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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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走眼》作者：三上樽【完结】


    文案


    高冷贵公子x美貌小混混，学霸搞学渣


    本文：金钰x良元，1v1，he


    纸老虎长发美人校霸受x真暖男高冷多金学霸攻


    受擅长招惹攻，攻擅长被受惹毛


    除了主角全员助攻


    ——


    良元是个漂亮的混混，金钰是个有钱的学霸。


    良元嫌金钰装模作样摆臭脸，金钰嫌良元人蠢事多瞎讲究。两个人在学校处处不对付，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出双入对」。


    某天良元听说金钰喜欢男人，于是动歪脑筋想来个人财两收，不料对方衣服一脱胳膊比他腿还粗。


    金：想用美人计坑我钱是吧？


    良：没没没，我真，真心的……（救命！）


    金：你最好是真心的。


    .


    【阅读指南】


    大概就是个自1为是的憨批在干坏事的路上不慎看走眼最后赔掉底裤的故事，带点救赎。


    受自恋，攻口嫌体正直


    第1章 1-5 下城町学歷最高的混混


    1.


    良元是个美男子。


    三个月前他还是美少年，芳龄十八，买酒要出示假证，或者让显老的小弟替他跑腿。


    上个月他拿到了下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在生日当天。当着众小弟的面他撕开信封，盯着通知书上的分数看了半天，最后装模作样地说：「超录取分数线一分，看来是老天爷想让我当文化人，这个生日礼物我得收。」


    老二：「良哥牛逼！我活这么大还没认识过几个大学生！」


    老四：「上了大学是不是就发达了？」


    良元：「不知道大学里逃课方不方便，管得严不严。」


    老三：「听说下城大学门口的情趣旅馆天天爆满，西门附近还有个小树林，晚上经常能看见……」


    老二：「真的假的？」


    老三：「真的，我去蹲过…… 良哥，你以后是不是也能经常去小树林了？」


    老二：「就知道小树林，良哥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老三：「小树林跟干大事有冲突吗？别看不起小树林！」


    良元：「别吵了，等我下个月去报导就知道了。」


    老二老三老四：「好嘞！祝良哥一帆风顺，飞黄腾达！」


    良元吹完蜡烛吃了蛋糕，觉得自己不但一夜成年还完成了阶级跨越，为了迎合这个变化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把微信名字从 「美少年」 改成了「美男子」。


    2.


    良元十岁出头就在街上混，课业之余成了下城町一带颇有名气的 「大哥」。


    虽说是大哥但其实年纪没多少，手底下的小弟也都是名副其实的 「小弟」。十五六七岁的未成年，说白了就是问题学生，轻则逃课抽菸泡网吧，重则打架勒索欺负弱小。大部分人读完中学就出来混饭吃，考上高中或技校的则继续吊儿郎当等毕业，不知怎么的就出了良元这么根「天赋异禀」 的独苗苗。


    其实不是他要考大学，而是 「那个男人」 叫他考，说考上了包学费。良元不好违抗他的意思，心想反正也考不上就去过了个场，没想到低空过线考上了下城町最烂的大学——虽然听名字像是最好的。


    再烂的大学也是大学，良元觉得凭自己的才识应该能蹭个文凭回来，到时候他就是下城町学歷最高的混混。


    3.


    良元去报导的那天兄弟们给他送行，一行人骑机车扫了整整四条街把他送到校门口，排场要多大有多大，搞得路过的新生都纷纷扭头看他。


    良元很潇洒地用手撇了撇辫子：「就送到这儿吧，宿舍你们进不去。」


    老二：「晚上能出来不？」


    老四：「有事吱一声，兄弟们马上支援！」


    老五：「能有什么事啊，良哥文明人！」


    老三：「什么时候去小树林？」


    良元：「随缘吧，到时候叫你们。」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好好好！」


    良元开机车带着头盔背着大包找宿舍，学校太大绕来绕去找不到路。这时一个饿了么小哥正好从楼里出来，良元拦住他：「兄弟，请问西 4 宿舍楼怎么走？」


    小哥甩手往斜后方一指：「这条路笔直下去第二个路口。」


    「灰色红顶那几幢吗？」


    「对。」


    「谢了。」


    「你哪家的？」 小哥上下打量他两眼。


    「啊？」


    「我走下单去了哈，兄弟你加油，过半个月就熟悉了！」


    良元：？？？


    .


    4.


    良元找到宿舍，四人间，墙上贴着四块名牌——沈照东，戴维利，金钰，良元。前面两个名字边上都画了勾，大概是已经入住的意思。


    下城大学是所理科大学，虽然整体上分数线都不高但是文科比理科更低。良元在报志愿的时候填了整个学校门槛最低的中文系，因为觉得这专业只要是个中国人都能读。


    不是中国人说不定也能读。


    报导通知上说同专业的人分在一间宿舍，所以说这名牌上的四个人全是中文系的，以后一起上课一起睡觉的兄弟。


    良元只有过一起逃课一起打架的兄弟，没有过一起上课一起睡觉的兄弟。这对他来说是人际交往方面的一个挑战，所以必须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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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理了理刘海，把马尾辫繫到后脑勺中央，然后调整好表情按下门把手。


    这时门里突然响起抽水马桶的声音，迎面扑来一团纯正的臭气蒙在他的脸上。


    「操！谁他妈的在拉屎！？」


    5.


    良元是个爱干净会打扮的小混混，掐架都不能乱了造型，平生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公共厕所，因为臭。


    这团臭气让他觉得白瞎了一身新衣服和刚洗的头髮还有小弟送的香水。


    卫生间里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瘦的那个手还按着沖水阀。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水声完全消失也没人出声。


    良元有点后悔骂了那句话，刚见面就屎尿屁感觉不太文明。


    果然个子高的那个有点不开心了：「怎么？你不拉屎吗？」


    小的那个脾气倒是挺好：「我们还没用过厕所呢，是下水道里有味道，沖了好几次还是臭。」


    良元憋着气走过去看，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沖水马桶而是一个便池。


    ——日了，这跟茅坑有什么区别？


    ——没电梯也就罢了，没抽水马桶这日子还怎么过！？


    良元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到最大，然后回来查看床上的号码牌。学校给配的是上床下桌的一体式家具，四个人四个角，他分到的是 3 号，离厕所最近的那个位置。


    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隔壁 4 号床位——金钰，应该是还没来的那个。良元果断把包放到四号床的桌上，然后一点点往外掏东西占据了衣柜抽屉和置物架。


    .


    第2章 6-10 先等嫂子出现再说


    6.


    最后那俩人也没能解决茅坑的屎味。


    期间良元来来回回上下楼从宿管那儿领来了寝具和生活用品，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占据了 4 号床的位置。


    铺床的时候他听见高的那个对矮的那个说：「只能先凑合一下了，下午买点清新剂去。」


    矮的那个点点头：「比刚才好多了。」


    「清新剂没用。」 良元心想放屁，哪里好多了，你们这是闻习惯了。


    「赶紧叫人上来修一下，估计是地漏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没用？」 大概是他说话语气不太客气，高的那个眉头皱得更深了。


    尽管两人身高相差半个头，但吵架这种事良元不带怕的：「废话！你往粪水里倒方便面汤，粪水能变香吗？」


    「我俩清理半天了，你刚来就说风凉话，你怎么不自己去找人修？」


    「行啊，我去找人…… 让让。」 良元正好收拾完床，背上空包走到门口，很挑衅地推了高子一把。


    「…… 你！」


    高子怒极，矮子拦住他：「算了算了，都是同学。」


    良元甩上门，把两人的对话抛诸身后，对他来说此时此刻解决便池发臭的问题远比室友关系重要得多。


    7.


    敲开管理室，宿管阿姨笑呵呵地迎上来：「503 的小良是吧，房间收拾得怎么样？还缺什么东西伐？」


    「不缺。」


    「急的话这边有备用的。」


    「真不缺，都收拾好了……「


    阿姨见良元白白净净还扎了根小辫，模样看上去跟自己那不成器的傻儿子追了大半年没追上还被发好人卡的隔壁尖子班的班花差不多，心里一阵喜欢，拉着他问东问西唠个不停。


    良元顺势跟她说卫生间的地漏坏了，臭气反上来，简直走不进去。


    阿姨有些为难地表示今天是新生报到日，不方便找人上门，不过可以先借他管理室厕所的马桶栓用用。


    良元心想一个马桶栓能解决的问题我还用得着来报修？于是果断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阿姨又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名册：「我帮你登记一下吧，最早下周二能叫人来修。」


    「行。」


    良元看着她把册子翻到 「五楼」，503 那栏里写着四个人的名字，其他三个人都用绿色萤光笔打了勾，就金钰是黄色的。


    「这是什么意思？」 良元伸手指了指萤光笔记号。


    「打钩的是已经入住的，没打钩的是还没来。」


    「黄色跟绿色有什么区别？「


    「黄色是不住的。」 阿姨用笔冒点了点金钰的名字，「你是问这个人吗？他上午打过电话，说自己租房子不住宿舍。」


    8.


    良元用刚领的饭券去食堂吃了顿饭，回到 503 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推开厕所门一看，果然，地上多了个空气清新剂，还是 「香甜水蜜桃」 味的。


    ——妈的，这帮小逼崽子到底有没有常识？


    ——臭气的根源还没解决就强行加料，这跟不洗澡往身上喷香水有什么区别！


    良元认为事态已经严峻到光靠换床铺无法解决的地步，当即决定先出去躲一躲，等下星期地漏修好了再回来。


    他掏出手机往兄弟群里发了条消息：「完事了，7 点出来嗨不？」


    老二：「这么快！」


    老三：「7 点哪里？老地方？」


    老四：「良哥带我们去学校里逛逛呗？」


    老二：「去小树林？」


    良元：「逛逛可以别骑机车，会被当成送外卖的。」


    老五：「我哥刚给我介绍了一份送外卖的活。」


    老四：「真的假的？那你以后岂不是可以给良哥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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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不必。」


    老五：「良哥，以后你跟嫂子在小树林里饿了渴了就叫我，我给你俩送吃的。」


    老四：「还可以送套。」


    良元：「先等你们嫂子出现了再说。」


    9.


    晚上 7:00，良元跟一帮子兄弟在老七家的烧烤店里撸串。


    老七今年十六岁，刚上高中就辍学了，从前整天跟着良元在街上晃悠，年前表姐跟着姐夫来下城町开了家烧烤店，于是就去店里帮忙做收银。


    良元经常带人去他那光顾，因为可以打折。


    六七个人围着桌子，边喝啤酒边听良元讲大学里的奇闻异事。


    良元那件喷了香水的新衣服现在成了孜然味，老二知道大哥爱干净，叫老七过来把排烟机开大点，良元摆摆手表示不用，心想孜然味可比屎味好闻多了。


    老七端着盆烤五花肉过来，巴巴地问良元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他想坐下来跟大伙儿一起唠嗑，可惜还有别的客人要伺候，偷懒被姐夫逮住了要挨骂。


    良元给他戳了颗鸡米花：「没啥好玩的，就碰到两个室友，一个瘦得跟猴一样，另一个脾气贼大。」


    「还有人敢跟良哥发脾气？」


    「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话音刚落良元心想不对，寝室臭成那样我可不要回去住。


    老三：「良哥，你们一个寝室几人住？」


    良元：「四个。」


    老三：「条件不错嘛！我之前去外地打工，老闆给的宿舍八个人一间。」


    老二：「你跟人大学生比？」


    良元：「我打算回家住，宿舍厕所一股子大粪味，那俩傻逼还往里加料……」


    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一听，对方自称是 21 级中文 b 班的辅导员。


    良元刚办完入宿，下周才正式开学，目前除了宿管阿姨和宿舍里的那两位谁都不认识。


    辅导员应该就是以后管他的人，利益相关。


    良元为表示尊敬特地跑到店外去接电话，不想被告知自己错过了今晚的班级说明会。


    10.


    新生手册上好像是有说开学前每个院都会举办说明会，但良元不记得还有班级说明会这个东西。


    报导时领的材料全扔在宿舍，他现在也没办法检查到底看漏了哪里，只好先在电话里跟辅导员道歉说搞错了时间。


    辅导员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声音软软的挺好听：「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让同学们互相认识一下。我建了个班级群，一会儿把二维码发给你，你加一下吧。」


    良元很少跟人道歉，就算错了也有理，难得道一次歉对方反应如此友善，不禁自我感觉良好。


    小弟们见大哥满面春风地回来，纷纷追问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嫂子出现了。


    「没有没有，是班主任……」 良元边解释边点开邮件，通过二维码加进了刚才辅导员说的那个班级群。一共 43 个人，头像看得他眼都花了。


    老三在一旁边给他倒酒边逼逼叨叨地问他班主任是男是女，多少岁，长得好不好看。良元不理他，专心致志地在成员列表里翻来翻去找美女。


    找着找着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俞老师：@美男子 你好，请把名片修改成【学号＋姓名】的格式～


    ——美男子：哦。


    良元不太想改名片，因为觉得美男子就该有美男子的样子，【学号＋姓名】看上去太普通了。


    但是他还是按照要求修改了名片。


    这时那个疑似辅导员的叫 「俞老师」 的人私信他，又发给他一个二维码。


    ——俞老师：这是我们今天在说明会上建的每个寝室的小群，你加一下。


    ——美男子：哦。


    良元刚想说他以后不在宿舍住，但是仔细看俞老师的头像发现是个美女，于是话不多说很配合地加了群。


    ——美男子：我加了，您看看。


    ——俞老师：好的。


    ——俞老师：用不着敬称哈，我是人文学院的研究生。


    良元心想哦豁，没比我大多少嘛，刚想继续套近乎寝室群里又有人 @他。


    ——照东：@美男子 你好，我是沈照东，一个寝室以后多多关照。


    ——戴维利：今天说明会上发了新生礼包还有一些院里的材料，我帮你先拿了，放在你桌上。


    良元愣了一下，心想这两个傢伙怎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友好？


    点开两人的微信头像看了看，那个叫沈照东的应该就是中午怼他的大个子，戴维利是那个矮的脾气比较好的。


    ——美男子：谢谢。今天晚上有事没来。


    ——照东：不客气 (￣︶￣) 后天入学典礼，在新体育场，别忘了啊！


    ——戴维利：良同学什么时候过来啊？寝室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美男子：我暂时住自己家。


    ——照东：家离学校近真好。


    ——戴维利：啊？那寝室岂不是就我们两个人？


    这时良元想起那个在外面租房住且被自己霸占了床铺的哥们。


    ——美男子：对了，那个叫金钰的你们见过没？


    ——照东：他啊…… 呵！


    ——戴维利：中午来过一会儿又走了，晚上也没来参加说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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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东：最好是永远别来。


    ——美男子：？？？


    ——戴维利：哎呀，还好啦！


    ——照东：@美男子 我跟你说这人脑子有病，一来就嫌厕所臭还怪我们没打扫，好像别人都欠他一样。


    ——戴维利：不过现在已经不臭了！良同学你放心哈！


    良元先是皱了皱眉头心想真的假的，然后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那傻大个在说谁？


    .


    第3章 11-14 看板郎的素养


    11.


    良元发现他那两个室友把他当成了金钰，大概是因为他没做自我介绍，而且进屋就占了金钰的床铺。


    这就很尴尬了。听人跟自己说自己的坏话，是澄清还是不澄清呢？


    如果沈照东现在在他对面，他大可以请对方吃几个拳头尝尝。但是两人是在线上交流，要澄清的话他只能说 「不好意思你搞错了，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脑子有病的人」，毫无气势。


    想想就知道那傻大个会说什么，「骂的就是你」，「爱住哪住哪」…… 反正不会道歉就对了。


    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戴维利：俞老师一会儿应该也会把他拉进群。


    ——照东：跟这种人同寝真是倒大霉。


    ——戴维利：我觉得金同学挺帅的。


    ——照东：男人还留辫子，娘里娘气！


    这时老二凑过来：「到底是谁啊，聊这么欢？」


    「没，他们在聊，我看着呢。」 良元接过烤面筋啃了一口，「给拉了个室友群。」


    老二：「室友有什么好唠的，天天睡一块儿。」


    老三：「什么睡一块儿？睡谁！？」


    良元：「睡个屁！」


    老四：「到底在聊啥？」


    良元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在想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情。他概括总结的能力一向很弱，语文考试一到阅读分析，概括大意那题永远是零分。


    来回看了两遍之后他甚至忘了为什么会有这个群，好在最后还是勉强找到了重点。


    良元：「他们说我帅。」


    12.


    良元的确帅，尤其那根乌黑丝滑的辫子给他拉尽了风头。尽管用的是地摊上的那种五毛钱一根的塑料发圈，眉没型没款，放在他脑袋上就成了画龙点睛。


    下城町芝麻大块地方，学校就这么几所，抢起地盘来竞争非常激烈。良元那帮问题少年早早就混出名堂是因为人多势众，而且有不少半途辍学的兄弟浸透到下城町的各行各业，修锁的送快递的开排档的看门的干啥的都有。


    现在又多了个大学生。


    在这些人中良元不是年纪最大的，不是资歷最老的，也不是最高最壮的，之所以能当大哥还是因为长得帅。


    无论干什么只要良元往前排一站，不用开口，整个团队的颜值就上来了，简单点说就是 「上得了台面」。


    曾经有一回良元带着几个弟兄跟隔壁女子中学的女流氓抢 ktv 豪华间。对方二十来个人打他们五个，而且女孩子发育得早，带头的几名膀大腰圆，上来就揪头髮踹蛋，双方战斗力悬殊。


    没想到灯一开，那大姐头一看到良元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场气氛突变。最后两波人挤在一个包厢里听良元跟大姐头情歌对唱，连底下的弟兄也藉机揩油捞到几个妹子作伴。


    大姐头前两年结婚了，跟男人在中心街开了家 ktv 当起老闆娘，现在还经常邀请良元去唱歌。


    良元在活活唱哑了几次嗓子之后再也不敢赴约，倒是老二经常拿着金卡去半价消费。


    13.


    言归正传，长得很帅的良元为了保持优势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赚到的钱全花在买衣服和做髮型上。后来因为嫌染髮烫髮价钱太贵所以只能洗剪吹，搞个简单的黑色长马尾这样。


    ——还好我天生丽质。


    路过百货商店，良元看了看玻璃门上印出来的自己的身影，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良元家住在下城町边缘的环城河旁，东边是独立别墅区，西边是廉价老房子，有钱人和没钱人的世界仅两条马路之隔。


    下城大学离他家不远，回去路上先要路过一栋独立二层带露天花园的洋房。


    良元进进出出不止一次注意到这户有钱人中的有钱人。有天他看见一名女佣模样的人在拿水管给花房里的灌木浇水，那花房跟他的出租屋差不多大。


    「嗨，真是活得还不如一盆花。」


    良缘唏嘘一阵就走了。虽然不如一盆花，但也还过得去吧！


    回到出租屋他发现信箱里又多了东西，除了报纸以外还有一枚淡黄色信封，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人男人给的生活费。


    良元十分霸气地把信封扔进玄关的伞篓子里，心想：「切，不要你的钱我也能活。」


    但其实那伞篓子里已经塞满了空信封，因为每个月末良元缺钱花的时候总还是忍不住会从那里拿钱。


    不只是月末，有时候遇到突发事件也需要钱，光靠他打零工的报酬和打牌赢的钢镚儿是绝对不够花的。


    比如现在，他想，后天去学校得有一些像样的行头。于是第二天早上他拿着信封里的钱去商场买了两套新衣服和球鞋。


    14.


    开学典礼那天上午还有个院里的说明会，俞老师在微信群里发通知 at 全员，所以良元不用再担心忘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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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因为从初中开始他就没有上过任何类似班会课之类的东西。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怎么好好上过课。


    但是大学不一样，大学用不着一个班一个班地聚在一起上课下课吃饭。骑着机车从宿舍到礼堂，再从礼堂到食堂，他觉得上大学跟在街上熘达没什么两样。


    找到地方之后良元把车停在车棚，走几步又回头去看，觉得车随主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最靓的。


    进礼堂之后他第一反应是找个角落藏起来，方便一会儿累了打瞌睡，然而后排靠后门的位置被一个穿西装的男生占了。


    既然离后门最近的位置被占了，那就坐离后门第二近的吧！良元这么想着，毫不客气地走过去紧挨那男生坐下。后者抬头瞥了他一眼，满脸的疑惑和不悦。


    ——哦呦，这哥们长得不错。


    良元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的不悦，目光在他脸上来来回回扫了两圈才收回来。


    这时他看见前排的学生人手一本册子，突然想起俞老师好像在群里提醒过他们要带着新生手册去听说明会。然而前天领的那个新生大礼包在寝室里，班级说明会上发的他也没拿到。


    「喂，那个手册你有没有？」 良元拍了拍边上男生的胳膊。


    后者两眼紧盯大屏幕没反应。


    良元又拍了他一下，这回加了些力气：「跟你说话呢！那个新生手册你带了没，带了一会儿借我看看。」


    「没有。」


    「啊？」


    男生说完两个字之后又没反应了。良元以为是礼堂太吵说话听不清，索性把头伸过去对准他的耳朵：「报导那天领的新生礼包，新生礼包有没有？」


    男生皱着眉头往后靠了靠：「没有。」


    良元终于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友好，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男生突然弯腰拎起提包。


    良元意识到他这是要换位子的意思，瞬间光火了。


    「你什么意思？」 他眼疾手快地在对方站起来之前一把按住他的左肩，「对我有意见？」


    男生这回直视了他，生硬但不失礼貌地问：「同学，这么多空位为什么非要坐这儿？」


    「为什么不能坐这儿？」


    「不嫌挤吗？」


    「我想离后门近点不行啊？」


    「我让你。」


    男生说完又要站起来，看样子是十分迫切地想远离自己了。良元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毫无缘由地嫌弃，顿时心里火头乱窜。


    「不用。」 他收紧五指，像平时吓唬来找他寻架滋事的小混混那样压低了声音，「就坐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话刚说完他突然发觉手底下的触感不太对劲。


    这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安静如鸡，怎么西装底下的肉…… 这么厚实？


    就在他产生疑惑的这短短一秒钟里，男生已经完成了惊讶，恼怒，厌恶以及不耐烦等一系列表情，随后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良元再一次愣住，眼看一座小山拔地而起，投出一大片阴影将自己罩在身下。


    ——好傢伙，这身高起码有一米九吧！？


    .


    第4章 15-19 一个有钱的面瘫


    15.


    良元这人，说好听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他出来混有一个宗旨，绝不跟比自己壮的人单独硬刚，所以当发现对方文弱书生的外表下是条钢铁硬汉之后马上收回了手。


    刚好这时有老师在台上用麦克风喊话：「按照班级坐！一个班的坐一起！」


    已经入座的学生又纷纷站起来，礼堂里乱成一片，良元也跟着起身站到那面瘫身后偷偷比划了一下。


    他自己一米七五不到，这人比他高了小半个头，估计是得有一米九。


    「居然看走眼了，晦气！」 良元心想，「别以为个高我就拿你没办法，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16.


    良元因为没去参加班级说明会，班上的人包括辅导员在内谁都不认识，除了俩室友。


    现场这么多人他也认不出哪个是哪个，只好站在原地等其他人先入座了再说。那面瘫也站着不动。


    过了几分钟有个年轻的女老师举起 「中文系 b 班」 的牌子，良元跟面瘫同时走过去，看见对方脖子上挂的名牌是「俞卉」。


    人已经坐满了三排，俞老师指了指最后两个座位：「你们坐后面吧。」


    于是闹了大半天两人还是坐在一起。


    良元没想到这高个子面瘫居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好一个孽缘。不过也正常，帅哥就是要跟帅哥做同学。


    良元不但自己臭美而且有点颜控，遇到长得帅的他愿意网开一面。这面瘫虽然不识好歹，刚认识就给自己脸色看，但在选座位这件事上他输了而自己赢了，赢的人没必要跟输的人计较。


    良元心情一好就疯狂想说话，右边没人，所以他只能找左边的面瘫。


    「看吧，是老天爷要让我俩坐在一起。」


    面瘫照例没反应。


    良元：「喂，你叫什么名字？」


    面瘫：「……」


    良元：「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你对我这种态度我会很难办的。」


    面瘫：「……」


    良元：「为什么装哑巴？我看上去很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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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瘫：「你能不能闭嘴认真听讲话？」


    良元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低头记笔记。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台上的老师在讲什么，也没兴趣听，于是他踢踢面瘫的腿吩咐他：「行，我不吵你，你认真记，一会儿给我看。」


    17.


    院说明会结束之后学生三三两两自行去体育馆参加全校的开学典礼。


    良元见其他人都结伴而行，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沈照东和戴维利的身影，他谁也不认识，只好又跟着面瘫。


    走到车棚边上他拍拍面瘫的后背：「兄弟，要不要我骑车带你？」


    面瘫：「不用。」


    良元：「你也骑车吗？」


    面瘫：「走路。」


    良元虽然很想骑他那辆帅气的机车，但是他不知道去体育馆的路，一个人沖在前面也没用。


    这时辅导员一路小跑跟到他们边上：「良元，金钰，你们前天没有参加班级说明会，我一会儿把重要事项整理好单独发给你们。」


    面瘫：「好，谢谢老师。」


    良元：「你就是那个俞老师吗？」


    辅导员：「是的，你好。」


    良元：「他叫金钰？」


    辅导员：「是啊…… 哦对了，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吧，要好好相处哦。」


    辅导员敷衍两句就转身找别的学生去了，临走告诉他们下个月迎新会院里要准备节目，一个班出一个。


    良元对表演节目不感兴趣，他对面瘫比较感兴趣。


    良元：「你就是金钰？503 的那个？」


    面瘫：「我不住宿舍。」


    良元：「我也 503，我也不住宿舍。」


    面瘫：「嗯。」


    18.


    良元发现这个叫金钰的傢伙虽然个子高但是性格温吞不声不响，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既然没有威胁性，那就要治治他不理人的毛病。


    良元很少被人摆脸色，没想到刚进学校就碰上个面瘫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心里非常不爽。殊不知金钰心里更加不爽，因为他实在讨厌自来熟且聒噪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个打扮花哨还拖着根辫子的男生看上去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路过生活中心金钰拐弯走进超市，发现良元也跟了进来。


    金钰：「你跟来干什么？」


    良元：「啊？」


    金钰：「我买东西。」


    良元：「那你买啊。」


    金钰心想这他妈还就甩不掉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先走？接着他想起对方说不认得去体育馆的路。


    ——好的吧。


    既然来了就随便买点东西。金钰去冰柜挑了支可爱多，良元也拿了支相同口味的跟着他去结帐。


    轮到他的时候店员说：「不好意思，今天机器坏了刷不了支付宝。」


    良元：「那他刚刚怎么付的？」


    店员：「他刷的学生证。」


    良元：「学生证？」


    店员：「你是新生吧？学生证就是饭卡，可以充钱消费。」


    良元：「哪里充？」


    店员：「食堂。」


    良元来不及充钱，又不想把拿在手里的可爱多放回去，于是转头看看金钰：「你怎么知道学生证能当饭卡？」


    金钰：「前天辅导员就在群里说了。」


    良元：「那你先借我用一下，一会儿还你。」


    金钰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把学生证放到刷卡机上，良元瞄了一眼，好傢伙，余额 4992。


    这人充饭卡是五千五千充的吗！？


    两人边走边吃可爱多，走到体育馆门口正好吃完了。良元掏出手机想还他买可爱多的那四块，金钰两只手上沾了奶油，想了想说：「不用还了。」


    良元：「干嘛？四块钱也是钱。」


    金钰：「不想拿手机。」


    良元心想小子，想请我吃可爱多就直说嘛！


    19.


    开学典礼还是按照班级排座位，良元又跟金钰坐在一起。两人一个马尾辫一个西装皮鞋，引起了周围学生的注目。


    这时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是俞老师发来的微信文件，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几条新生注意事项，还有前天班级说明会上发的通知。


    良元看得头大，一口气滑到最底下发现倒数第二条是 「班级投票决定迎新会出唱歌的节目，不唱歌的同学伴舞」，最后还有一个括号，看样子是单独对他说的。


    （交际舞，前天班会上大家都找好搭档了，就剩你跟金钰，你俩配合一下。）


    .


    第5章 20-22 你会需要我的


    20.


    一个月后的迎新会学院要出节目，良元班因为有几个合唱团的艺术特长生，所以决定出一个唱歌的节目，不唱歌的人就伴舞，交际舞。


    交际舞需要两两组合，前天的班级说明会上俞老师让他们自由配对，于是全班 32 个女生 8 个男生先是凑了 8 对男女组合，另外 24 个女生又凑了 12 队女子组合，最后就剩下没到场的良元和金钰。


    良元觉得这件事十分荒谬。本来就女多男少的中文班，跳个交际舞还要让两个男的凑对，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金钰：「喂，收到消息了吗？」


    「收到了。」


    「跳舞那条看到了？」


    「嗯。」


    「你有什么想法？」


    良元挑挑眉毛，暗示对方跟自己一起去找辅导员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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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看着他挤眉弄眼的表情，沉默两秒之后摇摇头：「没想法。」


    21.


    除了跳舞的事之外辅导员还发来了班干部名单。


    大学里不讲究学习委员生活委员文艺委员那套，但几个主要的班干部还是要有的。班级说明会上投票选出了团支书，班长却是指名让金钰当，因为据说他是以全院第一的高考成绩考进来的。


    「行啊你，厉害！」


    良元又用胳膊肘戳了戳金钰，语气虽然热烈但实际并没有包含多少真心，因为他向来不崇拜学霸这类东西。


    不过第一名嘛，再怎么说都是厉害的，而且谁知道这班长手里到底掌握多少实权，该拍马屁的时候还是要拍。


    金钰受到赞扬并没有什么反应，良元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喂，我夸你呢！」


    「谢谢。」


    「以后考试靠你了。」


    「别摸我。」


    「啊？」


    良元低头看了眼放在对方大腿上的右手，心想摸大腿怎么了，男人之间摸大腿不正常吗，坦坦荡荡，又没捏你叽巴。


    金钰发现对方明目张胆往自己裤裆上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说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良元听到这话心里很不乐意，觉得自己没道理三番五次被人嫌弃。这面瘫上午不肯跟自己坐一起，现在又嫌他动手动脚，真是给脸不要脸！


    「怎么着，还摸不得了？」 他抬起手放到对方肩上捏了两下，「就你金贵！」


    西装料子底下的肉手感很好，捏起来富有弹性，良元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紧接着突然想起类似的感慨上午已经做过一遍了。都怪这面瘫看上去呆了吧唧的跟体型不符！


    良元打小在街上混，什么样的货色都见过。他知道有些人看上去是个闷葫芦，坏水都憋在心里，有些人平时沉默寡言，一旦爆发就很难对付。眼前这个明显就是没经歷过社会毒打的乖乖仔，只知道摆臭脸，真干起架来第一个被 pk 掉。


    本来嘛，学霸的技能点全用来读书了，跑步跑不快，打人没力气，吵架都想不出词。


    良元觉得就算金钰身高一米九，身上也有几两肉，自己也完全不用把对方放在眼里，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学霸干得过街霸的！


    果然，金钰见良元不肯收手也没有再继续黑脸，撇头面无表情道：「那你摸吧。」


    于是继座位之争后良元又赢了一回，得意洋洋地使劲捏了四五下才松手。


    22.


    良元本来对全院第一没什么概念，因为从小学到高中都不怎么关心同班同学的学习情况。然而在大学上了两堂专业课之后他突然发现学霸还真就跟普通人不一样，同样一节课他把脸都睡麻了，金钰全程盯着投影仪记笔记，睡之前他在记笔记，醒来他还是在记笔记。


    中文系的课说深奥深奥，说简单也简单。良元拿到课程介绍，发现期末成绩是 60% 出席状况加 30% 课程报告和 10% 的期末考试，心想好傢伙，这大学还真够水的，只要每堂课都去上就能及格。


    但是每堂课都去上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这时候班长就派上用场了。


    良元一整节课都坐在金钰边上，下课的时候拍拍他的胳膊：「小金，好兄弟，以后点名的时候你就把我直接勾了。」


    金钰低头整理笔记：「怎么？」


    良元：「我很忙的，没工夫天天来上课。」


    金钰：「嗯。」


    良元：「反正是你点名，你就算我来了。」


    金钰：「不来要扣平时分，扣过百分之四十就不及格。」


    良元：「我知道，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金钰：「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良元：「…… 操！」


    良元忍住骂人的冲动，左右扫了两眼忽然一把搂住金钰的肩膀：「话别说得这么绝，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金钰挣了一下，奈何良元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到他肩上，头贴头腿碰腿，从旁人看来就是个好兄弟勾肩搭背的姿势。其实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正使着九阴白骨爪，抓得手指头都发白了。


    「放开。」 金钰眉头大皱。


    良元对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你会需要我的。」


    金钰扭头对上那张近距离放大的小白脸，心想这是色诱的意思吗，诱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我帮你签到，你放手。」


    「谢了，够意思。」


    良元目的达成立马松手，同时觉得这大个子面瘫还挺好对付，稍微吓唬一下就对自己言听计从。


    金钰：「但是你别太过分，万一被老师记住了我也帮不了你。」


    良元：「知道知道…… 哎，吃饭不？我请你。」


    金钰：「不用。」


    良元：「十二点了。」


    金钰：「不吃食堂。」


    不领情就算了。良元拍拍他的背站起来，转身辫子甩出一个很潇洒的弧度。


    ——他可要去食堂抢位子了，去晚了盆里没肉！


    .


    第6章 23-24 天价自行车


    23.


    沈照东和戴维利已经知道那天在群里认错人的事。沈照东觉得良元故意冒充金钰耍他们，在微信群里批斗了他一顿，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金钰。


    后者没什么反应，像生气了又像是没生气。但不管他有没有生气，沈照东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是良元不能容忍的，他决定教训一下这个碍眼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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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规矩多，纵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开。良元不想刚念上大学就被开除，所以想了个不会引火烧身的方法，趁天黑偷偷把沈照东的自行车搬到了宿舍区西边的小河旁。


    西 4 宿舍，顾名思义在整个学校的西端，再往西是一条河。这地方是整个学校里自行车被偷率最高的，听说经常有盗车团伙沿河作案，一路过去捎走一波。学生们不堪其扰，经常是一辆车两三把锁。


    良元接连两天把沈照东的自行车往河边挪，第三天早上果然不见了。


    不见了就是被顺走了，被顺走就别想再找回来了。这事良元门儿清，因为老四的堂哥王大熘以前就干这活计，偷来的自行车刷个漆卖了就跟新的一样，脱手方便，都不带贬值的。


    沈照东都被偷了自行车有苦说不出，隔天只好又买了辆新的，结果骑了没两天又没了。这时戴维利说连着好几天晚上看见良元在宿舍附近晃悠，他怀疑是良元在捣鬼，想找他算帐找不到，顺便跟老师汇报了他不来上课的事。良元一气之下又搬了他一辆自行车。


    连丢三辆自行车后沈照东忍无可忍找辅导员反映情况。辅导员忙得很，没工夫掺和学生之间的矛盾，就让他找班长调解。于是这件事最后落到了金钰头上。


    金钰很不耐烦地去找良元叫他不要闹事。良元心想你算老几，叫你一声兄弟还蹬鼻子上脸了！当天晚上他就把金钰的自行车也搬去河边，结果几天过去还是好端端地放在原地。


    金钰因为不住宿舍所以自行车停在教学楼下，搬去河边有段距离。好在良元从前跟王大熘混的时候学到点开锁技巧，于是每次金钰把车停回教学楼他就又骑去河边，一路上男生女生都盯着他看。


    几次三番下来他觉得很奇怪，骑个自行车而已，再帅也用不着这样吧！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骑车的时候有个路过的男生对着他 「咔嚓」 一记闪光灯。


    犯罪证据被拍下来还了得？良元立马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抢手机，那男生吓得拼命解释说只想拍车没想拍人。


    ——车怎么了？


    良元低头细细打量那自行车，除了坐垫和把手上有几个山寨味浓厚的路易威登的 logo 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到河边他给车拍了个特写发给王大熘：「大熘你帮我瞅瞅这车真的假的。」


    对方秒回了一串感嘆号。


    ——大熘：卧槽！！！！！！？


    ——良元：槽你妈的，说人话！


    ——大熘：大款啊！


    ——良元：真货？不是山寨的？


    ——大熘：真货…… 吧？这东西仿不出来。


    良元回家上网查了查，才知道这是 19 年路易威登和 maison tamboite 合出的纪念版自行车，2 万多美金一辆，自带跟踪器。


    难怪开着锁放在河边都没人偷，这玩意儿就算偷回去也不敢卖啊！


    24.


    良元一想到自己连续一个礼拜天天晚上骑十几万的自行车兜风，觉得屁股都快镀金了。


    不过 lv 的自行车再贵还是自家机车骑起来爽，槽糠之妻不可弃！


    良元发现搬自行车这招对金钰不管用之后便消停下来，而金钰也总算不用每天去宿舍绕一大圈找自行车。


    他其实早就知道是良元在搞鬼，但是懒得去找他说理。对付这种幼稚且每天闲出屁来的混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装聋作哑置之不理，不然越较真他越来劲。


    两万美金的自行车对良元来说是个虚无缥缈的概念，继五千块钱的饭卡余额之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贫富差距。


    「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家里开矿的吗？」 他心生好奇，傍晚偷偷尾随金钰到校门口想看看他住哪儿，谁知这傢伙上了辆私家车一熘烟开没影了。


    「行吧！」 良元把口香糖往草地里一吐，很潇洒地带上头盔往反方向开走了。


    人各有命，老天爷是公平的，像他虽然生活不易但是英俊潇洒千唿百应，谁知道这面瘫是拿什么换来的家财万贯，保不准是阳痿呢？


    呵！


    .


    第7章 25-28 文化人必备常识


    25.


    把每门专业课选修课思政课和实习课都上过两遍之后良元彻底对大学失去了兴趣，觉得还不如像隔壁小王那样学门手艺去工地里开拖拉机。


    最离谱的是说好的中文系居然还要学高数和英文，英文好歹还能说两句，高数简直就是天书。刚拿到课本良元就放弃了，决定期末考试能抄就抄抄不到算数，美其名曰战取捨，先把专业课混合格了好毕业。


    然而专业课也不是那么好混，乱七八糟的书拿了一堆，看着都是中国字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良元扛着几公斤课本来来回回，又不能把东西放在宿舍里，觉得每天都是在负重骑行。


    终于有一天小弟们对他背包里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老七：「良哥，你包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老四：「书包里还能装什么，当然是书了。」


    老七：「大学用的书！能不能给我瞅一眼？」


    老三：「书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这破玩意儿害咱们良哥没时间去小树林。」


    良元：「要去还是有时间的，关键是不知道跟谁去。」


    老七：「两良哥，给我瞅瞅书吧！」


    良元知道老七这孩子一直因为高中辍学的事耿耿于怀，还指望攒够钱回去重新念个职校，因此很耐心地把包里的书一本本掏出来摊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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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眼疾手快地拿起其中一本：「啊这…… 中国古代青铜器？良哥，你是在学盗墓吗？」


    老三：「什么？大学还教这个！？」


    老二：「这个好，这个学会了能赚钱。」


    良元：「盗个屁墓！这个是中国文化史的教材…… 啊不，中华文明史…… 不，古代史……」


    老七：「良哥牛逼，这课名字一听就很厉害。」


    老四：「不盗墓学这个干嘛？」


    良元：「咳…… 就是稍微了解一下这个样子，文化人必备常识。」


    老三：「有道理，知道没用的东西才是文化人，知道有用的东西是普通人。」


    良元带着众小弟边吃饭边看《中国古代青铜器》，图倒是挺漂亮，就是这名字十个字里面有七个不认识。谁知道古代人叫这个三脚杯 「jiao」 还是「jue」，还有这痰盂罐一样的东西真的是用来盛饭的吗，他心想，古代人又没告诉过我们！


    26.


    晚上九点，一行人分道扬镳。老七很殷勤地送良元回家顺便替他背包，一路上还叽里咕噜地背 「角斝觥觚簋」。


    良元问他：「你怎么比我还起劲，你背这些有什么用？」


    老七：「下次姐夫再怪我跟你瞎混，我就说我在学中华文明史！」


    良元：「你姐夫这么看不上我？我可经常照顾他的生意来着。」


    老七：「嗐，他谁都看不上，要不是因为我姐我才懒得跟他干。」


    两人边扯谈边沿环城河风驰电掣，临到楼下良元忽然一个急剎车。老七抬头看见良元家阳台亮着灯，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良哥，是不是……」


    良元打住他的话头，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情绪：「包给我，你回去吧。」


    「良哥，别跟叔怄气。」 老七想了想说，「他要是动手你就叫我，我在这儿不走。」


    良元：「叫你干什么，你能上来帮架还是怎么的？」


    老七：「我，我接你去别地儿过夜……」


    良元：「行了别废话了，快滚吧你！」


    27.


    半夜 11 点半，良元沿着环城河一路走到下城町西端的工业园区。


    这个点只有便利店还开着。他压低帽檐走进一家 familymart，脸上明显的伤痕还是引起了店员和其他顾客的注目。


    兜里没钱，一个钢镚儿都没有。


    走的时候太急没有拿手机，钱包也不在身边，临到结帐又把东西还了两手空空地出来。


    「shit！」 良元舔舔渗血的嘴角，手往裤兜里一插又低着头往回走。


    那人还在屋里撒疯，看样子不闹到凌晨不会走，所以今晚他得另找地方过夜。也不是不可以去老四或者老二那儿借宿一晚，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想把自己那些烂叽巴破事抖给身边的兄弟们看。


    所以不如就这么漫步到天明，还有，赶紧想办法弄点水冲掉嘴里的血腥味。


    再往前走就是那栋两层楼的豪宅。良元现在正是玻璃心的时候，看不得有钱人过的好日子，于是很果断地拐了个弯往南边走去。


    南边是下城大学的方向，人渐渐多了起来，走着走着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28.


    金钰有夜跑的习惯，平时是去家附近的体育馆，最近一星期体育馆在装修，所以只能在马路上跑。


    往回走的时候他想去马路对面的 family mart 买瓶水，刚踩上横道线信号灯就红了。一起过马路的有几个跑了起来，他跟着人流冲上人行道，余光一闪隐约看到了良元的脸。


    过了马路他特地回头确认，只看到一个急匆匆的穿黑色背心的单薄背影，戴着顶棒球帽，头髮胡乱扎成一束搭在肩上。


    一瞬间金钰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因为这背影不知怎么的看上去孤单又沉重，跟白天里对方聒噪又蛮不讲理的形象不太相符。


    但这身材和辫子绝计错不了，不是良元还有谁？


    金钰并没有把这则偶遇放在心上，短短两秒钟后他又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进了超市才又想起刚才一晃而过的那张小白脸。嘴角挂了彩，估计刚跟人干过架，也不知道是输了还是赢了。


    ——就这身板能混到现在真不容易。


    .


    第8章 29-30 你就非要跟我跳吗！


    29.


    第二天中午有个班会，俞老师提前三天在群里 @全员说有关于迎新会和班级各项测评的重要事项要商量，切勿缺席。


    过 12:30 学生陆陆续续都到了。金钰虽然是班长，但因为平时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因此一个人坐在报告厅的最后排。


    过了几分钟良元也来了，隔个位子坐在金钰左侧，脸上戴了个口罩。


    俞老师走来走去发会议事项，经过良元身边很关切地问：「良同学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良元点点头，还很逼真地咳了两下：」 是的，有点着凉。」


    俞老师：「好好休息哦，别总是开空调。」


    良元：「谢谢老师。」


    金钰瞥了他一眼，又看看两人之间的空位，觉得对方今天格外安静和乖巧。


    然而五分钟之后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俞老师讲到了两星期后的新生欢迎会，说再不开始排练节目就来不及了。良元闻言一屁股坐到他边上，手又拍上了他的大腿：「喂，过会儿我们一起去找辅导员说说，这个交际舞的组队方式不合理，要重新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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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怎么不合理？」


    良元：「一共没几个男生还让我们组队，你说合理不合理？」


    金钰：「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参加第一次班会。」


    良元：「那就更不合理了，这事咱两好歹有知情权吧，不经本人同意就随便安排算什么意思？」


    金钰：「要无理取闹你一个人去，我听从安排。」


    良元：「听个屁！当上班长就胆子小了不敢闹是吧，别怂，哥罩你。」


    金钰：「……」


    俞老师打开投影仪开始放交际舞的视频，说过两天会有一个高年级学姐，校舞蹈队的，来教他们跳简单的舞步。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练不好怎么办？


    俞老师：「练不好也不要有压力，这个演出就是重在参与，不过因为是入校以来第一个集体活动，所以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排练。」


    排练的事辅导员交给团支书负责，团支书把组合名单列印出来人手一份，还一本正经地发言说交际舞是两两配合的项目，所以大家更要认真对待，为自己负责也为搭档负责。


    良元一听，这跳个舞还上升到谁为谁负责的高度了，赶紧加大劲拍金钰的大腿：「赶紧说！再不说过两天就要开始排练了！」


    金钰：「说什么？」


    良元：「换搭档啊！」


    良元看那张组合名单，沈照东和戴维利都是跟妹子搭档，看名字还都是美女。连这俩呆逼都能跟美女跳舞，真正的美男子却要对一个带把的负责，这能忍！？


    良元：「或者不跟辅导员说，我们直接找人换。」


    金钰：「怎么换？」


    良元：「你告诉我你看中哪个，我去搞定另一个，一人一个刚刚好。」


    金钰：「……」


    良元：「怕什么？我这么帅，妹子肯定答应。」


    金钰：「你就非要跟女生跳吗？」


    良元：「你就非要跟我跳吗！？」


    30.


    排练时间都定好了，良元还是没能说服金钰换搭档。当事人不答应这事就没法做，他又不能强行抓一个妹子塞给他。


    教学视频里一男一女跳得激情似火，又是搂腰又是贴脸的。良元眼看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气得在台板底下狂拍金钰的大腿：「跳舞就是要帅哥配美女才有看头！」


    金钰：「让你跳又没让你看。」


    良元：「闭嘴，你个坑爹货！」


    金钰：「……」


    良元：「到时候你跳女步我跳男步，听见没有？」


    金钰：「……」


    良元：「听见没有？」


    金钰真的闭嘴了，而且闭得非常彻底。因为他本来就话不多，所以良元一时搞不清楚对方是听自己的话闭嘴还是故意不搭理自己。


    想了半天他认为是后者，瞬间十分恼火。


    良元：「你说话呀！」


    金钰：」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良元：「我跳男步你跳女步。」


    金玉：「我知道了！」


    .


    第9章 31-33 遮遮掩掩


    31.


    班会课开完，良元刚要起身沈照东突然走过来说选寝室长的事。


    沈照东：「班长，你是不是不住校？」


    金钰：「不住。」


    沈照东：「那我就把我名字报上去了。」


    良元：「报什么？你还没问过我。」


    沈照东：「你又不在寝室。」


    良元：「我交了钱的，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


    沈照东：「我们在选寝室长，你找茬是不是？」


    良元对当寝室长没兴趣，他就是看沈照东不爽。明明他跟金钰两个人都在这儿，他就问金钰不问自己，还特地强调 「班长」 两个字，好像这儿除了班长跟寝室长就剩他一个平民似的。


    哦对，还有戴维利，这小猴精完全被沈照东挡住了，不侧着看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沈照东此刻也是两眼冒火。自行车的事他投诉无门，最后只能硬吃了这哑巴亏，同时认清对方就是个无赖。


    对于金钰他其实也没有多少好感，因为有金钰在的地方就有良元，两个人非但同时不住宿舍还经常上课坐在一起，看上去关系非浅。但对方再怎么冷漠也比良元讲道理，而且又是班长，有必要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关系。


    俞老师发现角落里那四个人气氛不对，赶紧走过来和稀泥：「还有什么事吗？哦，选寝室长啊…… 那就辛苦沈同学了，这是个苦差事，每年都有寝室因为没人愿意当最后要辅导员指名。」


    良元：「寝室长是干什么的？」


    戴维利：「主要是负责寝室卫生，还有每周评分的事……」


    沈照东：「你不是有洁癖吗？不是嫌厕所不干净吗？要不你来当寝室长吧，以后便池就交给你了。」


    良元：「关我屁事，谁拉屎多谁扫！」


    俞老师：「有话好好说哈，别吵架。」


    金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俞老师从沈照东那儿听说了自行车的事，虽然及时把锅甩给了金钰，但心里已经知道良元是个刺头。


    当辅导员最烦的事就是班上碰到问题学生。对待问题学生大家都默认採取安抚政策，好言好语哄得他不搞事情就行。


    而好言好语这招对良元偏偏还特别有用，因为他向来认为身为美男子应该有风度，对待温柔和善的女士不能太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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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沈照东很绝望地发现良元这心机 boy 坏事做尽还在辅导员面前装乖，而辅导员居然对他和颜悦色！


    32.


    金钰一说要走其他人也全散了。两点钟有专业课，良元连包都没带，打算去食堂吃个饭就走人。


    他不怎么在食堂吃饭，唯一两次用的是开学时学校送的饭券，因此学生卡里的余额为零。


    走到充值机前，屏幕上显示只能一百一百充。良元看了眼支付宝余额，103 块 4 毛，要是充 100 块钱那他支付宝里就只剩下 3 块 4，不够买个可爱多的。


    昨天夜里他穿背心在街上晃了三个小时，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吹了一晚上风脑袋昏昏沉沉的，睡醒了又急着赶去学校开班会，光拿了手机没拿钱包。


    虽然钱包里也没多少钱。


    那个男人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动手，说话也越来越难听，但临走还是给他留了个信封。要是把那信封带来就好了，起码可以充个饭卡然后买罐药膏和纱布，或者换张帅气点的口罩。


    「真是的，干嘛跟钱过不去呢？」


    良元焦躁地绕着充值机转了两圈，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金钰的身影。


    现在是中午一点半，金钰坐在靠窗的位置喝一杯美式咖啡。那个区域算是西餐厅，东西又难吃又贵，因此即便是客流量最大的时间段人也不多。


    良元走到他跟前很不客气地敲了一下桌子：「饭卡借我一下。」


    金钰抬头看着他不动。


    良元：「过两天还你。」


    金钰：「学生证我一会儿进图书馆要用。」


    良元：「谁要你卡，我就买个饭，过两天还你钱！」


    金钰皱了皱眉头，心想第一次碰到管人借钱还这么嚣张的。不过无所谓，给，用完了赶紧走吧。


    他从皮夹里掏出学生证给良元，后者一把接过，去义大利料理窗口买了份通心粉和罗宋汤。


    金钰以为对方买完饭会坐过来跟他一起吃，因此早早地就把咖啡喝掉大半，打算拿到饭卡立马走人。然而良元把卡给他之后转身另找了个角落坐下，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吃起来。


    这回轮到金钰疑惑了。这举动很反常，不符合对方的一贯作风。


    离上课还有半个钟头，这点时间他可以去图书馆看书，也可以不去。现在他打算坐在这里慢慢把咖啡喝完，顺便观察一下不远处侧对着自己的良元。


    良元挑的是个正对墙壁的座位，只能坐一个人，听说是专门为社恐设计的。他刚刚摘了口罩，一半挂在耳朵上，把通心粉用叉子卷着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吸。


    金钰见对方像个瘪嘴老太婆似的嚼两口停一阵，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要特地找这么一个座位了，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


    昨晚一晃而过没看仔细，只记得那张本来就不大的小白脸上四分之一都是花的，不是鼻血没止住就是嘴角裂了。


    吃东西肯定很疼吧。


    33.


    咖啡喝完了，金钰捏着空杯子不动。


    这时良元忽然放下叉子朝这边张望，他迅速挪开眼神装作在想心事的样子，过了几秒钟面前传来脚步声。


    「喂，能不能再借我点钱，支付宝转我。」 良元又戴上了口罩，口气听上去拽得不行。


    金钰：「干什么？」


    良元：「你管我干什么？」


    金钰：「我的钱。」


    良元：「又不是不还你。」


    金钰：「…… 要多少？」


    良元：「两百，去校医院开点感冒药。」


    金钰掏出手机，心想不是叫我别管你干什么吗，怎么自己告诉我了？


    良元的支付宝帐号暱称叫美少年，过完生日还没来得及改，金钰看到名字愣了一下，随即遭到催促：「快点！」


    五秒钟后 「哗啦」 一声，转帐到帐。良元点开一看，不是两百是五百。


    金钰：「去正规医院看吧，校医院不靠谱。」


    良元：「干什么，三百是送的吗？」


    金钰：「两百就会还了吗？」


    良元：「你什么意思！」


    是个人都知道校医院不靠谱，良元本来就没打算去校医院看感冒，他得去市里的医院好好处理一下脸上的伤，以免长时间消不了肿影响美观。


    金钰一下子给他转这么多钱是他没想到的。500 块，就他手头留不下钱的德行两天就花光了，花光了就还不上，还欠下个人情。


    钱反正已经给了，金钰懒得跟他多说，拿起杯子起身就走。良元一把抓住他：「你说清楚，不然多给的我可不还你啊！」


    金钰低头看了眼被捏皱的西装袖子——胳膊不粗，手劲倒挺大。细看手背上好像也有擦伤，很细很长的两条，不知道怎么搞的。


    他抬起头，目光沿着对方的手腕缓缓向上，最后停留在面部。口罩戴得很严实，刘海耷拉下来，整张脸只露出一对漆黑的眼睛和半截鼻樑。


    突然很想把那口罩撕下来，不为什么，就是想撕掉。越是想尽办法遮掩的东西就越应该暴露在太阳底下。


    「昨天晚上 family mart 门口那个是你吧？」


    .


    第10章 34-36 男男搭档


    34.


    「昨晚 familymart 门口那个是不是你？」


    金钰话刚问完良元抖了一下，隔着口罩都能察觉到他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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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得去医院看一下，这么捂着对伤口不好。」 金钰见目的达成也不多话，抽回手抓起杯子就走了，留下良元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原本以为昨天晚上对方没有看见自己，刚挨完揍灰头土脸的样子，看到了也是丢人。


    没想到死面瘫眼睛这么尖！


    良元气哼哼地回到桌前继续吃那份半凉了的通心粉，越想越不甘心，这种感觉就好比在死对头面前出了丑。怎么样才能漂亮地挽回颜面呢，好像没什么办法，他能想到的唯一报復手段是欠钱不还。


    然而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在乎那几百块钱的人。


    「有钱人真难搞。」 良元暗戳戳地想，「要不我去把他那辆自行车划花？」


    下一秒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万一被抓起来怎么办，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


    出了学校良元直接坐车去市里的医院。


    他向来珍惜自己的皮囊，特别是这张脸，算是爹妈留给他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偏偏那个男人每次发起疯来都喜欢往脸上招唿，大概是因为看到他就会想起他的母亲。


    可小的时候明明是他叫自己留长髮，戴上母亲的髮饰和帽子坐在床上。那时候他还偶尔能得到一些拥抱和温柔的话，尽管对方醉醺醺叫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而长大以后哪怕他再怎么努力讨好对方，都只能换来歇斯底里的吼叫和打骂。


    「要是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良元一方面很讨厌被人当做女孩子，一方面又希望永远可以以假乱真，


    「都是因为我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所以才讨人厌。」


    35.


    良元开了点外敷的药，医生说脸上的伤过三四天就会消肿，只要不是疤痕体质就不会留下痕迹。良元听了瞬间放心，因为知道自己不是疤痕体质，如果是早就毁容了。


    从医院出来他去找老三喝酒，天还没黑五百块钱喝得只剩下一个零头。


    老三知道良元最近手头紧，蹭吃蹭喝怪不好意思的：「良哥，上次也是你请客。」


    良元：「有钱就要花。」


    老三：「那个…… 是不是叔又来找你了？」


    良元：「老七跟你们说什么了？」


    老三心想这还用老七说吗，每次见面都大打出手，第二天看脸就知道了。


    良元：「不是他的钱，放心喝。」


    老三：「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良哥，你要是实在不想见他，咱可以换个地方住，他要是找到我们这来不搭理就是了。」


    良元：「没事，他爱来就来。」


    兄弟几个多少知道点良元家的事，刚开始的时候还试图替他出头，但对方毕竟是老大的亲爹，又不好真的动手，于是几年下来这事成了大家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的 「雷区」。


    老三：「不说这个了，讲点开心的吧！良哥，最近学校那边怎么样，还顺心吗？」


    良元：「不怎么样，我已经一星期没上课了，也没人管。」


    老三：「别介！不上课怎么认识嫂子，不认识嫂子怎么去小树林？」


    良元：「小树林小树林，你整天就知道小树林！我把你扔进去自个儿在那儿过夜得了！」


    老三：「兄弟们这不是…… 嘿嘿，关心良哥的终身大事嘛！」


    良元：「周围妹子不少，就是没机会说话，难得跳个舞还分配到男人。」


    老三：「什么跳舞什么男人？」


    良元：「不提也罢！」


    36.


    周四下午排练节目，团支书事先租了个礼堂把人全叫过去，还隆重介绍了中文系大三 a 班的杨培学姐。


    杨学姐是校舞蹈队的，专攻民族舞，但是什么舞都会跳一点。良元因为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所以特意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发现学姐人长得甜声音也甜，瞬间后悔没有坐到第一排去。


    正好学姐在问谁愿意到前面来配合她做个示范，看见角落里有个女生伸长脖子往自己这边望，貌似很积极的样子，于是抬手一指：「那位同学，麻烦你一下吧。」


    良元闻言喜出望外，跟中奖似的往台上跑，跑到学姐面前听见对方很轻地嘟哝了一句：「男的啊……」


    良元选择性耳聋：「怎么示范？」


    学姐：「你搭档呢？」


    良元：「啊？不是我俩跳吗？」


    学姐：「我亲自示范也可以，但是那样不方便指导动作。」


    良元傻眼，早知道不是跟学姐跳他就不上来了。


    杨培见他没反应又问了遍：「你搭档是谁？」 良元望了眼台下的金钰，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时团支书扭头对着名单大声念：「金钰！」


    金钰只好站出来往台上走，挺拔的身姿和西装打扮引起在座女生的一致注目。良元见状心里有点不大高兴，心想我上台的时候怎么没人看我，是我不够帅吗！


    金钰站到良元边上，虽然心里恨透了他但表面上还是得表示配合：「学姐，你看应该怎么跳？」


    一米九的学弟低头叫萌妹子学姐，这场面看上去莫名有点言情剧即视感。良元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玛丽苏的气息，赶紧斜跨出一步想把金钰从学姐面前挤开，没想到挤了一下没挤动，于是他贴到了金钰身上。


    「先别抱……」 学姐噼手把他拉开，「我想想开场怎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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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看看良元又看看金钰，转身问团支书：「你们不男女搭档吗？」


    团支书：「没办法，女多男少！」


    学姐：「那他俩……」


    团支书：「哦，就这两个是男男搭档。」


    良元心想好傢伙，总算有人看出这个搭配不合理了，趁现在赶紧换人，随便谁只要是个妹子就行。


    良元：「学姐，你看要是不合适的话可以换人，我不一定非要跟他。」


    学姐：「没事啊，挺好的不用换。」


    这时坐在第一排的沈照东突然嚷嚷：「换什么换，别换了赶紧排练吧，4 点还要上课！」


    良元一个眼刀飞过去，刚想怼他两句突然发现台下女生齐刷刷地抬头盯着自己和金钰，目光热烈，貌似很兴奋的样子。


    .


    第11章 37-39 凭什么！【加更】


    37.


    良元在学姐的指导下跟金钰练舞步。


    学姐：「手搭他肩上，温柔点别用抓的。」


    学姐：「胳膊跟着他动，不要自己乱摆。」


    学姐：「挺胸收腹，但别离得太远。」


    学姐：「嗯，节奏感很好。」


    良元等了半天总算等到句表扬，扭头一看，这话却是对金钰说的。


    学姐：「看我干什么，看搭档的右肩！」


    良元从来没跳过舞，类似的东西他只跳过广播体操。不知道是交际舞本来就消耗体力还是金钰个头过高，才跳了没几分钟他就腰酸背痛，尤其是脖子，扭得快抽筋了。


    累了就要偷懒，天经地义。


    良元偷偷松懈下来，企图把胳膊的重量全放到金钰肩上，然而下一秒就重心不稳被狠狠绊到了脚踝。


    「啊！」 正好一个四十五度角旋转，他被甩得往后一仰差点直接坐到地上，幸好金钰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腰。


    学姐：「抓不准拍子参照男步就行，女步本来就是跟着男步走的。」


    金钰：「刚刚是我转得太用力。」


    学姐：「你跳得很稳，不是初学吧？」


    金钰：「高中学过。」


    学姐：「那正好，带带他。」


    良元心想练就练呗怎么还夸上了，夸就夸吧怎么还搞拉踩那套？金钰这心机 boy 明明是个老手还故意谦虚，勾引学姐表扬自己，学霸都这么做作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良元刚想插两句嘴突然听见台下传来快门声，扭头一看，居然有个女生在对着自己拍照！


    他上半身还被金钰夹着，姿势僵硬像被劫持了一样，这种有损形象的照片怎么能落入外人手里！


    良元：「谁在拍照？不许拍！」


    话音刚落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两次记快门声。


    良元：「……」


    良元发现威胁恐吓这招对妹子不管用，没人听他的，非但不听还哈哈笑。


    更可怕的是快乐会传染。一个人开始笑之后马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笑，几秒钟后快乐蔓延到了台上，连学姐都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跟良元一样神情严峻的只有金钰，在这件事上两人貌似站在同一战线，良元莫名感到有些欣慰。


    38.


    其实金钰神情严峻不是因为被拍了照片，而是因为良元节奏感实在太差了，差到没有一步是踩在点上的。


    不会跳交际舞的大有人在，但是能完美避开所有拍点且不自知的属实罕见。有那么几个瞬间金钰简直想把他整个人拎起来，因为那两只不协调的脚仿佛随时随刻都要踩到自己的鞋尖上。


    良元脸上的伤好得很快，尽管还有些许疤痕但已经可以脱掉口罩见人。刚刚跳舞的时候金钰低头看了两眼，没看到疤痕，却看到他右侧眉毛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缺了一块，是用眉笔之类的东西补上的。


    男人还化妆？金钰因为感到奇怪所以多看了两眼，随即意识到这块缺了的眉毛可能也是因为受伤导致。


    说起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那样子不像是跟人打架挂的彩，难不成是惹上了什么人？


    ——不过跟我没关系就是了。


    金钰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良元脸上停留了太久，久到被对方发现了。


    良元：「你盯着我干嘛？」


    金钰：「……」


    良元：「你这手要放就放不放就拿开，悬在这儿干什么？」


    学姐：「这是绅士手。」


    良元：「什么手？」


    学姐：「男女之间尽量避免身体接触。」


    良元心想装什么装，你要是绅士我还是王子呢，明明刚才还夹着我，现在装腔作势算什么意思？


    对待装逼鬼就要泼冷水，于是他抓住金钰的手往自己背上贴了贴：「好好跳，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39.


    排练继续，学姐边帮他纠正动作边给周围的其他学生讲解。良元发现学姐每次都只纠正他不纠正金钰，搞得自己像是个反面教材。


    这不行，很丢面子。


    良元：「要不我俩换一下吧？我觉得我的这个动作比你的难。」


    金钰：「你跳不好不是因为难，是因为你不配合我。」


    学姐：「金钰说的对，女步应该跟着男步走，而不是自己跳自己的。」


    良元：「我觉得他一直都在拽我。」


    金钰：「因为你踩错了。」


    良元还想为自己的失误找藉口，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劲：「等等，为什么你跳男步我跳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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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


    良元：「不是说好我跳男步你跳女步的吗？」


    金钰：「什么时候说好了？」


    良元：「你赖帐？」


    金钰无语至极。当时良元这么要求的时候他就没往心里去，因为以他这个身高跳女步不太现实，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人就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金钰：「你跳男步，你带得动我吗？」


    良元：「带得动啊。」


    金钰：「你根本踩不中拍子。」


    良元：「你不拽我我就踩得中了。」


    金钰：「你还要把手放在我左胛骨下面托住我的胳膊，你试试，不觉得这样很别扭吗？」


    金钰其实是想说你不觉得你跳男步有点过于矮了吗，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直接这么讲，于是採取一种比较含蓄的方式。可惜对方听不懂。


    良元：「不别扭。」


    金钰：「你完全没有托着我。」


    良元：「你别抬胳膊。」


    这时学姐看不下去了，手动强行把两人的动作换回来：「男步女步没区别，配合得好就行。」


    良元：「怎么没区别，都是男的凭什么我要……」


    学姐：「别吵了，高的跳男步矮的跳女步。」


    良元：「……」


    .


    第12章 40 扎完你就爱上我


    良元非常恼火，跳个舞居然遭到人身攻击。


    对方是个娇小萌妹，他又不能回击说撒泡尿照照自己，只能铁青着脸承受 「屈辱」。


    排练完后学姐叫几个男生一起去管理室搬演出用的服装——从学生生活中心借的西装礼服和领结，人手一套。


    租用的西装非常粗糙，深色基本款，像批发工作服一样装在几个大纸箱子里。良元跟着其他几名男生搬箱子，正好人文楼的电梯坏了，只能爬楼梯。


    良元跟一个叫王欣妍的女生走在一起，短髮美女，是戴维利的舞伴。良元对学姐说的话耿耿于怀，因此暗地里把每对搭档都观察了一遍，发现戴维利比王欣妍还稍微矮一点，但他跳的是男部。


    ——这他妈的就很不公平。


    王欣妍似乎对良元很有好感，拎着装领结的袋子走在他边上问东问西。良元见有妹子主动跟自己搭话不由得意，心想这班上总算有人慧眼识珠了。


    王欣妍：「你为什么要留长头髮啊？」


    良元：「因为…… 家里人喜欢。」


    王欣妍：「哦，我知道，你爸妈是不是喜欢女孩儿？就像我妈想要儿子，所以从小叫我留短髮。」


    良元：「你短髮很好看。」


    「嘻嘻…… 谢谢。」 王欣妍有些害羞地一笑，接着又问：「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在课上看见过你？你平时都坐哪里呀？」


    良元心想废话，你看得到我才怪，因为我没去上课。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特意说明。


    良元：「坐在后面，你可能没注意。」


    王欣妍：「好哦，那下次我注意一下。」


    良元心里一惊，不是吧不是吧，难道我的小树林成就就要达成了吗？这有点快。


    为了确认对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他决定再多聊几句。不料这时有个男生从走廊里拐进来撞到他的后背，后脑勺被蹭了一下，辫子松了。


    良元手里抱着箱子也没地方放，略有些尴尬地歪了一下头。


    王欣妍犹豫着问：「我帮你抱一下箱子吧，你扎个头髮。」


    良元灵机一动：「箱子沉，你帮我扎头髮吧。」


    王欣妍犹豫两秒走到他背后：「可我从来没梳过辫子。」


    良元：「没事没事，随便扎扎，扎紧点就行。」


    良元心里狂喜，心想张无忌帮赵敏画眉，你帮我扎辫子，扎完你就爱上我，妙啊！


    王欣妍笨手笨脚地帮良元把发圈摘下来重新扎，绑了两圈还是松。


    良元：「再绑一圈吧。」


    王欣妍：「疼不疼？」


    良元：「不疼。」


    这时金钰已经搬完一箱从礼堂出来上厕所，路过楼梯间看见两人贴在一起略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復了冷淡表情：「王欣妍，团支书在找你。」


    「哦哦不好意思，我这就过去。」 王欣妍其实正在为良元的辫子发愁。她实在是不会打理长发，然而又觉得一个女生不如男生会扎辫子有些丢人，此刻听说团支书在找自己简直像得了大赦一样：「那你帮他扎一下辫子吧，随便扎，扎紧点就行！」


    王欣妍说完跑没影了，留下正在念 「扎完你就爱上我」 魔咒的良元和金钰两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金钰先反应过来，两步绕到良元身后。后者犹豫着躲闪了一下，心想他不会真要帮我扎吧？


    金钰从开始排练到现在还没有上过厕所，此刻正急着去方便，突然摊上事心里非常不耐烦。


    扎辫子他当然是不会的，但如果只是扎紧一点应该问题。他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抓起良元的辫子，分成两股往左右一拉，像抽麻袋似的把发圈一口气推挤到辫子底部。


    随之而来的是良元的一声惊天咆哮。 .


    第13章 41 谁他妈说我矮！？【加更】


    良元最后还是放下箱子自己扎辫子。


    头髮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贝的地方之一，虽然没钱搞花样但好歹精心呵护，从来没有被这么残忍地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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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使他甚至无暇去找金钰算帐，而后者上完厕所往回走，发现良元还站在原地对着玻璃窗专心致志搞他那根马尾巴，不禁怀疑自己刚才下手是不是太粗暴了点。


    ——不过这傢伙的头髮真滑，又软又顺，摸上去怪舒服的。


    金钰回到礼堂，团支书正在发西装和礼服。金钰问他能不能穿自己的西装，因为租的不合身。


    团支书表情有些为难：「尽量统一着装吧，l 码的你应该能穿下。」


    「不是码数的问题，西装我一般都穿定做的，不然裤长不够。」 金钰说完抖开 l 码的西裤比划了一下，还真短了一截，穿上估计要露脚脖子。


    这该死的大长腿！团支书心里有点酸，但表面上还得真心诚意替他想办法：「要不你自己去搞一条差不多颜色的西裤，上身还是穿这件，因为它领子比较特殊。」


    金钰：「上下身分开搭配，这算什么穿法？」


    团支书：「你要是自己穿自己的良元怎么办，他得跟你配套啊。」


    金钰楞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


    学姐走过来：「你想穿自己的衣服也行，到时候你跟良元在前面领舞，穿得显眼一点。」


    金钰：「什么领舞？」


    学姐：「你看你形象好，跳得又专业，完全可以当领舞。这样其他同学在后面当背景板，也不用跳得很到位，大家都轻松。」


    沈照东趁机插话：「班长是跳得好，但是良元也太拉垮了吧，他那样怎么领舞？」


    学姐：「还行，今天看他进步挺大，再磨合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沈照东：「而且让两个男的领舞像什么话，我们班又不是没女生了。」


    学姐：「你舞伴是谁，要不让你的舞伴跟良元换一下？」


    沈照东：「啊？为什么是我…… 别吧，我俩配合挺好的。」


    几个人围成一圈争论起来，戴维利轻声说：「我觉得良元跳女步挺好的，而且他头髮长，远看像女生。」


    沈照东：「那又怎么样，让他穿裙子吗？」


    戴维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两个男生不奇怪，只要配合得好就行。」


    学姐：「我也是这个意思，关键看整体效果。」


    团支书：「也是，金钰个子太高，换别的女生还不一定合适。良元虽然矮，但是按照女生的标准来看就很高了。」


    这时良元刚好理完头髮走进礼堂，大老远光听到中间那五个字，顿时火冒三丈：「谁他妈的说我矮！？」


    团支书差点被吓得半死。他本来就有点怕良元，因为觉得对方行事粗鲁脾气大，而且经常处在一个马上就要发怒的状态。


    现在真的怒了。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来和稀泥转移话题，顺便给团支书解围。


    戴维利：「不是不是，我们是再说你跟班长舞台形象好。」


    学姐：「在讨论让你俩领舞的事。」


    良元：「什么领舞？」


    良元这人脑迴路比较简单，尤其激动的时候，不能同时记很多件事情。刚才他进礼堂之前想着要找金钰算头髮的帐，然而一听到团支书的话就把头髮的事忘了，现在又把团支书骂自己矮的事忘了。


    学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讨论，原本担心对方不愿 「担此重任」 或者又纠结男步女步的事，没想到良元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个点上。


    良元：「为什么要自己准备衣服？不是已经都租好了吗？」


    学姐：「因为金钰穿自己的西装，所以你也最好别跟其他人穿一样。」


    良元：「我没有别的西装。」


    学姐：「还有半个月，现在去买也来得及。「


    良元不吭声了。这个月开学花销很大，又没时间找活干，手头已经没有闲钱买西装。


    话说回来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增添这一笔开销？都怪金钰这死不要脸的傢伙，为了在欢迎会上出风头连累自己一起倒霉！


    良元想甩掉这个费钱不讨好的苦差事：「你们就是看中他跳得好所以叫他领舞呗，那就换个搭档好了，换个女生跟她一起跳。」


    学姐：「用不着换，我觉得你俩挺搭的。」


    团支书趁机熘须拍马：「对对，俊男美女，吸睛！」


    良元：「你说什么？」


    团支书：「俊男美男！」 .


    第14章 42-43 牛郎选美大赛


    42.


    戴维利离良元最近，发现对方在听到 「俊男美男」 这四个字之后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夸人要夸在点子上。


    戴维利：「学姐说你进步特别大，再排练几次就跟金钰跳得一样好了，别人不一定有你进步快呢。而且你形象好，形象好的怎么跳都好看。」


    良元被吹了通彩虹屁，果然有点飘飘然，一时间觉得领舞这件事不是苦差而是份荣誉。


    学姐：「刚开学大家还不熟，男女生之间比较拘谨，反而是你俩比较自然。」


    其他学生也纷纷加入游说。大家都觉得学姐的这个主意不错，因为还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排练起来属实困难，开学季又忙，比起为了个集体表演花时间花精力还是当背景板比较省力。


    良元有点被说服了，然而问题又回到原点，没钱买西装。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表态的金钰突然开口：「服装的问题到时候我来解决，我去给你搞一套跟我差不多款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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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轮到良元惊讶了：「真的？」


    金钰：「毕竟是因为我个人原因导致你要另外准备衣服。」


    学姐见金钰这意思是同意领舞了，于是皆大欢喜地拍拍手：「okok，那下次就按照这个方案排练。」


    出了礼堂良元特地跑去问金钰：「你真要帮我搞定服装？」


    金钰：「嗯。」


    良元：「怎么突然这么仗义？」


    金钰：「我说了，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你要另外准备服装，所以这钱我出。」


    其实良元刚开始纠结服装问题的时候他就猜到对方没钱买西服，连看个病都要问他借钱怎么可能有钱买西服？就算买了也可能是劣质货，到时候两个人穿着不搭又要重新买。


    金钰并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也素来没兴趣关心旁人的生活质量，但如果花一点小钱就能解决不必要的麻烦，他不介意主动出这个钱。


    ——总比良元怎么着都不肯准备服装，最后自己被逼着穿统一的租借西服好。


    「算你懂事。」 良元边走边在他耳边逼逼，「不过我也不想太麻烦你，不如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吧。」


    金钰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想拿这钱干别的用？」


    良元：「没啊。」


    金钰：「我买了直接给你。」


    良元：「你这挺霸道啊，我自己穿的衣服还不能自己选了？」


    金钰：「…… 那你先买，买完我报销。」


    良元本来是打算趁机坑一笔，先要个 1000 块钱，花 200 淘宝随便买一件，剩下的 800 进腰包。没想到被对方一眼看出心思，计划夭折。


    不过问题不大，好歹能蹭一套西装呢。想他长这么大还没当过绅士，到时候一定华丽登场惊艷所有人！


    43.


    说是说买好了报销，但良元没办法提前买，因为没钱结帐。所以他得把连结发给金钰，让他付款或者转钱给他。


    金钰收到良元发来的淘宝连结，还没点开眉头就皱起来了。


    ——金钰：你能不能去店里买？


    ——美男子：什么店？


    ——金钰：西装店。


    ——美男子：有差别吗？


    ——美男子：你先看看这个，帅呆了！


    金钰点开连结，拉到宝贝详情，看了两眼又默默关上了。


    ——金钰：你买这种，你让我穿什么？


    ——美男子：你也买这个呗。


    ——金钰：你以为你在参加牛郎选美比赛吗？


    ——美男子：？？？


    良元又点进连结看了看，心想金钰的意思大概是这款西装太花哨。


    他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复杂的设计，但这有什么毛病呢，漂亮的人就是要配花哨的东西，相比之下像金钰那种木讷又面瘫的傢伙就只能穿基础款了。


    良元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知道演出的时候两人的服装风格得一致，因此为了迎合对方的口味他愿意朴实一点。


    十分钟后他又重新挑了两个连结发过去，这回金钰直接回了个微信电话。


    良元吓了一跳，因为在这之前两人还从未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说过话，而且有什么话不能打字说非要用语音？


    刚好苍蝇馆里很吵，他想也没想就按了拒绝接听。这时一旁的老三凑过头来：「干嘛不接电话，是嫂子在查岗吗？」


    良元：「哪来的嫂子？你别他妈的给我无中生嫂子。」


    老三：「我都看到了，良哥，你在让嫂子帮你挑衣服吧？都挑了半个多钟头了，兄弟们叫你也不搭理。」


    良元：「行啊你，偷看我手机？」


    正说着，金钰突然又发过来一段几秒的语音，良元索性点开公放以示清白。


    ——金钰：我在开车不方便打字，你找的这些不合适，有空我带你去我买衣服的地方看看。谁出钱听谁的，别要求太多。


    .


    第15章 44-45 机车王子


    44.


    「你选的那些不合适，有空我带你去我买衣服的地方看看。谁出钱听谁的，别要求太多。」


    语音讲完了，随之而来的是五秒钟的沉默。


    良久，老三咽了口唾沫：「嫂，嫂子挺霸气啊……」


    良元反应过来，兜手给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嫂你妈比，这是我同学！」


    老三：「哎哟！那他干嘛，干嘛给你买衣服啊？」


    又到了艰难的概括大意时间。良元想了半天想不出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打算直接略过：「总之活动需要我俩要穿成对的衣服，他出钱买。」


    老三：「哦哦，那买好了吗？」


    良元：「没，我看中的他 hold 不住，说要去店里买。」


    老三：「不是所有人都像良哥一样穿什么都好看，不用试随便买。」


    良元：「是这个道理。」


    老三：「不过既然是他出钱就随便他上哪儿买呗，听说商场里的东西还贵呢。」


    良元：「是吗？」


    老三：「上次不知道哪个牌子，一条裤衩三百多，吓得我进去又退出来。」


    良元没有逛商场的习惯，听他这么说突然就觉得赚到了，连忙回金钰说：「好，这周末吧。」


    老三：「什么活动啊，这么讲究。」


    良元：「跳舞。」


    老三：「良哥你还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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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现学的。」


    老三：「厉害！」


    老三好奇心发作缠着良元问东问西，后者颇不耐烦，随便敷衍两句就打包走人了。良元走后老三迅速掏出手机给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发消息。


    ——老三：有情况！良哥有情况！！


    ——老二：怎么了？


    ——老五：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吗？


    ——老三：都穿情侣装了。


    ——老二：良哥亲口跟你说的？


    ——老三：良哥不承认，说是普通同学，但是我套了点话出来。


    ——老四：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三：好像是舞会认识的，要穿情侣装跳的那种，良哥为了他还专门去学跳舞。


    ——老五：很感人了，就良哥那乐感，广播操都跳不准。


    ——老三：老五你最近外卖送的怎么样，路都熟了没，再过个把月可以去小树林蹲点了。


    ——老五：有道理，以后我从那块儿绕着走，有情况马上通知你们。


    45.


    星期六金钰开了辆劳斯莱斯来接良元去买衣服。自从见识过天价自行车之后良元里眼界大涨，觉得相比之下劳斯莱斯貌似更接地气一点。


    汽车开到市中心的环球广场，那地方属于良元的活动范围之外，因为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跟着金钰上了电梯，他觉得唿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带着金屑。


    金钰经常光顾的西装店是个义大利牌子，设计偏休闲时髦，但是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学生顾客很少。店员都认识金钰，进店没多久就端上茶水和巧克力。


    金钰接过茶但是没喝：「今天来帮朋友订衣服，你给他量一下吧，加急件，十天拿货。」


    电员偷偷瞥了良元一眼，马上又换上殷勤的笑容：「先生贵姓？」


    良元刚剥开一片巧克力：「啊？良。」


    「那良先生这边来。」


    良元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个中年阿姨进了更衣间，脱掉外套才反应过来对方要给自己量肩宽腰围臀围腿长，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傢伙，量身定制，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店员接待了金钰两三年，从来没见过他带别人来做衣服，因此认定良元跟他关系非浅，吹起彩虹屁来也是毫不嘴软。


    不过也不全是彩虹屁。良元身材确实匀称，线条流畅，除了个头不高没有别的毛病，用他自己的话说等比例放大两圈就是妥妥的白马王子。


    现在是机车王子。


    量完尺寸出来店员跟金钰确认款式和料子，良元看不懂那些料子的名字，就听见金钰说什么 「跟上次做的那款什么什么一样」。


    良元：「哪款啊？什么样子？」


    金钰：「你管它什么样子，反正不丑。」


    良元：「我喜欢浅色的。」


    店员：「良先生皮肤白，人又苗条，穿白色或者淡灰的好看。」


    良元觉得 「苗条」 对于男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但是看电员的表情是在认真夸自己，所以也不好提出异议。


    金钰本来是打算自己先挑一套现成的西装，然后给良元做一套同款。现在既然店员这么说，他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有一套白色西装，于是点头道：「行，那就做 xxx 秋季款，再加件衬衫和领结吧。」


    店员：「定制西装送指定款衬衫，良先生可以去挑一下。」


    良元挑起了衬衫。金钰见他挑着挑着跑去了时装区，那边的衣服比较花，而且也不在指定款范围内。金钰懒得跟他说，就由着他去，让店员随便拿一件粉色基础款到时候一起包上。


    正要付定金的时候突然店门外传来一句口哨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金钰回头一看，原来是髮小韩锦。


    电员照例又端上一份茶点，韩锦豪不客气的端起茶盏：「看见你的车了，果然在这儿。」


    金钰：「今天怎么有时间来逛？」


    韩锦：「帮我妈挑生日礼物，你呢，又做西装？」


    金钰：「帮朋友做的。」


    韩锦扭头看了眼正在专心挑衣服的良元：「新认识的？」


    金钰：「嗯。」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介绍良元比较合适，因为说带同学来做衣服有点奇怪，但是朋友又好像谈不上，严格说来应该是 「合作伙伴」。


    韩锦不说话，若有所思地打量良元一阵之后突然压低声音道：「可以啊，这个不错。」


    .


    第16章 46-47 这不就是你的菜吗？


    46.


    「可以啊，这个不错。」 韩锦边打量良元边摸下巴。


    金钰果断打断他的臆想：「就是一个班的，没别的关系。」


    韩景：「别的关系？想发展还不简单。」


    金钰：「省省吧，你看他那样像是能让我想发展的吗？」


    「什么样？」 韩锦挑挑眉毛，似是对眼前这位发小口是心非鸡蛋里挑骨头的德行习以为常，「这不就是你的菜吗？」


    金钰：「不是，我是说你看他那站没站样坐没坐相的样子。」


    .


    良元本来是想挑件衬衫，挑着挑着发现每样都好看。不只是衬衫，还有毛衣夹克短外套，随便一件往身上比划两下就不愿意再放回去。


    ——哎，怪我长得太标准，穿什么都好看。


    良元挑了件短夹克披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自我陶醉，觉得自己像时尚杂志上的男模特。衣服下摆挂着标价牌，他翻开看了眼，2600，不包括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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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件单衣居然要 2600，那刚才定做的那套西装得多少钱？良元暗自咋舌，有钱人真好，再丑只要往身上贴金就能气派，而穷光蛋只能靠天生丽质。


    这 2600 的夹克穿上了就不想脱下来。良元照着镜子心想要不拍个照做留念？可是在名牌店里试衣服拍照的行为着实有点丢人，而且要是被金钰发现了保不准会遭到嘲笑。


    想到这儿他回头往收银台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对方正在跟一个穿卫衣运动裤的黄毛青年交头接耳。


    ——算了，趁现在过过眼瘾得了。


    良元转过头来继续照镜子，发现后脑勺上的辫子有些松了。身后正好有个软皮沙发凳，他一屁股坐下来对着镜子开始理头髮，理完头髮觉得这沙发坐着非常舒服，反正金钰这会儿没有催自己的意思，于是索性翘起二郎腿刷起了手机。


    这二郎腿翘得非常豪迈，跟在夜店门口蹲点讨债的混混有几分神似。金钰眼睁睁看着他把高档时装穿得流里流气，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该死的，他要是照这腔调穿西服裤裆非给他崩裂了不可」。


    韩锦听了金钰的话之后对着良元看了半天，注意力全被他娴熟的扎辫子的动作吸引了。不得不说这动作有点性感，至于坐姿，只是因为在西服店里所以才显得格格不入吧！


    韩锦：「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有爹味了，你管人家怎么坐？」


    金钰：「我是叫你别胡思乱想。」


    韩锦：「少装蒜，都带来做衣服了，你有这闲钱怎么不帮我做一套？」


    金钰：「你又不是买不起。」


    韩锦从他这话里听到一层别的意思，下巴一歪朝良元那边撇了撇：「怎么，穷小子？」


    金钰：「开学半个月，借了两次钱了。」


    韩锦：「懂了，这是已经包养上了。」


    金钰：「…… 我不跟你废话。」


    47.


    交完定金写好收据，金钰又跟韩锦聊了两句，正打算去催良元快点挑衬衫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秦叔打来的，我出去接一下。」 金钰跟韩锦打了声招唿就拿着手机出去了。后者百无聊赖地在收银台前站了会儿，忽然心思一动朝瘫在沙发上的良元走去。


    「hi～」 单人沙发凳只能容一个人坐，韩锦走到良元背后，很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跟金哥来买衣服？」


    良元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是金钰的朋友，但不知道他找自己搭话干什么。


    良元：「是啊，干嘛？」


    韩锦：「在挑衬衫？看中哪些，帮你参考参考？」


    良元心想见鬼了，死面瘫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朋友？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参考，于是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白色西服，里面穿什么样的好？」


    韩锦：「你挑两件试试。」


    良元：「衬衫能试吗？」


    韩锦：「这些算时装，不一定要贴身穿…… 走，去那边试。」


    良元拿着衣服跟韩锦进了大更衣室，里面有一堵墙的落地镜。他穿着件紧身背心试衣服，韩锦在后面对着镜子偷偷打量他，发现这小子看起来瘦肉倒是挺结实。


    韩锦：「金哥对你不错啊。」


    「嗯，挺大方。」 良元心想这还真不能否认，毕竟对方是出了真金白银的。


    韩锦：「他说话不大好听，但是人还不错。」


    良元：「说话确实不大好听。」


    韩锦：「单身三年了，一直不找对象，给他介绍又不喜欢。」


    良元：「哦，要求挺高。」


    韩锦：「你对他好点。」


    良元：？？？


    良元有点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大家都是单身狗凭什么要对他好？再说单身三年又怎么样，我他妈还单身十八年了呢，怎么没人来关爱我！


    韩锦见良元脸色不悦以为是自己过于多嘴，立马转移话题道：「怎么样，我看这几件都挺好的。」


    良元一被打岔立马忘了前几秒的对话：「我也觉得。」


    韩锦：「身材好，百搭。」


    良元：「过奖过奖。」


    韩锦：「我再给你拿两件外套来试试。」


    韩锦不但拿了外套还多拿了两条九分裤，让良元全部换上看看整体效果。后者被彩虹屁沖昏了头脑，二话不说就解腰带脱裤子，全然没发觉有两道视线粘在自己的屁股上。


    韩锦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良元的身材做了个评估，愈发认定对方就是金钰的 「菜」——去他妈的没其他关系，就算现在没其他关系过阵子就有了。


    两人捧着一堆衣裤出了更衣间。


    韩锦：「我看这件粉色和蓝色的最合适，白色的也还行，白色的搭配外套好看，最好下身也穿一套的。」


    良元：「那就要蓝色的吧，粉色太娘了。」


    韩锦：「都要吧。」


    良元：「啊？」


    韩锦叫来电员把扔在沙发凳上的衣服全部装袋，然后走到前台掏出信用卡。


    良元还没反应过来：「你，你干嘛？」


    「金钰的卡。」 韩锦动作飞快，几秒钟就输完了密码，「他出去接电话了，叫我替你结帐。」


    良元：「不是就差件衬衫吗？」


    韩锦：「好看就多买点，用不着替他省钱。」


    良元：「……」


    其实这是韩锦自己的卡，但他知道依金钰的性子事后肯定会把这笔钱还给他：「金哥说了，看中多少买多少，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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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章 48-49 不是富婆是富豪


    48.


    五分钟后金钰讲完电话回来，在店门口遇见正准备走人的韩锦：「回去了？」


    「上楼去看看包。」 后者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哥，兄弟我就帮你到这儿了。」


    「什么东西……」 金钰莫名其妙地回到店里，迎面看见良元提着大包小包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金钰：「你……」


    良元：「没必要吧，我说…… 你是不是对我另有企图？」


    金钰：「这么多都结完帐了？谁付的钱，韩锦？」


    良元：「不是你让他用你的卡刷的吗？」


    金钰愣了一下，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发小是个恋爱达人，不但自己爱折腾还特别操心别人的感情生活。自从金钰跟初恋分手他就不断发动身边的熟人给他介绍漂亮弟弟，三年介绍了十七八个，没一个成的。不是弟弟们不够漂亮，而是当事人觉得有闲工夫谈恋爱还不如学习。


    两三年折腾下来周围人全知道金家大少爷喜欢男人而金钰依旧单身。他不止一次很严肃地跟韩景说：「你别让你朋友和你朋友的朋友和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给我介绍对象了，介绍来的我也看不对眼。」


    韩景说：「你就是要求太高，明明都按照你的喜好找了，这不满意那不满意，有本事你自己去物色一个啊！」


    金钰心想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妈还担心我早恋，你怕我找不到对象，要不你俩谈谈？


    良元观察金钰的脸色，怀疑对方是怪自己买多了：「后悔了？后悔现在退了也行。」


    金钰面色铁青地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已经付了钱的东西怎么可能退，就算能退这事他也做不出来，而且这钱回头还得还给韩锦。


    ——妈的，这么多袋子，那傻逼总共刷了多少钱？


    「没事，你拿着吧。」 他懒得跟对方解释，就随便编了个理由，「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让你随便挑一件衬衫，价格贵点没关系，不是买很多件。」


    良元一听这话，刚刚产生的一点类似不好意思的情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天上掉馅饼和捡了大便宜的快感：「哦，那就谢谢了。」


    49.


    良元拎着大包小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金钰把车开到一家 ktv 楼下。


    老四最近托关系找到个提供厂看仓库的活，很闲，工资也还过得去，兄弟几个打算聚一波庆祝庆祝。


    老五正在走廊里抽菸，从窗户往下看正好看到良元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还转身朝司机挥了挥手，特别霸气。


    他赶紧掐灭菸头回到包厢里：「诶诶，良哥来了，坐豪车来的！」


    老二：「什么豪车？」


    老五：「没看清，好像是劳斯莱斯。」


    老三：「我操，我这辈子都坐不上的车。」


    老四：「好傢伙，良哥这是榜上富婆了啊！长什么样？老五你看到人了吗，有没有下车亲亲抱抱？」


    老五：「没有，大概是司机送的。」


    老二：「还有司机接送！？」


    正说着良元进来了，东西往沙发上一扔就开了听啤酒：「累死了，你们接着唱，我歇会儿。」


    老五凑过去往袋子里瞅了一眼：「良哥，嫂子给买的？」


    良元：「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没嫂子。」


    老五翻到标价牌，默默咽了口唾沫：「这，这衣服挺贵啊？」


    良元：「有钱人，不薅白不薅。」


    老五老四老二不动声色地对视两眼——还真是富婆给买的。


    因为那天老三在微信上说良元不承认已经有发展对象的事，所以几个人一致认为对方是在故意隐瞒嫂子的存在，既然本人不承认他们也不好强行戳穿。


    纵使如此他们还是想方设法从良元口里探听到一些关于富婆的信息，比如说是个学霸，长得不错就是有点面瘫，个子很高，脾气臭，擅长耍心机。


    中途良元出去上厕所，老五忍不住吐槽：「嗐，搞半天是同班同学，我还以为是那种四五十岁的有夫之妇。」


    有二：「你想什么呢，良哥是那种人吗？」


    老五：「谁让他藏着掖着像在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一样，这有什么好瞒咱们的？」


    老四：「听上去像是御姐类型的，而且还对咱良哥耍心机，这是女追男的意思吗？」


    老五：「不管怎么样良哥这回发达了，我跟你们说，这些东西加起来得有一两万块。」


    老四：「艹，我半年工资。」


    老五：「要我说良哥现在应该赶紧去小树林把关系落实一下，不然哪天被人挖墙脚就难办了。」


    老四：「你怎么知道良哥没去过？」


    老五：「不是吧，说好去的时候告诉我们的…… 老三，你怎么看？」


    老四：「老三你怎么不说话，平时提到小树林最起劲的就是你。」


    「那个……」 老三瞅了眼门外，欲言又止，「不是富婆，是富豪。」


    .


    第18章 50-52 良琪


    50.


    老三：「不是富婆，是富豪。」


    此言一出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这时良元正好开门进来，一只脚刚踩进来又退回去看了眼房间号：「吓！你们干什么，怎么不唱，我还以为走错了。」


    老四：「哦哦，良哥，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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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这么快就回来了？」


    「撒泡尿能用多久？」 良元一屁股坐进沙发，从老三手里接过话筒，「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的伤～～～」


    老三咳嗽两声，为缓解尴尬拿起点歌机把 「鼓掌」「喝彩」 和「口哨」各点了一遍，包厢里总算又热闹起来。


    老四偷偷摸出手机给兄弟几个拉了个小群。


    ——老四：@老三 什么情况？富豪是什么意思？


    老三感觉到手机震动，点开屏幕看了一眼。


    ——老三：一会儿单独说。


    ——老五：赶紧给良哥灌酒！


    ——老二：灌什么酒，老大的酒品你又不是不知道，醉了只说屁话不吐真言。


    ——老五：我是说给他多喝点水好去厕所！


    ——老二：哦，可以可以。


    20 分钟后良元果然憋不住又夺门而出，他一走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马上围成一圈。


    老四：「什么情况？老三你见过富豪？」


    老三：「没见过，但是听过语音，声音很有磁性。」


    到二：「管他有没有磁性，确定是男的？」


    老三：「这…… 女的要是说话声音那样那有点恐怖。」


    老五：「语音说了些啥？」


    老三：「好像是良哥在跟他谈论选什么衣服，富豪说谁出钱听谁的，特霸气。」


    老师瞅了眼沙发上的大包小包：「经常看到大学生被大老闆包养的新闻，没想到咱俩哥也…… 大学生是个高危职业啊！」


    老二：「瞎想什么呢？都说了是同班同学，可能只是普通恋爱，不是什么包养关系。」


    老四：「普通恋爱这齣手也太阔绰了吧！」


    老五：「良哥说了，有钱人，不薅白不薅。」


    老三：「不是，你们重点错了好吧，良哥有说过他喜欢男的吗？我怎么记得他好甜妹那口呢？」


    老四：「他什么都好，只要长得好看的都喜欢，没准这富豪长得沉鱼落雁呢？」


    老二：「难怪良哥遮遮掩掩的不肯明说，原来是怕我们知道嫂子是个男人…… 我反正不 care，长得安全不怕被惦记，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喊嫂子。」


    老三：「老五你送外卖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多留意一点。」


    老五：「留意什么？」


    老三：「你说留意什么？蠢货！当然是看良哥是上面还是下面！」


    51.


    良元没有闹到很晚。趁还没喝醉就早早地收拾东西回家，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看望妹妹。


    良元的妹妹住在城南的一片小型墓园里，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带着花和点心去看她。


    花是淡粉色的银柳，严格上说并不算花，但是良琪喜欢。良元总是提前买好很多在家里养着，因为这东西不是过年前后不大容易买到。


    良元记得小的时候，那会儿他大概上初中，有一回男人把良琪领下楼，允许他们在附近玩一会儿。等父亲走后良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用拳头握着神神秘秘地伸到他跟前：「猜猜这是什么？」


    良元：「糖？」


    良琪：「不是。」


    良元：「幸运星？」


    良琪：「不是。」


    良元：「猜不出，不猜了。」


    良琪得意地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两颗淡粉色的带绒毛的石头。


    良元：「这是……？」


    良琪：「嘘！不要告诉爸爸，我偷偷摘的。」


    「哦，银柳啊……」 良元伸出指头拨弄两下，「你摘这个干什么，摘下来就不好看了。」


    良琪：「好玩，像小兔子。」


    良元一开始不知道良琪说的小兔子是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託儿所老师教的简笔画兔子，形状跟银柳的花苞差不多，像块有点尖的鹅卵石。


    良元不懂小女孩的童趣，但就此知道良琪很喜欢这种花，可惜在对方活着的时候没有为她买过。


    ——每年过年的时候文琴阿姨都会买很多养在家里，并不需要他来给妹妹买。


    52.


    清晨，天刚亮良元就带着花，蛋糕和一只兔子玩偶到墓园，把东西放到良琪的照片下之后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天气很好，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青草的香味。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两只白色小鸟在互相啄着打架，静穆中的俏皮，仿佛这里只是一个普通公园。


    七点，陆续有别的客人入园。良元最后弯腰整理了一下搭在墓碑上的银柳，转身两手空空地回到入口处。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正好有一个穿灰色连衫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良元和她打了个照面，脚步微顿，随即低头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我说过，不希望看到你出现在这儿。」 女人对着他的背影开口，却没有叫他的名字，「别再来打扰我的女儿。」


    .


    第19章 53-54 杂种


    53.


    八点不到，良元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早上起得太早，导致他回家路上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是周六早上团支书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说下午集体去礼堂排练节目。


    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周天傍晚差不多都返校了，稍微提早几个小时也可以忍受。良元懒得排练，又铁了心要补觉，于是发了条 「下午有事来不了」，@完团支书就把手机一扔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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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团支书看到消息十分火大，又不敢当面指责良元，于是建了个临时对话群把杨培学姐和金钰拉了进来。


    ——团支书：良元说他有事来不了。


    ——杨培：少练一次问题也不大。


    ——团支书：他这态度，要是一直不来排练怎么办？


    ——杨培：那就只能拜託金钰私下里跟他磨合一下了。


    ——金钰：什么意思？


    ——杨培：你俩差距大，你得多带带他。


    ——团支书：我也觉得，不用什么都要学姐来教，学姐也很累的。


    ——杨培：贴心了。


    ——团支书：(＾ー＾)


    金钰默默地看着团支书熘须拍马，等两人都把话说完才又问了一句 「他不来我是不是也不用来了」，得到肯定答覆后「啪」 的关掉微信。


    第一次，他有点感谢良元。因为周一有一门选修课要做发表，下午得抓紧时间做课件。


    54.


    良元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半，起来叫了个外卖，吃饱了又躺回床上发呆。


    他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喝酒但不知道该找谁。有些话，即便是对最要好的兄弟也说不出口，老二老三他们一直都知道良琪的存在，但不知道当年她是怎么出事的。


    大约 6:00 左右他强打精神下楼去社区健身房撸了会儿铁。很便宜，八块钱包洗澡，只要有附近的居住证就可以进。


    来这儿锻鍊的大多是中老年人，毕竟学生和上班族可以去学校健身房或者稍微贵一点的设备齐全的地方，但是对良元来说有几样基础器械已经足够。


    洗完澡良元跟眼熟的前台唠了会儿嗑，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 8 点。从楼梯间拐出来，他一眼在家门口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对方也看到了他，因此良元不能装作没看见或者扭头就走。


    「良宏……」


    良宏是良元的父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 「爸爸」，或许是因为对方在无数次喝醉酒后边掐着他的脖子便喊 「你不是我的儿子」，又在清醒之后翻出一家三口的合照哭。


    「父亲」 这个词在别人看来是依靠，对他而言却总是充斥着暴力，辱骂和眼泪。长大以后他为了摆脱阴影有意无意地迴避这个词，直至现在，父子相见，从来都是直唿其名。


    .


    良元拿着钥匙走到门前：「找我干什么？」


    良宏看着他不说话，那模样分明是刚喝了酒，地上落着四五个菸头。


    楼梯间又传来脚步声，良元生怕对方在这儿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被人看到，于是三两下打开门锁：「有话进来说。」


    良宏跟在他身后进屋，却阴着脸没有说话。


    耳刮子像暴雷一般落在他的脸上。


    「谁让你去看琪琪的？我叫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文琴面前，上赶着给人添堵是不是！？」


    良元抬起胳膊挡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不还口：「良琪也是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当初要不是你琪琪会出事吗！？孽障！」


    「…… 对不起。」


    「你是魔鬼，魔鬼！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派你来作弄我！啊！？」


    男人红着眼睛把良元一路从玄关推到里屋。房间本来就不大，没有客厅，狭小的卧室里堆满了杂物。良元跌坐在沙发上，拳头胡乱从头顶落下来，夹着熟悉的烟味和酒气。


    「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却把我当垃圾一样踩，你好狠啊！」


    「好不容易一切都好起来，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是你，就是你干的…… 你见不得我好！」


    「为什么要背叛我？带着你的小杂种滚吧！滚！」


    良宏逐渐陷入癫狂，声音高一阵低一阵，像刚磕完药的瘾君子。


    良元一声不吭地任他打骂，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等对方累了，发泄完了自己收手。


    他知道男人骂的是谁。从四岁到十八岁，尽管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煳，但从这反反覆覆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了很多相簿里没有的故事。


    落在身上的拳头是真的，曾经为数不多的拥抱带给他的温暖也是真的。良宏在骂这些话的时候良元有时候会哭，为自己，为良宏，也为那个已经几乎从他的记忆里消失的女人。


    一切都糟透了。


    沙发上还放着前一天从商场里带回来的衣服。良宏看见了，忽然疯了似的撕开包装袋把东西一件件往外掏。


    「谁给你买的？哪个野男人给你买的！？」


    崭新的衣服，标价牌都没有拆。良宏看了眼那数字，怪叫一声扑上来卡住良元的脖子：「你就为了这为了这些衣服要跟他走是不是！？你要钱！你嫌我穷！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妇！」


    良元挣扎起来，在窒息的前一秒推开男人冲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去哪！回来！ 连你也要离开我吗？杂种！」


    同楼的住户有人听到动静开门朝外张望，良元视若无睹地掠过他们一路冲下楼，眼角的湿意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他是母亲和 「野男人」 生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


    第20章 55-56 进来啊


    55.


    良元一路疾走到环城河边才停下脚步。


    他知道良宏不会追上来，但还是尽可能地想离那地方远一点。等过几个钟头，或许到明天早上，对方就会清醒过来自行离开，然后一切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第22页

    三年，他们都是一直这样过下来的。


    不远处的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良元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衰爆了。出门时没照镜子，也不知道脸被打成了什么样，上次还有帽子遮着，今天是真的见不得人了。


    很快又到了东西区的交界处。这个点路上的行人还很多，尽管下班族并没有精力去关心一个擦肩而过的小子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但好面子的良元依旧如芒在背。


    再往前笔直走是下城大学的后门。虽然良元几乎不去学校上课，也不认识别的学生，但保不准有眼尖的人认出自己。身为美男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转弯拐进了别墅区。


    怕什么来什么，走没几分钟他眼神一晃突然在路灯底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并且由于一路上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走路，等发现对方的时候两人之间相隔不超过两米，是骂一声 「我操」 就能相互听见的地步。


    对方穿着身休闲服，看上去和白日里西装笔挺的装逼模样很有些出入，脸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被身后橙黄色的路灯一照甚至有些 「肃杀」 之气。


    56.


    金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端端出门买瓶钢笔墨水都能碰到良元。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这傢伙就住在附近？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话是金钰问的，因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僵持了四五秒都没人开口。良元两手插兜挡在他正前方，背光的小白脸看上去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良元并没有在琢磨坏主意，什么主意都没琢磨。他在感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接连两次在这死面瘫面前出丑。上次大概只是在哪儿擦肩而过也就罢了，这次可好，大眼瞪小眼，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


    尽管如此，该有的气势不能掉。


    良元：「散步，怎么着，碍着你了？」


    金钰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知道刚跟人干过架，而且还干输了，好意思说是散步。


    没错，就是衣衫不整，领子都被人扯崩了。要不是走路姿势过于豪放，没准已经被当成失足妇女带回警局了。


    良元本来心情就不好，见金钰摆臭脸心里更加不爽，伸手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别挡路，走开！」


    这回轮到金钰不爽了。明明上次脸上破相还是问自己要的钱去看医生，真是过河拆桥，毫无感恩之心！


    金钰：「这就走了，要不要再给你点钱去看大夫？」


    一句话果然戳中对方的痛处。良元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想骂人又骂不出口的表情。


    金钰等了半天，原以为对方会说一些像 「用不着」 或者 「明天就还你钱」 之类的硬气的话，哪知几秒过后对方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不去医院，借我点钱住旅馆吧。」


    金钰：「……」


    良元：「快点，马上要下雨了。」


    金钰：「……」


    良元：「100 块就行。」


    金钰心想 100 块钱能住什么旅馆，招待所吗？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是没想到良元这么不要脸，何时何地都能开口借钱，是他真的这么缺钱还是自己看上去好说话？


    ——当然，借给他也无所谓就是了。


    金钰摸出钱包：「怎么，被债主找上门不敢回家？」


    良元：「不是债主是仇家。」


    金钰：「犯了什么事？」


    良元：「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金钰楞一下。他不觉得自己今天话很多，他只是好奇，钱都掏了多问两句不行吗？


    不过像他这种向来独来独往对旁人漠不关心的人，能产生好奇的心思也是十分难得了。


    .


    良元的手机在健身房的时候就没电了，没法转帐，那就只能拿现金。


    金钰从钱包里抽出张纸钞，手刚递出去又缩了回来：「你就这么去住旅馆？」


    良元 「嗯」 了一声，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金钰：「你带身份证了吗？」


    良元：「没。」


    金钰：「没身份证不让入住。」


    良元：「屁，你住的那是什么五星级酒店，规矩这么多。」


    金钰：「行，那随你。」


    良元接过钞票塞进裤兜，动作却逐渐迟疑。其实先前他有事住旅馆的时候的确都要出示身份证，但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有钱也没地方住？


    金钰见对方磨磨蹭蹭的也不催，就这么站着借路灯观察他左眉角上的那块缺口。


    良元健身完刚洗过澡，没有特意用眉笔修补，因此近距离看那块缺了的眉毛十分明显。金钰不知怎么的对这块小小的伤疤很是在意，不是因为它看上去滑稽或者 「好玩」，而是觉得这样一个本来显兇相的东西放在良元身上意外地温和，就好像很坚硬的石头缝里长出一朵柔弱的花。


    每当看到它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在向自己示弱，或者求助。


    「还有什事吗？」 短暂的失神过后金钰收回目光，把钱夹塞回裤兜。


    「那个……」 良元忽然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大概自己也觉得即将出口的要求有些过分，「要不我去你那住一晚？」


    57.

 第23页

    「什么？」 金钰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


    良元的这个要求过于离谱，哪有在街上碰到个认识的人就要跟回家的，他俩也没熟到那地步吧！


    「我没带证件，万一旅馆不让进就要睡大街了。」


    良元很老实地开始卖惨。反正脸已经丢了，丢多丢少没差，先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要紧。


    家，肯定是回不了。但是就这么在街上逛一整夜也吃不消，一会儿下起雨来附近连个能坐的干净地方都没有。


    金钰：「你要跟我回家？」


    良元：「就一晚，睡醒了就走。」


    金钰：「……」


    良元：「不肯的话借我用一下身份证也行，办完入住就还你。」


    金钰：「你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吗？」


    良元：「还行吧，你也不差。」


    金钰：「……」


    良元：「或者我把 100 块钱给你，就当住宿费了。」


    金钰：「我家可比旅馆贵多了。」


    良元：「那你多借我点。」


    金钰：「……」


    金钰有点后悔刚才提醒他住旅馆要出示身份证的事。本来给钱走人，就算住不了也不关他的事，现在可好，赖上了。


    雷声愈发靠近，看样子是场阵雨，良元更加坚定了就地蹭住的决心。


    金钰又打量了他两眼，觉得放他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淋雨的确有点可怜，而且天知道万一他感冒不能参与今后的排练，被问起来会不会把罪怪到自己头上。


    ——住一晚就住一晚吧，反正这两天秦叔不在。


    .


    两分钟后两人走到良元经常路过的那栋白色洋房前。


    良元：「快点，雨点子都砸我头上了！」


    金钰停下脚步，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摸索。


    良元：「听说你特地租在学校附近？地方够大吧，有没有地方给我打地铺？睡沙发也行。」


    金钰摸出一个钥匙圈模样的东西，转身走到栅栏门边。


    良元：「你爸妈跟你一起住？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说我是你室友吧，这样听上去关系好点…… 不对，我们都不住宿舍。」


    金钰拿起钥匙扣上的挂坠，那大概是块磁卡，往墙上刷了一下门就开了。


    良元愣住了：「欸？不是，你这……」


    金钰：「进来啊。」


    .


    第21章 57-58 没有公主


    57.


    良元知道金钰有钱，但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就像 5000 块的饭卡余额和 lv 自行车是两个概念一样，天价自行车和带露天花园的洋房又是两个概念。


    良元对有钱人的世界认知有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住这么漂亮的大房子。但他知道每天会请佣人打理花草，院子里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的人家一定生活富足，无忧无虑。


    那是和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有时候良元甚至幻想这房子深处的某个房间里住着个像公主一样的千金小姐，哪天自己骑机车帅气地从她窗下经过，目光不经意间相撞，没准会引发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没想到房子深处没有公主，只有面瘫。


    .


    金钰把良元带进玄关，给他随便拿了双客人用的拖鞋。


    后者边换鞋边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莫名产生一种在参观博物馆的错觉——地方太大，进了展厅不知道先从哪儿开始看。


    金钰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多话，锁上门就迳自去卫生间洗手：「一会儿你洗个澡，就在管家房里睡吧，这两天他正好不在。」


    良元怕走丢似的紧跟他进了卫生间：「管家？」


    金钰：「这两个月我爸妈在国外谈生意，家里就我跟管家，白天还会有个佣人过来。」


    良元：「我之前经常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浇花。」


    金钰：「对，那些都是拜託佣人打理的。」


    良元：「我用哪条擦手巾？」


    金钰：「左边那条蓝色的。」


    .


    良元站在镜子前洗手。有钱人家连洗手间都是富丽堂皇，跟五星级酒店的厕所一样。洗手液却不像是酒店里用的那种批发货，香味恰到好处。


    良元洗完手又顺便照着镜子检查脸上的伤，还好，没比上次严重多少。就是头髮被扯乱了，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金钰在客厅里等得不耐烦：「你在洗手还是洗澡？」


    良元理好头髮 「改头换面」 地出来，瞬间又有底气了：「今晚我睡哪儿？」


    金钰把他领到钱管家的卧室门口：「床单被套我明天会让人换洗，床以外的东西别乱碰。」


    良元再次愣住。眼前这间房间比他整个出租屋都要大，用的全是上好的实木家具，窗户地板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打扫。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管家的卧室。


    良元：「你家缺不缺看门的？」


    金钰：「什么？」


    良元：「没什么。」


    金钰：「没事就洗洗睡吧。」


    良元为方才一晃而过的 「丢人」 念头感到自责。


    不就是豪宅吗？不就是二十平米的大卧室吗？本堂堂平民窟王子怎么可以为五斗米折腰！再说了，想住大房子也不一定非要低头做奴才，像现在，我这不就光明正大住进来了吗？


    ——便宜只留给有胆识的人。

 第24页

    58.


    金钰让良元自己洗完澡睡觉，不要上二楼打扰他学习。


    良元：「这么晚了还学习？」


    金钰：「明天选修课要做报告。」


    良元：「哦。」


    金钰：「知道怎么用浴室吗？」


    良元：「你当我是智障啊？」


    十分钟后金钰坐在电脑前刚打开文档，良元的声音隔着客厅，楼梯，走廊和两扇门传过来：「热水器怎么开啊！？」


    金钰强忍住戴耳塞的欲望下楼，从书房走到浴室大概花了半分多钟，良元急得把头伸出浴室张望，恨不得裸奔上楼去叫他。


    良元：「这热水器怎么回事？等了半天水还是冷的。」


    金钰本来不想跟他废话，但是想起十分钟前对方的打脸发言，忍不住讥讽道：「刚刚想教你用，你不是嫌我看不起你么？」


    「啊？我说什么了吗？」 良元边系浴巾边装傻。


    他一早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结果调热水器调了半天都没出来一滴热的。本来寻思反正在健身房已经洗过澡了，现在就用冷水沖一下了事，但是刚刚又淋了一点雨，怕头髮发臭还是决定重洗一遍。


    浴巾是金钰随手给他拿的大毛巾，现在被用来遮挡私处，因为不够长所以系来系去系不成结。


    金钰有意避开眼神不去看对方的裸体。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所以对他而言男男授受不亲，能避嫌的时候就避嫌。


    然而良元毫不害臊地凑过来看他调热水器，光熘熘的肩膀在反光：「我刚刚按了，没反应。」


    金钰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别贴着我行不行？」


    「干什么，嫌我脏？」 良元纹丝不动，还有些不高兴，「我可比你干净，我今天洗过一次澡了。」


    金钰：「我脏行不行？」


    良元：「没事，反正我一会儿还要洗。」


    金钰：「……」


    良元：「你快搞啊，这个到底要怎么按？」


    金钰：「调完温度以后要按下总开关。」


    良元：「蛮简单的嘛！」


    .


    第22章 59-60 不穿衣服在干嘛？


    59.


    金钰调好温热水器转身就走，五秒钟后和水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良元的歌声，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在唱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什么趣味……」金钰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同龄人在洗澡的时候哼 「伤心男人系列」 还跑调跑成京剧腔的，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回到书房，那声音居然聘聘裊裊跟着一起飘了上来，仿佛沾到他衣服上似的，过了半分钟换成了 「啊青春再见，啊青春再见，啊青春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金钰不堪其扰带上了耳塞，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


    调好的水温不热不凉刚刚好，大概是花洒质量好的缘故，水流虽大但打在身上很柔和。


    良元美滋滋地洗了个澡，把架子上的洗髮液和护髮素挨个用了个遍，因为看不懂瓶子上那些复杂的英文单词，也不知道哪个是什么味道。


    虽然用完了也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破 t 恤不能再穿，好在夏天天气热，他光膀子围了条浴巾就走出浴室：「金钰！没有吹风机？」


    没有回应，这小子应该在二楼沉浸式学习。


    良元知道对方正在准备第二天的报告，此时也不想太打扰他，于是自己在客厅里熘达来熘达去找吹风机，结果还真在靠近卫生间的柜子上找到一个。


    ——嘿哟！日本进口货！


    良元的头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披下来刚到肩胛骨，吹起来要费点功夫。不过他做这事向来耐心，对着镜子边吹边自我欣赏，也算是自得其乐。


    金钰改了会儿报告，一看手錶已经将近九点。摘下耳塞听了一阵，楼下貌似很平静，只有平稳的吹风机的声音。


    金钰猜想良元是在吹头髮，于是低下头继续看报告，然而过了五六分钟那声音还没停。


    头髮再长需要吹这么久吗？金钰觉得很奇怪，起身打算下楼看看。


    .


    金钰的书房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出门走两步能直接看到一楼客厅。他在下楼梯前先探出头往下扫了一眼，冷不丁看到一个光身子的女人撅着屁股背对自己跪坐在沙发上。


    这一眼差点把金钰吓得灵魂出窍，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女人」 应该是良元。但是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出现在客厅里？而且这奇怪的姿势是在干什么？？


    吹风机一直在响，盖住了金钰的脚步声。他直接绕过沙发走到良元跟前，发现他正拿吹风机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来回吹。


    金钰：「你在干什么？」


    「啊！」 良元貌似被吓了一跳，先是抬头，然后弯腰用手遮住要害，停顿两秒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围到腰上，最后关掉吹风机抬头撇了撇头髮：「干嘛吓我？」


    金钰：「到底谁吓谁？你不穿衣服在干什么？」


    良元：「我在吹内裤啊。」


    金钰这才发现对方手里那块布是条男士平角裤。


    金钰：「吹它干嘛？」


    良元：「不吹我穿什么？」


    金钰：「……」


    60.


    良元不明白金钰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虽然光屁股不太雅观，但他也不是故意要光，谁让对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在这个时候下楼！

 第25页

    半个钟头前金钰在上楼时特地跟他说 「外裤脱了挂衣架上」，良元认为这话是在间接告诫自己不要穿外裤坐他家的沙发或床。


    这个要求很合理，良元自己也是个爱干净的人，但是不穿外裤还能穿什么呢？只有内裤了。


    内裤还只有一条，洗了不能立刻穿。


    本来他吹完头髮正好顺便把内裤一起吹了，但是棉布比头髮干起来慢，吹了半天还是感觉有点潮。良元不耐烦了，摘了浴巾把还没干透的内裤换上，然而走两步觉得到底不太舒服，于是又脱下来打算再吹两下。


    就在这个时候金钰从天而降沖自己大唿小叫。


    ——真是莫名其妙，我鸟被你看光了都没叫，你叫什么？


    金钰：「你没衣服换就打算光一晚上！？」


    良元：「没光啊，我这不是在吹吗？」


    金钰：「要干净内裤跟我说啊！」


    良元：「你的啊？」


    金钰：「一次性内裤。」


    良元：「那你不早说？」


    金钰：「……」


    良元：「快拿来啊！」


    金钰无言以对。他的确没考虑良元洗完澡有没有衣服换，但他认为这不应该是需要他来主动考虑的问题，或者说轮不到他来考虑。


    ——这小子做事向来不客气，怎么现在突然这么老实？没干净内裤就洗了现吹？这得吹多久才能干透？


    金钰上楼去给良元拿一次性内裤，脑子里全是刚才对方背对自己跪坐的身影。因为弯腰的姿势臀部微微抬起，背很光洁，腰很瘦，肉全集中在屁股尖……


    金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走错了房间。他使劲摇头把那只屁股从脑海里甩出去，然后退出书房走进卧室。


    一次性内裤是他买了准备旅游穿的，当时下单的时候选错尺寸，有些是大号，有些是中号。他想了想拿了条中号的，然后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亲戚送的丝绸睡衣。


    「好东西，真是便宜他了……」


    金钰自己不喜欢穿丝绸的东西，但因为是精装礼盒所以还是有些捨不得。不过无论如何，当下之急是先找件衣服让良元把肉遮起来，不然他总觉得那白花花的身子晃来晃去是在勾引自己。


    「该死的…… 他是不是真的在勾引我？」


    .


    第23章 61-63 着了道了！


    61.


    金钰把睡衣连带礼盒一起递给良元，后者有些受宠若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穿？」


    金钰：「赶紧穿吧。」


    良元：「穿完要还吗？」


    金钰：「不用，送你了。」


    良元：「够意思啊兄弟，我要对你改观了。」


    说完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扯礼盒上的绸缎带子。金钰见他低头侧跪着，一条腿压在屁股底下，另一条腿垂下沙发支在地上，头髮披下来遮住半侧肩膀，好像刚收到礼物在兴高采烈拆包装的小姑娘。


    就是这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脸被人打肿了一块，还光着身子。


    「你能不能好好坐？」 金钰皱了皱眉头，认为是这个坐姿令他感到烦躁。


    良元抬头看他：「啊？」


    金钰：「别把脚放在沙发上。」


    良元低头打量自己的坐姿，并不觉得有多不雅观：「这沙发皮粘屁股，坐着难受。」


    金钰：「…… 穿上衣服就不粘了。」


    良元：「我这不是正在穿嘛。」


    金钰：「别拆盒子了，先穿内裤。」


    良元：「嘿，我突然发现你这人也挺烦的，你管我先穿什么后穿什么？」


    金钰铁青着脸转身上楼，决定到睡觉为止都不再跟他说话，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居然被一个事逼嫌烦，奇耻大辱！


    62.


    良元换上新睡衣，觉得这丝绸料子的衣服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过于宽松。本来深色料子就显瘦，袖子一宽抬手跟个蝙蝠似的。


    翻开尺码牌一看，xxl。


    ——好吧，拿回去也穿不了。


    本来没衣服穿，他打算洗完澡直接上床，现在既然打扮齐整了那就不急着睡，先在豪宅里熘达熘达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金钰已经上楼消失在书房里，偌大的一楼现在只剩下良元一个人。他从外裤里掏出手机给老二发了个定位：「帮我查查这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没有回应，老二估计在吃饭或者上夜班。


    良元收起手机继续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在客厅绕了一圈之后进了厨房。


    他也不是非要查金钰的底细，只不过实在好奇这小子家里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有钱。怪不得 500 块钱说转就转，这对他来说不过就是顿下午茶的钱吧！


    .


    厨房很大，光是冰箱就占了半面墙，不过良元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房子的尺寸，不像最开始土鳖进城似的一惊一乍。


    灶台应该每天都有人用，尽管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是有一丝油烟味。冰箱塞得满满的，角落里堆着成箱的水果，碗柜上餐具齐全。良元偷偷看了眼冷藏柜里的库存，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他本来就没吃晚饭，就这么忍着挨一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既然手边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吃，那就没必要忍飢挨饿。


    毕竟是别人家的东西，没得到允许之前不能乱动。当有求与人的时候良元会变得稍微识相一些，因此他没有直接沖楼上嚷嚷，而是用手机给金钰发了条微信：「肚子饿了，厨房里的东西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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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分钟后金钰简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 「嗯」。


    而此时良元已经想好菜谱并物色好了要用到的食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 「金主」 点头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63.


    金钰对着电脑坐了两个钟头才把报告整理完，这时已经将近 11 点。摘下耳塞后世界依旧清净，楼下那傢伙大概已经睡了。


    他揉揉眼睛打算下楼去洗漱，门一打开突然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饭香味。


    金钰有健身的习惯，晚上 8 点以后不吃东西，因此这个味道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他来说算是邪教入侵。他很快就找到了味道的来源——餐桌上的电饭煲里装着粥，灶头上的平底锅里还剩半锅酸辣土豆丝。


    粥应该是皮蛋瘦肉粥，因为设置了保温所以还没有凉透，那味道对于一个 6 点就吃了晚饭还枯坐看了两个多小时报告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


    金钰 「啪」 的合上电饭煲，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茫然的愤怒。


    茫然是因为他觉得做饭不应该是良元这种人拥有的技能，所以大半夜家里突然出现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很不合理。愤怒是因为他闻了这味道很想吃一口，


    他着了道了！


    金钰走到秦管家的房间门口，想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这时他想起许久没看的手机，打开微信跳出来几条未读消息。


    ——美男子：有没有香菜？


    ——美男子：算了，就这样吧。


    ——美男子：给你留了点，不谢！


    ——美男子：睡了，一会儿走路轻点。


    金钰看完信息脸又黑了几分。这拽到不行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他还记得这儿是谁家吗？？


    金钰上楼去工具室拿备用钥匙，路过餐桌的时候吸了吸鼻子，回来的时候又吸了两下，香味依旧浓烈。


    他用钥匙打开门锁，进屋发现良元四肢大开像只王八一样趴着睡得正香，睡衣皱巴巴地卷到胸部，半个后背露在外面。


    「喂！」 金钰用食指关节敲了敲门板。


    良元毫无反应，说是说让他走路轻点，但实际上也不像是浅眠的样子。


    金钰黑着脸站了半天，最后原封不动地带上门走了。其实就算强行把对方叫醒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问他为什么大晚上做饭？那是自己事先默许的。问他为什么做得那么香？好像在夸他似的。问他为什么要锁门？其实也算不上大事。


    总之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特意兴师问罪的理由，他只是单纯烦躁而已，至于烦躁的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


    下楼路过客厅，他犹豫片刻把电饭煲搬进厨房，然后打开排烟机。


    十分钟后他沖完澡进厨房闻了闻，味道还在，于是关上排烟机打开窗户。


    三分钟后他回来关窗，临走用筷子夹了两根土豆丝吃。


    二十秒后他又回来吃了两根，同时拿碗盛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放进微波炉。


    八分钟后电饭煲空了。


    .


    第24章 64-65 穷讲究


    64.


    第二天良元起床的时候金钰已经做完早锻鍊，坐在沙发上边吃早饭边看新闻。


    早饭很简单，黑咖啡加烤面包，看上去精緻实际上没什么味道。他家常年是早上咖啡西点，中午让厨子做顿丰盛的中式午餐，晚上也是让厨子现做，不过稍微简单一点。


    昨天良元问他厨房里的东西能不能吃，他以为对方指的是面包，鸡蛋，培根或者水果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他会开火做饭。


    毕竟对于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来说，能煎个蛋烤片面包就已经算会做饭了。


    良元顶着头乱糟糟的长毛往卫生间走，走到沙发背后停下来问了句：「吃什么呢？」


    金钰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听到声音差点吓得把咖啡洒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啊？」 良元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金钰却发现了对方走路没声音的原因。


    金钰：「别赤脚，地毯一星期才清理一次，可能有螨虫。」


    良元这时候因为还没睡醒所以这脾气不错，「哦」 了一声转身回去穿拖鞋，然而走了两步觉得脚底下毛茸茸的很舒服。穿上拖鞋之后柔软的触感就消失了，他心里顿时又不满起来，路过金钰身后低声骂了句：「管家婆！」


    金钰好心被骂，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自认为是个处事不惊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且昨晚既然答应让良元留宿就已经做好了忍耐的准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挑事能力。


    他发现良元专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制造矛盾，跟他较真呢，会显得自己很小气，不较真呢，说实话次数多了咽不下这口气。


    金钰想了半天想到一个词用来形容对方很恰当——贱头贱脑，换言之就是欠揍。


    良元并不知道金钰在想着怎么揍自己，路过电视机前，他强撑几乎要耷拉在一起的眼皮望向金钰：「我用什么刷牙？」


    金钰：「给你放了一次性的。」


    「嗯……」 良元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卫生间走，肥大的裤管一直拖到脚后跟。金钰看在眼里又是觉得浑身别扭，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帮他把裤管捲起来。


    但是这么做想必又会被扣上 「管家婆」 的帽子。


    「关我什么事？」 金钰低头端起咖啡，同时痛恨自己的强迫症，「拖着吧，绊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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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良元拖着两条大裤管稳步走进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之后总算清醒过来。


    对着镜子仔细梳完头髮之后他又检查了一下脸上的伤。昨晚他问金钰讨了些消炎药涂，受伤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没有破相的危险多来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已是容光焕发，声音也洪亮了不少：「昨天的粥还有吗？」


    金钰：「吃了。」


    良元：「味道怎么样？」


    金钰：「还行。」


    良元：「早饭就吃这？」


    金钰：「柜子里还有蛋糕和面包，要吃什么自己拿。」


    良元：「不想吃面包，想吃热的咸的。」


    金钰：「…… 你自己去搞吧。」


    良元美滋滋地进厨房打开冰箱，心想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吃饱一天精神。


    金钰看他忙忙碌碌地从冰箱里往外掏东西，想不通一个连充饭卡的钱都不够的人为什么对吃这么讲究。


    ——这就是传说中的 「穷讲究」 吗？


    良元其实并不是对吃讲究，他是真不喜欢蛋糕面包之类的东西，而且喝牛奶还会拉肚子，平时经常是隔夜烧一锅粥，早上起来就点酱菜或者包子煎饼。


    下馆子费钱，为了省钱他一个人的时候就自己在家做饭，虽然做的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但是蒸炒煎炸样样都会一点。可惜家里那厨房小得可怜，只有一个灶头不说，连块大菜板都放不下，因此金钰家的豪华大厨房使他产生了强烈的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能用一次算一次」 的想法。


    .


    十分钟后良元端着盘子和碗坐到沙发上，金钰本来想叫他去餐桌上吃，看见盘子里的东西却愣住了。


    金钰：「这是什么？」


    良元：「面饼啊。」


    金钰：「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良元：「昨天用剩下的土豆，还有刚炒的肉末。」


    金钰：「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吗？」


    良元：「不自己做还能叫谁做，我又没钱请佣人。」


    金钰盯着那盘油汪汪还在冒热气的面饼，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惊涛巨浪。因为那玩意儿看上去金黄焦脆，衬得他盘子里的全麦面包像块干树皮。


    良元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馋虫犯了，心里十分得意。


    这面饼是他经常做的早饭之一，操作熟练，闭着眼睛都不会失误。打点面煳撒上盐，平底锅上薄薄浇一层，趁半熟的时候铺点剩菜上去，加点面煳翻过来煎至焦脆。从头到尾只需要五分钟时间，没剩菜就撒点葱花，趁热吃绝佳。


    今天他用的就是昨晚切剩的土豆丝，还有做皮蛋瘦肉粥腌的小半碗猪肉末。分两波煎，三个土豆丝饼三个肉末饼，还专门挑了个漂亮的大瓷盘子，上桌色香味俱全。


    「做多了，一起吃点？」 良元见金钰那眼神都快飘成斜视了，于是很大方体贴地主动邀请他分享。


    金钰：「好，尝两口。」


    良元：「我再去拿双筷子。」


    几分钟后一盘面饼见底了。良元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蛋花汤，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蛋花汤是用多余的鸡蛋液沖的，一共就两三口，自然没有金钰的份。于是他只能就着咖啡吃面饼，吃着吃着实在受不了这奇怪的搭配，去厨房倒了点橙汁来喝。


    良元等他吃完了起身收拾盘子，金钰制止他：「放着吧，一会儿有人来洗。」


    良元乐得清闲：「你是不是得去学校？那我先走了。」


    金钰：「你不上课？」


    良元：「什么课？」


    金钰有点无语。开学半个月了，良元每门必修课都只去了两次，从上个星期开始就一直是他在帮对方签到。


    金钰：「你好歹三堂课去两堂吧，万一老师查签到查出猫腻来怎么办？」


    「嗯嗯，下次去……」 良元边敷衍边换衣服，把超大码的丝绸睡衣脱下来换上自己那件崩了扣子的 t 恤，「这衣服你留着自己穿吧，我穿太大了。」


    金钰：「穿都穿过了，你带走吧。」


    良元：「你不穿的话放着我下次穿。」


    金钰：「干什么？你还来？」


    良元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虽然豪宅住着非常舒服，大厨房用起来也很爽，但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来了。


    不过…… 谁知道呢？


    良元：「下次再有人找我麻烦我就躲你这儿来，你这院子外面还有蛮门，安全。」


    金钰：「你别把债主引到我家来啊！」


    良元：「跟你说了不是讨债的，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


    金钰不搭腔，心想你问我借的钱不也一分没还吗？


    .


    第25章 66-68 嫂子还是姐夫


    66.


    良元回到出租屋，推开门眼前一片狼籍。


    良宏临走前大概狠狠发泄过一回，柜子和桌上的东西全被掀到了地上。良元蹲在地上清理碎掉的玻璃杯，恍惚间觉得昨晚的经歷就像是一场梦。


    梦里他体验了一把住豪宅的感觉，用大厨房和高档电饭锅做了饭，还在宽敞的实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梦醒了还是得回到狭小潮湿的出租屋里收拾残局。


    「要是能一直住在那儿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良元的脑子里一晃而过，马上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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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光鲜也是别人的人生，与其眼馋有钱人家的别墅，还不如先想办法解决掉手头的麻烦。


    因为良宏每月都要来闹那么一两次，动静大的时候惊扰到隔壁和楼下的邻居，因此附近的住户对良元意见很大。


    这房子本来就隔音效果不好，良元本身又不是个肯轻易低头的人，因此觉得这事儿不能怨他，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可以滚。


    然而不知哪个嘴碎的，也可能不只一个人，跑去房东面前告他的状。于是房东，一个四五十岁还没讨着媳妇的老烟枪，两个月前很不客气地打电话来说要是再扰民就报警。


    良元咽不下这口气，让老六找来四五个伙计，在房东第二次找上门来暗示他想续租就加钱的时候围上去一顿恐吓，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就把对方吓跑了。


    老六今年十六岁，长得却像是有二十七八，初中的时候进过半年少管所，出来之后给自己纹了个花臂做纪念。现在他在自家二叔开的酒馆里充当保安，没人看得出他是未成年，白天没事就跟朋友在街上瞎混，混着混着认了良元当哥。


    经这么一闹左邻右舍都知道 306 这户人家跟流氓打交道，不好惹，邻里关系一下子降至了冰点。这令良元很是头疼，因为最开始他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过是想找个地方住着过日子罢了。


    67.


    良宏昨晚这么一折腾，天晓得又闹出多大动静，没准又有人去跟房东投诉要他搬走了。


    良元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房东的消息，点开屏幕却跳出几条来自老二的微信，刚发来没几分钟。


    ——老二：抱歉抱歉，昨晚喝高了没看到消息。


    ——老二：东桥花苑 217 号？我查查。


    ——老二：这不是金承中家的别墅吗？？？


    ——老二：金仁集团的董事长。


    ——老二：良哥？


    良元愣了好半天，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才想起昨天让老二查那别墅的主人是谁。其实就是想看看金钰家是干嘛的。


    金仁集团…… 查了跟没查一样，他并不知道金仁集团是干嘛的，只知道金承中这个名字经常在当地的报纸上出现，算是下城町比较有名望的大人物。


    ——总之就是有钱有势又有名的意思了，难怪那小子这么扯。


    另一边老二却不淡定了。


    良元一直不回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把聊天记录拿给老三看，问他：「你说良哥到底什么情况，昨天半夜十点多叫我查这个别墅。」


    老二昨晚在厂里上夜班，下班后喝了点酒去找住在附近的老三唠嗑，唠着唠着就在他家睡下了，醒来看到未读消息连忙根据地址查到了户主信息。


    敏锐如他，立马察觉出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二：「这就不是他家那块儿吗？东桥那边住的都是有钱人，以前也没见他问过这个，怎么现在突然关心起来了。」


    老三：「他发你这个定位，是人在那儿的意思吗？」


    老二：「卧槽，你这么一说……」


    老三：「这个别墅这么大，这块全是金承中家的，他在这儿发的定位，应该是进了房子了。」


    老二：「老三，你上次说的那个富豪难不成……」


    老三：「你瞎想什么？金承中都五十岁了，良哥口味再重也不至于看上这么老的，要说他儿子还有点可能。」


    「他儿子好像跟咱们差不多大，前几个月报纸上还在说他们全家在西南做公益的事。」 老二打开浏览器搜索金仁集团相关新闻，果然搜到几张合照，配文里还对金承中的独子金钰单独做了介绍，「看，左边第三个。」


    老三：「我看看…… 哎老二，你看这儿说他刚被下城大学录取，这记者也真是的哈，好学校提一嘴也就罢了，下城大学，那不就跟咱良哥一个水平？要我说像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好吃好喝基因又好，怎么着也得上个 top 二吧！」


    老二：「下城大学？那不就是良哥同学？」


    老三：「…… 卧槽！」


    老三：「不得了，良哥不会真傍上金仁集团的太子爷了吧！？」


    68.


    兄弟几个背着良元开起了小会。


    老五这人平时比较八卦，小道消息知道得多，听说对方是金钰之后露出恍然的表情：「是他啊！难怪了，金承中的儿子是 gay 你们不知道吗？」


    老二：「我们怎么会知道？」


    老三：「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五：「反正就是听人说的，不过现在看来不是谣言嘛！」


    老四：「良哥不是已经跟他好上了吗，怎么还问老二那别墅是谁的？」


    老三：「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对良哥隐瞒身份，所以良哥事先并不知道他是金承中的儿子，直到住进别墅发现情况不对才想起来要查一查？」


    老二：「良哥这么聪明，会连老底都没摸清楚就随便上床吗？」


    老四：「良哥聪明吗？」


    一伙人面面相觑，半晌老三咳了两声：「我只关心他俩发展到哪一步了，不会真上床了吧？」


    老二：「废话！半夜十点钟，别墅，gay，不上床干什么，看《中国古代青铜器》吗？」


    老五：「别说，有言情小说那味儿了，富二代为了考验真爱隐瞒身份骗女主说自己是穷小子，等上门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有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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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不是言情小说是同志文学，而且良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有钱，劳斯莱斯都坐上了。」


    老二：「要不还是直接把良哥叫来问问吧。」


    老五：「怎么问？良哥向来不喜欢我们管他闲事，最好还是装不知道。」


    老四：「合着现在就老三听过嫂子的声音？」


    老五：「还能叫嫂子吗，我看得叫姐夫了。」


    .


    第26章 69-71 有意思


    69.


    老二把良元叫出来喝酒，说是有关于别墅主人的重要情报要跟他说。


    良元不知道关于金钰还有什么重要情报好说的，不过因为正好在为房东的事心烦，于是欣然赴约。


    兄弟几个其实是想要套话，事先统一口径装作不知道他跟金钰的事，把重点放在金承中的儿子是个 gay 上。


    良元闻言一脸茫然：「gay？不是吧？我怎么没看出他是 gay？」


    「你俩关系这么好都没发现？」 老三心想良哥真不够意思，到这份上了还装，他是不是 gay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良元：「我俩关系不咋样，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老二：「那你昨晚怎么跟他在一起？你是在他家给我发的定位吧？」


    良元：「昨晚有点突发情况，不想回家，正好碰见了就去他那儿蹭一晚上。」


    老二：「哦，是这样。」


    老三：「哦。」


    老四：「哦。」


    老五：「哦～」


    良元：「你们干什么！？不能因为他是 gay 就怀疑我两有一腿吧，而且他到底是不是 gay 还是个问题。」


    老三：「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给你买衣服，留你过夜，上次开劳斯莱斯送你的是不是他？」


    良元：「衣服的钱本来就应该是他出的，因为这个衣服本来不用我自己准备，是他非要穿漂亮的西装领舞。」


    老四：「什么领舞什么西装？良哥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


    良元：「就是我们班参加迎新会要跳交际舞，他不肯穿统一服装要穿漂亮的，我跟他搭档所以我得跟他穿配套的，他说他出钱给我买，然后他让他朋友用他的卡给我结帐，他朋友听错了，然后就买多了。」


    老三：「为什么你跟他搭档跳交际舞？交际舞不是一男一女跳的吗？」


    良元：「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他不肯换，他是班长。」


    老二：「哦，是这样。」


    老三：「哦。」


    老四：「哦。」


    老五：「哦～」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虽然嘴上说 「哦」，但其实并没有听得很明白。良元说话没重点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久而久之兄弟们逐渐养成了自己提炼关键词的习惯，所以这段话听下来的中心思想差不多就是「金钰利用班长的职权强行跟他搭档跳交际舞，还拜託朋友给他买漂亮的服装」 这样。


    老二：「你俩真没在一起？」


    良元：「我俩为啥要在一起？」


    老四：「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说他不是 gay，良哥，虽然都是男人但咱也不能一直吊着人家。」


    老五：「就是，之前老七跟那学生妹断不干净还想找新的，你不是还教育他不能脚踏两条船吗？」


    良元：「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金钰真是 gay？」


    老五：「错不了，好几年前的八卦新闻了，说他在中学里跟个男生处对象。」


    良元：「中学？怪不得那谁说他单身三年……」


    老三：「良哥，你没处男情节吧？有钱人都早恋，只要人品好谈个把前任不是问题。」


    良元：？？？


    70.


    良元去上厕所，在隔间里坐着琢磨老五的话。


    「金钰是 gay？不会吧，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良元回想这段时间两人单独相处的片段，觉得对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没有任何 gay 的特徵，有时候反倒像个不会说话的死直男。


    「再说了，如果真的是 gay 他怎么还嫌我这嫌我那的？我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他如果是 gay 应该仰慕我才对，不仰慕就不是 gay。」


    良元这么一想就放心了，觉得问题不大，谣言用不着当真。


    与此同时兄弟几个正在包厢里扎堆开小会。


    老三：「都怪你们非要搞什么三堂会审，这么急干什么，把良哥吓到了。」


    老二：「怪我吗？谁知道良哥嘴巴这么紧。」


    老四：「搞不懂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咱又不介意他搞男人。」


    老三：「可能不是他搞男人而是被男人搞了，所以不好意思说。」


    老五：「那怎么办，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以后更加不好意思承认了。嗐，早知道就不问了，顺其自然等他自己官宣。」


    老三：「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事情捅出来，不然一直揣着明白装煳涂，我们也累。」


    老二：「怎么捅，还能严刑逼供不成？」


    老三：「得智取。」


    71.


    良元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怒容。


    老三以为自己策划如何逼他承认的事被听见了，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良元刚刚在厕所一直占着马桶，外边的人等得急了出言不逊，大吵一架。


    老四：「良哥你拉肚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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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没有，但是肚子的确有点不舒服。」


    老三：「早上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良元想了想，早上除了在金钰家吃的那盘煎饼之外好像没什么别的东西。那煎饼还是自己亲手做的，除非是肉末没炒熟，不然不至于拉肚子。


    犹豫几秒他点开微信给金钰发了条消息：「你肚子痛不痛？」


    这个点正好是下课，对方很快发来回信。


    ——金钰：不痛，怎么了？


    ——美男子：没什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既然他没事那应该就不是早饭的问题，兴许是着凉了呢？良元刚要关微信手机又震了一下，这回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一起凑过来看。


    ——金钰：拉肚子了？


    ——美男子：没。


    ——金钰：那你好好休息。


    老四：「哎呦良哥，这金少爷还挺关心你。」


    良元：「这就喊上『少爷』了？看你这奴才样，没见过有钱人是不是？」


    老四：「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有钱还离这么近的。」


    良元：「很近吗？」


    老四：「你认识不就等于咱们认识？」


    「良哥，你确定他对你没意思？」 老三在旁边见缝插针，「你看他主动问你有没有拉肚子，还让你好好休息。」


    良元：「…… 这就对我有意思了？」


    老三：「这还不算对你有意思？」


    良元：「这他妈不就是句废话吗？这跟『多喝热水』有什么差别？」


    老三：「既然是废话，他为什么非要跟你来这么句废话？你想想，『多喝热水』一般都是跟女朋友说的吧，因为跟女朋友说废话所以才会被吐槽『不会说话』，不是女朋友也没必要说废话是不是？」


    良元被他绕晕了，老三趁胜追击道：「而且你不能光看这一句话，判断一个人要综合他平时的所作所为从整体上评价。你看他又是跟你跳舞，又是给你买衣服，还叫你上他家过夜，隔天嘘寒问暖的，要说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合理吗？」


    良元：「嗯，不合理。」


    其实老三说的这些他不完全认同，但是跳舞这件事的确有些可疑。明明跟辅导员提一下意见或者私下里跟女生商量一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开这个口？


    买衣服的事也是因为跳舞才引发的，要不是为了跟他搭档领舞他可以随便租套西装，也挺好看。


    还有他那个叫什么韩锦的髮小也很可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结帐的时候冒出来，跟个託儿一样问他什么都说好看。难不成是金钰特地叫过来陪他演戏的？因为不好意思明着送我这么多衣服。


    良元有点不敢确定了。


    老三见他表情凝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良哥，看得中就上，兄弟们永远支持你。」


    老四：「上！为什么不上？金承中的儿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五：「良哥人见人爱，魅力无边！」


    良元：「…… 我先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 gay。」


    .


    第27章 72-73 没话找话【加更】


    72.


    良元走后兄弟几个纷纷夸赞老三机智过人。


    老三：「良哥说要确认他是不是 gay，我猜接下来他会说好像真的是 gay，然后我们再怂恿两下他就会顺水推舟公布关系了。」


    老四：「没错，我们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老五：「这么说起来就不是他自己主动搞男人，是我们撮合的，面子上过得去。」


    老二：「兄弟们辛苦了。」


    老四：「等下，到底谁搞谁？」


    老三：「到时候再观察。」


    73.


    良元并不知道兄弟们的良苦用心，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煳。从坚信金钰不是 gay 到 「看得中就上」，两者中间貌似少了好几个环节，但是他现在昏头昏脑的理不清思路，只觉得老三的话不无道理。


    ——不管怎么样要先确认这傢伙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其他事情等确认之后再说。


    良元开始寻找和金钰密切接触的机会，正好团支书又在群里嚷嚷周三加排节目的事，这回良元积极回应。


    第二天中午两人又在礼堂见面。良元先到，金钰后到，径直越过两排座位在他身边坐下。


    良元见状心里咯噔一响，这傢伙之前还嫌我嫌得要命，今天怎么主动跟我坐在一起，不对劲啊！


    良元：「中午好。」


    金钰：「…… 好。」


    良元：「今天好像要下雨。」


    金钰：「晚上吧。」


    良元：「嗯。」


    金钰：「干什么？没带伞？」


    良元：「我一会儿就回家了，没事。」


    金钰本来想说下午还有专业课，怎么一会儿就回家了，转念一想对方貌似本来就没有要去上课的意思，于是 「嗯」 了一下之后不再吱声。


    .


    自从前一天早上吃了那半盘煎饼之后他对良元的印象就有点改观了。他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会做饭的人，出门上饭店，回家有厨子，换言之就是一份钱换一口饭。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昨天那两张煎饼也是以让良元留宿为代价换来的，但总还是有些不一样。


    而且男人会做饭对他来说实在是一项很稀奇的技能，毕竟连他妈都不会下厨，由此看来对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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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因为抱有一点 「吃人的嘴软」 的心态，因此当良元第二天发消息跟他说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不同于往日的耐心，虽然不知道对方特地告诉自己肚子疼是什么意思，问他有没有拉肚子又说没有。


    如果是身体难受寻求安慰的话，那他除了说一句 「好好休息」 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说了。


    然后第二天，也就是刚才，他一走进礼堂就看见良元隔着三排座位死命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仿佛在说：「快过来！不过来我坐过去找你！」


    金钰知道他缠劲大，而且还不许别人嫌他烦，一旦嫌烦就会更烦。于是他就遂了他的愿，主动走过去坐到他边上。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对方又开始东扯西扯，说什么要下雨，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怎么突然开始没话找话，还前言不搭后语的？金钰觉得良元这两天的举止有些反常，紧接着他想起前天晚上对方故意在自己面前光屁股的事。


    ——难不成他真的对我有意思？


    .


    第28章 74-75 是你求我的


    74.


    因为星期天排练过一次所以大家很快就进入状态，基本可以跟着音乐跳起来了。学姐走来走去给其他学生纠正动作，完全把良元抛给了金钰，让两人自己磨合。


    金钰瞬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觉得凭良元的乐感就算磨破了也合不起来。好在对方今天似乎格外乖巧，让他往哪儿就往哪儿，也不自说自话乱踩了。


    良元不是乖巧而是在想心事，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只能跟着金钰的动作来，反而比自己找拍子节奏准很多。


    他在琢磨怎样才能快速确认一个男人是不是 gay，应该问些什么或者做什么试探性的动作。这方面他不是很在行，甚至说是毫无经验。


    琢磨半天，最后他还是只能没话找话。


    良元：「前天晚上谢谢你。」


    金钰：「当天不谢今天谢？」


    良元：「现在想想觉得那天晚上睡得挺舒服的。」


    金钰：「不用谢。」


    良元：「你经常带男人回家过夜吗？」


    金钰：「啊？」


    良元：「呃…… 你平时会让别人在你家过夜吗？」


    金钰：「不会。」


    金钰：「你到底想说什么，好好听拍子，别分心。」


    良元：「哦。」


    良元依言好好听拍子，然而一听拍子就踩错。金钰也发现他只有在走神的时候才能稍微有点乐感，于是只能接着刚才的话头往下说：「没几个人知道我住哪。」


    良元：「宿管说你自己租房。」


    金钰：「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良元：「干什么，怕别人知道你住别墅？」


    金钰：「怕别人知道了问我借钱。」


    良元听出他是在嘲讽自己总问他借钱。他已经忘记自己欠下多少债了，好像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很少，不管多少现在都没钱还，所以还是装傻吧。


    良元：「那你这么爽快留我过夜？」


    金钰：「很爽快吗，是你求我的。」


    良元：「…… 有吗？」


    金钰：「你像条流浪狗一样问我能不能让你进屋睡一觉。」


    良元：「放屁！」


    金钰：「站直！别推我！」


    75.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跳过了大半首曲子。良元很难得的一拍都没有踩错，这全归功于金钰不停地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学姐走过来夸他们配合得好，还特地强调 「良元进步很大」。良元头一回在跳舞这件事上受到表扬，一高兴就把金钰骂他像狗的事给忘了。


    但是折腾半天他还是没能试探出金钰的性取向。这事儿有点棘手，除非直接问，否则再怎么试也试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他想起那天晚上对方让自己别光膀子靠他太近的事来。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避嫌的，连他这种有点洁癖的人都不介意坦诚相见，死面瘫介意什么！


    ——没错，只有 gay 才会害怕跟同姓身体接触，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美男子，一不小心就爱上了！


    良元觉得这是一个能够验证金钰是 gay 的有力证据。为了验证这个推理他趁休息的时候悄悄把手放到了金钰的后腰上，对方没反应，于是他又把手往下移了一截贴在靠近屁股的地方，同时继续没话找话。


    良元：「你家浴室用起来真舒服，还有厨房也不错。」


    金钰：「怎么，用上瘾了？」


    良元：「有点。」


    金钰早就察觉到背后的小动作，但是一直忍着没发作，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谁知道这只手粘上就不走了，光摸不够还要捏，手法娴熟，搞不好是个惯犯。


    他倒也不是特别牴触来自男性的触摸，只是觉得没特殊关系用不着过分亲密，就跟普通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一样。但是如果对方别有用心故意靠近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锦说的没错，光从外貌上来看良元的确是他的菜。尽管单身三年没有过找对象的欲望，但他喜欢文静漂亮小白脸的口味一直没变过。


    因为从刚认识开始良元就非常聒噪，跟文静半点沾不上边，以至于他忽略了对方的外貌。后来经过那一晚上，尤其是赤身跪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背影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由于视觉冲击过大，导致他现在看到良元的脸，脑子里时不时的还会出现那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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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自己的菜，对方又很厚脸皮地自己贴上来，那就没必要拦着挡着了。


    ——随便他，反正我不吃亏。


    .


    良元捏了半天，自我感觉已经很用力了，再用力可能就要痛了，但对方仍是没什么反应。他疑惑起来，心想：「被这么捏屁股也无所谓吗？难道是我推理错误？」


    这时他隐约听见斜上方传来金钰的一记轻笑。这真是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蹟了，因为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未在对方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丝跟 「笑」 沾边的表情。


    良元抬起头，发现金钰果真在笑，然而讲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金钰：「我说，前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找藉口来我家住，其实根本没什么仇家？」


    良元：「骗你干什么，我真是有事回不了家。」


    金钰：「那以后你仇家是不是还会经常找上门来，然后你被逼无奈上我家来躲？」


    良元：「你什么眼神？你家再大我犯得着为了睡个觉大费周章演戏吗？」


    迟钝如良元也看出金钰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没往深了想，他以为对方是在讥讽自己为了住别墅故意装可怜。


    良元：「我这么倒霉跟你脱不了干系，你少给我在这儿说风凉话！」


    金钰：「跟我有什么关系？」


    「实话跟你说吧，的确不是仇家是我爸，你买的那些衣服被他看见，还以为我在外面傍富婆呢！」 良元随口乱编，且因为真话假话参半所以非常有底气，「我因为你挨了打还名誉受损，去你家住一晚怎么了？」


    金钰：「……」


    良元：「不过想想你也是好心，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金钰心想活久见，这不是撒谎是耍无赖了吧，耍无赖还找这么个奇葩理由，小不要脸的真会得寸进尺。


    其他人还在跟学姐复习出场顺序，没人注意角落里的两个人在干什么。金钰冷不丁地抓住后腰上的手，一拽一推把良元侧身压到墙上：「是么，那真是不好意思。」


    「你干嘛！」 良元很警惕地察觉到危机，一只手扣住金钰的肩膀就要往边上窜，只可惜身体被完全挡住窜不出去。


    金钰见他反应大得像只炸了毛的鹌鹑不禁觉得好笑，索性把手伸到他后脑勺上贴紧：「你应该跟你爸好好解释一下。」


    良元：「解释什么？」


    金钰：「说你傍的不是富婆是富翁。」


    .


    第29章 76 谁主动谁做 1【加更】


    从学校出来良元火急火燎地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叫到一起商量对策。


    良元：「不得了，还真他妈被你们说中了，这傢伙是 gay！」


    老三：「怎么突然这么肯定了？」


    良元：「他摸我头，还壁咚我！」


    老三：「啥？」


    老四：「卧槽真的假的，想看。」


    老五：「怎么摸的怎么咚的？能不能描述一下细节？」


    良元：「……」


    老二：「你们别打岔，良哥，他到底怎么你了？」


    良元扶了扶辫子，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突然变得 gay 里 gay 气的，还占我便宜…… 好傢伙，之前装得挺像，完全没看出来。」


    老三：「什么占便宜？占什么便宜？」


    良元：「就是摸我头……」


    老三：「摸头算什么便宜，除了头还有哪？」


    「良哥你慢点，顺两口气再说，要喝水吗？」 老二见他神经兮兮话都说不利索，起身想去帮他买瓶水。


    良元拦住他：「我自己去，想喝点甜的。」


    .


    「行啊三儿，真被你说中了。」 良元走后老四朝老三竖起大拇指，「昨天还说要确认一下，今天就确定是 gay 了，假！」


    「肯定早就知道了，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老三挤眉弄眼地笑笑，「我家妹子也这样，跟隔壁小子勾勾搭搭两三个月了还嘴硬说是普通朋友，问她就说『他喜欢我？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来』，拖了一个多月才坦白，假惺惺说刚在一起没几天。」


    老二：「你怎么拿你家妹子跟良哥比？」


    老四：「是不能比，老三家妹子初中没毕业就谈男朋友了，良哥母胎单身十八年！」


    老五：「怪不得摸个头就大唿小叫，我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事。」


    老四：「不是说已经上床了吗？」


    老三：「不造啊，不过就算没有也快了吧……」


    .


    话音刚落良元回来了，手里拿着杯一点点。


    老五：「怎么只买一杯？」


    良元：「要喝自己去排队！」


    老二：「良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良元：「什么怎么办？」


    老三：「头都摸了，你得让他负责啊！」


    良元刚暴风狂吸了半杯全糖少冰波霸奶绿，脑子清醒了不少：「没事，我也摸过他大腿，不算亏。」


    老四：「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良元：「嗯？」


    老三：「咳…… 老四是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确定关系？」


    良元松开吸管，突然发现气氛不太对头：「什么意思？合着你们在等我跟他处对象！？」


    老五：「可不咋的，良哥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条件好的赶紧把握住。」


    老四：「人家老七都谈了好几个了，你连早恋末班车都没赶上，怎么一点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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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谁说我不急，我这不是没碰到合适的吗？」


    老三：「我看那个金钰就不错。」


    良元：「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不错？」


    老三：「看过报纸上的照片，一表人才，声音也好听，听你说还是个学霸，这么合适的人上哪儿去找？」


    良元承认老三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金钰再好也是个男的啊！


    良元：「你们好像很希望我搞基的样子，我搞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老三：「不是希望你搞基，就算他是个女的我们也照样支持。」


    老四：「没错，跟性别无关，看对眼就成！」


    良元心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俩也没看对眼啊，看走眼还差不多。


    接着他又回想起跟金钰单独相处的时候，有点摸不清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好呢，从认识到现在实在没得过多少好脸色，要说不好呢，倒也实实在在帮过自己几次忙，再加上种种细节和今天突如其来的暗示性言语…… 难不成这傢伙是在养鱼！？


    良元：「单身怎么了，我这叫黄金单身汉，你们少给我来处男羞辱那套！」


    老四：「没有羞辱！我们哪敢羞辱良哥？我就是觉得良哥你这么帅气幽默潇洒有风度，不搞对象可惜了。」


    老三：「金承中的儿子，怎么着都不亏，良哥你这么年轻，处不下去还可以另找嘛！」


    老四：「就是，你俩要是成了，以后我就是金承中儿子的女朋友的…… 啊呸，男朋友的兄弟，说出去多有面子！」


    良元：「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看中他有个有钱有势的爹，想把我卖了挣面子。」


    老五：「话不能这么说，最有面子的还不是良哥你吗？」


    老三：「不对不对，能跟良哥处对象是他的荣幸！」


    良元吸两口奶茶，觉得老五的话也不无道理。就金钰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表情，没事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管三管四。如果能把他调教成自己的迷弟，期末帮写作业，出门豪车接送，晚上主动请自己去别墅过夜，说出去还真是挺有面子的。


    只不过这个调教起来貌似需要一些技术含量，新手成功率是多少？


    良元绞尽脑汁思索有没有迂迴的办法，思索半天把目光落在老三和老五身上：「你俩谈过不少吧，要不考虑为组织牺牲一下色相，反正面子到手是大家的。」


    老三老五同时吓得一个激灵。


    老五：「什么色相，没有色相。」


    老三：「兄弟们可以提供幕后支持。」


    良元：「那…… 家里有没有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介绍一下？」


    老五：「基因不好，家里没一个好看的。」


    老四：「良哥，咱认识的人里就你上得了台面。」


    良元：「真的假的？」


    老四：「真的真的！」


    老三：「良哥人见人爱，貌比潘安！」


    「咳……」 良元被夸得飘飘然面露羞涩，「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


    老二：「良哥，你那个…… 是做女的还是男的？」


    良元：「当然是男的了。」


    老三：「老二是问你做 1 还是 0。」


    良元：「这种事当然是谁主动谁先选，我追他，我选 1，那他就只能选 0，对吧？」


    老三：「对吧。」


    老四：「对对对。」


    老五：「是这个道理。」


    老二：「……」


    .


    第30章 77-80 追妻宝典


    77.


    良元一时冲动放话说要拿下金钰，回到家后觉得这件事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因为他连妹子都没正经追过，更别说要在短时间内搞定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面瘫学霸富二代。


    从物质上收买肯定是行不通的，也没那个能力，从兴趣爱好上下手貌似也比较困难，因为两人显然没有共同爱好。


    那剩下的就只有靠色诱了。


    良元虽然常年自我感觉良好，但同时也非常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除了好看之外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优点。但金钰好像也没有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对他有所优待，除了借钱和留宿。


    良元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评估，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那金钰对自己的好感度可能有三分，类似鱼塘主对池子里的某一条鱼的好感程度。


    良元不想当鱼想当正经男票，能让对方打心底里仰慕自己的那种，所以三分是远远不够的。不够就要人为加点分。


    78.


    良元上网下载了几本恋爱宝典，然后把目标范围缩小到了 「学霸」，「高冷女神」 和「富家千金」。


    看了半天他觉得金钰和这些人设描述大致相同但又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不过里面有一条说得很有道理——哪怕没有共同点也要人为制造共同点，投其所好才能引起注意。


    良元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每一节课都去听，这样既能增加近距离接触对方的机会，又能制造 「两个人都热爱学习」 的假相。


    还有一条是 「要善于抓住对方的弱点」，比方说心软或者爱慕虚荣。良元心想爱慕虚荣这个看不出来，但是心软貌似的确有那么一点，因为借宿那天他就是靠卖惨达成目的，目测比威逼利诱管用。


    攻略里还强调最重要的秘诀是了解自身的优势，该表现的时候不要顾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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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就是 「该脱就脱」 的意思吗？良元心想，色诱这种事做起来最方便了，等天黑了带他去小树林，气氛到位接下来的事情就顺水推舟。


    .


    良元把总结出来的追求攻略拿给老三看，问他：「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礼物？追妹子一般都要送礼物，但是我买不起什么高档货，送了他也不一定看得上。」


    老三：「有钱人不缺高档货，你得观察他平时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良元：「这我哪知道，我没观察过他。」


    老三：「良哥，你追老婆有点诚意行不行？」


    良元听到 「老婆」 这个词顿时兴奋起来，眼前仿佛出现金钰给自己端茶送水叫 「良哥」 的样子：「我想想……」


    老三：「是，你想想，你做什么事情他会很开心？」


    良元：「他面瘫，基本上不笑。」


    老三：「不要看表情，要用心去体会，体会他的内心。」


    良元：「我做饭给他吃的时候他好像挺开心的。」


    老三：「什么？你还做饭给他吃了！？」


    良元：「不给不行，用的是他家的面。」


    「行吧，给老婆做饭应该的！」 老三酸熘熘地想认识这么多年我咋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呢，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那你就多做饭给他吃。」


    良元：「有道理，我经常听人说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


    老三：「哦。」


    79.


    良元总结完攻略之后就等不及想要实施一下看看效果。


    今天是周二，第二天上午貌似有专业课，按计划他应该去学校跟在金钰后面一起学习。但是翘课翘得太多，他已经忘了周几要上什么课，也不知道有什么作业要交。


    幸好经常有人在班级群里问作业要求，他往上翻了翻，发现星期三上午是一节影视文学概论和大学英语。大英没有作业，影视文学概论要预习一章内容然后写报告。


    报告是写不出来的，一辈子都写不出来的，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套近乎的机会。良元脑子里灵光一闪，打开手机就给金钰发了条微信：「在家吗？」


    一分钟后对方回覆：「在。」


    ——美男子：影视文学概论的那个报告是不是明天要交？


    ——金钰：？


    ——美男子：影视文学概论是不是明天交报告？


    ——金钰：怎么了？


    良元看到他这个反应有点不爽，特别是这连续两个问号瞧着就很有灵性，好像关于报告的问题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似的。


    不过没关系，他发这条消息本来就是为了确定金钰在不在家罢了。


    良元不知道在微信上提出去他家写报告的要求对方会不会答应，为了防止被拒绝他决定直接上门。因为根据经验，当面拒绝一个人要比通过文字拒绝困难得多，而且面对面说话方便他装可怜博同情。


    良元把睡衣，钱包，充电线和换洗的内裤打包塞进手提袋，然后照照镜子吹着口哨出了门。


    他觉得自己非常机智。


    80.


    金钰在看到微信消息的瞬间就预感良元会来。


    其实下午对方遭到调戏后的反应令他有些惊讶。原以为依良元的性子不是跳起来反击就是立马占回便宜，没想到这傢伙闷声不吭排练完就熘没影了。


    ——难道是我多心，他并没有要勾引我的意思？


    疑惑没持续多久，刚过半天对方又发消息来没事找事，他不由松了口气。这就对了，一个男人如果没被来自同性的调戏吓跑，那就是受到鼓舞或者恰有此意。


    这不，这么快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金钰家院门口的门铃按下后直接连接到玄关的监控视频，因此良元没有见到金钰真人，只听见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找我什么事？」


    这实属意料之外了。人在耍心机的时候容易紧张，像这种自己见不到对方对方却看得见自己的处境则会加剧不安，导致他事先想好的台词说起来磕磕巴巴，听上去真的有点可怜了。


    良元：「那个…… 我家电脑坏了，写不了报告…… 明天上午就要交，能不能那个，借你的电脑用一下。」


    金钰：「你要去上课？」


    良元：「直接在你这儿写就行，很快的，有不懂的地方正好问问你。」


    金钰：「……」


    良元：「作为感谢我可以给你做夜宵。」


    .


    第31章 81-83 步步为营


    81.


    良元的这些话并非随口一说，都是事先经过精心设计的。


    先是暗示自己痛改前非开始认真学习，然后以电脑故障写不了报告为理由向对方求助，最后主动提出做夜宵，顺便证明自己有一颗感恩的心。


    总之就是把下午做攻略总结出的要素全部压缩在一句话里，先潜入别墅然后找机会色诱。


    监控视频后的金钰闻言足足愣了三秒钟，半天才按下开门键：「进来吧。」


    要不是摄像头能清楚地拍到对方的面孔，他简直怀疑门外的人不是良元，因为这段话里没有一个词听上去像是对方会说的话。


    想赖在这儿过夜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找一个最不能令人信服的理由？还不如跟上次一样说是躲仇家呢！


    良元进屋后先是轻车熟路地洗手间用味道好闻的洗手液洗了手，然后照例对着镜子摆弄头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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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对着浴室门的墙上还有一面大的落地镜，人站在洗漱台前会映在镜子里，因此金钰在客厅里远远目睹了良元臭美的全过程，最后看到对方朝镜子撩起上衣下摆，一只手按住侧腹像是在检查腹肌。


    「不是吧？」 金钰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不会是想用这个勾引我吧？」


    82.


    两分钟后良元从卫生间出来：「我坐哪儿？」


    金钰指了指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密码，直接用，别下载乱七八糟的东西。」


    良元：「好，你忙你的吧，有问题我再叫你。」


    金钰：「你带书了吗？」


    良元：「什么书？」


    金钰：「影视文学概论啊，你不是要写报告吗？」


    「啊，哦，那个…… 我书忘带了，你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良元心里大唿失策，同时还要装出不小心落在家里的样子，「放在书桌上，出门前忘拿了哈哈。」


    金钰因为始终抱着看戏的心态所以懒得戳穿他，上楼拿了课本下来往桌上一放，转身坐到电视机前。


    良元：「你不上楼做作业吗？」


    金钰：「做完了，看会儿新闻，你写你的不用管我。」


    良元打开课本翻到要预习的那一章节，然后又点开 word 文档，接下来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借着电脑遮挡，他偷偷打量不远处金钰略显严肃的侧脸，觉得要是真能把这傢伙 「拿下」 也不失是美事一桩，因为对方除了脾气臭之外其他条件都很不错。班上的妹子看他的眼神明显跟看别的男生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个子高吧，随便一瞅就是仰望。


    这么个受人仰望的装逼鬼哪天要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 「良哥」，那场景一定非常美妙。


    ——没错，脾气臭这点可以慢慢调教，现在脾气臭是因为他还没有爱上我，爱上了肯定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死面瘫变成大甜心，反差萌，妙啊！


    良元想着想着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这时金钰扭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你报告写多少字了？」


    良元吓得一个激灵，迅速低头翻了两页书：「还在看呢！」


    金钰：「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一个小时内你写得完吗？」


    良元：「你累得话就先睡，不用管我。」


    金钰：「你要通宵？」


    良元：「太晚的话就直接睡这儿行不行？」


    这也是良元的计谋之一。


    报告这种东西一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写得完，一口气拖到半夜就有理由赖在他家不走了，说懒得回家就地凑活一晚，他总不能强行撵我出去。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从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这段时间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机会是无穷无尽的。


    金钰趁良元照镜子的时候检查过他的手提袋，早就看到里面装着睡衣内裤充电器等明显是蓄谋在他家过夜要用到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轻松熊眼罩。所以此刻对方假装不得已留宿的样子看上去假得有点愚蠢。


    金钰：「行，那你先写着，我上楼看会儿电脑。」


    良元见计谋得逞心里十分得意，心想等你看完电脑我就去洗澡，洗完澡腹肌诱惑来一发，然后再给你做宵夜。边看美男边吃宵夜，顺便聊聊天增进感情，怎么着都得春心萌动一下吧？


    良元打开浏览器开始查夜宵食谱，查着查着突然想到应该先看看厨房里有哪些食材，于是轻手轻脚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眼看到冷藏柜里放着一盒北海道生巧克力。


    良元一直听说日本有个什么牌子的生巧克力好吃，但是一直没机会尝，看到了就忍不住打开盒子瞅瞅。包装袋是开着的，巧克力还剩两熘多点，表面撒了层均匀的可可粉，看上去味道很不错。


    良元直接上手掰下一块，因为以前没吃过生巧所以也判断不出好坏，只觉得浓烈的牛奶巧克力味融化在嘴里口感十分美妙。


    检查完库存之后巧克力也差不多化光了，他心想反正是吃到一半的东西，多点少点没人发现，于是又掰了一块放进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电脑前。


    83.


    二十分钟后良元终于想好一会儿做什么夜宵，这时楼上房门一响，金钰带着耳机下来：「报告写得怎么样？」


    良元已经关上文档在玩手机，头也不抬地敷衍：「嗯…… 差不多。」


    金钰：「给我看看。」


    良元：「啊？」


    金钰：「反正明天是我收作业，刘老师叫我先检查格式对不对，不对的退回去重写。」


    良元：「哦哦，这样啊……」


    金钰：「你给我看一眼，不对的地方现在就改了。」


    良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电脑还开着，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刚刚那个新建文档，但是他不敢打开它，因为里面是空的。


    良元：「不，不用了吧……」


    金钰：「为什么？」


    良元：「呃，还没写完，改改再给你看……」


    金钰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好好写，但是对方越慌张他越好奇报告书写成了什么样，因此二话不说弯腰握住滑鼠就去点那个文档。


    「干嘛！不许动！」 良元伸手去夺滑鼠，因为推不动金钰所以只能拼命拽他袖子，左手在白色的袖管上留下两枚巧克力色的指印。


    .


    第32章 84-86 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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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良元发现指印之后立马收回胳膊，同时低头查看自己的左手，发现三根指头上黑乎乎的全是可可粉，幸好金钰因为注意力全在文档上所以没有发现。


    但是这样一来文档就失手了。面对跳出来的空荡荡的画面，良元十分尴尬地咽了一口口水：「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写……」


    金钰猜到他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但是没想到居然连不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在电脑前干坐两小时一句话都写不出来？就算是过来蹭住的藉口也太敷衍了吧，好歹做做样子写个三四百字呢！？


    兴许是作为班长兼学习委员的职业病发作，金钰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你这一个半小时在干什么？」


    良元见他又给自己甩脸子，心里顿时不太高兴，心想一篇报告而已这么较真干什么，我是来追你的不是来学习的。


    但是紧接着他又想起下午刚做的追妻攻略来——投其所好，没有共同话题也要强行制造共同话题。


    金钰是个学霸，学霸喜欢干什么，那自然是学习啊！我如果表现得很没上进心就跟他没有共同话题了，所以我得认真做作业，做不出来就笨鸟先飞。


    良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写，我想了一个多钟头了。」


    金钰：「你根本就没在写吧，你明天还打不打算去上课了？」


    良元：「我去啊，以后我每节课都去上！」


    金钰无言以对，想了半天决定去拿自己之前写的报告给他做个参考。上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左手袖管上多了两枚黑指印，不知道是哪里蹭的，因为看着不爽索性回卧室换了件衣服。


    再次下楼的时候良元已经正襟危坐看起了课本。金钰把优盘插上，点开文件目录找到前几节课的报告：「就按照这个格式写，先是章节总结，然后点评和举例分析，最后是提问。」


    良元：「嗯嗯。」


    金钰：「预习章，不用写得很深刻。」


    良元：「哦……」


    金钰移动滑鼠给良元看格式，因为弯腰的姿势把他整个人圈在胸前，两人脸贴得很近。


    自从确认良元有意勾引自己之后他也不想着避嫌了，反倒是良元对这亲昵的姿势有点不习惯。


    客厅里开着中央空调。金钰身上很干爽，有股淡淡的樟脑丸的味道，是刚刚从衣橱里拿出来的 t 恤散发出来的。


    良元这才注意到对方换了衣服，心想太好了，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一丢，他就看不到袖管上的巧克力印子。


    金钰见他走神勐地扭过头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在听在听，800 字就行……」 良元慌忙重复金钰刚刚说的话，却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的嘴巴看，「你看什么？」


    「…… 没什么。」 金钰转回头去继续滑动文档，心里却有两只草泥马并排跑过。


    他刚刚在良元的唇角发现一大块巧克力粉，很新鲜，非常明显。他突然就知道刚才袖管上的那两枚黑指印是哪儿来的了，感情这傢伙这么长时间不好好写报告在厨房里找东西吃呢？


    简直好笑。


    85.


    半夜 11 点，金钰在书房里看美剧，良元在客厅里写报告。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明明攻略做得很好，一切都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点在这里写一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报告？午夜档不是应该干一些刺激的事吗，再不济也应该是温馨的事吧！


    ——所以他妈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幸好刚才金钰给他讲解格式时的语气使他觉得今晚的苦没有白受，因为死面瘫在讲作业的时候态度貌似跟平时不太一样，特别耐心，特别温和。这大概就是学霸的正确打开方式了，虽然代价有点大。


    最开始金钰质问他为什么一个字没写，他其实很不开心，因为对方看上去满脸嫌弃，面目可憎。但是后来他又拿自己的作业给他参考，耐心跟他讲怎么写，他又觉得他挺不错，是个好人。


    良元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硬碰硬他会浑身张刺，说点动听的话又很容易被收买。


    何况从小到大在学习方面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好脸色。初中之前良宏还偶尔会去参加家长会，看到年纪排名别的不说先当众赏他两个巴掌。之后他开始逃课逃学，老师也逐渐懒得管他，别的学生考试不及格还会语重心长地教育两句，到他这就是干脆利落一个白眼。


    有人主动给自己讲作业是非常少有的事，上一次受到这待遇大概已经是十年前。良元在感到 「新奇」 的同时认为金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追妻攻略有了成效，只要坚持下去对方就会对自己越来越友善，然后友情变基情，生米煮成熟饭。


    坏处就是恐怕还要多写几篇报告。


    86.


    十二点。


    金钰已经看剧看到发困，楼下依旧没什么动静。他开门到走廊里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良元老老实实地趴在电脑前。


    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属实有些多管闲事。因为难得交一次作业对课程评分其实影响不大，而且刚才讲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多少。


    金钰从小上的是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同班同学也大多家境优渥，父母管教严厉，因此从来没见识过学生因为不做作业或者逃学被老师或家长打骂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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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良元不去上课还死缠烂打要自己帮忙签到，难得做一次作业两个小时都写不出一个字的表现，他从一开始的 「大开眼界」 到后来的 「签就签吧反正不关我的事」，再到现在「看不下去了得管管」 就像经歷了一波三折。如果说良元单纯只是为了刷存在感那应该算是很成功的，但如果是为了别的目的，那效果如何就不好评价了，因为金钰此时此刻被他搞得有点煳涂。


    站在二楼俯瞰客厅，他产生了一个钟头前良元曾经产生过的疑惑。


    ——都凌晨了，为什么这个人这个点会在我家写报告，而且还没写完？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第33章 87-88 大好春光【加更】


    87.


    将近十二点半的时候金钰实在忍不住下楼去查看进度。


    他之所以忍到这么晚不睡是因为良元在进门之前号称要做夜宵，老实说他本来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


    良元趴在电脑屏幕前不停地点头，巴掌按在键盘上胡乱划动，打出整整三行不明字符。金钰抓过滑鼠看了一眼，发现他直接把自己写的报告复制粘贴到空白文档，然后像做填空一样把关键部分替换成新章的内容，提问部分几乎没变，分析点评还没写。


    ——倒也不能算是抄袭，但是确实十分鸡贼。


    金钰懒得跟他计较。一堂课三四十份报告，三个班就有一百多篇，这东西交上去老师顶多是看个大概，不会管你具体写了什么。


    金钰拍拍良元的胳膊把他晃醒：「洗洗睡吧，我先去沖个澡。」


    良元半睡不醒地听见这句话还以为是个上床邀请，立马坐直了强撑起眼皮：「一起啊！」


    金钰停下脚步：「一起什么？」


    良元：「洗澡？」


    金钰：「你还想干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良元眨眨眼睛逐渐清醒过来，眼前出现乱糟糟改到一半的文档和右下角的时间提醒：「怎么回事，怎么已经过零点了？


    他完全忘了几秒钟前自己发出的共浴请求，满脑子都是今天的攻略还没完成，时间全浪费在写报告上了。


    金钰见他挑逗到一半没了下文也就随着他去：「写不出来就别写了，你先收拾电脑，一会儿我洗完了你洗。」


    良元：「差不多写完了。」


    金钰：「你带 u 盘了吗，没带我的借你用一下，明天去学校列印。」


    良元：「你想吃什么？」


    金钰：「什么？」


    良元：「我还没做夜宵。」


    金钰：「别做了，再做就到早上了。」


    良元：「那明天我给你做早饭。」


    金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进卫生间带上门。


    良元对着电脑又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这一晚上大好春光全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实在是很晦气。


    耳边传来时轻时响的水声，他猜测是金钰把花洒摘下来手动往身上沖水。


    「要不我现在冲进去跟他一起洗？」方才一闪而过的 「绝妙主意」 又出现了，「不问他，脱了衣服直接进去，他总不能把我赶出来。」


    良元在水声中想像自己冲进浴室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金钰会故作镇定地问他 「你进来干什么」，一边暗搓搓偷瞄他的裸体。


    然后他边解发圈边表示 「你管你洗，我先冲下头髮」。


    然后金钰很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假装认真洗澡的样子，其实在用余光偷偷观察自己。


    然后他上完护髮素，「无所事事」地站着观赏金钰洗澡，并 「随口」 夸他身材不错。


    后者有些害臊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于是他很体贴地问 「要不要帮你擦背」，对方紧张地摇头表示不用。


    然后他走上前去贴到他身后，说 「你快点，我好冷」。


    对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同时快速冲掉泡沫逃也似地离开，然而洗漱台前的镜子暴露了他藏在浴巾底下的那个微微鼓起的部位。


    然后……


    十分钟后金钰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发现良元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


    88.


    第二天早上良元是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陌生的天花板，扭头是深色的木质书架和纱质窗帘。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金钰家里，身下应该是上次睡过的管家的大床。


    「我什么时候上床的，昨天晚上我有干什么吗？」 他掀开被子，身上还是来这儿时穿的那件体恤，裤子袜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下来堆在床头的椅子上。


    记忆停留在昨晚等金钰洗澡的那一刻。他实在是太累了，想进浴室色诱但是又懒得站起来，磨蹭半天直接坐着睡着了。


    所以后来是金钰把我弄到床上来的吗？良元一想到自己睡觉前没有洗漱就浑身难受，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从睡着到上床这段时间里金钰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他帮我脱了裤子和袜子，他有没有看到我的鸟？看到了是不是偷偷摸过了？」


    良元挠了挠裤裆，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没摸并不代表不想摸，而且好东西看到就是赚到，怎么着都是对方占便宜了。


    .


    金钰早上七点起床，已经做完锻鍊看完了早间新闻，就等着良元起床给他做承诺好的早饭。然而对方一觉睡到八点都没有自然醒的迹象，于是他只能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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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分钟后良元果然出现在门口，头髮乱糟糟的，眼睛眯成两条缝。


    良元：「几点了？是不是该去学校了？」


    金钰：「刚刚刘老师给我发消息，家里有事今天的讲义临时取消。」


    良元：「什么？那作业岂不是白做了！？」


    金钰：「怎么白做了，下堂课一样要交。」


    良元心想我知道下堂课一样要交，但是早知道今天不用上课，昨天我何必拼死拼活写到那么晚？


    ——罢了罢了，能少上一堂课总是好的。


    金钰：「十点有节大英，我九点半开车去学校，你去吗？」


    良元：「去啊，有课怎么能不去学校！」


    金钰：「你不是不上课的吗？」


    「我一个学生不上课能干嘛？」 良元挠挠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觉得一天没洗澡身上有点痒。


    金钰虽然知道良元是为了赖在这儿过夜才藉口要写报告，但是并不知道有追妻攻略这个东西存在，更想不到对方为了跟自己制造共同话题决定以后天天去学校，一节课都不落下。


    他觉得良元是吃错药了，或者就是喜欢被自己教育的感觉。因为初中的时候他是语文课代表，有个小姑娘暗恋他，故意经常不做语文作业惹他生气，被训斥两句还写情书给他说：「你跟我说什么都好，批评我也好，因为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


    「想挨教育的方法有很多种，没必要选最累的一种，教人写作业的苦我已经受够了！」 金钰心想，「除了学习以外我有很多地方可以教育你，只要你愿意。」


    .


    第34章 89-91 悲伤情歌


    89.


    十点上课的话时间还早。


    离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良元决定先洗个澡把身体清理干净再说，再进浴室之前他突然想起昨天答应过要给金钰做早饭。


    良元：「你早饭吃了吗？」


    金钰：「喝了咖啡。」


    良元：「就咖啡哪够，你饿不饿？」


    金钰：「有点。」


    良元：「那我先去搞点吃的吧。」


    金钰等早饭等了半天，为了留肚子特意没有碰冰箱里的蛋糕，然而又不好意思直接使唤对方去厨房做饭，见他自己想起来总算松了口气。


    对于良元，他不太想过分表露自己 「很想吃他做的饭」 的欲望，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不给钱让人做饭是一种类似乞食的行为，很丢脸。尽管那天早上的不知名煎饼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味道现在想想还是不错。


    当然，如果对方主动做，自己正好又有胃口尝一点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


    金钰：「你做什么？」


    良元：「没想好，你想吃什么？」


    金钰：「不用太麻烦，上次那个就行。」


    「上次那个？」 良元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上次他用土豆丝肉末和面煳摊的饼，「那个是用剩菜做的。」


    金钰：「剩菜？」


    良元：「对啊，用隔夜菜做的，现在又没有隔夜菜。」


    金钰：「新鲜菜不能用？」


    「什么意思，现炒吗？」 良元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现炒就直接吃饭了，摊什么饼？」


    金钰也不太明白良元的意思，一样是菜，隔夜的能做饼，新鲜的为什么不能？


    他不好意思直说我就是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同款煎饼，吃过一次还想吃，于是只能拐弯抹角地暗示：「中午会有阿姨来炒菜。」


    良元这时候隐约听出对方就是想吃饼，同时也意识到每顿饭都有佣人来安排的大少爷可能根本就没有 「剩菜再利用」 这个概念。


    妈的，想不到吃个早饭还能吃出代沟来！良元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紧接着开始琢磨如何在没有剩菜的情况下给他搞个有料的饼出来。


    良元：「你吃甜的吗？」


    90.


    十几分钟后一盘金黄焦脆的香蕉炼乳薄饼出现在金钰面前。


    金钰：「这是香蕉？」


    良元：「果篮里拿的，用一根没事吧？」


    金钰：「没事…… 怎么做的？」


    良元：「瞎做的，将就着吃吧。」


    金钰看着嵌在饼皮里的香蕉片和半融化的炼乳糖粉，觉得并没有良元说得那么不堪，相反还挺诱人，有点像饭店里卖的香蕉飞饼。只不过那个油重，他点过一次之后就不怎么吃了。


    良元也是第一次用水果做这玩意儿，乱七八糟一通瞎操作，想不到居然做成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做厨师的天分。


    金钰：「辛苦了，坐下吃吧，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良元：「不不不，不喝牛奶。」


    金钰：「咖啡？」


    良元：「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澡。」


    金钰：「吃完再洗吧。」


    良元：「给我留两块就行。」


    良元本来就嫌身上脏兮兮的难受，做个饭蒙了一身油烟气，连头髮都变黏煳了。他甚至后悔没有一起床就赶紧去洗澡，让金钰看到自己油头土脸的样子，这在追求期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


    ——要时刻保持帅气潇洒才能达到色诱的目的。


    .


    金钰不好意思先吃，对方一大早忙活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自己先吃给他吃剩的？然而良元已经跑去玄关从袋子里掏出昨晚带来的睡衣，然后又回来拿放在茶几上的发圈。

 第39页

    金钰把发圈递给他，发现对方小臂内侧有三枚红点：「你胳膊怎么了？」


    良元低头瞅了眼：「这个？刚刚煎饼被油溅到了。」


    金钰：「要涂药吗？」


    良元：「不用。」


    金钰：「红了。」


    良元：「废话，被油溅到当然红了。」


    金钰：「会不会起泡？」


    「起泡也没事，过两天就没了。」 良元觉得金钰有点小题大做，好像这辈子从来没被烫过一样，当然也可能是真的从来没被烫过，「你自己被溅一次就知道了，少见多怪！」


    金钰忍不住黑脸。本来他因为良元辛辛苦苦做饭让自己先吃有一丁点感动，没想到关心的话刚说出去就被怼回来，简直岂有此理！


    尽管如此他还是压下火气心平气和道：「你去洗澡吧，一会儿热热一起吃。」


    而良元在冲上澡之后也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挑衅言论。


    ——为什么非要呈一时口舌之快怼他那么一下呢？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本来多好的一次邀功机会，应该跟他说被油溅到的地方很疼，但是为了给他做饭忍住了，让他愧疚，让他感动，让他边吃饼边想着我的无私奉献。


    ——现在好了，看他那表情肯定又在心里埋汰我，昨晚的努力都白费了！报告白写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良元想着想着有点难过，忍不住唱起了悲伤情歌，于是下一秒金钰在客厅里听到了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


    金钰：？？？


    91.


    半分钟后歌声停止了，大概是良元开始洗头，张不开嘴。金钰总算可以静下心看一会儿下午的课程安排，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监控，院子外面站着的人是韩锦。


    韩锦：「开门！」


    金钰：「什么事？」


    韩锦：「给你送货来了！」


    金钰看见对方手里拎的袋子，这才想起上个月叫他拖熟人从美国代购一双限量版球鞋。


    门开了。几秒钟后韩锦出现在玄关，鞋子一脱光脚就往里走。


    金钰接过袋子往里扫了眼，转身随手塞进鞋柜。


    韩锦：「不穿上试试？」


    金钰：「一会儿再说，你今天不上课？」


    韩锦：「就一节思政，下午的。」


    金钰：「我下午也有。」


    「这种课不知道上了有什么意义。」 韩锦走过浴室往里望了两眼，「秦叔回来了？」


    金钰含煳应了一声，答非所问道：「我一会儿要去学校。」


    韩锦：「我正要去买东西，送你？」


    金钰：「不用，我自己开车。」


    韩锦：「客气什么！」


    金钰：「你还有什么事？」


    韩锦：「好傢伙，合着你是在赶我走？」


    金钰：「我还要准备上课的东西。」


    韩锦：「行行行，我就问你借个吉他，拿了就走不打扰你。」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与此同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


    第35章 92-94 河东狮吼


    92.


    良元舒舒服地洗了个澡，把自己从头到脚刷了个干净。


    刚才快洗完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金钰要进来用厕所或者洗手，于是提前摆好了一个很帅气的 pose。结果不是，白激动一场。


    不过这个想法提醒了他。现在正是一个色诱的好时机，放在其他时候故意露个腹肌或者湿身诱惑什么的会显得刻意和油腻。洗完澡就不会，衣服没带，水没擦干，热，秀身材的藉口一大把。


    良元关掉花洒，对着镜子用毛巾把头髮裹起来，顺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英姿。


    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他看上去跟 1 米 85 也差不了多少，手长腿长，标准的美男子规格，虽然骨架偏小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


    深吸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腹部的肌肉，他觉得这点程度刚刚好，少一点不够男人味，多一点维持起来又太费力。腹部往下的那片草丛也刚刚好，整洁柔顺，长度适中，草丛下的那玩意儿更是好得不能再好，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这么多刚刚好攒在一起送到他面前，不动心有点说不过去吧？


    良元欣赏完自己的裸体之后拿梳子把湿发梳开，草草拢在一起搭到肩上，然后故意没穿睡衣，裹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


    93.


    韩锦坐在电脑桌前等金钰翻箱倒柜给他找吉他。


    金钰：「怎么突然想到要玩这个？」


    韩锦：「堂弟家的酒吧下周开业，说要开演唱会热热场。」


    金钰：「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敢去丢脸？」


    韩锦：「总比你买把吉普森三年都不用一次强。」


    金钰：「没兴趣了。」


    韩锦：「没兴趣正好借我，我那把上个月坏了一直没修。」


    金钰翻了半天终于在储物柜顶上找到琴盒，刚要去拿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坏了，他皱起眉头。本来想趁良元洗澡把韩锦打发走，没想到找东西花了太多时间，一不留神把这事忘了。现在可好，三个人撞在一起，韩锦这八婆肯定又要瞎起闹。


    「八婆」 听见叫声果然精神大振：「谁？刚刚洗澡的不是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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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秦叔有事回老家了。」


    韩锦：「那……」


    金钰：「就前几天那个，你见过的。」


    韩锦：「卧槽？这才几天，起床炮都打上了！？」


    金钰为防止对方多想故意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话，然而扛不住韩锦的想像力太丰富，已经自动推理出了故事的前因经过和后果：「你是不是早就把人搞到手了？就瞒着兄弟我？」


    金钰：「这种事我瞒你干什么？」


    韩锦：「前几天还是普通同学今天就带回家过夜了，你当我傻啊？」


    金钰：「他就借宿一晚。」


    韩锦：「你不是说没人知道你住哪儿吗？」


    金钰：「他就住这附近，碰见好几次了。」


    韩锦：「附近？」


    金钰：「具体哪里不清楚，大概西区那边。」


    韩锦：「所以既然他就住在附近为什么还要来你家睡？」


    金钰：「因为电脑坏了写不了报告。」


    韩锦沉默半晌爆发出一声大笑：「艹！真有你的，都什么年纪了还『我去你家做作业』『你帮我辅导功课』？接下来是不是『功课做到太晚直接睡这儿』了？」


    「是……」 金钰心想这藉口听上去是不是很蹩脚？我也这么觉得，但这他妈的不是我想出来的啊！


    韩锦：「省省吧，人家都承认了你还在这儿装！」


    金钰：「承认什么？」


    韩锦：「我问过他了，他说你对他不错。」


    金钰：「我本来就对他不错！」


    在两人对话期间楼下的叫声又响了几回，而且听声音已经到了楼梯附近。韩锦拍拍金钰的肩膀：「去，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任」，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金钰见今天这尴尬是避免不了了，只好先跟上去一会儿慢慢解释，然而前脚还没有踏出房间前方的韩锦突然勐地停下步子，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艹，你谁啊？」


    94.


    良元知道金钰如果不在客厅那应该就在二楼书房或者卧室，因此出了浴室没见着人也不急躁，光着膀子边喊便穿过客厅，其间还十分谨慎地把已经拿进浴室的睡衣又悄悄拿出来扔回卧室，这样说起来他是因为洗澡没带衣服，所以只能光着出来。


    就这样走到楼梯口又叫了两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他理了理头髮，抬头准备好美色暴击，眼前却骤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的上半身。


    金钰这时听见声音冲出来，见此情景也是一愣，紧接着迅速横跨半步挡在韩锦跟前，一边抬手指着浴室大喝道：「回去！」


    这几个动作几乎发生在一瞬间，三个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金钰略有些失态，韩锦任他挡着站住不动，良元则是被吓得转身一熘烟跑回浴室。


    进门之后他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这一声训斥挨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家里突然冒出个人来装神弄鬼，凭什么凶我？他说回去就回去？当我是狗呢？


    想到这儿良元又昂首挺胸从浴室里跨出来。金钰刚放下胳膊想跟韩锦解释，余光看见了当即又是一声暴喝：「回去！衣服穿上！」，成功把他吼了回去。


    良元被连凶两次突然有些心虚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非常伤风败俗的事。然而这回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穿衣服了，因为准备好的睡衣在一分钟之前被他团成团扔回了卧室。


    另一边，金钰给韩锦重新解释了一遍良元出现在这里并且大清早洗澡的原因，末了特地强调 「他就是喜欢光着身子到处乱走」。


    韩锦冷眼听完复述：「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金钰：「什么不让你看？」


    韩锦：「刚刚为什么挡着我？」


    金钰：「省得你评头论足乱放屁。」


    韩锦：「我又不是 gay，欣赏下怎么了，你怕我跟你抢人还是怎么的？」


    金钰：「……」


    良元在浴室里偷听两人讲话，但是因为距离过远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键词，急得他直跳脚。


    好不容易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他抓着机会大喊：「金钰，帮我拿一下睡衣！在床上！」


    .


    第36章 95-96 弱爆了的弱点


    95.


    「金钰！帮我拿一下睡衣！在床上！」


    楼梯上正在下楼的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金钰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秦管家房间里拿衣服。


    韩锦以为良元说的卧室是指金钰的卧室，本来还等着看好戏，没想到金钰去的是管家的房间，这下倒有些意外了。


    ——他们两个不睡一起啊？


    两分钟后良元穿戴整齐出现在客厅里，头髮还湿着，用发圈扎成一个松垮垮的球顶在后脑勺上。


    好好的暧昧气氛被从天而降的 「第三者」 毁了，他也不想着色诱不色诱的了，吃饱了收拾收拾去学校吧。


    韩锦坐在沙发上颇有兴致地打量他，觉得这个髮型打扮很娴静，很像女孩子。


    但同时他那蹲在地上给手机充电的姿势又非常豪迈，两腿岔开，裆部正对着茶几，一条胳膊捋高了袖子支在膝盖上。


    金钰还在疑惑睡衣的事。他明明记得良元在进浴室前拿了衣服，怎么就突然跑到卧室里去了。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决定不想了，伸手端起茶几上半凉了的煎饼：「我去用微波炉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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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闻言从地上跳起来：「用平底锅煎吧，微波炉热就软了不好吃。」


    金钰：「谁煎？」


    良元：「你说谁煎？你会开火吗？」


    金钰：「那就快点，再过会儿得出发了。」


    等良元进厨房后韩锦戳戳金钰的胳膊：「这都过上老夫老妻的日子了还说没关系，骗人没这么个骗法吧？」


    金钰：「做顿饭而已。」


    韩锦：「我就没见过你跟别人大唿小叫，你不觉得你今天话特别多吗？」


    金钰：「那是因为你没事找事。」


    韩锦：「跟我有屁关系？我是说你跟那小子说话的时候……」


    「韩锦，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金钰很烦躁地打断他，「我跟别人多说点话你嫉妒还是怎么的？」


    「你别噁心我。」 韩锦回敬他一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喜欢大胸软妹，你那胸硬得都可以碎大石了，我消受不起！」


    韩锦因为跟金钰认识多年所以熟知这位发小的秉性，跟熟人尚且说不出什么好话，对普通朋友或者陌生人更是像座捂不热的冰山，也就那么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才能跟他谈得来。


    因此今天看到金钰跟良元之间的互动他觉得很不寻常，简直可以算是打情骂俏了！


    厨房里传出 「滋滋」 煎东西的声音，金钰沉默片刻，大概觉得硬说啥事没有实在有点虚伪，于是想了想措辞道：「他这两天一直跑我这儿来刷存在感，我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韩锦：「还能干嘛，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呗，你俩这不是两情相悦吗？」


    金钰：「我又没对他表示过什么。」


    韩锦：「撩都撩了，人都带回家了，现在人家对你有意思了你又搁这儿端架子，不地道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撩他了？」 金钰一想到上周末的事就来气，「你自说自话用我的名义给他买衣服，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就是你这个傻逼搞事情让他误会我！」


    韩锦：「诶诶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为了新欢骂兄弟，过分了！」


    这时良元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金韩二人立即分开装作无事发生。


    韩锦撇了眼盘子里的香蕉饼，觉得这东西很稀奇：「你做的这是什么？」


    良元：「饼。」


    韩锦：「上面这个是什么？」


    良元：「香蕉。」


    韩锦：「我能不能尝一块？」


    良元：「你吃过早饭了吗？」


    韩锦：「吃过了。」


    良元：「吃过了那你别再吃了，我们还没吃过，这是当早饭的。」


    客厅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金钰为缓和气氛插嘴道：「他夸你会做饭，给他吃点吧。」


    这句话又使韩锦大为震惊，因为金钰这冷场王肯主动打圆场可以说是八百年一遇的奇蹟。


    良元没做异议。韩锦如愿以偿吃了块香蕉饼，同时奇怪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听见刚才金钰那句『你不会喜欢我吧』把我当情敌了？


    「那个……」 他试探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星期六我们在环球广场见过面。」


    良元打量了他两秒，突然认出对方就是那天用金钰的卡给他结帐的黄毛，但是因为头髮染回了黑色所以直到现在才刚刚认出来。


    良元：「哦哦，你是叫韩锦？」


    韩锦：「是是是。」


    良元记得是他误会了金钰的意思才一口气给自己买了两大袋衣服，所以要不是他金钰也不会那么大方地花钱，等于是他给自己买了衣服。


    知恩要图报。本来他只是气对方来的不是时候，还害自己莫名其妙被金钰吼了两声所以不太高兴，既然有过交情那就不计较这些了。


    良元主动又给他夹了一块饼：「喜欢你就多吃点。」


    96.


    良元很想找机会问问韩锦那天在西装店里到底是他误会了金钰的话，还是金钰本来就是那个意思。韩锦也很想跟良元聊聊，打听一下他跟金钰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钰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强烈的交流欲望，于是纹丝不动地坐在中间挡住他们的视线。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虽然还没到九点半，但金钰急着想把韩锦撵走，于是让良元赶紧换衣服准备去学校。


    后者进了卧室，韩锦对金钰道：「你去帮我把吉他拿下来吧，顺便把我上次借你的耳机还我。」


    金钰：「现在就要？那我得找找。」


    韩锦：「最好是今天给我。」


    金钰上楼了，韩锦转身熘进秦管家的卧室。


    良元刚换好裤子，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心有灵犀地就往外走，正好跟韩锦迎面撞上：「哎，我问你个事。」


    韩锦：「什么？」


    良元：「买衣服那次金钰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实在挑不出来就都买了，钱不是问题。」 韩锦随口胡扯，「话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在追你？」


    良元：「不是他追我，是我追他。」


    韩锦：「你追他？」


    良元：「还没成，不过应该快了。」


    良元心想要是真的像韩锦和老三他们说的那样，金钰本来就对自己有点意思，那接下来只要加把劲直奔重点应该就能拿下他。


    韩锦尚在迷惑，心想这情况怎么跟他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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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灵机一动问他道：「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他喜欢什么样的？」


    韩锦回过神来：「就你这样的。」


    良元：「就是好看的呗。」


    韩锦：「……」


    良元：「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


    他其实是想问金钰有什么容易被拿捏的地方，能一击即中叫他离不开自己，然而韩锦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道：「他胳肢窝怕痒。」


    良元微微一愣，随即大喜。


    ——可以啊！这个弱点真是弱爆了！


    .


    第37章 97-99小树林


    97.


    金钰开车载良元去学校上课，后者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脸上笑嘻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钰从反光镜里扫了他两眼，怀疑是韩锦那八婆跟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金钰：「刚刚你们在卧室里聊什么？」


    良元：「啊？哦，他问我香蕉饼怎么做。」


    金钰：「他会对这感兴趣？」


    良元：「因为我做得好吃嘛！」


    金钰不置可否地继续开车，心想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再碰面了。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良元先点开，是辅导员在班级群里发了通知艾特全员。


    金钰不想拿手机：「俞老师说了什么，你给我念一下。」


    良元：「说十月份要搞赏枫大会，叫我们想想有没有合适的场地，想到了联繫你。」


    金钰不说话了。这事其实几天前辅导员就私下跟他提过，说每年这个时候院里都会搞赏枫的活动，这是人文学院的传统，各个班级自己组织，别出学校太远就行。


    虽然艾特了全员，但是如果没人搭理，这物色场地的活最后肯定还是落在班长头上。


    良元：「听上去蛮有意思的。」


    金钰：「有意思那你去找地方。」


    良元：「学校附近不是有好几块枫树林吗，学校里面也有。」


    金钰平时没留意过这些，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改天他开车去附近兜一圈，有合适的地方就定了。


    金钰：「哪里有枫树林？」


    良元：「学校里面的话我只知道西区食堂那块有一片，外面的话……」


    话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此时此刻一个绝妙的主意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你知道北门外面有个小树林吗？那边有两棵枫树特别大，而且是草地，经常有情侣过去约会。」


    98.


    良元在多媒体教室上英语试听课。一个人一台电脑，带着耳机听新闻。


    金钰坐在他旁边，从上课开始就没跟他说过话，连个眼神都不给。良元感到非常无聊，于是偷偷摘掉耳机琢磨起了小树林的事。


    方才韩锦告诉他金钰怕痒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出现了对方在自己身下扭动挣扎连声讨饶的画面，简直爽得不行。


    【别挠了，放开我！】


    【说两句好听的就饶了你。】


    【你想听……听什么？】


    【说，良哥你好勐。】


    【良哥，你……你好勐！】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下。】


    勐男不在于外表和身高，而在于床上的表现。良元本来觉得金钰个子大，拐上床恐怕得费点功夫，然而现在突然暴露出这么个致命弱点，那就好办很多。


    ——他不听话我就挠他，挠到他主动躺平为止！


    想到这里良元有些蠢蠢欲动，觉得可以把小树林计划提前了。能早一天算一天，不然下星期又要大晚上跑对方家里写报告，人还没追到自己先疯了。


    正好这两天金钰要为下个月的班级赏枫大会物色场地，找个理由把他带去小树林逛逛。在那种到处有情侣打啵的地方很容易制造气氛，一口下去就大功告成了，然后趁胜追击转移场地。当然，如果他想就地解决也不是不可以……


    「这位同学，轮到你了。」


    「同学，请复述第三段话。」


    良元正沉浸在幻想中如痴如醉，突然看到前排学生纷纷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老师是在对自己说话。


    「啊，呃……」良元支支吾吾地站起来。


    老师：「坐着说就行。」


    坐着说也说不出来啊！


    良元知道现在是在做复述练习，但他压根就没听，还嫌声音太大把耳机挪开虚挂在头上。他甚至不知道讲到哪儿了。


    尴尬间突然从斜里递过来一个本子，是金钰看不下去把自己做的笔记递给他。


    良元从桌子底下接过本子，发现笔记做得非常详细，光看一个个单词就大概能连成句子。英语单词他还是认得的，就算不认识得也能大概念出来矇混过关。念完之后老师把原文放出来对照了一遍，没有太为难他，于是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


    良元长舒一口，把手放到金钰的大腿上捏了捏以示感谢，同时感慨攻略没有白做，昨天晚上的报告也没有白写。


    ——之前叫他帮我签个到都不情不愿，现在已经会主动给我看小抄了！


    良元：「多谢。」


    金钰：「……」


    良元：「这个人情我记着了。」


    金钰：「……」


    良元：「你记笔记怎么这么快？」


    金钰：「别烦！下一个是我。」


    99.


    下课了，良元等金钰收拾书包一起去食堂吃饭。

 第43页

    英语老师走过来跟金钰讲事情，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良元：「你是这个班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良元心里咯噔一下，要死，早知道就一直不来上课了，难得来一次还被发现面生。


    「他之前一直坐靠窗那边。」金钰拿出一个优盘递过去，「黄老师，这是你让我下载的素材，我做成压缩包跟上次的文件放一起了。」


    黄老师：「好的，谢谢你啊。」


    下楼后良元跟到金钰边上试图楼他的肩膀，发现高度不太合适之后悻悻地收回手：「多谢你替我解围。」


    金钰不接话，心想你谢得倒爽快，要是被老师发现我替你签到就完了，坑爹货！


    良元：「中午吃什么？」


    金钰：「回家吃。」


    良元：「别这么讲究，家里做的跟食堂有什么区别，都是请来的厨子。」


    金钰：「习惯了，下午没课就回家一趟。」


    良元：「下午没课？」


    金钰：「四点半有节选修，晚上排练节目。」


    良元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跟他回家吃午饭，但是又怕被误解成自己真的只是想蹭饭，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了计较。


    ——晚上再说吧，晚上什么事不能干？


    良元：「排练到几点啊？」


    「看情况，快的话八点能结束。」金钰瞥了他一眼，「你不看群里消息？」


    良元：「我看，我知道今天排练。」


    金钰：「能来就来，时间不多了。」


    良元：「我这不认真练着吗，学姐都说我进步很大。」


    金钰不置可否，良元紧接着话锋一转：「排练完我正好带你去看看北门那边的树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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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100-103怎么高兴怎么来


    100.


    良元为了搭金钰的车回家也没在食堂吃饭，回到出租屋后边吃外卖边把昨晚写到一半的报告给写完了。


    距离上一次写作业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关上文档的那一刻他简直要感动得落下泪来。


    为了爱情他实在付出了太多，老天爷看在眼里，想必会让今晚的计划圆满进行。


    他没有把要去小树林的计划告诉老三老四他们，因为知道一旦说出去今天晚上自己身后就会多出个尾巴。要是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绝对坏事，因为金钰看上去不太像是喜欢被围观打啵的人。


    他自己也不是很想直播追妻过程。如果对方是个崇拜自己嘴甜娇憨的小学妹，那当众表演一下霸总式表白倒也无妨。但如果换做是金钰，就那身高和死人脸，恐怕现场效果不会那么尽如人意。


    壁咚咚不住他，摸头杀杀不到，铁达尼号倒是可以来一下，但是那个后背抱的姿势自己会被挡住，从前面看只看得到两只手，到时候偷拍照拿出来谁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效果。


    总之这件事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妥善，到时候直接跟他们说搞定了，还能夸一句下手神速。


    101.


    是夜良元拒绝了老三的喝酒邀请，说要去学校排练，兄弟几个立马起闹说想看他跟金钰跳舞。


    良元随便敷衍两句，心想跳舞算什么，等事成之后给你们直播鸳鸯浴。


    晚上六点半，排练照旧在文学部大礼堂进行。


    金钰上完选修课背着书包赶过来，良元立马朝他挥手，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


    良元：「晚饭吃了吗？」


    金钰：「嗯。」


    良元：「你不是不吃食堂吗。」


    金钰：「便利店。」


    良元：「吃了什么？」


    金钰：「鸡肉卷饼。」


    良元：「饼？有我做的好吃吗？」


    金钰：「没有。」


    良元随口一问换来一句夸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本来想借题发挥多讨点好话，然而金钰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也看不出究竟是在夸人呢还是只是在阐述事实。


    真是非常没劲。


    排练的时候良元又开始两条腿拧麻花，金钰忍无可忍道：「你别听音乐了，听我给你数拍子。」


    「有区别吗？」良元已经发现自己节奏感有问题，但是嘴硬不肯承认。


    金钰：「听我的没错。」


    良元：「牛逼死了……」


    金钰：「你说什么？」


    良元：「哦哦，听你的。」


    良元心想我忍，跳舞这种小事无所谓谁说了算，关键时候听我的就行。


    102.


    良元没办法不听音乐，因为音响声音很大。


    金钰教他：「你看着我的嘴，跟我一起数，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就想一二三。」


    良元依言看着他的嘴，音乐是听不到了，但是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为什么他的嘴离我这么远？到时候我们并排坐，我转身搂住他还不一定能马上亲到，这怎么搞？


    ——可以假装跟他讲悄悄话，等他把头凑过来再出击。


    良元觉得搞突袭比问「我能亲你一下吗」有气势，有效率，成功率高。因为提前问的话万一金钰不答应他还要花力气强吻他，但那个时候对方已经有所戒备了，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来勐的。


    金钰注意到从对面射过来的火辣视线，虽然有点不爽，但因为是自己叫他看嘴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第44页

    但是半首曲子快跳完了，对方还是直勾勾地盯个没完，眼神之露骨就差直接跟他说「我想要，能不能亲我一下」了。


    看来是我小瞧他了，金钰心想，这傢伙比我想像的还要急色，他这么急干什么？


    103.


    休息的时候良元在微信群里跟兄弟几个聊天。


    ——老四：王大熘刚跟我说早上看见你坐劳斯莱斯往学校那边去，良哥你昨晚是不是又跟金少爷在一起？


    ——良元：是。


    ——老五：你俩干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跟兄弟们说？


    ——良元：没干什么，光写作业了。


    ——老三：写作业？良哥，不是我说你，你讲这话你自己信吗？


    ——良元：真没干什么，有进展我不得马上告诉你们？


    ——良元：叫王大熘也别到处瞎说，听见没有！


    ——老四：放心，他啥都不知道，就是看到豪车激动。


    ——老五：良哥，你跟那个金少爷要是真成了，他会不会给你买辆劳斯莱斯啊？


    ——良元：想屁吃，我不会开车。


    ——老三：你不会我会，老二也会。


    ——老四：我也会。


    ——良元：再说吧，要是真成了他的不就是我的？


    良元扯谈扯得开心，金钰坐在边上瞄他的手机屏。也不是故意要偷看，实在是角度太好，低头一眼就能看见，不带反光的。


    良元回了两句就关上对话框去刷朋友圈了，最后那几行字正好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眼里。


    金钰莫名感到恼火。


    虽然过去三年也有人为了钱接近自己，包括韩锦给他介绍的那些小男生，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口要东西。这对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甚至觉得用金钱维持一段稳定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未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又需要定期发洩慾望的话。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从良元嘴里说出来令他非常不舒服。


    尽管此人几次三番问自己借钱到现在也没还，且不加掩饰地表露出对豪华别墅，超大冰箱和高档衣服的喜欢和嚮往，但他总觉得对方并非出于某个特定的目的接近自己，而是天生就这么「好色」和「烦人」。


    换言之他以为良元纯粹只是想要勾引自己，而他因为刚好碰到感兴趣的类型所以一再让步，容忍他慢慢入侵到自己的生活范围里。


    昨天晚上看到对方写报告写到凌晨直接趴在电脑前睡着的样子他甚至有些惊讶的动容，心想一个学渣为了找藉口接近我做到这步也太有诚意了。因为自己不过是一时看不下去斥责了他几声，对方如果回一句「关你屁事」他也无话可说。


    所以到底算不算有诚意呢？


    有，但貌似没想像的那么多，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金钰仰起头很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子，觉得自己何必纠结这些，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可以了。


    多简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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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104-105零点一秒


    104.


    排练结束良元提出带金钰去北门附近的小树林看看。这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半，黑灯瞎火的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良元这个提议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金钰想起对方还特地强调「有很多情侣去那儿约会」，立刻就猜到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那走吧。」他若无其事道，「正好我开车，一起去看看。」


    两人过了北门就下车步行，路上三三两两有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经过。


    北门是农学院所在的区域，本来就地广人稀，不像正门和东门因为靠近大学路饮食街晚上非常热闹，到这儿来的基本上都是为了约会。


    良元只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的第二天来这附近晃悠过，这时就凭着记忆把金钰往树林尽头情侣最密集的地方带。那边有一个人工湖，湖边有散步道和长凳，树还特别茂密，走几分钟就能碰到一男一女在黑暗里说悄悄话。


    良元边走边东张西望地物色作案地点，发现每一条长凳上都坐了人——难道他们只能在草丛里打啵了吗？


    正发愁间金钰突然转头问他：「你说的枫树林在哪儿？」


    枫树林？良元眨眨眼睛，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乌漆嘛黑的也分不清哪棵是什么树啊！


    良元：「忘记具体在哪儿了，走走看吧。」


    金钰：「别转半天告诉我没有。」


    良元：「那不能，上个月我来这儿的时候看见过，那么大两棵！」


    「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多大，金钰见他煞有介事地抬手比划，「嗯」了一声很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他实在是没有摸黑散步的性致，如果良元大晚上把他叫到这儿来是有什么打算的话，那他现在已经来了，想干什么能不能赶紧干！？


    金钰：「找不到就别找了，白天再来。」


    良元：「来都来了，那我们找地方坐会儿？」


    金钰：「干什么？」


    良元：「看风景。」


    金钰扫了眼黑漆漆只有两盏探照灯勉强照亮水面防止行人失足的人工湖，沉默片刻十分艰难地点头：「行吧，坐哪儿？」


    坐哪好呢？这是个问题，因为放眼望去湖边所有的凳子都被「狗男女」占了。


    不过这种小事当然难不倒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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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招唿金钰就近找了张长凳坐下。已经有一对小情侣占据了左侧，于是他两只能紧挨着坐在右侧，良元和那男生之间距离不超过两个拳头。


    小情侣看到有人过来当电灯泡明显很不欢迎，男生看了眼良元，抬起屁股往左边靠了靠和他拉开距离。


    四个人谁都不说话，大约半分钟后情侣间私语继续。


    女生：「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妈说？」


    男生：「就说跟朋友出去玩。」


    女生：「不说跟女朋友啊？」


    男生：「我要这么说我妈肯定叫我带你回家吃饭。」


    女生：「你不愿意？」


    男生：「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我愿意你愿不愿意？」


    女生：「那你也没问我啊，哼～」


    男生：「哼什么啊？」


    女生：「就哼！」


    金钰坐不下去了，几次三番把手按在膝盖上做出要站起来的姿势，这时良元却突然扭头对他道：「影视文学概论的报告我写完了，什么时候交？」


    金钰：「下周上课之前。」


    良元：「我发现在你家学习效率特别高，以后能不能还去？」


    金钰：「再过半个月我爸妈就回来了。」


    良元：「怎么，不想让你爸妈知道我？」


    金钰：「你说你来我家学习，谁信？」


    良元：「为什么不信，昨天我们也没干别的。」


    金钰：「所以你本来想干什么？」


    良元：「没想干什么呀。」


    金钰：「呵，你这点伎俩留着耍别人吧。」


    良元：「别人我不稀罕！」


    长凳震了一下，隔壁的小情侣匆忙起身拎着包走了。


    105.


    良元成功把情侣逼走，心中十分得意，然而回过头来却对上金钰阴森森的脸。


    良元：「吓！你瞪我干什么？」


    金钰：「你真稀罕我，稀罕我所以耍我是不是？」


    良元：「啥玩意，没有，刚刚那是我乱说的……」


    金钰：「带我来这儿想干嘛？」


    良元：「啊？」


    「我问你今天带我来这儿想干嘛？」金钰手上被蚊子咬了两个包，心情非常恶劣，觉得自己答应来这鬼地方来简直是自找苦吃。关键是良元到现在也不肯切入重点，还自以为机灵地东拉西扯满嘴废话。


    抓了抓手背上开始发痒的部位，他觉得不能再继续放任对方无法无天了：「我不喜欢跟人绕弯子，有话就说，快点。」


    良元本来想着等电灯泡走了就轮到自己自由发挥了，没想到还没开始发挥对方突然暴躁起来，也不知道在暴躁什么。


    表白这种事千万急不得，他心想，哪有被表白的人催表白的人说话的，你让我说我再说，这还算什么表白！


    金钰见他躲躲闪闪不肯开口心里气得简直想骂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老天派这么个人出现在他身边仿佛是为了锻鍊他的定力。


    「不说是吧？」他倾过上身把良元往后逼了逼，「不说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看风景吧。」


    「别啊！」良元慌忙扣住他的肩膀，怕他真跑了似的。


    黑暗里四目相对。他看到对方的嘴，突然想起下午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次的激情画面。此时此刻因为两个人都坐着，而且面对面靠得很近，是个可以通过偷袭够到的距离。


    ——我不说，但我可以上嘴，行动不比甜言蜜语强？


    良元是个行动派，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脖子就自动伸了过去，四瓣嘴唇碰在一起。


    纵使金钰见识再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挺起背往后缩。良元本来还想追过去来个长吻，无奈金钰缩得比他追得快，啵刚打了零点一秒就被迫中止。


    与此同时身后的自行车道上开来一辆外卖电摩，灯光从两人背后扫过，车速突然慢下来，缓缓停在十米开外。


    汪汪汪，爆更完毕！休息两天，下次更新是周一哦～


    第40章 106-109奶茶底下有东西


    106.


    老五刚给农学院研究室送完一单，想着从北门绕出去走大马路比从学校里穿要方便，于是就抄小道开进了小树林，没想到在人工湖边撞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虽说老三一直叫他找机会去小树林蹲点，但他因为忙着送单一直来去匆匆，没工夫观察那些凳子上树底下还有草地里都藏着什么人。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在这个时间被他抓现行。听老三说晚上他们喝酒，良元不去，原来躲这儿约会呢。


    他还想走近点观察详情，然而就在这时凳子上的两人大概察觉到深厚的照明灯双双回过头来，老五只好作罢，赶紧回头发动引擎熘了。


    金钰以为只是个普通外卖员，然而良元却认出了老五的背影，当即心里就是一个加粗加大的「我操」。


    ——怎么还真就碰上了？


    老五是个瓜王，同时又是个大嘴巴，任何事情经过他的嘴就会变得离奇复杂，九曲迴肠。良元怕他回去之后借题发挥乱编故事，于是就想打个电话警告他，然而首刚伸进兜里就被金钰抓住下巴扳过脸去。


    金钰：「这就是你的回答？」


    良元：「你等等……欸，被看到了！」


    金钰：「你还怕被看到？」


    良元：「不是，刚刚那个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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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闭嘴！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说。」


    良元：「啊……」


    良元的金鱼脑子和没法一心二用的「致命伤」使他陷入了混乱。一边是后患无穷的老五，一边是突然暴躁的金钰，简直不知道应该先应付哪一个。


    他甚至觉得是老五的突然出现才导致金钰情绪异常，因为几秒钟前两人刚打完啵，应该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没道理突然翻脸不认人。


    「五，四……」金钰二话不说开始倒计时，下巴上的手持续用力，不让对方挣动分毫。


    良元：「放开，手指头别抠我！」


    金钰：「三……」


    良元：「你要我说什么！？」


    金钰：「说你大晚上带我来这儿想干什么，还要刚才那个是什么意思。」


    金钰当然知道良元想干什么，也并非因为被突然亲了嘴生气。他恼火的是对方亲完之后心不在焉答非所问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处心积虑就是为了亲这一口，亲完了就大功告成，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一样。


    ——如果不是欲擒故纵那就是脑子有毛病。


    ——有毛病教训一下就好了。


    金钰：「二……」


    良元急得天灵盖都快冒烟了。闷葫芦突然变成愤怒的大鸟，凶起来令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这跟事先设想的效果不太一样，妈的，难不成我亲你一口还亲出罪过来了？


    「一……」金钰放慢语速，像是在给对方最后的机会，「你不说我就当你在邀请我跟你上床。」


    良元：「啊对，没错！」


    金钰：「……」


    良元：「这是一个。」


    金钰：「……」


    良元：「当然，不是全部。」


    金钰：「……」


    「早就看出你是个好人，咱俩可以发展一下。」良元心想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还问什么，直接说愿不愿意不就得了，不过直接跳到最后一步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良元：「不急，顺其自然就好，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107.


    老五出了小树林后赶紧回大学路送完最后一单，然后去找老三他们汇报重大发现。


    兄弟几个本来在喝酒，得到消息齐刷刷放下酒杯挤成一团。


    老三很生气，因为良元之前答应去小树林会告诉大家，现在居然瞒着所有人闷声办大事，顺便坐实了他有意隐瞒恋情进度的事实。


    老三：「在哪？快点带我们去！」


    老五：「你想干嘛？」


    老三：「不干嘛，看看未来嫂子总可以吧？」


    老五：「还是别打扰了，良哥现在正……」


    其余人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两眼冒光：「正什么？」


    老五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两手食指对碰做出个一边倒的亲嘴手势：「一个逃，一个追……」


    老三老四：「谁逃？谁追？！」


    老五：「良哥追，嫂子躲得那叫一个娇羞。」


    老二：「操！良哥真是1？」


    老五：「老二你什么意思？看不起咱良哥？」


    老三：「咳……其实我也没信。」


    老四：「我也。」


    老五：「不信那当时你们瞎起闹个啥？」


    老三：「就配合一下假装相信这个样子。」


    老五：「……老实还是我老实。」


    108.


    兄弟几个想去现场围观但又怕打扰良元的好事，于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老五假冒送外卖的去给良元送夜宵，趁机打个视频直播。


    老五：「什么假冒送外卖的，我本来就是送外卖的。」


    老二：「你送点啥？」


    老四：「豪大大鸡排？杨国福？」


    老五：「约会吃什么鸡排麻辣烫，嘴巴吃得油光光的还怎么亲？」


    老三：「送点甜的。」


    于是十二分钟后老五提着两杯一点点再次回到小树林，而此时金钰和良元已经肩并肩坐着「心平气和」地聊起了天。


    为了表示亲昵良元把一条胳膊从椅背后面绕过去搂住金钰的肩，但因为肩膀高度不齐搂起来有些费劲，金钰为了让他舒服点不得已垮下腰半靠着坐。


    金钰：「怎么看出我是个好人？」


    良元：「聪明，大方，长得帅。」


    金钰：「长得帅也算？」


    良元：「相由心生嘛，我也是这样。」


    金钰：「还有呢？」


    「还有……」良元本来想说脾气好，但鑑于刚刚对方的恶劣表现他决定实事求是留些余地，「大部分时间脾气还不错。」


    金钰：「什么时候想跟我发展的？」


    良元：「昨天。」


    金钰：「昨天想的今天就来这齣？」


    良元：「该出嘴时就出嘴。」


    金钰全当这话是在放屁，他怀疑良元从一开始就打自己的主意，通过一系列缜密的计划达到刷存在感的目的，最后重磅出击。


    金钰：「以后别扯乱七八糟的藉口，想见我就直说。」


    良元：「什么藉口？」


    金钰：「今晚你仇家是不是又要找你麻烦？」


    良元见他话里有话地嘲讽自己，当即后悔刚才夸了对方——夸人还真不能夸得太早，一旦后悔话都收不回来。


    良元：「不是仇家是我爸，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回家他要打我，我没地方去才想到找你帮忙。这么点事你要记到什么时候，小鸡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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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还是不信：「他干什么打你，别跟我说是因为那几件衣服。」


    良元：「我妈刚生下我没几年就跟有钱人跑了，我爸受了刺激，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气，有时候喝醉酒会把我认成我妈。」


    金钰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个结果，惊讶之下一时语塞，良元趁机补充道：「我可没瞎说，衣服是个导火索！」


    金钰：「刚开学那次是不是也是你爸打的？」


    良元：「哪次？」


    金钰：「你问我借钱去医院那次。」


    良元：「是吗，我不记得了。」


    金钰：「不记得借钱还是不记得去医院？」


    良元：「都不记得了。」


    金钰：「……」


    金钰对良元家的「奇闻异事」有点好奇。他从小在很和睦富足的环境里长大，父母恩爱，家教严厉，以至于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虽然一帆风顺但「和平」得有些无聊，甚至连一些富家子弟常有的陋习也来不及粘上。


    他不理解把老婆跟人跑了的怨气撒在儿子身上是什么心态，也想像不出在这种一地鸡毛的环境里生活是怎样的感受。良元那时而嚣张时而可怜兮兮的矛盾性格，以及在他看来其实有些缺德和不入流的言语行为似乎有了模煳的解释。


    因为不理解所以好奇，因为好奇所以想知道，尽管知不知道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金钰：「是他让你留长髮的么？」


    良元：「我自己要留的。」


    金钰：「不怕他喝醉酒认错人？」


    良元：「认错也没什么，反正打不死。」


    金钰：「你心里其实希望他把你当成你母亲。」


    「……你问这个干什么，真他妈下头！」良元倏地收回胳膊，随即又因为爆了粗口懊恼不已。


    「我就喜欢长头髮，扎辫子好看，不行吗？」他轻咳一声换个语气道，「你要是觉得娘炮我明天就去剪了。」


    金钰见对方如此反应，不知怎么的想说点好话安慰他一下：「不娘，挺好看的。」


    后者转过头去，很少有地没有因为外貌上的夸奖洋洋自得。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空气冷却下来。


    沉默没有维持很久。


    正当良元思考如何救场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两下，点开一看，是老五的工作号。


    「怎么突然用这个号码？」良元本来不想理他，但因为觉得奇怪，犹豫两秒还是按下接听键。


    屏幕那头传来老五一本正经的声音：「你好，是美男子吗，你的外卖到了。」


    良元：「外卖？」


    老五：「我看到你了，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与此同时背后由远及近传来电动车的声音，金钰和良元同时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饿了么小哥身姿敏捷地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拎着个袋子。


    良元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碍于金钰在场也不好问，只能配合地接过袋子：「谢谢。」


    老五：「一杯波霸奶绿一杯乌龙玛奇朵，看看对不对？」


    良元：「对。」


    老五：「记得五星好评哈！」


    良元：「……」


    109.


    良元把袋子递给金钰，想不通老五这是在搞哪一出。


    如果只是为了近距离看一眼金钰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以后多的是机会！


    金钰：「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良元：「呃，刚刚……」


    金钰：「这么快？」


    良元：「这家是很快。」


    金钰：「晚上喝奶茶？」


    良元：「这不是有好事嘛，庆祝一下！」


    金钰：「什么好事？」


    良元：「你我双双脱单。」


    金钰：「……」


    「亲都亲了，没反对就是默认了呗！」良元成功把话题绕回重点，瞬间觉得老五这奶茶送的正是时候。


    金钰想知道对方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因此十分大方地让他占了这个便宜：「是，亲都亲了，怎么反对？」


    良元：「你要是觉得不划算可以亲回来。」


    金钰：「你挺会打算盘。」


    良元：「我这可是初吻，怎么着都是你赚了！」


    金钰拆袋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么自恋和厚脸皮的傢伙居然是只童子鸡，万万没想到。


    「那什么，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良元见他走神，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害到了对方，「你也算是初吻，给我的第一个吻，哈哈！」


    金钰：「……」


    良元：「快选，你要哪个味道？」


    金钰打开袋子看了眼，觉得哪杯都不是很有食慾，他压根就不爱喝奶茶。


    良元：「你不选我选了，我要波霸奶绿。」


    金钰抽出波霸奶绿递给他，突然发现奶茶底下垫着东西：「这是什么？」


    良元：「湿巾？」


    金钰：「好像有两包。」


    良元：「你一包我一包。」


    金钰把东西往外掏，掏到一半脸上表情僵住了：「外卖还能送这个？」


    良元：「赠的吧。」


    金钰：「那别是假货。」


    「什么假货？」良元凑过去一看，也愣住了。


    不是湿巾，是两片m号冈本超薄。


    第41章 110-113普信男的蛊惑


    110.


    老五完成任务迅速回到酒店里，给兄弟们看刚刚偷拍的视频。

 第48页

    老四：「你拍的这什么鬼东西，脸都看不清。」


    老五：「本来那边就黑，能看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老三：「这黑灯瞎火的很适合那个什么。」


    老四：「什么那个什么？」


    老三：「你说什么那个什么？」


    老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早就想到了，我在外卖里面放了点东西。」


    老二：「什么东西？」


    老五：「当然是方便那个什么的东西。」


    老二：「哦，那个啊。」


    老三：「然后呢？」


    老五：「然后就看良哥表现呗，不然我能帮他干还是怎么的？」


    老三：「你就不会多待一会儿给我们放直播吗？」


    老四：「这么黑播个屁。」


    老三：「听听声音也好啊。」


    老五：「没想到，下次吧。」


    111.


    「外卖还能送这东西？」


    金钰捏着冈本超薄在良元眼前一晃。


    他难以想像会有人在点奶茶的时候备註让店家送两片安全tao到这种地方来，这么干不怕社死吗？


    「呃，我也没想到……」良元尴尬至极，一个劲用门牙啃吸管，心想老五这智障就不能偷摸单独给我吗，现在搞得好像我很猥琐的样子。


    ——不对，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猥琐呢！


    良元掐指一算，觉得事情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千万不能心虚，安全tao这东西尴尬是尴尬了点，利用得当那就是催化剂！


    良元：「你脸红什么，没用过这东西啊？」


    金钰：「我脸红？」


    良元：「脸红也没关系，反正这儿黑，我看不清楚。」


    其实如果现在灯光足够大的话可以看到金钰的脸是黑的，尤其是当良元一把抽走安全tao塞进兜里，又腿贴腿挤到他眼皮底下之后。


    金钰：「是看不清楚，所以要不换个地方？」


    良元：「别嘛，时间还早，再聊会儿？」


    良元还在为刚才那个被迫终止的深吻耿耿于怀，认为应该趁着夜黑风高做一些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虽然他也不知道正常情侣——不管是男男还是男女，在发展到上床的阶段之前一般会做些什么。


    金钰：「聊什么？」


    良元：「听韩锦说你单身三年没找对象？」


    金钰：「他这都跟你说？」


    良元：「为什么不找？没合适的？」


    金钰：「嗯。」


    良元：「你看我合不合适？」


    只要不张嘴就合适，金钰在心里吐槽，强忍着没说出来。


    金钰：「没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良元狂喜，心想好你个闷骚*，刚刚亲你一下躲得飞快，现在倒主动起来了！


    良元：「你想怎么试？」


    金钰：「你说呢？」


    良元：「那就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吧！」


    金钰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但今天晚上直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合心意的，所以无论良元说的是什么事他都不会同意：「先别做了，你没被咬吗？」


    良元：「咬？哪个咬？」


    金钰：「……」


    金钰：「你不觉得这儿有蚊子吗？」


    良元：「哦哦，不知道，我不招蚊子。」


    金钰：「……」


    良元：「怎么了？」


    金钰：「走，去我家。」


    112.


    金钰把车开回了学校，然后拐个弯继续往南开。


    十来分钟的路，良元坐在驾驶座上不停地说话，跟打了鸡血似的。


    良元：「这么说你是高中分的手？」


    金钰：「嗯。」


    良元：「跟前任谈多久了？」


    金钰：「半年不到。」


    良元：「为什么分手？」


    金钰：「没感觉了。」


    良元：「那之前还谈过别的吗？」


    金钰：「没有。」


    良元：「哎哟，初恋啊？」


    金钰：「你问完了没有，你对我的情史很感兴趣？」


    「随便问问嘛！」良元估摸半年不到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所以这个前任的存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别难过了，谁还没个随风而去的初恋呢，男人要往前看！」


    金钰：「你也有？」


    良元：「有什么？」


    金钰：「初恋。」


    良元：「早就随风而去了！」


    金钰：「你不是说刚刚那个是初吻吗？」


    良元：「呃……」


    良元其实没谈过恋爱，只不过随口编个初恋出来想跟对方共情一下，没想到被捉出了前后矛盾。天知道金钰为什么记性这么好！


    良元：「小学时候的事了，就是很纯洁地谈了一个纯洁的恋爱，没有亲。」


    金钰：「小学就谈了？」


    良元：「同桌的小妹妹暗恋我，非要我当她男朋友。」


    金钰：「那你答应没有？」


    良元：「当了两天，发现影响学习，后来就不当了。」


    金钰：「……」


    良元：「没骗你，真的是初吻！」


    金钰：「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良元：「说错了，是同桌小弟弟暗恋我。」


    金钰：「……」


    113.


    汽车缓缓驶进院门。直到下车金钰再没有回过良元的话，因为怕多说一句就会把好不容易产生的性趣给沖没了。

 第49页

    没错，好不容易产生的性趣，或者说是兴趣。


    自从跟殷嘉晗分手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个男人产生过类似的情绪了，即便是韩锦介绍来的那些富家少爷，橄榄枝递到跟前也难以令他产生往前一步的欲望，相反倒是这个粗俗无礼没羞没燥，刚认识就没留下好印象甚至还有些讨人嫌的学渣，居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离自己这么近了！


    只因为一开始没有推开，而后又机缘巧合多看了两眼，这人就像是烟雾弹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他的生活区域之内。存在感之强，如今竟是想撇也撇不干净了。


    金钰觉得自己多少受了点蛊惑，或者单身太久有些经不起挑逗了，否则就凭这些蹩脚的伎俩和普信男般的示好方式，花再多功夫在他身上也是徒劳。而现在，在发现对方有蓄意钓凯子的嫌疑，且十分无耻地对自己实施「非礼」之后他非但没有马上翻脸，反而产生了顺水推舟奉陪到底的想法。


    真是见了鬼了！


    晚上有加更～


    第42章 114-117热身【加更】


    114.


    良元左手一杯波霸奶绿右手一杯乌龙玛奇朵，站在台阶上等金钰拿钥匙开门。


    金钰嫌全糖奶茶太甜不肯喝，于是良元毫不客气地一个人占据两杯，意思意思叫对方喝了一口，也算是完成了第二次间接亲吻。


    他嘴里嚼着珍珠，脑子里还在想金钰刚才问的问题——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身边的兄弟整天起闹叫他找个嫂子，时间久了他笃定不远的将来会有个人美心善嘴甜又崇拜自己的姑娘出现在他身边，夫唱妇随。然而再具体的幻想就没有了，笃定了好些年也没见着有符合的人选出现。


    很早以前，大概是小学初中，总之在他产生找对象的欲望之前，倒是有不少小女生对他示好。可惜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又整天挨良宏的巴掌，他从早到晚忙着逃课赖作业和可怜自己，哪有功夫去回应女孩子的小心思？


    现在好了，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桃花一下子都散个干净，别说桃花了，什么花都没有，全是男人。


    良元在他那少得可怜的情感经歷中搜颳了一番，想起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上来了个转校生，一个虎头虎脑皮肤有点黑的小男生，总喜欢叫自己元元，还揪他的小辫，私下里却经常给他讲题目，帮他补漏写的作业。


    现在想想良元怀疑那小黑皮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如果是的话那又是一段不幸错过的美好姻缘。


    小男生不比小女生差，雄桃花和雌桃花也没差，只要开得好开得漂亮就是好桃花。桃花过了盛开期都掉光了，所以现在碰到一朵过季的就要赶紧抓住机会，摘了它！


    门开了，良元跟着金钰进了玄关。


    两杯l号珍珠奶茶喝得他肚子胀，张嘴就想打嗝。下午休息的时候他上网找了几个钙片网站，还下载了一堆脆皮鸭小说打算做做功课。那个压缩包里一千多篇脆皮鸭，按照标籤分类，因为资源过于庞大还配了一个word目录。


    良元像看报告一样看了两页目录，头昏眼花，只记住了「长发美人攻」，「穷攻」和「学霸受」，还有一些很高端的词彙，比方说「白切黑」和「奶嗝」之类的就看不太懂。


    「奶嗝是喝完奶茶会打嗝的意思吗？」良元心想，「那我也可以。」


    115.


    金钰把书包放到沙发上然后去卫生间洗手。


    良元跟了进去：「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金钰：「嗯？」


    良元：「你先吧，我要洗头，时间久。」


    金钰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洗澡：「这么急？」


    良元：「不急不急，你慢慢洗！」


    良元暗道不好。难道太过直白是会扣分的吗？但是安全tao都拿出来了就没必要循序渐进了吧，大家都是成年单身狗有什么好顾虑的，情到深处自然浓，生米早点煮熟没坏处！


    良元：「我在客厅坐会儿。」


    金钰：「你先洗吧，洗完吹头髮，我先去理下房间。」


    「今晚我睡哪儿？」良元心想死面瘫真体贴，亲过了果然不一样。


    金钰：「我屋。」


    「好哦～～」良元心下大喜，直接就「哦」出了两道波浪线。


    ——进度条感人啊，已经打上二楼了！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出了悠扬的歌声，这回是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金钰家的浴室跟楼梯有一段距离，但不知为什么这回的歌声格外的大。金钰怀疑良元洗澡没有关门，走近一看门明明关得好好的，那看来就是他今天心情好，唱得响罢了。


    良元在发现门后的阴影之后马上停下歌声把水调小：「要用厕所？进来吧，门没锁。」


    「不用。」金钰闻言迅速转身离开。


    「小样，偷窥被发现，害臊了！」良元在心里嘲笑了他一番，想接着唱歌却忘了刚才唱到哪里，只好从头再来。


    而金钰在伴奏中上楼走进卧室，把隐私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放进橱柜，最后理了理床铺。


    这张double-semi的双人床其实不比单人床大多少，对于1米92的金钰来说刚刚够「敞开了睡」，也不知道一会儿经不经得起两个人折腾。


    ——经不起再说吧。


    116.


    良元洗完澡果然急不可待地跑上楼来在屋里东张西望，金钰十分庆幸自己及时把一些容易引发话题的东西，比方说小时候的照片藏了起来。

 第50页

    金钰：「你头髮还在滴水，能不能别乱跑？」


    良元：「我能不能在这儿吹头髮？」


    金钰点点头，心想你都把吹风机带上来了，还问我。


    良元：「坐床上喽？」


    金钰：「嗯。」


    良元：「你这床蛮舒服的嘛，比管家的软。」


    他身上穿着上午留在这儿没带走的睡衣，平角短裤加圆领短袖，盘腿坐在床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在深灰色床单的映衬下简直亮得晃眼。


    金钰看了两眼便转身出去洗澡了，临走嘱咐他：「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走，别动我东西。」


    良元：什么东西？


    金钰：「什么都别动。」


    良元对金钰房间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因为乍眼望去都是书。


    等金钰下楼之后他火速掏出手机点开下午保存的钙片网站，预备酝酿感觉，这样等对方洗完澡出来就可以马上进入正题了。


    良元平时从来不在线看片，对这种huang色网站的操作很不熟练，更别说标籤全是一些陌生的外语词彙。


    在列表上翻了半天，他选择了一个「型男」标籤的分类。打开第一个视频，好傢伙，欧美人，全身的毛加起来大概有他头髮那么长——这他妈是人shou啊！


    退出来换了个「素人」分类，这回体型倒是正常，但是攻穿了件老头衫，鬍子邋遢满脸痘痘。良元觉得看这个视频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果断点叉退了出去。


    这时他看到一个「军人」分类，心想这个是制服的意思吗？兴致勃勃地点开，开屏是一个花臂壮汉拿枪顶着另一个白皮壮汉叫他脱裤子，白皮壮汉不肯，于是腚上被踢了一脚跪到地上。


    「哎呦！」良元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什么觉得屁股有点痛。退回去滑到页面底端，他犹豫片刻最后选了「动画」标籤。


    ——先看假人热热身算了，真人还不如直接看金钰。


    ——免费的钙片网站都这么寒碜吗？


    117.


    动画标籤的库存十分丰富，全是岛国基番，虽然颜色不够深但是胜在人物美型。


    刚开始良元嫌情节发展太慢，攻受两个磨唧半天还不脱裤子，看到后面居然有点上头，关键时候还把音量调高了三格。


    十分钟后金钰沖完澡从浴室出来，隐约听见楼上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不声不响地上楼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听到断断续续猜的懂意思的几句日文。


    「住手！（巴拉巴拉）不要……」


    「前辈（巴拉巴拉）不舒服吗？」


    「嗯啊～～」


    金钰：……


    海星满12000的加更～（要进群的话记得先在微博给我发一下订阅记录哈！）


    第43章 118-119甜头


    118.


    良元挑的这个片子大概是「学长在家给学弟补课不料被扑倒」这么个情节。学弟长得挺帅，学长看着像个学霸，是他认可的设定。


    只可惜这个学霸个子有点矮，身娇体软易推倒，简直不像个学霸。


    「那学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此时此刻良元的脑海里浮现出金钰那张死人脸。


    「嗯……身不娇体不软也可以易推倒，主要看谁推。」


    剧情正进展到白热化阶段，眼看学弟快跟学长合二为一了，门外突然传来把手拧动的声音。


    良元当年考试作弊差点被发现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虽然紧张但是反应迅速，连按两下滑掉浏览页面。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金钰顶着头半干的短髮出现在门口：「你在干什么？」


    良元：「你，你洗好啦？」


    金钰：「嗯。」


    良元做贼心虚地看着金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调空调，拉窗帘，心想他没听到声音吧，嗯，应该没听到。


    金钰平时头髮都梳得服服帖帖，但是因为刚洗完澡没干透，后脑勺上的毛很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良元刚看完ri学霸的视频，还沉浸在激情的氛围里意犹未尽，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对方这模样挺性感，比白天衣冠正经的样子讨喜不少。


    ——小视频果然有用，应该拉他一起看的。


    ——话说他平时都看些什么东西助兴呢？


    良元：「喂，单身的日子不好过吧？」


    金钰：「什么不好过？」


    良元：「晚上会不会空虚？」


    金钰假装不知道良元背着自己偷偷看黄色视频，但见他两眼冒光面红耳赤，估计这是看床戏看上头的表现。


    ——看动画片都能激动成这样，再火上浇油一下估计就要脱裤子了。


    金钰：「空虚。」


    良元：「有什么好东西分享一下？」


    金钰：「你要什么？」


    「随便什么，你觉得带感的。」良元心想只要比刚才那多毛金刚和老头衫养眼就行，不然没法身临其境。


    金钰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讨动画片：「我不看那个，没意思。」


    良元：「你不会……不会经常出去约吧？」


    金钰：「那多不干净。」


    ——单身，不看片，也不约，那难道是靠道具？


    良元往床头柜扫了一眼，心想里面不会藏着按摩bang或者飞机bei之类的东西吧？


    金钰：「你找什么？」


    良元：「没，没什么。」


    金钰：「你怀疑我乱约炮？」

 第51页

    良元：「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解决的？」


    金钰把灯调到中等亮度，然后挨着他在床侧坐下：「看你了。」


    良元：「啊？」


    金钰：「帮我解决一下吧。」


    119.


    金钰突然抓住良元的手按到裤dang上。


    后者第一反应想要抽手，没抽动，紧接着又想我怕什么，我这是在占便宜！


    于是他顺着力道张开五指，好傢伙，一个大鼓包。


    ——居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胀成这样了，啧啧，是我太帅还是他定力太弱？


    良元回想刚才那个视频片段，先是攻帮受口，受舒服得不要不要的，然后就被攻推倒在书桌上衣衫半褪了。以前看a/v也差不多是这个套路。


    总之想让对方心甘情愿躺平就要先给他尝点甜头，甜头越多就越听话，这买卖不亏。


    想到这儿良元面对金钰半跪起来，作势弯腰。


    ——赶紧的，等不及想看死面瘫舒服得不要不要的样子了！


    （700字）


    金钰：「快……」


    良元：「唔……」


    金钰：「呃啊！！」


    良元：「……唔？」


    金钰：「别用牙！你想咬断我吗！？」


    「咳……咳咳！」良元推拒着强行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刚唿下两口新鲜空气又立马被呛得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金钰的这玩意儿这么能长，刚进嘴还是正常尺寸，一分钟不到就撑得他颚关节发酸，跟吸水海绵似的。


    尽管对方一再叫他「用舌头」，然而嘴里连吸气的空间都没有了哪里还动得了舌头！稍微动一动就磕到牙，然后死面瘫又恶狠狠地揪住他的后脑勺叫他「别用咬的」。


    良元被憋得几乎窒息，心想日你马了个说话不腰疼的懒货，我这么费心费力伺候你还挑三拣四的！


    从下往上瞄了眼金钰的脸，尽管对方眉头紧锁，表情看上去不甚满意，但发红的眼角和微张颤动的嘴唇却暴露了他受情慾驱使躁动难耐的窘境。


    ——这模样放在平时可不能轻易见着。


    良元把这当做是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虽然并不能起到很好的安慰作用。


    他不懂动画片里的那些高难度动作是怎么做到的。像现在这样，鸟的体积大到一定程度简直就跟螺丝钉敲进木板里一样，不使点劲还拔不出来。


    ——前戏可太不容易了，没等他爽得不要不要我就累得不要不要了。


    ——要不别管他爽不爽了，直接来吧。


    这是良元吸饱气缓过神来之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巧得很，金钰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短！我只是被掐掉了一截！


    第44章 120你挺看得起我啊？


    120.


    金钰不太好受。


    他并不是个在性生活方面要求非常苛刻的人，但从他为数不多的经验上来说，只要你情我愿就算要求不高也很容易快乐，没想到快乐没体验到多少东西就差点折了！


    卧室里开着空调，但不知为何空气十分燥热。


    良元见金钰不声不响坐着不动，以为对方尤不满足，在等自己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他拧了拧胀痛发酸的颚关节，心里其实万分不乐意，但如果对方实在想要并且肯说两句好听的，倒也不是不能委屈自己一下。


    然而金钰显然没有「说好听的」的打算，光是面色严肃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元撩起垂落到颊边的头髮别至耳后，一只手撑在地板上歪坐下来：「舒服吗？」


    没有反应。


    良元继续诱导对方夸赞自己：「还想要？」


    金钰：「不用了。」


    良元：「想要就直说，今天都满足你。」


    金钰：「那直接来吧。」


    良元：「哟，你这么……」


    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金钰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床上拽：「衣服脱了吧。」


    欲望来袭只是一瞬间的事，有时候酝酿气氛需要花很长时间，但精虫上脑只需一秒。金钰大概是被良元刚才那个撩头髮的动作击中了g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那么的想要。


    良元被拽得一个跟斗在床上翻了半圈，转身就看见金钰黑压压罩过来的上半身：「艹，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衣服脱了吧。」金钰又重复一遍。


    良元：「那你先让让。」


    金钰松开手。后者很配合地捉住睡衣前襟从下往上一剥，然后帅气地挥手甩到地上：「你也，全脱了得了。」


    金钰十分贊同他的提议，当即开始脱裤子。这时良元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等一下，我下去拿东西。」


    金钰：「什么东西？」


    良元：「安全tao。」


    金钰：「这里有。」


    良元：「你个单身狗怎么还常备安全tao？」


    金钰：「以前买的。」


    良元：「不会过期了吧？」


    金钰：「没。」


    良元：「塑料制品超过三年质量就不好了。」


    金钰：「……」


    良元见对方有不耐烦的迹象，立马止住这个话题打起了哈哈：「没事没事，质量差点也无所谓，能用就行！」


    ——反正也不担心他会中枪。


    金钰的确很不耐烦，关键是不知道良元到关键时候为什么会烦上加烦。他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然后不再管他，自顾自下床从床头柜底下翻出一盒杜蕾斯。趁此间隙良元悄悄探手到身下摸了一把，心想现在戴还太早，我应该让他也帮我来几下。

 第52页

    就在他担心自己因为状态不够而表现平庸的时候，金钰已经拿着东西回到床上。


    良元：「别是发热的吧？」


    金钰：「怎么？」


    良元：「基础款就行，发热的对皮肤不好。」


    「就这一种别的没有，爱用不用。」金钰把东西递过来让他自己看。


    良元接到手里一瞅，心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良元：「呃……你这，你挺看得起我啊？」


    卡在这里比较好玩所以先发出来了2333晚点还有一章＼\\(w)//／


    第45章 121-122裤腰带的妙用


    121.


    良元看着手里xl号的安全tao，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悲伤。


    男人嘛，这方面多少有点自尊心，但是大点小点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像这种要真枪实弹摆到檯面上来的东西谎报信息也没用。


    ——做人要实事求是，大小不重要，技术才是关键。


    良元：「我还是去拿自己的吧。」


    金钰：「这不能用？」


    良元：「这给你用还差不多。」


    金钰：「……你以为是给谁用？」


    良元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金钰也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你想上我？」


    良元：「你想当1？」


    金钰：「不然呢？」


    良元：」呃……你跟前任谈的时候是做1还是做0？」


    良元虽然震惊但是脑子转得飞快，几秒钟内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对方如果说做0那就皆大欢喜，如果说做1那他就提议这次换换口味。


    哪知金钰沉着脸不回答问题，两手左右撑起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下。


    这个姿势很有压迫感，良元咽了口唾沫，曲起膝盖去顶对方的腿，发现他身下那玩意儿还直挺挺地撅着，差一点就要蹭自己的小腹。


    良元：「我猜你应该是0。」


    金钰：「……」


    良元：「谈恋爱一点都不主动，喜欢我也不直说，还欲擒故纵，跟个妹子似的。」


    金钰：「……」


    良元：「单身三年没对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像你这样的就需要有个积极主动的1号来拽你一把。」


    金钰：「积极主动的1号？你？」


    良元：「难道不是我追你的吗？不是我表白的吗？不是我先亲你的吗？」


    金钰：「……」


    良元：「当然，我不是责怪你不主动的意思，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你只要答应我就很开心了。」


    金钰继续沉默，而良元继续实施洗脑：「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就好。」


    金钰：「……」


    良元：「你在想啥呢？怎么不说话？」


    金钰：「……我在想，当初你为了男步女步跟我逼逼赖赖我就觉得你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122.


    五分钟后良元被面朝下按在被褥里，胳膊反扣在身后，腰部以下动弹不得。


    金钰两腿岔开坐在他的屁股上，两只手抓着他的双腕按紧，胸膛起伏不住喘气。


    一半是因为刚才狠狠折腾了一番，另一半是给气的。


    事情的导火索是良元搞偷袭，突然抱住金钰的腰往床里翻，把命根子还竖着的金钰推了个四脚朝天，差点没磕成太监。而后不等他缓过气来又扑上前没头没脑地掰他大腿，两个人在床上开展肉搏。


    两个回合之后金钰发现对方几次三番把手往他胳膊下面伸，似是有意要胳肢自己。这有些过于下作了，金钰顿时火冒三丈，痛下狠手把他压了个结实。


    「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家暴！」良元挣扎不成在被子里闷声大叫，心想那韩锦真够坑的，光告诉他金钰咯吱窝怕痒有什么用，挠不到都是白搭！


    金钰见他光着身子跟条白鱼似的在自己身下扑腾，蝴蝶骨耸起，背部拧出一道很优美的线条，刚被磕软的小兄弟顿时又重新立起来了。


    ——这不会也是他设计好的勾引我的手段吧？


    良元因为意识到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于是转而採取语言攻势：「那个……谁上谁下可以慢慢商量，我也不是非当1不可，但凡事都应该取个最优解你说是不是？」


    金钰：「最优解就是你现在起来把裤子脱了，然后躺下别乱动。」


    良元：「你先放开我。」


    金钰：「放开你保证别乱来？」


    「我没乱来，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良元急着给自己洗脱罪名，「是韩锦说你胳肢窝怕痒，我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金钰：「他撺唆你上我？」


    良元：「没有没有，就是随便聊聊……」


    金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笑。果然是韩锦这八婆在背后捣鬼，等着吧，帐要攒起来一起算。


    当然，当务之急是先教训这一个。


    「我是怕痒。」金钰松开手慢慢直起腰来。


    「看出来了……」良元收回胳膊扭了扭酸痛的手腕，但是并没有立马挣扎。


    ——现在不是时候，金钰还骑在他身上，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才能扭转局势。


    金钰：「而且我发现你手劲挺大。」


    良元：「那是，我腰也劲大，一分钟能做60个仰卧起坐。」

 第53页

    金钰：「……」


    良元：「你试试就知道了，哪儿都劲大。」


    金钰：「那我更怕你乱动了。」


    良元顿了一下，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背后的压力减轻了些许，是金钰半支起大腿去捡扔在地上的睡裤：「你这么厉害，还知道我怕痒，我得提防着点。」


    窸窸窣窣一阵响。良元颇为费力地扭过脖子，看见对方手里的东西差点急火攻心，原地晕厥。


    一根麻绳状的裤腰带。


    明天休息，后天更哦～


    第46章 123-124连自己都骂


    123.


    两人展开第二轮肉搏，结果依旧以金钰大获全胜结束。良元的两只手被重新扭到背后用裤腰带系了起来。


    良元：「艹，你是不是经常玩艾斯爱慕啊？」


    金钰：「你懂的挺多。」


    良元：「我可不玩那个啊！」


    金钰：「你想玩我还不一定能满足得了你。」


    「不玩你怎么这么熟练？」良元一边转移话题一边试图挣开绳结，挣了半天越挣越紧。


    金钰：「去年暑假跟我爸回乡下体验生活，扎过老母鸡。」


    良元：「什么老母鸡？」


    金钰：「就是把杀好的鸡两只爪绑在一起。」


    良元：「你骂我！？」


    金钰不加理会，手指勾住他的裤腰往下拽。


    良元挺腰想躲，然而摆出来的姿势却像是欲拒还迎，屁股一撅正好方便金钰把裤子褪到膝弯。


    良元：「等一下！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当1？」


    金钰：「你不是要选最优解吗？」


    良元：「你也没让我选啊。」


    金钰：「你就听我的，对我俩都好。」


    良元很敏锐地从这话里听出一些嘲讽的意思：「干什么？瞧不起我？」


    金钰不是瞧不起他，是不信他。因为就目前来看，尤其是经过刚才那伤筋动骨的糟糕体验，他认为良元做0都不一定靠谱，更别说做1了。


    当然，就算对方是个靠谱的1号他也没兴趣当0。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良元还在捶死挣扎：「你是因为尺寸所以想当1吗？你要打破这个思维定式，没人规定大的就一定要当1，xl做0不丢脸。」


    金钰掀起他的小腿，把裤子完全褪下来扔到地上。


    良元：「你是不是怕在韩锦面前丢脸？没关系，我跟他说你是1！」


    金钰用膝盖抵住他的一侧大腿轻轻施压，看那光滑圆润的肉被挤得变了形，像块白豆腐一样。


    良元：「还是说你嫌我小？你别信那些说什么『筷子搅/大缸』的，大的长的不一定好，这种东西够用就行。」


    金钰停下动作：「你怎么连自己都骂？」


    「啊？我没有……」良元还想趁胜追击再做几句思想工作，后者却不耐烦了，一把脱掉上衣把顶灯调成暗黄色。良元扭过身来正好看到他精光的上身，顿时呆住。


    ——这……是灯光问题还是错觉？这胳膊得有我两倍粗吧？！


    124.


    良元知道金钰结实，但没想到他这么结实。光是这胳膊和纹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在他看来是走型男路线的明星和健身博主才有的配置，区区学霸是怎么做到的！？


    「怪不得死面瘫力气这么大！」良元盯着那两排肌肉眼光发直，心里大唿看走眼。


    他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只是差了那15公分的身高而已。早知道金钰衣服下面是这个样子他就应该早点做好二手打算，比方说如果对方不肯做0还对自己实施武力该怎么办。


    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衣服都脱干净了。


    金钰大概猜到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怂，因此故意逗他：「看够没？」


    良元：「啊？哦……」


    金钰：「满意吗？」


    良元：「意，意外的惊喜……」


    金钰：「确定要跟我发展？」


    你这么问我也不敢说不确定啊！良元脸上笑眯眯，心里慌得一批。


    ——总不能说「不让我当1就不跟你处」吧，这样不好，刚刚才说不是非要当1的。


    良元很谨慎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那你确定同意跟我发展吗？」


    金钰扶住他的膝盖将他翻成仰面朝上的姿势，然后俯身侧贴着他躺下：「再说一遍你喜欢我什么？」


    良元：「聪明帅气善良大方……身材好……」


    金钰：「说具体点。」


    良元：「呃……你帮我上课签到，给我看小抄，还教我写报告。」


    金钰：「就这？」


    良元：「还有……你留我过夜，送我上课，给我买衣服，借我钱也不催我还。」


    金钰：「你还记得你欠我钱？」


    良元：「记得记得，我那个……等宽裕了就还你。」


    金钰也不指望良元还钱，而且等他手头宽裕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不再问他借新的就算是好的。


    一只手横搭过去按住良元的肩膀，他俯趴在对方身上从下巴开始一点点往下亲，几秒钟后在锁骨下方停下：「还有呢？」


    「啊……」良元因为紧张绷成了一具木乃伊，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出狮子捕到猎物之后在猎物身上嗅来嗅去的场景。


    等嗅完之后就可以开吃了。


    金钰意识到良元的紧张，心里居然有一点类似大仇得报的痛快，因为对方几分钟前还自不量力地想要上自己，一眨眼怂成这样，真是喜闻乐见。

 第54页

    「还喜欢我什么？」他重又抬起头，边观赏良元的表情边用手帮他理了理散乱的头髮，露出完整的脸来。


    倒不是为了安慰他或是什么，而是本来就很想这么做。对方赤裸着上身理头髮的样子很具诱惑力，特别是耳朵露出来的那一瞬间。


    良元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回答刚才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罗列的那些优点已经足以解释他为什么喜欢金钰，甚至当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之后，他突然觉得金钰这人的确很不错，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多优点？幸好老三他们慧眼识珠叫我大胆追爱，不然缘分错过了就不再来！


    ——所以他还想听什么样的回答？这些还不够吗！？


    良元：「我想，想不出来了。」


    金钰：「再想想。」


    良元：「你别摸我啊！」


    亲吻已经已经延伸到了胸口。金钰在关键部位处停下，然后伸手往良元身下摸了一把，略为吃惊。


    ——紧张归紧张，身体还是蛮享受的嘛！


    金钰：「那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良元：「这不得问你吗？」


    金钰：「你觉得呢？」


    良元：「喜欢我……好看又贤惠？」


    金钰：「贤惠？」


    良元：「你很喜欢吃我做的饭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金钰：「看出来了，所以故意跑我家来做饭勾引我？」


    良元：「那还不是为了追你嘛！」


    金钰：「你还挺会抓我胃口，所以你追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签到，写作业，送你上学，借你钱？」


    「啊？」良元愣住，觉得一样的话重新排列组合一下就变味儿了，「怎么说的好像我在用美人计坑你一样？」


    金钰：「那你到底是不是在用美人计坑我钱？」


    良元：「没有的事！我是真心的！」


    「你最好是真心的。」金钰意味深长地说完这一句，突然抄起良元的一条腿往上推，然后翻身挤进对方膝盖之间。


    」欸你干什么！？等一下！」


    良元被推得往后移了一截，床单摩擦过赤裸的背部，触感分明。然而接下来的钝痛却令他全身上下除了那地方之外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


    ——不是吧，这就上了？


    ——第一次上床就被反攻了？？


    ——不对啊，那他也没有给我口啊！


    第47章 125-127漏风了【加更】


    125.


    良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自艾自怜过。主要不是因为屁股疼，而是这一晚上他做了那么多自我牺牲，设计约会，主动表白，提前看片热身，还忍着各种不适给对方口，到头来被上的是自己。而金钰什么都没干却好处捞尽，这不合理！


    良元想着想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低头看罪魁祸首，竟连张正脸都找不到。


    良元：「你出去！」


    金钰：「……」


    良元：「出去！我不做了！」


    金钰：「……」


    良元：「你……你在干什么？别动啊！」


    金钰：「……」


    良元唱独角戏似地嚷嚷了半天，对方置若罔闻，身体里的东西进jin出chu也没有撤退的迹象。他有些受不了了。


    良元：「金钰！有你这样的吗！我这是第一次，你不亲不抱不给我口，上来就直接进，你还是不是人啊？不会当1就不要当！」


    金钰这会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我不会你会啊？」


    良元缩了缩屁股，因为怕痛所以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我至少知道先讨你欢心，伺候好你等你舒服了再来，你呢？你只顾自己爽！」


    金钰：「别乱动。」


    良元：「我痛！」


    金钰：「这就痛，一会儿怎么办？」


    良元：「一会儿你还想怎么样？」


    金钰：「……」


    良元：「我真心诚意对你，你把我当充qi娃娃使！我算是认清你了！」


    「叫什么叫？两根手指能弄死你吗？」金钰被吵得不行，甩手往他半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嫌疼我先换一根。」


    （700字）


    126.


    良元醒来的时候眼睛热辣辣的睁不开，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窗户外射进来的太阳光，正好有一束打在自己脸上。


    房间里开着冷气，弱风，吹得对面墙上的日历纸微微晃动，一旁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早上7:20。


    ——七点半不到，我为什么醒得这么早？


    良元翻过身想伸个懒腰，翻到一半突然发现身体沉得很，胳膊也抬不起来。低头睁大眼睛一看，一条毯子横着绕了几圈把自己的上身紧紧裹住。毯子底下还有毯子，七缠八绕的横竖不透风。


    良元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从毯子里扒拉出来，每动一下肠子就一抽一抽的痛。昨天临睡前他让金钰给他检查看看有没有破，说是没破，好的很，但是为什么过了一夜反而更疼了呢？


    良元犹犹豫豫地把手伸进裤子里，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头，他那平角内裤的开口方向反了，跟条开裆裤似的裂在屁股上。


    ——这是我干的吗？


    ——不对，昨晚应该是他帮我穿的裤子。


    ——他就是这么给我穿裤子的。


    良元的腰跟灌了铅一样简直抬不起来，因此只能躺在床上蛄蛹，先抬一条腿，然后再抬另一条腿，把裤子调个面再穿上。

 第55页

    这时房门打开，金钰蹲着个小碗走进来。


    金钰：「醒了？」


    良元：「嗯。」


    金钰：「你在干嘛？」


    良元：「你是不是给我把裤子穿反了？」


    金钰：「是吗？」


    心不在焉的回答让良元觉得该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他决定原谅对方。


    良元：「你怎么起这么早？」


    金钰：「弄点吃的，吃完接着睡。」


    良元：「给我的？」


    金钰：「嗯。」


    良元大喜，心想终于到领取0号福利的环节了吗，如果被他上一次……不，两三次，就能享受爱心早餐送上床的待遇，那做0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嘛！


    兴沖沖接过碗一看，良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里面是大半碗牛奶和半生不熟还没全泡开的麦片。


    金钰：「要加糖吗？」


    良元：「我不喝牛奶。」


    金钰：「我忘了。」


    金钰：「那我用水泡。」


    良元：「你吃什么？」


    金钰：「蛋糕咖啡。」


    良元：「那我也吃蛋糕吧。」


    金钰：「你还是喝点稀的好。」


    良元：「……」


    良元：「有没有好吃点的稀的？」


    金钰：「我找找。」


    金钰把牛奶麦片原封不动地端下楼，十分钟后又拿着杯芝麻煳和电热水壶上来。


    良元现在满脑子都是豆腐花烂煳面鸡蛋羹赤豆粥滑蛋牛肉粥或者随便什么粥，他后悔昨天晚上没有提前定时准备好早饭。


    127.


    芝麻煳再怎么样也比没泡开的牛奶麦片好吃。良元靠在床头，一手端碗，另一只手用勺子一口口勺着喝，没喝几口觉得太慢，于是直接上嘴。


    金钰就坐在离他不出半米的地方看他，目光凌空抛过来，令他稍许有些不自在。他想起了几个钟头前两人在这张床上做到凌晨的事，耳边火热的鼻息，和背后的冲撞。


    良元不承认是自己害臊了，他认为「不自在」的源头是金钰那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宠溺中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两秒钟后那笑容扩大了，微笑变成露齿而笑，再然后对方像是绷不住表情似地别过头去。


    良元：「你笑什么？」


    金钰：「我去给你拿张纸。」


    良元：「吃到嘴上了吗？」


    良元摸出手机，打开相机用自拍模式一照，好傢伙，跟刚拱完粪坑似的。


    ——所以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开心地笑是吗？


    喝完芝麻煳良元问金钰为什么这么早喊他起来吃早饭。


    金钰：「你不是昨天晚上没吃饭饿得要死吗？」


    良元愣了一下。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昨天空着肚子折腾到太晚，他瘫在对方身下大喊「饿死了做不动了」！然而等事毕金钰提出下楼去给他找点东西吃，他已经累得下不了床更吃不动饭，连衣服都没穿就光着身子睡下了。


    「对了，你干嘛把我包成那样？」良元想起刚醒过来时身上那裹得跟春卷似的毯子。


    金钰：「为你好。」


    良元：「什么为我好……你不会是玩捆bang上瘾了吧？」


    金钰：「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喊热，我开空调你又踢被子，我怕你着凉。」


    良元闻言大为感动，心想这冷漠无情的傢伙居然大半夜不睡觉帮我盖毯子，还担心我着凉？


    良元：「用不着这么小心，我抵抗力强。」


    金钰：「下面都漏风了，还是小心点。」


    良元：「……」


    700字暂时没有哈！什么时候有了另行通知，最近被锁怕了∠(」∠)_


    第48章 128-129变乖


    128.


    金钰其实是自己饿得受不了起床找东西吃，想起良元前天晚上临睡觉还喊肚子饿，怪可怜的，于是打算动手搞一点早饭给他端上去。


    搞了半天只搞出一碗牛奶麦片，还被拒绝了。


    还好客厅里有秦管家上个月刚买的中老年养生补钙芝麻煳，不然他真不知道能餵点什么东西给楼上那位吃。


    看着冰箱里千篇一律不知道已经买过几回的面包蛋糕，他由衷希望良元能够发挥技能搞点「热的」，有新意的东西出来，但是让一个饿着肚子挨了一晚操的人下床做饭实在不太人道。


    ——早知道昨天少来两次了。


    简单填饱肚子之后两人回到床上睡回笼觉。


    金钰：「今天是10:30的课，我定个9:30的闹钟，起来送你去学校。」


    良元：「什么课？」


    金钰：「古典文学，小组讨论。」


    良元：「我还是先复习一下课文再去吧，缺课太多，被抽到提问也答不上来。」


    良元说了一通理由，其实核心意思就是不想去上课。


    金钰已经追到手了，不管谁上谁下反正就是到手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立勤奋好学笨鸟先飞的人设。但是前后反差太大的话会显得自己缺乏诚意，因此逃课要尽量逃得有理有据。


    而金钰因为担心自己替良元签到的事情败露，也觉得他不要在小组讨论的时候露面为好。


    金钰：「也行，那你在家休息。」


    良元见对方说的是「家」而不是「我家」，听上去这地方好像自己可以随便出入似的，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不过他脸皮还没厚到在金钰外出期间独自霸占整栋别墅的地步，现实点说，万一丢了什么东西就说不清了。

 第56页

    良元：「我回自己家吧，有些事情要处理。」


    金钰：「那我先送你。」


    良元：「不用不用，走过去很快的。」


    金钰：「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良元：「啊？」


    金钰：「睡过觉之后就老实很多。」


    「我以前不老实吗？我什么时候坑过你？」良元不懂金钰是在夸他还是骂他。他的确打算今后在各个方面都表现的客气一点，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而且对方下了床的确对自己还不错。


    这跟老实不老实的有什么关系？


    本来他就算计着等生米煮成熟饭，对方爱上自己，能端个茶送个水啊，冷了披件外套啊，没事来别墅约个会啊，微信暱称改成「良哥」或者「老公」啊……现在好像一半已经差不多实现了，虽然关键环节出了点问题。


    所以要说睡过觉之后有什么变化，那应该是金钰的臭脾气好了不少，要知道十个钟头前他还在沖自己发火呢！


    ——进度条感人，这顿艹没白挨。


    129.


    两个人并排在床上侧躺，良元对着窗户，金钰对着良元，一人一条毯子。


    金钰是真的觉得良元变老实了，或者说是变乖了。虽然他知道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累了，闹腾不动了，但不可否认对方安静躺在自己身边拱成一只虾米的姿势跟平日里上蹿下跳的模样天差地别。


    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麻烦鬼，烦人精独处了这么久，还在一张床上和平地醒来，这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躺在他身边，与他分享一个安静的早晨。那人是真的安静，安静的动作，安静的声音，连笑容也是安静的，最后同样安静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有时候安静是坚强，但也是狠心。


    「喂，你是不是想抱我？」


    一个不满中带着嚣张的声音突然破坏了这份安静。金钰低下头去，正好与扭过头来的良元目光相撞，这才发现自己正鬼使神差地凑在对方后脑勺附近。


    」想抱就说，别装神弄鬼的。」良元早就察觉到金钰没睡，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动静，觉得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有点诡异。


    「说什么？抱你还要徵求同意？」金钰回过神来，伸出条胳膊搭到他的胯骨上。


    良元：「你说哪个抱？」


    金钰：「你说哪个抱？」


    良元：「……」


    金钰决定不逗他了。夜里操劳起得又早，他现在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翻腾半天最后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良元微微侧躺，肩膀抵在金钰的胸上，看上去像被抱在怀里一样，实际上只需承受一条胳膊的分量，并不很沉。


    只可惜刚摆好姿势两个人就睡意全无，但同时又除了躺着什么都不想干。


    金钰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他晚上看书看累了就经常这么躺在床上听音乐，顺便闭目养神。然而良元却十分的不自在。虽然前一天夜里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像现在这样贴在一起什么都不做还是第一次。


    他依旧不承认是自己在害臊，他认为「不自在」的源头在于对方的唿吸声，离耳朵太近，太吵了！


    「喂，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无法忍受沉默的良元转过头去跟金钰说话。


    金钰：「一般是7:45起。」


    良元：「干嘛算这么精确？睡懒觉不好吗？」


    金钰：「早上可以做很多事情。」


    良元：「看书？写报告？」


    金钰：「有时候会。」


    良元无言以对。他突然觉得自己跟金钰之间不止差了15cm的身高和五公斤肌肉，还有每天早上的两个小时乘以十八年。


    良元：「你这么学霸怎么考到下城大学来的？连我都能考上。」


    ——虽然你是全校第一，我是低空擦进。


    「本来没准备考大学，想出国读书的。」金钰难得耐心地解释，「临时出了变故又来不及准备高考，就随便考了个学校。」


    良元：「啊……裸考？」


    金钰：「差不多。」


    良元不知道这算不算凡尔赛，但他向来认为自己能考上大学已是惊天地泣鬼神，甚为满意，就算是凡尔赛对他来说也没有效果。


    良元：「为什么不再考一次考个好点的，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金钰：「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还要重新参加国外的大学考试。」


    良元：「你还是打算出国？」


    金钰：「……」


    良元：「什么时候？」


    ——靠！怎么不早说，别过两个月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追你岂不是追了个寂寞？


    金钰突然意识到良元之所以这么问的原因，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准确的说因为两人关系进展地毫无徵兆，他事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学校碰见个令自己产生兴趣的人，故而始终不认为出国读书算是件多重要的事。


    「暂时没什么打算。」在被对方看穿心思之前他快速打马虎眼略过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也不是说去就能去。」


    良元：「国外的考试要提前准备吗？」


    金钰：「要。」


    良元松了口气，心想那我不至于连个情人节都没过上就沦为留守寡夫或者离异男青年了。

 第57页

    金钰收起胳膊把他往胸前搂了搂，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


    良元：「什么？」


    金钰：「你眉毛是怎么回事？」


    「啊……」良元抬手撩起额边的碎发，露出一侧眉角，「这个吗？」


    金钰：「嗯……」


    良元：「不小心磕的。」


    金钰：「跟人打架？」


    良元不说话，点头又摇头。


    金钰用指尖去碰那个凹陷的缺口，很小，不深，但是近距离看还是挺明显。


    良元：「一块疤有什么好看的？」


    金钰：「就是经常会注意到。」


    良元：「你注意的东西真奇怪。」


    金钰：「不想说就算了……」


    良元任凭对方的指腹在自己眉边来回摩挲。开足冷气的房间里很凉快，因此他能感觉到微微的热度从那一点指尖传递到自己的皮肤上。


    金钰的身体温热清爽，肉看上去硬邦邦的，但枕起来却很舒服。良元往后缩了缩，把后背完全贴上对方的胸膛，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能让人放松下来想心事的姿势。


    而那些心事，如果自己能够平静地，完整无缺地让它出现在脑海里，那就这么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良元：「出车祸留下的。」


    「车祸？」金钰愣了一下，「其他地方没伤着吧？」


    良元：「该好的都好了，只留下这个疤。」


    金钰：「怎么出的车祸，追责了么？」


    良元：「我骑电动车追人贩子，他们开汽车在十字路口跟一辆面包车撞了，我也卷进去了，但是不严重。」


    金钰：「你胆子真大，那时候你几岁？」


    良元：「十四。」


    金钰：「小孩子不应该那么干，你可以记住车牌号，然后报警。」


    良元：「是的，我不应该那么干……」


    金钰发现对方语气不太对劲，起身侧头去看他的脸。后者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表情倒是没多大起落，声音却轻飘飘的。


    「如果不是我拼命追车，他们就不会慌不择路地闯红灯，那辆面包车就不会撞过来……良琪也不会死。」


    1.受童年坎坷但是以后会好的（攻会爱他）2.攻跟前任没感情了，不存在白月光或替身情结（怕有人介意所以解释一下，不会出么蛾子）3.最近三次元遇到点麻烦（因为发烧被禁止去学校，期末答辩受到影响，在焦头烂额想办法）状态不佳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尽人意，请几天假等过完除夕再接着更新，很抱歉让大家等待，之后会稳定更新到完结！


    第49章 130-131向嫂子问好！


    130.


    金钰开车把良元送出别墅区才去学校。


    良元也不全是客气，他知道西区那块儿住的都是什么人，楼下那些排档，面馆，五金店，理髮店的人他全认识。特别是理髮店老闆，把八卦当饭吃的一个老爷们，哪家人家的媳妇跟谁谁谁晚上一辆车出去他都能看见，看见了还要到处讲，要是被他看见自己坐金钰的劳斯莱斯回家，第二天左邻右舍就都知道他交上土豪朋友了。


    良元的那些邻居又大多看他不顺眼，好话都能传成坏话，坏话就传得更坏，等传到金钰耳朵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良元去老七家烧烤店找老三他们，顺便吃个早中饭。


    微信群的消息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幸亏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开了免打扰，不然睡个觉能被震醒。


    至于消息内容，不用说都是问约会进度的。


    还有老五单独给他私发的一条。


    ——套太小吗？


    老七家的烧烤店白天不卖烧烤卖家常菜。良元因为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只喝了碗芝麻煳，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坐下来先要了碗雪菜肉丝面。


    老三老四正就着啤酒吃炒饭，见良元过来立马又叫了碟油爆花生米，一脸贼笑地凑了过来。


    老三：「良哥，昨晚挺激烈啊？」


    良元：「怎么？」


    老四：「发消息给你都不回。」


    老三：「我说什么来着，发了良哥也没空看！」


    良元：「知道还来烦我。」


    老三本来是在套话，听他这么说就更来劲了：「到底怎么样，快给咱说说！」


    良元：「这么感兴趣你们怎么不自己找一个试试？」


    老四：「又不是随便谁都能搞基，这个得看天赋。」


    「我也是后天培养……」良元不想讨论金钰，扭头转移话题道，「面好了没！」


    话音刚落老七端着个托盘从后厨一熘烟跑出来：「来了来了！」


    良元：「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


    老七：「今儿个我请客！给良哥补补！」


    良元目光呆滞地看着老七把菜一样样往桌上放，烤韭菜，羊腰子，辣炒海参，蒜蓉生蚝……


    老七：「不够还有，都是新鲜的。」


    良元：「……我看上去很虚吗？」


    老四：「有点。」


    「第一次嘛，正常！」老三眼疾手快地抽出根羊腰子蘸上孜然，「我昨天还跟老五说两个套给少了。」


    老四见老七没有制止，也跟着夹了块海参塞嘴里：「嗯嗯……多吃点，今晚接着来！」


    良元咽了口唾沫，心想来个屁，这点东西吃下去我今天怕不是要粘在马桶上下不来？

 第58页

    「那个……你们吃，我喉咙不太舒服，吃不了重口味的。」他面不改色地把烧烤推开，低头勐喝面汤。


    没加辣的雪菜肉丝面，面条下得很烂煳，好消化。


    老七拿了饮料回来发现半盘子「补菜」全进了老三老四的肚子，气得把两人的蘸料碟给收走了。


    老七：「我给良哥做的，你俩占什么便宜！」


    老四：「良哥喉咙痛吃不了辣的！」


    老七：「怎么突然喉咙痛，口多了吗？」


    「噗！」良元呛了一下，面汤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黄料没别的了！？」


    老七：「是老三说……」


    老三：「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其实昨天夜里兄弟几个凑热闹凑不到，另拉个群开起了黄色茶话会。众人一致认为等到天亮良元非得被榨干不可，因为金钰看上去实在不像个0号，那想必就是非常勐的0号。


    老四：「良哥，你们那个……是干通宵了吗？」


    良元：「跟你有关系？」


    老四：「我就是好奇，你这都消失一晚上没吭声了。」


    良元：「累了就睡了，没看手机。」


    老三：「几次？」


    事到如今良元也只能继续装样，不然第一次上床就被反攻的事传出去，他这做大哥的面子往哪搁！


    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个「三」，他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还好，不算多。」


    老三：「嗯，是不算多。」


    「三次就不行了？」老四闻言放下手里的烤生蚝，「良哥还是你吃吧，我不吃了。」


    ——三次还不多！？妈的我腰都快断了！


    良元心里气得想骂人，然而脸上还得保持微笑。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掏出来一看，来电人金钰。


    良元刚要接听脚边「啪嗒」一声轻响，不知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待看清之后瞬间头皮发麻——昨晚老五给他的那两片冈本超薄。


    老三老四也看见了，两人同时一愣。


    老三：「良哥，你没用啊？」


    良元：「啊……」


    老三：「又买了？」


    良元：「我先接电话。」


    131.


    安全tao的事其实不难圆过去。他可以说是新买的，也可以说金钰不喜欢用套，横竖没人会去求证。


    可良元实在太心虚了，情急之下大脑就有些当机，以至于电话一接通金钰立马就发觉他不对劲。


    金钰：「良元？」


    良元：「啊，是我！」


    金钰：「你到家没？」


    良元：「刚，刚到。」


    金钰：「你那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吵？」良元扫了两眼并没发现什么噪音源，接着又疑惑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何慌张。


    然而一秒钟后他就有了慌张的理由。


    老三：「怎么了？嫂子有事？」


    老四：「老七！电视机声音关小点，良哥跟嫂子讲电话呢！」


    老七：「来了来了！」


    老四的嗓门穿透力十足，吓得良元手一抖抓起手机就往外跑，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金钰疑道：「什么嫂子？」


    良元：「呃，那个……」


    老三：「良哥！代兄弟们向嫂子问好哈！」


    老七：「叫嫂子一起来吃饭呗！」


    老四又不知道又附和了一句什么，幸好良元跑得快，一眨眼已经熘出了店门。


    金钰：「你朋友？」


    良元：「啊，嗯……那什么，找我有事？」


    金钰人在学校，因为快上课了所以没工夫深究：「西装店那边来电话说东西已经在做了，最快周天能送来，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取。」


    久等了！晚上努力一下应该还能有！


    第50章 132-134不愧是你朋友


    132.


    良元连着两天没去学校，晚上也没去金钰家露面。


    期间金钰倒是主动发消息过来提了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良元觉得对方是在暗戳戳提醒自己可以去他家过夜。


    这放在一天之前简直是上厕所都能笑出来的好事，然而如今良元却不敢接茬了。不仅不敢接，还扯了各种理由拐弯抹角地解释自己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临时有事」走不开。


    其实根本没事。本来骨架子被碾了一晚上有点散架，过了半天现在腰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再休息一阵估计都可以吃麻辣火锅了。夜里他甚至想念起金钰那干燥凉爽的卧室，还有一开能持续突突两个多小时的冲击炮来。


    说实话还有点舒服来着。


    但是舒服归舒服，良元思前想后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本来都跟老三他们夸下海口一晚上搞定了，闹半天是用屁股搞定的，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有点舒服」和「面子往哪儿搁」就像两个小人儿似的在他脑子里打架，整整打了三天才勉强达成和解。


    ——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谁干了谁。


    ——舒服和面子我都要。


    ——再说这才第一次，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良元非常乐观地达成了自我安慰，然而金钰那边貌似不开心了，大晚上发来一条言简意赅的语音，问他「打算消失到什么时候」。


    良元听完语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话说得，搞得好像自己是个睡完觉拍拍屁股就走的渣男一样！？

 第59页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渣男他立马回信：「我在啊，今晚有空不？」


    133.


    金钰在夜跑。


    自上次两人事后分别已经过去两天，腰酸背痛的不止良元一个，作为出力多的那一方金钰才是最有资格叫苦叫累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平时的健身强度还是太低了。


    幸好看良元的反应体验应该不错。


    ——可既然体验不错为什么一转身人就没影了！？


    金钰没心情考虑对方是欲擒故纵还是撩到手了就熘还是揣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管怎么样睡完就走这个行为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要不是不知道良元家住哪儿他现在已经二话不说找上门去了。


    但是良元的生活状况是个迷，金钰想抓人无从下手，最后只能通过发消息来表达不满。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方式，因为但凡能直接动手他就懒得多说一句。


    这回良元倒是回得毫不含煳。


    ——良元：今晚有空不？


    ——金钰：跑步。


    ——良元：一起？


    ——金钰：已经在跑了。


    ——良元：在哪，我来找你。


    金钰大概说了一个位置，然后略有些郁闷地关了微信。他不认为良元能够真的找过来，也不是非要马上见他不可，他只是暂时在气头上心里不爽。


    ——缠人的时候像块牛逼糖一样甩不掉，给他腾出个地方粘呢，却突然矜持起来。现在又自说自话要来就来，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钰按照计划沿着马路往学校方向跑，打算跑到后门附近再绕个圈回来，一般这样跑完两圈正好是四十五分钟。


    第二次从familymart前经过的时候有人从侧面冲来勐拍他的肩：「靠……总算找到你了！」


    良元穿着条破洞牛仔裤和板鞋，刘海全被汗煳在面颊上，见金钰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能跟着他慢慢往前跑。


    良元：「累死我了，光找你就跑了半条街。」


    金钰：「怎么找到我的？」


    良元：「就边跑边找呗。」


    金钰：「你知道我往哪跑？」


    「之前不是在超市门口碰见过一次吗，我看你是往南边跑，估计就是沿着……」良元边说边喘气，嗓子眼里干的直冒烟，「哎哎，能不能休息会儿？」


    金钰不理他，非但没停下还加快了步速，听见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心里一阵痛快。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忽然一辆外卖电摩开过，车上的饿了么小哥沖良元挥手：「良哥！」


    金钰打量对方，隔着头盔觉得这个饿了么小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身旁的良元还未做出反应，小哥又朝着金钰一点头：「嫂子！」


    说完一踩油门走远了。


    金钰本来是在原地小跑着等红灯，被这么一搅和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两个人并排站住。


    良元抓住他的袖子殷勤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啊？前面还有一家超市，我请你吃冰淇淋怎么样？最近和路雪出了款新雪糕，外面是冰里面是奶昔，芒果味道的，也不是很甜……」


    金钰：「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良元：「呃……嗯？绿灯了我们走吧，去买冰淇淋去！除了芒果好像还有蜜瓜味的，你要吃芒果还是蜜瓜，蜜瓜甜一点……」


    金钰：」为什么叫我嫂子？


    134.


    老五是无意中在马路边上发现两人的，因为还要送单所以没空停下说话，快速打了声招唿就走了，打招唿前还拍了张照片。


    在遇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他把照片发给了良元。角度抓得不错，虽然煳了但是很和谐，朦胧美。


    可惜良元没空欣赏照片，他正在跟金钰解释关于「嫂子」的问题。


    良元：「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个称唿而已。」


    金钰：「称唿？」


    良元：「因为他们平时喊我『哥』嘛，那哥的女朋友不就是嫂子嘛！」


    金钰：「女朋友？」


    良元：「男朋友男朋友……我意思是那什么，不管男朋友女朋友都叫嫂子。」


    金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背着我装1？」


    「没有哇！这种事有什么好装的，而且我是1是0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良元矢口否认，说到一半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等等，什么叫装1，我为什么不能是1？」


    金钰：「所以就是你让他们喊我嫂子。」


    良元：「……不是，怎么就『所以』了？」


    金钰：「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不愧是你朋友。」


    良元：？？？


    我……再努力努力∠(」∠)_


    第51章 135-137他为什么不介意


    135.


    两人散步散到金钰家门口停下。


    良元：「你每天都跑那么远？」


    金钰：「隔天，或者一周三次。」


    良元：「那你平时还去健身房吗？」


    金钰：「家里有健身房，每天早上十五分钟。」


    良元：「佩服，怪不得体力这么好。」


    金钰：「你满意就行。」


    「咳……」良元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接茬，因为对方神情严肃，令这句原本带有调情意味的话听上去冷冰冰的，很没意思。


    「难道是我拍马屁的方式不对？」他想，「已经够直白了吧，还能怎么夸？」

 第60页

    两人进了玄关，金钰边锁门边看良元换鞋：「你怎么穿牛仔裤跑步？」


    良元：「运动裤洗了还没晾。」


    金钰：「鞋子也最好换一双，穿板鞋跑步对脚不好。」


    良元：「能穿就行，干嘛这么讲究。」


    金钰：「你脚不疼？」


    「疼，你给我揉揉？」良元套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手，船袜上露出来的一截脚踝微微发红，是被板鞋鞋边磨的。


    金钰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穿专门的跑步鞋跑步，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中帮板鞋里穿船袜。总之这一抹红印看在眼里扎得慌，让他忍不住就要想「有没有破皮」，「会不会疼」，然而对方不怎么领情的样子又像是在说「不疼」。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


    136.


    等良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金钰家的浴室里站着了。


    一分钟前他问金钰：「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后者表示刚运动完马上洗澡不好，于是他很不客气地要来睡衣先占领了浴室。


    花洒打开的一瞬间他疑惑起来：「我为什么要特地跑这儿来洗澡？我就是跟他约个跑步，跑完步不是应该回家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到家门口的时候金钰打开院门很自然地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然后他就进去了，然后进了玄关，然后洗了手喝了杯水，然后还问对方要来几天前穿过的丝绸睡衣……


    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两个人默认跑完步要一起回家休息洗澡睡觉似的。


    ——真的只是睡觉吗？


    良元关上花洒用干毛巾把头髮上的水吸干，然后对着镜子擦拭身体，穿上不合身的xl码睡衣。


    如果这具身体能让金钰产生欲望，那他非常乐意直接光着出去。但是欲望也分很多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像现在这种情况他认为还是穿上衣服比较好。


    回到客厅时金钰不在，良元以为他在卧室，半分钟后却看到他拿着手电筒从三楼下来。


    这栋别墅的二楼是个夹层，因此从外面看到的二楼其实是三楼，三楼往上才是良元经常惦记的那个露天花园。


    良元：「你在上面干什么？」


    金钰：「看看花房的门锁了没。」


    良元：「花房？楼顶上那个？」


    「嗯。」金钰拿着睡衣去浴室，路过良元的时候看见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好奇的表情，「你要看吗？要看就上去看看好了。」


    「可以吗！」良元闻言喜出望外。


    金钰：「给你手电筒，走路当心。」


    良元：「没灯？」


    金钰：「有，晚上一般不开。」


    金钰把手电筒交给良元之后就去洗澡了，后者不等水声响起就兴沖沖地踩着拖鞋上楼。越往上楼梯越窄，经过几截木质台阶之后是一间类似阁楼的储物间，里面堆了些破旧的桌椅，纸板箱和清扫工具之类的杂物，末端一道铁门，铁门外大概就是金钰说的花房。


    良元果真没找到电灯开关，于是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两圈，发现这个十多平米大的花房三面都是玻璃墙，角落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外加几株不知名的果树。屋外还有更多，只不过由于天黑看不大清楚。


    良元想走出去看看，然而花房的门被锁住了。他只能隔着玻璃用手电筒的光束照明，看见白天从楼下经过时经常留意到的白色桌椅。


    这大概就是被自己认为是露天花园的地方，尽管近看不如远看那么豪华，但如果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坐在这里吃一顿饭，那想必也是非常惬意和美味。


    137.


    当金钰洗完澡找上楼去的时候，迎面看见的就是良元扒在玻璃墙上往外看的场景。


    金钰：「看什么呢？」


    良元因为事先听到了脚步声，因此并未被身后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到，他一手指着那白色长桌问道：「你这园子是用来干嘛的？」


    金钰：「吃饭，喝茶，干什么都行。」


    「喝茶？下午茶吗？」良元想起外国电影里常出现的，女主人公戴着太阳帽身穿碎花长裙，坐在树下边聊天边喝茶的画面。


    金钰：「凉快的时候可以，现在这天太热了。」


    良元：「可以架一把遮阳伞。」


    金钰：「你很想在这儿喝茶吗？」


    良元：「你不想吗？」


    「我有想过。」金钰当即给他泼了盆冷水，「但如果你真的坐在这儿喝茶，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隔壁那家也能。」


    良元：「喝个茶而已，被人看见又无所谓。」


    金钰：「我不喜欢。」


    良元偷偷白了他一眼，心想有钱人真矫情，放着这么好一块地方不用还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怎么了，露天花园，阳光下午茶，我要是有这条件天天坐这儿晒太阳，谁想看就给他看个够！


    金钰站着不动，也不催他下楼。良元以为他在吹风，因为这儿的确是挺凉快的，于是索性找了张凳子坐下：「老实说我很早就注意到这地方了，那会儿还不知道是你家。」


    金钰低头看他，刚洗完的头髮还有点湿。手电筒已经关掉了，月光下他的表情难得温和：「什么时候？」


    良元：「刚上初中的时候吧，第一次看到屋顶上有餐桌的房子，觉得帅呆了。」


    金钰：「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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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我上初中的时候你也初中吧？」


    金钰：「嗯。」


    良元：「对了，你跟你初恋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金钰：「你怎么知道是初恋？」


    良元：「啊？那难不成之前还有？」


    金钰：「……」


    良元：「猜对了？」


    金钰被套了话也不生气，沉默良久答非所问道：「小的时候他就住我家隔壁，他爸妈工作忙，让我妈带我的时候顺道照看他一下。后来我妈也出去做生意，就雇了个保姆照顾我，所以在去寄宿学校之前我们两家一直是一个保姆照看两个小孩。」


    金钰很少有这么愿意说话的时候，良元见状很识相地闭嘴，同时竖起耳朵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金钰：「我很喜欢顶楼这个露台，他也喜欢，放学我们就在这里做作业，我妈觉得危险所以找人修了围栏。我有想过把这里装扮成可以开宴会或者喝下午茶的地方，还在花房里装了灯，但是效果不尽人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这儿就是个种花的地方，白天会有佣人上来打理，晚上就锁掉，没有别的用处。」


    「不是一起在这儿做作业吗，然后呢？」良元见他说着说有跑题的倾向，忍不住插嘴把他拽回来。


    金钰：「初中的时候我发现我喜欢男人，他比我更早，但是没有说破。在一起之后他反而不爱来找我了，大概是怕被爸妈发现吧。我们就像地下恋一样，我在屋顶做作业的时候他也在房间里看书，从他卧室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我。」


    良元：「哪个窗户？正对面那个吗？」


    金钰：「早换人家了，他家三年前就从下城町搬走了。」


    「哦，所以你是怕触景生情所以不爱来这儿。」良元觉得这故事还挺浪漫，「这有什么的，不就是没人看你了吗！没准新搬来的也是个帅哥，你没事上来刷刷存在感，没准哪天人家注意到你就看对眼了。」


    金钰：「……」


    良元：「我是说当时，现在不用刷了，现在你有我了。」


    金钰本来的确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也打算借这个机会跟良元揭个底，毕竟睡都睡过了。但是看对方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非但不认真听还拿他打趣。


    ——这就奇怪了，不是你先提前任的吗！？


    金钰：「你到底要不要听？」


    良元：「我听着呢，刚刚讲到他搬家了，然后呢？」


    金钰：「然后就没了。」


    良元：「啊？」


    「分了。」金钰突然失去了回忆的欲望，人的喜怨不能共通，只要当事人不介意就行。


    当事人显然是不怎么介意。


    ——为什么不介意！？


    良元发现金钰脸色有异，以为对方还在为失去的初恋伤怀。可怜见的，这种时候就要多给他一点关怀，让他觉得现任贴心，现任通情达理，现任比前任好一百倍！


    良元语重心长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还可以做很多开心的事，别让这地方成为你的伤心地。」


    金钰：「伤心地？」


    良元：「他早就不在那个窗户里面了，他去看别的男人啦，所以你也应该找点新的乐子。」


    金钰：「……」


    良元：「做作业就算了，可以干点别的。」


    「你这是在帮我治情伤？」金钰总算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内心戏挺多啊！」


    良元：「没事没事，我理解……」


    金钰：「那真是谢谢你了。」


    良元还想再开导两句，突然被拽着胳膊拎起来推到墙边，滚烫的躯体从背后贴上来，压得他动弹不得。


    金钰将他面朝外按在玻璃上，膝盖顶住他的大腿根：「新乐子，你指的是这个吗？」


    良元：「喂！你干嘛！」


    金钰：「你这么体贴大度，替我找想，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良元：「怎，怎么表示？」


    金钰：「做点我们都开心的事。」


    「等等！别乱来啊！外面都看得见！」良元察觉到对方的手顺着裤腰钻进gu缝，吓得夹紧腿拼命挣扎。


    金钰：「别动，现在还看不见，一会儿我把灯打开就有的好看了。」


    为了防止被叫七厘米，今天就稍微长一点！


    第52章 138-139梦幻水晶屋


    138.


    xl号的睡衣领子很大，不用解扣子就能很轻松地从头顶剥下来。


    良元上身赤裸贴在冰凉的玻璃墙上，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背后却烫得吓人。


    花房外面先是高高低低的两排盆栽，然后是露台，桌椅，围栏，再过去就是对面人家的别墅，顶楼窗户后面泛着淡黄色灯光。他两手支着玻璃，身子控制不住地摇晃，那灯光于是也跟着上下浮动，仿佛真有人从远处看着自己似的。


    「不要……不要在这儿……」良元的两条光腿直打哆嗦，谅他胆子再大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金钰兴致上来了，故意用手卡着他的膝盖不让併拢：「我说了，看不到。」


    良元：「你怎么知道看不到！？」


    金钰：「我为了给这花房配灯特意观察过，只要不是从里面往外打光就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如果把这顶上的彩灯打开……」


    良元：「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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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现在就不开了，以后有机会给你看看。」


    「别开！别开！」良元吓得又是一个哆嗦，「我们回屋去好不好，我好冷啊……」


    「这样呢？」金钰勾住他的双肩往怀里按，同时另一只手探过去往他胸前摸了一把，「我看你挺热的，墙都被你捂热了」。


    掌心擦过两点嫩肉，是和死物全然不同的触感，本来已经习惯了玻璃温度的皮肤又起了鸡皮疙瘩。


    良元此刻神经紧张受不得刺激，被随便撩拨一下都要吓掉半条命，见金钰摸完一下还要来第二下简直崩溃：「你有病啊！我今天又没惹你，干什么要这样……」


    金钰：「奖励你，不要？」


    良元：「这是奖励！？」


    金钰：「怎么，不舒服吗？」


    良元：「不舒服！」


    金钰停顿两秒，忽然扳起他的一条腿往外翻，硬生生将怀里的人扭了180度转过身来：「马上让你舒服。」


    （虚无缥缈的400字）


    良元揪着裤腰回到储物间，连拖鞋都是金钰摸黑找着后给他拿进来的。


    因为良元不让他开手电筒。


    金钰：「至于吗？」


    良元：「要是有邻居看见我以后就不从这儿走了！」


    金钰：「看不出你胆子这么小。」


    「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啊！」良元惊魂未定，两只手依旧抓着裤腰不肯松开，「在外面正经得要命，暗地里一肚子坏水！」


    「那怎么样，我还能在外面干这事？」金钰懒得跟他多话，猫腰继续找那件不知掉在哪里的丝绸睡衣，刚刚他从对方身上剥下来之后随手一扔，竟到现在都没有找着。


    金钰：「手电筒给我。」


    良元：「用不着开灯吧，你再找找，地上有没有？」


    金钰：「我在找！」


    花房里摆满了盆栽和花架，虽有月光照着但依旧不是个方便找东西的地方。金钰又绕了两圈连半片袖子都没见着，最后不耐烦地拉亮了墙角的开关。花房里瞬间亮起了强烈的橙红色灯光，透过玻璃层层叠叠的滤出去，外面一层像是朦胧的橙色烟雾。


    良元惊叫一声连退几步，条件反射带上了储藏室的门，过去好几秒才又探出头来。


    金钰已经找着睡衣回到墙边，但并没有马上关灯：「躲什么，又照不到你。」


    良元：「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彩灯？」


    金钰：「很早以前安的，一开始想要的不是这效果，但是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良元：「大晚上的从远处看很显眼吧。」


    ——岂止是显眼。这颜色，这亮度，说好听点是梦幻水晶屋，说难听点是中二，再难听点就是一群电焊工在屋顶上夜间作业。


    金钰：「是很闪，所以这灯晚上一般不开。」


    良元：「不愧是学霸想出来的点子，挺有新意哈。」


    金钰：「找时间改良一下。」


    良元：「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看的。」


    金钰听出嘲讽之意，冷着脸过去一把将睡衣扔到他头上：「好看你过来，我们开着灯再来一次。」


    139.


    良元躺在金钰身边，心里却想念管家屋里的大床。


    经歷了屋顶惊魂之后他觉得金钰这人不太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些反社会的事来，比如在公共场合搞se情yin秽。


    这可比偷自行车严重多了吧！


    金钰见良元贴墙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春卷，嘴上不说什么，转身偷摸把空调关了。


    两分钟后良元热得受不了，把毯子掀了晾出胳膊：「空调怎么不吹了？」


    金钰：「关一会儿，怕你着凉。」


    良元：「不凉！热！」


    金钰：「那脱了衣服睡。」


    良元夏天在家一直是光着膀子睡，因此该提议听上去很合理。忍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异常举动，他脱掉上衣裸身盖上毯子，又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热，索性把毯子也拽了。


    这时一条胳膊从背后虚虚搭到他的腰间。


    金钰借着长明灯的光线打量良元的后背。蝴蝶骨下的两片阴影若隐若现，嵴骨微凸，腰线到了胯骨上方狠狠凹下去一块——是个很适合搁手的地方。


    但真把手搭上去之后，他就不满足于这么一小块凹陷，因为侧腰连接着的小腹线条更加称手，往上还有马甲线，和圆润的肚脐。


    金钰顺着掌下的肌肉线条一直摸到胸口。


    良元没法再继续装死，小腿往后一蹬踢到他的膝盖：「还没完了！」


    金钰被踢得还有点痛，但是并没有把手从对方胸前收回来。他已经习惯了良元的虚张声势，天下太平的时候喜欢没事找事，真遇上事情又一惊一乍的。上个床也是如此，事前生龙活虎，事后原地挺尸。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想教训他一下。


    不过……金钰想起半个钟头前对方在露台上怂成那副狗样，决定今天先到此为止不刺激他了。


    金钰：「睡吧，明天早起去学校。」


    良元：「谁？你还是我？」


    金钰：「你不是说以后每节课都去上吗？」


    良元：「哦哦，去上去上……」


    那不过是追求期的战略战术罢了，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记得这么牢，现在倒有些骑虎难下了。良元在心里哀嘆一声，同时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去上几堂课混点平时分也不亏，遂勉强接受这个安排。

 第63页

    良元：「我看团支书在群里说明天晚上还要排练。」


    金钰：「嗯。」


    良元：「我动作都快忘了。」


    金钰：「你本来也没记住过。」


    「屁……」良元遭到贬低心里不大高兴，但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他确实记不住舞步，最近几次排练顺利全亏对方带得好。


    不得不承认，就跳舞这件事来说金钰是个很靠谱的搭档。


    良元：「你说你以前学过交际舞？」


    金钰：「高中选修课。」


    良元：「跟女生搭档还是跟男生搭档？」


    金钰：「女生。」


    良元刚想说那作为男生我是第一个？结果对方又马上加了一句：「女生比你好带多了，期末考试我还得了优。」


    「优又怎么样，成绩能当饭吃吗？幼稚！」良元气哼哼地甩掉腰上的手，毯子一拉蒙头睡觉，独留金钰莫名其妙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躺下。


    一夜和平。


    小心试探……


    第53章 140-142不想别的就想你


    140.


    正式彩排前的最后两次排练，一次在周五，一次在周天。


    良元因为耿耿于怀金钰说他「不好带」的事，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跳得格外卖力，卖力到无法忽略背景音乐的地步。


    这是灾难性的，因为他一但认真找拍子就会踩错。


    为了跟背景音乐争夺对方的注意力金钰不得不非常大声地喊「一二三」，此举引起了周围学生的好奇，大家一致认为班长跟良元处久了自己也变得有点奇怪。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抓住良元的后脑勺强迫他看着自己：「让你少想别的就想我，听到没有？」


    良元：「听到了，不想别的就想你。」


    金钰：「你可以不看我，但心里得想我，这样才能听见我的声音。」


    良元盯着他咽了口唾沫，满脑子都是「不想别的就想你」。


    ——这他妈是什么爱情咒语吗？


    141.


    周天排练结束之后团支书把大家叫到一起拿出个信封：「迎新会允许校外人员入场观看，一般是邀请参与演出的新生父母，因为名额有限所以每个班就分到四张入场券，我们要不要抓阄决定给谁？」


    没人接话，大家貌似对邀请父母来观看表演不感兴趣。


    团支书本来以为这票会很抢手，还私底下侵吞了一张，现在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意外：「没人要吗？」


    沈照东：「唱歌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早知道能请爸妈来就应该排个帅一点的节目。」


    「你丫怎么说话呢？」良元见他贬低节目不好，又想到自己为了排练累死累活折腾半个月，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唱歌跳舞有什么问题吗？想耍帅自己表演杂技去！」


    因为杨培学姐也在场所以团支书这回站在良元这边：「就是，要尊重大家的劳动果实，学姐为了帮我们排练还牺牲了自己的学习时间呢！」


    沈照东不说话了，大概自己也觉得发言欠妥。


    杨培过来打圆场道：「这几天大家进步很大，到时候演出效果一定不会差。」


    戴维利：「特别是班长和良同学，刚才那次搭配得特别好，很帅呢。」


    边上几名女生点头贊同，团支书思考片刻拿着信封走到良元和金钰跟前：「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知道让你俩领舞压力很大，这四张入场券就给你们当做谢礼吧。」


    金钰：「没关系，可以留给想要的同学。」


    团支书：「一共就这么几张，给谁都不是，还是你们拿着吧。」


    良元：「我不要，都给金钰吧。」


    金钰：「……」


    最后四张入场券团支书又抽走一张，剩下三张两张给金钰一张给良元。


    其实他俩谁都不想要这个入场券，但是学院分发下来的名额浪费不太好，因此只好被迫接受「奖赏」。


    下午金钰开车带良元去环球广场拿定做的西装。


    进店良元立马咳嗽两声，下一秒果然得到了热茶和巧克力。


    金钰拿出收据跟柜姐核对单号，后者转身进了仓库。良元闲来无事跟另一名柜姐扯谈，谈巧克力，于是半分钟后他又得到两块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东西拿过来了，金钰抽走他手里还没剥开的巧克力：「别吃了，进去试穿一下。」


    良元：「不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吗？」


    金钰：「要是有问题现在还能改。」


    良元：「没问题吧。」


    金钰：「快去试！」


    良元被轰进了试衣间，两分钟后他对着镜子里的人怔怔出神。


    ——这是我吗？


    ——这他妈是哪儿来的大帅比？


    量身定做的西装非常贴身，恰到好处地衬出了他的身材和腿型。特别是腰部和前襟的设计，刚好弥补了他胸肌单薄肩不够宽的缺陷，侧身一站简直可以用「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来形容。


    良元看不懂设计，他只知道好看，非常极其出人意料的好看。原来几十块钱的衣服跟几千块的衣服还是有差别的，光长得帅不够，人靠衣装马靠鞍。


    金钰在外面问他怎么样，连喊几声不见回应，于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良元的背影他先是一愣，而后走到他身后细细打量镜子里的正面：「不错。」


    良元：「只是不错吗？」

 第64页

    金钰：「嗯？」


    良元：「是不是帅呆了？」


    金钰不说话，伸手从他的颈侧一路摸到肩头，抚平了领子上的褶皱。


    良元就当他是默认了：「帅是帅，但是穿这个扎辫子有点怪。」


    金钰：「还好。」


    良元：「你说我要不要换个髮型？」


    金钰：「换成两个辫子？」


    「开什么玩笑……」良元扭头白了他一眼，勐然发觉肩上的手不知何时变了位置，正掀开西装下摆往衬衫里钻，」你干什么！别乱来啊！」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金钰本来想摸摸他的腰，因为这上衣的设计让他看上去腰细屁股翘，中间凹陷的部分很适合搭手，但是真搭上去之后又觉得这西装料子碍事，不如把手伸进去直接摸肉。


    良元：「色胚！走开！」


    金钰：「……」


    良元：「瞪我干嘛，叫你声色胚有问题吗？」


    金钰：「是谁先跟我动手动脚的？」


    良元：「我有在外面摸过你吗？」


    金钰：「没有吗？」


    良元想了想：「有也是隔着衣服摸。」


    「别烦了，没问题就快点换衣服出来。」金钰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失去了调情的兴致，想来公共试衣间不比自家房顶的露台，既然对方不肯配合那就算了。


    良元觉得非常冤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肇事者」嫌烦。


    委屈巴巴地脱掉西裤换上运动裤，在换外套之前他最后欣赏了一眼镜子里的帅气身姿，这才又开心起来。


    142.


    金钰在试衣间外等得无聊，出去逛了一圈又顺便挑了两件休闲服，等付完钱良元才慢吞吞地拎着衣服出来。


    金钰：「你在墨迹什么？」


    良元：「叠衣服。」


    金钰：「好了就走吧。」


    其实刚刚良元在对着镜子拍照，因为裤子已经换了所以只拍了上身，但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上车之后他挑了一张角度最好的发到微信群里。老四正好在厂里值班，闲着没事干，点开后秒回了两个胖虎表情包。


    紧接着老二老三老六老七全冒了出来，瞬间彩虹屁满屏飞。


    金钰刚把车开出车库，见良元盯着手机傻笑心里有点不爽：「在跟谁聊天？」


    良元：「朋友。」


    金钰：「那个送外卖的？」


    良元：「不是……送外卖的那个现在在送外卖。」


    金钰：「你朋友挺多。」


    良元突然想起昨晚老五当面叫金钰嫂子的事，为防止对方记起这茬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刚刚又买了什么？」


    金钰：「几件单衣。」


    良元：「动不动大包小包的，真有钱。」


    金钰：「那个大的是给你的。」


    「啊？」良元愣了一下，扭头看看后座上的购物袋，「耐克那个？」


    金钰：「嗯。」


    良元：「什么啊？」


    金钰：「你可以打开看看。」


    猜猜是什么吖（正经的东西）


    第54章 142-144糟糕的会面


    142.


    「什么东西啊？」


    「你可以打开看看。」


    良元很少收到礼物，还是这么没有由头的。他扭头看了眼后座上的购物袋，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不能在「施捨者」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兴奋，奈何实在忍不住好奇心。


    良元：「那你停一下。」


    金钰停车让良元上了后座，后者兴沖沖打开手提袋一看，是个鞋盒。


    金钰：「盒子不要就扔了，我问他多要了个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良元还没回过神来，一只手摁住盒盖对着崭新的跑步鞋发愣，「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个？」


    金钰：「别穿板鞋跑步，伤脚。」


    良元：「我也不常跑步。」


    金钰：「随你。」


    良元：「什么叫随我？」


    金钰：「反正给你了，随便你什么时候穿。」


    良元缩在椅背后面脸红，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拿手里的东西怎么办。他虽然爱占便宜，对待肥羊薅起毛来从不手软，但像这样「情意绵绵」的礼物还是第一次收到。


    金钰等不到回应抬头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然而依旧没找到对方的正脸。良元抱着鞋盒完全躲到了驾驶座背后的阴影里，一声不吭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傢伙不会是害羞了吧，有意思，还以为他会挑三拣四嫌鞋子不够好看。


    金钰：「款式怎么样？」


    良元：「啊？」


    金钰：「你试衣服的时候我去楼上买的，随便挑了双。」


    良元：「几码？」


    金钰：「39码半，不对吗？」


    良元：「你怎么知道我的码数？」


    金钰：「你昨天穿的不就是？」


    「哦哦……」良元说完这句又低头不吱声了，不合时宜的沉默令金钰也不禁尴尬起来。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买双鞋想改善一下他那糟糕的运动习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不，不是反应大是反应异常。


    ——之前伙同韩锦偷刷我两万块钱也没见他不好意思，五六百块的特价跑步鞋至于这么当回事吗？


    ——果然是多操才能变老实，看看，这都学会感恩了。


    汽车驶过两个绿灯，突然一记响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第65页

    是老三打来的电话。


    良元如梦方醒般关上鞋盒从兜里掏出手机，同时快速往驾驶座前瞄了一眼，发现金钰在专心开车这才松了口气。


    老三在电话里大唿小叫让良元穿上新衣服去给兄弟们「开开眼」。


    良元：「我还在外面。」


    老三：「直接去店里吧。」


    良元：「哪家？」


    老三：「我叫老二去定地方了，今天老四不上夜班，可以去他厂子附近找一家。」


    良元：「行，那我现在过去。」


    老三：「老五晚上单子多，就不喊他了。」


    良元挂了电话，心想开个pi眼，这么高档的西装可不能穿进苍蝇馆子，弄脏了都没钱洗。


    金钰：「晚上要去见朋友？」


    良元：「嗯。」


    金钰：「在哪？我直接送你过去。」


    「好……」良元心不在焉地把老四上班的地址报给他，话刚出口突然后悔了，「那什么，用不着送到门口，随便哪里能停车的地方放我下去就行。」


    金钰：「不差这么点时间。」


    良元：「真用不着！」


    金钰：「你是去见朋友还是见情人？」


    良元：「啊？什么情人？」


    金钰：「见朋友你慌什么？」


    良元：「我没慌啊，你要送就送好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的确慌得很。因为老四那厂子正对着几家大排档的后门，环境脏乱差不说，附近还全是违章建筑和无业游民的老窝。更糟糕的是这些人大多数都认得他，搞不好是走几步路就有人打招唿的程度。


    良元默默摘下发圈，把辫子捲成一个揪揪顶在后脑勺上然后扣紧棒球帽，祈祷路上不要有人认出自己来。


    过了大马路之后车道变窄了，金钰放慢车速扭头对良元道：」要是嫌不方便我先带回家，等你有空了来找我拿。」


    良元：「方便的方便的！」


    金钰：「或者把鞋盒扔了，省地方。」


    良元：「不扔，就这样装在盒子里好看。」


    金钰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这么喜欢？」


    良元诚实点头，然后习惯性地想到了价格：「这鞋多少钱？」


    金钰：「怎么，要给我报销？」


    良元：「没有，就问问。」


    金钰：「三千。」


    「啥！？」良元刷的跳起来扒住驾驶座，把头从两个座位靠背间挤过去，「你骗谁呢！一双跑步鞋而已，再贵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金钰面不改色：「限定款。」


    良元：「真的假的，我看没什么特别的啊！」


    金钰：「激动什么，又不是花你的钱。」


    良元：「这么贵的鞋你不怕我卖了换钱啊？」


    金钰：「随你，如果卖得出去的话。」


    良元：「什么意思？」


    金钰：「我还真没见过哪个成年男人穿40码以下的，我一米七三的堂弟都要穿42码，你到底多高？」


    良元：「……」


    金钰：「不好意思，一米八以下的我看不出差别。」


    143.


    汽车摇摇晃晃拐了个弯开进西区。


    良元从椅背缝里把手伸进驾驶座去拧金钰的耳朵，被对方狠狠一甩推了回去。


    金钰：「别吵！我开车！」


    良元：「长得高了不起啊！脑子里营养上不去！」


    金钰：「你脑子营养很丰富？」


    良元：「我聪明着呢，我要是每节课都去上指不定考多少分！」


    金钰：「呵。」


    良元：「呵什么呵！你再呵一次试试！」


    车里吵得不可开交，车外也不太平。


    貌似有辆自行车在人行道上逆向行驶擦到了行人，车主正被人揪着领子骂。金钰放慢车速从边上经过，那骂人的忽然停下动作扭头朝车里大喊：「良哥！」


    良元应声抬头：「老三？」


    原来老三打完电话从理髮店出来，在往牛奶厂走的路上被逆向行驶的自行车勾到了袖子，差点被卷进轮子底下。


    骑车的小伙子自知理亏，一开始不停地道歉，但见对方明明没受什么伤却得理不饶人地要求赔偿300块，气不过还了几句嘴。两人因此在路边推搡起来。


    金钰见两人认识不得已就地停车，良元下车三两下打发掉了自行车主，又扭头看看老三：「你没事吧？」


    老三：「良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那瘪三刚刚骂我活该！」


    良元：「你丫的连块皮都没蹭破，娇气什么！？」


    老三：「精神损失！」


    良元：「别扯皮了，赶紧找老四去。」


    「良哥，你这是……」老三这才留意到停在身边的劳斯莱斯，「在跟嫂子逛……」


    「啊，既然碰到了那走吧，一起过去。」良元慌忙打断他，同时侧跨一步挡在车前朝金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老三歪过身子朝车窗处张望：「那嫂子怎……」


    良元左右晃动身子死死挡住他的视线：「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这时金钰缓缓摇下车窗：「你朋友？」


    良元还来不及开口，老三推开他抢到车前：「是是是，我是良元的好兄弟赵澜山，叫我老三就行。」


    金钰：「你们今天晚上有约？」


    「兄弟几个难得聚聚……」老三笑得斯文，「就在后街那边，放心，一定放良哥准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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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尚在原地发愣。对哦，老三原名不叫老三，那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七本来都叫什么？


    而就在他出神的当口金钰已然发话：「那上车吧，我顺路一道送你们过去。」


    144.


    老三上了金钰的车，两腿併拢腰杆子笔挺，跟良元并排坐在后座。


    看得出他第一次坐豪车很不自在，纵是如此仍顶着来自侧方的眼神警告跟「金大少爷」互动。


    老三：「第一次见嫂子，果然一表人才。」


    金钰：「果然？」


    老三：「良哥每天都跟兄弟们提起你。」


    金钰：「说我什么？」


    老三：「那自然是说你好。」


    金钰：「怎么好？」


    「温柔体贴……哎哟！「老三大腿上的肉被捏变了形，」良哥掐我，他不好意思让我说。」


    良元：「……」


    金钰：「那让他自己说。」


    良元：「……」


    金钰：「嗯？」


    良元：「……就那些话，你又不是没听过。」


    啧啧啧！老三瞄着金钰的后脑勺内心狂喜，听听这劲爆的台词！热恋期的男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良元强装镇定地笑着，其实已然紧张到天灵盖冒烟。


    刚刚老三上车前的一句「谢谢嫂子」成功让金钰瞬间黑脸，他看在眼里心知大事不妙，决定这一整周都不在对方面前出现了。


    老三对金良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浑然不觉，还在绞尽脑汁想可以套近乎的话题。


    老三：「你们是从学校出来还是……」


    良元抢着回答：「是是是，今天下午排练。」


    老三：「那个什么新生欢迎会？」


    良元：「对对对。」


    老三：「对了，隔壁齐叔好像可以去现场观看，说是儿子给的入场券，你也给我们弄几张呗？」


    良元：「没有，弄不到，而且我又不是你儿子。」


    金钰：「你不是有一张吗？」


    虽然晚了但是今天不短叭！


    第55章 145-147他家住哪？


    145.


    老三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入场券的事，让良元想办法也给哥几个弄两张。


    良元果断拒绝，先不说这个舞最后会跳成什么样，能不能看，光是老三他们几个跑学校里来看他演出这件事就够吓人了。


    谁知道这些傢伙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么蛾子。


    这时前排的金钰忽然插嘴道：「你不是有一张入场券吗？」


    「啊，那个不是，那个券是那个……那个吃饭的……」良元着急想把话圆过去，一只手绕到驾驶座前去掐对方的大腿，「是中午领免费盒饭的午餐券，午餐券！」


    然而不知道是金钰没听懂暗示还是掐得不够重，只听他一字一句接着道：「我说的是刚刚团支书发的那个新生欢迎会的入场券，外部人员只要有券就可以现场观看。」


    老三闻言大喜：「良哥你有券怎么不告诉我，来来来，哥们给你捧场去！」


    良元见木已成舟也别无他法，最后恶狠狠掐了一下金钰的大腿肉才松手：「捧个屁场！你以为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老三：「不管好看不好看，反正有良哥的节目就要看！」


    良元：「票只有一张，我给你的话老四老五他们怎么办？」


    老三：「我去现场直播给他们看。」


    良元：「你这么说他们肯定不同意。」


    老三：「老四老五中午都要上班，没法来。」


    良元：「那老二呢？为了公平起见这张票我只能谁都不给。」


    金钰：「我的两张也给你。」


    良元：「……」


    老三听到金钰的话先是高兴地跳起又坐下，随后装模作样客气道：「这，这不好吧……你把票给我那你爸妈怎么办？」


    金钰：「出差去了，本来也来不了。」


    老三：「既然如此那就……」


    良元：「不一定要给爸妈给朋友也行啊，韩锦呢，怎么不叫韩锦来看？」


    金钰：「你很想他来看？」


    老三：「大家都是朋友……」


    金钰：「他脑子被门夹了在医院躺着。」


    良元：「……」


    金钰：「他的份就由你朋友代劳吧。」


    良元趴到椅背后对着金钰的耳朵咬牙切齿：「你少幸灾乐祸，到时候出丑的可不止我一个。」


    金钰：「为什么会出丑？」


    良元：「两个男的跳舞！」


    金钰：「不是挺好的吗？」


    良元愣了一下。


    ——对哦，为什么一定会出丑呢，练了这么久，就不能惊艷全场成为校园之星吗！？


    金钰趁他走神掏出入场券从另一侧递给老三：「拿着吧。」


    「谢，谢谢嫂子，这怎么好意思……」后者激动地语无伦次，一半是因为平白无故得了三张票，一半是因为没想到金钰如此慷慨和平易近人。


    良元闻言却是打了个哆嗦，觉得这一声声「嫂子」砸在自己的脑壳上「崩崩」的响。


    幸而这时牛奶厂到了。老四已经在门口等候，本来是吊儿郎当地夹着根香菸原地抖腿，远远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开过来，当即甩手扔掉烟站得笔直。


    老三从后座里跳下来，本来还想凑到前面去跟金钰寒暄两句，被良元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上绿化带。

 第67页

    老四扶住他：「这是……？」


    老三：「快，去给嫂子打声招唿！」


    下一秒不等良元出手拦截，老四已经一个箭步窜到车窗边上：「见过嫂子！我是良元的好兄弟邓天时。」


    金钰：「……」


    老四：「叫我老四就行。」


    146.


    金钰总算开着车走了，老三老四站在路边恭恭敬敬地目送他远去，末了感嘆一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气派，这姿态！」


    良元：「……」


    老三：「虽然气派但是没架子，非常好说话。」


    良元：「……」


    老三：「内敛，沉稳，跟良哥正好互补。」


    良元：「……」


    老四：「突然有点羡慕良哥了……当然，不是咱也想搞基的意思。」


    老三：「我懂你的意思。」


    良元噼手一个巴掌唿过去：「懂你妈的懂！」


    「哎哟！」老三手捂后脑勺往后退了一步，「良哥你是有老婆的人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暴力！」


    「是啊是啊！」老四扶住老三，「老三打就打了，对嫂子千万要温柔点，不然像嫂子这么优秀的人保不准有外人挖墙脚……」


    良元：「他看上去像是会挨我巴掌的人吗？」


    老四：「不像。」


    老三：「我也不像，可我这些年挨的巴掌还少吗！」


    良元：「挨的还不够！」


    老三：「哎哟！良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良元：「你们能不能别一见人家就叫嫂子！？」


    老四：「不叫嫂子叫什么？」


    良元：「小金。」


    老四：「这哪行！」


    老三：「我们这么叫是为了你好啊良哥，叫得越响知道的人越多，最好这下城町家家户户都知道你，良元，是金大少爷的男人！」


    老四：「没错，这就跟绯闻传多了传成真的一样，先在舆论和声势上造就既成事实，然后给予心理暗示……良哥，我跟你说这里头的学问可深奥着呢，你说它是风水也行。」


    「谢，谢谢你们……」良元听得脑壳犯晕，心想你们这一个个没上过大学的怎么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真能把金钰叫成0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先不要跟他见面了。


    147.


    到饭店里老二已经点好了菜，问三人怎么这么晚才到。


    老三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跟「金大少爷及其劳斯莱斯」的偶遇，跟老四两个人一唱一和直唿老二错过了一个亿。


    这时良元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刚取的西装和跑鞋全落在金钰的车上没拿下来。这让他非常懊恼，因为金钰刚刚发来消息让他吃完饭回去给他解释一下「嫂子」的事。


    他回了个敷衍的表情包之后就立马关了微信，决定不仅今天不跟他见面，明天后天也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老四本来说是可以不用上夜班，不料饭吃到一半突然接到厂里打来的电话，说本来当值的小陈家里孩子发烧走不开，叫他临时去顶一下班。


    老四好不容易找着个工作，又是不太好拒绝的要求，只得放下杯子打着酒嗝往回赶，走到工厂附近忽然又看到了熟悉的车牌。


    金钰正因为良元不回信息而恼火。


    一个贱嗖嗖意义不明的表情包自然是不能令他满意的，那之后他又发了两条消息，语气不甚友好。


    然而对方就此没了音讯，金钰又做不出类似夺命连环call之类的事，郁闷了两个钟头决定话不多说直接行动。


    到了牛奶厂门口他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良元的那两个朋友说就在厂子附近找地方吃饭，然而这地方金钰不熟，左右看去虽然都是店铺，然而连个像样的能停车的地方都没有。


    幸而这时那个叫邓天时的小个子厂工又出现了。


    老四：「良哥不接电话？我再打个试试？」


    金钰：「……没事，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超时了没在12点前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两天沉迷灌篮高手无法自拔！！！


    第56章 148-149火星


    148.


    金钰在出发前是打算直接去吃饭的地方抓人，或者候在饭店门口，等对方一出现就直接带回家。


    这是一时冲动产生的念头，仔细想想不过两个钟头不回消息而已，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然而他也实在是心情不爽。


    ——本事没有只会背着我得瑟，懒得跟他计较，但是越不计较他就越蹬鼻子上脸。


    ——要是一晚上都装死怎么办，我应该去哪儿逮他？


    金钰思前想后觉得在饭店门口蹲点这个行为「有失颜面」，而且他们朋友几个难得聚一次，自己这么上门搅局也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


    正好在牛奶厂门口遇到了那个叫邓天时的小个子厂工，他没费什么口舌就要来了良元家的住址，打算不去饭店直接去他家门口等着。


    反正现在已经9:30了，邓天时说他们不会喝到很晚，到时候来个守株待兔，态度好就当串个门随便聊聊，态度不好直接抓上车带走。


    老四把地址报给金钰之后就回厂里值班了，没注意到对方心情欠佳。他觉得金钰很客气，而且对良元的关心和思念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第68页

    ——不愧是良哥，居然能把金大少爷迷成这样，两个钟头不见就害相思病，以后还是别大晚上把他叫出来嗨了。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乖乖当个妻管严不好吗！


    与此同时良元还在饭桌上跟老二老三碰杯。


    少了个老四之后菜一下子多了，因此三个人更加敞开了肚皮吃。良元嗦特辣花甲粉嗦得满头大汗，图凉快用发卡把刘海全夹到脑门上。


    「良哥，你这髮型远看像跳那个四只天鹅的！」老三上厕所回来用掌心搓了搓良元的后脑勺。


    他想说的是芭蕾舞演员那种把头髮整整齐齐全盘在头顶的髮型。自从听说良元要在新生欢迎会上表演跳舞之后，每次在电视里看到跳舞的——不管是什么舞，他就会马上联想到「良哥也行」。


    所以这是一句夸赞的话。


    然而良元毫不领情地一把拍开他的手：「滚！撒完尿洗手了吗？」


    老三：「……忘了。」


    良元：「你他妈拿摸过叽巴的手碰我头髮？！」


    「不是忘了洗是忘了洗没洗！」老三慌忙改口，「现在想起来了，洗过了洗过了！」


    老二边看老三挨揍边剥小龙虾，很眼尖地发现良元脖子后面有几块红印，一深一浅，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来的。


    「前几天还没有，还是说被头髮挡着没看见？」他犹豫要不要告诉良元让他用头髮或者领子挡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说不定是故意露出来给我们看的，毕竟这么勐的老婆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老二：「良哥，快十点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良元：「才十点！」


    老二：「不早点回去陪嫂子吗？」


    「……噗！」良元呛了一大口冰阔落：「没关系没关系，难得让他守一天空房又不碍事！」


    老二：「难得？」


    老三：「这么勐？」


    良元：「……还行吧！」


    「但是良哥，嫂子好像不想难得独守空房的样子……」老三指了指良元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兜里微光闪动：「响了好几次了，不接没关系吗？」


    良元这才听见手机震动，但是印象里他没有给金钰留过手机号，两人一直都是用微信联繫。


    「嫂子催你回家呢，快接啊良哥，别不好意思！」老二老三还在一边起闹。


    老三：「要不要给嫂子打包点小龙虾回去？」


    老二：「重新要份五香的吧。」


    「别吵……」良元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149.


    金钰按照老四给的地址找到西郊的老房区。


    良元住在这种地方对他来说并不意外，因为这一带除了廉价矮房就是别墅区和受白领喜欢的单身公寓，而良元怎么看都不像是租得起新式公寓的人。


    金钰陆陆续续在这里生活过七八年，从来没去过东桥以西的区域。没理由去，不熟，本来也不喜欢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良元就住在这里，他觉得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挺有意思。比如今天碰到的那两个自说自话的傢伙，看似粗俗实际交流起来并不讨厌，除了张嘴闭嘴乱用称唿。


    ——当然，这点并不是他们的错。


    金钰绕了半天才找到地方停车，看了眼手錶，十点不到八分。这个点良元应该还没吃完饭。


    他摸出手机想给对方发条消息，刚打开微信却又改变主意，想看看对方突然在家门口看见自己的反应。


    ——大概会心虚，然后装傻，再扯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矇混过关。


    ——随便他怎么样，反正都有理由狠狠教训他一顿。


    停车的地方离良元住的22号楼有点距离。


    金钰沿着绿化带往前走，忽然余光里闪出一点火星。


    一个穿夹克衫的中年男人边打电话边从他身边穿过，空气里立刻漫起一股浓浓的烟味。


    前方高能预警！


    第57章 150-152 良叔叔


    150.


    金钰不喜欢烟味，因此有意放慢脚步跟那人拉开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同一栋楼。


    刚开始他并不是很在意那男人，毕竟这楼里起码有五六十家住户，然而在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金钰停下脚步，心跟着狂跳了一下。


    那动静太大了，大概是有人用脚勐踹铁门发出的声音，紧随其后一声歇斯底里的爆喝：「良元！出来！」


    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很响，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清清楚楚传进金钰的耳朵。


    没有回应，屋里大概没人。


    砸门声和咆哮声零零碎碎交替持续，没有人出来呵斥询问，甚至没有人开门看一眼，周遭住户似乎已习以为常。


    金钰缓了好几秒钟才又继续上楼，在三楼的楼梯间内停步观望。男人已停止踹门，骂骂咧咧地靠在墙边用打火机点菸，身上衣着齐整，举止虽然狂躁但并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尽管对良元家的事略知一二，他依旧难以相信这是一个父亲会对儿子做出的事。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对方抽完半支烟后又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依旧没有接通。金钰突然意识到他拨的可能是良元的手机号，下意识地打开微信看了眼，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自己发的那句 「别老是用猥琐表情包，我会觉得你就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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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看到这话对方应该会马上炸毛才是，这都没反应，不会是压根没看到吧？


    想要的不来，乱七八糟的未读消息倒是不少，一打开微信提示音就 「嘟嘟」 地响。金钰怕引起男人的注意忙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上了四楼，与此同时底层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三楼停顿两秒，然后拐出楼梯间。


    男人口齿不清地呵斥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接着良元的声音在楼道末端响起：「有话进屋说。」


    151.


    门打开又合上了。


    金钰回到三楼，默默地在楼道口站了许久。


    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该不该掺和良元的家务事，不管以什么身份似乎都不该掺和。


    但是屋里隐约传出的咒骂声令他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这儿离开。


    一直以来良元对于金钰来说是一个不怎么 「具体」 的存在，正面是鲜活的，背面却是一片模煳。他所认识的，或者说能够掌控的只是对方擅自闯入他的生活并呈现给他看的那部分，其余他不知道的，只要不去窥探就永远藏在阴影里。


    当然，他也可以收起好奇心只享受鲜活的那一面，可是他做不到。


    此刻良元侧对他站着，背后那团模煳的黑雾散开了，阴影里有另一个人在低头抽泣。相同的打扮，相同的面孔，却跟亮处的那个良元判若两人。


    金钰死死盯着他，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如同第一次发现对方眉角的那块疤痕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样，现在他只想冲到那阴影里去，站到他面前，让他对着自己抬起头来。


    .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良元家门口。细看那铁门下方掉漆十分严重，信箱上还有一块凹陷，不知道是不是像刚才那样被反覆踹出来的。


    屋里的争吵愈演愈烈。


    一开始是男人单方面的咒骂，而后不知说到了什么，良元的声音忽然大起来，紧接着一串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像是人和重物一起翻倒了。


    金钰握住门把手。门应该没锁，稍微用点力就拧开了，但他犹豫片刻又松开力道。


    ——进去之后呢？


    ——那或许是他不愿意给我看到的样子，他的痛苦，他的伤痕的源头。影子之所以成为影子是因为它背光，那强行走到影子里的自己又能带给他什么呢？


    门那头传来两记响亮的耳光，良元叫起来，声音马上被男人的怒吼盖住了。


    「看你那不要脸的谄媚样！好好给你钱不要去外面舔别人？你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的吗！自己没本事卖儿子巴结上司！」


    「我管他们怎么说你！你的事跟我无关！你跟他们说啊！说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吗！」


    「我早该这么说！一开始我就不该管你！狗杂种！」又是 「哗」 的一声巨响，「凭什么…… 我掏心掏肺对你，你骗我，背叛我…… 除了盯着有钱人的口袋你还会干什么！不要脸的 dang 妇，你就非要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我不是元祐瑛！我丢脸也丢不到你头上！」


    「哈，哈哈…… 谁不知道金承中的儿子是同性恋！你像条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人说闲话还觉得脸上贴金了是不是，贱货！？」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穿过房门传到楼道里，金钰收回按在门把上的手，而后听见良元带着怒意和哭腔的声音。


    「只有你觉得我贱，只有你说我是狗！你是怕我给你丢脸还是怕被人知道其实你自己就是一条狗！？」


    「你……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打烂你这张嘴！」


    耳光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有人摔倒在地上，尖叫和咆哮已然失真到了分不清谁是谁的地步。


    混乱中有人跑动，脚步声瞬间到了门边。


    金钰后退半步，险险避开迎面摔过来的门板，良元散着头髮从屋里冲出来，眨眼消失在楼道尽头。


    152.


    脚步声迅速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金钰站在门和墙壁之间的死角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铁门缓缓恢復原位，但没有完全合上。


    良元跑地很急，离开时并未注意到被挡在门后的自己，但就那么一闪而过的背影，他知道他一定是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片刻的安静过后房间里又传出响动。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咒骂着冲到玄关想要追出去，忽然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从门后横踏出一步挡住了他。


    「你是……」


    「良叔叔。」 金钰很客气地笑了一下，「真奇怪啊，您还不认识我，却觉得良元和我做朋友很丢脸。」


    .


    第58章 153-155 「想你了」


    153.


    金钰回到家的时候依旧没有收到良元的消息。他试着在东桥附近转了两圈，甚至把车开到了校门口，沿平时夜跑的路线，但都没有见到良元的身影。


    ——他能去哪儿呢，被打成那副样子，幸好今晚没有下雨。


    ——为什么他能够轻易地在人群里找到我，而我却不能。


    金钰没有告诉良元，其实那天晚上跑步的时候他并没有期待对方能找到自己，因此当满头大汗的良元突然出现在面前时，他其实是惊讶又有些动容的。


    三年前的那个秋天，记忆里也是像现在这般闷热的夜晚，他从父母口中得知殷嘉航一家马上就要搬去美国的消息。那个时候还不流行用微信，他打不通殷嘉航的电话，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说在老地方见面便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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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约定的地点手机却没电了，他等了许久不见那人的身影，心里惴惴不安。


    ——他收到简讯了吗？他还记得 「老地方」 指的是哪里吗？难道他去了那儿？


    那晚上他在几个地方之间来回奔跑，距离不远，但那是他迄今为止跑过的最漫长的路程。直到最后那人也没有出现。


    第二天早上他收到了殷嘉航临行前最后的告别简讯，那时对方已身在机场。


    那条消息他始终没有回覆。


    .


    两人再次心平气和地交谈已是三个月后。


    殷嘉航告诉他那天晚上他看到消息马上赶去两人经常打球的公共操场，没有见到他，打电话也是关机。联繫不上又找不到人，他等了十多分钟最后只好回家了。


    金钰笑着说所以我们的交情就值十多分钟，对方也笑笑没有接话，但那时他心里已经不再难受。


    他甚至觉得那错过的最后一次会面是老天替他做的了结，就像曾经的两小无猜随时间流逝不再亲密一样，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拽着他们渐行渐远。


    ——但如果那力量在推着你们互相靠近，如果老天爷想把他带到我面前，那么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能轻易的找到我。


    154.


    车从学校又绕回了东桥。金钰甚至想要不要去学校宿舍看看，因为除了自己家他想不出良元还能去哪过夜。


    正犹豫间手机响了，「失踪」 了一晚上的人总算有了音讯。


    金钰飞快地点开微信，本以为对方会向自己求助，问他 「今晚能不能去你家」，或者此时此刻已经站在院子门口按了好几遍铃，因为没人回应而焦急。


    他做好安慰对方的准备，同时迅速拐弯把车往回开，然而对话框弹出后迎面跃入眼帘的是：


    ——美男子：滚你丫的，你才长这样！


    ——美男子：图片. jpg


    ——美男子：我长这样！


    ——美男子：图片. jpg


    附图第一个是胖虎拍床板的表情。


    第二个是古天乐版的杨过。


    金钰愣了一下，往上翻才看到自己刚才发的那条 「别老是发猥琐表情包，我会觉得你就长这样」。


    ——金钰：……


    ——金钰：你在哪？


    ——美男子：在家啊，刚吃完饭。


    金钰见良元若无其事地跟自己说笑，心里酸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如果不是半个钟头前亲眼看见对方狼狈地夺门而逃，他或许会认为他 「又欠收拾」 了，然后一如既往地回两句强硬的话。


    可是现在，他不敢想像对方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什么地方发出这一段段嬉皮笑脸的文字。


    从逃出家门到现在，三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一直都没有看消息，他在干什么？他哭了吗？


    他现在还难受吗？


    ——金钰：今晚来我这睡吧。


    ——美男子：干嘛？


    ——美男子：啪吗，这次轮到我在上面了。


    ——金钰：……


    ——金钰：就睡觉。


    ——美男子：哦，轮到我了就光睡觉？


    金钰看到消息脸色黑了三分，攒了一晚上的柔情蜜意瞬间有被沖淡的趋势。这人是擅长说冷笑话还是本来就脑子不对劲，为什么这时候还纠结这种问题？


    当然，他并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轻易让步就是了。


    怜爱归怜爱，位置不能倒，顶多就是为了把人哄过来说点好听的话。


    金钰：「想你了，到底来不来？」


    155.


    良元沿着马路跑了二十多分钟，见绿灯就过，见红灯就拐弯，等把胸口堵着的那股气全部发泄出来之后才缓缓放慢脚步。


    果然，只要那个男人找过来就准没好事，本来好好的一个夜晚全被毁了。


    ——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卖儿子讨好上司，什么我让他抬不起头来？难道他是在金钰他爸的公司里做事？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懂那些，我只是想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也不需要很长久的开心，偶尔开心一下就行…… 可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当成耻辱！？


    停下步子之后身体的温度开始下降，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良元拢了拢领子摘下手腕上的发圈，边走边梳理散成一片的头髮。


    身边有行人经过，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破了的嘴角隐隐发痛，他忽然窘迫起来，慌忙在下一个路口拐弯朝人少的方向走去。


    不可避免地又走到了东区。


    说来可笑，每次走投无路没脸见人的时候他总会逃到这块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来，好像这儿有什么能容纳他的避难所一样。


    的确是有一个可以称之为避难所的地方。


    良元摸出手机。他记得自己在吃饭前故意关掉了微信提示，但忘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接着又一口气狂奔了好几公里路，现在脑子晕乎乎的。


    ——死面瘫好像有给我发过消息，什么事来着？


    ——难得不回消息他应该不会生气吧，平时聊天都是他先不回，我偶尔也要高冷一下！


    良元在心里替金钰原谅了自己，接着就想看看上回两人聊到哪里。点开对话框，迎面跃入眼帘的却是对方嫌弃自己的表情包丑。


    「啥玩意，我辛辛苦苦收集的表情包还不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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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一生气心情反而好了点。停下脚步从收藏夹里挑了张最猥琐的表情发出去，他想了想，又上网下了个 「平平无奇古天乐」 添在后面作为对比。


    「这是你，这是我，你跟我差了这——么多！」


    原以为会遭到反击或者嘲讽，没想到对方完全忽略了他的挑衅，反而一本正经邀请他晚上过去睡觉。


    金钰说睡觉，那应该就只是睡觉的意思。因为印象里死面瘫除了在拔出叽叽的时候，其余时间从来不会说荤话或者发出那方面的邀请，每次去他家过夜都是自己主动制造机会。


    ——所以要不要过去呢？


    ——已经被反攻两次了，这回能好好来一发吗？


    良元已经忘了吃饭前自己决心要远离金钰一星期的原因，事实上只有当老三他们当着金钰的面叫 「嫂子」 的时候他才会感到危机，私下里听见这个称唿他觉得顺耳极了，甚至还可以叫得更大声点。


    正拉扯间对面忽然发来一条语音：「想你了，到底来不来？」


    良元开着公放，那声音在空荡荡的马路上瞬间传得老远。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做贼心虚似地一把将手机捂在胸前。


    周围没人。


    他松了口气，把音量调小又贴着耳朵放了一遍。


    ——想你了，到底来不来？


    ——想你了。


    「天啊，这是那个死面瘫会说的话吗？他居然会撒娇！？」 良元大为震惊，心想这一晚上倒霉到现在总算遇到点能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语音里金钰的语气其实没什么特别，宠溺谈不上，相反因为刻意想表现地温柔听上去有点滑稽。


    良元可管不了这些，刻意也好滑稽也罢，「想你了 「」 就是「想你了」，这三个字自带粉红泡泡和甜蜜 bgm。


    他甚至已经看见金钰扭扭捏捏对着手机讲情话的样子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摆架子不是我的作风。


    ——走了走了约会去，先找地方洗把脸！


    .


    第59章 156-159 躺我身上


    156.


    良元比金钰早到别墅门口，按了几遍铃才看见金钰的车在身后停下。


    良元：「你去哪儿了？」


    金钰：「你上车。」


    良元：「干嘛？还要去哪儿？」


    金钰：「我停车。」


    良元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听他的话上了副驾驶座。


    良元：「你不是想我吗，怎么跑外面去想我？」


    金钰：「在外面就不能想你吗？」


    良元：「我以为你在家。」


    「这不是到家了么？」 金钰把车停进车位，「顺便把衣服和鞋子拿进去吧，鞋子先试一下，不合脚还能换。」


    良元扭头看了一眼，白天买的东西都还放在原位没有动过，包括金钰自己的衣服。


    他下车把大包小包从后座掏出来，跟在金钰后面进了玄关：「东西放哪儿？」


    金钰：「地上。」


    良元：「那我先试下鞋。」


    金钰：「等会儿吧。」


    「你今天怎么了？」 良元看了他一眼，觉得对方反应不太正常。


    金钰：「怎么？」


    良元：「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金钰：「哪句话？」


    良元：「心不在焉的干什么呢，是你说想我我才来的……」


    话音刚落金钰转身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头髮梳得很整齐，脸上虽然有伤但也不至于很狼狈，看得出是小心收拾过。但是那双微红潮湿的眼角暴露他刚刚哭过一场。


    「干，干什么？」 良元吓了一跳，手一松东西全掉在地板上。


    金钰一言不发地打量他的面孔，两手从肩头缓缓下滑擦过双臂，最后停在胳膊肘后：「我心不在焉也是在想你。」


    良元睁大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 「砰砰」 地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只是语音就还好，他可以反覆播放，小心翼翼地听，仔细琢磨每一个字然后沾沾自喜，不管笑多大声都没人看见。


    可现在当事人就站在自己跟前，话已入耳，他应该说些什么，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对方呢？


    他有些不敢直视金钰的眼睛了。


    幸好金钰也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说完话便自顾自弯腰蹲下，两只手顺着裤管摸到他的脚踝。


    又是一双很不适合跑步的短袜，因为质量不好收口有点变形，脚跟后方红彤彤的一块，这回是真破皮了。


    金钰：「你跑步了？」


    良元：「啊……」


    金钰：「以后至少穿高过鞋帮的袜子吧。」


    良元：「就刚刚来找你的时候…… 跑过来的。」


    金钰知道他在撒谎但是没有戳穿，指尖在擦痕上方划过：「我去给你放水，先泡个澡休息会儿吧。」


    157.


    良元在客厅里站着等金钰给他放泡澡水。


    浴室里那个看上去非常高级的浴缸他不会用，水量都不会调，只好让对方先进去把东西都准备好再泡。


    今晚的金钰不正常，从那句语音开始就非常的不正常。


    良元一开始以为他是谈恋爱谈了几天突然开窍会说情话了，现在怀疑大概是良宏那几巴掌下手太重把自己打出幻觉了。


    ——他以前有跟我说过这么肉麻话吗？没有，普通的好话都很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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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不说一说停不下来，这谁 hold 得住…… 是为了继续当 1 故意讨好我吗，用不着这么拼吧！


    .


    水放好了，良元快速沖了个澡，然后顶着湿漉漉的长髮踏进热水里。


    浴缸很宽敞，顶部还有一个专门枕头的地方，因此他可以舒展开胳膊完全放松地躺下。甜甜的入浴剂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树林深处的露天温泉。


    还缺点什么？嗯…… 鸟叫，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然而现在没有背景音乐，于是他从脑子里翻出了刚才金钰说的那两句话反覆循环。


    「想你了……」


    」 就算心不在焉也在想你……」


    「想你……」


    ——糟糕，我真的很吃这套！


    浴室里没有别人。良元肆无忌惮地开心起来，为了防止笑出声还用手捂了一下嘴，看上去像在哭似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我想你」，小学的时候虽然有女生给他递情书，但似乎也没有写过什么特别动人的话。而且大概因为他从小扎小辫看上去好欺负，被拒绝的女生都对他兇巴巴的，还说 「再也不跟你玩了」。


    如果那时候有哪个小女孩轻声细语地跟他撒娇说想他，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跟她 「交朋友」，可惜小孩子直来直往大多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等到了会甜言蜜语的年纪已经没有人会给他递情书了。


    问题学生没有朋友，在学校老师对他不闻不问，回到家良宏见他非打即骂。逃课打架认识的 「哥们」 对他倒是不错，但是又不能指望他们来安慰自己。


    就是这样的爱情绝缘体，在短短一个月之内遇到了桃花，攻略成功，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还从那张不怎么讨喜的嘴里听见了从前没听到的话。


    「哈哈…… 哈！」


    良元笑着笑着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这样子不好，被金钰看见了丢脸。他深唿一口气把脸埋进水里，等实在憋不住了才坐起来勐甩头髮。


    ——淡定！想你是应该的，这么英俊聪明又体贴的男朋友，不想你想谁？


    ——下次他再这么说我应该潇洒一笑回他 「宝贝，我这不是来了吗」！


    158.


    良元边泡澡边回味刚刚收穫的甜言蜜语，想到关键时候浴室门忽然开了，金钰拿着条浴巾走了进来。


    「嗯？怎么了？」 良元迅速收起笑容，装作打盹打到一半被吵醒的样子。


    金钰：「一会儿你用这条浴巾。」


    良元：「好的。」


    金钰：「水温怎么样？」


    良元：「正好。」


    金钰：「凉了它会自动换水。」


    良元：「这么先进！？」


    金钰挂好浴巾开始对着镜子脱衣服，良元刚想问 「你干嘛」，说话速度不及他脱的速度快，眨眼功夫对方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


    良元从浴缸里坐直了身体，这才干巴巴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干什么…… 你也要洗澡吗？」


    「嗯。」 金钰嘴上应着，手里动作不停，扔掉内裤转身打开浴缸旁边的淋浴器。


    水从花洒里落下来，刚开始是凉的，溅在良元肩上令他打了个哆嗦。


    虽然人家自己家的浴室想用就用，外加凭两人现在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但洗澡洗到一半突然闯进来个人到底是件突兀的事，大概就像高中跟老三在公共澡堂洗澡，对方自己淋浴器坏了不肯重新排队，自说自话挤到他的隔间里来 「借热水」 一样。


    这个类比可能不太恰当，但总之就是尴尬。


    金钰倒是一点都不尴尬，慢条斯理地把全身沖了一遍之后开始抹沐浴液。


    良元当他是等不及想快点洗澡所以来跟自己抢浴室，心想那刚才蓄水的时候你怎么不洗，一样是等着。


    不过既然来了，就让他看看美男沐浴图吧！


    良元展开双臂搭在浴缸边缘，下巴上仰摆出一个帅气的仿佛坐在龙椅上的姿势，同时翘起一条二郎腿，不料膝盖出水的一瞬间屁股打滑，「滋熘」 一下整个人翻进了水里。


    金钰听见动静低头瞥了他一眼：「你当心别磕到头。」


    良元耍帅不成还喝了两口洗澡水，顿时大觉丢脸。待缓过气来他抹了把脸转身打量浴缸顶端，认为是这个斜坡的设计害自己翻车：「这儿怎么是斜的？这样很容易打滑欸！」


    金钰：「这个坑是用来给你当靠背和枕后脑勺的。」


    良元：「很多余的设计。」


    金钰：「你要是嫌滑可以倒过来躺，头朝那边。」


    良元：「不怕我把脚踩在你放头的地方吗？」


    金钰：「你踩不到。」


    良元：「……」


    浴室里顿时只剩下水声。良元瞪着金钰想反驳的话，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而对方跟没事人似的面不改色继续沖澡。


    ──什么鬼，嘴甜不过一个钟头就现原形了！亏我刚才为了你感动得稀里哗啦！！


    如果良元有鬍鬚的话现在估计就是个吹鬍子瞪眼的表情，但是他没有，外加因为刚浸了水头髮湿成好几缕，肩膀一耸看上去像只落汤鸡。


    这时金钰忽然关掉花洒转过身来，看见良元的表情也没有大的反应：「过去点。」


    良元：「干嘛？」


    金钰：「让我进来。」


    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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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9.


    金钰站在浴缸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良元。


    后者抬头跟他对视，目光从对方的膝盖缓缓上移到面部，中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良元：「进来干嘛？」


    金钰：「泡澡。」


    良元：「你要跟我一起泡？」


    金钰：「这本来就是双人浴缸。」


    良元：「别了吧，你进来我都没地方躺了。」


    金钰不多废话，弯腰抄起他的两条胳膊往前拎，同时一条腿跨水里。


    此举引起了良元的嚎叫，因为那两只手角度刁钻地卡在他的咯吱窝下，饶是不怕痒的人也难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刺激。


    金钰就这么强行挤进浴缸。良元先是被半拎着抬起屁股，而后落入一个柔软的所在。


    金钰：「怎么没地方躺，躺我身上。」


    .


    第60章 关于配角的说明（免费）


    前几天有人跟我说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这堆人分不清楚，说实话刚开始写的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楚（瞎起名一时爽），所以想了想还是单独说明一下吧。


    .


    老大就是良元。


    老二是这群人里相对来说比较正经的一个。


    老三（大名赵澜山）戏份最多，每次有凰凰的内容出现时最起劲的就是他了。


    老四（大名邓天时）是在牛奶厂当仓库管理员的那位。


    老五是饿了么快递员，在奶茶里塞套的那个。


    老六是长得很老的不良少年，帮良元吓唬过房东。


    老七在姐夫家的烧烤店里当服务员，比较崇拜良元，很遗憾没有读完高中。


    .


    暂时只有老三老四有正经名字，别的会不会有还不知道，希望能分清谁是谁就好啦！


    祝看文愉快～


    .


    第61章 160 两个世界


    浴缸里已经没剩多少水了，四面八方全是肉。


    良元用胳膊撑着浴缸沿不敢完全坐下去，因为怕压到金钰的老二，但是这个姿势让他非常的累。


    金钰：「你在干什么，撑双槓呢？」


    良元：「让一让！不怕我把你坐废吗！」


    金钰：「我给你腾了地方，你往前点！」


    良元依言往前挪了挪，屁股总算触到了浴缸底，但是这样一来他就彻底被禁锢住了四肢，因为金钰给他腾的地方只有两条腿中间那么小一块。


    良元：「这真的是双人浴缸吗？」


    金钰：「中等身材的两个人泡没问题。」


    「你一个人就占三分之二……」 良元刚说了几个字突然住口。他在身高问题上被拉踩出了心理阴影，这会儿对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行脑补出了接下来的对话。


    ——你占三分之一就够了。


    ——你骂我矮！？


    ——我说的是事实。


    良元完全不是个自卑的人，如果有人抨击他的外貌他压根不会在意，因为知道那是对方嫉妒自己的颜值。但如果有人说他矮他就特别生气，特别是当这话从金钰嘴里说出来，还真就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为了避免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出现，良元决定快速转移话题：「别乱动啊，万一蹭出感觉来我可不帮你泄火！」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 金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对方微微侧着靠在自己怀里，「你再乱动，我要是蹭出感觉来就只能拿你泄火。」


    良元秒回：「今天累了，干不动。」


    这是一句大实话。


    刚刚被良宏上门闹了一场又狂奔几公里，本来只是心累，现在往热水里一泡，浑身筋骨松弛下来，竟是连跟对方争上下的精神都没有了。


    ——好累啊，只想躺着。


    ——人肉垫子还挺舒服的！


    「人肉垫子」 说的同样也是大实话。


    其实金钰是听见浴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以为良元在背着自己一个人哭，心里怪难受的，故而决定身体力行去安慰他一下。


    进屋之后他发现事实跟他想像的有些出入，但是来都来了，而且 「一起洗鸳鸯浴」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很难打消，于是还是照老计划实施了行动。这时候良元光熘熘滑腻腻的在他身上乱拱，就算本来没那心思也要被擦出火星来了！


    幸亏对方一句 「累了」 及时掐灭了他的暗火。


    「怎么就累了，吃饭吃的？」 金钰做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努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良元：「嗯……」


    金钰：「我其实后来想去找你。」


    良元：「找我？」


    金钰：「你不回我消息，我一生气就去你们吃饭的地方找你，路上碰到你那个朋友。」


    「老四？」 良元愣了一下，「他告诉你我在哪吃饭？但是他走了之后我也没吃多久。」


    金钰：「他告诉我你家住哪儿。」


    良元：「你去我家了！？」


    「本来想去的，但是那块儿路太复杂不好开车，就回来了。」 金钰将下巴埋进良元的颈窝里，面颊和面颊隔着头髮摩擦，「路上顺便去商场买了点东西，所以你回我消息的时候我在外面。」


    「哦哦……」 良元松了口气，然而思绪却瞬间被牵回一个多钟头以前。


    他突然间很想说些什么。随便什么，只要把长期以来积攒在心里的东西拿一点出来就好，那样自己或许就能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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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并不是无限的，拼了命往里咽东西总有被填满的一天。


    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每当从痛苦中復活，以为可以忘记那些东西笑着生活的时候，新的痛苦又会马上追上他，而且一次次比以往更加兇狠。


    他知道那是他曾经咽下去的东西又涌了上来。它们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席捲在新的浪潮里，不知何时就会将自己淹没。


    要是能拿出来一点就好了。


    可是拿出来能放在哪儿呢？那么晦气的东西，不管谁看到都会离得远远的。不说别人了，就是自己看到了也讨厌，谁不喜欢好看的光鲜亮丽的东西呢？


    可是长得再漂亮的花，谁又知道它的根已经快要烂掉了。


    .


    「我十点不到就回家了，你在外面转的时候我爸正好来找我。」


    良元迟疑半晌还是说了出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抑制不住想要倾吐的欲望。明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对方也没有问。


    金钰语气依旧平静，仿佛两人只是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找你干什么，又撒酒疯么？」


    良元：「不喝酒也疯……」


    金钰：「他是不是打你了？我看你嘴角破了一块。」


    良元：「他好像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是那个在一起，只是普通的在一起…… 他觉得丢脸，因为会被说闲话。」


    金钰：「他认识我么？」


    「他好像在你爸公司里上班。」 良元想起来这茬，觉得这事不如直接问金钰，「你知道你爸公司是干什么的吗，有没有一个叫良宏的人？」


    金钰：「你爸的事你自己不知道来问我？」


    良元：「我们已经几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


    「要是有名片之类的那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金钰满不在乎道，「不然我爸手底下几十家公司，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家。」


    就是这样事不关己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漠，但对于良元来说反而是轻松。


    正因为事不关己，他才可以放心地把这些糟糕的东西拿出来放在灯光下，不用担心引起对方的厌恶和避讳，也不用担心会连累他陷入泥潭。


    自从相识以来他一直把金钰当做另一个世界的人，厌恶也好喜欢也罢，从刚开始追求到最后生米煮成熟饭，他从未把对方当做过同类。两人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很远，但正是这距离让他感到安全，一次又一次把他从泥沼中拽出来。


    他知道为什么。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可以嚣张，可以傻乐，可以胡搅蛮缠，可以无事生非。他可以做很多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余力做的事，甚至连生气也是纯粹而痛快的。


    金钰就是在那个世界里带给他喜怒哀乐的人。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会理解我的吧，不理解最好，我也不希望他理解我。要是被这种糟心事影响了心情，他还会愿意跟我交往吗？还会像刚才那样羞答答地说想我吗？


    ——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他只要在那里就够了。


    .


    良元问金钰为什么连他爸都知道他喜欢男人。


    金钰：「这有什么，我爸妈知道，我全家都知道，公司里的人大概也知道。」


    良元：「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现在说出柜就出柜的？」


    金钰：「那倒不是，小时候没经验，跟男生处对象还到处说。」


    良元：「说什么？说你有男朋友？」


    金钰：「嗯，正好两家是世交，就都知道了。」


    良元：「然后你爸妈就棒打鸳鸯了吗？」


    金钰：「没有，我妈说小孩子谈恋爱没结果。」


    良元：「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为什么感觉重点不太对？」


    金钰：「那重点应该是什么？」


    良元：「他们就接受你是同性恋了吗？」


    金钰：「没孩子可以领养。」


    「啊！这就是有钱人的思想境界吗！」 良元想到自己刚挨的巴掌，再次感嘆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我爸要是也这么开明就好了。」


    金钰扭头看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头顶和一小截鼻尖。


    他回想起一个钟头前男人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有话却不敢明说的样子。开明与否并不重要，那眼神里还包含着很多别的东西。


    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并不能让金钰完全看懂眼前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学生。但身处这个位置他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眼神，那是仰视也是轻蔑，是平庸又是野心，是怯懦和不甘的结合体。


    面对这样五彩斑斓的视线他笑着说：「真奇怪啊，您还不认识我，却觉得您儿子跟我在一起很丢脸。」


    男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几秒钟前面对良元时的暴虐气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拼命压抑着的和善：「家丑，抱歉让你见笑了。」


    ——我来找良元要白天落在他那儿的课本，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课本？你们是……


    ——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如果这件事让你困扰，那我只能说抱歉。


    ——刚刚说的那是气话，请你不要误会……


    那个男人，并不是因为儿子跟同性恋往来感到丢脸，而是把别处积攒的怨恨和不得志转嫁到了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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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他三天两头这样对你，你还叫他爸？」


    良元：「只是跟你这么叫而已，当面我都直接叫他名字。」


    金钰：「你也挺有脾气。」


    「脾气？」 良元突然把头往后靠了靠，嘴唇微张唿出长长的一口气，「我哪有什么脾气？」


    「我本来就没资格叫他爸，我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


    .


    第62章 161 故事


    良元很疲惫地把后脑勺搭在金钰的右肩上。


    两人离得这么近，他甚至可以用后背感觉出对方的身体轮廓和鼓起的肌肉，那下面是他勃勃跳动的心脏，一声一声穿过皮肉敲打他的嵴背，好像两颗心脏的跳动互相碰撞。


    「你以前没说过这个，我只知道你妈跟别的男人走了。」 跟心跳一起响起的是金钰不紧不慢略有些懒散的声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边是有力地击打自己身体的心跳，一边是柔软如流水淌过耳畔的低语。柔软的那部分现在正抱着自己，安慰自己，而强硬的那部分则隔着玻璃旁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节奏。


    良元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平白无故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良元：「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跟那个男人去了美国，小时候的记忆按理说应该忘得很快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很清楚，大概因为从小看惯了她对我爸冷若冰霜，转身却打扮地漂漂亮亮跟那个男人约会。」


    金钰：「他做这些事居然不避讳你。」


    良元：「是的，她从来没有避讳过我，因为我是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她知道，他们都知道，甚至连我也隐隐约约知道，只有我爸不知道。」


    金钰渐渐听懂了他的叙事方式，「我爸」指良宏，那个刚歇斯底里打过他的男人，而 「那个男人」 则是指他的亲生父亲。


    良元：「等他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办离婚了。」


    金钰：「你妈竟然没有带你走，既然你是他们的孩子。」


    「那个男人的爸妈亲戚都在美国，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也不接纳我妈这个儿媳。他们没有结婚，她跟他去美国也只是个情妇。」 良元突然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听说那男人同意带她一起出去的条件就是把我留在这儿。我成了他们两个共同的绊脚石，我妈为了去异国他乡给人当情妇抛弃了我，我亲爹从来就没希望我存在过。」


    .


    金钰沉默许久，抬起左臂轻轻勾住良元的整个肩膀，水在他的手肘下盪起一层波纹，马上又重新凝固了。


    他不理解为何会有父亲不要自己的孩子，也不理解为什么有母亲为了一文不值的 「爱情」 抛弃亲生骨肉。但他能感觉到良元的悲伤，就在他胸前，在这具并不算坚固的躯体里，只要一松手就会冲破外壳蔓延出来。


    金钰：「所以你爸，我指良宏，他是在离婚之后才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良元：「在那之前就察觉到了吧…… 也可能没有，因为我长得很像我妈但是一点都不像那个男的。」


    金钰：「你妈妈一定很好看。」


    良元愣了一下，扭头去看金钰，因为两人贴得太近所以没有看到正脸。


    他非常疑惑地躺了回去——为什么突然夸我，我做了什么让他突然悟出我的魅力的事吗？没有吧！


    金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他只是随着对方的话想像了一下长得跟良元很像的女人，觉得应该会很好看，所以就这么说出来了。回头想想这句话的确出现得很不合时宜。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可以选择不抚养你不是吗？」 金钰原本是想安静地听他把心里的事全讲出来，一不小心打断了对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因此安抚似的把胳膊收得更紧了。


    良元其实被他勒得有点胸闷，但是并不讨厌压在心口的这份重量，相反这点程度的压迫刚刚好令他感到安心：「他一直把我当亲生孩子抚养，哪怕我已经知道真相，他从没当面向我提起过这些，除非喝醉了。」


    良元：「我想他或多或少把我当成了元祐瑛。幼儿园的时候他帮我扎辫子，给我买好看的裙子，会抱着我看以前的照片，那个时候我虽然知道这样很奇怪但还是快乐的。」


    金钰：「那他……」


    良元：「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他们结婚了，感情很好，但是阿姨不理解我的存在，也不愿意跟他共同负担我的抚养费。」


    金钰：「她知道你的事。」


    良元：「是的，她不理解良宏为什么要把前妻跟情夫生的儿子带在身边，她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孩…… 但是后来她妥协了，我爸说会给我报寄宿学校，每星期只回家一次。那几年他拼命工作升职，生活慢慢好起来，初中的时候我有了妹妹。」


    金钰静静地听着。


    这个故事和他想像的有些出入，对方口里的父亲和两个钟头前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不是那样的，那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良元：「如果那天我没有私自带良琪上街，也许一切真的都会慢慢好起来，阿姨也会接受我。」


    良元：「但是我却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 她还那么小。」


    ——都是我的错。


    .


    第63章 162-164 他希望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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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


    那个下午良宏抱着良琪在楼下散步。陈文琴在家做饭，良元跟着两人下楼，拎着良琪经常玩的电动小兔子。


    再婚之后良宏很少再把他当做元祐瑛，也不再固执地把他装扮成女孩子的样子，对他说奇怪的话。但与此同时良元的存在似乎成了可有可无。


    漫骂和拥抱总是同时出现，爱和恨本来就是同一样东西。良元早已习惯在接受父亲疼爱的同时承担他的恨意，因此当两者同时削减的时候，他甚至感到寂寞。


    ——因为我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


    下城町巴掌大块地方，但凡出点新闻左邻右舍都能马上知道。良元并非良宏的亲生儿子算是个秘密，但他妈丢下老公孩子跟野男人跑了这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


    从小良元就是同学嘴里的 「没妈的孩子」。一开始他还会回家跟良宏诉苦，当发现此举只会引起对方「疯癫」 之后便闷声不吭自己去教训那些招惹他的学生，就这样逐渐成了问题儿童。


    有了新的妻子之后良宏对他愈发没有耐心，但凡他成绩不好或是惹出一点麻烦就会受到责打，但这并没有让他好起来。


    进了寄宿学校之后逃课和恶作剧更是成了家常便饭。良元在学校里混出了点名气，开始带着 「好兄弟」 上街游荡。良宏忙于照看刚出生的女儿对他不闻不问，仿佛按时给学费和每星期让他回家就已经是能够为他做的全部。


    尽管如此良元很喜欢良琪。


    这个小小的生命带着祝福降临到这世上，所有人都对着她笑，而她也笑呵呵地对所有人，包括哥哥。每次对视良元都能从那双眼睛里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好奇，喜欢，和纯粹的信任。


    ——妹妹和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同。她不会怕我，疏远我，不会视我为累赘，当我碰她的时候他她也会咯咯笑着回握我的手指。


    良琪长到三岁还是喜欢跟良元玩，尽管母亲几乎不怎么跟哥哥说话，每周见面她还是会跑过去抱着他的腿撒娇。


    这令始终僵持着的家庭关系稍微得到缓和。良元在家不再阴沉寡言，良宏带女儿下楼散步的时候偶尔会捎上他，陈文琴对他也偶尔有了笑脸。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一天。


    163.


    金钰：「我记得你说过你妹妹是在你出车祸那天出事的。」


    良元：「是。」


    金钰：「同一场车祸？」


    「嗯……」 良元把手从浴缸边上放下来搁在金钰的膝盖上，「那天我爸带我们在小区里散步，突然物业有事找他，他让我带良琪去健身场附近玩滑梯自己走了。那时候有个在玩跷跷板的小孩，我记得很清楚，在吃一根柄很长的棒棒糖，彩色水果图案的那种，良琪也想吃。」


    金钰：「然后你带她上街买糖了？」


    良元：「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学校，学校后门有零食店卖这种棒棒糖。那天我正好带了钱，就想骑电动车带她去买糖，来去五六分钟也不怕被我爸知道。」


    金钰：「未成年可以骑电动车？」


    良元：「我们那块儿有好多高年级的初中生都骑，几乎没人管，不过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带着良琪这么骑车肯定会打死我。」


    「难怪你会觉得是你害死了你妹妹。」 金钰大概猜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一个未成年人带三岁小孩骑电动车上街是要被带进警局联繫家长的。


    然而良元接着道：「其实我以前也偷偷载她出去兜过风。我爸忙的时候会让我带她下楼玩，小区里健身的地方有个游乐场，一到下午就有很多小孩子在那边玩。她有时候玩腻了滑梯，我就骑车带她去附近的街上绕两圈，我让她站在我前面用膝盖夹着她，她觉得那样很好玩，每次都开心得不得了。」


    ——那天也是。


    良元骑到小卖部门口停下，远远地看见老闆在跟另几个男人抽菸聊天。


    他自己也没少抽菸，但自从良琪出生就没在家碰过香菸了，因为觉得小孩子不会喜欢那味道。


    熄火后他让良琪抓着把手站在电动车上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店，在那一筒柠檬橙子草莓葡萄苹果里面找良琪想要的 「小西瓜」。


    一块五一根，他找到西瓜之后想了想又挑了个橙子。


    然而当他拿着 「西瓜」 和「橙子」往回走的时候，却隔着玻璃门看见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捂着良琪的嘴往旁边的面包车上抱。


    .


    良元：「一共三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候在车里，还有一个下来抓人。抓人的那个动作非常快，我刚看到他车门就关了，全程没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几个路人看到。」


    金钰：「人贩子！？」


    「我边喊边骑电动车追他们，追了不知道多远，他们没能甩掉我。我甚至想就那么撞上去，只要能让车停下。」 良元无意识地用指甲扣金钰的膝盖，后者察觉到疼痛，但没有打断他。


    良元：「然后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大概是急着想要甩掉我所以闯了红灯。一辆运货的面包车突然拐过来，正正好好迎面撞上，我也差点被卷进去。」


    金钰：「你眉毛上的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良元：「我摔得很惨，但都是皮外伤，除了眉骨上缝了几针其他地方几乎没有留下疤痕。可是良琪伤到脑袋，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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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 那三个人贩子呢？」


    良元：「他们没死，甚至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偏偏是良琪，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


    金钰：「你没有错，有罪的是他们。」


    良元：「有罪的是他们，可他们只要坐区区几年牢就可以抹杀罪过……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呢？」


    164.


    金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也难轻易从如此沉重的经歷里走出来。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痛，也是他父亲，继母，以及一整个家庭的痛。


    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释。他终于知道良宏对良元的仇恨从何而来，也知道为什么即便如此良元依旧坚持对外人称其为父亲。


    金钰：「所以他是在你妹妹出世之后才变得那么狂躁的是么？」


    良元：「阿姨到医院后看到遗体当场就昏倒了，醒来后她说我是杀人犯，说要是当初我没有追车而是马上报警良琪或许就不会出事。我爸连续两天神志不清见人就骂，到处跟人说我是魔鬼，是我妈故意留下来害他的孽障。」


    金钰：「没人能判断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报警，你也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你妹妹，就算她还活着。」


    良元：「不管怎样是我擅自带她出来，还把她一个人留在路边…… 我以为就两三分钟没有关系的。」


    「别自责了，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挽救，或许你可以试试先打开你爸的心结。」


    金钰又想起两个钟头前良宏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那时他多想给这没种的暴徒一点颜色看看啊！这个肆意伤害良元的人，面对刚刚亲口贬低过的 「上司的同性恋儿子」 却唯唯诺诺，有话不敢明说。


    一想到良元屡次受伤都是拜这人所赐他几乎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但是，那同时也是良元的父亲。


    金钰庆幸自己及时控制住情绪，没有对男人说出过激的话。一切仇恨皆有因果，无休止的暴力和争吵只会让痛苦的种子埋得更深，而良元看似没心没肺地支撑到现在已经承受不起更多刺激和迁怒了。


    306 门口的楼道里，两个素来没有交集的人面对面站着。


    金钰很客气地喊他一声 「良叔叔」，而后当对方试探着问「你们是同学，那良元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时，他沉默片刻回答：「他说你很辛苦，他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能多看看他。」


    .


    第64章 165-166 魔力


    165.


    良元告诉金钰自从良琪出事之后良宏一蹶不振，丢了工作还染上酒瘾，整整过了一年无业游民的日子。


    陈文琴绝望之余跟他离婚，但心里到底放不下前夫，常瞒着家人偷偷接济他。就这样又过了近半年男人才渐渐恢復过来，重新开始工作。


    而良元自那之后再没回过家，和良宏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良元：「我已经两三年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了，见了面不是打就是骂，他只有醉酒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找我。」


    金钰：「兴许是工作不如意，回想起以前的事。」


    良元：「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好像是叫 xxx 的公司，干类似销售的活…… 这两年他工作上应该挺顺，给的生活费也比以前多了。」


    金钰：「钱多，也不见得就是工作顺。」


    「大概吧，反正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良元总算放开手指，但金钰的膝盖已经被他抠破了一块皮，「以前他把我当成我妈的时候还会对我笑，现在就只剩下怨恨了，这两年我听到的辱骂，各种难听的词比我从小到大听过的加起来都多。我不明白，既然他那么恨我妈当初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金钰：「如果真的只有怨恨就不会养你到现在。」


    良元：「他还砸过我的电动车，说不想再看见我骑那东西…… 我知道他是怕想起良琪，但他不知道那也是我的回忆。」


    「带良琪上街兜风的时候是我为数不多的开心的回忆。现在偶尔经过那里我还是能想起当时的样子，她个子很矮，站直了也不会挡住我的视线，我还想等她长大了怎么办，只能让她坐在后面抱着我…… 那时候一起玩的朋友里就我有妹妹，他们一定很羡慕。」 良元说着说着又有点想哭：「只有妹妹会对我笑，只有妹妹是真的喜欢我，信任我，每星期我回家跟她玩的时候她多开心啊，我知道她是需要我的…… 今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良琪了。」


    「会有的…… 不会有第二个良琪，但会有别人喜欢你，需要你……」 金钰感觉到胸前的身体在颤，不加犹豫地交叉双臂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打断他的悲伤。


    良元果然停止颤抖，胸闷似地张嘴喘了口气：「谁？谁需要我？」


    金钰：「你说呢？现在是谁跟你在一起？」


    良元：「你真的需要我吗？如果没有我你会难过吗，会想我吗？」


    金钰：「一直没有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有过然后又没了那我会难过。」


    虽说是为了安慰对方特意挑好听的话说，但他确实也没有撒谎。


    两人还不认识的时候金钰其实是个很喜欢独处的人，偌大的别墅就算一个人住上几个月也不会寂寞。良元第一次留宿的时候他嫌对方吵，两次三次之后心想多个人也就那样，再后来对方装死隐身，他突然觉得夜深人静像是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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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普通情侣，即便不住在一起晚上也可以煲电话粥或者视频聊天，可他们两个又还没到会你侬我侬 「我爱你」「你想我」 的地步。所以他才会因为对方不回消息而焦躁，忍不住大晚上出门抓人。


    另一边良元却沉默了，金钰的话在他耳朵里约等于一句废话。


    ——什么叫一直没有倒也没什么？要这么说的话那所有人都一样，没认识过当然没什么了，不认识怎么知道好不好！


    金钰见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马上又补充一句：「我刚刚发过消息说想你，你忘了？」


    良元：「没忘，还很感动来着，但是现在看你也没有那么想我啊。」


    金钰：「怎么没有，我等你消息等了一晚上。」


    良元：「但是我来了你也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金钰心想要命了，我说得这么直白他居然不信，那还能怎么说？


    金钰：「那你觉得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良元想了半天自己也答不上来。他是不指望金钰跟弟弟妹妹一样追着他叫哥哥了，但是像刚才语音里的那种 「撒娇」 可以多来几次。


    良元：「就是比方说你要跟我一起泡澡的时候，应该说良哥你怎么还没好，再不出来我要想你啦！」


    金钰：「……」


    良元：「然后我说别急再泡一会儿，你说那我们一起洗好不好，我想了想说好，然后你很高兴地过来。」


    金钰：「……」


    良元：「这样才是很高兴的表现，而不是很兇地说『过去点让我进来』。」


    金钰：「你这不是想让我表现得高兴，是想我把你当大爷。」


    166.


    良元和金钰在如何撒娇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良元发现金钰说甜言蜜语是个小概率事件，刚刚的语音是个巧合，死面瘫本质上并没有开窍。


    他略有些失望，但与此同时心情却好了一点。这地方像是有某种魔力，总能在关键时候让他忘记一些糟糕的事。


    ——如果永远想不起来就好了。


    .


    金钰还在为刚才的话题较真。


    他发现良元似乎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简直可以说是妄想症了。


    金钰：「你没留过级吧？」


    良元：「没啊，你什么意思？」


    金钰：「你生日几月份？」


    良元：「六月。」


    金钰：「六月份好意思让我叫你哥？我二月的，应该是你叫我哥！」


    良元：「跟月份没关系。」


    金钰：「别把你外面那套带到我这儿来啊。」


    良元：「其实我是一月的，刚才说错了。」


    金钰：「……」


    良元：「……」


    正无语中手机铃响了，是良元的电话。


    两人的手机都放在洗漱台上的竹筐里，离浴缸很远。良元本来不想去接，然而铃声在断了一次之后再次响起，不依不饶。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刚出水的四肢很沉，得亏金钰在后面使劲推他屁股才爬出浴缸，全身被热水泡得红彤彤的。


    是房东打来的电话。良元大概猜到是什么事，转身给金钰打了个手势便披上浴巾出去了。


    半分钟后客厅里传来零零碎碎的骂声。


    .


    第65章 167-168 正经事


    167.


    良元在客厅一个人讲电话讲着讲着吵了起来。


    金钰听得头疼，正好泡澡泡久了有点犯晕，于是从浴缸里出来透透气。


    他拿起洗漱台上的手机，按照良元刚才的描述查了金仁集团下的几家公司，果然在某个主要员工信息表里看到了良宏的名字。


    销售部副主管，去年刚进公司今年就升职了，看履歷能力和业绩都不错。


    大概就是因为沖得太勐所以被同事在背地里说闲话吧，怎么看都是个拼命工作养家餬口的普通中年男人罢了，谁能想到他在公司之外还有截然相反的另一张面孔呢？


    良元打完电话回来了，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金钰：「是房东的电话？我听你们在讲房租的事。」


    良元：「老不死的又要加钱，还拿报警来威胁我！」


    金钰：「到底什么事？」


    良元：「因为我爸每次来都闹得很兇，有邻居投诉说我扰民，房东威胁我说要么退租要么加钱不然就报警。」


    金钰：「要是扰民严重，房东确实有权利终止合同。」


    「报警就报警！」 良元把手机放回到洗漱台上，转身脱了浴巾钻回到浴缸里，「怎么不让警察把良宏抓走教育教育？只会隔天对着我发狠，妈的…… 老逼样子就是图那两三百块租金，你看着吧，我就不搬，也不加钱，看他会不会真的去报警！」


    金钰不爱听人讲脏话，但良元正在气头上，他也不好管太多。见对方抱着膝盖规规矩矩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全骂骂咧咧不停歇，他愈发觉得这些难听的词彙跟眼前这副乖巧形象不太相称。


    金钰走过去把手按在良元的头顶上晃了两下，像是要把那几个脏字从他嘴边甩掉似的。


    「干嘛？」 良元抬头抗议，忽然发现这姿势不太友好。


    因为从下往上看这个角度刚好正对着金钰的老二，鸟头向下，像在沖自己撒尿似的。


    良元：「别把老二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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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金钰收回手，但是站着没动，「谁对着你了？」


    良元：「你自己看。」


    金钰：「我不朝下面难道朝天上吗？


    良元：「你可以站过去一点。」


    「…… 就你事多，刚刚顶着你屁股怎么不说？」 金钰很不耐烦地跨进浴缸，「起来点，让我进去！」


    这句话提醒了良元。


    ——我说刚才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狗叽巴顶到我了，吓，顶着顶着顶进去了怎么办？


    「这次你坐前面。」 良元贴着浴缸分开膝盖，「这儿，给你腾地方了。」


    金钰：「我坐前面会压到你。」


    良元：「不会不会。」


    金钰：「起来。」


    良元：「快点，你不想靠在我怀里吗？」


    金钰：「……」


    良元：「别人想靠我还不让呢！」


    168.


    十秒钟后金钰故技重施把良元从水里拎了起来，两人位置一转又恢復了先前的姿势。


    良元：「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不过我就动手！？」


    金钰：「不是说不过是不知道说什么。」


    良元：「因为你不占理！」


    金钰：「我不占难道你占？」


    「凭什么每次都听你的？」 良元曲起腿乱蹬，脚后跟砸中浴缸边沿。


    金钰见状一把托住他的膝弯：「轻点，当心碰到伤口。」


    良元停下动作：「什么伤口？」


    金钰：「你脚后跟磨破了吧？」


    良元折起小腿，找了半天只找到拇指大的一块擦伤：「这算什么啊，这块儿我经常磨破。」


    金钰：「经常破还不知道当心点。」


    良元：「等长出老茧就不会了。」


    「下次穿合适的鞋子跑步就不会破了。」 有时候金钰简直觉得自己是在白操心，因为对方看起来不怎么心疼自己的身体，除了脸。


    ——难道我真的是在多管闲事？


    金钰：「坐好了别动，跟你说正事。」


    良元：「什么事？」


    金钰：「这么跟房东耗着也是不是办法，你把房子退了换个地方住吧。」


    良元：「换地方？换去哪里？」


    「过半个月我爸妈出差回来你就不能来我家住了，最好尽快找个地方。」 金钰想了想，「要是不让退就先照常交房租，钱我帮你垫着，人搬出来就行。」


    良元：「不住凭什么给他钱？」


    金钰：「别计较房租了，换个清净点的地方我找你也方便，不然还要像上次那样去树林里餵蚊子吗？」


    「小树林其实挺好的，很多情侣都……」 良元说到一半想起神出鬼没的老五，顿时改变了想法。


    ——那地方牵个手亲个嘴还行，再往后就不太方便了，打野战更是不可，谁知道半途会杀出个什么妖魔鬼怪！


    良元：「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情趣旅馆。」


    「什么情趣旅馆？你在想什么？」 金钰皱起眉头，可惜对方背对自己看不到，「我是让你换个像样点的公寓，晚上有管理员保安值班，大门带锁外人进不去。」


    良元：「像这样的公寓租金肯定很高吧？」


    金钰：「钱我帮你解决。」


    「不用了……」 良元想起良宏骂他跟在有钱人后面当狗的话来，说不介意是假的。


    便宜占了也就占了，要是连房租生活费这种东西都让对方出那他跟被包养有什么区别？吃人的嘴软，吵架都没底气还怎么当 1？


    「我还是先住老地方，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换。」 良元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帐，「这附近的公寓都太贵了，卖了我都租不起，不行就离学校远点。」


    金钰没想到良元会拒绝，但同时也看出对方是认真的：「行，那我这两天帮你看看房源。」


    良元：「唉，你爸妈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金钰：「怎么，还是喜欢住这儿？」


    良元：「那是，等我以后有钱了也要在家里装一个大浴缸和大厨房。」


    金钰：「这么多房间就看中浴室跟厨房？」


    良元：「其他地方我也没去过啊，要不你带我参观参观？」


    金钰：「楼顶不喜欢么？」


    「呃……」 良元想起几天前在花房里发生的事，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楼顶，楼顶就不去了……」


    .


    第66章 169-171 你很饿吗？


    169.


    金钰让韩锦给他找房子。


    金钰：「两千左右的单身公寓，最好离学校近点。」


    韩锦：「两千的单身公寓，还要离学校近，你怎么不去抢？」


    金钰：「小点没事，能住人就行，要公寓不要平板房。」


    韩锦：「我刚想说这价钱你只能租平板房或者找人合租。」


    金钰：「别废话，你表哥不是在做这块的房产中介吗，帮我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你用脚想想怎么可能有！金大少爷，你是不是对这块儿的房价一点概念都没有？」 韩锦听得满头问号，「不是，你找房子干嘛？给谁住？」


    金钰：「上次那个。」


    韩锦：「哪个？」


    金钰：「就是那个你见过的……」


    「啊，那个小辫子？」 韩锦突然反应过来，但是一时没想起良元的名字，「卧槽，你这是要开始金屋藏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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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所以房子的事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最好这个月就……」


    韩锦：「成了？什么时候成的！？我警告你可别再跟我说你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啊！好傢伙，婚房都找起来了，怎么，一次两次带回家不够？」


    金钰：「秦管家下周就回来了，我爸妈最晚下个月也能回国，我总不能再把他往家里带吧。」


    韩锦：「那你爸妈要是回来你更没法住出去了，你怎么跟他们解释，和男朋友同居不想回家睡？」


    「我没说要跟他住出去，我是在给他找房子，他现在住的那鬼地方……」 金钰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哦，给你小情人改善生活啊？」 韩锦还在喋喋不休，「那你随便给他找个房子不就行了，离你家近的，管他多少租金…… 你不会是打算让他出钱吧？」


    金钰：「可以可以，你难得不给我出馊主意。」


    韩锦：「啊？什么主意？」


    金钰：「这样吧，你给我找个小两室户，离学校步行 20 分钟以内，租金 5000 上下…… 再贵点也没事，有现成家具能马上入住的最好。」


    170.


    金钰把良元叫出来说有要紧事商量。


    金钰：「今天天气好，出去兜个风吧，顺便请你吃饭。」


    良元：「吃什么？」


    金钰：「看你。」


    良元：「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螺蛳粉店。」


    「你能不能选一点适合周末…… 逛街吃的东西。」 金钰本来想说适合周末约会吃的东西，词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没能说出来。


    不出意外良元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螺蛳粉什么时候吃都合适，早中饭夜宵都行，而且堂吃比外卖好吃。」


    金钰：「我不想吃螺蛳粉。」


    良元：「不喜欢吗？」


    金钰：「就是现在不想吃。」


    良元：「那我能不能打包一份去别的店吃？」


    金钰：「……」


    金钰直接把车开去了环球广场的一家日料店。


    良元一看到店门口的午市自助招牌就把螺蛳粉给忘了。在他看来自助是一样非常奢侈的东西，日料自助又是奢侈中的奢侈，平时兄弟们打牙祭吃的都是 88 块钱一个人的火锅自助，肉一共没多少种。


    良元：「你放心，我绝对把本吃回来，连你那份一起。」


    金钰：「吃不下别硬吃，尝尝鲜就好。」


    良元：「吃得下！」


    其实这家店的口碑并不是特别好，因为菜品配不上价格，就是吃一个环境。但金钰一时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自助餐花样多，日料摆盘又好看，他应该会喜欢。


    先前良元收到运动鞋时受宠若惊的样子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金钰从小到大送出过很多礼物，比那贵重的也不少，但还是头一次收穫那么激烈又小心翼翼的反应。


    虽然表面上做出 「一双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的姿态，但其实他很喜欢对方抱着鞋盒手足无措又很开心的样子，以至于刚过没几天就还想再看一次。


    然而这回金钰的期待落空了。良元几乎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刚一坐下就冲到甜品自助区去拿冰激凌了。


    171.


    这家店的大多数菜都是点单制，只有甜品和部分小吃是自己去自助区拿。


    金钰本来想让良元来点菜，奈何找不到他人，只好自作主张先叫了些刺身和肉类，一转眼看到对方端着满满两大碟东西回来了。


    金钰：「你拿了什么？」


    良元：「每样都要了点，来来来，趁热吃！」


    金钰看着眼前的两座小山，抹茶蛋糕，巧克力慕斯，杏仁豆腐，草莓大福，章鱼小丸子，御好烧，广岛烧，炒面，香草泡芙，焦糖布丁，香草冰激凌，油炸酱油糰子……


    良元：「哇哇！这个章鱼好大块！」


    金钰：「……」


    良元：「大排档卖的章鱼小丸子里都是面粉。」


    金钰：「……」


    良元：「你也来一个。」


    「不了，我等刺身。」 金钰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同时瞄了眼占地面积最大的那堆面饼，「为什么要拿这么多御好烧，你很饿吗？」


    良元：「这是御好烧，这是广岛烧，这两个不一样。」


    金钰：「广岛烧就是在御好烧里加炒面，所以你为什么又单独拿了炒面？」


    「加在广岛烧里的炒面跟单独炒的炒面味道不一样。」 良元几筷子吃光御好烧，接着又插起一个章鱼小丸子，「你不吃我全吃了啊！」


    金钰：「…… 你吃吧。」


    良元：「对了，什么要紧的事要跟我商量？」


    金钰：「不急，你先吃着，等菜上了再说。」


    金钰以为良元是肚子太饿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谁知这一垫就垫了两座小山，要不是刺身拼盘和烤牛舌及时送来那锅章鱼小丸子就要被他搬空了。


    把寿司酱油倒进碟子里，他觉得再不找点话说任对方这么穷凶极恶地吃下去，不出十分钟这顿饭就结束了。


    金钰：「我给你看好房子了，离学校不远，骑车大概十分钟，月租四千五。」


    良元：「呃…… 我看上去像是出得起四千五月租的人吗？」


    金钰：「我跟你一起住，平摊房租。」


    .


    第67章 172-173 随便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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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


    金钰提议找一个稍微宽敞点的房子两个人同租：「两间房间，一间当卧室，另外一间要给我做书房，你要是也想要书桌的话可以放在客厅里。」


    良元倒是对书桌不感兴趣，但是对这个房间的分配方法不太满意：「说是给我租房子，怎么四分之三都是你的？」


    金钰：「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我。」


    良元：「那我只能在客厅和卧室里活动吗？」


    金钰：「厨房也归你了，我不做饭。」


    「你不会是为了吃我做的饭才跟我合租的吧？」 良元不明白对方为何心血来潮要搬出来住，毕竟再豪华的公寓也不可能比他那别墅住起来舒服，「我也不是天天都做饭，我经常吃泡面。」


    金钰：「我也不能天天都住外面，有个地方方便见你就行。」


    良元一声不吭低头吃起了三文鱼。金钰疑似又突然开窍，而且还是在公共场合非常正经地说甜言蜜语，他心里纵然再高兴也不能全表露出来。


    ——要矜持，我是见过世面的人！


    金钰：「我回头把房子的资料发给你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就跟中介定了，最快下星期可以入住。」


    良元：「我们睡一个屋吗？」


    金钰：「不然呢，你要跟我分房睡？」


    良元：「没有，就是觉得属于我的地方只有半个卧室，你有半个卧室加一个书房，搞得好像我住在你家一样。」


    他现在住的房子已经小得不能再小，总共一个房间什么东西都塞在一起，所以其实对新房子的大小并不在意。只不过金钰说定房就定房，还把房间安排都想好了，这操作让他有种即将寄人篱下的错觉。


    金钰：「地方不够用？」


    良元：「也还好。」


    金钰：「我占的地方大就多出点房钱，我二你一。」


    一提到钱良元立马竖起耳朵：「租金多少，要一次性交几个月？」


    金钰：「月租 4500，你每个月给我 1500 就行。」


    良元：「其他费用呢？」


    金钰：「别的你不用管，大件家具电器我已经在找人帮我看了，其他东西你搬家的时候直接打包送过去就行。」


    良元眨眨眼睛：「就…… 不用我出钱了？」


    金钰：「不用，但是谁出钱就听谁的，别要求太多。」


    良元：「没要求没要求，只要能住就行。」


    金钰：「你要求有点低。」


    「你到底是想我有要求还是没要求？」 良元心想你都愿意出钱了我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只要能省钱让我睡床垫都行。


    金钰：「墙纸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良元：「卧室吗？要那种带图案的吧，比方说上面是太阳和云，中间是树，下面是小动物和花……」


    金钰：「你还是别要求了。」


    173.


    良元很喜欢吃刺身拼盘里的鲷鱼，于是金钰又帮他单独点了一份。


    「还要什么？」 服务员拿来菜单，金钰示意他一起看，「这里的鹅肝寿司和明太子鸡蛋卷不错，我已经点了。」


    良元：「每样都来两个吧。」


    金钰：「你好好看，先挑喜欢的点。」


    良元从头到尾翻过一遍，点了份炸串拼盘，烤和牛和一个寿喜锅。


    「你挺能吃啊？」 金钰见他在用垫寿司用的萝蔔丝蘸酱油吃，不禁怀疑刚刚下肚的那两座小山都去了哪里，「吃那么多主食又点这么多肉，当心不消化。」


    良元：「吃自助担心什么消化不良，不横着出去就不错了。」


    金钰：「你最好是到晚上都能消化掉。」


    良元：「晚饭和夜宵都省了，一顿顶仨！」


    金钰看着对方伸出舌头把挂在唇角的萝蔔丝舔进嘴里，心里想的却是 「早知道不带他来吃自助了，吃撑了晚上给我口不会吐出来吧」？


    新加的菜上来了，体积最大的就是良元要的炸串拼盘。这是金钰平时吃自助餐绝对不会点的东西，因为像那鸡肉丸子和酱油糯米糰不仅油重分量还扎实，几串下去就饱了。


    然而良元的胃仿佛是个无底洞，在吃完自己那一份六串后，见对方兴致缺缺于是把另一份也吃了。最后那盘炸串金钰只吃了根炸鸡脆骨和炸五花肉，其余十根全进了良元的肚子。


    金钰：「你要不歇歇再吃？」


    良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说完寿喜锅到了，一起端上来的还有四叠和牛。


    服务员：「肉可以按照菜谱上的加，蔬菜和主食在自助区。」


    良元：「先每种牛肉都再来一份。」


    金钰目瞪口呆地看他把整碟牛肉往锅里倒，等熟了之后尝了一片，发现味道很不错。


    这家店他其实跟朋友来过两次，但是从来没有点过寿喜锅，因为觉得这东西没必要在高档自助餐里吃。但是现在，在良元 「熟了熟了，快撩！」「下新的咯？」「这还有一片，给你！」 巴拉巴拉持续不断的煽动下，这个单调的单人锅居然吃出了重庆老火锅的气势。


    他忽然觉得在等菜间隙涮两片肉也不错。


    「这是什么？」 良元撩完一波肉放下筷子，突然看见右手边的小碗里放着枚鸡蛋，「也是用来涮的吗？」


    金钰正在想一会儿再加份什么刺身，等回过神来鸡蛋已经进了锅。

 第82页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笑声，两名服务员指着这边交头接耳，大概在调侃良元把做蘸料用的无菌鸡蛋煮着吃。


    金钰一个眼刀飞过去，对方瞬间住嘴低头。


    「这蛋是用来蘸着吃的。」 他把自己的蘸碟往前推，里面还剩一半鸡蛋液，「你拿我的试试。」


    良元：「蘸着吃？生鸡蛋？」


    金钰：「是无菌蛋，可以生吃。」


    良元从来没听说过把生鸡蛋液当蘸料的，但见金钰确实这么吃，因此将信将疑地又涮了片牛肉。


    金钰：「味道怎么样？」


    良元咽得艰难：「黏煳煳的，好噁心。」


    金钰：「不喜欢就别蘸了，反正本来就挺入味。」


    这时又一名服务员经过，看见锅里漂着的水铺蛋停下道：「先生您好，这个无菌蛋不是这么吃的……」


    「谢谢，我知道。」 金钰打断他，「吃不惯生的。」


    服务员说了句 「请慢用」 就走了，良元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蛋煮了啊？」


    金钰：「嗯？」


    良元：「我不知道这个是用来蘸的，早知道就不吃了。」


    ——刚刚那个服务员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高档饭店规律真多，我是不是给他丢脸了？


    金钰似乎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伸手用漏勺将锅里的蛋翻了个面：「为什么不吃，一个蛋而已怎么吃都行…… 好像熟了。」


    良元：「这个汤煮鸡蛋应该挺好吃的。」


    金钰：「我尝尝。」


    良元用筷子把鸡蛋割成两半，自己先尝了一口，发现果然很好吃。


    .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 2 点，两人逛完街回家，良元的肚子依旧滚圆如怀胎数月。


    金钰本来吃饱了想白日宣 yin 一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能下手，因为怕一不留神把那肚子压爆了。


    .


    第68章 174-176 自己人


    174.


    新家虽然离学校也不远，但跟东桥几乎是相反的方向，距金钰家的别墅有点距离，跟老三他们碰头也不怎么方便。


    然而良元看金钰发过来的材料，觉得这房子哪哪儿都好，跟原先的地方比起来简直可以算是豪宅，而且还分独立卫浴。


    天晓得他多讨厌边洗澡边照镜子的时候背景里映出个抽水马桶！


    金钰已经在联繫人配置家具，告诉良元除了搬家什么都不用管。


    良元转头跟老三他们说了这事，兄弟几个大为亢奋，尤其是碰巧目睹过良元被良宏扇巴掌的老七。


    老七：「别告诉你爸你搬去哪里，不然他又要找你麻烦！」


    良元：「暂时是不打算告诉他。」


    老五：「换成两室一厅了？那以后咱喝酒是不是可以直接去你家？」


    良元：「想什么呢，我跟金钰一起住。」


    老五：「一起住？他不是自己有别墅吗？」


    老四：「我还以为这是专门用来金屋藏娇…… 啊呸，藏汉子的房子。」


    「一起住跟一个人住有什么区别，总之就是用来约会的地方，他可以两头住。」 老三露出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一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这都看不明白。」


    老五：「原来如此，那可以趁嫂子不在的时候去。」


    良元回想了一下金钰平时的做派，认为对方绝不可能忍受自己带这么多人回家喝酒：「等哪天他不在家的时候再说吧。」


    老二：「用得着这么谨慎吗，搞得好像在偷情一样。」


    老三：「靠，这一偷偷五六个？」


    良元：「……」


    老三：「不过咱五六个加起来也没嫂子勐，良哥你要不要备点肾宝？」


    良元：「……」


    老四：「老三你今天不对劲，怎么荤笑话开到良哥头上来了？」


    老七：「还开到嫂子头上了。」


    良元：「那个…… 你们以后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叫嫂子，人家不要面子的嘛？」


    老三：「有道理，是我们欠考虑。」


    老四：「嫂子跟你闹意见了吗？」


    良元：「嗯…… 他不太高兴。」


    老三：「那以后就私底下叫叫。」


    .


    另一边韩锦正陪金钰从中介公司回来去看房子的装修进度。因为是堂哥介绍的人所以手续办起来非常快，而且据说省了大半中介费。


    金钰不在乎中介费，他看中的是这房子干净，室内设施都很新，只要贴个墙纸再找清洁公司打理一下就能入住。


    韩锦见他把其中一间房间布置成书房大为震惊，「你真要陪他出来住？你妈能放你跟男人同居？」


    金钰：「当然不能，顶多就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出来住两天，秦叔嘴巴还算紧。」


    韩锦：「那你还一本正经说什么合租……」


    金钰：「说说而已，这样可以让他少出点房钱。」


    「呵，搞得跟真的一样……」 韩锦不以为然地笑笑，「你给他做套西装就抵两个月房租，以后你们出去吃饭旅游还不是花你的钱，这点小事较什么真……」


    金钰：「我不是较真。」


    韩锦：「这还不算较真？怎么着，出个房钱就是看不起人了？那谁叫他自己出不起呢？」


    金钰：「行了，这事不用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 韩锦见对方面色不悦悻悻住口，「不过那谁的事你当心点，想见面就另外找地方，省得你家小辫子知道了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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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谁？当心什么？」


    韩锦：「啊？你不知道吗？殷嘉航前两天回国了。」


    175.


    一星期后房子收拾完毕可以入住了。


    良元没有很多行李要运，觉得没必要花钱去找搬家公司的人，就让老三从公司借了辆面包车来帮忙。老二平时在商场里当保安，力气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大的，因此也被抓来充壮丁。


    三人在管理室门口遇到了金钰和韩锦，良元等不及拿了钥匙先上楼了。


    老三：「金哥！」


    金钰：「赵澜山？你好。」


    「是我是我，嘿嘿……」 老三笑得灿烂，「金哥，这是吴尔盛，叫他老二就行。」


    老二：「金哥好。」


    「你好，我是金钰。」 金钰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金哥』，「谢谢你们今天来帮忙。」


    这时电梯到了，韩锦按着键朝他们招唿：「快点快点，东西一次性搬进来！」


    两人来来回回搬了三次，金钰也跟着一起搬。韩锦皱着眉头看他们：「你们怎么打包的，没专业箱子吗？」


    金钰拍拍他：「客气点，是良元的朋友。」


    「啊？」 韩锦瞅了眼老三身上的工作服，「我以为是搬运工。」


    老三搬着箱子进电梯，听到这话接腔道：「可不是，就是来当搬运工的！」


    话音刚落老二搬了个更大的箱子进来：「放屁，你这点才多重？」


    老三：「我最近腰肌劳损，能开车就不错了。」


    老二：「那你赶紧滚回家敷热水袋去吧，别在这儿碍事！」


    一旁的韩锦低声对金钰道：「那什么……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金钰：「走吧，晚上你们约的几点？」


    韩锦：「六点兰亭饭店，你真不来？」


    金钰：「不了。」


    韩锦：「那殷嘉航要是问起你我怎么说？」


    金钰：「照实说，或者让他自己来问我。」


    176.


    行李全被堆在卧室里，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良元打开饿了么点了四人份的炸鸡和奶茶，下单前一秒他停下动作问老三：「老五今天上班不？」


    老三：「上的吧。」


    良元：「这块不归他送吧？」


    老三：「不知道。」


    良元犹豫两秒在备註里写：「不要赠品，否则退货。」


    .


    等外卖的间隙良元下楼去隔壁超市买剪刀，他一走屋里就剩下金钰老二和老三。


    老三没话找话：「嫂子，你们这俩房间一个当卧室还有一个干啥？」


    金钰发现他又换了称唿，但是打算装没听见：「书房。」


    老三：「哦哦，那你们放学一起做作业啊？」


    金钰：「他会做作业吗？」


    老三想起良元当时做的追妻攻略，灵光一闪马上帮他打造学霸人设：「那是，良哥从小爱学习，作业从来没落下过。」


    金钰：「…… 是吗？」


    老三：「我们高中就认识了，每次考试他都帮我复习。」


    金钰：「那他哪门课最好？」


    老三：「他当过英语课代表！」


    这话把金钰给整煳涂了。他貌似的确听良元说过两句英文，是上听力课的时候，对方能对着关键词自己编原文，编的还都是通的。


    老三：「之前碰到外国妹子问路良哥还跟人聊上了，虽然聊了半天也没要到联繫方式。」


    金钰：「……」


    老三：「还有我们每次去唱歌他都会点外文歌，闭着眼睛唱不用看歌词，虽然基本跑调。」


    金钰：「……」


    老三：「嫂子你千万别跟良哥去唱歌，唱歌伤感情啊！」


    这时他发现老二在旁边对自己狂使眼色：「怎么了？」


    老二：「金哥，你那个…… 口渴不渴？」


    老三这才想起良元让他们不要当面喊金钰嫂子的事。


    ——喊都喊了，还能补救吗？


    「嫂子…… 这么叫你别生气哈！」 老三故作亲热地拍拍金钰的膝盖，「良哥说了，咱就自己人私下叫叫，不给外人知道。」


    .


    第69章 177-178 乔迁之礼


    177.


    良元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楼下碰到外卖员，就把炸鸡和奶茶带了上来，出电梯前还特意翻了一下袋子确认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


    刚进屋他就看到老三叽里哌啦不知道在跟金钰说什么。


    良元：「聊什么这么开心？」


    老三：「在说你会唱英文歌的事。」


    「嗐，这有什么稀奇的？」 良元装模作样地客套了一下，其实心里很得意，「谁还没两首拿得出手的歌了？」


    老三：「好久没听良哥唱我心依旧了，什么时候再约一个？」


    良元：「最近忙，等过 10 月再说吧。」


    老二：「可以，顺便给老七过生日，我叫兄弟们提前把时间腾出来。」


    关于为什么明知良元唱歌跑调每次唱歌还都要叫上他，刚刚老三已经跟金钰解释过。


    因为这附近最大的 ktv 是黎姐跟她老公开的，黎姐就是当年追过良元的隔壁女子中学的大姐头，带着良元去唱歌能免单。


    金钰第一次知道 「大姐头」 的存在，问老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后者叫他放心：「黎姐都结婚两年了，跟她男人恩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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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结婚两年？她几岁了？」


    老三：「二十一，追良哥那年十八，托她的福良哥买酒都不用办假证。」


    三年前，那就是十五岁…… 金钰默默算了一下，心想看不出这小子还讨姐姐喜欢。


    金钰：「那最后追到没？」


    「当然没有！」 老三怕引起误会急忙澄清，」 当时我们的人跟黎姐她们打架，有个低年级的力气小差点被踹进医院，良哥说每次看到她就蛋疼。幸好她有男人之后脾气好了不少，现在朋友圈发的都是做饭餵猫跟插花的照片。」


    .


    良元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段风流韵事被挖了出来，他以为老三当真是在夸自己歌唱得好，于是沾沾自喜地来了段英文影视金曲大串烧，每首都哼两句。


    金钰竖起耳朵听，愣是一首都没听出来，然而见老二老三在旁边拍手称好只能跟着一起夸。


    良元：「其实我最拿手的是《careless whisper》。」


    金钰：「那你唱唱看。」


    良元：「im never gonna dance again，guilty feet have got no rhythm～～～」


    金钰再次竖起耳朵听——嗯，的确是这歌词。


    良元：「怎么样？」


    金钰：「发音挺标准。」


    老三：「嫂子…… 啊不，金哥夸人就是有水平！」


    老二：「嗯，中肯。」


    良元愈发得意：「当年我有个这么厚的本子专门用来记歌词，别人背课文我背歌词…… 哦，还有电影台词，我能背《狮子王》的！」


    178.


    金钰被迫听了半个多小时歌曲串烧和影视配音，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他似乎有点摸到了良元的兴趣爱好，虽然不明白对方既然这么喜欢看外国电影，那为什么不肯好好写影视文学概论的报告。


    ——下次如果有什么新上映的片子可以带他去电影院看。


    老二老三走后金钰问良元 「黎姐」 是怎么回事，得到了跟老三说的如出一辙的答案。


    但他仍不满意：「除了她还有没有别人追过你？」


    「那多了去了。」 良元边从箱子里往外掏东西边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小学的时候出去春游，女生都要跟我坐一起。」


    金钰：「坐一起干什么？」


    良元：「就是在车上坐一起，两个人一排座位嘛，自由分组。」


    金钰：「那你后来跟谁坐了？」


    良元：「后来按照班级座位排，我跟一个男生坐。」


    金钰：「那个男生也喜欢你吗？」


    良元认真回忆了一番：「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坐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每天都带很多零食，有一次多带了包饼干问我们谁想要，我俩石头剪刀布，他赢了。那个女生看我可怜，从自己那包里拿了一块餵我，然后我同桌就恨上我了……」


    金钰见对方表情严肃，还以为要讲什么重要的关于这个男生的事情，没想到听到后面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有，简直后悔提起这茬。


    良元：「所以我俩关系并不好，在车上的时候有别的女生要跟他换座位，本来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因为那个女生也是跟女生坐的，但他就是不肯换……」


    「我是问他对你有没有意思，你扯这么多干什么？」 金钰忍无可忍打断他，「有些人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


    良元：「你想多了，哪来这么多 gay 啊，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你一个活的。」


    金钰：「你见到也未必能认出来。」


    良元：「真的假的，还有谁，韩锦？」


    金钰：「我不是特指！」


    说到这个良元突然想起金钰那个传说中的前任来：「你也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 gay 吗？然后就谈恋爱了？」


    金钰：「嗯。」


    良元：「我跟他谁好看？」


    金钰：「……」


    良元：「他好看就拿照片出来证明一下。」


    金钰：「你好看。」


    良元：「他技术好还是我技术好？」


    金钰：「没做过不知道。」


    良元：「真的假的！？」


    「十岁出头能干什么啊？」 金钰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且问得莫名其妙，「而且你有技术吗，不都是靠我吗？」


    「怎么没有，你什么意思！」 良元气得摔了手里的包裹。


    金钰想起第一次差点被磕成太监的经歷，也不太高兴：「你要是不添乱我们还能更舒服一点。」


    良元：「你要想更舒服就让我当 1，你不能一边嫌我技术不好一边阻止我发挥。」


    包裹滚到金钰脚下。那看上去像是个快递，脏兮兮的用透明胶带贴了半张 a 四纸：「祝良哥新婚愉快。」


    「这是什么？」 金钰拎起包裹晃了晃，不沉，但也不算特别轻。


    良元本来想叫他别转移话题，看到纸上的字也愣了一下。


    看笔记应该是老五或者老七的，但如果是老七不至于包得这么寒碜。


    良元：「打开看看好了，大概是乔迁贺礼之类的。」


    金钰拿起茶几上的剪刀把包裹拆开。


    一打安全 tao 和三瓶润滑油。


    .


    第70章 179-180 怕他个貂！


    179.


    良元看见包裹里的东西脑子 「轰隆」 一下，想上去抢但为时已晚，非但没遮住还把套撒了一地。

 第85页

    金钰一个个捡起来：「螺旋纹？」


    良元：「呃……」


    金钰：「粗颗粒？」


    良元：「嗯……」


    金钰：「酸酸甜甜香橙味？」


    良元：「哈哈……」


    金钰：「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送这个给你？」


    「没有没有，兄弟们开玩笑！」 良元想现在就去找到老五把他撕了，「搬家嘛，送点实用的……」


    金钰：「实用的？」


    良元：「给你用的。」


    金钰：「给我用均码？」


    良元：「他们又不知道你…… 呃，你尺寸多少。」


    说的挺有道理，但是金钰并不相信：「行，那明天我去买同款大号的，既然你喜欢酸甜螺旋纹大颗粒。」


    良元：「不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金钰：「我看你就喜欢花里胡哨的。」


    「你误会了……」 良元说到一半忽然停下。


    ——怕他个吊啊，m 号的他戴不上！


    ——只有我可以戴！


    本来他是担心金钰打击报復，这么一想就不担心了：「选什么款以后再说吧，那这些既然买都买了……」


    金钰：「怎么？」


    良元：「这样吧！以后每一款都买两份，你用大号我用中号。


    金钰：「…… 你当是买情侣款呢？」


    「对对对，情侣款。」 良元心想这样也好，一人一次公平公正。鑑于死面瘫做 1 技术不错，自己也不是死要面子不讲道理的人，互相后退一步开阔天空。


    金钰半晌没说话，良久拿起一盒螺旋纹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就听你的，今天先用这个。」


    良元：「你同意了？」


    金钰：「买都买了，不用浪费。」


    良元没想到交涉如此顺利，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那，那你等一下，我先去洗洗！」


    180.


    良元洗完回屋的时候发现金玉在用 ipad 看小视频。


    良元：「你也看这种东西？」


    金钰：「我为什么不能看？」


    「没事，看就看呗！」 良元只是觉得偷看凰色视频这种事跟金钰的形象不太相符，具体哪里不相符却也说不上来。


    他抱着浴巾凑到屏幕跟前：「我也要看。」


    刚洗完澡的身体充满沐浴露洁净又芬芳的味道，金钰看了他一眼放下 ipad：「你看吧，我去洗。」


    良元求之不得：「慢慢洗，洗干净点！」


    浴室里水声响起。他调大音量，发现这是个受主动诱惑攻上床的故事，跟他以前看的那些攻先把受伺候舒服再一举拿下的套路不同，是受先给攻口然后自己坐上去。


    「他在暗示我什么？」 良元看到后面激动不已，「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吗？！」


    .


    （虚无缥缈的 500 字）


    直到五秒钟前一切还都是按照视频里的套路发展，等进入状态就可以上膛突突突了。


    但没想到对方技术太好，导致他状态一路直线上升，在最高点没剎住车直接走火了。


    金钰闷哼一声，捂着嘴下床去卫生间清理，临走不忘用毯子盖住他袒露着的肚脐。


    房子很小，卫生间和卧室仅隔半个客厅，洗手和漱口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让良元想起那张嘴里柔软又火热的触感。当然，比那更撩人的是对方埋头在自己腹下的姿势，柔顺的髮丝，高挺的鼻尖，和宽厚结实的肩膀。


    ——这也太爽了吧，不花力气就能舒服！


    良元还未从高朝的余韵中完全醒来，神志恍惚地仰躺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半片淡蓝色墙纸。


    金钰没有按他的要求贴太阳云朵树木和小动物的墙纸，但给他搞了个天蓝色文艺风格的，隐约也有点云的形状。再加上橙黄色的圆形顶灯，让良元有种刚做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错觉。


    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180.


    金钰洗漱完回屋，捡起地上的螺旋纹全 tao 扔到床头柜上：「没用上。」


    良元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少了点什么了：「这次不算！我还什么都没干！」


    金钰：「我看你刚刚爽得很。」


    「爽是爽，但是又没做完。」 良元怀疑对方这是要抵赖，瞬间十分警觉，「人家凰色网站上做全套和只有口的视频还分类呢，两码事别混为一谈。」


    金钰：「那谁让你这么快？」


    良元：「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及时坐上来？你就是在等我 射 完后面就没事了。」


    金钰：「怨我？你知不知道 1 先 射 是很自私的行为？你以为 0 为什么愿意给 1 口，当然是为了自己用。」


    良元哑口无言。他不知道金钰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能言善变，以前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他就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每次斗嘴都是自己稳赢。


    ——果然，人是会变的！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良元觉得对方说的在理，这事似乎的确是自己不对。


    良元：「刚刚是我大意，我们再来一次。」


    金钰：「精神不错啊。」


    「晚点再夸，快过来！」 良元心想才一次就 「精神不错」，这彩虹屁吹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金钰很有耐心地走过去坐下，眼睛一瞄发现对方真有二抬头的趋势。

 第86页

    金钰：「这次想要我怎么做？」


    良元：「亲亲我。」


    于是所有步骤一模一样又重新来了一遍。


    这次良元多留了个心眼，时刻保持警惕准备换姿势，然而刚进入佳境对方突然停下动作退开了。撑起上身朝下看，只见金钰拆了个安全 tao 往手指头上套。


    良元：「喂！你干什么！？」


    相较于良元的一惊一乍，金钰表现得非常镇定和 「坦荡」：「别动，两面一起弄更爽。」


    良元：「没必要，用嘴就可以了。」


    金钰：「相信我，不舒服你跟我姓。」


    （虚无缥缈的 500 字）


    .


    十分钟后良元再次神志恍惚的仰躺在床上。


    金钰这次避得及时，东西没沾到脸，但为了清理床单上的污渍来回换了几次毛巾。


    金钰：「被套也得洗了。」


    良元：「明天再说吧……」


    金钰：「要不今天还是回我那儿睡？」


    良元：「就这么睡吧，走不动了……」


    金钰：「累了？不再来一次？」


    「下次……」 良元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是听不出对方的嘲弄或者不想回击，而是真的困得连说话都费劲。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全身的精神气全在刚才那一下被抽个精光，难道小说里说妖精会吸人阳气是真的吗？


    金钰看出他这是真累了，于是收起调笑的心思下床去关灯。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在亮，点开是条未读信息。


    犹豫两秒他没有回覆，而是直接关掉了对话框。


    良元已经睡着了，光着身子，嘴里还嘀咕咕咕地重复：「下次……」


    金钰摸了摸裤裆，觉得自己还是亏了，因为本来想做的事还有一半没做。


    「这个 tao 看来还挺好用的。」


    .


    第71章 181-182 好冷


    181.


    在新家的第一个晚上良元睡得格外香甜，然而金钰却失眠了。


    这房子住着实在是不怎么舒服，窗户外面就是立交桥不说，隐约还能听见楼上走来走去的声音，这让人怎么安心看书睡觉？


    还有那厨房也是小得可怜。因为觉得良元会需要很多食材，他特意买了个三层超大冰箱，这下显得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加拥挤了。


    说到冰箱，他昨天在生鲜超市网购了二十多斤蔬菜水果鸡鸭鱼肉和鸡蛋，还有各种调味料，希望对方能对得起自己这番良苦苦心，让他早上起来有一口新鲜的热饭吃。


    不知道人的脑电波会不会互串，这时身旁的良元忽然砸吧了两下嘴，不知道在梦里看见什么吃的东西。


    金钰爬起来看了他一眼，无事发生。


    躺回去后他更加睡不着，于是翻身把胳膊搭在良元的背上。这个姿势令他的鼻尖离对方的后脑勺很近，在淡淡的洗髮水香味中他终于逐渐有了睡意。


    .


    第二天两人同时被闹铃吵醒。


    良元果然一下床就开始琢磨早上吃什么。金钰向他展示了冰箱里的库存，后者两眼发直，仿佛毕生从未一口气见过这么多食材。


    良元：「你买这么多东西，就我们俩吃？」


    金钰：「反正放得起，慢慢吃。」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良元本来想下楼看看附近有没有早点摊，但对方暗示得这么明显，他也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东西倒都是好东西，一盒盒包得整整齐齐还贴着标籤，一看就是花的冤枉钱。因为相同的价格没准可以在菜市场买两倍的份量，除了样子丑一点。


    金钰：「随你做什么。」


    良元：「甜的还是咸的？」


    金钰：「咸的。」


    良元：「干的还是湿的？」


    金钰：「都行。」


    良元做了锅西红柿鸡蛋盖浇面，怕金钰吃不饱又煎了两块汉堡肉。


    金钰：「这个肉汁不错。」


    良元：「洋葱，酱油，糖，味精，没放别的。」


    金钰：「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良元有点无语，「你是不是米其林吃多了不认识家常菜了，酱油跟洋葱烧一起不就是这味吗？」


    金钰闷头吃面不理他。


    良元：「面味道怎么样？」


    金钰：「没上次的饼好吃。」


    良元：「你就喜欢吃剩的，以后我用隔夜菜给你做浇头。」


    金钰：「什么叫我就喜欢吃剩的……」


    良元：「新鲜的你嫌味道不好！」


    182.


    金钰吃完早饭就去上学了，良元有了新的逃课理由——要整理房间。


    其实今天本来就没课，老师上星期发的通知说这周休讲，但良元上周就没去上课，因此也不知道休讲的事。


    金钰懒得多话，就说晚上 7 点过去找他。


    良元：「这么晚，上选修课？」


    金钰：「不是，老同学过来碰个面。」


    良元：「那晚饭怎么吃？」


    金钰：「等完事了我去找你，附近随便找个店。」


    良元一听能一起吃饭还挺高兴，这附近他还没逛过，不知道有什么物廉价美的大排档和小吃摊。


    下午四点半左右良元去了趟西区。出租屋还没退，他清理了一下垃圾又打包了些用得上的杂物，往回走的时候习惯性拐弯到了金钰家门口。

 第87页

    现在刚过 5:30，按理对方应该在跟老同学碰头。然而隔着院门良元远远看见一楼客厅里亮着灯，院子里还有辆从未见过的车，外地车牌。


    ——他爸妈提前回来了？


    ——应该不是，那他是在家里会客？


    良元掏出手机给金钰发了条微信问他人在哪里，几秒钟后收到回覆说在学校。


    良元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对方现在就在别墅里，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死面瘫在搞什么？」 他收起手机在院门外踱起了步，一会儿想按门铃看看家里究竟有什么人在，一会又觉得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等 7 点两人碰面再追究是怎么回事。


    良元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犹豫不足十秒他就果断按下了门铃，还非常 「狡猾」 地闪到一边避开摄像头，这样屋里的人就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语音通话接通后果然是金钰的声音传出来：「谁？」


    良元这才一个箭步窜出去：「喂！你不是在学校吗！？」


    语音被切断了，半分钟后金钰拿着钥匙从玄关出来。


    这下良元更加确信屋里有猫腻，因为按个按钮就可以解决的事没理由要特地跑到院子里来，除非是想趁开门的功夫跟他说些什么。


    果然，走近之后他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好。


    金钰：「抱歉没跟你说，今天家里来客人。」


    良元：「老同学？」


    金钰：「前任，送东西来的，坐一会儿就走，不留他吃饭。」


    非常直白，简短，且冷漠的回答。良元虽然早就有那么点模煳的预感，但真事到临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关键是对方那表情丝毫不像是刚被戳穿了谎言且当场 「捉姦」 的人。


    ——做了亏心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是我威信不足还是他脸皮太厚？


    良元：「我是不是搅了你们的好事？」


    金钰：「没好事。」


    良元：「没好事干嘛瞒着我？」


    金钰：「怕你多想。」


    良元：「那我现在是不是不应该进去？你不想让我进去我就走了。」


    「进来吧，没什么好避讳的。」 金钰看出良元生气了，因为一时想不出安慰他的办法所以只能用手去搂他，「晚点再跟你解释。」


    良元抢在金钰前面进屋，撸起袖管做出正宫打小三的架势，然而看到沙发上的客人之后却愣了一下。


    一个单薄又安静的身影，10 月初的天穿了件高领薄毛衣，鼻樑上架着无框眼镜，苍白的面色像冰霜般瞬间把他燃烧着的气焰给打灭了。


    「刚刚跟你说的，我对象。」 金钰回到沙发前坐下，招唿良元坐在正对茶几的主座位置。


    「你好。」 客人放下茶杯朝他笑了一下。


    三人呈等腰三角形坐下，良元被夹在中间，左边一座冰山右边一撮冰霜，非但没人说话而且三双眼睛各看各的。


    他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


    .


    第72章 183-185 一滴都不剩！


    183.


    良元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冷场，几个人坐在一起只要超过一分钟不说话他就浑身不舒服。


    更糟糕的是别人都很舒服就他不舒服。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金钰和他那位前任两个人隔着茶几枯坐无语，一分钟对话不超过五句，其余时间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等对方开口。


    良元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客厅里就是这个氛围，还以为是自己的突然降临导致冷场，心想你们几个意思，我不在打得火热我一来就不说话了！？


    ——这不行，不想说也得说。


    良元开始查 「冰霜」 的户口，问出姓名年纪住址学校之后又问他突然来找金钰干什么，得知不是 「突然」 是提前说好了的。


    金钰在旁边看着他查户口，也不多嘴，偶尔才补充两句。于是十分钟后良元得知殷嘉航——金钰的青梅竹马兼分手三年的前男友，这次突然跟爸妈回国是为了处理财产上的一些问题。


    他家在下城町的房子早就卖了，这两天过来是为了见老朋友顺便拜访一下金钰的父母，因为金殷两家算是至交。只可惜金钰爸妈因为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回不来，因此就先让殷嘉航过来送点东西。


    殷嘉航长得很清秀，因为身形单薄给人感觉非常安静，说话也是慢条斯理柔声细气。面对这样一个纸片人，良元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了。


    他甚至感到很没意思。因为对方有问必答，态度客气，而且问了半天屁事没有，看上去反倒是自己没事找事了。


    时间将近 6:15，殷嘉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差不多该走了。」


    金钰：「嗯。」


    殷嘉航：「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良元一看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随口问：「你们没约晚饭？」


    殷嘉航扭头看金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者微微皱眉：「他一会儿还有事。」


    良元听了这话瞬间又警觉起来。


    ——好傢伙，这不明着赶客吗？


    ——为什么急着赶他走，是不想让我多跟他说话吗？


    殷嘉航不置可否地拎包起身，良元伸手拦住他，做足了东道主的派头：「来都来了，一起随便吃点吧。」


    金钰：「吃什么吃，阿姨今天不来。」

 第88页

    良元：「什么阿姨？」


    金钰：「做饭的阿姨。」


    良元这才想起金钰家的饭全是请佣人来做的：「没事，我来做。」


    争执半天殷嘉航又坐回原位。


    金钰跟着良元进了厨房：「你搞什么？」


    良元：「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我一来你就让他走？你俩瞒着我干啥呢？」


    金钰：「不是说了吗，他就是来送东西。」


    良元：「这个点过来送东西不吃饭？」


    金钰：「不然呢，七点我还要去找你吃晚饭。」


    「我忘了……」 良元刚刚一激动忘了晚上 7 点见面的事，经对方提醒这才想起来。即便如此他还是怀疑金钰和殷嘉航在故意迴避自己，因为从进门到现在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良元：「一起吃也没什么，顺便聊聊天。」


    金钰：「没什么好聊的。」


    良元：「当着我的面不方便？」


    金钰：「别给自己加戏，要不是你他现在已经走了！」


    184.


    虽然早就尝过良元的手艺，但正儿八经做晚饭还是头一次。


    金钰不理解他为什么当着外人的面突然这么殷勤，心里恼火又不好发作，遂提议煮点面条凑合一顿。


    良元：「什么面？」


    金钰：「你出去吧，我来弄。」


    良元：「你会做饭？」


    金钰：「有方便面。」


    良元：「不要，有新鲜菜为什么要吃方便面，你想吃自己吃吧！」


    这时殷嘉航走到厨房门口：「别麻烦了，我本来也没胃口。」


    良元：「怎么了，不舒服？」


    「胃不太好。」 殷嘉航抱歉地笑笑，「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良元：「那我做点粥和捲心菜。」


    金钰被赶回了客厅。


    殷嘉航：「昨天韩锦跟我说你们很配，看起来还真是。」


    金钰：「他那可能是在骂我。」


    殷嘉航：「我不是。」


    金钰：「谢谢。」


    殷嘉航：「你喜欢他什么，能告诉我么？」


    「他需要我，很需要我，而且……」 金钰沉默片刻，说了那天晚上夜跑时良元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找到自己的事，「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殷嘉航摘下眼镜，用指尖轻轻拨开粘在镜片上的一根睫毛：「你还是介意我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指的是三年前金钰问殷嘉航为什么分手时得到的回答。


    ——我是需要你，但不是离不开你。


    ——没有你我一样能过得好，你也是。


    「还好。」 金钰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现在不介意了。」


    .


    良元煮了饭，做了几个菜和一锅山药南瓜粥。殷嘉航说自己胃不好，大概是真的不太舒服。除了粥之外就吃了两口捲心菜。


    良元：「你得胃肠炎了吗？」


    殷嘉航：「胃病，老毛病了。」


    良元：「那一直就只吃这么点？」


    殷嘉航：「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胃口好些，坏的时候就得吃药。」


    金钰吃饭边听两人说话，突然横插一嘴道：「还没治好？」


    殷嘉航：「比手术之前好点。」


    金钰：「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殷嘉航：「前年。」


    良元：「……」


    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良元本来以为这前任是在装柔弱，类似小说里说的那个什么 「白莲花」，但是现在看来是真可怜。隔三差五犯病只能喝稀的，难怪瘦得跟纸片一样。


    为了转移话题他打听起对方在美国的留学生活，一开始是没话找话，聊着聊着觉得挺有意思，横竖是自己没机会体验的东西。


    殷嘉航在他的盘问中慢慢喝下两碗山药南瓜粥，最后用纸巾擦了下嘴角：「你做的很好吃。」


    「那是！」 良元一听表扬就飘得不行，「我早上经常喝粥，而且我也有过胃不好的时候。」


    为了报答这份夸奖，吃完饭良元用一个玻璃饭盒把剩下的粥全部盛出来包好让他带回去当早饭吃。金钰看在眼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非常不爽。


    那锅粥刚做好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错，但是良元给他盛的是米饭，他想没关系剩下这些晚点可以当夜宵，没想到全被殷嘉航兜着走，一滴都没给他留。


    ——他不知道我也想吃吗！？


    185.


    殷嘉航走后金钰还是不高兴，


    在他看来良元这种讨好人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没必要留人吃饭，没必要亲自下厨，没必要为了一句客套的夸奖就乐成那副样子。


    良元也不太开心。


    他还在等金钰给自己道歉，起码亲口为瞒着自己偷偷在家见前任的事做个解释，可对方非但什么都不表示还怪自己对殷嘉航无事献殷勤。


    ——奇了怪了，这人不是你自己招来的吗，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甩起脸子来了！


    「今天你就在这儿睡吧，那边屋子没理完，床单也没洗。」 良元赌气一个人回出租屋，临走把剩下半盘鱼香肉丝吃了个精光。


    晚上十点半金钰发来消息问 「睡了没」，他不说话只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决定不等到一个道歉就继续装哑巴。


    .


    就这样两人 「冷战」 了二十个小时，翌日下午良元从超市出来拎着两大袋东西往回走，经过楼下的十字路口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第89页

    「真巧，我还担心认错人。」 殷嘉航从车窗后微微探出头来。


    良元原地站住，第一反应是自己现在形象如何，可惜两只手都拎着东西没空理头髮。


    殷嘉航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手提袋：「我去还饭盒，既然碰到了就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吧。」


    良元闻言心里大唿失策——我居然犯这种错误，差点给他们增加一个见面的机会！


    良元：「好，我帮你给他。」


    殷嘉航想从车窗里直接把袋子递给他，然而良元左右手各拎一个大袋子，胳膊下夹着拖把，刚一伸手袋子里的两个塑料罐子就滚了出来。


    殷嘉航下车从地上捡起罐子：「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


    第73章 186-187 一些故事


    186.


    殷嘉航把良元送上了楼。


    良元不太愿意让他帮忙拎东西，因为感觉像在虐待病患。


    殷嘉航：「我只是胃不好，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良元：「哦，那你帮我拿个拖把。」


    殷嘉航：「今天周四，你不上课吗？」


    良元：「请假了，刚搬家要打扫屋子。」


    殷嘉航：「特意租在学校附近？」


    「嗯……」 良元灵机一动趁机秀恩爱，「跟金钰合租的。」


    殷嘉航愣了一下，大概是觉得金钰出来租房住这件事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继续问。


    两人进了屋。昨天行李刚运到的时候因为是打包的所以看上去还算整齐，整理了一天之后反而越来越乱，零零散散摊得满地都是。


    殷嘉航把拖把放到墙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沙发周围有落脚的空地，而那有限的空地上铺着一熘安全套。


    良元也看到了，先是在心里吶喊 「卧槽怎么没有早点把这玩意儿收起来」，紧接着又想 「没关系他又不知道是谁用的，我说是我用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是谁用的？突然说这个很奇怪诶！


    ——死面瘫说跟前任没有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趁现在我可以直接问问他。


    ——但是我要怎么问他？突然说这个很奇怪诶！


    「你坐，我去给你倒水。」 良元把刚洗干净的烧水壶插上电，「马上就烧好了。」


    出乎意料殷嘉航没有推辞真的坐下了，坐在那一堆安全套旁边：「用不着热的。」


    良元：「凉了就是凉白开了。」


    殷嘉航：「…… 好。」


    良元突然觉得对方话挺多的，没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冰：「昨天看你都不怎么说话，你俩怎么回事，不是和平分手吗？」


    殷嘉航笑了一下，但是只有表情没有声音：「你问得真直接。」


    良元：「想到就问了。」


    殷嘉航：「我们一直都那样，分手了就更加没有话好说了。」


    187.


    水烧开了，但是刚倒出来烫得没法入嘴。


    良元拿两只瓷碗把水倒来倒去说这样凉得快，殷嘉航没制止他，两只眼睛盯着碗翻来倒去头都晕了。


    良元问他当年为什么跟金钰分手。


    殷嘉航：「他没有跟你说过？」


    良元：「他说你们小时候一起在楼顶上做作业，后来你不找他玩了，从窗户里看他做作业，后来就分了。」


    殷嘉航：「他记得真清楚。」


    良元：「他还说想把楼顶装扮成宴会厅，还在花房里安了灯，但是非常难看，特别是地上那块像电路板起火一样。」


    良元糟糕的总结能力使殷嘉航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也不能确定是他转述的有问题还是本来金钰跟他说的就有问题。


    良元也看出对方没有听懂，轻咳一声自己把话题扯了回来：「所以你们为什么分手？」


    殷嘉航：「如果我跟他说的不一样，你信谁？」


    良元：「信你，因为我想听坏话。」


    殷嘉航：「没有坏话，他挺好的。」


    「不要这个样子，你说吧我不告诉他。」 良元直觉认为金钰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因为听描述他跟殷嘉航青梅竹马，度过了非常烂漫又美好的少年时光，而带给他这段美好回忆的人也应该是个天真开朗的小太阳，可见到本人之后他觉得对方无论是性格还是对金钰的态度都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不会对你始乱终弃吧？」


    水终于凉了些，良元把它倒回到杯子里。


    「分手是我提的。」 殷嘉航一只手握着杯子，但是没有喝，「十几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我太需要一个同类了，把他当做救命稻草。可后来我知道同类只是同类成不了爱人，我只能从他那里接纳我需要的那一部分，除此以外我承受不了。」


    良元：「什么意思，你想让他陪你一起弯但是不想跟他谈恋爱？」


    殷嘉航：「你很会抓重点。事情的确是这样，但那时我没有意识到，在一起半年之后很多问题才慢慢出现。」


    良元：「但是听他描述你们处得挺开心的。」


    殷嘉航：「那个年纪本来就没多少不开心的事，我努力过，但有些根源上的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解决的。最初让我害怕的是他擅自公开了我们的关系，虽然大人们没有非常当真，伯父伯母也不太在乎这个，可我不一样…… 我或许比他早熟，我知道过早出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很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父母也不是那么的开明。」

 第90页

    良元听到这里默默了一口唾沫，庆幸自己是个野生动物没什么人管，身边的兄弟也都 「思想先进」。


    殷嘉航：「他很强势，固执，不听人劝。他会用自认为正确高效的方式默默对你好，但不会关心他不想关心的东西。而我呢，不是个擅长改变别人的人，你昨天应该也都看到了，我们的性格其实并不那么合拍。」


    良元：「还好…… 我就是奇怪你们为什么能面对面坐那么久不说话。」


    殷嘉航：「在一起的最后半年我们就很少正经聊天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个时候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会变成那样，现在我明白了，是我在错误的时候诱惑他喜欢上男人，就跟我把同类当成救命稻草一样，他把巧合当成了命中注定，要不是那所谓的缘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长，时间久了关系就慢慢淡了…… 不过现在也没差。」


    良元听他这么说不知怎么的有点难过，因为他多少还是有点相信命运论的。像他从小到大遭遇过这么多事，坏的都是宿命，好的不都是缘分吗？


    良元：「没有这么严重啦，他还是挺念旧情的，现在还留着房顶上那个丑了吧唧的灯呢！」


    「念旧情…… 呵。」 殷嘉航苦笑一声，「他还记恨我当初坚持出国，单方面跟他提分手呢。其实只要他多关心一下就能知道那时候我胃病已经很严重了，我妈正好有机会去美国发展，就提议带我出国治病顺便读书。我没有亲口告诉他是因为赌气，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完全不了解我的病情，我暗示过他出国的事，他一味让我反抗爸妈却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你为什么不照实跟他说呢，他要是知道你要去美国看病肯定不会怪你，你们就是互相都不喜欢说话所以才闹成这样……」 良元说到一半突然想不对啊，要是说清楚了他俩没分成就没我什么事了，这个误会很有必要啊！


    ——不说话是对的，没事就应该少说两句！


    良元：「咳…… 有机会还是可以解释一下，就算分手了也能当朋友嘛！」


    殷嘉航：「现在解释也没有意义，而且他应该也知道了。」


    停顿片刻他接着道：「你说的对，正因为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者说我还不足以使他改变。从最开始我跟他就不合适，换做别人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


    第74章 188-190 急！


    188.


    良元见殷嘉航坐了半天也不动那杯子里的水，心里怪过意不去，因为凉白开的确没什么好喝的。


    他想起那满满一冰箱存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水果。」


    「哎，不用了！」 殷嘉航起身拦他，「我该走了。」


    良元还是打开了冰箱，没找到水果，倒是在冷藏柜里发现一盒综合口味可爱多。


    良元：「你要草莓味的还是巧克力味的？」


    殷嘉航：「我不吃冰激凌。」


    良元：「拿在手里慢慢吃。」


    殷嘉航：「我还要开车。」


    两人回到客厅，殷嘉航理理被自己枕歪的靠垫：「我走了，饭盒拜託你替我还给金钰。」


    转身的时候他又看见脚边那熘均码安全套，不动声色地一步跨了过去。


    ——长这么高，尺寸倒是中规中矩。


    良元忙着讲话，没有注意到兜里的手机已经亮了很久。他边吃可爱多边把殷嘉航送到门口，还没来得及锁门就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


    「噔噔噔」 一串脚步声过后金钰出现在楼道里。


    189.


    金钰整整一晚上没有跟良元说上话。早上问他早饭吃什么，等了十多分钟才收到一个无语的表情，简直气得想摔手机。


    他虽然擅长用冷处理来对付他人，但是自己特别受不了这个。尤其是良元，不想让他说话的时候烦得要命，想要他说话的时候装哑巴，岂有此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无语的表情这么贱吶！


    每次看到这个表情他就恨不得立马冲到对方面前抓住他大喊：「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话？！」


    现在他真的沖了过来，也逮到了本人，然而情况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一点。


    ——殷嘉航怎么也在这儿？


    ——他们私下里怎么会有联繫？


    ——他不回我消息是在跟他聊天？


    ——他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金钰心里本来就烦得很，现在不但烦还恼火起来了。


    这是他给他，给他们两个物色的房子，才睡过短短一晚上。现在对方却跟另一个人从这儿出来，看样子刚刚聊得挺热烈，很不见外地拿着个甜筒，在看见自己的前一秒还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良元见金钰突然出现心里有点惊讶，因为对方在微信上语气还算强硬，并不像是马上会找过来的样子。


    良元：「下课了？」


    金钰：「发你消息为什么不回？」


    良元：「不是回了吗？」


    他指的是那几个无语的表情。但后来金钰又发来几条，他专注于听殷嘉航讲故事，真没看见。


    金钰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为了避嫌故意撒谎不让良元跟殷嘉航见面，背地里两人却毫不在乎地聊到一起，这自来熟的架势跟当初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有什么差别？


    ——对，他跟谁都是这样的，没话找话的本事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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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换做别人也可以吗！？


    金钰：「你们在干什么？」


    殷嘉航：「刚好在楼下碰见，我让他帮……」


    金钰：「没问你。」


    良元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自己火气也上来了：「凶什么凶，更年期啊？」


    金钰：「你是不是碰到谁都要勾搭一下？」


    良元：「我勾搭谁啦？」


    殷嘉航：「……」


    良元：「他？我勾搭他干嘛？」


    金钰：「问你自己啊，又要借钱了？」


    良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金钰惊觉自己口不择言，然而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像雾一样散在嘴边。


    良元：「欠你多少钱算一下，明天一起还你。」


    金钰：「良元……」


    良元：「你送我的衣服鞋子都在房间里，拿走吧，我不要了！」


    金钰：「等等，你别……」


    「这个也还你！」 良元把刚啃了两口的可爱多头朝下恶狠狠按在他的胳膊上，「少了点就别算我钱了吧！」


    巧克力奶油挤成坨煳在袖子上，金钰慌忙用胳膊兜住，蛋筒这才没掉到地上。眨眼功夫良元已经转身从楼梯间沖了下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金钰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殷嘉航突然冷笑：「三年不见，脾气见长。」


    金钰：「……」


    殷嘉航：「这就是你说的缘分，你就是这么对缘分的？」


    金钰没心思听他嘲讽，他现在很想下楼去追良元，但是身上被奶油煳得到处都是，而且当着前任的面也拉不下面子。


    犹豫两秒他决定先进屋换件衣服，路过客厅时看见茶几上用透明手袋装着的饭盒。


    殷嘉航跟着他进了屋，金钰洗完手去卧室里找干净衣服，他靠在门边提醒：「不赶紧去追吗？」


    金钰：「不差这几分钟。」


    殷嘉航：「晚了可就找不到了。」


    金钰：「我知道去哪找。」


    房间里陷入沉默。


    殷嘉航看着对方把体恤头上剥下来，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少年变成青年，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青涩的模样。


    「那天晚上你说在老地方等我，我到了却联繫不上你。其实我大概知道你会去哪些地方，但是懒得找，等了几分钟没看到你我就回去了。」


    金钰停下动作。


    「你一直说那是天意，是老天要让我们错过最后一面。」 殷嘉航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哪来的天意，只不过是我不想找你…… 我不在乎能不能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根本没去找。」


    金钰：「说这个干什么？」


    殷嘉航：「你说他能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找到你是缘分，真是好笑…… 你凭什么用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解释别人的感情？他找得到你只是因为他想见你，他很在乎能不能在那个时候见到你，所以他去找了，跟缘分没有一点关系。」


    190.


    金钰开着车在学校，东桥和西区护城河之间穿梭。


    天色暗下来了，边开车边在马路上找人变得十分困难，金钰非常焦躁地用手指敲打方向盘。


    给良元发的信息依旧杳无音信。


    他痛恨自己的嘴快和不明来由的怒火。也不是完全不明来由，但再生气也不能说那样的话不是么，他明明知道那是对方很忌讳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用 「冷暴力」 对付过自己，还偏偏非常奏效，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区区几条没有被认真回復的信息就能让他变得暴躁易怒，坐立不安。


    找到他之后说些什么呢，他想，这回大概轻易哄不好了…… 也不一定。


    「还是等先找到了再说吧。」


    6:40。


    金钰已经在西区转了整整三圈，连老四上班的牛奶厂也去了，依旧不见良元的踪影。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想再打一个电话试试。


    突然，像是有某种感应似的，屏幕顶端跳出一条新的消息提示。


    金钰条件反射地点开它，看到发信人是 「美男子」 后倏地坐直了身子。


    然后又愣住了。


    ——美男子：嫂子？


    ——美男子：在不？在的话吱一声！


    ——美男子：急！！！


    ——金钰：？


    ——美男子：（定位）


    ——美男子：良哥在这儿！


    ——美男子：一会儿把记录删了别让他看到！


    .


    第75章 191-192 不能打老婆！


    191.


    金钰按照 「美男子」 给他发的地址找到正泰广场的一家 ktv。


    这儿不比环球广场，是以普通大众为营业对象的中等消费场所，商铺全是火锅店游戏厅 ktv 小吃广场之类的餐饮娱乐设施，一到晚上人山人海。


    金钰在前台被人拦下，说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金钰：「我朋友已经在里面了。」


    前台查了下记录：「这边没有收到要加人的信息。」


    金钰：「1812，你去问一下。」


    前台：「1812 迷你间，三个人满了。」


    金钰：「你先让我进去，一会儿再换包间！」


    前台：「这边不好这么操作，要不您跟您朋友再确认一下？」


    金钰不好直接打电话确认，因为刚才那消息明显是老二或者老三或者老四偷摸用良元的手机发过来的，还特地叮嘱他删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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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确认？


    金钰跟那前台在大堂里争执，把管事的给引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管事的，没穿工作服，厚重的红棕色大波浪下盖着条紧身吊带裙，半片胸脯上都是纹身。要不是前台很恭敬地叫她 「黎姐」，金钰还以为这是哪个喝醉酒的顾客下来闹事。


    「怎么了？吵什么？」 被唤作黎姐的人手里夹着根烟走到金钰跟前。


    金钰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1812？」 女人皱起眉头吸了口烟，「你找谁？」


    金钰被前台缠了半天已是在爆发边缘，经这么一问不觉垮下脸来：「找朋友还要报名字？你们也管太宽了吧？」


    「做生意的地方能让你进进出出找人？随便乱闯吓到别的顾客算谁的？」


    「我找良元，良心的良元旦的元，你看看 1812 有没有这个人。」


    对方吐着烟紧盯住他不动：「找他干什么？」


    「你认识他？」


    「这边经常有来寻仇闹事的，不问清楚不敢放你进去。」


    「没事找事？」 金钰彻底失去耐心，他看出眼前这女人并非例行公事而是有意拦着他不让他见良元。


    ——岂有此理，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没记错的话这正泰广场还是金仁集团投资的吧！


    金钰：「我非见他不可，再多管闲事我让你们这店开不下去信不信！？」


    这话出口对方更加坚信他是来找良元麻烦的：「弟弟，大学毕业了没？一个人就来砸场子？」


    「滚！我不跟你废话。」


    「干什么？你打人！？」 女人被推开半步，立刻又扑上来揪住金钰胸前的衣服勐拽，「小钱！叫保安！」


    金钰火冒三丈地去掰她的手，没掰开反被划了两道血印子。对方个子不高动作却异常兇勐，连抓带挠用高跟鞋的细跟踩他的脚，他又不好跟一个女人动手，上来没几回合就懵了。


    眨眼的功夫保安闻讯赶来，一同出现的还有刚下电梯的老五。


    他抽空下楼看金钰到了没有，老远就听见黎姐那尖利的女高音：「我管你跟他什么关系！今天除非你叫警察来，否则别想从老娘这儿带走一个人！」


    192.


    围观的人都散开了，老五对着黎姐一顿耳语，又好言安抚了她一通。


    后者斜眼打量金钰，恶狠狠地把吸到一半的香菸摁灭在菸灰缸里：「什么眼光！」


    金钰：「良元在哪里？」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老五夹在两人中间叫苦不迭，心想应该叫老三下来的，劝架这活不适合他。


    金钰跟着老五进了电梯，对镜子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和头髮。


    老五在旁边察言观色琢磨开场白：「那个…… 嫂子，咱俩之前见过面，在东桥那块。」


    金钰也觉得眼前这圆脸青年有点眼熟。他记得那天夜跑完跟良元一起走在马路上，对方路过主动跟自己打过招唿，但总觉得除了那次在别的地方也见过面。


    老五：「刚刚那些消息是我发的…… 哦对，我叫高觉悟，叫我老五就行。」


    金钰：「谢谢你给我报信。」


    「应该的！」 老五成功在金钰面前刷了波存在感，一得意话就多了起来，「刚刚那个是良哥的老相好，脾气特别爆，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金钰勐地扭头：「什么老相好！？」


    「错了错了！不是相好是追求者！」 老五嘴滑用错词，吓得赶紧解释，「黎姐当年追了良哥三个月没追上，后来就移情别恋了，不过买卖不成情义在，现在来唱歌提良哥的名字还是能打折！」


    金钰这才想起 「黎姐」 这个人的存在，之前好像听老二或者老三说过。


    ——能被这么凶的女人看上也是厉害。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刚走出去就看见老三架着良元拖拖拉拉地往这边走。


    良元刚刚喝多了酒，在包间里疯狂飙歌 30 多分钟。老三老五听得害怕，点了堆外卖让他歇歇，没想到他吃完就吐。


    这会儿老三刚服侍他在厕所吐完回来，看到老五跟金钰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哎哟妈呀，嫂子你可来了！」


    金钰原地站着望向良元。后者目光迷濛，胳膊跟条面片似的挂在老三肩上，头髮则是乱成了稻草窝。


    ——老三给扎的，非常简单粗暴，防止他吐的时候头髮落进马桶里。


    他几步上前作势要从对方手里接人，然而那条胳膊像是粘在老三脖子上似的扒拉不开，叫他松手也没什么反应。


    「良元，是我……」 金钰弯腰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别喝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良元抬头看他，面颊红扑扑的透着些病态。那样子好像一个伤心欲绝的人刚哭完一场，想接着哭却没有力气。


    金钰的心都被揪起来了：「我……」


    下一秒良元飞起左脚蹬在他的大腿上：「去你妈的！」


    「诶诶诶！」 老三眼疾手快地夹住良元往后拖，于是第二脚飞出去蹬了个空，「好好的动什么手！」


    老五也跟上来帮忙：「就是！良哥你怎么打老婆呢？」


    老三：「家暴要不得！」


    老五：「嫂子，良哥这是喝醉了，他刚刚还说想你来着……」


    老三：「对，他喝醉酒就打人！」


    金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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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193 还给你，都还给你！


    193.


    四个人挤在迷你包间里，屏幕上自动播放周杰伦的 mv。


    良元的确是醉得神志不清，但金钰确信他刚刚那脚就是故意踢自己的，快准狠。


    老三在旁边做和事佬，说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良元听到一个 「床」 字，骂骂咧咧地抽出一根薯条朝他身上扔：「…… 床单也不洗！」


    老三：「床单？」


    老五：「床单？」


    金钰：「床单？」


    薯条落在沙发上，良元又捡起来重新扔：「还给你！」


    这回金钰接住了：「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家吧。」


    良元：「骗子！」


    金钰：「是，我不该骗你。」


    老五：「嫂子，你骗良哥啥了？」


    老三：「你别烦！」


    良元：「还给你！」


    金钰接了四五根薯条不知该往哪儿放，良元还在接着控诉：「无中生有！」


    金钰：「是，我不该无中生有。」


    良元：「无理取闹！」


    金钰：「是，我不该无理取闹。」


    良元：「都还给你！」


    薯条扔完了，他抓起可乐，老三赶紧扑上去抢：「还什么还，这是我买的！」


    老五趁机把剩下的汉堡鸡块跟饮料都收到一边：「不用还，不用还。」


    良元放下胳膊看看老三，大概听懂了，伸手抓回薯条就往嘴里塞，金钰想拦没拦住还挨了一巴掌。


    良元：「死面瘫！」


    金钰无奈低头：「回去吧，回去随你骂。」


    良元仿佛清醒了一点：「你还没道歉。」


    金钰：「我不是道歉了吗，我不该骗你，不该无中生有，不该无理取闹。」


    良元：「你凶我。」


    金钰：「以后不凶你了。」


    良元：「你不给我签到。」


    金钰皱起眉头，觉得这个指责有点冤：「我帮你签了一个月了！」


    良元：「你说我矮。」


    金钰：「其实不矮，挺高的。」


    良元：「你不让我上！」


    金钰：「……」


    老三一个激灵竖起耳朵。来了来了！就知道能听到点什么劲爆的东西！


    老五：「没不让啊，是吧嫂子……」


    老三：「你别烦！」


    .


    多写了点就发出来了（存不住稿，就当是加更吧！）


    第77章 194-195 不要钱


    194.


    良元嗓门逐渐变大：「你不让我上！你只想反，反攻！」


    金钰这回不道歉了，一言不发想等这个话题自然过去。


    然而良元不肯罢休：「说好的…… 本来都说好的！」


    老三过来打圆场：「良哥，嫂子也是男人，让一次没什么。」


    老五：「就是，做人要大方点。」


    老三：「有来有去。」


    良元：「一次也不行！一次也不行！」


    金钰：「是，一次也不行。」


    .


    鑑于再这么下去良元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金钰决定立刻把他强制带回家。


    老三老五也不想通宵在这里听歌，因此十分配合地帮他一起把良元搀下楼。


    老五：「嫂子，千万别告诉良哥是我把你叫来的，他不让我说来着。」


    金钰：「他有说我什么吗？」


    老五：「说…… 说你看不起他。」


    金钰：「他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他。」


    老五：「我知道。」


    老三：「我也知道。」


    金钰：「今天谢谢你们。」


    老三：「那个，嫂子……」


    金钰：「嗯？」


    老三：「良哥喝醉了说的话都不算数，用不着太当回事哈！」


    老五：「以后多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金钰：「……」


    195.


    良元横躺在后座上，一开始金钰怕他晕车所以开得很慢，过了会儿发现他睡着了。


    车子开回东桥的别墅区。金钰把良元从车上架出来，后者脚步虚浮，但是脑子清楚了不少：「干嘛？我不要去你家。」


    金钰：「刚刚不是说好原谅我了么，怎么又反悔？」


    良元：「没有说好。」


    金钰：「说好了。」


    良元沉默下来，使劲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原谅对方了。


    趁这功夫金钰把他扶进浴室。熟悉的浴缸，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良元瞬间想起前不久在这里泡澡的美妙滋味，整个人放松下来。


    金钰的确是打算让他泡个澡，但这回就不一起泡了，因为对方尚未完全清醒，万一吐起来两个人都要遭殃。


    放完水之后金钰让良元先躺进去，然后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浴缸边：「下午那个是我不对，你就当我是说气话。」


    良元：「……」


    金钰：「我送你的东西你别还给我，我会难受的。」


    良元：「……」


    金钰：「还有你问我借的钱，等手头宽裕了再还也行。」


    良元：「哼！」


    金钰：「还有以后你别给我发那个无语的表情，别故意不理我，我真受不了这样…… 不，是受不了你这样。」


    良元：「哼！」


    良元大概还醉着，除了 「哼」 之外不会说别的话，金钰终于还是忍不住跨进浴缸将他压在身下：「答应我！听到没有？」

 第94页

    良元在重压之下脑子又清醒了几分，他想起半个钟头前金钰找到 ktv 来道歉，又想起就在刚刚对方要求自己别这样别那样。


    ——他说我已经原谅他了，那就当原谅了吧。


    ——但是以后会怎么样呢？


    在找老三和老五之前他其实一个人想了很多，想自己，想金钰，想像现在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他不可能一直靠金钰的 「帮衬」 过日子，也不可能一直把对方当做免费的避风港。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有两个，等他爸妈回来之后两人要藏着掖着交往吗？他说他早晚要出国，那到时候就不得不分手吗？


    ——他跟殷嘉航断得真干净，如今互相提起来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不想变成那样…… 好不容易有的桃花。


    良元：「缘分会没有吗？」


    金钰：「什么缘分？」


    良元：「我们在一起是巧合还是缘分？」


    金钰：「是必然结果，因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良元：「你需要我吗？我觉得你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金钰：「你觉得不算。」


    良元思考片刻，因为脑子还不太清楚所以也反驳不了：「那以后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怎么办？」


    金钰：「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良元：「你不是要出国吗？」


    金钰从浴缸里爬起来脱掉衣服：「你跟我一起走。」


    「啊？」 良元楞了一下，没懂对方在说什么，「走？走去哪里？」


    金钰：「我去哪你就去哪啊。」


    良元这回完全清醒了：「你让我跟你出去留学？我这样还能读什么书啊？我的塑料英语只能问路和买菜！」


    「没让你去读斯坦福！随便找个野鸡学校能出去就行！」 金钰心想看不出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成绩差还不好好学习，「现在有钱就能出国，报个中介然后把托福考出来就行。」


    良元：「考不出。」


    金钰：「还没准备就说考不出？」


    「真考不出。」 良元对一切跟考试有关的东西都很牴触，「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你让我去美国工地搬砖还行。」


    金钰：「就你这体型打黑工也没竞争力。」


    良元：「你骂我矮！？」


    金钰：「而且打黑工也要考托福。」


    良元：「真的假的，那我不出国了。」


    「刚刚还问如果不能在一起怎么办，让你考个托福就摆烂，你对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金钰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这样吧，等迎新会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去给你报个课。」


    「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学！」 比起考试良元更加牴触的是上课，因为考试就两小时上课要上一学期，「我去买单词书。」


    「这事你不用管，听我的。」金钰懒得废话，打算躺下好好泡个澡，这时良元的肚子发出 「咕噜」 一声巨响。


    金钰：「饿了？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良元被考托福的恐惧占据了大脑，尽管肚子里空空如也但是没有任何胃口，他甚至又讨厌起金钰来了。


    金钰：「吃点现成的吧，面包行不行？」


    良元：「不要。」


    金钰：「八宝粥？」


    良元：「不要。」


    金钰：「奶黄包？」


    良元：「不要。」


    金钰：「怎么了，还生气呢？」


    良元想起下午的事来，的确不能完全释怀：「不吃你的东西，你会跟我算钱。」


    金钰：「我什么时候跟你算钱了，我就说错那么一句话，你怎么还借题发挥！」


    良元：「就不吃。」


    「行！不吃就不吃！」 金钰觉得对方这是属于耍无赖了，既然如此就不必忍让，「你吃我老二吧，不要钱！」


    （虚无缥缈的 800 字）


    .


    第78章 196-197 结婚照


    196.


    国庆假后的第一个周六，全校新生欢迎会如期举行。


    良元在这一天换上了金钰给他定制的西服，还没开始彩排就出尽风头。女生叽叽喳喳拍照，男生对他品头论足，连沈照东都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戴维利夸 「良同学真帅」 的彩虹屁。


    杨培对他的服装效果十分满意，还从女生宿舍借了个直发机帮他把头髮搞成了披肩的造型，因为他那根用来扎辫子的塑料发圈跟西装实在不太般配。


    金钰因为平时就经常穿休闲西装所以没有引起多大话题，良元难得觉得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赶紧跟他划清界限防止被抢风头。


    这时两个女生拿着手机过来对他说：「良元，你能不能跟班长坐在一起让我们拍张照啊？」


    良元：「为什么要一起拍？」


    女生：「你们今天穿得好帅。」


    良元：「一个人拍不帅吗？」


    女生：「一个人的已经拍过了。」


    良元只好走到金钰边上摆个 pose，故意坐得非常豪迈，让对方在背景墙里看上去像个保镖。


    女生拿着手机心满意足地走了，金钰抓住良元：「趁现在再过两遍步子，一会儿听我数拍别紧张。」


    良元：「我已经记熟了，不会错。」


    金钰：「那最好了，老三说要给你录视频。」


    良元：「什么时候说的？你俩加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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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在厕所门口碰到的，你那三个朋友都在。」


    良元：「……」


    197.


    老二老三老四没到时间就在场外排队，想早点进场抢个好座位，结果被告知亲友票只能坐在后排。


    不过没关系，他们准备了萤光棒。


    老四是特地请假来看表演的，说要好好帮良元出个风头，入座后拿到节目单一看发现跟想像的不大一样。


    诗朗诵，美声唱，情景剧，交响乐…… 得，萤光棒用不上，那就专心录像吧！


    良元班的节目严格上来说也是个唱歌表演，但是伴舞一上场观众的视线就粘在金钰和良元身上，最前排唱歌的同学反倒黯然失色了。


    「那两个是谁啊？好帅！」


    「中文系的。」


    「怎么都穿西装？」


    一星期前良元再三告诫老三他们不要来看演出，无人理会，后来他就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三个人居然准时到场凑热闹。


    良元在上台前给群里发了条消息。


    ——美男子：一会儿如果有人质疑我为什么跳女步你们帮我解释一下。


    ——老四：良哥你跳女步啊？


    ——老三：废话，交际舞本来就一男一女。


    ——老二：怎么解释？


    ——美男子：就说其他女生都跳得不行，只能派我救场。


    ——老三：okk。


    ——老四：良哥本来就跳得最好。


    音乐响起的时候灯光打在舞台前排，后方的伴舞瞬间都成了背景墙，金钰和良元两人贴在一起旋转进退，步子分外和谐。尤其是良元的头髮，每转个身都会轻轻甩动，令舞步看上去轻盈又华丽。


    席上传来阵阵惊嘆。


    「那妹子男装好帅啊！」


    「跳得好好。」


    「好有 cp 感。」


    老三竖着耳朵听前排俩女生讲话，这时忍不住插嘴：「本来就是一对！」


    「真的假的？」


    「我们认识。」


    「真情侣啊？」


    「真情侣，刚在一起没多久。」


    「慕了，文学院帅哥美女真多。」


    老三发现对方似乎误会良元是女生，他犹豫要不要澄清一下，但想到良元只让他解释 「为什么跳女步」 没让他解释别的，于是将错就错继续起闹：「对吧！就是般配！」


    台上，金钰边听伴奏边咬牙切齿地喊 「一二三」，不敢喊太响被别人听见，又怕喊太轻良元也听不见。


    正式演出不比彩排，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不仅动作僵硬，且似乎又有左右不分跟自己对着干的趋势。


    金钰：「你以后别扎辫子了。」


    良元：「为什么？」


    金钰：「披着好看。」


    良元：「怎么样都好看。」


    金钰：「刚刚王诗仪给我发我俩合照。」


    良元：「为什么只发给你不发给我？」


    金钰：「你想看我一会儿传给你。」


    良元：「拍的怎么样？」


    金钰：「像结婚照。」


    良元：「噗！你还挺能意淫！」


    金钰：「不像吗？」


    良元：「不像，像老闆和保镖。」


    金钰：「保镖高呗。」


    良元：「……」


    .


    伴奏总算停了，节目刚演完大家还站在原地不动。


    金钰松了口气，他简直是动用了全身的智慧和精力在没话找话帮良元 「分神」，现在终于可以放心闭嘴。


    而良元紧张过后话却多了起来：「我给婚纱店打过工，拍结婚照那套我都懂。」


    金钰：「嗯。」


    良元：「长得一般也能拍成帅哥，所以如果我拍肯定更帅。」


    金钰：「哦。」


    良元：「主要还是看氛围，很朴素的场景喷点水拉张纱就成结婚照了。」


    金钰：「嘘！」


    良元：「像刚才那个，要是想拍成结婚照……」


    金钰：「下场了。」


    良元放下胳膊接着说：「你知道怎么拍出氛围感吗？」


    金钰搂着他的肩转身，做出两两结伴退场的样子，在背朝台下的瞬间忽然往他鬓角亲了一口。


    「闭嘴，不用你教。」


    .


    第79章 198-200 尾声


    198.


    西装帅气，但是因为过于修身穿在身上行动不便。再加上演出前杨培强行给他涂了点粉底，良元现在脸上黏煳煳的很不舒服。


    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换上便服，出来四处熘达想听彩虹屁，结果听到有人在问中文系那个穿男装领舞的妹子是谁。


    老三他们已经随着人流退场，在校门外给良元发消息问什么时候结束出来吃饭。


    ——美男子：为什么有人觉得我是女生？？？


    ——老二：看走眼了吧。


    ——老三：坐我前面那两个就是。


    ——美男子：我不是让你帮我澄清吗！


    ——老三：啊？你又没叫我跟别人说你是男的。


    ——老四：主要是没人问。


    ——老三：就是，又没人问我。


    良元无话可说，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兄弟们热情似火地要给自己开庆功宴，可金钰昨晚也说今天演出完一起吃饭。


    ——实在不行就一起吧？


    ——他们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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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乱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五个人围在停车场讨论去哪儿吃饭。金钰说要请客，老二觉得让 「嫂子」 出钱有损良元的颜面，因此坚持自己来付。


    良元：「别吵了，我请。」


    老三：「你不是最近搬家手头紧吗？」


    老二：「我刚发工资，算我的。」


    金钰心想什么鬼，吃什么都没定就抢着买单：「去我朋友家饭店好了，打声招唿可以免单。」


    正争着良元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几个人住嘴等他讲电话，却眼见对方脸色骤变。


    「是，我是良元。」


    「哪个医院？」


    「好…… 我现在过去。」


    金钰：「怎么了？」


    老三：「良哥？谁的电话？」


    屏幕里传来忙音，过了很久良元才放下胳膊把电话按掉。


    「良宏出车祸了。」


    199.


    良元坐在医院走廊里抽菸。


    医生刚刚跟他交代了良宏的情况，左臂粉碎性骨折加轻度脑震盪。对于被高速行驶的轿车撞到的人来说已经是很轻的伤了，听警察说事故原因是醉酒乱穿马路。


    人现在刚做完手术还没有恢復意识，金钰跟医生去交钱了，老三陪良元坐在走廊里。


    老三：「良哥……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其实我们刚到体育场的时候看见叔在外面跟保安闹，因为没有票所以被拦住了。」


    良元低着头不说话。


    老三：「他好像不知道有入场券这东西，说别人能进场看孩子表演为什么他不能。保安说没票就是不能进，他问能不能现场补，我趁他没认出我就赶紧进去了。」


    良元：「…… 不关你的事。」


    老三：「我怕你知道了心情不好就没跟你说…… 前几天他还找到老四厂子里问你新家地址。」


    良元用鞋尖蹭蹭脚边的菸灰，想起那个被自己屏蔽的号码和无数未接来电：「没事，没生命危险，你回去休息吧。」


    老三走后金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手术费交了。」


    良元：「谢谢。」


    金钰：「先住院观察一阵子吧。」


    良元：「不知道会不会丢工作。」


    金钰：「丢工作不至于，晚上我去找我爸问问，尽量把影响缩到最小。」


    良元揪紧膝盖：「我觉得我好没用。」


    金钰：「怎么了？」


    良元：「没什么……」


    金钰：「医院第一个联繫的就是你不是么，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怎么会没用？」


    良元抽了一下鼻子，金玉揽住他的肩，两个人靠坐到一起。


    良元：「你一定觉得我爸对我很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他断绝关系？」


    金钰：「别人家的事我无权评判。」


    良元：「他是对我不好，可从小到大我只有他一个，只有他愿意把我当儿子…… 他打过我也爱过我，好的和不好的全是他给的…… 我不想失去他。」


    「不会的……」 金钰侧过头去用下巴蹭蹭良元的头顶，「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00.


    半个月后良宏伤口拆线，可以在病房里简单活动和进食。期间陈文琴每隔两天过去照顾，良元在病房里碰见她就低声打个招唿。


    复诊那天金钰没有陪良元去医院，而是在附近咖啡厅等着，看到对方面色轻松地进来就知道良宏康復情况不错。


    良元：「我爸决定跟文琴阿姨復婚了。」


    金钰：「那样最好。」


    良元：「她说…… 那个时候不该怨我。」


    金钰：「你本来就没有错。」


    良元：「良琪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金钰抬头看他，心底忽然浮起一丝很奇妙的感觉。


    每次提起妹妹良元的表情就会变得很温柔，他一定很爱她，很爱那段一家人和睦相处的时光。


    金钰：「以后或许你还会有一个妹妹。」


    良元：「也可能是弟弟…… 当然，最好是妹妹啦！」


    「你喜欢女孩儿？」 金钰突然想开个玩笑，「抱歉，这我没法满足你。」


    良元：「什么？」


    金钰：「我没法让你生女儿。」


    「滚！要生也是你生！」 良元使劲用叉子敲了一下餐盘。


    巨响过后他心虚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又收回目光狠狠瞪了金钰一眼。


    「吃饭吧，我点了份双拼披萨和洋葱圈，你看看要加点什么甜品？」 金钰抽出菜单推到他跟前。


    良元：「今天怎么想到吃披萨，你不是在健身吗？」


    金钰：「是你说最近没油水。」


    良元：「我要熔岩巧克力。」


    金钰添完单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我要早点回家，我爸找我有事。」


    金钰的父母在一周前回国了，两人现在彻底没法在别墅里约会，幸好提前租了房子。


    良元：「是要商量出国留学的事？」


    金钰：「有可能…… 也不一定。」


    良元：「你帮我报的那个班我收到邀请码了，下周就开始上课。」


    金钰：「我陪你再刷一次吧。」


    良元：「我算了一下，最好是明年春天之前能考出来，不耽误跟你一起出去。」


    金钰略为诧异地抬头：「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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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元：「我想过了。这些年良宏对我发疯，不只是他让我痛苦，我也在让他痛苦…… 他一直说我是我妈留下来折磨他的魔鬼，说他活在我妈的阴影里，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那种感觉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


    金钰：「良元……」


    良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离得远一点对我们俩都好。只有彻底摆脱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等我们都各自比现在过得更好，那时候再见或许就能，就能……」


    「会的。」 金钰打断他，因为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一切都会好的。」


    良元：「我们也不是完全不联繫，他说会负担我去美国的费用…… 对了，我告诉他我想出国留学的事了，但是没说跟你一起去。」


    金钰：「爱说不说，反正早晚会知道。」


    良元：「哦。」


    披萨和洋葱圈上来了，油滋滋的冒着香气。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因此刚好能照得到太阳。


    窗外天气正好，就像刚刚他在医院顶楼看到的晴空万里的样子。


    明天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未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就像金钰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当然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