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她要权掌天下》 第1页 [古装迷情] 《废后她要权掌天下》作者:林一衣【完结】 简介: 我陪着他从废太子走到了九五之尊,他回头灭我母族,杀我父亲,夺戚家兵权。 我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我父亲一命,而他赐了我一碗绝子汤。 我想烧死自己来结束这苟延残喘的屈辱生活,他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从此长春宫永远有人盯守,长灯不眠。 而我求死不能。 群臣要他废后,我求之不得。 可他却突然说我伴他十年犹如故剑,糟糠之妻不能弃,我便知道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长春宫里我肆意挥霍,风流放荡,文臣辱骂,武将激愤。 他却说:「她欢喜便好。」 明灯不灭,帷帐轻动。 他跪在我床前,声音嘶哑。 「今夜,我能……」 「呵,滚。」 纪昀深看着戚常念熟睡的面容,他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疤痕,却从未显露人前。 右手手腕有一道,是那年废太子府里没有吃食,她去树上摘野果子的时候,不小心跌落戳伤所致。 胸口那一道,是那年他重返太子之位,有刺客刺杀时她替他挡下的刀。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他以为他对戚常念永远只会有利用,却不想这偌大的皇宫再繁华再热闹也比不上戚常念一句「滚」。 —— 正文不是第一人称。 真古早、渣贱、狗血虐。 心情不好,占个古早狗血渣贱虐文的坑发泄一下。 就是想被人亏欠,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理直气壮地谴责他!毫不客气地戳他肺管子! 真·各种古早狗血情节烂梗都有可能出现。 he、be看心情。? 内容标籤:宫廷侯爵虐恋情深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常念,纪昀深┃配角:张潮生、郑蓉儿┃其它: 一句话简介:肆无忌惮、尽情谴责。 立意:活着才有机会反杀。 第1章 、废人 ◎隆兴元年,明惠帝纪昀深登基,杀戚家,立郑氏,革世家,剿逆臣◎ 隆兴元年,明惠帝纪昀深登基,杀戚家,立郑氏,革世家,剿逆臣,兴百姓,面相温和但手段果决,掌握朝堂之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后换年号隆兴,寓意昌盛兴隆。 * 除夕夜,大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飘下。 整个盛京城银装素裹,却依旧不掩它的繁华,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和缠绕的红绸在风雪中飘摇,红白相间,越发艷丽多姿。 太和殿内正在举办除夕宴。 外边风雪凄冷,殿内温暖如春,一片欢声笑语,席间觥筹交错、燕舞笙歌,丝竹之声绵延不绝。 纪昀深端起金樽,轻抿了一口,龙泉酿入喉,酒香醇厚,他眉眼间依旧是旧日那副温和寡淡的做派,只是身上的气质已经掩盖不住身居高位、再无威胁的自在和得意。 身旁的郑贵妃见状,也轻拈起了酒杯,对着纪昀深笑意盈盈道:「新的一年,臣妾恭祝陛下万事顺意。」 纪昀深回眸,谦逊内敛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眸光柔软道:「借贵妃吉言。」 然后与她一道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樽,关切道:「这酒烈,贵妃小心身子,可莫要贪杯。」 听言,郑贵妃羞涩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完全沉溺在纪昀深专注温柔的目光里,娇羞道:「臣妾知道了,陛下也小心身子。」 「好。」纪昀深微笑道,回身与其他朝臣饮酒。 旁人见这一幕也忍不住艷羡帝妃郎才女貌、恩爱情深。 帝妃不拘小节、与众人同饮欢庆,底下的朝臣更是感恩戴德、欢欣满怀,尤其是各路权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最角落里的一个小官瞧见了,也忍不住举起来了杯子,仿佛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位高权重,被众人景仰敬重,顿时心底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叫崔廉和,按理来说,他这样新入宫的小医士是没有机会来参加这种级别的除夕宴的,但今年新帝登基,又刚除了心头大患戚氏一族,陛下实在高兴,便御赐众人恩典,允许在京所有八品以上的官员都前来一尝除夕宴,这才让他沾了这个福气。 不过他那个死板的师父张潮生没来,说什么太医院不能没有值守的人。呵,以为他不知道,还不是怕长春宫那个疯婆子又发疯没人照顾、病情恶化。 整个盛京城谁不知道陛下不喜欢那位,偏他还往边上凑,真是没眼力见,难怪空有一身好医术还在做个普通的小医官。 活该!崔廉和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心底暗骂这老古板不会做人,没准还要连累自己。 他一时没忍住,便多喝了几杯,脸上都有些泛红,不多时,便迷迷煳煳、毫无形象地醉倒了。 而另一边,那个所谓的老古板张潮生给其他嫔妃请完脉之后又提着医药箱冒着风雪赶到了长春宫。 他抖落了头上和肩上的积雪,稍稍等身上的寒气去了些,才走进屋内。 可一进门,便觉凄寒入骨。 这屋里同外边根本没有不同,甚至更冷,没有炭火也没点灯,一片漆黑冰冷,哪里像是皇后住的地方,倒像是乞丐住的漏风破庙。 张潮生微怔,赶忙点燃烛火,顿时屋内都亮堂起来了。 第2页 只见屋内满室狼藉,地面上乌黑色的汤药撒得到处都是,房间里瀰漫着难闻、令人作呕的气息。地上还有摔碎的碗,光滑的碎瓷片泛着冷光,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手脚无力地靠坐在软榻上,身上被绳索捆着,披头散髮,衣衫上还沾着漆黑的药渍,黏在身上,冰冷又狼狈。 当值的宫女太监早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也无人收拾,就任由她这样脏兮兮地坐着。 戚常念忽然感受到了这突然亮起的光线,一时间不适应,眼眸微闭,睫毛颤抖,再睁开时只见张潮生站在她眼前,她微微垂眸,没有丝毫反应。 张潮生立刻走到她身旁,放下医药箱,解开她腰上的绳索,忙问:「娘娘没事吧?其他人呢?」 她不说话,双目无神,整个人像极了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 张潮生嘆了口气,有些慨嘆又有些惋惜。 昔日最是风光不可一世的戚家女,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就连身边宫女奴才都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将她捆绑在塌上,可想而知,平日里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 哎,当真是唏嘘不已啊。 他沉默了一瞬,咽了口口水,安慰道:「微臣今日来得匆忙,明日再给您带些炭火来,到时候就不冷了。」 戚常念还是没反应。 张潮生也束手无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道:「微臣给娘娘复诊。」 见她依旧没有回应,又低声道:「得罪了。」然后便开始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可他刚一伸手,戚常念的手便微颤着移动了一寸,哑声道:「别碰我。」 张潮生的手顿在空中,立马道:「皇后娘娘,微臣只是想、」 「呵——皇后?」戚常念眼睫微动,缓缓回头,看着这在新年夜唯一一个光顾她长春宫的人,苦笑道:「我一个逆臣之后,如何当得起这个称唿。」 「陛下一日没下旨废后,皇后便依旧是皇后,微臣不敢僭越。」 戚常念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短促地笑了一下,瞭然道:「难怪你这么多年升不上去。」 她被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那个人厌恶她至极,他多啐她一声,指不定还能多讨好纪昀深一分呢。 张潮生不理她挖苦,低道:「娘娘见谅。」 随后强行掀开了戚常念的衣袖,除去旧日的一片烧伤,手腕上包扎着的白布已经被染红,他眉头微皱,又脱下她的鞋袜,检查脚上的伤口,都是如此,分明是冬日,伤口却迟迟不见好,溃烂流脓,还混着血,其状实在可怖。 张潮生行医多年,却还未见过这般不配合的病人,一时间有些气急,失了分寸,责备道:「你若是再任性胡来,这伤就真的好不了了,到时候才是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戚常念听他训斥,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是讽笑道:「这不就如他的意了,让我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眼底全是悲愤。 张潮生唇瓣紧抿,「不论是为了什么,娘娘不当拿自己的凤体胡闹,身体髮肤受之父母。理当、」 「他们死了,我父母已经死了!尸体挂在城墙上,是任人辱骂的逆臣!」 戚常念突然被刺激到,情绪失控,一声怒吼打断他的话,脸上的假笑撕碎得彻底,双目通红,只余下刻骨的恨。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巴掌甩在这个对她说教的人脸上,让他闭嘴,可是她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手脚上的筋脉被人挑出来一点点割断,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血流满地,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她被永远地彻底地困在了这里,成了一个废人。报仇报不了,死也不能死,她什么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像条臭虫一样被人恶狠狠地丢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 戚常念额角的青筋暴起,眼底蕴藏的恨意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吞没,可她还是站不起来,也没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她是个废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帮帮我。张潮生,求你了,杀了我吧。」 张潮生看清了她眼底强烈的乞求,一时间也有些怔住了,有不愿可更多的还是心疼。 「娘娘……」他摇着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却怎么也不能答应她。 「杀了我啊!杀了我!」她大吼。 可他还是没办法答应她。 张潮生看着她瘦削的面庞,手微微扬起,想碰一碰她,最后还是忍住收了回来,避开她的眼睛,拿出药膏替她换药。 她也看清了他眼中的自己,歇斯底里,面目可憎,像极了一条可怜虫。 她冷笑一声,刻意忽略那一抹心疼,撇过脸,冷漠道:「你既然帮不了我,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张潮生的手微顿,继续换药。 房间里,一室静默,两个人都不再开口。 他换好了药膏,看着戚常念手腕上洁净的白布,沉默不语,缓缓起身,沉默地将房间里的脏乱都打扫了一番,累得额角滴汗。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张潮生也不敢看她。 直到他提起药箱要离开的时候,张潮生才回身看了戚常念一眼,迟疑了一瞬,说出了那些思虑良久后的话,「当日没能救下叔父已是我无能,如今我不能不管你。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一定会救你的。」 第3页 戚常念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彻底偏过头,不看他。 张潮生长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风雪直接刮到了脸上,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清醒了不少。 他顿住脚步,背对着她,轻声道: 「念念,新年快乐。」 年年岁岁,我都盼你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开文了。今年想好好写,多写几本。所以不会看评论区,不想影响自己情绪。不要撕逼,不要吵架。总结:还是那句话,男主又渣又狗,女主又蠢又白,作者写的烂还玻璃心,慎入。晋江文章千千万,不合胃口你就换。我们有缘江湖再见。 —— 面首不能写,改名字了,看起来很剧情流,应该大体还是感情流。所以剧情流姐妹可能要失望了,抱歉。 —— 排雷被戳删掉了。忘记复制了。 总结就是一句话,记得区分现实和小说,小说里看看得了,现实记得报警。就这样吧。 ◎最新评论: 【看到文案作者的话就想收藏哈哈哈好可爱】 【我总感觉男主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他之前也说了反正那些女人也不会有他的孩子,那就是他肯定对自己做了什么,或者他根本没碰过那些女人,他有替身?原谅我因为狗血剧看多了,看到这总感觉渣男?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过不管怎样他渣还是渣的,我期待女主当女皇然后后宫男宠三千,气死渣男。给他戴绿帽子,只想给他戴绿帽子。】 【突然想看这种类型的,还是be的好毕竟有人命隔着,而且还是自己的亲人】 【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男主不配he】 【男主这种渣滓是不配得到he的,我能想到关于他最和善的结局,可能也就是女主权掌天下后,手脚也给他废了,然后灌一碗痴傻药放在后宫当一个美貌的废物男宠。】 【真古早,我先看看是不是这个味】 【给这种文来点分】 【不让这男的失去一切还谈让他痛苦?】 【评论区比较好好笑,居然有人说看哭了hhhhhhhhhhhhh】 【这简直是在糟蹋故剑情深的典故啊,好歹让男主失去一切了在痛苦呀,女主不爱他,就痛苦了?他断手断脚了吗?他被绝育了吗?他被灭门了吗?好歹两人在平等的位子上,再来谈痛苦啊】 【啊这种「杀我全家」的类型还有he的可能?那女主父母是得对她多差才能和杀父/母仇人he啊?(哆啦a梦惊讶)】 【但凡是个he。。。那只能说渣贱锁死】 【蹲个坑,男主死了那个be就看,女主权掌天下男主死了那种he也可,要是不是就算啦】 【父母被这样还能he咱说可真】 【还是喜欢这种古早虐文,只要女主不犯贱就好】 -完- 第2章 、留下来 ◎张潮生走后,戚常念一个人沉默地靠坐着发呆,银辉透过窗户缝隙洒落◎ 张潮生走后,戚常念一个人沉默地靠坐着发呆,银辉透过窗户缝隙洒落在她身上,显得更加凄凉。 她微微抬眸看着外边苍冷的明月,面容清冷,侧影孤寂,她方才听见了他说的话,他说:「念念,新年快乐。」 新年了啊。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那纪昀深呢?他在做什么? 往年除夕夜宴都是她陪同他出席,如今他坐上了最高位,她却被困在了这里,成了疯子,讽刺啊。 听说他又纳了新的妃嫔,一入宫就封为贵妃。 也是高贵的世家女。 陵阳郑家的女儿,父亲在先帝时就位居太傅,地位不比她戚家低。 呵。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一个娶新妇,一个被困成囚。真是太大的笑话。 可她却笑不出来。被这四四方方的宫殿,小小的屋子困得久了,人都变得麻木了,她觉得自己身上都充满了腐烂发臭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她发疯抓狂。 她想死,她只能期盼自己的身体能差些,日子能短些,这样就可以快点死掉。 可就是这样的幻想也很难实现。 她缓缓闭眼,思绪纷飞。 她出生于怀北戚家,将帅世家,父亲是怀远大将军戚在安,母亲是骁骑女将李媛姝,二人同心,携手并肩,纵横沙场,并称北疆雌雄双神将。 而她性格刚强,自幼跟着父母征战沙场,走南闯北,战火里来硝烟里去,风风火火地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 那年春天。 父亲带着她和母亲回到盛京城述职。 那是她第一次回京,也是她后来所有噩梦的开始。 听父亲说,当时京中夺嫡之争已尘埃落定。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选择回京,趟这浑水。 苏贵妃之子五皇子因母家失势,无力相争,皇后刘氏养子被废,唯有亲子七皇子刚刚出生,只待年岁一大便会册立太子。 可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时的戚常念还不认识纪昀深,也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被废掉的那个太子。只听同行春猎的伙伴说起过,太子在外宾之宴上被南疆圣女国进献的蛊蛇吓得晕倒,严损国威,后来因此被废。 第4页 她瘪了瘪嘴,举起长弓,瞄准远处的猎物,和他们开玩笑道:「国宴上被吓晕确实有损国威,若是我在,定是一箭就将那什么蛊蛇射死,叫他们南疆再不敢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长箭破风而去,一下就射中了猎物。戚常念立刻驾马前去收穫自己胜利的果实。 可走得近了,却发现一堆人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原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却见下一秒一匹矮马突然发疯,前脚抬起,直直地高耸站立,尖叫一声,下一刻便拖着自己倒地的主人在猎场的林间飞奔而去,而身后那堆人还在放声大笑。 她这便明白了这些人在做什么,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惊得那些人立马回头,只见带头的人不过十五六岁,身着黄色骑装,腰束革带,手握描金嵌玉的长弓。 她蹙眉,皇子? 这般年纪又这般行事,恐怕是苏贵妃之子三皇子。 她抿唇,电光火石之间,猎物都不要了,抬手握着缰绳驾马跃过他们,直追那匹发疯了的烈马。 林间的枝叶在耳边刮蹭,狂风唿啸,戚常念疯狂追赶,一边驾马,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从马上站起来拈弓搭箭,然后「咻」的一声箭响,利箭穿云而过,直中马腿,疯马「轰」的跪地倒下,惊起一地尘埃。 她从马上一跃而下,扔了弓箭,赶紧检查那人的伤势,只见他半边衣裳都被拖烂了,侧脸也有许多红色的血痕。 她拔出自己腿上的匕首刚要割断马蹬上的皮革,解开他被卡住的右腿,就听他狠道:「滚开。」 戚常念手微顿,继而利落下刀割断皮革,把人拖到一旁的树边靠着休息。 她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容貌,他双眼微闭,唇色苍白,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绝色无双的容颜。流畅的下颚线让他看起来无比精緻,凌乱的长髮和脸上的血痕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凌虐感。 这是她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和她从前见过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他是美丽的,柔弱的,像天上的仙女,但他又是男子,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一结合,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精緻但又富有生命力的瓷娃娃,倔强又矜贵。 让人特别有想保护的欲望。 少女时初见便一眼钟情,将把人记在了心里,于是当她面对他的背叛和残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生来烈性,活生生地逼着自己把他从血肉里剥离,后来就只剩下了恨与绝望。 纪昀深勉强抬眸,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他方才被拖行时就迷迷煳煳看见了她一身骑装,驾着骏马奔驰而来,从天而降,将他救下的身影。他撇开脸,哑声道:「多谢救命之恩,姑娘可以走了。」 戚常念拧眉,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她救了他他还赶人。 她不满地瘪瘪嘴,不和伤患一般见识。 然后回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离猎场已经跑得很远了,而她的马方才情急,忘记让它停下,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儿好像离猎场挺远的。」她才来京城不久,还是第一次参加皇家春猎,根本不熟悉猎场,「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你的伤得赶紧让太医瞧瞧。」 纪昀深疼得直皱眉,看着她未出声。 良久才道:「纪昀深。」 戚常念瞪大眼睛,惊唿:「原来你就是那个废太子啊!」 纪昀深:「……」 她看他穿得如此朴素,一身白衣袖子上都有些破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家里境况不太殷实,这才成了那些权贵戏耍的玩物。 没想到竟是废太子纪昀深! 难怪长得这么好看,他母亲的美名可是天下皆知。 和传闻里那个胆小懦弱还怕蛇的人倒不太相似,身上伤痕累累也不见他喊过一声疼。 戚常念立马跪地恭敬道:「参见废、啊不,五皇子,民女戚常念是怀远大将军之女,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责怪。」 戚常念一想到自己刚才像拖猎物一样把人拖到这儿赖,瞬间头皮发麻,这样太大不敬了。废太子那也是皇子,怎么说也比他们这些外地的官儿要厉害些。戚常念可不想给自己父亲惹麻烦。 纪昀深没有说话。 他认出来了。 她一身武艺,马术了得,箭术高超,看起来便不像是京城中富养的那些娇小姐,更何况,她射箭之时眼里还带着赤/裸裸的杀气,那是普通人所没有的,而且他在京中从未见过她。 还有一点便是……京中的人根本不敢管他和三皇子的事。 戚常念见他还不叫自己起来,便悄悄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他就那么斜晲着自己,她瞬间有一种自己干坏事心虚被人抓包了的感觉,尴尬地喊了一声,「五皇子……」 纪昀深只闭眼道:「往南走有一条小河,沿着那条河往回走五里路,就能回营帐了。」 「是!」 那日,戚常念背着纪昀深走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好在是赶巧遇见了出来找他们的人这才回到营帐。两人分开之后,她还想过要拿些药物给他,但只听他身边的人说,他早就被侍卫送回宫中了,还有叫她以后不要再去找他。 戚常念那时还颇为不高兴,这人这般忘恩负义,难怪朝中没什么人支持他。 第5页 可如今枯坐在这冰冷的长春宫的戚常念却觉得那时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愚蠢,才会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达过厌恶之后还乐颠颠地追着他跑。 她眼角麻木地落下一滴泪。 如果那时候她就放弃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偏是她愚钝,被纪昀深屡次三番拒绝之后还看不出别人的心意,等到他愿意对她微笑,对她温柔小意的时候,她竟真觉得是自己打动了他的心,对这背后的算计和筹谋丝毫没有察觉。 那时,她听纪昀深说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幼时是如何在梅嫔身边长大的,又是如何被送进皇后宫里的,如何当上太子,最后又如何被废。 他的言语明明很平淡,好像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经歷这些大起大落都是稀松平常的。可落在戚常念眼底却很是心疼。 他身上没有怨恨,没有痛苦不甘,只是笑着对她说:「等再过两年,我就能出宫建府了,到时候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很好。你要不要来?」 他就那么一问,可戚常念却是满脸通红了,低头道,「我、我是要跟父亲回沙北城的,边城守将无诏不得入京。」 「那你能不回去吗?留下来。」 就那一句话,让戚常念彻底陷入了情网。 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和父亲争吵一定要留下的,也忘记了父亲是如何劝阻她的。 只记得最后她说:「父亲,我自幼随你们在边关长大,从来都是保家卫国,不曾惧过,可我保护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见他常常受难,却不能保护在他身边保护他,我不甘心。」 她哀求,「父亲,你就让我任性一次,成全我们吧。」 她犹记得当时她说出这些话之后父亲沉默伛偻的背影。她一直知道父亲心中对她是有愧的,也知道说什么话他无法拒绝。他总觉得她好好一个女儿家,天天跟着他们打打杀杀,从未学过那些什么寻常女子的女红刺绣,琴棋书画,真真是亏欠了。 父亲最后默认了这桩婚事。 走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父亲还说:「你要留,我拦不住你。可京城水深,一旦将来你在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赶不及来助你,也救不了你,更不能救你。你可明白?」 戚常念心口绞痛,如果她知道后来会是这样的结局,那她恨不得父亲忘了她这个女儿,不要爱她,不要来救她,更不要再念着她。 可偏偏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到做到了。说放下的人没能放下自己的女儿,说会爱护她一生的人却是真的杀尽了她的亲族,将她彻底变成废人。 纪昀深! 作者有话说: 纪昀深以死谢罪。不要客气地骂他谢谢。ps:架空,所有的设定都是我乱捏造,各个朝代杂糅的,不要深究。 ◎最新评论: 【狗血我不怕。我就怕女主脑子一抽,最后原谅渣男。这样的话,不是渣男的错。是女主自己的问题了就。】 【垃圾东西!!!!】 【打卡!】 【求be。狗男人不配】 【果然世事无常】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3章 、废戚后 ◎而另一边,雪夜下的太和殿,歌舞昇平、群臣宴饮至后半夜。醉的◎ 而另一边,雪夜下的太和殿,歌舞昇平、群臣宴饮至后半夜。醉的醉,醒的醒,大多半梦半醒,殿内有些静谧,丑时已过,便是纪昀深也有些睏倦了。 原是再等至天光熹微之时,守夜结束,众人便可带着满身喜气,皇恩浩荡地回去了。 可架不住有的人多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劲儿,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礼部侍郎何忠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立马高声道:「陛下,臣以为,今日除夕,按照旧例,皇后娘娘应当出现在国宴上,陛下身边坐的也不应该是郑贵妃,如此是逾越了礼制,于理不合,于祖制不合。」 此言一出,郑贵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很是难看,煞白煞白的,像极了外面厚厚的大雪。 殿内的舞乐也都停了下来,还在交谈畅饮的大臣也都在一瞬间清醒,纷纷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大殿内静得能听见人的心跳声,四周仿佛突然都冰冻上了。 睡着的崔廉和嵴背上染了一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就要清醒过来,手不小心一挥,旁边的酒杯被抚倒,滚落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尤其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响亮,吓得他立马跪地。 这朝堂之中,谁人不知,那位可是陛下的不可言说之人。 当年陛下娶戚家独女,借戚家上位,从废太子一跃成为如今的九五之尊,过后却是以戚家以权谋私,为祸百姓,围皇宫、杀先帝,意欲谋反的罪名将其剷除。 此事孰真孰假无人得知。 但戚家却是真的败了。 怀远大将军极其夫人尸首挂在法场三天三夜,其女戚常念也被囚禁,并废除一身武艺,手脚尽断,形同废人。 崔廉和至今还记得当时皇后娘娘火烧长春宫,以死鸣冤的壮举。 尤其是她控诉的话, 「狡兔死走狗烹!八千里来流血路,铺就你的金王座,座下冤魂谁能数,尸骨无数!尸骨无数啊!试问座下冤魂归何处,尽是我、戚家断头魂!」 第6页 崔廉和回想起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抖擞了一下,感觉后背都阴森森的,真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啊,怪让人瘆得慌。 不过现在都没几人知道,也没什么人敢说。 大殿之内,无人敢出声,也没人敢直视天颜。 纪昀深面带微笑,脸色温和地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没说话,任由他跪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底下的人来说,仿佛是一场酷刑,度日如年。 良久之后,纪昀深瞥了一眼身旁的贵妃,见她花容失色,微微一笑。 郑贵妃这才缓了一口气,也回了陛下一个温柔的笑。 底下的大臣见状,便有人揣摩了陛下的心思,自告奋勇地走出来,驳斥道:「何大人此言差矣,天下谁人不知,那位是逆臣之后,陛下饶她一条性命已是仁慈。如何还能让她以一国之母的身份出席国宴?」 何忠绪不知是喝酒喝上头了还是如何,丝毫不惧道:「若是皇后娘娘犯错,自当受罚。只是皇后虽是逆臣之后,却早已嫁给陛下多年。更何况,陛下一日不废后,皇后便一日是皇后。微臣身在礼部,只知一切按照礼制行事,任何人不得逾越礼法!」 言语间,他眼眸犀利地看着郑贵妃,吓得郑贵妃手一紧,却见陛下正惬意小酌,恍若没有这回事。 旁边出言的户部侍郎顿觉头皮发麻,暗骂何忠绪这个死古板,没事找事,那戚家都灭了,其女也形同废后,陛下良善,饶她一命,就他还在这儿给郑家和陛下找难堪,当真是活腻歪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郑严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先帝在位时他便是太傅,如今新帝登基,他的女儿又入宫一跃成了贵妃,自然是风头无两。 郑太傅摩挲着手边的酒杯,指尖温凉,他最讨厌那些给人兴头上泼冷水的没眼力见的蠢货了,坏人兴致。 他微微瞧了一眼旁边的大臣,只见礼部尚书刘徐站了出来,通身气质沉稳,恭敬道:「臣以为,既是皇后娘娘还在其位,依照礼法,何侍郎提出让皇后出席国宴也并无错处,只是若让逆臣之后尊为国母,更不合礼法。」 「哦,那爱卿有何见解?」纪昀深终于出声,微笑问。 「臣以为,当去旧迎新。」刘徐掷地有声道,众人心惊胆战了一瞬,偏他还更加直白,掷地有声道: 「废戚后,立新人。」 此言一出,立即将太和殿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废戚后不过是小事一桩,戚后早已成了个手脚尽断的废人,不足为患,若不是陛下生了恻隐之心,恐怕她早就被赐死了。 只是这立新人里头便大有学问了。 立哪位新人,谁家的新人,何时立新人。 如今宫里还有能担当中宫之位,国母之能的妃嫔吗? 众人耳聪目明,都没有出声。 如何没有呢。 这上面可不就坐着一位最合适的人选? 郑太傅这边的人立马就机灵了起来,只见群臣进言此起彼伏。 「臣以为刘尚书所言有理,陛下登基初年,便扫清逆臣,革除世家,可见天佑陛下,事事兴隆,若能一举彻底清除旧日毒瘤,选立贤后,恐怕更能兴我大楚国运,扬我大楚国威!」 「臣附议!臣以为贵妃郑氏虽出身世家却心地纯良,且近来伴陛下左右,未曾出过差错,实有国母之能。臣恳请陛下立郑氏为后!」 旁边的郑贵妃立马诚惶诚恐地跪地:「臣妾不敢。」 郑严也站出来佯装阻止道:「小女德薄,实在是难以堪当国母重任。」 可太和殿内请求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有人道:「若是郑贵妃都不足为后,天底下哪里还有女子配得上呢?望太傅莫要推辞。恳请陛下废戚后、立郑氏!」 只见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头,「废戚后、立郑氏!」响彻云霄。 倒是还有小部分没跪的,有的手里还捏着酒杯,一脸茫然,有的还在观望,有的本就与郑家政见不合,不愿跪地。 可架不住这请愿的人实在太多,其他人也逐渐弯了膝盖,大喊:「废戚后、立郑氏!」 从始至终,纪昀深的脸色都丝毫未变,他摩挲着酒杯,一直微笑地看着这些黝黑的脑袋。 然后又瞧了一眼外边,天边露出微光,呈现蒙蒙亮的模样。 所有人的高唿弄得那叫一个群情激奋,好似赶鸭子上架一般把纪昀深就架在了那个位置,可他却语气温和淡淡道:「今日是家宴,就不谈国事了,此事容后再议,都退了吧。」 如此一来,四两拨千斤,倒叫其他人不好再开口,众人只得退去。 群臣散去,一瞬间殿内便空荡了下来,徒留满室静谧,纪昀深打发走了其他人,连楚楚可怜的郑贵妃都没有例外,可自己却没有离开。 他手撑着额头,身子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眸,显得格外慵懒,好似方才的闹剧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像一只小猫就这样随意地睡着了。 身旁的大太监李德善瞧着,担心他着凉,可也不敢在他熟睡的时候打搅他,便只好悄悄叫宫女去拿件大氅来,他在原地守着。 他原是先帝身边的人,后来到了纪昀深身边,跟着他的年限不算特别长,却也知道些许他的过往。 纪昀深原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之子,母亲梅嫔,沖州县丞之女,出身低微,凭藉一身好姿色,在选秀之中脱颖而出,后来又偶得皇嗣,荣宠一时。 第7页 只可惜有孕之后,不知是怀胎时太过贪嘴还是如何,腹中胎儿过大,后来难产差点丧命,加之腰腹膨胀过大,生产后也未能恢復如初,渐渐地荣宠散了不说,连原来的安稳日子也没能保住。 宫中本就是最踩高捧低的地方。 没了恩宠,又比皇后先生出皇子,贵妃便也罢了,身后有母家撑腰,可她一个小小的嫔位,又失去了以色侍人得来的恩宠,在宫里这日子可想而知。 母子二人都过得清贫困苦,尤其是梅嫔一下从高处跌落便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所以,小时候,五皇子身上常常能见到淤青。 原本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看也是当不上太子的。偏当时皇后刘氏和贵妃苏氏相争,苏贵妃凭藉子嗣处处压皇后一头,皇后苦恼已久,寻了多少法子都不顶用,眼见着就要因为无后而落败,她便决定将纪昀深养在身边,算作倚靠。 后来皇后又乘热打铁,利用自己母家清河世家刘氏的势力藉机推纪昀深上位,成为太子,并拔除了苏家在朝中掌控权势的大臣,这才算是将贵妃狠狠地打压在了身下。 本以为一切就此尘埃落定,可未曾想到在纪昀深成为太子后不过三天,皇后便查出来有身孕了。 一时间众人譁然。 纪昀深的身份也变得尴尬了。 别瞧着如今的纪昀深从容温和,当初的他可是出了名的胆小懦弱,烂泥扶不上墙。 他早年养在梅嫔身边,性格内向自卑,沉默寡言,见了人也不爱叫人,总是躲起来。后来到了皇后宫里也难改这般习性。说得好听点叫温和敦厚,说得难听点就是小家子气,所以皇后也不大喜欢他,觉得他没有一个皇子的气度,更没有太子的风范。 选他本也是无奈之举,这下好了,自己怀有身孕,虽然是男是女未可知,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皇后欢欢喜喜地怀着孕,等待自己的孩子降生,对纪昀深便更不上心了。 讽刺的是,十月怀胎后竟真的生下了一个皇子。 如此,皇后便又生了心思。 她原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血,哪里还能让太子之位落到外人手里? 然太子之废立乃是国之根本,不能随意行事。她曾假意和皇帝提过一嘴此事,皇帝虽也对这个儿子不满意,觉得纪昀深太过懦弱,不适合做帝王,倒也还没想要废他。 但偏偏后来楚国外宾之宴,他闹出了太子怕蛇的笑话,让楚国颜面大跌,如此这般,便真的被废了,成了大楚第一个废太子。 而他以这样的身份开局,认识戚家女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九五至尊。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宫女拿着大氅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李公公从过往的回忆里醒过来,接过大氅刚要将它披在陛下身上,就见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眸光如炬,仿佛一匹嗜血的饿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李公公吓得一惊,连忙跪地磕头,颤道:「奴才惊扰圣眠,还望陛下恕罪。」 闻言,纪昀深仿佛才从睡梦中甦醒一般,缓缓坐直了身子,然后捏着自己的鼻子揉按了好一会儿,缓解了头疼脑胀的情况,然后才温声道:「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纪昀深站起身,看着这空旷的大殿有一瞬间恍惚,方才还人群拥挤歌舞昇平,如今便空空荡荡寂静无声了。 他转身离开,李德善跟着他身后,不敢出声。 陛下甚少发怒,常常都是以笑示人,这让人们差点忘了他才是那场夺嫡之争的赢家。 纪昀深出了太和殿,习以为常地便朝着西北角走去,还是李德善瞧见远处熟悉的建筑,见状不对,轻问道:「陛下不去咸福宫吗?」 闻言,纪昀深顿住脚步,可远处的长春宫已经清晰地显露在了眼前,微微亮的天色下,焚烧后破败的主殿至今还未修缮,显得此处格外荒凉。 他沉默了半响,淡道:「喝醉了,回去吧。」 「是。奴才让人给陛下准备一碗醒酒汤。」 「嗯。」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李德善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雪落肩头,微微有些弯曲,走在深巷里,这位以废太子之身触底反盘的帝王瞧着竟有些孤寂,他心底也是微嘆一声。 都说人心难测,帝王更难。 杀戚家却不愿废后任是其他人也想不通这其中的诀窍,陛下分明不是心软之人,缘何不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这一刻,李德善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猜到了。 哎,看来日后还是要善待这边才好啊。 ◎最新评论: 【垃圾东西!!!】 【撒花!】 【够狗】 【狗男主,可怜我的女主了】 【好看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章 、毁我念想 ◎除夕夜宴上废后一事并未有定夺。 但架不住此事传出◎ 除夕夜宴上废后立新一事并未有定夺。 但架不住此事传出之后,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李德善曾严厉斥责过两个碎嘴的丫鬟,却被纪昀深制止,轻轻放过了。众人感恩陛下宽宏大量的同时,此事也越传越疯,越传越离谱,便连长春宫都不能倖免。 第8页 戚常念听着那些话,只觉讽刺。 若真想要这后位,大可直接杀了她便是,还要废什么废,真是多此一举。 可他没有,反而这样大张旗鼓地作势。戚常念不难想到纪昀深在做什么打算,无非是她身后的戚家旧臣还未能完全归顺,又想藉此事来敲打郑家。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利用她。 张潮生入宫的时候,就听见有两个小宫女在墙角边扫雪边聊天。 「听说了吗!陛下要废后呢!」一个高个的宫女略带紧张和激动,悄悄地告诉自己好姐妹。 「真的假的?」另一个略显平头细脸的宫女反问道。 「那还有假,我同乡除夕那日在夜宴上当值,是她亲耳听见的。」 「那什么时候废啊?会立谁做新后啊?咱们也好早些想办法找人调进去,说不定能混个好差事。」这下平头宫女也好奇了。 「这就不知道了。听她说那天吵得挺凶的,可是陛下一直没怎么说话,没答应也没否认。」高个儿皱眉。 「啊……」 「不过我觉得我要是陛下,立后肯定立郑贵妃,她容貌出众,入宫也有半年了,从前陛下那是碍于戚后的恶名,一直守着她一个人,她们边关女子就是这样,善妒还凶!仗着自己会点花拳绣腿就敢欺负到自己丈夫头上!真是不守妇道!倒是郑贵妃颇有我们京城女子的风范,温柔善良,大方得体,出身陵阳郑家,家世又好。」她拄着扫帚艷羡道。 「可我却觉得皇后娘娘从前的日子更好,她在时陛下对她也颇为敬重,不敢纳妾。难道你不想一人独占你的夫君,不与别人分享吗?」平头细脸的宫女突然小声道。 「啊、说得好像有道理。」高个女子微愣,仿佛从未如此想过,心底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未久,她压下那股错觉,又艷羡道,「我听说在咸福宫当差,每个月的月钱都比别人高二钱呢!」 「啊?真的吗?那你有路子能想办法进去吗?」 「哎,我也没有啊,也攒不下来钱打点打点……」 张潮生沉默着听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了。 近来不知为何,宫中多有宣召他入宫当值,忙得不可开交,惹得其他太医都有意见了,而他也根本没有时间更寻不到机会再去长春宫,只能是托其他人多有照看。 今日,他直接回到太医院找到崔廉和,让他替自己去宫里给其他娘娘和贵人们请平安脉,自己则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里倒依旧是那副老样子,上回来萧条寂寥,这回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凡有些门路的宫女太监都想办法调到别处去了,没有路子的也不会愿意在这儿和一个废人耗着。 如此看起来倒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也不知听没听见那些消息。 戚常念看着忙上忙下的张潮生,年前的时候就说过让他不要来了。可他根本不听,人虽没来,却想了办法托人照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出什么事。 她扯了扯嘴角,她都这样了,没别人帮忙还能怎么出事儿? 这不就是纪昀深所想的,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失自由。 门口的碎嘴婆子倒是每日拿了张潮生的钱准点来准点走,手上的动作比起那些个小宫女那可是粗重多了,戚常念在她手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是架不住实在碎嘴,凭她一个人便能把这宫里烂七烂八的事儿了解得一清二楚。 张潮生将烧好的炉火放在戚常念脚边,然后开始给她换药包扎伤口,许是因为近些日子天气缘故,伤口癒合的情况比想像得好很多,上面反反覆覆的破裂的地方也渐渐结疤了。 只是自那日起她二人不曾见过,今日贸然前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便只好挑些有趣的说,给她解解闷。 他道:「近来气候好转,雪停了,外面的风也没那么大了。若你愿意,可叫孙嬷嬷推你出去转转。等到春天的时候,桃花开了,说不定你就能站起来了。」 他怀揣着美好的幻想再向戚常念叙说着,可这些幻想落在戚常念眼里却只觉得厌烦。 她突然出声打断道:「你来,是怕我因为他要废了而寻死吗?」 那他便小瞧她了。她一心寻死从来不是因为纪昀深,而是自觉这一生已过得极无意义,她所在意的,所爱的,全都不在了,与其苟活还不如趁早下去与爹娘团聚。 她知道了……张潮生包扎的手微顿,然后又继续缠绕着白布,声音平稳道:「只是有大臣提议过,陛下还没下定论。」 「没下定论?」戚常念话语中带着讽刺的意味,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她微微闭眼,嘆了口气。 「让你离我远些,你为何不听呢。张潮生,你明明知道我的处境,眼下他不废我,无非是看在戚家旧臣的面子上,不能将事情彻底做绝,寒了人心。他想要一个仁君的名声,却未必会做一个仁慈的君主。你离我越近,只会死得越快。」 他低着头颅,戚常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道:「我答应过要救你出去。」 「呵。」戚常念浅笑了一声,这个人比自己还天真,他难道还不明白纪昀深不是一个温和良善的人,他能进宫,能来长春宫,能买通孙嬷嬷,无非都是纪昀深还不想杀她,网开一面,睁一眼闭一眼不予追究,可他还在执拗。 第9页 她唇瓣微张,吐出冰冷的几个字,打破他的幻想,「你救不了我。」 「张潮生,你救不了我。」 「你别忘了,你也出身世家。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明哲保身对你来说就很好。你从前也做得很好。」她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仿佛前面的都是虚假的关心,后一句才是真切的心里话。 张潮生捏着白纱布的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顿时立了起来。 若是她不提,他都快忘记了自己隐藏的那些秘密。他待戚常念好,确是因为二人早就相识,但不是在这宫里认识的,而是幼时的孩童之交。 人们常常提起世家。 羡慕世家大族的子弟位尊权贵,却不知那里头才叫一个龌龊与骯脏。 昔年昭远帝建功立业之时身后有五姓能臣相随,后来大楚开国,这五姓便成了世家大族,其后世代沿袭,数百年来辅佐歷代帝王至今,已成了五姓世家。 这五姓世家分别为怀北戚家,燕南刘家,河东张氏,苗西崔氏和陵阳郑家,其中刘家一分为二,又分为清河刘家和燕南刘家。 由此便形成了五姓六族之高门世家,各中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摸透。 其中怀北戚家便是戚常念父亲这一脉,戚家尚武,歷代蛰伏于边关,将帅之才无数,多掌朝廷兵权,家主常任兵马大将军,只可惜如今化作一抔黄土,埋于地底。 而刘家早年两位话事人分家,元气大伤,其中燕南一脉早不过问世事,多年无人参政,对朝廷之事漠不关心,如今隐于世间销声匿迹,内里几何,无人得知。另一脉则是清河一脉,当初的家主积极参与政事,其女便是先帝的皇后刘荷,掌中宫之权,位居国母,荣尊一时。只可惜后来夺嫡之争,清河刘家也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苗西崔氏早年因蛊毒而颇具盛名,然善毒者终为毒所害,子嗣凋零,如今改行种植草药,行医济世为生,比之当初,没落不少。 而张潮生便是出自河东张氏,张氏掌管东部出海航运,据河海为生,门下渡口无数,虽听朝堂命令,但也时常打些自己的算盘,天高皇帝远,颇有些拥兵自重、割地为王的意思。 从前风光无限的几大家族,如今都呈衰退之相。一眼看去,竟只剩下当初平平无奇的陵阳郑家还屹立不倒。 真是唏嘘啊。 张潮生当年因为看透了家中的争权夺利,心灰意冷之下才弃文从医,后来为研究医术,更是远赴京城,改换身份入宫当了太医,由此算是彻底和张家断了关系,他若不提,旁人对这段往事都无从得知。 戚常念嫁来盛京之后,他二人虽见过,却甚少提及彼此间的往事。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会去挖空心思穷尽他人秘密的好事者。外人只当他们真是君臣的关系。 张潮生将最后一圈纱布包好,然后平稳地打好结,沉默良久,「你是不是怨我没能求助他们救你父亲。」 戚常念垂眸,「是。所以你不要再出现,我不想看见你。」 张潮生的手一下就松了劲儿,是啊,他和他们本就没什么两样,都是懦夫,贪生怕死,胆小无能的懦夫。不怪常念恨他怨他,事已至此,他如今再做这些有什么用。 还不是只能留她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他不敢抬头,「等你伤好了我就不会来了。」 「你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隐瞒身份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出了这扇门就不要再出现。」戚常念冷道。 「念念……」 「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张潮生提起药箱,站在门口,看着戚常念冷漠的侧颜,唇瓣嗫嚅半响,终是未能将话说出口。若她是担忧连累他,他无所畏惧,可若她是恨他怨他,每每见到他都会想起他不曾施以援手救助叔父他们,他又还有什么颜面再强行出现在她面前。 「你……多保重。往后我会拜託孙嬷嬷照顾你。」 他转身离开,不忍多看。原来他的存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些日子着实是委屈她了。 脚步声越走越远,门口彻底没了声响。 戚常念缓缓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然后微微一笑,眸光中全是讽刺。 往后她要走的路手上沾满了鲜血,就不带张潮生了。 他不知道,纪昀深是一个城府极其深的人,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更不会允许因为一些旧臣而引起朝堂动盪。 若他想,戚家那些旧臣既杀得也收得。 他留下他们,不过是不想让郑家一家独大罢了。换句话说,若他真的要废后,那么废后之日便是她命丧之时。当所有旧臣都被瓦解和收服之后,再也掀不起风浪,那她这个废人就连最后一丝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她看着那盆炭火冷笑,他算计多深啊。 连一个废人都不放过,她身上可还有哪一寸骨血是他不曾利用干净的? 哈哈哈哈—— 当真是可笑,枉她当初还为他筹谋,却忘了他生于皇家,本就是长满獠牙的恶狼。 可是纪昀深,你欺人太甚! 我不过是想一心求死,想安安静静地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再不与你们这些畜生有任何瓜葛,你为何还不放过我! 就连让我安静入土都那么难吗!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辱我! 第10页 既如此,你毁我最后一丝念想,那我便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如愿! 我偏要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让你们所有人都膈应。我要让郑家永远矮戚家一头,让你的新欢永远跪在我脚下,让你为从前的罪孽忏悔。 我不如愿,你们就都别想如愿! 你们想要的,我每一件都要亲手毁掉!依誮 ◎最新评论: 【这个剧情怎么可能走向he。有没有男二,还是男二上位让男主后悔去吧。!!!!!!!!!】 【潮生这个名字好好听。】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捨不得。 ◎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 戚常念坐在轮椅上,还有两三◎ 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 戚常念坐在轮椅上,还有两三步便是台阶,台阶下的冬雪已经慢慢化了。 她抬眸看着这晴朗起来的天空,觉得内心疲惫,甚是无趣。她想到了自己火烧长春宫的那天,也是这般晴朗,外面风和日丽,而她被关在了殿内,一碗绝子汤灌下来,冰肠冷腹,冻得人浑身发抖,腹内绞痛不止。 那时她就在想,果然是天家啊。 天子无情,万物皆是棋子。 情义是,爱憎是,亲人是,就连自己的感情和躯体都是。 当真是为难他纪昀深委曲求全那么多年,与她虚与委蛇等待机会了。 孙嬷嬷在旁边磕着瓜子晒着冬日,她觉得这皇后娘娘还挺能沉得住气的,这些日子了她忍不住把那些话告诉她,可她还是没半点反应。看来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哦。 啧啧啧,就是真的好可怜哦。 「嬷嬷。」 「嗯?」 「药该好了。」 「哦哦。」孙嬷嬷把瓜子往口袋里一放,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道:「那我去拿药,你在这儿别乱动,等我回来哦。」 戚常念轻嗯了一声。 孙嬷嬷便念念叨叨地去了。 门口就留戚常念一个人,凉风一吹,碎发贴在脸上带着冬日的寒意。 她看着融了雪,眼睫微垂,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可她突然口中闷哼一声,鲜血溢出,面露痛苦之色。 「主子!」 下一瞬只见一青衣女子从墙角落下,面带仓皇之色。 戚常念抬眸看她,抓住她的衣裳,脸上显现讽刺之意,「果、然……」她舌头受创,唇齿间都是鲜血,难以出声,下一刻便晕倒在女子怀中。 春草慌了,直接一把将人抱起,孙嬷嬷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诶!」 她愣愣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什么情况,哪儿来的人啊?」然后再看看手里的药,这可怎么办啊? 春草带着人直奔承干殿,一路上无人敢阻。 直到撞见了李德善,忙问:「这是怎么了!」 春草道:「还请公公速速请太医前来,皇后娘娘咬舌自尽了!」 李德善差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赶紧命人去请太医。然后安排人住进了内殿,道:「陛下还未下朝,烦请姑娘再等等。」 他是认得春草的。 这位从前就是皇后身边的人,只是后来戚家出了事,皇后也被软禁,他们也就被各自遣散了,后来娘娘曾心有不甘,妄图谋杀帝王,便带了几位贴身侍女杀进了承干殿,可惜难敌陛下的死士,娘娘虽可免罪,那些侍女们却没有一个能活命的,全被处死了。 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李德善没有多问她为何没死,又为何抱着戚常念来到了承干殿,陛下身上总有许多让人猜不透的秘密,只是想起那日雪夜下的背影,他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朝堂上废后一事重提,这回可比那日宴会上更是激烈严肃。 可纪昀深依旧不做决定,由着朝臣们争吵。 只是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再四两拨千斤地说一句,「立后一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将此事含煳其辞而过。 其他人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今日,他一下朝就听见有人来报皇后咬舌自尽的消息,纪昀深捏着扳指的手一紧,立马赶回了宫。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进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冬雪的寒冷。他看见那个人躺在床榻上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瘦了,瘦了很多,面颊上都瞧不见什么肉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练武,喜欢爬上爬下,没个姑娘模样,像个假小子。 脸上还带着一点肉,尤其是身体健硕着呢,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能给他拍得吐出血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来,为何像是恍如隔世。 纪昀深缓缓走到床边,看着这张瘦得过分的脸蛋,她唇色苍白,眼下乌青,眉宇间都带着丧气,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怎么回事。」 春草直接跪地,声音微颤,「娘娘今日情绪稍好,说要出去吹吹风,谁知等人去端药的时候,竟会再次寻死。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伤口不重,养几天便无碍。」 纪昀深面色铁青,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平日里的温和和笑容,寒声道:「我留你们一命,无非是你们对她比旁人熟悉,更能看好她。如果再敢有下次,我一定让你们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