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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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心中的野火》作者：金甲不还【完结+番外】

    简介：

    无疾而终的爱情

    要怎样旧情復炙？

    那团野火还在心中

    你就不会走远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异国奇缘，破镜重圆，主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知之，游萸┃配角：舒慈，黎恕，洪幽怜┃其它：he

    一句话简介：我的她有了另一个她，我追她回来

    立意：珍视

    ====================

    第一卷心火初燃

    ====================

    第1章

    和女朋分手了，我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却只剩我孤身一人，独自一个人漂泊在这个大城市。

    我不怕孤单，但是我怕没有她在身边，我就这么失去了她。

    「分手吧，安知之，你不会改变的。」游萸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还没来及证明她是错的，她就阔步走远了，背影很坚定，仿佛做了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决定。

    爱会消失吗？

    可我依然爱她，我记得见她的第一面，她那么阳光，脸上的笑似乎能照亮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黑暗角落。

    我们曾走过恋人的每一个步骤，从吸引到亲密，从亲密到相濡以沫，再从相濡以沫到逐渐疏离，最后到互相指责，我们把最真实的自己表露无遗，我以为过了这一关我们就能修成正果了。

    但终究这一关，我们没能撑过去，我们没有达成彼此期待的改变。在我还没准备好放手的时候，她已经松开了我的手，飘然远去。

    我回到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公寓，她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原来她一直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是我粗心，没有发现。

    我看过她扔书，几乎扔掉了她所有的书。她是一个爱书的人，几书架的书渐渐变成几本书。

    我曾经问她：「游萸，你为什么扔书啊？」我不喜欢她扔东西，我心疼，我觉得扔东西是暴殄天物。

    游萸没回头，忙着整理那些书，只说：「这些书我都有了电子版，放在这里只会落土，还不如处理了，会有人愿意看的。」

    她处理的方式很直接，连去废品回收站都懒得去，她把书装进袋子里直接放进了小区的可回收垃圾桶里。

    她的书，她要扔，我自然阻止不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她扔书是因为带不走，她想走得利落。

    现在的家里没有书了，几个书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扔的。铁艺的拼装书架，不重，扔起来很方便，捡到的人一定很高兴。

    刚开始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把书架留给我。后来我想通了，她只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的任何痕迹，她也不愿回想起来，还有东西在我这里，所以她想断得干净。

    我总自以为很聪明，原来我一直很蠢，她一直在给我机会，但我没意识到。她什么时候从我心里的定居者，变成了一个只搭个帐篷的游民，我不知道。当她发现我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的愚蠢，她终究失望了。于是她收起了她的帐篷，装进了她的行李箱，拖着潇洒地走了。

    「安知之，我爱你。」以前我们那么深爱着对方，恨不得要把心缝在一起。

    「游萸，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我抱着她时，在她耳边私语。

    她指着我的心口说：「你说这里有一团野火。」

    「是的，它为你而烧，经久不熄。」我抓着她的手指尖说。

    「好。」她回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抱怨我忽略了她，于是她跟我吵架，我哄她，她很好哄，每次她都很快就不生气了。但是哄了太多次后，我也很累，所以有时我躲起来。

    「你说话不算话。」她指责我。

    我说了太多的话，言多必失，我问她：「哪一句？」

    「算了，」她说，「我曾经以为的野火不过是剎那烟火，绚烂美丽，但难以长久，是我太执着……」

    我有些不是很明白，我抓住她的手，试图解释，但她抽离了，转身走开，只留个背影给我。

    游萸虽然走了，但她并没有把我拉黑，我发信息给她，她基本不怎么回，但有些不得不交流的分手后事宜，她偶尔还是会很简短地回復，或者干脆只回个「嗯」。

    我看着她的答覆，一时间高兴，高兴她没有彻底不理我，一时间又伤心，伤心今非昔比。

    我下定决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绝不放弃。

    我知道我不能冒进，否则只会引起她的警惕，会越退越远，如果逼急了，她干脆彻底消失，那我岂不是要望洋兴嘆。

    我试图克制自己，非常想她的时候就看她以前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生活里没有了她，一切都变了，但也不完全是坏的变化。

    我发现，她不在了我的头脑开始变得异常清晰，危机意识更重，思考问题更深入，而且有了更多奋斗的动力。

    「安知之，出来喝咖啡吧，我请你。」久不联繫的舒慈给我发来信息。

    应该有半年没联繫了吧，我怔怔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说实话，我并不特别想见她，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好，而是我现在没有这个精神去见她。

    舒慈看我没回她的消息，过了五分钟，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去我朋友新开的店，她让我去捧场。她的店离你的公司很近，大概走个七八分钟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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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到舒慈是真地想见我，也许她有事想对我说，也许那个朋友对她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太绝情，于是我回復道：「好的，什么时候？」

    舒慈似乎很高兴，她回復得也快：「这周五你下班后怎么样？我先去找你，然后咱们再一起去。」

    「没问题。」我不愿多动脑筋，就顺势答应了。

    舒慈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我和她以前有过暧昧，但是没有往下一步，后来她找了别人，我们就成了纯粹的朋友，因为我们发现，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力都没有到那种程度，还是做朋友舒服。

    无论大学还是后来工作，我们都保持着联繫，时而紧密，时而松散，需要人倾诉的时候就会约彼此出来长谈。

    游萸从来不担心舒慈会把我抢走，因为游萸对我很放心。我对游萸一贯都很坦诚，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心事，都会告诉她。

    周五下班后，我和舒慈坐在了她朋友新开的咖啡馆里，咖啡馆在一栋很有艺术感的商业大楼的二层。

    夜色降临，我们坐在户外露台靠栏杆的位置处，欣赏着远处闪烁的灯光。

    舒慈和我各自交代了一下近况，她才知道游萸不要我了。

    她神情凝重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很同情我，她的表情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但是我又哭不出来了，我知道自己哭起来很难看，所以我很少哭。

    游萸哭的样子很漂亮，她哭的时候总是睁着大眼睛，泪水悄悄地从脸庞滑落。她每次哭，我都心疼得要命，心里揪着疼。

    游萸很少因为我而哭，就算她因为我而哭，我都会很快认错，轻轻帮她擦拭泪水，让她没法儿接着哭下去。

    但她真的是一个泪窝很浅的人，看电视剧会哭，看书会哭，我对她好的时候她也会哭。

    我常说：「亲爱的，你很感性。」

    她会抬头问我：「那你喜欢吗？」

    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喜欢，特别喜欢，有时候会觉得你的感性很性感。」

    「安知之！」舒慈叫我。

    「啊？」我回过神。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发呆十分钟了？」舒慈有点埋怨地看着我。

    冷落了舒慈，是我不对，我赶紧把专注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第2章

    「她为什么和你分手？」舒慈问得很直接。

    我沉思一下后，说：「原因有很多，但她提分手的时候只说了你不会改变的，我觉得这个改变应该不止一个方面。」

    「嗯。」舒慈点点头。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我反省到，「我愿意改，可她却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她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你不要太难过。」舒慈试图安慰我。

    我摇摇头：「我无法停止想她，她已经离开我快一个月了。她不接听我的电话，简讯对话她总共也没回几个字。」

    「她是爱你的。」舒慈说得似乎很肯定，从她嘴里听到，我心里很震撼，因为舒慈这句话不仅仅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有感而发，我听得出来。

    于是我更加笃定了要把游萸找回来的决心。

    咖啡店的店长，舒慈的朋友走过来，她没有坐下，而是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向我询问：「安小姐，你觉得我们店的饮品和服务怎么样？」

    她的朋友个子很高，剪着短髮，显得整个人很高挑，还好她微微弯着腰，才不会那么有威压感。

    我抬头朝她笑笑说：「很不错，我很满意。」

    也许我笑得有点勉强，她敏锐地发现了，她向舒慈投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又很快对我笑着说：「那太好了。欢迎安小姐以后常来，我们还在不断地研发新品，相信你每次来都会有惊喜。」

    我发现舒慈的这位朋友很会做生意，我出于礼貌欣然答应。

    舒慈的朋友双手递给我一张名片，说：「安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就是我的微信，以后咱们可以多点联繫。舒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没有想到她会给我名片，我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上面写着：萨向晚，这个名字很独特，很好记。

    客套一番后，萨向晚发现我没有要加她微信的意思，只好主动说：「安小姐，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我有些诧异，觉得她似乎有点执着了，但是这种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我拿出手机加了她，她也很快加了我，之后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说：「不打扰你们了，慢用。」

    我和萨向晚的一番交流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舒慈在旁边很冷静地看着，一句话都不插。

    「你跟萨向晚很熟吗？」我问舒慈。

    「熟。」舒慈回答得简短。

    我以为她会说「还行吧」之类的，因为我以前没听她提起过，或者是她提过我一直没留意。

    「你们认识多久了？」我没有刻意要打听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应该就是此刻我们聊天时该问的话。

    舒慈也不觉得我在打听，而且她似乎很想让我知道，「有半年了，前两天我在她家过了夜。」

    我有些猝不及防，也终于明白了她叫我来这里喝咖啡的原因了，她应该是希望我帮她掌掌眼，这是她以前常做的事。她只是没料到这次碰到了我的失恋，让我不经意成了主角。

    现在，终于话题转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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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她怎么样？」舒慈此行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听我一句评价。

    我刚才跟萨向晚交流时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状态，要放在以前，我会很精明地审视对方，但今天似乎被审视的人一直是我。

    我只好坦诚地跟舒慈道歉：「对不起，我有点说不上来。」

    舒慈很执着：「你就说个大概的印象就行。」

    这让我怎么说了，我斟酌了一下用语：「我觉得她能力应该很强。」

    「嗯，」舒慈似乎很满意，「确实如此，她是个很有掌控力的女人，无论在哪一方面。」

    我知道她是舒慈喜欢的类型，舒慈本人是那种聪明又有点狡黠的类型，一般人制不住她，幸好在她眼里我也不笨，要不然她早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加你微信吗？」舒慈问我。

    我老实回答：「不知道。」

    「因为她坚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舒慈一字一句地说。

    说得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舒慈这是无形中给我树了个敌人，可我什么都没干啊。

    算了，我自己一脑门官司，她们的事我真的没力气掺和，她们爱咋咋地吧。

    得知舒慈没有打算和我一起离开时，我果断地叫了辆车，迅速地离开，我要回到我和游萸的小窝里，去筹划追回她的大计，只有这样做我才会踏实，才会觉得自己没有被生活抛弃。

    我是一个非常害怕失去的人，如果不是我主动捨弃的东西，我总是会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就像对游萸一样。

    失去游萸后，我的工作状态明显受到了影响，我的两个下属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只尽量地少跟我交流。

    当然我也没有故意要去找他们的茬，去宣洩自己的情绪，那样太不道德了。

    「老闆，下班了，我们先走了啊。」女下属娄琴把头探进我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说，男下属靳戈跟在她后面。

    我从电脑后抬头，勉励挤了个笑容说：「好的，明天见。」

    娄琴和靳戈忙一起说：「老闆，明天见。」

    听到他们打卡和出公司门的声音，我陡然间觉得全身都懈怠了下来，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席捲了全身。

    我走出自己不大的办公室，环顾了一下我不大的公司。

    这家公司是我爸给钱开的，主要是做进出口贸易，我学外贸的，语言也还不错，我本身是个还算细緻的人，再加上我老爸在后面撑腰，我这个小公司开得倒也顺风顺水。

    可能因为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就老想着给我使绊子。

    我明明觉得自己不管生活还是工作，都是全心全意投入的，可命运还是揪住了我的小辫子，把我从小到大累积起来的弱点全然暴露给了我最爱的人。

    我因为太信任游萸，所以在她面前我毫无顾忌地做我自己。

    我很爱游萸，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有时候脾气确实不太好，容易急躁。

    我记得有一次我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手机，烦躁地唠叨了很久，还把上来安抚我的游萸给说了，她当时眼圈就红了。

    我急躁的时候，会很难及时考虑到对方的情绪。我是个独生女，小时候父母因为工作忙，管我管得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从小到大，我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奶奶对我更是体贴入微，不仅照顾我的生活，还给我好多零用钱。

    缺少父母的管教，我多少有点肆无忌惮，对父母态度也没那么好，我父母也管不住我。

    还好我爷爷奶奶是书香门第，所以我并没有长成一个被彻底宠坏的孩子。相反，我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时而会没有安全感，偶尔还会自卑。

    那天我发完脾气，看到游萸红着眼圈走开，我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

    我去扯她的袖子：「亲爱的，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及时道歉就行了，道歉这件事情我驾轻就熟。

    然而游萸的情绪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她不回头，任由我扯着她的袖子，只往客厅走，不理我。

    我一使劲把她拽了回来，仗着自己个子比她高，而她又毫无防备，我把她紧紧拥入怀中，软语温存。

    她没有挣扎，眼泪打湿了我的衣服，她靠在我的肩膀处，边流泪边说：「你不能老这样，发完脾气再道歉，你知道这样我会很难受。」

    听她说难受，我也难受，我不停地抚摸她的头髮说：「对不起，宝贝，我以后不这样了，真的不会了。」

    「唉，」游萸嘆了口气，从我怀里挣脱，「算了，先找手机吧。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注意听声音。」她知道我的手机打成静音了，只有震动。

    电话找到了，我笑嘻嘻地过去，对她说：「谢谢亲爱的，多亏了你。」

    游萸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我说：「你知道吗，你每次要发脾气之前的那一分钟，我都很害怕。你发起脾气来真地让人心里很乱。」

    她说了她的感受，我听了后有些尴尬。其实每次发完脾气我都会后悔，但是着急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发，要怪就怪小的时候那颗糟糕的种子就种下了。

    我知道，游萸确实不应该承受这些。现在我深深地忏悔我犯过的每一个错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3章

    我跟游萸是在北欧的l国认识的，那时我去l国出差，生意谈得挺顺利的，就是人比较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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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中心火车站的时候我摔了一跤，除了膝盖和手掌上摔破了皮，别的倒没什么大碍。

    有好心人扶我起来，我谢过了人家，一瘸一拐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左边是售票厅和候车的区域，右边是一个图书馆。我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手錶，决定往右边去，那里人少一些。

    我来到图书馆的门口，并没有打算进去，而是靠着手扶栏杆休息。

    「你怎么了，受伤啦？」我当时没有留意旁边还站着个人，直到她开口跟我说话。

    我侧过身打量她，普通话那么标准，肯定是中国人，估计她看我也像中国人，所以直接拿中文问我。

    她很秀气，说话很温和，自信又自如，她关切地看着我的样子让我莫名地心中一动。

    我跟她说，我摔着了。

    她很同情地看我，然后她似乎突然想起自己包里有可以给我用的东西，就把包放在了地上，开始翻腾。

    我担心她的包放在地上会脏，四处看了看，发现l国的人都喜欢把包放在地上，大概是因为他们很信任自己的清洁工。

    她翻出来两片创可贴，问我：「需要我帮你贴吗？」

    我怔怔地点着头说：「谢谢。」

    她边说不客气边仔细地撕开包装，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准我的创面贴了上去，我口中忍不住「嘶」了一声，她连忙说：「对不起。」

    我觉得她真是个好心的天使。

    贴完了手上，她蹲下去帮我贴膝盖上的伤口，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帮我处理好伤口，她站起来舒了口气说：「贴好了。记住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免得化脓。」

    我说：「能碰到你真好。」

    听到我的话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是我说得太直白。

    她的笑很好看，是那种一笑就让人心里很暖很亮的感觉，像花在瞬间绽放了一样。

    「我叫安知之，安全的安，知之甚少的知之。」我向她介绍我自己。

    游萸笑着说：「你的名字很有趣，你介绍得也很谦虚。」

    正当我要问她的名字并顺道要她的联繫方式时，有人来叫她。

    「yu，书我都拿到了。」朝她说话的是一个高个捲髮小伙子。

    游萸向我介绍说：「这是我朋友。」

    小伙子赶紧倾身向前伸出手跟我握手，用英语对我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kasper。」

    我边跟他握手，边在心里猜度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嘴上说着：「你好，我叫安。」

    我们简单寒暄了几句，kasper似乎要赶时间，他看了看手錶，跟游萸说：「我们该走了。」

    游萸对着我露出抱歉的表情来：「对不起，我们约了人了，该走了。祝你今天开心。对了我叫游萸，游玩的游，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萸，很高兴认识你。」

    游萸说话很周到，很暖心，如春风化雨，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我看得出来游萸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过客，所以我强忍住了跟她要联繫方式的冲动，而且她旁边还站着一位不知道是不是她男朋友的高大男士。

    我挥手跟他们再见，看他们双双走下楼梯，我又从二楼的窗台处看到他们出了火车站，朝市中心走去。

    kasper和游萸挨得很近，他不经意间似乎表露出一副保护游萸的样子，我不想再看了，回过神，我看到我手上和膝盖上的创可贴。

    我有些不甘心。

    那天我回到旅馆，脑海中一直都是游萸朝我笑的样子。

    我痛骂自己为什么不当机立断跟她要个联繫方式，哪怕是做个朋友也好，这么好的女孩子，很难碰到的啊。

    我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但是眼前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上网找。

    我先试了试国内的知名社交网站，输入她的名字，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按理来说，她的名字这么特殊，是不会有人跟她重名的，但就是找不到她任何踪迹。

    我气馁地坐在沙发上想，她会不会是那种特别注重隐私的人，所以不轻易在社交网络上分享自己的信息。

    后来我又试了她名字的拼音，正着反着都试了，还是没有。

    最后我开始试那几个着名的国外网站，搜出来的人五花八门，我筛选了快一个小时，就是没有找到她。最终我决定暂时放弃，因为我认定游萸是一个不爱上社交网站的人。

    晚上洗澡，我本不想取下创可贴的，可一路走来，膝盖上的创可贴早就松了，手上的创可贴被水一冲也给泡了下来，我只好把两个创可贴洗了洗，放在洗脸池边。

    后来我用纸巾把创可贴的水吸干，收拾到了我随身的包里，准备带走。

    在l国的事情处理完后，我该回国了。拖着行李箱，我去了市中心的火车站，准备坐火车去机场。

    我又跑到图书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毫无希望地等着，直到发车时间快到了，我意识到不会再那么巧碰到她了，我只好在图书馆门口自拍了一张照片，权当留念。

    回国后，我还是会不停地想起游萸，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她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那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似乎要在我脑子里刻一辈子。

    一个月后，游萸的音容笑貌还在我脑海里栩栩如生，我在心里构建出无数个更加完整的她来，还幻想出无数个和她相处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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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慈，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找一个人。」我把舒慈叫出来，找她商量，我迫切地需要有人给我出出主意。

    舒慈坐在我对面，戏嚯地看着我说：「安知之，你是不是栽了？」

    我心想，应该是，而且栽得彻底，我点头承认，直觉告诉我，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

    「告诉我你已知的。」舒慈问得很干脆，她向来脑子转得快。

    「她叫游萸，游来游去的游，萸是那个什么来着，是一首诗的。」我非常认真搜索我的记忆库。

    「唉，」舒慈嘆气，「蠢死你算了。」

    「哦，对了，是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萸。」我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还有呢？」舒慈耐心地等着。

    「她在l国的s市读书，就这些了，没了。」我懊恼地揉了揉眉头。

    舒慈笑了笑说：「如果你真心想找她，可以试着去找当地的华人论坛，看看有没有线索。l国又不大，s市也就是第二大城市，那里的知名大学也就那么三四家，你缩小一下范围就好了。」

    舒慈以前在l国的邻国上大学，对l国的教育情况了解比我多。

    「那l国的华人论坛一般上哪一个呢？」我厚着脸皮追问。

    舒慈低下头，在手机上一顿操作，她似乎不是在查网页，而是在找熟人问，不出五分钟，舒慈就把论坛的连结发到我的手机上。

    我兴奋不已，连声道谢。

    「但是，」舒慈出声提示我，「你要想好了，你不要因为要找到她而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弄得像要追债似的。」

    舒慈这么一说，确实提醒了我，这种找人的方式确实不算很体面，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再加上发布在网上的信息很多都是公开的，人人都能看到，所以我必须得谨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围观。

    「很少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舒慈别有深意地看我。

    我当时完全没留意到舒慈是有一点点吃醋了，我只朝她傻笑，说：「她真的很特别。」

    后来舒慈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搭理我，我不联繫她，她连个人苗都没有，让我纳闷了好一阵子。

    第4章

    按照舒慈给的网站，我开始日以继夜地在论坛上扒帖子，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我忍住了在网站上爆游萸大名的冲动，耐着性子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

    在找信息的几天里，我竟然还顺道跟踪了好几起别人的八卦，有一些八卦言语之刻薄让我很震惊，果真这网际网路是把双刃剑。里面有些信息，无法辨别是不是造谣，但着实有些耸人听闻。

    除去这些信息，大部分信息还是很友好的，有人免费转让东西，有人卖自己的二手物品，还有不少人是谘询出国留学事宜的。

    其中一个国内的高中生发帖子问了一个大学的信息，还真有那位大学的学长认真回答他，并给他附了几张大学的照片，包括学校里书店的照片。

    我觉得照片拍得不错，就点开其中仔细看，我本来是为了看书店布局的，却发现书店的一角也卖纪念品，包括印着大学名字的帽衫，鸭舌帽，还有双肩背包。

    等等，背包，我放大照片仔细看，这个背包怎么那么眼熟！

    我想起来了，当时游萸背的书包应该就是这样的，我记得太清楚了，我看到她蹲在地上在书包里翻找创可贴。

    所以，游萸是universityofl的学生，我忍不住尖叫起来，对，没错，她一定是l大的学生，我突然觉得前路都被照亮了。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公司，我的两位员工娄琴和靳戈互相递了个眼色，我朝他们挥了挥手，晕乎乎地进了自己办公室。

    「安总。」娄琴和靳戈同时喊到。

    我应声答了句：「我不是在办公室么？有事进来说。」

    我话音刚落，就有人进了我的办公室，挡了好大一片光。

    我抬着有些无法聚焦的眼睛看过去，看到来人，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爸！爸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爸安勤雄正直壮年，事业有成，她老婆就是我妈，保养得很好，还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按理来说，他绝对是广义上的人生赢家，唯独在我的事情上，他总是觉得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

    当他带我去看医生确认我的取向后，有一段时间他有些沉默寡言。但他很快又恢復了状态，他接受了事实。

    我妈就更加没问题，她对我有补偿心态，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没怎么管我，我大了她反而对我很宠溺，她除了担心我过得好不好外，丝毫不会有其它的情绪。

    所以我过渡地还算顺利，人生几乎没什么风浪。

    我看得出来，我爸是有心培养我的，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我有多大的雄心壮志，所以他会时不时来公司查看一下，鞭策我一下。

    我反覆强调要他来前通知我一声，但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搞偷袭，例如今天的理由是，车子刚好经过楼下。

    「经过楼下也可以打个电话先说一下啊。」我有些不满，我跟我爸说话比较开诚布公，不撒娇，也不撒谎。

    我不怕我爸，倒不是因为我爸很宠溺我，而是因为他很尊重我，他把我看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依附于他的藤蔓，虽然他从不吝啬给予我我需要的帮助。我也算有眼里见，就算偶尔任性也会适可而止，所以整个家庭还是很和睦的。我爸事业有成，形象也好，有女人跟他短暂地传过绯闻，后来绯闻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没有多想，我相信我爸。

 第6页

    「知之啊，你要少熬夜啊。」我爸语重心长地说。

    我看得出来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许是担心我，也许是对我的状态有些不满。

    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含煳地说：「我知道了。」

    接下来，我爸跟我谈了谈公司目前的情况，言词中我听得出来，他在提点我如何提升公司业绩。他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但是消化得慢，脑细胞有些不够用。

    我爸看我实在是精神不济，坐了会儿，喝了几口茶，他站起身说：「知之，注意休息。午睡个十分钟，能很快恢復精力。」

    「哦。」我跟着他站起来，预备送他出去。

    「不用送了，」我爸说，「我自己下去，有司机等着，你忙你的吧。」

    看着我爸走出办公室，听着外间我的两名员工跟我爸说再见，我坐回自己的转椅，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开始一天的工作。

    知道了游萸在哪个大学读书，我的心思开始老往那边飞，工作的时候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集中精力。一天下来我是累上加累，谁都不想理。

    我有自己的公寓，为了上班方便，我租了个带精装修的，离公司不远。这个公寓租金有点贵，但是住着还挺舒服。

    回到公寓，我趴在床上，拿着手机又开始在论坛上翻来翻去，旧帖子扫完了，新帖子很少，我只好放下手机，趴在床上闭目养神，谁知道没过几分钟我就迷煳着了，睡梦中看到游萸对着我笑，我觉得我自己有点入魔了。

    马上就要过圣诞节，我毅然决然地决定再去一趟l国，这次只找游萸，不谈生意。

    我的两个员工乐得见我离开，倒不是他们上班不用心，他们业绩还都不错，而是我天天坐立不安的，有时还有点小情绪，弄得他们有些神经紧张。

    交代完娄琴和靳戈工作事宜，我拎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直奔机场，行李箱里有我给游萸的圣诞礼物。

    在机场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知之啊，圣诞节想怎么过啊？爸爸妈妈准备安排一下，你如果不反对，我们想请些人开个派对。」

    「开吧，开吧，」我显得很豁达，「不过我没法儿参加派对了，我现在准备登机了。」广播里开始催人。

    「什么？」我爸很震惊，「你去哪儿啊？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和你妈说一声？」

    我拿着包站起来，飞快地说：「爸，我就去一个星期，很快回来陪你和妈跨年啊。不说了，要上飞机了，拜拜。」说完我匆匆挂了电话。

    上了飞机，飞机还没起飞，我的心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

    漫长的飞行旅程丝毫没有减弱我心中的兴奋，快到l国上空时，我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下了飞机，我熟门熟路地奔向s市中心，这次我住的旅馆就在上次见到游萸的图书馆附近，走两三钟就能到中心火车站。

    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就打了个车，忙不迭地往大学赶去。沿途我碰到很多骑车去大学的学生，看着他们，我很羡慕，我已经不是学生了，再也体会不到他们的心情了。

    到了大学门口，我看到密密麻麻停放的自行车，瞬间有一丝穿越的感觉，这阵仗，跟我国挺像的。

    跟着一帮同学，我进了大学校门，这个学校很开放，学生也很独立，一路上很少看到凑在一起的学生，他们大都背着包各走各路，整个学校显得很安静。

    进了校门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国际学生办公室，我进去打了个铃，里间办公室里很快出来一个中长捲髮的年轻女子。她看我是亚洲面孔，用英文问我需要什么帮助，她说话的时候态度很专业，给我印象很好。

    我说明了来意，她有些为难地说：「抱歉，小姐，我不能把她的信息给你。不过，你可以在告示板上贴出你需要的帮助和请求，或许有中国学生看到会联繫你。告示板在自助餐厅旁边的那面墙上。」

    我对她表示了真诚的感谢，转身迅速出了国际学生办公室，直奔自助餐厅而去。

    学校的指示牌很清楚，找路很容易，自助餐厅通透明亮，有一些学生在吃早餐，自助餐厅外的露天空地处，有几个学生在抽菸。

    找到告示板，我看了看上面五花八门的信息，有租房信息，还有实验室招实验对象的小告示，我大概研究了一下，心里有了底，知道应该怎么写自己的小启示了。

    第5章

    别的告示都是列印出来的，唯有我的小告示是手写里，在一众告示中特别显眼。

    我再一次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告示，确保联繫方式是正确的。我一直有一张l国的电话卡，所以联繫我不是问题。

    用两个告示板上闲置的工字钉订好我的告示后，我进到自助餐厅等待。过了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我的告示条下缀着的跟鬍鬚似的电话小条还在不在，出去看了两趟，电话小条还是一个都没被撕走。

    一直等到中午，我肚子有点饿了，就在自助食堂随便吃了点冷餐。看了看手机，一直没有动静，我决定先回旅馆休息一下，然后再想办法。

    刚走出校门，我的手机响了，我兴奋地拿出手机一看，是国内的号码，我顿时泄了气。电话是我妈打的，她算好时差，才拨通我的手机。我敷衍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我怕她会挡着我想等的电话。

 第7页

    我慢慢地朝学校门口的公汽站走去，一路盯着手上的电话。

    学校门口很空旷，打不着车，我又没有自行车，只好去坐公汽。

    公汽牌上显示着13:14分有辆车到，我看了下时间，还有将近一刻钟，只好站在那里傻等，附近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

    刷了会儿手机，慢慢有人来跟我一起排队了，他们很显然是算好了时间才出来的。

    公汽准时13:14踩着点儿进了站，我率先上了公汽。我没有公汽卡，只能投现金，司机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并主动跟我说嗨，我也朝他嗨了一声后，就径直往里走。

    所有的人都上车了，公汽开动了，终点站是中心火车站。

    我祈祷这个时候手机不要响，在公汽上接电话实在是太尴尬了，而且也影响沟通效果。

    当然我又希望有人给我打电话，因为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害怕希望会越来越渺茫。

    正在我绝望地望着窗外的麦田时，手机在我手里震动了一下，响了一声，我收到了条简讯，正在出神的我吓得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坐我旁边的女学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忙做了抱歉的手势。

    我滑开手机，看到信息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

    信息是用英文发的，因为我的告示是用英文写的。

    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你好，安小姐，我在大学食堂门口的告示牌上看到你的信息。如果你还需要一位中文翻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普通话过了一级，l国语也很流利。如果你需要面试的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的名字叫游萸。」

    看到这条消息，我几乎要再次从座椅上跳下来了，我捂住蹦蹦乱跳的胸口，使劲喘气。旁边的女生终于忍不住了，关心地问我：「你还好吗？小姐。」

    我赶紧说：「我没事，谢谢。」

    这个时候公汽恰巧到站，车后门打开了，我反应过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下去。

    下车后我手有点抖，尽可能快地用中文回了条信息：「你好，我是安，你还在大学里吗？」

    游萸回得很快，她显然在等我的答覆：「在的，我在大学里。」

    我飞速打字：「13:30，自助餐厅见，你okay吗？」

    游萸回我：「okay的，不过我14:00有个课，所以不能待太久。」

    我心想能见着，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顾不得等公汽，我开始撒腿往回跑，还好这一站与大学间隔不远。

    幸好早上出门为了符合大学的氛围，我特地穿了帽衫，所以跑起步来没有那么违和。再加上l大学在郊区，要在路上碰到个人也不容易。

    于是一路畅通无阻，我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沖回了大学。爬楼梯的间歇，我竭力调匀唿吸，上到主干道后，我已经能镇定地体面地朝自助餐厅走去了。

    我来到自助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游萸，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朝她走去。

    她比我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要漂亮，东方女孩子特有的温柔和秀丽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走上前去叫她的名字：「游萸，你好。」

    她抬头看到我，很显然吃了一惊：「是你？你是安小姐？」

    「对，」我答道，「我叫安知之，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中心图书馆那里见过面。」

    她点头说：「我记得。」

    我欣喜不已，指了指椅子，问她：「我能坐下吗？」

    她还是有些错愕，搞不清楚状况，见她点头，我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我不明白，」她说，「怎么会这么巧？」

    「是太巧了。」我感嘆道，我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周折，通过一个陌生人再能找到她的，哪成想我们直接就联繫上了。

    游萸有些疑惑地问我：「你……，需要翻译？」

    我本来不需要的，但我怕她觉得我是骗子，决定头铁到底：「对，我需要个翻译。我不会l国的语言，有时很不方便。」不方便是肯定有的，很不方便确实也没有。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翻译些什么呢？」游萸问我。

    我飞快地想了想说：「我的合作商有些人英文不太好，如果有人能帮我跟他们用l国语沟通，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我在告示上没写得特别明白，所以游萸并不知道还有商业合作部分的语言需求。

    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的日常沟通能力没有问题，商业方面的词彙和你公司合作的产品方面，我可能需要专门花时间去了解和学习，不过应该会很快。」

    我听她这么说，彻底放心了，她很显然是一个爱学习很有上进心，又很努力的女孩，我真是越来越欣赏她了。

    我只为一点感到羞耻，那就是我要花钱请她花时间陪伴我，我觉得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太道德。

    但她不知道真相，她也没有必要知道真相，因为我会让整件事情变得专业，让她真地为我的事业服务。我不断地安慰我自己，企图减少自己的内疚感。

    「哦，对了，」我补充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出去逛街逛艺术馆，也希望你能陪同前往。我会按小时付给你费用的。」

    说完这番话后，我发现她开始怀疑我了，为了证明我是好人，不是骗子，我把我的公司网站信息调出来给她看，还把我在领英上的信息给她看，她终于相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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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在网上找了个合同样本，填上了一个符合l国国情的合理费用，并签上了我的名字，要了她的邮箱给她发了过去，她签了名字又发给我了，这事就成了。

    游萸问我：「安小姐，你需要我什么时候第一次上班呢？」

    我趁机说：「你能把你的课表给我一份吗？」我知道我的要求稍微有点过分，但我决定试一试。

    幸好游萸没有拒绝我，她手机上就有现成的课表，她截了个图，直接发给我了。

    我看了看她的课表，课稍微有点满，今天和明天看样子是没戏了，但是我能用的时间还是不少，至少节假日和周末她是没课的。

    「对了，」她说，「过两天就是圣诞假期了，安小姐还在l国吗？」

    「在的，」我忙说，「你圣诞假期能上班吗？我的意思是24号那天你能陪我去逛一逛，顺道教我一些l语吗？当然是算工作时间的。」

    游萸想了想问我：「安小姐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呢？我好安排一下。」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应该还有别的邀约，圣诞节让人上班确实有点不地道，可我大老远飞过来就是为了和她一起过圣诞节的，于是我说：「四个小时可以吗？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我既考虑到她晚上可能要参加派对，又考虑到这个时间段正好可以带她在我住的旅馆吃个午餐，之后还可以四处熘达一下。

    果不其然，她同意了，她很显然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我顿时喜上眉梢，如上重云。

    第6章

    游萸要去上课了，她背起书包跟我说了声再见，便起身走了，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我本来是想送她去教室的，后来还是放弃了，我不能让她觉得我没有做老闆的样子。而且如果我意图太明显，她会怀疑，也会不自在，所以我忍住了。

    大学校园里实在太乏味了，我决定还是先回旅馆。

    第二天没有办法见到游萸，我也没有心情出去，就在旅馆里窝了一天。

    我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乱画，我无聊地画着，画到后来，就把游萸的脸画了出来。

    我不太会画画，但我擅长把握人物的精髓，所以就算是乱画，通常也能很快辨认出所画的人是谁。

    画累了，我爬在画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画已经皱了，我赶紧找了本书，把画夹在里面，使劲压了压，再塞到床垫下面，希望压一晚上，画能平整回来。这画是我的心血，再让我画第二张，我可画不出来。

    到了平安夜的那一天，我焦急地悬着心，等着游萸来找我，我告诉了她旅馆的地址，应该很好找。

    眼看着快到十一点了，我的心跳得格外快。

    手机终于响了，是条信息，游萸发的：「安小姐，我到酒店大堂了。」

    我赶紧给她回过去：「好的，我马上下来。」

    我对着镜子打理好自己的头髮，确保自己的形象很精神，才打开门下楼。

    看到游萸，我的脸不知怎么地有点红，可跟是因为紧张所以血一直往脸上涌。

    我是老闆，我不应该紧张的，当然我也不希望游萸紧张，我只希望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喜欢上我。

    怀着如此功利的心，我发现我一点都释放不出自己的魅力，反而显得有些木讷。

    「安小姐，你好。」游萸脸上挂着温和而又礼貌的笑容。

    我被她明媚的笑容牵引，走近她，她似乎喷了点香水，也许是洗髮水的味道，我分不很清楚，总之淡淡的，很好闻，我差一点儿就走神了。

    我强作镇定地说：「游萸，你好。」

    「安小姐，今天的具体行程如何安排？」游萸问我。

    我也不解释，只说：「跟我来。」说完就径直在前面走。

    游萸有些不解，不过她没多问，跟着我走。

    我把她带到了餐厅，我说：「陪我吃个早午餐，我们慢慢聊。」

    游萸说：「好，不过我吃不了太多，我吃过早餐了。」

    「没问题。」我说，待我们坐定后，我拿起桌上的餐单，「对了，你能给我讲讲菜单里的l国语吗？」

    我这是在给她布置任务，我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话题。

    游萸欣然答应，她教我读每道菜的名字，我学得也快。

    我问游萸喜欢哪些菜，她指给我看，我就让她多教了我几遍。

    服务员过来时，我用游萸教给我的发音把刚学的那几道游萸爱吃的菜全点了。

    我的发音可能有点滑稽，女服务员看我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她声音中带着笑意地说：「没问题，我都记下来了。二位喝点什么呢？」

    游萸对着服务员用标准的l国语说：「请给我杯咖啡，谢谢。」

    我赶紧小声问游萸：「我也是，这个怎么说？」

    游萸说了一遍，我赶紧对着服务员鹦鹉学舌般地重复。

    服务员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她用l国语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问我的翻译：「她说什么？」

    游萸也笑了：「她说你很可爱。」

    我顿时大窘，我一定是丢人了，要不然她不会说我可爱。

    有游萸陪我，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以前我来l国除了谈生意，很少感受到其它的乐趣。

    可是跟游萸在一起，我发现我打开了求知的大门，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学一学，l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让我感到亲切。

 第9页

    菜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我们边吃边聊，游萸毫不吝啬地给我讲述着她所了解的l国风土人情，这是一堂无比吸引人的生动课程，如果非要用利益来衡量，我觉得我真是赚翻了。

    我学着知识，享受着美食，眼前是游萸美丽动人的脸庞，我想这趟来l国简直是我人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游萸为了不让我觉得独自吃饭尴尬，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叉子，但我看得出来，她吃得不多，她应该是一个饮食很节制的人。

    我因为太过专注于游萸，忘了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吃东西，我们面前的菜被我基本消灭光了。

    吃到最后，游萸夸赞我：「安小姐胃口看样子不错。」

    我心想，那可不，秀色可餐，秀色亦可佐餐。

    吃完午餐，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提议去市中心的步行街，当地称为走街的街道附近转一转，她答应了。

    出了旅馆的门，冷风吹在我们脸上，我注意到游萸被冻地缩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缩了一下。我打量她，她真瘦啊，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应该多吃点肉。」

    「啊？」她诧异地看我，我忙解释道，「你太瘦了。」

    她笑了笑说：「我从小就是这个体质，怎么吃也吃不胖。我也不太喜欢吃肉。」

    我心想，那难怪。我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把她稍微餵胖一点儿。

    我们沿着旅馆外的石头路走着，观赏着街道两旁歷史悠久的房子，感受着这个城市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氛围。

    这里实在是太冷清了，路上碰不到几个人，碰到的人大家都保持着极大的距离，只有偶尔对视上才会露出笑容友好地点头。

    我习惯了国内的喧嚣，复杂的人际关系，永远不安宁的日常生活和始终无法填满的物质欲望，那些东西让我觉得鲜活，l国独特的寂静让我很有些不适应。

    在这里，那些东西似乎消失殆尽，我的焦躁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长久的平静又让我有点压抑，唯有身边的游萸能平衡这一切。

    有游萸在我身边，我的心很忙，很躁动，也很暖和。在这异国他乡，我想要和她相依为命。

    「要不要先去河边散散步？」游萸问我。

    我怎么可能拒绝她呢，我欣然答应了。

    我们沿着河边漫步，她给我讲她所知道的周边的建筑，让我受益匪浅。我以前来这个城市都没有长待，也没想过了解它。因为游萸，我开始感兴趣。

    游萸还要在这里生活一年半，那就预示着，我在未来的时间里还需要两头跑，直到把游萸接回去，跟我生活在一个城市。

    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就已经计划好了我们的将来。

    游萸带着我走到河上的石头拱桥，让我看拱桥对面尖顶的教堂和教堂不远处的市政厅，那是人们註册结婚的地方和办各种仪式的地方。

    游萸还告诉我，她的新生迎接会就是在市政厅进行的，这个市的市长很平易近人。

    她一路走一路为我讲解，我知道她应该很累了。

    我提议到市中心广场上去坐一会儿，她说好。

    我们找了个长凳坐下，歇歇脚。广场上没什么人，不远处的走街上店门口灯都亮着，但是店都关了门。

    天空渐渐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下雪了。」游萸抬起手，接着雪花。

    「是啊，」我说，「需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吗？」我问她。

    她说：「我其实无所谓，看你。」说完她把衣服后的帽子拉了起来戴在头上。带帽子的衣服在l国很受欢迎，游萸说，这里的人们颳风下雨下雪都靠着这帽子来顶事，雨伞对他们来说是累赘。

    我觉得很有意思，可惜我的衣服没有帽子。

    「用这个。」游萸把自己的毛线围巾解开搭在我头上。

    我眼眶一下子热了，这么冷的天，下着雪，刮着风，她却光着脖子。

    看到她细白的脖子接受冷风的洗礼，我心有不忍，要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围上，但她非常坚持，我只好领受了她的好意。

    她的围巾上有我之前闻到的淡淡香味，这香味顷刻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要不要去橱窗购物？」游萸问我。

    我说：「好啊。」

    我们起身接着朝走街走去，沿街的商店挂着圣诞的装饰，贴着圣诞快乐的标语。飘着小雪的街道氛围非常好，浪漫地让人想恋爱，我是多么想跟我身边这个可人儿谈一场炙热的恋爱，可她现在还不懂我的心思。

    走过一处橱窗，游萸探着头，隔着玻璃往里看。

    我也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在看什么。

    这是一家首饰店，橱窗里放着好几副设计独特的耳环，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扫上了游萸的耳垂，她戴着样式简洁的银饰耳钉，一点儿也不张扬，很适合她温柔清秀的样子。

    我问她：「你看中哪一副了？」

    她说：「都不错。」

    她没说有实话，我知道她喜欢的一定是那一副白色的心形耳环。

    第7章

    游萸的电话响了，我看了看时间，马上要到三点了，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听不太懂l国语，不知道游萸对着电话说了什么。

 第10页

    游萸为了不让我久等，只讲了几句就挂了。

    「抱歉，我该走了。」游萸沖我歉意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肯定是约了人。到三点就放她走，这是之前我答应的，现在临时想反悔有些不合适。

    我只好说：「谢谢你，我今天学到了很多东西，辛苦了。」

    「不幸苦，」她说，「那我就先走了，下一次的工作你提前联繫我就行。」说完她往后小小退了一步，作势要离开。

    我忙把围巾取下来，还给她。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我，我已经自作主张地把围巾围在了她脖子上。

    我说：「快去吧，下次见。」

    「拜拜。」游萸说完转身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去那里，我的脚步带着我缓缓地跟在了游萸后面。

    我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动静太大，怕她发现我在跟踪她。

    很快我就后悔跟踪她了，因为她快走到刚才的石桥时，迎面一个高大的男子朝她走去，那男子熟络地跟游萸打招唿，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我认出了这名男子，他是之前在中心图书馆门口见到的那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l国烂大街的名字kasper。

    我本能地不喜欢kapser，虽然他看上去很礼貌绅士，像个暖男。

    我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忘了找个地方稍微避一避。

    kasper帮游萸理了理帽子，这个动作让我觉得受到了冒犯，心里一紧。

    这时我看到kasper在朝我的方向招手，该死，他看到我了。

    kapser让游萸转身，游萸看到我离她不远，眼中有一丝惊讶，然后很快转成温和的笑意。

    我慌忙做手势，表示我只是凑巧走到这里，但是我的手势似乎很令人误解，因为我看到他们朝我走过来了。

    游萸似乎跟kasper说了什么，kapser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我面前，kasper先开得口：「你好，安小姐，再次见到你很高兴。」他朝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跟他短暂地握了一下。

    我跟kasper飞快地说了声嗨，然后朝着游萸解释道：「我只是想再散散步，觉得那边的风景不错。」

    游萸看着我笑，让我觉得很心安，她似乎很高兴我并没有走远。

    「要不要参加我们的派对？」游萸问我。

    「什……什么？」震惊之余，我兴奋异常。

    单独过平安夜确实有点悽惨，这我不得不承认，很显然游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不忍心。

    「我们今晚有个派对，欢迎你来。」kasper补充到。

    kasper的友好淡化我对他的戒备，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我忙说：「谢谢，我很乐意。」

    我们三人一起笑了，然后在这飘着雪花的冬天并肩走在石头路上，朝kasper的车走去。

    kasper的车是一辆很普通的家用车，一看就不贵，还有点旧，他看样子不是很在乎外观这些东西，我猜对他来说车能用就行。

    「我们要去kapser家，也是我家。」游萸开始用中文跟我交谈。

    我瞠目结舌，如雷轰顶，她们结婚啦？我突然觉得天上飘的不是雪，是我的心裂成的碎片。

    「kasper的父母是我的房东。」游萸解释道。

    我的心瞬间就拼贴好了，完好如初。

    不过我觉得，速效救心丸是个好东西，我平时应该备一点，毕竟现在一切都还尘埃未定。

    「那……，你和他只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游萸知道我说的他是指谁。

    「kasper是我同班同学。」游萸说，「我刚来l国时，提前预定的房子出了点状况，和班上同学聊天时，他听到了。他说他家正好有要出租的房间，我后来看了，觉得很不错，就租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我听得频频点头，但心中暗暗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就会公用厨房和客厅，那他们之间一定也很亲密。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kasper家。

    我们三个在一起时，游萸只跟kasper用英文交谈，以防我听不懂。

    她对着kasper说：「我先带安小姐去我的公寓休息调整一下，待会儿再过来。」

    kasper点头说待会儿见，游萸带着我进了外面的院子门朝里走去，kasper则进了刚进院子门的第一扇门。

    看到游萸拿钥匙开门，我才意识到，他们虽然住的是同一栋房子，却有着各自独立的门！

    开门进去，是游萸的厨房，不大，但很齐全，厨房面对着两个小房间，一个是餐厅，另一个是卧房，卧房的旁边有个小卫生间。通过餐厅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后院，院子被高高的灌木丛包围着。

    这确实是一个公寓，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个公寓可以拿到政府的学生补贴，要不然我也住不起。」我第一次听游萸谈她的财务状况，我估计她家里应该不是特别富裕，所以她才需要打工，接我这份工作。

    我四处看了看，赞嘆到：「你把房间打扮得很温馨，很舒适。」

    游萸说：「谢谢，我没事儿就喜欢收拾房间。」

    她要是知道我是那种不太爱收拾，还喜欢乱扔东西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我决定把自己的缺点藏得严严实实。

    我在游萸的餐厅休息，游萸去她的卧室忙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她过来叫我，她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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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好去隔壁参加派对了吗？」

    我抬眼看她，然后就呆住了。

    她好漂亮！

    原来她刚才是在化妆，她画了一个不是很浓的派对妆，让我眼前一亮。我注意到她换了耳环，不再是下午我看到的简约耳钉，而是一对鲜红的心形吊坠，跟她的唇色很配，实在是太……太诱人了。

    她穿得很单薄，外套早就在进门的时候脱了，不过暖气够足，毛衣根本不用穿，她把之前的长袖换成一件无袖v领衫，衬得她脖子修长。她的锁骨也好看，我只能尽量让我的眼睛放老实点。

    她身材很好，不是夸张的丰满体型，而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温柔曲线，很让我动心。

    游萸似乎看到我目光中的直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一下，我赶紧打破尴尬说：「你太好看了。」

    说完后，我不仅为自己贫乏的词藻惭愧，也为自己没来得及收敛的目光感到脸红。

    见我开口，游萸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又问了我一遍：「可以走了吗？」

    我其实不太想去，我想单独跟游萸呆着，但是不去不合适，太没礼貌了。

    我只好说：「我准备好了。」

    不用穿外套，去隔壁就是两步路的事，游萸拿了一瓶她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带着我敲响了隔壁的门。

    kasper全家人挤在门口欢迎我们，kasper的父母还有他那看上去只四五岁的小妹妹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笑容。

    「欢迎你们。」kasper的妈妈tave接过游萸手上的酒，把我们迎了进去。

    kasper家很大，有好多个房间，还有一个宽敞的客厅连着一个超大的厨房，厨房后面是大院子，那个大院子就是我从游萸的小餐厅看到的那个。

    晚餐极为丰盛，tave是个厨艺很好的女人，她温柔贤惠，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她和老公很恩爱。她那有点地中海的老公一看就很热爱自己的家庭。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餐桌上，我们闲聊，tave问游萸。

    我很怕游萸会说我是她的老闆，幸好游萸说我是她朋友，我心里顿时跟流过一阵清泉似的，舒坦极了。

    游萸讲述了我们认识的过程，tave的老公在一旁说：「你们真是有缘。」

    我得意得很，心想，可不是！我这二十几来年的运气一直攒着，也许就是为了这一个缘。

    这顿饭，吃得真是太愉快了。

    而且我还发现kasper在餐桌上并没有表现出对游萸的过分关心，这让我很踏实。

    kasper的小妹妹似乎很喜欢我，她老围着我转，还坐到我膝盖上，让我餵冰淇淋给她吃。

    我没敢多喂，怕她长蛀牙。

    吃完晚餐和餐后甜点，大家围着圣诞树唱歌跳舞，这是我过得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

    闹腾了一会儿，我们决定拍个大合照，大家紧紧地挤在一起，游萸在我旁边，她穿着无袖装，肩膀挨着我的胳膊，我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好了。

    拍完照，我马上央求tave一定要发一份给我，她要了我的邮箱。

    可能是太高兴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我有些兴奋过头，我提议道：

    「我为大家表演一个中国功夫吧。」

    游萸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什么？」

    其他的人拼命鼓掌，我受到鼓舞，马上摆开了架势。

    大家在客厅中间给我腾出了个开阔的地方，我摆了个霍元甲的姿势。其实我根本不会什么中国功夫，除了大学里老师教得那套拳法，剩下的都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煳弄kasper一家人。

    我连贯地换了几个不同的武打姿势，虽然打不出真正的力道来，但我很稳，腿脚也直，出来的效果还是很有观赏性的，我偷眼看游萸，她的眼神里充满着赞赏。

    在他们的掌声中，我立正收势，对大家一抱拳，各位赏脸。

    这一晚上，简直就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盛宴，大家互相探讨，互相学习，不知不觉快到十一点了。

    kasper的小妹妹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和游萸起身告辞，tave热情地和我拥抱告别，还欢迎我下次再来。

    kasper一路把我送了出来，他说是他把我接过来的，所以要负责送我回去。

    我回到游萸的屋里，拿了外套，游萸也穿了外套走到院子外送我。

    临上车前，我学着tave抱我的样子，给了游萸一个拥抱，游萸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很快适应了我的拥抱，轻轻地回抱了我一下。

    我上了车，摇下车窗对她说：「快回去吧，别冻着，我会再联繫你的。」

    游萸显然是真有些冷了，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外套的领口，另一只手不停对我挥手。

    车开动了，我一直扒着窗户看她，只可惜车很快到了路口，拐了个弯，我看不见游萸了，我估计她也应该回去了。

    第8章

    圣诞假期间我找了各种理由，每天占用游萸三到四个小时，她真的把我当成她的工作，一直都很专业。

    我发现我在跟她相处的几天里受益良多，她告诉我的很多东西对我和生意伙伴之间的合作很有帮助。

    我知道游萸的假期可以放到新年后，我想赖到新年后再走，无奈我的下属和我的父母不停地打电话催我，我不得不在二十八号那天登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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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让游萸送我，我怕自己会受不了。

    头一天我也没告诉游萸我第二天要回国，直到上了飞机，我才给她发了信息告别。

    她回得很快：「保重，下次见。」

    看到她的信息，我开始疯狂地想她，我想奔下飞机去找她，然后再也不走了。

    我的心开始暴走，但我的腿却没有动，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无理取闹。

    回去之后，我先去了趟公司，开了个会，把需要交代的工作交代完，把该签的字签了，我还特地嘱咐娄琴联繫一下游萸，让游萸报一下工作时间，以便在月底的时候给她结算工资。

    「安总，工作时间需要跟您核实吗？」娄琴在她的记事本上不停写着。

    「不用，她说多少是多少，不需要核实。」我很果断地说。

    「知道了，安总。」娄琴做事很利落，也听我的话，所以我很愿意和她一起工作。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我没急着去父母家，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公寓。我想先调整一下，然后再联繫游萸。

    洗漱完毕，换上了家居服，我舒舒坦坦地窝在沙发上开始给游萸发信息：「游萸，我安全到达了。我的下属娄琴这两天会联繫你，你把工作时间统计一下告诉她，顺道给她一个你的银行帐户。」

    我故意一上来就谈公事，让她知道我不是来骚扰她的。

    游萸回我：「好的，谢谢安小姐，我知道了。」依然那么得体，没有多余的话。

    看了她的信息，我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我们依然能在社交软体上沟通交流，但我觉得她的存在突然变得很飘渺遥远，原来物理距离真地可以这么真切地拉远人的心理距离。

    明明昨天她还站在我身边，那么亲切温柔地笑着回答我所有的问题，今天，她却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下属。

    「不客气！」我回了过去，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我想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过界的。

    我没有勇气说了，我怕说了，她会把我推得更远，或者她下次干脆就不理我了。这个想法让我顾虑重重。

    这一刻，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游萸，虽然我们相处了好几天，说了很多话，可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她会因为什么不高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刻意地保持着温和，既不显得软弱，也没有攻击性，我找不到她情绪的漏洞，我甚至不知道她对我这个人到底怎么看。

    她没再回我的信息，我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足足五分钟，就像看到自己手中的风筝断了线。

    我放下手机，一头倒在沙发的靠枕上，此刻的我感到全身无力，只想躺平放空。

    叮咚，我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我触电般地抄起手机，迅速看了眼屏幕，是游萸。

    我嗖地坐了起来，点开信息，上面写着：「抱歉，刚才邻居来找我问事情，没来及回覆你。安小姐，我想问，我可以跟你的下属要一些你公司产品相关的资料吗？你上次提到需要做一些商务翻译。」

    我松了一口气，忙回復到：「可以，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应该的。」接着游萸又回了一条，「安小姐旅途劳顿，一定很累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她的话说得那么客气，明摆着就是让我不要再多聊了。我即使不困，也不能再说些其它的什么了，只好回復到：「好的，我们再联繫。」

    「好，安小姐，再联繫，晚安。」

    她很显然知道国内现在是几点，其实这也不奇怪，她的家人在国内，她的手机上一定还设了个国内时间。或者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想，她看重和我的关系，所以特地为我设了个国内时间。

    这个想法让我小小地振奋了一下，但旋即又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

    我本能地想回个晚安，可算了下时差，她那边应该还是白天，我在手机上找了一圈表情，最后发了个笑脸过去当回復。

    睡觉前，我反覆地把我和她的聊天记录看了好几遍，之后才朦朦胧胧地抱着手机睡着了。

    我睡着了，还是笑着的。有一个人住在心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可以随时打开心房，去看她，闭上眼睛去想她。我不停地想她，以至于我的大脑神经开始巩固一些我虚妄的期盼，帮我编织了一个无比美丽的梦。

    那些都是五年前的美好记忆，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个晚上我做的美梦，梦里游萸是属于我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游萸被我弄丢了，我连她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她也不肯告诉我。

    我不敢过度骚扰她，怕她厌弃我。

    我像最初那样寻找她的痕迹，在网际网路里探寻她的踪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所有的社交帐号要不是清空了，要不就把我屏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的微信头像，编辑我不敢发出去的信息。

    这样煎熬了一段时日，老天终于垂怜了我，给我制造了一次机会。

    我在我和游萸的信箱里收到了一份她订阅的会员杂志，杂志每年只送一次，是她最喜欢看的。每年杂志到了，她都会把杂志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隔三差五地翻看，所以我知道这本杂志她一定会想要。

    我找到了这个正当的理由，便赶紧拍了张照片发给她，然后发了条信息：「游萸，你的会员杂志到了。」

 第13页

    那边好长时间没有回覆，我猜游萸在思考该怎么办。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终于等到她的消息：「我会过来取一趟。另外我有个文件夹，塑料的，封面是几片树叶的那个，我一直没找到，你帮我找一下。」

    我趁机说：「你回来取杂志的时候自己找吧。」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

    我们约在了周日下午两点半。游萸如期而之，她一向很守时。

    她有门钥匙，我觉得她应该没扔掉，但是她没有用钥匙开门，而是按了门铃。

    我被门铃吓了一跳，我当时因为期盼而有些焦虑，所以一直在恍神。

    听到门铃，我大喊了一声：「来啦。」

    我奔了过去，打开门，看到游萸站在门口，低着眼皮，并不看我。

    看到她，我的头脑被喜悦沖昏了，我一把把她拉了进来。看我关上了门，她才甩开我的胳膊，一句话都没说，进了客厅去找她的杂志。

    杂志我放在茶几上，她一眼就看见了。

    把杂志放进包里后，她开始找她的文件夹，那个文件夹可能跟我的资料混到了一起，所以她最初没留意。

    我主动说：「你在我的资料里找找看吧。」我把专门放我资料的柜子打开，让她找。

    她低下头，似乎想说谢谢，但她没开口，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我知道她怕弄乱我的东西。

    一股冲动激盪着我，我从背后勐地抱住了她，她突然僵住了，我低下头伏在她耳边说：「亲爱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听了我的话，她用力挣开了我，说：「不行。」

    我既尴尬又难过，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垂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游萸终于找到了她的文件夹。仔细想想，她的文件夹怎么会在我的资料里，那肯定是我爱乱拿乱放东西造成的，这是我需要改正的另一个缺点。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喃喃地说，这个道歉并不是为了文件夹的事，而是为了所有的事，是我发自内心的忏悔。

    游萸什么也没说，她拿好东西，往门边走去。

    我知道，游萸的心已经变成了冰块，而且丝毫没有要融化的迹象，我不管怎么捂着和哈气都没用，她可能是不喜欢我了。

    我承认我的缺点太多，让她失望过无数次，我曾对她许诺过很多东西，但基本都大打折扣。

    最后我还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大错误直接让她彻底清醒了。

    我经年累月地肆意消耗着她的温柔和对我的依恋。是我，让她筋疲力竭，让她不顾这么多年的感情付出，毅然决然地要斩断情丝，去过没有我的生活。

    我眼见她打开门出去了，我伸出手，但我不敢再碰触她，她头也没回地把门关上走了。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我的眼泪奔涌而出。

    第9章

    我蹲在门口哭，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门铃又响了。

    我慌忙站起来，我想，一定是游萸回来了，我勐地把门打开喊：「游……」

    看清眼前的人后，我愣住了。

    是舒慈，她看到我眼中的光暗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她拉开门进来，把门关上后说：「不是游萸，是我。」

    我垂下头，没打算道歉，她自己找了双拖鞋穿上，仗着这么多年的友谊，她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找你有事。」舒慈边往里走边说。

    我没心情说话，静静地跟着她往里走。

    见我不问是什么事，她犹疑地看我：「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游萸来拿她的东西，她不理我，拿完东西就走了。她不喜欢我了。」

    这回轮到舒慈不说话了，我们在沙发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厨房，自己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打开后递了一罐给我。

    我机械地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我觉得我好像渴了，于是我又喝了两大口。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舒慈说。

    「不，」我说，「有人会跟我抢，游萸那么好，她在外面，肯定有很多人觊觎她。」

    「这怪得了谁？」舒慈对我毫不留情。

    我狠狠地又灌了几口酒，问：「你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就走吧，我要休息。」

    舒慈并不计较我赶客的话，她说：「萨向晚想定一批l国的牛奶，想请你帮个忙，价钱方面好商量。」

    「好，」我简短地说，「你可以走了。」

    舒慈知道我这会儿可能不太清醒，也不太想跟她谈生意的事，便不再多说，也没打算走。

    我脚步有点虚浮地往自己卧室去：「我去躺会儿，你待会儿出去时帮我把门锁上。」

    大下午的，我就那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已经六点半了，天还没黑，我准备吃点东西。

    来到客厅，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我朝厨房看去，还没彻底清醒的我，看到厨房里有个人影，我试探着喊：「游萸？」

    只见舒慈端着两碗面出来，看到我后她说：「你终于醒了，我正准备去叫你的。」

    下午睡觉，弄得我头很疼，我揉着后脑勺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舒慈把两碗面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说：「周日我没什么事，看你失恋这么惨，就多陪陪你。」

    睡眠似乎把我的失落沖淡了一些，我的情绪也没有下午那么激烈，见到舒慈做的面，我有了点食慾，决定不再纠缠她走不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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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坐下吃面，舒慈问我：「下午跟你说的萨向晚的事，没问题吧？」

    我知道她担心我没放在心上，便说：「没问题，我记着呢。」

    「萨向晚昨天让我搬过去跟她住。」舒慈转了个话题。

    我抬头看她：「你答应了吗？」

    舒慈挑了挑碗里的面条，顿了顿说：「没有。」

    「哦。」我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

    「你不问为什么吗？」看样子舒慈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

    「为什么？」我只好问。

    她放下筷子，两只胳膊搁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我说：「因为她不是我命定之人。」

    我相信她的直觉，舒慈是个聪明人，她说不是就肯定不是。

    「嗯，」我随口说道，「我知道你要求很高。」

    「也不是，」舒慈说，「她已经很优秀了，我只是没有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我漫不经心。

    「就是那种，让我放不下的感觉。」舒慈说，「会老想着那个人，怕她不顺利，怕她不开心。」

    这不就是我对游萸的感觉吗，我没有一刻不想着游萸，我怕她生活不顺利，怕她看到我不开心。

    我说：「我懂。」

    「你懂我的感觉？」舒慈问我。

    我点头，我真的懂。

    「唉，好吧，」舒慈语带嘆息地说，「但愿你真的懂，你这个傻瓜。」

    我瞪大眼睛看她，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傻瓜了，我哪里傻？我当初能把游萸追到手，我就绝对不可能是个傻瓜。

    看我瞪她，舒慈知道戳中我的痛点。

    「对不起，」舒慈道歉，「我收回我的话，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你为什么老是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起不来呢？」

    我反驳道：「我没有。」

    「什么没有？」舒慈看样子记性很好，「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闹分手，你当时找我哭，一副再也活不下去的样子。你再看看你现在，一点斗志都没有。你这样，註定要失去她。」

    我突然醒悟过来，舒慈说得对，我不能动不动就丢盔弃甲，我要把游萸赢回来，我要让她看到我真正的改变，和我为她付出的努力。

    「谢谢你，舒慈。」我放下碗筷，往书房走去。

    舒慈忙叫住我：「还没吃完呢，干什么去？」

    「我要去读书，以前游萸说我除了工作，不爱学习。」我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读名着，我要变得爱学习和上进，我要让她看到知识改变我，让我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我一头钻进了书房，先在网上下了个单，买了十几本书。

    接着我又买了个电子书的双年会员，决定开始在电子阅读器上随时随地看书。

    我还找了个荒岛书单，定下了一天要看完一本书的任务。

    我决定每看完一本书就在朋友圈里发一篇笔记，当然只发给一个私密组看，那个组里会只有游萸，我要让游萸看到我的决心。

    我正在书房里倒腾，一直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惊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舒慈还在我家。

    「你忙吧，我走了。」舒慈在我的头顶说。

    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慢走。」

    「嗯。」舒慈温热的手在我肩膀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离开了，我感到肩膀一凉。

    舒慈走了，她把门锁好了，我发了会儿呆，决定开始看第一本书。

    是《西游记》，选名着总是不会错的。

    我看了头几回后，就彻底被震撼到了，吴承恩这傢伙太会写了，一段能写出一千多字，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是我的耐性差，这一点很快就征服了我，我发现我看不下去了。

    怎么办？我的宏图伟业不能在刚起步的时候就折在这里。

    我找了个可以听的版本，开始躺在沙发上听，听了一小会儿，我睡着了，醒了之后，我自责了一番，又倒回去继续听。

    我发现听书实在是太慢了，忍无可忍，我决定开始进行速读，逼迫自己的眼睛迅速移动，最后的结果是我读了个似懂非懂，似记住没记住，还好以前看过电视剧，勉勉强强能跟上。

    看到第五十回时，已经到了临晨两点，我心里想着游萸，不甘心去睡觉，可是不去睡也不行，因为我的脑壳已经彻底罢工了。

    我洗漱完爬上床，抱着被子，嘟哝道：「游萸，对不起，别生气，我明天一定把《西游记》看完，晚安。」之后我就睡晕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不早了，我赶紧爬起来又看了十回，才有心情去洗脸刷牙。

    吃早饭前我看了十回，吃完早饭又看了十回，总共看了八十回了，还有二十回。

    「安总，您几点来公司啊？」是娄琴的信息在催我，我想起来今天要开会。

    「半个小时候后见。」发完消息，我跑到楼下开车，手机里放着《西游记》，一路听到公司。

    开完会，我没吃午饭又看了十回，下午忙着联繫l国，给萨向晚订牛奶，没顾上看。

    到了晚上回到家，我匆忙吃了点儿肉罐头，接着把剩下的十回看完了。

    看完后，我迫不及待地发了朋友圈，写上：看书打卡第一天《西游记》，以后的我要像唐僧一样坚定自律，像孙悟空一样守护要守护的人，戒掉猪八戒那样的好吃懒做，培养沙僧那样的吃苦耐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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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满意足地幻想着游萸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

    结果第二天，我就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打成卡……

    第10章

    舒慈说我傻，我不承认，但我这个人确实是有执念的，游萸就是我的执念。

    我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后，我因为公事和父母的催促不得不回国，回去之后我就想游萸想得要命，每天魂不守舍，只有在工作逼到眼前时才能打起精神来。

    我以前努力工作是因为我确实想干出一番事业，但遇到游萸后我努力工作，是为了当个好老闆，让游萸认可我。

    即使有时我无心工作，我还是会强迫自己，不让自己在工作中出任何的差池。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我父母请了一堆人来家里。我看到我爸妈的朋友带着他们的子女在我家的后院开派对，畅饮聊天，我就知道我父母没安好心，他们很显然在给我找另一半。

    年轻人里男的女的都有，这说明我的父母兼容并蓄。

    我妈拉着我走到一位阿姨和她女儿面前给我介绍：「知之，这是你王阿姨，这是她女儿，星星。」

    星星朝我甜甜一笑，伸出手要跟我握手，我握了一下，她的手出乎意料地硬朗，让我瞬间想起来游萸那柔若无骨，皮肤细嫩的手，回忆起游萸的手，我的心中一激盪，我又思念上她了。

    我妈扯着王阿姨走了，剩下我和星星站在原地。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星星问我。

    我听得一激灵，这女生好直接，我不想让她不舒服，便模凌两可地说：「我也说不好，看感觉。」

    「你感觉我怎么样？」星星很显然要把我往墙脚逼。

    「你，你很直率。」我也打了个直球。

    「那你喜欢直率的人吗？」

    谁来救救我，这天儿我聊不下去了。

    我咳嗽了一下说：「还行吧。」

    「那你喜欢我一下吧。」星星媚眼如丝。

    我快不行了，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我手中的电话响了，竟然是游萸！我兴奋地简直要尖叫起来了，我赶紧转过身接通电话，脱口而出：「喂，亲爱的。」那语气暧昧横生，绝对不是装的，因为我是真的想她。

    我听到身后星星气急败坏地质问她妈：「妈，怎么回事？她有喜欢的人啦，都叫人家亲爱的了。」

    那边游萸听到我叫她亲爱的，显然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安小姐，是我游萸，你是不是弄错了人了？」

    我赶紧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在等我一个朋友的电话，没仔细看。」我的藉口有些拙略，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嘴上占了点儿便宜，此刻我的沾沾自喜盖过了应有的尴尬。

    「没事，」游萸松了口气，「安小姐，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我怕晚了你就睡觉了。」

    我心里激动，嘴里却只能顺着说：「游萸，新年快乐。」

    游萸，我爱你。

    那句我爱你是在心里说的，我竟然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爱上了一个人，而且我很确定那是爱，是充满渴求和热望的爱，像要烧干我的心血似的。

    「安小姐，你好像在开派对。」游萸应该是听到了我这边热闹的交谈声。

    「哦，是的，我父母开的派对。」我解释道。

    「那祝你玩得开心，我不打扰你了，拜拜。」游萸总是对我这么客气，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我想再跟她聊一会儿，但是我妈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说：「知之，跟谁打电话呢？」

    我赶忙对着电话说了声拜拜把电话挂了。

    「没谁，一个朋友。」我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星星说，你刚才对着电话说亲爱的？你交上女朋友了？」我妈追问到。

    我见也没什么可隐藏，决定直说了：「我喜欢她，她还没喜欢上我。」

    「那你就叫人家亲爱的？」我妈不好煳弄。

    我怎么解释呢，那既是我发自内心的冲动，也是为了躲避那个叫星星的逼不得已，我只好又编了个貌似很靠谱的理由：「现在朋友之间都兴这么叫，你不懂。」

    「嘁，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弄得我难做人。」我妈埋怨我。

    我顶嘴道：「谁让你没事儿瞎操心。」

    「谁让你一天到晚当单身狗的？」合着我妈是看我碍眼，竟然还会用单身狗这个词来形容我，我简直是太小看她了。

    「我跟你说，」我咬牙切齿，「我要是追不到那个女孩，我就跟你姓。」

    「一言为定！」我妈用她的酒杯碰了碰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得意一笑，看她那样子，我就知道她认为我铁定得跟她姓。

    那天晚上余下的派对我是完全一点心思都没有了，被我妈拖着跟人打了几个招唿后，我决定回父母家二楼我以前的卧室待着。

    我妈八成是告诉了我爸我正在追女孩，所以他们都不再勉强我出去应酬。

    回到房间，我看了看l国的时间，还是下午，但我不能再给游萸发信息了，因为再发会显得有些突兀。

    我拿着手机胡乱地刷着，搜索一些l国的关键词，想看看有没有那边的新闻，刷了半天除了讲足球的和新科技项目研究的，没有什么我感兴趣的新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楼下有一群人在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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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由星星带头的一帮年轻人在喊我的名字：「安知之，下来倒数。安知之！」

    喊到后来，他们变成了齐声喊，作为主人家，我确实不应该窝在自己房间里，我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下了楼。

    我走到他们中间，大家围成一团看向天空。郊区可以放烟花，此时夜空已经璀璨如白日，烟花此即彼伏，引得众人情绪高涨，大家齐声倒数：

    「十，九，八，七……三，二，一！」

    话音刚落，我看到周围的人开始两两相吻，而此时星星的脸已经凑到我的近前，在她即将吻上我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一边，星星一个没站稳，吻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月月，月月倒是大方，她承受了星星的吻，星星似乎也接受良好，两人就这么吻到了一起。

    我再一回头，看到我老爸和老妈也在热情拥吻，我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游萸，救我！

    然而，此时游萸在遥远的l国，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的手机信息响了好多声，其中有我那两个热爱老闆的好员工给我发来的新年祝福简讯，还有几条不常联繫人的信息，最后一条是舒慈的新年祝福。

    翻看了所有的信息，我决定先给舒慈回復，我发了新年快乐，还配了几朵烟花。

    我刚发出去，就收到另一条信息，这条信息是来自舒慈当时的女朋友，我估计是我回復给舒慈的信息被她看见了，所以她为了展示她的存在感也给我发来新年祝福：「安小姐，新年快乐，我和舒慈在看跨年晚会呢。」

    知道舒慈这会儿在她家，我别扭了一下，随后我大度地回覆：「祝你们新年快乐，来年吉祥。」

    发完之后，我浑身不自在，这么做作的简讯，以后还是少发为妙。

    我不想再理这些无谓的人，便拿起手机对着夜空最灿烂的那朵烟花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然后配上了一句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接下来的那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我只放在心上，我知道今夜对我来说将是个不眠之夜。

    盛宴易散，众人纷纷告别，我只简单对着几个人说了再见，就再次躲回了屋子，把剩下的事宜交给了我的父母。

    我盼着游萸能看到我发的照片，知道我还没睡，我期待着她的点赞或留言，多晚我都等着。

    我铁了心地等，等得都有些痴了，手机上有无数个贊和留言，我都懒得回，我等的人始终没有动静，我有些委屈。

    这个时间点，她到底在干什么？是在做晚饭吗，还是在看书学习没有看手机？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的眼睛都等直了，我不停地刷新着手机，在某一刻，我终于等到了！

    看到游萸的那个贊后，我高兴地抱着手机打了个滚，嘴里念叨着：「她终于看到了。」

    有了这个贊，我又有些贪心，我希望她能再留个言，这样我就可以给她回復，没准儿还能再聊两句。

    然而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留言，她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点到即止。

    我的贪心让我心中又一阵失落，于是这个晚上，我只能怨恨夜太长。

    第11章

    新年过后，我决定去l国出一趟差，谈一个我爸的朋友介绍的新资源，是一个牛奶品牌。

    人家答应跟我谈，一是信任我爸的那位朋友，二是因为知道我爸公司的实力。

    我初出茅庐那会儿很多事情都是仰仗我爸的扶持，我对我爸是感激的，但同时也是不服气的，我总觉得我自己可以。

    这次我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我知道我还需要游萸的帮助。游萸一定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我有这种感觉。

    我让我的下属娄琴把目前能收集到的资料整理好，再联繫一下游萸，把具体情况跟游萸交代一下。

    娄琴做事周到，还很会看我的脸色。她很显然知道我很看中游萸，所以她跟游萸沟通时总是表现得既专业又亲切，这无形中让游萸对我多了不少印象分，这其实也是我让娄琴负责联繫游萸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想让游萸有成就感，也想让她知道我的员工很专业，藉此增加她对我的好感度，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一月中旬我出发去了l国，我没有提前告诉游萸我的行程，因为我要干一件事情。

    到了l国，我找到一家大的房屋中介，跟工作人员说了我的租房要求。我运气还不错，在游萸的大学和市中心的中间地带租到了一栋房子，是个两层楼。说是两层楼，其实里面每一层面积都不大，但非常舒适温馨。

    游萸的大学在郊区，我租的房子在临近郊区的位置，所以租金不贵。我决定先租一年，一直租到游萸毕业。我打算以后每个月都能来住一段时间，一是方便开展业务，二是方便见游萸。

    一切安排妥当，我尽快住了进去。

    床上用品我花了一个下午就买好了，为了倒时差，我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看好了时间，我给游萸打了电话：「游萸，我来l国了。」

    「啊？」游萸有些吃惊，「安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故作平静地说：「昨天到的，有个新的客户要落实，就是之前娄琴跟你说的。」

    也许游萸认为我的行踪没必要跟她报备，便坦然接受了，她很快开始和我说起了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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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姐，之前的资料我都看过了，我对这家公司也稍有了解，我去它的官网上也搜集了些资料。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可以见面沟通一下。」

    我实在是太喜欢游萸的工作态度了，她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我看了她这个学期的课表，她今天下午没课，我问她：「你今天下午可以吗？」我补充道，「我知道应该至少提前一天跟你预约的，抱歉，有些匆忙。」

    游萸在电话那头似乎顿了顿，之后她说：「安小姐，今天下午可以的。这次是新客户，我能理解。」

    游萸啊，游萸，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我发个地址给你，咱们下午两点半见如何？」我问她。

    「好的，没问题！」游萸答应得很干脆。

    我看得出来游萸对这份新工作很感兴趣，我也希望她能很快对我感兴趣，那样我就大功告成了。但我明白，我不能太心急，游萸值得我所有的等待和耐心。

    下午两点半，门铃响起，我看了看时间，真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如此准点儿。

    打开门，我看到游萸的脸冻得通红，鼻头也红红的。

    我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在屋里享受着暖气，现在全身还是热烘烘的，我好想伸手给她捂一捂脸蛋，她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我脱口而出：「你是这么来的？」

    「我骑自行车来的。」她的声音有点轻微的发抖。

    怪不得！如果是坐公汽，脸不至于红成这样！

    我赶紧让到门边请她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外套脱下来给我。」我向她伸出了手。

    她闻言脱下外套说：「我自己挂就行。」

    「给我吧。」我坚持到。

    她把外套给我，我接过来，不小心摸到外套的里层，里面是温热的，有游萸的体温，我心中一暖。

    把外套挂好，我又主动接过她的围巾，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后还是随了我。

    等她整理完毕，我给她倒了一杯热咖啡放在餐桌上，让她先坐一会儿。

    她朝四周稍微看了几眼后，坐下用杯子暖手。

    我主动跟她说：「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你以后随时可以来这里学习和办公。我来l国出差的时候住这里，卧室在楼上。」我没有告诉她，这是我才租下的。

    「哦，」游萸喝了口咖啡说，「这里倒是很方便，离我的学校和市中心都不远。」

    那可不？我可是特地为了你才选这里的，我心中不免得意。

    暖和过来后，游萸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餐桌上。

    我问她：「你是一路骑着车背着笔记本电脑来的？」

    「是啊。」游萸边开机边说。

    「那多重啊。」我想像着她背上背着这么重的书包在风雪中骑车的样子。

    游萸不以为然地说：「还好，我习惯了。」

    确实，在s市这里大家出门习惯骑自行车，既方便又环保，又是很好的锻鍊方式，我想我应该入乡随俗，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我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摔了一跤后就死活不肯学了。

    「我想学骑自行车。」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哈？」游萸很吃惊我竟然不会骑车。

    我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露怯了，游萸看了我的表情，赶紧安慰我说：「骑自行车不难的，你想学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

    后来自行车我是学会了，但是却造了个大孽。有一次我在一条很窄的上坡路上试图超游萸的车，结果害得游萸摔了一跤，把小手指上摔掉了一块肉，后来她的小手指尾关节处一直留着一块消不了的疤痕，这让我内疚了好久。

    游萸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她把搜集到的资料给我讲解了一番，详细介绍了这家牛奶公司在l国的规模和经营情况，说完后她问我：「安小姐，你待会儿有时间吗？咱们可以去几个大超市还有附近居民区的小超市逛一逛，看一看这个品牌牛奶的具体情况。」

    我的冰箱空空如也，去逛一逛也好，我立刻答应了。

    不过我想改天再去大超市，因为它们都太远了，于是我建议道：「我们今天先去连锁小超市看看吧，附近应该有，我查查看。」

    在手机上查了查，附近有两家不同品牌的连锁小超市，大概要走十到十五分钟。

    决定好去哪一家后，我们穿好衣服出门。

    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我们沿着人行道走了一会儿，慢慢地就离开了居民区，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小路上。s市治安很好，我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最近的一家超市开在了一块空地上，四周除了停车场什么也没有。

    看着四周的荒凉，我有些担心超市也会很冷清。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我们通过自动门进到灯火通明的超市时，我发现有不少居民过来购物，这里的人气还是不错的，怪不得人家不担心位置偏僻呢。

    我和游萸沿着货柜一路找到专门卖奶制品的区域，我要找的牛奶品牌占了不小一片，这个牌子的牛奶产品很丰富多样。

    「你喜欢喝那种口味的酸奶？」游萸问我。

    我开始仔细地查看酸奶味道的组合，我明白了游萸的用意，她想通过让我选择，加深对产品的了解。

    我指着香蕉和梨的混合口味告诉她：「这个，这个是我最爱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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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萸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我也是。」

    我毫不犹豫拿了五大盒放进我的购物车里，游萸问我：「买这多？你这次要在这里待多久？」

    「要待十天半个月吧。」我估算着。

    除了酸奶我还买了几种早餐喝的奶，多试几种可以加强对这个产品的认知。

    逛完牛奶区，我顺道又买了些面包和水果，游萸只买了两袋小食，她晚点要骑车回家不方便买太多东西。

    结帐的时候我要帮她付，她坚持要分开付，我只好作罢。

    结完帐，货品一离开购物车我就傻了，好重！

    「我帮你。」游萸顺手帮我提住了购物袋的另一边。

    我怕累着游萸，一把抢了过来，说：「我可以的，你别勒着手。」

    我拿着沉重的购物袋，踉跄着往外走，走到超市门口，游萸拦住了我说：「安小姐，我帮你。」她的口气非常坚决，而我也确实有些狼狈，我只好把购物袋的另一边交给了她。

    游萸大大地帮我减了负，我们一人拎着购物袋的一边慢慢地走着，此时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其他人购完物就凭空消失了似的。

    在这个人口稀少的国度，在这么偏僻的郊区，我和游萸走在四下无人的小路上，看着天色慢慢变黑，这一切给人一种孤寂凄凉的感觉。

    也许这里的人们很适应这样的生活，他们喜欢这种宁静的田园牧歌式的简单日子，而我一个习惯国内繁华大都市噪杂忙碌的人，需要努力适应这种巨大的落差。

    此时四周的空旷拉近了我和游萸心里上的距离，我们在这只有彼此的寒冷空间里无声地温暖着对方。此刻唯有与她的连接让我感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孤独无依的灵魂。

    第12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我想留游萸吃晚餐，但她拒绝了，她怕回去太晚，房东会担心。

    此时天已经黑了，她骑车回她住的地方至少还要半个小时。

    「要不你打车回去吧，我帮你报销车费。」我看她开始穿外套，我很担心这么黑灯瞎火的，骑车会不安全。

    「没事，还早。这个城市很安全，路上还有人骑车，你不用担心。」游萸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个时候骑车回去有什么不妥。

    要是在国内我根本不会担心，这个时间点大街上还是人声鼎沸，但在这个城市，这个时间点路上的人已经少得可怜了。

    我心里难受得要命，我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责，我总是想事情想得不够长远，到后来又后悔。

    我后悔自己没为她考虑那么多，我决定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即使是这么安全的国度，我还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人烟稀少的夜里骑车是一件很凄凉的事情。

    我不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游萸准备好一切，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披上外套跟着她来到她的自行车旁，她沖我笑，说：「安小姐，你进去吧，我出发了。」

    看她跨上自行车，朝我一挥手，自如地骑着车冲进风雪了，我为她的潇洒而心动，心中又莫名想哭，我不知道这么好的游萸什么时候才能属于我，我心里着急，可着急并没有什么用。

    回到屋里，我握着手机一直等着，虽然肚子很饿，可我完全没有食慾，游萸不安全到家，我什么都不想干。

    我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匆忙地等着时间流逝，我想着游萸可能已经骑过了市中心，正沿着小路朝北边骑去，她这会儿脸肯定已经被风吹麻木了，但我希望她身上是暖和的。

    半个小时终于艰难地熬过去了，这半个小时怎么那么长，长到我坐立不安。

    估摸着她快到家了，我赶紧给她发信息：「安全到了吗？」

    我等了好几分钟，游萸才给我回过来：「我刚到家。」

    我想说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吧，但我没有，我说：「好的，我们下次见。」

    她客气地回我：「下次见，安小姐。」

    我放下手机，心中的大石落下，一股不满足感却升了起来，我总觉得有很多话和情绪无法表达，而这些话和情绪堵在我的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简单烤了个速冻披萨当晚餐，我开始复习游萸给我的资料，然后给国内写邮件，我把今天的进展告诉了娄琴，让娄琴跟牛奶公司约见面时间，忙完这一切，我上楼去睡觉了。

    夜里，我梦到了游萸，我梦到我和游萸又站在了中心图书馆的门口，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梦里，kasper没有出现，但游萸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了，我遗憾万分，游萸离开前我冲动得抱住了她，我说，太可惜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梦里的游萸给了我一个很友好的拥抱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那么清晰地记得这个梦，仿佛这个梦是真的发生了。

    那种遗憾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反覆地思考着这个梦，我不知道这个梦想告诉我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所以我需要再努力一些。

    和牛奶公司预约的时间定在了周四上午，我看了游萸的课表，她正好没课，我问她能不能同我一起去。

    游萸答覆我，她义不容辞。

    有了游萸在我身边，去牛奶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很亢奋，我以前不是没谈过生意，但这次我格外意气风发，因为我有备而来，而且我要在游萸面前好好表现。

 第19页

    我不知道哪一刻游萸会喜欢上我，但我知道，我必须抓紧所有机会让她对我印象深刻，这样我打动她的机率就会增加。

    到了约定时间，我和游萸来到见面的会议室，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叫jens的中年男子，他西装革履，笑容和煦，和我握手时礼貌而坚定。

    我和游萸坐定后，jens和我开始互相问一些问题，jens的英文很不错，我的也不赖，所以我们全程基本都是用英文交谈。沟通过程中，偶尔有些l语表达出来不太好懂，游萸会及时帮我们解释。

    我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每当我讲话，游萸就会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的侧脸，认真地倾听，这种感觉让我更加有表达的欲望。

    这次的约谈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双方都谈得很愉快，我们都很欣赏对方的沟通能力，所以信任自然而然就建立了起来。

    结束的时候，jens站起来再次跟我们握手，他称赞道：「安小姐，游小姐，跟你们谈话很愉快，你们很专业，我很期待我们的长期合作。」

    我和游萸也站起来跟他握手，我语气坚定地说：「期待我们的合作。」

    告别jens，走出牛奶公司，我和游萸都异常兴奋，我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跟游萸说谢谢，但是我没说出口，我就那么盯着游萸看，游萸两只手紧紧地在胸口交握在一起，语气中既是如释重负，也是欣喜十足：「恭喜你，安小姐。你好厉害！」

    听了游萸的话，我毫不犹豫地拥她入怀，说：「谢谢你。」

    游萸以为这是庆祝的拥抱，她也回抱了我，她说：「不用谢，是我应该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们分享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会加强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我坚信我能到达我期待的彼岸。

    离开l国的时候，我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游萸，美其名曰让她每天去办公室值班和打扫，实际上我是想给她一个可以学习和休息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中间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是好的。

    回到国内，我时常发信息问她有没有去房子里办公，就跟老闆查岗似的，其实我是怕她忘了我，也怕我跟她之间的联繫会变淡。

    我还时不时地吩咐她去买一些办公用品，并让她记好帐，我总是会给她找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做，她以为我在l国业务越做越大了，所以很勤奋地执行着我给她布置的各种小任务。

    每次她买完东西，我都会让她拍一些物品的照片给我看，确保她没买错，其实我就是想通过她的眼睛看东西。

    我让她买些植物装扮一下房子，她就把新买的几盆绿植拍了照片发给我看。

    这么七七八八地买着，整个一层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游萸把办公的区域摆置得相当整齐，我非常满意。

    每天给游萸发完信息，我的心情都格外好。

    娄琴看我嘴角老是含着笑容，忍不住问我：「安总最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我忙收起嘴角，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啊。」

    娄琴是个老实人，聪明人舒慈就不会这么问。

    有一次舒慈来我公司，看了我一眼后就问：「怎么，追上啦？」

    我有点不爽地回答：「还没。」

    舒慈说：「笨！」

    我说：「你管不着！」我要坚定我自己的节奏。

    舒慈翻我白眼，说：「活该你当了这么多年单身狗。」

    「我乐意！」我现在心里有人了，我才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

    舒慈见我现在底气这么足，知道再刺我也没用，就拉着我出去喝酒，说要向我倾诉她最近的糟心事。

    我知道舒慈经常把我当情绪垃圾桶，但我还是会去，这点义气我还是有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

    「你这又怎么了？」坐在酒吧里，我的语气并没有很好地体现我的义气。

    「先喝。」舒慈很豪放地喝了一大口。

    我心想，也行，喝得晕乎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一半不听一半的，这样也不累。

    「洪幽怜，她是个混蛋！」喝得差不多了，舒慈开始骂人。

    「谁呀？」我有点犯煳涂，这名字我不熟。

    「就是元旦那晚给你发信息的那个。」舒慈帮我回忆。

    「哦，她呀。」我一般不记舒慈女朋友的名字，记了也没用，她换得勤，我白费那力气干什么，我问舒慈，「她怎么了？」

    「她一脚踏两船，她还有个小女朋友，读大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翻她手机才发现的。」舒慈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看舒慈虽然生气，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所以我也没特别在意，就随口来了句：「你那么聪明个人也翻船啦？」

    「安知之，你有没有良心？」舒慈飞了我一记眼刀。

    那凉飕飕的刀锋从我心脏边唰地一下飞过，我赶紧改口：「这个红油脸不是人，让我看到她一次我揍她一次，看到两次揍她两次。」

    舒慈放下酒杯，幽幽地看着我，问：「你真会为了我打她？」

    我就是图嘴上快活，我哪里打过人，但是舒慈问上来了，我也不能怂，我强逞英雄：「打，敢欺负你舒慈，真是太欠揍了。」

    「嗯。」舒慈低下眼睛不说话了，她似乎对我的答覆很满意。

    之后我们又喝了会儿酒，不知道是不是舒慈心情不好，一向酒量很好的她竟然有些醉了，她靠在我肩膀上，嘟哝着头好晕。

 第20页

    我正准备扶她起来，只见一个女人嗖地闪到我眼前，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摔到一边儿，大声喊着：「别碰她。」

    什么人！有病吧？我大怒。

    「洪幽怜，你走开！」舒慈使劲推搡着刚才摔我的女人。

    原来你就是那个「红油脸」！我冲过去拉她，她一边撕扯我一边要去碰舒慈，我哪里能任她撒野，我扑了上去和她纠缠起来，缠斗中，只听到啪的一声，有人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洪幽怜捂着自己的脸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挨了我一下。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能地想道歉，但还没等我开口，舒慈就大喊了一声：「我们两清了，你滚。」

    洪幽怜被震慑住了，她拿眼狠狠地扫了我们两人一圈，转身大步走了。

    「你没事儿吧？」舒慈过来帮我理头髮，我的头髮刚才被红油脸扯乱了。

    我呵呵一笑：「没事儿，你看我说话算话吧，说帮你揍她就帮你揍！」我有些得意。

    「就你能耐。」舒慈这话里应该是有夸奖我的成分。

    晚上回到家，我想把我歪打正着的英雄事迹跟游萸吹嘘一番，但我死死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一是怕她觉得我这个老闆没有老闆的样子，尽说些不着边际的私事骚扰下属，二是怕她知道舒慈这个人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总之现阶段任何不理智的行为我都要杜绝。

    我的游萸啊，你可知道，我憋了满肚子话想跟你说。

    第13章

    刚回国的那几天我非常不适应看不到游萸的日子，坚持了一个星期我才慢慢地缓过劲儿来。

    国内有好几个大订单等着要处理，我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娄琴和靳戈都是单身，他们两个都不介意陪我加班，这让我非常感动。为了犒劳他们，我常为他们点一些好吃的外卖，他们对我这个老闆很满意，工作得也一直很认真。

    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有些神经大条，我一直没发现娄琴比之前胖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的包臀裙把她的肚子显出来了，我才注意到她的身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娄琴，你进来一下。」我在办公室里喊她。

    娄琴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很显然是有事情要跟我汇报。

    「有什么事？你先说。」我决定把我的疑问留一留。

    「安总，咱们跟l国的那个合作有进展。他们把产品目录和报价都给我们发过来了，你看看。」说着她把文件夹递给我。

    我并没有细看，合上文件夹说：「把文件放我这里吧，我待会儿再细看。你先坐下。」

    娄琴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她知道我有话要说，显得有些紧张。

    我安抚她：「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

    「啊？」娄琴说，「那个，安总，我还好，没有觉得压力大。」

    「你确定？」我歪着头问她。

    娄琴脸色突然有点变了，她似乎在压抑自己情绪，我有些后悔了。

    正当我决定不再问了，放她出去，她突然抬头问我：「你看出来啦？」

    我心口的话一堵，但还是决定说实话：「嗯，看出来了。」

    「安总，这绝对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的，你不要炒了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娄琴祈求地看着我。

    我有些诧异，你压力大长胖我能理解，我又不会因为你的身材炒了你，再说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毕竟那些外卖都是我点的。

    「我相信你很专业，但是你有心事就说出来啊，我看看能做些什么。」我诚恳地看着她。

    娄琴似乎踏实了一些，她双手绞到一起：「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任何事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我可以一直工作到生孩子的那一天。」

    「生……生孩子？」我顿时像被雷噼了似的，这哪里来的孩子？

    见娄琴把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我才终于从焦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四个半月了。」娄琴一直看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读出我的态度。

    「可是，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你没告诉我呀。」我站起来开始在办公室里转悠，试图消化她的信息和找出蛛丝马迹。

    「我没有结婚，孩子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娄琴坐在椅子上，视线跟着我转。

    听她这么说，我开始担心她：「那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好，你放心，安总。我们很好。」娄琴嘴角露出笑容。

    消化完她的信息，我走过去坐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娄琴，你放心。你的工作肯定能保住，你需要休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挨得太近，我发现她脸红了一下，之后她又迅速恢復了平静：「谢谢你，安总，我没事。我身体很好，不会影响工作。」

    她一直都在强调工作的事，我明白她需要这份工作，不仅因为将来她要靠这份薪水养孩子，还因为她家里的父母需要她支持。此刻我只希望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能对她好。

    「那结婚的事……？」我还是怕那个男的出什么么蛾子。

    娄琴忙说：「我们准备挑个好日子，先去拿结婚证，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办酒席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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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松了口气，说：「订了日子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如果那个男的欺负你，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保护下属的义务，而且她现在怀着宝宝心情愉快也很重要。

    「好的，安总。」娄琴看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也站了起来，「那我不打扰安总了，我先出去做事了。」

    「去吧，工作悠着点儿。」我叮嘱到。

    「我知道。」娄琴出去后帮我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我靠到办公椅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高楼胡思乱想，我想，如果我可以和游萸……

    想完后，我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我正在甜蜜地想着，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游萸的电话，急忙接了起来。

    接通后，对方不是游萸，而是一个声音急促的男士，他慌张地用英语说：「你好，对不起，你是不是这位小姐家人或朋友，她出了车祸……」

    后面的话我没听得特别清楚，只知道心里轰然炸响了一个雷，脑子开始嗡嗡地乱响……

    游萸！车祸！

    我的脑子瞬间短路了，对方对着电话喊：「喂，喂，安小姐，你还在吗？」

    我在椅子上坐不住了，我颤抖地站了起来，游萸满脸是血的样子在我脑子里盘旋，我尽量试着发出声音：「我在，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位小姐现在晕过去了，我刚叫了救护车，你方便去医院吗？」电话那头的男士显然也很紧张，喘着气说。

    我赶紧问：「是哪个医院？我现在不在l国，我马上坐飞机过去。」

    说完后，我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先生，先生，请你用这位小姐的电话，给一位叫kasper的先生打电话，他是她的朋友，他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好的，」对方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送她去l国立医院，我晚点会把我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你可以直接联繫我。」

    「好，好！」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直到听到对方那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安小姐，救护车来了，我先挂了，再见。」对方急促地挂断了电话，我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愣怔了一分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娄琴。」我大声朝办公室外喊。

    听出我声音的异常，娄琴慌忙推门进来：「怎么了，安总？」

    「给我订最近一次去l国的航班，立刻马上。」我的表情一定吓坏了她，她赶紧回去坐在电脑前订票。

    「最近的航班是夜里十点的，要吗？」娄琴问我。

    「快定，定好发到我手机上。」我迅速收拾好必要物品，拿起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我手抖，不敢开自己的车。我叫了辆车回家飞快地收拾行李，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坐机场快轨，这是最快的到达机场的方式。

    虽然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我还是提前到了机场，我不可能坐在家里等，我的神经不允许。

    过了安检，到了登机口，我在手机信息里找到刚才那位男士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本来想先联繫一下kasper，但是我没有他的电话，我试着打游萸的电话，游萸的电话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

    无奈之下，我拨通了那位男士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我尽量稳住自己的嗓音说：「你好，我是安，我们今天通过电话的。」

    对方应该声音很轻，看样子不太方便说话：「你好，安小姐，我现在在医院。那位游小姐已经动过手术了，手术很成功，不过她还没醒，她的男朋友kasper在陪她。」

    「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我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我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嘛。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男性朋友。」对方声音听上去很沮丧，他应该也很疲惫。

    我坐在登机口等着漫长的时间缓缓流过，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对方毫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经过交代了。

    s市今天下着雨雪，路况不是很好，游萸的车从一条侧路骑了出来，这位先生当是正侧着头跟副驾驶的朋友讲话，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他根本就没剎车，车重重地撞上了前面那个骑单车的女孩，他听到哐当一声，下车查看时，就看到地上的血……

    我拿电话的手开始颤抖，我不想再听了：「对不起，我先挂了。」

    「对不起……」我挂断电话的同时，听到了对方懊悔的声音。

    等待的时间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我恍恍惚惚地上了飞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漫长的航程，我几乎一动不动，后来我的脚肿了，但我还是没有一丝想挪动一下的念头。

    听到机长通报快要到l国机场时，我的心才彷佛活了过来，我开始试图活动我麻木僵硬的身体，我费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弹。最后下飞机的时候我差点摔了一觉，被空姐及时扶住了。

    出了机场，我叫了车，往l国立医院急驰而去。

    给我打电话的男士在医院门口接到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除了打招唿，我几乎没跟他说话。

    他不知道我是游萸的谁，也没有多问。他把我带到了游萸的病房，就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kasper不在病房，病床上游萸一个人孤零零地躺着，她头上包着绷带。我缓缓地走过去，愣愣地想，我一定要给她买个头盔，以后我再也不准她不戴头盔骑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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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游萸的病床边，盯着她苍白的脸看，那上面没有一点血色，她的嘴唇有些干，应该是想喝水了，我想，等她醒了，我要第一时间餵水给她喝。

    但是游萸似乎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很安静，安静地不像只是睡着了。

    我找到了她的手，轻轻地握了起来，她的手是有温度的，谢天谢地。

    庆幸过后，我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还没有把人追到手，我还没有跟她说我喜欢她，她怎么就差点离开了我。

    想到这里，我突然大感委屈，我终于忍不住了，这一路上的仓皇憋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开始无声恸哭。

    第14章

    可能是我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游萸终于喘着气醒了过来。

    她的胸膛似乎在挣扎着渴求氧气，她这一动马上把我从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我急着帮她顺气，口中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游萸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无奈的笑说：「你是要压死我吗？」

    我听出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沙哑，那是炎症没有消退的症状，我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疼不疼？」

    她说：「疼。」

    我慌忙在她身上到处看，问她：「哪里疼？」

    「头疼。」她试图从我的手里抽出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头，怎奈我抓得太紧，她又太虚弱，硬是没抽出来。

    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只好说：「安小姐，请你松开我的手。」

    我这才慌不迭地把她的手还给她，她又笑了，似乎是在笑我的样子傻。

    我说：「你别笑了，免得扯着头部神经。」

    「嗯，」游萸轻轻地说，「你说得有道理。」

    顿了顿她又问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国内处理订单吗？」

    「我的下属出了车祸，我能不来吗？那我该是个多么冷血的老闆。」我说得义正词严。

    「谢谢你。」游萸郑重地说，她还是那么客气，我觉得她丝毫都没体会到我言语中的情意。

    此时kasper推门进来，他看到了我，还看到了清醒过来的游萸。

    他先跟我说了声嗨，然后走到游萸床边，说：「你终于醒了。」

    游萸把视线转向kasper说：「辛苦你了。」

    kasper是那种看上去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男生，但实际上他很沉稳，说话做事周到得体，还不轻易表露情绪，这让我觉得跟他之间总有着遥远的距离。

    「喝水吗？」kasper举了举手中的水杯对游萸说。

    我赶紧站起来，把双手伸过去，说：「让我来吧。」

    「好。」kapser把水杯递给我，他也许觉得女生照顾女生比较方便一些。

    我弯下腰小心地把吸管伸到游萸嘴边，游萸微微张开嘴吸了一口，可能用力不是很好，她被呛了一下，但又不敢使劲咳，她只能拼命忍着，我赶紧拿纸巾帮她擦嘴。

    kasper在旁边的椅子安静地坐着眼中透出关切的神色，他并没有冲过来掺合。他们l国的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家认为尴尬冷场的事情，他们都习以为常，所以他就那么淡定地坐着看，不搅动空气里的任何能量。

    隔了两分钟，等游萸气喘匀了，我问她：「要不要再试着喝点儿？」我看她的嘴唇还是有些干。

    她点点头，我再次把吸管伸到她唇边，这次她先试探地抿了一下，再轻轻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咽下，终于没被呛到。

    看她喝了三口才松开吸管，我放了心，决定过一会儿再给她餵一点儿。

    「安小姐，这回是我要付给你看护费了。」游萸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但我却笑不起来，我担心她的康復问题，还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康復得慢而心理受挫。

    我想跟游萸单独呆着，就对kasper说：「你辛苦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好，」kasper站起来，他对游萸说，「yu，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学校的假我会帮你请的，不用担心。」

    「嗯，好，谢谢你。」游萸抬眼看他，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

    我对游萸使了个眼色，然后把kasper送出了门，跟他轻声说了再见，回头把病房门关上了。

    「今晚我就在这儿陪你。」我回去坐在病床边。

    「有护士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还需要倒时差。」游萸劝我。

    「不，」我坚定地说，「我就睡旁边的沙发，你好好休息，这是命令。」我开始有些蛮横起来。

    游萸很虚弱，她的样子似乎很困，我觉得她马上要睡着了，因为她的眼皮在打架，这也有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她不再同我争辩，只说：「那好。」

    我还想把游萸的手握住手中，可这时她还没睡着，我怕冒犯到她，就忍住了，等了五分钟，她没有通知我一声就睡着了，她确实困坏了。

    此时的我没有了之前的难过，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游萸的睡颜。

    突然意识到自己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脸，我简直有些欣喜如狂。

    我伸出手，在她脸庞的上空，描绘她的眉眼，我把手轻轻地落下，在她弯弯如明月的眉毛上划过，又去碰她的睫毛，我知道她不会醒，所以多少有点肆无忌惮。

    我甚至有了点疯狂的念头，我在想，我要是偷偷地，很轻很轻地吻她一下会怎么样呢？她应该也不会发觉吧，我开始心猿意马，但仍然拼命地控制着我心里这猥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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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我的理智战胜了我，趁人之危是小人作风，亵渎了游萸我会后悔的，我想等她有一天心甘情愿地接受我给她的第一个吻。

    一天的胡思乱想让我也很累，护士来换过药后，我撑不住了，找出了沙发下抽屉里毯子，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因为时差的关系，我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睛，抬眼望过去，见游萸还没醒，我决定不起来打扰她。

    我躺在沙发上查看回覆邮件，没过多久我的眼睛就因为屏幕的光而有些酸涩，脖子也僵硬得厉害。终于撑到七点过一点儿，我听到游萸在病床上挪动的声音。

    她大概是看到了我手机的光，试着叫我：「安小姐。」

    我轻声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再睡会儿吧。」

    「没有，」游萸说，「我平时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醒来。」

    看样子游萸不爱睡懒觉，这一点很好。我听后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光坐到她病床边。

    「可以开窗帘了。」游萸说。

    我又赶紧站起来，把窗帘缓缓地打开，我怕光线太亮刺着她的眼睛。

    游萸抬起胳膊用袖子微微地遮了下眼睛，我把窗帘拉到一半后就停下说：「待会儿我再全打开。」

    「这么躺着好累呀。」我在窗户边听到游萸的嘆息声，我很理解她，活动受限，什么也干不了是一件既无聊又无奈的事情。

    「要不要试着翻身？」我问她。

    她试着动了动，虽然头有些疼，但是身子似乎可以活动。

    她慢慢地侧过身，我赶紧过去借了她一点力，她「嘶」了一声，我慌忙问她：「哪里疼？」

    「后脑勺有些疼。」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后脑勺那里被撞击过，我决定等kasper来的时候偷偷问问他。

    「我帮你捏捏背吧。」我自告奋勇地说，我大学那会儿跟同寝室的室友学过一点儿按摩技术。

    「不，不用了。」游萸赶紧拒绝。

    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就不再勉强她。

    过了一会儿，她皱起了眉头，我问她：「怎么了？」

    「后背有个地方痒。」她说，看样子她是实在忍不住了。

    我绕到她身后，说：「我帮你挠一挠吧。」

    游萸终于屈服了，她说：「就是腰部向上一点，嵴椎右边的位置。」

    我隔着她的病号服，给她轻轻地挠了挠，结果她被我挠得更痒了，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腰，我问她：「是这里吗？」

    「是，你挠重一点。」

    我加重了点儿力道，游萸的不适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她说：「可以了。」

    我收了手，又回到她的正面，陪着她聊天。她侧躺累了，又慢慢地换了姿势躺平。

    「安小姐，你如果需要忙工作就去吧。我这边有护士照顾，没事儿的。」游萸又催我走，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怕占用我的时间，还是不想看到我。

    我有一点点沮丧，也有一点点敏感，我说：「要不这样，我先陪你吃早餐，然后我回去处理一点儿工作的事，再回来看你。」刚才我查的邮件里，确实有重要的邮件需要花整块的时间研究和回復，而且我需要跟娄琴确认一些细节。

    「好。」游萸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陪游萸吃完早饭，我拖着我的行李箱依依不捨地离开了。

    工作的事情有点复杂，我忙完后才发现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我肚子有些饿，跑去翻冰箱，发现冰箱速冻层里竟然有披萨，应该是游萸准备的，我赶紧拿出来热了一个吃了。

    收拾完工作，我赶到医院时已经两点多了，进病房的时候，我发现里面多了好几个人，kasper的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来了。

    看到他们，我礼貌地上前跟他们打招唿，他们露出伤感的表情，是为游萸的伤而担心。

    我很快意识到游萸是个病人，要应付这么多人的问候一定很累，于是我主动接过了应酬的工作，跟他们交代了昨晚到今天早上游萸的状况，他们知道有我照顾她，放心了许多。

    聊了一会儿，怕打扰病人休息，他们就主动告辞了。我送kasper全家人出去，他的父母和妹妹在前面走，我和他走在后面。

    我问kasper：「游萸的头部具体伤到哪里了？」

    kasper说：「医生说，她的额头当时碰破了，还有些轻微的脑震盪。」

    「哦。」我明白了。

    送完他们，我赶紧折回病房去看游萸。

    「累不累？」我问她。

    「不累，你工作忙完啦？」

    「嗯，忙完了，这两天应该都没什么大事了。」我帮她掖了掖被角。

    游萸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她若有所思，我斗起胆子问了一句；「你爸妈知道你出车祸了吗？」

    她的神色变了变，果真如我所料，她和家人之间有些问题，我跟她相处了好几次，她似乎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游萸简单地回答了我。

    我在心里为她编了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她怕父母担心。我不愿去想别的原因，除非她自己愿意告诉我。

    「没关系，有我在。」我不打算追问，只想给她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第15章

    我从果盘里拿个苹果走到水池边去给她削，等我削好苹果转身时，我看到游萸满脸泪珠，她那么静静地流着泪，引得我心里一阵勐跳，我知道自己犯错误了，我触碰了她心里的禁区。

 第24页

    她看样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心中那不知何时筑起来的堤坝被我不经意地弄出了个豁口。

    我有些手忙脚乱，我把苹果放在盘子里，手上还黏煳煳的，就想去帮她擦眼泪。

    意识到会弄脏她的脸，我忙把手收回来，去水池边沖洗，我再回来时，她已经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她躲着我的视线，而且似乎没打算再转回来。

    我心里慌乱得很，嗫嚅着说：「游萸，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游萸才控制住声音里的哭音说：「不关你的事。」

    虽然她这么说，我的心里却已经跟着她哭出了一条小溪，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个水包，沉甸甸的，快要负荷不住了。

    我就这么深深地陷进了游萸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我像是中了蛊着了迷似地想要分担她的一切。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我不明白到底是她魅惑了我，还是我本来傻得可以，总之这一刻，我再也不能平静了。

    我转到病床的那一头，对上了游萸的脸，游萸有些吃惊，她赶紧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我不屈不挠地又绕了回去，游萸有些不好意思再转头。

    我怕她再逃避，一把扶住了她的脸，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我知道她有些不适，但我不打算放开。

    「安小姐，不要这样。」游萸闪亮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是彷徨不定的光。

    「不行，」我突然变得直白，「我……我要追你。」

    「你！」游萸显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我。

    「我知道，」我忙说，「我知道你现在还生着病，而且你还没喜欢上我，你不用现在就决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因为……因为看你难过我的心好疼。」说完，我就红了眼眶，眼底一股酸意泛了上来，肺部也有些唿吸不畅。

    我害怕游萸的宣判，我恨不得闭上眼睛，但是我不能怂，我怂的话会让游萸更为难。

    「安小姐……，我知道……，谢谢你。」这是游萸的答覆。

    她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谢谢我？那然后呢？我心中无数个疑问同时升起，但是现在我不能再追问了，我只能等着游萸主动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如果她不说，我还问，那就是在逼她，所以我决定暂时先退一步。

    我说：「游萸，你不用谢我。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了心动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你不了解我。」游萸嘆息地说，她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我发现她有些累了，病人不应该经歷这么多的情绪，这样对身体损耗很大，是我不该勾起她不愿忆起的往事。

    我承认我不了解游萸，但是我对她的过去一点都不在意，如果她愿意说，我就听着，如果她不想说，她的过去对我来说就是一张白纸，我很乐意把我们相识的那刻当成我们人生的起点。

    喜不喜欢游萸，我决定让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做太多理性的分析。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单纯地喜欢着她，不因为任何别的东西，只因为她是她。

    「你累了，睡一会儿吧，我不闹你。」我松开抚在她脸颊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疲惫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突然多了一丝隔阂，这个隔阂让我的脚步被禁锢住了，我画地为牢，但我不后悔，也不会放弃。

    游萸果真很快就睡过去了，她睡了一个漫长的觉，再次醒来时，她变得异常平静。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她说的话让我觉得我只是她的恩人。她那些极度客气的感激话语，让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在把我往外推。

    我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游萸兴许对我曾经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沮丧至极，但我还是强忍着难过，试图扮演一个合格老闆的角色。

    我不能再在病房里时刻陪护着她，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但每天我都会跑去看她两三趟，当我看到她示意累了的时候，我就赶紧撤退。

    一个星期后，游萸出院了。l国的医疗福利很好，住院不用花钱，所以她也不用为医疗费用发愁，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她开始正常上学了，我由于心情压抑无法释怀，没有跟她告别就跑到l国的邻国w国独自背着背包旅行了几天。

    这几天里我一直没有联繫游萸，游萸也没有联繫我，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自己一个人到处乱晃，假象着游萸会注意到我的失联，而终于肯把我放在心上。

    从w国回到l国后，我主动联繫了游萸。我怕太长时间不联繫她，我们之间会形成更多的隔阂，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把游萸叫到我在l国租住的房子兼办公室里，说是要找她谈工作的事。

    她来了，她表情没有什么异常，我发现她真的很稳得住，而我总是自乱阵脚。

    我跟游萸说了和牛奶公司合作的进展，其实这些信息都是我回来后匆忙找娄琴问的，整个事情弄的好像是我为了见游萸而做的功课。

    游萸听了后，点了点头说：「太好了，安小姐，看上去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她说太好了的时候，情绪并没有特别激动，我知道她现在跟我讲话有所防备了。

    「要不要去庆祝一下，顺道陪我过个生日？」我小心地问她。

 第25页

    游萸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在认真地思考，她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我独自在l国生活工作，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义务陪我。

    我又添了一把火：「一个人下馆子过生日实在是太可怜的。」

    心软的游萸被我打动了，她说：「好的，去哪里？」

    我心中一阵窃喜加狂喜，我忙说：「我们就去城里最好的那家牛排馆吧，它家有一个套餐很棒。」那家牛排馆我以前来l国出差的时候去过，它算是s市最体面的牛排馆了。

    s市的人贫富差距不明显，整个的市区文化也很随性，大家对于高不高档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全市基本所有的餐馆都很亲民。

    这里的餐馆可选择的也不多，大多数市民不怎么下馆子，只有朋友聚会或特殊日子全家聚餐才会出来吃饭。

    像我这种不怎么做饭的人，在这里生活就很困难了。我一日三餐都要自己操心，实在是累得慌。这些天速冻食品和快餐吃得我晕头转向。

    在国内的时候我大鱼大肉惯了，到这里来我入乡随俗随得极为困难，如果有游萸陪我吃饭，我的胃口一定会很好。我甚至想，如果游萸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开始学做饭，每天都给她做好吃的菜。

    第二天，我等游萸放学了，就叫了辆车在学校门口等她，我看到她跟kasper挥手告别后朝我这边跑过来。

    我匆忙跳下车，给她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去了，我才坐到她旁边，关上门。

    司机先生英语不太好，只和我简短的交流了两句就出发了。

    我满心欢喜地看着游萸，我眼睛里的喜悦和情意不知道游萸看到没有，她和我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就转过头看侧面的窗户。

    到了牛排馆，我们被领到我提前预定好的双人桌前，我跑过去帮她拉椅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也是女生，但是没有人注意我们，大家都在愉快和自己的伴侣聊天，我当然更不会在意这些。

    我们坐下点了当晚的主打套餐，就开始聊天。

    一开始我进入不了状态，老看着她傻笑，看得她很不自在，只好盯着桌子上那闪烁的烛光看。

    套餐里的红酒上来了，我开始准备主场作战。

    给游萸的酒杯倒上红酒，我举杯，她也拿起酒杯，我跟她碰了碰说：「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安小姐。」游萸说完后，我们一起喝了一口红酒。

    我的酒量还可以，但我注意到游萸只喝了一小口，我在心中揣测，她估计不太能喝酒。

    在主菜上来之前，我开始跟游萸讲我的童年趣事，讲我的家庭，讲我为什么要隆重地过自己的生日。

    从游萸的表情中，我看得出来，她认为我很宝贝我自己。

    我承认，生日对我来说很特殊，我其实是怕过生日的。我害怕年龄增长，怕得要死，就因为怕，所以我越发要过，我把生日当成敌人一样要打败它。

    不知不觉间，我对游萸进行了强制洗脑，让她开始慢慢地走进我的私密世界，让她不得不了解我，共情我。

    我觉得我窥破了游萸的弱点，她看似是一个会把人推得很远的人，但其实她是一个内心柔软，特别体谅别人的人。她对我的防备应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内心的一些我没体验过的东西。

    菜一道道地上来，我们慢慢吃着，慢慢聊着，当然主要还是我在聊，她吃得斯文，听得认真，她偶尔会说一些自己学校的事，但她很显然并不愿意讲太多关于自己家庭的事。

    「这个好吃。」我不由分说地把我盘子里刚上的牛排切了一块放在她的盘子里。

    游萸有些愣怔，看着我说：「安小姐，我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只吃这一块。」

    游萸见我坚持，只好笑纳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后，我对她说：「游萸，陪我散散步好吗？」我还不想让她回去。

    我带着她绕着市中心转了一圈，后来我们一起散步到教堂旁边的石桥上，我问游萸：「你冷不冷？」

    游萸下意识地紧了紧围巾说：「还好，不冷。」

    她没戴手套，我的视线落到她的手上后，就再也无法离开了，我心里开始翻滚着一个念头，我想帮她暖暖手。

    第16章

    我的手蠢蠢欲动，在我已经抬起手试图接着往上抬的时候，大概四五个当地青年笑闹着沖我们喊到：「hey，姑娘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他们调笑的语气瞬间激怒了我，看着他们朝我们走过来，我马上意识到我要保护游萸，是我把她留得这么晚，还让她陪我出来在这几乎没有人烟的路上散步。

    怒气让我变得极为强硬，我冲着那帮兔崽子喊：「hey,fxxkoff，否则我叫警察。」

    那帮青年一看我口气不善，没有再朝我们靠近，他们叫嚷着推搡着彼此朝另一个方向走了，灯光下我看到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个酒瓶，我才意识到他们是醉酒滋事。

    还好他们见我似乎不太好惹，知难而退了。

    见他们走远，我忙跟游萸道歉：「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我没事，你好厉害。」我不知道游萸说的厉害是指哪方面，是说我敢于与人对抗，还是说我性子烈，总之游萸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我平时很少骂人，虽然我偶尔会性子急冲动，但大多数时候别人不招惹我，我都会以礼待人，如果有人敢挑衅我，我一定会马上反击。

 第26页

    我小时候跟很多男生干过架，长大后我知道应该稍微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但我性格里那一头潜藏的老虎可不是吃素的。

    总之，任何想欺负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更何况是想当着我的面欺负游萸，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刚才那一刻的险境迅速拉近了我和游萸的距离，我感到游萸似乎对我放下了戒备，多了一些依赖。

    我看到了这个时机，我是一个善于发现时机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后来经常用我发现的各种时机来套路游萸，让她对我越来越纵容。

    游萸不傻，但是游萸后来很爱我，所以她放任我一再地试探她的宽容，而我在她的宽容里不断开疆拓土。

    这一刻，我迅速抓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

    她的手真的跟我想像的一样软，很柔软，很舒服，握在手中，让人忍不住想揉捏。

    但我此时不能太轻浮，我很庄重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托着，我的心狂跳，我说：「游萸，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游萸微笑地看着我，不置可否，她问我：「你都不知道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就让我做你女朋友？」

    我说：「我不管，我喜欢你。」

    「我不一定适合你。」游萸看上去很稳，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我迫不及待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中心火车站的图书馆门口。我记得你那个时候的髮型，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不知道这叫不叫脸皮厚，但我急于表达我的真心。

    游萸终于不再负隅顽抗，她低声说：「好吧。」

    就在我脑子还在拼命想办法说服她是，我听了惊天动地的两个字「好吧」，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心脏似乎已经跳出了我的体外，在空气中搏动。

    我使劲抓紧了游萸的双手，把她抓疼了，她「嘶」了一声，我才清醒过来。

    「游萸，游萸！」我唿唤着她的名字。

    我想狠狠地抱她，把她揉进怀里，想把我此刻所有的热情和激动都传递给她，于是我这样做了，我们在这依然寒冷的晚冬紧紧相拥。我想吻她，但我还没有勇气，游萸对我来说太珍贵了，珍贵得有些易碎，我要等她慢慢地被我感情的天罗地网覆盖，让她安心地接受我所有的情意。

    我想牵着游萸的手彻夜散步聊天，但是此刻的我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和她都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羞怯，我们变得格外谨慎，如履薄冰，我们要说的每说一句话似乎都是多余的，我们刚刚搭建起来的感情丝线还那么稚嫩。

    「我该回去了。」游萸错开我的视线低着头说。

    「好。」我不敢多说什么，这一刻游萸说的话就是圣旨。

    我叫了辆计程车，牵着她的手进了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两眼，发现我们不说话，他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把我报的地址输入导航就出发了。

    到了游萸的住处，她让我不要下车，直接跟着司机回去，到家后再给她发信息，我顺从了。

    看到游萸进了自己的家门，我才让司机再次出发，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开始给游萸发信息了：「到家后赶紧暖一暖。」

    「嗯，我知道。」我从游萸的简讯里感受到了她的温柔。

    在回程的计程车里，我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此要改变了，我迫不及待地要迎接生活给我的此生最大的馈赠。

    在和舒慈暧昧的那些年里，我们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以至于碰到游萸，终于追到游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我只凭着本能的觉得我应该对她好，我开始矜矜业业地投入到我们的恋情中。

    游萸没有对我提任何要求，但我自发自觉地认为我应该为她做所有能做的事。

    游萸很独立，她不需要我为她买早餐，她会自己在家吃些黄油面包喝点牛奶然后骑车去上学，午饭她会在学校食堂吃，所以我只有在她下午上完课后去把她生拉到我租住的房子里。

    「我做饭给你吃。」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里说。我在她没来之前跑到超市里买了一大堆菜回来，我决定做一顿晚饭给游萸吃。只要我在这里的一天，我就一定要让游萸过得舒服，吃得开心。

    游萸坐在餐桌边看着我说：「安小姐，你会做饭吗？」

    「叫我知之。」我赶紧说，然后补充道，「我会。」

    「知之……，」游萸试了下这个新称唿，「对了，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你说。」我看她有点严肃的样子，有点紧张。

    「我不能再为你工作了，我可以帮你，但是不再为你工作。」游萸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跟我有金钱方面的联繫，我点头说：「好的，谢谢你。」我很想告诉她，最初我费尽心机地找她就不是为了让她为我工作，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等等再看。

    善良的游萸失去了工作机会和收入，但她似乎毫不在乎。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重新打一份工的。」游萸安慰我，「今天我的一个朋友为我介绍一份餐馆的服务员工作，你不会反对吧？」

    游萸好像在徵求我的意见，她在考虑我的感受，我瞬间有了流泪冲动，我说：「我当然不反对，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第27页

    「好，」游萸听了我的回答很开心，「对了，以后你可以去餐馆找我，餐馆在副市中心区，叫茉莉园，是市中心那家咱们吃过的牛排馆的连锁餐馆。」

    茉莉园的那家牛排馆我没去过，那个副市中心似乎离她们学校不远。

    我说：「你什么时候上班，到时你把时间告诉我，我找你去。」

    「嗯。」游萸眼睛里都是笑意。

    「肚子饿了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给你做吃的啊。」说完我折回厨房，准备大展拳脚。

    不知道是不是恋爱把我的厨艺激发了，我竟然凭着一腔热诚做出来了三个菜：木须肉，西红柿炒蛋和香煎肉丸子。

    「哇，」游萸赞嘆道，「好香啊。知之，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受到表扬，我的感觉我身后的大尾巴已经要开始开屏了，我心中洋溢着骄傲和满足。

    我拿了碗碟，给游萸盛了饭，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我紧张地看着游萸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木须肉，我问她：「怎么样？」我心里忐忑得很，我爱吃木须肉，大概知道木须肉的做法，自己在阿姨的指导下实践过两次，这一次是正儿八经地自己当大厨。

    「好吃！」游萸的表情让我很满意，我赶紧也夹了一筷子试吃，吃完后，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如此伟大，我不得不服。

    「我不太会做饭，你要有心里准备。」游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没有撒谎或者谦虚，我后来尝过她的手艺，她对做饭真的没有天赋，好好的食材到她那里就会失去灵魂，但我每次都不敢说实话。

    多年以后，游萸的手艺终于有了突破，而我突然变成了一个厨艺尽失的人，那个会让食材失去灵魂的技能不知不觉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做的三个菜都被很好地接纳了，我们边吃边聊，竟然实现了光碟行动。

    吃完饭我搂着游萸在沙发上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后，她要回去了，她怕太晚了回去没时间复习第二天的功课。

    我牵着她的手出了门，我要帮她叫车，她不肯，我不想让她自己回去，想多陪陪她，便说：「自行车就放我家吧，我陪你去坐公汽。」

    就这样，我和她坐着公汽一路穿过这个城市，车上人很少很安静，到了游萸家那站，我按了下车铃。下车后我们去对面公汽站看了时间，几分钟之后会有一辆，这意味着我不能耽搁太久。

    「我先送你回去。」我抬步就走。

    「不，我先送你上车。」游萸把我拽了回来，我就依了她，这样确实保险一些，这么大晚上，郊区车少。

    几分钟后看着远处一辆公汽潜行在安静的街道上，悄悄地朝我们靠近，游萸朝公汽司机抬了抬手示意，公汽的大灯向我们靠近，我趁着游萸没注意，在她脸上迅速地啄了一下，然后在车门哐当打开的一瞬间，蹿上了车，留下游萸愣愣地站在路边，盯着我的身影。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内有些得意，但面上还假意带了些内疚，拿眼神偷瞄她，直到车启动，我忙朝她胡乱地挥手，她也缓缓地抬起了手。

    游萸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公汽上只有我一个，我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于是司机先生主动找我搭了话，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是你女朋友？」

    「对，我刚追到手的！」我情绪很高。

    「恭喜你。」司机先生性格很开朗，似乎也很善谈，之后我们继续闲聊，一路上偶尔上来几个乘客，司机都会抽空跟他们打招唿说嗨，车厢里的气氛一直很好。

    回到家我打开邮箱查看邮件，发现娄琴给我发了好几封信，都是催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最近工作的事确实有些荒废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老妈的一通电话逼得我不得不丢下游萸回一趟国，因为我老妈说她要跟我老爸离婚了。

    第17章

    游萸把我送到机场，我心如刀割，我真的捨不得我刚追上的女朋友，我这一回国万一有别的人觊觎她，我怎么办？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独占欲的人，我一直以来仗义疏财，对朋友也大方，但是到了游萸这儿就不一样了，我小心眼的很，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这让我很是憋屈。

    「别哭。」游萸大概是看到了我眼底的泪雾。

    我觉得有点丢人，嘴硬地说：「不是，我眼睛里刚进了点儿东西。」

    游萸和我相拥告别，我松开她，在她唇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游萸抬起头迎接我的吻，似乎这个吻是我应得的。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吻，这个吻里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但这是在公共场合，我不敢造次，没有深吻她，这个吻只停了短短两秒，却足够让我铭记终生。

    该进安检口了，我捏了捏游萸的手，终于松开了，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过了安检，看不到游萸了，我的心情低落得要命，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我不想过没有游萸的日子，只盼着能再次回l国，或者她快点毕业，我好把她带回国。

    经过了漫长的飞行，我终于拖着空空的躯壳回到了家，我的心已经落在了l国，没跟着我回来。

    我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我第一反应是闹鬼了，第二反应是闹贼了。

 第28页

    「你回来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才知道是我妈来了。

    我用毫无精神且疲累的声音问道：「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妈走到门口看着我换鞋，说：「有两天了。」

    「什么？」我瞬间回魂，高声嚷道。

    「别嚷嚷，我来住两天，不想看到你爸。」我妈语气中有难言的愤懑。

    「我爸怎么你了？」我往里走。

    我妈跟着我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没怎么我，我就是看他讨厌，看他烦。」

    我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有我妈嗑的瓜子，不知道她在哪里买的，好大一圆桶，里面的瓜子只剩下一半。她这是要干什么？嗑瓜子泄愤？

    我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问：「那你至于离婚吗？」

    「至于！」我妈显得很决绝，「我不就是要去整个容嘛，他至于态度那么恶劣吗？」

    「什……什么？谁？谁要整容？」我震惊了。

    「我，你妈我！我要整容。」我妈那么理直气壮，这真是震惊我全家，我爸不同意那不是很正常吗？我坚决力挺我爸。

    「妈，我跟你说，你去整容，别说我爸没法接受，我也接受不了。你不想老公和女儿一起没了，就别瞎折腾。」我的话不可谓不严厉，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要害。

    我妈不说话了，她低下了头，哭了，眼泪吧哒吧哒滴到裙子上。

    我妈这么大年纪还爱哭，我真有些受不了了，她用她的眼泪软化我，绑架我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依然那么有效。

    我瞬间怂了，赶紧拉着我妈的手说：「妈，别哭了，我不想你整容，但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错了，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妈还一个劲儿哭，边哭边数落我和我爸，还说她这辈子简直就是白活了，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年纪都这么大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一个人支持云云。

    我被她念叨得脑壳嗡嗡的，我赶紧滑到她脚边跪在地垫上，说：「妈，你别念了，我错了。你想整哪儿啊？」

    我妈一看我问上来了，马上止住眼泪说：「我想把腮帮子削瘦一点了，你看我这两边都鼓着，太难看了。」

    我眼前一黑，我妈这是要自己的老命啊。

    「妈，你知不知道削骨是多大的手术啊？很危险的，还可能会有后遗症，而且年龄越大越不好恢復啊。」我苦口婆心。

    「不是有那么多明星去削腮帮子吗？挺好看的呀，她们不也没什么事。」我妈辩解道。

    「你等着。」我蹭地从地上起来，拿出手机找了个削腮帮子的手术视频放给她看。

    我妈看完后，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嘴惊得都合不拢了。

    「怎么样，妈？」我盯着我妈的脸看她的反应。

    「好疼。」我妈喃喃地说。

    「还做吗？」

    「不做了，不做了。」我妈连连摆手。

    我赶紧端了杯水给我妈喝，她怔怔地喝了两口，好久都缓不过神来，那样子仿佛是已经挨了两刀似的。

    「妈，你跟你的腮帮子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想去之而后快呢？」我忍不住追根溯源。

    「我跟我闺蜜，就是你王姨一起吃饭，她最近脸上动了好几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我跟她说我最嫌弃我的腮帮子，她就跟我说有这么个手术。」我妈对我道出了实情。

    我就知道，她跟她那闺蜜凑在一起准没好事，我妈有时候就喜欢跟风，别人知道她人傻钱多，所以老来撺掇她，要不是我爸稳得住，我们家估计早被我妈给作没了。

    「妈，我爸就喜欢你现在样子啊。」想想这些年我爸对我妈的感情，我还是很羡慕的，也不知道我妈怎么就突然整出来个中老年危机。

    「可是，你看我这右脸，长了好几个斑了，还起了小皱纹，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她这是妥妥的容貌危机。

    「妈，我前两天看一个视频说，多喝黑豆磨的豆浆对改善你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皮肤暗沉有帮助，要不你试试？实在不行你就买点祛斑的，或者去医院的皮肤科看看也行啊。」我简直是操碎了心。

    我妈一听，还挺有道理，于是说：「哦，那好吧。」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次跟我妈确认：「不整容了吧？不离婚了吧？」

    「那得看你爸的态度。」我妈继续傲娇。

    我拍着胸脯说：「这你放心，只要你不整容，不离婚，我爸的态度铁定有保障。今晚还请你在这儿安心好好歇息一晚，明天我保证我爸香车宝马来把你接回家。」

    我妈终于被我安抚好了，趁着她回房休息，我赶紧跑到阳台上打电话把我爸数落了一顿，责怪他怎么能对我敏感脆弱的妈妈态度那么不好。

    我爸在我妈离家出走拒接他电话的这两天里已经心惊胆战，懊悔不已了，见我这个救兵来救驾，他赶紧对我百般逢迎，万般求助。

    我就把我如何察言观色，能屈能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说服我妈，拯救他俩婚姻的英雄事迹跟我爸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我爸简直对我感恩戴德。

    他承诺第二天一定早早地来恭迎我妈回家，并好好打赏，哦不，犒劳我一番。

    终于把我爸和我妈都打发停当了，我累了个半死。估摸着我妈应该睡着了，我决定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歇息一下。

 第29页

    歇了大概一刻钟，我缓过劲儿来，马上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游萸那边应该还是下午。我记得她下午应是是四点钟下课，我算好了她下课的时间给她发了信息：

    「下课了吗？」

    「下课了，你到家了吗？」游萸的信息回得很快，她估计是在等我的消息。

    我全身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慢慢打着字：「到家了，家事也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

    「游萸，我想你了。」我开始抒发我的感情，我多希望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游萸回復道：「我也是。」

    我瞬间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对着自己的脸自拍了一张假哭的表情给她发了过去，她被我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回了个哈哈的表情。知道游萸很高兴，我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我正在打字，游萸的信息又进来了：「同学找我有点事儿，你那边也过十一点了吧，早点休息，睡个好觉，晚安。」

    我赶紧删掉我写的一长串信息，给她回了个晚安。知道她一直关注国内的时间和我的动向，我已经很知足了，虽然意犹未尽，我还是决定不再打扰她。

    放下手机，我轻声走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再蹑手蹑脚回到卧室，躺到我妈身边。

    我妈睡觉很安静，她特地给我留了个位置，我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觉，倒时差让我很痛苦，但不睡觉明天我就会没精神应对我爸和公司的事。

    没办法，我在手机上搜了个奇妙入睡法，尽量清空我的大脑，强行让自己进入了睡眠。

    睡是睡着了，但整夜我都在做梦，我梦到自己拼命地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弄不清楚是被人追还是在追人，总之是停不下来。第二天醒来时，我的腿有些酸痛，侧头一看，我妈已经起床了，估计去弄早餐去了。

    揉了揉酸痛的腿，我摇晃着下了床，去洗手间洗脸。

    「出来吃早饭啦！」我妈冲着洗手间大喊。

    我含着牙膏说：「马上。」

    洗漱完，来到客厅，我爸我妈已经齐刷刷地坐在餐桌边等我了。

    我有些穿越了，我以为我现在还在读小学六年级。

    我爸满脸笑容，朝我招手：「来，知之，坐我旁边。」

    我径直走过去坐在我妈旁边，打着哈欠问：「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爸呵呵一笑：「你妈平时六点半就醒，那个时候我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等了大概十分钟我才给你妈发信息，是她给我开的门。」

    「你俩还挺有默契。」我嘟哝道。

    「那是当然，」我妈说，「我们知之以后肯定也能找到个跟自己很有默契的人。」我妈拿手摸了摸我后脑勺的头髮。

    我心中得意，但我不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我要偷着乐。

    早餐吃完了，两尊大神簇拥着走了，我妈倒是没忘了把她那剩下的半桶瓜子带走。我上班前准备找出来嗑两粒，结果发现哪儿都没有，我只好作罢，换好了衣服开车去公司。

    到公司时，我那两名矜矜业业工作的员工看到我终于来了，简直是喜出望外，左一个安总，右一个安总的把我迎了进去。

    我头一眼就看到娄琴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一些，就问她：「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娄琴赶紧说：「多谢老闆关心，身体很好，完全不影响工作。」

    我点点头，我发现娄琴确实丝毫没有受影响，动作身手依然灵敏矫捷，我不禁感嘆，你这是有多么热爱工作啊。

    我本来还担心娄琴工作太累，后来我发现，靳戈主动地帮娄琴做了很多事，什么端茶递水的，他都屁颠屁颠的，我心想，这是个好男人，不错，是可塑之才。

    一上午我除了回邮件，联繫客户和签各种字外，就是偷看外间办公室的动向。

    这怀孕的女人就是大熊猫，不过我觉得靳戈有点过于殷勤小心了，人家娄琴都说没事儿，他整得比谁都紧张。

    看了一上午大戏，我决定中午自己出去吃饭，吃完饭再去见一个客户。

    和客户生意谈得倒是不错，但我老觉得这男的似乎对我感兴趣，我自认为自己不是很吸引异性，但这男的在言谈中老隐约地打探我是否单身，这就让我有些警惕了。

    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我以有人来接我为由熘了，他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对方人是个不错的人，我也不想开罪他，毕竟和气生财嘛，生意我还是想继续做的，但我觉得我确实有必要弄点标识在身上，宣告自己名草有主了。我回到家在网上开始瞎琢磨，该弄个什么标识好呢？

    第18章

    我想了很多可能的标记，想来想去最后没有想出个确定的注意，后来我实在困得不行，倒头睡了。

    第二天醒来手机上有新信息，我拿起来一看，是游萸的：「知之，你睡了吗？」

    我瞬间清醒了，昨晚犯煳涂忘了给游萸发睡前信息了，我算了算时差，她应该已经睡了，我不敢给她回信息了。

    起床后我一直等着时间快点过，好等她醒了给她解释一下。我怕自己再忘了，就咱手机上设了两个闹钟，前后隔着五分钟都是提醒我回覆信息的。

    上午到公司时，我发现娄琴不在座位上，我问靳戈：「娄琴人呢？」

 第30页

    靳戈从电脑上抬起头说：「好像去了洗手间。」

    我「哦」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十五分钟后，我估计娄琴该回来了，我朝着外面喊：「娄琴进来一下。」

    进来的是靳戈，他的神色有点不对：「安总，娄琴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也觉得奇怪，便起身说：「你先等一下，我去洗手间看看。」

    我们这一层的公共洗手间在出了门的走廊尽头左拐的位置。我进到女厕去后，看到五个厕所格子，有四个是关着的，我试着喊了一声：「娄琴，你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娄琴赶紧回答：「安总，我在呢。」

    我问她：「你怎么了？」

    娄琴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痛苦：「我有些肚子疼，刚才准备起来的，可是一站起来就又开始疼。」

    「是拉肚子吗？」

    「有一点，但还有一点点血。」娄琴的声音听上去很担忧。

    「娄琴，别怕，你先出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安心一点儿。」我在她的厕所门外说。

    这时另一个格子里一个中年妇女说：「是啊，姑娘，去医院看看安心一点儿。」

    「好。」接着我听到娄琴起身沖马桶的声音，她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她脸色苍白，手扶在腰上，表情有些痛苦。

    我赶紧上去搀着她，她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我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和我的上下属关系，只对我全心依赖和信任。我明白她的紧张，她毕竟是第一次当妈妈，很多事情不懂，难免会有些无措。

    洗完手，我扶她回办公室收拾东西，靳戈看我们回来，赶紧跑到娄琴身边瞎转悠，手忙脚乱的，追着问怎么了。

    我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忙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娄琴忍着难受说：「你也去，那办公室谁管？有安总去就行，都是女的方便点儿。」

    靳戈有些失望，但是办公室确实离不开人。

    我问娄琴：「要不要通知你男朋友？」

    娄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免得影响他工作，我也不想让他担心。」

    娄琴就是个这么善解人意，总为他人着想，总是喜欢付出和牺牲的人。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说这一两月就会去领结婚证，领了吗？」

    「还没有，应该是下个月。」娄琴大概是肚子又疼了，她哼了一声。

    我不敢耽误，帮她拿好随身小包，扶着她往电梯间走去。下到地下停车库，我先把她扶上后座安顿好，再小跑到前面驾驶位坐进去发动了车。

    我路上一面跟她说话安慰她，一面尽量加速往医院赶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停车场停好车，我们还要一路步行去妇产科。妇产科的位置在医院靠里的那栋楼，进到楼里那里已经大排长龙，盛况空前，我找到前台护士把娄琴的情况尽量说得严重一听一点，她赶紧帮我们安排了一个号，所以我们没有等太久就进去见了专家医生。

    我跟着进去，紧紧抓住了娄琴的手，经验老道的医生打量了她一番，问了些问题，听了她的症状后，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医生给娄琴开了一些药，又开了张休假单，让她回去休息一周，不要有太大精神压力，不要太操劳。

    娄琴认真地听着老医生的话，频频点头，我站在旁边听懂了个大概，那就是娄琴最近状态可能不太好。

    想着我不在国内的时候，大大小小诸多事务都是她在操持，而且有时因为时差关系，她还要迁就我，熬夜打电话，如此种种，让我心中充满内疚。我实在是不应该仗着自己是老闆，什么事情都甩给下属，更何况是一个正在孕育小生命的下属。

    我扶着娄琴谢过医生后慢慢往外走，我低着头说：「对不起，娄琴，是我不该让你这么累。」

    「哪里的话，」娄琴虽然虚弱，但她意志还非常顽强，「做好工作是我的本分。安总，你放心，我就只休息一天，不用休息一周。我今天回去躺一躺，明天就能回来正常上班。」

    「不行，」我的语气异常坚决，「医生让你休息一周，你就休息一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要是实在不听话，我就……，就不客气了。」我当然说不出要炒了你的话，我也压根儿没想过要炒了她。

    娄琴不再跟我争辩，我猜她的意思大约是，她会先回家休息，然后再看具体情况，如果没事，她还是会提前回来，她知道此刻再与我掰扯也没太大意义。

    我这个柴可夫司机矜矜业业地把她安稳地送回了家，我先扶她躺下，然后去她厨房用电饭煲煲了点儿粥，叮嘱她休息好了再起来吃点儿，她有气无力地点头答应了。看她慢慢安稳下来，我才离开她家驾车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我决定把自己能做的工作都赶紧做完，这样就可以尽量减少娄琴的负担了。

    我把娄琴告诉我今天必须处理的工作处理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再看时间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半，我隐隐感觉肚子有点儿饿了，便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体准备点一点吃的。

    这时我陡然想起来，我定了两个要给游萸发信息的闹钟，这两个闹钟都在我的忙乱之中被完美错过了，我赶紧点开游萸的微信头像，急匆匆地道歉：「对不起，游萸，今天公司出了点儿事，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

 第31页

    游萸那边没有回信息，我赶紧查了查她的课表，她今天上午应该是没有课的。

    糟糕，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开始忐忑不安。

    心里打了一阵鼓，我开始自己吓自己，她不会是再也不理我了吧，这天高皇帝远的，我该怎么办啊？

    于是我不停地给她发信息：「游萸，别生我的气，是我错了。」

    「游萸，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游萸，请你回復我的消息，我好难过。」

    ......

    我一点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了，一直到下午下班前，我都在跟我微信里游萸的对话框斗争。

    下班时间到了，靳戈来跟我打完招唿就走了。

    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公司里，天色渐渐暗了，我忘了开灯，完全靠着马路的灯光给我照明，我心里没着没落的，等不到游萸的答覆我连起来走动的动力都没有了。

    叮咚，我的信息提示音终于响了。

    我急忙拿起来看，是舒慈。

    我心中失望，但是注意力还是被稍微转移了一下。

    舒慈问我：「在国内吗？最近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在。」我简短地回了一个字。

    舒慈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看了我的回覆，她马上体会到我的情绪，给我来了一句：「你又犯病啦？」

    「嗯。」我懒得辩解。

    我本以为舒慈会宽慰我一番，谁知道她竟然再也不理我了，看样子她今天没耐心也没心情照顾我的情绪，所以她突然就从我们的对话里消失了。

    说实在的，她不回话，我心里倒是更自在了些，我也没有精力跟她解释那么多。

    算了算大概是游萸的午饭时间，我忍无可忍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面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我正准备挂上。

    「喂，知之。」是游萸的声音。

    刚才还在急剧跌落悬崖的心此刻迅速回升，我听着游萸的声音，她的声线里听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我心中稍微安生了些，我赶紧叫她：「游萸，游萸，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游萸说。

    我喜极而泣：「太好了，没生气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她确实是生气了，但她是那种很注意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我当时没听出来。

    我总是一厢情愿地希望她这样希望她那样，所以很多时候体会不到她真实的情绪，直到她忍无可忍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一直在容忍我。

    游萸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她一直不表现出来，既没有对我很冷淡，也没有对我很热情。不过她还是给了我一个没有及时回我信息的理由，那就是她在开学习小组的会议，她和一个e国女孩还有一个m国女孩组成了三人学习小组，第二天要做课堂报告，所以手机打成了静音。

    她给我台阶下，我从善如流，接下来我非常安心地跟她聊了一会儿，她不动声色地陪我聊。

    之后她说该去做些上课准备了，我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午饭晚饭都没吃，我的脑子终于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它清晰地向我发出指令：肚子饿，去吃东西。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去哪里吃晚饭比较好，想来想去没什么主意，只好回到家点了份凉面和一份青椒炒鸡蛋。

    摆好晚餐，拿了罐汽水，我在餐桌前坐定，想起和游萸一起吃饭时的快乐，我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晚餐有些凄凉，我边了无生趣地吃着晚餐，边想，我得多加几个班，争取在娄琴下周回来上班前，把一切处理妥当，这样我就可以尽快回l国见游萸了。

    经歷了这次的小小信息风波，我长了个记性，开始时不时地发信息给游萸，不管她回不回。

    「现在在干什么？」

    「报告准备得怎么样？」

    「想你。」

    我的信息游萸不是每条都回，她有时回得简短，有时回得长一点，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慢慢地又有了温度，游萸就是这么好哄，只要多给她一些关注，她就会向我靠过来，回报我的感情。

    我虽然脑子偶尔短路，偶尔有些自我，也间歇性迟钝，但我是真的在乎她的情绪，在乎她的响应，在乎她有多喜欢我，这她都知道，所以她总能宽容我这样那样的不足和不经意的失误。

    我时常纳闷，为什么游萸很少犯错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有时真的让我琢磨不透，但我有耐心等到答案，因为时间会告诉我。

    第19章

    娄琴在家休息了三天就回来上班了，我看到她出现在办公室里时有些惊讶，我赶紧过去问：「你休息好啦？身体感觉怎么样？」

    娄琴朝我温和地一笑说：「多谢安总关心，我没事了，休息得很好。我现在可以照常工作了，这两天辛苦安总了。」

    有这么个识大体，体贴老闆的员工，我真是一个运气很好的老闆。

    「工作悠着点儿，别累着了，啊？」我嘱咐道。

    「知道，安总。」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有个塑料盒，我又出来问：「这个塑料盒谁放的？」

    娄琴忙说：「哦，我刚忘说了，这是我昨天做的牛腱子肉，正好多做了点儿，就给你也带了些。」

    我一听说是吃的，忙说：「谢了啊。」

 第32页

    回到座位上，我打开盒子，香味马上扑鼻而来，我拿起抽屉里的叉子吃了一块后，又重新把盒子盖上，放进我的迷你冰箱里，准备午饭时用来加餐。

    上午十点钟，趁着人齐，我把娄琴和靳戈叫到会议室开了个小会，大家一起讨论了一下我们现有的合作商和产品，把一些细节问题挑出来分析了一下，又一起琢磨解决办法。

    靳戈大学刚毕业两年，到我公司来还不到一年，经验不是很足，不过好在他人聪明，肯学习，老是跟在娄琴身边忙前忙后，娄琴也愿意教他，两人配合地很默契，他也进步很快。

    娄琴业务能力强，对他又像个大姐姐般照顾，所以靳戈对她又是佩服又是依赖。

    「靳戈，我看你可以慢慢开始自己独当一面了，别什么事都依仗娄琴。」我在会议结尾时，鼓励靳戈道。

    靳戈把我的鼓励听着了批评，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我嘆了口气，看了娄琴一眼。

    娄琴心领神会，对靳戈说：「安总这是要栽培你呢。」

    靳戈赶紧抬起眼先看了娄琴，然后再看看我说：「谢谢安总。」

    「嗯，散会。」我拿好自己的笔记本出了会议室，我听到靳戈小声在跟娄琴说些什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我嘴角一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公司里，我的工作原则是，大家一定要能团结，能合作，要有成就感和归属感，当然这个成就感包括能挣到钱。作为老闆，生意好，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生意不好，我也能帮他们兜着。对我来说，至少目前这个人生阶段一切都是可控的，所以我很满意。

    虽然我知道一切都不会一成不变，过一年或两年，每个人都会经歷这样那样的事情，家庭的事，感情的事，工作的事，都会有，但我希望一切都慢慢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和准备。

    「我的报告做完了。」下午的时候，游萸主动给我发来了信息。

    我一下子从自己的椅子上坐了起来，我可以想像这个时候的游萸应该是激动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电话后，我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喂，报告做完了？」我轻声地问她。

    「嗯，挺顺利的。」

    「你真棒。」我发自内心地赞美她，我知道她肯定行。

    「我其实很紧张的，不过教授夸了我们小组。」游萸的声音有些兴奋，「教授很幽默，他说我们三个人组成的小组就是三巨头，后来我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可不是三巨头嘛，你们在的三个国家都是世界超级大国。」我自己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游萸是学国际贸易的，我问过她为什么要选她现在读的这所大学，而不是去别的老牌国家里更知名一些的学校，她很坦诚告诉我，因为l国的学费不贵，她承担得起。

    我那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每个人选择读什么样的学校都有不同的机缘，而当下的选择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事实证明，游萸的选择是适合她的，她很喜欢这个国度，她也很适应这个国家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

    确实，她性格里的温和和看不见的疏离，跟l国的人很像，也恰恰是我喜欢的类型。

    聊了一会儿她的报告，我突然低下声问道：「游萸，你想我了吗？」

    游萸显然愣了一下，她小声嗯了一下。

    我觉得她在感情上一直没有放开，而我又跟她隔山隔海，我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把她搂进怀里，再也不放开。

    「安总？」我办公司的门被敲响，是娄琴找我。

    游萸应该是听到了，她说：「你有事先去忙吧。」

    我不想挂电话，便说：「先别挂，等我一下。」

    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过去开门，漏了个门缝，我压低声音问娄琴：「什么事？」

    娄琴狐疑地看我，然后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来说：「安总，这里，签个字。」

    我拿起她手中的笔，迅速签完。

    她又问我：「牛肉好吃吗？」

    我急着回去讲电话，忙说：「好吃，好吃。」说完沖她一笑，把门关上了。

    「喂，喂，游萸，我回来了。」我怕游萸把电话挂了，还好她没有。

    「什么那么好吃？」游萸笑着问我。

    我有些尴尬，我不太想说，但是她问我，我又不想说谎：「是我的下属做的牛肉。」

    「哦。」游萸没有再多问，她总是这样，点到即止，这让我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心安，心中总是有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挂完电话后，我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我要完完全全地了解游萸，下次去l国，我准备待的时间长一点儿，我要让她彻底信任我。

    终于可以出发了，我拎着行李箱兴沖沖地去了机场，这次我去l国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知道游萸在那边等我，而且她是我的了。

    我一路上心情很嗨，连坐在我旁边的乘客都能感觉到我的情绪。

    我知道游萸下完课赶不及到机场来接我，就让她在我租住的房子里等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经过了漫长的飞行，还有火车和计程车，我身体不免有些疲惫，但心情依然高昂，我兴奋地拖着行李箱站到了自己的房子门口。

 第33页

    游萸从二楼的窗户处探出了头，她轻轻地叫了我名字，朝我使劲挥手，那一刻我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游萸从二楼跑了下来，把前门打开。

    我不顾一切地沖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我的喉咙因为激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游萸把头埋在我的肩膀处，说：「欢迎回来。」

    抱了好一会儿，游萸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把门关好，然后帮我把行李箱安置好，再把我的外套挂好。我任她安置这一切，等她忙完后，我伸手让她再回来我身边。

    我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她，她也看向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抓着她的手说：「今晚不走了好吗？」

    「这样不太好。」游萸低声说。

    「为什么？」我倔强地问，「我又不会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我得回去，我怕房东担心。」

    「那我跟你回去！」我马上说。

    游萸有些为难，她还没有跟房东说她和我的关系，留宿我似乎有些不妥，但她见我如此坚持，又有些不忍心。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点头同意了，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了，我终于可以跟她更亲密一些了。

    等我收拾好行李，拿了些简单的洗漱用品，我跟着游萸一起出门去坐车。

    到了游萸的公寓，我看到她房东家的门灯为她点亮了，她的房东应该是从窗户那里看到了我们。

    游萸带着我打开了院子篱笆上的小木门往里走，此时地上还有些积雪没有化，天依然很冷。

    游萸打开公寓的门让我先进去，然后自己进来锁好门，她转身有点紧张地看着我。

    我把外套挂好后，就靠在厨房的灶台边笑笑地看着她，等着她给我进一步的指示。

    「要喝水吗？」她终于找到了第一句话。

    我确实有点渴了，就点了点头。

    游萸拿了个玻璃杯从自来水管接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来喝了。屋里的暖气很足，让我有点燥热，喝完了水，我的干渴缓解了一些。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游萸第二天还要上课，所以我们不能太晚睡觉。

    「我先去洗漱一下，你可以去我书桌那里坐一会儿。」游萸指了指她卧室书桌前的木椅子对我说。

    「好。」我走了过去坐下，但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

    游萸进卧室在衣柜里拿了睡衣就去了洗手间，她洗漱完回来时，我已经把她卧室的陈设很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她知道自己的隐私需要逐步对我放开，所以也没有先前那么不自在了。

    我看她好像适应和放松了一点，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我拿出了我的睡衣和洗漱包去了洗手间，洗手间里有游萸洗漱后沐浴露的香味，是百合香味，很好闻。

    游萸的洗手间很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她是个很讲情调的人，她为生活设置的每一处小细节都让我赏心悦目。

    洗漱完，回到卧室，我看到游萸坐在书桌前整理第二天上课的书本，我问她：「明天我能跟你一起去上课吗？」

    游萸吃惊地抬头看我：「你要跟我一起去学校？」

    「可以吗？」我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头。

    「可以是可以，我们教室里经常有社会人士来听课，只是，这些课你未必会感兴趣。」

    我把头低下来，下巴蹭着她刚吹干的头髮说：「一定会很有趣，有你在的课堂怎么会乏味。再说，你们的专业课对我的工作也很有帮助啊。」我这个蹭课的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充分了。

    「好啊，那就一起去。」游萸点了点头。

    我转到她身前，扯着她的两只手，轻轻带她起来，说：「该休息了。」

    「哦，好。」游萸顺从地说。

    说实话，游萸的床实在是太小了，睡两个人真的是很挤，我有些担心她夜里会睡不好。

    「你睡里面吧。」我对游萸说，她个子比我小，我怕她晚上掉下去。

    她爬了上去，靠里躺了下来，我去熄了灯，在她身边躺下。

    游萸的床超级软和，虽然是单人枕，但是足够大，我躺下去之后马上就舒坦地像躺在了云端。

    我们安静地躺着，怕挤着她，我侧过身子对着她。

    借着窗外路灯投进来的昏暗的光，我看到游萸闭上了眼睛，睫毛在轻轻地颤动。

    我弯过胳膊，环在她头顶，抚摸她软软的髮丝，她感受到了，于是把头往我的臂弯里靠了靠，闻到她的发香，感受到她温热的唿吸，我的心跳开始失去节奏，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让她感受我心脏的搏动。

    游萸睡觉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而我却迟迟无法入睡。

    美人在怀，我哪里能平静？再加上时差的原因，我只能睁着眼睛硬撑着，我不敢随意翻身，一是怕弄醒了游萸，二是怕自己掉了下去，就这么僵硬地撑过了前半夜，后半夜我实在困得不行，才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第20章

    早上醒来时，游萸已经起来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睁开眼睛看手机时已经七点半了。

    游萸的课是上午十点，所以不用赶时间，她此刻应该在洗手间，我听到了水声。

    从被窝里起来，我打开了百叶窗，此时窗外显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脸，这是房东家的小女儿，她起来得可真早，我感嘆到。

 第34页

    我看到她时，她正骑着她的童车，两腿支在地上，手里拿着个纸条捲成的小烟筒，模仿着抽菸的动作。

    据我所知，她家人是万万不会在她面前抽菸的，所以她一定是被家人带出去遛弯时在路上看到别人抽菸才想模仿的。

    游萸卧室的窗户外是她房东家的后院，所以小女孩偶尔会把童车骑过来。

    我听到小女孩的妈妈站在主屋的玻璃门外喊她回去，怕她打扰到我们。为了保护游萸的隐私，女房东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轻声地唿唤女儿的名字。

    「elisa，回来。」tave在叫小女孩。

    此时我沖小姑娘挥了挥手，她没想到我会突然打开百叶窗，她很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顺着她妈妈唿唤的方向，迅速滑着脚把车骑走了。

    游萸洗漱完过来，看到我猫在窗户那儿，她问我：「在看什么呢？」

    「你房东的小姑娘刚才在后院骑车呢。」我回过头来说。

    「哦，她很爱在后院玩儿。」游萸边说边往脸上拍着爽肤水，刚洗完脸的她，皮肤格外水嫩，简直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让我很想上去捏一下。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稍纵即逝，因为我发现昨晚的暧昧在早上的晨光中突然变得荡然无存，我们坦然自在的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

    「那我也去洗漱了。」看她忙着护肤，收拾东西，我拎着洗漱包出了卧室。

    洗漱完后，游萸已经在餐厅等我了，我们简单吃过早餐，就出了门。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房东夫妇也开门出来了，tave看到我和游萸这么大清早出门，她眼中闪烁出异样的神采，她跟我打招唿：「早上好，安，你昨晚在这里吗？」

    我容光焕发地说：「早，tave，是的，我昨晚在这里。」

    「哦，很好。」tave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她很显然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她刚开始应该是有点吃惊，但她无疑接受得很快，站在她身边微笑着的老公也是。

    我们和房东夫妇挥手告别，便出门坐车去了学校。

    到达学校主楼时，大批的学生赶着进大门，看样子踩点上课的学生比比皆是。

    我跟着游萸来到她上课的教室，教室里有二十几号人，金髮碧眼的偏多，但也有亚洲人和其他洲的人。

    教室是个中型教室，有社恐症的l国学生分散地很开坐在教室各处，我为了不影响游萸上课，坐在了教室的最后面。

    教授是个斯文的中年男人，非常温和，看得出来他很专业，他的课讲得自如熟练，让人如沐春风。

    上课的时候，游萸一直很认真，她不停地做着笔记，我则从头到尾都在看她的背影。

    一堂课下来，我发现l国学生都极为内敛平和，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倒是有一个e国和一个d国的男生显得有些嚣张，他们偶尔自说自话打断老师的课堂，然后在那里哈哈大笑，这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这些干扰游萸专心听课的臭小子。

    除了我这个旁听生外，我还发现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也在旁听，她时不时戴上眼镜在笔记本上记东西，我不禁感嘆，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两个小时的课终于上完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出了教室，那两个喧闹的男生嗓门依然很大，高声交谈着离开了，他们的表现让我想到了动物世界里的某种雄性动物。

    游萸整理好书包，来到教室后面找我，看到她放松下来的样子，我也跟着心情开朗起来。

    我知道她下午没课，所以我在上课期间已经把下午的活动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游萸本来要去自助餐厅简单解决一下午饭的，却被我一把拉着往学校外面走去。

    游萸被我拽着走，她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去哪里？」游萸问我。

    「去商场。」我头也不回，脚步不停。

    s市只有两个商场，一个在市中心，一个在郊区，郊区的这个离大学不算远。

    我们要去的这家近一些的商场叫茉莉园，商场造型很特别，它只有一层，呈t字型，但内部非常大，店铺的数量跟国内百货商场的数量不相上下。

    我在网上查了，茉莉园里有一家亚洲人开的chinabox，她家的中国菜评价还不错，我想带游萸去尝一尝。

    背着书包，我们沿着自行车道旁的小路一直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茉莉园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右边是一家电影院，我想先带着游萸吃午餐，然后带她去看电影。

    我现在除了想跟游萸度过每一刻美好时光外，别的什么都不想，我把我在国内的工作和家人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商场，里面人并不多，只有中心广场处有些家长带着小孩玩耍。

    来到chinabox，我和游萸各自点了两盒食物，里面有炒面，洋葱圈，还有各式各样不怎么中式的肉类，不过好在味道还挺不错，毕竟改良版的中餐也是中餐啊。

    点好餐后，我坚持要付帐，游萸实在没办法就依了我。吃完午餐，她便提出要请我吃冰淇淋，她说有家冰淇淋店是新开的，m国来的品牌，店员会边制作冰淇淋边表演。

    这迅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并不是因为我多么想看表演，而是我实在想像不出来，内敛的l国人怎么才能放得开来边制作冰淇淋边表演。

    点好了冰淇淋，我们开始排队，排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表演。很难得的，我看到表演的服务员还算自如，顾客们脸上的表情也很幸福，并没有出现我之前所担忧的尴尬。

 第35页

    我和游萸拿到冰淇淋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我一口都没吃就赶紧舀了一勺我杯子里的冰淇淋伸到游萸唇边，她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轻轻张开嘴吃了一口。

    看我盯着她一动不动，她问我：「你想尝尝我的吗？」

    「想。」我眼神里闪着光，充满期待。

    游萸拿起自己勺子，挖了一勺，递到我面前，我正准备张开嘴吃，眼睛的余光看到店外一个可爱的捲毛小男孩正盯着我看，我知道他也很想吃冰淇淋，我沖他笑了笑，得意地一口把游萸餵过来的冰淇淋吃掉了。

    等我美滋滋地吃完那口冰淇淋，再侧头一看，那个小男孩已经在地上打滚哭闹了，他妈妈涨红了脸很生气地在旁边站着等他闹完。

    在s市很难见到小孩哭闹，大部分小孩乖巧懂事，温和有礼，能看到一次小孩哭闹必定会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路人们虽然都看到了这个小男孩在哭闹，但大部分人并不在意，照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估计大家都不想给小孩的妈妈造成太大的压力。

    据我推测，这个小孩大概是因为看了我吃冰淇淋的眼神，所以跟他妈妈提要求，结果被拒绝了，于是他採取了极端措施。

    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小男孩妈妈有些始料未及，更加不知道始作俑者可能是我，我忙低下头眼神闪躲地吃自己的冰淇淋。

    游萸当时专心餵我吃冰淇淋，她并不知道我曾用眼神挑衅了那个小男孩，看我不说话便问我：「知之，你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决定掩饰过去。

    那个哭闹的小男孩，闹了一阵后，自己站起来跟着他妈妈走了，四周又恢復了宁静祥和。

    吃完冰淇淋，风波也过去了，我心情舒畅地牵着游萸的手出了茉莉园，往旁边的电影院走去。

    女孩子牵手在l国并不多见，无论男女，握手这种礼节性的行为更加普遍一些。l国人虽然大部分思想并不保守，也表达亲密，但在公共场合他们行为大都很克制，牵手亲吻拥抱并不多见，饶是如此，人们并不会对我们投以异样的目光。

    到了电影院，我们一下子从冷清的室外进到一个喧闹的世界。

    电影院的大厅里挤满了来看电影的年轻人，他们奇装异服，热烈地讨论着即将要上映的电影。

    看他们的服装，我能迅速判断出，这帮年轻人都是《加勒比海盗》的铁忠粉，一个穿杰克船长服装，戴着眼罩的小青年，手中握着大杯的可乐，怀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在排队，兴奋地和旁边的水手船员唠嗑。

    跟着大部队买好了电影票，我和游萸只买了饮料，游萸说刚才吃了冰淇淋，实在吃不了什么零食，我就作罢了，后来听她说这家电影院的爆米花是咸的，我更加不想吃了。

    时间到，领座员来带我们进了影厅，我们舒适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刚开始我和游萸看得很开心，电影是英文原版配音，下面是l语字母，对照着看非常有趣，因为很多英语单词跟l语单词相似，很好猜，还有些单词干脆就是英文的，因为不太好翻译过来，看字幕为看电影增加了不少乐趣。

    过了没多久，我就发现刚才那帮狂放不羁的年轻人开始表现出我不能接受的恶习，前排的几个小青年把脚翘得老高，搁在他们前排的椅背上，以至于我不得不在杰克船长的脸上看到两个不断晃动的鞋尖，这简直是有些败兴。

    后排有人在大声喧譁，他们时不时跟着电影里的情节大声笑闹和起闹，我明白这是s市很多年轻人的观影习惯，应该是平时憋久了，所以到电影院来宣洩一番，所以没有人对他们的行为加以制止，但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后面的电影因为陪着游萸看，我强忍着喧闹看完了。

    出了电影院，我问游萸：「觉得电影怎么样？」

    「挺不错的。」游萸边走边说。

    我忍不住抱怨道：「有几个小伙子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游萸笑着说：「碰上了没办法，这种电影就比较容易产生这样的效果。」

    游萸脾气比我好，我就没她那么好的忍耐力，不过既然游萸没事，我当然也无所谓了。

    「时间还早，去我家吧。」我不想送她回家，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好。」游萸同意了。

    我们坐着车一路聊着电影里的精彩片段回到我房子的所在处。

    在马路边下了车，我们走进了前院，快到大门处时，我发现我家门口站着个人，那人的背影看上去极为眼熟。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顿时心中一跳：「舒......舒慈？」

    「知之，你回来啦。」舒慈的眼神在我和游萸的身上扫了一遍。我因为忙着找钥匙，并没有牵着游萸的手，所以她不知道在我旁边的游萸是谁。

    游萸侧过头看我，等着我给她们介绍。

    我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紧张，舒慈杀了我个措手不及，我赶忙对游萸说：

    「游萸，她叫舒慈，我的大学同学。舒慈，这是游萸。」

    舒慈很主动地伸手，游萸反应过来后也伸手与她相握。

    舒慈说：「你好，游萸，你的大名我如雷贯耳。」

    舒慈一上来就把我暴露了，我耳根刷地红了。

    游萸一听她的话就明白了舒慈和我之间的亲密度，也知道了我之前应该经常跟舒慈提到她。

 第36页

    游萸跟舒慈握完手，温和地说：「你好，舒小姐。」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舒慈就好。你应该比我小一点儿吧？」舒慈这是打探人家的底细。

    「对，」我插了个嘴，「她还有半年本科毕业。」

    「嗯，你说过的。」舒慈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她这一笑，弄得我更加紧张，站在她们中间，我有着莫名的压力。

    第21章

    为了避免更进一步的不适，我赶紧去开了门，舒慈跟在我后面，游萸最后进门。

    舒慈进门后把客厅整个扫了一眼说：「知之，你这房子看上去不错啊。」

    「哦，谢谢。」我也不看她，忙着脱外套。

    大家一通忙活完，坐下聊天。

    我问舒慈：「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舒慈笑着说：「我在邻国出差，就顺道坐火车过来看看你，地址是找你妈问的。」

    我心中腹诽，我妈也太多嘴了，怎么能把我在l国的地址随便告诉别人呢。不过舒慈也不能叫别人，她和我当了多年好友，这我妈是知道的，所以我妈估计想都没想就告诉她了。要是我妈稍微有点脑子，就应该想想舒慈为什么不问我，而跑去问她要地址。

    舒慈看了我的表情，大概明白我在想什么，她也不理我，只对着游萸说：「游萸，你平时功课忙吗？」

    游萸答道：「不是很忙，主要是毕业论文需要花点儿时间。」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把游萸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舒慈的眼神很快地扫了过来。

    如果说舒慈刚才不是很确定我和游萸的关系，她现在应该是确定无疑了。她刚开始一直不问，大概是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但是我和游萸之间的亲密感是骗不了人的。最骗不了人的，还是我那颗时刻想向游萸靠拢的心，我心里的所有想法想必都通过我的肢体语言渗透出来了。

    舒慈还是装眼瞎，就是不把我和游萸当情侣看，只扯着我们拉闲篇。

    游萸还是非常注意的，她和舒慈不熟，所以不愿意在舒慈面前表现得太放松。

    「知之，你这次准备在l国待多久？」舒慈又问我话，简直就像个主持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还没决定。」我诚实地说。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国？」舒慈边说话边挪了一下桌上绿植的位置，「正好我们一起走。」她补充道。

    我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还没决定。」舒慈是服装设计师，和朋友开了个工作室，她那个朋友的老公财大气粗，资金充沛，特地出资让自己老婆和舒慈开工作室打发时间。

    舒慈对工作室相对上心一些，工作室多半都是她守着，业务基本上也是她在打理，她那个朋友时不时去晃一晃，找她聊天，偶尔也问问工作室的发展情况，但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管，舒慈也落得个清净自在，所以她时间上比较灵活，自主权也大。

    天渐渐黑了，舒慈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个季节天黑得早，暮色已经降临，窗外昏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但是我不敢问。

    倒是游萸看了看手錶说：「我该回去了，论文目前进展有些慢，我还得把书单上的书再捋一捋。」

    我没想到先提出要走的是游萸，我本来想给她做晚饭的，她此时要走，我心中一急，但舒慈不走，我也不能赶她。

    「吃完晚饭再走吧。」我见游萸站起来，赶紧挽留。

    「不了，你好好陪陪舒小姐吧。」说完她对舒慈温和地笑了一下，就去门口穿外套。

    舒慈也站起来了：「游萸，方便一起吃个饭吗？我请你和知之去市中心吃去。」

    游萸穿好外套，谢过舒慈说：「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去我打工的餐馆吃。」

    我没想到游萸会这么说，我还没来及说什么，舒慈马上追问道：「你在哪家餐馆打工？」

    舒慈很显然对游萸在餐馆打工这件事很感兴趣，游萸如实说了，并告诉她自己在那里当服务员。

    「那你l国语一定很不错。」看游萸伸手拿自己的包，舒慈接着说。

    游萸笑了笑，谦虚地说：「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说完她朝我看了看，意思是她要去开门了。

    我无奈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开门走了出去，我和舒慈没有穿外套，游萸让我们不要送了，她向我们挥手告别，然后背着包朝院子外走去，我一直站在门口，凉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

    「进来吧，人影都看不到了。」看到游萸转了个弯朝公汽站走去，舒慈把我拉了进来。

    我全身有点卸了力气，回头直直地问舒慈：「你住哪个酒店？」

    「我直接坐火车就过来找你了，没有定酒店。」舒慈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显得放松而舒适。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定？」我问她。

    「我就没打算定酒店。」

    我勐地抬头，瞪着她问：「那你住哪儿？你在l国还有别的朋友？」

    「别的朋友没有，只有你一个。」

    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我一直刻意不去那么想，但是她显然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我的阁楼只有一张床。」我有些不自然地说。

    舒慈面色怔了怔，似乎有些始料未及：「那行，我现在就定个旅馆。」

 第37页

    她这么说，我瞬间又有些内疚，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舒慈低着头在手机上一顿操作，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酒店订好了，在离这里不远处大概五百米的地方。」

    她说的这家酒店我知道，是家歷史很悠久的中世纪风格酒店，酒店的每个房间都在一栋独立的房子里，房子外面是木质的装饰，酒店以浪漫着称，很受情侣欢迎。

    她说完话后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在怪我不够义气。

    那我也没办法，她的出现有没有引起游萸的误会我都没弄清楚，我实在是不能再整出什么么蛾子来了。

    「陪我去酒店吃个晚饭总可以吧？」舒慈问。

    我确实不想做晚饭，反正也是要送她过去的，吃个晚饭也行，我答应了。

    我们穿好外套拿好包出门，来到酒店，舒慈先去办了入住，到了房间她放下自己的行李，转身看我。

    「你过来一下。」舒慈叫我。

    我不明所以地走到她面前，她突然伸手朝我的脸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一躲，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要守礼知距。

    「躲什么，别动！」她上前拽住了我，「头髮乱七八糟的。」

    她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短髮理了理。

    「我自己来。」我转身找到房间里的镜子对着理头髮。

    舒慈不理我了，她进了洗手间简单梳洗一下才出来。

    我能感到舒慈掩饰着淡淡的失落，也许是因为我刚才的避忌，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对她不够热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我这里确实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她有些不悦也在所难免。不过谁让她来的时候不提前打招唿，还破坏了我跟游萸二人世界的打算，没准她还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陪舒慈吃完晚饭，我匆匆走了，我要回去给游萸发信息，问问她书读得怎么样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喘匀气后我就给游萸打了个视频过去，结果被她拒接了。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游萸的简讯过来了：「知之，我现在正忙着看书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跟我通话，想让我不要打扰她，我有些憋屈，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回过去：「那你看吧，不要太累，早点休息。」

    她发了个「好的」表情过来，以示结束对话，我只能就此打住。

    第二天我准备出门去游萸学校找她，打开门却看到舒慈站在门口，她正准备敲门。

    舒慈看到我的架势便问：「要去哪里？」

    「出去转转。」我不想告诉她实情。

    「那正好，我也要出去转转，你陪我去早市逛一逛吧。」舒慈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似乎我的时间可以被她自由支配。

    我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昨天把她赶到酒店，今天再不陪她一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我只好说：「好吧。」

    早市在市中心一家博物馆的旁边，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很有生活气息。

    我们到达早市时，正是人多的时候。

    不大的市场顾客不少，每个摊位前都有很多人在挑选食材，人们迎着朝阳和摊主愉快地攀谈。

    每个人心情看上去都不错，脸上都挂着笑容。

    我们走到一家卖奶酪的摊位前，男摊主热情地招唿我们，询问完我们来自哪里后，他很高亢地说：「欢迎欢迎。」

    男摊主的英文虽然带有浓重的口音，但交流得很顺畅，一看就知道他经常招待来自不同国家的客人。毕竟这家早市是s市的特色，很多外地的游客都听说过它。

    我对普通的奶酪接受度还可以，但是口味很重的那些我有些驾驭不了，还是舒慈胆肥，她试了好几种口味重的，还大方地买了不少。

    男摊主笑逐颜开，他旁边一个朴实而温柔的妇人赶紧给舒慈打包，但她似乎不太懂英语，所以除了对我们温和地笑，她没有跟我们多交谈。

    幸好我跟着游萸学了些l国语，能说些简单的句子，所以两夫妇对我们亲切有加。

    买好了奶酪，舒慈和我跟摊主热络地说了再见，又往下一个摊位去了。

    「l国还是有一些人性格外向开朗的嘛。」舒慈边四处看边说。

    「那是，要不然怎么做生意招徕顾客啊。」我顺口搭话。

    逛到街市的尽头，我看到有个小男孩正在和一个比他更小的小男孩一起站着拉小提琴，他们的面前放着小提琴的盒子，盒子里有不少路人扔进去的零钱。

    这两个小男孩打扮得很体面，穿着西服，打着蝴蝶结领带，估计是出来挣点零花钱顺道练练胆子。

    我和舒慈站在旁边听了一小会儿，就各自放了些零钱进他们的琴盒。

    逛完了早市，舒慈心情很好，我一路上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在我身边的是游萸好了，下次一定要带游萸来逛一次。

    看出来我有点心不在焉，舒慈轻轻嘆了口气，我听到了，但是我没问。

    「知之，我下午就走了。」她说。

    「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以为她会多待几天，哪知道她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昨晚就定好机票了，所以早上找你逛一逛。我看你也不急着回去，就不等你了。」她转过身看着我，「这里的生活对我来说太单调了。」

    「哦。」我拖长了音调说，内心里有解脱和窃喜，也有一些内疚，我知道我不够朋友，不过我也控制不了我的内心。

 第38页

    听说她下午就走，我的情绪莫名地高涨了起来，声音也轻松欢快了许多，舒慈看到了我的转变，但她没有点破我。

    我问舒慈：「你还想去哪里逛？我再陪你逛逛吧。」

    她指了指不远处教堂旁边的石桥说：「去那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桥上站了不少人，有的坐在桥墩上聊天，有的围着一个给人画肖像画的小伙子看他画画。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

    我们走到桥上时，画画的小伙子已经画完了他手中的画，他的顾客是位和蔼的老先生，老先生拿着画乐呵呵地夸赞小伙子。

    舒慈扯着我上前，说：「能帮我们两个画一副画吗？」

    小伙子伸出两个手指，用流利的英语说：「可以，双倍价钱。」

    「没问题！」说完舒慈就坐在了小伙子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小小的没有靠背的凳子上。

    我没地儿坐，只好站在了舒慈身后。

    小伙子准备了新的画纸，开始认真地画轮廓，我看得不到舒慈的表情，只能看到小伙子运笔如飞。

    舒慈大概是坐累了，她微微地靠在了我身上，我承受着她身体的重量。

    半个小时候后，画终于画好了，我的脚也有些麻了，小伙子将画作递了过来，舒慈赶紧接过去，仔细端详，我不得不说这个小伙子把我们画得很漂亮，最主要的是他把我们的眼睛画得很有神采。

    我正准备付钱的时候，舒慈拦住了我：「还是我来吧，这画归我。」

    我收回了付钱的手，这画我确实不能要。

    拿到了画，舒慈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轻松地说：「好了，今天圆满了，我们回吧。」

    我陪舒慈回酒店收拾东西，她需要提前去机场，所以退了房间就打车走了。我没有送她去机场，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所谓。

    舒慈到了机场给我发了信息，说她还有十分钟上机，之后她又发了张照片给我，照片里是我们在桥上的那张画。

    舒慈走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联繫我。

    第22章

    舒慈这个小插曲终于结束了，我本来可以放下心去找游萸的，但是我胆怯了，我感觉游萸是有意要疏远我，她疏远我是因为有些生我的气，这我知道。

    我也知道，她生我的气，是因为心里真的在意了。我还知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是因为舒慈有意无意地挤兑她。

    她虽然性情温和，但她还是在乎我的，再加上现在我们还处在感情慢慢升温的过程中，所以她会胡思乱想。思及此，我有一点点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又让我惴惴不安。说到底，我还是不太了解游萸，在她那里，我总是缺乏安全感，我生怕不经意间一丁点的失误会造成日后天大的后悔，我必须防微杜渐，我坚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以前我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人，遇到游萸后我发现我的神经比以前敏感了些。

    我时时刻刻害怕失去游萸，害怕她会不要我，正因为这种害怕，我变得极为积极和主动。

    来不及多想，我赶到游萸的大学，在地下一层的储物柜室里找到了她。

    储物柜室非常大，里面说不清有多少排储物柜，但来存取物品的人不多，我找到游萸时她在靠里一排的位置里取包，附近没有别的人。

    我快步走了过去，叫了声她的名字就一把抱住了她。

    游萸有些猝不及防，还好我叫了她的名字，所以她虽然被吓到了，但也只惊恐了一瞬，并没有叫出声。

    她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把她楼得更紧。

    「对不起。」我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你不用说对不起。」她的话听在我耳内，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像在赌气。

    我知道有些话没法明说，也没必要挑明，我鼓足勇气说：「游萸，我想你。」

    她用手抵着我的胳膊想挣脱，她稍一使劲，我条件反射般地攫紧了她，低下了头，吻住了她，我有些仓皇有些急切，那一刻我的心像脱缰的野马，驰骋跳跃，桀骜难驯。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冲动，游萸刚开始有些软弱，忘了挣扎，等我吻她吻得更深了，她开始想躲避，可她越躲避，我追她追得越紧。

    等我松开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眼含泪水了。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用尽了我所有的真诚。

    游萸转过身，对着她的柜子，我站在她身后痴痴地想，我该怎么办。

    片刻，游萸忽地转身，投入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我。那一刻，我被惊吓到了，她转身的瞬间，我以为她会因为我的蛮横给我一个耳光，但她没有，她只是决定向我敞开心怀。

    我受宠若惊地搂着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她香香的秀髮，此刻我心中的大石轰然落下，在我的心湖中盪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游萸，游萸。」我不停地嘆息般地唿唤着她的名字。

    游萸把头埋在我的肩头，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我的唿唤，我以为她在哭，但是她没有。

    她再次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发现她眼中都是笑意，她说：「傻瓜。」

    虽然此刻我觉得我是真的不太懂她，但是她却让我如此着迷，如此心驰神往。

    「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我定定地看着她微微有些琥珀色的眼眸。

 第39页

    她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仰起下巴，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闭上了双眼，盖住了那闪着光的明眸。

    我也闭上了眼，但我精准地找到了她的双唇，轻轻地把我的唇覆上了她的。

    刚才那个吻有些急躁，有些没有章法，现在这个吻却是循序渐进的，轻柔温存的。

    游萸的唇很软，很甜，她吐气如兰，温润柔美，我像抱着珍宝一样对她百般呵护，我像品尝清泉一样，满心舒畅，对她的喜欢和爱意让这个吻变得百般缠绵千般动情。

    此时我听到旁边好像有人走过来，但很快那人看到我们后就悄声离开了，那人应该是不想打扰我们此刻的美好。

    我们就这么站着，吻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游萸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轻轻地挣脱了我，说：「我的脖子有些酸。」

    我嬉笑了一声，双手托起她的脸颊说：「游萸，谢谢你。」

    如果游萸问我为什么谢她，我会说，谢谢你在乎我，谢谢你包容我，谢谢你能喜欢上我，还谢谢你给我无上的欢喜的体验。

    但是游萸没有问，她心里都懂。

    看着游萸取好自己的物品，我从她手中抢过一摞厚重的书说：「让我来。」

    「我拿得动。」游萸伸手要帮我分担。

    「不，以后体力活我干。」我往侧边一躲，坚持到。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柔弱，给我几本吧，挺重的。」游萸转到我身前。

    我把我的小包递给她：「你帮我拿包就行。」

    「好吧。」游萸妥协了。

    我脸上荡漾起无法掩饰的笑意，刚才的那个吻实在是太意味深长了，那个吻是我慢慢套牢游萸的重要一步，只有和她越来越亲密我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正是有了这一吻，游萸开始慢慢地把她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心事向我一一袒露。

    我后来发现游萸原来有这么多伤心的往事和无法言说的难堪，她的那些过去我无法感同身受，无法全然理解，成长背景的不同让我难以想像她所经歷的一切苦楚。

    但是看她难过，看她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我的心就会跟着揪着疼，我向她发誓要让她以后的人生里只充满喜悦和欢愉，不再经歷任何痛苦。

    她曾经那么相信我，而我终究还是令她失望了，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和游萸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我越发乐不思蜀。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l国待了一个多月，再过不久就是国内的农历新年了。我知道我该抽个空回去一趟，再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国内的亲戚朋友时不时在我的社交网络上留言，催我赶紧回去过春节。

    我内心挣扎了好久，终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我不回去了，我要在异国他乡渡过我人生中第一个没有家人团聚的春节。

    娄琴听说我的决定后很震惊，她问我是不是要抛弃国内的一切，从此私奔了。

    我知道工作的事我确实荒废了不少，我本来信誓旦旦地要减轻娄琴的负担，结果这么快就食言了。

    我让娄琴聘一个助理，先顶一阵，她拒绝了，她说她搞得定，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暗中跟靳戈说，让他多帮着点娄琴，靳戈说他义不容辞。

    我叮嘱娄琴说，目前手上的订单处理好就行，暂时可以不拓展新业务，等我回去之后再说，她说行。

    我又问娄琴她领证了没有，她说她男友想先回去过春节，跟父母讨个好日子，再和她去领证。

    我嘀咕说，你这男朋友怎么这么拖拉，娄琴笑着说，他就是这么个人。

    一般情况下，娄琴联繫我，我就尽力地分点心神给她，她不联繫我，我也想不起来联繫她。

    我妈隔三差五打电话来责备我，说我不关心她，养个女儿养了个寂寞，我跟她说，我现在正处于人生的重要阶段，不容有失。她很愤怒，说我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认了，在我心里游萸的分量越来越重，大有要超过我亲爹亲妈的架势。

    游萸最近跑大学跑得勤，她和她的导师一直在商讨毕业论文的事，我知道这对她很重要，所以除了默默地做好后勤工作之外，我不敢特别打扰她。

    老实了几天之后，我忍不住了。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游萸。」我悄悄走到正在认真码字的游萸身后，轻轻从后面搂着她的脖子说。游萸正在桌前盯着电脑写论文初稿，被我搂着后，她不动了，手停在键盘上面。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游萸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她的头顶说：「你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我怕你跑得辛苦。再说，我也跑得辛苦。」

    我知道说她辛苦，她会说不辛苦，如果我说我辛苦，她就会为我考虑。

    「太快了，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游萸低低地说。

    我连忙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不快，我觉得刚刚好。见不到你，你知道我多煎熬吗？如果你觉得快，我就按着你的节奏来，只要你答应搬过来。要不这样，搬过来后，楼上的阁楼你用，楼下空间足够大，我用楼下，如何？」

    我看她还在犹豫，又说：「房租你愿意付也可以，我给你打个大大的折扣，你只需要付这么多就行。」我伸出手指跟她比划，这个价格既比她现在的房租划算，也不显得我吃亏。

    游萸看着我笑了，她问我：「你说话算话吗？」

 第40页

    我看她有了松动迹象，忙说：「需要我写个合租声明吗？我这就写。」

    我在桌子上乱翻，找纸和笔。

    「行了，别找了。我相信你。」游萸扯住了我。

    「那你来不来？」我追问到。

    「好，来。」游萸的回答让我喜极而泣。

    我赶紧去穿外套。

    「干什么？」游萸问我。

    「去给你搬家。」我边往身上套衣服边说。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游萸过来拉住我往脖子上缠围巾的手。

    「你也赶紧的，我怕夜长梦多。」我从衣架上取下她的衣服，要给她穿。

    游萸把衣服抢了过去说：「知之，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这个事我需要跟房东提前打招唿，她需要时间找下一位租客。我可以先搬一些东西过来，你不用太急。」

    「那好，那就这样，你那边的房子没退之前，这边不用给我房租。」我说，「但是你得尽快把生活用品搬过来，先住在这边，算是过渡，怎么样？」

    游萸把衣服挂回衣架说：「好，听你的。」

    我发现游萸虽然很有主见，但是个好说话的人，至少在我面前是。后来我还发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一耍无赖，多半都能争取到她的同意。

    游萸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她就跟房东说了一个月后退房的事，房东tave很难过，捨不得她离开，tave的家人也因为游萸要搬走而觉得惋惜，这让游萸内疚了好一阵子，还好有我不停地安慰开导她。

    我哼哧哼哧地帮游萸搬了好多东西到我家，乐呵地充当着搬运工，tave看到我忙进忙出，开玩笑地说：「安，你把我的房客抢走了。」

    我呵呵一笑说：「对不住了，你的房客以后就是我的了。」

    游萸搬过来后，住在阁楼里，我住在楼下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里。

    她刚来时坚持让我住楼上，她自己住楼下，免得麻烦，但我怎么会同意呢，到最后还是她屈服了。

    房子里有了游萸生活的气息，我顿时觉得每一天的日子过得都无比灿烂。

    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我拉着游萸商量今年的春节怎么过。

    国内社交网站上所有的人都在蠢蠢欲动，互相商量着春节怎么嗨，l国这里丝毫没有节日的气息，s市的同胞也不多，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游萸在留学期间一次国都没回，之前的几年都是和不回国的同学一起过的，她似乎已经很适应了。

    「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今年也不回去，咱们怎么过比较好呢？」我欢欢喜喜地挤在游萸身边问，她这两天因为要过年，所以稍微放松了一下，没有一直啃书本。

    「要不要开个派对？然后邀请房东一家和我的同学过来，这样热闹点儿。」游萸问我。

    我本来打算跟游萸二人世界的，但是她这么提议，我想了想，只要她高兴，我也没问题。

    我盘算一下说：「好，那我准备开派对的装饰品。」

    游萸拿起手机开始在网站上查找：「那我设计菜谱。」

    想着要和游萸一起主办派对，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心中有着莫名的兴奋。

    第23章

    那一晚的派对本来异常温馨和欢乐，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情况急转直下。

    大年夜晚上的派对，游萸邀请了房东一家和她任务小组的同学，还有几个平时跟她相熟的一起打工的朋友，一屋子有十来号人。

    食物主要是游萸准备的，有中式的热餐，也有不少西式糕点，饮品是我买的，有酒，有饮料，林林总总十几种放在吧檯处供大家随意品尝。

    tave一家先来的，她牵着她小女儿，笑容可掬地站在了门廊下，后面是她老公和儿子。

    今天的tave盛装打扮，她的齐肩捲髮披洒着，耳朵上戴着耀眼稍有些夸张的耳饰，显得温婉而魅力四射。我和游萸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唿，tave和她的小女儿elisa一起祝我们新年快乐。

    游萸接过tave手中的红酒，把她们一家人迎进了门。

    kasper和他父亲跟在两位女士身后进了门，他们两人个子都很高，进到客厅后瞬间就让我原本不小的房子显得有些狭窄，还好他们很快就坐下了。

    没过多久，游萸在大学里一起做任务的小组成员tatianna和emile来了，再然后几个和游萸一起打工的同事也来了，其中一个是她上司，一个很酷的女人，叫bente。

    人来齐后，屋子里气氛逐渐热烈，大家互相聊着天，讨论着这个对她们来说很特殊的新年，游萸站在屋子中间为她们解释中国新年的来歷和意义，大家都露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

    我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游刃有余的游萸后，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赶紧对大家说：「各位，这位是安知之，你们也可以叫她ann。」

    tave的小女儿elisa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跳边嚷嚷：「这个我知道，她是游萸的女朋友。」

    「对，ann是我的女朋友。」游萸大方地说。

    得到认可的我趁势在游萸脸上亲了一口，大家开始起闹。

    游萸侧过脸眼里闪着光看着我，我看得出来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把所有的食物都摆上了餐桌，桌上用的大部分是中式餐具，大家围坐一圈看着各式各样的菜品，莫名地兴奋。

 第41页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米饭，客人们大多不会使用筷子，只好抄起叉子和勺子去不同的盘子里分菜。

    看着她们纷纷把桌子中央的盘子端起来，往自己的碗里分菜，我在一旁需要强忍住才不会笑出声。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分完一轮菜，可以开始品尝了。

    tave正在享用她的木须肉，她叉起一块木耳问：「这个叫什么？」

    我连忙解释到：「这个叫muer，翻译过来有个很好笑的名字，叫woodenears，但它实际上是一种fungus。」

    tave大惊失色：「什么，这是一种真菌。天啦，我可不敢吃。」

    看了她的反应，我哈哈大笑说：「这是可以吃的菌，对身体很好，里面的维生素非常丰富。」

    tave并没有被我说服，她丈夫davi坐在旁边勇勐地说：「我试试。」tave的老公用上了筷子，他费力地夹了一筷子木耳举得老高，生怕它掉下来了，然后仰着头够着把木耳吃到嘴里。

    「怎么样？」tave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认真地咀嚼。

    「嗯，不错。」davi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他的肯定也鼓励了他儿子kasper，kasper也试着吃了一块，其它人也跟着逐一尝试，接着就是全员点头。

    小小的elisa在父母的投餵下也战斗力惊人，看样子中国菜还挺合她的胃口。

    我也不甘落后，手中的那双筷子从头到尾就没停过，放眼一看，整张桌子上数我吃得最积极，也最娴熟。

    吃得最少的是游萸，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大家聊天和介绍菜品，中途还起身去烤箱取过两次菜。

    我坐在她旁边，怕她饿着，偷偷往她碗里夹了两次菜，我每次夹完，她都会很快吃掉，这让我很是受用。

    大家本着坚决不浪费的精神，非常热情地把满桌子的菜扫荡一光，在众人的帮助下，我和游萸匆匆地把餐桌清理完然后便开始放音乐，气氛变得越来越放松。

    tave对游萸说：「yu，我之前偶尔听到你在房间里吹笛子，今天是你们的传统节日，你方便表演一次吗？」

    众人听后，忙一起起闹，要游萸吹奏一曲，游萸很大方地同意了，她上楼去取了她的笛盒来。

    游萸从笛盒里取出笛子，她告诉我们她要演奏的曲子叫《佳人伴孤灯》，之后她检查调整了一下笛膜，试了试音就瞬间进入了状态。

    笛声刚响起，我的心就被攫取了，过了几声之后我的眼泪就溢满了眼眶，我没想到游萸的笛声如此动听，扣人心弦。

    本来欢快的笛音在我听上去却美得催人泪下，我顾不得看其他人的反应，只盯着游萸投入的脸看，她低垂的眼眸，她灵动跳跃的手指，还有她髮丝恰到好处衬托的情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了。

    一曲终了，大家疯狂鼓掌，我后知后觉地也跟着鼓了起来。

    游萸向大家微一鞠躬，便将她的笛子收进笛盒里。

    表演结束，众人闲聊了一会儿，tave一家起身告辞，tave的小女儿elisa已经困得东倒西歪，我和游萸把她们一直送到车边，才挥手告别。

    回到家，派对的后半场更加热闹，无拘无束。

    游萸的同事和朋友来自五六个不同的国家，于是各国音乐开始轮番上阵，大家随意点歌。tatianna放了一首e国歌曲，这首歌很耳熟，我小时候在电视上听过，游萸也会，她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tatiana用e语唱了几句后，就要求游萸跟她一起合唱，游萸答应了。

    游萸和tatianna随着音乐一起唱了起来，两人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唱着相同的曲调，到了高音部分，tatianna的声音开始颤抖不稳，而游萸稍微用了点假声唱了上去，她唱完后简直有一种余音绕樑的感觉。

    tatianna惊嘆道：「哇，你唱得太美了，这首歌用你们的语言唱出来实在太动听了，你好棒，游萸。」

    我在旁边得意至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游萸唱歌这么好听，我自己其实是个典型的五音不全。想起来我每次唱歌都扯着嗓子，像是要断气似的，我就有些自惭形秽。

    派对进入最热烈的阶段，大家开始随着音乐起舞，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咚咚咚！敲门声一声重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我和游萸互相看了一眼，我们邀请的人都来了呀。

    大家并没有停止跳舞，我听到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开门，警察！」

    游萸疑惑地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说：「没事儿，别怕，有我。」

    我穿过人群朝门口走去，游萸赶紧跟在我了身后。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我把门打开。

    门外的女警稍显蛮横地把门一推，迈着外八字，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个牛仔帽，径直往里走。

    女警虽然态度蛮横，却不是那种粗壮结实的类型，相反她身姿曼妙，个子高挑而挺拔。

    我和游萸越发觉得此人奇怪，关上门我们跟着她往里走，我稳住声音说：「请问......」

    此女走到客厅中央，陡然扬起手，把帽子戴到头上，指了我们一圈人说：「你们被捕了，罪名是......」

    说到罪名两个字，她忽然停住了。

    我紧张地只咽口水，莫不是刚才我们太过喧闹，隔壁邻居报了警？

    「你们的罪名是不够嗨爆！」

    「什......什么？」我顿时一脸蒙圈，我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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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bente一脸神秘莫测地笑着，她顺手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海洋艺术灯和窗台上的蜡烛照明。我在微光中看向游萸，游萸朝我耸耸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音乐响起来！」穿着警察制服的美女喊了一嗓子，bente把刚才暂停的音乐又打开了，并把声音调高了一度，幸好我的房子跟两边的房子有些间距，再加上窗户隔音效果还不错，所以音乐大一些也应该不会太过扰民。

    只见制服美女开始抽她脖子上的领带，抽完后举起来绕了一圈，直接向空中抛去。

    此时的我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ente在众人的喧闹身中，挤到我身边说：「ann，这是我送给你和yu的新年礼物，你喜欢吗？」

    我大窘道：「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刚说完，制服美女已经舞到了我身边，她顺着我的脖颈摸到了我的肩膀，我全身一麻，下意识地看了游萸一眼，只见游萸笑嘻嘻地看着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恨得牙痒痒，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恶狠狠地想：「你先乐呵着吧。」

    制服美女雨露均沾，跟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来了点儿小小的暧昧，跳了一会儿性感热舞，制服美女身上的衣着变得越来越清凉，完美曲线暴露无意。

    有几位女士还用咸猪手不客气地和制服美女互动，并在她的衣带处塞上卷好的钞票。

    bente拿出一盒烟，问了一圈，我取了一只，正犹豫着要不要抽时，我发现游萸手上已经有一支了，而且bente已经帮她点燃了，这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

    我平时偶尔会抽一两支，但多半是为了应酬，尤其是碰上会抽菸的女客户邀请我时，我会陪同抽一下，这样谈生意比较方便，但我没料到游萸也会抽。

    其实，在我跟游萸相处的这么多年里，那是她唯一抽菸的一次。

    看到游萸手中的烟，我突然被她的神情魅惑了一下，我喜欢这个时候的游萸。

    我穿过众人走到游萸身边，问她：「你......会抽菸？」

    「我不会。」游萸坦诚地说。

    「那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我不会吸到肺里的。」她跟我保证。

    看着她精緻的脸，我魔怔了，我抬起她手中的烟，低下头把我的菸头落在了她闪烁的菸头上，我狠吸了一口后点着了我烟，然后很邪性地仰头把烟吐了出来，斜着眼看她。

    游萸知道我在耍酷，强忍着不笑出声，她把烟放在唇边，很认真地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很快地唿了出来，看她那么一本正经地吸菸，我莫名地觉得她拿烟的样子很淑女，我爱死这个女人了。

    游萸意思着吸了几口烟后就把烟灭了，放进了菸灰缸，她刚一转身，就撞上了身后的我，我身子倾过去，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彼此的菸草味唿吸相闻，暧昧而美好。

    喧闹的派对进行到了尾声，喝多了bente和制服美女相拥着跟我们告别，其她人也都有些微醺，大家走到玄关处取自己的外套和包，我和游萸作为主人保持了必要的清醒，与众人一一告别。

    关上门，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没等游萸往屋里走，我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游萸，在她耳边说：「游萸，我今天实在是太开心。」

    「我也是。」游萸也环抱着我。

    我低下头去找她的唇，这时客厅里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我们的胶着。

    我只好松开游萸，让她去接电话，我怕是刚才出去的人掉了东西，或者有什么别的急事。

    游萸在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我跟过去时，看到她看手机屏幕的瞬间身子僵了一下。

    她并没有马上接起电话，而是很挣扎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过了几秒，她终于接了起来：「喂，妈。」

    妈？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国内差不多是早上七点多，也就是大年初一了，难不成是她妈妈想她了？

    但是看游萸的神情，她似乎跟她妈妈不是很亲近。

    游萸转过身对我做了上楼的手势，就低着头悄声对电话说：「妈，你稍等一下。」

    我看到游萸匆匆地上了楼，我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转悠，等着游萸打完电话下来。

    我本来不想偷听的，但我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我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打完电话。

    楼上游萸微弱的声音停了，可是她一直没下来，我又等了十分钟，我很确定她应该是打完电话了，但她还是没下来。

    我试着喊她的名字，没有回音，我站在楼梯下面往上看了看，楼上没有动静。我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往上走，走到楼梯口时，我看到游萸躺在床上，我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下楼去，却看到她的被子动了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游萸是躲在被窝里抽泣，我的心勐地被揪了一下疼痛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刚才那通电话并不愉快，她肯定受了委屈。

    我走到她床边，跪在她床头处的地毯上，轻轻唤她的名字。

    游萸把头埋在被子里，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哭泣，此刻的我感觉她的伤心快要把我淹没了。

    第24章

    我就这么跪在游萸的床头，一直等到她慢慢平息下来。

    我轻轻地扒开她头部的被子，她的脸露了出来，上面还有泪痕，我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一点点拭干她的眼泪。

 第43页

    我擦她的眼泪时，她的眼睛一直微微闭着。擦干她的泪后，我俯身去吻她的眼皮，她的眼皮很嫩，那种柔软的触感直达我的心底。

    她轻颤的眼皮和睫毛扫着我的唇，让我捨不得离开。

    亲完她的眼皮，我看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于是大胆地接着亲她，我亲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鼻樑，然后往下吻住了她的唇。

    游萸的唇很软很有弹性，那种感觉很美妙。尽管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游萸还很脆弱，还有些伤心，我还是想抚慰她的心灵，吻着她饱满的唇峰时，我开始心猿意马，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

    我搂紧了游萸的脖子，加重了吻她的力度，我暗示她回吻我，她也渐渐的有了回应。她回应地很温柔，只轻启朱唇，缓缓地润泽我，让我的灵魂似乎出了窍，飞到了不知是哪里的云层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吻越放不开她，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微微有些挣扎，我才放过她。

    「游萸，游萸。」我唿唤她，「我......我爱你。」

    她睁开了眼睛，眼里再次充盈了泪花。

    「谢谢你。」她嘴唇微动，用很轻柔的声音说，我知道她的情绪还有些压抑，无处释放。

    我痴痴地看着她，把拇指搁在她唇边轻轻摩挲，犹豫了一下，我下定了决心似地问她：「游萸，能告诉我你什么伤心吗？」

    「我......说不出来。」游萸很诚实地回答，她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

    我明白，她不是不想告诉我，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告诉我。

    我试着引导她：「是因为你妈妈吗？」

    「嗯。」她点了点头，我的拇指随着她点头抚摸着她的唇角。

    「你妈妈不是打电话祝你新年快乐吗？」我又试探着问。

    「不是，」游萸摇头，「她是打电话来责怪我的。」

    「她为什么责怪你？」我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她......她怪我给我哥儿子的压岁钱太少了。」游萸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的声音里有了些颤抖，接下来她又开始默默流泪。

    现在我明白了，她有一个偏爱儿子的妈。

    可能是因为时差，她妈是一大早才看到游萸打过去的钱，就发怒了，所以打电话来质问她。

    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独占着父母的爱，有时会任性跋扈，所以我无法理解游萸作为家里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哥哥应该都是疼爱妹妹的，但是在游萸这里彷佛不是。

    看她再次伤心，我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边，一把把她搂进我怀里。

    她把头埋在我胸口接着流泪，想到伤心处偶尔会抽泣一下，我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我就这么一直搂着她，不说话，过了半晌，游萸开始告诉我她家里情况。

    她比她哥哥小三岁，是她父母意外怀上的，当时她父母本打算不要的，因为他们觉得家里有一个儿子就够了，结果医生说她妈妈的身体不适应打胎，只能生下来，于是这个世界才侥倖有了她。

    游萸说在她的印象里，她母亲似乎一直没有给过她多少笑容，她父亲一年四季忙着出差，偶尔回家还对她特别严厉，她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挨了不少父母的打。

    相反，他哥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资源都倾斜到他身上，他哥哥学习成绩也好，很得父母欢心。

    游萸小时候胆子小，不自信，也很拘谨，学习成绩也不好，在家里她觉得自己存在感很弱，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我很羡慕我哥哥，我父母给他买最好的衣服和最贵的学习资料。」游萸缓缓地说，「小的时候，我老跟在我哥后面，跟他学习，把他当成榜样。刚开始他对我还可以，后来慢慢长大了，他开始不搭理我，斥责我，嫌我拖累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见连我哥哥都对我不好了，我父母更加忽视我。到初中的时候，我努力学习，用我哥剩下的学习资料奋发图强，终于把成绩提了上去，后来我还考上了一个不错的高中，但我的父母似乎并没有多高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时常很拮据，所以他们并不乐意继续供我。

    「我哥考上了省里排名第一的大学，我父母脸上有光，在亲戚朋友面前总是不停地炫耀。对于我上不上大学，他们不是很在乎，他们言语中总是透露出希望我早点嫁人，但我不屈服于命运，也考上了大学。

    「喜欢我的亲戚朋友和邻居都为我高兴，我父母碍于面子还是付了我的学费。为了不看父母的脸色，我上大学后一直省吃俭用，半年后就开始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大二结束后我获得了一个机会，就是来l国完成大三和大四的学业。l国的教育是免费的，但我要负担自己的生活费，所以我来了后也一直在打工。

    「幸好l国这里对学生打工政策很优惠，税点很低，所以我生活才有保障。我父母很少过问我的生活，他们见我没有跟他们要钱，他们也落得减轻负担。我哥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因为他在大学时让自己的同学怀孕了，所以趁孩子没出生就赶紧办了婚礼。

    「每年我妈过生日我都会打些钱给她，过年我也会给我哥的儿子打压岁钱，每年都会比前一年多一些，但是今年我似乎没有达到我妈的期望，所以她很直白地表达了她的失望，她的语气很糟糕。也许是因为我今晚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大喜之后遭受挫折，有些大悲，以至于所有的委屈突然爆发了。」

 第44页

    游萸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最后她不说话了，阁楼上一片沉默，听完了她的故事我的心有点绞着疼。她沉默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懂了，一个被冷落的孩子人生中一定有很多苦楚。

    我胳膊用上了些力，紧紧地搂着她，我动情地说：「游萸，以后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游萸没有回答，我知道她缺乏安全感，她不敢轻易地奢求任何东西，她怕失去。

    「你不相信我？」我有些不甘心，低头问她。

    「我信你。」游萸说，她用脸蹭了蹭我，像一个小动物。

    她话音一落，我心中就泛起一股暖流，她的话就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伸手轻轻扳起了她的下巴，再此吻上了她的唇。

    在吻她的间隙，我不停地反覆地说着：「相信我，游萸，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

    我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像洪流一样淹没了我，我不管不顾地一勐子扎了下去，在洪流中我紧紧地拽住了游萸，决定这辈子都不松手。

    我胡乱地吻她，手也开始不老实，我慢慢地试探，想要一个答案，我感到游萸在回应我，于是我决定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更加亲密，我要她彻头彻尾全身心地属于我，我终于得偿所愿。

    第25章

    清晨我下楼的时候，游萸已经在洗手间里洗漱了。

    我走进洗手间抱着她的腰，闻着她头髮的香味，游萸僵硬着身子有些紧张，我知道她应该是害羞了，不知道该给我什么反应。

    看她擦好面霜，涂好润唇膏，我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笑眯眯地看。

    她终于肯跟我对视了，我的眼睛不经意往下扫了一下，我顿时大吃一惊。

    游萸看到我的眼神，下意识地把领子紧了紧。

    我心中有些自责，又有些小得意，都不知道该怎么疼爱她才好，我把她搂进怀里说：「游萸，我很高兴。」

    「我也是。」游萸靠着我说。

    抱了好一会儿，我拉着她的手，走出卫生间说：「来，我做早餐给你吃，你坐好等我。」

    游萸走到餐桌旁坐下，看我到厨房去瞎忙活。

    这一天的早餐格外丰盛，我烤好面包，拿了黄油，花生酱和草莓酱，端了过去，又去沖了两杯咖啡，削了两个苹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送了过去。

    「够了，这么多快吃不完了。」游萸见我来去了好几趟忍不住说。

    「没事儿，你加油吃，吃不完还有我呢。」自打游萸搬过来后，我的胃口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每次她做的菜，我都能包圆，仿佛饿死鬼附身。

    这一天的早餐，游萸吃的比平时多了一点儿，她把我放在她面前的食物都吃完了，大概是真的饿了。

    吃完早餐，游萸要帮我收拾，我阻止了她：「放着我来。」

    三下五除二的我收拾了桌子，又跑到厨房一顿洗涮，折腾完，我出来一看，游萸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学习了，她旁边还翻开了两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我算了算日子，离她最后交论文还有不到三个月，她的时间确实有些紧。

    看着她微微皱着眉头进行深度思考，我决定不打扰她，我只盼着她能赶紧顺利毕业，我好带她回家。

    我窝在沙发上查邮件，回邮件，正回着，邮箱突然提示有新邮件进来了。

    我点开一看，是娄琴发的，信中她用很谨慎的语气跟我说公司有几个项目出了些问题，我看了她的信，心里没来由地一沉，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我说不清为什么，我只知道以前我的合作商很少出问题，即使出问题也很少一起出问题。

    这次的事情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简单，我赶紧给娄琴发邮件，让她先稳住，跟合作商先好好谈，我尽快接洽他们。

    回完邮件，我关上电脑，危机意识让我勐然间意识到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生意的事，这难不成是对我不关心工作的一次警告。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后悔，因为我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了我认为最宝贵的人上了，而这个人值得。

    「知之，在想什么呢？」我的头顶传来游萸的声音。

    我迴转头，看到游萸正站在沙发后笑着看我，我说：「没事儿，在想你忙完了没有。」

    「对不起，我刚才看书看得太入神了。」

    「理解，你要赶着毕业论文嘛！」我伸出手，游萸自觉地把手放在我的手掌中，我顺势把她从沙发后面牵到我跟前，然后抱着她坐到我腿上。

    游萸怕压坏了我，自己用脚微微垫着撑了点儿力气，我虽然不是大力水手，但我体质天生很好，所以她其实完全不需要为我担心。

    我搂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肩膀侧面的秀髮里问：「你论文写好后，拿了毕业证书，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满心期待着她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你回国呗，但她却不是这么回答的，她说：「我准备申请一个一年的续签，这个签证是供留学生在这里找工作的，我想试试看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如果能积累一些在l国的工作经验，对以后的发展应该会很有帮助。」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瞬间往下跌了一丈，我一厢情愿地在那里规划，却完全没想到她还有别的选择。

    我当然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决定，但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违心地说些什么。

 第45页

    游萸见我没说话，她用手摸了摸我的耳朵，揉着我的耳垂问我：「为什么不说话？」

    「游萸，」我有些艰难地说，「我怕失去你。」

    「你都在想什么呀？」游萸有些吃惊地看我，「你不会失去我的。」

    我的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说：「游萸，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她抚摸我的头髮说：「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没有什么可以拴住游萸的，我只能凭着我赤忱的一颗心，我如此地依恋着她，以至于根本没意识到我其实比游萸大好几岁，我应该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让她一直给我信心。

    国内的事情让我开始忧心，游萸的事情我也放心不下，此时的我进退维谷，但我必须赶紧下定决心解决问题，防止事态失控。

    下午游萸去大学里见她的论文导师，这是她提前跟教授约好了的，我坐在没有她的房子里，心里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熬到她回来，我的心才被逐渐填满。

    她不在家的这个下午，我想了很多，见她回来，我没有起身，而是朝她伸出了双臂，她看到我的表情后慌忙放下手中的物品，坐到我身边问我：「知之，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到了真正开口，又顾左右而言它：「今天见教授还顺利吗？」

    「嗯，顺利，」游萸说，「教授是个温和的人，他给我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我知道她的论文指导教授是个y国人，五十来岁的样子，但头髮已大半白了。我之前陪游萸去见过他一次，当时我没有进他的办公室，他们谈完后，在办公室门口又聊了几句，我默默地站在旁边听，教授看到了我，他朝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当时听了教授和游萸的谈话，我就知道这位教授很认真负责，游萸一定受益匪浅，我也知道，游萸的毕业论文一定不会差。

    「游萸，加油！」我捏了捏她的手说。

    游萸见我神色有异，便轻声问我：「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她都看出来了，我再掩藏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下定决心告诉她实情：「游萸，我得尽快回国一趟，公司有些紧急事情需要处理。」

    「哦。」游萸哦了一声之后，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她既没有催我回去也没有表现出挽留之意。

    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搞不懂游萸的心思，她向我表达出来的情感总是恬淡自然，不疾不徐，似乎她觉得本应如此，但这一切在我看来却总觉得不够，她显然没有我那么痴缠，她依然能游刃有余，而我却不能。

    但我又怎么捨得怪责她呢，我怪责她不是会把她越推越远吗？

    之后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她似乎默许了我的离开，我自顾自地收拾了行李，吃完晚饭后我开始犹豫今晚到底是上阁楼去还是在客厅旁边的小房间睡觉。

    晚上快十一点了，游萸照例在挑灯夜战，我在沙发上反覆研究娄琴转发给我的几封合作方的邮件，越看我心里越乱，我回头看了看游萸的身影，她依然很投入地在电脑上敲字。

    夜已经深了，我不由地打了个哈欠，游萸大概是听到了，她回头问我：「困了？」

    我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她，于是说：「还好。」

    尽管如此，游萸还是收拾好桌面上的文具，关上了电脑。

    做完这一切，她去卫生间洗漱，之后默默地上了阁楼。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就只好也先去洗漱了一番，洗漱完我站在了一楼楼梯脚处发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愣怔了片刻，我看游萸一直没有反应，只得转身关好客厅的灯，去了客厅旁边的小房间躺下了。

    不知怎么的，我有些疲累，躺上床没多久，就迷迷煳煳地陷入了睡眠。

    朦胧中，我似在梦中，我感到有人躺在我身侧，我第一反应那人是游萸，后来想了想也许不是，也有可能是蒲松龄笔下的狐女或者多情的女鬼吧，我的脑子混沌不清，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迷濛中我翻了个身，但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对面的人与我唿吸相闻，我想，睁不开眼试着说话总行吧。

    「你是狐狸吗？」我嘟囔道。

    「不是。」这声音好熟悉。

    「那你是女鬼？」问完这话，我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拿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那手是温热的，我放下心来，还好不是鬼。

    唉，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做梦竟然能做得如此真切，此刻软语温存就在身侧，我只愿长睡不愿醒。

    我心想，狐也罢，鬼也罢，梦也罢，在手上的就不能放手，我摸着我脸上的那只手，顺势把人搂进怀里，死死地抱着，接着睡觉。

    就这么着，我睡了踏实的绵长的觉，早上醒来，天已大光。

    我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便知道昨晚确实只是一场梦。

    晨光打在脸上，我突然有些后悔和懊恼，为我昨天的小气感到愧疚，我意识到有些话要沟通才好，憋在心里反而是一种阻隔。

    我坐起来，试着喊了两声：「游萸，游萸。」

    没有回音，我爬起来，光着脚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有人。

    我想她大概是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了，她昨天似乎提过这事。

    我的脚不由自主地把我带到了上阁楼的楼梯，我慢慢地一步步往上走，昨天没有下定决心上去，今天还是忍不住想上去看看。

 第46页

    走到阁楼上，我以为会看到叠得整齐的被子，冷不丁却看见她床上被子没叠，枕头处还露出一丛黑黑的长髮，我的心脏顿时吓得差点蹦了出来。

    昨晚不该胡思乱想什么狐女，女鬼的，陡然的一眼，我真以为是电视里的女鬼出现了。我捂住胸口，极速喘气，我被吓得不清。

    我仔细辨认，终于确认了躺在那里的是活生生的游萸，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心中纳闷，她这个点儿怎么还在睡觉，难不成是生病了，不舒服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走到她床头，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

    她轻嗯了一声，慢慢有要醒转的意思。

    我忙收回了手，她还是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迷濛着双眼看我。

    我看了看她秀气而多情的眼尾，一时间有些心思不属，她这样子可不就像一直刚刚甦醒的小狐狸。

    「你醒啦？」为了缓解尴尬，我开口问她。

    「嗯。」她的语调有些慵懒。

    「几点了？」她问。

    上楼前我看过时间：「九点多了。」

    「啊？九点多了？」我估计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到这么晚。

    「昨晚没睡好？」我问她。

    「嗯，没睡好。」她的声音既细又柔，似乎还带点埋怨，我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我定了定心神，问：「为什么没睡好？」

    「还不是因为你。」游萸的话很少说得这么直白，说完她眯起眼睛对我笑，我顿时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我直觉她有话要说。

    我假装镇定：「我又没干什么，怎么怪到了我头上？」

    「你没干什么？」游萸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你差点憋死我了。」

    「啊？」什么情况，我到底干什么了？

    见游萸不接话，我瞬间明白过来，我问她：「你......昨天晚上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我以为我在做梦。」我老实回答。

    「唉，」游萸微微嘆息，「你梦里把我捂得特别紧实，我只能勉强透气，忍了大半夜，你才松开。我看天色有些微微亮了，才上来补觉的。」

    原来如此，我此刻虽心生内疚，但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我强自控制自己要翘起来的嘴角问：「为什么下来？」

    「昨天我等了你半天，见你自己去睡了。我心里有些难受，就下楼找你去了，哪知道，一去就被你钳制住了。」看着还躺在那里的游萸嘴唇一张一翕地讲述，我心中极为熨贴，我发现她躺着的时候，更容易流露真情。

    我不要求更多了，她心里是愿意跟我亲近的，我很知足了。细思起来，是我不对，是我老是求全责备，老自顾自地去设定节奏，既不考虑她的个性，也没考虑她的感受。

    我本来应该跟她说对不起的，但我知道说这个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想用实际行动去向她证明，我会配合她的节奏，去慢慢磨合，去融合那些我们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的完整的自我。

    我低下头，和她接了一个长长的缠绵的吻，一吻结束，我说：「游萸，这次回国，我会快去快回，你安心写论文，我会想你的。」

    「好，祝你一切顺利。」游萸温柔地说。

    第26章

    我没想到，我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的别离。

    让我下定决心登上回国的飞机是我父亲，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听上去很严肃，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但我猜到肯定不是家事那么简单。

    下了飞机，我没有去公司，而是赶着去了父母家。

    我妈在家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后，她露出了假装出来的镇定的笑容，我知道她心里应该有事。

    我进了门，把箱子顺到一边，走进客厅去跟我爸打招唿。

    我爸妈似乎并没有急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他们只是跟我唠家常，问我在l国过得怎么样，我们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好一会儿。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围坐在餐桌旁，菜餚依然丰盛，我妈给我盛了一碗汤，她说是她最近在视频网站上学的，多喝对皮肤好。

    我低头抿了一口汤，实在忍不住了，我抬头看向我爸：「您公司还顺利吗？」

    「啊，」他咳嗽了一下，神情不变，只是语速放慢了一些，「有点事情，不过不着急，等你明天休息好，倒好时差，咱们慢再说。」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更加悬了起来，我是个急性子，在游萸面前我比较收敛，但在父母面前我比较随性。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说：「爸，您给我透个音，别让我一直紧张啊。」

    我爸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我：「你公司是不是最近有几个合作项目出了问题？」

    听他这么一问，我心中一惊，难不成是我的事已经影响到了我爸的公司，我老实说：「是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会同时出问题？」看样子我爸是要在我身上找原因了。

    我好长时间没有管公司的事，说实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这么问，我也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l国合作项目呢，进展如何？」

    「那个还行，没什么问题，他们信誉度很好。」其实l国的项目，游萸一直有帮我看着，所以没有出什么问题。

    「嗯，」我爸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小知，你那几个出问题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最近都找过我，他们想结束跟公司的合作，有消息说最近一直有人在跟他们谈，要拉他们走。他们跟我的公司也有几个大的合作项目，他们的业务对公司很重要，如果他们真的走了，你我的公司必然都会损失惨重。」

 第47页

    我的很多资源都是我爸介绍给我的，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我特别费心，但目前唇亡齿寒，我得赶紧想办法。

    「爸，您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我决定先分析问题源头。

    我妈瞪了我一眼说：「你爸这么会处世的人，怎么会到处得罪人。」

    言下之意，那个到处得罪人的人是我。

    我绞尽脑汁使劲想，我和我的合作人也处得不错啊，而且我人都不在国内，怎么得罪人？难不成人家是因为我冷落他们，对我有意见？这个也不至于啊。

    「也不是我呀。」我有些茫然地说。

    「唉，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爸决定先结束这个话题，「都好好吃饭，家里咱们不谈工作的事。」

    我妈递了个眼色给我，示意我赶紧吃饭。

    这顿饭潦潦草草地吃完了，我陪父母勉强地聊了会儿天，就起身回去了。

    旅途劳顿，我脑子有些转不太动，我还想回去跟游萸稍微聊一聊。

    我这会儿心里有些乱，我需要让游萸给我一些平静。

    回到家，我看了看手机上l国时间，估计游萸这会儿应该有空，我打通了她的电话。

    「餵。」她的声音很柔和，我瞬间觉得满腔的躁郁散去了一半。

    「游萸，我回到家了。」我先汇报了情况，然后又忍不住说，「我好累啊。」

    游萸大概从我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她说：「那你待会儿早点休息，不要聊太久。」

    「我不是身体累，我是心里累。」明知道这样会增加游萸的负担，我还是想跟她倾诉。

    游萸很有耐心，她问我：「是因为工作吗？」

    「嗯，跟工作有些关系，也因为别的。」我说，「我发现我对国内的一切似乎不是那么热心了，所以要去处理一些问题时，我就很抗拒。」

    「可以理解。」她说，「慢慢来，等弄清楚情况再从长计议，你可以的。」

    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相信我，她如此相信我，我就不能轻易逃避，我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她现在还要写最重要的毕业论文。

    想到这里，我决定收起我的牢骚，给她一些正能量：「谢谢你，游萸，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的，你也好好写论文，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好，我会努力的。」光听游萸的声音我就能想像出她专心和我说话的神情。

    接下来我问问了她的论文情况，我们又互诉了一番思念，后来我困得不行了，才不舍地挂上了电话。

    我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公司打一场硬仗。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心里有事，所以觉也睡得浅。即便如此，醒了后我的精神依然很好，这要多谢游萸昨天对我的鼓励。今天，不管是为了父母，为了游萸，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必须去面对我自己撂下的担子。

    吃完早饭，画了个淡妆，穿了套修身格子西服，对着镜子抬了抬下巴，我满意地出了门。

    到达公司时，我大踏步走了进去。

    迎面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面孔，我拿眼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

    那男生赶紧从座位处站了起来，有些胆怯地跟我打招唿：「安总，早。」

    他认识我？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娄琴给靳戈找的实习生，她在邮件里提过。

    这个实习生个子一般，偏瘦，戴着眼睛，表情胆怯中带着些内敛，不像是那种喜欢跟人多交流的类型，后来我发现我的第一判断是准的，这个小伙子不仅内向，做事也不主动，需要人反覆叮嘱才会多做点儿事。

    这小伙子虽然为人被动，有小小惰性，但好在有礼貌，大部分时候还挺听话。

    我把他们三个叫到会议室，准备开个长长的早会。

    会议中，娄琴把最近和那几个项目负责人联繫的情况一一汇报了，许多她在邮件中提到的事情，现在听起来更加直观来。总结下来就是，现在情势严峻，有人跟我们抢合作方，而且对方来头不小。

    「安总，我找了我一个哥们儿帮忙探听消息，有人给我料说，在接洽他们的人姓洪。」靳戈在旁边补充道。

    「姓洪？」我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我认识的姓洪的人，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新来的实习生叫韩维生，他扶了扶眼镜说：「这个姓洪的最近做了很多大投资，还给我们学校捐了钱，但他为人低调，网上基本找不到他的资料。」

    「哦？」我朝韩维生看了一眼，「照片一张都没有吗？」

    「只有一张别人偷拍的背影。」韩维生把他的ipad递给我了，我看到一张非常模煳的照片，这位洪先生看上去有些魁梧，别的看不出来什么。我正准备把平板还给韩维生，突然在照片的右上角，离洪先生不远处我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女性，但为什么眼熟我说不出个所以然。

    娄琴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她问我：「你看到什么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照片上有个女的，老感觉在哪里见过。说不好，也许只是碰巧长得像。」我若有所思地把平板还给了韩维生。

    「这样，娄琴，」我做了个决定，「你先帮我约一下醇佰安国际的马小姐，问问她这个星期什么时候有空。」这位马小姐是个爽快人，我决定先从她下手。

    「知道了，安总，开完会我就联繫她。」娄琴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迅速地记了下来。

 第48页

    会议结束前，我让韩维生接着去挖一些对家的料，让靳戈去稳住现有的合作项目负责人，让娄琴逐一帮我安排与那些要走的合作人会面。

    开完会，简单地吃完午餐，大家都开始紧张忙碌地联络着客户，我也一直在看娄琴发给我的资料。

    快到下班的时候，娄琴进我办公室说：「安总，终于搞定了。醇佰安的马小姐说她这周三下午有空。」

    「太好了。」我放下手中的笔，紧接着我看到娄琴用手扶了一下她的后腰，她估计是坐了一下午有些累了。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辛苦你了。」我有些愧疚地说。

    「没有，不幸苦。」娄琴露出她标志性的稳重而温和的笑。

    看着她日益隆起的腹部，我好奇地问她：「肚子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沉重？」

    娄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是越来越重了，不过我平时会做些孕妇瑜伽，来调理身体。」

    「哦，那就好。对了，你下次孕检什么时候？」我问。

    「是明天，对了，安总，我明天能不能请一个小时假，我会快去快回的。」

    「不用太赶时间，你请半天假都没问题。」我是个大方的老闆，现在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安排上了，她根本不用时刻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谢谢安总，总之我会尽快回来的。」娄琴依然坚持。

    我说：「那就随你。哦，另外，你的结婚证领了吗？」我老惦记着她这事儿。

    「还没。」娄琴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啊？怎么还没领？」我很诧异。

    「他过完年又被公司派去外地出差了。」

    「这......」我皱了皱眉头，「那你产检又是自己去啊？」

    「唉，」娄琴难得地嘆了一次气，「这也没办法，他得努力工作，毕竟以后还要养孩子啊。」

    我也没什么能多说了，人家小夫妻间的事，只能他们自己去磨合解决了。

    但我对于他们迟迟没有领证这件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我不了解娄琴的男朋友，所以很难信任那个男人。

    娄琴在工作上周到稳重，细緻认真，她对感情的概念也很朴实，她认为谈恋爱就是两个人踏踏实实相处，互相扶持。

    娄琴不像是那种在感情上很激情的人，她除了工作中偶尔会着急上火，大部分时候都很温稳。

    娄琴出去后，我又对着电脑忙了一会儿，为了不让大家加班，到了下班时间，我就出去赶人。我到外间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实习生已经不在了。

    我对娄琴投过去了询问的眼神，娄琴说：「韩维生准时下班了。」

    我会意，人家是实习生，不迟到早退就很不错了。

    我对靳戈说：「小靳，你也别忙了，下班吧，找你女朋友谈恋爱去。」

    「我没有女朋友。」靳戈慌忙抬头解释。

    「啊？怎么还没女朋友。」我有些不满。

    娄琴笑了：「人家老闆都怕员工沉溺于谈恋爱，无心工作，你倒好，催着员工谈恋爱。」

    我又不是无良老闆，我有自己的一套看待问题的方式，我说：「靳戈也老大不小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吧，有益身心健康。当然，反过来也会促进工作效率嘛。」

    娄琴抿着嘴笑，靳戈在旁边耳朵根都红了，他开始迅速收拾东西，估计是怕了我们了。

    靳戈仓皇地打卡下班，逃跑了。

    我催着娄琴收拾东西，然后说：「今天我送你回去。」

    娄琴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去挤地铁让人有些心酸，她那个男朋友也忍心。

    「今天我送你，你就别坚持了。」我说，「我又不是天天送，还有，让你男朋友赶紧买个车吧，你这样子去挤地铁，我都替你担心。」

    娄琴收拾好东西，费了点儿劲儿才从椅子里站起来，她手上拿着个文件夹，看样子是准备带回家继续工作。

    「诶呦，我说，你回家就好好休息，别折腾了。」我把她手中的文件夹取了下来，搁在桌子上，「我都回来了，你真不用这么操心。」

    娄琴便不再坚持，打完卡跟着我往公司外面走，她边走边说：「也就因为你是这样的好老闆，我才这么操心。」

    听了她的话，我很受用。

    第27章

    到了周三下午，我来到和醇佰安国际的马小姐约定的地点等她。

    地点定在了cbd的一栋一百多层的综合楼顶层的咖啡厅里，我先到的，找了个临窗的座位，我点了杯咖啡坐着等她。

    过了约定时间已经十分钟了，她还没来，我心里有些不悦，她该不会是忘了吧？

    正当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她发信息时，她风风火火地朝我走来，看她一脸歉意，我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我站起来跟她握了个手。

    马小姐虽然只长我四五岁，但她面相上却显得长了我足足一个辈分，这让我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了敬畏感。

    马小姐属于不怒自威型，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打量的眼光，不过她办事爽利，说话亲切有条理，所以我喜欢跟她打交道。

    我后来知道自己跟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当时的我却丝毫没发觉，因为她总是很认真地听我讲话，笑嘻嘻地跟我交谈，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她很看中我这个人。

 第49页

    多年后，我仔细思索才发现，她那时很轻易地就抓住了我的弱点，把我利用到了尽头。

    「对不起，路上堵车迟到了，让你久等了。」马小姐边坐下边说。

    见她道歉得诚恳，我瞬间就原谅了她。

    坐下后，点了咖啡，她笑着对我说：「安小姐，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其实我一直都想约你来着。」

    她这一招先发制人，马上让我产生了内疚感，我最近确实忙于自己的私事，疏于联络合作伙伴了。

    「是啊，是好久不见了。」我陪笑着说。

    她的咖啡很快来了，喝了一口，她向下扫了眼窗外鳞次栉比的大厦说：「这里我第一次来，我一直听说这里的咖啡很出名，果真名不虚传。」

    她自然不是为了来喝这一杯名不虚传的咖啡的，我也不是，她并不主动问我今天约她的原因，仿佛我俩就是为了见面喝下茶散心闲聊的闺蜜。

    我倒不是不愿意跟她喝茶谈心，只是今天的正事要紧。

    看她眼神终于收了回来，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马小姐，我今天约你呢，主要是想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问题。我们之前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接着合作下去。」

    马小姐放下咖啡，依然一脸浅笑，她眼神中的审视和猜度一闪而过。

    「安小姐，我也是。」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迷惑了：「之前我秘书跟我说......」我话说得很慢，等着她自己接着说。

    「哦，我确实跟你秘书说过一些事，」她很自然地接过了我的话头，「确实有新的公司找过我们，但是我更倾向与你合作。」她的话听上去很诚恳。

    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说的新公司，老总是不是姓洪？」

    马小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我碰巧有认识的人知道。」我说得很迂迴。

    正当她想跟我进一步解释，我感到她的目光看向了我身后。

    很快我身后传来一把有些低沉的嗓音，说不上来的有点熟悉：「马小姐，你也在这里？」

    马小姐站了起来：「洪小姐。」

    顺着她的声音，我回过头一看，是红油脸？！怎么这么忖，在这里也能碰到她。

    虽然我只见过她一面，而且那次酒吧光线也没那么好，但她那有些嚣张的浅黄短髮和鼻钉让我记忆犹新。

    要不是她今天穿着正式，气质冷清，我会以为她是个不良少女。

    她这一整身打扮出奇地和谐有气势，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她对马小姐并不热情，但也不冒犯，语气很淡，但也给人些面子。

    红油脸，不，洪幽怜似乎知道我在这里，但她并不分半点目光给我，只同马小姐打招唿。她们简短说了两句后，洪幽怜就离开了。

    看着她略显冷硬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心中被她无视的不适感才慢慢消散。

    马小姐回到我们的谈话中，我感觉她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漫不经心，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不会吧？！那个洪幽怜不会就是姓洪的那家子里的人吧，这个念头突然闯入我的脑海，一瞬间我的心窍仿佛开了。

    「那位洪小姐我认识。」我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马小姐脸上的神情再次一变，她似乎在飞快地思索我和洪幽怜的关系。

    她镇定心神，问我：「你们是朋友还是......」

    我知道她在打探我，但我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我直言道：「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有过一次小误会。」

    马小姐脸上的表情明显地放松了一些，跟我讲话时的语气又恢復了最初的专注。

    她很认真地跟我谈了项目合作的事，专注地听我说的每一句，也给了很多及时的反馈，最后她说：「安小姐，我很高兴我们今天能这么深入的交谈。如你所知，我们的合作合同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期，现在也有新的合作伙伴在接洽我们。倒不是我们想吊起来摆架子，而是对方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当然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后续的详细情况，我会让我的秘书进一步跟你的秘书联繫的。」

    她的话让我觉得我们还有得谈，我觉得她还是坦诚的，至少她告诉我，她们确实接洽了别人。

    如果我还在牌桌上，我就不算输。

    和马小姐友好地告别后，我决定找舒慈摸摸那个红油脸的底。

    上次为了舒慈在酒吧打了红油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我跟那女人结下了梁子。

    我隐隐觉得我这边的合作方问题多半是红油脸弄出来，我给舒慈打电话约她，她竟然说自己没空。

    挂完电话后，我直接就去了她的服装设计工作室，我需要跟她当面谈谈。

    我闲步进去，坐在她的工作檯对面问她：「舒慈，为什么不理我？」

    舒慈似乎知道我会来，她连眼皮都没有抬：「因为我讨厌你。」

    讨厌这个词有点重，我有点受伤，也很不服：「为什么？」

    舒慈说：「我讨厌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你现在在切割我的时间。我明明说了我没时间，你还是来了。」

    我胸口一堵：「我的时间也可以这样对你敞开啊。」

    舒慈皱了皱眉头：「我不需要。」

    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就招她惹她了，最近我也没烦她呀，更没向她炫耀吹嘘我和游萸的事，她至于吗？

 第50页

    「舒慈，我有事要问你。」虽然她很不待见我，我还是得说。

    「什么事？说简洁点，我在赶一个很重要的客户的订单。」她终于抬头看我。

    「洪幽怜，你跟她还联繫吗？」我决定开门见山。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看样子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她怎么你了？」舒慈的问题直达要害。

    我现在没有实际证据，我总不能直接给人家扣个锅，我犹豫了一下说：「没事儿，我前两天刚好碰到她了，所以想起来问问你。」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唉，这个对话进行得让我越发不爽，我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舒慈看了我一眼，语气有所缓和：「那个游萸怎么样了？」

    明明是我来问她问题的，现在倒掉转头成她问我问题了。

    她愿意问，我当然愿意说，我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指天画地地说了一通，越说我心情越好，把之前的不快全部忘掉了。

    舒慈刚开始还耐着性子听，后来她口气和表情越来越不好了。

    我也不是个木头，我也懂得看人脸色，可是不跟她说，我目前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说。

    「说完了吧，说完可以走了。」她冷冷地说。

    我的得意忘形确实挺招人烦的，我试着想了想我和舒慈认识的这么多年里，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确实太多了，因为我一直很信任她，认为她从来不会厌弃我，但是她把我往外推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也说不上伤不伤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得我透心凉。

    我失落地起身离去，舒慈在我身后说了句「慢走不送」。

    我不回头，径直出去了。

    我坐上自己的车，正在生闷气，舒慈的简讯进来了，我拿起来一看：「我跟洪幽怜分手了，不过她偶尔还是会来找我。」

    「你为什么还见她？」我回过去。

    「你管呢。」这三个字看得我一懵，我要不是把她当朋友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你问问她是不是在抢我的客户。」我决定直说了。

    「是又如何，你要是有本事，你的客户就不会被她抢走。」原来舒慈并没有打算站在我这边。

    我不知道舒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从l国回来后对我态度一直很奇怪。也许我在她人生中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是她想亲近就亲近，想疏离就疏离的人来。

    我想了想，算了，任何关系都得随缘，强求也没意思，她不想让我打扰她，我就不打扰她好了，省得自讨没趣。

    但舒慈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要凭本事留住客户，不能让那个洪幽怜得手。

    接下来的几天我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去跟剩下的合作对象谈，结果是稳住了一个，失去了两个，还有两个在摇摆。

    这几天折腾下来，我极为疲累，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失去了两个合作方，我真是小看了对手。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向我袭卷而来，并很快填满了我的整个胸腔，让我憋闷得慌。为了不把我紧绷的情绪传递给游萸，我只给游萸发过几次简短的信息，我不敢给她打电话，怕她听出些什么来，尽管我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她告诉我她的毕业论文目前进展比较顺利，让我不用担心，我也告诉她，我这边一切也还不错，让她安心。

    「安小姐，有兴趣出来喝一杯吗？」我正盯着手机想事情，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有些警惕，对方很显然知道我是谁，我回过去：「你是哪位？」

    「舒慈的朋友。我和舒慈在等你，你过来吧。」

    红油脸！一定是她，我今天正好去会会她，我果断回了过去：「地址发我。」

    地址收到了，果不其然，是上次我们发生斗殴的酒吧。

    我换了一身很有气势的套装，鼓起斗志，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第28章

    我来到酒吧，进去之后就四处找舒慈和洪幽怜。

    我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并没有看到我，因为红油脸正在亲吻舒慈。洪幽怜吻得那叫一个专注，我看不到舒慈的表情，只觉得洪幽怜是在挑衅。她明知道我要来，还如此肆无忌惮，肯定是故意的。

    我走到她们身边，使劲咳嗽了一声，舒慈先松开的，她抬眼看了看我，并没有太多表情。

    「安小姐来啦，坐。」红油脸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唇角的笑容让我直冒火。

    想着她故意给我的生意捣乱，害我不得不和游萸分离，我就很想上去再扇她两巴掌。

    我忍住自己的冲动，坐到了舒慈旁边，洪幽怜皱了皱眉头。

    舒慈依然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仿佛只是个看客。不过也不好说，她今天没准就是来看看我怎么应对洪幽怜的。

    「找我干嘛？」这话是问洪幽怜的，说话间我朝四周扫了一圈，今晚酒吧很热闹，舞池中间多的是正在热舞，尽情释放的年轻人。

    洪幽怜喝了口面前的酒说：「我听舒慈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约你出来放松放松。」

    「你倒是好心。」我沖她假笑了一下。

    「来，喝。」她推了杯酒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舒慈说：「喝就喝。」

    我和洪幽怜喝了一轮后，谁都没醉。

 第51页

    舒慈见我们发疯，便自己起身去了舞池，她下去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和她一起跳，洪幽怜扔下我跑到舞池里陪着舒慈跳，很快把那些狂蜂浪蝶都赶走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有些百无聊赖，这时有人坐在了我身边，她挨我挨得有点近，我侧头一看是个留着齐肩黑髮的妹子，她很有技巧地跟我聊天，为了不拂她的面子，我搭和了两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突然很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这时，舒慈过来一把把我拉进了舞池。

    就这样，我，舒慈和洪幽怜三个人一起跳着，刚才那个妹子不服输，很快加入了进来。

    群魔乱舞了一会儿，我们筋疲力尽地回到原位，刚才那个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舒慈还是洪幽怜挤兑走的，我酒喝得有点上头，所以搞不清状况。

    跳完舞，洪幽怜又叫了酒来，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你上次让我丢了脸，这次我就不信我放不倒你。」洪幽怜塞了杯酒到我手里，自己则把手中那杯一饮而尽。

    「喝就喝，谁怕谁？」我正准备赌气干了，就听到扑通一声，洪幽怜倒在了桌子上。

    我张着嘴愣在了那里：「这是什么情况？」

    舒慈嘆了口气：「她就这德性，喝不了就别喝，还逞强，对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是，」我把酒放下，「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想要的答案还不清楚吗？」舒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看样子她是要带洪幽怜走了，「搭把手。」

    见舒慈费力地扛起了洪幽怜一边的胳膊，我也上去帮忙扛起另一边的胳膊。

    走到酒吧门外时，舒慈叫了车，要上车之前，她回头对我说：「知之，不要跟洪幽怜斗了，她发起疯来比你还厉害。」

    看着她们上车离开，我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后脑勺，心想：「我没有要跟她斗，但是她非要跟我斗，我也不会轻易认输。」

    我始终不明白，舒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跟洪幽怜继续交往，她当时因为洪幽怜噼腿那么生气，现在为什么还要跟她混在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无暇顾及太多，只一门心思地挽救我那两个还有些希望的客户。

    我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去经营过客户关系，但这次不同了，为了那两个客户，我找了很多人，跑了很多路，喝了很多次咖啡，但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他们，他们选择了跟洪氏合作。

    我输得有点惨，在得知客户最后的决定时，我不免沮丧，但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努力过了，最后失败了，我接受，大不了继续努力。

    我打电话跟我爸道歉，我爸听上去很平静。他公司那边也受到了些影响，不过还好他早做了打算，已经把损失降到了最低。他安慰我说，没关系，有对手不是坏事，只要打不倒，你就接着战斗。

    有了我爸的鼓励，我更释然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洪幽怜一定非常得意，果不其然，她又跟我联繫了，约我去上次的酒吧喝酒。

    我想，我就如了你的意好了，看你还能怎么样。

    我去了，但我只看到了她一个人，舒慈没在。

    我坐过去后，她一言不发，拉着我只喝酒，我算了算她喝的量，估计快要倒了。

    我不让她喝了，问她：「今日痛饮庆功酒，爽吧？」

    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又哭了，这就让我大为震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喜极而泣。

    我正准备感到受了冒犯，她却哭着说：「这次舒慈彻底不理我了。」

    听她打着哭嗝说得可怜，我突然想仰天长笑，你也有今天？

    我忍住心中的喜悦，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词来。

    「都怪你！」洪幽怜撕扯着我的袖子。

    这就开始啦？我把我无辜的袖子婉转地从她的手上救了回来，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洪幽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舒慈说她以后都不想看到我了，还让我以后不要再骚扰她了。」

    「你活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呜呜......呜呜......」洪幽怜哭得好不悽惨，「我知道。」

    「那你以后好好做个人吧。」我语重心长。

    「嗯，我知道了。」她边哭边点头。

    合着这个人喝醉了酒就是个乖小孩，看她这样，我突然之间有些同情她，我扶着她起来：「好啦，回去吧。」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送回了家，临走前她竟然还记得跟我说谢谢，我转身微笑着离开了。

    那晚之后，洪幽怜没有再为难我，当然，她也没把我的客户还给我。

    不过无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毕竟之前我也有错，我自己对业务不够上心，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以后我会尽量平衡好工作和生活，我可不想让舒慈以为我是个loser.

    出乎我意料的是，舒慈又恢復到了以前对我的态度，她偶尔会联繫我一下，给我发发简讯，有时还约我出去喝个咖啡，闲聊一下，似乎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我也说不清是她大度，还是我大度，总之我们都不想失去对方这个朋友，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的小争执和矛盾，既然能走过来，就接着走吧。

 第52页

    第29章

    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娄琴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一直惦记着去l国找游萸，但是我不敢离开，我怕娄琴哪一天突然就把孩子生了下来，我哪里还敢再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

    他那个磨磨唧唧的男朋友终于和她领了证，因为她大着肚子，所以婚礼办得极其简单，双方只邀请了父母和最好的朋友，我和靳戈很荣幸地被邀请了。

    那个小实习生有轻微社恐症，所有大家就放了他一马。

    参加婚宴的人不多，一张大桌子就坐下了。

    娄琴的新婚老公一看就是个大孝子，他很听父母的话，一直忙前忙后，娄琴是个好媳妇，非常乖巧得体。

    双方敬酒喝酒说着吉利话，我忙着给他们当临时摄影师，从镜头里我无意中发现靳戈喝了不少酒，脸红彤彤的。

    不一会儿，他就有点喝高了，自己跑到旁边的沙发上，把脸搁在沙发扶手上休息。我凑了过去，怼着他的脸拍了几张特写，他哼哼了一声，娄琴过来拉我说：「他看样子喝多了，有些不舒服，别拍了。」

    我笑着跟娄琴走了，又开始专心拍娄琴怎么一一与众人应酬。

    最后的大合照，服务员上来把椅子安排好，两家人排排坐好，靳戈挣扎着爬起来找了个离新娘子最近的位置扶着椅背勉力站好。

    我把相机调到了自拍模式，然后迅速跑过去站在最边上，咧开嘴跟着大家喊茄子。

    一切如计划进行，娄琴终于顺利地嫁了出去，我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下了。

    同娄琴告别时，娄琴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她的大肚子抵着我，我感到有个小傢伙似乎在不满地踢腾，娄琴对我说：「安总，谢谢你。」

    她松开我时，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溢满了泪水，这让我眼眶也跟着有点酸了。

    娄琴是个坚强勤奋的女人，她值得最好的，我希望他的老公能给她带来幸福。

    「对了，麻烦你送一下靳戈，他似乎醉得有些厉害。」娄琴看了看我身后又回到沙发处靠着的靳戈。

    我说：「你放心吧，交给我，你只管好好享受你婚假去。」

    娄琴沖我挥挥手，然后转身下楼上了婚车。

    还算热闹的婚礼就这么结束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寒暄着告别。众人离开后，我回头看了看靳戈，这小子可不是洪幽怜，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我走过去，试着推了推他：「喂，小靳，醒醒，自己能走不？」

    靳戈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琴姐，你一定要幸福。」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无法掩饰的颤音，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醉：「你喜欢娄琴？」我下意识地问到。

    「没有。」他似乎清醒了片刻，断然否定，「你别胡说，我只是希望她得到最好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和帮助我最多的人，她一直把我当弟弟来照顾。」

    我明白了，人家把你当弟弟，但你对人家是有别样感情的，你还不承认。

    算了，这是他个人的感情问题，我确实不方便打探，他现在已经够难过了，以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更难过。

    我叫来了服务员，让他帮我把靳戈扶上我的车，我最近老干这种苦差事，真是有些够了。

    我还在开车的时候，靳戈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室友两个字，正好碰上红灯，我从睡着的靳戈手中拿过电话接通了，靳戈的室友看样子知道他参加婚宴的事，我告诉他靳戈喝醉了，让他下楼来接靳戈。

    到了靳戈住的单元楼下，把他扔给他室友，我如释重负，开着车赶紧熘了。

    第二天是周一，靳戈照常来上班，他只字不提昨天的糗事。

    又过了两天，还没有休完婚嫁的娄琴回来了，她喜气洋洋地给大家发喜糖，靳戈还跟从前一样对娄琴亲切而殷勤，似乎他真的只是娄琴那个从来没有过的弟弟。

    我拿着娄琴的喜糖，看着他们欢笑聊天，琢磨着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想法，我发现大家不管揣着什么样的秘密，生活都得继续，关系都得继续，工作也得继续。

    办公室里有了娄琴，整个公司似乎才是个像样子的公司。虽然我希望娄琴能放下工作，好好养胎，但私心里我又希望她能帮我分担一些。

    娄琴回来的第二天，她揣着好消息笑嘻嘻地走进我的办公室。

    「什么事这么高兴？」看到她的表情，我不禁问到。

    「安总，恭喜你，有个新的项目进来了，对方的负责人说想和你见面谈谈。」娄琴唇角上翘，神情诡秘。

    我伸手朝向她：「详细资料拿来看看。」

    「暂时没有。」

    我收回了手，觉得有些奇怪，这似乎不是娄琴的作风。

    娄琴递了张便条给我，上面写着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就这？」我有些不满。

    「嗯，就这。对方是大公司，咱们得就着他们点儿。」娄琴劝慰我。

    「我怎么老感觉你这是要把我给卖了。」我嘟囔到。

    娄琴哈哈一笑：「安总，你放心，你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把你卖了。」

    娄琴出去后，我琢磨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决定不再多想。她让我去，那我就去吧，看她那样子，似乎很有胜算似的，我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我穿了正式的深色系套装，涂了相配的略深色系口红，镜子里我的整个面容透出内敛的攻击性，我审视了一下精神的自己，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第53页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饭店顶层的咖啡厅，我单手插兜，迈着稳健的步子往里走，眼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当我看到远处一对穿着极其商务正式，已然站起来的男女时，我的心顿时勐烈地跳了起来，我稳健的步子变得缓慢，我开始方寸大乱，嗓子发紧，我怀疑我自己是在做梦。

    我全身的神经都在质疑我眼睛看到的一切，我张开嘴，试图唿唤那个牢牢吸引住我眼球的人的名字：

    「游......游......」

    站在商务男士旁边的游萸笑靥如花，绚烂美丽。她如此耀眼，又那么纯真，她眼神里有一点点得意「没想到吧？吓到你了吧？」，也有无法掩饰的久违的思念。没错，是她，我日思夜想的游萸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面前。

    这一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似乎都幻化成了尘埃，我心里眼里满满地只装得下游萸。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大爱无疆，但我发现我的爱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只够爱她一个人。

    ====================

    第二卷 挚爱不灭

    ====================

    第30章

    「安小姐。」游萸含着笑意叫我，他旁边的男士也对我送来了友好的笑容。

    安你个头的小姐，我听到游萸叫我安小姐，虽然她是出于公务才这么叫，我心里还是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股愤怒让我有点失控，我径直走上去，把她蛮横地抱进怀里。

    游萸旁边的男士显然被惊到了，他大概意识到我跟游萸认识，只是我的这个拥抱太有侵略性，太不温柔来，所以他张大了o型嘴愣在了当场。

    游萸倒没有推开我，直到见我情绪稍微稳定点儿，她才示意我该松开了，我自然见好就收。

    我轻咳了一声，然后装作没事儿人似地向旁边还在发愣的男士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安。」

    男士反应过来后，赶紧也伸出手礼貌地同我握了一下。

    l国的男士平时过于温和，没见过什么特别出格的场面，所以容易被吓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平时表面上还算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只有在游萸面前才经常不太克制地展示真实的自我。

    游萸用表情安抚了我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坐下，开始正式谈合作的事。

    对方很认真地跟我谈合作意向，我一边表情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以示贊同，但另一边我的脑子在飞快地推测着游萸这次来的原因和身份。

    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游萸，但是那位专业的男士，只顾着讲述每一个小细节，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神经一部分要沉睡，一部分又异常亢奋。

    那部分沉睡的神经只有在游萸开口帮助补充解释时才跟着另一部分神经一起亢奋起来，谈到最后，我若释重负。不是我对生意不感兴趣，我当然是很感兴趣的，因为如果合作能促成，以后我和游萸就会有更多接触机会，只是此刻我分心分得厉害。

    「安小姐，你觉得如何？」游萸的男同事用充满着期待的目光真诚地看着我。

    有游萸在中间搭桥，我们之间的信任几乎是立刻就建立了，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很好，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这次合作的产品是l国的一款国民糖果，我和游萸以前去电影院的时候买过。说实话我对这种独特的糖果不是很感冒，因为该品牌的糖果有几种味道真是沖得超乎我的想像，但我知道这种糖果营养元素很丰富，而且形状颜色很多样，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谈话终于要结束了，我没打算请他们吃饭，我只想带游萸走。

    我们三人站了起来，游萸对她同事说她还有事，让她同事先回去，她同事什么都没问，只礼貌地同我们告别。看着那位男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我和游萸依旧坐下，隔着桌子我死死地盯着游萸。

    游萸大概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她眼皮低了下去。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陡然开口。

    「啊？」游萸勐然抬头，「嗯。」她点了点头。

    「那跟我走。」我重新站了起来。

    游萸赶紧也站了起来，她拿好了自己的手包和文件夹，问我：「去哪里？」

    我不回答，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一把拽着她的手，也不管服务员们的眼光，快步往外走去。

    到了停车场，我把车门打开，让她坐进了副驾驶，我走回去坐到驾驶座上。

    「我第一次见你开车。」她看我发动了车。

    我侧头沖她一笑，耍了个酷，潇洒地一打向盘把车开了出去，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游萸抿嘴在旁边笑，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

    「你就笑吧。」我咳嗽了一下，在心里恨恨地说。

    游萸见我不说话，她也不多说了，就静静地坐在我旁边，不时好奇地看看窗外的风景，她是第一次来我的城市。

    碰到红灯，游萸正欣赏着一处古建筑，我叫她：「游萸。」

    她「啊」了一声回头，我倾身过去，精准地吻住了她。

    这一吻如此沉醉，直到后面的车使劲按喇叭，我才回过神来，我一边回味刚才的吻，一边继续开车。

    「会被摄像头拍到的。」游萸低声说。

    这我知道，我在网上见过咸猪手被拍得清清楚楚的照片，但我才不担心呢，我光明正大。

 第54页

    我一路风驰电掣地把车开到了自家楼下，牵着游萸上楼，来到了家门口。

    站在那里，游萸问我：「这是......你家？」

    「嗯。」我边拿钥匙开门边回答。

    「你父母在家吗？」游萸有点紧张。

    「在。」我毫不犹豫。

    「啊？」游萸一急，「你先等一下。」

    我恶作剧般地侧过脸看她：「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别，别，我心跳得好快。」她捂着胸口，「我以为你要带我去你公司的，你怎么就带我来你家了？」

    「别怕，有我在。」我不顾她的责问，拧动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啦。」我故意对着空气大喊了一声，说完把游萸拉了进来。

    游萸慌张地四处看，寻找我父母的踪迹，她的那句「叔叔阿姨好」都快到嘴边了，被我的哈哈大笑堵住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我家里现在没别人，她有些恼怒地拿眼瞪我，那眼神让我心里一颤，同时又有一种得逞的快意。

    「这是我家，我爸妈不住这儿。」我对着她的耳朵小声戏嚯地说。

    游萸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她抬手要打我，我一把扯着她搂进怀里说：「游萸，游萸，你回来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她在我怀里说。

    「真的吗？」我赶紧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想确认，她很少对我说情话，很多时候都是我在说，每次听到她表达感情，我都会受宠若惊。

    她笑了，说：「当然是真的。」

    我不再克制自己，一把把游萸打横抱了起来，她比之前又轻了。她怕摔着，赶紧搂着我的脖子，我托着她的腿弯，毫不费力地把她抱到了客厅。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也依偎了过去。

    她和我久久地看着对方，我亲上了她的唇，游萸回应我，她的吻如此柔软，让我如坠幽境，那里是我的温柔乡。

    终于能在属于我们的私密空间里如此亲近，我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紧紧地抱着她，感谢她来到我的人间。

    晚上我不让她回酒店，要她留下来。

    洗漱完，游萸穿着我略显宽松的睡衣，靠在床头看我放在床边的杂志，我爬过去，把书合上，扔到一边，说：「不要看书。」游萸便专注地只看我。

    我随手关上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浪漫的星空夜灯。

    我把她捞过来，靠在我肩头问她：「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也就三天，这次是出公差。」游萸蹭了蹭我的发尾。

    夜晚静谧，窗外虫子的叫声显得遥远而微弱，我的声音也变得舒缓：「论文都写完了吗？」

    「嗯，」游萸说，「写完了，心脏病差点都写出来了。」

    我心头一紧：「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交论文前一晚上熬夜检查来着。」游萸边回想边说，「不仔细复查一遍，我不敢交，所以就熬到快天亮。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脏似乎有些超负荷，差点就停了。」

    「天啦，小祖宗。」我把她搂紧了，「你可不能再吓我了。」

    游萸嘻嘻一笑，安慰我说：「都结束了，论文都通过了，你不用担心。」

    我摸了摸她柔软的头髮：「所以之后你很快就找到实习公司啦？」

    「是啊，而且进到实习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拉了一单生意。」

    「你真是个贤内助。」我感嘆道，得女友如她，我何其有幸，此刻暖玉温香在怀，我之前的那些挫败也尽数消弭。

    第31章

    清晨我是被我家空调外挂上小鸟熟悉的啾啾声唤醒的，我迷煳了一阵才睁开眼睛。窗帘透进来的光依然微弱，时间应该还早，我借着微光低头看了看臂弯里的游萸，她鼻息均匀，看样子睡得很好。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睡颜，撑了好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难受，尤其是胳膊酸麻得很，但是游萸没有要翻身的迹象，我只好咬牙坚持着。

    无聊之中，我伸出手想去碰她的睫毛，我还没有碰到，就听到我家大门有钥匙在门里转动的声音，我一惊，飞快地意识到来人可能是我妈，她怎么今天来了？

    我赶紧看了看游萸，游萸可能听到了动静，她翻个身，我趁势把胳膊拿了出来，然后起身踮着脚出了房门。

    顺手把房门关上，我赤着脚冲到门边，果真是我妈。

    我急赤白脸地压着声音问她：「妈，你干嘛这么大早就跑来了？」

    我妈看了看墙上的钟说：「你平时不都这个时间点起来的吗？」

    我确实不怎么睡懒觉，我跟着我妈看了看钟，也快七点半了。

    「妈，你放下东西就回去吧，我自己做早饭。」说完我把门打开，把我妈往外赶。

    「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才来。」我妈很不乐意。

    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门锁上了。

    我妈每个星期会不定时过来一趟，，来帮我洗衣服，打扫房子，然后给我准备一个星期的食物。我倒不是刻意要把她当钟点工用，是她老喜欢来，我也就习以为常，心安理得了。

    我转身回到卧室门口，听了听动静，游萸好像起来了。

    我轻轻推开门进去，她果真已经坐了起来，看我进来，游萸睡眼惺忪地问：「知之，刚才你跟谁在说话啊？」

 第55页

    「物业，物业。」我灵机一动，撒了个慌。

    「你们物业怎么大清早就来了？」游萸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的，物业是来说水錶的事，知道我要上班，所以赶着我上班前来的。」我使劲想理由圆谎。

    游萸不再多问，她起来准备去洗漱。

    我殷勤地去找了家里备用的洗漱用具，给她送了过去。

    她洗漱完出来，看到我门口堆着两购物袋东西，便问我：「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赶紧说：「我醒了后，看你还在睡，就拿着手机在app上下单买的，半个小时就送到家门口了。」

    「还是国内方便。」游萸赞嘆道，然后她又说，「你忙活了一早上，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呵呵一声说：「可能是你太累了，睡得沉。」

    聊了两句，我也去洗手间洗漱了，我出来时，游萸已经帮我把购物袋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

    我闻到了粥的香味，便跑到厨房凑过去问：「忙活什么呢？」

    游萸回头看我，笑着说：「我看你厨房的东西还挺全的，五谷杂粮放了一满架子，就给你做了五谷杂粮粥。对了，早上主食你想吃什么？我看刚才的购物袋里有面包和豆包。」

    「就吃面包吧，面包省事。」我随便拿了个主意。

    游萸拿出一包全麦面包，在烤箱里烤了烤，又从冰箱里拿出黄油，蓝莓酱和两个苹果，一起放在一个大托盘里，端到客厅。

    我跟过去，坐在餐桌旁伸手拿起游萸涂上了果酱的面包就开吃，平时面包我都是直接吃，今天是烤过的，很脆很可口。

    游萸也坐下了，她慢慢地吃着苹果说：「粥再过一小会就好了，先吃这些吧。」

    我胃口出奇地好，日子太爽我有些不想去上班了，我问游萸：「今天要不要出去玩？我带你去游乐场。」

    游萸赶紧说：「不行，我晚些时候还得跟同事一起跟总公司开视频会议，去不了，再说你也要去工作啊。」

    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好吧，那你忙完一定告诉我，我找你去。」

    「好。」游萸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粥好了，游萸去厨房盛好端了出来，我们一人一碗。

    粥里游萸放了些红枣，所以吃起来格外香甜，我把一整碗都吃光了。

    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如此轻松惬意温馨的早上，我希望每天都能拥有。

    「我们赶紧出门吧，」游萸洗完碗，出来催我了，「我还得回一趟酒店换衣服，要不然被同事发现我还穿昨天的衣服就太尴尬了。」

    我本想说，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再一想，我的衣服不是游萸的风格，而且她穿上肯定有些大，不合适，于是便作罢。

    我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出门的东西，站在门口等游萸。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戴一下耳钉。」游萸在卫生间喊。

    我等了一下，问：「好了吗？」

    「嗯嗯，再等一下，我涂一下口红。」看样子她随身带了简易的化妆品。

    就这么又等了十五分钟，游萸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

    本来是她催我的，结果最后变成我催她了，这也是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后的日常。

    游萸收拾停当，她穿戴整齐地朝我走来，再次涂上唇膏的她气色非常好，精神焕发，我凑过去吻了她一下，她嘻嘻地笑了，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口红被我蹭了过去。

    她伸手帮我把唇边晕染的口红擦掉，说：「这个唇色你涂上也不错。」

    我看了看门口的镜子，赶紧把颜色弄淡了很多，游萸在旁边偷偷笑我。

    等她换好高跟鞋，我一手牵起她，一手开门，带着她一起出门去工作。

    我开车先把她送回她的酒店，吻别后，我再三嘱咐她忙完记得跟我联繫后，才发动车心情飞扬地往自己公司开去。

    到了公司，娄琴抬头一看见我，便打趣道：「安总，你今天似乎很春风得意啊。」

    我对她赞赏一笑：「好眼力。」

    娄琴抿嘴一笑，不再多话，另外两个男的只叫了声「安总」都老老实实低头工作。

    游萸回到酒店换好衣服后，先跟她昨天的同事碰头开了会，中午他们简单吃了商务午餐，下午等总部那边上班，他们才开了视频会议，游萸联繫我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游萸给我发信息：「知之，我方便来你公司参观一下吗？我好跟总公司那边汇报。」

    「当然可以，我接你去。」收到她的消息，我赶紧起身准备出门。

    她立马阻止我：「不用，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为了早点见到她，我同意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游萸就给我发来简讯：「我在电梯里了。」

    我蹭地从自己办公室里蹿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电梯门口，紧张地看着指示灯变动的数字，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游萸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今天换了一套衣服，千鸟纹格子的套裙，格外打眼，我忍不住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游萸注意保持着和我的距离，我可不管那么多，上前就扶着她的腰径直带她往我公司走去。

    刚进门，我就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合作方来视察公司了。」

 第56页

    众人慌忙站了起来，游萸走上前去，礼貌地跟他们逐一握手并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游萸。」

    这时娄琴飞快地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那意思是：「对，没错，这就是你们未来的老闆娘。」

    游萸整个的表现得体又有亲和力，看得出来，她很受欢迎，大家都愿意跟她多说话。

    我不等他们寒暄完，便拉着游萸进了我的办公室，我把门关上，不让外面那帮人分走游萸的注意力。

    「觉得我公司怎么样？」我和游萸一起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她看了看对面落地窗外的风景，说：「很不错，我相信总公司会很满意的。」

    「我只在乎你满不满意。」我说。

    「我当然满意。」游萸认真地说。

    「那要不要回来我这里工作？」我抛出了这个蓄谋已久的问题。她现在还在实习期，我得赶紧採取行动。

    我不希望她在我鞭长莫及的国度再待下去，我怕她被别人觊觎，两地恋情的变数实在太多，我经受不起。

    游萸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住了，看样子她还没有这种心里准备，或者她有别的我不知道的理由。

    「我......」她犹豫着。

    我的心跳快了起来，我拉起她的手，热切地盯着她的眼睛，等她回答。

    第32章

    这个等待竟然变得如此漫长，游萸没有给我答案，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瞬间就钻了牛角尖：她不信任我，她不愿意与我双向奔赴。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陡然像下坠了一千尺，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失落，声音都变了：「游萸，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游萸抬眼看我，她的语气出奇地冷静：「知之，我必须为我自己的生活负责。」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觉得自己的头脑陷入了混乱。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坐在沙发上，我们之间的对话失去了方向。

    时间不知不觉间流失，娄琴过来敲了一次门，见我不回答，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对着门说了声「我下班了，明天见」就离开了。

    也许她告诉了公司其他人，总之没有人再来敲门，外间逐渐没有任何动静，估计大家都走了。

    我的办公室外暮色已然降临，我们两人还陷在对话里没有出来。

    「游萸，」我要哭了，「你不要离开我。」

    「知之，我没有要离开你。」游萸站起身来，试图找电灯的开关。

    我不明白，之前一切明明都还好好的，我们这两天也很开心，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我跟着站起来，在她身后揽住了她，我的泪水打湿了她的鬓髮。

    「知之，你不要这样。」游萸被我挂在身上，挪动不了脚步。

    我是真的害怕，害怕她计划的将来里我可有可无，她也许会在不久的未来，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我分手，然后找个比我优秀很多的人在一起，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现在也许她哄我两句，我心里会更踏实，但她没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铁石心肠。

    那天晚上她回了酒店，第二天她和同事就飞回了l国，我联繫她，她一直很礼貌客气，我预感到我的不安全感给她带去了太重的负累，她应该已经在考虑跟我分手了。

    也许我和她之间真的发展得太快了，碰到游萸，我就像一个小孩子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于是迫不及待，一门心思地想要据为己有。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拖累她，但此刻我就是想拖累她，我不想让她展翅飞翔，我只想让她在我身边环绕。

    游萸离开后的一个星期，日子变得极为煎熬。

    我还不能走，因为娄琴的预产期快到了。

    我妈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她逮到了一个机会，拉着我促膝长谈：「小安，你是不是和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我和舒慈没怎么联繫，联繫的时候，我也不大说游萸的事，我早就吃一堑长一智了。

    但我真的好想找人谈一谈，现在我妈问了上了，我如实地告诉她：「我觉得游萸可能要和我分手了。」

    「游萸？」我妈拉着我手问，「是不是在l国那个？」

    「是。」我说。

    「你跑到l国待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一直很好呢。」我妈早就知道我去l国干什么。

    见我不说话，我妈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她问我：「你不会是噼腿了，被她知道了吧？就是那天早上我来，你赶我走那次？」

    「妈！」我大喊一声，「那就是游萸！」

    「啊？」我妈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又是一惊，「哎呀，错过了错过了。」

    我本来就焦头烂额，她现在还在那儿遗憾，弄得我更加烦躁沮丧：「妈，万一她真跟我分手，怎么办？」

    我妈似乎完全无法与我共情，她说：「真分手了，你应该给她一笔钱。」

    我欲哭无泪，我能预见如果我妈要是真成了游萸的婆婆，那游萸将会与我妈产生巨大的沟通和认知上的鸿沟。

    我妈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对游萸的羞辱，我本来只是伤心难过，现在却变得异常愤怒：「妈，游萸很独立，她不是这种人！」

    「唉，」我妈一摊手，「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真的问题了，我无能为力。」

 第57页

    这一通谈话让我心里更加火急火燎，我也越发深刻地意识到，游萸一直在往前跑，我如果不追上去，就只会望尘莫及，空余遗憾了。

    我再一次被激发出了斗志，我开始把我那极为稀松平常的l国语捡起来学，并且决定等娄琴的孩子一出生，我就去找游萸。

    在这之后，我除了兢兢业业地搞好自己的业务，一有空我就学习l国语。我在手机上了买了两个收费app，每天练习，记单词，练拼写。网上能找到的电影资源不多，还好有一些，我就对照着做笔记。

    我在给游萸发信息时，会偶尔用l国语说些简单的对话，游萸显然被我惊艷到了，她与我的对话增加了许多新奇的角度，她还会主动发一些表达给我，让我结合语境学习。

    我很想跟她视频或者要她最近的照片，我想再看看她的脸，但我不敢，我怕我会打破我们之间小心保持的平衡。

    娄琴的小孩终于哌哌坠地，是个粉嘟嘟的小女宝宝，我们全公司的人一起去医院探望过她一次。

    见娄琴精神很好，我不禁感嘆这个女人的强悍，我怕她还要逞强，便再三叮嘱她要好好坐月子，不要管公司的事。

    我没有见到娄琴的老公，照顾娄琴的是她婆婆，看得出来她婆婆也是个很能干的人。

    娄琴在坐月子，公司里我勉力支撑，没了娄琴的帮助，我简直像个陀螺轮轴轴转，每天晚上，我都忙到很晚回家。

    我不是那种喜欢做细碎工作的人，于是我找了个小助理，但带她还要花我很多时间和精力，弄得我经常疲累不堪。

    小助理乔莘莘有点不灵光，学东西慢，她人虽很勤奋，但很多东西要讲好几遍她才能理解，这时常让我极为不耐烦。

    乔莘莘被客户的一个问题问倒了，她战战兢兢地来我办公室求教，我耐着性子给她讲解，正当我被她理解上的错误激得要发火时，我听到外间靳戈异常欣喜的声音：「琴姐，你怎么来啦？」

    他话音刚落，我就跟个小孩子找到了妈似地冲出了办公室。

    我见到了娄琴，她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我往下看，她肚子消了下去，但卸货后的身材依然丰腴。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搂住了娄琴：「谢天谢地，你来了。」

    娄琴拍了拍我的背说：「我听靳戈说，你最近累得快垮了，所以我提前来了。」

    「我知道我应该让你多休息，不过我是真的需要你。」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既然自己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娄琴心情很不错，「是我的荣幸。」

    我一把拉过乔莘莘塞给娄琴，说：「喏，交给你了。」

    说完我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好，隔绝了外间的一切，我决定好好放松一下自己，要不然我真的要炸了。

    娄琴回来了，一切迅速恢復了正常，我终于可以去找游萸了。

    没有提前告诉游萸，我定了最早的机票，踏上了去l国的航班。

    经过了漫长的飞行，我依然精气神十足，我要给游萸一个大大的惊喜，当我再次站在我之前租住的房子前时，我心潮澎湃。

    我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门，眼前的一切让我顿时愣住了。

    屋子里异常整洁，但是空荡荡的，显然已经没有人居住了，我慌忙拿出手机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告诉我说，房子前两天就退了。

    我怔怔地站在空空的客厅里，不知所措。

    第33章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我给游萸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想到了游萸实习的公司，就直接打了车跑到她的实习公司去，我问了前台，前台帮我打了电话，很快就出来一个人。

    来人正是上次跟游萸在一起出差的男同事，他见到我很高兴，主动跟我握手，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专业。

    他请我去会议室坐下后说：「安小姐，你的到来让我很惊喜。不过不知道您为什么没有预约直接就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定了定心神说：「没有没有，我碰巧经过这里，正好有个很小的细节想跟上次的游萸小姐仔细谘询一下。」

    我的藉口非常牵强，但是对方却很认真地相信了，他露出了内疚的表情说：「安小姐，非常抱歉，游小姐已经结束了在我们公司的工作。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试着回答您。」

    听到他的回答，我脑子轰的一声，全部的思绪被炸成了碎片。

    游萸难道打算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吗？

    「安小姐。」游萸的前同事叫我。

    我终于回过神来，勉强说：「不用了，我回去后再仔细看看资料，就不麻烦你了。」

    他见我神情不对，便问我：「安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帮助？」

    我拿起包站起来说：「谢谢你，我没事，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们保持联繫。」

    他站起来，脸上担忧的神色依然没有消退，但还是礼貌地说：「好的，安小姐，祝你今天愉快。」

    他送我到了门口，我步子有些虚浮地往外走，站在游萸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大门外，我彻底崩溃了，我脑子混乱得要命，不知道现在还能去哪里。

    我慢慢地朝着不远处的主路走去，路上车辆很少，偶尔有骑行的人从自行车道经过。

 第58页

    这家公司在郊区，离市区还有很远的距离，来这里工作的人一般都开车过来，我叫不到计程车，只好问了一个好心的路人，他告诉我最近的公汽站要走十几分钟。

    我沿着干净的马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公汽站附近，在那里我看了一个在等车的中年大妈。

    我翻腾着自己的包，试图找一些坐车的零钱。

    我明明记得我有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我翻了一会儿，觉得奇怪，便往我周边的地面上看，只见到旁边那位中年大妈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币塞进自己的包里，我对大妈投去询问的目光，大妈赶紧侧过身捂住自己的包，假装没有看到我。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要将我打败了，我决定不去质问她，即使上了同一辆公汽，我还是尽量离她远一点。

    回到我之前租住的房子，我上到阁楼，想去看看我和游萸曾经待过的地方，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我想把它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待了一会儿，我查了查机票，决定先回国，我本来可以找游萸以前的房东tave去问问的，但我不想为难游萸，之前是我太任性，不顾她的愿望，只想满足自己的期待，才让她厌弃了我，我哪里还有勇气再去纠缠她。

    我下了楼，收拾好包，穿上外套和鞋子，我找到了房东，把我手上的钥匙也还给了她。

    房东太太给了我个亲切的拥抱，目送着我离开。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国内晚上十点多了，我很想找个人哭诉一场，但我知道舒慈不想听，娄琴应该在看孩子已经很累了，我妈经常话说不到点子上，于是我决定放弃了。此刻我只能自己吞下所有的难过，自己消化。

    计程车在机场把我放下，我的手机响了，我有气无力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瞟了一眼屏幕，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屏幕上「游萸」两个让我彻底泪崩了，我满心的委屈把心脏堵得都要颤抖起来，我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手机那头，游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声音非常小地说了声：「餵。」

    我哭了出来，叫了声「游萸」。接着我止不住抽泣，我实在是太难过了，太委屈了，太想她了，太捨不得她了。

    「知之，你在家吗？开一下门。」游萸依然很小声地说。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一切，游萸现在在我家门口！

    她回去找我了！她一直在飞机上，怪不得她的手机打不通。

    我慌了，急了，心里的委屈也突然像被大水疏通了，我由于激动，牙齿忍不住打架，我声音颤抖地问：「游萸，你，你是不是在国内，你在我家门口是不是？你快告诉我。」

    「是啊。」游萸似乎轻轻笑了笑。

    「呜呜呜。」我接着哭。

    游萸这会儿应该听得很清楚了，她赶紧安慰我：「知之，别哭。你在家吗？」

    「不在。」我带着哭腔说。

    「那你在哪儿啊？你快回来啊，我在你家门口站着呢，不知道你邻居是不是在偷偷观察我。」游萸大概是看到了我邻居家的摄像头。

    「游萸，」我说，「我在l国的首都机场。」

    「啊？」电话那头的游萸估计已经惊呆了，聪明如她，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就这么阴差阳错呢，我本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游萸在电话那头说，我听到了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声音。

    「我也是，我本来也想你个惊喜的，」我满心激动，「游萸，你等我，我马上上飞机回来。」这个「马上」也得十多个小时。

    「好，别担心，我现在去找酒店。」游萸轻声安慰我。

    我焦急地说：「游萸，我现在先去安检，我到了登机口再给你电话，待会儿信息联繫。」

    挂完电话，我匆忙地赶着去办登机手续，一路上我不断给游萸发信息，告诉她我走到哪一步了，然后告诉她我家附近哪个酒店比较好，终于到了登机口，我问游萸：「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游萸给我回覆：「已经办理好入住了。」

    我心里一时放松了下来，一时又焦急起来，想着路途上的长时间难熬，我的心像飘起来了似的，完全没着没落。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我只想当面问她，她给我的惊喜和惊吓，我要真真切切地体验。

    我人生的大喜大悲似乎都是和游萸在一起体会的，她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情体验，美妙的和痛苦的，我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因为她而编织出了不同以往的路径。

    坐在飞机上，我一直想着，游萸这次回国意义非比寻常。

    她退掉了房子，说明她没有打算再回去，她辞掉了工作，说明她准备跟我一起奋斗，她放弃了留在l国的机会，说明她是真心想跟我长长久久。

    她离开了一个她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来到我生活的城市，这里她没有朋友，一切要从头开始，我一定不能辜负她，我一定要对她好，要全心全意地呵护她。我要把她包裹在我的世界里，给她所有的安全感和爱。

    我妈常说我是一个死心眼儿的人，我以前从来不觉得，但到了游萸这里，我发觉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死心眼儿，我就认准她一个，她就是我的一辈子。

    第34章

    终于下了飞机，我马不停蹄地叫了辆车往家赶，我给游萸打电话，要她赶紧退房。我看了看手机上的行程，大约还有四十分钟能到我楼下，我沿途一直给她报时间。

 第59页

    等我到楼下的时候，游萸正拖着行李箱朝我走来。

    车一停稳，我就冲下车，狠狠地抱住她。

    「有人看着呢。」游萸轻声提醒我。

    我这才松开她，一手抢过她的箱子，一手紧紧地牵起她的手，生怕她再消失，我要带她回家，以后那里就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家。

    这次把她带回家，我是不会再放她走了。

    进了门，我把门关上，把她的箱子放在一边，搂着她吻了个天昏地暗才满意地松开。

    「我可以收拾东西了吗？」游萸微微喘着气问我。

    我赶忙说：「可以可以，我的柜子有一半给你用，不对，都给你用，你给我留个抽屉就行。」

    我虽然独习惯了，但是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游萸，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只要她肯要。

    第二天是个周六，我当机立断，拉着游萸见家长，我得巩固我的胜利果实。

    我们约在了一家商场顶层的中餐厅，我爸妈在餐厅外面迎接我们。

    我妈看到游萸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大赞我有眼光，我那叫一个得意，摆出一副那当然的神情。

    我爸自然没什么意见，他笑呵呵地站在旁边。

    游萸很有礼貌地跟我爸妈打招唿，大家热热闹闹地进了包间。包间里我叔叔，他老婆和他儿子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叔叔和他老婆都是名牌大学毕业，气度不凡，对游萸也很周到热情。

    一帮人把游萸众星捧月般对待，我看得出来游萸的舒缓中其实带有一点点紧张，她很尽力地与大家聊天，回答大家的问题，她谦和有礼，温柔得体。

    为了让她稍微放松一下，中途我牵着她出去看中庭服务员用木锤打糍粑，游萸跟着我往外走，她问我：「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我捏了捏她的手说：「你表现得非常非常好。」游萸听了心中踏实了下来。

    我们并肩站在中庭旁边的观赏位观看，围观的人不时朝我们看过来，我个子高，今天游萸特地穿了很高的高跟鞋来配我。

    她平时其实很少穿高跟鞋，只有正式的场合才穿，但我很高兴她今天穿了，因为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璧人一对，从旁人的眼光中我也体会到了，我心里跟喝了蜜似的。

    看了一会儿打糍粑，游萸催我：「该回去了，别让他们久等。」

    回到包间，在大家的注目礼中我们坐了回去。

    我妈和我叔的老婆都快五十了，她们看我们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我妈说：「年轻人就是好啊，多精神，光看脸就知道风华正茂。唉，再看看我，自打过了三十五就没瘦下来过，生下知之后，我一直也没刻意减肥，现在好，粗胳膊粗腰的愣是这么多年。游萸这孩子身材真好，这么瘦。」

    其实我妈年轻时又高又瘦，堪称绝代佳人，现在家里还有很多她年轻时的美照，那时其实是我爸高攀了她，不过我爸也算是争气，把我妈养得挺好，只是养得过胖了点儿。

    我侧头甜丝丝地看着游萸笑，我就爱听别人夸她。

    游萸确实瘦，我认识她到现在她一直是这个体重，她告诉我说，她是个操心的人，所以胖不起来，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她就是天生瘦。

    说实话，她的操心我是真没看出了，我神经有时很大条，把很多事情当作理所当然。别人对我的好我都能坦然接受，所以看不到任何人的辛劳。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发现游萸越来越爱照顾我了，我也很享受被她照顾。

    此时，我叔的老婆笑而不语，其实我叔的老婆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年龄不显，再加上她在单位养尊处优，所以心气也高，不像我妈老爱自怨自艾的。

    我那个堂弟在上高中，已经高二了，读的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之一，他具体成绩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听谁夸过他勤奋学习，只听说他很会花钱，但我叔叔家境好，让他上个好学校不在话下。

    我堂弟跟游萸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简单打过招唿，他大部分时间不是拿着个手机打游戏，就是聊天傻笑，我对他有点不满，不过游萸似乎根本不介意。

    吃饭当中，我堂弟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突然来了句：「草!」

    我心中火起，他怎么能在游萸的面前如此不文明？我想斥责他几句，但碍于我叔叔的面子，我忍了，我注意到游萸也似乎愣了一下，这个堂弟实在是太给我丢人了。

    我和堂弟小时候在奶奶家一起住过几年，后来我们都离开奶奶家回各自父母家了，从那之后我们就慢慢疏远了。

    我堂弟现在对我说话还算客气，但我们除了几句话闲话外，也没啥可说的，他比我小那么多岁，我跟他有代沟也是无法避免的。

    我侧过头跟游萸聊天，说到高兴处，我眼神的余光突然扫到那个臭小子拿着手机对着我们俩偷拍，等我转过头看他时，他赶紧把手机放在桌子下藏着，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吃完饭，出了包间，我妈扯着游萸聊天，我紧追几步，逮住我堂弟问：「刚才你是不是偷拍了我和游萸？手机交出来。」

    我堂弟把包一捂，冲着我说：「没有。」

    「没有？我都看到了。」我语气强硬，「快说，为什么偷拍？」

    我堂弟支吾着：「我班上几个男生群聊，我吹牛说跟一个漂亮姐姐吃饭，他们不信，非让我发照片。」

 第60页

    「你个臭小子，」我愤怒地点他脑门，他既然已经发了，我也没办法，他说游萸漂亮，那也是事实，「你以后再赶乱发，我不轻饶你。」

    「哎哎，我知道啦。」我堂弟讪讪地说，说完就躲他妈后边去了。

    我转身去找游萸，把她从我妈那儿抢了回来，我对我妈说：「行了，哪儿那么多话，真啰嗦，别累着游萸了。」

    我妈忙说：「知道啦，知道啦。」

    下了地下车库，大家热烈告别，我叔一家人开了两辆车先走，我爸带我妈走，我带着游萸走。

    上了车，我不急着系安全带，而是抱着她狠狠地亲了几口，夸赞道：「亲爱的，你真棒。」她今天可是给我长了大脸面了。

    游萸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一家人弄得她很累，但听了我的夸奖，她似乎很快又恢復了活力。

    在我的印象中，我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夸过谁，到了游萸这儿，我的嘴就跟开了光，抹了蜜似的，我总是忍不住想夸她，忍不住想跟她亲近，我爱她喜欢她就如同她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第35章

    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游萸是被我一步步套牢的。

    最初我明里暗里地追逐她，靠近她，侵入她的生活，让她不得不熟悉我，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跟我相处。相处得多了，我们之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繫，我适时地用我饱满的感情去浇灌我们的关系，才等来了这段关系的慢慢发芽和成长。

    我不得不承认，游萸比我优秀，她读的大学比我好，她初高中都是尖子生。我虽然初高中上着知名的学校但是成绩就那么回事，人家游萸可是实打实的好学生，她那个时候只专注学习，心无旁骛。

    不仅如此，她显然比我有智慧，我虽然大事不煳涂，但是小事上经常丢三落四，不长脑子。

    游萸单身的时候，能独自处理各种事情，大事小事都能处理好，正因为如此，我跟游萸在一起后，我的脑子变得更加懒惰，很多细节性的事，我一股脑儿地依靠游萸，她成了我生活的依傍。

    在我们感情稳固的很多年里，我曾问过她：「游萸，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游萸认真地回答我：「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原来要一个女人爱你是如此简单，你只要全心全意去爱她对她好，她就什么都知足了。

    后来她还是离开了我，我才发现以前那些让我自我感觉还不错的「个子很高，学歷不低，家境不错，能力也不差」变得很可笑，而我最大的优点「感情专一」成了绑架她的枷锁和我无知无畏的藉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见完家长，我终于名正言顺地把游萸带回了家，我对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家人，我最亲的人。我还跟她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和装修这个家，我知道她既擅长又喜欢做这些。

    她不负我的期望，用了短短几天，就把我们的公寓收拾得整洁无比，让我看后眼前一亮，精神爽利。从此我妈就没了用武之地，因为我发现游萸的整洁程度，我妈拍马都跟不上。

    我妈每次看游萸打扫过的厨房和卫生间，都极力赞美，自嘆不在一个级别上。

    游萸简直让我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我每天高高兴兴地上班，下班后开开心心地带她去吃晚餐，看电影逛街压马路，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身心愉悦。

    就这么悠然地过了一个星期，周末的晚上游萸开始跟我谈工作的事情了：

    「知之，我想去工作。」

    我让她靠着我，我们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把手里的桔子餵了一瓣给她，我自己嘴里也吃着一块，我嘟囔道：「你不用急着去工作，好好调整一段时间再工作不迟，你要是无聊，可以出去逛逛街。」

    「街我逛过了，」游萸说，「周边的超市和餐厅我也都熟悉，我觉得我可以开始工作了。」

    「哦，」我想了想说，「要不要来我公司工作？工资你自己开。」我知道游萸非常专业，很有职业素养，她要是肯来我简直是求之不得。

    「不了，我想试着自己去找工作。」游萸从我肩脖处抬头对我说。

    我有些不舍，我不动声色地思考，其实她真的不用出去找工作，我们不用担心经济的问题，而且她对这个城市也不熟悉，在l国那种福利过度优越，社会过于和谐的国家待过，我真担心她入国内的职场会不适应，我怕她被虎狼环伺。

    「可以吗？」见我不说话，游萸又问了我一遍。

    我不忍心拒绝她，便抚摸着她的头髮说：「你愿意去找，可以。但是不用着急，不工作或者来我公司工作，或者去找别的公司，你自己决定。」

    听了我的回答，游萸陡然高兴起来，她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搂住了我的脖子说：「好的，知之。」

    见她高兴，我也高兴，但我内心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忧虑。

    事实证明，我的忧虑并不是多余的，游萸去找工作的头一天，就遇到不愉快的事。

    我知道她去应聘了一家国内连锁的大型贸易公司，当天她需要经歷两轮面试，为了了解具体情况，我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繫。刚开始，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乐观，看样子第一轮很顺利。

    第二轮她和经理谈完后，我们又通了一次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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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萸，你怎么样了？」我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经理准备跟我签约，」游萸小声地说，她应该是找了个角落在讲话，「但是我有些犹豫。」

    我忙问她：「为什么？」

    「那个经理不是很友好。」游萸说了实话。

    我一听马上火气就上来了：「那人长什么样？都说了些什么？」

    「经理是个个子跟我一般高的男士，他对我态度有些粗鲁，」游萸可能不太适应对方说话的方式，「我觉得他有些不尊重人，他把工资压得很低，还说，要不是看你气质好，我根本不会给你这么多钱。」

    「那男的就是个傻x！」我瞬间口吐芬芳。

    知道我生气了，游萸有些紧张，她问我：「你觉得我要不要签这个合同？这个公司本身是个不错的公司，只是这个经理真的不像个很有教养的人。」

    「不签，」我当机立断，「别跟这种傻x一起工作，我现在就去接你。」

    游萸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见我这么坚决，她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她去跟经理礼貌地说了自己的决定，结果那个小男人，完全不顾体面，说她不识好歹，不珍惜机会。这样的对话方式，实在是让游萸有些沮丧。

    我接到游萸后，好生安慰了她一番，说：「以后这种小肚鸡肠，素质低下，不尊重人的人你还会碰到很多，没办法，你得有心里准备。」

    有我安慰她，游萸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中调整了出来，虽然她的自信心稍微有些受冲击，但她决定再接再厉。

    第二份工作，她去面试的公司是国内顶尖的贸易公司，这次她一共面试了有五六轮，一路过关斩将，很是顺利，跟她一起面试的人被逐轮淘汰，到了最后一轮，剩下的三位中有人联繫她，说她绝对没问题。最后一轮面试时，游萸挑了一套很精神的正装。有最终决定权的女主管对其中一个男应聘者说，你是不是xx市的，那人说是，主管便说，那我们是老乡呢。

    再后来，游萸被莫名其妙地淘汰了，这让她大受打击。

    接到消息的那天晚上，游萸爬在床上，爬了好久，不肯起来。

    我心里也难受，我知道游萸很看好这家公司，而且她其实是很有把握的，哪知道最后功亏一篑。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这个结果让游萸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问题。

    在面试完第三家公司后，她签了约。

    我知道她想开始工作，所以除了支持她，我不打算给她任何压力。

    游萸签约的这家公司在业内也能排进前十，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公司在郊区，这意味着游萸每天早上要早起，去赶公司的班车，班车要开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她的新公司。

    游萸似乎丝毫不觉得早起有什么问题，她情绪高涨地准备开始她在国内的第一份工作。

    第36章

    周一的早上，游萸第一天上班，六点过一点她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完，还没等我完全睡醒，她就亲了亲我的额头背着包出了门。

    迷濛中我听到了她锁门的声音，屋子里瞬间就剩下我一个人，我逐渐清醒过来，再也睡不着了。

    亲密相处了这么多天，突然之间没看到人影，人就走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我照常下班，先开车回家，我知道游萸还在班车上，晚高峰从郊区回到市中心估计要花更长的时间，我只能坐在家里等游萸给我消息。

    在她告诉我她的班车还有十五分钟到站时，我急忙出门，步行着朝她班车的车站走去，班车站离我家不远，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班车站在一个公汽站的旁边，那里已经站了一长队在等公交车的年轻人和老人，我站在不远处等着，显得格格不入。

    游萸给我发信息说，还有五分钟就到，我赶紧顺着班车会来的方向翘首期盼。

    我不知道她的班车是哪一辆，只好仔细盯着每一辆停靠的大巴车看。过了两三辆，又一辆大巴车停了下来，我赶紧抬头沿着车窗找游萸。我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坐在中间的游萸，她应该是先看到我的，正拼命朝我挥手，她的样子看上去很高兴，说明今天上班比较顺利。

    车门扑哧一声打开，我看到游萸起身跟着她的同事下车，我赶紧站到车门处等她。

    她轻快地跳下车，我想着她的同事可能在观察她，就忍住了牵她手的冲动。

    游萸明白了我的顾虑，她自然而然地把手插进我的臂弯，挽住了我，这是女性间很正常的动作，完全不会给人暧昧的感觉，我心领神会，舒心一笑。

    「今天上班怎么样？」走出一段距离后，我把空出来的那只手搭在了她挽住我胳膊的手背上。

    「还行，工作环境挺不错的。」听得出来游萸的情绪还是比较高昂的。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旁边就是商场，我请你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今天上班辛苦的你。」

    「嗯，好。」她的声音依然雀跃，完全听不出疲累。其实她这个班上得简直就是披星戴月，一大早出门，下班回来天色已黑，她不累，我都替她累。

    进了商场，我们离开喧闹的一层，径直上到最顶层，那里一整层都是餐厅。工作日我们都需要上班，回来得也晚，所以没时间也没精力做饭，于是这个商场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两人的食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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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段的商场极为热闹，商场的地下一层连着两条地铁线，所以人流格外旺盛。

    顶层的大多数餐馆都有人在排队等位子，我怕游萸饿着，找了一家不需要等位子的餐厅带着她进去了。

    坐下后我们点好餐，我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我问游萸：「你们公司的午餐怎么样？」

    「挺不错的，花样很多，下次我带你去尝尝。」看样子游萸是希望我有机会去她公司看看。

    「好啊，那我这周五提前过去，然后接你一起回家，如何？」我提议道。

    「那太好了。」我的提议显然让游萸很惊喜。

    见她高兴，我伸出手，爬过桌子，把手在她手边摊开，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放进我的手心里，我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几捏，心中觉得幸福无比，我说：「亲爱的，你能回国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很多的地方，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嗯。」游萸甜笑着点头，从她眼中我看到了她对我们未来的美好期望。

    我以前不知道自己这么擅长甜言蜜语，但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愿意向她许下所有的承诺。虽然后来很多承诺都打了折扣，但每次她听到我的承诺，都非常开心，我就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所以我一直乐此不疲，不停地给她描绘未来美好的蓝图。

    起初，每次听到我的蓝图，游萸都深信不疑，当我有几次承诺拖着不兑现后，游萸终于回过神来，跟我说：「你吊了这么多根胡萝蔔，我也没吃着什么啊。」我自知理亏，只在旁边呵呵地笑。

    我许的诺都是真心的，只是许诺容易践行起来真的很难，所以有时我装傻充愣，还好游萸不是那种较真的人，她通常只是嗔怪我几声就算了。游萸的好脾气与宽容被我看得透透的，我就这么一步步吃定了她。

    我们在商场吃完饭回家，游萸终于开始喊累了，她准备先去洗个澡好换上家居服，刚走到洗手间她的手机就响了。

    游萸走回客厅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她愣了一下，她似乎不是很想接这个电话。

    「喂，爸。」她强打起精神对着电话喊了一声。

    「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怎么不接？」对面是质问的声音，我听了后明白了游萸刚才的愣怔，她曾经告诉过我她怕接家人的电话，每次看到他们的号码她都会提心弔胆，她怕满足不了他们的期望和要求，被他们责备。

    我感到了游萸的不适，为了给她多一些私人空间，我走进了卧室，把客厅留给她。饶是如此，对方声音很大，家里又太安静，我依然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正好你从国外回来了，现在也没有时差了，你哥那孩子现在英语不行，外面辅导班又太贵，你哥想让你每周末给那孩子辅导上网课。」游萸爸爸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威压感。

    我之前是知道一些游萸家里的情况的，她家人每次找她不是要钱就是要她帮这个帮那个，给她制造各种的麻烦。我正好听到过一两次，但我通常都不过问，怕让她觉得难堪，而她也似乎刻意迴避谈她家里的事。

    我知道她不想拿这些事干扰我的生活，但我其实是愿意倾听和分担的。

    他哥把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摔到游萸身上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如果游萸答应，那她这辈子就得一直背着她的原生家庭生活下去，在未来的很多年里帮助她哥养孩子，绵延不绝的责任和义务将让她永远无法解脱，而且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我在心里暗自说着：「游萸，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游萸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类型，她再辛苦再难，也不跟家里抱怨，所以她的家人一直认为她过得自在优渥，父母既然生了她养了她，她就应该反哺这个家庭。

    我从来不存在这种问题，我是独生女，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父母给我的一切我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我从不认为我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小时候爸妈把我扔给奶奶照看，这笔帐我还一直记在心里呢，所以我不管跟我父母说什么都理直气壮。

    我走了一会儿神，不知道游萸的爸爸说了什么，游萸突然情绪非常激动，我听到她压抑而颤抖的声音：「爸，我刚开始工作，平时回到家都八点多，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

    「那你周末可以给孩子上课啊，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对方似乎觉得游萸的抗拒很不讲道理，简直就是逃避应负的责任。

    「我不上课，不上课，我不是一个工具。」游萸爆发了。

    我觉得如果下一刻，她爸再敢说白养了她一场，她也许会说，那我把命还给你。

    不愉快的对话结束了，一向温柔的游萸终于学会了反抗。

    我看到游萸发抖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地面，一言不发，面色沉重，我被吓到了，但我更心疼她。

    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她头也不抬，低声说：「我不该回来的。」

    我终于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会有顾虑，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但她为了我还是回来了，她要面对的这一切都是我带给她的，此刻我心中不免充满了愧疚。

    我默默地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她挣扎着调整自己的情绪，过了五分钟，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说：「对不起，知之，吓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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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她试图对着我笑，眼里却有泪水，我的心揪了一下，我再也忍不住了，把她抱了过来，仔细抚慰。

    她温顺地靠着我，胳膊紧紧地搂着我，我们传递着彼此的温暖，她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说：「算了，都和我爸说清楚了，没事了，你别担心。」

    我点点头：「你没事就好。」

    过了一会儿，游萸小声说：「知之，你知道吗，我很想飞翔，但每当我要发力的时候，我就感到我的家庭使劲把我往下拽，我每次跟家里人通完电话，都要难受一场。」

    原生家庭之痛我也有，我也抱怨我的父母，所以我更愿意亲近游萸，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拿着，我说：「亲爱的，你的家人就是我，以后别的人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的话似乎并没有缓解她的焦虑，我感到有泪水湿了我的衣襟，她说：「可是，我这辈子也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我没得选。我也期望爱，可是为什么这样的爱总是要付出代价，总是有附加条件呢？」

    她心中的凄凉和绝望似乎有些让她无法承受，我有时在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追到她。

    她从我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只为自己活着的人的生活，一个没有负累的人的生活，这也是她一直期望过的生活。

    我继续试着安慰她：「游萸，以后会好的，你只需要坚持做你想做的。你的立场要坚定，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要不然他们会一辈子吃定你。你不要怕，退一万步，你还有我。」

    她嘆息一声，轻轻地点头说：「谢谢你，知之。我也希望以后我能过得轻松一点。」

    依偎了一会儿，游萸决定去洗漱睡觉了，情绪大起大落，耗损心神，她是真的累了，第二天她还要早起，新工作需要她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毕竟还在试用期。

    第37章

    第二天游萸早早地出门去赶班车，我知道她昨晚睡得不太好，我听到她夜里翻了好多次身，她可能真的是放不下家里的事，伤了心，难过得睡不着。

    我上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我给她发了好几次信息，她都说在忙，说有事回家再说。

    我像昨天一样去班车站接她，她下车的时候笑容很勉强，一天工作的疲累在她身上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

    她不去商场吃饭了，说累，想回家简单吃点面条当晚餐。

    我牵着她回家，路上她话很少，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雀跃，但她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竭力把声音调整得平和一些，这让我更加压抑和难受。

    回到家，她放好包，洗了手，就去厨房煮面条。她怕我不爱吃素面，特地在面里加了午餐肉，鸡蛋，番茄和切成丝的包菜，还点了些香油。

    香喷喷的面条端了上来，我食指大动，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也许是我的吃相太过夸张，游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她笑了，我整个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我忙说：「游萸，你不难过了？」

    「嗯，不难过了。」游萸看着我满眼笑意地说。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那我接着吃了，话说你煮的这面真是超级无敌好吃。」我吃得无比香甜，隔壁小孩看到估计要被馋哭了。

    游萸吃得很文雅，她吃了几筷子面后，顿了顿说：「知之，我想了一整天了。我决定给我爸打过去一万块钱，让他给我哥的孩子报补习班。」

    我停了筷子，抬头看她，想了想说：「也行，给钱能解决问题，总比跟他们纠缠不清强。相信他们也不能老张口跟你要钱。」

    「希望是。」游萸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慢慢地吃面。

    「亲爱的，我帮你给这一万元吧。」我试探着问，我知道游萸现在帐户上应该不宽裕。

    「不用，」游萸说，「我手上还有点钱，之前打工和实习存了一点点。」

    「那好，」我说，「那你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一定要告诉我啊。」

    游萸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我说：「知之，你知道我不喜欢花你的钱，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我怕她不高兴，赶紧说：「我知道啦，我只是说万一嘛。不说就不说，你吃面啊，待会儿面该坨了。」

    我们对坐着吃面，吃完面，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服了，我跑到沙发上躺倒，十分满足。

    游萸把我吃过的碗和她自己的碗收到托盘里，拿着去厨房洗了。

    以前在l国时，我还主动给游萸做过好多顿饭，自打回国后，我就不做饭了。有那么多餐馆和外卖，如此之方便，谁还做饭啊。

    我的厨艺急剧退步，偶尔做一次饭，就能把菜做煳了，再加上游萸的勤快和纵容，我的四体变得极为不勤。

    此刻，我悠然自得地拿起遥控器，开始看电视，我琢磨着，我再这么吃下去懒下去，该长赘肉了。

    游萸在厨房里洗刷完，擦完手就去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

    「我把钱打过去了，我爸没再生我的气了。」游萸在我身边坐下。

    「好。」我搂她过来，「别想家里事了，一起看电视。」

    游萸靠在我肩窝处依偎着我，解决完家里的事，她似乎轻松了不少，她又可以把心完全收回放到我身上了。

    我在追h国的一档综艺，很搞笑，但游萸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她陪着我有一茬没一茬地看，偶尔拿起手机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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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停地给她介绍谁是谁，如数家珍，她一边听一边应和着，偶尔感兴趣就问两句。

    突然，她坐直身子，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我好奇地扫了一眼，问她：「怎么了？」

    「你看，」她把手机递到我眼前，「kasper有女朋友了，这个女孩我见过。」

    「哦？」我就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女生有点书呆子气，颜值上似乎跟kasper稍有差距，但看得出来两人的氛围很搭。

    我嘴上没过多评价，只说了句：「挺好。」

    游萸又靠到我身上，边看手机边说：「这两人看上去氛围很搭啊。」这不就是我刚想的嘛。

    我专心地看电视，游萸接着看手机，她喃喃地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看他们。」

    「怎么会没机会？」我分了点心，抓起她的一只手，「等kasper结婚的时候，咱们就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真的吗？知之，那太好了。」听我这么说，游萸马上有了精神。

    「嗯，当然。」我许诺到。

    许诺的感觉实在是超级爽，这种两片嘴唇一碰就能许的诺言，不费吹灰之力，还能收穫满满的好心情，真是促进感情的良方。

    趁着游萸心情好，我关了电视，拉着她去卧室。

    她笑着说：「时间还早，这么早就要休息了吗？」

    我说：「谁说要休息了？」

    游萸先去洗漱，洗漱完她换上了一件丝绸的朱红色吊带睡衣，美好的身材一览无余，我瞬间就要喷出鼻血来。

    「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我摸了摸鼻子问。

    「前几天还没开始上班，自己逛街时无聊买的。」她沖我俏皮一笑。

    她这一笑，让我有点昏头，我匆匆去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见游萸靠在床头看书，我并没有即刻过去，而是站在床边说：「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书，跪了起来，膝行着来到床边，她伸展着胳膊，搂上了我的脖子，她朱唇轻启，脸上的表情柔和中竟然带着一点媚，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骤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良宵苦短，愈当珍惜，深情蜜意时，光阴更似白驹过隙，抓住分秒，我们把每一种表达爱的方式都慎重地表达了一遍。

    到了周五，我决定不去自己的公司，睡了个懒觉，起来竟然九点多了。

    本来早上我要挣扎着起来送游萸的，游萸怕我睡不好觉，让我多睡会儿，她说班车很方便，不需要送，我与自己的瞌睡抗争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结果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九点多。

    我赶紧梳洗了一下驾车往游萸的公司去了，我开着导航一路出了市区往高速公路上驶去，这个时间点路上依然有些堵，我车开得有些烦躁。

    终于熬过了最拥堵的时间，我开始疾驰在高速路上。

    平时我很少自己开车出远门，这次是因为想去游萸的公司看看她，我才终于得着机会上高速。这时的车速让我有了些自由飞翔的感觉，我时不时看看路边的风景，这个季节云淡风轻，一切显得格外悠然惬意。

    开了两个多小时，导航把我引到一个村子里去了，我有些纳闷，但还是硬着头皮一路往前开。

    村里有条供汽车行驶的主干道，旁边是成排的平房，房屋门口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或聊天或嬉戏，沿街只有几家卖日用品的小店。

    我的车经过时，不时有小男孩指着我大声谈笑，大人们也会投来询问的目光，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让我浑身有些不自在。

    村里的主干道很窄，每次迎面有车过来要错开时，我都得放慢速度，就这么磨磨蹭蹭地我终于在出门两个多小时后到达游萸公司的门口。

    门卫倒是没怎么为难我，他让我把车开到了访客停车的收费停车场。

    终于停好车，我下车四处看了看，这里的空间是真的开阔，一副不缺地的模样，跟城里寸土寸金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我一下车就给游萸发信息：「亲爱的，我到了，车已经停好了。」

    游萸估计是在等我的信息，她赶紧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我听到她轻微的喘息声，她应该是跑着出来了，她让我在停车场等她，免得错过了。

    等了不到五分钟，我看到游萸从远处跑过来，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随着她的奔跑而跳跃。我朝她挥手，她兴奋地跑到我身边：「知之，你来啦，辛苦了。」

    「不辛苦。」我想在她些微有点红的脸上亲一下，但注意到保安一直朝我们这边看，我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就松开了。

    「走，我带你四处转一转。」游萸和我并肩离开了停车场。

    游萸的公司占地面积很大，巨大的园区散落着好几栋楼，楼都不高，基本都是两三层，还有些是平房。

    「这里以前有一部分是度假区，那边还有个喷泉。」游萸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圆形花坛。

    「可惜就是离市区太远了。」我感嘆到。

    「其实公司的总部在市中心，但我现阶段只能在这里了。」游萸说，「每个月我都会去一趟总公司，以后有机会也许能调到市区里。」

    听游萸这么说，我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逛了一会儿，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几个游萸的同事，他们跟她打招唿，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我朝他们微微点头致意。

 第65页

    「饿了没有？」悠萸问我，「我带你去食堂吧。」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只在车上吃了块士力架，于是摸了摸肚子呵呵了一声：「饿了。」

    游萸对我宠溺一笑：「走，请你吃好吃的，保准餵饱你。」

    我跟着游萸进了他们的食堂，一进去我就有点犯晕乎，刚才因为园区大，路上碰到三三两两的人也没觉得人多，那知道他们的食堂如此人声鼎沸，诺大的餐厅几乎坐满了人。

    游萸找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空位子，她对我说：「知之，你先去那里坐着，我给你买好吃的去。」

    我赶紧沿着拥挤的桌子缝穿了过去，坐在位子上等。

    没过一会儿，游萸就端了一大盘小食过来，看上去有七八种，都是我爱吃的，我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我先用筷子夹起一块奶油炸糕吃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好，我又尝了尝剁椒鱼块，很入味，不消半刻钟，我就把面前的食物吃完了。

    「给，你自己去选吧，想吃什么吃什么。」见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游萸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了我，我欣然接了过来，朝卖食物的餐柜走去。

    我拿了个大托盘，跟着队伍沿着各个食摊挑选，挑选完，我排着队准备付帐，此时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在对着我笑，并小声地谈论着什么，我第一反应是她们肯定在说我是个大胃王，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餐盘发呆，下一刻她们的对话中我终于听清楚了一句「她长得好帅」。

    这句我爱听，我本来就属于女生里很英气的那种，再加上我最近剪了个新髮型，特别精神。

    付完钱，我喜滋滋地回去坐在游萸对面，汇报了刚才听到的两个女生对我的赞美。

    游萸笑了，她问我：「你确定她们说的『她』不是男『他』？」

    是哦，说不定人家说的是站我身前或身后的男生，再一想，不对，肯定说的是我，虽然我没看前后的人，但我敢肯定她们看的就是我。

    我不反驳游萸，但我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在告诉游萸我很得意，游萸拿我没办法，只说：「心情好你就多吃点儿。」

    「遵命。」我很快毫不留情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完了。

    我这么胡吃海塞的后果就是，周末见到我妈时，我妈笑咪咪地看着我，对我爸说：「你看，咱们家知之长壮了。」

    长壮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瞬间五雷轰顶，这不就是在说我虎背熊腰吗？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到时游萸该嫌弃我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我赶紧跑到健身房，把私教叫过来反覆唠叨，让她务必在一个星期内，帮我把形塑好。

    健身教练倒是敬业，在我急吼吼催她的情况下，还是非常有耐心，我坚持不住要放弃时，她依然温声软语地鼓励我，看样子钱花到位就是好啊。

    下午我一般会早点下班，到游萸班车旁边的那个商场去健身，健身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去车站接游萸，接到游萸后，我又带着她回到商场顶层，请她吃义大利餐或中餐。

    锻鍊完身体，我觉得肚子格外饿，但为了我将来的幸福着想，就算游萸吃得再香，我也强行控制住自己的食慾。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两个星期，我终于练出了薄薄的腹肌，我骄傲地让游萸摸了摸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游萸连连点头说：「很不错，值得表扬。」

    「那你准备怎么表扬我？」我挑起眼角看她。

    她看到我蓄势待发，便假装没事人似地说：「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吧。」说完转身欲走。

    我一把把她抓了回来，用我自己喜欢的方式，接受了她的表扬。

    第38章

    一向铁打的娄琴最近几天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我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你的样子看上去很累啊，要不要休息几天？」我问她。

    娄琴坐在我对面强打精神，说：「不用，我没问题的。」

    「没问题？」我声调提了上去，「你看你自己，黑眼圈这些天就没消过。」

    娄琴终于老实交代了：「晚上孩子闹腾，要醒好多趟。」

    「你老公呢，他不管吗？」我马上问道。

    「他经常出差，不在家。在家的时候，我怕他睡不好，让他去别的屋睡觉。」

    我被娄琴的伟大震惊了：「你老公就心安理得地自己去睡啦？」

    听我这么问，娄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倒不是因为我多么地维护她，她多么地感动，而是她显然不适应我批评她的老公，她从我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暗示，那就是她选错了男人，所以过得不够好。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在多管闲事，我自认为跟她很熟很亲近，我又是她的老闆，她应该不会对我的关怀产生反感，但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

    娄琴不再试图为自己的老公辩解，而是转换了个角度告诉我她不会影响工作：「我婆婆最近会过来帮忙，我应该会轻松点儿。谢谢安总的关心，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听到这句「谢谢」，我心里有点莫名的别扭，我本意并不是想让她为难，但我确实不应该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我的打抱不平成了踩过界，我决定好好收敛自己：「娄琴，我相信你。你多注意休息，有事就说话。」

    「好，那我出去了。」娄琴给了我一个平和的笑容，起身出了我的办公室。

 第66页

    晚上回到家，我跟游萸说了娄琴的黑眼圈，游萸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她老公不够爱她？」

    「岂止不够爱她，我觉得她老公原本就不想娶她，那男的八成只是做了利弊权衡，最后才决定结婚的。」我把一直以来潜藏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对游萸说了。

    「是嘛？」游萸问到，「那你觉得娄琴知道吗？」

    我若有所思：「以我对娄琴的了解，她应该察觉不到。我觉得她是那种在感情方面有些简单执着的人，她以前应该没怎么谈过恋爱。」

    「嗯，」游萸点了点头，「确实有这样的女生，她们家里管得严，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错过了恋爱的最佳时期。等准备开始认真谈恋爱的时候，由于缺乏经验又常被爱情剧洗脑，所以会碰到一个人就以为是一辈子。」

    听游萸说得头头是道，我侧过身，捏起她一侧的面颊问：「你什么时候成了恋爱专家了？似乎还是个人间清醒。」

    游萸淡然笑了，说：「恋爱专家谈不上，经歷过挫折是真的。」

    我本不想问游萸的过去，一是怕自己心痛，二是怕她不舒服，但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我就有些忍不住了，我低下声小声问她：「什么挫折？」

    游萸抬眼认真看我：「你想听？」

    「嗯，如果你不介意说的话。」我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我怕听到她什么大不了的过去。

    「那是高中的事，」游萸微微嘆息了一声，「那个时候我父母让我寄宿在我爸的一个前同事的家中，因为我家离学校太远了。」游萸的思绪飘到了她的高中时代。

    「我爸的前同事家人对我都挺好的，尤其是他们的女儿，她跟我是同班同学，叫黎恕，」她接着说，「不过高中生活真的很苦很苦，有时让我觉得像无尽的地狱，老师很严厉，我们除了学习，别的几乎什么都不能做，但我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那时我唯一的温暖都是来自黎恕，因为我的父母几乎不来看我。

    「有一年的冬天，很冷，没有暖气，我体质寒，手脚冰冷，被子很硬，怎么都捂不暖和，我冻得睡不着觉……」

    她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于是你就感冒了！」

    「没有，」游萸没有看我，只盯着茶几下地毯的某处继续说，「我没有感冒，黎恕看我老翻身，知道我冷得睡不着，她就叫我过去跟她挤一个被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女生和游萸关系不一般。

    「黎恕暖和的就像一团火，那年冬天我睡得很好。她一直对我很照顾，她常对我笑，她笑起来牙齿像编贝一样。我那时怯生生的，很敏感，但对她却总有莫名的亲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的女生开始开我们的玩笑。

    「她们的玩笑都是善意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有一天课间，黎恕和我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处扶着栏杆晒太阳，听到班上同学的玩笑话，她侧过头冲着我露出了编贝一样的牙齿，她笑了，那个笑里有不好意思，还有那一刻我没有看懂的欢喜。

    「后来文理分科了，我离开了原来的那个班，她也被分到别的班级。不过晚上回到她家，我们依然有很多话可以说。

    「她脾气很好，有一次我例假任性，无缘无故发脾气，和她吵了一架，我才发现我竟然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彻底分开了......」

    游萸不再说话了，我大概明白了游萸年少时那段充满遗憾的过往，她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但是她已经成功地让我对那个叫黎恕的女孩产生了强烈的妒意。

    我的高中乏善可陈，玩玩闹闹就过完了，没有游萸这种刻骨铭心的经歷，只有各种犯傻的糗事，所以我没有什么感情故事可以跟游萸分享。

    「你们当时在一起了吗？」我还是想知道。

    「没有，我们都没有挑明，但流言蜚语还是有的。我爸妈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了一些，他们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很害怕很难过。」游萸的声音里有了轻微的颤抖。

    我无法想像她的父母是怎么说她的，我的父母老早就发现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所以当他们知道我的事情时，丝毫没有吃惊，只说了「原来如此」四个字。

    游萸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其实上了大学，我就没那么容易害怕了。我发现大学的氛围宽松很多，学业压力没那么大，社交生活很丰富，我也慢慢地接触了更多的人。」

    我有些酸酸地问：「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啊？」我知道游萸这种类型肯定很招人喜欢。

    「有一两个吧，没有很多。」游萸很实诚。

    「有女生吗？」我决定今天一次性把结都解了。

    「嗯，有。她特别像黑社会大姐大，她告诉我她跟室友打架时都是抡椅子的，她室友把她在锁门外，她就疯狂踹门。」

    「呵，这姐们儿有点意思。」意识到她肯定不是游萸的类型，我开始调侃道。

    「我有点怕她，所以后来就跟她保持距离了。」

    果真不出我所料。

    「大学里就她一个吗？」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别的我没什么印象了，大三去l国后，我把很多东西都忘了。」游萸说，「有时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把很多过去的东西都忘了。」

 第67页

    后来我发现她真的忘了很多东西，似乎是在选择性地屏蔽过去不愉快的经歷。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以前受过精神创伤，直到后来对她了解地更深入了，我才逐渐意识到。

    「很好。」我评价到，「忘了说明不重要。」

    「嗯，应该是。」游萸开始把话题转向我，「我都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吗？」

    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如果不说点真材实料的就真说不过去了，我决定坦诚相见：「我高中傻不锒铛，没发现谁喜欢我，我也没喜欢过谁。大学时我跟舒慈有过暧昧，但没成。」

    「舒慈？」游萸有些吃惊，「就是上次去l国找你的那个舒慈？」

    「嗯，是她。」我老实交代。

    「怪不得，」游萸似乎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团，「我那时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些奇奇怪怪。」

    我顿时后背冒汗，瞪着眼珠子解释：「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现在就是单纯的朋友，你千万别误会，我发誓。」

    见我急赤白脸地辩解，游萸笑着说：「我当然相信你了，着什么急？」

    听她这么说，我又找补道：「你说，你需要我发什么誓？」

    「发什么誓，不用啦！」看样子游萸是真的很信任我，我放下心来。

    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发来了信息，我听到卧室里我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游萸起身去倒水，我赶紧跑去卧室看了一眼手机。

    过了几分钟，我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有事吗？」游萸问我。

    「没事。」我掩饰到。

    滋滋，手机使劲响，这回不是信息是电话，我赶紧把电话按断了。

    「为什么不接，谁呀？」游萸有些好奇地问我。

    我一紧张，就漏了馅：「是舒慈。」

    「她找你有事？」看样子游萸并不介意我跟舒慈继续联繫。

    「嗯，那个......」我开始紧张支吾，表情很不自然，「她约我见面。」

    「哦，可以呀。对了，她知道我回来了吗？」游萸问。

    「知道。」

    「那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很早就知道。」

    游萸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那她还约了谁呀？」从游萸的声音中，我意识到她希望自己被邀请。

    「啊？没别人了。」我开始更加心虚。

    游萸愣了愣，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你去吗？」

    我一慌，只知道问什么答什么了：「我已经答应她了。」

    游萸的声音有些紧绷了：「那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说没事？」

    她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我着急忙慌地拿出手机，给舒慈发了个「我不去了」的信息，然后跟游萸说：「我又把她拒绝了，不信你看。」

    这下子我彻底把游萸激怒了，她本来没有生气的，她现在是真生气了：「你这么做，让我好难堪。我没有不让你去啊。」

    我是越来越慌，越慌越错，好好的生活就这么被我一下子捅了个窟窿。刚才舒慈发信息告诉我她出差回来了，想见我一面，她最近好不容易约我一次，我看到信息，就头脑发热，先斩后奏了。

    现在这种局面，我彻底懵圈了。

    第39章

    那次算是我们之间发生的第一次比较激烈的矛盾，游萸觉得我们应该彼此坦诚，她从不对我隐藏什么，而我总是瞻前顾后，结果哪一边都不讨好。

    不过，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才二十二岁，我二十七岁，我们把彼此都当成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容不得半点隔阂。

    那天游萸生气后，我反应很迅速，我先是痛彻心扉地道歉，然后开始扎马步，自己惩罚自己，看到我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游萸瞬间就心软了，于是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和好是和好了，教训我也长了，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后来一路上变着花样让游萸失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有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把我的缺点都归结到我父母身上，是他们在我小时候把我放在奶奶家养，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我有时才会任性，才会为所欲为。

    其实我反思过，我没有权利怪责任何人，游萸小时候应该比我更缺乏安全感，但我们两个在一起时更多的是她在包容我，照顾我，安抚我偶尔暴躁的情绪，我真是白长了她五岁。

    我喜欢游萸，还因为她从来不跟我打冷战，我有一次试图跟她打冷战，她主动跟我沟通，她说打冷战让她很难受，有问题要说清楚，如果是她的错她会认。

    在她的示范下，我认错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没有心里障碍，所以我们沟通很顺畅，几乎没有隔阂。

    她为我们的感情奠定了很好的基础，每次发生矛盾时我们都会就矛盾本身来分析，偶尔我们会有情绪，但我们都能在分析清楚问题后主动跟对方说对不起，然后和好，然后变得更亲密。

    现在的我已经三十二岁了，却突然失去了那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如今我两手空空，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游萸离开后的半年里，我的心气一直不高，健身房也懒得去了，身体也跟着不争气，一到换季我就开始拼命流鼻涕打喷嚏。

    这一次换季我也没有倖免，秋天不期而至，我的嗓子开始又干又涩，身上忽冷忽热，睡觉入眠也困难了许多，我无法适应没有游萸在我枕边的日子。

 第68页

    为了工作，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的夜后，我发现自己全身没了力气，嗓子彻底哑了，鼻子也不通气，应该是感冒了。早上起来，我左边鼻翼旁长出了个巨大的痘痘，加上天气阴沉，我整个人一点儿也提不起来情绪，决定不去公司了。

    我不想吃早饭，中午勉强吃了些东西，吃完后胃膈得疼，病情也越发严重，浓痰，大汗，精神彻底坍塌，接下来的日子我昏睡了两天，我浑身发冷，盖着厚厚的两层被子才刚刚觉得暖和。

    夜里我梦到了游萸，她来了，她一层层掀开我的被子，冻得我瑟瑟发抖，我伸出手想要抱她过来取暖，但她突然就消失了。

    在睡梦中煎熬了好久，我终于醒了过来。

    早上醒来，因为梦到了游萸，我觉得有了点精神，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做些工作。

    我喝着红枣桂圆泡出来的水，准备补补水，顺道补补血，希望能尽快好起来，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公司这些年发展壮大了一些，我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来协助公司各方面的开发。

    工作是时候往前走一步了，没有藉口懒惰了，可是盯着电脑，我的思绪不经意到处乱飘，我想到了很多的往事，大大小小的。

    工作了一会儿，我的手开始犯贱，我忍不住在社交网络上搜寻游萸的影子，找了好几个社交app，我终于发现了一张久违了的她的照片。

    照片上游萸没有看镜头，她戴着渔夫帽，穿着藏青色缀着碎花的长裙，看背景她似乎是在郊外游玩，照片不是自拍，我在想是谁给她拍的。

    我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终于在照片的角落我看到了一只手，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跟游萸的关系不一般。

    危机感让我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太过强烈的情感向我侵袭过来，我的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我试图把它压下去。

    我的头脑里一片混乱，种种的过往交织上来，很多和游萸的美好时光从记忆的深处涉水而来。

    以前都是我带她到处去玩的，我们爬山逛公园，划船逛古城，这所有的回忆都在清清楚楚地扣问我的内心，在问我我可曾后悔过，可曾珍惜过。

    我无心工作了，只想听听音乐来抚慰自己躁动的情绪，我打开了音乐播放器，音箱里流淌出哀伤的音乐：

    「一颗心反反覆覆

    没办法停驻

    回忆里各种留恋

    但已变得久远

    现实只是用来治疗过去的伤

    但是余生还那么长

    要怎样才能活得坦荡

    人们看到的各种假象

    投射到不应该的地方。」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时，我妈来了。

    她看到我这个鬼样子，直接给我套上了外套，拉着我出门叫了辆计程车往医院去了。

    在车里，她告诉我，她本来只是逛街顺道去了趟我公司，结果听娄琴说我两天没去上班了，才找到家里来。

    医院里，看病很顺利，医生说我抵抗力有些弱，给我开了些药，让我回家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看完了病，出了诊疗室，我们来到走廊上，我妈去拿药，我独自坐在一排椅子处等她。

    我眼神扫过右前方时，突然捕捉到一袭藏青色的碎花裙，那是我熟悉的背影，我噌地站了起来，顾不得人多，追了过去，但那个身影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追到转角时，发现所有的人都进了电梯，电梯间里空空如也。

    我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意识到游萸刚才好像不是一个人，她跟另一个人在并肩一起走。

    她生病了吗？还是陪别人来的？我的脑子越想越跟一团浆煳似的。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没有动，我旁白的人嘀咕着，这人怎么了？

    我盯着电梯，跟电梯里的众人对视，直到电梯门在我眼前缓缓彻底关上。

    我妈找了一圈，在电梯间找到了我，她埋怨我：「这么大个人，乱跑也不知道说一声，害我到处找。」

    是啊，我都这么大个人，还没有自己的伴侣，还跟着自己的妈妈来看病，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妈见我似乎要哭出来，便嘆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拍了拍我的背，领着我出了医院。

    第40章

    出了医院，我本想厚着脸皮给游萸打个电话或发个微信，但我始终没有这个勇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觉我和游萸中间那堵无形的墙越来越厚实，她也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

    我除了给她时间让她慢慢忘记我给她造成的伤害外，我做别的什么都是多余的。

    在医院见到游萸的背影时，我的心都快跳出了，以至于回到家我还没能彻底平復下来。

    我妈让计程车司机放我下来后，就让计程车司机直接送她回家了。

    我对着客厅墙上的镜子盯着看，镜子里的我太过颓废，如果今天真让游萸看到了，她估计不会同情我，也许还会庆幸早点离开了我。

    不能被她看到这样的我，我得收拾好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注重饮食和健身，努力平和自己的心态，把心痛控制在不那么难以承受的范围内。

    周末了，舒慈邀请我去萨向晚的咖啡店，说是有新品请我品尝。

    我没多想就答应去了，出门待着能减少些胡思乱想。

 第69页

    我稍微打扮了一下，换了套有些个性的休闲衫，头髮也抓了个髮型，把光洁的额头和耳侧都露了出来，戴上耳钉，又涂了个提神的唇色，我出门了。

    周末的咖啡馆氛围格外好，咖啡馆里里外外坐满了人。

    「什么新品？」我坐下好，很直接地问舒慈。

    「稍等。」舒慈转头朝服务台挥了挥手。

    半分钟后，那个精明利落的萨向晚笑意盈盈地来到我们身边，她手上托着个托盘。看到我，她把我当成老熟人般地招唿：「哟，知之，今天气色很好啊，看样子时间真是治疗伤疼的良药。」

    我狠狠地瞪了舒慈一眼，这个大嘴婆怎么什么都萨向晚跟讲。

    萨向晚看到我瞪舒慈，反而更高兴了，她把咖啡杯放在我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免费请你喝，一是感谢你之前帮我订牛奶，二是请你参详参详新品，看看味道怎么样？」

    「客气了。」说完我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味道确实很特别，丝滑香醇，回味无穷。

    我点点头：「不错。」

    萨向晚微微弯下腰，向着我说：「这个咖啡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什么名字？」我下意识地问。

    她缓缓一笑：「它叫『爱情余味』。」

    一听名字，我心里一阵刺痛，她们这哪里是叫我来品尝咖啡的，简直就是让我来她们好扎针的。

    我被扎得说不出来话，屏蔽了好几天的心痛又泛了上来。

    看我的表情不好受，舒慈对着萨向晚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适可而止吧」。

    萨向晚直起腰，嘆了口气说：「算了，不挤兑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今晚叫你来，是想让你散散心的。」

    我多谢你了，萨向晚，我这心是被你散得够呛了。

    「来吧。」萨向晚侧了一下头，示意我起身跟她走。

    「我咖啡还没喝完呢。」我拒绝起身，心里有气。

    舒慈站了起来，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跟着萨向晚走。

    她们两个把我带到露台靠边的一个圈起来的区域里，那里放了好多盆热带绿植，里面是一个环形围起来的沙发区，地上放着几个地垫和榻榻米靠背椅。

    我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我仔细一看这帮人原来在玩游戏。

    这个游戏我没有玩过，看上去很幼齿的样子，估计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玩。

    桌上一副牌，花花绿绿的，有水果，有动物，还有一个铃铛。

    「嗷，好疼啊。」一个女士大叫了一声，原来她在拍铃铛时，手没来得及收回，被另一个女士把她的手打得啪地一响。

    这位女士龇牙裂齿，那位女士呵呵傻笑，周围的人在看热闹。

    「坐吧。」萨向晚命令我和舒慈。

    「这是什么游戏？」我问舒慈。

    「《德国心脏病》。」舒慈边坐下边说。

    这么兇勐的名字，我一听，还以为是要动什么内科手术，可是看桌面的牌也不像啊。

    萨向晚让大家重新玩一局，我也分到了一摞牌，我跟着玩了两把，发现这个游戏确实不难。游戏的大概规则是，只要桌面上的牌有一种水果出现五个一样的，就可以拍铃铛，第一个拍铃铛的人能把桌上的牌收归己有。

    刚开始我傻楞楞地被人收了不少牌，通过观察，我迅速地掌握了所有的规则，并在心里开始默默算牌，每一个人出牌我都会算下概率，不出一会儿，我就收了桌上大部分的牌，我的手也被无数人快拍肿了。

    舒慈大概有些不忍心，在旁边嘱咐我：「你拍完铃铛就赶紧缩手，免得被打。」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打了很多次，有下手重的，直接把我手背的青筋给拍煳了。

    最后我把桌面上的牌全部收入囊中，一个年纪有点轻的女生在旁边都快气哭了，萨向晚拍了拍那个女孩的肩膀道：「别气了，别气了啊，人家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这个萨向晚真是找着机会就想挤兑我一下，可是这次我没反应，谁让我大获全胜呢。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游戏，我还是非常得意，因为它仿佛在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接着来，接着来。」我招唿着大家再来一盘。

    萨向晚起身说：「你们玩，我不奉陪，还要忙去。」

    她离开前捏了捏舒慈的手，舒慈朝她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那个差点被气哭的小姑娘，换了个位子，来到我身边，她坐得离我很近，都快挨着我的胳膊了，我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叫藏小怡，你叫什么名字？」她主动问我话。

    「安知之。」我简单地回答了她，余光里，我看到舒慈低下头抿嘴笑，几个意思，她这是？

    接下来的游戏里，藏小怡小朋友全情投入，咋咋唬唬，完美地干扰了我的思维，害得我好几次被罚牌，我有些力不从心了，后来干脆就输掉了。

    藏小怡把所有的牌都收了，她兴奋地跳起来蹦了两圈说：「耶，我赢了！」说完她朝我灿烂地一笑，那一笑瞬间击中了我的心，因为她的笑像极了游萸高兴时光彩照人的样子，我直接就愣住了。

    游戏玩累了，大家坐下闲聊，眼看时间不早了，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我心不在焉地待了会儿后，也准备离开了，出于礼貌我问了舒慈一句：「你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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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萨萨下班，跟她一起走。」舒慈没起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萨萨？这个称唿让我全身一麻，这个萨向晚看样子有两把刷子。

    我跟舒慈和萨向晚挥手告别，下到一楼时，藏小怡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知之，我能坐你的车吗？」

    她的声音很甜，这点儿不像游萸，但她声音里很柔的那部分还是有点像的，不知怎么的，我想躲着她：「抱歉，我们大概不顺路。」

    小姑娘看样子不打算放弃：「那你放我在最近的地铁口下行吗？」

    见我不说话，她走得离我近了一点，用很柔的声音又问了我一遍：「可以吗？」

    「走吧。」我还是答应了。

    我以为藏小怡要坐车后面去，谁知道她径直就上了我的副驾驶坐，我也不好意思赶她。

    我默默地开着车，不说话，她在旁边和着我车里的音乐轻轻地哼歌，开了一小会儿，我听没有声音了，侧头一看，人家竟然睡着了。

    到了地铁站附近，我犹豫着该怎么办，等了几分钟，我伸手把她摇醒了。

    她迷濛着双眼问：「到你家啦？」

    「不是，地铁站到了。」我示意她下车。

    见我口气有些冷，她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解开了安全带。

    她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此时她突然回过身来说一句：「后会有期。」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嗯」了一声，就目送她下了车。

    见她进了地铁口，我突然觉得全身有些脱力，我发现我无论怎么躲避自己的内心，我的眼睛都会把看到的一切和游萸联繫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

    第41章

    每天睡觉前，我照例去朋友圈和各个社交网站上逛一圈，看看游萸有没有最新消息。她没有把我删除或屏蔽，我知道她不愿与任何人交恶结怨，很多事她都选择隐忍。

    也许她并不想抹掉我们所有的过去，也许她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她的真实想法我不得而知。

    这一晚，她没有任何更新，我有些失落，但还是准时睡了，我盼着梦里能见到她。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好多天我都梦不到游萸，再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她却是在职场针锋相对。

    周一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娄琴马上跟进来找我。

    「安总，有个l国知名首饰品牌正在找国内的经销商，我帮我们公司报了名。你看到时是我去接洽，还是你亲自去？」

    一听是l国的品牌，想到我和游萸在l国一起经歷的种种，我说：「交给我吧，你可以去忙别的工作。」

    「好，我现在马上去把相关资料发给你。」说完娄琴出去帮我把门带好了。

    去接洽品牌商时，我带上了新来的助理乔莘莘，来到约定的酒店会议室，我和乔莘莘先找了位置坐下，然后开始整理手边的资料。

    乔莘莘手忙脚乱的，把资料不小心撒到了地上，我低下头帮她捡，我正把一页页纸收拢在一起时，我听到会议室的门开了，有人说了句「请进，请稍等」就离开了。

    之后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两个人。

    我从桌子下直起身子，准备看看来人是谁，我以为是l国方面的人提早来了。

    当我看清眼前的人时，我整个人像被电打了似的，我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僵住了，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游萸。

    来不及思索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眼圈已经红了。

    「安总，安总？资料给我吧。」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对着我说话，我手上的纸被轻轻抽走了。

    「是你呀，真巧，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话，这个人不是游萸，而是游萸旁边的人，我认出她来了，她是那天晚上一起在萨向晚咖啡馆里玩游戏的藏小怡。

    我看见游萸侧过头有些吃惊地看了眼藏小怡，她没料到我们竟然认识，游萸很快又收回了表情，什么也没有问。

    她稳步走到桌子的对面坐下，她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貌，那种礼貌里我看不出情绪，那里似乎没有对过去不愉快事情的怨念，也没有见到前恋人该有的情绪波动，似乎坐在她对面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意同行。

    在她身边的藏小怡非常懂得察言观色，她大概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适时地闭上了嘴。

    我的嗓子有些干哑，但我还是试图喊她的名字：「游......游萸......」

    「好久不见。」游萸从她的文件夹上抬起头来，很淡然地看着我，说话语气平和，完全没有丝毫我表现出来的那种慌乱失措。

    l国的代表此时推门进来，对方是一位极为和善而又利落的女士，她同我们一一握手，并请我们坐下。

    「感谢你们对我们品牌的支持和兴趣，我们今天主要是进行一次品牌信息交流，并希望达成合作。」l国方的女士用带着些口音的英语对我们说。

    我和游萸英语都不错，所以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我身边的乔莘莘和游萸身边的藏小怡看上去就有些吃力，她们非常努力地伸长了脖子听。

    听完品牌方的介绍，我突然想起来，我和游萸初识那一年的冬天，我们在一家玻璃橱窗外看首饰，游萸当时很喜欢的那一对耳环就是这个品牌的。

    我不由地偷偷看游萸，但游萸并没有分给我半个眼神，她只认真地听对方的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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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牌方说完后，礼貌地问我们：「你们哪一位想先谈谈自己的合作优势呢？」

    游萸回品牌方的代表以微笑，并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安小姐愿意，可以先说。」

    游萸对我公事公办的说话方式让我不免有些难受，但她请我先说，那我就先说。我强装镇定，把乔莘莘殷勤递过来的资料推到了一边，我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公司的业务我很熟，我侃侃而谈，既是说给品牌方听，也是表现给游萸看。我说完后，品牌方看上去很满意。

    到游萸了，她也关上了自己的文件夹，那一刻我发现今时今日的游萸和我刚认识的游萸已经大不相同了。

    五年前的游萸温和而顺从，毫无锋芒，此时的游萸初露成熟女人的美丽，自信，主见，她敢于展示自己，而且知道自己很专业。

    她的介绍中，英文流畅，还适时地搭配了一些l国文，她标准的发音和自如的表达瞬间就俘虏了品牌方的心。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品牌方离开前赠送了我们每人一套首饰赠品，上面有我熟悉的logo，我想把我手上的那份送给游萸，但我低头看了看，还是没能开口。

    会议结束时已是中午时间，游萸并没有打算停留，她对我和乔莘莘说了声承让和再见，便带着藏小怡离开了。

    看到游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老闆，我们也走吧。」乔莘莘在我旁边闷闷地催我。

    我起身，和她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藏小怡折了回来，她欢喜地看着我。

    「游萸呢？」见到她我开口就问。

    「游小姐先回公司了，我跟她说我吃了午饭再回去。」藏小怡语气轻松地说。

    见我「哦」了一声不说话，藏小怡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我正好想找她问游萸的事情，便说「好」，我让乔莘莘先回去，乔莘莘如释重负地熘了。

    酒店的三楼有餐厅，我懒得再找，就带着藏小怡过去了。

    我们坐下后，简单点了些菜式，我开始喝手边的柠檬水。

    「我没想到你的前女友竟然是游小姐。」藏小怡突然很直白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猜的啊，」藏小怡对我的不悦并不在意，「上次萨小姐告诉我你失恋了，一直没走出来，所以才叫你来和我们一起玩。这次你看到游小姐的反应又那么奇怪，说你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鬼都不信。」

    我本来想怼她一句「是又如何」，但想着我跟她吃饭的目的，便勉力放下了心中感受到的冒犯。

    「游萸最近怎么样？」我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愣愣地问她。

    她似乎对于我的反应有些不满，她面上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说：「她呀，她好的很啊。她最近升职了，不仅职场得意，情场也顺风顺水。」

    藏小怡端着漫不经心的表情，却说着最杀人诛心的话。

    她的话证明了我的猜测，那就是游萸的身边应该有了其她人。

    我不知道游萸是不是从和我的关系中彻底走了出来，但我知道游萸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心再交出去一次。

    藏小怡的话让我一阵刺痛，但我又很快在心里反驳了回去。

    我难堪的表情被嘴角的轻蔑一笑替代，藏小怡都看到了，她说：「你还关心她呀？她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别老在原地留恋了，你看看身边，新的机会还有很多啊。」

    我不愿去细想她嘴里的「新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我不需要。

    匆匆和藏小怡吃完饭，我准备结帐走人，藏小怡拦着我说：「该加一下微信了吧，都是熟人了，再说，以后你还有什么想知道，还可以联繫我不是？」

    她说得有理，她很会抓人的心思，我有些怀疑她是萨向晚培养出来的小魔鬼，后来我的怀疑被证实了，有一天舒慈告诉我，藏小怡是萨向晚的表妹。

    自从藏小怡加了我微信后，她时不时的就给我发信息，说一些有的没的，我要不就是敷衍一下，要不就是假装忙碌不回復。藏小怡会适时地提一下游萸近况，但她不再说游萸的名字，只用「她」来代替，说得那么似真似幻，勾着我的心。

    第42章

    下完班，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就开着车到了我父母家。

    我妈见我进来，并没有表现出多惊喜，虽然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我知道她嫌我丧，尽管我已经尽量地不表现出来，但是丧这个东西是藏不住的，我爸妈自然能感觉到。

    我踢掉鞋子换上拖鞋进屋，见我爸坐在餐桌边很兴奋地等着。

    见到我时他的眼神有点失望，我有些不爽：「爸，你等什么呢？」

    「知之来啦，没事，我给你爸煲汤呢。」我妈从厨房里看到我，她帮我爸回答了。

    我看他们的这架势，估计很快能吃上饭了，就大喇喇地往那儿一坐，陪我爸等着。

    我跟我爸闲扯了几句，我妈就开始陆续上菜了，今天阿姨请假，我妈和我爸本来准备二人世界的，谁知道我这个累赘自己跑来了，怪不得我爸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伸手要拿个凤爪吃，被我妈打了一手，我嚷嚷道：「有话好好说，干嘛打人？」我又转向我爸，「爸，你老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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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大力地在椅子上坐下说：「有吃的，你还那么多话。你说你失个恋，怎么弄得跟个丧家之犬似的。先去洗手！」

    真是亲妈呀，哪儿痛扎哪儿啊。

    我默默地站起来去洗手间，为了这口饭和有人陪伴的温暖，我决定忍气吞声，被人甩了的人，没尊严，没志气，也没啥好反抗的。

    洗完手回来，我爸夹了个凤爪放我碗里说：「吃吧吃吧。」

    看着他那慈祥的面容，我瞬间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极力控制，要不然眼泪该吧嗒吧嗒滴到看上去很好吃的凤爪上了。

    我不争气地开始啃凤爪，吃完一个不够，又接着吃，很快半盘凤爪变成碎骨头在我面前的骨碟里堆成了小山。

    「知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噼腿了，所以游萸才那么坚决地要离开你？」我妈冷不丁地甩了我一句。

    我正低头喝她煲的大补汤，听她这么一说，我一口老汤喷到碗里，自己还被呛得勐咳嗽。

    「妈！」我大吼一声，「你胡说什么！你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怒火上来了，中气也足了。

    我妈一看我爆雷了，讪讪地说：「我这不是想不出来原因嘛，你也不告诉我。」

    我又低下了头，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说得出来吗我？

    我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汤我也不喝了，夹了几筷子肉，默默地吃。

    「那你是不是跟人搞暧昧，让游萸不高兴了？」我妈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这人，要是想知道什么，她就会完全不照顾别人的情绪，生问。

    「没有没有，还让不让人吃饭啦！」我不耐烦地说。

    我爸也忍不住了，终于出面制止了我妈：「都吃饭，都别说了。孩儿她妈，你看知之也不好受，你就别掺和了。」

    我妈低声嘀咕着：「我这不是可惜我那没过门的儿媳妇嘛。」

    你可惜，我比你更可惜，我肠子都悔青了，这会儿游萸要是肯原谅我，我给她跪三天三夜都行，可她明明就是一副心死的样子，我做什么也没用啊。

    「知之啊，」我爸语重心长地说，「凡事得讲究策略，经验感情跟经营生意是一回事。」

    我低着头不说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感情能跟做生意是一样的嘛？

    我爸接着说：「有的时候，你不能太上赶着。你一直吆喝，一直喊，没用。你就得做出些事情来，让对方看到，让她被你说服，被你吸引，她自己就会回头看过来。」

    我一听，我爸这话似乎有点道理了，至少比我妈说话靠谱点儿，我望向我爸：「还请高人你多指点指点。」

    我爸哈哈一笑：「我算什么高人，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哪儿懂那么多。」

    我爸也真是，他不说怎么做，我从哪里下手啊。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琢磨，回到家我下了个决心，第二天我就到游萸和我经常路过的一家宠物商店去，把游萸最喜欢的那只小柯基犬给买了回来。

    以前每次去看电影，路过那家宠物商店时，游萸都会拉着我隔着玻璃看橱窗里的小狗。众多品种里，游萸就看中了那只柯基，她问过我好几次，能不能带她回家，我一直嫌麻烦，说以后再说，就这样她一次次被我搪塞了过去。

    我当时是想，我才不会弄个能分走游萸注意力的动物回家呢，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所以就算游萸喜欢，我也坚决没答应。

    我把小柯基带回了家，刚开始她很害怕，一直浑身发抖，我餵她吃的，她也不怎么吃，后来她饿得不行了才开始吃了一些。

    其实她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小鱼饵」。

    「小鱼饵，别怕，我会对你好的。」我蹲在小鱼饵身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话。

    小鱼饵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的怯意并没有褪去，她看看我，就低下头，过一会儿，她又抬头看我，她还不确定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大多数时候小鱼饵很沉默，不怎么叫唤，偶尔她会偷偷地低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可怜的呜呜声，似乎在说我到底在哪里。

    我知道我不能太着急，她需要时间熟悉我。

    我给小鱼饵买了个舒服的窝，放在客厅很显眼的位置，我还给她准备了好几样不同的吃食和一些小玩具。

    夜里，精神疲惫的小鱼饵率先睡着了，我偷偷地守在小鱼饵旁边观察她。

    闭上了眼睛的小鱼饵很乖巧，没有了那可怜的眼神，我看她时也放松了很多。

    我拿出手机，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给小鱼饵拍了照片和视频，小鱼饵和她的窝在照片里显得跟我家的客厅格外地搭配，我有些后悔没早点把她带回家。

    也许当初我把小鱼饵带回家，小鱼饵会阻止我的冲动行为，游萸也会因为捨不得小鱼饵而留下。

    唉，千般悔万般恨，可恨时间不能倒流。

    为了让游萸能看到小鱼饵，我精挑细选了几张照片和一个短视频发在了各个游萸可能看见的社交媒体上，我在文字处写着：「小鱼饵，欢迎回家。」

    我知道游萸肯定能懂这个名字的含义，因为当初我开玩笑跟她说，这只小柯基就叫「小萸儿」，游萸觉得这名字不错，所以每次我们去橱窗看的时候，游萸就会叫「小萸儿，小萸儿」。

    但我现在不敢再叫她小萸儿，我怕游萸生气，所以决定叫她小鱼饵，我真心希望这个小鱼饵能把游萸帮我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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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后，我静静地期待着，有不少人来点赞询问，唯独没有游萸。

    但我不灰心，我坚信游萸能看见，所以我以后要再接再厉地发，我就不信她会真的一直不闻不问。

    有时看着小鱼饵，我会忍不住慨嘆，我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我会让游萸给我生好多漂亮的可爱的小宝宝，那她就一定不会捨弃我了，想完后，我又为我的幻想感到羞耻。

    我其实一直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被游萸判了什么刑。

    我希望是短期徒刑，因为我悔过，我愿意改，我也坚决不会再犯。我不希望是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如果是那样，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我看过电视和网站上的很多类似情况，人家老婆到最后都原谅老公了，我是不是也能被原谅。

    再次打开朋友圈，我看了看点赞的人，捧场的人有舒慈，萨向晚，藏小怡，还有公司里的一些人。

    为了广撒网，我还把照片和视频发在了fb上，夜里我看到了tave给我的留言：「嗨，安，好久没见你更新了，xiaoyuer真是超级漂亮，很高兴你和yu一起养了这么可爱的小狗。你和yu还好吗？」

    看了tave的留言，我一时语塞，喉咙里有些难受，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我和游萸曾经共同认识的朋友现在该怎么处理，这是个问题。如果我告诉tave实情，她会怎么反应呢，她是会偏向游萸还是会安抚我呢？

    看着tave的留言我纠结万分，我很显然不能撒谎，因为游萸会看见，我只好避重就轻地回復到：「谢谢你，tave，一切都很好。」

    第二天上班，我把小鱼饵带到了办公室，我想让她多点时间跟我呆着，这样她就能尽快地熟悉我。

    现在我的公司已经有十几号人了，娄琴管理得很得当，很多事情都不用我操心。

    我现在去外间大办公室很少了，以前我没事还会跑去跟娄琴她们聊些闲话，但现在我得树立威信，不能那么随意了。

    以前我去外间，会忍不住调侃和炫耀，现在我已经没有这种心气了。

    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做好我的本分，努力把公司的营业额提上去，好让大家多分点红，我才能多一点维持我坚持下去的自信心。

    「安总，我想请假。」乔莘莘蹭到我办公室里，有些紧张地说。

    「哦？为什么？」我抬起头看向她，顺道看了看她身后墙上的日历，马上就要中秋了，她着什么急呀？难道是想凑个大假。

    「我想凑个长假。」乔莘莘倒是老实。

    我想说，那你的工作谁干，后来一想，她的工作也有人干，就转了方向问：「你要旅行？」

    乔莘莘点了点头：「嗯，旅行结婚。」

    「结……结婚？」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跟谁结婚啊？」

    我知道我问得有些不礼貌，但话已脱口而出。

    我一直以为乔莘莘这样的女孩会单身很久，结果人家竟然无声无息地谈了男朋友，还马上要结婚了。

    「那个……，是……是咱们办公室的。」乔莘莘脸有些红。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出了我的办公室，到外间眼神锐利地扫了一遍，我逐一排除，那几个刚毕业的应该不是，那难不成是靳戈？要不就是韩维生？

    这两人算是公司里的老人了，跟乔莘莘共事时间是最长的。

    我拉着乔莘莘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压低声音问：「是靳戈吗？」

    乔莘莘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怎么会是靳哥呢？他有喜欢的人了。要跟我结婚的人是韩维生啦。」

    我醍醐灌顶，可不就是韩维生嘛，我隐约记得有几次他们俩一起出去跑业务，一起加班。估计人家早就很亲密了，只是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没留心而已。

    「那，靳戈喜欢谁呀？」久未八卦的我对于老员工的关心还是激起了我的探索欲。

    「还是那个谁。」乔莘莘说得隐晦。

    听她这口气，他们几个私底下应该很熟，互相没有隐瞒，独独不对我说。

    我有些郁闷：「谁呀？」

    「琴姐啊。」乔莘莘可能以为我早就知道了，谁知道我眼盲心瞎了好几年。

    「什么？！」我的嗓门瞬间提了上去，意识到外面的人可能会听到，我又赶紧收了声音。

    没想到靳戈那小子如此痴情，这都多少年了，他竟然还在暗恋人家，他这是要干什么？想当第二个「金岳霖」？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超标了，我需要时间去消化，我给乔莘莘批了假，让她旅行结婚回来后记得回公司再庆祝一下，她难得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一口答应。

    乔莘莘出去后，我重重地坐回自己的靠背椅，想，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单身的人，而我依然形只影单。

    我又想，靳戈这小子可别憋不住去拆散人家家庭啊，你单身就单身，人家那可是完完整整的家啊。

    再一想，靳戈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果是，应该早就行动了。我有一种预感，他有可能会像《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男主弗洛伦蒂诺那样等女主费尔米娜一辈子，爱一个人的力量任何时候都不容小觑。

    唉，人啦，为什么这辈子都对自己爱的那个人放不下？也许正是因为我爱你与你无关，我爱你只是我在满足我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中，小鱼饵在笼子里小声呜呜地叫，我打开侧边的小门，餵了她一些水，她不再那么防备我，就着我的手喝了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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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小鱼饵在我身边，我心里的那片空虚似乎慢慢变得具体了，它开始结上了一层薄薄的丝网，不再那么空洞。

    第43章

    中秋节终于要来了，我没有让员工调休，周五的时候我宣布，大家可以直接从周六开始放假，这样他们就能一连休息四天，我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欢唿声响成一片。

    看到大家情绪很高涨，我接着说：「中秋节给大家发了些过节费，另外男士们领月饼，回去好跟家属交代，女士们领化妆品。」化妆品都是些大热的品牌，我从朋友那里拿的货。

    「安总，我们爱你。」有性格活波的员工对我比心，我努力让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还没到下班时间，提早一个小时，我就把他们都放了。

    众人簇拥着兴奋地离开公司挤进了电梯间，办公室里瞬间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看了看从喧闹转为宁静的办公室，我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我发现自己在人前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人后却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病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叫「情爱中毒」，那我得的就是这种病。

    中秋节当天我去了父母家，准备陪他们吃了个饭，因为是节日，我妈没给我脸色看，整个人平和了许多。

    吃饭吃到中途，她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知之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孤身一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明白，肯定是她那几个狗头闺蜜天天在她耳边吹风，让她跟我说得赶紧再找一个，她才憋不住的，但我有自己的立场，我反驳她：「我也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什么叫这么大年纪。现在的年轻人大把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好不好？」

    「那人家没结婚的也有对象啊，你呢，你现在是连个对象都没有，而且还看不到影儿。你这将来准备怎么办啊？」我妈有些按耐不住了。

    「不怎么办，我认了游萸了，她不要我，我等她一辈子，我是不会再找别人了。」

    「唉，真是个冤家啊。那她要是有新对象了呢？」

    「那我就等她跟她对象分手，或者等她对象死了，我再去找她。等到七老八十，我也等得起。」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认死理儿，不后悔。

    「知之从小到大就这样倔，认定什么从来不会改变，你就随她去吧。」我爸出来帮我解围。

    我妈还是比较听我爸话的，虽然我爸话少，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手握家里的经济命脉，所以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我妈也就不再说什么，一副认命的模样。

    吃完晚饭回到我的公寓，我把放在储藏室柜子里的帐篷找了出来，把小鱼饵装进笼子里，拎着就去了地下停车场。

    把小鱼饵和帐篷放进车内，我开车往郊区去了，那里的某处山峰适合俯瞰全市的夜景。

    夜风有些凉，车里放着我和游萸以前在ktv合唱过的tonightifeelclosetoyou.

    音乐声中，我想起了我们密不可分的那段岁月。

    游萸过了试用期，又在郊区上了半年班，才如愿地被调回了市区的总部。

    她的公司总部离我的公寓不远，只有三站地铁，我来不及去接她时，她都会自己坐地铁回家。

    她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不仅因为同事之间很和睦而且因为上班近。

    那时她的同事都很羡慕她，她大部分同事都住得很远，路上要花费一两个小时，因为市区租金实在是太贵了，但也不乏豪横的同事租住在附近，这些同事偶尔会约游萸一起出去唱歌聚会，游萸的生活变得很丰富。

    在l国时，一切都比较简单轻松，但现在不同了，游萸在国内开始工作，她的圈子变大了，变紧密了。她认识了很多人，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我无形中多了一些压力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即便如此，我和游萸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我们都不把朋友或同事往家里带，因为那里是我们两人的小天地，我们的私密空间。

    那时的游萸如此地热爱生活，她会兴奋地跟我讲她认识的同事和朋友，会热烈地期待跟我一起去看戏听音乐会，她积极地去探索这个城市，还带我去看很多我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她带着我去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大街小巷，我把我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说给游萸听，游萸听得入神，我们就这么一次次地把彼此融入到对方的灵魂中血液里。

    思绪翻飞中，我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那个山峰的峰顶就是我跟游萸共度第一个中秋节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们在山顶搭了帐篷，我们的帐篷周围还有其他几顶帐篷，来这里的大都是情侣。

    游萸和我坐在帐篷口抬头看月亮，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脖子有些酸。」看了一会儿后，游萸说。

    她工作忙碌，经常久坐加班，盯电脑，脖子和腰难免会不舒服。

    我懂些按摩，而且手劲大，我让游萸趴在帐篷的垫子上，先给她按摩放松颈椎，然后帮她按摩肩膀，我看得出来游萸很享受。

    「知之，你这手法很专业嘛。」游萸夸我。

    听游萸夸我，我更加敬业了，按摩完，我们躺下聊天，夜里天很凉，我紧紧地搂着体质偏寒的游萸。

    「知之，你真是个大火炉。」游萸贴着我的脸颊蹭了蹭说。

    「是啊，我从小到大就这样。」我的声音低沉而慵懒，有她在我怀里，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完整的。

 第75页

    「真好。」游萸说。

    那一夜，在只属于我们的空间里，我不知道吻了她多少遍，直到骨血熬干，精疲力竭，我们才相拥着入眠，那是一个我永世难忘，美好而甜蜜的中秋月圆夜。

    这次的中秋，却只剩我独自一人来到山顶，还好有小鱼饵与我为伴。

    今天山顶上人格外多，我好不容易才找了块空地把帐篷支了起来。

    上一次我是搂着游萸一起看月亮吃月饼的，这一次我搂着「小萸儿」一起看月亮吃月饼。

    一阵冷风吹来，小鱼饵呜呜叫着往我怀里缩，我赶紧把肩上的毛毯拢了拢，将更多的温度传递给她，小鱼饵舒服地依偎着我，乖巧地待在我的臂弯里。

    我知道游萸此时一定在跟我一样看同一轮明月，她跟谁一起看我不得而知，但我并不希望她孤单一个人。

    我对着月亮拿起手机，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向天空，照片里我的手在碰到了月亮的边缘，看似触不可及的月亮此刻与我有了一点连接。

    我还拍了一张我坐在帐篷口抱着小鱼饵的照片一起发了出去，我希望游萸知道，我和小鱼饵在等她，等她回应我们。

    今年的中秋节比去年似乎凉了一些，月亮也显得有些孤清，细想一下，也许月亮并没有变，变的是我的心境。

    我望着月亮，在心里说：「游萸，如果你此刻还会想起我，还会在心里给我留一点点位置，还会珍藏我们以前美好的回忆，我希望你能听到我内心的唿唤：

    「游萸，我依然那么爱你，你是我的唯一，我后半辈子如果还能重新得到你的爱，就算被生活挫骨扬灰，我的每一粒尘埃都依然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第44章

    舒慈给我打电话，让我下班后去她的服装设计工作室一趟，到了下午，我有些无心工作，跟娄琴说了一声就提前离开了公司，去找舒慈了。

    舒慈说没什么急事，晚上见面说也行，但我想跟她聊聊。

    她现在就是我的树洞，我必须找她说一说我的心事，我并不在乎她告诉萨向晚，因为我自己跟游萸也是什么都说。人家俩人现在关系越来越牢固，情侣之间会议论我这个外人，无可厚非。

    我去的时候，舒慈的办公室里有客户在，我便自觉地坐在外间等，我注意到她那客户看着有些眼熟，但我又说不上来那人是谁。

    看到舒慈的客户起身，我站了起来做好进去的准备，于是我迎头跟那位客户打了个照面。

    这女的跟我年纪相仿，她妆容精緻，不是一般的漂亮，我仿佛记得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她。

    这位女士沖我微微点头一笑，快步离开了。

    「谁呀？看着这么面熟。」我走进去后坐在舒慈办公桌旁的沙发上问。

    「她呀，朝雨疏啊，以前挺红的，你不记得啦？咱们大学那会儿她多火啊。」舒慈起身来到我旁边，「她后来隐退嫁入豪门了，今天来做件晚礼服。」

    「哦。」我应了一声，不再去想，我不关心什么明星，我问舒慈，「你找我来什么事？」

    舒慈整理了一下茶几上的文件，顺到一边，递了一罐零糖饮料给我，是我喜欢的白桃味儿：「也没什么事，就是萨向晚让我问问你，你和藏小怡怎么样了？」

    自打舒慈告诉我藏小怡是萨向晚表妹后，我就对萨向晚的居心瞭然了，更加不愿意搭理那个藏小怡了。

    倒不是因为藏小怡长得难看，她长得其实还挺不错的，她属于那种乍一看有些清纯，再一看有些妖冶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她眉眼之间潜藏的那种心机，让我不由自主地想敬而远之。

    「以后别跟我提那个藏小怡了，我烦她。」我决定把话说重点儿，不让她们抱有任何期待，「还有，你跟萨向晚说，我跟游萸没完，让她没事儿别瞎搅和。」

    「行，行，我知道啦。」舒慈作为传话人，并不想牵涉得太深，她问我，「你和游萸之间到底怎么了？」

    这话她之前问过我几次，我都迴避了，不过今天我决定试着说一说，憋得时间太久我也难受。

    但我不敢说最关键的事儿，只说了些没那么夸张的事。

    我以为她听完后，会站在我这边，哪知道她听完后，直接就对我说：「知之，你过分了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她脾气好，你也不能太随着自己的性子啊。亏你说得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我刚开始只说了一件很小的事，我本意是要告诉舒慈，我对游萸多么在乎，多么没她不行，但听在舒慈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她认为我的占有欲实在太过了。

    以前我每个周末都会去我爸妈那儿蹭饭，后来每个周末我都带着游萸一起去蹭饭。

    以前我妈都让阿姨做我爱吃的菜，后来我妈就亲自下厨做游萸爱吃的菜。

    那个周末，我妈见我和游萸去看她，高兴得脸都笑成了朵花儿，我妈拉着我们去超市买菜，说要做一顿大餐给游萸吃。

    进了超市，游萸很认真地陪我妈聊天，我妈说什么，游萸都温柔地附和并补充一些新的想法，听得我妈连连点头。

    我妈这人话特别多，一路上说个不停，在那里夸夸其谈，我对我妈说的很多话都不感兴趣，很多观点很想上去狂怼，但游萸在我妈面前一直都非常谦逊。

 第76页

    游萸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长辈一定要尊重，这一点我做不到，我对我妈那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对我这种性格早就习惯了。

    游萸跟我妈并排走着，聊得很投入，我被她们冷落了，很郁闷地在她们附近跟着。

    也许是游萸发现我不见了，便伸手找我，她以为我就在她身后，当她伸出手要牵我时，我把她的手「唰」地打开了。

    游萸当时就愣了，她转过身很迷惑地看着我。

    「你牵谁的手呢？」我有些生气地说。

    「你怎么啦，知之？」游萸一脸茫然。

    我妈在我打开游萸手的瞬间看到了，当时游萸太认真听我妈讲话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我妈忙跟游萸解释：「你刚才把别人当成了知之，差点就牵了那个人的手。」

    游萸马上哭笑不得，跟我说对不起，说她是真的没注意，但我依然很生气，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我一想着她要是万一真牵了别人的手，我一定得气死。

    游萸赶紧牵起我的手，安抚我：「知之，别生气了。」见我没反应，她用双手抱住我的胳膊，把脸贴在我胳膊上，一直这么陪着我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逛。

    她安抚了我足足一刻钟，我嘀咕了半天才慢慢消了气，看我鼓着腮帮子气得跟个河豚似的，我妈就知趣地自己走到一边去熘达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游萸是我的私有财产，我根本没注意到游萸一直在照顾所有人的情绪，我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回到家后，我妈找了个机会，悄悄跟我说：「知之啊，你在公众场合能不能收敛一些，对游萸温柔一点，行吗？」

    我妈又在哪儿瞎掺和，我怎么就不温柔了，我跟游萸的事儿，我们自己高兴就好，所以我立马来了一句：「你管得着吗？」

    我妈也懒得说我了，反正她说什么我都不听。

    「我妈有一点特别不好，不管我怎么怼她，她都不长记性，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忍不住乱发表评论，教训我，然后她就会被我再怼一顿。」我恨恨地跟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认真听我讲话的舒慈说。

    舒慈见我叽哩哇啦的讲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她才得着机会说话：「游萸是对的，你别老那样跟你妈说话。不过，这样的事倒是不至于让她对你死心啊。」

    舒慈说得对，游萸确实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跟我生气，但我还干过一些大事。

    和游萸相恋的第二年，我与她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执，那次的争吵差点儿就把游萸给送走了。

    我和游萸准备去泰山旅一次游，她很认真地做了攻略，还制成了一个ppt，图文并茂，我很满意，有了她的准备，我觉得这次的旅程将会非常顺利而享受。

    泰山我们两个都没去过，我们准备坐高铁去，游萸把车票都提前订好了，我根本没操过心，只动了动嘴说：「好，可以，没问题。很棒！」

    游萸整理一个行李箱放衣物，还有两个背包放随身的重要物品，背包我们一人背一个。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我和游萸都很亢奋，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我们都全力投入工作，一直盼着能好好放松放松。

    想着能在泰山之巅和游萸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我简直就迫不及待了。

    我们来到高铁站的候车厅，找了空位子坐下等。

    「游萸。」一个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奔跑，等我来得及看清楚眼前人时，那人已经把游萸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我站在旁边呆若木鸡，我看到游萸也拥抱了她，我无法判定两人的关系，但我的心头骤然升起了一股妒火，游萸怎么能在我面前跟别人这么亲密？而且她们穿的衣物也不厚。

    在l国，我和游萸都跟很多人拥抱过，但在国内不行，这我不能接受。

    她们松开之后，我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游萸跟我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叫黎恕。」

    一听是她的高中同学，我全身的神经都敲响了警钟，这名字听上去还有一丁点儿耳熟，她应该就是那个冬天给游萸暖被窝的傢伙吧。

    对方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她的牙齿果真如编贝似的。就是她！我恨恨地伸出手，使劲地握住了，还暗中使劲，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黎恕被我松开手后，忍住了用另一只手揉一下的冲动，她显然比我成熟稳重多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游萸问黎恕。

    「去深圳，你们呢？」黎恕似乎并没有多想我和游萸的关系，或许她以为我们只是同事，要一起去出差。

    「我们去泰山玩。」游萸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一脸不爽后，她回身捏了捏我的手，我全身僵硬，不给她任何回应。

    黎恕拿出手机说：「游萸，我加一下你的联繫方式吧。」

    「好啊。」游萸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她们加上了微信。

    「我得去检票了，保持联繫啊。」黎恕拖过她的行李，准备离开。

    「好，保持联繫。」游萸说。

    黎恕很显然想跟游萸再拥抱一下，但看到我可怕的眼神，她急速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她沖我和游萸挥了挥手朝检票口走去，过了检票口，她还特地回身又朝游萸挥了挥。

 第77页

    我的心态彻底崩了，我黑着脸，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你们非要当着我的面这么亲热吗？」

    游萸听了我的话，脸色也变了，我的胸口塞着一团乱麻：「她是不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我没有念念不忘啊。」游萸试图解释。

    「我看你就是念念不忘！」我明明知道她们之间没什么，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游萸没有再说什么，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我追在后面问。

    「回家，泰山不去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我更加生气了，心想不去就不去，当我看到游萸上了计程车，我才开始后悔。

    好好的一个假期，就这么毁了。

    我赶紧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只好拦了辆计程车往家赶。

    回到家，游萸的行李箱在客厅，主卧的门关着，我上去推了推，推不开。

    火车站离家不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实在不行改签一下也行。

    「游萸，开门。」我使劲拍门。

    游萸赌气说：「我不去了。」

    「不行，得去，火车要开了。」慌乱之中我开始使劲拧门，也不知道我力气大还是门质量不好，咔嚓一声，门锁就断了，我勐地沖了进去。

    游萸被我吓了一大跳，我扑到床上，抱着朝里侧躺着的游萸说：「游萸，对不起，咱们现在回火车站吧。」

    见我把门弄坏了，游萸气得快吐血了，她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不去。」

    我终于认命了，现在当务之急不再是赶火车了，而是安抚游萸。

    在我不断的骚扰之下，游萸忍无可忍，她起身把高铁票退了，让我出去待会儿，说她要静一静，说完又朝里侧躺着不理我。

    我把她翻过来，她力气没我大，拗不过我，她只好转过身，但是紧闭着眼睛。

    「啊，我心脏疼。」我开始捂住胸口。

    游萸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但我知道她内心在挣扎。

    「我真的心口疼。」见她睁了一下眼睛，我赶紧皱起了眉头，表演得非常逼真。

    见她全身有些僵硬，似乎是准备有所反应，我的表演即刻升级，我扑通一下子倒在地板上，游萸这下子躺不住了，她赶紧爬起来，蹲在我身边，想看看我怎么样，我顺势在地板上弹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传达了「我翘掉了」的信息。

    我没睁开眼睛，但我敢肯定游萸已经被吓傻了。

    「知之，你不要死。」游萸哭了，她轻轻地摇着我，「怎么办？我把你妈妈的女儿害死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绝望而惊恐，我没想到游萸那么好骗，我之前跟她说过我有时会心口闷，她估计真的以为我有心脏病，其实我没有。

    我有些不忍心了，我动弹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朝她呵呵一笑。

    游萸瞬间爆了粗口：「混蛋，滚出去！」

    我只好爬起来圆润地去了另一个房间，我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游萸大概是缓过来了。

    我没死，她也不用那么伤心，接下来我听到游萸起身开始修门锁。

    我知道那门锁没救了，因为门框上的扣彻底被我拧了下来。

    不过，门锁坏了也好，这样游萸再也无法阻止我进那个房间了，我得意地想。

    我看游萸要消气还需要一两个小时，就伸着头对她说了声「我出去了」。

    我跑到商场的超市里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又跑到熟食店买了一盒她爱吃的滷牛肉，顺道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这个月新出的时尚杂志，我回到家时，游萸的脸上果真已经没有了怒容，她正在厨房里收拾流理台。

    我悄悄进了厨房，从背后搂住她，把脸贴在她肩膀说：「游萸，我给你买了花，杂志和滷牛肉。」

    游萸转过身，对着我，我离她太近，她的身子只好向后顶在流理台上，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知之，你的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她这么一说，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点躁郁的苗头，也许是我太急于守住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所以对任何外在威胁都会有过激反应。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自认为以前我是个很随意的人，对得失没有那么在乎。

    现在我似乎变得苛求了很多，也许是游萸让我太自在太舒服了，所以我对于让我不舒服的人和物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我就愿意待在游萸为我织造的温柔乡里。

    不仅如此，我对外界的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探索的欲望，对于结交新朋友也没有太大动力，我觉得有游萸就够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世界与我无关，只有游萸与我有关。

    所以游萸给我一点点的不安全感，我就会有极大的反应，这确实是我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我诚恳地说：「我错了，亲爱的。」

    「知之，你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游萸的声音有点哽咽，「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简直就是万念俱灰，全身都空了，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我呵呵一笑，搂着她说：「我知道啦。」

    其实，一般情况下我们吵一架，能管半年，半年左右我会比较乖，不作大妖，但是过了半年时间我就又能把游萸气个半死，就像这天这样。

 第78页

    半年也是游萸忍我的期限，我深知她一般不会轻易动气，所以我平常只小打小闹地气她，偶尔挑战一下她的忍耐极限，大部分时候我都见好就收。

    「游萸，我不想你跟那个黎恕走得太近。」晚上的时候，我从后面搂着游萸，贴着她耳朵撒娇。

    「好啦，我知道了。」也许是她知道我是在乎她才闹腾的，所以她在消气后并没有特别责怪我，她反而有些自责，「我以后会和她保持距离的。不过你真的不用多想，人家有女朋友的，而且准备去海外註册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加她微信时，我看了一眼她的朋友圈。」游萸说。

    知道黎恕不会和我抢游萸，我当时心里踏实了许多，我和游萸之间的风波也就过去了。

    「说到结婚，其实我也想过，但我没敢提，因为游萸那时似乎没有这个意思，我本来想等时机再好一点，一击即中的。」我没有看舒慈的脸，低下头自顾自地说，声音里都是惋惜。

    舒慈听完我这则事故，口气有些不善：「知之，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还想跟人家求婚？你怎么能这么犯浑呢？你的脾气比以前执拗了很多，心胸也变得狭窄了，怪不得游萸受不了你了。」

    这话真是难听极了，但我却无从反驳。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从一个还能为别人着点想的人，变成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知之，你其实一直是带有攻击性人格的，你知道吗？」舒慈接着批评我，我生活中估计也就剩下舒慈能这么直白地跟我说话了，她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不否认我是个有点攻击性的人。

    游萸与我在这方面正好相反，她是防御性人格，她从不主动攻击别人，别人攻击她时，她一般会忍下来，然后吸取教训，自己成长或是离那个人远一点。

    但她对我不一样，我是她的爱人，我对她的爱大过我的缺点，所以她总是不停地包容我，哪怕有时我不经意表露出来的攻击性会误伤她。

    她的包容让我慢慢变得有些肆无忌惮，因为我知道，哪怕我失去所有，我都不会失去游萸，有她在，失去全世界我都不怕。

    游萸是我最大的资本，她的包容就是我最大的底气，所以我决定还是反驳一下舒慈：「我是觉得，我虽然有攻击性人格，但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要是我也跟游萸一样，那谁保护她啊？」

    舒慈是明白人，她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会无形中把攻击性人格发挥在她身上。她是因为爱你，所以一直容忍你。你倒是好，变得越来越自大，越来越过分。你扪心自问，游萸给足了你安全感，你给足她安全感了没有？」

    我很想说「给了呀，我那么爱她」，但我又很清楚地知道我一直在用我的爱绑架游萸，只是游萸没有觉察到而已。

    我知道舒慈听了我的故事后，对我的评价越来越差，以前她或许对我还有那么一丢丢留恋，现在大概是彻底没有了，她可能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去尝试捅破那层窗户纸。

    第45章

    我发了那么多小鱼饵的照片，游萸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渐渐有些绝望。

    我把小鱼饵抱在膝盖上，点着她的小额头责怪她：「小鱼饵，你怎么不给我争点气啊？」

    小鱼饵刚开始还很茫然地瞪着大眼睛看我，听了我的语气，她大概会意到我是在说她，她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小脑袋。

    看她可怜，我只好抱她起来蹭蹭她的小脑袋安慰她，小鱼饵又变得欢欣鼓舞，不断跟我亲昵。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抱着小鱼饵坐在那儿琢磨：要是小鱼饵生病了，游萸会不会心软来慰问她呢？

    这个不好的想法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好一阵，但我又一万个不忍心，只得作罢。我照样好吃好喝地伺候小鱼饵，饭后带她去遛弯撒欢，我宠她溺她还来不及，怎么捨得剋扣她，所以小鱼饵身体一直康健。

    歪主意不能打，正道的光还是有的。

    灵光乍现之间，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游萸一向公司分明，对工作的认真程度我望尘莫及，我应该去寻找和游萸在工作中碰面的机会。

    游萸主要负责贸易进口的业务，我就让娄琴和乔莘莘她们多找一些这方面的资源。

    我去了几个进口国际品牌的招商会，游萸的公司果真也参加了项目竞标，但每次活动她公司来的代表中，我都没有看到她，这让我很是纳闷。

    月底，本市有一次外贸行业交流会，我爸自己不想去，让我带着娄琴代替他参加。

    冗长的交流会结束后，一直和我们保持合作关系的醇佰安国际的马小姐过来跟我聊天：「安总，幸会。」

    「幸会。」我眼睛看着她，心里却想着别处，我希望游萸会来，但我一直没发现她。

    客套话聊了一会儿，马小姐见我兴致缺缺，便把话题转到娄琴身上：「安总啊，你们公司娄琴真是个宝贝人才，我要不是看着和你多年来合作愉快的份上，一定挖她走。」

    娄琴忙谦虚道：「马小姐谬赞。」

    我心想，想挖娄琴，没门儿！挖走娄琴不是要让我的公司垮台嘛。这么多年我自己有一拨没一拨的干事业，随心所欲地缺席工作，多亏娄琴像个八爪鱼似地帮我看顾着。

    心里这么想，我嘴里却说：「那要多谢马小姐高抬贵手了。」

 第79页

    马小姐哈哈一笑，继续和娄琴聊天。

    我无聊，四处乱看，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兴阑珊，想离开了。

    马小姐终于放过我和娄琴找别人聊天去了，我赶紧拉着娄琴往外走。

    「诶，安总，你看，那不是游小姐吗？」

    我陡然停下脚步，顺着娄琴的目光看过去，那可不正是游萸嘛，她穿着宝蓝色齐膝连衣裙，端庄雅致，她旁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赫然就是黎恕。

    黎恕留着利落的短髮，穿着稳重的深色套装，和游萸站在一起时，她的眼神似乎不在对面和她们谈话的人身上，而是一直若有若无地看游萸，这有些刺痛我的双眼。

    黎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行业交流会上？我有些懵。

    我大步走上前去，不分半分眼神给黎恕，我一想起她会对着我大度地笑，我就要爆炸，我只看着游萸说：「游萸，我们能单独聊一会儿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和感受，这让她们瞬间都有点尴尬。

    游萸看到我了，眼中露出一点惊讶，但她随即对我微笑，她的态度似乎没有了之前那种疏离和冰冷。

    看样子时间确实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消磨掉很多东西，有好的，如热情斗智，也有不好的，如矛盾和不快。

    她对其她人道歉，同意了跟我走。

    不远处有个咖啡厅，我径直带着游萸过去，我们没有进室内，而是坐在咖啡厅外面的椅子上。此时阳光清透，打在她色泽很好的头髮上，闪烁着星点的光。

    我坐在游萸的对面看着她，她也平静而温和地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此刻我不是她曾经的恋人，而更像是曾经因为矛盾而分道扬镳的老朋友，现在我们兜兜转转回头重拾友谊，因为捨不得，放不下。

    但是爱，在她眼中是真的没有。

    我趁着游萸低头或者看向别处时，贪恋而迅速地扫描她的每个细节，她的神情跟我初识她时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她的容颜似乎被时光停住了。

    我清晰地看到游萸漂亮的右上眼皮眼角边多出来的那一丝细纹，那里曾经裂开过，流过血，因为我。

    这道细纹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因为它很完美地叠加在了游萸双眼皮的尾翼上，把她的双眼皮显得更加秀美。

    弄破她的眼角，我当时不是故意的，但是每次看到那条小细纹，我都有些心疼，会难过和愧疚。

    可能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游萸有些不自在地稍微坐直了一下，我赶紧把眼神移向别处。

    「知之，你最近好吗？」是游萸先开的口。

    「挺好的，挺好的。」我敷衍地说，因为我没法儿一开始就说大实话，没你我怎么可能好？

    「你……有话要对我说？」游萸问我。

    我斟酌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是有话要说，乱七八糟一大团话，我什么都想说，但似乎说什么都会显得突兀。

    「我养了一只狗。」我在脑海里闪现的碎片中慌乱地捡了一片说。

    「我知道，我认识她。」游萸又稍微地坐直了一下身子，我显然找对了话题。

    我盯着游萸的眼睛，说：「是你喜欢的那只。」

    游萸交叉的手紧了紧：「嗯，她叫小鱼饵。」

    「你都看见啦？」我问的是我发在社交网站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

    「嗯，都看见了。」别的不用多说，她肯定知道我带小鱼饵回家的原因，她问我，「小鱼饵还好吗？」

    「她很好，你想见见她吗？」我抓住机会赶紧问。

    「好啊。」

    她同意了，我惊喜交加：「那什么时候？」

    「有机会再说吧。」

    我转而又有些失望，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

    小鱼饵的话题聊完了，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你和黎恕……..」我决定开始这个最棘手的话题。

    游萸有些意外，但她没有迴避：「我和黎恕是朋友。」

    「哪种朋友？」她话音刚落，我的话就出了口，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急迫，我本没有权利问她这种问题。

    「我们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游萸语气平淡。

    她的话丝毫没有减轻我内心的担忧，因为我看得出来黎恕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还需要更确定的答案：「那黎恕后来和她女朋友去海外註册了吗？」

    「知之，」游萸在决定她下一句话的语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註册。」这对我很关键，我必须知道。

    「没有。」

    我的心一下子堕入了深海，我的猜测果真没有错，这个黎恕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

    「为什么？」我追问。

    「我不知道，黎恕说是对方提的分手。」

    这不合理啊，本来要修成正果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分道扬镳呢？难道是黎恕的女朋友发现她没有忘记旧情？会不会是她女朋友翻看她的手机，发现了她在备忘录里写的深情日记；或者是在她的隐藏相册了，找到了她从各个角度偷拍游萸的照片。

    恋人之间的第六感让我变得敏锐，我飞速地分析着黎恕和她女朋友分手的原因。

    如果真是如此，那此时的黎恕是不是正在利用游萸的弱点，在套牢她，就像我当初干的一样。

 第80页

    黎恕虽然年纪跟游萸相当，但她看上去比我成熟稳重，比我有心机，我不愿意把她想成一个好人。

    但我不能这么告诉游萸，我只好转变角度问她：「黎恕为什么在我们的行业交流会上？」

    游萸的神色变了变：「我换工作了，现在在她的公司里。她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听了她的话，我没顾着问她为什么换工作，因为我有些生气了，而且我觉得我有生气的理由：「当初你都不愿意到我的公司来！」

    游萸见我生气了，语气变得缓和，耐心解释到：「知之，那时候我们的关系不适合我去。」

    我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你能去她公司？」

    「因为我们只是朋友。」

    对呀，我突然醍醐灌顶，这很关键，那就是说，游萸确实对黎恕没有别的感情，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又和缓了一些，我问她：「你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

    「叫洪凯国际。」

    我顿时愣住了，这个公司不就是洪幽怜的公司吗？那就是说黎恕是洪幽怜的合伙人？

    我瞬间有些炸裂，难道黎恕和红油脸是一对儿？不能够啊，洪幽怜那个样子跟黎恕站一块太违和了，我赶紧把这个念头赶走了，问游萸：「黎恕的前女友叫什么？」

    「我不知道，黎恕没我告诉具体名字。」游萸皱了皱眉头，「知之，能不能不问这些了。」

    「好，好，我不问了。」我不想让游萸不高兴，但我还是放不下。

    那个要和黎恕结婚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黎恕要对游萸隐瞒？

    我担心游萸会陷入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漩涡，她处理人际关系偏单纯，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这个黎恕到底在干什么，我一定要弄清楚。

    还在我思考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时，游萸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的意思，是催着她赶紧走。

    游萸挂完电话，抱歉地对我说：「知之，我该走了，如果你还想和我见面，那我们就心平气和地做朋友吧。我也不希望我的人生中留有遗憾和无法癒合的伤疤。」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好，我答应你，我不勉强你。」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问我自己。可是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如果再也见不到她，我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我明白，情人间会分手，夫妻间会离婚，朋友间会决裂，父子间会反目，很多人都在生活中经受过各种痛苦的关系割裂，都会在心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这是他们逃不了躲不过的。

    但我想弥补，想修復，我不想等到心脏老了残了才来后悔。

    分别时，游萸伸出手，跟我握手告别。

    我动情地说：「游萸，我能抱抱你吗？像朋友一样。」

    我的心在微微颤抖，我害怕她会拒绝。

    在我的期待中，她轻轻点头，我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把她久违的柔软的身躯牢牢地包裹进我的怀里，我的眼眶瞬间湿润，心里已泪流成河。

    那一刻，我感到温暖，感到踏实，游萸是一个会传递善意和温情的人，这让我贪恋，但我要适可而止，我要细水流长，我要待在她的人生里，永不离去。

    第46章

    和游萸的上一次见面，让我心里某处的褶皱被熨平了许多，知道了游萸心里不再埋怨我，我觉得生活的失衡似乎在慢慢矫正。

    虽然游萸的身边有个令人扎心的黎恕，但是很显然目前黎恕还没有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我最近开始很规律地去公司，帮娄琴分担了不少业务，娄琴看我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来我办公室把最新的一个零食品牌的通关进程给我汇报完后，抿着嘴笑，我认真地看她给我的文档，一抬头见她没走，就问她：「你笑什么？」

    娄琴跟我关系好，所以也不特别绕弯：「你上次见了游小姐后，回来似乎有些不同了。看来还是游小姐的影响力大。」

    我知道她想说我以前有些过于沉溺情爱，对事业没有最初那么上心，但现在认真了许多。

    我笑了笑说：「是啊，是多亏了她。」

    娄琴见我坦诚，也就不多说什么出去了，但她的话，却让我想了很多，我开始反省这几年我的问题。

    在没有碰到游萸之前，我确实每天都很认真地在工作，那时我没有爱情，只有事业，事业是我唯一获得成就感的途径，即使这些成就感有赖于我父亲和娄琴的帮助，我也乐在其中。

    遇到游萸后，我大部分的身心都放在了她身上，虽然她时常督促我，还以身作则地努力工作，但我就是没办法把工作看得如以前那么重了，也许唐明皇的「汉皇重色思倾国」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我那个时候虽然谈不上「从此君王不早朝」，但确实也误过一些事，如错过公司的早会什么的。

    游萸也曾经因为我缠着她「芙蓉帐暖度春宵」而上班迟到，那天下班后回家，她很认真地跟我谈了一下。

    她说：「现在年轻人多努力地在工作啊，咱们也要一起努力。」

    我口里答应着：「好的，好的，你说得对。」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我跟那些打工族能一样嘛？

    我不用买房买车，不用养孩子，我现在有游萸一切都圆满了，我少去一两次公司，公司又不会垮，不是还有娄琴和我爸在吗？再说，就算公司垮了，我不是还有家产嘛，我干嘛要把自己满头浓密的头髮给熬秃了它。

 第81页

    我父母康健，经济实力不赖，公司里有娄琴，家里有游萸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妇復何求？

    所以我每天只用享受神仙般的日子就可以了，危机感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浮云。

    殊不知，这种危机感的缺失必然会滋生出很多的问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欺我。

    别的问题我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在游萸那里出问题，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黎恕的出现让我的心态逐渐失衡，之前潜藏的问题都一一暴露出来。

    我自身最大的问题，也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就是缺乏独立。

    我依靠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妈，娄琴和游萸，我信任她们，也依赖她们。她们给了我几乎无条件的帮助和包容，所以我对她们的依赖逐渐深入骨髓。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们的给予，并以我的依赖去回报她们。

    我妈是乐意我依赖她的，她利用我的依赖对我实施了一种软性掌控，这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我不去多想。

    娄琴需要这份工作攀爬事业的阶梯，她也愿意我依赖她，因为这样能给她带来职场上的安全感。

    唯独游萸对我的依赖一直是有误解的，她没有意识到我的依赖会变成她逐渐无法承受的负担，她只知道我爱她，我给她的情绪价值超越了一切她所需要的，所以她接受我的依赖，直到发现我有些有恃无恐。

    在我和游萸的关系里，我曾经充满着稳固的安全感，我从来不觉得她会离开我。

    我让她住在我们舒适的公寓里，我给了她最坚固的屋顶，她很爱我们的小窝，所以她不会想着要搬出去。我还给了她最亲密的陪伴，我把她所有能被占用的时间都占用了，我成了她无比信任的人，她几乎什么都告诉我，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所以我无比有安全感。

    多年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离我而去，我才发现我曾经以为的安全感原来只是一种错觉，我终于意识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我很后悔当时自己的无知无察。

    跟游萸在一起最后的那段岁月里，也许是因为肆无忌惮，也许是因为求全责备，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她因为工作陪伴我少了，我就会给她脸色看，慢慢的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但我没有收敛，我急于表达我的不满，说话有时会有些难听，我那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游萸已经动了要离开我的念头。

    我脸色好看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游萸很乐观，话也多一些，我脸色难看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阴霾，话少了很多。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我说：「知之，你不要老是不高兴。你给我脸色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可是我不开心啊。」我说，并不考虑她的感受，「你老是出差，老是需要跟同事和朋友社交，你把她们看得比我还重，你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我高兴不起来。」

    游萸嘆了一口气：「知之，你知道我没有变。」

    「不，」我冲口而出，立刻反驳，「你变了，你的精力都分散出去了，我从你心里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意。」

    游萸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我误以为她默认了，我感到受伤了，我想伤害她，似乎只有说些能刺疼她的话我才能给自己找回点自尊：「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你爱不爱我，我根本无所谓。」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那句话伤她很重，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后来的后来她哭着问我，说这句话你后悔了吗？我才知道，她一直没有忘记这句话。

    那时的我有多愚蠢，现在的我就有多后悔，我终于意识到，伤人的话就像剪刀一样，能轻易割裂两个人的感情。

    那时的游萸一直在教我成长，而我总是视而不见，敷衍塞责。到了今时今日，如果我再不让她看到我的变化，她大概会觉得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时间一久，她必然会接受新的恋人。

    所以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我在成长和变化，我愿意承担责任，愿意变得更独立更自主，我还值得她继续爱。

    但我不敢频繁联繫游萸，只能一直等着合适的时机。

    现在每天除了上午在办公室里处理案头文件，下午我都会跟着娄琴和靳戈一起去仓库看货，清点库存，忙完这些我就会回公司对着我办公桌对面墙上的那张日历发呆。

    我把上一次见游萸的日子用绿色的笔打了勾，把后面没见到她的日子用红色的笔打上叉。

    细数了一下日历上的红叉，已经有十四个了，我觉得应该可以约她出来一次了。

    在我的认知里，紧密的朋友至少应该一周见一两次面，如果普通朋友，两个星期约一次应该不算过分。

    我给她发了微信：「游萸，最近有时间一起去看戏吗？剧院马上要上演《蝙蝠diefledermaus》。」

    这部轻歌剧是游萸曾经要我陪她去看的，她把票都买好了，但我临时要出差，晚上去看歌剧我会很累，再加上我不太爱看歌剧，觉得去了也是要睡着的，就找了个藉口说去不了，让她找别人一起去。

    游萸说只想和我去，不太想跟别人去。

    见她这样，我有些生气地说：「我真的有些累，你也为我着想一下嘛！」

    后来游萸只好算了，她没去看，也没退票，只把票保留在她存票根的盒子里，那个盒子里面有很多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其中大部分电影都是我爱看的。

 第82页

    我看了看手里的票，《蝙蝠》这部歌剧很少在国内上演，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想游萸大概不会拒绝。

    发完信息后，我焦急地等着她的回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她的信息：「对不起啊，知之。我这段时间恐怕都不太方便，你找别人一起去看吧。」

    这如出一辙的回答，让我瞬间失望极了。

    「真的去不了？」我有些不甘心。

    「嗯，这些天有些累。」她竟然也用同样的话敷衍我，如果我再勉强她，我估计她就会说，你也为我着想一下嘛。我感觉我的脸有些疼，只好回復到：「那好，你多注意休息。」

    「谢谢！」她现在对我说话真的像对一个普通朋友说话，这让我有一种够不着，却老想往前的感觉。

    被游萸拒绝了，我只好厚着脸皮又去找并不特别待见我的舒慈诉苦，我找舒慈，萨向晚有时不乐意，有时还挺大度，催着舒慈去。

    主要原因是舒慈在萨向晚面前把我说得有些惨，萨向晚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酒吧里，我和舒慈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这时有人过来把手搭在了舒慈的肩膀上。

    「亲爱的，我们真是有缘啊，分手了还老能碰上。」我侧过头看，说话是洪幽怜。

    舒慈把洪幽怜的手打了下去说：「你跟谁都有缘，跟那些小妹妹更有缘。」

    我知道舒慈指的什么，洪幽怜哈哈一笑：「那也不妨碍我们有缘。」

    「你少来。」舒慈翻了她个白眼。

    洪幽怜这才看向我：「哎呦，这不是安大小姐吗？听说你现在天天孤枕难眠，要不要我介绍漂亮妹妹给你认识？」

    我很想把她怼回去，但想着游萸在她公司工作，我还是别太跟她较真，于是我说：「谢谢你，我现在很好，不劳您费心了。」

    见我话说得客气，洪幽怜也就没那么带刺了。

    她大喇喇地坐在我旁边，叫了三杯酒，请我和舒慈喝。

    「游萸最近工作很忙？」我忍不住问洪幽怜，我琢磨着，没准就是她这个变态老闆给游萸布置了很多繁重的任务，弄得游萸很累，所以没法儿跟我一起去看歌剧。

    「忙吧。」洪幽怜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叫忙吧，你难道还不知道？

    见我有些郁闷，她瞟了我一眼说：「游萸家里有事，好像是她爸心脏病犯了，所以她回去探访，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

    「什么？」我惊讶地说。

    「你不知道？」洪幽怜明知故问，「唉，对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你们已经分手了。」

    我更郁闷了，她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合伙人跟游萸是高中同学，她说她也好久没回家了，就跟你前女友一起回去了。我那个合伙人真不错，还托关系帮游萸她爸找了市医院最好的医生。」

    我一听，这我能不担心吗，我更担心了好吗，游萸这会儿一定很着急很劳累，还有那个黎恕怎么还一起回去了，我仔细一想，她们在同一个高中读书，说明她们的家离得应该不远。

    不行，我得去找游萸。

    我心里又有些怯，游萸回去也不告诉我，看样子她真的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转念一想，即便如此，我也得去，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我没有心思再跟洪幽怜讲话了，我要走，舒慈也不想多待，不顾洪幽怜的挽留，我们出了酒吧各自回家。

    回到家，我马上在网上看火车票，游萸的老家在四线城市，没有高铁，我只好订了普通的列车卧铺，要坐十几个小时。

    我以前去过游萸家，她妈对我特别殷勤，还很仔细地问过了我的家境，但她不知道我和游萸的关系，只以为我们是闺蜜，就对游萸说，你真走运，交到个这么好的闺蜜。

    列车是夕发朝至，到了晚上我打车去火车站，在列车上找到了那个我订的上铺。在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中，我爬了上去后，由于铺位过于逼窄，我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着。

    换气的风口对着我吹，风力很大，吹得我极为难受，夜里我睡不着，耳中满是此起彼伏的鼾声，鼻子中是空气里奇奇怪怪的味道，这一切让我疲惫不堪。

    我只好戴起耳机开始听歌，一路上我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才迷煳地睡了一两个小时。

    早上起来我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我注意到坐在过道椅子上的几个人，时不时地打量我一下，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难熬的卧铺之旅终于结束了，我迫不及待地背着包，奔出了火车站。

    我打了辆黑车赶到了游萸家，游萸家里只有她嫂子在，看到我，她嫂子眼里都是光，她很热情地招唿我：「安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急切地问：「游萸现在在哪里？」

    游萸嫂子见我很急，赶紧说：「她应该在手术室门口，她爸这会儿在动手术。」

    看样子，除了她嫂子在家照顾孩子外，她们全家人都去了医院。

    我急忙又出门打车赶到市医院，问到手术室在几层后，我一路奔跑，心脏狂跳，当我拐过走廊，目光扫到手术室门口时，我的心脏剎那间停驻了。

    我看到黎恕把游萸楼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搁在了游萸的秀髮上，她还若有若无地在亲吻游萸的头髮。

    第47章

    看到黎恕抱着游萸安慰，我木然地转过身，缩回到拐角的墙边，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唿吸和心跳才回来。

 第83页

    我在心里默念着，黎恕，我恨你！你简直就是趁虚而入，夺女友之恨我与你不共戴天！

    愤怒和担忧焦灼着我的心，我想过去找她们，可又觉得在这个诺大的医院里，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我不想就这么走了，只好贴着墙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我听到医生在叫家属过去准备推床，说手术顺利，病人马上要被送出来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她们都围了过去，然后听到手术床车轮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滑动的声音。

    我知道她们朝我的方向过来了，我赶紧侧身躲到旁边的楼梯间里。

    手术车从我眼前的走廊处推过，游萸，她妈，她哥和黎恕，还有护士在一起推车，护士手上还高高地举着一瓶点滴。

    等她们走过去一小段距离后，我从楼梯间出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一直跟到病房门口，我看到她们进去，再看到她们关上了病房的门。

    之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门的隔音很好，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我彻底地失落了。

    站了一会儿，我决定先离开医院。

    到了医院大门外，我看见不远处游萸的嫂子带着孩子匆匆往医院赶，她看到我，吃惊地问：「安小姐，你怎么在外面，为什么没进去？」

    我勉强笑了笑说：「我出来透透气。你赶紧上去吧，在539病房，手术很顺利。」

    游萸的嫂子跟我告别后，带着孩子往住院部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只好站着发愣，路人好奇地看着我，估计他们以为我的家人生病，我正在愁手续费，于是大都露出同情的眼神。

    站了一会儿，我拖着脚步慢慢走。

    「知之，知之！」我听到了那个最熟悉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喘息，我勐然转身，见游萸正朝我跑过来。

    我惊喜交加，她来追我了，应该是她嫂子告诉她我来了。

    看她跑到我面前站定，我冲动地上前一步想抱她，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瞬间有些难过。

    她是因为黎恕所以抗拒我吗？难不成她终究还是对黎恕动了一点感情，所以要为黎恕守住自己？天降看样子最终要输给青梅了。

    「知之，你怎么来啦？」游萸平息了唿吸，问我。

    我掩饰着情绪说：「我听洪幽怜说你父亲生病了，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游萸有些愣住了，她显然是被感动到了，她低声说：「谢谢你，知之，我处理得来。」

    「我知道你处理得来，但我们是朋友，我关心你啊。」朋友真是个万能的身份。

    游萸说：「我知道，辛苦你了。那，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点头，游萸带着我来到病房，众人见到我，一阵骚乱，反应最大的是游萸妈妈，她对我分外热情，几乎都忘了她那还躺在病床上的老公。

    黎恕也大方地跟我打招唿，当着众人，我也没落她的面子，跟她说嗨，你好。

    黎恕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沖我一笑，露出编贝般的牙齿，我心里有些窝火，牙齿好看了不起吗？

    接下来，大家开始彼此聊天，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游萸对黎恕的态度，我发现我刚才应该是多虑了，游萸对黎恕一如既往，并没有过多的亲密。

    游萸的爸爸还处在麻醉状态，没有醒，我正同游萸的家人寒暄，护士进来赶人，说病人要休息。

    游萸她哥留下来看护，我们剩下的人一起回游萸家。

    一回到家，游萸的母亲就嘱咐游萸的嫂子去超市买肉，她自己则跑到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我客气地问了一下：「阿姨，需要帮忙吗？」

    「哎呦，」游萸妈妈像看宝贝似地看我，「安小姐你也太有礼貌了，大城市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哪里需要你帮手啊，赶紧去客厅坐着去，别弄脏了衣服和手。」说完，她朝客厅喊，「游萸，带安小姐过去。」

    「哎。」游萸过来，示意我跟她走。

    客厅里，黎恕正在给游萸的侄子辅导数学题，她倒是很会表现嘛，我腹诽道。

    午餐的时候，满桌子的菜，简直就是个小型的满汉全席，我都看呆了，原来游萸的妈妈这么会做菜，看样子游萸还没有得到她妈妈的真传嘛。

    游萸她妈和嫂子对我和黎恕都很热情，但我看得出来她们对我更加热情，可能因为她们跟黎恕说话时说本地话，对着我要说普通话，所以更把我当贵客。

    游萸的话不多，看样子她在家里存在感不高，她偶尔说话，我看得出来她的话多少都带些讨好她妈妈的成分。

    我正和游萸妈妈聊得热火朝天，突然我眼睛的余光看到黎恕在往游萸碗里夹菜，我瞬间吃醋了，赶紧也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游萸的碗里。

    我和黎恕就这么夹来夹去，游萸的碗里很快就堆成小山了。

    「不用夹了，我快吃不完了。」游萸忍不住说。

    我讪讪地收回筷子，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菜，不得不说，游萸妈妈做的菜是真好吃，虽然油大，但味道比餐馆里的菜好吃太多了。

    看我这么给面子，吃得如此之香，游萸妈妈的嘴笑得快合不拢了。

    她赞嘆道：「安小姐，你这么招人喜欢，个子也高，你要是个男孩，我家游萸就嫁给你了。」

    我瞬间得意了，自信心开始爆棚，你家游萸迟早是我的，我侧头看到黎恕的脸色变了变，我终于扳回了一城。

 第84页

    「妈！」游萸有些不自在，叫了她妈一声，意思是让她不要胡说。

    游萸妈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呀，都二十七了，男朋友也不知道谈上了没有，有也不带回来看看，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亲戚街坊看到我，天天问，生怕你嫁不出去。」

    见游萸憋红了脸，我赶紧说：「阿姨，你是不知道，游萸可受欢迎了。追她的人排了大队，您完全不需要为她担心。」

    看我出来圆场，游萸妈妈赶紧转换了对象，问我：「安小姐，你结婚了没有啊？」

    我一下子结巴了：「没……没有。」

    游萸妈妈对我倒是宽容：「不急，不急，你看着年轻，看上去跟游萸一般大。再说，你家境这么好，那还不得多挑挑。」

    一顿饭下来，游萸妈妈把我们个个都打听得透透的，黎恕自然也没有逃过去。

    游萸妈妈发现我们都没结婚，就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急着结婚？还鼓励生三胎呢，这要生到猴年马月去了。」游萸不敢阻止她妈妈，只好对着我们露出歉意的表情。

    下午我们一群人又去探望了游萸的父亲，顺道给她哥带了饭，游萸爸爸醒了后，非常虚弱，只跟我们客气了几句，就半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到了晚上，黎恕回去她父母家，游萸妈妈留我在她家住，我看了看游萸的神色，知道要跟她住一个房间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但要我住她家其它房间，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游萸家房子不大，有点老，我住不惯，我又开始犯毛病了，说要去外面住旅馆。

    见留我不住，游萸妈妈让她送我出门，她准备关上门时，我把门抵住了：「你真的不送我去旅馆？」

    游萸说：「我们这里很安全，你就去住市中心那个大酒店吧，那里条件算市里最好的了。」

    见游萸没有松口的意思，我只好放了手，自己离开。

    游萸在家又待了两天，我也没走，陪了她两天，她的假期用完了，该回去了。

    这时我才知道，黎恕是开车送她回来的，所以黎恕又要开车带她回去。

    黎恕问我：「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

    一听要占她的光，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如果我不坐她的车，那她岂不是又能和游萸单独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待十几个小时嘛，我只好咬牙答应。

    游萸妈妈在黎恕的后备箱里塞满了吃的，她用本地话对黎恕说：「小黎啊，这些是给你的，旁边的那些是给安小姐的。」

    我看了看，我的那份显然比黎恕那份多，心中窃喜。

    我和黎恕异口同声说：「谢谢阿姨。」

    游萸妈妈乐开了花，车子启动，她妈妈在后面跟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

    上了路，黎恕一直和坐在副驾驶的游萸聊天，从她们的言谈中，我大概知道了这次游萸爸爸生病，游萸帮着出了很多钱。

    我知道游萸虽然有些积蓄，但这次应该也见底了。

    她和我一起生活时，也花了不少钱，除了不用给房租，我和她的日用开销她负责了很大一部分，冰箱总是被她填得满满的，里面放着各种我爱吃的食物。

    我平时会请她吃饭看电影，她也经常请我去吃饭看演出，她和我相处得很公平，所以我知道她出完医药费大概没什么钱了。

    「游萸，我可以借给你钱。」坐在后座的我勐地冲上去插了句话，但说完我就后悔了。

    「谢谢你，知之，不用了，我还有信用卡和工资。」游萸并没有很大反应，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旅程里，我会时不时突兀地插话，她们倒是都很配合地回答我，游萸回头跟我说了几次话后就开始揉额头和太阳穴。

    黎恕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游萸？」

    「我有些晕车。」游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受，我这才想起来，游萸坐车如果频繁回头，容易晕车。

    黎恕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黎恕跳下她的suv，跑到游萸那一侧，打开车门，躬身把游萸的安全带解开，扶游萸下车，这系列动作看得我眼睛直冒火。

    我赶紧跟了下去，着急地围着游萸，游萸迎着风深吸了几口气，用手按着自己的胃。

    我忙问：「是不是想吐？」

    「有一点，不过没事儿，一会儿就好。」她的声音有点虚弱。

    我立马跑回车上，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说：「喝点水吧，喝水缓一缓。」

    游萸接过去，喝了一口，我赶紧又殷勤地把她喝完的水接了回来，盖上盖子。

    休息完，我们再次上路，中途我一直算着黎恕开车的时间，快到四个小时时，我抓紧机会说：「黎恕，让我来开吧，超过四个小时就违规了。」

    黎恕便把驾驶位让给了我，我终于如愿以偿，看到坐在副驾驶坐上的游萸，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以前我开车，游萸都在副驾驶陪我聊天，后来她离开了，我的副驾驶就空了，现在虽然开的是别人的车，但那种感觉竟然还在。

    我兴奋地一直跟游萸聊天，但因为黎恕在，我不方便跟她聊太深入的话题。

    我告诉游萸我公司现在的业务怎么怎么样，有了多少新客户，营业额提上去了多少，我要让游萸知道我现在很上进，很用心。

 第85页

    果然，游萸听了后很替我高兴，她说：「知之，你真厉害！」她好久没这么夸我了。

    我对着后视镜挑衅地朝黎恕得意一笑，黎恕显然是看见了，她也在后视镜里回给我一个笑容。

    我心想，你就装大度吧，我看你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来。

    得意了没多久，我的驾驶时间也到了，我只好又把驾驶位让给了黎恕。

    见我在后座落座，黎恕对着后视镜满眼含笑地问：「坐好了吗？坐好了就出发。」

    我从她的笑里分明地看出了掌控感，我那叫一个不服，风水轮流转，黎恕，你等着！

    快到市区的时候，我收到了娄琴的信息，看到信息的内容，我脑子顿时嗡嗡的：「安总，你赶紧回公司，公司出事了！」

    第48章

    收到娄琴说公司出事的信息，我愣了好一会儿，游萸见我不说话，转过头关切地问我：「知之，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事没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这时我的目光扫过后视镜，我发现黎恕也正从后视镜看着我，这时天已经黑了，那一眼对视让我心头一紧。

    到市里后，我让黎恕把我放到环路上，我自己打车走，这样她好先送游萸回去休息，我跟黎恕说游萸妈妈给的东西我改天再拿，黎恕没有坚持，答应了。

    我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公司其他人都回家了，办公室里只有娄琴，靳戈，还有蜜月回来不久的韩维生和乔莘莘。

    韩维生和乔莘莘结婚后，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韩维生以前很内向，话也少，现在稳重自信了很多，处理事情非常周到，他和乔莘莘把公司的新直播业务做得风生水起。

    乔莘莘作为新妇，比以前光彩照人了许多，从她蜜月回来给大家发糖时我就发现了，被感情滋润了的女人果真不一样。

    我以前觉得乔莘莘过于单纯木讷，处事容易焦虑，现在发现她其实非常细緻认真，很吃苦耐劳，特别能帮得我手。

    在回来的路上，我大致知道了公司出了什么事：公司的系统被攻击了，有几单重要的业务现在需要紧急联繫商家和客户，他们四个人正在加班加点地补救。

    看着我的四大金刚争分夺秒地打电话四处联络，我眼眶有些湿润，我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如此尽心尽力为公司搏命。

    后来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一直以来是我太自大了，他们努力工作不仅因为这是我的公司，更因为这是他们的公司，为了自己，为了彼此，他们才如此努力。

    我这个有些佛系的老闆，除了在大事上会把把关，很多事情，都会交由他们自己处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对公司和工作有这么高的忠诚度，能招到他们来我的公司，我只是走运而已。

    公司从最初的几个人，到十几个人，再到现在的三十几个人，一路发展壮大，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不是一个有大野心的人，这游萸一直是知道的，她也理解，所以她从不逼迫我，她只是希望我能在自己做的事情上获得成就感而已。

    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

    以前我觉得公司垮了无所谓，现在我发现，这个公司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可以和这么多努力而优秀的人一起工作，也因为这份工作能让游萸看到我的决心和对生活的热诚。

    我迅速加入了他们的工作，让娄琴把海外的几个订单交给我，趁着时差，我赶紧沟通联络。

    我们五个人一起忙到十二点多，把最紧急的事处理完后，我开始赶他们回家。

    韩维生怕乔莘莘太累，就同意了，娄琴跟他们顺道，也一起走了。

    剩下靳戈还没走，我问他：「怎么，今天又准备在公司过夜？」我知道他有时不回他住的地方，因为他跟人合租的房子离公司有些远，跑来跑去他嫌麻烦。

    我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小冰箱里拿了两罐果味酒精饮料，递了一罐给他。

    「这是你们女士喝的，我喝着不得劲。」他拒绝。

    「喝吧。」我把手上那罐粉蓝色的塞到他手上。

    他笑了笑，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赞赏地点点头：「还不错。」

    见他低着头，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他有一头自然卷，右边的头髮比较长，有点艺术家的感觉，他的鬍子由于熬夜长了点青胡茬出来，平添了些颓废的感觉。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我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靳戈，你就准备一直等下去？」

    他很显然知道我问的是娄琴，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游萸已经够痴缠忠诚了，现在我才发现有人比我的爱还纯粹悠长，我不禁佩服起他来。

    我举起手中的酒罐，跟他碰了一下说：「你好样的。」

    他一仰头喝了一大口，笑了笑，那笑里没有悽苦，只有我不懂的甜蜜。

    酒快喝完了，靳戈突然说：「安总，你觉不觉得这次公司的系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公司的人不会这么做的。」我很确信。

    「我知道，我是说会不会是有外人想搞破坏。」这个问题靳戈似乎思索了很久。

    他这一问，我也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想，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谁会突然跑来搞乱我们的内部系统。

 第86页

    想不出个所以然，一看时间快一点半了，我也撑不住了，就跟靳戈告别，叫了辆专车回家了。

    回家后，我迷瞪了一会儿就醒了，一睁眼才凌晨四点多一点儿。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然是三四点就醒了，公司的事没彻底处理完，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想事情想得我的脑子经常处于活跃状态。

    洪幽怜现在有事没事都会约我一下，要我出去跟她一起玩儿，我不明白我到底给了她什么错觉，让她觉得我跟她是一类人，我懒得搭理她，一概推说没空。

    这天，我又收到洪幽怜的信息：「安大小姐，这次你再不出来，会后悔的，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好东西？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见我一直没回復，她又发了一条过来：「跟你最关心的人有关。」

    「你是说游萸？」我忍不住回过去。

    「来了你就知道了。」洪幽怜卖关子，我心里有些着急，跟她要了地址，就开车过去了。

    夜里八点多钟，酒吧没什么人，我在吧檯处找到了她。

    「什么事？」

    「坐下说。」洪幽怜扫了我一眼。

    我只好耐着性子，听她先说完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吧，到底什么事？再不说我走了。」

    「唉，给你看，给你看。」洪幽怜一把按住了我的胳膊。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

    视频有些模煳，但能看得出来是两个人在拥吻，镜头由远及近，但还是有些不清楚，我仔细辨认，发现那个高一点儿是黎恕，矮一点的竟然是游萸，而且游萸似乎是更主动的那一方。

    我的脑子轰然就炸了，我想冲进去把她们拉开，然后狠狠地给黎恕一巴掌。

    「你什么意思？」我阴沉着脸把手机还给洪幽怜。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我不想让你蒙在鼓子啊。」

    「你为我好？」我咬牙切齿，「你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吧！」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跳下高脚椅就往外走。

    「诶，安大小姐，安大小姐。」洪幽怜在后面喊我，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酒吧，一看快九点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游萸的电话。

    「游萸，你在哪儿，我现在要见你。」

    「怎么了，知之，有急事吗？我现在在余师姐这儿。」

    好久没听到她提余师姐了，我回想了一下，这是她在国内大学的师姐，是她大二的时候认识的，现在这位师姐在本市的一所大学任教，有时游萸会去找她师姐叙旧。

    我知道那所大学在哪儿，我之前陪游萸去过两次，余师姐知道我们的关系，她对我很好，也看好我。

    「我三十分钟之后到第三教学楼附近那个有雕像的花坛等你，你赶紧过来。」我压着嗓音里的焦灼说。

    「知之，知之。」没等她答应，我就挂了电话，开车极速往那边赶。

    我到花坛的时候，游萸还没来，我四处张望，心急地等待。

    等了不到两分钟，我看到了远处走来一个匆匆的身影，那是游萸。

    等游萸走进，我一把扯过她，拉着她穿过旁边的灌木丛和小树林，来到古典教学楼高高的墙根下。

    「知......」游萸刚开口，我就狠狠地吻住了她。

    游萸不明就里，开始挣扎，她越挣扎，我就抱得越紧，吻得越凶。

    愤怒和挫败感在我的胸中横冲直撞，游萸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谁也不能碰，她柔软的唇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亵渎。

    我吻着她，泪流了出来，打湿了我和她的唇角。

    勐然间，我的下唇一阵刺痛，血腥味在蔓延，我吃疼地松开了游萸。

    游萸剧烈地喘息：「知之，你发什么疯？」

    「游萸，我的心好痛，痛得快死了。」我在暗夜里默默流泪。

    游萸突然爆发了：「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你以为我们在一起的五年就那么容易忘记吗？」

    「游萸，那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吻黎恕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

    「我没有。」

    我骤然睁大眼睛：「你为什么还骗我，我看到视频了。」

    「什么视频？」

    「你和黎恕在她办公室里拥吻的视频。」

    「你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我没有！再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交代这些事情。」

    我越发云里雾里，我亲眼看到的，她为什么不承认，失望遮盖我的整个心脏：「游萸，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说谎的。」

    「知之，你疯够了没有？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冲动幼稚。我走了，最近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游萸还是心软，她没有说永远不想见到我，看她转身疾步要走，我下意识地伸手要拉她，她侧身躲过，我的手落了空，在空气中僵硬着。

    望着游萸远去的背影，我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髮，心疼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醒得早，就写了，原谅我大早上开虐

    第49章

    我麻木地回到车里，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我静默地坐着，始终无法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我下意识地伸手打开了音乐，在车里放上了那首我和游萸曾经一起对唱过的歌。

 第87页

    那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游萸说是个大生日，所以要大庆祝。

    我其实很怕过生日，我害怕年龄的增长，如今粘上三字头，那更是可怕得紧，但游萸说要庆祝，我当然不会拂她的好意。

    游萸要请我和我公司的人去唱卡拉ok，公司的那帮人一听说要唱k，都激动得不行，公司福利，不去白不去。

    下了班，一行人闹哄哄地去了游萸提前定好的ktv包间，刚到ktv包间，大家就嚷嚷着饿了，纷纷跑到自助餐区，拿了无数盘吃的回来。

    看着这帮饿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游萸说：「治军不严，还请包涵。」。

    游萸笑着说：「我觉得挺好啊，workhard,yhard，这样才能身心平衡嘛。」

    「可不是，游小姐说得太有道理了。」娄琴正好坐在游萸右边，她伸出头来搭了句话。

    我看得出来娄琴对游萸挺好的，这样我就踏实了，我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游萸，都对她好。

    我看着大家各忙各的，忙得不亦乐乎，我在心中感激游萸为我办了这个生日会。

    大部分人都在忙着享受美食，只有韩维生不去拿吃的，他一进包间就点歌开始自顾自地唱上了，韩维生平时比较酷，话少，哪知进了ktv瞬间变成了麦霸，他嗓子确实好，唱起歌来简直是专业级别的，见他在各大歌手里随意切换嗓音，大家都赞嘆不已。

    「知之，你想唱什么？」游萸靠在我身边问我，包间里音箱太吵，她只能贴着我的耳朵说。

    我说了歌名，游萸去点歌台点上，韩维生看游萸点好了，就赶紧把她点的歌置顶了。

    于是下一首歌我就和游萸站到了话筒前，除了娄琴和靳戈外，别的人都以为我们只是室友或者闺蜜，前奏响起，歌曲名在屏幕上出现，我和游萸十指相扣唱了起来，公司里大部分有些英语功底的人，这时都明白了过来。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人竖起大拇指说：「牛，安总牛！」

    我和游萸对唱的是仓木麻衣和孙燕姿的tonightifeelclosetoyou.

    我侧过身看着游萸的眼睛唱：「you\reholdingmykey.」

    游萸轻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她的发音很标准，吐音也很清晰，完全没有气弱的迹象：「tonightifeelclosetoyou;youopenmydoorandlighttheskyabove.」

    合唱部分到了，我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iwishwecouldstayasone.」

    唱到stayasone的时候，我注意到周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大家挤成一团窃窃地笑。

    当我们一起唱完收音时，包厢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我和游萸的手握得更紧，我拉着她回到座位上，在坐下的瞬间，顺着姿势，我偷偷地在她鬓边亲了一下，娄琴很显然看到了，她抿着嘴朝我们笑。

    此刻坐在车里，回忆着我们曾经的亲密，我感受到苦涩的味道里多了一丝丝甜。

    如今的我们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总是发生不愉快，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开这个结。

    我拨通了余师姐的电话，余师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她显然有些吃惊，我好久没跟她联繫了，因为她是游萸「那边的」：「知之，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余影，我……有事要问你。」余影比我小两三岁，我们互相直接叫名字。

    「嗯，你问。」

    「游萸今天是不是找你了？」

    「啊，是啊。」

    我没有告诉过余影我和游萸分手了，但我猜她八成知道了，要不然她会问我游萸没告诉你吗，余影的声音听上去一直很和缓，看样子游萸没有在她面前说我坏话，游萸也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我和游萸的事了，是吗？」我跟她确认。

    「知道一些，」顿了顿，她问，「知之，你还好吧？」

    「不好。」我低声说。

    余影在电话那头有些沉默，看样子她在替我难过。

    「我想问你，游萸今天去找你，跟你说起我没有？她都说了些什么？」

    余影斟酌了用词说：「提了一下，就说你现在很努力地在工作，她很替你高兴。」

    「她还说了别的吗？」

    「那个……，没有了。」

    我从余影的口气里听得出来，游萸肯定还跟她说了别的，应该说了她对我现在还有没有感觉，但余影不肯说，我也不能逼她。

    我说了声「谢谢你，余影」，就把电话挂了。

    游萸的心里话不会对她家人说，也不会对同事说，只会对余影说，但余影不站我这边，我也无从知道游萸的真实想法。

    强打起精神，我开车回到家，从包里拿出手机，我看到洪幽怜发来的信息：「你难道不想知道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吗？」

    还嫌没搅和够？害得我跟游萸吵了一架，我不打算搭理她。

    「视频里那个女孩叫洪幽幽。」临睡前，我再次收到了洪幽怜的信息。

    我勐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洪幽幽是谁？」

    「动动脑子！」洪幽怜打着哈欠，嘴里似乎还含着电动牙刷。

    「她是你亲戚？」

    「这不明摆着嘛！」她咕哝着说，「洪幽幽是我爸给我娶的后妈的女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洪幽怜吐了口中的牙膏泡沫，说：「等一下。」

    漱完口后，她说：「我早跟你说了，我是为你好啊，你不听，气鼓鼓地就走了。」

 第88页

    「那，洪幽幽以前跟黎恕是一对？」我不打算跟她打嘴仗，只想知道真相。

    「是啊，不然你以为黎恕为什么能成我的合伙人啊，那是洪幽幽跟我爸撒娇逼我的。不过我也不吃亏，黎恕好歹能干活，勤快，省了我不少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忙问她：「你妹妹知道游萸的事吗？」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响起拍脸的声音，「我跟你说黎恕这个人精着呢，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我那蠢便宜妹妹弄到了手，后面还让人家心甘情愿跟她分手。」

    以前我还猜，是黎恕自己不小心走漏的消息，所以对方要跟她要分手，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洪幽怜，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洪幽幽？」我想证明一件事情。

    「可以，什么时候？」我听到了电子脉冲的声音，洪幽怜应该是在护肤。

    「越快越好。」

    「行啊，明天周末，你来我家吧。明天正好洪幽幽生日，家里要开派对。」

    洪幽怜把地址发给了我，我一看在郊区。

    第二天我稍微打扮得正式了一些才出发，这毕竟是要去人家里参加派对，不能太随意。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我终于到了洪幽怜家，把车停到她家的停车场后，我跟着其他客人进去了。

    今天的洪家很热闹，来的人非富即贵，衣香鬓影中有不少年轻女孩子，沿途好几个女孩子偷偷看我，我并不看她们，只径直往里走。

    到了洪家大厅，我并没有急着找洪幽怜，而是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堆女孩子中间，我看到一个穿抹胸小礼服裙的女生，她背对着我，盘着精緻的髮髻，上面缠着金色的髮带，她坐着那里，我看不出她的身量。

    「洪幽幽？」我走近了些，试着叫了一声。

    那个穿抹胸小礼服裙的女孩瞬间回头，我的心头勐地一跳，她眉眼之间竟然真的有二三分像游萸，她看上去才二十二三岁，有点羞怯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很快红了，她用眼神打量了我一下，小声说：「你叫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你姐姐洪幽怜呢？」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院子里，洪幽怜正跟人谈笑风生。

    「谢谢。」说完我转身离开，快走到院子里时，我回头又看了看，这时我正好看到了洪幽幽的侧脸，她的侧脸竟然跟游萸的侧影有了六七分像。

    我的心砰砰地跳，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黎恕在和游萸碰面后，那么快就和洪幽幽分手了，准确的说是让洪幽幽跟她分手了。

    从洪幽怜手机里的视频看，洪幽幽应该是很喜欢黎恕的，但黎恕很有可能只是在全方位地利用她，利用她的身份地位，她的家庭背景，甚至是她的身体，来满足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幻想。

    我来到院子里，洪幽怜看到我，她扔下了其她人，递了一杯酒给我，说：「看到她啦？」

    「嗯。」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不太想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相信洪幽怜会做让自己无法获利的事。

    洪幽怜正准备开口，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年龄被掩饰得很好，但从她的神情看，她至少有四十岁。

    那女人走过来后，对我点头一笑，眼神很锐利，她继而转向洪幽怜说：「你别光顾着自己聊天，你妹妹性格内向，你应该多去帮她应酬应酬。」教训完洪幽怜，那女人就扭着臀去找别的贵妇聊天去了。

    洪幽怜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做了个嫌恶的表情，说：「要不是因为她，我妈也不会那么早走，我讨厌她和她生的蠢女儿。」

    我起了疑心，怀疑洪幽怜要整洪幽幽。

    「我告诉你洪幽幽的事，不是因为我想对她怎么样，她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洪幽怜很快就打破我的怀疑，「我告诉你这事，是因为黎恕。」

    「因为黎恕？她可是你的合伙人。」我想不到洪幽怜跟黎恕之间还有嫌隙。

    「黎恕最近在公司搞了些小动作，以前我没管，但我觉得她现在胃口似乎有些大了。」洪幽怜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善，「还有，你告诉你那个游萸，防着她点儿。」

    此刻我心想，洪幽怜还真是半个好人，但仅半个而已，我问她：「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别忘了我今天可是帮了你。」她拿眼瞟我，「你知道的，我本可以不告诉你黎恕的事的。」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反而踏实了，我答应她，如果她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考虑出手。

    我没有留下来用餐，告别了洪幽怜，我回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

    正准备离开时，我听到不远处二楼有手机铃响，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洪幽幽正站在二楼往下看着我，她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碰到了我的眼神，她才慌忙转身接起手机来掩饰。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想给游萸打个电话，告诉她是我误会她，但我知道游萸现在不想理我，就只好忍住了。

    我边开车边思索我和黎恕每次见面的情景，我完全看不出黎恕有任何破绽，更何况是游萸呢。

    第50章

    关于上次公司系统出问题的事，我决定找靳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追溯到源头。

 第89页

    靳戈来到我办公室，我问他：「公司的系统现在恢復得怎么样了？」

    「都恢復好了，」靳戈坐下后说，「所有的订单都已经恢復正常，供货也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嗯，好。」我说，「上次你说怀疑有人捣鬼，你能不能找个大牛，帮我溯溯一下源头，看看能不能找到罪魁祸首。」

    「这个有些难度，」靳戈皱了皱眉头，思索着，「对方很有可能请了高手，不过我也可以试着找找人。」

    「好，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去找。」我补充了一句。

    隐患必须解除，对方在暗我在明，对方意图对我小惩大诫，我可不能被对方拿住。

    「明白。」靳戈起身离开。

    下班前，娄琴进了我办公室，她今天的表情有些不一样，我让她坐下，问道：「是订单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娄琴很少说话这么不直接，「安总，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一听她说话的语气，大概明白了她需要的帮助不会是公事：「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能介绍一个离婚律师给我吗？」娄琴下定了决心似地说。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娄琴很少在公司提她的私事，同事间闲聊时，她除了偶尔提提孩子，几乎不提她老公。

    之前我问过她一次关于她老公的事，让她有些不愉快后，我就没有再问过了，我没想到现在娄琴和她丈夫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了。

    「靳戈知道这事吗？」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问题，可能是因为今天刚跟靳戈聊过工作。

    「他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为什么？他一直对你那么关心。」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娄琴看上去很坚决，这么多年的职场生涯，把她磨练得越来越果断，「还有，我实在没精力再碰感情这个东西了。」

    听了娄琴的话，我瞬间替靳戈难过了起来。

    「我明白，你稍等。」我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几个人，发了些信息。

    信息发出去后，很快就有了答覆，舒慈给我推荐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很擅长为女性打离婚官司，她还帮几个女明星打赢过官司。

    我把律师的联繫方式告诉了娄琴，并让娄琴跟律师说是舒慈推荐的。

    娄琴点点头说：「谢谢你，安总。」

    看着娄琴情绪稳定地走出我的办公室，我对她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娄琴连离婚都离得这么硬气洒脱，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

    我没有问过娄琴为什么离婚，这是她的私事，她不愿意说，必定有她要守住的尊严和界限。

    她既然选择离婚，一定是有她无法继续容忍的理由，从最初她男友拖着不跟她领结婚证开始，我就对那个男人有不好的预感，看样子任何事情都是有迹象的。

    我很庆幸的是，娄琴这些年一直在成长，她没有因为婚姻而放弃事业，在职场的歷练中，她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个性上都变得强大和独立，所以她不会轻易被生活胁迫，我相信即使她离婚，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的孩子。

    下了班，我开车去了父母家。

    前几个礼拜我发现我妈记性有些不太好，她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开玩笑问她是不是有些老年痴呆了，她开玩笑说，没准儿还真是。

    我妈生我时二十八岁，今年也才六十，她生活一直养尊处优，除了我偶尔气气她外，她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应该不至于这个年纪就中招啊。

    几天前我妈在外面逛街迷路了，她给我爸打电话，我爸当时就决定要去医院，他跟我妈处的时间最多，他最清楚我妈的变化。

    诊断结果出来，我妈确实有轻微的症状，医生开了药，并嘱咐家属要多陪伴，一起多做些益智游戏。

    我爸比我妈大八岁，他对我妈一直都像大哥哥般地照顾，这次我妈生病，我爸刻意减少了自己的工作量，想多些时间陪我妈。

    我进家门换拖鞋，我妈看到我高兴地说：「知之，你放学回来啦。先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吃饭，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我皱了皱眉头，我妈的症状并没有什么缓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把我当成初中生了。

    开饭了，我尝了尝她做的菜，咸到发苦，不知道她搁了几次盐进去。

    我和我爸对了个眼色，我有些忧心忡忡，我爸暗示我不要表现出来。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心口微微有些憋闷，以前游萸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开心了很多年，现在却发现自己身边到处都是问题，公司有潜在危机，家人健康亮红灯，而我自己则是时常被孤独侵袭。

    我想见的人我见不着，我不想见的人却找上门来，那个人就是洪幽幽。

    洪幽幽自打见了我之后，就找她姐要了我的微信号，一天中午我正准备出去吃饭，洪幽幽拎着个保温袋进了我办公室。

    我当时就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是我姐告诉我你的办公室在这里的。」洪幽幽有些害羞地说，「你跟我姐是朋友，以后也是我的朋友了。」

    我跟洪幽怜那是哪门子的朋友，这个小姑娘还挺会攀关系。

    见她胆小，我对她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再加上她眉眼之间陡然一看，确实有些游萸的影子，弄得我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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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来找你一起吃午餐。」

    这个姑娘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我们又不熟，你这就来找我吃饭啦？但我也不敢赶她，我怕她直接哭给我看。

    她把饭盒一个个拿出来，足足有六七个。

    我问她：「你不用上班吗？」

    她递了双筷子给我，说：「嗯，不上。以前上过半年，太累了，准备歇一年。」

    我的天老爷，虽然我以前也会偶尔不来公司，可您老人家这上半年班就要休息一年的做派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吃吧。」她盯着我说。

    看着眼前丰富的菜餚，我是真有点懵圈了。

    「吃吧，没有毒，不信你看。」说着她夹了一筷子西蓝花自己先吃了起来。

    我心道，这姑娘还真有点缺心眼，怪不得那个黎恕能把她耍得团团转。

    不过这姑娘感情转变还挺快，可以那么快放下一个人，然后去喜欢另一个人，真是令人佩服。

    在她的催促下，我无奈吃了一点，看我动了筷子，她高兴地不得了。

    我本不想打扰她的好心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我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和黎恕分手？」

    她正吃着一块香菇，听了我的问题有些吃惊：「你知道我和黎恕的事？」

    「嗯，你姐告诉我的。」我照实说了。

    「唉，我都快把那个人忘了，不过既然是你问，告诉你也无妨。」洪幽幽用筷子点了点盒饭里的菜，「因为她告诉我她去了red-lightdistrict，而且还不止去了一次。这样的人，我不要。」

    这个理由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洪幽幽涉世未深，遇到黎恕这样的，一骗就信。

    我听洪幽怜说过，她妹离开黎恕后，伤心了一小阵很快就好了，但她一直不肯告诉洪幽怜她分手的原因，怕洪幽怜笑话她。

    她今天倒是肯跟我说，估计是怕我误会是她不好，所以被甩。

    我没再多说，只暗暗催她赶紧吃饭。

    她吃饭是真的慢，我耐着性子等她，见她快吃完了，我忙把所有的饭盒帮她收拾到保温袋里，说：「谢谢你的款待，改天我请你和你姐吃饭，现在我该忙工作了。」

    洪幽幽慢吞吞地站起来，慢慢地拉保温袋的拉链，我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

    「那我走了，你要记得请我们吃饭啊。」洪幽幽叮嘱道。

    我有些后悔刚才没忍住那句客套话，只好过去把她往门边上引，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门边儿，我忙说：「拜拜啊。」

    她没说话，出了我的办公室，我正准备关门，她迅速转身，说：「哎，等一下。」

    我只好停手，她说：「工作别太累着了。」

    「嗯，我知道，好好好。」我在她眼前轻轻地把门合上，关紧，听到洪幽幽高跟鞋走远的声音，我靠在门后大松了一口气。我这是摊上了个啥？

    洪幽幽刚走，洪幽怜的电话就来了：「安知之，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尽快让黎恕露出狐狸尾巴。」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问她：「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个周末我会约她一起出来打网球，你去跟她谈一个合作。」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跟黎恕合作，但看样子洪幽怜有自己的打算。

    「然后呢？」

    洪幽怜把具体的项目和操作步骤告诉了我，我听完马上就明白，洪幽怜这是要给黎恕挖了个坑让她往里头跳。

    到了周日，洪幽怜带着黎恕，我带着洪幽幽来到了网球场。

    看到站在我旁边的洪幽幽，黎恕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但她控制得很好，她很冷静地跟我们打招唿寒暄。

    洪幽幽看到黎恕，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因为我，她决定不去想黎恕的事，而是专心让我开心。

    洪幽怜笑着问黎恕：「怎么样，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我倒要祝福她们才是。」黎恕的笑里带着一种隐约的幸灾乐祸，这让我很不舒服，她到底是有多看轻洪幽幽。

    开始打球，场上战况激烈，黎恕打球快准狠，累得我和洪幽幽够呛。洪幽幽娇生惯养，在场上基本就是个累赘，好在我的球技不差，加上洪幽怜也只是意思意思，没太动手，于是在我奋力对抗的情况下，战况还是能基本持平的。

    球赛打完了，黎恕和洪幽怜赢了，但比分很接近。我看得出来黎恕有些自得，虽然她极力控制。

    我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她身边说：「黎恕，比赛结束了，咱们俩去喝杯咖啡单独聊聊怎么样？我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

    黎恕哈哈一笑：「你要跟我谈合作，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没得罪过你，你也没得罪过我，大家都是做生意，谁会跟钱有仇。」

    黎恕挥了挥手中的网球拍，审视地看着我：「好啊，那我不妨听听看。」

    收拾完毕后，洪幽怜带着她不情愿离开的妹妹走了，我和黎恕在最近的咖啡馆里坐定。

    第51章

    「是这样的，」我开口道，「最近海运的价格一路暴涨，货柜一柜难求。目前有些货柜的租赁价格已经涨到之前的四五倍了，我们的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最近我公司有一批货等着要入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提供了一些货柜，但他说我需要租下所有货柜，但我那批商品不需要那么多，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把那批货柜拿下。」

 第91页

    「我考虑一下，晚点给你消息。」黎恕并没有拒绝我，很显然她最近也在操心这个事。

    洪幽怜曾告诉过我，她们公司有一批货因为货柜问题被延误了，那批货物价格不菲，时间很紧迫。

    据洪幽怜说，黎恕在外面用自己亲戚的名义开了一家公司，并暗中分走了很多订单和货物，现在的这批货正是黎恕做了小动作的一批货，货品一到，黎恕又可以从中拿走至少一半的利润。

    洪凯国际里黎恕培养了几个亲信，跟她一起从公司里获利，洪幽怜也是偶然才发现的，她发现后立刻用高价收买了其中一个，并得知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洪幽怜发现黎恕中饱私囊，便决定赶紧行动，她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又交给了黎恕一个海外的大订单，她准备从这个订单里一举抓住黎恕的把柄，然后好清理门户，把黎恕扫地出门。

    黎恕现在虽然没有洪幽幽撑腰，但在公司还是很有地位的，洪幽怜本不打算动黎恕，谁知道黎恕贪心不足，她自然不能容忍。

    我回到家后，焦急地等着黎恕的回应，但黎恕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到了晚上，黎恕终于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同意合作，我兴奋而紧张地期待着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关于那批货柜抵达港口的时间，洪幽怜利用黎恕的「亲信」递了假消息，货柜一到港，她和我就带着人去清关，洪幽怜找了关系，节省了很多时间，她把黎恕私藏的货物一同全部运走了，黎恕赶到时才知道自己被「亲信」出卖，已遭人算计。

    当天，黎恕打电话给我，我表现得很无辜，她冷笑道：「安知之，这次你赢了，你和洪幽怜简直就是一路人！不过，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有自己的老爹撑着，就可以要雨得雨要风得风。是，我是没有你们那样的背景和资源，但我也不会听天由命。咱们走着瞧，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后面黎恕和洪幽怜在公司里如何内斗，怎么算计，我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因为黎恕终于揭开了她掩藏很久的假面。

    我算了算，距离上次跟游萸联繫已经有一个月了，我觉得游萸应该肯理我了，从公司回到家后，我决定再发一次信息给她试试。

    我编辑了好几遍简讯，非常诚恳地为误会了她道歉，并约她一起去公园带小鱼饵遛弯。

    我的信息发出去后，游萸那边回復得出奇地快，听到信息提示音，我心中一喜，赶紧打开看，当我看到信息的内容时，我的惊喜一扫而光。

    「我爱的人是黎恕，我走了，不要找我。」收到了游萸的这条信息，我心中顿时一阵暴击。

    我条件反射般地拨了游萸的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我意想不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意识到游萸在发完信息后，迅速关了手机，我全身的血瞬间冻成了寒冰，游萸终于还是爱上别人，顷刻间我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我愣怔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机从我的手里不知滑落到哪儿去了，天慢慢黑了下来，屋子里暗沉孤寂，这一屋子曾经的欢声笑语早已散尽，此刻这个屋子成了埋葬我的坟墓。

    突然间，我的手机再次铃声大作，我的心脏如遭电击般勐烈搏动，我下意识反应到，是游萸，一定是游萸！

    我追命般地找出了手机，慌乱地看了下手机屏幕，令我失望的是，电话不是来自游萸，而是来自洪幽怜。

    我根本没心思接听她的电话，任她的电话响了很久，我就是不接，她连续打了好几个，我便把手机打成了静音。

    黑暗中，手机屏幕显示出一条信息，还是洪幽怜，我扫了一眼，上面写着：「黎恕卷了公司的款项跑路了。」

    我勐地站起来，此刻各种混乱的想法在我脑中汇聚，黎恕跑路了，游萸说她喜欢黎恕，那就是说黎恕很有可能把游萸带走了。

    我慌乱地给洪幽怜打回去了电话，洪幽怜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来不及解释，兜头就问：「黎恕去哪儿了？游萸呢？」

    「黎恕去了n国，我问了公司的人，她坐今天一大早的飞机走的。」洪幽怜说，「早上财务上班发现公司帐目上少了一大笔钱，我给黎恕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公司的人说游萸今天也没去公司，她的电话我也打不通。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想吧。」

    我沉重地坐回了沙发，任凭洪幽怜在电话里喊，我都无法再听进去一个字，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黎恕果真把游萸带走了。

    不行，我要找到她！我开始发了疯地在社交网站上找游萸的蛛丝马迹，游萸主页最后一次更新还是上次我和她吵架之前。

    夜里十二点多，我还在笔记本上无望地翻找着信息，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

    此时我的手机又响了，吓得我全身一颤，手机屏幕上出来了一连串奇怪的数字，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网络电话。

    我颤抖着手接了起来，说：「餵。」我害怕对方只是网络骗子，但对方的声音如此熟悉而令人憎恶，是黎恕。

    她听上去异常平静，仿佛还带着些胜利者的不屑：「安知之，你输了。」

    我冲着电话大吼：「混帐！你把游萸藏到哪里去了？」

    黎恕丝毫不理睬我的问题：「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游萸现在只爱我一个，她已经心甘情愿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了，而且她再也不会回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92页

    我急怒攻心：「黎恕，你这个王八蛋。」但她没有听见，因为她说完话就把线掐断了。

    我颤抖着把电话放下，脑子里彻底混乱了。

    她说游萸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了，她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碰我的游萸，「啊」，我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心脏撕扯着，仿佛快要被从胸腔里拽出来。

    我不信，我不信游萸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切给了黎恕。

    我要当面问她，我要找到她，我想给她的家人打电话，但我不知道游萸父母的电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记一下，我真是愚蠢到顶了。

    我想到了另一个人，我赶紧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迅速翻找。终于，我找到了余影的电话，顾不得看时间，我直接就打了过去。

    「喂，知之？」电话那头响起了余影被吵醒，充满睡意的声音。

    「余影，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几点了？」余影问，然后她自言自语地说，「凌晨一点？知之，你要问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失控：「游萸，游萸她不见了。她被黎恕带走了。」

    「啊？」余影有些吃惊，「她不是去出差了吗？」

    「可是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了，微信信息也没有动静，」我的大脑虽然疲倦，但还是停不下似地飞速运转，「而且黎恕说游萸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还说游萸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怀疑游萸的护照和手机都在她手上。」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会这么严重吧。」余影似乎觉得我有些过虑了。

    「余影，我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游萸的最后一条信息说，她爱黎恕。可她以前从来都是否认的，怎么会突然反口，我不信。」

    听了我的话，余影看样子清醒了不少，她说：「知之，你冷静一下，别急。」

    「余影，我求求你了，游萸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我哀求道。

    「知之，我答应过游萸不告诉你的。」余影有些犹豫。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边说话边把游萸最后的信息截图，和我打给游萸十几个电话没人接的截图发给了余影，「余影，我真地怕游萸出事。」

    余影终于下了定决心，说：「游萸上次见我时跟我说，她对你还有感觉，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爱你的。她出差的前一晚，我跟她通过电话，她说，那天你亲了她，她当时再次心动了，她这次出差回来会考虑和你认真谈一谈。」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既心痛又难过，我的游萸心里还有我，她没有彻底把我埋葬，她当时生气，我一直以为她生我的气，原来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是我蠢，老是会错意，我一定要找她回来，要好好爱她，再也不冲动乱说话。

    可是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如果游萸跟余影说的是真话，那她就不可能给我发说爱黎恕之类的话，难不成这话不是她发的？那就是说她的手机那时候已经被黎恕控制了。

    黎恕这个混蛋到底对游萸做了什么？

    我想得头快爆炸了，心也要崩溃了。

    「喂，知之？」余影在电话那头叫我。

    我回过神来：「余影，谢谢你，我现在要尽快找到游萸，我先挂了。」

    「好，知之，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需要我帮什么忙也尽管说。」

    「我知道了。」我颤抖着按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又机械般地打了好多次游萸的手机，我期待在某一个瞬间，她的电话能突然接通，但这个瞬间一直没有到来，我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和衣而卧。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去公司，只发了疯地寻找游萸的踪迹，可我什么新的线索也没有。

    我找到洪幽怜跟她商量报警的事，洪幽怜说：「警我已经报了，但用处应该不大。黎恕手法很老练，公司里的事，她没有留下任何后患。她把大部分资产都转移到了海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们拿她没办法。」

    根据洪幽怜目前的信息，黎恕应该是带着游萸先去了n国，但是她们现在不一定在n国，很有可能已经转去别的国家了。

    我彻底绝望了，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绝望成这个样子。

    我还是每天在网上搜寻信息，公司我实在是没精力管了，全权交给了娄琴和靳戈。

    在这期间，洪幽幽找过我几次，但见我为了游萸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再傻也明白了，决定自动放弃。洪幽怜也烦她，赶紧又给她介绍了一个人，她很快又全情投入了进去，彻底把我忘了。

    「安总，」靳戈见我不去公司，给我打来电话，「之前搞乱公司系统的人找到了，是一个高级黑客，她是受人委託的，我现在把委託她的人打电话的时间和打出电话的地点发给你看。」

    我放大了靳戈发的截图，上面显示打电话的时间是那天我在游萸父母家吃完饭，黎恕离开之后，而地点正是游萸的城市。也就是说，大概率情况是，当时黎恕因为我坏她好事而心怀不满，找人对我报復泄愤。

    「我明白了，谢谢你，靳戈。」说完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你现在找的黑客有没有可能帮我找一个人？」我知道这些科技黑客能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

    「找谁呀？」靳戈问我。

    「游萸。我怀疑她被人劫持了。」我说。

 第93页

    靳戈声音很稳，他大概猜到了我这些天不去公司的原因，他说：「安总，这样，你先发几张游小姐的照片给我，要多几个角度的，我跟那人联繫。」

    照片发过去后，我焦急地等着靳戈的消息，半个小时后，靳戈给我发来信息，他把黑客的报价告诉了我，价格不菲，但我不在乎，我赶紧让靳戈找娄琴把钱打给那人。

    没有让我等太久，那位黑客就搜集了外网的各路照片，这些照片有的是路人发在fb上的，有些是视频里捕捉到的，通过人脸识别，黑客竟然搜集到了好几张有游萸的照片。现代人喜欢随手拍照拍视频发在网上，这回终于帮了我一把。

    从照片时间判断，游萸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不在n国，而在它的邻国r国。照片是一个遛狗的人拍的，拍照人应该只是在拍风景，不小心才把黎恕和游萸拍了进去。

    经过比对，黑客确定照片里的人就是游萸。黑客还找到了拍摄照片的人在社交工作网站上的主页，以及他的公司地址。

    网页显示，拍照的人叫stan，是r国一家食品公司的项目经理。

    刻不容缓，我马上让娄琴帮我定了去r国的机票，坐最近的一次航班，我到了r国国际机场。

    出了机场，我叫了辆车，趁着还是工作时间，我马不停蹄地找到了stan的公司。

    stan看到我，有些不明就里，我拿出他拍的照片给他看并说明来意。

    stan是个很绅士宽容的人，他并没有苛责我找到他的方式和找他的理由，我给了他我的名片，他选择信任我。

    确认他信任我后，我问stan：「请问你最近有没有再见到照片里的这位女士？」

    stan很肯定地说：「有的，我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点遛狗，每周日我都会碰到这两位女士。不过她们应该只是周日才会出来一趟。」

    第二天就是周日，stan答应带着我一起去。头一天，我买齐了紧急救援工具，放进随身的背包里。

    周日早上，我背着包和stan会合，一起来到他平时会碰到黎恕和游萸的地方，我们站着等了一会儿，但她们却一直没有出现。

    我们又耐心地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她们还是没来。

    我担心她们已经来过了，急得不停地走来走去，stan的狗不肯再多待了，一直不停催促自己的主人。stan只好歉意地跟我说，他得先走了。走之前，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让我有紧急情况一定要联繫他。

    谢过stan后，我单独留下来接着等，我知道，如果这次我等不到她们，就必须再等一个星期，那样不知道游萸还会发生什么事。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远处出现了两个女人的身影，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是她们！我激动地想大声唿喊游萸的名字，但我知道我必须先稳住。

    我悄悄地找了一棵大树做掩护，仔细地观察她们。我看得出来，她们之间并不亲密，游萸显得有些虚弱，精神不太振作，我的心一阵阵地刺疼。黎恕这个混蛋，你到底把我的游萸怎么了？

    第52章

    我一路尾随着黎恕和游萸，我看到她们走到一处小屋，黎恕从小屋的门廊处拿了一袋子东西。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束鲜花，黑纱里裹着红玫瑰，她将花束递给了游萸。

    游萸并没有反抗，顺从地接过了花，我看到黎恕倾过身试图亲一下游萸，但是游萸往后退，躲过了，这时我才发现了她们的手腕之间有一个可以拉伸的连接绳索。

    我胸中的愤怒席捲而上，原来游萸就是这么被黎恕一直禁锢着。

    不知道游萸说了什么，黎恕没有再勉强她，黎恕也低声说了句话，两人才转身往回走。

    黎恕这么对待游萸，还敢送花给她，这个人真是噁心兼丧心病狂。

    我跟着她们拐过了一处山坡，开始往树林深处走去。

    初冬的树林异常萧瑟，与世隔绝，暗沉的天色下偶尔的鸦雀叫声让整个树林显得有些阴森。

    她们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一栋房子终于出现了，那是一栋很大的summerhouse。房子的主人应该只有夏天才来这里度假，初冬的季节不太可能有人来这里住，能把房子租出去房主估计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不敢跟得太近，我怕脚踩树叶的声音会引起黎恕的注意，黎恕也很警惕，她偶尔会回头四处看，但并没有看到我。

    我看到黎恕带着游萸进到屋子里，然后我听到了电子门被锁上的声音。

    确定了她们的位置后，我把沿途拍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了stan，让他两个小时后如果还没有我的消息就报警。

    我慢慢地靠近房子，先是躲在房子的走廊处，透过窗户搜寻游萸的身影。

    我看到黎恕去了厨房，游萸并没有和她在一起。我避开厨房绕着房子找了一圈，终于透过窗户发现游萸坐在屋子最边角的卧室里发呆，卧室的门是关着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

    我极轻地敲了一下窗户，游萸敏感地抬起头看了过来，她看到我时，惊地差点叫了出来，我赶紧朝她做了嘘声的手势，游萸勐地站起来，朝窗户走过来，我看到她脸上充满着委屈，汹涌的情绪快要将她冲垮。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她慌忙停住了脚步。

    「游萸，晚上咱们吃烛光晚餐，有你最爱的牛排，好吗？」听到黎恕的声音隔着卧室门传了过来，我心脏剧烈跳动，示意游萸回答她。

 第94页

    游萸赶紧转身朝着卧室门喊了一声：「哦，知道了。」

    听到没有动静，黎恕应该回了厨房，她才轻手轻脚地朝我走过来。

    游萸的脸来到窗户附近，她把手贴在玻璃上，神情悲伤，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眼泪在我脸上流成了小溪，我的心痛得揪成一块儿，我从来没有见过游萸如此哀伤而虚弱的样子。

    「游萸，」我压低嗓子哭着说，「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窗户之间的缝隙传达着我的声音。

    「知之，不要哭。」游萸的嗓音很轻，似乎没有什么力气。

    「游萸，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我赶紧安抚她。

    游萸点头：「好，我不怕。」

    「游萸，我可以进来吗？」是黎恕的声音，还没等游萸回答，黎恕已经推门进来了。

    在黎恕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闪到一边，黎恕应该没有看到我，游萸也很快地转过了身。

    我听到黎恕问游萸：「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见游萸不说话，黎恕的口气不太好了：「你不要再想那个安知之了，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联合洪幽怜算计我，以后她也会这么对你。」

    游萸还是不说话，黎恕换了口气：「好了，别难过了，咱们吃饭去。」黎恕伸手要拉她。

    「别靠近我，我自己出去。」游萸制止了黎恕。

    她们一起出了房间，我探过头看见卧室的门没有关，趁她们去了厨房，我飞速地思索着带游萸出去的办法。

    我的背包里有救生锤，可以把窗户的玻璃打碎，但是我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免得被黎恕发现。

    我注意到游萸的房间旁边有一扇较窄的窗户，我判断了一下这应该是游萸卧室自带的卫生间，这个卫生间黎恕肯定是不会进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我拿出救生锤，对着窗户的边沿小心地挤压，尽量不弄出动静，几只鸦雀飞过，发出哇哇的叫声，我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终于，玻璃出现破碎的纹路，声音并不大。

    我怕玻璃会一起碎落，便用我背包里的胶带把玻璃粘好，留下边角的碎玻璃不贴，我轻轻扣出来一个角，然后慢慢地把剩下的玻璃缓缓取下，我心跳得极快，生怕黎恕会突然跟着游萸回到房间里。

    我取下了所有的玻璃后，游萸和黎恕并没有回来，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决定先爬进去看个究竟。

    游萸的卧室门没锁，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打探了一下室内大概的布局。厨房在房子另一头，有一席帘子半掩着，我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听到黎恕说：「游萸，我已经等你这么久，我不想再等了。」

    「你什么意思？」游萸警惕地问。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黎恕很冷静地说，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答应过我的。」游萸的声音有些愤怒。

    黎恕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我答应过你，但是时限已经到了。」

    「你不要乱来。」游萸站起身来，椅子在木地板上摩擦出吱呀声，仿佛划在我的心上。

    「你配合我，我就不会乱来。」黎恕边说边起身，她应该是拽住了游萸，我看到了游萸开始挣扎。

    我再也忍不住了，沖了出来，怒声喊道：「黎恕，你给我住手！」

    黎恕愣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安知之，你终于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不过，你为什么每次都来的这么不是时候，一次一次地坏我好事，你真是犯贱。」

    她死死地拽着游萸的手腕，游萸力气不够，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放开她！」我吼道。

    「有本事，你过来让我放开她。」黎恕拖着游萸往流理台靠过去，转眼间，她就抄起了台子上的一把切肉尖刀。

    「黎恕，你不要乱来。」游萸惊恐地看着她说。

    「游萸，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爱你，从高中开始，从你第一次躺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我就爱你了。」黎恕低头在游萸的耳边说到，她边说边冷冷地看着我。

    她的每一个字都让我噁心，让我想吐。

    「我已经报了警，你不要乱来。」我其实并不确定stan是否已经报警了。

    黎恕似乎根本不在乎也不怕我报警，她说:「你竟然敢独自一人找到这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黎恕租住的度假屋非常偏僻，四周荒原百里几乎看不到人。如果黎恕要在这里干掉我，估计也会神不知鬼不觉。

    「黎恕，我们可以谈条件，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害怕她会误伤游萸。

    「哈哈，你以为用钱就可以让我把游萸还给你。你想得美，我有的是钱，不稀罕你那点臭钱。」我并不知道她从洪幽怜那里撬走了多少钱。

    「公司，我的公司也可以给你。」我不知道我还能给她什么。

    「这些我都不要，你要是现在就给我跪下，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知之。」游萸看着我轻微地摇头。

    我慢慢地弯下膝盖，跪在有些破损的地板上，我膝行着朝她们慢慢挪过去，并举起双手说：「黎恕，你看我跪下了。你把游萸放开吧，你还希望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黎恕右手拿着尖刀，左手拽着游萸朝我走过来，她说：「我要你五体投地，然后说，黎恕你赢了。」

 第95页

    我匍匐在地，咬着牙说：「黎恕，你赢了。」

    黎恕一脚踩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头一下子磕在地上，她哈哈大笑着说：「安知之，你也有今天。」

    在她正得意的时候，我勐地一个翻身，双手抓住她踩在我肩膀上的脚，把她扭翻在地，我一脚踹向她拽着游萸的那只手，她做梦也没想过，我学过格斗术。

    我趁机冲着游萸大喊：「去，去你卧室的卫生间，从窗户爬出去，然后一直跑，我会去追你的，快走！」

    知道在这里会造成我的负担，游萸慌忙绕过我们往卧室跑去，黎恕反手就把尖刀往我身上戳，我侧身躲过，但后背还是被轻轻拉了一刀，我有些吃痛，勐地一推黎恕，她撞到了橱柜上。

    黎恕扶着橱柜站直了身体，她拿起尖刀正对着我，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慌忙往后退。我料想黎恕会把所有的窗户和门从里锁住，以防游萸逃走，所以现在我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就是游萸卧室卫生间的窗户。

    我退到了游萸的卧室，进了卫生间，锁住了卫生间的门。

    我从卫生间的窗户跳了出去，开始躲路狂奔，我得赶紧去找游萸。

    我沿着那条来的小路追赶游萸的身影，我奔跑的速度极快，游萸跑得并不远，我很快就找到了她。

    我扯着游萸开始跑，游萸身体有些虚弱，她的力气几乎耗尽，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跌倒。

    黎恕从后面追了上来，手上拿着那把厨房的尖刀，她喘着粗气怒吼：「安知之，你给我站住，你把游萸还给我。」

    我扶着游萸，一边奋力往前跑，一边大声唿救，但空空的树林里除了我的回声和几声丧气的鸦雀叫，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黎恕奔跑的速度渐渐超过了我们，她朝前一扑，尖刀朝我划了过来，游萸转身回头看到了黎恕的刀，她下意识地一推我，自己用胳膊挡了上去，黎恕一惊，瞬间收刀，游萸的衣服和胳膊还是被划拨了，一道细细的血流了出来。

    我一看，瞬间急红了眼，大喊：「黎恕，你这个疯子，你给我住手。」

    黎恕也急着问：「游萸，你没事吧？」

    游萸露出惊恐的表情，扯着我使劲往后退。

    黎恕转而看向我说：「安知之，都是因为你。你不该出现的，你不出现，游萸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了，我今天晚上就准备跟游萸成为真正的一对儿，都怪你。」

    黎恕抓紧了手上刀，朝我们走近：「游萸一直都是我的，从高中开始，她就住在我心里了。我后来找了很多她的替代品，我发现她根本无法被任何人替代。我再次看到她时，她註定就是我的了。你对她不好，为什么现在又跑来抢她？安知之，你这个贱人。」

    说完她咬牙切齿，再次扑了上来，我赶紧护住游萸，黎恕一刀刺向我的腹部，我吃痛倒地。

    游萸趴在我身边竭力将我扶起，我的身体靠在了她身上，她身体虚弱，根本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我，她脚下一滑，我们顿时失去平衡，一起倒在了地上，一路沿着陡峭的斜坡向下滚去。

    在我们滚落的瞬间，黎恕反应了过来，她试图伸手拉我们，但落空了，她惊恐地大喊：「游萸，游萸！」

    我和游萸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黎恕唿喊游萸的声音离我们也越来越远，那一刻我意识到，再这么滚下去我们很有可能要滚下悬崖，摔进大海里了。

    「游萸，别怕。」我竭尽全力地在游萸耳边说。

    「知之，我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在我们迅速滚落的时候，我抱着游萸，死死地护住她的头，她紧紧地攀住我的肩膀。

    滚落的途中，我们被残枝和石头划过，疼痛和失血让我意识开始模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实地上，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艰难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这时天已经黑了，月光很亮，我能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不远处便是波涛层叠黑亮的大海。

    游萸呢？我的目光慌乱地搜索着，但我看不到游萸的踪迹。

    一瞬间我的心如同沉入了海底，游萸该不会是摔到海里了吧？这个念头让我几近疯狂。

    第53章

    慌乱之中，我试图挣扎着起身，此时我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不得不伸手去按压。我的手伸过去时，我摸到身上盖着柔软的织物，仔细一看，那竟然是游萸的外套。

    游萸没有掉进海里，她也没有走！

    我喜极而泣，我想大声唿喊游萸，但又怕黎恕会在附近，只好忍住了。

    我找遍全身，没有发现我的手机，手机应该是在打斗中遗落在了度假屋。

    我感到极度干渴，很想喝水，离我不远处就是大海，可惜那些水喝不到也不能喝，我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我的喉咙有些发炎肿痛。

    有几次我想起身，但稍微一使劲，腹部就开始剧烈疼痛，我摸了一把，发现血早就止住了，血迹也被清理过，柔软的棉布条缠在了我的伤处。

    我只好安静地躺着，终于，我等到游萸回来了。

    当看到游萸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里，我的眼泪很快模煳了我的双眼，她到底是受了多少罪，才变得如此单薄。

    在夜色中她走近了我，我这才发现她手上拿着野果子，身上的衣服下摆是破损的，她把衣服撕了下来缠在我的腹部，她的外套也在我身上，现在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衫，我能看到她冻得微微发抖。

 第96页

    我虚弱地伸出手，游萸欣喜地蹲在我身边：「知之，你醒了？太好了。」说完她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游萸。」我拼尽全力伸手擦她的眼泪，她把脸凑到我手上说，「知之，你这是第二次吓我了。」

    「对不起，游萸。」我的声音发出来很奇怪，像破了似的，我的喉咙干裂得厉害，我说，「是我不对，我不该吓你。」

    「知之，先别说话了。」游萸知道我难受，「吃点果子，润润嗓子。」

    游萸把手中熟透了的果子皮轻轻剥掉，然后把果肉递到我嘴边，我轻轻地咬了一口，非常甘甜，我又试着张嘴咬了更大一口，果汁顺着我的喉咙下滑，我焦灼的咽部得到了滋润。

    吃了几口，我不吃了，用湿润的眼神痴痴地看着游萸，我的眼睛在跟她说我心里不敢说的话。

    游萸似乎听懂了，我看到她缓缓低下头，将双唇贴在我的唇上，给了我轻轻的一吻。

    我委屈地低声说：「不够。」

    游萸轻轻地嗤笑一声，再次倾身过来，吻住了我的唇，这一次她慢慢地温柔地长久地呵护着我。

    我全身如过电一般，顾不得疼痛，我急切地吮住了她的唇，尽力汲取她口中的甘甜，我生怕她离开。

    游萸的吻如此温柔缱绻，如此温暖缠绵，她松开我时，我意犹未尽，鬼知道这个吻我等了多久，这个等待简直漫长地就像整整一个世纪。

    「游萸，我爱你。」我睁开双眼，看着她，沙哑着嗓音说。

    我期盼着，我等着游萸的回应，但她似乎是愣住了，亦或者她在踌躇什么，她没有说话。

    见她不说话，我又是着急，又是懊恼，我担心自己说得时机不对，我急得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游萸见我哭成这样，终于回过神来，她赶紧用手指帮我把眼泪擦干，说：「知之，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我哭得更厉害了，我简直想嚎啕大哭，但是我必须克制住，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

    我伸手示意游萸躺在我身边，她轻轻地躺下，靠在我的臂弯里。怕弄疼我，她只轻轻地贴着我，我感到游萸的体温很低，我把她朝我拢了拢。

    我浑身火热，游萸抬手试了试我的额头：「知之，你发烧了。」

    「没事，正好给你取暖。」我唇角带着笑说。

    「知之，你真傻。」游萸用额头蹭了蹭我的胸口。

    我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游萸的头髮，又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我的手指顺着她的面颊摸到了她右眼皮的眼角，我又想起来那里的一道小细纹。

    「游萸，你眼角的小细纹再也消不掉了吧？」我难过地问。

    「没事，叠在双眼皮尾处，不明显。」游萸的声音很轻柔，似乎能熨平世界上的一切哀伤。

    「嗯。」我低哑着嗓子说，但我心里还是充满着愧疚，那条小细纹是我造的孽。

    我记得，那天游萸让我起来去公司，我偷懒不想去。

    一般情况下，公司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义不容辞，身先士卒，但当娄琴她们干得很好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佛在家里，跟游萸多待一会儿。

    游萸过来掀开我的被子，试图拉我起来，我赖着不动，我也使劲，想把她拉到我身边，游萸挣扎道：「我得去上班了，不能跟你腻歪。」

    拉扯之间，一个不稳，游萸的头磕到了床头柜上，她的眼角顿时裂开了一道缝，血流了出来。

    我慌了神，赶紧爬起来找急救箱给她止血，她的右眼角肿了起来，我心疼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血很快止住了，游萸安慰我说：「没关系，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清理了一下眼角，就要去上班，我让她请假，她不肯，我也不敢再任性了，赶紧去洗漱完，主动要求开车送她去公司，她答应了。

    游萸眼角的疤痕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消下去，每次看到时我的心里就跳着难受，我生怕她破了相。

    但是老天垂怜，过了几个月，她眼角的疤痕越来越淡，终于成了一条细纹，叠进了双眼皮里，我的心里才慢慢好受了一些。

    此刻再次想起这件事情来，我心中鼓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我不该老是害她受伤。

    我们就这么依偎着一直聊着天，情人间的蜜语不断地润泽着我干涸的心田。

    但有些问题，我不得不问，我尽量温柔地问游萸：「黎恕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我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担心黎恕做了过分的事。

    「黎恕没有碰过我，」游萸瞬间解开了我的担忧，「刚开始她一直想等我答应她，但我不同意。后来她有些着急了，我就跟她说，如果她强迫我，我就会伤害自己，所以她不敢乱来。」

    一想到黎恕一直对游萸虎视眈眈，我就透不过气来，我问游萸：「能告诉我黎恕到底是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吗？」

    游萸点了点头，开始讲述整个过程。

    「黎恕说有一个项目要我跟她一起出差，我们到达n国时，她说她有一个朋友要在度假屋里举办结婚纪念日派对，我们可以当天去参加，第二天再谈生意也不迟。她让我陪她去，我同意了。

    她朋友的度假屋并不在n国，她租了一辆车一路开到了邻国r国，我们的签证可以在申根国内通用，所以很方便。车子开进了偏僻的山区，最后来到一个度假屋。

 第97页

    我和她站到度假屋门口，她没有按门铃，而是自己把门打开了，她有度假屋的电子门锁密码。进去后，我发现主人不在家，黎恕说主人家会晚点儿带着客人一起来。

    我没有疑心，她让我先去梳洗一下，我出来时，发现我的包被翻开了，黎恕正在整理。

    我有些吃惊地问她在干什么，我没有想到她会动我的私人物品。

    黎恕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沉稳冷静，她说，我的护照和手机她替我保管了，让我不用担心

    意识到护照和电话都被她拿走了，我瞬间充满了危机感，我问她想怎么样。

    她让我别害怕，她说她只想和我在这里过一段美妙的田园时光，这是一直憧憬和盼望着的。

    我慌忙地开始满屋子翻找我的护照和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黎恕让我不要再找了，她说她已经都锁进保险柜里。她把我的包收拾好，搁到了一边。

    我沖向门口，想去开门，发现门已被锁住了，我又试了后门和窗户，也都被锁上了，我知道我出不出去了。

    我很生气，黎恕过来想拉我，我惊恐地看着她让她别碰我，否则我会做出极端行为的。

    黎恕举起双手，她说她不会碰我，要跟我慢慢来。她还问我晚上想吃什么，说要给我做。

    我生气地走进了一个房间，把门从里面关上。

    黎恕让我不要生气，她说这个门锁不住她，她有密码，那栋度假屋所有的门上都有电子锁，她甚至可以从外面锁住卧室的门。

    我听了黎恕的话很气愤，也觉得毛骨悚然，我没想到她提前已经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后，我对黎恕说我想出去走走，她同意了。

    她带着我去树林里散步，顺道拿一些供给品，那些是她订购的，会送到指定的一个小屋处。

    自打被她禁锢以来，我每天都睡不好觉，夜里总要醒来很多趟。我知道我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她彻底改变了，惊恐和绝望让我精神疲惫，胃也出了问题。

    我吃不下东西，一吃东西，胃里就膈得疼。

    我彻底失去了食慾，勉强吃下去的东西有时会呕出来，黎恕怕我饿坏了，会在我吃的东西里加一些营养片，但我的精神和身体还是一蹶不振。

    我也试着逃跑过，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力气，每次逃跑都会被她追回来。后来出门前她会在我和她的手腕间缠上一个有弹性的绳索，她想让我死了再逃跑的心。

    她一直想尽各种办法哄我，她说，只要我们相处的时间足够长，我就会接纳她，可是我一天比一天更觉得她可怕，根本不会被她打动。

    她怕我做伤害自己的事，一直没有勉强我。但是有一次她多喝了一些酒，试图靠近我，我情急之中撞了头，她见我额头流血了，才作罢。」

    听游萸讲述整个过程，我气得手一直抖，我借着月光看到游萸额头上隐约的伤痕，还好快要消掉了，此刻的我只想找黎恕拼命。

    我用唇轻轻贴着游萸的额角说：「游萸，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珍惜你，才让你处于这种险境。」

    「不，知之，」游萸朝我靠了靠，「这次的事你不用自责，是我太轻信她了，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偏执。」

    我依然无法释怀：「游萸，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和洪幽怜激怒了她，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游萸的手找到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你不要想那么多，有些事迟早都要发生的。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一起面对。」

    「嗯，你说的对。」我点了点头，「其实这次我最大的幸运，就是你能再回到我身边。」

    「傻瓜。」游萸紧紧地依偎着我轻轻地说。

    「是的，我就是太傻了，才放你走，才没有发现过去我一直在让你失望。」我抬眼看着寂寞辽远的夜空，心中明镜一般，「游萸，我以后不会了。」

    那句「我保证」，我尽全力抿回嘴里，憋回了心中，这三个字我不会轻易说了，我要做给她看。

    夜里我们紧搂着彼此取暖，游萸实在是太累了，她很快睡着了，我睡得断断续续，很不安稳。

    寒气入侵，我周身难受，半夜我开始发起了高烧，一大早，游萸惊醒，她是被我额头的高温烫醒的。

    她不停地唿唤我的名字，我的意识已陷入了模煳。

    我隐约地想，如果我们再得不到救援，我的伤口会继续恶化，那我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54章

    游萸迅速爬了起来，对我说：「知之，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开始在海滩上搭建求救信号。」

    我睁不开眼睛，只含含煳煳地嗯了一声。

    「在这里，在这里。」终于直升机的声音在上空响起，游萸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我听到了很多混乱嘈杂的声音，没撑多久，腹部剧烈的疼痛终于夺走了我所有的意识。

    等我再次恢復了一丝丝意识时，我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了棉花上，很软，但我还是非常虚弱，腹部阵阵作痛，我睁不开眼睛，一直处在黑暗之中。

    我总能听到游萸哭泣的声音，有时远有时近。

    我的头脑很混乱，脑海里一时出现我和游萸在山顶的帐篷里看月亮的情景，一时出现游萸哭着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心痛，我的意识起起伏伏，似乎在暗黑的大海里飘荡，永无归途。

 第98页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前终于有了光，光很亮，我竭尽全力地想看看光里有什么，但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我想，这里难道是天堂？老天有眼，虽然我以前辜负过游萸，但它终究还是把我归为了好人。

    我的手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有人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全身发冷，但手上竟然还有温度，那说明我应该没死。

    经过理性的思考和分析后，我决定再尝试一把，我拼了命地睁眼，虽然眼皮有千斤重，但我不想放弃，在我尝试的过程当中，我的听觉似乎也回来，我听到的声音由模煳变得清晰。

    「知之，你醒啦？知之，我是游萸啊。」

    是游萸在叫我，是游萸，我奋力睁眼，游萸的脸在我的眼前了，但很模煳，我想抬手把眼前的模煳擦掉，我的手在使劲用力。

    接着我的手就被抬起来了，但这只手不受我控制，它自己去了游萸的脸颊上，不，不对，是被游萸托着去了她的脸颊上。

    游萸的脸颊黏煳煳的，那应该是眼泪。

    我颤抖着唇，想说：「游……」

    「是我，知之，太好了，你认得我。」

    我的头疼得厉害，我所有的意识总合都不够我分清楚现实和幻境。

    我的手突然被松开了，我艰难地伸着，很快我听到游萸在跟人讲话。

    「医生，她刚才眼皮和手都动了。」

    接下来，医生掀开了我的眼皮查看，又用听诊器听了听我的心跳。

    医生说对游萸说：「病人现在非常虚弱，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恢復意识，你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我没事了，我活过来了，我的心里彻底放松了。我静静地等着能量恢復，半个小时候后我完全甦醒了，我朝游萸笑，她激动地扑到我胸口，疼得我一阵剧烈咳嗽。

    「对不起，知之。」她马上松开了我。

    「游萸。」我看着她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我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把胳膊给我看，「你看，伤痕几乎都好了。倒是你，昏迷了好久，吓得我够呛。」

    「我捨不得你，所以我挣扎着回来了。」我看着游萸认真地说。

    「我知道。」游萸再一次抓紧我的手。

    我刚醒没多久，stan就来探望我了，我对他说：「stan，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特别谢谢你，为我们叫了救援。」

    stan说：「救援不是我叫的，有可能是警察叫的。」

    我点点头说：「还是多亏了你。」

    stan走之前对我说：「安小姐，祝你早日康復。」

    stan走后，我问游萸：「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游萸说：「医生说，再过三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游萸问我，「你是想再住几天，还是想早点回去？」

    我马上说：「当然是即刻回国，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嗯，我也是。」游萸说。

    「对了，游萸，你的手机和护照都找回来了吗？」我突然想起这事。

    「没有。」游萸说，「救援队把我们送到医院后，警察一直没来过。」

    我正在思考怎么办，这时护士进来说：「游小姐，安小姐，这个快递包裹是给你们的。」

    护士出去后，游萸打开了包裹，里面是我们所有的东西，手机护照，我们的包全都在。

    游萸打开了她的手机，发现手机上什么都没有。

    游萸嘆了口气说：「手机通讯录和信息列表里都是空的。」里面的内容应该是被黎恕全部删掉了。

    她又继续翻看了一下手机，突然说：「哎，手机备忘录里有东西。」

    我凑了过去，那是黎恕在游萸的备忘录里写的一封信，我们一起读了起来。

    亲爱的游萸：

    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r国了。

    我很难过也很抱歉让你受伤，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那么爱你，从高中就开始了。

    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冬天很冷，没有暖气，你冻得睡不着，我共享了我的被窝给你，你从此睡得很安稳。

    你应该不知道，有时夜里我会给你盖滑落的被子，有时我会醒来偷偷在你细嫩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吻，有时我会搂着你柔软的身体胡思乱想。和你的肌肤相亲使我沉醉，使我着迷，我像中了毒成了瘾一样。

    我非常后悔，高考填志愿时没有能坚持自己的意愿跟你报同一所大学，而是顺从了我的父母，去了一个和你相隔千里的城市。

    你离我那么远，我鞭长莫及，你和我之前的一切被时间和空间切割，你大三出国后，我在你的生活中彻底失去了存在感，我也渐渐地失去了你的消息。

    再次看到你时，你比以前更加漂亮和让我心动了，我相信这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可是天意弄人，你身边有了别的人，而我也被医生查出来患了淋巴癌，医生说我的情况大概只能维持两年。

    医生分析我的生活状况，断定我是过度劳累，生活不规律造成的。

    我没有优渥的家庭背景，洪幽怜她们可以挥霍钱财享受生活，我不可以，她可以不管公司，我不可以，我的生活不是996而是轮轴转，这些年我为了公司和事业拼尽全力，难免耗损了身体。

    我用我的生命为洪家打工，但并没有为自己赢得多少尊重，我知道她们只是把我当工具人而已。

 第99页

    当我发现自己患癌后，我开始深刻地体会到命运的不公。

    我不愿意一辈子为她人作嫁衣裳，公司里的付出我要回报，所以我开始培植自己的人，把公司的利益转向我自己。

    你回来了，那我更不能放弃，我什么都要争取。还好我命硬，癌症没能轻易打败我，我一直撑了下来，我不再怨天怨地，我觉得老天其实待我不薄。

    然而每次我看到你和安知之幸福地在一起时，我都嫉妒憎恨这个让你开心，让你依赖的人，而她似乎也发现了我这个潜在的威胁，对我极为防范。

    不过她不珍惜你，最终把你推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有多么惊喜。

    我赶紧打发了我当时的女朋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和你的相处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那个后出现的人一直念念不忘，对我所有的付出视而不见。

    我也爱你，可是你却感觉不到。

    不过没关系，我终于可以带你走了。

    游萸，你知道吗，和你在度假屋里相处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无与伦比的幸福时光，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你相守，这段回忆将会成为支撑我余生活下去的最美丽的记忆和最持久的动力。

    安知之找到我们的度假屋时，我的愤怒和绝望到达了极点，我控制不住地想让她永远消失，让她不要再干扰我们的生活。

    但我并不想杀了她，我只是想赶她走，可她竟然把你弄走了，当时安知之把我制服在地，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没办法去追你，我急了才挥刀反抗。

    安知之去追你后，我也追赶了上去，我想让她受伤，让她被威吓，结果是你挡了刀受了伤，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我必须让安知之付出代价。我本来是想刺伤她的腿，让她跑不动，哪知道纠缠之中刀刺中了她的腹部，我当时也慌了神。

    我没想到你和她失足滚下了山坡，你们滚落得很快，不知道后来坠到哪里去了。

    我找了好久，但是我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你们的踪影。

    我赶回度假屋时，天已经黑了，我看到有警察在屋外徘徊，我不敢靠近，还好他们转了一会儿，发现屋子里没人就走了。

    我回到度假屋里，整理好所有的痕迹，把你的手机护照和安知之遗落的物品装进一个袋子里，在这之前，我在你的手机记事本里留了这封信。

    我会尽快离开r国，我余生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在监狱里度过，我还想知道你的信息，所以我必须离开。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也许以后我会住在一条永不归航的船上，也许会混迹在鱼龙混杂的街区，无论如何我想自由地活下去，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我会给救援队打电话，你一定要撑住，一定好好地活着，我会一直关注你的消息。

    游萸，我希望你能忘记我给你带来的伤害，只记住我爱你的心是真挚的。

    我最爱的游萸，祝你以后的生活都是幸福的，被珍视的，我对你的爱也永不消散。

    love,

    黎恕

    看完这封信，游萸没有说话，我心里也无限感慨，虽然黎恕的信里有些话让我很不爽，但是作为最后得到游萸的人我还是应该大度一些，毕竟黎恕现在几乎失去了所有，虽然她一时之间有些鬼迷心窍，但她对游萸的感情不是假的。

    「游萸，你说这个快递是不是黎恕寄的，她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我问游萸。

    「不知道，也许是。」游萸嘆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警察终于来了，他们开始给我做笔录，反覆斟酌后，我决定告诉他们，我是自己误伤的，不需要立案。

    r国的警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良好心态做完了笔录，他们愉快地祝我早日康復，便离开了。

    一切都过去了，我清楚地明白，不管黎恕将来在哪里，做什么，黎恕将不再和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坐在病床上，把游萸拉了上来，让她靠在我怀里，我搂着她说：「你想看我给你发过的信息吗？我这里都有。」

    我把手机给游萸，让她看我给她打电话的记录，看我这段时间给她发的每一条信息。

    她一路看下去，眼眶渐渐湿润了，她看得很认真，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到她眼睛里的珠光，我忍不住凑到她脸颊边，亲了一下她耳旁的头髮，接着我又亲了她的耳垂，她有一点点痒，微微地缩了缩。

    我再凑过去一点，亲她的鬓角，她的脸颊，她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手机上了，而是在感受的我亲吻，我贴着她的耳鬓说：「游萸，我爱你。」

    我伸出还在挂吊水的手，把她的脸颊轻轻掰了过来，她低垂着眼帘。

    我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亲她柔嫩的眼皮，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睁开。

    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游萸的脸，她是那么漂亮，我怎么都看不够，游萸的眼皮轻轻地闪动，我又亲上了她的鼻尖，她的鼻子小巧可爱，非常标緻，亲完后，我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她殷红的双唇。

    她的双唇轻启，她把头微微抬高，这个角度太合适了，我收到了她的暗示，受到了她的蛊惑，我就着这个角度，再次吻了下去，接下来的一吻漫长温柔，充满着浓情蜜意，我辗转地吻着游萸，游萸忘情地与我亲密，我们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在这个小小的病床上，我们只有彼此。

 第100页

    「咳咳。」我们的吻被打断了，我有些恼火，谁这么不适时宜？

    游萸慌忙地松开了我，跳下了床，我埋怨地看了看来人，是护士。

    护士小姐憋着一脸姨母笑，一副磕了真人cp很开心的样子。

    游萸有些不好意思，我脸皮比她厚，我能当着护士的面继续吻游萸，但是游萸不会答应。

    「安小姐，你的吊水快打完了。」护士说。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再不取下来就麻烦了。

    护士忙完后，端着盘子准备出去，我焦急地等着她离开，她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脚步，似乎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回过身对我说：「安小姐，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说完她别有深意地一笑。

    「知道啦。」我简直对这个护士无语极了。

    看护士小姐出去关上门后，我马上冲着游萸眨巴眼睛说：「继续？」

    游萸坐得稳如泰山：「你还是老实点儿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已送达，祝大家国庆节快乐了~

    第55章

    我的伤一日日好转，我开始像个小婴儿一样地依赖游萸，游萸更是全心全力地照顾我，生怕我哪里疼了不舒服了。

    「游萸，我想喝果汁？」我不能让她闲着，她闲着的时候会看书，那样我就得不到她全部的注意力了。

    游萸站起身来，问我：「你想喝什么口味的果汁？」

    「我想喝你之前榨过的小番茄加苹果汁。」我撒娇道。

    「好的，你稍等。」

    我看着游萸把苹果洗净削皮切块，然后和小番茄一起放进榨汁杯里，很快果汁榨好了，她把装满果汁的杯子递给我。

    「我要你餵。」我不接杯子。

    「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她把杯子往我手上递了递，我其实早就能自己喝水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她很无语，只好把杯子沿递到我唇边，我忙张开嘴喝，边喝边看着她笑，正笑着，我被呛了一口：「咳咳。」

    游萸忙收了杯子，拿餐巾纸帮我擦唇边的果汁，边擦边说：「都说了让你自己喝。」

    她帮我擦完唇角，我乖乖地接过杯子，没敢再作妖。

    喝完后，我又把杯子递还给游萸，她拆下杯盖，拿去水槽处沖洗。

    看着她为我做的每一件小事，我心里都甜丝丝的，有她在，我才觉得生活有了滋味，那种失去她的日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三天后，我们坐上了回国的航班，机票是游萸提前定好了的。

    牵着游萸的手回到我们曾经的公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生。

    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家，看到阳光铺满整个屋子，和煦而温暖，我心里亮堂堂的，此时还有游萸站在我身边，一切美好的近乎不真实。

    我一把把游萸抱起来，扔在沙发上。

    这时「汪汪汪」的声音迅速传来，紧接着我的裤腿被小鱼饵给咬住了，我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只小狗。

    小鱼饵又长大了一些，她咬我裤腿时力气很足，看样子娄琴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出国前，让娄琴记得定时过来餵小鱼饵，并叮嘱她带小鱼饵出去遛弯，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带小鱼饵去她家住几天。

    看到小鱼饵，游萸轻轻推开我，她对着小鱼饵伸出了双手。

    小鱼饵先是歪着脑袋看游萸，紧接着就跳到她膝盖上了，看样子小鱼饵还记得游萸。

    游萸既意外又惊喜，她抱起小鱼饵使劲亲，我一下子就被冷落了，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想把小鱼饵赶到她窝里去，但是小鱼饵死活腻着游萸不肯走，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认命。

    闹腾了游萸一整天，到晚上小鱼饵终于消停了，她困得不行，爬到自己的小窝里躺着舒服地睡觉去了。

    「知之，我想回自己的公寓收拾一下。」游萸看了看墙上的钟，站起了身。

    我迅速地拽住了她的手，她站住不动了。

    「别走。」我说。

    游萸在犹豫，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担心我们是不是能跟以前一样毫无隔阂，跟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她也许还是有点害怕。

    我们之间心里的距离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分开还没有完全弥合，我们还没有彻底恢復以前的那种亲密，这我明白，可我不想放手。

    我站起来，把她揽进怀里说：「游萸，别怕，我们慢慢来。」

    她在我怀里点了点头，说：「好。」

    时间也不早了，她想先去洗漱。

    我跟她说：「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你带走的东西，我都补全了，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我买了你以前用过的一模一样的毛巾，漱口杯和牙刷都是你用惯了品牌，洗髮水和洗澡液也是，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游萸笑着揶揄我：「你就不怕睹物思人？」

    我嘻嘻一笑说：「我要的就是睹物思人。」

    把游萸安顿好去洗澡，我去客厅把电视关了，灯也关了，然后回到卧室。

    卧室里的洗手间灯光很温暖，透过磨砂玻璃可以看到里面蒸腾的热气和那个我熟悉的剪影，游萸并不十分丰满，但她曲线很完美，我有些着迷地看着那个剪影的一举一动。

    游萸缠着毛巾出来时，兜头就看见我盯着门的眼神，她瞬间就害羞了，她躲开我的眼神说：「洗手间我用完了，你可以用了。」

 第101页

    「哦。」我有些没有回过神，也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低着头去了洗手间。

    我回来时，卧室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头灯。

    我不敢放肆，只轻轻走过去，掀开被子，乖乖躺下。

    「晚安。」游萸侧躺过身，看着我说。

    我随手把床头灯关上，在游萸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说：「晚安。」

    黑夜里，我静静地躺着，我知道游萸在身边，我想抱她，但我怕打扰她睡觉，一路上她已经很幸苦了。尤其是在飞机上晕机那会儿，我帮她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她才缓过来一点点。

    躺了十几分钟后，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想翻身又不敢翻身。

    正在这时，游萸轻轻地朝我靠过来，把脸埋在我肩膀处，我受宠若惊，赶紧把胳膊给她当枕头，再把她往我怀里抱了抱，她也回抱了我，我趁势在她额头上又落下了几个吻，我喜欢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喜欢她全心全意地接纳我，不再推拒和防备我。

    「睡吧。」游萸的困意从嗓音里传了过来，我被她的困意慢慢缠绕，也终于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我发现游萸死命地拽着我睡衣的袖子，眉头皱成一团，我知道她大概是梦到了不好的经歷，我忙一边抚摸她，一边安慰她，不停地告诉她没事，她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她睁开眼睛朝着我笑，我问她：「一大早的，你笑什么？」

    游萸说：「我梦到我迷路了，但是你找到了我。我一睁眼就看见你，所以很踏实。知之，我想你。」

    我心中一痛，眼睛瞬间布满了泪雾：「你不会再迷路了，游萸。」我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肯定是因为我的语气太过真诚，游萸抬起头准备给我一个奖励的吻。

    这个吻还没挨着我，一个生物飞快地蹿到我们两个中间，把我的吻给蹿掉了。

    小鱼饵汪汪地在我们中间摇头摆尾，兴奋异常，游萸问我：「她在说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她一醒就要出去遛弯。」我无奈地说。

    「我去。」游萸抱着小鱼饵就起床了。

    她简单洗漱一下，没有化妆，戴着个鸭舌帽就牵着小鱼饵出去了，我赖在穿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待会儿我们还得去我父母家，今天反正是消停不了了。

    我和游萸简单吃了些早餐后就开车出发了，沿途游萸让我在一家仓储超市停留了一下，她让我陪她进去给我父母买了些东西，才继续往我父母家去。

    我爸妈知道我们要来，老早就把门打开，站在门廊处等我们。

    「游萸，你终于回来了。」我妈老远就激动地喊着，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游萸，生怕她少了根头髮。

    「阿姨。」游萸也有些激动，她好久没看到我妈了。

    「听说你胳膊受伤了，我看看。」我妈向游萸伸出了手，游萸把胳膊给她看，我妈看了个仔细，嘴里喃喃地说，「太好了，基本痊癒了，这个印子应该很快会消失的。」

    看着我妈心疼的样子，我故作生气说：「妈，受重伤的是我好不好，你也不看我一眼。」

    我妈草草地扫了我一眼，说：「我看你好得很。」说完她拉着游萸进了屋。

    我跟在后面和我爸并排走，我问我爸：「我妈最近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我爸语气轻松地说：「还不错，记性不好的时候减少了，药物控制得有些效果。」

    陪我爸妈聊了会儿天，我拉着游萸上二楼我的房间里，把我以前的东西拿出一一地给游萸讲故事，我讲了很多我中二的往事，把游萸逗得咯咯直乐。

    中午，我妈和阿姨做了一满桌子的菜，看得我食指大动，我给游萸夹了些菜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饭桌上，我爸问了问我公司的事，又问了问游萸的工作。

    游萸回来后，洪幽怜打来电话，让游萸歇两天就回去正常上班，还说有重要的项目要派给她去跟，这些游萸都照实跟我爸说了。

    问完后，我爸放下筷子，郑重地说：「其实，有件事我最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爸。」我跟着停了筷子，认真听。

    「我有个想法，不过也不是马上就必须实施。」我爸说，「以后公司的事，爸爸想拜託你们两个帮忙打理，我想慢慢放下公司，好好跟知之妈妈享受晚年。」

    我和游萸对视了一眼，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我先答应了我爸，但我不想勉强游萸，我跟我爸说：「我可以的，爸。不过游萸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她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开，需要从长计议。」

    游萸也说：「谢谢叔叔的信任，这个我会认真考虑的。」

    虽然我心中是想说服游萸来公司帮我了，但这得找准时机。

    我们这么回答，我爸已经很满意了，他点点头说：「我明白，谢谢你们了。」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大家接着愉快地吃饭，我看得出来游萸很喜欢我家里的氛围。

    临走前，我妈一再叮嘱我，让我下周一定还得带游萸来，我满口答应。

    娄琴总算顺利地离婚了，舒慈推荐的那个律师果真厉害。

    她律师费虽然不低，但花得是相当值，这位律师不仅帮娄琴争取到了孩子和房子，还让法院判了娄琴的老公付抚养费。

 第102页

    据娄琴说，她前夫没有跟她争抢孩子，倒是在房子上折腾了一阵子，还好房子首付是娄琴付的，月供她也一直供着一半，再加上她要抚养孩子，所以法官直接把房子判给了她。

    娄琴给了她前夫和婆婆探视时间，她婆婆疼爱孩子，隔一段时间会来看孩子。但她前夫来得很少，据说人家早就有了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怀孕了，最初知道时，娄琴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前夫不来打扰她，她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娄琴的孩子过生日，她请我和几个相熟的同事去她家庆祝，说是要感谢我一直以来的帮助，还特地嘱咐我要带上游萸。

    当天我和游萸带着给娄琴孩子买的一大套玩具，到了娄琴家门口，我们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靳戈。

    屋子里很热闹，我牵着游萸的手高兴地进去了，大家看到我们来，也都轻松自在，有人喊了一声：「老闆，老闆娘好。」游萸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我捏了捏她的手偷偷地看着她笑。

    娄琴的孩子坐在地上玩玩具，见靳戈离开，她赶紧喊：「靳叔叔，快过来陪我玩。」

    娄琴正在厨房忙碌，她歉意地朝靳戈看了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家宝贝老缠着你，你累了吧？」

    靳戈的表情很轻松，他说：「不累，跟她玩很有趣，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靳戈转身去陪孩子，我看到娄琴的眼神不经意地在靳戈的后背上多停留了几秒，虽然娄琴和靳戈还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我看得出来娄琴是有动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期间写了些就提前更了，明天晚上8:30还会准时更，只早不晚～

    第56章

    除了回国后的那一晚外，游萸还是每天回自己合租的公寓住，我和游萸又继续「两地分居」了一个星期，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到了周末，找准时机，我扯着游萸的袖子央求：「游萸，你搬回来住吧。」

    游萸见我一副诚恳又可怜的样子，终于答应了，她说：「好。」

    我高兴地拉着她就要出门，她问：「干什么呀？」

    「快穿鞋子，」我把她的钥匙和手机塞进她的小包，挎在自己身上，把门打开，「搬家！」

    游萸忙说：「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还没收拾呢。」

    我可不愿意再拖了，我拽着她出门，一路来到我们的车旁，我扶她上车：「我们先去搬一次，把你最重要的东西搬过来，其它的等你收拾好再搬。」

    游萸见我坚持，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给我指路，带着我去搬家。

    游萸跟另外两个女生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单身的那个女生去了图书馆，另外一个有男朋友的，带着她妈妈去跟男朋友吃饭去了。

    我环顾了一下游萸的公寓，条件一般，她房间的窗户还对着大马路，我问她：「这里住着不是很舒服吧？」

    游萸很诚实地说：「是有些不舒服，夜里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声音很吵，隔壁看电视经常会看到一两点，有些影响睡眠。不过我的室友都挺不错，所以凑活住还是可以的。」

    「哼，」我说，「我才是你最好的室友。你别受这个罪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我盯着游萸让她拿出行李箱开始装东西，她的东西其实不多，很快她就把要用的洗漱用品，办公用品和常穿的衣服收拾好了，剩下的东西我又催着她搬了一次，终于我把游萸彻底地迎了回来。

    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搬出我们的家了。

    游萸很快就把她所有物品都归置整齐了，看到家里多了她的东西，我觉得整个公寓都温馨了起来。

    晚上，我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小鱼饵爬在游萸的膝盖上乖乖地想自己的事情，也不打扰我们。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起身去卧室，顺道把卧室门关上。

    游萸看电视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男主角正在和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聊天……

    过了半个小时，我出来一看，小鱼饵趴在游萸膝盖上睡着了，游萸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定定地盯着电视，电视剧在放片尾曲。

    我走过去把小鱼饵轻轻地抱起来放回她的窝里，再把游萸牵了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眼罩，给她戴上。

    游萸摸了摸眼罩问我：「干什么，知之？」

    「嘘，先别说话。」

    我把卧室门打开，让游萸站在卧室门口别动，再转身去把客厅的电视和灯都关好，然后回来把游萸带进卧室，关上门。

    「准备好了吗？」我问。

    「准备好了。」游萸有些紧张地说。

    我把游萸戴着的眼罩取了下来，幽蓝深邃的灯光下漫天的星斗在我们的卧室里旋转，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窗台上点着十几只精緻的香氛蜡烛，背景音乐是spicegirls的一首老歌，舒缓而深情。

    游萸呆住了，她惊喜地说：「知之，你什么时候弄的？」

    我拉起游萸的手：「就刚才啊，你看电视的时候。这个星空灯其实我早就买好了，花和蜡烛也被我偷偷藏起来了。」

    「知之，真是太漂亮了。」游萸忙着看卧室天花板和四角旋转的星星。

    「你喜欢就好。」说完我一把把游萸公主抱了起来，她惊唿一声，赶紧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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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她轻轻地放在了玫瑰花瓣上，自己也随后松松地覆在她身上，我用手肘撑在她头的两侧，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髮，眼睛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

    闪烁变幻的灯光下，游萸愈发迷人，此刻的她穿着我给她新买的吊带睡裙，温柔恬静中透着隐约的性感。

    我就这么目不转睛陶醉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游萸的眼睛亮闪闪的，她的眼里溢满了泪水，虽然她的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但我知道她想哭。

    我慌了神，赶紧问她：「游萸，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是不是我太心急了？」我马上准备起身离去。

    「不是，」游萸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哽咽，「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刚离开你的时候。」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一颤：「游萸，你知道吗？你刚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天都快塌了。」

    「知之，我又何尝不是？」游萸说，「那时你说不在乎我们的感情了，我的世界何尝不是坍塌了？你要我怎么还能待在你身边？」我眼看着游萸眼里的泪水已经汪成了一片海，但她还是拼命噙住眼泪不让它们滑落。

    我全身僵硬，发着愣，喉咙里酸痛，我的愧疚排山倒海般地要将我扑倒，那只是我一时之间的气话啊。

    「知之，你知道吗，」游萸说，「我这一生从没有如此失去过安全感，我年少离家求学时没有过，漂泊异国他乡时也没有过。可当我给你最亲密的信任时，你却把它摧毁了。是你让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你曾给了我身体和精神上的安生之所，也是你亲手把它们从我身上带走。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要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切割出去，你知道多难吗？可是，不这样，你永远不懂得真正地珍惜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以后就是一个残缺的人了，就是万千游荡的没有皈依的人中的一个了。那种恐惧感整整缠绕了我一个月，我才慢慢恢復。知之，现在我回来了，但这种痛苦我真的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她的话像刀锋一样锐利地划过我的心脏，让它瞬间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血肉翻出，我痛不欲生。

    「对不起，游萸，真的对不起。」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游萸的脸颊上，打湿了她的脸，「你是我这辈子永远无法割捨的另一半，你知道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游萸伸手帮我擦眼泪，她点头，她试图用微笑赶走忧伤。

    我也伸手把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断了线的泪珠一次次擦干净，她终于停住了哭泣，朝我笑。

    游萸不哭了，她轻轻地抬起头，吻了一下我的唇角：「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双手扶着她依然潮湿的面颊，低头吻了上去，我吻干她脸颊上的泪水，又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如此甜美让我如此贪恋，我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我用尽全身力气吻她，爱她，我们从此不再孤单，不再是流浪的个体，我们合为一体，彼此交融。

    背景音乐里，spicegirls依然唱着：

    comealittlebitcloserbaby

    getiton,getiton

    cuztonightisthenightwhentwobeone

    ineedsomelovelikeineverneededlovebefore

    ……

    转眼就要到元旦，离从r国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们再也没有任何黎恕的消息，她也渐渐地从我们的对话和生活中淡去了。

    元旦当天，难得的好天气，气温有所回升，阳光很好，我和游萸带着小鱼饵去公园玩耍。

    小鱼饵叼着飞盘一遍遍地让我扔出去，她又飞奔过去捡回来，乐此不疲，我扔了一会儿，累得慌，就对小鱼饵说：「去，找你妈去！」

    小鱼饵一听很欢实地跑了，屁颠屁颠去找游萸。

    小鱼饵跑到正坐在草地野餐垫上的游萸腿边，游萸热情地接待了她，把她抱在怀里说：「我的宝贝，妈妈陪你玩。」

    小鱼饵在她怀里撒娇似地汪汪叫着。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游萸和小鱼饵沐浴在阳光中，那场景如此温馨，我的心暖得一塌煳涂。

    片刻后，我走过去，蹲在她们身边，把她们一起搂进我怀里。

    游萸仰头给了我一个轻轻的吻，小鱼饵也够上来舔了我一下，我把她们楼得更紧了，她们都是我的珍宝，这辈子都是。

    我正在感谢命运对我的眷顾，游萸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我说：「是洪总，她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说：「你接起来听听。」

    游萸说了声好，就接通了电话，我听到游萸回到了一声：「哦，好的，知道了，洪总。」

    我赶紧问她：「洪幽怜跟你说什么了？」

    游萸把电话放进随身的小包里，说：「洪总让我元旦休息两天，第三天就南下出一趟差。」

    「什么？」我瞬间就有些不悦了，用完黎恕，这是要用到游萸头上了，「能不去吗？」

    游萸有些为难：「工作的事不太好推，再说我都答应了。」

    我也不想太为难游萸，嘟哝道：「这个洪幽怜真是可恶，你现在是有家属的人了，休个假她都不让你修完整，真是太压榨人了。要不你辞职吧，来帮我。」我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要提一次。

    游萸有些歉意，但她没有回应回来帮我的事，只说：「对不起，知之。我应该先问过你再决定的。」

 第104页

    「这不怪你，都怪那个洪幽怜，自己空虚就见不得别人美满。」我恨恨地在野餐垫上躺下，扒拉过游萸的腿，把头枕在上面。

    游萸抚摸我的头髮，帮我把鬓角理了理，我往她身上又靠了靠，挤占了小鱼饵的位子，小鱼饵有些不乐意地嗷嗷叫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晚上8:30更，只早不晚～

    第57章

    游萸刚回她公司开始正常上班那会儿，她公司的同事都以为她只是普通地去出了趟差，并没有过多询问她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洪幽怜找过她一次，问她和黎恕的情况。

    游萸并没有提及我和她在r国发生的事故，只简单地说，她发现黎恕的问题后，就跟黎恕分开了。

    洪幽怜早就知道黎恕不会再回来了，她也并没有因为游萸曾经跟黎恕走得近而辞掉游萸，相反她还给游萸升了职，给了她更重要的项目去谈，这让游萸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游萸告诉我她的感受时我说，「你这么好用，又专业又守信，又不争权夺利，要是我，我也不放你走。」

    我接着说：「现在黎恕走了，没有人能供她随意奴役了，你不是个现成可以顶上的嘛。」

    游萸不置可否，她不了解洪幽怜，也不想轻易下判断。

    见她不说话，我叮嘱她：「游萸，这个洪幽怜多少有点不靠谱，你稍微防着她点儿。」

    「嗯，我知道了。」游萸点点头，她知道我是想保护她。

    说实在的，任何接近游萸的人我都会有点戒心，我总是担心游萸会碰到喜欢利用她弱点的人，后来的事也证明了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游萸南下出差，我和小鱼饵相依为命，望眼欲穿，终于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游萸的飞机飞回了本市，小鱼饵和我在家里激动地团团转。

    我跑到阳台上看了好几趟，远处一抹刺眼的红迅速向我的公寓靠近，那不是洪幽怜的烧包跑车吗？

    叮咚，我收到游萸的简讯，说她很快到楼下了。

    我顾不得换鞋子，锁上门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跑，小鱼饵急得在门里汪汪叫，那意思是怎么也不带上我。

    我冲到楼下，游萸果真从洪幽怜的车里下来了。

    我一把过去把游萸拉回我身边，瞪着洪幽怜问：「你怎么在这里？」

    洪幽怜下车倚在车门上，两个胳膊抱在胸前，轻松地说：「下飞机后，我顺道让游萸搭个了便车而已，免得她在机场等太久啊。你这人，怎么老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自打黎恕事件后，我总觉得洪幽怜的好心很可疑。

    「那就多谢了。」我拉着游萸就往回走。

    「诶，你不请我上去坐坐？」洪幽怜在我身后喊。

    「抱歉，寒舍鄙陋，洪大小姐请回吧。」我头也不回，带着游萸就上了电梯。

    电梯里，我想问游萸，洪幽怜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但我忍住了，游萸自己主动说了：「我出差的第二天洪总去了，她是去帮我一起谈项目的，谈得很顺利，项目已经谈妥了。」

    「哦。」我听了后，不再多说，我懒得多提洪幽怜，只想带游萸回家。

    打开门，小鱼饵蹭地蹿到游萸身上，游萸抱着她使劲亲，那场面真是感人。

    自那之后，我真的很不愿意游萸出差，一是怕自己独守空闺，二是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吃亏，虽然游萸常安慰我说，她们的客户对她很有礼貌，让我放心。

    我知道，游萸对人说话总是很客气，一般人摸不清她的底细，所以不敢造次，但我心里还是老不踏实，我怕有人会不识好歹，试图冒犯她。

    我说：「游萸，没我在身边时，你要多注意保护自己。」

    「知之，我又不是琉璃，没那么容易碎的。」游萸安慰地捏了捏我的手。

    话是这么说，但我了解游萸，她对人没有攻击性，也不愿意花心思防备人，所以她一出差，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挂在外面似的。

    凡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潜意识的担忧一直在向我预警，虽然我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谁，但我还是时常保持着警惕。

    游萸出差回来后的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她给我打来电话：「知之，今天晚饭你自己吃吧，洪总让我和她一起跟客户吃个饭。」

    「什么客户啊？」我忍不住想打听一下，女孩子晚上出去吃饭，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游萸详细地跟我交代了一番，我才肯挂了电话。

    晚上我在家里抱着小鱼饵边看电视边等游萸，每隔半个小时我就会发信息问问她，是不是快回来了。

    游萸每次都给我回信息，告诉我她们进展得如何了。

    最后一次发信息，我等了好几分钟她都没有回，又等了十来分钟她还没有动静，我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她没有接，这下子我有些着急了，我怕她的客户刁难她。

    我知道她在哪个饭店跟客户吃饭，就马上出门开车往饭店疾驰而去。

    停好车，我往游萸告诉我的包间快步走去，一路上有服务员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匆忙地说不用。

    来到包间门口，我发现包间的门是紧闭的，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推门进去了。

    门「哐」的一声被我推开，里面正在大声喧闹的人被我吓了一跳，纷纷朝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第105页

    「哟，安总，你来啦！」洪幽怜手上夹着根细烟，阴阳怪气地跟我打招唿。

    我没空搭理她，迅速地锁定了在她旁边趴在桌子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游萸，游萸的脸红地似乎要烧起来了。

    酒桌上的一帮人好奇地看着我，我快步走到游萸身边，把她扶起来，把她的包背在自己身上，搂着她就往外走。

    有人起闹说：「这位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也喝两杯啊？」

    我一记眼刀狠狠地甩了过去，那人瞬间就闭了嘴。

    我带着游萸出了包间，我叫她的名字，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扶着游萸准备去坐电梯，洪幽怜在后面追了上来。

    「安知之，你听我解释。」

    我站定了，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好啊，你解释。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会醉成这样？你不知道她平时不喝酒吗？」

    「哎呀，安知之，我跟你说，她只喝了一点点。」洪幽怜用手比划着名，「我保证，真的只有一点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洪幽怜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洪幽怜很能喝，这我知道，所以她嘴里的一点点绝对不止一点点，她肯定是软硬兼施，游萸不得已才喝的。

    「洪幽怜，你的那份破工作没人稀罕。」我拿手指指着她，「你下次再敢逼游萸喝酒，别怪我不客气。」电梯来了，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带着游萸进了电梯。

    「哎，安知之，你行了啊，我知道啦，你犯得着这么生气嘛。」关电梯的瞬间，洪幽怜突然用手挡了一下，电梯门打开，她一下子挤了进来，然后把电梯按关上了。

    「你干什么？」

    「我来帮你。」说着她就要上手扶游萸。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一把把她的手拂开，这时我发现洪幽怜飞快地瞥了一眼游萸，那一眼很快，但我看见了。

    洪幽怜看游萸的眼神跟黎恕不一样，黎恕看游萸，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关注和喜欢，但洪幽怜看游萸总让人觉得有种玩味和猎奇心在里面，这让我心里极为毛躁。

    黎恕这样的人，我摸不清脾性，但洪幽怜这样的我可太清楚不过了，她这种人就是很欠，欠收拾。

    洪幽怜要是想对游萸耍手段，利用自己的优势和腌杂招数来对付游萸，她肯定会比黎恕要恶劣更多，我开始后悔当时帮着她对付黎恕了。

    「洪幽怜，你要是敢招惹游萸，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下了电梯，我扶着游萸往我的车边走去。

    「哦，那我很期待啊，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不放过我。」洪幽怜站定了，不再跟着我，她可能没料到我那么快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但她嘴里却依然强硬。

    我懒得和她打嘴仗，头也不回地扶着游萸上了车。

    我把游萸放在副驾驶上，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再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游萸，你感觉怎么样？」

    游萸皱着眉头说：「还好，就是头疼得厉害。」

    「你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回家。」

    路上车我不敢开得太快，怕她难受。

    到家后，我把游萸扶到沙发上躺着，然后赶紧搜了搜醒酒汤的做法。

    幸好家里有姜，我把姜拿出来清洗好，切成片，加到清水里煮沸，再加了两勺白糖和适量的醋，水一开就关上火了。

    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我端过去把游萸的脖子托着，让她稍微坐起来，她喝了几口醒酒汤又接着躺下了。

    看到游萸难受的样子，我在心里把那个杀千刀的洪幽怜骂了千万遍。

    第二天游萸起来时，头还有些昏沉，我让她请一天假，她怕耽误工作，坚持去上班了。

    我开始一三五准时去我爸公司上班，我自己的公司主要交给娄琴和靳戈打理，有时我会把娄琴和靳戈叫到我爸的公司去帮忙。

    娄琴两头跑，我怕她太辛苦，让她把一部分工作交给韩维生和乔莘莘，她答应了。

    韩维生和乔莘莘现在在公司也能独挑大樑了，他们夫妻两个为了买房子生孩子，对工作十二分地上心，我看到他们就觉得踏实。

    我爸公司里，新人新事我都得熟悉，刚去的那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一熘顺的人找我汇报工作，幸好我有我爸的秘书帮我，否则我是真的要顶不住了。

    我爸的秘书是个快五十岁的阿姨，姓秦，秦阿姨非常老练，不爱笑，有些古板，但是工作效率奇高，办事滴水不漏。

    我刚开始接触她时，有点犯憷，我对有些业务表现不熟练时，她会毫不留情地说教我，把我仅存的那点懒筋都给抽走了。

    一三五上午我要是迟到，秦阿姨就会给我打电话，严厉地敦促我快点到公司。

    我是老闆，没有人会扣我工资，但是秦阿姨的电话简直比扣工资还让我难受，所以每次我看她快要打电话来催我了，我就把手机打成静音，到了公司，我就迎来了她更严厉的诘问。

    就这么弄了我几回，我彻底老实了，迟到早退的事儿在秦阿姨眼皮子底下我是绝对不敢干了。

    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样，游萸就会偷偷地转过身背着我笑，我都习惯了。

    我有时候会找游萸抱怨，游萸幸灾乐祸地说：「这下子好了，终于有人能治你了。」

    看游萸笑我，我可不饶她，挠她痒痒，挠得她只求饶。

 第106页

    等到周末到父母家吃饭，我对着我爸抱怨秦阿姨，我爸比游萸还高兴，他毫不避讳地哈哈大笑，说：「当初请了你秦阿姨真是请对了。」

    我妈在旁边说：「可不是嘛。」我妈又对着我说，「知之，你上学一定要听你秦老师的话，知道吗？」

    「妈！」我赶紧纠正她，「秦阿姨是我秘书，不是我老师。我现在是公司老闆，不是中学生。」

    「哦，是嘛。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你以前有个老师姓秦的。」我妈喃喃地说。

    「是有个姓秦的语文老师，但不是现在这个。唉，算了。」我有些不想解释了，「总之我现在是大人了。」

    「大人？大人也得自律。」我妈这话说得有理，我只好闭嘴。

    我爸看了看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说话温柔点儿，我做了个「知道了」表情，我爸这才满意。

    「哦，对了，」我爸说，「我下周带着你妈去西安玩几天，大概五六天吧，周末你和游萸要是想来这边住，就自己过来，这边空气比市里头的好。」

    我一听可太高兴了，虽然我和我爸妈不住一起，但他们要出省，我还是觉得整个身心都轻松了许多，我赶紧说：「爸，您和妈好好玩儿，家里不用担心。」

    我妈问游萸：「小萸，你想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东西吗？」

    游萸其实什么也不缺，但她不想拂了我妈的心意便说：「您看有什么当地小吃，帮我带一点就行。」

    「那绝对没问题。」我妈一听格外心花怒放，她最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我爸妈一去西安，公司就出了个大篓子，公司的一个高管出轨，被她老婆捅到网上，公司的股价应声而跌，群狼环伺，偏巧这个时候洪幽怜也凑进来插了一槓子，收购了公司的一部分股份。

    我本来是应该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我还没点起来火，我的下属就给我屁股上点了一把火，烧得我焦头烂额。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会更，但可能会晚一点儿～

    第58章

    「要不要联繫我爸，让他回来坐镇？」我揉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跟秘书秦阿姨商量。

    秦阿姨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爸说了，天塌下来由你顶着，你别打扰他和你妈二人世界了。」

    我一听这话，有些崩溃，可是当下这种情况，不是我该崩溃的时候，我赶紧把公司的其他高管都叫到会议室里，商量如何紧急公关，化解危机。

    开会时，公司高管吵成一片，我还没见过这阵势，头大的要命，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听他们争吵。

    当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公关文稿就要发布。

    游萸见我神色与平时有些不同，她给我泡了一杯助眠安神茶，问我：「知之，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我正在站在厨房岛边看着自己笔记本电脑上的文案，见她过来，我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给了她，我不想让游萸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说：「是出了点儿事，正在商量对策。应该能解决的，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

    我说得轻松，内心实际很忐忑，我想等游萸睡着后，再熬夜整理一下今天开会时大家讨论的方案。

    「知之，我相信你，你处理公司的事情一向都很妥当。你不是一直都说诚实是最好的策略吗？」游萸轻轻地抱住我的腰说。

    说完，她静静地把头贴在我的下颌处，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了我，她的信任和依恋让我的心瞬间受到了极大的抚慰，我伸手抱住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虽然游萸知道我偶尔偷闲，但她对我处理公司事情的能力一直都很放心，她这么一说，我又找回了不少自信。

    我和游萸都是公司分明的人，回到家我们很少谈工作，要谈也只谈得很浅，不会问及太深入的问题。不过，偶尔我们也会就工作的问题询问对方的建议，以便做出最理性的分析和判断，但我们绝对不会左右对方的决定。

    我仔细咀嚼着游萸说的那句「诚实是最好的策略」，她说得没错，其实有些问题看起来很复杂，但只要把握住它的本质，问题有时能自己解决自己。

    等游萸睡下了，我去书房开始整理白天的思路，熬到一点多，考虑完所有的可能后，我心里大致有了个底。

    为了第二天能继续战斗，我得去睡一会儿。

    早上醒来时，游萸看我精神不错就问我：「怎么样，知之，想到解决方法了吗？」

    「想到了，」我点了点她的鼻尖，「还得多谢你。」

    来到公司，我和高管们达成一致，用最诚恳的态度对公众给出了最真诚的答案。最终，公众猎奇的心态得到了满足，再加上正好有别的社会事件热度盖过了我公司的事，舆论的风暴在一天之内就过去了，公司终于恢復了平静。

    事态平稳后，我拍着胸口，心道好险，幸好在我爸妈回来前搞定了。

    两天后，我爸妈从西安回来了，他们的状态看上去很好，我妈拉着游萸给她看他们拍的照片，尤其是晚上他们去大唐不夜城看的灯光秀和表演，我凑在旁边把头搭在游萸肩膀上跟着看。

    游萸没去过西安，她看了我妈拍的照片，赞嘆不已，我妈见游萸感兴趣就越发讲得起劲，简直就是眉飞色舞，游萸和我几乎插不上嘴。

 第107页

    我能理解我妈为什么看到游萸就那么多话，我爸毕竟是个男的，就算他再愿意听我妈讲话，在情绪配合上还是不如女的来得妥帖。

    听了一会儿，我决定放弃我妈那块儿的战场，转而跟我爸聊天。

    我爸对我说：「知之，听说这次你的危机公关做得不错啊。」

    「谢谢爸。」我知道我爸一直在培养我，他觉得我受得挫折太少，一直不够成熟，他想让我强大，想让我克服自身的缺点，变得更加独立和有主见，这次的风波算是我爸对我的一次考验，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我对我爸说：「其实游萸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嗯，」我爸点头说，「游萸这孩子很不错，性格好，还能干。知之，你要好好珍惜。」

    「爸，这还用你说嘛。」我得意，不管谁夸游萸我都觉得脸上有光，我说，「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对游萸多好啊。」

    「那你要保持下去，以前的那些臭脾气都要改改。」我爸总能精准地指出我的毛病。

    我偷眼看了一下游萸，说：「改了，改了，都改好了。」

    我妈终于讲完最后一张照片，她「哦」了一声，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她忙把从西安带回来的辣牛肉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游萸说：「我差点忘了，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这个腊牛肉是西安独有的，」我妈指着袋子上的包装强调道，「这可是用井水腌的。」

    游萸双手接过，认真地看着袋子上的标籤说：「谢谢阿姨。」

    「妈，您这是真有心了，游萸就爱吃这个。」我赶紧凑过去，先夸我妈，夸完之后，我又讨好地问，「那您给我带了点儿什么呀？」

    「拿去。」我妈把一袋东西直接甩到我膝盖上，吓我一大跳，我拿起来一看是柿子饼，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尝了一个，是真好吃。

    周一我照例去公司上班，由于这次公关顺利，我在公司里威望有了不小的提升。

    中午秦阿姨把我叫到一个小会议室里，难得的她没有板着个脸跟我说话，我知道她大概率不是要关起门来表扬我，因为她会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我不明所以，秦阿姨拿出她的手机，对我说：「小安，你看看这个。」

    我伸过头去，看了看秦阿姨的手机，是个女孩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长得还可以。

    「漂亮吗？」秦阿姨问我。

    我有些蒙圈，难道秦阿姨也知道我的情况啦？是我爸跟她说的？

    我想不能够啊，秦阿姨这么保守，我爸应该不会跟她说这个吧。

    「嗯，漂亮。」看着秦阿姨期待的眼神，我有些不忍心。我很想说这个女孩不是我的菜，我有女朋友了，话到嘴边我硬给咽下去了。

    「这是我女儿，刚工作两年。」秦阿姨看着照片，眼中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哦，那就是才二十四岁。」我算了算。

    「不到，才二十三多，没到二十四呢。」秦阿姨纠正我。

    好吧，再年轻也跟我没关系。

    「小安，那个靳经理还没有女朋友吧？」

    什么？原来是看上靳戈了，害得我虚惊一场，刚才我还想了无数个如何收场的理由，现在看来不关我什么事。

    「那个，秦阿姨啊，靳经理他好像是有喜欢的人。」我只能帮靳戈到这里了。

    「哦，是嘛。」秦阿姨有些失望。

    最近靳戈常过来开会，跟秦阿姨有些简单的交流，秦阿姨一直在为自己女儿物色男朋友，结果靳戈就被她看上了。

    我听我爸说过，秦阿姨的女儿以前谈了个男朋友，秦阿姨没看上，硬逼着女儿跟人家分手了，所以她女儿就躺平了，不再主动谈恋爱了，等着她妈给她找。

    我看秦阿姨这么为女儿操碎了心，也挺同情她的，但是我不能害了人家靳戈呀，人家现在可是心有所属。

    第二天，靳戈来开会，散会后，我看见秦阿姨和靳戈在走廊的尽头小声地说些什么，我隐约地听到靳戈说：「阿姨，我还没结婚，也还没有女朋友。」

    光看秦阿姨的背影我就知道秦阿姨肯定高兴坏了，但靳戈一离开，她转过身，又恢復了一张扑克脸。

    唉，这个靳戈啊，人救不如自救啊，我算是白替他操心了。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娄琴了。下班前，我把娄琴叫进我的办公室，我盯着她的脸，说：「最近那个秦阿姨在蹿腾她女儿和靳戈见面，你知道吗？」

    「啊，秦阿姨想干什么呀？」娄琴很显然有些意外。

    「还能干什么，找女婿呗。」

    娄琴嘴硬：「那要恭喜靳戈了。」

    我有些被她气到了：「唉，我说娄琴，你还恭喜靳戈，我看你是口不对心。」

    娄琴嘆了口气说：「我口不对心又怎么样？人家靳戈值得更好的女孩。」

    「什么叫更好的女孩？」一听娄琴这话，我就知道她八成是胡思乱想了，「你呀，明知道靳戈一直喜欢的是你，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说这种话。」

    「那，男的看到好的，不都见异思迁吗？」娄琴显然有些自信心不足。

    「靳戈不是那种人，你这么说可就冤枉他了。」

    娄琴比谁都知道自己冤枉了靳戈，但她还是想给自己留点退路，万一呢，万一自己和靳戈不合适呢，万一走不到一起呢？总不能耽误了人家靳戈成家立室啊。

 第108页

    「我看过秦阿姨女儿的照片，挺年轻的，长得确实还不错。」我决定转换策略，刺激一下娄琴。

    这招还真管用，娄琴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紧绷，先前假装出来的大度有些挂不住了。

    我见好就收，不能打击得太过分了，要不然靳戈该来找我算帐。

    第二天，我带着娄琴和靳戈到总公司开会，他们两个跟在我身后，平时靳戈和娄琴都会讨论一下工作的事，聊一下会议要谈及的项目和话题，可这次娄琴对靳戈的话似乎少了很多。

    靳戈偶尔主动说几句，娄琴回答得都很简略，既没有表现得抗拒，也没有以前那么自然。我走在前面，能隐约地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不太舒展的气氛。

    靳戈虽然不动神色，但他肯定也感觉到了什么。

    他大概不会想到是我在中间掺合，所以娄琴才对他态度有些疏离，也不会知道秦阿姨打的小算盘，他要是知道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肯定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洪幽怜：我就不信扳不倒你

    安知之：我有福星在侧，你羡慕不来。对了，这章好像没你什么事儿吧？

    洪幽怜：你等着。。。

    安知之：你尽管放马过来

    ====================

    第三卷 跌落重生

    ====================

    第59章

    游萸过生日，我准备在我爸妈家的后院举办一个大型的烧烤派对。

    公司里的人我只邀请了娄琴和靳戈，韩维生和乔莘莘。秦阿姨我没敢请，怕她来了大家拘谨。

    得知被邀请了，靳戈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聊了好一会儿。

    生日派对那天，我爸妈家简直热闹非凡，来的都是年轻人，大家都刻意打扮，俊男靓女把整个院子都挤满了。

    舒慈和萨向晚也被游萸邀请来了，洪幽怜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也蹭过来了。

    洪幽怜中途来找过我聊天，她以为她偷偷吸纳我公司的股份的事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想理她，但是碍于众人的面子，我草草跟她寒暄了几句，就离开她去找游萸了。

    游萸把她之前的两个室友也请了来，她那个单身的前室友看到我之后，眼睛都直了。

    我问游萸：「你那个前室友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游萸哈哈一笑，说：「她可能觉得你好看。」

    我看到游萸的前室友把游萸拉倒一边，小声说：「游萸，你之前是不是骗我啊？」

    「我骗你什么？」游萸疑惑地问她。

    「你说是你跟她提的分手，你是骗我的吧？」她前室友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能听见，「当初肯定也是你追的她吧？她那么高，身材那么好，还很……」

    「很什么？」游萸忍着笑问。

    「还很诱人，她看人的眼神能鲨人。」前室友表情夸张地说。

    游萸格格地笑，并不反驳她，她前室友拉着她喋喋不休，倒很像个开心果。

    对于游萸前室友的评价我一笑了之，别人怎么觉得我好看都没用，我得游萸稀罕我才行。

    游萸的另一个前室友也来了，带着她男友和她妈妈，这位女士带着她男友来我能理解，但她带着她妈妈来这个操作我就很难想通了。

    游萸只好跟我解释：「那个女孩子跟她妈妈关系特别好，她妈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有些无语，只到我看到女孩子妈妈把烤好的烤肉用筷子小心夹到女孩子嘴边，餵给她吃，我终于说了句：「好吧。」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四处找娄琴和靳戈，今天我可是有任务的。

    找了一圈，在院子中间的小块空地处我看到娄琴正和靳戈聊天。

    娄琴平时都穿职业装，今天的打扮却端庄中透着些妩媚，她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连身吊带裙，外面穿的是如丝般透薄的小黄花点缀的鹅黄雪纺裙。虽然生过孩子，娄琴的好身材还是若隐若现，在场有不少人不时偷看她。

    靳戈今天穿着一身考究的休闲西服，髮型经过特别打理，显得格外精神，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聊天，真是给人一种郎才女貌，赏心悦目的感觉。

    当我的眼神碰到靳戈的眼神时，他朝我轻轻点了点头。

    「叮叮叮。」我走到他们身边，敲响了杯子，「大家请看这边。」我高声说。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院子中间，我赶紧闪到游萸身边，此时，靳戈朝娄琴单膝下跪，举着一枚祖母绿戒指，娄琴惊讶地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靳戈看着娄琴说：「娄琴，嫁给我吧。」

    见娄琴不说话，大家都着急了，赶紧大声跟着起闹：「答应他，答应他！」

    娄琴震惊中，转头看了我和游萸一眼，发现我们都在意味深长地笑，她终于意识到，我们也参与了策划，她回过神，眼含热泪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靳戈点了点头。

    靳戈颤抖着手把戒指戴在了娄琴的无名指上，他缓缓站起来，把娄琴一把搂进怀里，从他的激动我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跟娄琴有身体接触。

    娄琴的妆很快就哭花了，等他们好不容易松开，大伙已经四散着聊天找吃的去了。

    游萸拉着娄琴去补妆，我走过去，对靳戈说：「怎么样？什么感觉？」

 第109页

    靳戈一个大男人，睫毛也是湿的，他眨了眨眼睛说：「感觉好极了，谢谢你，安总。」

    我一挥手：「嗨，我有什么好谢的，是你的总归是你的，跑不了，来，我祝贺你！」

    我拿起旁边的一杯酒递给他跟他碰杯。

    修饰完妆容的娄琴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靳戈向她伸出了，娄琴走近了，靳戈把娄琴单手搂进怀里，一副保护的姿势，我不打扰他们亲近，赶紧去找我的游萸去了。

    那场生日会，娄琴和靳戈喜结连理，我和游萸全程都很开心，完全没有留意到洪幽怜提前离开了。

    -----

    去年的今天，我还过着衣香鬓影，暖玉温香的安稳生活，短短一年，我的生活遭遇了巨变，我骤然跌落，一切就如同做梦一般，所有的事仿佛发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我恨死洪幽怜了，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但我心里明白，我自己也有责任，我太自负，太轻敌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自己的性格缺陷是最大的原因。

    下雨天，我骑着摩托车在十字路口滑倒了，摔在了地上，我手上没戴手套蹭破了皮，幸好我戴了头盔，头没事儿，我的膝盖有些生疼，穿着厚厚的防风衣，我看不见破没破皮。

    我硬撑着爬起来，把摩托车推到路边上，我知道马路的摄像头肯定把我狼狈的样子拍得一清二楚，不过我不怕丢人，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不丢人。

    我跛着腿把摩托车停好，打开摩托车后的保温箱，里面的披萨很显然已经不能吃了，我赶紧拨通了盒子上顾客的电话，给她道歉。

    这个单子本来是小同事郁悠娴的，她临时肚子疼转给了我，接电话的顾客叫夏茫，她听说我的摩托车摔倒了，赶紧说，这单算她的。我说那不行，我坚持要把钱打还给她……

    「知之，知之，闹钟响了。」听到游萸的声音，我艰难地试图睁眼。我睡得昏沉，白天太累了，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了看枕边支起身子看着我的游萸。

    我真的很想再睡一会儿，天人交战了几秒钟，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去机场接一位女乘客，一个激灵，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看闹钟已经是第二遍响了，游萸肯定是不忍心叫醒我，所以让我多睡了十分钟。

    我赶紧把游萸扶着躺下：「亲爱的，生日快乐，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了。」

    我起身后，发现膝盖些微有些疼痛，那是昨天骑摩托摔倒时擦伤的，回来后游萸细心地用碘酒给我消了毒，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五点半我准时出门，游萸爬起来跟我吻别，我怕她冻坏了，催着她赶紧回被窝躺着，她体寒，这么冷的天，家里又没有暖气，我怕她再感冒。

    我吻了她，看着她转身回到我们只有一间屋子的床上，裹进被窝里，我才安心出门下楼去开我租的网约车。

    一大早路上车不多，车开得很顺利，我在车里放上了舒缓的音乐，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把游萸给我准备的面包拿出来啃了几口，再喝了几口保温杯里泡着枸杞的水，整个人感觉舒服了不少，早起的难受慢慢地消退了。

    不错，我现在是落魄了，房子车子都卖了抵债了，包括我爸妈的房子，我爸妈已经搬到乡下去了，他们带走了小鱼饵，因为怕我和游萸没时间照顾。

    钱还没还清，我依然背着一身债，行业内是没我的位置了，为了挣钱我一边开网约车一边送外卖，我只在用餐高峰期送外卖，其它时间我都开网约车，我还逐渐有了一些固定的女顾客。

    我现在每个月能挣一些钱，但是离还清债务还有好远。

    我害惨了我爸妈，还有跟着我奋斗多年的下属，我自卑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唯一幸运的是，游萸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我开着车，没开暖风，想省点油，我打算到了机场再提前开空调，免得冻坏乘客。

    上了机场高速，我的车开得顺畅了许多，伴随着恩雅的音乐，我不可遏制地想起了以前的那些美好。

    车快开到机场，我赶紧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此时方向盘上我的双手已经冻得冰凉，停车的间隙，我忙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大口水，热水流下咽喉，热能涌向我的四肢百骸，我的手也终于开始渐渐回温。

    「叮咚」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洪幽怜的信息，我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安知之，在烂泥里生活是不是很愉快，哈哈哈哈！」

    我本应该愤怒的，但我没有，我默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我没打算删除或屏蔽她，她就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把逆火，但她摧毁不了我，她只会让我的生命力更旺盛。

    洪幽怜以为我吃不了生活的苦，会在苦难中挣扎，自怨自艾，自甘堕落，她错了，吃苦只会让我更迅速地反省自己，更快地认识自身的缺点，更珍惜身边的人，更懂得奋斗的意义。

    以前那些我没有体会过的，现在我都深切体会到了。

    已经在谷底了，一切不会再差了，我势必逆袭，洪幽怜她阻止不了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知之：我好好的，怎么就被虐了呢？

    洪幽怜：这叫情场得意，职场失意。

    安知之（一口饮尽杯中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洪幽怜：你悠着点儿，小心落个李太白的下场。

 第110页

    安知之：你太小看我了，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敬请期待安知之的逆袭之路～

    明晚还是20:30前更，只早不晚~

    第60章

    到了机场，接到女乘客，我下车拉开车后门请她进去，但她没有去后面坐，而是径直走到副驾驶，自己打开门坐了进去。

    我见状只好转身把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

    这位女乘客是第二次坐我的车了，她很显然是位经常出差的写字楼白领。我第一次接她时，她看到我，很高兴，在车里跟我聊了几句之后，就跟我要了联繫方式，她说她经常全世界各地飞，用车很频繁，女司机更安全。我看她举止谈吐挺稳重的，就把号码给了她。

    她上次穿得很严实，这次却穿着裙子露着大白腿，大冬天的我都替她冷。我估摸着她应该是赶着要去见她男朋友。

    我看她坐进来后一直没有系安全带，就提醒了她一下。

    她摸索了半天说：「怎么系啊？」

    我以为是我的车档次不够，她找不着，我只好探过身帮她拉了安全带，我感到她并没有把身子往后靠而是轻轻地往我身上倾了倾，她的胸若有若无地蹭到了我的胳膊上，我赶紧扣好她的安全带坐正了。

    她朝我嫣然一笑说：「谢谢。」

    我看着前方说：「不客气，那我们出发了。」

    刚发动了车，女乘客就把她的手放在了我搭在方向盘的手背上，她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刚才给她搬行李箱时被冷风吹的，还没暖和回来。

    我把手在方向盘上移了移，她的手落了空。

    她是个聪明人，没有再继续动作了。

    我心里想，这位女乘客以后我还是不要再搭载了。

    游萸为了我，以前待遇优厚的工作也丢了，洪幽怜开出的条件她一概不答应，现在她自己在网上教对外汉语，平时课多时，她经常讲到嗓子都哑了，我可能辜负她？

    下车前，女乘客给我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我退了回去，说：「不用了。对了，以后你的单我不能接了，抱歉。」

    看她有些愣怔地下车，我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那位女乘客倒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以后也没再联繫我。

    我跑了一上午的车，一看快到十一点，我点了停止接单，把车开到我最近发现的一个停车免费的小区旁边，我迅速换上送外卖的服装，朝披萨店走去。

    午餐和晚餐是最忙碌的时间，这两个时间点送外卖，单子比较集中，赚钱更快一些。

    要说现在的生活不累那是假的，我以前从没做过这么多的体力活，现在栉风沐雨反而成了常事。

    好在我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我不怕人也不怕事，我知道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长长短短都是一辈子。

    现在不管是送外卖还是跑网约车，我都有了不少心得，我在节省时间成本上花了心思研究，所以慢慢的我有了些许成就感。

    月底，我带着游萸回乡下看我爸妈，我现在不能每周去看他们了，改成一个月去一次，时间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我不敢挥霍一分一秒。

    我爸妈现在住在以前我姥姥留下的村舍里，屋子后面是山，前面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大菜园。

    冬天天冷，院子里的几颗梧桐树光秃秃的，我爸妈准备在菜园里自己搭一个大棚，好种点菜和花草。

    我们现在虽然背着债，但我爸很豁达，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世态炎凉都见过，所以他脸上并没有愁容。

    幸运的是，我爸身体不错，他还有一帮关系很好的朋友，常互相打打电话，偶尔还约着叙个旧。我和游萸现在租住的老破小就是我爸一个朋友的房子，房子地段不怎么样，但胜在房租便宜。

    我爸跟我说，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心里早就有散尽家财，过平淡生活的准备，所以他不觉得大起大落是多么了不得的事。

    我妈更是无所谓，有我爸在，她在哪儿干什么她都无所谓，再加上这里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她有亲近感，虽然她的阿尔茨海默症时好时坏，但她似乎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知之，游萸，这是我在村里李大妈家买的土鸡熬的汤，你们尝尝。」我妈对我比之前温柔了许多，我也不会有事没事跟她顶嘴了。

    吃完饭，游萸陪我妈聊天，我陪我爸去后山捡柴火，供他们烧炉子取暖。

    后山上残枝败叶很多，我们边聊天边慢慢拾柴火，虽然景物有点萧瑟，但看到我爸这么坚定乐观，我心里还是很温暖踏实的。

    「爸，对不起。」这话我憋了很长时间，今天终于说出了口。

    「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爸低头捡树枝，并不抬头看我，他的语气很舒缓，「你是我女儿，你已经给了我和你妈最幸福的东西，就是血脉亲情的爱，这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其它的都是身外物，顺其自然就好。用身外物换来你的成长，我认为很值得。」

    听了我爸的话，我鼻子酸酸的，我知道我是幸运的。

    我是独生女，从小到大没有人来跟我争夺父母的关注和喜爱，没有人来分薄我的资源，我也一直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第111页

    我的父母尽可能地给我提供了最好的教育，最舒适的安身之所，和最充足的社会竞争资源。没有他们给我开公司从事进出口贸易的机会，我很有可能就碰不到游萸，碰不到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早就已经得到了所有。

    该体验的我基本都体验过了，该经歷的我也差不多都经歷了，我唯独没有品尝过的贫穷和匮乏，现在命运又适时地馈赠给我了，我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好好认识自身的优势和缺点，不断发掘和完善自我。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要他们都在我身边，那些欠的债算什么？

    我和我爸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捡着柴火，不知不觉我们已捡了一大捆。我爸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绳子，绕着柴火缠了两圈，我上去用力按着树枝，好让他扎得更紧一些。

    我爸开始给绳子打结，这时小鱼饵的叫声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我爸说：「小鱼饵在催我们回去呢。」

    我和我爸一起抬着柴火，回到院子里。

    游萸和我妈一看，说：「呵，这么大一捆，能用很长时间呢。」我和我爸都得意地笑了。

    下午我和游萸带着小鱼饵去河边熘达，小鱼饵看到河里的鱼，欢实地跑着追，河水把她身上的毛都打湿了，她开始瑟瑟发抖，我们只好又赶紧抱着她回去。

    我妈把小鱼饵放在火炉边取暖，我和游萸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妈留我们吃晚饭，我们不想让她太操劳，说自己回去吃就行，我爸妈送我们出了院子，挥手同我们告别。

    我和游萸坐进车里，我凑过去亲了游萸一下，说：「亲爱的，幸苦了。」

    游萸捏了捏我的手：「怎么会幸苦呢，我很开心。」

    我看游萸系好了安全带，便发动了车，快开到村口的时候，游萸说：「你听，是不是小鱼饵的声音？」

    我赶紧回头看，小鱼饵正从远处汪汪叫着朝我们的车狂奔而来，我爸妈跟在她后面喊，让她快回去。

    小鱼饵完全不听我爸妈的，甩开腿一通狂奔，我停下车，游萸打开门，小鱼饵一下子蹿到她膝盖上，汪汪直叫，那意思是，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吗，怎么自己先跑了。

    游萸抬起泪眼看着我，小鱼饵拿舌头舔她下巴。

    我爸妈终于追了上来，我跟游萸说：「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时间照顾她，而且有她陪着我妈，我也踏实。」

    游萸恋恋不捨地把小鱼饵交到我妈手上，小鱼饵咬着她的袖子不松口。

    我拍了拍小鱼饵的小脑袋说：「妈妈很快就会再回来看你的，你乖乖在家陪奶奶。」

    小鱼饵睁着大眼睛，流露出委屈的神情，她慢慢松开游萸的袖子，呜呜地缩回我妈怀里。

    我和游萸再次上车，游萸扒着车窗跟他们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为止。

    回到市里，我带着游萸在楼下小面店简单地吃了点东西。

    以前我从来不带游萸去任何小店吃饭，一是嫌不卫生，二是觉得没情调，现在我和游萸挤在这个并不干净的小店里吃面，却吃得很是开心，游萸把好吃的肉都夹到我碗里，她说她吃不完。

    吃完面我让游萸先回家休息，自己则打开手机app准备接着去跑网约车的单，系统大数据给我派的单都还不错，没有特别偏远的，乘客也多半是女乘客，所以工作中我并没有碰到多少麻烦，偶尔有胡搅蛮缠的乘客，我也都应付得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20:30前更，只早不晚～

    第61章

    晚上十一点多我停止了接单，收车回到家，怕游萸睡了，我小心翼翼地开门。

    游萸听到声音，赶紧跑到了门口。

    我一开门就看到她的笑颜，顿时心中一暖。

    我脸上的疲累之态看样子掩饰得不太好，游萸马上露出了怜惜之情。

    我把手机和钥匙放好后，游萸捉住我冰凉的手，就往她衣服里面塞，要帮我暖暖。

    我忙说：「太冰了，别冻着你。」

    她用温热的衣服捂着我的手，说：「没事儿，就捂一小会儿，很快就捂热了。」

    我任由她捂着，倾身吻住她，吻了一会儿，我手也热了，身上也不那么冷，游萸终于松开我说：「去洗漱吧，洗漱完喝一点儿热水再睡觉。」

    我乖乖地去我们狭小但被游萸打扫得极为干净的小浴室洗漱了一番，换上睡衣，来到床上。

    游萸掀开被窝，我爬过去靠着她，她把被子给我盖好，然后关上了灯。

    很快我的温度就高过她的温度，她靠过来在我身边取暖，我赶紧伸出双手紧紧地搂着她。

    「知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黑暗中，游萸轻声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说，「我只知道我爸很喜欢我妈，他对我妈一直很好很专一，也许是我遗传了他，所以见了你我就认定了你一个。」

    「你难道从来没想考虑过别人吗？」游萸知道我现在每天在外面会接触很多不同的人，所以她难免有些担心。

    我肯定地说：「没有，遇到你之后就真没想过。」

    「我没有那么好的。」游萸一只手抱紧了我的腰，在我怀里蹭了蹭说。

    「不，你很好，除了你别人我谁都不要。」我亲了亲她的额头。

 第112页

    「知之，你有点儿傻。」

    「是吗？只要有你，我宁愿傻点儿。我妈说我这人认死理儿，好像是这么回事，对事，对物，对人我似乎一贯如此。」我又问游萸，「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游萸又向我靠了靠说。

    我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髮：「亲爱的，我当然要对你好了，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就是我的全部啊。」

    「知之。」游萸仰起了头，我低下头与她深情相吻，在这间老破小的房子里我们相濡以沫，互许情深。

    我一直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洪幽怜要在我背后搞那么多小动作，我当初还差点相信了她说的那句「为我好」，后来我才明白，一个口口声声说为你好的人，一定是在做着对她自己最有利的事。

    一年前，公司高管桃色事件的热度过了没多久，我注意到洪凯国际一直在吸纳我公司的股份，我决定把洪幽怜单独约出来。

    酒吧里，洪幽怜姗姗来迟，她大喇喇地坐在我旁边，说：「安大小姐，难得啊，你竟然主动约我。」

    「洪幽怜，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跟我的公司做对？」我单刀直入地问，我还记得刚认识她不久，她就抢走了我好几个客户。

    「不为什么，为了好玩。」说完，她朝酒保要了杯酒。

    「我不信你这么无聊，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酒来了，洪幽怜喝了一口，悠悠地说：「安大小姐，你不会忘了吧？因为舒慈，我可是结结实实地挨过你一巴掌的。还有，你们公司抢了我们多少生意，我一次次输给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可我觉得没意思。我不能老输啊，要赢我最后要赢一把大的。」

    「所以你想怎么样？」原来从舒慈的事情开始，她就对我心怀芥蒂，她那口气始终没咽下去，一直想着找机会让我好看。

    「你要不就把游萸让给我，要不就把公司让给我，两样你选一样。」她说得如此轻松，她明知道我一样都不会让。

    听她提游萸，我的火更是蹭蹭往上蹿：「你有病啊，简直厚颜无耻，你休想！」

    「不愿意是吧？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我也多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玩。之前你破坏了我和舒慈，这次轮到我来搞破坏了。」说完她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拍了拍我的肩膀，自顾自地走了。

    我不得不承认，洪幽怜家的势力在我家之上，我爸逐渐隐退，我的面子又没那么大，很多有业务合作的企业我还在慢慢培养信任中。

    见完洪幽怜没多久，我又遇到一个大麻烦，我常合作的那家银行，突然找了个藉口不再给我们提供资金，公司的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为了获得贷款，我和娄琴跑了好几家银行，都被拒绝了。其中一家银行透露说洪家那边跟他们打了招唿，让他们不要跟我合作，洪家是他们的大客户，他们不敢得罪。

    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久未联繫的舒慈给我打来电话：「知之，我知道你公司出了些问题，需要帮忙吗？」

    我不想让舒慈掺和进来，便说：「还好，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这事因我而起，我也要负责任。」舒慈在电话那头说。

    我马上否认：「跟你没关系。」

    舒慈很显然也找过洪幽怜：「洪幽怜说当初就是因为你帮我打了她，所以她一直耿耿于怀，才找你麻烦的，所以跟我有关系。」

    「那也是我自己造成的问题。」我坚持道，虽然我当时只是失手打了洪幽怜，但场面确实很不好看。

    「知之，」舒慈顿了顿，「不管是以前的问题，还是现在的问题，你如果还把我当朋友，就让我帮你一次。」

    我问她：「你要怎么帮我？」

    舒慈说：「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是一家私有银行的行长，姓齐，叫齐可盈，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最后谈不谈得成，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听她这么说，我终于答应了。

    约好跟齐行长见面的那天，游萸把我送到家附近的咖啡馆门口后跟我告别，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才放她走了。

    我走进咖啡馆，四处看了看，确定坐在窗边的人应该是齐行长，我走了过去，跟她握手打了招唿坐下。

    齐行长微笑着问我：「刚才那位小姐是谁？」

    我不欲隐瞒：「她是我女朋友。」

    齐行长愣怔了片刻，但脸上表情很快转为平静，说：「你女朋友真不错。」

    我有些不舒服，我不喜欢她这么评价游萸。

    「安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是说你女朋友是个很善良的女孩。」齐行长赶紧解释道。

    我有些好奇：「你就这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不是第一眼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了。」齐行长说，「她今天早上帮了我奶奶。」

    我没听游萸说起这事，只说：「是嘛。」

    齐行长接着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奶奶今天早上出门在公园遛狗，我家的狗被别家的狗吓着了，乱跑，把我奶奶绊倒了，是刚才那位小姐扶我奶奶起来，还把她送回了家。」

    我这才想起来，早上是游萸出门带着小鱼饵遛弯的，看样子这位齐行长家住的离我们应该不远，共用了附近的那家大公园。

    我说：「她确实是个心肠很好的女孩儿。」

 第113页

    「有她做你的女朋友，你很幸运，安小姐。」

    我诚恳地说：「谢谢齐总。」

    「你不用急着谢我，这笔贷款能贷成功，你要谢谢你女朋友。」齐行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你是说......」

    齐行长点点头：「是的，贷款我同意了。本来，来之前我是有拒绝你的打算的，我来只是为了给我爸一个交代。」

    我忙高兴地站起来，向齐可盈伸出了手，她也站了起来握住了我的手说：「安小姐，祝你成功。」

    我难掩激动：「借你吉言。」

    这次贷款成功，公司的资金得以周转，项目顺利启动，我又一次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难关。

    我找游萸去吃西餐庆祝，要好好地犒劳感谢她一番，我激动地大说特说，说完后，我举起酒杯郑重地说：「亲爱的，谢谢你！」

    游萸说：「我什么都没做，是舒慈给你介绍的齐行长，还有你自己的努力才解决问题的。知之，我为你骄傲。」游萸与我碰杯。

    得到游萸的赞许，我春风得意：「游萸，你看似什么都没做，可你知不知道，我一切的运气都是你给的。」我边给她切牛排边说，「就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更加有动力去做事情。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形象加了好多分呢，齐总就是因为信任你才看好我的，所以你绝对是我大大的功臣。」

    说到激动处，我探过身，在游萸唇上吻了一下，游萸忙看了一下四周，可我全然不在乎。

    有了游萸这个福星在身边，我总觉得所有的困境都不会长久，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洪幽怜这个大麻烦是我自己招惹上身的，她非要缠着我不放，那不是她打倒我，就是我打倒她，生意场上的事，各凭本事，我绝不会退让。

    我一直以为我的好运会连绵不绝，哪知道洪幽怜那么没底线，我最终还是落入了她的圈套，一把清袋。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但时间可能会晚一点～

    第62章

    周六的大中午，外卖单子多的要命，刚跑完好几单，我的保温箱里此时还剩下两个十二寸的披萨和两杯饮料。

    我敲开了一栋高档小区915的门，披萨盒子上收货人的名字不是真名，上面写着「招招」，我正在琢磨开门之后我怎么称唿人家，兜头我就看到穿着丝绸睡衣的洪幽怜依靠在门上。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戏嚯的笑容：「早听说安大小姐在送外卖，怎么这么巧？」

    她说话的口气很显然是知道来送货的人是我，出货流程上有写。

    「你是招招？」我犹豫着问。

    「披萨来了吗？」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很成熟也很妩媚，看着架势，这里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家，也就是说这女人很可能是洪幽怜的新女朋友。

    我意识到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招招」，要是洪幽怜定披萨的话，没准儿她会写上「红油脸」。

    红油脸接过披萨说：「你没走错门。」

    我很不想看洪幽怜的脸，我移开眼神，忍着噁心说：「天气冷，所以饮料没有加冰。披萨请尽快享用，有事请拨打盒子上的电话。」

    说完，没等她答话，我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身后，一个女人对着洪幽怜说：「快进来，站门口干嘛。」紧接着我听到哐当的一声关门声，我全身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赶紧查看下一单的情况，希望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尽快忘掉。

    我再次回到店里时看到小同事郁悠娴正跟一个干练的高个子女孩讲话，两人一看就很熟稔。那个女孩子站得离郁悠娴很近，她们之间的距离显然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不过她们自己仿佛没有意识到，此时郁悠娴正弯着眼睛很自然地对着那个女孩子甜甜地笑。

    我经过她们时，没打算打扰她们，郁悠娴却一眼瞥见了我，她忙叫住我：「知之姐，你回来啦。」

    干练女孩马上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她主动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夏茫。」

    夏茫？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我下雨摔倒弄坏了人家的披萨，人家还不让我赔的那个。

    我赶紧伸手跟她相握：「上次谢谢你。」

    「谢我什么？上次你也是为了帮小娴，再说你不是还把钱退给我了吗？」

    这个夏茫很爽利的一个人，我跟她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安知之，取单啦。」还没来得及多聊，后台就叫我了。

    「对不起，我要去送单了。」我沖夏茫歉意地一笑。

    「不耽误你，你去忙吧。」夏茫说。

    我拿了披萨装进保温盒准备离开，郁悠娴在身后朝我喊：「知之姐，路上注意安全。」

    我向后一挥手，没有回头，忙着跑出了店门。

    能认识郁悠娴和夏茫我挺高兴的，不过可惜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社交。

    回到家后，我跟游萸提了提她们两个人，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了她。

    游萸问我：「你说她们两个会不会是一对？」游萸在这方面似乎比我敏感些，可能是因为她电视剧看得比我多。

    我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我们要不要请她们到家里来玩？」游萸问我，她现在的社交活动很单一，我们住得比较偏，离市中心又远，她的朋友和她之间的联繫也逐渐少了，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我。

 第114页

    我想说好啊，但是看看我们的小房子，又觉得不是很方便。

    正在这时，我收到郁悠娴的一条信息：「知之姐，这周三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来家里玩儿，我室友夏茫也很期待再跟你见面。对了，如果你有朋友愿意来的话，也热烈欢迎。」

    我这才知道她们原来住在一起，我把信息给游萸看，游萸忙说：「好啊，我真的很想多跟女孩子聊聊天。」

    能让游萸高兴，多认识些人，我当然乐意。

    周三晚上我们如约而至，郁悠娴和夏茫在门口迎接了我们，我向她们介绍了游萸。

    郁悠娴傻愣愣地看着游萸发呆，夏茫把我们让进来，郁悠娴跟在后面，夏茫问她：「你发什么呆？」

    「这个姐姐好漂亮。」郁悠娴悄声说。

    「我们小娴也很漂亮。」夏茫说。

    我和游萸同时转身，看到夏茫正把一个吻落在郁悠娴的头顶上。

    是情侣没错了，我和游萸同时朝她们抿嘴笑了，她们也很坦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晚餐我们吃得很简单，因为全桌子的人都嚷嚷着要减肥。

    吃完饭，郁悠娴去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

    当我看到不远处夏茫靠着餐桌的桌子沿跟游萸温柔地交谈时，我的心中一动，这时郁悠娴端着一盘削好了皮切成块的苹果过来，说：「知之姐，吃点水果吧。」

    我赶紧转回眼神，说：「谢谢你，小娴。」

    夏茫和游萸在聊天，我陪着郁悠娴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小猪佩奇，这一集是乔治和佩奇去看牙医，当放到大象医生给乔治的玩具恐龙先生洗牙齿时，郁悠娴看得咯咯笑，我也被逗乐了。

    不一会儿，夏茫带着游萸过来，夏茫问郁悠娴：「吃苹果也不叫我？」

    郁悠娴朝夏茫调皮一笑：「我是特地削给知之姐吃的。」

    夏茫生气地点了一下郁悠娴鼻尖：「我也要吃。」

    郁悠娴嘻嘻地笑着起身去给她削苹果去了。

    我向游萸伸出了手，游萸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紧紧地挨着我，我叉了一块苹果餵给她，她张嘴吃了，夏茫看着我们直笑。

    为了不打扰夏茫和郁悠娴休息，到了十点钟左右，我们就告辞离开了。

    从郁悠娴和夏茫家回来后，游萸的话似乎不是很多。

    我过去搂着她，低声问：「是不是累了？」

    「嗯。」她低低说了一声，被我抱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推开我，去洗手间洗漱。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一直到睡觉前，游萸都只说了几句简单的话。

    关上灯，我们唿吸相闻。

    我忍不住翻过身问：「游萸，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没有。」她轻声否认。

    我还是觉得不对，我今天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在黑暗中找到游萸的脸颊，抚摸上去，我把她向我靠了靠，她朝我缩了缩。

    「知之。」她叫我的名字。

    「嗯，你说。」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有话。

    「我......我觉得我今天好像有点吃醋了。」

    听了她的话，我心头陡然一松，原来今天吃醋的不止我一个，我只顾着吃她的醋，没注意到自己也跟人聊得开心，我低声对着她的头顶说：「其实，我也吃醋了。」

    游萸有些吃惊，她可能也没想到原来我们是互相吃醋。

    片刻，我感觉到黑暗中，游萸爬了起来，她慢慢爬到我身上，紧紧覆着我。

    游萸不重，她贴在我身上让我很舒服，她软软的，还很暖和。

    我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我感到她香香的气息越来越近，游萸吻上了我。

    游萸很少这么主动，我明白她想让我给她安全感，我热烈地回应着她。

    一吻结束，我搂着她问：「今天夏茫跟你说什么了？」

    游萸枕着我的胳膊说：「她听说我现在在网上教对外汉语，知道我外语不错，就问我愿不愿意去她们旅行社工作，带国外的团。」

    我问游萸：「你是怎么想的？」

    游萸思索了一下，长长地嗯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我：「你觉得呢？」

    我知道她想听我的意见，我不能迴避，便说：「你愿意去高兴去，我不反对。」我没说支持，而是说不反对，因为我早就适应了游萸在家里的日子，她在家里我挺踏实。

    现在她要出去工作，必然又要接触一些复杂的人和事，而且去旅行社工作就意味着要出差，我内心里是不愿意她离我很远的，我多少有些不放心，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阻止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游萸说：「我觉得天天在家里待着有时确实会闷得慌，我愿意出去工作。不过，旅行社的工作我不熟悉，我还是有些憷的。」

    我说：「你要是愿意去试试也行，大不了不合适你再回来。」

    听我这么说，游萸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行，那我就去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大概21:30更新～

    第63章

    知道我欠债的事，舒慈找过我，说愿意借一些钱给我，但我不能要。

    我以前觉得钱不是钱，从不担心钱，现在发现钱原来那么难挣。

    如果不是因为债务，只要我努力工作，我和游萸能过得比较舒服，跟普通人家一样，开支平衡，还能时常去看个电影吃顿大餐享受一下。

 第115页

    但现在不行。

    现在一个月我和游萸挣的钱大部分都存了下来，吃穿用度能节省就节省。

    让游萸跟着我节衣缩食，我心里难受，但游萸不在乎。

    我明白这样打零工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最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主意，但还不是很成熟，我决定多收集一些信息，多方了解后再跟游萸商量。

    大清早我出去跑了几单网约车，就赶了回来接游萸去上班。

    她第一天上班，我要亲自送她过去。

    「安师傅，辛苦了。」游萸坐上副驾驶，繫上安全带后俏皮地说。

    我笑了笑说：「乘客，你好，我们现在出发了。」

    游萸扭头看着我说：「知之，你知道吗，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回望她：「什么样子？」

    游萸说：「你以前经常得意忘形，现在温润了许多，也不常常任性了，最关键的是你对我体贴了很多。」

    我承认，这是事实，经歷了这么多事后，我把游萸看得更珍贵了，我以前多多少少会以自己为中心，并不特别照顾她的情绪和需求，但现在我发现我更关注她了，也更懂她了。

    我以前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给她，所以没有特别费心去给她什么，轻易许下许多的承诺也没有兑现。

    现在好多东西我给不了，却心心念念地想努力给她。

    「诶，这是什么？」游萸在副驾驶旁的车门小盒子里发现了一个纸条。

    「什么？」我一直没注意看过那个小盒子，「你打开看看。」

    游萸把纸条打开，她笑着念给我听：「司机小姐，这是我的电话，有空的时候可以约我，liz。」

    我赶紧为自己辩护：「我不知道这个liz是谁，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塞在那里的。」

    游萸拿着小纸条假扮liz说：「你无情你无义！」

    我急得汗都要出来了，这个liz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怎么能凭空毁人清白。

    看我着急，游萸噗嗤笑出声：「好了，别担心，没事的。」

    「游萸，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要是有外心天打雷噼。」我有些口不择言。

    游萸忙制止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相信你。」说完她把小纸条放回原处。

    我一定要把那个膈人的小纸条赶紧撕掉，我看都不会看。

    把游萸送到她新公司楼下时，她倾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说：「知之，你去忙吧，这里不方便停车，我们晚上见。」

    我忙说：「你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车，游萸赶紧下车关上车门，下车后一直冲我挥手。

    我跟她告别后，马上打开了网约车app准备开始接单，一打开附近正好有乘客，我又赶着去接乘客了。

    中午我照例去送了外卖，晚上为了接游萸，我决定不送外卖了，而是看着时间等游萸的消息。

    晚高峰的时候，游萸终于给我发来信息：「知之，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自己去坐地铁就行。」

    我坚持要过去接她，她便一直等着我。

    终于接到她了，她兴高采烈地坐上车说：「知之，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今天上班很顺利吧？」我也跟着高兴。

    「很顺利，公司环境很好，管理也很规范，同事们也都很活泼。」上了一天班，游萸半点疲累都没有。

    「那太好了。」我都不记得游萸上次这么兴奋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好几个同事对我进行了培训，还好很多地方我以前出差时去过，要不然就太丢人了。」

    「看样子这个工作挺适合你的。对了，上了一天班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叮嘱道。

    「不行，」游萸说，「我之前上课的学生还有两个要继续跟我上中文课，我晚上还要上两个小时的网课呢。」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心酸：「游萸，你不用这么累。」

    游萸知道我有些难过了，她赶紧安慰我：「不累，这些工作都是我喜欢的，等这两个学生教完了，我就暂时不上课了。」

    送完游萸，我晚上接着去跑车，收车回家时，游萸还在电脑跟前上课，她的学生跟她有时差，她很多时候不得不就着学生的时间。

    从游萸的声音里我听得出一丝沙哑，但她还是全情投入地讲着。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她看到我，回头朝我挥手，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我走到浴室，关上门洗漱，以免打扰她。

    夜里我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准备入睡，游萸抱着我，低声说：「知之，陪我看场演出吧。」

    「哦。」我困得要死，脑子还没转过来。

    游萸见我没什么反应，赶紧解释道：「票是最便宜的那种，只要二十块钱一张，两个人也才四十，不贵的。是最后一排，但是是中间的座位，我以前买的望远镜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没注意听票价的事，只听到望远镜，便说：「你想去，那就去。」

    「谢谢你，知之。」游萸幸福地依在我的胳膊弯里，我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到了看演出的那一天，游萸带着我走到我们的座位处，在最后一排。这里离舞台实在是太远了，光线很差，还很逼窄，我和游萸以前从来没坐过最后一排，这里冷清得简直就像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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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心疼游萸，她为了省钱，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剧院了，这次好不容易碰到她想看的演出，她也只买了最便宜的票。

    演出开始了，大老远的看不清楚什么，我不是很有所谓，反正也只是个陪看的，游萸拿出望远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表演，我们携手去坐地铁，以前我从不坐地铁，现在却觉得坐地铁真是方便，我们住得离市中心远，地铁是最快捷的方式。

    这一站上来的人都是一起看戏的人，没有位置，我怕别人挤着游萸了，就扶着把手，把游萸护在怀里。

    坐了五六站，终于有了一个空位子，我让游萸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她仰着头跟我轻轻聊天，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我觉出了人间烟火的韵味。

    下了地铁，我们往出口处走去，冷风嗖嗖地往过道里灌。

    我把游萸紧紧地搂着，我感到她在瑟瑟发抖，我有些后悔没给她多带件厚披肩。

    地铁口离我们住的地方还要走十五分钟，风大的时候，我就正面搂着游萸，给她暖几分钟，再侧揽着她往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游萸的脸已经冻得通红，可家里不比外面暖和，简直是更冷。

    这个房间背阴，冬天能冷到骨头里。

    换好拖鞋，脱了外套，我赶紧抱着游萸去床上，把她塞在被子里搂着她给她取暖，过了二十多分钟，游萸全身终于暖和起来，她脸上冻出来的红，慢慢变成了热气的红。

    游萸拱在我怀里，说：「知之，你真暖和。」

    「我给你暖一辈子被窝。」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绯红的脸蛋。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爬出温暖的被窝梳洗了一番，就赶紧又跑了回来。

    天冷的时候，被窝简直就是天堂。

    第64章

    游萸难得地朝我发了次脾气，不为别的，就因为我逞强少穿了一件衣服，结果把自己给冻病了。

    游萸细心照顾我，但不同我说话，我自知理亏，表现得很老实。

    看游萸不说话，我忍不住说：「亲爱的，我知道错了。」

    游萸终究还是软下心来说：「知之，我知道你辛苦，但你知道我也会心疼的。」

    「我知道。」我缩了缩鼻涕，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以后记得多穿几层，夹层的保暖效果会更好，这样穿脱也方便。」游萸说得语重心长。

    我赶紧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就得多穿几层。」

    今天周日，游萸可以休息一天，我因为感冒无法工作，也只能在家休息。

    这是一个难得的我们能长时间相处的日子，之前我起早贪黑地开网约车，每天只有晚上睡觉前才能跟她好好聊聊天，谈谈心，温存温存。

    今天正好我们两个都在家，有大把的时间相处，我决定把最近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的想法跟游萸说一说。

    看游萸有所缓和，不再生我的气，我把头枕在她膝盖上说：「亲爱的，开了几个月的网约车，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女乘客，我跟她们中的一些人聊天，听她们对我们这个行业的评价，我有了个想法。其实这个想法产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也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

    游萸理着我额头和鬓边的头髮，满是怜惜地说：「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在想，能不能开发一个女性网约车平台。司机是女司机，乘客是女乘客。」我仰起头，对上游萸的眼睛，认真地说。

    为了省钱游萸最近都乘坐公共运输，但我还没出事之前，她因为工作和出差也经常需要乘坐网约车，她对网约车还是非常熟悉的。

    「这个想法很新奇，我觉得很棒。」游萸的第一反应让我很欣喜，我知道她明白，想法是想法，任何事情做起来都会比想起来和说起来容易，但她从不打击我，一直支持和鼓励我。

    「你觉得可行吗？」我赶紧问她。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有很多女性有这方面的需求，是个好思路。」

    听游萸这么说，我更加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我赶紧坐起来，拉着她的手说：「有你看好这个思路，我就很满意了。我知道这个事情不会简单，但我想试一试。」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游萸问我。

    「暂时我还不知道，不过你对我的支持就是最大的鼓励。」我接着说，「其实我是想找个合伙人一起做，我知道你现在有了喜欢的新工作，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而且你一直不贊成我们在一起工作，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找娄琴当合伙人。」

    「娄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感兴趣，那你们真的可以认真尝试一番。」游萸知道娄琴的工作能力很强，她很信任娄琴。

    公司出事后，受到牵连最大的就是娄琴和靳戈，他们两个同时失去了工作，行业里对他们也很排斥，他们虽然已经订婚了，但结婚的计划一直在延迟，所以我对他们一直充满着愧疚。

    娄琴和靳戈现在不但要一起供车房，还有一起养孩子，经济压力很大，他们目前在一家小企业干着办公室工作，还在苦苦挣扎中。

    「亲爱的，如果你觉得可行，我就找娄琴谈。」我说，「后续应该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我再想办法。」

    「好，」游萸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和游萸商量完后，我马上就给娄琴打了电话，跟她约了时间见面详谈。

 第117页

    因为有大事要做，我的感冒奇蹟般地好了，第二天我就精神抖擞地出车了，到了和娄琴约好的时间，我把车停好，快步走近一家快餐店。

    娄琴下完班就赶了过来。

    我和娄琴虽然一直有联繫，但也有好久没见面了。

    见面时，娄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一瞬间，我知道娄琴丝毫没有埋怨我。

    我们坐下后，我问娄琴：「孩子有人看着吗？」

    娄琴说：「靳戈今天帮我照顾孩子，不用担心。」

    我感嘆道：「靳戈真是个好男人，你很幸福。」

    「那也要多谢安总，不是你，我和他未必能走到一起。」娄琴动情地说。

    「快别这么叫我了，叫我知之就好。」我赶紧说。

    「好，知之。」娄琴叫了我这么年的安总，今天终于改口了。

    快餐店的角落，吃完了简单的餐点，我们喝着茶开始谈正事。

    「娄琴，我最近一直在开网约车，这你知道的。我发现很多女性坐我开的车时都说，坐女性开的网约车感觉很好。尤其是带着孩子坐车的妈妈们，她们觉得女司机安全，车里干净整洁，味道也好，关键是聊天聊得很开心。」我一口气说了很多。

    娄琴很认真地听我说，我边说，她边笑着看着我。

    看到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知之，」娄琴说，「你变了，以前我都没发现你这么细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不喜欢操心，这是事实，所以对别人的感受不是很灵敏，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慢慢变得同理心强了很多。

    娄琴鼓励我接着说，我又说：「其实目前女性网约车司机的数量有增加，但是比例还是非常低。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可能开发一个专门针对女性司机和女性乘客的网约车平台。」

    「知之，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可以试着去做，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困难和压力会非常大。」娄琴说。

    「我知道，但我觉得值得尝试。」我说，「这算是一个细分的特色服务，我相信有很多女性乘客会很感兴趣的。」

    「嗯，确实如此，而且这个平台不仅能满足一部分女性乘客的需求，还会对增强女司机的工作环境安全性和增加女性就业有很大的帮助。」娄琴思索着说。

    我说：「其实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合伙人，跟我一起做这件事。」

    娄琴知道我看重的是她的能力，她思索了一下说：「知之，谢谢你信任我，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工作。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将是资金问题，另外平台运营和宣传，法务，还有各方面的问题我们都需要面对。」

    娄琴说的这些确实都是我们无法迴避的问题，我说：「资金的问题我想过了，我可以试试去找之前那家私有银行的齐行长，其它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聘人，一起来处理。」

    「知之，这样吧，」娄琴要说她的决定了，我很紧张地听着，「我回家先和靳戈商量一下，如果他没问题，我肯定没问题。有他的支持，我们还能拓展一下人脉。」

    靳戈接触过一些it人才，这必定是我们将来需要的，如果靳戈肯帮忙，我们一定能集聚很大的能量。

    「好的，没问题，我等你的消息。」我看得出来娄琴是很想跳出她目前的工作困境，开始新的发展的。

    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耽误娄琴回家看孩子，我坚持把她送回家，才继续打开app开始接新的网约车单。

    我开始和我的女乘客聊我的想法，有不少乘客要加我的联繫方式，表示以后如果这事能成，她们一定会帮衬我。偶尔有对我表示好感的女乘客，我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我很爱自己的伴侣，她们也就知难而退了，但她们也很愿意支持我的想法。

    有了这么多人的正面反馈，我越来越觉得我需要认真做好这件事情，才不会辜负这么多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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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安知之，我的脑壳都快想破了。。。

    第65章

    为了专心研究网约车平台，外卖我实在是没精力送了。

    我跟披萨店请辞，店长知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不便挽留，倒是郁悠娴那小姑娘红了眼睛，扯着我的袖子万般不舍，为了安慰她，我跟她说以后还可以常常相约一起玩。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她却当了真，到了周末她就带着夏茫跑到我和游萸的小房子来了。

    我当时还在送一位女乘客，游萸给我发了信息说郁悠娴和夏茫来了，我一惊，差点儿就来了个急剎车，我赶紧跟乘客道歉，稳定心神。

    送完女乘客，我匆忙赶回了家。

    我一进家门，游萸就过来把我迎了进去。

    我亲了亲游萸的额头，搂着她过去跟郁悠娴和夏茫打招唿。

    郁悠娴眼里闪着星星说：「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夏茫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跟我打招唿：「安小姐，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

    我赶紧说：「叫我知之就好。」

    我本来怕屋子小，屈就了她们，但见她们跟游萸处得很开心，我就放开心怀了。

    家里椅子不够，郁悠娴和夏茫坐在凳子上，我和游萸坐在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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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茫问我：「听游萸说，你现在在筹备一个女性网约车平台，进展得如何了？」

    我说：「我现在正在跟我未来的合伙人商量，等她那边确定下来了，我们就会进行下一步。」

    夏茫说：「我刚才一听说你的主意，就觉得很棒，等你们平台起来了，我也註册成司机，给你捧个场。」

    我有些诧异：「那我可真是不敢当啊。」我知道夏茫所在的旅行社是家大公司，她完全不需要挣这样的零花钱。

    郁悠娴有些不解地问夏茫：「你要转行啦？」

    夏茫笑着说：「不是转行，只是上下班顺道帮忙带个人而已，这样既环保，又能帮到人啊。」

    「听上去确实很不错啊。」郁悠娴点头道。

    听夏茫这么说，我除了感激之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夏茫碰了一下茶杯说：「谢谢你的支持。」

    夏茫喝了一口游萸泡的桂圆茶水说：「知之，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以后会很有前途。即使将来无人汽车流行起来，你这个平台也必然会受欢迎。」

    「怎么讲？」郁悠娴求知慾还是挺强的。

    夏茫仔细地解释：「以后如果都是自动驾驶汽车，那么一位女车主坐车出门的时候就可以搭乘其她的女乘客，这就等于是汽车共享，上班的时候，她的自动驾驶汽车就可以去搭载别的乘客，等她下班的时候，也许她的车就会带着别的女乘客来接她回家。都是女乘客，就不会出现陌生男女之间的尴尬啊，是不是？当然这是限于更倾向于与女乘客共享汽车的女性了。」

    「确实如此。」我点头称赞，「所以我才想专门出台一个这样的平台，当然不否认别的平台通过算法也能做到，但我们可以在这个细分领域做到更突出，更专业，尤其是在保障女性安全的前提下提升女乘客的乘车体验。」

    「知之，我觉得你这个痛点抓得挺好的。虽然说大部分时候，网约车是安全的，但是乘车体验上，确实女司机会更有保障。」游萸说。

    我就知道游萸总是能很好地体会到我做事的重点，我伸手捏了捏她放在我手边的手。

    「那以后你要不要开个女性外卖平台啊？」郁悠娴突发奇想地说。

    我笑着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兼顾这些。而且外卖这项服务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变革，具体的走向我们还得再观望。」

    「小娴这个想法确实挺好的，」游萸说，「但女性外卖员的比例就更小了，我觉得目前解决问题也许可以採取一些保守的方法，比如单身女性在家时尽量把外卖地址写到楼下，自己下楼取一趟，既节省外卖师傅的时间，也能最大限度地保障自身的安全。」

    我很贊成游萸的这个说法，我也告诉过她平时自己在家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住的房子只有一道门，我很怕我不在家万一有人来敲门，会惊扰到游萸。我经常嘱咐游萸说，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理，有事一般房东会直接跟我联繫。

    针对安全问题，我们又开始聊了很多别的话题，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半小时。

    「哇，跟你们聊天真开心，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郁悠娴由衷地说。

    时间不早了，夏茫起身带着郁悠娴跟我们告辞。

    游萸对有些不情愿离开的郁悠娴说：「有空你自己过来玩儿吧，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了。」

    「好啊。」郁悠娴欢快地说。

    送走夏茫和郁悠娴，关上门，我转身紧紧地抱着游萸，现在这个小房子又只有我和游萸的气息了，我这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这屋子自打我们住进来过后，就没有进过外人，我真有些不适应，所以我得赶紧把氛围给找回来。

    抱着游萸，我心里暗想，以后我一定要买个大房子，楼上是我和游萸的私人空间，谁都不让上去。

    楼下是会客厅，游萸想招待谁就招待谁。

    但我没说出来，我怕我说出来后万一哪天做不到，又要让她失望。

    「知之。」游萸轻轻松开了我，她转身去看贴在墙上的待办清单。

    我问她：「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你坐下。」游萸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小抽屉里拿了指甲剪来。

    我知道她今天要给我修剪指甲了，我自己经常会忘记，她会记下来，隔一段时间帮我剪一次。

    「知之，你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我一直知道游萸喜欢我的手，我也喜欢她帮我剪指甲。

    她拿了个桌面垃圾桶，把我的手托住，很仔细地开始修剪着。

    看着游萸低垂的眼眸，我忍不住想，虽然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选择，但我们就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我把自己交给游萸了，我全心全意地信任她会保管好我的心，游萸对我的要求不高，她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游萸。」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嗯？」游萸专心帮我修剪指甲，没有抬头，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你很亏欠。」

    「知之，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给了我最稳固的爱和安全感，所以别的我都无所求。」游萸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可有可无的东西只会带来短暂的愉悦和体验，偶尔体会一下拥有一下就可以了，多了反而是累赘，占用心力，真的没有必要。」说完她低下头接着帮我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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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上我很认同她，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们早就在很多东西上达成了一致。生活中许多的苦辣酸甜，不外乎是一场体验，抓不牢留不住，只有我们一起经歷的时光才会刻在心里。

    此刻的我们能在同一个频率上交谈，沟通，享受生活的点滴乐趣，这要感谢时光馈赠给我们的每一分默契。

    我们就这么轻声慢语地聊着闲话，一个念头浮现在我脑海，我说：

    「好久没有黎恕的消息了。」

    顺着我的话题，游萸若有所思：「是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游萸还是关心黎恕的，我心里闪过一丝意动，但很快就消失了，我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病情怎么样了？」

    「她一直没联繫过我。」游萸对我说。

    黎恕这个人倒是干脆，做事不拖泥带水，我和游萸当时的分手跟她并没实质关系，她也只是默默地守候。到后来我和游萸重归于好，发现大势已去，她也不再纠缠，不像那个洪幽怜，一点原则都不讲，为人霸道自私，为所欲为，还丝毫不知反省。

    对于黎恕，我是有着复杂感情的，我既不愿意她再占据游萸的心神，也不希望她孑然一身客死异乡。

    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偶尔还会闪过一些念头，如果她能活着回来，要见游萸一面，我会忘记所有的不愉快，不去阻拦她，但她就这么杳无音讯了，我也只能一声嘆息。

    指甲终于修剪完了，我的手机提示音响，上面进来一条信息，是来自娄琴的：

    「知之，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第66章

    收到娄琴的消息，我激动地搂着游萸跳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这样释放过自己的情绪了。

    从最初的沮丧，低落，到后来慢慢振作，开始拼命工作挣钱，再到现在我终于看到一线希望，长久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难抑兴奋地说：「亲爱的，我要重新开始成立公司了，娄琴同意当我的合伙人了！」

    听我这么一说，游萸也激动地搂着我说：「真的吗？知之，太好了！」

    兴奋完，我又忍不住热泪盈眶，捧着游萸的面颊说：「游萸，这次我不想输，我要赢。」

    「知之，你可以的！」游萸伸手帮我擦去了眼泪。

    第二天，我就约了娄琴和靳戈，靳戈还带了两个人来，我们在一家大的咖啡馆里找了张不被打扰的桌子坐下。

    靳戈给我们介绍：「这位是顾西嘻，这位是盛思珩，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校友，我是他们的师兄，但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盛思珩以前跟我同属于学校的篮球队。」

    靳戈还告诉我们，顾西嘻其实是盛思珩的正牌师姐和正牌女友，他们原本在自己创业，办了一个奶茶店，现在奶茶店经营得很好，他们不用亲自打理，靳戈找到他们谈时，他们表现出对项目浓烈的兴趣。

    我赶紧起身跟他们握手，我看得出来盛思珩和他师姐很般配。

    我跟他们两位详细地介绍了我的想法后，说：「开发软体的费用我和我的合伙人娄琴会负责，就拜託你们了。等软体开发出来，我们会再去引进一些资金。」

    这个我提前和游萸以及娄琴都商量好了，我和游萸会把存下来的钱全部投进去，娄琴也会出一部分。

    「安小姐不用跟我们太客气，靳师兄和嫂子让我们帮的人，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做到最好。」盛思珩忙说，他看上去很年轻，但很真诚。

    我又补充道：「公司我们会尽快去註册，办公的地方我们也必须有，到时希望大家能一起精诚合作把平台做好。」

    娄琴说：「对，需要配备的助手和实习生也都会慢慢到位的。」

    谈完了最重要的事，我们开始聊一些细节。

    我说：「既然我们要开发一款女性打车软体，那咱们就需要取一个一听就马上能被大众理解和接受的名字。大家一起给出出主意吧。」

    娄琴说：「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古代对美人的称唿有婵娟，惊鸿，玉人，倾城，巾帼，仙子……」

    顾西嘻想了想，说：「我觉得巾帼不错，很有气势，其它的名字不太通俗啊。」

    盛思珩接了她的话问：「叫丽人怎么样？更柔和一些。」

    我说：「这个好是好，但是我查过，k国就有这么个软体，也叫丽人出行。」

    娄琴说：「那就叫佳人出行如何？」

    我想了想说：「可以！我看行！」

    大家一致同意：「那行，那咱们就把这款app命名为佳人出行。」

    接着，靳戈又给我们提了个难题：「目前市面上有二百多款打车软体，我们这款软体很有特色，估计会有不少女司机和女乘客愿意註册，但目前打车除了安全性外，更多人对价格比较敏感，我们作为刚起步的公司，打价格战恐怕会比较难。」

    娄琴说：「那咱们就从服务上下功夫。」

    我说：「我有一个主意，现在各大平台不是在打补贴战吗，都是真金白银，但我们是主打女性乘车的平台，针对性更强，或许我们可以把直接的补贴用别的东西来替代。」

    顾西嘻问：「比如说什么东西呢？」

    「比如说，我们可以把补贴的券换成女性小礼包，」我说，「小礼包市场价可以是十元，二十元，甚至是三十元，但是如果我们与厂商合作，走批发价，就能以更低的价格拿下，那样乘客会觉得自己获得了很大的优惠。」

 第120页

    我接着说：「这些补贴里面，我们还可以加一些公益成分在里面，每一个小礼包被领取，我们就可以向希望小学捐一部分钱，你们觉得如何？」我环顾了一下大家。

    娄琴说：「知之，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棒了。」

    受到鼓舞，我又说：「司机的福利也可以用这种形式，其实女司机赚完钱，也会花钱去买一些消费品，我们正好通过平台免费给到她们，岂不是更实惠。」

    顾西嘻听了后很受启发，激动地说：「还有还有，因为是女性约车平台，所以会有很多妈妈坐，也可以准备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或用品，这样的服务谁能不爱呢？」

    娄琴补充道：「也热烈欢迎奶奶辈的来乘坐啊，女司机多细心啊。」

    「没错！」大家一致表示认同。

    聊天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咖啡馆里的人也越来越多，暖烘烘的，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热切和希望让所有的寒意都消散了。

    第二天是周末，正好也是月末，我和游萸去乡下看我爸妈，车的后备箱里放着游萸给我爸妈买的东西。

    我把车在院子外停好，我爸妈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我们。

    下车后我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一个扁平的大快递包裹。

    我妈凑了上来问：「这是给我的吗？」

    我说：「是啊，是游萸买给你们的。」

    我妈马上看向游萸问：「这是什么呀？小萸。」

    游萸说：「我打开您看看，是个惊喜。您能给我把剪子或是裁纸刀吗？」

    「有有，我去拿。」我妈转身回屋里去了。

    我和游萸拿着包裹进到院子里，小鱼饵从屋里跑出来，差点绊倒我妈。

    游萸看到小鱼饵，蹲下向她伸出了手，小鱼饵汪汪叫着蹭一下蹿到她身上，欢喜得不得了。

    我妈把剪刀拿来，游萸把小鱼饵递给我，她自己则蹲在地上把包裹上的胶条都剪了下来，剪完后，我妈把剪刀收了起来。

    院子中间出现了一个四方块的浅绿的东西，游萸走上去拎着一个角抖了一下，哗啦一声，这个四方块的东西整个膨胀立了起来，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的屋子。

    「这，这是暖棚花房吧？」我妈惊喜地问。

    我哈哈大笑说：「妈，您还挺厉害的，一猜就猜到了。」

    我妈有些得意：「那是！」

    这确实是个养花的保温暖棚，可以防虫防风，不用的时候收纳也很方便，只需要摺叠一下就行。

    「游萸这孩子真是有心，知之她爸，你说是不是？」我妈冲着我爸说。

    我爸见到这么新奇方便的东西，忍不住赞嘆道：「是是是，现在真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啊。」

    游萸说：「上次您和阿姨说冬天想做个大棚，我在网上关注了几个养花的视频号，其中一个大叔院子放了好几个这种的保温暖棚，他说到了冬天，太阳一照，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而且不会透风，正适合没有建玻璃房的家庭用。」

    我爸赶紧去把院子里几盆冻得叶子枯黄的花搬进小房子里，小鱼饵从我身上蹿下去，呲熘跑进小房子里，围着四边一阵乱跑，比我爸还激动。

    中午吃饭前我还是陪我爸去山上捡柴火，供他们的暖炉使用，捡完柴小鱼饵大声吠叫着让我们回家吃饭。

    午饭很丰盛，我妈会网购，她告诉我这些都是她从网上的生鲜超市买的，会送到家里来。

    我平时会转些钱给他们，让他们一定多买些新鲜水果和肉类吃，她为了表示自己没省着，今天特地表现了一番。

    吃完午饭，小鱼饵开始躁动不安，汪汪叫着让我们带她去河边玩，我和游萸在市里待久了，也愿意四处转转，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开阔的风景。

    户外温度低，还好我们穿得多，加上阳光还不错，所以我们并不觉得冷，看着流动的河水，我们的心情极为舒畅，远离都市，在这人迹稀少的乡村，突然之间我觉得都市里的那些内卷化生存离我们好遥远。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就能活得很安稳，你说是不是？知之。」游萸靠在我的臂弯处说。

    我看着在不远处撒欢的小鱼饵说：「确实如此。」

    「但是，你不想认输，在哪里跌倒你想在哪里爬起来是不是？」游萸仰头朝我笑。

    我说：「是，知我者游萸也！」

    游萸伸手紧紧搂着我的腰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着你。」

    此时此刻，我深深感觉到，我和游萸的磨合早就已经结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对彼此更加了解，更加宽容。我知道，以后我们还会在工作和生活中碰到各种困难，但是只要我们有彼此，我们就是强大的，我们就不怕外界的风雨敲打，关上门，我们就能为彼此铸就最坚固最温暖的堡垒。

    心中默默地想着，我把游萸裹在胸前，低下头看她，她正笑嘻嘻地看着小鱼饵撒欢。

    小鱼饵又调皮地在河边乱跑，把自己的毛髮弄湿了，看她有点发抖，我和游萸不得不带她回去烤火。

    走进院门，院子里没人，我爸把添了火的暖炉放在了院子里，游萸把小鱼饵放在旁边烤火，我们一起进客厅找我爸妈。

    我正准备喊我爸妈，就听到他们的卧室里传出来声音，我听到了我的名字，我赶紧对游萸使了个眼色，我们同时屏住了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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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妈谈话谈得太专心了，完全没有听到我们回来。

    「知之她爸，孩子太可怜了，你再帮她一把吧。」我妈跟我爸说。

    我爸哼了一声，说：「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危机意识，知道吃苦奋斗了，这次我没那么轻易帮她了，让她先熬一阵子吧。」

    我妈说：「你熬她，游萸那孩子不是跟着可怜吗？」

    「游萸是个好孩子，她愿意跟知之一起受苦就受一阵子吧。等知之什么时候成熟了，我自然会出手帮他。」

    见我妈不说话，我爸嘆了口气安慰她：「她妈，知之这孩子是可以的，你相信她。吃点苦，对她有好处。」

    「都怪我以前太宠着她，太照顾她了。」我妈自责道。

    「不怪你，你做得很好。你知道她为什么能撑得住吗？就是因为她知道我们一直很爱她。她小的时候，我们忙事业把她放到她奶奶家，她一直有抱怨，后来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就对我们格外依赖，生怕我们再送她走。这个过程咱们也不能重新来过，不过就借这个机会，让她好好独立成长吧。」

    我爸说得没错，我以前的一切来得太轻松了，他给了我事业启动的资金和一切资助，我却误以为是自己能力超群，他曾对我说过很多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但这句话我从来都没听进去。

    以前我没有遇到过大挫折大风浪，所以总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而时常悠然自得，毫无防备之心。

    高楼起宾客盈门时我从未想过有大厦倾盛宴散尽的一天，直到失去所有，我才意识到人一旦懒于思考，满足现状，就容易陷入舒适区，意识不到变革和危险的到来。

    现在即使知道了我爸可能有帮助我的途径或资金，我也绝不会再向他伸手，我要为自己，为我和游萸的将来尽全力奋力一搏。

    第67章

    当天我父母硬是留我们吃了晚饭才放我们走，车开回市里天已经黑透了。

    到家后，我一声不吭地把游萸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游萸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但她什么也没问。

    我直接就吻了她，她也温柔地回应我，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用心交流我们不用说出口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我先醒的，这一天我要和娄琴一起去註册公司，所以不准备出车了。

    游萸醒来后，看着我笑，笑了一会儿，她起身准备换衣服。

    我也坐了起来，我扶着她让她别动。

    「怎么了，知之？」游萸问我。

    「我帮你换衣服。」我说。

    游萸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没有说什么，只看着我去衣柜里帮她拿衣服，然后一件件给她换上，再帮她把每一个扣子都扣好。

    扣到最后一个时，游萸忍不住问我：「知之，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对上她的眼睛：「游萸，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变化和波动很大的日子，你可能会看到有些不一样的我。」

    「嗯，」游萸点头，「我有心理准备，你不用太担心我，你只要全心投入做自己的事就好。」

    我知道游萸这么说，是希望我不要有后顾之忧，但我绝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忽略她的感受，我说这话更多的是给自己提个醒。

    早上我坚持开车送了游萸去旅行社上班，然后才开车去接娄琴。

    娄琴上车后，我问她：「你公司的假请好了吗？」

    娄琴说：「请好了，而且我已经跟上司请辞了，月底就能走。要做事，咱们就专心做最重要的事，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好。」有了娄琴这句话，我心里更踏实了。

    娄琴把註册公司的流程研究得很透彻，提前做了很多相关准备，但整个的手续办下来，我们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顾西嘻和盛思珩那边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软体的开发，他们两人在自己创业开奶茶店以前，一直在一家大厂工作，所以经验非常丰富。

    我们四人这一天约在萨向晚的咖啡店里商讨具体的细节，舒慈知道后，也赶了过来。

    她把我叫到一边说：「知之，你一直不联繫我，原来是有新动作。」

    我歉意地沖她笑笑说：「抱歉，真是一时没想起来。」

    「算了算了，我理解，你先忙，待会儿再说。」舒慈一摆手。

    我回去跟另外三个人继续商量，商量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先走，舒慈和萨向晚把我留了下来。

    坐下后，我问：「有什么事吗？」

    萨向晚说：「我认真听了你们一直在探讨的女性网约车平台，我觉得你这个主意非常好，所以我和舒慈想投资。」

    「啊？」我有些吃惊。

    舒慈说：「安知之，之前我要借钱给你，你不要，现在我们出钱买你的股份总可以了吧。」

    「这个，你们确定？」

    「确定，我们不仅要注资，而且可以帮忙做宣传。」萨向晚说。

    我喜出望外：「那那真是太好了。」

    有了舒慈和萨向晚的支持，我和娄琴更能放开手脚做事了。

    平台软体的测试版终于出来了，我们反覆试了很多次，觉得用起来比较顺手后，准备进行下一步。

    娄琴和我找了房产中介，看了几处办公室，但是租金都太贵。

    舒慈再次找到我说：「我的工作室有富余的地方，可以先租两间给你们用着，等你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就行。」

 第122页

    对舒慈我真是感激不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平台尽量做好，以后用收益回报她。

    就这样，我和娄琴搬进了同一间办公室，顾西嘻和盛思珩共用一间办公室，两间办公室紧挨着，我们商量工作也方便。

    所有这些都搞定之后，我和娄琴决定去找之前给我们提供过贷款的私家银行行长齐可盈。

    这次齐行长直接请我们去了她的办公室，齐行长看到我还是那么热情客气，游萸帮了她奶奶这件事情看样子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知道我之前的公司没有了，但她并没有多问。

    坐下后，我主动告诉了她以前发生的事和后来发生的事，她听了很是唏嘘：「你和游小姐真是不容易。」顿了一下，她问我，「你这次来，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

    我把设计好的乘车软体展示给她看，并把其中的细节给她进行一一讲解，她听得频频点头。

    齐行长即刻用自己的手机註册了一下，说：「我先註册成乘客，体验一下。」

    「没问题，」我说，「你可以先预约一次试试，系统会安排司机来接你，当然司机也有可能是我。我们目前还没有开始正式推广，等推广开来，市场就会慢慢打开。」

    「所以推广需要钱，」齐行长接过我的话头，「资金的话，我现在可以私人投一部分钱，我想先观望一下，再做进一步的决定。」

    「当然可以，谢谢齐行长。」听到齐可盈这说，我知道后面应该有戏。

    事情谈完，齐可盈亲自把我们送到门口，她再次跟我握手：「安小姐，加油。我很看好你的项目，我拭目以待。」

    和齐可盈告别后，我和娄琴在路上兴奋地讨论着接下来如何吸引更多的人註册成司机和乘客。

    首先，我们从我们认识的人和以前积累的客户里开始推广，第一批女乘客和女司机陆续开始註册了。

    短短两天内註册了三十多个女司机，七十多个女乘客，

    但是过了最初几天，註册的人逐渐减少，每天就几个几个地增。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扩大规模，吸引更多的女司机和女乘客註册，才能提高整个系统运营的效率。

    我和娄琴一直在到处联繫人，打电话，舒慈也常过来问问我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她还说服了好几个她的顾客註册了我们的软体。

    这一天，忙到很晚，我和娄琴都没有吃晚饭，结束工作后我们找了一家公司附近的小店要了炒饭和炒面坐下边吃边聊。

    我对娄琴说：「不好意思，这工作刚起头就让你没时间陪孩子。」

    娄琴喝了口店家送的免费茶水：「我和靳戈都商量好了，先熬过这一阵子，再慢慢调整。倒是你，这几天累得都有些脱相了。唉，想想我就好气，都怪那个洪幽怜。当时要不是她用游萸要挟你，你也不会上她的套。洪幽怜太卑鄙了，她让游萸签的那个合同差点儿害得她坐牢。」

    听到娄琴提起往事，我心中一沉：「这些事都过去了，你千万别告诉游萸这些事。其实，我自己也有相当一部分责任。」

    「我知道，知之，你放心，游萸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娄琴一直都放不下，因为我们大家都被那个女人害得太惨了，不过，目前我们也拿洪幽怜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吃过晚餐，我先开车送娄琴回家，然后又打开「佳人出行」app看看有没有单，目前app上比较冷清，虽然有女乘客尝试约单，但少数不多的几个单，距离比较远，我赶过去要半个多小时，乘客肯定等不及。

    正在琢磨怎么办，我看到一个新单出现了，离我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我赶紧接了单，并用系统发信息告知她我会尽快赶过去。

    对方回了信息：「不急。」

    我匆忙赶到时，女乘客直接就上车坐在了我旁边，她坐稳后，熟练地繫上了安全带，我侧过头看了一眼，说：「是你！」

    「哈哈，你还记得我，安小姐。」上车的这位正是以前我从机场接过两回的那位小姐。

    「这么巧？」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是挺巧的。这个app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的，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载了。」她说，「刚才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在这个平台註册呢，看到司机的名字是你时，我就决定了多久我都等。」

    「谢谢你的支持。」我由衷地说。

    「不客气。」她说。

    「其实这个软体是我和我的合伙人请人开发的。」我决定对她说实情。

    她侧过身子，看着我惊喜地说：「哇，安小姐，你好厉害！对了，现在你们平台上的司机和单多吗？我这单，要从离我路途十几分钟的地方派车，还是有点远啊。」

    我点头道：「是啊，现在这是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我们的推广才开始，还不到位，所以註册的司机和乘客不够多。」

    「我可以帮你啊，我们公司就专门帮忙做软体推广的，我可以给你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而且我也可以教你一些方法，你自己去实施。」

    「那就太感谢了。」我喜出望外。

    她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lizwang.

    约了个时间，我和娄琴找到王小姐的公司，跟她详细谈好了推广方案，签了合同。

    签好合同后，推广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我们平台註册的女司机和女乘客数量开始蹭蹭往上涨，我和娄琴时刻盯着自己的手机，经常一起兴奋地惊唿，夜里睡觉我也会醒来看数字的变动。

 第123页

    现金补贴价格战目前我们做不到，但我们之前商量的用小礼品替代现金折扣收到了很好的反响，有些女士为了我们的小礼包，有时宁愿多等一会儿。

    我和娄琴以前做进出口贸易，对小礼包内的货品挑选很有经验，挑出来的产品都很合女乘客们的胃口，我们还能用最合适的价格从供货商那里拿货，所以性价比也非常高。

    我们把小礼包设置成了几个档位，包括五元档，十元档，二十元档和三十元档，根据不同的车型来定位。

    给乘客的小礼包里五花八门，都是女性平时热衷购买的东西，有单片面膜，礼品装洗髮水，爽肤水，小支护手霜，独立包装化妆棉，还有擦眼镜湿巾等等，这些小礼品会像盲盒一样地送给乘客，乘客经常因为拆盲盒拆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兴奋不已。

    因为有了这些小礼品，乘客和司机也有的聊，她们经常会互相分享一些护肤化妆小妙招，甚至会互相介绍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有的乘客甚至聊嗨了不想下车，这些都是我在平台的留言区看到的。

    我们还为最受欢迎的女司机们提供了相应的物质奖励，也分不同的档位，有成套的名牌化妆品，有好用的小家电，还有其它一些高品质日用品，虽然这些产品我们是以很优惠的价格拿到的，但它们的市场价都很高，所以女司机们得到奖励后都很惊喜。

    有女司机说，今年双十一抢购优惠的化妆品没抢到，没想到现在就被奖励了一份。

    看到大家在平台上工作得如此开心，我更是下决心要和娄琴她们一起努力把平台做到更好。

    第68章

    现在公司蒸蒸日上，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但我还是丝毫不敢懈怠。除了办公室里的管理工作和同合作方的沟通工作之外，剩下的时间我还是会去开网约车，这主要是为了了解乘客对「佳人出行」这款女性网约车软体的评价和反馈。

    除了自己开网约车外，我还会时不时去当乘客，跟女司机多聊天，询问她们的感受和建议。

    虽然乘客和司机的总体评价偏正面，但我发现实际使用过程中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通过跟她们的交谈，我有了很多收穫和启发，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我会拿出来同大家一起探讨。

    多了案头工作，减少了跑网约车的时间，我省出来一部分时间开始在家上网学编程课和市场营销课，从此我和游萸相处的时间终于从贫乏中慢慢增加了。

    周六的下午，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关上笔记本电脑，正在做些拉伸动作，舒展腰背，游萸开门进来了。我赶紧跑过去看，见她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我顺手接过来问她：「都是些什么呀？」

    游萸边换拖鞋边说：「我看你在忙，就自己去超市逛了逛，买了一些菜，今天我们一起做晚饭吧。」

    「好啊。」我爽朗地说。

    没出事以前游萸每天下班我都直接带她到各种餐厅里吃，现在我们更享受在我们的小厨房里的温馨时刻。

    游萸洗完手，换好衣服，就到厨房收拾菜品，我挤在旁边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指挥我先洗菜。

    洗好了的胡萝蔔和藕片，我放在旁边的沥水篮，游萸把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切成小片和小丁，她切好后，拿起来吃了一块。

    我猝不及防地凑过去从她唇上抢过来吃，吃完顺道吻了她一通，占了个便宜，逗得游萸格格笑，我知道她很享受，我对自己的吻技还是很自信的。

    我看游萸切了好多菜，就问她：「今晚你要做什么菜？」

    游萸说：「做个大炖锅，有菜有肉，方便又有营养。」

    「只要是你做得，我都爱吃。」对游萸做的所有菜我从不挑剔，她愿意做给我吃，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厨房里气氛非常好，我们边聊天边打理食材，我知道，自打我的事业有了起色，我整个人都不再那么紧张，游萸也跟着我心情放松了很多。

    晚饭我们做得很丰盛，大炖锅里除了块茎菜外，还有绿叶菜，另外还放了牛肉，羊肉和鱼片，真是一顿让人十分满足的晚餐。

    难得的，游萸决定陪着我喝一点啤酒，虽然她酒量不好，少喝一点她还是可以的。

    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然后把剩下的啤酒都给了我。

    我说：「你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了的放着我喝。」

    就这样我们小酌慢饮，聊了很多过去的事和身边的人，聊着聊着，我发现我们的生命已经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

    之前我早出晚归，栉风沐雨劳作时，她用最亲密的身心依恋来填补我心里上的空缺，还用每一件小事来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更别说她把所有的钱省下来为我再次创业，有了她我觉得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变得有了意义。

    在微醺的状态下，我默默地打量着正在微笑着给我讲我们在l国认识的朋友的她，我发现时光还是在她的神态里留下了印记，她变得比以前更平和，想问题更通透，原来她跟着我见惯风雨，歷经坎坷，也悟出了很多人生的道理。

    游萸眼神里的光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她眼中的光是跳跃的，现在她眼中的光是静谧的，是舒缓的。

    「知之，你怎么了？」游萸问我。

    我有些想得入神了，直到游萸叫我才回过神来。

    我赶紧说：「突然走神了，来，我们一起喝一个。」

 第124页

    游萸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然后轻轻珉了一口。

    「好喝吗？」我问她。

    「还是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她诚实地说。

    即便如此，游萸还是一直陪着我，把剩下的酒都喝掉了，她的耳朵开始变成绯红色，我知道待会儿她的脸也要变红了，灯光下，我觉得她简直艷若桃李，看着她我是真的要醉了。

    吃完饭，我不让游萸再忙活，把她按在小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

    正看着电视，游萸说了一声：「她好长时间没出来了。」

    「谁呀？」我从厨房探头出来问。

    「她叫徐散君，你认识她吗？」

    我洗完了碗，擦干手出来仔细看了一眼，这人有点眼熟，但是似乎没什么名气。

    「长得一般。」我评价道。

    游萸说：「嗯，不过她挺有才的。」

    一听游萸夸她，我马上就吃醋了，挑了个刺说：「是吗？不过她的穿着似乎不太讲究。」

    游萸不知道我吃醋，只说：「她性格是比较随性一些。」

    我更加心里憋闷得慌，她怎么还护卫上了人家，我有点儿郁闷，接着说：「这个人说起话来似乎有点卖弄玄虚。」

    「啊？」游萸有些不解，「你不喜欢她呀？」

    我心道，那还用说，你怎么能喜欢除我以外的人呢，我在这边心里大吃干醋，游萸似乎不甚在意，她自顾自地给我讲徐散君如何言语犀利，如何洞察世事，简直是把我气得肝儿疼。

    从此之后我就记住了这个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也不想见的徐散君，为了不让游萸继续说下去，又不想让她觉得我找茬跟她拌嘴，我只好一把把她搂过来，亲了上去，她终于说不成话了。

    好好地惩罚了游萸一顿，我心里才舒坦了些。

    「对了，知之，春节快到了，去年春节没回去，今年我得回去一趟了。」我终于松开了她后，她才得着机会告诉我。

    我刚心里还暴涨着感情，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又开始有点慌了。

    去年春节因为我的事，她没敢回去，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这一年多，我们每天相依相伴，没有分开过，一想着今年她要回去过春节，我还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陪着她回去，我心里就有些堵。

    「要回去几天啊？」我问。

    见我似乎有点不乐意，游萸有些愧疚地说：「大概一个星期吧，太短了也不好。」

    我知道她这已经是很为我着想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我一定会很想你的。」

    游萸靠在我肩膀上说：「我也是。」

    我轻轻地揉捏着游萸有些微烫的耳廓，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我预感到这个春节对我来说将会是一个魂不守舍的春节。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争取双更～

    第69章

    春节前夕，公司的业务又有了一次爆发式的增长，註册的女司机和女乘客数量急剧增加，这正好为春运减轻了不少压力。

    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大，公司急需用人，我们又招聘了几名新员工。

    在舒慈分租给我们的两间办公室里挤了半个月后，我们不得不寻找新的办公地点。娄琴和我跑了好几家中介，终于敲定了其中一处办公室，新办公室租金不便宜，但是空间足够大，以后公司不断发展必然还要招聘新人，所以我们当机立断地拿下了。

    新公司採光很好，落地的大玻璃窗让整个内部空间都很敞亮，我和娄琴也有了各自的办公室。新来的前台是一位稳重周到的女职员，她待人接物都很妥帖，极好地提升了公司的形象。

    我曾经问过娄琴要不要请靳戈也来公司工作，娄琴告诉我，靳戈在他现在的公司里发展得有了起色，很快就能升职了，所以暂时不考虑过来，我只好作罢。

    我们新租的办公室离我和游萸的小公寓有点远，我跟游萸商量想租一个大一点的，舒服一点的公寓，她同意了。

    我们并没有租太大的公寓，只租了个两室一厅，新公寓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利，另外它的租金也适中。新公寓有暖气和热水，我们再也不用挨冻了，房间布局也合理，跟我们最初那个公寓的格局有点像。

    我和游萸的东西不多，搬到新公寓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但游萸按照我们的喜好打扮公寓却用了好几天。整理完后，公寓已经有模有样，即温馨又精緻，舒适程度比以前增加了不只一星半点。

    游萸在旅行社上班很顺利，她越来越受重用，最近已经开始带国外来的旅行团了。每次带完团回来，她都会告诉我带团的愉快经歷，她常说她最大的收益就是学习和巩固了很多知识，并且促进本国文化与外国文化的交流。她上班上得高兴，我心里自然也踏实放心。

    一切都在往前顺利推进着，我和游萸也在慢慢地调试，试图更好地平衡工作和生活。虽然我们都很忙碌，尤其是我，经常需要加班，但我们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目前我们最主要的就是努力工作，尽快把债务还清。

    游萸春节回家的时间终于一天天逼近了，她出发的那一天，我恋恋不捨地把她送去了火车站，她转身离开的瞬间，我觉得自己怀里空了，心里也空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开始往回走，我有些失落，打不起来精神，但我还得去公司，早上有例会要开，还有很多重要的文件和决策等着我和娄琴共同决定，我只好通过工作来填补心里的空虚。

 第125页

    这一天我尽量让自己很忙碌，不过第二天就要全国放假了，我没有理由让大家也跟着我一起忙。

    我让娄琴和公司的其他人提早了两个小时离开，我自己最后收了个尾，才下楼驾车离开。

    我开车行驶在了主路上，这个城市因为人们的离去而变得有些冷清和空旷。看到平时拥堵的大街仿佛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未来世界，我怅然若失。

    一打方向盘，我决定往乡下开去，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因为一个人呆着就会更想游萸，此时我不好意思打扰任何朋友，唯有我的父母不会嫌弃我多余，当然还有小鱼饵。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在宽敞的毫无阻滞的道路上急速行驶。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心来到我爸妈家时，已经快夜里八点了，我爸妈在院子门口把我迎了进去。

    我姥姥家虽然在乡下，但设施和装修都还不错，这是我妈早年帮我姥姥捯饬的。

    屋子里虽然没有暖气，但是柴火暖炉烧着，更显得温馨。

    我妈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子里显得灯火通明。

    晚餐很丰盛，我爸妈一直等着我，他们没有自己先开饭。我有一茬没一茬地跟他们聊着，他们看得出来我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勉强我多说话。

    吃完饭我爸妈看电视，我估摸着游萸家应该也吃完晚饭了，就抱着小鱼饵裹进毯子里，给游萸发信息。

    我先对着自己和小鱼饵自拍了一张，我把嘴角瘪了下去，意思是自己有些伤心，小鱼饵则好奇地盯着镜头。

    游萸很快就回復了我：「知之，我也想你。」

    我瞬间有了点精神，问她：「你在家里还好吗？」

    「还可以。」游萸回復到。

    我知道她在家估计并不会特别开心，因为她家里人跟她共同语言不多，大家在一起聊天多半就是聊挣了多少钱，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这些都是游萸不想谈的话题。

    「我去找你好不好？」明知道不妥当，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知之，我很快就回来了。」游萸在信息的后面缀了个红红的漫画嘴唇。

    「不要，我要看真的。」看了那张图片，我突然得寸进尺。

    等了一会儿，估计游萸是回到房间里拍照去了，她果真拍了一张自己的嘟嘟唇发给我。

    我兴奋地抱着小鱼饵高兴地揉，我妈看了我一眼，跟我爸说：「她又在发什么疯？」

    我爸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她就是无聊。」

    我心想，胡说，我这会儿不知道聊得很开心。

    就这样，我每天靠着游萸给我发的几条信息和几张照片续命。

    到了初五，还有两天游萸就能回来了，我的心变得越发迫不及待了。

    初五这天，我给她发信息，但她隔了好久都没回，刚开始我只是纳闷，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安。

    我想打个电话去问问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

    游萸家中，她妈妈正在训斥她。

    「你是不是和安知之搅和到一起了，还有不正当的关系？」她妈妈语气异常严厉。

    「妈，你说什么？」

    「你不要装傻，有人已经告诉我了，还发了你们的亲密照给我。安知之来我们家时，我竟然一直没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你骗得我好苦啊。还有，她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你干嘛还跟她在一起，你是脑子不好使吗？」游萸妈妈见她不说话，又说，「你如果不赶紧找个男朋友，或者嫁人，你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妈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妈，我是真心喜欢知之的。」

    游萸妈妈脸色更沉了：「女孩子跟女孩子做朋友没问题，但是有亲密接触就不正常，而且你到现在还不嫁人。」

    「妈，我对知之是那种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而且我们确实有那种关系。」游萸直言不讳。

    「你，你要不要脸？我看你是生病了，要治。」游萸妈妈气得发抖。

    「妈，我没有病。」

    「没病？好，那然后呢，你们在一起？那孩子呢，孩子不生了？不对，不生正好，你随便吧，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妈！」

    「你别叫我妈，你爸心脏不好，你也别刺激他了。你明天就走，我们也不会送你了，你就当我们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家，要不然你就不要回来丢人，你更不能到处宣扬，否则我死给你看。」

    -----

    那边激烈的一幕上演后，游萸是怎样的伤心难过，我不得而知，直到她给我发信息，简单说了发生的事情后，我的心才不由地隐隐作疼起来。

    游萸提前一天被她家人赶了出来，我开车去火车站接她，我到得早，先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后，我根据游萸的车次找到出站口，忐忑地站在那里等。

    一辆一辆车到达，我看到无数人从出站口出来，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有看到亲人的，兴奋不已，也有拖家带口的，疲累不堪。

    车站的广播终于响起了游萸那趟火车的报站声，我的心很快就揪了起来，我在汹涌的人潮里焦急地寻找着她。

    一拨一拨的人从我眼前经过，我生怕漏掉了游萸的身影，终于在人群里我看到游萸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外套出现在人流中，她的眼睛也一直在寻找我。

 第126页

    看到她的瞬间我的眼泪溢满了眼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笑容里有点悲伤，我知道她心里应该不好受。

    游萸拖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向我走来，离我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我伸长了手臂，她快走几步，扑到我怀里，我紧紧地揽住了她，胸中涌动着澎湃的情绪，却说不出话来。

    旁人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拥抱而驻足观看，在人们看来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女性友谊，但是这不是，我们之间是爱，是彼此离不开的深刻羁绊。

    松开游萸，我帮她擦干眼泪，拎上行李箱，我用我温暖的手牵起她冰凉的手，使劲捂着，我引着她穿过人流，朝地下车库走去。

    「还好吗？」我问得简单，我在不停地在思考，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还好。」游萸安慰我，现在确实不是深入交谈的时候。

    找到了我们的车，我把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让她坐上副驾驶，帮她扣好安全带，我才坐回驾驶座。

    一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分心看游萸的表情，我时常忍不住伸手捏一捏她放在膝盖的手，我想让她知道，她的难过我感同身受。

    回到家，游萸有些累了，她没有收拾行李，只是去洗漱一下，就爬进被窝里躺着去了。

    我帮她拉好窗帘，关好卧室门，我正准备离开时，游萸轻轻地叫我：「知之。」

    我停了下来，把卧室门推开了一些：「嗯，我在。」

    此刻，我莫名地有些害怕，我害怕游萸动摇，怕得要命，我知道游萸在面对她的家庭时有多被动和脆弱。

    我提心弔胆地等着宣判。

    「来。」微光中我看到游萸向我伸出了手。

    我走进卧室把门关上，游萸朝里躺了躺，给我留出了位置。

    我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游萸伸出胳膊紧紧地搂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口。

    「知之，有你在，真好，你真暖和。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也许在这一刻，游萸才慢慢回归，回归她热爱的人和热爱的生活，回归她真正的港湾。

    我大松一口气，把她紧紧揽进怀里，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回来了，真好。」我贴着她的发顶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70章

    游萸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她在默默地流泪，我胸口的衣服有些潮湿，我静静地抱着她，等着她情绪慢慢平復，等着她放下过去。

    游萸窝在我怀里轻轻地说：「知之，我好害怕，我怕我父母不要我了，我不想跟父母彻底闹翻。」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震得疼，我能体会她的那种恐惧，我不停地对她说：「别怕，别怕，亲爱的，我要你，我要你啊。」

    天色渐渐晚了，游萸也不哭了，我轻轻地把她往上抱了一下，让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搂着她，慢慢地安抚。

    她抬起头，睫毛在我脖子处忽闪了一下，痒到了我心里。

    她伸手搂着我的脖子，主动在我下颌处亲了一下，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需要亲密的行为获得安全感和安慰。

    人们常说，相爱的人总是会渴望与对方肌肤相亲，会渴望拥抱，亲吻，渴望亲密无间，我和游萸正是如此。

    以前我失落彷徨时，是她安抚了我无数的焦灼，此刻我稍稍低下头，找到了她的唇，给了她最深情的吻，温柔而缠绵。

    游萸被我暂时安抚住了，但我不能让她心中一直留有遗憾，我决定让我爸妈帮忙。

    春寒料峭，我爸妈坐上了去游萸父母城市的卧铺列车。

    他们上了些年纪，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卧铺车，我怕他们辛苦，但他们似乎丝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充满期待。

    我爸妈的行李箱里装满了给游萸父母带过去的礼物，他们出发之前，郑重地对我说：「知之，你放心，爸爸妈妈这次去一定帮你搞定这件事。」

    我瞬间泪目，看着他们充满信心地踏上列车，我很庆幸能生为他们的女儿，我所有小时候对他们的埋怨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爸妈出发后，我和游萸把小鱼饵接了回来，小鱼饵回到新家时，到处转了转，看到家里的布局虽然不同了，但是风格和气味跟以前都一样，她很快就接受了。

    我们把她的窝也带了回来，放在离暖气不远的地方，她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中午，我爸妈在游萸家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开成免提，我和游萸紧张地挤在电话跟前，等着我父母宣告他们斡旋的结果，我的心砰砰乱跳，手心里都是汗，我使劲捏着游萸的手，游萸也屏住了唿吸。

    「知之，好消息，游萸的父母同意你们交往了。」我妈很雀跃地说。

    「真的吗？」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我喜极而泣，游萸也默默地流泪，她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光明正大地被自己的父母接受。

    「谢谢叔叔阿姨。」游萸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对着电话说。

    「小萸啊，祝贺你和知之，叔叔阿姨也为你们高兴。」我爸妈挤在电话那头说。

    「谢谢爸，谢谢妈。」我赶紧甜甜地说。

    「好好，不多说了，我们还要去跟游萸父母打麻将。」我爸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爸妈会打麻将这我是知道的，但他们会输得很惨，这我心里也是有谱的。

 第127页

    转身我把游萸紧紧地揽进怀里，我们相互拥抱着无言哭泣，经歷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游萸也不用再担心一直悬在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跟游萸的父母说的？」我偷偷打电话问我爸妈。

    我爸说：「这个你就别管了，爸爸妈妈毕竟是有这么多人生阅歷的人，这点事情还是能处理好的。」

    听他们这么说，我心里踏实了很多，游萸问我，我也这么跟她说的。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游萸的家人跟她还是比以前疏远了，她的父母除了偶尔打电话跟她暗示让她资助一下家里外，别的时候几乎不主动联繫她，不过游萸还是会坚持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问候他们。

    还好游萸的嫂子人不错，逢年过节她都会跟游萸发发信息，互送祝福，提到我时，也显得很亲切。游萸慢慢接受了这种状态，毕竟她父母观念老旧，就算他们面上接受，心里头肯定还是别扭，跟外人交流时也多半会闪烁其词。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游萸反而坦然了很多，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强求不得，能好的时候自然会好，不如顺其自然，把一切交给时间。

    游萸将经歷新的人生，这段新的人生里全程陪伴她的会是我，而不是她那些情感上逐渐疏离的家人，她过去所有的羁绊都不应该成为她今时今日的枷锁，她有权利和自由追求她应得的幸福。

    晚上睡觉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游萸，你妈说有人给她发照片，还跟她说我欠债了，是吗？」

    「嗯，她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游萸说。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啊？」

    游萸说：「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能联繫到我爸妈，还认识你我的，目前我只想到了黎恕。可是黎恕现在下落不明，而且她应该不会再这样对我们了。」

    「是啊，你说得有道理。」我也相信黎恕不会再干伤害游萸的事了。

    想来想去，我们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阴险。

    我爸妈回来后，我和游萸赶紧带着小鱼饵去看他们。

    我把我爸妈安排在沙发上，我和游萸一人拿了一杯热茶，我拉着游萸一起跪在我父母脚下的地毯上，给他们敬茶。

    我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块儿了说：「这是什么茶，是不是媳妇茶？」

    游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说：「妈，您想当什么茶喝，就当什么茶喝，总之我们得先谢谢你和爸。」

    我爸和我妈接过我们的茶，欢欢喜喜地喝了。

    我妈拉游萸起来坐在扶手沙发上，我赶紧坐到游萸旁边的扶手上搂着她。

    我妈问：「你们准备什么去国外註册啊？」

    游萸忙说：「知之现在事业正在打拼，我们不……」

    「着急，」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头，「着急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笔仙的话我一直记着呢。」

    「什么笔仙？」我妈问我。

    「以前游萸告诉我的，她和她大学同宿舍的同学玩笔仙，笔仙告诉她，她二十八岁这年要结婚。所以游萸的生日之前，我们会註册。」

    「哦，是嘛！」我爸说，「知之，那你可得抓紧了。」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游萸的终身大事给安排了，游萸只看着我笑，我捏捏她的手，暗示她放心。

    春节过后，一切重启，这个城市从漫长的慵懒假期中恢復了活力，车水马龙再现都市，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大家赶着去工作，赶着去上学，赶着去超市里抢购最划算的商品，竞争让这个城市再次焕发无限生机。

    人们的回归，再次催生了我们公司的发展，消费观念的进步，使更多的人愿意用金钱换时间，用便捷来提升效率。

    我注意到我们这个城市很多车的使用率有待提升，因为有些车除了供车主上下班使用外，大部分时间会停在工作场所的停车场闲置，还要付昂贵的停车费。

    车开回家后也需要家附近有停车的地方，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购买或者租用停车位，没有停车位的人到处乱停车，还会面临罚款的危险，再加上别的费用，车辆就成为一个很大的消耗品。

    但这些车中的很多车，是可以用来挣钱的，比如说，车主可以聘请一位司机接送自己上下班，剩下的时间司机可以把车开出去当网约车使用，接单挣钱，那么这个车就变成了一种资产，这样的话，既减少了资源的浪费，也便利了更多人。

    我找娄琴商量，想开始试运行一个新项目。

    新的项目鼓励无车一族的女性註册成为兼职网约车司机，然后去匹配愿意出租自己不用车时间的女司机，这样可以极大地提升车辆的利用率。

    这个项目启动之后，更多的无车一族开始去考驾照，加入我们的行列，由于每辆车里都装了摄像头，我们的流程安排得又足够细化，所以整个过程操作起来既安全又方便。

    我把之前租的车退了，用公司的名义给我和娄琴都配了一辆车，这两辆车我和娄琴分别设置了自己的使用时间，剩下的时间段我们就把车放在租用流程里。

    慢慢的我们的车租用时间在累积，我看得出来这两辆车的利用率在逐渐增加，也就是说这两辆车在我们不用的时间段里，既没有花费我们的停车费，还在帮我们挣钱。

 第128页

    与此同时，乘客能更快地叫到车，兼职的女司机也可以挣到不错的收入，真是一举三得。

    新业务的不断推出，给我们带了更多的收益，不仅如此，找我们合作的商家也越来越多，齐可盈的银行也给我们追加了投资，我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努力带来的喜悦和幸福。

    平台的欣欣向荣，让我的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几个月后我终于还清了之前所欠的所有私人债务，我决定带着游萸去庆祝一番。

    我们并没有选择奢侈的西餐厅去就餐，而是去了一家舒适但性价比不错的中式餐厅吃饭。

    知道挣钱的艰辛之后，我发现，原来勤俭节约真的能让人明白很多道理，克制欲望，逆向思考，常能避免随波逐流掉入陷阱。

    此刻，我和游萸举杯同饮，祝愿我们无债一身轻的新生活更加充满活力和激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71章

    熬过了寒冷的严冬，度过了万物生长的暖春，大家终于迎来了最好的日子。

    我们公司业务平稳发展，游萸的工作也干得有声有色，靳戈在自己的公司升职了，他和娄琴的婚礼终于也提上了日程。

    婚礼定在了六月六日，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

    伴娘只有我和游萸两个，花童是娄琴的女儿。

    伴娘服是舒慈设计的，竟然是低胸礼裙，很有些唐朝美人挤胸的意味。

    游萸给我调整礼服时，一直憋住笑，我看她低头转过去偷偷笑，就问她：「你笑什么？」

    游萸憋着声音说：「没有啊。」

    可是她声音里明明就是憋不住的笑意，我一把把她拽到眼前，仔细看她的脸，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掩饰。

    「好啊，你笑我。」我可不饶她，我使劲咯吱她，咯吱得她满屋子乱跑。

    「饶了我吧，知之，我错了。」游萸求饶，看她可怜，我最终决定放过她。

    新娘娄琴穿着婚纱进到房间里，看到我和游萸都已经穿好了礼裙，娄琴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知之，这礼裙穿在你身上没穿出效果啊！」

    我看了看镜子，确实效果没有游萸理想，但是笑果却很明显。

    不得不说，我穿这件礼裙完全违背了礼裙设计的初衷，我怀疑舒慈故意整蛊我。

    到了行礼时间，我和游萸跟着娄琴上了舞台，新郎早就在那里等候了，靳戈比以前自信成熟了很多，他满怀期待地迎接着他的新娘。

    看着娄琴和靳戈眼含热泪交换誓言，我不顾众目睽睽，拉住了游萸的手，侧头深情地看着她。

    游萸怕吸引众人的目光，只装作没事人，专心看舞台中间的人。

    见她不理我，我凑到她耳边说：「亲爱的，以后你的结婚礼服一定要选最漂亮的。」

    我说话的唿吸在她耳边弄得她有些痒，但她不得不强忍住，她的脸逐渐有些红了，看她有了些反应，我终于心满意足地好好站直了。

    仪式举行完毕，我和游萸带着娄琴去换礼服，娄琴换了一套中式礼服出来给宾客敬酒，我和游萸跟在她身边忙着帮她倒那瓶装着矿泉水的白酒瓶里的「酒」。

    敬完所有的宾客，靳戈把娄琴从酒店的二楼抱到了一楼，他看上去毫不费力，我估计他最近没少去健身房。靳戈一路又把娄琴抱进了婚车，我和游萸跟着众人站在车旁跟他们挥手告别。

    娄琴眼中起雾，她含着眼泪扒在车窗上看着我和游萸，嘴唇的动作说的是「谢谢」。

    看着娄琴和靳戈的婚车渐行渐远，我拿出背包里的披肩给游萸披上，生怕她的美好风光被更多人看去了。

    婚礼过后，娄琴只休息了一天就回来上班了，她还是那个热爱工作，责任心爆棚的女人，她就像公司的一根定海神针让我安心，选她做我的合伙人，实在我做过的最很明智的决定之一。

    我和娄琴在工作中搭配得很好，渐渐的工作对我来说变得越来越轻松，我的日常生活多彩了起来，我陪游萸的时间也慢慢有了保障。

    晚上我在厨房里忙碌，准备做一顿可口的晚餐，我不让游萸帮忙，她就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看电视剧。

    我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在餐桌的餐垫上，见她看得入神，就问她：「在看什么电视剧呢？」

    游萸盯着电脑屏幕说：「是j国的爱情片，我最近想学点j国语，这样就能更好地跟j国来的游客交流。」

    我边摆碗筷边问：「好看吗？」

    游萸点头道：「好看的，男女主都很可爱，女主角应该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吧。」

    我走过去瞅了瞅她的电脑屏幕，女主正在很贤惠地做饭，她长得是还可以，但是比游萸还是差了点儿。

    游萸说：「j国人好爱工作啊，他们为了能安心工作，竟然还可以雇个老婆，真好。」

    我说：「这不稀奇啊，我国封建社会那阵儿，不也是下聘礼买老婆回来生孩子做家务伺候公婆吗？而且某些人还非得娶缠小脚的，意思是这样的女人才是家教最好的，而且她们不能到处乱走动，就不会招惹外人了。」

    游萸看着我说：「这两个好像没有什么可比性吧。一个是一次性买断，一个可是领着工资干家务而且能随时辞职不干的。」

    「嗯，也是。她们的性质确实大不一样。亲爱的，要不你僱佣我给你当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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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可僱佣不起。」游萸说。

    我忙说：「我不贵的，我做家务，你用亲亲奖励我就行。」

    游萸一听乐了：「这样听上去倒是挺划算的，成交。」

    我赶紧跑去厨房给游萸盛了一碗汤，递给她的时候，我嘟起了嘴，游萸忍住笑，在我唇上亲了一下，我心满意足的坐下，心想，我明明就是赚到了。

    闲谈间，我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亲爱的，最近天气这么好，你有兴趣去骑行吗？」

    游萸合上笔记本，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好啊，老待在市里确实闷得慌，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外出。」

    六月初的天气，大部分的日子都很明媚，周末天气尤其好，我和游萸先去体育用品店买好了骑行的装备，然后回家定好了路线。

    我们还顺道买了在自行车上装小鱼饵的篮子，小鱼饵坐上篮子后兴奋得不行。

    到了周末，我和游萸迎着朝阳一路向郊外骑去，骑到半路，突然洪幽怜从侧边路骑了过来，一路骑到我前面，她回头对我挑衅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继续一路高歌勐进。

    怎么哪儿都是她呀？我就纳闷了。

    我和游萸骑了一会儿，看到洪幽怜在前面停了下来。

    她示意我们也停下，我把脚撑在地上说：「有屁快放！」

    「哟，安大小姐，这脾气不减当年啊，看样子苦头还没吃够了吧。不过，现在你能翻身，我倒是要高看你一眼。」洪幽怜语气里都是阴阳怪气。

    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不用你高看，没事儿就让开，好狗不挡路。」

    我抬起脚，准备接着骑车。

    「诶，等会儿，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以前的那套别墅现在的主人是谁？」

    我又开始觉得噁心了，我实在是太讨厌这个人了，听她这么问，我就知道她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我回头跟游萸对视了一眼：「游萸，我们走。」

    我根本不想再听这个人要说什么，我和游萸超过了她，快速向前骑去。

    「是我呀，哈哈哈。」洪幽怜槓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不断敲击着我的耳膜和心脏。

    我负气向前奋力骑着。

    「知之，知之，你等一下，我有些骑不动了，洪幽怜已经往回骑了。」游萸在身后叫我。

    我喘着气停了下来，把车推回游萸身边：「对不起，我骑得太快了。」

    游萸扶着车换气：「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我恨恨地瞪着洪幽怜离去的方向，恨不得把她的后背瞪出个窟窿来。

    「她最近没有骚扰你吧？」我问游萸。

    「没有，完全没有。」游萸很肯定地说。

    这么说来洪幽怜要对付的人一直是我，她以前只是在利用游萸而已，不过还好，她现在已经威胁不了游萸什么了。

    我竭力把遭遇洪幽怜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等游萸休息好了，我们再接再厉，终于骑到了一处小河边。

    河岸边，有几拨人搭起帐篷在露营，他们中有的人在钓鱼，有的在烧烤，还有人在打羽毛球，很是惬意。

    我和游萸把车停好，到河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游萸抱着小鱼饵依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不一会儿，不知是谁家的宠物狗跑了过来围着我们汪汪叫，小鱼饵看到了，她挣扎着要下去。

    游萸把她放开，小鱼饵就跑过去跟那只小狗玩成一团，我和游萸看一会儿小鱼饵，再看一会儿清澈的河水里成群游动的小鱼，很是惬意，能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周末出来放松一下实在是太难得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只小狗的主人来找自己的小狗了，小狗的主人跟我和游萸打了声招唿后说：「这两个小傢伙还挺投缘的。」

    我们点头笑说：「是啊。」

    「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东西？」小狗的主人邀请到。

    我和游萸对视了一眼，读懂彼此的想法后，我们同时说：「好啊，那就打扰了。」

    第72章

    我们和小狗的主人攀谈了起来。

    我问她：「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对，我们从南方来，我们这群人就是开着房车到全国各地旅游。」

    我看得出来，他们应该都是有些家底的。

    游萸感嘆道：「你们这种生活方式很自由啊。」

    「是啊，生活方式有很多种，主要是看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小狗主人说，「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意识到出卖自己的时间换取收入并不是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他们都开始寻找更开阔的生存空间。当然要挣脱思维枷锁是很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被父母，家人和社会灌输了某种生存模式，并认为这种生存模式是最安全，殊不知这种生存模式有时是代价最大的，因为我们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和选择。」

    听了她的话，我和游萸深有感触，能碰到他们，跟他们聊天也算是我们的意外收穫。

    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谢过小狗主人和她的朋友后，又骑着车往回走了。

    周一早上，娄琴单独和我开了个会，她告诉我说，最近公司的员工效率稍微有点低迷，我们该想想办法，看要不要增加一些奖惩机制。

    我想了想说：「大部人呢都是趋近愉悦而逃避痛苦的，与其惩罚不如奖励他们来得更有效果，我们带大家出去放肆地玩一场吧，你看怎么样？」

 第130页

    娄琴说：「行，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当天，碰巧郁悠娴给我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问：「知之姐，好久没有联繫了，你和游萸姐姐还好吗？」

    接到她的电话，我很惊喜：「我们都挺好的，小娴最近怎么样？」

    郁悠娴声音里都是兴奋：「最近夏茫在教我学开车，她让我以后就开她的车去接网约车的单，这样比送外卖稍微舒服一点，不用风吹雨淋的。」

    「那很好啊，你现在学得如何？」我问。

    「还不错，毕竟我之前开摩托车，手动操作能力和方向感都还不错。」

    「那祝你早日学成，赶紧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跟夏茫商量一下，我们公司准备搞一次团建，你帮我问问她能不能帮忙策划一下。」

    郁悠娴马上说：「没问题，我跟夏茫说，让她联繫你。」

    郁悠娴把我的话传到后，夏茫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而且利落地制定好了方案。

    团建那天，夏茫和游萸带队来接我们，郁悠娴当天正好休息，也跟着来了。

    游萸看到郁悠娴很高兴，她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这次团建的主要内容，是真人cs野战丛林游戏，因为公司的员工都说要玩刺激一点，好释放一下压力。

    平时大家都坐在办公室里，现在正好到户外好活动活动筋骨。

    做完准备工作，我们都换上了迷彩服，公司现在大概三十几号人，分成了两队。

    郁悠娴和我一队，游萸跟夏茫在另外一队。

    开战之后，有经验的都找合适的地方掩护，没经验三两下就送了人头。

    我没想到游萸枪法如此之准，她反应非常迅速，很快就干掉了我队里两个人。

    我自认为自己的准心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每次都被游萸完美躲过了，要不是她对我手下留情，我估计早就横尸当场了，我顿时觉得自己蠢得可以，竟然干不过平时看上去很温柔的游萸。

    「知之姐，当心啊，刚才你差点就被打中了。」郁悠娴挤在我身边说。

    我大窘：「哦，我知道了。」

    郁悠娴也不是吃素的，我发现她打起仗来格外机警，伸手也很敏捷，有好几次赶在对方要朝我开抢时，她都帮我把对方干掉了。

    本来还自信心满满的我，顿时大受打击。

    一场混战之后，郁悠娴乐呵呵地干掉了夏茫，夏茫在倒下的瞬间大喊了一声：「郁悠娴，你是不是人？」

    郁悠娴举着手中的枪呵呵一笑，又赶紧躲了起来，但好景不长，她很快被另一个藏在暗处的敌方队员打中了。

    同时间，我和游萸从树后闪了出来，又同时间我们扣动了扳机，我的颜料弹打在了游萸身上，游萸的枪打歪了，我眼看着游萸中弹倒下。这虽然只是个游戏，但看她倒下的瞬间，我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我赶紧跑过去扶她，她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睁开眨了一下，说：「知之，你真厉害！」

    我心里明白得很，这是游萸在给我面子，我抱住她呆住了。

    大家围观在我们周围，娄琴啧啧地说：「真是相爱相杀，相爱相杀啊。」一圈人跟着起闹。

    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大家终于心满意足了，接下来大家又疯玩一整天，回去的路上，人人都筋疲力尽，大喊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这次的团建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公司里气氛又活跃了很多，他们毕竟是一起打过仗的战友了，彼此之间更加惺惺相惜了。

    我还是坚持每天在送游萸上下班的时候接两单，每天了解一下佳人出行app的新情况。

    这天在去接游萸下班的路上，我把手机打成接单模式，时间还来得及。

    赶到接乘客的地点时，我意识到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医院里，我的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一看是游萸。

    「知之，你今天来接我吗？」她问。

    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才发现早就已经过了接她的时间。

    「亲爱的，对不起，刚才出了点事儿？」

    游萸有些担心：「知之，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我心脏噗噗跳。」

    「不是我，不是我。」我忙安慰她，「你别担心，是刚才我接到一个孕妇，她马上要生了，我一路赶时间把她送到医院，还好她现在已经顺利进了产房，不过她不肯联繫她老公，所以我只好在外面等着。」

    「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在市医院，我现在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呢。」

    不出半个小时，游萸就来了，她看到我赶紧快步走过来，我牵起她的手说：「对不起，亲爱的，让你担心了。」

    「我没事儿，倒是你，累不累？」

    我说：「还好，太紧张，所以没觉得累。」

    我们两个一起在产房外等待，过了快一个小时，有护士推着产妇和婴儿出来了，我和游萸赶紧围了上去，产妇显得很劳累，但是是顺产，所以她现在很清醒。

    产妇竭力地朝我笑了笑，她大概知道游萸是我的朋友，所以她让护士把宝宝给我和游萸看。

    小宝宝很干净很漂亮，由于病人家属没有来，所以我和游萸就跟着她回了病房。

    产妇进的是一个三人病房，我和游萸陪着产妇聊天，小宝宝睡在妈妈怀里。

 第131页

    产妇对我说：「谢谢你，司机师傅，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我忙说：「别客气，你们母子平安就好。」

    我们正聊着天，一个男子匆匆赶了过来，他一进来就勐地扑到床边，我和游萸赶紧退到一边去了。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闹脾气的，我对不起你。」男子带着哭腔说。

    产妇扭头不理那男子，男子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他看着自己的宝宝激动得一塌煳涂。

    「宝宝，宝宝，爸爸来了。」他对着小婴儿轻声唤着。

    男子喊了两声，小宝宝眯着眼睛哇哇哭了起来。

    产妇赶紧抱抱宝宝，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

    「老婆，我错了，你看宝宝看到爸爸来了，就跟爸爸打招唿了。」说完他拿出手机，勐地操作了一番，然后递给产妇看，「老婆，这样你看可以吗？」

    他到底是打了钱还是许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不得而知，但是产妇终于肯跟他讲话了，她语气中还是有些怨气：「还不快谢谢恩人。」

    男子赶紧转身对着我和游萸一通鞠躬，还非要酬谢我们，看他们夫妻终于和好，我大松一口气，忙说不用不用，为了不打扰他们，我和游萸很快就跟他们一家三口告别离开了。

    出了产房，我们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游萸侧过脸看着我说：「知之，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宝宝，刚才那个小宝宝好可爱啊，是不是？」

    「是啊，确实可爱。」我盯着前方闪烁的灯光说。

    第73章

    离开医院，告别产妇一家，我和游萸驱车回到家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刚进门，游萸就转身紧紧抱住了我，不说话，我知道这次产房里的见闻对游萸冲击不小，她体内的母性似乎也被激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只紧紧地回抱着她，我们就这么在进门的地方站了好久。

    夜里，她安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我轻轻地问她：「亲爱的，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宝宝？」

    「嗯，有点儿想要。不过也不是很想，如果是你和我的宝宝，我会非常想要，但如果不是，我就没那么想要。」

    我们平时很少谈及这个话题，就算谈起来，也多半是一带而过，今天我们也没打算深谈。

    闲聊了几句，游萸的声音困倦起来。

    我拨了拨她耳边的头髮：「亲爱的，困了吧，睡吧。」

    「嗯，晚安。」

    「晚安。」黑暗中我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我们相拥而眠。

    周六的早上，游萸在家收拾行李箱，她要出一趟差，这次是带一个国内的团去c国。

    看她在各个房间里来回忙碌地收拾东西，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我知道这次带团对她很重要，这是公司对她的考核，她以后升职跟这次团带得好不好有很大关系。

    这次c国之行，游萸一去就是半个月，我每天倒着时差跟她打电话视频。

    周三晚上，我准点给游萸打电话，视频接通了，经过一天的漫长等待，我终于又可以看到她的脸了，她的脸稍微有点红，可能是晒了太阳的缘故，她一上来就问我：「知之，你猜这次我在c国碰到谁了？」

    我想了想，我们在c国似乎没有共同的朋友，便说：「猜不出来。」

    「是黎恕，我见到黎恕了。」

    我听了后心头一紧，问道：「黎恕她还好吗？」

    「不太好。」游萸的声音里有些嘆息。

    虽然我多少有些预料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同情黎恕，我问游萸：「你们是怎么碰到的？」

    「其实也不是偶然碰到的，是她派了个人来找我，把我带到她住的疗养院。」

    「那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黎恕说她一直有关注我的动向，」游萸说，「我的有些资料在网上能查到，公司的官网上也有我带团的照片和信息。」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些担忧和不悦，但转念一想，黎恕余生也没有多少寄託，她关注游萸也是情理之中。

    「那她以后都准备在c国吗？」我问。

    「她提过想回国，但她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允许。她问我愿不愿意在c国多陪她些时间，她还说要把遗产的一部分给我。」

    「那你怎么说的？」

    「我跟她说，我不需要。」游萸的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这方面我完全相信游萸，游萸接着说，「她让我离开c国之前务必跟她的律师见一面，说以后有些事情需要她的律师和我联繫。」

    我知道黎恕大概是想安排一下后事，虽然我并不想黎恕跟游萸扯上太多关系，但目前看来，黎恕似乎并不打算从我们的生活里全面退出，我自然也不会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太小气。

    游萸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公司里，回家也多半只是为了睡觉休息，没有游萸在家，我宁愿用工作来填补心里的空白。

    最近公司在谈一个新项目，合作方是一家销售化妆品的公司，给女乘客的小礼包里，我们总会翻着花样地提供一些新产品。牵线项目的人说对方愿意给出非常优惠的价格，但是要我亲自去谈。

    这次要跟我谈项目的据说是公司的老总自己，老总秘书说老总很忙，当天只有晚上十点后有时间，她给了我个地址让我自己去找她。

 第132页

    约见的地点是一家高级会所，我进去后，找到了指定的包间。

    敲门进到，看到迎面站起来的人后，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安小姐，你好，我是朝雨疏。」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回握了她，问道：「朝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在舒慈的工作室。听舒小姐说，你们是大学同学。」

    我和她同时坐下，我说：「没错，没想到这么巧，我们之间能有合作。」

    「是啊。对了，安小姐，你想喝点什么？」朝雨疏姿态舒展，稳重端庄，让我想起了在舒慈工作室里看到的那个背影。

    「矿泉水就行，待会儿我还要开车。」我看了看桌面上的各色饮品。

    朝雨疏优雅地把矿泉水放在里我面前，她虽已为人妇，但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显年龄，看样子她的生活养尊处优，人也保养得很好。

    她朝我笑笑说：「我平时都不自己亲自谈生意的，见是安小姐我才出来的。」

    我想着也许是因为舒慈的面子所以她才肯亲自来，便说：「是我的荣幸。」

    我们大致谈了谈合作的意向，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我一直喝着矿泉水，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朝雨疏已经把面前的一瓶红酒喝完了。

    我问她：「朝小姐怎么回去？」

    朝雨疏带了七分醉意，语气显得有些松懈，已经没有刚见面时的温婉持重了，她说：「我不想回去。」

    我有些吃惊，便问她：「朝小姐有司机吗，要不要联繫一下？或者我帮你叫辆车？」

    「安小姐，再陪我坐坐，我有话想说。」见我已经站起来，她抬起头仰望着我，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只好再次坐下：「你说。」

    「安小姐，你知道当一个花瓶是什么感觉吗？」

    我心中暗想，她指的花瓶难不成是她自己。

    「我老公把我娶回家后，刚开始两年还如胶似漆，后来就把我放在家里当花瓶，他除了给我钱花之外，根本就不关心我。」

    我能想像她现在的生活情况，但这些都是她自己做选择的结果，如果她想跳出现在的生活模式，也不是做不到，毕竟她除了缺少她老公的爱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缺。

    见我不说话，她接着说：「我用他给我的钱开了个公司，这样我也好打发时间。他倒是不反对我开公司，但是要求我只能聘请女员工。」

    对于朝雨疏的私事，我是真的不感兴趣，我默默地听她说，谁知说到后来她还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看得出来她身上女明星全盛时期不同凡响的气质。真是可惜了，曾经光芒万丈的她如今陷在自己营造的生活里无法自拔。

    如果她选择復出，这个世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记得她认可她，一代新人换旧人，新人笑旧人哭，留给她的机会也许并不会太多。

    朝雨疏哭累了，收了眼泪，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说：「安小姐，对不起，在你面前出丑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送我一下？」

    我看了看时间说：「好吧。」

    夜色深重，按着朝雨疏指的方向，我把她送到一处小区门口，她跟门卫打了声招唿，就指挥我径直把车开到了她楼下，我看了看小区，总觉得这里我似乎来过。

    下了车之后，她站立不稳，她让我扶她上楼，到了她家门口，她拿出钥匙开门：「这是我自己的公寓，里面没人，你扶我进来吧。」

    我扶着她进屋，她把灯打开，我扶着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拽了我一把，我没站稳，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她带着酒味的红唇擦到了我的脸颊。

    我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说：「朝小姐，你赶紧休息吧，我走了，项目的合同我们再约时间具体签字。」

    她叫了我一声：「安小姐。」

    我没有应答，径直出了门，帮她把门锁上了。

    合同后来顺利签了，朝雨疏恢復了正常，她也没有再联繫我，我想，她大概也不愿意自己的失态被人记住吧，我便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几天后，游萸出差回来，我去机场接她。

    她看上去状态非常好，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在国外待了这半个月，让她似乎有些超脱了国内的环境。

    游萸一路上兴奋地说着在c国带团的各种趣事，显然她还没有回到国内模式。

    说到后来，她问我：「知之，公司都还顺利吧？」

    我笑着说：「公司很顺利，就是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游萸一下子凑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颊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这个傢伙，出去几天，感情突然变得奔放了，真是一国水土养一国风情啊。

    我自然十分受用，这种好事当然是多多益善。

    第74章

    这次c国的团带得很成功，夏茫升职了，游萸代替她成了部门主管，游萸在她们公司的人气也水涨船高。

    晚上我在公司加了个班，开了个紧急会议，忙完后回到家，一开门我就听到游萸和人讲话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她在打电话。

    往里走，我才发现游萸对面坐着个人，是舒慈。

    她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我有些纳闷。

 第133页

    我走到客厅去跟她们打招唿，舒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跟我打招唿的时候很勉强。

    舒慈现在有事也不找我，都是直接找游萸说，游萸和我对视一眼，我大概明白髮生了什么。

    我问舒慈：「萨向晚怎么得罪你了？」

    舒慈话说得很直接，一刀切入要害：「我感觉我和她的感情进入了倦怠期了，她越来越不关心我的感受，越来越自我了。」

    我听了听，怎么有点耳熟，我问她：「你们吵架啦？」

    「嗯，大吵了一架，我气不过离家出走了。」舒慈硬气起来那个脾气我是知道的。

    「为什么吵啊？」我又问。

    舒慈似乎很愿意把原因再说一遍，她恨恨地说：「我跟她说我喜欢吃她店里的奶酪蛋糕，但是她连着两天都忘了给我带。我发了脾气，她就说我没事小题大做，说她想静静。我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顿，说那就分手好了，就跑了出来。」

    我知道游萸大概已经安慰她好久了，所以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哦。」

    我话音刚落，舒慈更加火大，她怒道：「你只有一声『哦』吗？我都分手了！」

    「没事儿，过了这阵儿就好了。」说完后，我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还没走到卫生间，我的电话就响了，我过去一看是萨向晚。

    「知之，舒慈在你哪儿吗？」萨向晚的声音有些急切。

    「你等一下，我让舒慈跟你说。」我把手机递给舒慈，舒慈不接，我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说，「她不接。」

    「你能发个地址给我吗？我马上过来。」

    我和游萸的家现在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我看向游萸和舒慈：「萨向晚要过来，可以吗？」

    游萸沖我点头，舒慈在旁边冷着张脸。

    过了二十多分钟，家里的门铃响了，萨向晚匆匆进来。

    我和游萸跟她打了声招唿后，就赶紧躲进卧室里了。

    客厅里，萨向晚低声地跟舒慈说话，我和游萸不好意思偷听，她去洗手间洗漱，我戴上耳机听音乐。

    等游萸出来，我又进去洗漱，我们都忙活完了，客厅里那两个人似乎还没说完，她们说得太沉浸，太忘我，完全忘了她们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别人家。

    我和游萸只好乖乖地坐在卧室里小声地交谈，过了一会儿，客厅里没了动静。

    我偷偷打开卧室门，看到客厅里萨向晚拉着舒慈的手在默默流泪，舒慈似乎也哭过，这情景有些不太妙。

    「你走吧。」舒慈终于开口说话了。

    萨向晚木然地站起来，也没有顾得跟我打招唿，拿起包走了。

    我又悄悄地关上卧室门，小声对游萸说：「好像真的分手了。」

    游萸焦急地看着我轻声问：「那怎么办？」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再打开门时，舒慈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估计是哭累了。

    我对游萸打了个手势，游萸赶紧过去看了看，她又折回来在柜子里拿了床毯子过去给舒慈盖上，关上了客厅的灯，看样子舒慈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游萸来到客厅时，舒慈已经不在了。

    她留了张小纸条：「知之，游萸，昨天晚上谢谢你们了，打扰你们休息，抱歉。我去工作室了，不用担心我。」

    「她们不会真的就此分手吧？」游萸问我。

    「说不定今天她们就和好了。」我安慰游萸说。

    到了晚上，我下班回到家，舒慈再次出现在我家的客厅，我才意识到这事儿没完。

    萨向晚把我约了出去，我们找了个酒吧聊天。

    「知之，不好意思，让你和游萸这么不方便。」萨向晚的声音充满了歉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我一直挺有信心的，但这次她似乎很坚决，根本不肯正眼看我。」

    「唉，怎么说呢，爱情和关系都是需要滋养的，」我说，「你不要以为你不闻不问她就会自己茁壮成长，枝叶满墙。」

    萨向晚大概明白了我意思：「我承认是我有些疏于关心她了。」

    我说：「舒慈本来是一个特别独立和想得开的人，没想到到你这儿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看样子她是真的爱上你了，你可不能有恃无恐。」

    萨向晚深深地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醒，知之。」

    「唉，我这也是经验之谈。」我完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开导完萨向晚回到家，我发现客厅没人，只有卧室里传出说话声。

    推开门，我赫然瞅见舒慈占了我的位置，和游萸躺在床上聊天，我顿时有些怀疑人生：我是谁，我在哪里？

    完了，这个人竟然开始鸠占鹊巢了，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游萸见我回来，赶紧坐起来说：「知之，舒慈心情不好，今天要不你先睡书房？」

    这都什么情况啊？我彻底麻了。

    舒慈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有气无力地冲着我说：「知之，我实在是太难过了。」

    我嘆了口气，垂下头说：「算了，你们聊你们的吧。」

    我沮丧地把卧室门关上，自己跑到书房去待着去了。

    越想我越不平，我拿出手机给萨向晚发信息；「你行动能不能快点？我媳妇儿都快变成你媳妇儿的媳妇儿了。」

 第134页

    萨向晚赶紧回了信息：「你再忍一忍，我已经在连夜赶工了。」

    「你干嘛呢？」

    「不能说。」

    我憋屈地在书房睡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爬了起来。

    我看了看卧室的门，还关着呢，我有点火大，这人怎么还睡上懒觉了。

    我气唿唿地坐在沙发上，使劲盯着卧室门，等着她们起床我要好好说道说道。

    等了好一会儿，卧室门终于开了，游萸睡眼惺忪地出来了。

    我语气不太好：「她呢，还不起来啊？」

    游萸揉了揉眼睛说：「舒慈啊，她走了，一大早就走了，所以我才睡了个回笼觉。」

    「走啦？」我去卧室一看，果真没人，「她干嘛走那么早？」

    游萸说：「我早上是被她的哭声吵醒的，她抱着手机在反覆地看一个视频。她给我也看了，是她和萨向晚认识以来拍的视频和照片的剪辑，配上音乐后，真是超级感人，超级浪漫。」

    原来那个萨向晚在家里剪了一晚上视频，大早上就发给舒慈，把舒慈感动得死去活来。

    舒慈终于回去了，我和游萸也可以解放了。

    我搂着游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幸好我们早就度过了这些关卡，以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好。」游萸也回亲了我一下以示贊同。

    这时，书房里我的手机响了，我过去接了起来，是娄琴。

    「知之，今天早上的热搜看了吗？」娄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焦急。

    「还没有，怎么啦？」我有些莫名其妙。

    「热搜上面，排第一的是一个过了气的明星叫朝雨疏的绯闻。我点开看了，照片里的人身上的衣服和背影怎么越看越像你，我就赶紧打电话来了。」

    一听到朝雨疏的名字，我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第75章

    「娄琴，我晚点儿再联繫你。」我木然地把电话挂了。

    见我久久没从书房出去，游萸过来问我：「知之，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混乱，正拼命地在脑海里復刻和朝雨疏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我不想让游萸担心，便说：「是有点儿事，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哦，好的。」游萸看我有些心烦意乱，就没有多问。

    我匆匆洗漱完，跟游萸说：「亲爱的，我今天不能送你去上班了，我们晚上见吧。」我得赶紧去解决眼下最火烧眉毛的事，我怕跟游萸再多相处心里会更乱。

    「好，你去吧，晚上见。」游萸把我送到门口，我没敢跟她对视就转身出了门。

    一坐上车，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热搜。

    在朝雨疏的词条下面我找到了几张被特殊处理过的照片，照片看上去很眼熟，我慌乱地点开看大图，颤抖地发现是我和朝雨疏倒在沙发上，她的嘴唇擦过我脸颊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煳，但是那种暧昧程度已经很露骨了，如果朝雨疏落井下石，我恐怕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的心砰砰乱跳，我飞速地思索着这照片是谁拍的，怎么就传出来了。

    是朝雨疏想炒作吗？可她的词条下面几乎所有的帖子都是各式各样的谩骂，我无法理解这样做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我无法理出个头绪，这件事情发生在她家里，当时除了我和她，她家里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我赶紧给朝雨疏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看样子早就有人通知她热搜的事情。

    我又给娄琴拨通电话，坦白地跟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她说会在公司等我，要商量一下是不是需要紧急公关。

    我知道游萸手机里没有装那个app，她向来对八卦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我还有时间，我发动了车，快速朝公司开去。

    奇怪的是，我进到公司时，随手又刷了一次热搜，朝雨疏的词条没有了，再看公司的人，没有人有异样的表情，他们纷纷跟我打招唿说早安，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我开始怀疑早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知之。」娄琴从她的办公室里出来向我招手。

    我进了她的办公室，她赶紧关上了门：「热搜没有了，你看到了没有？」她问我。

    我这才确定一切是真的发生了，我无力地说：「看到了。」

    「知之，最近是不是有人要整你？」娄琴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

    「看样子是。」公司的一切好不容易都上了正规，我的私生活却闹出这样的事来，我感觉命运真是有些弄人。

    「你觉得是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干的？」娄琴试着分析。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到底是谁能利用上朝雨疏呢？

    这个问题也许朝雨疏本人能给出答案，亦或者那个想整我的人自己联繫我。

    我忐忑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我以为曝光照片的人会主动联繫我，但是对方并没有。

    白天我没敢联繫游萸，晚上很晚了，我不得不带着不安的心情回了家。

    拿出钥匙打开门，家里黑乎乎的，我以为游萸早就睡了，进到客厅，我打开灯，突然看到游萸满面泪痕地坐在沙发上。

    她眼神呆滞，看样子是哭了很久，她不抬眼看我。

    我慌了神，赶紧过去搂着她：「游萸，你怎么了？」

    游萸轻轻地挣脱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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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着急了：「游萸，你跟我说话呀。」

    游萸还是不看我，她把她的手机给我，我滑开一看，顿时心里跟结了冰似的，这照片比网上的清晰度更高，角度更暧昧，我声音有些干涩地问游萸：「这照片是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是我邮箱里收到的匿名邮件。」

    我顿时心跳加速，对方都联繫游萸了，看样子是非要把水搅浑不可，现在我唯有一条路可以走，我拉起游萸的手，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游萸，我没有。」

    游萸的眼睛红红的，听我否认，她疑惑地看着我：「知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把她在c国出差时，我和朝雨疏谈项目的始末，每个细节详细地讲给她听，说完后，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朝雨疏为什么要这么做，游萸，你要相信我，我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看我急成这个样子，游萸瞬间就相信了我，我和她相恋这么多年，两人之间一直坦诚相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白色谎言，我们都能很快识破对方，所以她马上意识到是有人在陷害我。

    她问我：「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如果不是朝雨疏本人，还有谁会干这种事情呢？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个第三方？」

    这个问题目前我也无法回答她，我只安慰她道：「游萸，你不要担心，这事我会去处理的，总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相信我，我们就不会有事，知道吗？」

    游萸点点头：「嗯，我明白，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了。」

    我搂紧她：「这不怪你，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加强警惕就行。你工作那边没事吧？」

    「工作那边没事，都很顺利。」听她这么说，我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我心里还是有一团阴影挥之不去，不找出潜藏的敌人，我担心事情会发展到我无法控制，我决定找舒慈问问朝雨疏的情况。

    舒慈的工作室里，我和舒慈相对而坐。我看得出来，自打舒慈和萨向晚闹过一次分手又和好后，她的气色比之前更好了。

    听了我的闹心事后，舒慈说：「知之，朝雨疏这个人心机很重，她会不会被人利用，这个还要打个问号。你真的要小心点儿。」

    我问舒慈：「你对她了解有多深？」

    「很深谈不上，」舒慈说，「不过朝雨疏在圈里混过，自然不会太天真，她能混出名堂来，互相倾轧这种事情她肯定也没少干。她虽然在事业巅峰期隐退嫁人，但演戏这件事估计她一辈子都会很擅长。」

    我相信舒慈说的话，我问她：「朝雨疏最近找过你吗？」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过我的工作室了，」舒慈回想了一下，「不过她最后一次来工作室的时候，脸上神采飞扬，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恋爱的人才有的表情。」

    「她难不成.....」我接收到了舒慈的暗示。

    「这就不得而知了，」舒慈说，「也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舒慈的第六感我早就领教过了，所以我相信这不是她的错觉。

    我决定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舒慈，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舒慈认真地看着我：「嗯，你说。」

    我把心中的计划详细地说给了舒慈听，舒慈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我试试吧。」

    从舒慈的工作室离开后，我焦急地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她的消息，事情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我的下一步行动。

    第76章

    舒慈的服装设计工作室里正在举办活动，来了不少舒慈的常客。介绍当季新款的讲座已经结束，众人正在喝着下午茶吃着点心彼此寒暄，朝雨疏在和舒慈聊天：「舒小姐，你觉得这一季的新款哪一款最适合我？」

    舒慈的眼光越过朝雨疏看到我朝她们走去，她迅速地给我递了一个眼色，然后看着朝雨疏说：「我觉得它们都挺适合你的，尤其是第一款，很高贵典雅，正符合你的身份。」

    朝雨疏被奉承后，脸上露出笑容，她正准备说些什么，我对着她叫了一声：「朝小姐。」

    朝雨疏转身看到我时，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又很快恢復得不动声色，她语气平静地说：「安小姐，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你，真是巧啊。」

    我走近她，她的身体僵了一瞬间，我说：「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们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缘分。」

    朝雨疏对着我和舒慈说：「两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

    看她转身要走，我忙说：「哎，朝小姐，稍等一下。」

    「什么事？」她停下了脚步，眼神里闪着不易觉差的警惕的光。

    舒慈对我们说：「我去那边看看，你们聊。」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我开门见山地问：「朝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吧，热搜的事。那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你难道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

    朝雨疏抬了抬眼皮：「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我轻笑一声：「我信，但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朝雨疏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慵懒和不经意，「我只能告诉你，我家里当时确实没有别人，唯一有可能的意外应该就是我客厅安的摄像头。会不会有黑客侵入了我家的摄像头，然后把内容截图放在网上，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事是在我家出的，我欠你一个道歉，但是这事绝对不是我干的。」

 第136页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我说：「既然如此，那我要谢谢你给我的解释了。不打扰了，朝小姐请便。」

    朝雨疏没有再多看我一眼，扭着她完美的曲线走了。

    她家的摄像头有没有被黑客入侵我不知道，但我很肯定有人能掌握她家摄像头的拍摄内容，而她也绝不无辜。

    我开始一路跟踪朝雨疏，看她往哪个方向去。

    朝雨疏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司，我把车停在离她的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她才再次回到自己的车上。

    我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直到她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就是上次她醉酒我送她回来的小区。

    这时天还没有黑，我终于认出来这里我曾经还来送过披萨。

    我的车进不了她的小区，我赶紧把车停在小区外的停车位上，然后跟着小区的其他人过了门禁，幸好我还来得及跟上朝雨疏的车，她的车缓缓地停在了她楼前的露天停车位。她戴着墨镜下了车，进了单元楼，单元楼里也有门禁我还是进不去，也不能跟得太紧。

    我很确定这个单元楼我来过，我心想她不会是住在915室吧，这个房间号就像印在我脑海里一样，而且我记得它就在电梯间旁边。

    我数了数楼层，找到了电梯旁915的窗户，过了两分钟，915的阳台上有了动静，有人过来开了窗户，但拉上窗纱，在开窗户的瞬间，我很确定看到的人就是朝雨疏。

    原来她才是915的主人，那个叫「招招」的点过披萨的客户就是她，当时洪幽怜穿着睡衣出来拿披萨，屋里应该是朝雨疏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声音是很有辨识度的。

    所以当时和洪幽怜在一起的人就是朝雨疏！她们怎么会搅和到了一起，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热搜的事跟洪幽怜又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涌入了我的脑海。

    风微微吹起了阳台的纱帘，窗玻璃上印出一对若隐若现的人影，那两人拥抱在一起，然后开始亲吻，忘乎所以。

    过了一会儿，人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了。

    我回到车里坐着发呆，犹豫着要不要联繫洪幽怜。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竟然是洪幽怜，我接了起来。

    「偷窥别人的隐私好不好玩？」洪幽怜问我。

    我一惊，原来她知道我跟了过去，应该是朝雨疏早就发现了，告诉她的，所以她们才特地在阳台上亲热。

    我冷着声音说：「我有话要问你。」

    「好啊，你走了吗？」洪幽怜问，「你要是还没走，就等我一下，正好我不想开车。你现在不是还每天开网约车接送乘客吗？我坐你的车，车费我照付。」

    她对我的境况如此了如指掌，着实让我吃惊。

    我不跟她废话，让她自己到小区门口来。

    上了车，她坐在后座，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样子，估计泡女明星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朝雨疏不错，有些风情。」洪幽怜自顾自地说。

    「你利用朝雨疏不觉得可耻吗？」我冷冷地说。

    「可耻什么？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把车开到了一处路边公园的空旷地，把车门打开，让她下车。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乘客的？」洪幽怜坐着不动。

    「下来，我有话问你。」我口气很强硬。

    洪幽怜从车里出来，笔直地站在我对面，她把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里含笑地看着我，像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我单刀直入：「热搜是不是你搞的，摄像头的内容是不是你发布出去的？游萸收到的邮件是不是你发送的？」

    「哟，安小姐，挺聪明吗，这都被你猜到了。」洪幽怜戏嚯地说，「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游萸妈妈那边也是我打的电话。怎么样，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很爽？」

    原来都是她干的，是她害得游萸在家里被骂被冷落，我彻底被激怒了：「洪幽怜，你是不是有病？你当时和舒慈分手也是你活该。打你的那一把掌，我也承受了巨大的损失，你犯得着到现在还死咬着我们不放吗？」

    「不是因为舒慈。」她朝四周无聊地环顾。

    「觊觎游萸，你也休想。」

    「也不是她，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原因？」我有些心力交瘁。

    「就是觉得你好玩，哈哈哈。」洪幽怜眼神中闪烁着莫测的光。

    我顿时想骂人，她能无聊到这种地步，也是我不能想像的：「洪幽怜，你觉得人生就是游戏是吧，不玩出个你死我活就不结束是吧？」

    「嗯，是有这么个意思。」她仿佛还思考了一瞬间。

    我决定离开了：「我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干这些无聊而愚蠢透顶的事。」

    「可以啊，没问题，」洪幽怜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要不然你就等着更多的惊喜和惊吓源源不断而来。这次的热搜只是逗你玩一玩，只怕下次你的游萸就不会再这么信任你了。」

    「你做人到底有没有底线？」我为她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惊。

    洪幽怜扑哧一声笑了：「底线，有啊，我自己的喜好就是底线，别的免谈。对了，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每个星期来接送我上下班一次就行，你不是开女性网约车吗，我正好需要这种服务。」

 第137页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转身要走。

    「哎，安知之，你等等。」洪幽怜一把拽住了我，「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这种征服人的感觉，你很有意思，很有个性，也够倔强，我觉得跟玩非常带劲。对了，你以前的公司现在还在我手上，你还想要吗？想要，我可以考虑还给你。不过，你得乖乖听话，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后悔。」

    我甩开她的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什么？」洪幽怜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幼稚，「很简单，就凭我现在实力比你强，有本事你来打败我啊。要不然，你现在公司也别想保住。」

    「你不要逼人太盛。」我从她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危险。

    洪幽怜突然靠近我：「是你怂吧，安知之，这么被欺负，怎么也没看你真正反击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明明很生气，却无计可施，这实在是太好玩了，太让人愉悦了。」

    我厌恶地向后退了两步：「如果你不自觉地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我就不得不採取措施了。」

    「哈哈，措施？好啊，如果你不怕你的游萸跟着倒霉，你就放马过来。」

    她一提游萸，我心中更是一紧，我目前的实力的确远远不如她。我不能拿现在的公司和公司里的人来冒险，之前的那次输得很惨，我已经亏欠了很多人。

    洪幽怜如果真的要动用资本打压我，我的反击只会是以卵击石，到最后让所有人都跟着我遭殃。

    我憋着一口气回到车上，洪幽怜在我身后喊：「你这么把乘客扔在路中间，你就不怕我投诉你吗，当心被封号哦，哈哈哈！」

    我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77章

    早上送完游萸上班，我接了一位女乘客，我算了算时间，送完这位乘客我正好赶得急回公司开例会，今天顾西嘻有个新的提案要展示，我们都很期待。

    坐在我后座的乘客是个年轻女孩子，我把她从「佳人出行」app上选的小礼包递给她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看到里面是她喜欢的面膜和护肤水的试用装，她惊喜地叫了出来了：「哇，每次坐车都能有惊喜，真是为我枯燥的上班日注入了极大的动力。」

    我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

    把小礼品装进包里后，她开始刷起了手机，她边刷边跟我聊看到的新闻和八卦。

    「诶，这不是朝雨疏吗？」她提高了音量。

    一听到朝雨疏的名字，我本能地有些警惕。

    「司机师傅，你知道朝雨疏吧？」女孩坐直了身子，往我的方向探了探，「就是以前演了好多爱情片的那个，我还小小地粉过她一段时间，后来她隐退了，我就没特别关注了。」

    见我没搭话，她接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刚给我推送了一条她的新闻，有个营销号说她好像要离婚了。我看到下面的回覆爆料说，她跟一个女的纠缠不清，没想到她这么不简单。我记得之前这事好像还上过一次热搜，不过很快就被撤下去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又被人把帖子扒了出来。」

    朝雨疏的新闻又出来了吗？女孩儿的话听得我有些忐忑不安。

    后座的女孩不停地说着，我嗯啊了两句，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她。

    把她送到目的地后，我有些心烦意乱，早上打起来的精神这时被扰得七零八散。

    收到娄琴问我是不是在回公司路上的信息后，我踩了一脚油门，径直往公司开去。

    例会上，顾西嘻的提案很精彩，大家一直通过，我强打精神，尽力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的时候，洪幽怜给我打来了电话：「安大小姐，我上次的提议你想得怎么样了，我可是一直耐心地等着呢。你看到网上的那些传闻了吧？现在已经有狗仔队开始跟踪朝雨疏了，如果有必要我也会买些营销号跟着炒作一下。到时候，万一我一不小心把你爆出来了可怎么办？」

    「你这样做，不是害了朝雨疏吗？」我质问她。

    洪幽怜冷哼了一声说：「你还有心思关心她，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行得正坐得稳，我不信你能颠倒是非。」

    「安小姐，我看你是小看了舆论的本事了。」洪幽怜说，「很多时候，事实的真相是很难获得的，舆论是很容易被操控的。你要知道朝雨疏毕竟曾经是个明星，舆论一旦炒起来，你和你身边的人一定会伤得体无完肤，你是不是很想试试网暴的力量？」

    见惯了网上对明星的各种口诛笔伐，我无法想像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会怎么样，我也许能承受得住，但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去承受，我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我最重要的人，而且我也决不能让公司因为我而形象受损。

    我现在简直就是身有屎。

    无奈之下，我只好说：「我答应你，我每个星期送你一天上下班。」

    「哈！」洪幽怜说，「那简直太好了，安知之肯给我当司机，人生不能更有意思。」

    洪幽怜意犹未尽地说：「我之前搞垮你的公司，就是想让你很惨，让你的那个游萸不想跟你一起。人们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一起撑过来了，还翻了身。不过，你始终逃不出我的五指山，这不，你现在还不是乖乖听了我的话，要被我调遣。」

 第138页

    我实在不想听她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唠叨，说了句「没事儿我挂了啊」，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自打我答应洪幽怜给她当司机后，她越发得肆无忌惮，除了说一些风凉话之外，她还时不时带着朝雨疏在车后座亲热，她们坐在后面忘情地拥抱亲吻，经常弄出很大的声响。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哟，怎么了？安大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了，不自在了，看不下去啦？有意思。」说完洪幽怜变本加厉，动作越来越大，朝雨疏则是全情配合，她还用她的高跟鞋踩着我的驾驶座后面，顶到我背上，时不时地踩两下。

    就这么忍气吞声地接送了洪幽怜一个多月，网上的传闻悄无声息地淡去了。

    一天送完洪幽怜后，我实在憋得受不了了，就把这事告诉了娄琴。

    娄琴知道后，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洪幽怜真是阴魂不散。知之，你不能任她摆布，你以为你不反击，她就会收手吗？你错了，她只会不停地践踏你的底线。」

    我无奈地嘆气：「我知道，可是我现在顾虑太多了，公司目前正处在关键的发展时期，如果我忍不了一时之气，只怕会功亏一篑。」

    娄琴也嘆了口气，她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知之，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她嚣张不了多久。」

    听娄琴这么说，我心里舒坦了好多，有娄琴跟我一起努力，我觉得受点委屈真的算不了什么。

    幸运的是，游萸什么都没有发现，每次回到家，看到游萸迎过来，扑到我怀里，给我最深情的拥抱，我的心里就能不断涌起暖流。

    抱着她，我满心的焦躁都平息了下来，自觉地隐藏到一个我根本觉察不到的角落。

    家中的时光缓慢而悠长，游萸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都有神奇的力量，只是看到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就感觉到自己白天消耗掉的能量在慢慢变得充盈。

    充完电，第二天我又能满血復活地去工作了。

    「佳人出行」app的用户数量在稳步增加，我们的大部分业务都在强劲地增长，看到那些跳动的数字，我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古人诚不欺我。

    机场里，我送游萸去坐飞机，她又要去南方出趟差。

    「你到了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繫我，让我安心，知道吗？」我反覆跟游萸叮嘱。

    以前她出差都是和同事一起去的，这次她一个人出发，她安慰我说，她出差都出习惯了，让我放一百个心。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游萸不在我身边，我的心就有一半会被她带走，而另一半则似乎总是挂在身体的外面，回不到胸膛里。

    游萸出差后，我开始每天晚上做同一个梦，我梦到游萸穿着白色的婚纱，看着我笑，但每次我靠近她时，她就不见了。

    早上梦醒，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还有那种一脚踩空的失控感。

    游萸离开的第三天，郁悠娴给我打了电话：「知之姐，我已经成功註册成了你们公司的司机，但是app上有个操作的小问题，我想跟你请教一下。」

    我问了她不懂的地方，在电话里详细地给她讲解，她听后恍然大悟：「哦，明白了，谢谢知之姐。」

    我说：「不客气，有问题你随时问我就好了。」

    「哦，对了，游萸姐请假去南方回来了吗？」郁悠娴问我。

    我一愣：「你说什么？」

    郁悠娴说：「夏茫说游萸姐请假去了南方，我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我一时有些慌张，但我很快掩饰过去了：「哦，那个，还没有，快了。」

    我心乱如麻，和郁悠娴匆匆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静静地靠在椅子上思索着，游萸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是去出差，她南下如果不是为了出差，又是为了什么，她以前从不对我说谎的。

    第78章

    「知之，对不起，我有事被耽搁了，要晚两天才能回来。」在我以为游萸快回来的前一天，游萸在电话里满是歉意地对我说。

    我本来满心期待快点见到她，现在却落了空，放在往常，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问她为什么，但现在我知道她不是去出差，而是请假去的，那她一定有重要的不能对我说的事，所以我没有追问。

    我只安慰她：「我知道了，你多注意安全，保重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嗯，我会的，知之。」游萸的声音依然温柔，她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她只对我说了一句，「知之，我想你。」

    听到她这句我想你，我瞬间破防了，这一刻我的整个胸腔被情绪塞得满满的，眼睛也有些酸涩，她的欲言又止让我心里很是放不下。

    我不是不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我不想为难她。

    不管她因为什么对我撒了慌，我还是百分之百信任她，我相信她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充分的理由。

    我回应她：「游萸，我也想你。」

    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我们依依不捨地挂了电话。

    游萸不在家，高兴的事不多，糟心的事却一直都有。

    看到我手机上洪幽怜的电话，我任它响了很久，才极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安知之，我现在在之前我们喝酒的酒吧门口，你赶紧来接我。」洪幽怜很少叫我的全名，看样子今天她酒没少喝。

 第139页

    我忍着烦躁把车开了过去，酒吧门口没有人，我懒得给她打电话，只停在路边上等。

    过了好一会儿，洪幽怜把副驾驶的门打开，重重地坐了进来，她以前都是坐后面的。

    「你先回去。」洪幽怜朝站在车窗外的朝雨疏挥了挥手，朝雨疏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后走了。

    我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这两人之间的这种开放式关系，看似激情四射，实则互不纠缠，各取所需。

    「愣着干嘛，开车啊！」洪幽暗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具攻击性。

    「你坐到后面去。」我完全不给她好脸色。

    「我今天就坐这里了。」说完她把安全带拉过来繫上了。

    我一看赶不走她，整个身子有点抗拒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我懒得跟她废话，把车发动了，往她家的方向开去。

    洪幽怜把胳膊支在车窗上，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虽然我很想反手给她一巴掌，但我还是死死地压着心中的火气不发作。

    「安知之，你还挺好看的。」洪幽怜突然发话，害得我差点撞上了前面的车。

    我不理她，她自顾自地笑着。

    过了一会儿，她语带嘆息地说：「安知之，我们也认识有好几年了吧，你说咱们之间是不是还是挺有缘分的，这么多年纠缠不休。」

    「纠缠不休的人是你！」我不知道多希望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个人。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朝我靠过来，我离她近的那边身体寒毛几乎立即竖了起来。

    她把脸凑到我的脸颊附近，混着香水和酒味的气息在我脸侧浮动，我防御性地说：「你干什么？不要干扰我开车。」

    「不干什么，我就想仔细地看看你。你现在握着方向盘，无处可躲，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她在我耳侧说话，眼神游离，语气也逐渐轻佻，「安知之，你知不知道在夜色的灯光里你有多好看，我真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她想上手了。

    我忍无可忍，左手紧握方向盘，右手一只手指，勐地把她推了出去，她意识本来有些不清晰，猝不及防地被我推开，她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右侧的车门上。

    我以为她要发作，结果她没有，她沉默了。

    洪幽怜不说话了，我终于自在了，确定她不会再骚扰我，我安心地开着车。

    到了她家门口，我简短地说：「下车！」

    洪幽怜突然侧过脸看着我说：「安知之，那个游萸到底有什么好？你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这不关你的事。」我冷冷地说，并不看她。

    「安知之，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很幸福，她就应该躲起来狠狠地偷偷地幸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别人知道后会妒忌，会心里不平衡。会想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多人活得孤单寂寞，而你却拥有这么稳固的亲密关系？这不公平。」洪幽怜语气里渐渐带上了些激动。

    「不公平？你也配说不公平，你挥霍了多少时间，金钱，资源和别人对你的信任，你还说不公平。你但凡对这些人和事有一点点尊重而不纯粹是利用和消遣，你就不会觉得它们毫无意义。」我冷静地说。

    「你少在这里教训我，你懂个屁！」洪幽怜怒了，她从来没有对谁服软过，她自然也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应该被批判和指责，而她才是那个唯一的永远正确还永远被辜负的人。

    我决定彻底闭嘴，为了不跟她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下车站到很远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洪幽怜终于从车里摇摇晃晃地出来了，看她往自己家门口走去，我才回到车里，发动了车。

    洪幽怜站在门口，回头看我，我的车灯扫过她，掉头，我快速地驶离了她的家，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忍她忍多久。

    第二天，公司里，我在茶水间碰到了娄琴，我们闲聊了几句。

    娄琴问我：「游萸出差回来了吗？」

    我有些吃惊，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她游萸出差的事，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游萸出差了？」

    娄琴面色一愣，但又马上恢復镇定：「哦，我前几天正好请她帮了个小忙，跟她聊了一会儿，她顺口提到的。」

    听娄琴她这么说，我没有多想，娄琴确实偶尔会跟游萸联繫一下，我说：「她还没回来，应该快了。」

    「对了，知之，洪幽怜那边怎么样？」娄琴问我。

    「说不好，我感觉她越来越有些失控了。」我皱着眉头说。

    娄琴说：「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她家里出了点儿事。」

    娄琴说是小道消息，应该就是有点谱的，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轻易说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问：「什么事？」

    娄琴说：「洪幽怜她爸好像生病住院了，但不知道病到了什么程度，她们对外界消息封锁得很紧，这我也是从七弯八绕的关系里听来的。」

    我大概猜到了后续：「这事如果是真的，那她们家内部估计得好好斗一斗了，洪幽怜的那个后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嗯，确实如此。」娄琴说，「不过，据说洪幽怜布局得很早，她后妈和她那个妹妹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这我不奇怪，洪幽怜这个人，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背地里却很有手段，我说：「那她现在岂不是可以一手遮天了？」

 第140页

    娄琴点了点头：「听说洪氏里目前她确实是一把手。」

    稳坐洪氏第一把交椅的洪幽怜昨天喝醉了酒，还一副世上无人懂她的模样，估计是真的尝到了高出不胜寒的感觉，不过她似乎找错了人来表达她的情绪，因为我除了厌恶她，对她的内心世界半点都不感兴趣。

    第79章

    「知之，楼下大堂有个人在等你。」娄琴来敲我办公室的门。

    我抬头看她：「谁呀？」

    「你自己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兮兮的。」我看到娄琴脸上的笑有些特别。

    难不成是游萸回来啦？这个傢伙，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去接她。

    我匆匆地往下赶，到了一层，出电梯时我迎面碰到顾西嘻，她说：「诶，安总，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对不起，现在恐怕不行，我待会儿回去咱们再说。」说完我加快了步伐。

    顾西嘻看了看我的背影，只好自己进了电梯先回公司。

    我朝大堂的咖啡区走去，咖啡区的大玻璃窗稍微有些反光，远远地我看到游萸的身影，她取了一杯咖啡正朝靠窗户的位置走去。

    我一阵欣喜，想喊她，又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朝她走去，我希望她能回头看我，这样我就可以向她招手。

    我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凝固了，游萸走到窗边，放下咖啡，依偎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游萸一直向着那个人侧着脸，我努力地试图看清她靠着的那个人，那个人的脸转向我的方向，我看清楚了，是黎恕。

    游萸怎么会和黎恕在一起？不对，这不可能。

    黎恕显然也看到我了，她朝我招手，靠在她肩膀上的人也抬起头朝我看过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她不是游萸，是洪幽幽！

    对啊，游萸这个时间应该在南方出差还没回来呢，我刚悬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回了实处。

    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我心中涌起更多的疑问，她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看她们的样子，似乎还非常亲密。

    还有，黎恕看上去气色很好，难道之前她说自己有癌症一直是在骗我和游萸？

    我收起了满心疑虑走了过去，在她们对面坐下。

    「你回来啦。」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差点要了我命的人，平静地问，我等着她主动告诉我她都经歷了什么。

    「嗯。」黎恕看着我笑，很坦然，似乎过去她什么都没干过。

    「安小姐，你好。」洪幽幽没有再靠着黎恕，但她的身体依然挨黎恕挨得很近。

    我朝洪幽幽点了点头，黎恕问我：「要喝点什么？」

    「不用，我待会儿还要赶着上去跟技术部的人谈事情。」我说。

    黎恕捏了捏洪幽幽放在她膝盖上的手，看了看她，又看着我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她到底有没有骗我，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病人的痕迹，简直可以说是容光焕发。

    「还是你更好奇为什么我精神状态这么好？」黎恕笑着问我。

    「确实有一点。」我诚实地说。

    「要多谢她，」黎恕微微低头看了看洪幽幽，「她给我介绍了医生，我打了抗癌针，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是最新研发出来的。」

    我觉得自己似乎听了一个天方夜谭，黎恕的病竟然能通过打一针就好了，我真的要怀疑黎恕之前说自己有癌症是在骗我和游萸，她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藉口。

    「是真的，抗癌针，一百二十万一针的抗癌针。」洪幽幽也向我确认了，她把一张手机截图给我看，上面有具体的信息，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黎恕看到了我的表情，笑了笑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经歷的事实。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就要带着所有的遗憾走了，但是自打再次遇到幽幽，我内心又燃起了生的希望。我想起了以前和她相处的那些日子，原来那时我们之间的好多感情都是真的，我看到她时依然有喜爱和心动的感觉。」

    听黎恕这么说，我真的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把对游萸无法割捨的爱恋转移到了洪幽幽身上，还是她真的爱过洪幽幽，亦或者是洪幽幽给了她一个一切重启的机会，所以她想忘了过去，和洪幽幽共同渡过下半生。

    「我也是。」洪幽幽看着黎恕，眼里都是爱慕，「我和我妈被洪幽怜放逐到c国，她安排我们住在了的一栋乡下的别墅里，让我们不要回国，否则就剥夺我们的一切。就是在c国，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黎恕。我们坐下来聊了很多，她告诉我以前所有事情的真相，我不怪她，因为我发现我对她还有感觉。知道她生病了，我想尽一切办法要帮她，幸好我妈妈的一个朋友是医生，他治好了黎恕。」

    我不禁有些唏嘘，原来黎恕和洪幽幽是真的有未尽的缘分，游萸只是碰巧成了她们的红娘而已。

    「恭喜你们。」我发自内心地说。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黎恕问我。

    「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祝福你们吧？」我的语气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黎恕坐直了身子：「我来找你，是要和你一起联手对付洪幽怜。一是为了还你挨的那刀的债，虽然我知道那是还不清的。二是，我不想让幽幽一直被洪幽怜威胁控制。」

 第141页

    听了黎恕的话，我终于明白过来她找我的用意，但要对付洪幽怜谈何容易，我说：「可是目前我们的实力还远不如洪幽怜，我们怎么跟她斗？」

    「我们可以！」这个声音很自信有力，但它不是来自对面的黎恕和洪幽幽的，而是从我背后传来的，这个声音是我最熟悉的声音。

    我勐地站起来，迴转身看到游萸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她还微微喘着气。

    看到她，我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光，我赶紧走过去一把把她拥到怀里。

    「你回来啦，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大庭广众之下，在黎恕和洪幽幽的注视下，我和游萸紧紧抱在一起。

    我顾不得管黎恕和洪幽幽，我有很多话要跟游萸单独说，我转过身对黎恕说：「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重新约个时间再详细谈？」

    「当然，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等你的消息。」黎恕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

    黎恕和洪幽幽站起来跟我和游萸告别，看着她们两人依偎着离开，我拉着游萸说：「走，我们先回家。」

    游萸被我拽着走，她问我：「公司不回了？」

    「不回，你最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带着游萸去地下车库取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我先不由分说地好好吻了她一通，吻得她都快站不住了。

    我终于放开她，她才睁开眼睛，有些迷濛地说：「知之，我有话要说。」

    知道她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讲，我只好暂时控制住自己泛滥的感情。

    「好。」我拉着她去沙发上坐下，盯着她的眼睛等着她开口。

    游萸拉起我的手：「知之，我之前跟娄琴聊过一次。」

    「嗯，」我说，「娄琴跟我说过，你们通过电话。」

    「不是通电话，是我约她出来的。」游萸说。

    我有些吃惊：「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口供了？」

    「算是吧。」

    「你为什么想起来找娄琴？」我问她。

    「因为我发现你有心事。」游萸说。

    第80章

    「但你一直没告诉我你的难题，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对不对？」游萸看进我的眼里。

    我赶紧低下了眼皮，嗫嚅道：「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知之，我是你的枕边人，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游萸把手指放进了我的指缝里，紧紧地扣着，我们的掌心贴合到了一起，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温情，我有些激动，也感动她那么体贴和关注我。

    游萸继续说：「见到娄琴，我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有事，她说她答应过你不告诉我的。我再三请求她，她才把洪幽怜的过分行径告诉了我。她还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对洪幽怜忍气吞声。原来，她当时让我跟合作商签的合同有问题，她利用我逼你就范。」

    「看样子娄琴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

    「是的，」游萸说，「所以我决定南下去找当时的合作商，看看有没有线索。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当时跟我签合同的那个经理，她知道当时签合同的所有细节，而且她都有备份，她答应帮助我。」

    游萸的一席话仿佛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我突然在迷雾中看到了希望。

    「知之，以前都是你在维护我，为我努力，为我遮风挡雨，现在我要为你努力，我就不信洪幽怜她真的能为所欲为。」

    看到游萸坚毅的面容，我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情，这是我爱的女人，她不是那个平时看上温柔娇弱的女人，而是一个内心坚韧，从不言败，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女人。

    我让游萸详细地跟我讲述她发现的问题。

    游萸说：「你还记得我当时南下出差，后来洪幽怜来找我吗？我跟合作方谈妥具体事宜准备签合同时，洪幽怜出现了。那时她，我，还有合作方公司的项目经理，我们三个人一起签的合同。后来项目经理告诉我，我签的那份合同和我最初看到的合同并不是同一份的合同，我实际应该签的合同被洪幽怜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换掉了。」

    我忙问：「洪幽怜换合同的时候，那个项目经理看到了吗？」

    游萸点点头：「项目经理是知道的，那时她跟洪幽怜早就串通好的，洪幽怜许了她好处，谁知道洪幽怜利用完人家，找了个藉口把人家踢开，还威胁她如果把事情传出去，就要她一起担责。」

    我接着她的话说：「所以你和那个项目经理同时被她利用了，你们两个都要承担风险，而她是实际收益人。」

    「没错，」游萸说，「这次我找到那个项目经理时，发现她早就转行了。她的工作压力似乎很大，生活也不怎么如意，所以她怨气一直很大。见我去找她，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我，她自己不想惹事，她有家有孩子，但她希望我能帮她出这口气，所以她把当时留的复印件和拍的照片都给了我。」

    游萸把拿到的资料给我看，我们决定第二天就一起去找了她师姐余影。

    余影了解我们的情况之后说：「我老公应该可以帮到你们。」余影的老公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我和游萸很感激：「有劳师姐了。」

    「我乐意之至。」余影说。

    见完余影后，我和游萸正式邀约了一次黎恕和洪幽幽，我们想听听黎恕到底有什么具体计划。

 第142页

    我们四个人一起坐下，刚开始气氛有些不寻常，洪幽幽看游萸的眼神有些防备，但当她了解游萸后，就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大事要紧，在我们共同的敌人面，以前的恩恩怨怨似乎都消弥殆尽，我和黎恕之间也再无隔阂。

    我问黎恕：「这次回国你有什么打算？」

    黎恕说：「我出国的时候带着一笔资金，在国外的时候做了些投资，有一定的积累。当时在c国再见到游萸时，我想在死后把一部分资金留给我父母，另一部分转到她名下，但她拒绝了，现在这笔钱正好派上用场。幽幽和她妈手上还有一部分洪凯国际的股份，我们想打收购战。」旁边的洪幽幽沖我点了点头，她很显然早就下定了决心。

    黎恕接着说：「你们公司也可以趁机吸纳一部分股份，我们合力让洪幽幽成为最大的股东，然后把洪幽怜挤出董事会。」

    「嗯，这个主意不错，」我说，「我们手上还有洪幽怜调换合同，从中牟利的证据，相信董事会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会再信任洪幽怜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娄琴达成一致，大家分头开始处理相关事宜，接洽能把股份转让给我们的人。除了从散户手上购买股份外，我们还找到急需用钱还债的一位股东，收购了她的股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安知之，今天你来接我一下。」洪幽怜给我打来电话。

    「抱歉，我今天没空。」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行。」

    「安知之，你什么意思？」洪幽怜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没什么意思，我最近很忙，没有空，以后也没有空。」

    「呵，安知之，硬气了啊。」洪幽怜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善，「好，不来是吧，行，你给我等着。」

    我知道洪幽怜接下来又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威逼我，我得赶紧行动。

    洪凯国际的大会议室里，跟其他大股东一起，我，黎恕，洪幽幽，正襟危坐地等着洪幽怜。

    洪幽怜进来后，扫了一圈，看到我们坐在了股东大会上，她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莫测。

    「怎么回事？」她冷着声音问。

    一旁的会议秘书忙凑在她耳边，戚戚地说了几句什么，洪幽怜的脸色越发沉郁。

    洪幽怜看向了我，她的眼神似乎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我坦然地接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洪幽怜，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你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了，而且你调换合同的事，我们已经有了证据，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哦，是嘛？」洪幽怜抬了抬眉毛。

    「洪幽怜，」黎恕沉下声音说，「你如果主动把公司转到洪幽幽名下，我们可以考虑让你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哈哈，你们休想，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听你们的话，你们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洪幽怜根本没把我们的话当一回事，她为人极为自负，她很相信自己手里的资源和权力，她并不觉得我们这些她曾经的手下败将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洪幽怜勐地站起来，一甩门出了会议室。

    股东大会的两天后，我下班回到家，游萸不在，我打她电话一直响但是没有人接，我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我赶紧给她发信息，但我的信息发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回音。

    第81章

    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一般这个时间点，游萸都会在家，即使有事，她也会提前告诉我的。

    我赶紧又给夏茫打电话，夏茫说游萸下完班就走了。

    我焦急地在家里转来转去，我给所有认识游萸的人都打了一圈电话，连她师姐我都联繫了。

    余影在电话里说：「游萸确实跟我通过电话，但当时好像有别的人找她，她就没跟我多说，把电话挂了。」

    我忙问：「你还记得跟她说话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是女的，而且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很友善。」余影边回想边说。

    结束和余影的通话，我迅速拨通了洪幽怜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洪幽怜，而是朝雨疏。

    我不管那么多，直接问她：「游萸在哪里？」

    朝雨疏语气慵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就是说她知道游萸在哪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的心脏勐地悬了起来。

    「是不是在你家？」

    「不在。」朝雨疏语气没变。

    「让她来。」不远处洪幽怜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你们把游萸怎么了？让她说话。」我急切地说。

    「抱歉，她现在说不了话，你爱来不来。」是朝雨疏的声音。

    挂断她们的电话后，我飞奔下楼去取车，心急如焚地赶到朝雨疏的公寓楼。

    在朝雨疏的公寓里，洪幽怜手上拿着一把刀摆弄来摆弄去：「安知之，你来啦，还挺快。」她看了看墙上的钟，「不过你是来和她一起向我告罪的吧。」

    我焦急地看着游萸，眼睛在刀和她之间来回游走，我怒吼道：「洪幽怜，你疯啦，你放开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是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你都愿意？」

    此时的游萸被洪幽怜封住嘴，绑在椅子上。

    「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都愿意。」

    「好啊，那你现在跪下。」

 第143页

    游萸对着我使劲摇头，我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哈哈哈，」洪幽怜大笑道，「你倒是跪得容易，不过要我放游萸可没那么容易。」

    「你还想怎么样？」

    「你说，洪幽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

    一阵噁心泛上了我的心头，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说是吧，那好。」话音刚落，她就半蹲在了我面前。

    洪幽怜一把抓住了我的头髮，她竟然凑上来想吻我，我勐地把头一甩，避开了，她被拒绝后，有些不爽，我看到游萸瞪大了眼睛，她很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洪幽怜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放弃，她说：「安知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听话，够劲的。好吧，既然我主动你不愿意，那就换你主动吧。要不然，恐怕你就要和你的游萸说再见了。」

    「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沉声说。

    洪幽怜冷冷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可以。」说完她勐地站起来，把刀架在了游萸的大动脉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我发起疯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开始颤抖，害怕得要命，我怕洪幽怜真的发疯，不管不顾，此时她手中的刀已经在游萸的脖子上印出了一小道血印子。

    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一步？一切似乎就要变得无法收拾，而前两天幸福明明已经触手可及。

    我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哪怕失去所有人，我也不能失去游萸。

    「等一等，我答应你。」我惊恐地冲口而出，我不能让游萸出任何意外，「你先放了游萸，我答应你，你放她走，我就任由你摆布。」我咬紧牙关。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朝雨疏，把她铐到沙发上。」洪幽怜对朝雨疏使了个眼色。

    朝雨疏拿出了一副手铐，把我的手铐到了铁艺沙发的一道槓上。

    「你放了她。」我盯着洪幽怜说。

    「哈哈，你想得倒挺美。」洪幽怜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在告诉我，我错信了她，「放了她，那谁来放过我呀？你们要把我赶尽杀绝，你应该想到我不会轻易屈服的。」

    「洪幽怜，我劝你尽早收手，我们还有得商量。」

    「我也想收手啊，但是你们逼人太甚啊。」洪幽怜慢慢地靠近我，她伸手理了理我的头髮，「还有，我那么喜欢你，一直逗你玩，可是你怎么就一直不开窍啊。你一次次地让我失望，这样可不太好。」

    我勐地侧过头，试图甩掉她的手，她的手反而落到我的脸颊上。

    此时的洪幽怜背对着游萸，而朝雨疏去了厨房，我趁着洪幽怜骚扰我，迅速地跟游萸对了一下眼神，游萸沖我点头。

    我用空着的一直手，搂住了洪幽怜的背，洪幽怜身子先是一僵，她以为我是要对她服软，便卸了力气，我两腿一使劲，剪住了洪幽怜的腰，然后一掰她的手腕，她吃痛，刀掉在了地上。

    洪幽怜使劲挣扎喊叫，朝雨疏从厨房闻声赶来，此时游萸已经连人带椅子翻滚到地上，抓起了刀，她的手是用尼龙塑料扎带捆着的，一割就断，此时她已经重获自由，她撕掉嘴上的绷带，眼神警惕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朝雨疏。

    游萸微微侧过脸问我：「知之，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样？」我使劲地困住洪幽怜让她动弹不得。

    「我没事。」游萸拿着到刀防卫，朝雨疏不敢往前。

    目前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游萸对着朝雨疏说：「把安知之的手铐打开。」

    此时的朝雨疏显得很镇定，也许是因为演过太多戏，类似的场面见多了，也许是这整件事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她的人生除了寻求刺激外，或许没有什么值得她在乎的了。

    朝雨疏朝我走过来，她缓缓地弯下腰，不慌不慢地把钥匙伸进了手铐的锁眼里，在手铐打开的瞬间，洪幽怜勐地抱着我朝游萸的身上扑了过去，我拽着她，朝雨疏上来扯，混乱之中，我们四个人滚到了一起，我们开始纠缠成一团。

    第82章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似乎要划破整个屋子的空气。

    顿时，所有的人停了下来，我看到朝雨疏全身剧烈颤抖，她手中握着刀紧紧盯着游萸正在流血的身体。

    「不是我，不是我。」朝雨疏慌乱地把刀扔在了地上，「我不是故意的！」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演戏，她对面是活生生的人，流着真实的血。

    此时的洪幽怜也傻了眼，她没有想到自己导演的这场闹剧会这样收场。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洪幽怜哆哆嗦嗦地打了120急救电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爬过去抱住了游萸的身体，颤抖地说不出话来，游萸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在送游萸去医院的路上，我的意识一片混乱，我模模煳煳地想，如果游萸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

    医院里，游萸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她整个人似乎比床单还白，幸运的是，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我慌乱的心神才慢慢被安抚下来。

    病床足够大，我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给她暖着因为打点滴而变得冰冷的手臂，她怕冷，她现在一定冷到骨头里了。

    我伸手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亲吻了一下她没有多少血色但依然温软的嘴唇，我想把我的体温和她融为一体，好让她变暖和，变舒服。

 第144页

    每隔一会儿，我都会抬头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然后亲她一次，每次亲吻她，我都会觉得甜蜜，觉得安心踏实。

    熬了两个日夜后，我的精神开始不济。

    「游萸，可以醒了，别睡了，我好累。」我把头埋在游萸怀里，此刻的我虚弱到了极点。

    游萸终于幽幽醒转，她轻声唿唤我：「知之。」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忙抬头看她的脸，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她醒了，我捏着她的手，喜极而泣：「游萸，以后不准你再离开我了，去哪里都要一起去，好不好？」

    「好。」她缓缓点头，声音里没有太多力气。

    我赶紧说：「宝贝，最后一次，我请求你来我公司上班，你在我身边好不好？你去别的公司上班我不放心。」

    游萸唇角向上翘了一下：「那你以后要天天守着我吗？」

    我肯定地说：「对，我要天天守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片刻沉默，游萸终于下定了决心：「好，知之，我答应你。」

    终于得到游萸肯定的答覆，惊喜让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在我身边，我可以保护她，我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游萸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在此期间，我们认识的人轮番来看她，黎恕和洪幽幽来的时候，她们深深地表达了歉意，说要不是因为她们，游萸也不会受伤。

    游萸宽慰她们：「这不能怪你们，洪幽怜这个人是个不稳定因素，她迟早要闹出事来的。」

    幸好，惊涛骇浪总算过去了，度过了最糟糕的暗夜，剩下的时光就都变得美好了。

    一个月后，游萸基本康復，她正式地加入我们的公司，一进公司，她就开始迅速了解和熟悉公司的运作和具体情况，她几乎每天都会跟娄琴一起吃午饭，两人在一起分析和探讨公司目前的发展前景。

    数月后的某一天，娄琴来我办公室找我，她给我带来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

    「知之，你看，今天我们的app上註册了一位新司机，叫洪幽怜。」娄琴把她的手提电脑打开递给了我。

    我仔细看了看，没错，那个人真的就是洪幽怜。

    洪幽怜落魄了，这我知道，她爸从医院出来后，为了洪凯国际的声誉帮她摆平了禁锢游萸的事，但把公司给了她妹妹洪幽幽，她彻底被她爸扫地出门。

    朝雨疏因为过失伤人，被判了两年，她老公也跟她离婚了，不过对朝雨疏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洪幽怜竟然没有放弃她。

    据说洪幽怜决定努力工作挣钱，等朝雨疏出狱后，跟她在一起。

    经过诸多波折，也许洪幽怜终于能体会到我曾经有过的痛苦和挣扎，或许最后她也能觉悟到生活的真谛，放下执念，开始谦卑做人。

    公司的事，身边的人，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我一直想实现的目标，有了游萸的全力支持，公司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我们的财富也迅速累积，我赶在游萸过生日的前一个月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买一辆房车。

    游萸生日当天，我带着她驾驶着新买的房车，开始环游世界，带着我们的小鱼饵。

    我们的第一站不是国外，而是泰山，之前因为我和游萸吵架，好好的泰山之行没有成行。这一年的中秋节，我和游萸爬上了泰山之巅，在浪漫的星空下，我对着远山喊：「游萸，我爱你，我们要永远远在一起。」

    听到我的唿喊声，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他们跟着我喊了起来：「某某某，我也爱你！」泰山顶上一片沸腾，游萸靠在我怀里，仰头笑着看我发疯。

    接下来，我们开着房车去游览了世界各地的古蹟名胜，去了鲜有人至的荒野洞穴，白天我们用脚步丈量地球，晚上我们挤在房车的床上亲密依偎，讲着说不完的情话，用尽全力去表达绵绵不尽的爱意。

    中途我们去了i国，在大剧院里我们看了因为我偷懒没陪游萸看的diefledermous，我们还去了g国，吃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烤猪肘子，最后一站，我们驾驶着房车来到了l国，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

    我们把房车停到了露营地，晚上吃了简单的晚餐，游萸坐在床上拿着ipad翻看我们旅途中的照片。

    我在厨房喝完水，走到游萸身边说：「游萸，我以前答应你要来l国参加kasper的婚礼，结果也没参加成，现在他们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游萸专心看照片，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怪谁呢？」

    「怪我，怪我。」我呵呵一笑，然后说，「亲爱的，我们也去註册吧？」

    游萸猝不及防，她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我说：「知之，你是在求婚吗？」

    我顺势过去，拉着她的手，把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一枚双环戒指举到她面前问：「可以吗？」

    游萸愣住了，我静静地等着，好一会儿，她终于缓过神，把手伸出来，我把戒指顺利地戴了上去，紧张完后，我大松一口气，起身把游萸搂在怀里。

    「亲爱的，准备好了吗？」我牵着游萸的手站在市政厅门口的广场前。

    「我准备好了。」游萸满含笑意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手錶，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们预约的时间了，我还有另一个惊喜给游萸。

    我带着游萸走进了市政厅，此时kaper和她老婆推着婴儿车，tove和她老公带着他们已经长高了很多的小女儿elisa在大厅迎接我们，游萸激动地和他们深情相拥，在她们的祝福下，我和游萸顺利地註册了。

 第145页

    回到国内，我在我父母家宴请宾客，亲戚朋友们都来了，那个差点被我遗忘了的堂弟也来了，他带着他女朋友来的，舒慈和萨向晚来了，余影和她老公也来了，娄琴靳戈全家也来了，韩维生和乔莘莘也来了，乔莘莘挺着个大肚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我和游萸交换誓言，我们亲吻，品尝着彼此的眼泪，眼泪里蕴含着我们对彼此的爱意。

    真正的爱有时是缺乏勇气的，怯懦的，每个人都害怕被拒绝的，被伤害，而我是幸运的，在对的时间我遇到了游萸，我们之间没有利弊权衡，只有惺惺相惜。

    虽然后面我大意了，差点失去了她，但此生我认定了她，也知道她从未真正放弃过我，所以我追她回来，我很庆幸她终于重返我的怀抱，而我的人生也因为拥有她而再次完整没有缺憾。

    失而復得后，游萸更成了我手心里的宝，我为我过去的一切任性幼稚反思，我将用余生向游萸证明，我再也不会把她对我的爱当作理所当然，我会全心全意爱她，呵护她。

    我也坚信，没有任何世俗的标准和眼光可以削弱我们的爱，我们的关系只会更稳固，因为我心中的野火从不熄灭。

    —theend—

    第83章（番外）

    我叫舒慈，是安知之大学时的暧昧对象。

    她其实是知道我喜欢她的，但她不知道我喜欢她什么，我要是告诉她，她肯定会很得意。

    她的身材是真的好，个子也高，还特别匀称，她的五官长得很利落，很干净，是我很喜欢的那一种。

    但我只敢和她暧昧，因为我发现她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我知道她对我很好奇，但她似乎对感情这事又没那么开窍，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谈过恋爱的关系。

    我一直跟她走得最近，还隐隐表现出对她的兴趣，但又刻意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于是安知之老想探索我，她有时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这让我难免时不时地就会心动一下。

    我愿意给她机会探索，但她就是不肯往前一步，老是踟蹰不前。

    暧昧了那么久，我终于知道我们只能待在朋友区了，如果我们强行突破，恐怕以后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没那么蠢，得不到，在身边我也不吃亏，她很养眼，对我也不错，她大方，仗义，就是有时候有些任性，但我觉得也挺可爱的。

    安知之愿意跟我做朋友，说明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她偶尔会表现出对我的探索，这也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愿意一直配合她。

    我们一直很有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关系，对我来说，能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做朋友，这感觉还是很棒的。

    再后来我开始不停地谈恋爱，她似乎也接受得很好，有时她会好奇地问我跟不同的人谈恋爱的感觉，我都大方地告诉她，她常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心想，傻瓜，你自己谈一次不就知道了。

    她常说：「恋爱哪能随便谈，得遇到对的人。」

    我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深处一直是抱有幻想的，幻想哪一天，她突然发现那个对的人是我，但我没等到。

    安知之跑到了遥远的斯堪地那维亚认识了她那个对的人，当我知道有游萸这个人后，我的心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我曾经以为安知之会一直待着在我身边，无论是以什么角色，结果她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找了个她爱的人。

    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她的心神慢慢地大幅度地被那个女孩吸引走，她的话题里再也离不开那个女孩，这让我无比失落。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跟她暧昧了那么久她都没感觉，那个叫游萸的女孩一出现她就神魂颠倒，我有那么差吗？

    「游萸……，游萸……」安知之坐在我对面沉浸式地谈论着她的宝贝游萸。

    我很想大喊一声「够了」，但我忍住了，我既不配合她也不排斥她，她误以为我还是愿意听的，这让我很是烦恼。

    我听烦了就去酒吧喝酒，一个打扮得有些狂野的女生接近了我，那天晚上我跟她回去了，后来我知道她叫洪幽怜。

    洪幽怜这个人很会讨好人，她对我的殷勤让我很是熨帖，让我暂时从对安知之的遗憾中解脱了出来。

    正当我沉浸在洪幽怜对我的呵护中，我发现她在手机上和另一个女生撩骚，我怒骂了这个贱人一顿，把她踹了。

    我又找安知之出来，我没别人可以诉苦了。

    安知之听了我的遭遇后，很为我打抱不平，洪幽怜那个遭天杀的撞到我和安知之在一起喝酒聊天，她大吃干醋，结果我们打了起来，安知之有些身手，洪幽怜吃了亏，我这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再然后，我和客户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谈事情，咖啡馆的店主一眼就看上了我。

    那个人就是萨向晚，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警惕很聪明，哪知道萨向晚这人这么有手段，她一出手三两下就把我搞定了。

    知道自己被搞定了，我内心极度不服，我对着她时常拿架子，她不知就里，总想弄个明白，后来她知道了我有个好友叫安知之，她一直以为是安知之在捣鬼，所以她非让我带安知之去她的咖啡店一次。

    见了安知之后，萨向晚对她越发戒备，我暗自觉得好笑。

    安知之去l国找游萸的时候我去l国捣过一次乱，我故意挤兑游萸，但游萸似乎并不和我计较，我有些挫败，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威慑力？

 第146页

    后来我主动要安知之跟我用餐，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喜欢那个游萸，最终我鎩羽而归，我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回国后，萨向晚的醋罈子打翻了，她好好让我领略了一下她的厉害，我实在是不敢再瞎胡闹了。

    刚开始，我只周末去萨向晚家，后来她要求我搬过去，我知道她是想监视我，但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跟她的室友生活出乎意料地顺利，我慢慢地开始意识到萨向晚的各种好，我心里的天平无法控制地剧烈地向她倾斜，她终于还是拿住我了。

    虽然我有时候依然嘴巴硬，不饶人，但她早就把我看破了，浪迹情场多年的我最后还是认栽了。

    我这边开始顺风顺水，安知之那边却静海生波。

    游萸跟她分手了，这让我和萨向晚都有些猝不及防。

    我从没见过安知之如此精神不振，状态起伏，她一时间说要发奋把游萸追回来，一时间又唉声嘆气说自己失去了游萸，自己活该，我经常被她弄得很烦躁，但我又不能彻底不管她。

    我怼过她，也赶过她，但我最终还是狠不下心，谁让我曾经确实喜欢过她呢。

    安知之后来为了把游萸追回来，可是费了牛劲了，她全世界乱跑地去找游萸，差点把小命送掉了。

    还好，她们都活着回来了，回来后她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要说我一点都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萨向晚安慰我说，她会对我更好，她也确实一直是这么努力的，我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内心里偷偷感动，但我嘴里不说，但她很显然从我的身体语言里感受到了，所以她回报给了我更多的热情。

    安知之带着游萸环游世界，还在l国註册了，她们回到国内宴请了亲朋，我和萨向晚也被邀请了。

    宴席途中，安知之带着游萸过来给我和萨向晚敬酒，看到她们那么般配，心意相通，不分彼此，我终于打心底里祝福了她们，我说：「知之，游萸，祝你们白头偕老。」

    安知之看着游萸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真是丢人，有这么高兴嘛！

    安知之说：「也祝你和萨向晚永结同心。」

    我瞟了一眼萨向晚，萨向晚举着酒杯眼睛也乐得快成一条线了。

    这两个傻子，我真是服了她们了。

    第84章（番外）

    我叫萨向晚，舒慈的正牌女友，我不是主角，所以我尽量少说点儿。

    我喜欢舒慈这种类型的，她聪明，傲娇，太过温柔或太过泼辣的都不是我的菜。

    第一次见到舒慈，是我的咖啡店开业不久，舒慈带着她的客户过来喝咖啡谈服装设计。

    她们坐的桌子离吧檯不远，我给客人做咖啡时不经意听到她们的对话，舒慈的客人是个中年妇女，一副很难搞的样子，说了很多刁难舒慈的话。

    我在旁边听着觉得很反感，我决定不让这种情绪干扰我，那毕竟不是我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耳朵总是不由自主地听，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走。

    让我大感欣慰的是，舒慈应付自如，她把对方的问题一一化解，最后她的客户很满意地走了，我不禁对这个坐得离我不远，一副运筹帷幄，自信惬意的女人刮目相看。

    我不得不承认，舒慈最初吸引我的并不是她的工作能力，而是她的坐姿，她的坐姿很优雅，她的背很直，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她修长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拿捏着杯子，她喝每一口咖啡都恬淡自在，虽然我没能捕捉到她正眼看我，但她微微低头的模样实在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见她的客户走了，我赶紧亲手做了一杯拿铁送到她桌上：「小姐，这是本店免费请你品尝的。」

    舒慈抬眼看我，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她的眼睛很亮，长长的眼睫毛自然地上翘着，她投过来的眼神让我心头一跳，那里像被什么敲击了一下，我愣了片刻，她微笑了一下说：「谢谢。」

    我把咖啡放下，她没有喝，我不走，她只好拿起来开始喝，我这才满意地离开。

    店里客人越来越多，我忙得头都抬不起来，等我再次寻觅她时，她已经离开了，我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趁机要她的联繫方式，不过还好，她后来又来了。

    她第二次来时，我让她扫我们店的微信，说是能送一杯免费咖啡，她说不用了。

    我说：「那我扫你的微信吧，也能送一杯免费咖啡。」

    舒慈会意地朝我一笑，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让我加上了她的微信。

    回到吧檯后，我给她发了条信息：「咖啡现在没有，到我家我给你做。」

    我的意思直白明了，她肯定懂了，发完信息后我一直等着她的回覆，我见她低头看手机，但并没有敲字，我的唿吸变得低沉缓慢，我等着自己的决胜时刻。

    叮咚，手机响了，我赶紧低头看，舒慈的信息过来了：「不好喝我可不答应。」

    我赶紧打字：「包你满意。」

    就这样，我争取到了我的第一次约会。

    一旦确定了舒慈对我有兴趣，我就开始集中火力勐烈出击，攻下了舒慈这座堡垒。

    我承认我是个征服欲和占有欲很强的人，我也承认舒慈是个很强的对手，但我们似乎对彼此天生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后来我常常回忆我们初识时的很多细节，我有些不敢确定到底是她很快征服了我，还是我很快征服了她。

 第147页

    总之我们进展神速，我们身心无与伦比地契合，每一天我都觉得仿佛活在似锦繁花之中，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简直如同置身神仙乐园。

    在和舒慈的相处过程中，我发觉了自己潜藏的敌人，一个叫安知之的女人，她是舒慈的大学同学。

    我自信地认为那个什么安知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真不知道舒慈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眼瞎，竟然还迷恋了那个傻子好一阵子。

    为了摸清楚安知之的底细，我要到了她的微信。

    我给她发信息：「安小姐，你好。」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她上来就问，很直接。

    「跟你谈谈合作的事。」

    她问：「什么合作？」依然不绕任何弯子。

    「见面说吧。」

    「好啊，那你来我办公室！」她拿着架子，我心知肚明，她应该知道我要试探她。

    我请她帮忙定一批海外的牛奶，她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帮我搞定了。

    跟安知之接触了几次之后，我慢慢地发现，安知之这个人处事态度有些神奇，她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大智若愚，总之她处理事情时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处理结果都很利落。

    我感觉到她现在对舒慈应该没有我以为的那种心思，但这并没有让我彻底放下防备。

    后来安知之跟一个叫游萸的女孩子谈上了恋爱，我的心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我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让舒慈同意了搬过来跟我住，后来我发现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大好决定。

    舒慈不仅有服装设计天分，还是个生活美学专家，我自认自己审美不俗，但还是被舒慈甩了无数条街，她把家里设计得即养眼又舒适便利，这让我的日子过得越发精緻和舒心了。

    舒慈还是个购物狂，我知道她收入不菲，但她花钱的姿势实在是太过豪横了，她平时除了给她自己买，还很喜欢给我买东西，我见状，赶紧也主动给她买，我要给她买包，她不要，我要给她买衣服她嫌弃款式不出挑，她这个人有时真的很难搞。

    我和舒慈也会拌嘴，她得理不饶人，我自认是个要强的人，所以有时我们常常能就一个问题讨论很长时间，互不相让。不过我们拌嘴归拌嘴，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继续恩爱，因为每次拌完嘴后，我们对彼此的界限和价值观就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这为我们以后的关系能持续发展铺平了道路。

    正当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稳固到我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我因为一件自认为很小的事激怒了舒慈。

    她二话不说离家出走了，这可让我傻了眼。

    说实在的，我觉得我真的罪不至此，她跟我说她喜欢吃我店里的奶酪蛋糕，我每次上班都记着呢，但是下班就忘了，就这么着我连续两天都忘了给她带。

    她发了脾气，我就说下次带下次带，让她别闹，我当时确实有些累，语气可能不太好，我话音刚落，她突然脸色一冷，说：「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与其这样蹉跎，不如分手好了！」说完她拎着包跑了出去。

    我猜到她跑去了安知之和游萸家，我在家里懊恼了一阵后，就去找她，我好说歹说，嘴皮子快说破了，她都不为所动，还把我赶了出来，这让我觉得丢脸丢大了。

    然而丢脸事小，丢了舒慈这个人，就事大了。

    我厚着脸皮请教安知之，在安知之的启发下，我回家熬尽心血剪了一晚上视频，我把我和舒慈的过去慢慢梳理，原来我们有那么多甜蜜浪漫的瞬间，剪辑的时候，我想起了舒慈的各种好，于是边剪辑边流泪。

    一大早我迫不及待地把视频发给了舒慈，视频把舒慈感动得死去活来，她给我回了条语音，我知道她哭了，看样子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刻不容缓，我开着车去了安知之家，再次见到舒慈时，她已经如冰山般融化，狠命地投入了我的怀抱。

    我带着情绪尚未平復的舒慈离开，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女人，不让她再给别人添麻烦。

    第85章（番外）

    多年没见，我竟然在高铁站再次碰到游萸，我将我激动兴奋的心情很好地掩埋在平和的外表之下，只有天知道我有多么感谢它恩赐给我的惊喜，我不再怨恨老天不公，让我查出癌症，我只想认真地过好有游萸在我生命里的剩下的每一天。

    自那次见面后，我就忍不住一直想着游萸，想她高中时青涩的样子，想她冬天冻得冰冷的手脚，想她靠着我取暖时的温柔。

    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经常陷入对她的幻想中，忘了现实的存在，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虽然我要了她的联繫方式，但我不敢太唐突，我矛盾之极，既怕打扰到她，又怕她会忘记我。

    有一天吃饭看电视时，我意外在屏幕上看到了游萸的身影。

    我的心砰砰乱跳，电视上正说着：「……两位女子，在海边救上来一个小孩……」

    我看到了身上披着毯子的游萸，她看上去很冷，有一只手搂着她，手的主人我有些眼熟，应该是上次在高铁站见到的那个安知之。

    我看着安知之搭在游萸肩上的手，眼中喷火，恨不得把那个爪子给烫下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的顾虑，给游萸打去了电话，我怕她冻感冒，怕她难受。

    「餵。」电话里传来一个动人轻柔的声音，是她。

 第148页

    再次听到游萸久违的声音，我全身的血沖了上来，我的耳膜被那单纯的一个字敲击地有些痒，我贴着话筒的脸也红得发烧，我的心跳已然失序，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游萸再次试探性地「餵」了一声，她大概是怕我听不到她。

    我拼了命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游萸，你没事儿吧？」我问。

    游萸愣了一下，之后她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她连忙说：「我没事。」

    「那就好，」我有点像自言自语，说完后我又忍不住把心里的话掏了出来，「看了电视后我一直很担心你。」

    游萸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她说：「谢谢你，黎恕。」

    过度的紧张让我没法很好地发挥自己的交谈能力，我只能遗憾地在寒暄完后不舍地挂了电话。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我心里却甜蜜了一整个晚上，游萸的音容笑貌在我脑中一直盘旋，我对她的思念也变得越来越浓厚，慢慢地我的心里编织出了一张绵密的网，但这张网只网住了我自己。

    我默默地等待着，偶尔寻找合适的时机给游萸送去不疾不徐的问候，我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游萸跟安知之分手了。

    我渐渐地加强了跟游萸联繫的密度，我要不知不觉地渗透到她的生活中，我要让她无法忽略我的存在，最后我要让她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记住我。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游萸离开她上一家公司后，说服她来我公司工作，我也找了个很烂的藉口跟我当时的女朋友洪幽幽分了手。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我本以为从此以后我就可以跟游萸好好发展，哪知道我还没有得到游萸，就被安知之和洪幽怜算计了。

    国内再无我容身之地，我决定带游萸走，游萸很信任我，她并不知道我带她走了就不打算再送她回来。

    藉口出差，我带着她远离了我们熟悉的国度，来到了n国，在那里我终于可以和她一起单独相处了，出国前，我早就安排好了后续，我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起重拾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共筑我们新生活的围墙。

    为了防止其她人找到我们，我把游萸带到了n国的邻国r国，在那里有我租的度假屋，度假屋里的陈设是我精心设计的，温馨而浪漫，我断定游萸一定会喜欢。

    然而我满心的期望落了空，当游萸发现我骗她后，她的抗拒让我极度心寒，我幻想出来的那个巨大泡沫瞬间破灭，泡沫上彩虹般灿烂的光影也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游萸变得冷淡疏离，她对我充满敌意，我实在接受不了。

    我想跟她亲近，她不肯，还弄伤了自己，可我知道她跟安知之在一起时一定是毫无保留的，这让我心中很酸楚，我不明白，我们曾经也很亲密的，为什么她现在浑身是刺。

    我尽一切努力想要赢得游萸的芳心，但我还没来及取得任何进展，安知之就来了，我知道她迟早要来，但是看到她的瞬间，我的愤怒和绝望累积到了极点，我坚信，如果她再晚来一点，我就能征服游萸了。

    安知之想带游萸走，我发了疯，误伤了她，她和游萸滚下了悬崖，我惊恐地四处寻找她们，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知道我和游萸之间一切都完了，我回到度假屋做了最后的准备，然后报了警，我希望警察能尽快找到游萸，她不能死，她死了我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

    万幸的是游萸和安知之活了下来，我把她们的东西都还给了她们，我决定出逃，我别无选择。

    后来我知道安知之和游萸并没有把我供出去，警察没有立案。尽管如此这个国家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也不能回国，所以我决定去别的国家。

    我现在除了钱和所剩时日不多的身体，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但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我就还能关心游萸。

    到了c国，我用自己的钱做了些投资，这样我死后至少还能给游萸留点东西。

    我想尽办法获取游萸在国内的消息，还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现在网络技术发达，所以我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在国内找到了能给我提供线索的人。

    在与病魔做斗争的艰难岁月里，游萸的消息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寄託。

    从提供消息的人那里，我得知，有一次游萸被洪幽怜带去见客户，喝醉了酒，差点出了事，听到消息时，我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洪幽怜在公司里发了脾气，公司从上到下都遭了殃，因为她新买的车被人扎了轮胎，而且摄像头没有拍到轮胎是什么时候被谁扎的。

    洪幽怜心情不好，我心中才出了一口恶气，她当然不会知道是我找人爆了她的胎，我要成为她人生里那只看不见的手，捉不到的鬼。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再难和游萸见面了，哪知道上天垂怜，我竟然在c国再次见到她。

    看到她的瞬间，我有点怀疑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游萸，是她没有错。

    起初她没看到我，可我越看越清楚，越来越笃定。

    我朝她挥手，她终于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她的眼神和我对上的一剎那，我惊喜地发现她一点都没变，岁月从不败美人，果真没错。

    她向我走来时脸上的笑容告诉我，她已经完全不怪责我了。

    她站到我身前的一剎那，我泪如雨下，说不清是思念更多一些，还是愧疚更多一些。

 第149页

    我们找了个地方忘我地深谈，我们讲了彼此的故事，我的故事很简单，乏善可陈，游萸的故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我愿意听她再说一次。

    听她讲完，我嘆息地说：「游萸，都说好人有好报，但我看到的却是世间的小人和恶人像秃鹫一样地围猎好人。」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游萸看着我，经歷了那么多的苦难，她的眼神依然澄澈。

    在国外待了这么几年，我的心态早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我说：「游萸，你太温柔太善良了，你不要忘了生活中有很多人是你完全不了解的，他们跟你不一样，你要防范，知道吗？哪怕你最亲近的人，你也要多个心眼，人对人的隐形操控是无处不在的。」

    回想起来，我自己也曾利用她的弱点，试图操控她，所以我希望她能时时处处小心各种陷阱。

    游萸明白我的用心，她点头说谢谢我的提醒。

    游萸很快就要回国了，我留不住她，和游萸的相处虽然短暂，但足够我回忆好久了，她回国之前，我给了她一个盒子，告诉她这是我的心愿，让她收下，但是回国之后才能看。

    盒子里面是一个心形的优盘，优盘里存着我想让游萸看的东西，她回国后应该都看到了。

    优盘里有三个文件夹，第一个文件夹里是照片，有我偷偷拍的游萸近几年的照片，还有我自己在国外拍的，都是拍给游萸看的。

    第二个文件夹里是一些文档，里面是我在电脑里写的日记，日记里记录的都是她，有些内容非常隐私，但我不怕她看。

    第三个文件里是一些图片，那是我高中和大学时手写给游萸的情书，我转录到了电脑里，那些纸质情书已经被我销毁了。

    这个优盘里是我对游萸所有的感情和思念，我不知道她看了后会如何反应，也许她会自己默默把优盘收起来，不再拿出来，然后把关于我的一切埋葬在记忆的深处。

    也许她会告诉安知之，因为她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但我一个将死之人，我相信安知之也不会想和我再争些什么。

    总之，游萸想怎么处理，我无权干涉。

    一切的心愿已了，我可以安详地和我的过去，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回忆燃烧殆尽后，我知道游萸此生不会再属于我，我的人生也不打算再续写任何的篇章。

    可就在我心中再无半点波澜时，洪幽幽再次闯入了我的生活，看到洪幽幽一瞬间，我发现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她和游萸是同一本书，但是她们并不一样，我分明地意识到，洪幽幽是我人生里另一本不该草草完结的书。

    洪幽幽和我的再次相遇，激起了我心中的万丈波涛，我们像两个濒死的人看到了彼此的救赎，我心中向生的火再次被点燃，她拼了命地想要治好我，她做到了，她妈妈的医生朋友给我打了抗癌针，我奇蹟般地康復了。

    洪幽幽为我铺就了生的路，我也要为她打开所有活的门，我决定带着她回去復仇，结束她此生的放逐。

    第86章（番外）

    十岁那年我跟着父母去旅行，目的地是j市，那里有我爸的一个老朋友，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并顺道游览j市一番。

    在机场的时候，我内急，拉着妈妈就往洗手间沖，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小妹妹很茫然地到处看，似乎在找人。

    我扯了扯我妈的胳膊问：「那个小妹妹是不是找不到她妈妈了呀？」

    我妈很谨慎，她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对我说：「她应该是在等人，我们走吧。」

    我妈带着我去找我爸，才走了几步，我挣脱了我妈的手，跑过去问那个小妹妹：「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妹妹看着我有些胆怯，她不说话，我妈又来拉我，小妹妹低声说：「我找不到妈妈了。」

    我看向我妈：「妈妈，求求你了，帮小妹妹找她妈妈吧。」

    我妈拿我没办法，只好说：「好吧，跟我来吧。」

    小妹妹犹豫了一下，看我们不像坏人，就跟着我和我妈走了。

    我妈先带着我们回去跟我爸说了一声，然后我们全家找到机场的服务中心，通过广播找小妹妹的父母。

    广播在机场内响起：「游萸小朋友的父母请到服务中心来接她，游萸小朋友的父母请到服务中心来接她。」

    「妈妈，她的名字叫鱿鱼唉。」我低声说，我觉得她的名字有点奇怪。

    游萸两手低垂着握在身前，她胆子一看就很小。

    我过去拉起她的手说：「鱿鱼小朋友，别怕，姐姐保护你。」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细气地看着我说：「嗯，谢谢姐姐。」

    我心想，这个小朋友还挺有礼貌的，我觉得我跟她也挺有缘的，因为我特别爱吃鱿鱼。

    我们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男孩匆匆赶了过来，小男孩的父亲来到我们身边，连声向我们道谢，母亲则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背上，怒道：「谁让你乱跑的，再乱跑打断你的腿。」

    游萸本来一直都没哭的，这下子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心疼得要命，她看上去太乖巧太柔弱了。

    我赶紧过去抱着她，一边安抚她，一边朝着她妈妈说：「她刚才吓坏了，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怎么把她弄丢的。」听了我的话，游萸的妈妈愣住了，碍于我们帮她找到了孩子，我又一副很金贵的样子，游萸妈妈没敢沖我发脾气，她强行让自己闭了嘴。

 第150页

    游萸的父母拉着游萸和那个小男孩再次道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看到游萸的妈妈还在低声斥责她，而她一直抬着小胳膊在抹眼泪。

    我生气地对我妈说：「那个小妹妹太可怜了，她妈妈真兇。」

    我妈牵起我的手说：「好了，别打抱不平了，快走吧，再不走该耽误登机啦。」

    我因为喜欢那个小妹妹，一路上不停地跟我妈唠叨，说着小妹妹长，小妹妹短的，我妈就开玩笑说：「那妈妈再给你生一个小妹妹不就得了。」

    我赶紧闭了嘴，我只喜欢那一个小妹妹，你别扯得那么远嘛。

    十岁的我，并不很长性，过了不到一个月我就把小妹妹给彻底忘到了脑后，生活中新的刺激和体验源源不断地激励我成长，我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直到参加完高考上了大学，我都再没有想起那个在机场因为找不到爸爸妈妈而哭泣的小妹妹了。

    大二那年，我为了能考过英语四级，开始拼命记单词，可是我记单词的效果一直不好，记完就忘，我找到当时的暧昧对象舒慈诉苦，舒慈给我推荐了一款记单词软体，让我去参加上面的排位挑战赛。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刚开始的几级我打得还算轻松，打到第五级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开始频频犯错，我知道这就是我目前的水平了。

    输了几局之后，我有些气馁，挫折感让我有了想放弃的念头，但我又不甘心，睡了一觉起来，我决定再次投入战斗，这么容易认输不是我的个性。

    这次每输一局后，我就把犯错的单词抄下来反覆记忆，然后才打下一局，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不仅激发了我的斗志，还让我在短时间内记单词的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终于在这一级里，我的胜率有了明显的改善，直到我遇到一位id叫做「初三要努力呀」的小朋友。

    我本来和别的对手打得酣畅淋漓，结果遇到这位初三小朋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她的手速和正确率简直出神入化，被暴打几次后，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从她的可爱卡通图像里判断，她大概率是个小萝莉，这时在准备中考，所以在努力记单词。

    我跟她对战几次后，花了更多的时间记错的单词，以至于我把这个级别的单词大部分记得滚瓜烂熟。

    打了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和小萝莉打成了平手，饶是如此，每次跟她对打时，我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就会因为手慢被她暴击。

    我的老心脏对这位小萝莉生出了不少敬畏，我开始既害怕又期待遇到她，害怕遇到她是因为输了我就要掉能量掉星星，期待见到她是因为我莫名地觉得对方是个温柔而努力的人。

    一个周六清晨，我一爬起来就打开手机上的挑战赛等着遇见小萝莉，但我打了好一会儿，小萝莉都没出现，我觉得奇怪，因为我记得每周六这个时间她都会上线的。

    我断断续续地打了一整天，小萝莉却一直没有出现。

    接连下来的几天里，小萝莉也没再出现，我的心里一直挂记着她，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查看，一次一次的失望让我很是郁闷，她这是怎么了，不打啦？

    我很想联繫她，但这个单词挑战赛软体并没有社交功能，我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我那时手机坏了，家里不打算给我买新的，说反正快中考了。」游萸后来跟我解释说。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跟游萸聊天，提起大二考四级时跟一个小萝莉对战，游萸告诉我说她就是那个「初三要努力呀」。

    「原来是你！」我激动不已，「你就是那个厉害的初三小屁孩啊，我可被你打惨了。」

    游萸笑着说：「那时你进步很快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初中生呢。」

    我惭愧不已，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背单词啊。

    后来舒慈知道这件事后，颇为得意地邀功说：「安知之，你和游萸要怎么感谢我，要不是我推荐你用那个单词挑战赛的软体，你们俩才不可能那么早就有交集呢。」

    我不服：「什么呀！我跟游萸说不定小时候就见过，就认识呢，你这算不得很早。」

    舒慈嘁了一声，见我不领情，懒得搭理我。

    为了证明这种极小概率事件有发生的可能，我拉着游萸梳理我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我把我的相册拿出来给她翻看，从我出生时的第一张照片慢慢讲给她听，直到翻到一张机场的照片时，游萸顿住了，那张照片是我爸在我们等飞机时给我和我妈拍的。

    游萸指着不远处卫生间门口的一个小姑娘说：「那个小姑娘是我。」

    我仔细看了看图片上的小姑娘，她双手低垂握在身前，一副胆小而害怕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小姑娘？」我惊喜万分。

    「是啊，你看那件衣服上面有个小鳄鱼。」

    我一看，可不是嘛，我也想起来了，那个小妹妹身上的衣服很特别，正中间有一只绿色的小鳄鱼。

    我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游萸说：「原来你註定是我的。」

    她窝在我怀里，轻轻地蹭着我的面颊说：「谢谢你那时就遇见了我，我亲爱的小姐姐。」

    第87章

    「等一下。」

    「怎么了？」游萸在门边站定，手在门把上停了下来。

 第151页

    我走过去，把她脸上的口罩紧了紧，然后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出门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亲爱的，拜拜，晚点见。」小鱼饵在她脚边着急地催促着，她想出去遛弯。

    市里又出了感染病例，每次游萸出门我都要做好一番心里建设。

    病毒反覆光顾我们生活的城市，有时夜里我会做噩梦，我曾梦到疫情肆虐的时候，我和游萸出门，我们处在人群之中，却发现我们都没有戴口罩。我惊慌失措，我害怕游萸出事，半夜里我惊醒了，醒来发现还好只是个梦，但是梦境太过真实，我的心跳快到失序，我翻身紧紧搂住游萸，我不能让她有事，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看着游萸带着小鱼饵出去，我站在门边愣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书房开始整理这么多年来累积下来的文档和文件。两个大容量移动硬碟几乎都满了，整理起来费时费力。我只能抽空整理一些，删掉一些。

    我知道病毒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可是经歷了最糟糕的时期，生死突然从遥不可及变得如此真实。我时常想，如果哪一天我突然离开，我应该把一切都收拾好。

    对于生死我有了新的认知，但我还是捨不得游萸，我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要拼命保护好自己，我要为她而活着。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小时后，游萸和小鱼饵回来，我才整理了几个文档。

    我去门口迎接她们，游萸去洗手，我给小鱼饵做清洁，小鱼饵似乎也知道了什么，每次给她做清洁时，她都很乖，她已经形成了很好的习惯。

    游萸洗好了手，脱掉外套挂好，我看到她鼻头有些红红的，我问她：「外面很冷吗？」

    「非常冷，我快被冻哭了。」游萸说。

    「我可怜的亲爱的。」我过去用手把她的脸捧在手心里，好让她尽快暖和起来。

    晚上我们中西餐结合，游萸做了养生粥，我点了一个超大号的奶酪披萨，吃不完的可以放进冰箱冻起来，这样可以节省一些做饭的时间，也减少不必要的出门就餐。

    我们在餐桌旁相对而坐，外面是寒冬，曾经奼紫嫣红的花圃如今只剩下残枝败叶，但屋里是暖春，窗台上游萸养的几盆绿植，因为新施了肥而长得格外翠绿，绿植的尖端发出了新芽，暖气上的那盆已经开出了十几朵粉色的花，它根本不知道外面实际只有零下几度，室内的温暖让她们误以为春天已经来了，于是顺应着温度努力绽放。

    灯光下美食当前，美人相伴，此刻的我觉得时光珍贵，也觉得异常幸福，外面的一切跟我们无关，只有这室内的一切才是我们的世界。

    「你的圣诞礼物想好了吗？」我递了一块披萨给她。

    「还没有，先存着吧。」

    于是她的礼物我一直没买，但她却早就为我准备了一堆圣诞礼物。原来她是从购物节就开始囤了，平安夜那天，她把礼物一个个给我，每一个礼物都是一个惊喜，我拆礼物拆得不亦乐乎，小鱼饵也激动地在我身上蹿上蹿下。

    她给我买了我最常用那个牌子的润唇膏，她细心地发现我的润唇膏快用完了。礼物堆里还有一件连衣睡裙，丝绸的质地，摸上去极为顺滑，就是款式过于性感。

    我说：「你给我买礼物，原来还夹带了私心。」

    她笑而不答，一副你懂得的表情，不过我是真心喜欢，她买的我都喜欢。

    「还有一个礼物，在送来的路上，新年前应该能到。」

    「哦，是什么？」

    游萸问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酸痛的颈椎和腰说：「我现在最想要一个按摩椅。」

    「喏。」游萸把手机上的订单给我看，上面赫然就是一个按摩椅，看上去功能极为齐全，一定非常舒适。

    我站起来，拉住游萸的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两个字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游萸就仿佛住在我心里的一个小可人儿似的，她能感受到我所有的心思，她因为我的喜悦而喜悦，她从供给我的所有幸福中感到幸福。我的生活因为她而惊喜不断，因为她而有了前进的意义。

    我静静地抱着她，我们的心跳贴着彼此，她们动情地跳动着同一个节奏。

    我想要回报游萸更多，我决定把她圣诞的礼物和新年的礼物一次买齐，但是我想了很久，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买什么才能给她个巨大的惊喜。

    元旦前，我们提前一天给员工放假，今年的年终奖格外丰厚，不仅因为员工们工作努力，使公司效益的提升，还因为我们想给大家更多振奋的力量，去弥补疫情给他们带来的精神上的损耗。

    在游萸的建议下，我们还为每一个员工送了贴心大礼包，礼包里有公司定制的各种小礼品，化妆品，零食，速食品，还有小的健身器材，简直是把员工一家老少都照顾到了。

    这样的小惊喜无疑让员工对公司加强了忠诚度，也在她们的亲人中形成了更好的口碑。

    员工的礼物都送完了，游萸的礼物我自然不会忘，这个礼物在我想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游萸一定会喜欢。

    这两年，游萸一次都没有去过剧院，虽然她很想去。

    我记得一年前，她曾提前订好了一场经典演出的门票，座位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她热切地期盼了好多天，但临演出前，剧院打来电话说表演取消了，当时她的失落我看在眼里，我也替她难过。

 第152页

    希望被轻易扑灭确实会让人倍感挫折，所以后来她就再没动过去剧院的念头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我拉起游萸的手，说：「今晚打扮漂亮点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啊？」

    「先不告诉你，待会儿我会给你戴上眼罩，要不然你在路上会猜出来的。」我唇角含笑，故作神秘，游萸心领神会，欣然配合。

    上了车，我把眼罩给她戴上，并趁机偷了个香吻，发动车，我放上了轻音乐，然后不断地陪她聊天。

    到了大剧院门口，我帮游萸把眼罩取了下来，游萸眼睛一亮，她马上意识到了我给她的惊喜是什么。

    她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知之。」

    我顺势在她头髮上亲了一下：「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下了车，我们戴好口罩，十指相扣，往入口处走去，剧院门口安检和防疫检查很严格，非常时期大家都很配合。

    进到音乐会的大厅，放眼望去，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老的少的，帅哥美女，无一例外，这种情景让人唏嘘不已。

    来参加新年音乐会的人似乎都格外兴奋和激动，平时生活中的重压此时仿佛都卸了下来，大家希望音乐能抚慰他们一直紧绷的神经。

    没有主持人大段的说辞和渲染，音乐在大厅里悠然响起。它先是欢快无比，展示了没有疫情前勃勃的生机，然后它紧凑低沉，那是疫情来临后，人们恐慌和手足无措。跳动的节奏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接下来是人们与病毒的漫长抗争，砥砺前行，音乐在告诉大家，只要坚持下去，撑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最后的乐章，变得盛大灿烂，在激昂的乐曲声中，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疫情的时代，那是一个辉煌的自由的和充满生活热情的时代。

    新年的钟声适时敲响，我吻住了身边的游萸：「新年快乐！」

    -----

    202x年x月，全球抗疫宣布成功，病毒终于被人类打败了。

    同唿吸共命运，这句话曾经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个口号，但现在它却真真切切地被验证了。

    疫情结束，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我和游萸也激动地抱在一起哭了，从此以后，大家出门再也不用戴口罩了，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唿吸空气了。

    世界的大门向每一个人康慨地敞开了，打开网络，打开电视，所有的频道，每个国家的人，都用不同的语言说着：「我们欢迎你。」

    旧的世界随着病毒的剿灭淹没在了歷史的长河中，这一刻新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获得了新生，那些曾经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加宽容，大家互相看彼此时尽是友善，活着的意义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鲜活。

    第88章

    「是不是快生了？」我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游萸。

    「快了，医生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从游萸的声音里，我也听出了她的紧张。

    我心跳更加迅速了，我刚在公司开完会，现在跑着去取车，希望还赶得及。

    一路上我尽量不超速地开着快车，遇到红绿灯，我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

    「生了！知之，生了！」车堵在离医院不远处时，我收到了游萸的语音。

    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好不容易在医院附近停好车，我一路奔进了医院。

    看到游萸后，我一把过去抱住了她：「游萸，辛苦你了！」

    「我不幸苦，」游萸说，「就是辛苦小鱼饵了，你看，小宝宝们多可爱。」

    游萸把狗宝宝小心翼翼地递到我手上，一共有三只，眼睛还没睁开，我喜极而泣。

    抱着狗宝宝，我爱不释手，我还腾出一只手把游萸搂进怀里，说：「亲爱的，小鱼饵终于有宝宝了。」

    游萸一只手帮我扶着狗宝宝，另一只手帮我擦眼泪，她笑着说：「傻瓜。」

    我和游萸带着小鱼饵和她新出生的三个小宝宝顺利出院了。

    到家后，我看着游萸疲惫的脸庞问她：「老婆，累不累？」

    游萸摇摇头：「不累。」

    把小鱼饵和她的三胞胎安顿好后，我拉着游萸去了卧室，让她坐在新年的时候她给我买的按摩椅上，让她好好接受一次按摩。

    「舒不舒服？」我问她。

    「嗯，舒服。」听她的声音，我就知道她快要睡着了，这可不行，过了十二点就是情人节了，我还要跟她从第一秒开始享受节日呢。

    不过她看上去确实很累，我决定允许她先迷瞪一会儿，我把卧室的灯光和音乐调到了最合适的亮度和音量。果真没过多大一会儿，游萸就睡着了，我拿了块毯子给她盖好，自己则坐在床上看最近迷上的一篇网文。

    这篇网文很对我胃口，里面对感情的描述非常细腻，我看得很是入神，看到紧要处，我不禁赞嘆，作者大大真是太牛了，她一个吻竟然能写一整章，两位女主角吻技超群，让我大开眼界，大大地受教了。

    在我看到最激动处时，游萸动了，她醒了过来，迷濛着双眼看向我：「知之，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投入。」

    我瞬间脸就红了，我赶紧把平板塞到枕头下面，「没看什么，在看一个英式喜剧。」我掩饰道。

    「哦，我好像睡着了，」游萸伸展了一下胳膊，「知之，我睡了多久啊？」

 第153页

    「也就半个小时。」其实她睡了一个小时多了。

    「我先去洗个澡。」游萸从按摩椅上起来，拿了睡裙去了洗手间。

    看她去洗手间，我赶紧把平板从枕头下拿了出来，把刚才没看完的最精彩的那一段看完了。

    等游萸从洗手间吹完头髮出来，我已经尽得真传了。

    我打开衣柜假装找睡衣，找了半天，我嘟囔道：「穿哪件好呢？」

    游萸走了过来，挑了一件睡衣，我一看这不就是上次她给我买的礼物嘛。

    「游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故意问她。

    游萸脸也红了一下，说：「我就是觉得你穿这件好看。」

    她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趁机凑过亲了她一下：「我一定如夫人所愿，你等我。」说完我得意地去了洗手间，留下游萸在那里回味。

    洗漱完，我把已经留到肩膀的头髮吹得格外蓬松，然后用手梳理了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髮型，我看了看镜子里有些慵懒的自己，带着一丝魅惑出了洗手间。

    「亲爱的。」我叫游萸。

    「嗯。」假装看书的游萸并不抬头。

    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啪」地一声把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了床头的小灯。

    「亲爱的，你看看手机几点了？」我假装不知道时间。

    「呀，都快十二点了。」她惊道。

    「明天是什么日子？」我提醒她。

    她算了算说：「是二月十四号。」

    「没错，我觉得我们应该纪念一下。」我侧过身，托着腮看着她。

    「好......」

    她话音刚落，我就吻住了她。

    接下来，我按着网文里写的，慢慢地吻她，缓缓地取悦她，游萸既害羞又享受，我的成就感几乎要爆棚了。

    吻着吻着，我想要得到更多，游萸已经无力抵抗。

    良久后，游萸靠着我的肩膀说：「知之，你老实说，你刚才到底都看了些什么？」

    我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游萸听了后，娇嗔道：「我不理你了。」说完她在我怀里转了个身，用背对着我。

    我就着这个姿势搂着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在她耳边低语道：「游萸，我爱你，情人节快乐。」

    「我也爱你，知之。」游萸轻轻回应道。

    熄灭了所有的灯，我们在这个安静的雪夜里相拥着慢慢入眠。

    「汪汪汪。」一大早，小鱼饵的叫声就把我和游萸从睡梦中唤醒。

    「你多睡一会儿，我去看看。」我按住了要起身的游萸。

    我跟着小鱼饵去看她的小宝宝，我帮她把三个小宝宝一起抱了起来，带着她来到我和游萸的卧室，然后把三个小宝宝放进游萸的被窝，小鱼饵也跟着躺了进去，看着她们暖唿唿地抱在一起睡觉，我满意地躺了下来，享受着这美好而安宁的一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