是假的，她在报名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拿奖，事情的走向居然最后和陆远预料的一模一样了，他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没有他的辅导，根本不可能。「谢谢老师。」

    诗雁南表扬完又拿起一张成绩单，「来吧，让我们来批判一下区里的第二名，错的是什么睿智知识点呢？陆远，你比赛的时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种根本不该错的地方为什么会出错，明明可以满分的卷子，你梦游的厉害啊，是不是不在一班就不会做题了，这一期物理提高班的卫生都交给你了，市里比赛还给我梦游，我会跟校长申请一下让你打扫校门口一个月。」

 第33页

    陆远被一顿批判，面上却没有丝毫愧色，「诗总，年纪大了，发脾气会高血压，区里嘛，随便考考，市里我会认真一点的。」

    可以说是十足欠抽的发言了，一班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且嘘出了声。

    下了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家，陆远拿着扫帚在晃，东一下西一下的，根本不像要好好扫，张天在门口等着他，顺便想看看他新买的东西，但手还没碰到，腿上就被陆远用扫帚啪了一下，「放开你的脏手。」

    张天嗷的叫出声，「干嘛啊，远哥，这是什么宝贝，我都不能看。」

    「当然，放下。」陆远眯着眼，坐在课桌上，自己摸了摸琵琶的盒子，「一会直接回家。」

    张天？？？「我们的咖啡店？」

    「你不会自己回去做题？」陆远白他一眼，「考个第四名，你也好意思问我题？」

    张天冷笑，明明就是尹玥不再去了，所以课后做题环节直接取消了，呵，男人。

    「远哥，咱说个明白话，你是不是喜欢尹玥？」张天站起身，敛了笑容，「你喜欢她，天天给人家做题能有什么结果啊？你这不对啊。」

    陆远闻言不贊同的面向他，「成绩不好有什么资格早恋？」

    张天麻了，这就是学霸的爱情？他还想说什么，忽然用手捂住了嘴，看向陆远身后的后门。

    陆远挑眉，转身就看到推开门的尹玥，女孩白的发光的脸上有些许惊讶，很快收敛起来，「额，我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陆远心里在打鼓，但面上没有被抓包的紧张，很坦荡的样子，「忙我扫地吗？这么好？」

    尹玥点点头，她脑子现在挺乱的，刚才她只听到了两句话，陆远的回答很不明确，说不好是喜欢，所以做题，还是做题成绩好，以后才能早恋，一个是喜欢，一个是不喜欢，很让她在意，可她问不出口的。

    她从没想过早恋，因为光学习都不够时间，她没有这个时间的。

    「我能拿到奖，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诗老师让你打扫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也算谢谢你的辅导。」尹玥带着浅浅的笑，声音很柔，但眼神却不敢看他，她去角落拿了另一把扫帚，低头扫的无比认真。

    张天和陆远两个人挤眉弄眼好一会，陆远不知道尹玥来了多久，张天不知道尹玥听了多少，他会不会坏了陆远的好事儿。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十分钟后，尹玥把教室收拾完，拍拍身上的灰尘，和他们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陆远沉住气没说话，张天赶紧跟上，「尹玥啊，我今天往你那个方向，咱们一起走一起走。」

    尹玥克制住自己回头看陆远有没有跟上来的冲动，和张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张天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路口两人再见，尹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远远远的坠在后面，背着大大的琴盒，正对上她的眼。

    心跳徒然加速。

    表演

    尹玥有些躲着陆远，她也不想的，可是一靠近这个心跳就不受控制，眼神也不听话，这太影响她学习了，除了周末练琴的那一个小时，尹玥几乎不主动和他说话。

    陆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样很安分，会在放学的时候罗列一些难点，放在尹玥的桌上，会在物理提高班放学以后等尹玥来给他打扫卫生，然后隔老远送她到路口，但两人没怎么说话。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在物理市里比赛前，艺术节先行到来，尹玥在网上买了一套表演用的汉服，伴奏是她花了点时间去买琵琶的店里找老闆帮忙录的，会员卡还是派上了用场，老闆促狭的眼神，差点没让她原地扣出一个两室一厅。

    提前一周，表演用的东西都交给学校里，除了琵琶因为过于贵重，要等当天陆远才拿过来。

    艺术节当天，上午是上课的，下午就开始汇演，有表演任务的学生上午可以请假彩排。尹玥当然是需要请假的，她得提前上妆换衣服，还要再走一遍台。

    化妆的老师是学校的美术老师，她同时还是某个平台的小美妆博主，看到尹玥的时候当即抓起化妆盒，「同学，你！这脸！来来来，你就是今天的mvp，我不给你画出朵花来愧对我美妆博主的称号。」

    尹玥只能任凭她涂涂抹抹半个多小时，一直到十点多才逃出美术老师的魔掌。

    陆远下了课也晃了过来，他借着送琵琶的藉口就是想来看看尹玥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紧张他也好宽慰一下，男生想的很仔细，没想到一开门看到尹玥的一剎那，脑子就空了。

    尹玥一直很好看，所有人都知道，可没有人知道她化完妆还可以再好看一个维度，美术老师一个古风妆让她的美有了新的高度，「你。」陆远几乎忘了怎么说话，你了好一会儿才道，「好看。」

    尹玥照过镜子，美术老师给她化得挺夸张的，被陆远这么一夸羞的耳垂通红，「是吗，美术老师化的好。」

    「你要不先换衣服，琴我再拿一会儿，不然你不好换。」陆远磕磕巴巴道，想看她又有点不好意思，视线在里外飘忽不定。

    尹玥一想，他说的有道理，进了仓库找自己的衣服。

    她还没动手翻，就听见一旁也准备换衣服的同学惊唿，「呀，这谁的演出服怎么这个样子了？」

    尹玥闻声望过去，女生手上是她熟悉的布料，她有不好的预感。

 第34页

    等女生一展开，她一瞧，果然是自己的汉服，怎么说呢，残破不堪，扎的带子掉了不说，领子和衣服的接口也有了好几个大洞，这不是放坏的，是人用剪刀剪坏的。

    陆远也看到了，他的面色严肃起来，「你的？」

    尹玥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我的。」

    发现的女生一脸惶恐，「这不是我弄的啊，我拿出来它就这样了。」

    尹玥的心情挺平静的，甚至没有冒出愤怒的感觉，「嗯，我看到了，不好意思，麻烦把它直接扔了吧。」

    相比尹玥的冷静，陆远的愤怒显而易见，「这他mua是谁干的？！仓库有没有监控，等我找出人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尹玥还有心情笑呢，陆远维护她的感觉让她很舒服，虽然她知道这种感觉不应该，「怎么兜着走？用成绩碾压人家让别人自卑死？先别管这个。」

    「不管这个管什么？！这里这么多衣服，只有你的坏了，这是有针对性的，今天可以剪你的衣服，明天就可以捅伤你的人，校园欺凌决不能容忍，电视里一直在放这样的宣传，你都不看吗？！」陆远是真生气，他记得刚开学那时候尹玥被人留下来出黑板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但那次他就很担心。

    后来又和同班级女生发生口角，尹玥这简直是校园欺凌最寻常的主角，他哄在手里都怕伤着的女孩子，怎么可以给人肆意伤害？！

    尹玥迎着他的怒火，扯了扯他的手腕，「下午就要表演了，相比找谁干的，不如想想怎么找件衣服来代替才是。」

    女生葱白的指尖触碰到陆远的胳膊，带来一阵凉意，让陆远恢復了理智，他不由的看了眼尹玥，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正常女孩子不都应该惊慌失措，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

    为什么她不呢？陆远想到了些什么。

    只有经常被这样对待的人，才会麻木的接受这种方式，不再害怕和恐惧，因为习惯了，尹玥之前有过被排挤的经歷？是在东三吗？

    「衣服我来解决，你去看看伴奏那里出问题没有，都是放在学校里，我怕你伴奏也出问题，到时候就麻烦了。」陆远强迫自己不去愤怒，他本来是来送琵琶的，现下又带着往回走，「琵琶我给张天，放在学校安全率太低了。」

    尹玥点头「你去哪里弄衣服？」她想追上陆远，衣服是她的，理应她自己去搞。

    奈何陆远走的飞快，她扎了头髮跑快就怕把美术老师辛辛苦苦扎的髮型给弄乱了，「你别管，下午表演前我会给你拿来的。」

    陆远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尹玥也无法，只能掉头去大礼堂后台看看伴奏怎么样了。

    大礼堂里，调试的老师已经在调整舞台，十三中是个大学校，年年迎新，毕业都要用礼堂，还有艺术节这件事，所以设备很好，灯光舞台在表演前都需要维护。

    尹玥去问了管理老师，老师让她自己放放看，她选择了自己提交的文件，打开却放出了一本言情小说的听书音频，惹得管理老师频频瞩目，这是什么琵琶弹唱？有点厉害啊。

    尹玥庆幸陆远的谨慎，还好来看一看，「老师，音频错了，我重新传给你一份吧。」

    老师脾气还不错，让她发过来就是。

    忙完这些，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尹玥去找了张天，「看到陆远了吗？」

    现在一班就没有不认识尹玥的，看到她来都热情的打招唿，张天抱着琵琶，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没有啊，他就让我看着这玩意儿。」

    尹玥好笑，不愧是陆远最忠实的朋友，太听话了，「放在你们这应该不会有意外，去吃饭吧。」

    尹玥不知道陆远去了哪，她特地给他打了饭，但一整个中午，发消息也不回，人也没出现，最后她只能厚着脸皮跟食堂阿姨讨了个盒子装，说明天还给她。

    下午艺术节开始，有表演的都去大礼堂，没有安排到的可以选择在教室里看转播，或者也去礼堂凑热闹，高二二的节目在前半段，尹玥的节目在后半段，最后三个节目则是八班艺术班的压轴。

    吴成林除了是班主任还是教导主任，在艺术节这会儿分身乏术，班级的表演事项交给简瞳全权负责。

    临二班表演的时候，尹玥还是没看到陆远，简瞳和莫茵茵满场的找人，连不允许用的手机都顾不得，到处问陆远的电话，多稀奇二班这么多人，没有人有陆远的电话。

    所以问到尹玥的时候，她也从众的说道，「我也没有。」

    简瞳显然不信，「你怎么可能没有，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以前又是同桌。」

    尹玥漫不经心的眨眨眼，回答，「我觉得他跟谁关系都不错，而且你现在就是他同桌，你没有吗？」

    简瞳咬着下唇，最后吐了句，「不想给就算了，表演凑不齐人，最后丢脸的是大家。」

    二班的话剧里，最终是没有陆远出场的，让不少来看陆远的学妹们很是失望，毕竟他不管有什么传言，帅这方面，就是校草级的。

    还有三个节目，尹玥却连衣服都没换，她已经准备穿校服上台了，到时候把头饰拿掉一点，也不会太不和谐，张天已经把琵琶抱来了后台，他还在锲而不捨的打陆远电话。

    还有两个节目，电话终于接通，那头传来了陆远气喘吁吁的声音，「让她到礼堂的卫生间去，我已经在三楼了，马上到。」

 第35页

    尹玥已经在着手拆头饰了，被张天推到了礼堂角落的卫生间，一分钟后，陆远大步流行的跨上台阶，手上抱着一套华美的汉服，「快去穿。」

    报幕开始唱到来自高二二班尹玥同学的琵琶弹唱，尹玥已经站在了幕布后面，一袭淡紫色的唐风诃子裙，披着金色的大袖衫，行走间裙摆波光粼粼，大袖也掺了金线，在灯光下尽显华美。

    伴奏响起，琵琶独特的古韵侵染了一整个礼堂，尹玥红唇微启，低声吟唱，如歌如泣。

    礼堂里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听惯了流行音乐的学生们第一次听到这样安静的乐曲，他们未必能听到歌词里吟唱的典故，却都听懂了歌曲的情绪，三分钟的表演时间，所有人都被吸引在了尹玥塑造的里，他们彷徨又惆怅，五千年的文化似乎在眼前又已遥远。

    琵琶声停的剎那，世界都是安静的，片刻后掌声雷动，她弹得也许没什么技巧，但是大家都觉得好听，且动听。

    尹玥眉眼含笑，行礼退场，一抬眸就看到了礼堂最后站着的陆远，少女扬起嘴角，成了场上最璀璨的人。

    陆远回了个礼，他钦慕的女孩，这一刻，在发光。

    再打赌

    艺术节表演圆满收官，没想到尹玥的表演一直称霸到表演结束，八班的节目都没有能够掩盖掉她带来的惊艷表演。

    高二有个弹琵琶好听，长得像仙女的女生，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有大胆的学生干脆把自己偷偷录的屏传上了论坛，福利大众。

    难得艺术节，晚上当然没有作业，尹玥约了陆远和张天在学校隔壁街的烧烤店吃饭，之前区里比赛结束，她就说要请陆远吃饭，这会儿有时间正好把这顿请了。

    张天十分懂事，跑去吧檯点菜，绝不让尹玥操心吃什么这个问题，陆远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看手机，千把块买的琵琶被随意丢在座位边上，尹玥忍不住轻轻拂过琴盒。

    今天的表演，观众们也许只感觉到了好听和惊艷，但对于尹玥来说，是全然不一样的感觉，舞台的感觉，她从没有一刻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自由，整个礼堂听她一个人的声音，她肆意的让音乐环绕，唱自己想唱的歌，带着礼堂里的观众们感受她的情绪，那一刻的充实感令她晕眩。

    这和在舞台下表演是全然不同的，她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她想要更大的舞台，想让更多人听到琵琶的美妙，想把情绪传达给更大的空间，这不是十三亭了了几个阿姨可以比拟的。

    别人都说上台会紧张，她没有，舞台上的自己简直如鱼得水，就是放学到现在，她还有些飘飘然，尹玥是感谢陆远的，不仅仅是物理比赛的事情，艺术节是他约的赌注，可最后得益的是她自己，细细想来，陆远似乎什么也没得到，做了这么多全都便宜了她。

    所以他喜欢自己吗？尹玥的视线从琴盒上收回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陆远，他狭长的凤眼低垂，又长又卷的睫毛让多少姑娘羡慕嫉妒恨，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笑意，他在看什么？

    尹玥悄悄的挪过去，想偷看一下，可惜还没看到，陆远就摁掉了屏幕，「怎么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让张天去加？」

    尹玥摇头，她吃什么都无所谓，「你在看什么，好像很有趣。」

    陆远的手指摩挲这屏幕，就是不点开，笑笑转移话题，「没什么，你今天弹得比平时都要好，一班不少人在群里夸你。」

    他怎么会让尹玥发现他在论坛上搜刮今天的截屏，好看的统统保存在相册里，她穿着他选的裙子，弹着他的琵琶，就好像整个人都是他的一样，奇异的感觉，令人陶醉。

    张天点餐回来，尹玥就不再多问了，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她能瞄到陆远的界面根本不是聊天界面，所以他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当时张天的问题他没回答，其实是迴避。她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听见，纠结的完全是她自己。

    三人以饮料代酒，干杯，吃肉，尹玥自己不能去参加市里的比赛，祝愿他们两个能在市里比赛取得好成绩，而陆远和张天就为她庆祝今天顺利演出，张天这个消息通，还掏出论坛的评论念给尹玥听，听得尹玥耳尖都红了。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还说我琵琶十级，我哪考过这么高啊。」

    张天也今天第一次听，好奇宝宝一个，「那你几级？」

    尹玥回想了一下，「大概八级有去考过，都是小时候考的，小学那会，三年把八级考了。」

    「这么小就八级，那之后为什么没去考十级啊。」张天惊讶，他一开始听说尹玥要弹琵琶的时候跟大多数人一样的，以为就是个非专业表演，唱歌为主呢，谁能想到是个高手。

    尹玥笑笑，不无遗憾，「后来我妈妈过世了，爸爸工作忙，就没有再去学了。」

    陆远抬眸看了她一眼，心道，这理由应该不完全。

    一顿饭吃了尹玥半个月零花钱，夜色渐浓，张天识相的拍拍屁股走人，陆远和尹玥并肩往路口的方向走去。

    「都考了八级了，不继续考，不可惜吗？」陆远指了指琴盒，低声道。

    尹玥顺着他的视线，看着他背着的琴盒，不可惜怎么可能？「考上去得花大量的时间练习，现在学习任务这么重，哪里有这个时间。」

    陆远不在意的接道，「有我不是能省你大量的时间，去考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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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不能一直指着你学习啊，不转化成我自己的知识，以后我怎么办？」尹玥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摆，陆远说的好像自己能成为她永远的依靠一样，成绩这种东西哪里是别人能帮上忙的。

    「为什么不能？」陆远停下脚步，转身面相她，「只要你不转学，到高考前我都能帮到你，a大数学系是吗？只要我也考进去，你依然可以问我。」

    尹玥张大嘴巴，水润的眸子呆呆的，「你怎么这么随意的定专业，你没有理想吗？」

    陆远直视她的眼眸，忽然笑了，「以前是没有的，现在有了，我随意定专业，你胡乱定专业，不是半斤八两。」

    「我哪里胡乱定专业，你别胡说。」尹玥瞪他一眼，不敢问他什么叫现在有了，「我要去数学系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一个根本不适合你的专业？」陆远旁敲侧击过很久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问出来。

    也许是夜色笼罩，也许是陆远对她真的太好，尹玥本来不想跟任何人说的，却渐渐吐露了出来，「因为我妈妈是a大数学系的教授，我也想变成她这么厉害的人。」

    「可你不适合。」陆远实事求是的说，「你不仅仅想考那个专业还想成为佼佼者，但你对理科的敏感度恕我直言真的不行。」

    「可是……」尹玥眨眨眼有点被伤到，她想反驳，可除了她主观的想，根本没有什么支持的理由，她甚至知道陆远说的是对的，数理化是她学的最累的东西，她可能真的不适合。

    「成为和她一样厉害的人，不一定要走同一个专业，你母亲这么睿智博学，如果在世也绝对不会让完全不合适的你走她的路，这才是你该走的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翘楚，能成为其中之一不是殊途同归吗？」陆远的表情很严肃，他难得这么严肃。

    尹玥被他说得愣愣的，喃喃道，「可我爸爸也希望我成为妈妈那样的人。」

    「尹玥，人生是你自己的吧。」陆远有点生气了，他追究了这么久的原因居然是这？就为了父亲的一己私慾，这样教孩子合理吗？就算是他爹这个命令主义，也不曾限定过他的未来。

    尹玥茫然的看着他。

    陆远又道，「你的父亲只负责你十八年的引领，人生这么长，你自己要走下去，做你喜欢且擅长的事情，把它做到极致难道不是一大乐事，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话是这么说的，可谁能真的不管不顾父母，尹玥不由反驳道，「你那时候不也因为和你爸爸赌气，成绩奇差考来二班？」

    陆远一噎，「这，我现在不是想通了吗？那时候不是你告诉我，我父亲认识的我和本我有区别，你教我挣脱他的束缚，为什么你自己不这么做？」

    陆远想起来了，他和陆明康在办公室吵架那回，尹玥告诉他，父亲眼里的他，和他本人不同，他不该为了他而活，那么简单的道理，她曾告诉过他，自己却跳不出去。

    尹玥沉默，末了还是说了句，「我和你不一样的。」

    陆远真是一腔热血被硬生生堵住无处散，眉头一抬计上心来，「这样，咱们再打个赌。」

    「什么？」尹玥怀疑他就是个赌徒，一天到晚打赌。

    陆远伸出手，翘起小指，「我让你数理化成绩维持在分数线上，你暑假去考琵琶九级。」

    尹玥眯起眼，熟悉的配方，「这个赌对你有什么好处，不管输赢都是我受益，你为什么总怎么做。」

    陆远闻言，严肃的表情变了，略带得意的一笑，「不全是哦，只要你跟我打赌，不管输赢，我要的都会有的。」

    尹玥不懂他，他依然是那个奇怪的男生，行为令人费解。

    「堵吗？百利而无一害，擅长数学的人才不会纠结这个，应该立刻马上下定决心要堵的。」陆远勾唇，把小指对向她。

    尹玥垂眸，忽而一笑，「有道理，我堵了。」

    月光下男生女生的小指勾在一块，拇指重重的摁了一下。

    还来不及放开，就听到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尹玥背嵴一紧，慌忙的把手撤开，转身看向自家小区门口，吴成林站在路灯下正向他们走来。

    陆远也是头皮一紧，大晚上被班主任逮到和女生手碰手，这怎么都解释不清吧。

    「吴，吴老师。」陆远往前一步，试图把尹玥档在后头，非常man的迎接班主任的怒火。

    谁想吴成林直接越过他，「那么晚了不回家，我送尹玥回去，陆远你自己回去，周一上午，你到办公室找我。」

    吴成林声音低沉，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陆远恨不放心尹玥，可尹玥已经乖乖的走出来，手背在后面对他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陆远静静的看了几秒，最终只能转身回家，吴成林是个好老师，应该不会骂学生吧？

    打架

    皎洁的月光，明日必然又是一个大晴天，尹玥默不作声的跟着吴成林回家，她身上一股浓浓的烧烤味，弄得吴成林直皱眉，「去把衣服换了。」

    尹玥干脆先去洗了个澡，这味道她闻着都不妙，浴室里水滴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冷静，也让人多愁善感，尹玥做事素来都是先干为敬的，十足的实干派，可这回她居然开始畅想起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这未来是陆远不经意之间描绘的，她在高三前考出了十级，高分有了部分加分，她去了一个音乐殿堂，站在几千人的礼堂表演，想的更大胆一点，可以站在几万人的舞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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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浴的水滴仿佛都化成了吶喊声，千千万万的声音充斥耳膜，尹玥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渴望，六年了，自从妈妈过世，她满脑子都是认真学习，追逐妈妈的脚步，满足父亲的愿望，她的理想？她以为这是很遥远的，必然要先完成眼前的事情才去满满考虑。

    但真的是这样吗？从陆远的嘴里，她发现不是，她距离成年都没有几年了，而她竟然才刚发现自己拥有梦想。

    热气哄得她白皙的面颊红彤彤的，水龙头关上，水声戛然而止，梦想的舞台满满变得晦暗，她有些捨不得了，未曾拥有过的时候，她也不念想，可一旦上了台，知道了那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就再也无法忘怀。

    客厅里吴成林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眉头紧皱就没有松开过，女儿素来是最听话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爸爸。」尹玥擦着头髮，在他面前坐下。

    吴成林直直的看着女儿的眼睛，那双大眼睛和妻子是何其相像，她一脸沉静的看着他，没有什么想像中的愧疚。

    吴成林清了清嗓子，虽然这很尴尬，但作为父亲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小玥，我知道高中是男孩子女孩子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但是在这个阶段的心动，通常都是无疾而终的，你懂吗？」

    尹玥歪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懂，那些小打小闹的爱情，完全是浪费时间，可陆远是什么打算？不，不对，她甚至还不确定陆远喜欢他，这个根本太遥远。

    「爸爸，我没有早恋。」尹玥说这话心里一点不亏，她是有过心动，也有过感动，但恋爱她是确实没谈的。

    吴成林对女儿的态度有一丝迷惑，他工作其实很忙，教导主任兼任课老师，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心女儿，即使她在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班级。

    「你从小到大都很乖，也一直很体谅爸爸，爸爸相信你没有，但是人言可畏，你们虽然都还是学生但距离成年已经不远了，爸爸我介意你们在学校里有交流，但放学以后这么晚，还是不要单独相处比较好。」吴成林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说这个，只能用在学校里劝阻早恋时的那一套。

    尹玥接受良好，「好的爸爸。」

    尹玥都这么说了，吴成林目前来看也只能相信，他默了默，片刻后，又抬起了眼，问了另一件事，「今天艺术节，你上台表演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爸爸很久没见你弹过琵琶了，还以为你不太会了。」

    尹玥垂着眼，是有一些失望的，她在表演的时候也曾往下看过，没瞧见爸爸的影子，她是希望他能看见的，甚至是夸她。

    「嗯，很久没练了。」尹玥淡淡道。

    吴成林没察觉到她的失落，又道，「怎么想到要参加表演？物理提高班不是很忙吗？」

    「还好，跟别人借琴周末随便练一练，就表演了，没有耽误学习。」尹玥自然能听出一些言外之意，比如物理提高班这么忙为什么还浪费这时间，她的心一寸寸暗下去，陆远提及的未来，也许也不适合她，她做不到一意孤行的去追求梦想。

    吴成林的想法其实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一听到她周末借琵琶弹，立马想到了陆远背着的琴盒，好嘛，又绕回去了，原来两个人周末还经常一起练琴，吴成林的脸沉了下来。

    尹玥感受到了他的不虞，只当父亲是生气自己浪费时间，赶紧站起身，「我这里还有些提高题，我再去做一点。」

    吴成林的面色不见好转，只叮嘱，「灯开亮一些，一会儿别伤了眼睛，早点睡觉。」

    不算多不欢而散，但也没有多快乐，尹玥今日激盪了一天的心，终于是落了地，梦太过遥远，她只配学习。

    夜色逐渐深沉，陆远发来了消息，尹玥没有回，

    第二天陆远中午在十三亭里枯坐，他大约猜到尹玥今天是不会来了，所以也不算失望，只等了一个小时就准备离开，才走出十三亭却看到了几个野鸡学院的人在晃悠。

    陆远本没当回事，谁知这么大的路，他们愣是一个个的挡在了他的面前。这就是来者不善了，他没做过校霸，但好歹听过校霸的故事，对于那些古惑仔一样打来打去的生活不憧憬，可也确实不太怕。

    毕竟上次他练了手以后，发现了，自己打人真不赖。

    为首的是个黄毛，陆远隐约觉得他有些眼熟，直到他开口，才确定就是那天晚上跟自己大家的老熟人，「今天你的妞没来？」

    黄毛叼着根草，比了比上面呢的亭子。

    陆远狭长的凤眼就眯了起来，他们什么意思？平时偷窥他和尹玥练琴？！他本是不怕的，忽然就后怕起来，他们找的是他，可如果丧心病狂一点，完全可以去堵尹玥，到时候他的心情，他连想都不敢想。

    陆远几乎是瞬间就怒了，「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黄毛嘿嘿笑，草被他一口吐掉，「老子上次被你牵连去所里走了一圈，这会儿当然要来出一口恶气，你好好站在这里让老子打上三拳，这事儿就过去，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然呢，你的小女朋友，我可不保证她的安全了。」

    陆远的面色很难看，但他必然没有失智，这种几乎是无本买卖，你今天给他打了，明天再来威胁你，你又能怎么样，投鼠忌器，就永远被挨打，逻辑一点都没有，怪不得成绩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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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呵了一声，为他们的智商感到忧伤。

    黄毛因为他一声嗤笑，立马就跳了起来，「你笑个屁？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人把你的小女朋友摁在厕所里？」

    他怕死了，他明天专门护送尹玥去厕所，五分钟不出来他进去好吧，「兄弟，别秀你的智商下限了，让开，我当没见过你们。」

    黄毛怎么可能让，他本就是来出气，这下又受了一肚子气，陆远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戳他肺管子，好学生，他最讨厌的就是好学生。

    年轻气盛，天气又热，周边男孩子们的脾气也是一点就着。

    「艹，你找死！」黄毛一句国骂，四五个男生就沖了过来，陆远揉了揉胳膊，把身上的书包往地上一扔，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报个警，可惜他们不给自己时间，不然就他的认知，这指定可以称之为正当防卫。

    陆远的身手确实可以，大热的天，又活动的开，他把昨天没散发出去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这几个送上门的挨揍对象身上，昨天尹玥的衣服莫名被撕扯，他还没找到始作俑者呢，昨天被吴成林抓到他们一起回家，他也没找到发泄出口呢，昨天尹玥没回他消息，他一肚子的不安和焦躁。

    有力的拳头打在黄毛的脸上，陆远下手其实挺狠的，散打本来就花架子少，他基本上拳拳到肉，当然对方四五个人，他身上被人打中的也不少，半大的小子都是一点就着的，打起来浑不管后果。

    「啊。」是路过散步的阿姨发出的尖叫，「快报警，快报警。」

    陆远揪着黄毛的衣服，「听到吗？阿姨们要报警，你滚不滚，下次别他妈再出现在我面前，你5个人，现在什么下场？要哥哥指给你看看吗？」

    黄毛被打的眼皮都青了，手臂大概是骨折了，晃晃荡盪的挂在身侧，陆远打架太狠了，他也不是亡命之徒，只是普通的不良少年，哪里真的敢，当即招唿人，「撤，撤！」

    「给老子绕着点走，我不管你们做没做，今天你们威胁了我，改天我朋友如果受伤了，下次老子就到你们学校直接找你们，听明白没？！」陆远啐了一声，比不良还不良。

    这回他也学乖了，在警察来之前逃之夭夭。

    下午的物理提高班当然是没法儿去了，他掏出手机给诗雁南请了假，等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也使不上劲，按照经验估计，这大概也是骨折了。

    「啧。」陆远看了看头顶的烈日，骨折不上医院不行，他认命的往回走，路过十三亭的时候看见警车唿啸而去。

    他松了口气，低头看看手臂，一抬眸却看到尹玥拿着瓶冰水正站在十三亭的门口看着自己。

    陆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这么狼狈的一面，怎么就叫她看见了？！

    偶遇

    中心医院，尹玥帮陆远挂了急诊号，外科急诊这种地方，经常能看到断手断脚的病人，今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车祸，来的有两个头破血流躺在病床上哀嚎。

    尹玥不忍的看着他们，转首就有点生气，陆远今儿的伤还好，如果哪天也像他们一样，她几乎都不敢想。

    女生生闷气，一路上都没跟陆远说话，终于轮到陆远去看医生，老大夫在他的手上敲敲打打把陆远整的咬牙切齿。

    「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避让？」老大夫见惯了外伤，这一看就是小年轻打了架来的，他看了看年纪，才高中没毕业，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大夫恨铁不成钢，下手就更重了。

    陆远一脸菜色，刚才打架哪有这么疼，而且那时候激动呢，这会儿在尹玥面前，他连吭一下都觉得丢脸，过程实属煎熬。

    老大夫终于结束了看诊，基本确定就是普通骨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开了个片子。

    x光门口自然还要等，许是刚才陆远太可怜，尹玥这会儿面色好了些，犹犹豫豫半晌开口道，「疼？」

    陆远心道当然疼，但男人怎么能说疼，硬撑，「不疼。」

    尹玥也是个狠人，往刚才医生摁的地方突然摁了下去，陆远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是不疼，你今天不该在上课吗？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尹玥本来是算了时间去十三亭练琴的，那把旧琵琶爷爷们又给修好了，她寻思这个点陆远上课，肯定不能在那里。

    谁知道过去就看到有警车在门口，她被迫听了一耳朵，大概知道是有学生打架，但她没想到主角是陆远，所以一回头确确实实是惊到了。

    在生气的同时，还有些愧疚，陆远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了，他来等她了，一如以往的约定，不管他们是不是被老师怀疑了早恋，他就没想过避嫌。

    「我说是他们先动的手，你信不信。」陆远在这方面是挺无辜的，他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是谁？」尹玥皱眉，陆远在学校是有点高调，但都是学习上的高调，并没有什么厉害到需要打架的恩怨啊，除了上次半夜去派出所。

    尹玥抬眸，「是不是那次的事？」

    陆远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嗯，上回被打过我，这回来找场子，还是没打过我。哈哈。」

    还笑！尹玥瞪大了眼睛，「你，那些人就是不管不顾的，这以后怎么办？你有没有告诉老师？他们一次又一次不放弃的骚扰你怎么办？你就该报警，让他们开除学籍，再没空来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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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玥有些语无伦次，说话也没了逻辑，陆远笑嘻嘻的看她，看女生为自己着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暖，「应该以后不会来了，放心吧。」

    「他们能放过你？校园暴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尹玥素来都是淡淡的，这回显然是真生气了，拳头捏的死紧，白皙的手背都出现了经络脉纹。

    看着她的模样，陆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曾经她推测过得事，「你在东三是不是被欺负过？」

    尹玥略带诧异的看他一眼，继而答道，「算不上欺负，就是人缘不好。」

    陆远自己挨打都没有这么生气，可听说她在东三被排挤，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就像之前他们剪坏你的衣服？」

    尹玥低头，迴避他的视线，「也不是哪里都有艺术节的，也就撕撕书什么的。」

    「你没有告诉老师吗？或者父母？」陆远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她摆正，想看到她的眼睛，说自己的时候振振有词，那她是怎么处理自己的事的？

    尹玥有些不自在，「她们又没打我，和你这能一样吗？」

    「没什么不同的，行了，那这事儿过去，你知道那天剪坏你衣服的是谁吗？」陆远其实还想追问，可她看上去很受伤，他怎么忍心让她在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

    尹玥心道，怎么就过去了，为什么就被他忽悠过去了，可他手臂受伤了已经都这么可怜了，想想也就算了，顺着他答道，「一猜就差不多知道了，不就莫茵茵吗？就是没有证据，我会再看看的，万一不是她，我也不会冤枉她。」

    「仓库应该有监控。」陆远点头，「找老师去调一下。」

    「谁会在有监控的地方弄，反正这事儿过去了，倒是我忘了问你，那天的衣服你后来去哪里弄来的？」尹玥那天太兴奋，以至于后来直接忘了问。

    陆远好笑的看着她，「还能怎么弄来，买的啊，我打车出去买的。」

    「出去？」尹玥又不好的预感。

    「嗯，翻墙嘛。」陆远不以为然的耸肩，「不知道吴成林什么时候找我，不是约了我周一去教导处详谈吗？」

    尹玥真是惊了，「上学时间私自翻墙出学校是要记过的！你怎么敢！」

    「记过？」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走廊的角落里响起，「我特地过看了两眼，陆远是你吧？」

    陆远闻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立马松开自己掰着尹玥手，怔怔的望向走廊前方，然后喉咙咕噜了一下才难过的突出一个字，「妈。」

    尹玥闻言下意识就往后大退一步，她忽然觉得这两天是不是不宜出门，昨天碰到她爹，今天遇到他妈，陆远家的情况她只是大致知道一些，知道他父母离婚了，那时候陆远因为这个故意考差才来的二班，但具体他们离婚是为什么她是不清楚的。

    谁也不会逮着对方不开心的事情穷追不捨的问啊。

    「阿，阿姨好。」尹玥硬着头皮跟来人打招唿。

    陆远的妈妈是个素养很好的人，虽然对儿子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医院，和听到的记过等表示震惊，但还是很礼貌的跟尹玥先打了招唿。

    「妈你不是去国外了吗？」陆远的面色晦暗，父母的离婚来的突然，他的母亲原本是个家庭主妇，也就是从来陆远一回家就能看到妈妈的，可那天他们突然离婚，再回家就没了人。

    陆明康没具体说过为什么，只说他妈可能要出国发展，被问急了就说，他妈跑了，所以陆远从来没有试图去联繫过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因为她的狠心离去。

    「我去什么国外？我只回了几天隔壁市，你外婆家。」付晓今天是来医院体检的，阔别十几年，她重新找了个工作，来医院入职体检，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如此狼狈的儿子。

    「陆明康说会好好照顾你，说叫我别来，你什么都很好，就这？！」付晓真是要气炸了，「你爸呢？我给他打电话。」

    陆远张嘴，想拦，但没有拦下怒火中烧的付晓。

    尹玥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那，阿姨在这，我就先回去了？」

    陆远点头，他这家事多难看，他也不想污了女生的眼睛，「回去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尹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需要小心，但她没多说，只嗯了一下就离开了，临走看到付晓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怒火冲天的打电话，尖锐的声音夹杂着一些不好的用词。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她如果还活着是不是会为被人欺负的她，这样生气的跟别人吵架？

    会的，妈妈都是这么勇敢无畏的。

    尹玥离开后不久，付晓就挂了电话坐到了陆远的边上，她一声不吭，看着陆远冷笑，看的陆远头皮发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妈？」

    「你还好意思叫我妈？我十几年都白养你了，打架，翘课，早恋？我才回去住了两个月，陆明康好大的本事！」付晓真的很生气，她为了儿子十几年没有出去工作，全心全意的扑在他身上，而她的孩子也很争气，一直都是成绩优异，品德优良的好孩子。

    这也是她放心和陆明康离婚，把孩子留下的原因，她以为这么大的孩子，她教的这么好，怎么也不至于再歪了，她才放心的自私了这么一回，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陆远愧疚的低下头，「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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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亲生的，「好，原因，你说，我听。」老规矩。

    陆远咽了咽口水，理论上说他确实没错，可追溯初衷就很傻，他说不出口。

    付晓等了一会，没等到他说话，继续冷笑，「原因呢？」

    「比较复杂。」陆远的眼神有点飘，其实回顾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时间。」付晓和陆明康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无比的耐心。

    陆远只能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从之前半夜进派出所开始，当然他为什么深夜出现在十三亭自然没讲。

    付晓捂着自己的心，她是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儿子还能进一次派出所，但是开头的故事还是可以称之为见义勇为的，她怪不到儿子身上，只能怪陆明康，她儿子这么大委屈，做爹的居然没保护好他！

    「行，打架的事情姑且算事出有因，逃课和早恋呢？」付晓可不会被煳弄过去。

    陆远这就有点怂了，「其实也没早恋，充其量是我单恋，所以这应该不构成，吧？」

    这倒令付晓意外，女孩子不是都送到医院了吗？「刚才那女孩？」

    陆远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继而立马抬起来，「她不知道，你别牵扯到她！」

    付晓细细的想了一下，打架的事情里还缺了诱因，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那女孩子不可能没有戏份，她无法从第一眼判断一个孩子到底是好是坏，「这可由不得你。」

    陆远的面色苍白，他总觉得不妙啊。

    试探

    陆明康来的很快，快到出乎付晓的意料，中年男人穿着一板一眼的西装，大热的天从停车场一路跑到放射科，早已汗流浃背没了成功人士的体面。

    「怎么了？」他喘着粗气，一瞬不瞬的看着陆远，「怎么伤成这样？」

    陆远想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到付晓一声冷哼，乖巧的闭上了嘴，他已经去拍了x光，现在在等报告，不过按照拍摄医生的说法，骨折是妥妥的，这个不用想了。

    「这就是你看的儿子，我才回去两个月就伤胳膊伤腿？！」付晓把陆远拉在身后，目光沉沉的盯着陆明康。

    以往的每次争吵，在陆远的记忆里，陆明康总是快速的皱眉，然后不耐放的说，那就算我错了，认错的态度好的出奇，但敷衍的样子也表现的明目张胆，这也是陆远从来都不care父亲的原因，虽然他很优秀，很厉害，可他真的不够关心自己。

    孩子素来是最能体会到父母用心的人。

    无论是好是坏，用没用他能感受得到。

    可这次陆明康站的很直，眼里也没有愧色，「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自由，我能给他的是保障，不是干预，受伤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发生，可我不可能24小时跟着他。」

    付晓冷笑，她看了看四周，中心医院无论何时人都很多，「我不在这里和你争辩，先给孩子看完病，出去说。」

    「行。」陆明康表示贊同。

    陆远其实是不该说话的，爸爸妈妈的吵架他从来插不进去，哦，他父母其实也不吵架，他们喜欢谈判，也许他们也吵，但他没见过，可这次他默默的开了口，「一会回家说，好吗？」

    回家，他们已经离婚了，可陆远自己都不知道，他依旧渴望着这个词，他突如其来的叛逆，他怨恨的陆明康都是因为这个家的忽然离散，其实他依然敬爱他的父亲，从他如此轻易的原谅就知道，他恨得只是这件事本身。

    付晓有一瞬间的沉默，陆明康亦然，但抬眼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说了好。

    陆远攥紧的拳头一下子松了，他好像没有这么怕他们两个人来向他追责，打架也好，逃课也罢，早恋也行，都值得了。

    尹玥出门的时候只说是走一圈，却没想到去医院耽搁这么久，一回家就碰到了坐在客厅的吴成林，「去哪了？」

    尹玥只犹豫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去公园走了一圈，碰到了两个弹琵琶的阿姨，听了会。」

    吴成林面色稍霁，「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好好复习。」

    尹玥低头嗯了一声，进了自己房间，父女两一时都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只能沉默。

    落日沉没在天边的时候，陆明康开车带和陆远和付晓回了家，医院人多口杂，回家陆明康才问陆远，具体是什么事。

    一听到和上次进派出所的事情有关联，陆明康的脸一下子就阴了，「那时候我说要管，你说没关系，现在又出来后续，你还是坚持不需要我处理？」

    陆远摇头，「他还敢来，我还敢打，这不是大人能处理好的。」

    陆明康有些好笑，家长的话明明有用的多，「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陆远摇头，「我的意思只是小孩子的事你别管，你管了这回我就要记过了。」

    这，陆明康倒是没想到，他有着多年商业经验，第一反应是利弊，却忘了儿子的感受和学校的氛围，「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还是那句话，爸爸尊重你的选择。」

    陆远的面色好多了，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陆明康就一直秉持着这个原理，每周起码四天不加班，回来陪他吃晚饭，在事情的决定上会和他商量，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但现在已经适应良好，这也是之后他和陆明康没有再吵架，就着尹玥打赌的事情，顺便把成绩提上去，做出让步的原因。

 第41页

    可父子两这一问一答却给了付晓极大的震撼，陆明康不是这样的人，因为身居高位，他在家也是说一不二，小事情根本不屑去商量，他一分钟多少钱上下，打扰他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但他嘴里居然能说出尊重儿子的选择这种话，可付晓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贊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派出所进过，还打架，后续的事情不管控只会越来越严重，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我作为监护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陆远是付晓领大的，他清楚的知道付晓的个性，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平白无故被欺负的，可他大了，也是真的不想让父母去出头，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那都是无能的表现，他当然也一样。

    付晓没说几句，主要还是针对陆明康的不满，陆明康即使阻止了她的话，「付晓，陆远下周有物理竞赛，石膏也打好了，今天的题要去看，我们来讨论这个事情，不要影响他竞赛。」

    付晓对此没有异议，她也有的是意见要对陆明康提。

    陆远被打发回自己的房间，他们小区挺好，隔音也好，门一关，就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了，陆远哪有心思看题，掏出手机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尹玥。

    陆远：到家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你回个句号吧，至少我知道你安全。

    等了五分钟，没有讯息。陆远有些沉不住气，换了个手机。

    远：在？

    手机震动，他眼睁睁的看着尹玥回了他这个号。

    横斜：嗯

    陆远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但他不可能去跟尹玥发脾气，只能旁敲侧击。

    远：我上次跟你说我喜欢我同桌，我还没表白呢，好像被老师发现了，我好难过，现在那女孩子不理我了，怎么办啊。

    尹玥的手机摊在桌上，屏幕一直常亮着，显示的是陆远的讯息，到家了？三个字她就看了五分钟，回完远的消息她又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远回消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陆远，吴成林的意思她看的明白，可一定要断绝往来吗？她很犹豫。

    横斜：还没表白吗？那你是发现你喜欢她了吗？

    尹玥其实不太懂这些感情问题，看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理就去问啊，有什么好纠结的，但这样说又未免显得敷衍，毕竟恋爱这些事好像都喜欢隐隐约约，学生之间还很流行暗恋这类的戏码，也不知道这个远是什么路子的选手。

    尹玥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是她的话，会怎么样呢？

    远：不知道，也许发现了，也许没有，我还没来得及问，就不理我了。

    那是挺尴尬的，尹玥心想，她可能会直接不问了，脑迴路转的方式很奇怪，在想这个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陆远，如果她喜欢上了陆远，那么没表白他就不理自己了……心脏似乎停跳了一瞬，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比喻！都是吴成林天天怀疑他们谈恋爱，弄得她自己都怀疑自己。

    横斜：当面问问吧，纠结总不是办法，反正都不理你了，被拒绝最差也还是不理你。

    陆远看着尹玥的回答，不由一噎，好有道理，可他目前干不出来，现在的不理只是几条消息不回，表白失败，那恐怕同学都没得做。

    旁敲侧击毫无用处，反而弄得陆远自己郁闷不止。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陆明康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服了付晓，付晓进来时面色不太好。

    「妈？」陆远试探的叫了一声。

    付晓仿佛如梦初醒，「嗯？」

    「你……」陆远很想问她是不是要走了？走了还会回来吗？她的离开没有跟自己打半声招唿，是不要他了吗？

    付晓抬眸看着已经这么大了的孩子，不得不感嘆陆明康说的也不无道理，孩子大了，很多事情她都不该再管了，「妈妈明天要去上班，今天不能呆太晚，我下次来看你。」

    「下次？」陆远僵硬的看着地板，「是什么时候？」

    「周末吧。」付晓答道，「我的工作就找在附近，周末你不上课的时候我随时可以过来。」

    那你还是不要我吗？陆远看着她，嘴却抿着，说不出这句话来。

    付晓嘆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和陆明康不同，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陆远想什么其实她大致知道，「我和你爸爸离婚和你无关，我离开这个家也不是因为你，只是离开了这里，让我回来看你多了些阻碍，才来的少，你是个大男孩了，不需要时刻粘着妈妈吧？」

    陆远闻言当即反驳，「当然不需要。」

    「嗯，那我们每个周末见，好吗？」付晓想摸摸她的头，但一抬手才发现，儿子早就比她高了需索，遂作罢。

    陆远闷闷的点头，却倔强的不说再见。

    陆明康绅士的开车送了付晓回去，回来才敲了敲陆远的房门，「晚饭给你带回来了，咱们再聊聊别的？」

    陆远还以为已经聊完了，当即有些迷惑。

    陆明康笑了笑，「比如早恋？」

    物理竞赛

    周一陆远吊着胳膊来上课，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张天早就从一班沖了出来，嘴里一直嚷嚷着远哥怎么废了。

    吴成林本来预约了陆远周一的谈心，多严肃的话题，也因为对面是个伤病员，减小了力度，陆远用周末打球伤了手煳弄了过去，至于脸上的伤，打篮球嘛，难免碰碰撞撞，吴成林就是想起疑也没办法，没有人告到他这来，陆远说篮球就只能是篮球。

 第42页

    吴成林放过了他，不代表诗雁南放过了他，「下周物理竞赛，你去打球？还打骨折？」诗雁南眼里有着瞭然，眼皮都不带掀的，「伤的是左手，不影响你右手写题，二十套模拟卷，十套提高卷，周末进考场之前做完做明白。」

    于是一个手残的陆远，单手捧着比他还高的试卷磕磕绊绊的走出办公室，诗雁南果然还是十三中最恨的心。

    教室门口，陆远能看到余光里有人，「同学借过。」

    他也不知道是谁，对面却没第一时间让开，而是愣了好一会儿。

    陆远的视线微微往外挪，只看到一双葱白的手，从卷子的当中伸出，撑起上面一半的卷子，这才露出了手的主人，女生透白的脸嘴角抿着，惜字如金的不开口，只是拿了他的卷子，率先转身，放在他的桌上，又一语不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陆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靠着门框上，看她放完才晃晃悠悠的回位置，且把卷子堆成了两沓，一沓上标註：尹玥搬运，必属良品。

    字写得巨大，简瞳回位置的时候就被这一行字刺痛了双目，她想说什么，但转头就对上了陆远冰冷的眸子，他仿佛在审视什么，令她背嵴发凉。

    「什么东西！」午休时间，简瞳眼里含着泪光，在操场的一角和莫茵茵委屈的说陆远今天用很兇的眼神看她，莫茵茵当即一脚踩在了边上的花骨朵上，「他凭什么凶你！一会我们去找吴老师，让他把你们位置换开，陆远这个人太危险了，简简到这会儿你也该看清他了，别再执迷不悟，到时候我连他一起收拾，你别怕。」

    「茵茵！」简瞳大惊，「你别乱来，他也只是多看了我一眼，哪里有这么严重。」

    莫茵茵捏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胆小，不然这样，我让我哥打他一顿，让他答应跟你在一起，以后只要他不听话，我就让我哥打他，我看他还敢凶你，至于尹玥，这个女人运气还真是好，上次没整到她。」

    莫茵茵兇狠的表情和她的娃娃音一点也不配，简瞳晦涩的眼里带着一丝怨毒，可她抬眸的时候又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要打他，他一直是那样有什么错，尹玥才不简单，上次我们把她表演服都弄成那样了，她还是照常发挥，多可怕啊。」

    「啧，都是她，现在论坛上都说去年的你算什么古典女神，她才是，呸，不就会弹个破琵琶，我这次可不这么斯文了，回头让我哥直接堵她，我看她还嚣张！」莫茵茵轻拍简瞳的背，「反正不会让简简你受委屈。」

    「茵茵！」简瞳越发的委屈，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莫茵茵感觉抱住她。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尹玥的，之前她就一直让我们没脸，现在还要把你压在下面，我怎么可能允许，至于陆远，我真的劝你放弃，我哥不好吗？又帅又会打架，陆远也不过是个成绩好点的废物，你知道他这身伤怎么来的吗？」

    简瞳摇头，好奇的看向莫茵茵，「不是说打篮球吗？你知道？」

    「呵，打什么篮球，是周六被隔壁野鸡学院的人打的，就他这么废，怎么可能保护你，我反正怎么也看不上他。」莫茵茵撇撇嘴，她就不喜欢成绩好的男生，还白嫩，一看就不行。

    简瞳愕然，「是上次那些野鸡学院的？那时候说陆远非礼了隔壁学校的男孩子，是真的？」

    「谁知道的，反正又被隔壁学校揍了，太噁心了。」莫茵茵搓了搓胳膊，「我打他一顿，指定比你这么暗恋强。」

    简瞳还是摇头，「他要是真的对男生……那我肯定不喜欢他了，但他明显是喜欢尹玥的啊。」

    「你啊你啊，行，我拆散他们。」莫茵茵打着包票，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哥，你帮我收拾尹玥一顿，最好能让陆远看到，嘿嘿，你懂的咯。」

    简瞳的背后有些凉，莫茵茵有个校外不学好的哥哥，她是知道的，但这是头一次她听到莫茵茵跟她哥说这样的事情，她忽然有些看不明白莫茵茵，但她不曾看不懂过自己，她温柔的垂着眸，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也不是因为她而引起的，都是莫茵茵做的，不是吗？

    「哥，不要现在吧，等期中考试前，这样就能把他们两个都搞去八班，嗯啊，茵茵最崇拜哥哥了呀，你不要让我失望哦。」莫茵茵甜甜的娃娃音说着离谱的话，天上也带着笑意。

    一周时间飞速，陆远被诗雁南逼在卷子的海洋里，作为十三中唯一夺冠的希望，不仅仅是诗雁南，全校物理老师都不会放过他，每天醒来就刷题，闭眼就昏迷式睡眠，陆远都没时间去联繫尹玥，只能任凭她的视线挪过来又立马挪走。

    那一沓尹玥搬运，必属良品的卷子早就做完写上步骤放在了她的桌板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或者有没有觉得开心。

    周六上午物理市里测试是在隔壁市，周五的晚上诗雁南就带队到了隔壁市，陆远这才能和张天一个屋聊聊天，两人最近都被卷子逼得有些疯魔了。

    可张天有什么好聊的，陆远实在忍不住，还是给尹玥发消息。

    陆远：我明天要比赛了，给加加油？

    聊天框头上的输入中出现又消失，整整几分钟后消息才弹出来。

    尹玥：加油，冠军非你莫属！

    就官方，就敷衍，就随便，但陆远还是笑出了声，这比赛当然会如她所愿。

 第43页

    张天还想多看几道题，就看到陆远躺下了，「远哥你就睡了？不紧张吗？明天全国赛啊。」

    陆远关了自己一侧的檯灯，懒散道，「嗯，睡了，别影响明天我拿冠军。」

    张天倒吸一口气，嚣张到离谱啊。

    两个月的训练，真正竞赛就在一小时半的卷子里，饶是陆远也没有轻松到提前交卷，安安分分的做满了时间，检查了几遍才出考场。上午考试，下午阅卷，第二天就出成绩。

    周一一大早，整个一班都在一个被审判的氛围下，陆远少有的在一班早课的时候乖乖站在后门边上，等诗雁南的到来，尹玥原本是想去一班旁敲侧击一下，却没想到和陆远撞了个正着。

    面面相觑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但陆远反应很快，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想听结果？」

    尹玥低着头，声音很轻，「我随便看看。」

    陆远轻笑，「那陪我等等吧，我紧张。」

    尹玥狐疑的看他一眼，她一点也没看出来他紧张，但还是依他的言留了下来，诗雁南来的很快，看到后门的两个人也不惊讶，只是勾唇一笑，「陆远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陆远摇头，「我不知道啊，诗总别吊胃口，直接说啊！」

    诗雁南不恼他们，也不鸟他们，慢条斯理的拆着信封，「我也没看呢，咱们不如猜一猜啊，你们不要这么无趣嘛。」

    谁有心情猜，参加了竞赛的都等着成绩单，没参加的倒有心情，但他们都是初赛落败者也不敢在这时候嚣张啊。

    诗雁南看没调出众人的兴趣只能又望向陆远，不经意的看到了陆远握着尹玥的手腕，红唇微启最终换了话头，「行吧，我给你们念。」

    「啧，这么没有悬念呢，市物理竞赛高中组非高三学年总决赛第一名，陆远，陆同学怎么样？」诗雁南抬头望去，却看到陆远的根本没在看自己。

    尹玥闻言心里宛若有一支花忽然绽放，他赢了！市第一啊！这得多厉害，她有些激动的看向陆远，却看到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自己，狭长的凤眼里都是笑意。

    男生低沉的声音混在一班所有人的恭喜声中，「我厉害吗？」

    尹玥不自觉点头，太厉害了，真正参加了的人才会知道这次的物理竞赛难度有多逆天，市第一真的不容易，这么多优秀的学校，甚至还有东三，他全都超过了，这是什么水平的学神啊！

    张天比他自己获奖还高兴，就差爬上桌给陆远放礼炮了，「远哥，请客，远哥，请客！」

    唿声很快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响应，陆远也大方，「请！让你们诗总早点放学，咱们去吃烧烤！」

    诗雁南笑着摇头，「真不把我放眼里，今天不许吃，等周五，我来请，好了都坐下，还有人得奖呢，你们不听了？」

    之后便是张天得了个三等奖，还有两个同学拿了鼓励奖，一个班四个拿奖的，难怪诗雁南会请大家吃饭，这真是个很吓人的比例了。

    尹玥觉得这时候她就该回去了，可想走才发现，陆远还拉着她的手腕，她的去意很快被人发现，陆远噙着笑，随她一起往二班去，「回去上课，周五一起去吧。」

    「啊？可我又不是……」尹玥刚想说自己不是一班的就听陆远答道。

    「物理班诗总都会请的，不止你，还有那几个别班的。」陆远的眸子黑的发亮，再一次把尹玥看愣了神，这一刻的陆远真迷人啊。

    围堵

    「恭喜咱们陆远同学获得全市物理竞赛的第一名，咱们干杯！」诗总晚上穿的很漂亮，一袭暗红色的长裙把好身材尽显，她甩了下自己的大波浪，让同学们举起果汁，十分的有氛围感。

    陆远被她拽在边上，满脸的不愿意，连假笑都不愿意维持，敷衍道，「干杯。」

    最远的座位上，尹玥掩着嘴笑，陆远是被诗总抓过去的，然后座位就挪在中间了，他幽怨的眼神已经持续一晚上了。

    好好的一顿烧烤，陆远吃的没有半点胃口，好不容易敷衍完同学，等人散的差不多，才有机会凑到桌子的另一端，「好吃吗？」

    尹玥一整个晚上像个仓鼠，除了低头肉就是抬头喝饮料，他看了几回都没瞧到她把视线放过来，真真是小没良心，也不想想是谁努力考试获得的一等奖才有烧烤吃。

    「嗯。」尹玥笑眯眯的抬起头，陆远憋屈的样子可不多见，她今晚确实欣赏了个够，诗雁南大概是这学校少数能克他的老师。

    「啧，好吃下次再来，回家吗？我送你。」陆远一肚子怨气，但在看到她的笑脸以后忽然就全消了，也不是太重要吧。

    尹玥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他，「你不怕再碰到吴老师？」

    这是个尴尬事儿，但陆远是什么人啊，「不能够，一次巧合就够了，我可不信还能碰到第二次，走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尹玥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有点涩涩的，仅仅是因为女孩子不安全所以陆远才总是会多走一段送她回去吗？鬼使神差的她就问了一句，「这么多女孩子呢，都得有人送啊？」

    陆远帮她拿起书包，又拎起自己的包，顺口道，「那她们肯定也有人送，走吧。」

    尹玥讲不清的烦心，一把抢过自己的包，「张天跟我也挺顺路的，不能每次都麻烦你，我找他一起走就是了。」

 第44页

    「那小子今天不回家，你跟他一起走哪去。」陆远拦在她面前，身高把她的视线压得死死的，透漏出的范围内是绝不可能有张天的影子的。

    尹玥又好气又好笑，不回家能去哪，「那谁给我一路就……」

    「没，这班里没有和你同路的。」陆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修长的手臂一使劲，书包又到了他的手里。

    尹玥忍不住翻他个白眼，这话谁信啊，一旁吴莫语笑的直不起腰，拍拍尹玥的背，「嗯，咱们没人顺路，小玥你就让远哥送。哈哈哈。」

    看到吴莫语这明显调侃的样子，尹玥这才红了脸，她什么时候这么忍不住脾气，在这闹点啥。

    女生低着头，一股脑的往外跑，陆远也没机会说啥，拎上包就追了出去，「生气了？」

    尹玥摇头，街上的风根本吹不散脸上的热气，透红的脸庞依然泛着不正常的血色。

    陆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但他其实有不少话想问，想问她那天吴成林有没有说她什么，想问她之后还练不练琵琶，想问她答应过他那些赌约都还作不作数。

    夏夜总不是很安静，四处虫鸣让夜路有了几分热闹的感觉，尹玥的脸总算消了点热度，「恭喜你，市里第一，你的奖牌又多了一块。」

    「嗯？」陆远抬眸，眼里含着浓浓的笑意，「那不重要，接下来的期中考才重要。」

    市里比赛不重要，也只有他这么说了，尹玥撇撇嘴，「市里怎么都比学校里含金量高，期中考试失利了又不要紧，高考考好就行啊。」

    「不，期中年级第一是我欠你的赌约，我怎么能失利？」陆远理所当然道。

    尹玥哑了声，她这周都没练琵琶，陆远那果然是当真的吗？

    「你不会没练琴吧？」陆远眯着眼，「我和你打的每个赌都是认真的，你别驴我。」

    尹玥的脸又开始升温，「我才不会，考级要在夏天，还不能跳级考，我现在急什么？」

    陆远抿唇，「我现在确定你是在驴我了，考级明明寒暑假各一次，你要考寒假就可以了，就是不能跳级，你得在寒假考完九级，才能在高三前考完十级吧！癞皮狗？」

    「你才癞皮狗！」尹玥被说中了整个人都是燥的，她也不是不履行，最多就是消极对赌罢了。

    陆远被她跳脚的模样逗笑了，「好好好，我癞皮狗，你不是，你寒假会考过去的，琵琶我明天给你带来，你拿回去练，行了吧。」

    尹玥憋着脸摇头，「我家里不能练，隔音很差。」

    陆远皱眉，「那我每天给你带来，你放学以后练练？」

    「太麻烦你了，我去练十三亭的旧琵琶就行了。」尹玥哪能用人家的琵琶还要人家天天背啊。

    谁料陆远忽然提高了声音，「不行！十三亭不要再去了。」

    这反常的声音让尹玥心里一惊，她忽然想起了陆远周末好像就是在十三亭那里和人打架，她不是自恋，但也总忍不住想到自己，陆远去十三亭单纯因为自己在那里练琴，偏偏就那天打了架，她没去，会不会本来是沖她来的？

    「是那些野鸡学院的人？」尹玥不确定的问。

    陆远当然是果断摇头，但想了想又点头，「他们跟我有过节，经常出现在那里，回头看到你校服就牵连你怎么办，别去那里了。就在学校练，我把琴放在诗总那里，每天给你拿来总行了吧，不麻烦的。」

    「那麻烦诗总啊。」尹玥真是盘不清楚他的逻辑。

    陆远笑，「你很快就是一班的学生了，诗总知道你琵琶弹得好，肯定当宝贝哄着呢，放个琵琶这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吗？」

    什么叫她很快就是一班的学生了，第一学期的期终考试都没考，他对自己还真是有信心啊。

    陆远接着说，「我可是跟诗总保证的，要把你带去一班，这是我的投名状，不然之前擅自考出来，诗总能放过我？」

    陆远鬼扯的功力日渐深厚，等尹玥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心里居然已经有了责任感，不考去一班仿佛就对不起了全世界。

    艺术节过去，物理竞赛也过去，没有旁的东西影响学习，尹玥又投入到了费力的学习中，虽然没有了学神同桌，但陆远晚上的辅导还是很尽忠职守的，有问必答，不知不觉两人的聊天记录已经按千计数，尹玥想翻一周前的一道题，往前拉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题。

    这才恍然，他们除了做题是不是还聊了很多有的没的，居然记录这么长。

    每天放学后，陆远则会去诗总办公室把琵琶拿出来，两人到音乐教室去练一会儿琴，为了完成约定，尹玥在网上买了考级的书籍，看起来才知道自己功力退步不少，距离能够考过级还是有点差距的。

    这时候的陆远就会在一旁做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数学题，尹玥问过几回，陆远倒是回答，但回答的东西，她捋的自己都晕了，还没转过弯来，为了不让陆远再有机会嘲笑自己，尹玥干脆不问了，各自攻克各自的目标再顺便迎接期中考试。

    周五，尹玥练完琴，两人一起从校园里出来，刚拐个完就看到了一两个衣着浮夸的男生，带着骷髅项鍊，穿着破洞牛仔裤，染着乱七八糟颜色的头髮，脸上就仿佛写着，我不良，三个字。

    陆远一下子就拽住了尹玥的手，可刚退两步，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陆远拧着眉，冷静下来，这里面有熟人，那可不就是野鸡学院的那位。

 第45页

    「找我的？那让我同学先回家，咱们慢慢谈？」陆远不慌不忙的将尹玥拉近自己，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尹玥心头一惊，这种语气，就是俗称，拉仇恨的语气，陆远是准备全自己扛，但……围堵他们的起码有八九个人，这样的阵仗并不是一个学生可以应对的。

    「陆远，别意气用事，这里离学校不远，我们往学校跑。」尹玥顺从的靠近他，樱唇微启，在他耳边轻声道。

    陆远的耳朵一阵发痒，跑能解决什么问题，这种人打怕了才行，可尹玥的安全是他的重中之重，今天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嗯，我说跑我们一起跑。」

    熟料两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带头的红髮男生摇了摇头，「不找你哦，我们找你边上的女生，尹玥是吧，今天天气不错，一起出去玩玩呗？」

    红毛男长得很普通，身高也很普通，但脸上写满了不知名自信，在说这话的时候还耍帅的勾了勾手，尹玥眯起眼，油腻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我不好玩。」尹玥冷声道。

    「怎么会不好玩呢，长这么一张脸当然好玩，陪哥哥们好好玩玩啊，哈哈哈。」红毛嚣张的笑，带动了他带来的人一起闹笑，四周肆意的眼神没有侵扰到尹玥，却让本来还能沉住气的陆远一下子炸了。

    「植物你mua的，你们再放屁！」说好一起跑的，尹玥大惊失色的看陆远就冲上去了，阵型一打开，对方的八个人一下子也动了，尹玥抱着书包，咬牙看陆远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眼眶酸涩的厉害，她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似乎她这个性格就不讨人喜欢，可这是唯一一次有人沖在她的前面，就因为几句不痛不痒的调戏。

    陆远，怎么这么傻啊！

    爸爸

    尹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乘着陆远拉住仇恨，她赶紧拿出了手机报警，陆远也不是盲目打架的人，当拳头落在身上，痛楚使人理智，当即对尹玥吼道，「你跑，去学校！快！」

    闻言有两个落单的就来抓尹玥，尹玥是被欺负惯了，也反抗惯了，抱着书包也不怂，靠近了就砸，有陆远撑着还真被她跑出来了，女生发疯一般的跑，还不忘开免提和警察说在哪里打架。

    两个男人追的紧，可到了大路就不能追这么明目张胆，尹玥身体又小，东躲西藏的很快就跑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室，保安一瞧情况不对啊，提上警棍就出来了。

    还好离学校近，在警察都没到之前，保安就提着警棍赶到了，小混混们一看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而陆远扶着墙，看不清神色。

    校园附近的打架斗殴，惊动了警察也惊动了保安，当然没有这么好煳弄了，校方在当天就开了紧急会议，路远和尹玥两人也被留到七八点，诗雁南陪着他们吃了晚饭之后，学校才散会。

    散会出来自然就是找两个学生谈话，虽然在进去之前已经有了一部分询问，也大致知道是小混混先来惹事，但事情闹到这一步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在学校开会之后，吴成林还是要找两人谈话，并且打电话给了家长。

    校方来了领导，小小的办公室都是没见过几面的学校领导，但陆远和尹玥都不怂，把从校门出去的事情又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尹玥长得柔美，说起来也尤其可怜，校方听了都动容。

    一个好好学习的学生，莫名其妙被针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了，多可怜啊。

    至于陆远，虽然有前科，但之前也了解过是做好事，那只能算是一个比较热血的学生，关键是年级第一，物理竞赛的金牌得主，这都热乎着呢，两个学生的情况都优秀，这就让事情变得更难处理。

    学校肯定是要保的，毕竟这都是能拉高升学率的学生啊。

    校方只能又跟警方要讯息，这一要就要出了另一个问题，「警方那边说他们是寻仇所以找的你们，是因为之前陆远同学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在十三亭打了他们的，额，小弟，所以来围堵你们，确有其事？」

    别说校方听得有点傻，尹玥听得都有点傻，十三亭那事她知道，可是，但真的是为了她才负伤的？女生水润的眸子里充满了水汽，忽然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陆远。

    陆远下意识就去看尹玥，看到的就是这湿漉漉的眼神，赶紧别开头，他当时就是不想牵连尹玥，谁知道他们能胆子这么大，在学校边上搞事，男生一咬牙，往前站了一步。

    「老师！这是我的错！他们是和我结的仇，因为我喜欢尹玥同学才针对她，但主要都是我的原因，十三亭的事情确有其事，但他们颠倒黑白，我有录音，是他们说要欺负女孩子，我才无奈反抗的！」

    陆远话音刚落就听见办公室门口一声僵硬的咳嗽声，陆明康觉得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特别是对前头这个女生，但陆远并没有听到陆明康的声音就停下来。

    他把手机拿出来，也不怕年级组长知道他上课带手机了，「录音在手机里，但我希望老师们不要当着尹玥的面听，毕竟他们说话很粗鲁，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她完全是被牵连的。」

    尹玥的面色没好看到哪里去，陆远这自爆一样的发言本该让她面色赤红，可眼看着吴成林不太好的表情，她不得不上前去拉扯他的衣角，「陆远，他们要找茬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藉口而已，你别乱说啊！」

 第46页

    「我没有！这么多老师在这里，我不可能胡说，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也正是这个事实被他们发现了，所以牵扯到了你，也是事实，所以今天的事情对你而言是无妄之灾，老师，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有什么惩罚我一个人担了！让尹玥回家，也不用联繫她的家长，她是无辜的。」

    尹玥的眼睛有一些模煳，她不知道陆远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可哪有人在家长和老师面前这样表白的，她又气又急，可心底却泛出了淡淡的喜悦，很细很密，无法忽视，她一下子忽然懂了喜欢两个字，她也许也是有一点喜欢在的。

    在当初她想如果早恋的话，陆远就可以的时候，早已有了心动，而不自知。

    吴成林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挡在校方面前，垂眸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少年，「陆远，按照你的说法，这件事就牵扯到了你在外斗殴的私人恩怨，你要一个人承担的话，最起码是要记大过的！」

    「是我一个人的错，尹玥是无辜的！」路远又说了一遍，斩钉截铁。

    吴成林还想说什么，但校方把他拦住了，「陆同学先别急，这事儿我们再商量商量，你把手机的录音给我们，然后，陆远的爸爸是吧，你一起吧。两位同学还是麻烦诗老师看一下。」

    陆明康沉默的点头，却在陆远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对着儿子微笑点了点头，似乎对他当众的发言颇为欣慰？

    陆远有点愣，他以为他爹表情也会很难看的，怎么会这样？

    门一关，诗雁南就冷笑两声，「出息啊，陆远！」

    陆远这时正面看着尹玥，面色就一点点红了出啦，他忽略了诗雁南的嘲讽，而是对着女生解释道，「我是为了……」他本想说是为了让她置身事外，可看着尹玥黑亮的眼睛，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停顿过后实话便控制不出的熘了出来，「我是喜欢你，抱歉，利用了你的友情。」

    陆远看不清尹玥眼眸里的情绪，可他记得尹玥在讯息里曾明确说过自己不想早恋，「你很介意的话，以后可以不理我，之前跟你打的赌，我是希望你不后悔，你也可以不搭理我，但我说的永远算数。」

    少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刚才是冲动了，可他未曾后悔，喜欢不是什么让人惭愧的东西，也许是在陆明康微笑的那一眼，他忽然就悟了，喜欢不可耻。

    诗雁南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孩子，嘴角微勾，心底感嘆，青春吶。想着干脆走到了另一个角落，给两个孩子自己的空间。

    尹玥的脑子很乱，看着他的脑袋，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另一件事，「陆远，我的家长早就来了。」

    陆远卡了一下，「嗯？」

    「那个，吴成林是我的爸爸。」尹玥眨了眨眼睛，表情比刚才还无辜。

    陆远感觉到自己通红的脸在一点点降温，面色白的有些透明，他回忆了一下刚才他在吴老师面前的英勇表现，还让他别通知尹玥的家长，这……不是，为什么教导主任是她爸爸？！

    少年的慌乱，尹玥看的很清晰，她勾了勾嘴角，忽而笑了起来，「陆远，你很勇哦。」

    「……」他的一鼓作气，气全跑完了，「怎么会……？」

    他想不通啊！哪有这样的父女？！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被教导主任看到他拉尹玥的手，难怪吴成林这么生气，难怪隔天就换位置，这就是赤果果的提防他，而他刚才在老师面前疯狂觊觎他女儿！陆远感受到他的爱情，拍拍屁股跟他说再见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很快打开，陆明康率先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陆远，又对着尹玥客气的点点头，「我家小子耿直，见谅，陆远先跟我回去，这件事爸爸来处理。」

    陆远遗忘就不喜欢他爸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胡乱做决定，这次又是如此，刚准备反抗就听到他爹继续道，「之前我给过你自己处理的机会，但现在你处理的不好，记过是要记档的，它无法挽回，这是我做父亲的失责了，愧对你母亲对我的托福，所以这件事我要接手了，希望你理解。」

    陆远的话哑在喉咙里，陆明康是在跟他解释？

    他愣神的剎那，陆明康已经跟尹玥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家小子没处理好，我听了录音，尹玥同学不好意思，陆远的不成熟还远远无法承载他的爱恨，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多关注一下他，未来也许会让你接受的，我们陆家人还是不错的。」

    尹玥倏地红了脸，陆远的父亲这话怎么像提亲一样？她不敢接话，陆明康看上去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她总觉得一接话就仿佛被卖掉。

    还好，吴成林很快出来了，「陆先生，我和校方商量了一下，您说要让第一次事件水落石出，再做评判，我们同意，另外还有个私事，我们再谈一下？」

    陆明康摇头，「尹玥爸爸，刚才是陆远狂妄，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这件事我回去会好好跟他沟通，绝对不影响尹玥的学习。您看还需要聊吗？」

    吴成林有点意外，陆远的爸爸态度和陆远似乎全然不同，不过有明白人就行，「没了，我也会和尹玥谈谈的。」

    夜色浓浓，尹玥离开学校的时候看到了陆远的背影，一种陌生的悸动在心底疯狂跳跃，她想陆明康有些话说得是对的，她和陆远的不成熟都还远远无法承载他们的爱恨。

    忤逆

    周一的学校总是带一点死气沉沉，以往尹玥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学校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没有区别的，可今天的学校安静的过分了，坐在后排的陆远还没有来，也没有张天老清老早来打招唿，黑色的星期一死气难得的浓厚。

 第47页

    吴成林在那天回去以后就明令禁止她和陆远继续做朋友，连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都删了，虽然那串号码其实她早就记在了心里，但她看着吴成林受伤的眼睛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不联繫就不联繫，但同学之间怎么可能完全不说话，说实话，她没当回事儿。

    这个自信是陆远不知不觉给她的，似乎不管别人和环境，陆远总是不管不顾的，那么到了周一，他一定又会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出现在记得身边，哪怕她不理他。

    教室的门被打开，尹玥的视线一瞬间就被吸引过去，陆远修长的身影，和规规矩矩穿着的校服被他穿的异常帅气，男生的步子向来很大，在路过她的瞬间，尹玥感觉自己的唿吸都要停了，可陆远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顿，顺滑的从她身边划过，没有任何的停留。

    他放弃了？

    尹玥的脑子有一秒的空白，这个认知难以置信，一个在老师面前都这么大放厥词的人仅过了一个周末就放弃了？

    眼眶有些酸涩，尹玥努力的让自己不眨眼，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的卑鄙，她总是在劝他不要，告诉他不该，但真的捅破了窗户纸，捨不得的却是她，而她还寄希望于陆远不要放弃，这难道不是当了x子还要立牌坊吗？卑鄙到可耻。

    吴成林的第一节课，尹玥在自己的父亲眼中看到了责备和藏匿的失望，指尖紧紧的捏着笔桿，水笔的头狠狠的戳在纸张上，尹玥能感受到纸张的疼痛，就如同她答应吴成林时自己的心痛，可那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就不配在继续获得别人的喜爱，是她的懦弱。

    「本周的三四五就是期中考试了，希望同学们尽自己的努力考出好成绩，最后一次的分班规则也出来了，看这两次考试的平均排名，所以不要小看这次期中考试。」吴成林顿了顿，「好了，下课，陆远来一下我办公室。」

    尹玥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被点名的陆远，在视线交叉的一剎那，看到了陆远的停顿，随即交错开来，陆远侧身穿过教室，跟在吴成林背后出了教室，年轻的男生，背影挺拔。

    这短短几分钟就抽干了尹玥的力气，她有些颓然的靠在凳子上，脑子里没个明确的东西，胡思乱想的，直到被身边同学们的议论拉回了注意力。

    「是不是因为周五晚上跟社会人士打架啊？」

    「我听说打的老凶了，卧槽，我都不知道陆远这么勐。」

    「好像是为了一个女生，你们猜这女生是谁？」

    「尹玥？我看帖子里有她啊，陆远为她又不是什么新闻也值得猜？」同学嗤之以鼻的声音太明显，让尹玥忍不住看他一眼，却不小心和这个同学对上了眼。

    同学有点尴尬，解释道，「陆远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额，为你打架多正常。」

    谁都看得出来？尹玥怔住。

    另一个同学也尴尬的笑笑，这话就聊不下去了，两人赶紧跑开，可尹玥好奇啊，她本来还以为那件事发生在周五晚上没人发现呢，结果又上论坛了。

    论坛上的讨论可比同学们嘴里的刺激多了，在浏览了几个流量大的帖子后，尹玥看到了一个新名字，莫茵茵。

    陆远为了莫茵茵和社会人士打架？

    还有个新帖被顶在很高的热度上，是野鸡学院忽然开除了一个学生，据说这个学生在社会上打架不算，还鸡x自己的同学，这就很恐怖了，被迫害的那个学生姓名也被扒了出来，野鸡学院本来就不好的名声，这一下更是降到了底。

    这件事的真实性是现在讨论的最多的，因为哪有学校会把这么恶劣性质的案件就这么公布于众啊，关键是学校还抓了两个人去警局立案，一般来说学校还要混的话，肯定是校园内解决，哪有亲自送去警局的，这是自毁出路。

    尹玥看着这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消息，却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知道陆远在半夜的十三亭和人打过，而那次是说他猥亵隔壁野鸡学院的学生，他没有出来说明过，只说自己做了对的事，所以当时是那个开除了的学生在欺负自己学校的学生，陆远在见义勇为？

    但为了保护那个被欺负的学生，所以案件最后是协商解决，没有一个明确的真相。

    可现在为什么出现了，是因为周五又打了一场，陆远说说明自己的无辜，或者说是陆明康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被任何冤枉背在身上，好狠啊，成年人真的好狠。

    尹玥不敢想那个被拉出来垫底的学生现在是什么心情，可她又有些气那个学生，正是因为他的懦弱，让陆远背负了这么久的谣言，如果不是陆远坚强，当时很可能会毁了他。

    办公室里，吴成林叫陆远来教务处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陆明康的介入让当初模煳处理的事情变得清晰起来，「现在你愿意说了？那天晚上我去警局接你的时候，你要保护的是那个孩子？」

    陆远点头，少年锋利的侧脸带着隐忍，可无奈，陆明康跟他谈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和陆明康这么深入的谈话，他好像一下子懂了自己的父亲，懂了他的□□和残忍。

    「我现在愿意指认，我不指认会害了我父母，害了学校的名誉，会……害了尹玥一起被议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善意包庇一个罪犯，导致自己的亲朋好友被舆论缠身，指认是我的责任。」陆远看着吴成林的眼睛，似乎不避讳自己的初衷，他还是要护着尹玥。

 第48页

    吴成林眯起眼，这事陆明康已经搞清楚也说服了校方领导，陆远和尹玥的无辜已经没得洗了，他不就这件事继续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以为你父亲应该是个明白人和你聊得很清楚了，可你似乎想法不一？」

    陆远藏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他很紧张，但这是不能退的，「我爸爸告诉我，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来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我不配表白，不配给她承诺，但这不能抹杀我的喜欢，我喜欢她，会为了这个目标成长自己，直到我有这个能力和担当了，我依然会坚持自己的希望，您是她的父亲，我会接受您的监督和审视，下一次我表白的时候，一定让您无话可说。」

    吴成林难以置信，陆明康给他灌输了什么神奇的思想，可逻辑又似乎很对，但对于一个觊觎自己女儿的男孩子，他根本无法抗拒这浓浓的敌意，「你们都还是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陆远摇头，「我懂，只是我不够格去爱，倒是有另一件事，我想问问她的家长很久了，为什么放弃她热爱的东西，逼她去学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吴老师，我印象中您是个讲道理的人，可为什么会这么不理智的让她学数学？」

    吴成林被问蒙了，有点不明白陆远在说什么，他做老师一直是以理服人，所以学生们不怎么怕他，可这么不怕他，还质问自己的人今天还是头一个，这个大胆的小伙子，还脑子里都是他女儿，忤逆到了极点，但他问的，自己听不懂。

    「学数学是共同目标，我什么时候逼过她？我也没有逼她放弃什么，你不要用莫须有的东西来质疑我！」吴成林动了真气，陆远正如他自己说的，不配管自己家的事情。

    男生不依不饶，一双眼仿佛看不到吴成林的怒火，继续道，「她那么喜欢你琵琶，每天都会去十三亭弹，我都能听得到她的喜欢，你也看了艺术节，却感受不到她的快乐只有在抚琴的时候绽放，而数学，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过她的成绩，她的成绩总分是明显往文科偏的，但她却选了自己极度不擅长的数理化。」

    「你胡说，她还拿了物理竞赛区里的名次！」吴成林已经忘了面对面的是一个学生，浓浓的压迫感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开始喘息。

    「是我给的题纲，我估的题，我每天花三个小时给她备的案，吴老师，这一点你可以去问问诗总，她的物理化纯靠努力和刷题，这可以让她度过高考却支撑不起她梦想的数学系，或者说这是您的梦想，她母亲的遗愿对吗？但她是她，她母亲是母亲，她们未必是一样的。」陆远也有些上头了，说完才有些气虚，对面的是尹玥的爹，如果他坚持追求，那可能是未来岳父，陆明康说最好放尊重点的存在。

    可他确实忤逆，这也许就是十几岁少年独有的勇气，至少陆明康不再有这样的勇气。

    「你！不自量力！」吴成林捂着自己的心口，指了指门，「出去！离尹玥远一点，出去！」

    陆远沉着脸，缓慢的退出，关上门的时候眉头紧皱，随即赶紧往教室跑，什么离尹玥远一点这种话，他会听才有鬼，一进门就直往尹玥那里跑，「吴成林心脏有没有问题？我好想气到他了，会不会有事？」

    尹玥当即一愣，「高血压，你！回头跟你算帐。」女生拔腿就往办公室跑。

    远

    吴成林的降压药就在手边，尹玥到的时候，他已经吃了药，满头大汗的坐在那里。

    尹玥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吴成林只说了两句，便挥挥手让尹玥出去了，尹玥确定他没事，也就安心回教室上课。

    纷纷扰扰的谣言在下午学校出通告以后安静下来，然后期中考试的氛围就降临在校园里，各门课的老师都带来了考试的压力，陆远的八卦再好看，也抵不过人家成绩好，能浪，而他们只能好好的考试，甚至满心满意的扑在学习上都超不过陆远变态的成绩。

    一周的时间飞快，尹玥本以为吴成林会在回家以后找她聊，可一直到周五考完试，他都没有说什么，尹玥有些不安，反而希望吴成林干脆的把她骂一顿，这事儿也算有个着落，可空落落的，他什么也不说。

    难得考试后有些放松的周末，尹玥想了想还是来到了学校，诗总看她每次都找地方练琴干脆把音乐教室的钥匙给了她一份，当然这也是看在她爹是教职员工的份上，陆远的琵琶也就直接放在了音乐教室的柜子里。

    带上甲片，尹玥的指尖挑动，脑袋里没有想好弹啥，可乐曲已经从指尖流传开来，她隐约知道自己在谈什么曲子，可脑子里的并不是谱子，而是一个承诺，陆远说她可以不遵守的赌约，但这一刻她想允诺。

    十级，她考得出来，这不是狂妄，就像陆远对数学和物理有着无比的自信一样，她在弹琴这件事上也有着无比的自信，但这一点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她註定无法和琴音相伴，那又何必自取烦恼，可如今陆远的一同搅和，让她又爱上了指尖这充满魔力的感觉。

    尹玥随意的琵琶声中充满了不确定，弹者无心，听者有心，走廊的角落，一个微胖的身影从琵琶声开始响起就一直站在那里，吴成林带了些老化的眼睛染着不太清晰的光。

    记忆逐渐飘散，谁能想到他在做老师之前是一个琵琶演奏演员，曾在民乐团里发光发热，是在娶妻那会儿，尹玥的外婆觉得这份工作游离，不够稳定，让他去找个更稳定的工作，然后他才离开民乐团考了教师证，最早的几年做的还是音乐老师，只是琵琶在那个是个小众乐器，音乐老师都弹了一手好钢琴，他才加了把劲换了学科。

 第49页

    有些肿胀的手指在空中随着乐曲缓缓挑动，吴成林透过门缝看着音乐教室里的女儿，脑海里都是那天陆远的质问，为什么要让尹玥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是他给了女儿压力？他不记得了，他以为这是父女两共同的目标，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的，期中考试的成绩他今天就拿到了，在仔细看了尹玥成绩以后，他接受了陆远的建议，和诗雁南聊了聊。

    诗雁南说话很直接，尹玥是个好学生，她的成绩不会差，但在立刻出类拔萃，恐怕很难，这缺的是天分，不是说勤奋不能补足，可太累了，作为朋友，她建议选一个更适合她的学科去考。

    事实摆在面前，吴成林不得不去反思，这当中你到底是有哪里错了？他从未逼过尹玥，但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逼了。

    尹玥练了两个小时的琵琶，吴成林就站在那里听了两个小时，直到听见她关上柜门放好琵琶的声音才脚步匆匆的从走廊离开。

    尹玥走出校门的时候，天空灰濛濛的，不一会就下起了朦朦的雨，她走的不急不躁，却让不经意看到她的张天吓了一跳，雨中漫步，怎么看都郁卒，赶紧推开咖啡店的门，「尹玥？」

    这家咖啡店是之前他们一直做作业的地方，尹玥闻言就看到了门口的张天，她勾起唇，很自然的打招唿。

    可女生淋着雨又强颜欢笑的模样刺激了张天的眼，他心里暗骂这陆远不是东西，招惹了人家女孩子，现在又天天不见人影，尹玥一定是失恋了，这到底是自己兄弟的过失，他怎么能不管。

    「外面雨越来越大，你进来坐一会儿，我小叔想你了。」张天不由分说的探出手来，把尹玥一把拉进了咖啡厅。

    尹玥被他摁到座位上，挑眉，她来这么多回，根本没见过传说中的小叔，张天还真是得了远哥胡说八道的真传。

    雨在五分钟内越下越大，尹玥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被迫接受传说中小叔请客的咖啡，和张天聊起天来，「你怎么周末也在这里？」

    「远哥放了我鸽子啊，本来是我们两个在这里的。」张天说完才想起来，他是不是不该提远哥，「额，我不是故意提到陆远。」

    尹玥看着他，大眼睛忽闪了一下，「提他又没什么，他为什么放了你的鸽子？」

    张天有点尴尬，他知道这两个人谁也不理谁的状态，尹玥这是要强装镇定啊，真是令人心疼，啧，陆远不是人！「吶，你看，约好一起写作业，他理由也不给就提前两分钟跟我说不来了！」

    尹玥看着忽然被塞过来的手机，视线却没有集中在两人对话上，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期中一个的头像，她眯起眼，指尖控制不住的点上了那个头像，「这陆远是有点不厚道。」

    「那可不！就知道鸽我，我也真是真爱啊，不然哪里此次这么包容他！」张天一无所觉的看尹玥点进去看陆远的微信，还悉心的点进了陆远的朋友圈。

    「你看，他就是在十三亭睡觉都不来这里，鸽我都已经不找理由了，一秒之前说没空，下一秒发个十三亭的蓝天白云，我信他个鬼的没空哦。」张天愤怒的刷着他的朋友圈，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想要避讳的心情。

    尹玥的视线跟着张天的手机一点一滴的浏览着陆远的朋友圈，很少，几乎都是同一个风景，还有一些奇怪的只字片语，但诡异的是尹玥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关键是，这个头像的微信，她手机里有，只是那个人称自己是十二中的学生，且她看不见他的朋友圈。

    脑海里许多疑惑开始一点点的展开，难怪他知道自己会弹琵琶，难怪他坚持让自己弹下去，他一直是她忠实的听众，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早。

    鼻腔里朦胧着一些酸涩，尹玥推开张天的手机，也推开了手边的咖啡，她仰着头，匆匆说了一句，「雨小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就推门离去，张天满头疑惑的看向门外，大雨倾盆，是他眼睛有问题还是尹玥眼睛有问题？

    可女生推开门走的决绝，雨水很快爬满了她的脸庞，隐没乘机溢出的一些酸涩的液体。尹玥有一种冲动想去十三亭，她几乎可以肯定在这个时候，她能在那个地点找到陆远，可站在十三亭公园的门口，她还是调转了脚步，一路快步回了家。

    手机发出了低电量的提醒，尹玥顾不上湿透的自己，拿出手机就开始翻找通讯录里被标记了特殊符号的那个人。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不久以前，期中考试之前，他还曾发消息来提醒她考试注意细心，还要注意身体，别通宵写作业，熬坏了眼睛。

    横斜：在吗？

    水迹一滴一滴将门口的地板打湿，对面回的很快。

    远：怎么了？

    尹玥很想叫他的名字，可颤抖着打了出来，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横斜：没什么，我考完试了，想唱歌。

    远：好哦，我听着。

    尹玥抹了把脸，忽然笑了出来，心底盘旋了好几天的不安和彷徨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她以为不理自己了的人，其实从未放弃，就像她习以为常的那样，很奇怪，如果是别人，她会觉得这是一种纠缠，和变态有什么不一样，可如果是陆远。

    她竟可以这么的欣喜。

    横斜：等我一会，我先擦把脸。

    远：嗯，我随时都在。

 第50页

    四十秒的语音是尹玥清唱的歌曲，两秒的语音是陆远录的掌声。和他们遗忘的每次交流一样。

    横斜：你上次说你喜欢的同桌，现在怎么样了？

    远：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之前不是不愿意多聊？

    横斜：忽然好奇了。

    尹玥撑着头，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可她的心情好的出奇。

    远：你喜欢上你同桌了？！

    如果心底那样的触动是叫喜欢的话，尹玥想，她是喜欢上了那个同桌。

    横斜：也许呢。

    远：？？？你喜欢上你现在同桌了？

    ？？？陆远脑子里在想什么？

    横斜：我没有，我现在在问你的事儿，你在乱猜什么。

    远：啊，我就是吓一跳，我这是怕你重蹈覆辙，我表了白然后就被换位置了。

    横斜：你放弃了？

    远：那怎么可能？我的喜欢很认真的好不好？但是我现在还不够资格，我爹跟我说，起码我要成长到可以带着她的负担走下去，这样才有资格谈情说爱。

    尹玥的眉头皱起来，资格？那她是否有这个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横斜：具体？

    远：emmm，就是我要成长到一个任何藉口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的程度，比如说学校不允许早恋是怕成绩不好，那么我就要做年级第一，让这一点不能被老师攻击，比如说她父亲看不上我，我就要做一个行业的佼佼者，让他不得不承认我的优秀。

    尹玥看着他的讯息陷入沉思，这么苛刻吗？那她要做些什么呢？

    考级

    曾今尹玥觉得暗恋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感情会失败，为此而裹足不前，但现在她忽然明白了，暗恋也许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她都已经明知道陆远喜欢她，可不敢回应，甚至没敢加回他的另一个微信，而是维持着一个音友的身份在讯息里找一些他喜欢自己的证据。

    这一次的期中考试，尹玥的发挥很好，总分排名赶上了一班的末班车，但距离她可以自得还差很远，陆远每天都会在她桌上放一些题，题目上有他的圈注，背面有解题思路，但整张纸上就是没有他的名字。

    一周又一周，在刻意的忽略下，时间过得飞快，随着期终考试的临近，尹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课程上，有陆远无声的辅导，她的物理化都进步飞速，基本能把基础题目全部稳住，而难题她只能尝试着去解答，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能乖乖的看陆远的解题思路。

    而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尹玥发挥了无比稳定的状态，物理化基础题全部稳住，但大题的解答率仅跟上了一班的平均线，而语文和英语，她没有刻意复习，保持在了年纪前十几名的成绩。

    和期中考试的成绩综合算下来排名年纪第二十一，优异的成绩基本上可以说下学期开始她就能出现在一班的教室里，且不是压线进，几乎挤进了一班的中游。

    成绩公布在走廊的墙上，尹玥看完自己的成绩就没忍住将视线上移，一下子移到顶端就看见了那个噩梦般的名字再次笼罩了高二年纪，陆远六科总分第一，物理化满分，生物语文英语也在上游位置，学神的压制再次出现，不少一班的学生是哀嚎的看完成绩回教室的。

    尹玥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是陆远对自己的承诺，他做到了，他回去了。

    那么也就轮到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寒假的第一周就是琵琶等级考试的时候，尹玥没有报班只能自己找资料来练习，曲目也没有老师看，她练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

    临到考试那天，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学校教室里拿陆远的琵琶，然后打个车去考点，到时候就回来跟吴成林说是去跟同学玩。

    房门悄悄的打开，尹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厨房间打蛋的声音，这才五点，吴成林这么早？

    尹玥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拐去厨房，「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给你做早饭啊，去坐着，马上就好。」吴成林指了指客厅的桌子，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煎了个漂亮的荷包蛋，「给。」

    尹玥接过筷子，怪异的感觉，就好像吴成林是在等她，知道她今天会很早出门一样。「你不吃吗？」

    吴成林笑着看她，「我吃完了。」

    「哦。」尹玥扒着蛋，手边又被放了一杯牛奶，她沉默又快速的吃，吃完才搁下筷子，就听吴成林说道。

    「别急，琵琶在门口，我给你保养了一下，你试一试咱们再出门。」中年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阴霾，反而带着少有的欣慰。

    尹玥呆呆的看向门口，那里竖着一把琴，就是陆远的那把，可吴成林怎么会知道？

    吴成林把碗收了收放在水斗里，又找了块抹布擦手，「爸爸以为你早就放弃了，没想到你还在坚持，如果我知道，早就送你去考级了，快去试试，有什么不对我再调，调完了我们就出门。」

    尹玥的语言系统好像被什么病毒吞噬了，全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依照吴成林的话，僵硬的拿起琵琶随手拨弄了一下，吴成林虽然很久没有弹过琵琶了，但作为曾经的职业，在保养这方面还是很有技巧的，琴弦的韧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没什么不对，很好。」尹玥的喉咙里有些酸，说话都有些吃力。

 第51页

    吴成林已经把围兜拿了下来，顺手就帮她拿过琴装好，「那就走吧，早点去，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去考级，也是我带着你去的，每一次都是，这一次我也不会错过的。」

    两人出门叫了车去考级地点，时隔多年，考级早不是印象中的地方，但尹玥莫名生出了一种熟悉感，就好像母亲还在，她还是可以撒娇的女孩，考不出都不用放在心上的安心。

    沉默了一路，尹玥这九级考的像做梦一样，曲目上面她没有任何问题，老师提出的一些指法也是信手拈来，出了考场，就看到吴成林笑吟吟的看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小玥真棒。」

    忍了一早上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爸，你怎么知道的？」

    父母两回程没有叫车，而是选择了公交车慢慢的摇回去，「是陆远告诉我的，他说你热爱琵琶，问我为什么毁了你的梦。」

    「他？！你没有，他怎么能这么说！」尹玥当即反驳，却被吴成林阻止。

    「听我说完，我当时也是这么反驳他的，我说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知道，她都没有弹琵琶了，陆远没说服我，只告诉你周末会去音乐教室练琴，让我自己去看。」

    「我去了，每个周末都去了。」

    「你的琵琶是我教的，我告诉过你，琵琶是会说话的，我亲耳听到了，你说你想弹琴，这比陆远说的任何一句都令我难堪。」

    尹玥张了张又想说什么，吴成林摇头，示意她听自己说完。

    「我们相依为命这些年，我竟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弹琴，我也不知道理科对你的压力这么大，我以为成绩不差，只要努力，你就能成为第二个你的母亲，可我这回仔仔细细的看了你的试卷，也请教了诗雁南，你和你的母亲不一样，你不是为理科而生，你为了它而生。」

    吴成林指了指琵琶，「你不像妈妈，是我给错了你希望，你像我，我的固有判断影响了你的选择，让你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爸爸向你认错，辛苦你了。」

    尹玥摇着头，「不，不是的，我喜欢学习，我不勉强，不是的。」

    吴成林笑了笑，继续道，「你知道爸爸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尹玥想了想，「没有对妈妈更好一点？」

    「不是。」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些羞涩的模样，「是没有继续弹下去，那时候你外婆看不起我是个弹琴的，为了追求你的母亲，我放弃了继续弹琵琶，甚至我自己都以此为耻，觉得那是不务正业的，可现在时代不同了，我教育做了这么些年头，脑子里早就没了这样的偏见。」

    「可我遗憾，我的手已经不灵活了，随便弹弹还能说，但想要走老路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我为你的母亲放弃它，我不后悔，可没有坚持它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尹玥，爸爸不能让你也有这样的遗憾，索性现在还来得及，明年暑期，我再带你来考十级。」

    遗憾吗？尹玥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弹琴余留的痛感，当然遗憾，不仅仅是遗憾，还不甘，不然又怎么会在十三亭和阿姨们比试，那样的胜负欲，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弹琵琶厉害，证明自己的热爱。

    尹玥哑了声，她从不知道她父亲是这么想的，甚至依然觉得吴成林是看不起琵琶才不让她学了，她素来是个不想让父母失望的性格，吴成林不喜欢，所以她不做，可她没想到，他的爱也在心底，那么这种隐忍是为什么？

    「爸爸，可琵琶会瓜分我大半的时间，我的成绩会掉下来，这……」

    「等开了学我就跟诗雁南沟通，你的+3换一换还来得及，a大不仅有数学系，a大的艺术也很厉害，古韵楼出过多少大拿，春考前咱们去面试。」吴成林笑道。

    尹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她爸爸说出来的话，她原来可以换个目标做别的事？她是可以放下那些沉重的背负的？

    女生疑惑又彷徨的眼神令吴成林心里一阵阵的痛，如果不是陆远的狂妄，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无声的反抗和费力的承受，他该谢谢那个比自己更关心尹玥的男孩子，当然感谢和贊成他们谈恋爱是两码事，早恋还是不可取。

    尹玥的暑期因为考级而忙碌了起来，吴成林花钱给她报了个班，她的九级成绩一般，都是因为没有系统培训，应试教育不足，而十级要更难，还是需要系统的学习。

    那把琵琶就这么在尹玥家住下了，尹玥不知道吴成林知不知道这是陆远的东西，也不敢告诉他这琵琶的天价，但用了别人的心意，她什么都不做总是有些古怪。

    于是开学的时候，尹玥做了一盒好看的小蛋糕带去学校，很大一盒，她安慰自己，这不是给陆远一个人的，这次开学她就要进一班，是给所有人的，但进了教室，看到所有人给她留的位置，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雀跃。

    是物理班那个位置，空位置边上，陆远含笑看着她。

    尹玥想了很多说辞，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推，「给你。」

    「谢谢。」

    承诺

    诗雁南是个很不一样的班主任，特别是和吴成林做比较，在开学的第一天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一班的人如此与众不同，和班主任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甚至会在找不到人帮助的时候主动和诗雁南吐露心事。

 第52页

    「来，让我们欢迎新的同班同学，尹玥～」诗雁南没有特意要她从外头走进来被人围观，而是十分随意的吼了一句，留给大家的反应时间都不超过五秒，之后立马接着道，「再欢迎我们王者归来的老朋友，陆远～」

    「好了，咱们就□□到这里，至于考出去的，咱们也不能去奚落别人，他们不是成绩变差了，而是变好的速度没这么快，那么接下来我给你们安排一下这学期我们班的学习计划。」

    尹玥听到身边的一声轻笑，是陆远发出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很快她就听到所有人都闷闷的笑起来。

    诗雁南站在讲台上也忍着笑，「咳，严肃点，咱们班这次的目标是，全校第一，全区争取第一，全市努力第一！」

    「好！」台下配合的鼓掌，尹玥都蒙了，这么狂妄吗？这是个老师说得口的？全校第一也就算了，市第一也是能想的？

    诗雁南摆摆手，「可以了，那么为了这个目标，咱们的学习计划就是不择手段提高成绩，今天放学之前把你们寒假提高自己的抱佛脚手段都上缴过来，咱们不能一个人抱佛脚，要一个班都抱上，然后有学霸咱们也要充分发挥作用，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的来问我，或者问陆远。」

    尹玥一个班会上完，只有一个感触，诗雁南，就随意，整个老师都写满了随意，根本不把他们当学生在管教，反而像朋友一样，甚至连手机都不禁，只说不要给吴成林抓到，她不好做人。

    「尹玥，跟我去一下教导处，吴老师找你。」诗雁南穿着一双漂亮的红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声音很有节奏感。

    尹玥跟着她推开了教导处的门，吴成林的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门打开，四个老师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尹玥的身上。

    「老师好。」尹玥低着头，她大概知道吴成林找她做什么，但她其实自己都还没做好决定。

    吴成林清了清嗓子，「麻烦几位老师，这是我私人的请求，尹玥的选课有些偏颇，我和诗老师讨论过，觉得理科不太适合，之前是我做爹的没有做好，你们两位带她一阵，看看能不能跟上。」

    尹玥没见过这样的吴成林，他在为她动用自己的人情关系，这市侩的一面是孩子不愿意去看的东西，可他把自己叫来了，她的父亲很爱自己，所以她才总是放不下那份执念，但这会儿她忽然懂了。

    自己的牵强只会让吴成林更加难堪。

    「吴老师都开口了，我们当然义不容辞，没想到吴老师的孩子长这么秀气，我记得艺术节还上台表演了，琵琶弹得真好，是准备走艺术生的路子？」地理老师微笑着接到，「下午到我地理班上先听着，有什么问题都问我，咱们地理主要要背，你多看看书很快能跟上的。」

    尹玥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听政治老师也说道，「对的，把该背的抓紧背出来，只差了小半个学期完全能够跟上，吴老师不用太担心，尹玥你也不用太有压力。」

    两位老师简单的说了几句把书册留下就离开了办公室，里头只剩下吴成林和诗雁南。

    尹玥抱着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有点对不起诗雁南，那时候物理班她对自己的帮助很大。

    诗雁南依然优雅，她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老吴，尹玥这孩子适不适合文科要走着看，但尹玥这方面我不建议她放弃，艺术生不是什么贬义词，一班也可以出艺术生。」

    吴成林的目光有些复杂，「但学艺术成绩肯定会下来。」

    「不是有陆远吗？他乐意给她补课的。」诗雁南笑嘻嘻的撇了眼尹玥。

    吴成林抿着唇，「小诗，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吴老师，堵不如疏，如果双向正面成长，在一起又怎么样？如果负面成长，你问问尹玥，她还会不会看得上那个混小子？」诗雁南切了一声，「哦，我说的是，好朋友，我不提倡早恋。」

    好敷衍，尹玥的眼皮都在跳，诗雁南脸上写满了肆意妄为。

    「老吴，你想想吧，又要人家成绩好，又不许她和学霸交朋友，未来是她自己的，你今天的阻止，在未来一看也许根本不值一提。」诗雁南说完这一局，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吴成林一个单亲父亲，在这方面真的愁，「快上课了，你先回去上课，物理和化学，换成地理和政治，你下午课别走错了。」

    尹玥转身，想了想，又转回去，「爸爸，我觉得诗老师说得对，陆远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不会早恋的，这是我的承诺，您相信我吗？」

    吴成林愣了愣，看着女儿真诚的眼睛，想到她那么傻傻的坚持了这么久，就为了他对妻子的怀念，这样好的女儿，他怎么会不相信呢，「我信。」

    「那爸爸就交给我自己处理吧。」尹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颇有些刚才诗雁南的味道。

    尹玥换了+3课，最开心的是张天，他本身就是地理班的，有了同伴开心的不行，他非常热心的帮尹玥把地理书上说过的重点全部圈划好，然后试探性的开口，「尹玥要不放学一起去咖啡馆，我再给你讲讲？」

    他边说边偷看陆远的反应，自从物理班结束以后，这两个人就怪怪的，也再没有去咖啡馆团聚过，他一个第三方，愁的不行，这两人却不紧不慢。

    尹玥看到了他的视线，顺着也看向陆远却不想和陆远偷瞄自己的眼神相遇，陆远别扭的撇开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柔柔的女声答道，「好呀。」

 第53页

    张天咽了咽口水，「那远哥来吗？教我物理。」

    陆远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

    张天转回自己的位置，唿出长长一口气，这算不算破冰？！感天动地，他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了。

    张天想的很好，到放学以后大家讨论学习，讨论着讨论着，两个人误会解开，氛围回到物理班那时候，大家开开心心。

    但事与愿违，学习是真的学习，三人几乎没有交集，尹玥背书背的无比专心，陆远给他讲题没有心。他好不容易熬过一小时，逃也似的回家。

    吃晚饭的时间，尹玥也要回家，一起身陆远就跟着站了起来，修长的手臂很适时的拎起她的书包，也不说，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还是熟悉的路，路灯下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一直到小区门口，尹玥停住脚步，朝他伸出手。

    陆远把包递给她，上扬的嘴角晕染出一个俊逸的笑容，「明天见。」

    「嗯，蛋糕，好吃吗？」尹玥看着地面，嘴角不自觉的扬着。

    陆远无意识的舔了下唇，「好吃，比外面买的都好吃。」

    「那我下次做的时候再带给你。」她顿了顿，抬起眸子，仰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少年，「陆远，谢谢你，我不执着于数学系了。」

    陆远扬了扬眉，「这是我擅长的事，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实现吗？」

    报志愿明明都是自己事，陆远这说法……

    尹玥控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开几步才在落荒而逃之前丢下两个字，「随你！」

    陆远狭长的凤眼里都是笑意，他对着路灯下尹玥的背影拍了一张照，发在朋友圈，这次没有屏蔽任何人发了个圈。

    配字：未来。

    尹玥回家的时候看到吴成林正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那扇窗正对的就是小区门口，她莫名有些心虚，明明说好只做普通朋友，可心里还总是泛着奇异的甜蜜，而且也没哪个普通朋友是会去继承梦想的，但怎么说呢，她也没违背和吴成林的承诺。

    「爸，我回来了，今天张天给我划了很多重点。」尹玥压住自己乱撞的心跳。

    吴成林点点头，去厨房把饭菜拿出来，「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来是比较不安全，但每次都让陆远送也不好意思，你跟他说一声，明天早饭我一起准备了，你带给他，算我谢谢他送我女儿回家。」

    尹玥眨眨眼，嗯了一声，掏出手机下意识的就给远发消息。

    横斜：我爸说明天给你带早饭，谢谢你送我回家。

    远：0-0？

    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远：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个号，我加你的时候还不认识你。额……

    尹玥看着他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才意识到事情有点大条，她真是忘了，吴成林的反常都把她整不会了，结果她一发消息把陆远也整不会了，她只能把陆远的朋友圈发给他。

    横斜：这上面那个黑点点，我觉得是我，所以，是你吗？陆远。

    远：啊……嗯，你不生气？

    横斜：还好，明天不要带早饭哦。

    远：好的，谢谢吴老师，明天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吴成林做梦都没想到，他撇清关系的给陆远送早饭会造成陆远不仅仅是送女儿，还有了理由早上来接尹玥。

    未来

    一班的学习很紧凑，张天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还在担心陆远和尹玥吵架，两个人居然又开始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还时常神出鬼没，早上一起出现在学校，他走后偷摸一起走。

    亏他之前还很担心，原来多余的竟是他自己，连人家吴莫语都十分同情的喊他，感情第三人。

    时光荏苒，尹玥的期末考试依然名列前茅，换科目的决定十分的及时和正确，在文科班，尹玥的成绩很快就冲到了第一第二，且在歷史上总有漂亮的解答，仿佛五千年的歷史文化里有无限美丽的魅力，她沉迷其中，这让她的琵琶演奏也有了新的进步。

    草稿本上少了物理验算，乐章却慢慢多了起来，暑假的时候陆远厚着脸皮和吴成林一起陪她考级，连诗雁南都跑来凑热闹，说要看看一班唯一的艺术生。

    尹玥没让他们失望，十级考试异常的顺利，诗雁南帮她看了不少学校，但尹玥还是准备在春季的时候去考a大的艺术院，这是她和陆远的约定，她还记得。

    高二到高三的暑假是没有休息日的，在假期里会上掉高三的内容，等到高三一班除了冲刺高考还有许多竞赛要准备，为了加分项和提前招生等等的名额，一班的所有人都在努力。

    这让时间过得更加飞速，转眼就是一年春，尹玥请了一周的假要去a大准备琵琶考核，a大就在同城的另一端，但因为是工作日，吴成林没法儿陪她一起去，只能让女儿一个人在城市的另一端住上两天考试。

    诗雁南看着桌上的请假单，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一张，她碰的一下关上抽屉，这臭小子。

    小区门口，尹玥看着出现在门边上的男生也是一愣，「陆远你怎么没去上课？」

    陆远伸手接过她背着的琴，「陪你去考试。」

    尹玥难以置信，「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你陪我去考试？！」

    陆远不以为然，「两天，又差不了多少，这一点上你还是可以相信我的，走啊。」

 第54页

    尹玥无语，这是一个正常高三生能做出来的事儿？「陆叔叔能让你去？」

    「能啊，他给我请的假。」陆远不以为然，事实上还是陆明康鼓励他的，想去就去，想做的事没必要顾忌太多，有什么问题有爹兜着。

    不得不说陆明康越来越有做爹的样子，连付晓都在周末夸过他几回，陆远心道，他爹只要不工作太繁忙，还是很好的。

    人家父母都没有意见，尹玥也不能打断别人的腿，让人家不许乘车，况且陆远能陪她去考试，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a大在一个大学城里，从地铁上下来，跨进大学城的区域两人就被连串的小吃吸引了目光，尹玥一般不会太在意口腹之慾，学习都忙不过来，吴成林烧什么她吃什么，老师的职业很忙，他们家也没什么机会出去吃饭。

    陆远倒是去的多，但付晓是个很有品质的人，从来不会去路边摊，加上陆明康赚的动，一家人没有缺过钱，空余的时间他的娱乐活动其实也很少，毕竟竞赛太多，他要一个个去拿冠军也是要时间的。

    「要不要尝尝？」陆远的眼神落在排队最长的一个章鱼烧前头，「我给你买。」

    尹玥被香气吸引住，实在忍不住点点头，「那我去买个冰碗，你要什么味道？」

    陆远侧目看着她，眼里都是温柔的碎光，「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好吃的给我就行。」

    说罢他就去排队了，尹玥没想多，等买了拿在手上才想起来，她怎么判断好吃不好吃，她得尝过，尝过不好吃的给他像什么样子！

    她找了个空位，脸庞红红的等陆远买章鱼烧回来，塑料的小勺子在两个冰碗上来回挑选，终于选了个草莓的下勺，满满香精的味道，关键是太甜了，尹玥吃了一口就有点后悔，那好像还是抹茶的更好吃。

    女生皱眉的样子被迎面走来的陆远全看在眼里，他放下章鱼烧，拿起另一个勺，「喏，这个我吃。」

    尹玥睁大了眼睛，「啊，那个我吃过啊。」

    「我不在意，你换着吃我都不在意。」陆远若有所指的看着她的唇。

    引得尹玥又是一阵脸热，什么人啊，「尝尝章鱼烧。」陆远吃了口草莓冰碗，一点不适都没有，就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尹玥刚挖了一勺抹茶的，手上哪有空呀，陆远的签子就插着章鱼烧举了过来，修长的手扶着碗，连人带章鱼烧越靠越近。

    她都能看见陆远卷翘的睫毛，明明是个男神，睫毛长的过分，狭长的凤眼点缀着阳光，尹玥的鼻尖充斥着章鱼烧好闻的味道，还有陆远手上沾染的点点草莓香，红唇微启，没有吃到章鱼烧，粉嫩的舌尖却舔掉了他手指上的一丢丢草莓酱痕迹。

    陆远的手一抖，章鱼烧险些翻车。

    「啊。」尹玥很轻的喊了一声，「太烫了，不小心碰到。」

    毫无逻辑关系，但陆远没有追问，「嗯，我给你吹吹。」

    他们靠的那么近，肩膀之间毫无缝隙，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衣服下手臂肌肉的走势，尹玥的心跳蹦跶的很快，她知道这不对，可陆远的身上就仿佛有蛊，她根本停不下靠近他身边。

    四个章鱼烧吃的两人半天没说话，到了宾馆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尹玥给自己沖了一把澡才恢復过来，找回考试的状态。

    第二天的考试很早，七点就要到a大的艺术楼集合，陆远六点半就提了早饭来找尹玥，随便吃了几口，两人来到艺术楼下。

    楼下已然人满为患，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考试，当看到两个年轻人一起来考试时，不少学生都惊讶的捂住了嘴，还有几个结伴的看着他们满眼羡慕。

    窃窃私语声大到尹玥都能听见。

    「哇，男朋友来陪考，好幸福啊。」

    「好帅啊，女的也好漂亮，我的天什么神仙cp啊！」

    「怕不是什么明星吧，这一对的外貌好好磕，你看你看那个男的看他女朋友的眼神，我苏了苏了！」

    「你看小姐姐的脸红了，挖槽，这皮肤是人间存在的嘛！慕了啊！」

    尹玥实在听不下去，拉起陆远的衣袖往边上藏，「你要不还是去宾馆等吧，看到不好。」

    「哪里不好？」陆远带着笑意，他听着很开心呢，「虽然有一点点出入，但总体不差什么，我们不早恋，所以现在我不是你男朋友，不过等你大学了就不算早恋了，到时候就跟他们说的没差了。」

    尹玥别过头，「闭嘴啊，这里都是家长。」自从远的马甲被拆了，陆远就丝毫不掩饰他的追求，即使尹玥明确表示自己不早恋，但他毫不在意。

    「吴成林不在就行。」陆远笑的挺贼。

    考试很顺利，尹玥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但毕竟是个大事儿，她昨晚没睡好，回去的路上就撑不住了，在地铁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往下点。

    陆远伸手轻轻一拨，把女生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上，心里挺得意，这两天请假着实不亏。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回学校之后被诗雁南一顿勐批之后拉进另一个物理竞赛，好嘛，整整三周像鬼一样，根本没精力和尹玥多说一句。

    在所有提前招考结束后，就是高三纯纯的冲刺，所有人都会迷失在试卷和题海里，陆远本是每周六要去见付晓一次的，现在也没了空，变成付晓到家里来看他。

 第55页

    于是每个周六陆明康就会留在家里，说是照顾儿子，按照陆远来看，就是为了付晓，是的，他爹委婉的在追他妈，这是陆远旁观发现的，他和尹玥聊过这个事情的成功率。

    但两个不太懂的人推测不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陆远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脑残到因为父母离婚就放弃自己的学业，那样伤害自己又伤害父母的事情，做的毫无逻辑，可他当时就是做了，还好有尹玥即使拦住他，在他叛逆的时候有一缕琴音拯救，在争吵之前让他好好认识自己的父亲。

    人无完人，陆明康也不是全能的，他当初对他的要求也许是过于苛刻了。

    灿烂的六月，高考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来临，尹玥没有提前招考，而是参加统一高考，然后按照文化课成绩加上琵琶特考的成绩去填报志愿，a大的艺术楼就是这么困难的东西，是艺术生中的高材生，分数全是一本以上。

    三天的考试，考试结束的那场，陆远看到了陆明康带着付晓在校门口等他出来，而他们旁边就站着吴成林，陆明康和吴成林还在聊着些什么，和煦的光映在校门口的字上反出璀璨的金光。

    这是高中时代的结尾，也是一个叫做青春的东西的结尾，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陆远就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逐渐松开，高三这一年他们都已经成年，高考结束，他和早恋两个字也没了关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陆远难得沉住了气。

    七月，十三中的论坛爆了好几个帖子，市级的高考状元姓陆名远，出自十三中，爆了。高考状元查完分第一件事去找同班女生表白，爆了。同班女生a大艺术楼琵琶第一名，爆了。两个人携手离开校园，无视老师们的目光，再次爆炸。

    璀璨的六月留下的是青春，炎热的夏天燃出的是未来。

    尹玥的手被陆远紧紧握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实现了他的承诺，继续她的梦想，考入a大数学系，而她也完成了她的愿望，同入a大艺术楼。

    开始他们的未来。（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