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贵妃》 第1页 [穿越重生] 《诱贵妃》作者:忘还生【完结】 简介: 宠冠六宫的贵妃宴音被发现与武陵侯府小侯爷私通,帝王震怒,赐死了贵妃,武陵侯府也从此失了帝宠。 但偷情是真的,偷的却明明是当朝丞相姜负雪,至死,宴音都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 重活一世,姜负雪还不是丞相,她也不再是贵妃,她要赶在进宫之前嫁给了姜负雪,名正言顺地相守一生。 可就在成亲的这日,她才发现,原来前世就是姜负雪将她推了出去,打压武陵侯府,顺带结束这段阴暗的关系。 宴音穿着喜服当场逃亲,没料想撞进了小侯爷霍听声的怀里。 「带我走!带我走!」她哭得满脸是泪。 小侯爷将她拦腰抱上了马,奔逃出了京城。 * 姜负雪前世醉心于权力的博弈中,再有的,就是帝王深宫中的贵妃,但那终究见不得光的关系。 后来他终于下定决心,一箭双鵰,解决了她和武陵侯府,这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可当真的位极人臣之时,他对贵妃的思念却如附骨之疽。 重活一世,他想和宴音相守,执着她的手一起叩拜宗祠。 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无妨,他想。 可那个明明深爱他的人,却在成亲当日,穿着凤冠霞帔和别的男人走了。 再后来,即使将她抢回身边禁锢,那双对他怀着爱恋和信赖的眼睛再也找不回了,只一个劲地要去找她的「阿声」 内容标籤: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音┃配角:霍南疏(霍听声)┃其它: 一句话简介:迟来的深情比狗贱 立意:用笑容面对生活 第1章 、撞破 ◎白日苟且◎ 「你说贵妃娘娘被陛下这么宠着爱着,怎么就……敢跟小侯爷白日苟且啊,也……太性急了吧。」 有尖锐不屑的声音:「越是高贵,越是下贱,说的就是里面那个吧。」 「怪不得人家说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呢。」 接着几声轻快嬉笑。 是守着宴音殿门的宫女在闲聊。 宫殿偌大,朱门高广,衬得跪趴在门边的女子单薄渺小。 喊冤声再大也没有回应,宴音不再折磨早已沙哑的嗓子。 她塌下身子,额头磕在冰凉的殿门上,外头的声音透过嵌金镂花的木头传了进来,扎到了耳朵里去。 在云端上的贵人,美得遭人妒恨的贵妃,跌落泥沼,多的是人想来踩一脚。被宫中三六九等扭曲了本性的人,沉迷于这种践踏他人的快感之中。 零星的几句话,难听得让宴音退离了门,蹲到床边缩紧了身子,烧烫的脸埋在臂中,她咬牙忍住眼眶里蓄满的酸涩。 另一只手已经脱臼了,闯入栖灵宫的禁军将她压在地上,压断了她的手,现在只能可笑无力地垂着。 细碎的声音还能隐隐听见,在她门口就已经说成这样了,可想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有多难听。 给皇帝戴绿帽的事已经广为人知,梁意可能放过她吗? 谁能救她,现在还有谁能救她? 她想找姜负雪,可他被梁意派往苏州巡查盐政去了。 她早已孤立无援。 宴音擦了擦被泪水浸得干痛的脸,像被抽干了的所有的力气,看着头顶华丽的藻井,眼神空茫。 闭上眼睛,下午在这间殿内发生的事清晰显现。 腰上横着的滚烫的男人手臂,刚大败女真归来的小侯爷,凌乱的衣衫,都在说着:她被人算计了! 宴音慌乱地起身,她想喊青芝,想找她去寻丞相姜负雪求救, 禁军涌进了金屋之中 所有人被擒住,清贵的小侯爷,娇弱的贵妃都被死死按在了地上,没有留情。 姜负雪,姜负雪……宴音只能想到这个名字,可许久才意识到,他已经被遣去了苏州巡查盐政。 她不知道自己那日是怎样衣衫不整地被拖出了栖灵宫,押往养心殿去的。 旁人对她的记忆,从来都是丽质倾国,云鬓微步的模样。 一路上,阳光明亮刺眼,她被那些平日低眉顺目的禁军放肆地打量着,拉扯着,聚集的宫女太监,隐晦的目光乱乱地在她身上走。 他们没笑,眼中带着愉悦带着惊奇,恍惚陌生。声音纷乱,像热粥泼进她脑子里。 绣鞋在宫道上掉落了一只,地面滚烫,宴音反应迟钝地想去捡,被掼扯了回来,那条脱臼的手臂钻心的痛,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铁甲碾破了金丝鸟笼,她的荣宠到头了。 贵妃秽乱宫闱之事传遍了六宫,帝王震怒。 她再睁眼,旨意就降下了。贵妃被赐了白绫毒酒,霍南疏贬为边关贱卒,原本在世家中声势渐壮的武陵侯府也失了帝宠,迁出了京城。事情没有了任何转机。 一日前还是宫妃们最嫉妒嚮往的栖灵宫,此时本该璀璨的烛火俱都灭了,如同美人被巨兽吞入漆黑腹中。 帝王的恩宠一夕收回,所有人都在翘首盼着宴音的死讯,琢磨着自己怎么做下一个贵妃,到万人之上去。 但也不是所有灯盏都灭了,梁意处理了霍南疏,终于摆驾栖灵宫。掌事太监举着一盏菡萏和合灯,他正坐在正殿之上。 第2页 宴音抚平垂落的髮丝,尽力摆正脱臼疼痛的手,压低身子伏在地毯上,朝阳拜月纹宫裙如芙蓉盛放。 她声声泣血,向梁意哭诉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梁意年岁也不大,生得白净文雅,正就着灯凝神看一本奏摺,随口问道:「那贵妃可知道,是谁冤枉了你?」 「回陛下,昨日我自御花园与陛下分别,就回了宫,其间绿绮端上来一碗羹汤,说是御膳房的核桃奶皮羹,臣妾饮下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就见,见到了小侯爷……」 「臣妾分明知道陛下晚上会来栖灵宫,又怎么在此时寻其他的男子呢,臣妾与小侯爷清清白白,陛下只查一查御膳房便知……」 着急又沙哑,明明往常贵妃声如清玉,听她说话不啻于享受。 宴音低头陈情,如今仔细地回想着昨日的经歷,只觉得处处都是算计,那端羹的宫女绿绮就是掀帐「捉姦」之人,她背后肯定受人指使。 梁意道:「如此看来,其中确实藏有猫腻。」 「无论冤不冤枉,如今阖宫都已知晓这件不体面的事了,贵妃,为了朕的体面,你该知道怎么办的。」梁意说到这处,才垂眼看她。 帝王这话,终是击碎了宴音所有的奢望。 她愣愣地抬起了头,噙着的泪在莹润的脸上要掉不掉,显得可笑极了。 宴音从来都知道,帝王所钟情之人并不是她,她不过是被选出来当做一个活靶子罢了。 她生得尽态极妍,天下人都觉得她合该得宠,梁意也愿意顺水推舟,让所有女人都嫉妒她,仇视她。 偏偏宴音又只是一介捐官之女,再得宠也搅不出什么风浪,实在为梁意的心上人做了最好的遮掩。 从进宫到成为贵妃,梁意真正和她同床共枕,也不过几次罢了。 外头宣扬的恩宠,不过是将从前皇后的宫殿改为了栖灵宫,再是将这筑得如金屋一般。 她是纯金鸟笼中的雀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昭示着主家的富贵,却未必会被逗弄几回。 即使御史斥责宴音魅惑君王的摺子堆满了御案,偏偏仁明的君主却不愿意让贵妃委屈半分,如何也没让步。 梁意终于看完了那本奏摺,放在一边,看着宴音仍不言不语地呆滞着。 他嘆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手按在了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道:「朕宠爱贵妃,这世间所有的珍宝都堆在了你这栖灵宫,望爱妃也要识趣,莫要让朕为难才好。」 她听见了,只是不明白,仍重复道:「我和小侯爷是清白的。」 「当真?」 「臣妾,不敢撒谎。」 「霍南疏临走前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拿了常山军的兵符替你求情了,求朕饶你一命。」 宴音呆跪着不说话,霍南疏……他为何如此? 梁意松了她纤弱的脖颈,雪色肌肤上出现了狰狞的血痕,她不敢唿痛。 拍拍她的脸,梁意说道:「朕的贵妃倒是有大用处,去吧,朕就留你独自待一个时辰,给你爹留一封信,再干干净净地走吧。」 他说完起身,走出了栖灵宫,大殿的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上,殿内有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 不久,那盏菡萏和合灯又被端了回来,鬼火一般晃动,举在小太监的手里,并着笔墨。 宴音执起笔,开始给她爹写信。 她娘死得早,这个男人从江南的小行商做起,积攒了不俗的财富,拿着钱买了一个小官,一路做到了京城。时常愧疚自己没照顾好唯一的女儿,对她有求必应。 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被选进了宫,从此就自己孤单地住着,女儿成了贵妃,他不奢侈不玩权,只喜欢听听戏种种花,再就是送信问她过得好不好,她总说很好。 狼毫在纸上挥动,宴音又是哭又是笑,泪水滚滚晕散了字迹,字里行间,只让他天冷加衣,劝他找个续弦,零零碎碎都是家常。 最后落笔,确是一句:惟愿来生,躬耕南野。 写完这一句,她如释重负,又似快慰。 梁意要她干干净净地走,做梦! 这些年她早就对梁意冷了心,所有的眷恋,连着求情时的眼泪都是伪装。天真的乞求他的怜爱,却发现自己只是别人的盾牌,宴音早就清醒了。 与朝臣偷情倒算不得冤枉了她,却不是霍南疏,而是前朝,人人称道,光风霁月的丞相姜负雪。 旧年别宫她遭人暗算,又看清了梁意的虚伪冷漠,她咬了咬牙,随手拉了一个人,没想到就拉了新上任的丞相姜负雪来。 荒唐又煳涂的夜晚过去,他凤目深邃,朝阳穿过窗户,照亮半张凌乱的榻,他们的手垂落在阳光里,十指相扣,宴音因帝王而冷灰的心,似又鲜活了过来。 然而他如今却被派往苏州巡查盐政,连见一面也无可能了。 一个时辰已到,掌事太监端了嵌金镂花的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一团白绫,素净清透,月光一般,还有一瓶小小的鹤顶红。 见贵妃已经安静了下来,掌事太监暗道贵人还算体面。 她双手玉指纤纤,呈了那封信上去,又接过那团白绫,掌事太监看着她小心地搬来了绣凳,将白绫掷上了房梁。 贵妃生得极美,掌事太监在宫中见惯了美人,每回见着她,总要在心中嘆息一番。多难得的佳人尤物,偏生帝王对她无爱。 第3页 此刻她脸上泪痕未干,执着白绫,也如月练仙子一般,摇摇晃晃地站在绣凳上,像要乘风而去。 宴音怕死,也怕疼,怕孤苦的走,怕醒不过来的黑暗…… 可低头看那些守着她的太监,他们噙着惯常的笑,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走不下绣凳了。 临死前,宴音多想再见姜负雪一面,可是,她等不到他回来了。 「人世多苦,若有来生……」她攥紧了白绫,努力睁眼看那团模煳晃动的烛火,「若我们能做一对普通的,光明正大的夫妻,我才有勇气重活一遭吧。」 她的唇翳动着,没人听到她说了什么,一行清泪颌下滴落,脚下绣凳滚倒在一旁,美人香消玉殒。 苏州府驿站内 着仙鹤补绯袍的男子华骨端凝,容貌昳丽,听着苏州盐课提举司秉话。他正是视察苏州府盐政的当朝丞相姜负雪。 霜败几乎是运起轻功上了驿站二楼,他在门外敲了敲。 姜负雪知道是宫里的事来消息了,又和盐官说了几句话,才算结束了话谈。 「事情办成了?」姜负雪抬手去取茶盏,他五指修长白皙,骨肉均停,衬得普通的青花瓷都变得清雅贵气。 霜败半跪低头:「贵妃薨了。」 姜负雪的手按在茶沿,茶水倾翻了出来。 听见头顶的响动,霜败抬头想看主子的情况,却被一杯热茶泼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忙低头。 「出去吧。」他淡声说道。 霜败心中惊疑不定,但仍旧听话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嘎吱的关门声迴响,让书房显得空荡了起来。 贵妃,宴音,死了吗。 死了也好,不过是一段阴暗的□□,早该捨弃,却被他一拖再拖。 既然决意用她除了武陵侯府,图的本也是个……一箭双鵰。 一箭双鵰,他反覆在想这个词,这事算成了,及时止了与后妃的阴私,也好,也好…… 白日到深夜,姜负雪见了一批又一批的官员,将整个苏州的盐运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到了晚上,姜负雪才又喊了霜败进屋。 霜败不敢再抬头看主子的情况,只一五一十地说:「武陵侯府已经没了,霍南疏贬为边关贱卒……」 「贵妃是怎么死的?」 「皇上赐下了白绫和鹤顶红,贵妃选了自缢,本来……」 「好了,余事不必多说。」姜负雪已经起身,已经不欲再听了。 巡查苏州盐政之事结束,大靖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回到京师,得帝王的亲自接见,又有太后姑母支持,仕途已通达到顶。 其人更是生得仙姿佚貌,是京城所有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再入禁宫,这里刚香消了一抹倩影,所有人都是无谓的模样,朝姜负雪恭维贺喜。 太后姑母也笑着和他说着京中的大家闺秀,哪位堪为良配,宴音的事,她不用给他解释。 那个宠冠六宫的贵妃,一辈子见过的笑脸只怕也不及他一日见得多。 皇恩浩荡,贵妃的父亲只是被贬为了庶民,他搬离了一个人住在的扬花巷子,带不走宴音的尸骨,只能带着那封信回了苏州。 姜负雪看着随着人流走向城门的矮小老头,头髮已经花白,规规矩矩地等着守城士兵盘问,检查包袱。 鬼使神差地,他遣了霜败去,将那封信偷了出来。 从信封里抽出那几张薄薄的纸,姜负雪一字字看着,是她的字迹。 上头絮絮叨叨都是写给她爹的话,若不看斑斑的泪迹,只会当它是一封寻常问候的家书。 可当看到纸上最后的那句「惟愿来世,躬耕南野」时,他的指尖控制不住捏紧了纸,喉咙漫上干痛。 这一句,是写给他的。 那是夜半无人之时,他们相依交换的私语。 姜负雪颓然的松了手,纸张坠落。 是他推她去死,宴音到死都在念着一个兇手,这信可笑。 年岁虚掷,窗外几番春换,姜负雪以为,只要过得够久,他就能将宴音的事忘了。 可一年地过着过着,深夜伏案之后,他还是习惯性地想起她,等惊醒过来,笔下的奏章已经换成了她的画像。 巧笑嫣然的贵妃,春情染眉的贵妃,佯装发怒的贵妃……就是没有被赐死于那一夜的贵妃。 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权臣,玩弄了多少幽暗的人心,连同她的命也舍了进去,却一生都不敢去想她孤身赴死时的模样。 画像年復一年,一张压着一张,挂满在无人得见的角落里,如同他们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是对贵妃的思念却如跗骨之疽,年年岁岁地泛着隐秘的痛意。 有一年,巡视青州府书院,越过门墙,听着有人在念《项嵴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只这一句,竟让他有些仓惶失态,控制不住脚下想要离去。 当他终于扶了幼帝登基,手握大权摄朝政之时,那些空茫的思念也没有减缓。当初他玩弄权术,不过兴趣,现在却变成了逃避去想她的手段。 太后弥留之际,姜负雪立于她的病榻之前。 这些年他未曾娶妻,又早越过了她去,成为大靖朝幕后真正掌权之人,姑侄之间早生了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