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游》 第1页 《且行游》作者：刘清水儿【完结】 简介: 【双向救赎，古纯，1v1，强强】 文案一： 京城里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人被江道阳捡到了。这人叫洛川，是当朝丞相，又称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缘分天定，五年前相识，一年前重逢，如今又走到了一起。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你也别想逃走。 文案二： 当年贵妃遭陷害而死，五皇子也带着仇恨被贬迁至北漠。随五皇子前行的还有一个叫罗云川的少年。少年壮志，五年蛰伏，再次返回京城掀起一场血雨，五皇子顺利登基。 文案三: 洛川，原名罗云川，随贵妃之子前往北漠。五年蛰伏，再次归来时，云川已死，鬼面重生。自那之后，江湖上鬼面洛川的名号响亮，话说那鬼面洛川「剑上有黄泉，杀人不见血」。 第001章 景鹤汀和洛川 北风唿唿，风夹杂着黄沙像是利刃般割在将士们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痕，那是黄沙上沾染的鲜血。将士们已经连续战斗了几个昼夜，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却又无人后退。尤其是羽林军的两位将军，生性勇勐，带着羽林军众人在战场上厮杀。凡是羽林军所到之处，敌军尸体均散落一地，马蹄又狠狠的踏上去。留下遍地不止的鲜血，浸染着北漠的土地。 —————《景帝纪年·北漠之战》 这是南梁朝史书《景帝纪年》里的记载，羽林军便是景帝的亲卫兵，是一支皇家的军队。 歷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景帝纪年》把当年三皇子景鹤汀造反的事实歪曲，反倒成了「清君侧」的伟业。 想当年景鹤汀一路过关斩将，先是五年蛰伏、忍气吞声；接着陡然起兵，打朝廷个措手不及；最后又经过北漠一战，彻底扭转局势，清扫了朝廷半数兵力。从北漠打到金陵，景鹤汀的登基之路铺垫五年，却只用五个月走完。世人皆道三皇子何等厉害，却无人知九千岁洛川何等过人。 洛川是北漠一战的大功臣，也是五年蛰伏间景帝身边的得力干将。如果没有他，景鹤汀的登基之路怕是要难上几倍。 自从景鹤汀登基称帝后，洛川便成了这南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帮助景帝处理着四方朝政，日理万机，殚精竭虑下身体也积累了不少疾病，几日前更是频繁昏倒。当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洛川便有意培养身边的唐德，让他将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于是，洛川便时常把唐德带在身边，什么朝堂机密都会让他参与。 异族国家北上国，一个时常骚扰南梁北漠边界的国家。 但就在几日前，北上国突然从边境撤兵。现在又传来了投降的文书，其中的诚意必然没有，多的应该是些不能说的阴谋。 看过文书，景鹤汀把洛川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景鹤汀与洛川并排坐着。 「小洛怎么想？」 「与北上国打了一年，双方不堪上下，这北上突然投降，实在可疑。」 听了洛川的想法，景鹤汀贊同道：「和我想的一样。」 「但陛下，西南正闹灾荒，赈灾花费大量银两。现今国库空虚，已经没有足够的军费了，战争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投降我们只好接受。」 洛川想到的，景鹤汀自然也想到了。 「那依你看，这文书该怎么对待？」 洛川没有回答反而看向身边跟着的唐德。 唐德知道洛川是在询问自己的建议，便恭敬地拱手道：「何不让他们送个质子来做交换？」 北上国皇帝只有三个儿子，其中的二皇子原本是最不受重视的。近来却反倒成了最受宠的皇子，甚至可能成为今后的皇位继承者。 二皇子天生体弱多病，常年卧居府内，但是就在半年前他的病忽然痊癒，自那时便开始着手政治，越发得北上皇帝欢心。 「让二皇子来当质子。如果北上国真的同意，那说明他们是真的投降；如果不同意，这投降很可能就是个阴谋。」唐德如是说道。 洛川却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二皇子真的受重视，北上国根本就不可能轻易交出他来。反而，如果北上国接受了这个条件才是真的有什么阴谋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依照唐德那智慧必然明白，又怎么会提出这么条建议？他当下便认定——唐德有问题。只是，现如今这仗是真的不能打下去了，一来百姓遭殃；二来国库空虚。当下除了这样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夜已经深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唐德先一步回了山庄。 御书房内，留下的洛川被景鹤汀抱在怀里。景鹤汀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温柔地抚平洛川皱着的眉头。 「辛苦了。」 「为殿下做事是我心甘情愿。」 景鹤汀看着他道：「那怎么还递上来这个？」 他的手里拿着个奏摺，是今早上朝时洛川交上来的，上面写着他打算辞去丞相之位。 「我身体出了些问题，而且，我也想多陪陪殿下。」 看洛川的样子是真的不愿意再做这个丞相了，景鹤汀只好答应。 丞相乃百官之首，总理全国大小政事，洛川为此常常忙到深夜。最近几次洛川更是频频晕倒，日益消瘦。景鹤汀看到这些还是有点儿心疼地，毕竟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人。再说，身体问题没准会耽误朝政。所以，让洛川辞掉丞相之位也是景鹤汀早有的想法。只是担心洛川觉得自己不信任，就迟迟没提出来。现今，洛川自己提了出来，倒是省得他出面，景鹤汀便顺势应了下来。 第2页 「唐德很适合这个位置。」 「嗯」 看天色已晚，想到洛川这几日忙来忙去，昨夜一晚都没合眼。景鹤汀便帮他散开头髮，轻缓道：「去休息吧！北上国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躺在床上的洛川透过床幔看着景鹤汀认真批改奏摺，心里越发难过。 其实，洛川的身体之所以越来越差是因为中了毒。按照青云所说，他还有五个月。洛川转身面向床的内侧，缓缓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昨晚派去的人也回来，说是北上国同意了他们的条件，北上二皇子已经在路上了。 洛川也从皇宫里出来了，回到山庄，他叫来了唐德。 「大人找我？」 今天一天都在忙着北上国的事情，唐德显得有些憔悴。 洛川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道：「注意点身体，以后这朝堂还要靠你呢！」 唐德：「不还有大人吗？」 「嗯？我已经辞掉了丞相之位，从今天起你就是丞相了。」 唐德突然跪下：「大人，小的实在是担不起这份重任。」 洛川有些累了，挥挥手道：「唐德，我信得过你，殿下也信得过你。」 待到唐德退下，洛川开始捂着胸口咳了起来。他刚才忍的难受，这会儿也咳得厉害，直接一口血喷在了一边的盆栽上。接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又是一个人醒来，洛川从地上爬起，再次去了皇宫。 皇宫内，没有见到景鹤汀的身影。现在是晌午，太阳正毒，洛川一直在御书房等着。直到傍晚，景鹤汀才回宫，远远地看到洛川，他走了过来：「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洛川笑道：「我想来陪陪殿下。」 他一个将死之人，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 景鹤汀笑着将人搂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原名《江南春雨》，因为不足之处太多，换了个书名重新更新。 第002章 二皇子？五皇子？ 三日之后，北上国二皇子到了。 唐德接过丞相之位，理所当然该由他负责接见。于是，景帝命令他携礼部尚书一起去城外迎接北上国二皇子燎唳。 繁华的街道上，今天格外安静，道路被清的十分宽阔。一顶轿子，由八个大汉抬着，轿内坐的人穿着暗紫色华丽衣衫。 轿子停在了唐德面前，一个侍女沿着放下的台阶走下，脚步轻悠：「我们殿下有请。」她的手指向轿子，顺着望去，只见红纱后射出了一道冷冽的目光，盯得人嵴背发凉 唐德跟着上了轿子 轿内空间相当的大，坐下七八个人绰绰有余。唐德坐在一旁，开口道：「主子。」 「嗯，毒下了吧！」这人的嗓音低沉，整个人也是十分阴郁。 「下了，洛川已经辞去了丞相的位置。」 二皇子燎唳道：「很好。」 燎唳摘下了面具，一副和景鹤汀有三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原来这人就是那日被洛川放走的五皇子景鹤唳。 时间回到三年前，那是336年，景鹤汀刚夺下皇位。 洛川像往常一样走进御书房，进门就看到景鹤汀坐在桌案旁，底下跪着几个人。 「废物，连个傻小子都抓不住，一群饭桶。」说着他又捏碎了一个杯子。 洛川看他这么大怒气，想来应该是那几个皇子的事。 自景鹤汀登基以来，他便开始对其他几位皇子赶尽杀绝。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被处死，四皇子两年前便死了，只有五皇子还在外逃着。 洛川迈出一步道：「若陛下信得过，就交给我吧！」 景鹤汀见了洛川脸色缓和不少，挥手遣退几人，单独留下了洛川。 景鹤汀：「伤好些了吗？」 洛川点头 景鹤汀最终把追杀五皇子的任务交给了他。洛川也不负众望，果然在一处树林里找到了流亡多日的五皇子景鹤唳。 景鹤唳已经身负重伤，靠在一棵树上奄奄一息。他身上的衣服沾着泥土，染着鲜血，再不见平日里那副阳光明媚的少年模样。 五皇子只有十七岁，年纪尚小，看着他，洛川想到了那个人。 他轻摇织俏，利剑出鞘。 眼看那剑被抬起，景鹤唳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像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只见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划破自己的手掌，把血迹滴到了另外一条路上。做完这一切后，洛川转身对他说道：「走吧！别再回来。」 景鹤唳最后看了他一眼，将那面具上的彼岸花印在心底，转身朝林子深处跑去。 而洛川回宫后，用一具假的尸体骗过了景帝。在景鹤汀看来，五皇子早已经死了。 ....... 但是现在，那个五皇子只是换了个名字、身份，此刻正在几位大臣的陪同下明晃晃地进入皇宫。 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燎唳又想起了父皇母后被烧死时的场景。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来到朝堂之上，燎唳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人。 景鹤汀看清来人也是吃了一惊，他叫来唐德：「你有没有觉得他像谁？」 「陛下说的是景鹤唳？」唐德说道：「他应该就是，臣看他脖子上的那颗痣和五皇子位置一样。」 第3页 景鹤汀看向燎唳，燎唳用口型道：「皇兄，我回来了。」 剎那间，景帝变了脸色。 洛川没去上朝，当然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叫到皇宫，有些疑惑地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啪——，二话不说，景鹤汀直接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鞭。 「跪下。」景鹤汀语气冰冷，如同面前的人是个死物。 洛川应声跪着 「朕只问你一遍，景鹤唳是不是你放走的？」 洛川看他这样子，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知道是一回事，听最信任的人亲自承认又是一回事，景鹤汀气的发抖。抓起桌上昨天洛川遗下的面具摔了过去。 「面具戴的久了，连我都开始骗了。」 「滚出去。」 洛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一路上浑浑噩噩。手里捏着碎裂的面具，面具锋利的边划破了手指还浑然不知。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红得动人心魄，连那面具上的彼岸花图案也黯然失色。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滴滴落落，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打湿洛川的衣襟、睫毛和眼睛。 宫道上的太监宫女都抱头躲闪，只有洛川一个人走在这长长的路上，背影孤单。 「咳—」 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洛川再次晕倒，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一下一下打着地上那具躯体。 一辆马车经过，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抱着洛川上了马车。 燎唳看着怀里的洛川，眼神复杂，那里面带着喜欢，却又夹着恨意。 燎唳要报这仇，而洛川是景鹤汀身边的得力助手却又算是他半个恩人。燎唳不想伤他，只好设计把他从景鹤汀身边赶走，最好是离开金陵。 作者有话说: 本书以前名字叫《江南春雨》，但是因为修文后，更改的内容太多了。索性重新开了一本，换了个名字 第003章 再遇江富商 洛川醒来已经是五日后的事了。 除了感到胸口有些闷，倒也没什么大碍。他坐了起来，转头便看到了地上正睡着的江道阳。 江道阳睡眠很浅，被人盯了这么半天，睁开眼道：「洛大人。」 「怎么是你？」洛川知道自己那天晕倒后被人抱上了马车，只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人会是远在江南的江道阳。 江道阳笑道：「怎么不能是我？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关心咱们的洛大人？」说着，他朝洛川眨了眨眼。 「......」 洛川懒得理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江道阳笑着把他按了回去：「唉，别动，伤还没好。」 莲子适时进来，看着洛川啧啧称奇道：「你招谁惹谁了，三天两头被下毒。」 下毒的是洛川身旁的一个侍女，已经被他给杀了。其实洛川心里明白，侍女只是个替罪羊罢了。只是这下毒的事疑点重重又牵扯多方利益，洛川只好揣着明白装煳涂。 想着这些，洛川随口问道：「我还有多久可活？」 莲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这毒没什么大碍。很好解的，对身体伤害也不大。」 「好解？」 莲子点头：「宫中太医应该都可以。」 那为什么青云告诉他太医解不了？洛川不再说话，靠着床陷入了沉思。 给洛川换过药，莲子便拿着药箱离开了。 屋内就只剩下江道阳和洛川了，洛川的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上。胸前的两道鞭痕十分明显，皮肤红肿，背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癒合，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看到这些，江道阳低头敛眸。 「洛川.....」 外面锣鼓喧天，江道阳的话，洛川没有听清。 江道阳起身走到窗边，洛川也跟着下床。 两人并排站在窗边，只见，平日里略显清冷的这条街道挤满了人。一队车马，个个红衣华裳，前面的人抬着顶花轿，花轿上系满绫罗绸缎，挂着紫玉琉璃...... 轿旁是景鹤汀，他今日戴着红色高冠，一身红衣，华丽尊贵。轿内的女子撩开帘子，从窗内探出头来，在景鹤汀耳边说着些什么。景鹤汀认真地听着，嘴角带着微笑。 「金童玉女，金玉良缘啊！」 「是啊是啊。」 这日，皇帝大婚，亲自迎亲。皇帝英俊明贤，皇后端庄典雅，成了民间流传的一段佳话。 洛川只看了一眼那尊贵的皇帝，这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江道阳无法看清洛川是什么表情。想必他心里不好受吧！ 而马背上的景鹤汀或许是感受到了这道目光，他抬头望向二楼，却只是看到了个陌生男人。 江道阳与景鹤汀对视，眼里满是嘲讽。 这个皇帝以前是靠洛川上位，现在又要靠个女人巩固地位。 他关上窗户，朝躲在墙后的洛川走去：「洛大人，明天回江南，一起吗？」 洛川摇了摇头 还记得上次去江南，那是三年之前。 三年前， 洛川去江南剷除那手握景鹤汀把柄的莫稳厉，却中计受伤。 当时他踩着屋檐逃走，身后是紧追不捨得杀手，根根毒箭飞速射来，贴着身侧。洛川正要向左跳上另一边的屋檐，却只见对面高阁射来一根箭。对方是个内力高强的人，又准确预判了洛川的落脚位置，一箭正中他的肩膀。 第4页 洛川捂着受伤的肩膀果断换了个方向，视线却越来越模煳。眼前一黑，一头倒向地面，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屋顶上。年久失修的瓦片碎裂，洛川砸穿屋顶落入水中。呛了一口水，他顿时清醒了不少，凭藉本能努力的攀住身边的人，废了很大力气才将头探出水面，面具也在剧烈挣扎中逐渐脱落。 面前的面孔越加清晰，洛川警惕的从那人怀中坐起。却再次脱力，两眼一黑倒在那人身上。 江道阳看着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不怒反笑。他把人从水中捞出，擦干他身上的水抱着将人轻轻放在床上。 随后，一个披头散髮的男子被唤进来，他显然刚被叫醒，披着外衣匆匆赶来。他的身后跟着江道阳的侍卫邬九，邬九怀里抱着药箱。莲子从药箱中拿出一副银针，三下五除二，几针下来，洛川吐出一口黑血。接着他将一颗棕色药丸塞进洛川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倒使他苍白的脸红润了几分。 拔了箭，上了药后，莲子钻进邬九怀中，任由后者抱着自己回房。 江道阳关上房门，坐在床边，轻轻摘下那个原本就快脱落的面具。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纤细的眉毛颜色偏淡，眼尾微微翘起，妩媚又不失清秀。他用食指一笔一画临摹着洛川漂亮的五官，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三年前，江道阳救起洛川的第二天，万芹的天已经放晴。东边的阳光斜着穿过巷道，照进了二楼的一处房间。洛川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缓缓地睁开双眼。 「醒了。」江道阳拿起枕头贴心的替他垫在身后。 洛川扶着床头勉强坐起，看了他一眼道：「谢谢。」 昨日，江道阳因为生意上的问题回到万芹城。在街上与洛川擦肩而过，纵然时光飞逝，少年都已经长大，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更巧的是，昨夜洛川受伤，正好掉在自己房内，当时自己正在泡澡，一个人从天而降，待到看清面孔时，他不知有多开心。 洛川满脸警惕的打量四周，他依稀记得昨夜的事情经过。 看着他这副模样，江道阳笑道：「谁能想到，人人畏惧的鬼面会是三皇子的人呢？」 这话成功刺激了洛川，他不顾疼痛站起，一下子掐着江道阳的脖子，将人抵在门上。 「我不管你是谁，想活命就闭嘴。」 江道阳不以为然：「鬼面大人记住了，在下江道阳。」 他丝毫不知自己放错了重点，这是威胁，又没人问他的名字。江道阳趁着洛川走神的空儿，伸手去摸掐着自己的那双手，顺着他光滑的手臂一路向下，探进了洛川的衣袖。 洛川：「.........」无耻之徒 他慌忙松手向后退去，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牵动伤口，疼痛随之而来。再加之余毒未清，洛川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江道阳眼疾手快，顺势将人揽到自己怀里，两人还未拉开的距离再次缩小。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知道大人的名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洛川的耳侧。 「......」 无耻，洛川忍无可忍，抓住自己腰间的胳膊，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过后，洛川绕过他向门外走去留下原地捂着手臂的江某独自哀嚎。 「洛川。」他跨过门槛时停留片刻道。 身后的江道阳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隔壁的莲子睡眼蓬松，昨晚和邬九闹的太晚了，他揉着眼睛不情愿的爬起来去开门。 「你主子受伤了。」 洛川说完便留下迷惑的莲子转身下楼 作为打工人，莲子很有觉悟，主子死了谁给他月钱啊？提起药箱去隔壁帮江某接上胳膊。 江南万芹城内 洛川漫步在街上寻找记忆中的地方。长长的河道贯穿整个城镇，络绎不绝的商船、商队，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 走到一个巷口，前方的告示牌上一张通缉令张贴在最明显的地方。 「鬼面，面具上带着彼岸花印记，身配长剑，常一身黑袍.........具体长相—未知」写告示的人还很用心地配上一张肖像画。 洛川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那些正围观告示的人不知道，此刻正大大方方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正是鬼面。 三拐两不拐，来到一处占地极大的院落。看装潢，定是个大户人家。 「砰砰砰——」 洛川敲了有一刻多钟，依旧不见人来开门，正准备离开。 一只手伸了过来，江道阳贴过来：「给你钥匙。」 「.......」 洛川拍掉他贴在腰间的手，从一旁绕过，往巷子外面走去。 「别走啊，我没骗你。」 江道阳拉住他，赶紧去开门。 ——咔嚓—— 门开了，他站在洛川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脸上写满了骄傲。 洛川让他闪开，入目是满园的荒凉，院子里杂草丛生。 「这房子几个月前就被我买下了。」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这儿？」 「你要是真喜欢，送你也不成问题。」 洛川不说话，江道阳只当他真喜欢这处宅子：「只是，这宅子是我买了成亲用的，你得做我媳妇儿。」 「.......」 洛川瞪了他一眼。 面前的人离开，留给江道阳一个绝美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5页 回忆录qaq 第004章 中毒 现在回想起来，洛川对三年前的一幕幕还是记忆犹新。江道阳和他遇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江道阳无耻无良，却独独对他特殊。洛川总是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难以掩饰的依恋和从未掩盖深切的爱意。 摇了摇头，洛川强迫不去想这些。他这才记起最近发生了什么，是的，他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景帝赶走了他，而现在自己仿若一只流浪猫，江道阳就像是怜悯自己的新主。 在江道阳的客栈里待了两日，洛川换了最后一次药便离开了。 他回了京郊的银雀山庄，顺着台阶一步步走去，到了山庄门外。 大门紧闭，洛川翻墙进去，却看到院内灯火阑珊，全部是陌生的面孔。 「你们？」 那群人不说话，都穿着统一的衣服，似乎已经等候许久。 这是羽林卫啊！ 自从景鹤汀登基后，他的亲卫羽林军全部从北漠来了京城，组成了朝堂上让人心惊胆战的羽林卫。这在战争中仅剩的六千人的羽林卫就此住在银雀山庄。洛川就是他们的首领，只是今天这些人他从未见过。 那群羽林卫也看到了洛川，个个提着剑、刀追了上来。 洛川就带着这几十号人在山庄兜了一圈，从自己先前的房中取来织俏。然后才离开山庄，身后的羽林卫依旧穷追不捨。下了台阶，远远看到江道阳骑马悠闲的身影。 「江道阳。」洛川喊着，前面的人抬头看向了自己。 江道阳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微微一愣。 此时，洛川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翻身上马，双手越过江道阳，从他手里抢过缰绳。 「驾」 江道阳在洛川怀里笑道：「洛大人怎么这么狼狈？」 「......」 洛川双腿一夹马腹，马跑得更快了，很快就甩开了身后的人。 他怀里的江道阳往后靠了靠，头搭在洛川肩上道：「洛大人怀里好舒服啊！」 「闭嘴。」 洛川似乎发现了什么，勐地勒紧缰绳，马的前蹄离地，躲过了两根暗箭。 这羽林卫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前面也埋伏着人。 紧接着，这群人从树上、草丛里出来。 洛川带着江道阳下马，踩着马背，脚尖轻点，从包围圈中跳了出来。 「你先走，前面等我。」 说完，他抽出织俏，与羽林卫厮杀起来。剑尖挑破一个人的血管，接着架到另一个人的脖子上。人一个个倒下，可是原本被甩开的羽林卫也追了上来。 洛川随手抓来一个人挡住射来的箭，转身踏着树枝离开了。 在前面的路口果真看到了等待的江道阳 江道阳上前扶着洛川：「你的肩膀？」 「疼吗？」 洛川脸色发白，嘴唇却紫的吓人。一支箭插在他的肩上，汩汩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着。 眼前越来越模煳，洛川腿有些发软，靠着江道阳勉强站着。 「箭上有毒。」洛川道 江道阳将他打横抱起 「八哥。」 刚才跑了的马从旁边的草丛里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 这马是江道阳从小养大的，跑得快，也能挨饿，就是有点怂。 江道阳看着它这幅怂样，嘆着气上了马。洛川被他圈在怀里，两人骑马朝南边驰去。 身后的羽林卫看洛川已经中毒，任务完成后就没再追上来。 骑马飞奔的江道阳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带着洛川再次回到江南。花了八天才到江南，一路上洛川高烧不断，在江道阳怀里说着胡话。 到了江南，江道阳带着洛川去了一处钱庄。钱庄坐落在万芹城北最繁华的那条街道。道路两边的商铺罗列，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都常常在这一片玩乐。 江道阳为了赶路，都不敢多休息，这一路走来，灰头土面，狼狈了不少。 来到钱庄门前，庄内的小厮愣是没有认出来。最后还是莲子认出了二人，带着两人来到钱庄后面的客房。 「这又是怎么了？」莲子在洛川身边坐下，他伸出手给洛川把脉。再接着，他的眉头便一直皱着，大概有一刻钟后道：「我解不了。」 「我先帮他遏制住蔓延速度，剩下的你带他去找我师父吧！」 莲子的师父是个爱喝酒的老头，整日披头散髮，除了喜欢给别人下毒，就比较喜欢做饭了。只是，这莲蓬做的饭滋味一言难尽...... 所以为了躲避师父的饭菜，除非必要，否则莲子是不会去山上找他的。 莲子几针下去，洛川慢慢醒来。看着江道阳狼狈的样子，笑出了声。 这是毒傻了？江道阳走到床边，手探向他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洛川烧了一路，这八天来都是处在迷迷煳煳的昏迷状态。所有的饭都是江道阳想方设法灌下去的。看着洛川瘦了不少，他心疼道：「你先睡会儿，醒来后吃点东西。」 「好。」洛川乖得不得了，没了往日的戒备和拒人千里的疏远冷淡。 看洛川渐渐睡去，江道阳才换了身衣服出门。 作者有话说: 中毒了。洛川这辈子和毒的渊源颇深。后面还会有好多中毒情节，毕竟这是个狗血文。 第005章 西南地下不夜城 第6页 江道阳去了城外的山上，山上有座破庙。庙门紧闭，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老头儿，给你带了好酒，再不开门我走了啊！」 ——咯吱—— 门果然开了，一个老头穿的破破烂烂，披头散髮。开了门，探出头道：「酒拿来。」 江道阳将酒递到他面前，老头儿高高兴兴地去接。哪知，到手的酒又被江某抢走，害得他只来得及闻个香味。 老头儿名霍靖蓬，正是莲子的师父。 「唉？」 江道阳：「跟我走一趟。」 霍莲蓬忽然合上了门，貌似在发脾气。小孩儿似的赌气道：「不去，平常没一个人想到我老人家的，一有事就来找我。」 「哼，不要以为一瓶酒就能把我给收买了。」 江道阳故意打开瓶盖引诱道：「真不要？」 「不要。」霍老头坚守底线。 「两个酒窖外加一个酒庄。」 门突然就开了 霍靖蓬先一步走在前面，看着比江道阳还要着急。 「......」 他人老步伐却稳健，比江道阳先一步回了钱庄。 江道阳一回去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霍莲蓬拧着莲子的耳朵把人掂到院中，骂道：「你个小子，几百年也不去看你师父一次？胆子越来越大，长膘了是不？」 霍靖蓬一边骂着一边用脚去踹，邬九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拦着他。却惹来老头儿的极度不满意，瞪着眼走进了屋，一个人坐着气哼哼的喝着茶。一场闹剧这才收尾。 邬九替莲子揉着耳朵，搂在怀里好生哄着。 江道阳走到屋里，让他去里屋给人看病。 「不去。」 江道阳咬牙道：「再加两个酒窖。」 霍靖蓬这才进了里屋，看了看正睡着的洛川道：「这毒中的不轻啊！」 「我还得仔细看看。」他来到床边，还没碰到人，就被洛川抓住了手腕。 「洛川，是来给你解毒的。」 在江道阳的解释下，洛川慢慢放下了手，让老头儿给自己把脉。 和莲子一副模样，他的眉头也皱着。 「很严重吗？」 「倒也不是。」 江道阳松了口气。 「这毒不严重，只会让人慢慢丧失五感，接着就是心脏衰竭死亡。」 这叫不严重？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学毒的脑子怎么长的？ 「你可以解开吗？」 霍靖蓬实话实说：「解不了，我只能延缓。」 江道阳：「没有办法了吗？」说这句话时，江道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毒很古老，名叫血滴香，是一个很古老的种族——巫族制作的。只是，巫族已经没了，仅剩的族人也带着亲族逃到了一处地下城。要找到解药只有去那地下不夜城，不夜城到底在哪？没人知道，甚至它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江道阳看向洛川，刚带这人回来，难道就又要失去了吗？ 霍靖蓬给了洛川两瓶药，共十二丸，每月中旬服下一丸，如果一年后还没有解药。 那便只有死亡了。 做完这些，他就走了，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江道阳陪了洛川一夜 洛川看着他道：「你不用这样。我死了也算是赎罪。」他欠下了太多命债，有无辜的官员、有跟着他的几千羽林士兵、有无辜的百姓......这么一死，也能还小部分债。 「我陪你去找解药，你不会死的。」 「算了，去找一个可能就不存在的地方？」洛川躺在床上，半是嘲讽道：「我没有太多日子了，想趁着还能看见，出去走走。」 按霍靖蓬所言，他会慢慢五感丧失，成为一个废物。武功也会尽数散去，而他这些年一直游荡在地狱边缘。已经很久没见过凡间的美好，世界的盛大了。 江道阳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躺在床上的人。动作轻柔，似乎在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陪你去。」 洛川这次没有推开他，躺在江道阳怀里睡着了。 次日 洛川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没影了。不对！他本身是杀手，一向警惕性就好，江道阳起床，自己没理由察觉不到。 空气中总是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洛川抬起枕头一看，一把草药撒在枕下。 恰巧江道阳进房，看到了枕下的东西，笑道：「那是安神的。我看你睡不安稳，就让莲子弄了点草药。」 「嗯。」洛川轻轻点头。 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江道阳特地来叫他起床。 清晨，微风轻轻，阳光和煦。 正是启程的好时光。 钱庄外，是一辆马车，外表没有江大商人往常的马车豪华。普通至极，按江道阳说的，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追杀，这样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你别看这马车简陋，里面可是大有干坤。」 江道阳轻轻扭了一下车前的横木。车轮上弹出了一个锋利的尖锥。 「怎么样？」他一副邀功的样子 洛川:「……」这是想扎死谁？ 「唉，别走啊！进去看看呗！」 拉着洛川坐了进去，马车内部装饰温馨舒适。还带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沏好的茶发出淡淡的清香。 「咱们一会儿便出发，你先坐着，我去整理行李了。」 第7页 江道阳风风火火地下了车，在院里跑来跑去，一件件行李被搬上马车。车后的空间，车顶被捆地满满的。 洛川心道：这叫不引人注意？ 「洛大人，你看我准备的齐全吗？」车窗被掀开，江道阳笑着，在炫耀自己的厉害。 「全……」 江道阳也坐上了马车，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 「洛川，你怎么这么好看？」 「......」，洛川给了他个白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江道阳回答道：「再等会儿，车夫还没来呢？」 「车夫？」 「对啊，你不会以为我来驾车吧？」 洛川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不会。」江道阳耸肩，又道：「你放心，这车夫很靠谱。」 江道阳刚说完，一个大汉就掀开了车窗，道：「江老爷，我来晚了。」 大汉长得敦厚，厚嘴唇、络腮鬍子、眼睛很大，又看起来十分精神。 「不晚不晚，马叔，咱们走吧！」 马叔，他是这江南最好的车夫，驾车技术好、经验也充足，无论什么路况就没有他走不了的。这江南的商队都争着要他来当车夫，江道阳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 「好好好，咱们——出发。」 ——嘶—— 车前的骏马迈起了步子 这马叔果然是一把驾车的好手，坐在车内的洛川一点都感受不到晃动。一路上平平稳稳，舒舒服服。 马叔手里的鞭子挥了又挥，他回头对马车内两人道：「两位老爷，咱们往哪个方向去呢？」 洛川先回答道：「去苏州吧！」 「苏州？好。」 江道阳眼看着自己的算盘就要被打乱，立即说道：「苏州？和万芹有什么区别？都是江南城镇，有什么可玩的？」 想来，两人的初次相遇便在万芹。洛川也在万芹待了许久，什么景都看了一遍，再去那些江南水镇也确实没什么看头。 老马拿不定主意了：「江老爷想去哪儿？」 「我听说往西不远有个桃源村，民风淳朴，这几天好像还会有场祭祀活动。听几个朋友说，那是个不错的游玩地方。」 江道阳口中的桃源村老马也很熟悉，确实是个漂亮的村落。 江道阳看向洛川道：「你想去吗？」 「我随意。」他对这些城镇不了解，刚才说的苏州也只不过是随口一提。 老马：「得嘞，那咱们就去桃源村。」 桃源村在万芹西边，而霍靖蓬口里的地下不夜城在西南地区。两地说来也算得上是一个方向，江道阳说是陪洛川走走看看，其实暗地里一直打算带他找到不夜城。 洛川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在乎。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评论吧！ 更新时间确定了，每早八点 第006章 桃源村记事1 桃源村距离万芹本来就不远，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天彻底黑透前赶到了。 「这么晚了，村里没什么客栈。就带你们去我那老朋友家借宿一晚。」 江道阳觉得可以，向老马道了谢，便由老马带他们去了村长家。 老马经常外出驾车，朋友自然就多了起来，这村长也是他的朋友之一。两人又志趣相投，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在一起多喝几次自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村长家的院落简陋，三间草屋，屋内摆放着农家自制的家具。 「老马？」开门时看到老马这张脸，村长还有些不相信，愣了片刻后就沖了上来。 老马被他勒着脖子，无奈拍了拍他道：「刚见面就要勒死我啊！」 「你怎么来了？」 马叔向他表明了来意，村长禾致君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将三人迎进了屋，老禾一人去给他们泡茶，老马也跟着去了厨房。 房间内还有一个男孩，男孩坐在屋内的角落里，手里摆弄着个木玩偶。 江道阳：「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禾清风。」 「禾卿风？和那阁主一个名字？」 说起阁主廖卿风，话题就多了。廖卿风是七崖阁阁主，在江道阳看来那人坏的冒泡。 洛川听到卿风二字也是微微一愣，可能是条件反射吧！ 小男孩看他们好像误会了自己的名字，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哦，是禾清风啊！」江道阳看这小孩的字清秀有力度，实在不像是个十岁娃娃的字。便问道：「清风，你的字是谁教的啊？」 「阿华教的。」泡茶的两人回来了，老马替男孩做出了回答。 洛川：「阿华？」 村长接下这话茬：「阿华是我的小名。」 洛川看向禾致君，这才发现，禾致君长相清秀，同为四十多岁却比老马年轻了不少。想必这人年轻时一定很俊美。 江道阳故意咳嗽，洛川这才收回了目光，兴致缺缺地看他摇着扇子耍风流。 禾致君把茶递给两人，顺便收起桌上的画像。洛川却还是看到了，那是一个男人的画像，再看禾致君手指上沾着的墨水，似乎是他的佳作。 奇怪？好端端的，他怎么去画个男人的画像。 江道阳不知道洛川在想什么，在他眼里就只看到，洛川盯着一个中年美男子看得津津有味。 第8页 是我没有魅力吗？还是洛川喜欢年纪大的？江道阳心里想着面上也显露了出来。 禾致君对他突来的厌恶想不忽视都难。咧嘴一笑：「你们先喝茶，我去里屋收拾一下，这样你们住着也舒服点。」 「有劳村长了。」江道阳看着他进了里屋，转身对洛川道：「你不准盯着他看。」 「......」 马叔：「？」 洛川和江道阳睡在里屋，禾致君和老马他们睡在外面。 吹灭床头的灯后，江道阳朝洛川靠了过来。 「刚才你为什么一直在看他？」 洛川懒得理他，面向墙，留给江道阳一个后背。江道阳穷追不捨，一连问了三遍，吵得人头疼。 「闭嘴，我要睡觉了。」 「你先回答我。」 「嗯。」洛川闭着眼道：「他好看。」 江道阳难以置信：「好看？什么眼神？他有我好看吗？」 「我每天跟在你身边，都不见你那样看过我。」 洛川：「......」 江道阳像只虫子一样在耳边小声嘀咕，洛川被他烦的狠了，便转身冲着江道阳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告诉你，美人计是......」 话没说完，他就被洛川一个刀手砍晕了过去。 屋内恢復了安静，洛川也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床上只有禾清风，老马在地上打地铺睡得香甜。禾致君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来，他在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房间，放着几摞书和一个砚台。桌子上是那副刚才被他收起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俊目剑眉，一副正派气相。 「师兄，清儿很乖，练武也很有天赋。一切都很好，我有点想你了。」 禾致君站了一会儿，末了，擦干脸上的泪水便回到了床上。躺在那里进入梦乡，梦里有他的师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院，撒了一地的金黄。江道阳睁开眼后发现：这院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洛川，洛大人？」 「老马？村长？」 江道阳不气馁，又寻了一圈，还是没人。 「人都去哪了？」无人的庭院里，江道阳只好坐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哈哈哈哈。」外面传来了老马的笑声，院门被打开。 禾清风抓着洛川的衣服，洛川怀里则抱着一堆黑色的破布。他身后的老马也跟着进了门，看到院中的江道阳笑道：「江老爷，还好吗？」 江道阳：「？」 老马的笑容里带着深意，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江道阳把洛川拉到一旁问道：「老马怎么了？」 「他误会了。」 原来，今早洛川起来时，恰巧在院子里看到老马。那时候时间已经不早，老马就随口问了一句：「江老爷怎么还没起来？」 洛川也就那么随口答了一句：「他太累了，让他再睡会儿吧！」 「太累了？」老马表情当即变了又变，一脸诧异地看着洛川：「哦~~懂，我都懂。」 洛川：「？」 「我一直以为他才是上面的，谁知道你才是....」 「......」洛川脸上挂满黑线，他知道老马懂什么了。 ...... 江道阳：「误会什么了？洛大人你倒是说话啊！」 洛川绕开他进了房间。 手里的破布其实是两件黑色的袍子，袍子很长，能盖住人的双脚，说是黑色的其实又有点泛着点绿光。 「这什么啊？像只苍蝇似的。」 听了江道阳的吐槽，洛川一愣，好巧，他也这么觉得。 老马拿着两个面具进来了：「这是村里祭祀用的服装。」 「给，这还有面具，快试试合适吗？」 江道阳有点嫌弃：「我们又不参加祭祀，有什么好试的？」 洛川先老马一步回答道：「村子里面人手不够，我答应他们了。」 「你答应了？」江道阳觉得不可思议，洛大人有这么好说话吗？ 洛川也很无奈，谁让那乔致君在他面前哭诉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画面洛川不想再回忆。 「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快去试试看。」老马也赶紧催促道：「吃完饭，老乔带你们去彩排。」 江道阳极其不情愿地被洛川推进屋 一进里屋，洛川就开始脱衣服。 江道阳盯着他嫩滑的皮肤，和那衣服下若隐若现的大长腿，笑道：「洛大人，身材不错嘛！」 洛川转身，看到江道阳的眼神，皱着眉头把这人拎着领子给扔了出去。 换好衣服的洛川走了出去，三个人盯着他看。 这袍子穿在身上十分修身，长腿、细腰，再加上洛川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蛋。 江道阳鼻子一热 乔清风：「江哥哥，你流鼻血了。」 江道阳用手一摸，再接着尴尬地走了出去。 老马有些疑惑，虽然很漂亮，可是有这么夸张吗？ 洛川自然知道江道阳在想些什么。 「来来来，试试这面具。」 老马帮洛川戴上面具，这黑色面具将人整个脸都给罩了起来，只有殷红的唇露在外面。 戴上面具后，遮住了那张漂亮的脸，洛川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活像个从地狱来的阎王，不近人情、冷的人不敢接近。 第9页 江道阳也试过了衣服，很合适。 老马吃完午饭就离开了，说是去城里准备些马的草料。 他刚离开，村长禾致君就回来了。 「不错嘛！」乔致君看着面前的两人笑道：「跟我走吧！」 祭祀的地方是村落深处，就在一片空地上。空地上铺满了青砖，青砖围起来一个圆形，中央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祭品，这些祭品多少有些奇怪，好像都是石头。 洛川和江道阳同时看向村长 村长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今年欠收，村里也没什么钱去置办牛羊。」 「凑合凑合，心意到就好了。」 祭祀的彩排没什么新意，两人就这样混在人群里跟着跳大神。洛川他们站在后排，他总觉得这些村民动作僵硬，表情古板。皮肤也十分苍白，一个个像是傀儡。整个祭祀场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第007章 桃源村记事2 祭祀的排练持续到晚上， 直到禾致君满意，众人才相继离开。而洛川和江道阳相视一眼，便很有默契的躲在了附近的山上。 这山不高，而祭祀场又恰好处于山谷中央。四周被围着，只留下一条小道通行。 躲起来的二人趴着，静静地观察着祭祀场中央的禾致君。 只见他送走众人后，便返回原先站的地方。在祭桌上一阵摸索，按下一块块凸起的花纹。 ——咔—咔—— 似乎是机械运作的声音 「果真有鬼。」江道阳撇嘴道:「这人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洛川:「……」 忽然，声音停了下来。不知从哪里射来了几支箭，冒着寒光向祭祀场逼近。 洛川眯着眼，他发现这箭射程很远，却独独避开一些特定位置，他们原先站的位置也包括在内。禾致君并不打算害他们。 ——咔咔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离他们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往身边边看去，江道阳身下的石头开出了一个小口。 一支箭正要出来 没有准备的江道阳懵圈中被洛川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小心！」 他们刚起身，箭就从原来停留的地方发射了出来。险些射中江道阳，堪堪擦着他的侧脸。 江道阳站稳后，没有受到丝毫惊吓反而笑道:「洛大人救了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洛川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江道阳乖乖地做了个缝东西的动作，在自己嘴上比划着名。 洛川再朝祭祀场看去，场上的禾致君却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就要离开祭祀场。 见状，洛川直接从山上跳下，借着几块石头安全落地。他手里的织俏已经出鞘，剑锋偏转，架在了禾致君的脖子上。 禾致君被来人给吓了一跳，他看着洛川脸上带着诧异，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 江道阳追了上来，有些气喘。 刚才，江道阳眨眼睛便不见洛川。再一看，那洛大人早就来到了祭祀场。 本就看禾致君不顺眼的江道阳站在洛川身后，推着剑柄，又让剑锋离禾致君近了几分。 洛川冷冷地问：「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织俏冒着寒光，月亮早已出来，照在剑上。剑锋上刻着的字也映在了禾致君眼里。 织俏？他似是惊讶，缓缓吐出这二字。 「哈，可真巧啊！」禾致君抬头看着洛川，藏不住的笑意：「罗公子，还记得我吗？」 ——— 「罗公子」 时间回到五年前，那时的洛川有任务去瓮州，他一个人戴着面具到了那里。那时，江湖上还没有什么鬼面的名号，他这一路也就没人注意。 到了瓮州 大街上男女老少挤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热闹。 挤开人群，只看到，路边坐着一个女孩。她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被一个老妇人搂在怀里。两个青年挡在他们面前，两人均是受了不少伤。 他们面前是一队官兵，和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子。那男子的刀上已经沾了许多血，红的厉害。 小姑娘是那妇人的孙女，被太守家公子看上，这群官兵就是那太守家公子派来的。多亏了两位不知名公子出手阻拦，这才没让人把小姑娘带走。 长相兇狠的男子名叫武陵，是个能打的大傢伙，他跟在太守公子身边。忠心耿耿，洛川看着他脸上的疤痕，觉得很熟悉。 「识相的快点滚开。」 武陵的刀已经伸出，眼前的两个男子还是不死心的挡在他面前。 眼看着刀就要落下，却被人截住。来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唇红齿白，怕是又来了一个找死的。 武陵很是不屑：「毛小子，别在这碍事儿。」 洛川的剑鞘截住刀，往右侧一翻一推。武陵只感到一股力推来，他退了好几步才停住脚步。 武陵不敢再小瞧这来人了，他警惕地重新提起刀准备和洛川好好打上一架。洛川却依旧不拔剑，尽是用剑鞘去挡，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武陵恼羞成怒，去砍洛川身后的两个青年男子。洛川用剑去挡，却被武陵看准时机握住了剑，力气大得惊人，剑鞘都裂开了些缝隙。接着，武陵的刀转了个方向朝洛川砍去。 第10页 「小心。」身后的两名男子同时开口 洛川看着刀越来越近，转身拔剑，一气呵成。剑出鞘，武陵的脖子上也多了个口子，他瞪着眼去捂伤口，另一只手上的剑鞘也被捏了个粉碎。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到死也没明白过来剑是如何割在自己脖子上的。 武陵死后，那些官兵飞也似的逃了。留下地上早已凉透的尸体。出手帮忙已经是洛川所能做的极致，他不顾两人的唿喊，就要离开。 「今日幸蒙公子搭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两名男子皆是外貌俊郎，其中一位比较沉稳冷淡，另一位则看起来更加灵动。 洛川头也不回地答道:「罗云川」 尽管洛川并不愿意和这二人有过多的来往，却还是不忍看两个重伤之人死在街头。他带着二人离开，后来又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二人是机关大师泠然子的徒弟。外出歷练，才会有他今天看到的一幕。 ———— 洛川隐约想起了这么一回事情。他手中的织俏原本的剑鞘便是在那次被武陵捏碎的。而那碎了的剑鞘又恰巧被那两人看到，他们其中一位自称方若华的便帮他改了剑，这之后他的剑便成了现如今的模样。带着巧妙的机关，剑锋上也多了刻上去的花纹，精緻漂亮又锋利。 看着眼前的村长禾致君的面孔与方若华那副笑脸慢慢重合。 「方若华」 禾致君笑道:「罗公子想起来了。」 洛川收起了织俏 江道阳当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看见洛川收剑有些不满。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他们。 既然都认识，禾致君也不想再瞒着他们，他示意二人跟着他。往西走，到达山边，禾致君往前一步。按下按钮，山门打开，是一个十分狭窄的洞口。 三人进入洞口，初开始极其狭窄，又往前走了十几步才看到些许光芒。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出口，只是前面有着几盏灯。 「就是这儿了。」禾致君停了下来 眼前是个极其宽阔的空间，比外面的祭祀场大的多。环顾四周，复杂的，大小不一的齿轮叠加转动，咔咔嚓嚓。 这里是一个机关室，洛川猜测是用来掌控祭祀场那些机关的。 禾致君适时看向洛川，嘆着气，无奈地笑着。他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但眼下还有要他们帮助的地方。禾致君只好引二人坐下，这机关室中央正好有张石桌。倒了三杯茶，禾致君便开始讲起那埋藏已久的往事。 作者有话说: 我反悔了，昨天的话不算数了。更新时间变了，保证隔日更，并且努力日更。 第008章 桃源村记事3 大师泠然子，擅长机关术，曾经主持修建了过恶宫。 过恶宫是存放蛊母的地方，蛊母——蛊虫之源，所有蛊虫都是由它而来。有了蛊母即可得神力，又可控制所有蛊虫。 因此，有言道：得蛊母者可得天下。 这蛊母便引起了一些人的贪念，机关大师泠然子在巫族长老的请求下，帮助修建了这过恶宫。 传闻过恶宫修建时，泠然子私铸了一把钥匙。只可惜这泠然子在过恶宫建成后便不知所向，有人说为了保护蛊母，他是被巫族害了。 「泠然子没死，他隐藏在一座深山里。」禾致君说道：「泠然子收了两个徒弟，我就是那其中一个。」 洛川早已知道他的身份，心中并不惊讶，只是越发觉得这事不简单。 泠然子的大徒弟名禾筝，二徒弟唤方若华。 这两个弟子继承了他全部的衣钵，在两人成年之时外出游歷，少年成名。他们不善武艺，一身机关术却用的出神入化。 想来是年少，不懂江湖险恶。他们不加掩饰，大方用着泠然子之徒的名号。却引起了歹人贪念，跟着他们一路找到了泠然子的隐身之处。一把火烧了山，只有方若华逃了出来，泠然子和禾筝则惨死。 说到这里，禾致君眼圈红了，几经哽咽：「逃出来后，我改了名字，四处游荡，三年前在这里落了脚。苦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给师兄、师父报仇。」 洛川心里还有很多疑问，说了这么多，禾致君始终没有告诉他们这些机关的用处。以及他的报仇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江道阳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指，「我们走吧！」感到握住自己的手在抖，洛川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哽咽的禾致君，便跟着江道阳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天色已黑，今晚的星星很多。 「为什么？」洛川问的是为什么不让他把话问出来？ 江道阳有些无奈道：「你问什么？没看他都哭成那样了，他只讲了这么多，说明人家就只想让你知道这么多。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江道阳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接触的人多了，自然有些圆滑。 泠然子到底有没有钥匙？钥匙现在在何处？方若华怎么找到的仇人？那些机关到底用来做什么？这些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洛川压下这些疑惑，跟着江道阳离开。 回了那三间小草屋，禾清风小娃娃早已睡下。老马还没有回来，一个娃娃躺在床上，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极了。洛川上前替他盖好被子，把他身子摆正。 江道阳已经回了他们先前住的那个房间，洛川一进去，就被人抱在怀里。 第11页 此时的江道阳好像格外脆弱，眼眶红着，他把头埋在洛川肩窝处：「还好，还好我遇见了你。」 江道阳和禾致君境遇多少有些相似，他们都有仇要报。都是靠着一丝执念撑着，江道阳的执念是洛川；而禾致君的执念是禾筝。 最后，在洛川的安抚下，江道阳抱着他睡着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天微亮。 禾致君已经恢復常态，依旧一副笑着的样子，抱过小清风。禾清风用他那不长的胳膊攀着禾致君的脖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 江道阳起得晚，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禾致君低声说了些什么。洛川便从他手里接过小清风抱在怀里。之后，禾致君便转身离开，看样子是朝祭祀场去了。 「洛大人」江道阳挥着手，笑容绽放：「早啊！」 「早。」 他怀里的禾清风也跟着伸出手道了句早。 清风正好，阳光明媚，看似一切都很平静。 且说那边的禾致君，他去了祭祀场，还是昨天的那个山洞。禾致君仔细检查了每个零件，确保整个祭祀场运转无误后，又打开了一个暗门。 里面是个小型仓库，几个村里的人正在搬着一个个箱子。箱子打开，黑漆漆的全是装着火药的黑色球体，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个。 「行动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安排下去：「都去吧！小心别让他们看见了。」 「哦！对了，一定要确保，祭祀场每一处都要有。」 禾致君留下了为首的人，那人从暗处走出来，赫然是那去城里准备草料的老马。 「老马，你就别在这儿了。」 老马对这话很不满意：「什么意思？禾筝和你对我都有恩，若不是你们，我老马早就死了。」 禾致君看他气得红了脖子，无奈道：「那好吧！你留下。」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 五年前 那时，禾筝已经成婚，只是夫人难产过世。他和师弟方若华，两个男人带着个婴儿实在不便再四处游歷。于是，禾筝和方若华便决定回山上，待到小孩子长大再做打算。 歹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那座山。折磨逼问，泠然子到死也没说出钥匙的下落。一行黑衣人便放火烧山，师兄把孩子交给方若华。方若华带着那小婴儿逃了出来，四处游荡，偶然碰到了一些人，老马便是其中一员。这些人是曾经他们在游歷之时帮助过得，这些人带着方若华和禾筝的孩子去了现在的桃源村。在桃源村安定下来后，方若华改了名——禾致君，村民们一起给孩子起了名——清风。 三年前 一切都好了起来，这时的方若华也想起了报仇。 那些村民也答应与他一起，只是连杀害师父、师兄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方若华想起他们在寻找钥匙，便心生一计。 他带领村民建立了这个祭祀场，在这埋下重重机关，这一动就是三年。就在半年前，祭祀场修好，方若华便让人放出消息说：当年泠然子的二弟子还活着，钥匙在他身上。故意留下线索，让那群歹人顺腾摸瓜找到了桃源村。 这样一来，仇人主动现身，也不用方若华去找去查。 这几日，村子外的山上多了些人，那些黑衣人总是趁着集市在村里转悠。整个村子都被他们翻了个遍，钥匙却一直没找到。方若华便又放出消息说：这次祭祀上他会拿出一件天下人都渴望的东西。并且故意装醉透漏了那是把钥匙，这帮黑衣人便等待时机，等待祭祀到来，让方若华自己拿出钥匙。 想着想着，禾致君被老马打断：「老禾，你检查这些零件了吗？」 禾致君转身笑道：「检查过了，你别那么紧张，过来坐着歇歇。」 老马应了声，走过去，刚到跟前，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禾致君收起手里的迷药，接住老马，把人放在一边。 再出这个山洞 那些村民已经放好了火药，也牵好了引绳。 一切已准备好了！ 第009章 桃源村记事4 洛川与江道阳到达祭祀场时，祭祀已经开始。 台上的禾致君朝两人点头示意，洛川心知肚明，便带着江道阳去了他们排练时的位置站着。禾清风也与他们一起，乖乖的站在二人中间，牵着洛川的袖子。 台上的禾致君见人已经到齐了，便放下手中正燃着的香。 「诸位，禾某说过要让诸位见识一下那把钥匙。」他伸手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祭祀场中央陡然升起一小块地方。那上面放着一个木盒子，禾致君打开盒子。 台下的村民伸着脖子去看，显得十分好奇。 而洛川还不知道他报仇的计划，也就没轻举妄动，面无表情的与江道阳并肩站着。 禾致君一手拿着钥匙，丝毫未放松警惕，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那些人来了没有？为什么还不开始行动？自己已经亮出了钥匙，怎么不见人来抢？ ——咔咔——咔咔—— 洛川本身习武，听力比常人要灵，他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洛川，我问你——」 「嘘」 洛川把禾清风交给江道阳照顾后，独自往祭祀场外走了几步。 远离喧嚣后，安静了许多，那些声音越发清晰。似乎，似乎是弓弩的声音。 第12页 不好！ 「闪开——」洛川拼尽力气往祭祀场掠去。 一切都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箭雨朝这里射来，仅仅几息时间便有十几人倒下。鲜血，呻吟响遍整个祭祀场。洛川也来到了江道阳的身边，用织俏替着他挡下射来的箭。 他看向场中央的禾致君，只看到他笑着，似乎在说：「再见」 禾致君转身按下一个按钮，江道阳脚下的青砖分开，他失力掉下。 洛川则凭藉出色的轻功及时闪开，往祭祀场中跑去。 他甩出了织俏，利刃出鞘。闪着寒光的剑挡下每一次袭击，等他来到禾致君旁边时，那些暗处藏着的人也现出了身影。 一群黑衣人出现，他们的手里已经不见弓弩，一个个提着剑向着人群厮杀。这完全是一场虐杀，而那些村民一个个面不改色，冷静的如同机器。 「方若华，跟我走。」 禾致君挣开他的手，笑道：「罗公子，我走不了的。」说完，他勐地推了洛川一把，洛川措不及防后退几步。 只感到身体直直坠落，再抬头，头顶的青砖已经闭合。 青砖下是一个密封的空间，长长的走道，完全陷入黑暗。 「洛川」身后是江道阳的声音，他举着不知哪里来的火把正快步朝自己走来。江道阳身边的禾清风也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跑向自己。 洛川抱起了他，语气里带着温柔：「有没有受伤？」 「洛哥哥，小清没有受伤，道阳哥哥受伤了。」 洛川去看江道阳，后者也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疼。」他手挪开，胳膊上磕了道不小的口子。是摔下来时，只顾护着怀里的小清，自己却摔到了。 洛川看了他一眼，动手替他包扎了一下。 这祭祀场下别有洞天，洛川自信禾致君从未想过害他们。现在两人被困在这地下暗道之中，想去救人却去不了，又被这错综复杂的地形弄迷了方向。一时找不到出路。 小清被放在地上，迈起小短腿跟着两人。 前面又是一个岔口， 「往左还是往右？」 江道阳指着自己：「你问我吗？前面两个路口都是你选的，这个也交给你吧！」 洛川习惯选择右边，他便带着两人一大一小往右边走去。 走了没多久，洛川发现他们似乎一直在往上走。 「往上？」江道阳倒没有感觉到 「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这里还是祭祀场。」 他们一直在盘旋着向上走去，按照洛川的猜想，最终他们应该会到达先前那个机关室。 两人带着小清继续行走，穿梭在这复杂的地道之中。大概过了一刻钟，果然到了先前禾致君带他们来的那个机关室。 机关室里多出了一些用来装火药的箱子，老马就这样躺在其中一个箱子上。 洛川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只是晕倒了。」 往山口走，果然通往祭祀场的门已经封死。 禾致君给自己留的是条死路。他所谓的报仇就是是用自己的钥匙引仇人现身。禾致君早就做好了与那些人同归于尽的决定。 这机关室里的齿轮疯狂运转，所有机关都被启动了。祭祀场的每一个小洞口都已经打开，一根根箭穿梭其中。 「嗯？」马叔渐渐转醒 江道阳上前扶起他。 老马靠着箱子，过了半晌才彻底清醒过来。 「老禾呢？禾致君他人呢？」老马抓住江道阳的肩膀，眼睛红的要滴血。 江道阳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听完这些，老马忽然松懈了全身的力气。靠在箱子，捂着脸放声哭泣。 「老马......我们怎么......」洛川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江道阳阻拦，他只好伸手拍拍老马的肩膀。 两人来到一旁，禾清风也跟着去了这边。 渐渐地，老马停止哭泣，整个机关室又安静了下来。 ———砰—— 这一声响显得格外清晰，这好像只是个开头，紧接着接连的爆炸声传来。头顶的青砖都被震掉了几块，随着土渣一起落在地上。 爆炸声持续了很久 待到一切平復，老马站起身来。除了干涸的泪痕，表情与往常无恙。 「走吧！出口开了。」 机关室后面还有一个暗门，这个门在爆炸声落的那一刻便自动打开。 一路上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 路途遥远，四人整整走了有一个时辰。 直到再次转入一个岔口，前面不远透着些许光，那里便是出口。 从出口爬了出来便是镇子上一家民居的院子。 江道阳：「马叔？」 老马看出他的疑惑，漫不经心道：「这里已经是镇上了。」 走了那么久的路，他们已经离开了桃源村。刚才的一阵阵爆炸声，洛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四人到达镇上时，天色已晚。 禾清风到底是小孩，已经困得不行，到了镇上便乖乖地爬上了床。 大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小清风躺在床上。禾致君进行的一切计划他都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他真的没有了亲人。 七岁的孩子，禾清风却成熟地不像七岁。 第010章 桃源村记事5 且说禾致君，待青砖合上后，便转身直面来到祭祀场上的黑衣人。 第13页 二十几个人将他围在中央，统一的服装，每个人都蒙着面。 二十个人的刀尖对着中央的禾致君。 一阵脚步声，一个人戴着面具朝他走来。他的衣服不再是清一色的黑，多了些银色花纹，与面具上的花纹一样。 见男人来，那些黑衣人便分成两列，给男人让出了条通道。面具人慢慢走向禾致君，朝着他轻轻勾了勾手指。 「拿来」男人的声音沙哑，似乎做了特殊的变声处理。 「拿来？这本就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带着面具的人笑道：「当年泠然子私自藏了这把钥匙，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你难道想像你师父一样吗？」 「果真是你！」禾致君看似害怕地慢慢向后退去，实则他是在朝机关的位置挪动。 「可以给你，但要告诉我你是谁？」 戴着面具的男人笑地猖狂：「清阖阁阁主顾凉城，怎么？还想来取我性命，给你那师兄报仇？」 「你说对了。」 禾致君看向他，果断踩下脚边的机关。 这一刻，他已经了无挂念，五年时间，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场折磨。他本没有家，师父给了他家，师兄给了他爱。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方若华对师兄的感情变得微妙。他喜欢上了禾筝，一个男子喜欢上另一个男子。起初，方若华自己也不能接受。他把爱埋在心底，看着师兄娶了其他女人。看着师兄有了孩子，方若华只能一个人在角落舔舐伤口。 直到师兄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对他那埋藏心底的眷恋和小心翼翼地喜欢。 「师兄，我来找你了。」禾致君笑着，心里满是释然。 机关下的齿轮带动打火石转着，磨出火花点燃那根连着一个个火药的线。爆炸是从最边缘开始，速度却十分快，不给人任何逃离的间隙。 接连的爆炸声不停不歇，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整个祭祀场，每一处都埋着火药，根本无处可逃。 「快走！」 顾凉城抢过禾致君的钥匙就要离开。 此时，刚才倒下的村民们竟然重新站了起来，一个个身上的血染红了衣服。他们好像不知道疼痛，将这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爆炸还在持续，黑衣人一个个接连倒下。顾凉城站在禾致君身边，他挟持着禾致君试图让那群村民停下脚步。 村民们对禾致君的死活毫不关心，他们每个人身上也绑着火药。一步步逼近祭祀场中央的两人。 「让他们停下！」顾凉城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深深地划了一道。 「没有用的，他们早就死了。任何机关到了设定的时间都会启动，谁也阻拦不了。」禾致君主动逼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村民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一个个自己用火把引燃了身上的火药。然后朝中间的两人扑了上来，顾凉城和禾致君被压在他们身下。 ————砰—— 爆炸声再次响起，血肉横飞。世间也再无桃源村和方若华。 而那边的三人早就到了镇上，离开了这被炸药埋藏的地方。 禾清风到了镇上便睡着了。其余三人围着院子中的石桌，老马把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们。 其实，从这些村民答应与禾致君一起报仇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是必然走向死亡的。 「这些村民愿意吗？」 「不愿意，有很多人都认为救下方若华与禾清风已经够了。要他们再为了一场报仇失去性命，没人愿意的。」 洛川：「所以禾致君便把这些村民杀了。」 「是」老马道：「我和他一起。」 ....一时沉默，三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默默地喝着茶。 洛川先前就觉得村子里的村民很古怪。一言一行都好像设定好的那样，有些动作还会重复出现。 当年，村民们不愿意冒险报仇。禾致君便屠了满村，先前说过他是机关大师的弟子。泠然子有门绝技——傀儡术。 把人杀死，在专用药剂里浸泡以保肉身不腐。然后剥开肚子，挖出内脏，把体内放进特制的机械。由此控制人的行动和言语。 一个村的人都成了傀儡，禾致君带着他们建造了祭祀场，设置了机关。一步步实现他的復仇计划。原本计划中老马不用参与，只需要到时带着禾清风离开。 老马与禾致君、禾筝都是要好的朋友。他妻子儿女都被仇人所杀，若不是两人，老马早就死了。 老马强行参与报仇计划，禾致君佯装同意。便让老马找个信得过的人将禾清风託付出去。原先老马找的不是江道阳，只是恰好江道阳找他驾车。他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人行为不好，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便将计就计当了他们的车夫，驾上车的那一天，老马还想着怎么把人带到桃源村。哪知道江道阳主动提出，正好趁了他的意思，省去不少麻烦。 带着他们去了桃源村，一切都如计划中的样子。 到了最后关头，禾致君迷晕老马，让他活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沉思 洛川想不到情仇爱恨走到哪里都是逃不掉的。 此时的金陵，洛川离开已经将近一个月。燎唳的大网也在一步步展开，景鹤汀则一步步进入了他的陷阱。五皇子回来，朝中大臣多半已经开始动摇立场。支持五皇子重回帝位的大有人在，景鹤汀的地位渐渐不稳。 第14页 离桃源村不远，漆黑入夜，半边星斗的小镇。院落的人都已经睡去，江道阳摸黑来到洛川房间。 门是关着的，却没锁。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洛川便醒了，洛川还是躺着不动。 见人没动静，江道阳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俯身一看：「没睡啊？」 「你来干嘛？」 江道阳点亮灯芯，房间明快起来。 「来看看你。」 「看完了？出去吧！」洛川开始赶人。 江道阳赖在床边，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他的手上提着两壶酒，酒香四溢，是桃源村特有的村酿。 一刻钟后，两人爬上房顶。 月亮在身后，身边是朋友，口中有美酒。 洛川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江道阳则认为再美的酒都比不过身边的洛川。 他喜欢洛川喝酒的样子，眼睛眯着享受的表情，被酒香醉了的眼尾。殷红的唇和染上酒香的唿吸。这让江道阳想起了以前的洛川。 第011章 全新启程 次日清晨，洛川从自己房间内醒来。昨晚喝了太多酒，一觉醒来依旧感到头晕目眩。他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一股酒臭味。惹得他嫌弃地皱了皱眉。 起床后洗了个澡，坐在凉水中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咚咚—— 「洛大人，还在睡吗？」 门外是江道阳，昨日与他赏月喝酒，洛川才知道江道阳酒量比自己好了太多。他可是千杯不醉，却愣是被江道阳给喝趴下了。 「已经起了，什么事说吧！」洛川这么说着。 「我们要出发了。」 江道阳告诉他，这次的目的地是竹落镇。 竹落镇地广人稀，是个有名的瓜果之乡。当地百姓多靠着种植果树维持生计，种出来的东西三分之二输出其他地方。瓜果是薄利多销，当地人的生活不算富有。又听一些前去进货的商人说，竹落镇强盗肆虐。 洛川从浴桶中站起，修长的身材，每一处的比例都恰到好处。 他抓起一旁的衣服随意套在身上。那是一件深蓝色长袍，金色的云边花纹绣在上面。腰带上挂着的是织俏剑。 洛川推门出去时，其他三人已经到齐了。依旧是老马驾车，禾清风则跟着他们一同坐在车内。 马车缓缓行进，驶出城门，离桃源村越来越远。 从江道阳口中得知，昨夜老马回了趟桃源村。没找到禾致君的尸骨，只好拿了些他生前的旧物。 老马准备根据禾致君的遗愿，带他回到从小生活的地方。那地方恰好在竹落镇，竹落镇与江道阳要去的蜀地在一个方向。老马便决定与他们同行，将两人送到竹落镇，然后带着禾清风回到那座山。 如果一切顺利，这将是四人同行的最后一程。 马车走得很慢，从清晨到中午。太阳越来越高，气温快速上升。 「马叔，太热了。前面客栈休息一下再赶路。」江道阳提着建议，老马嗯了一声便驾着马车朝路边停靠。 方圆十里只有这一家小客栈。 四人下车，让店家拿了些茶水糕点，给马餵了些饲料。 客栈并不算小，屋内有大概十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服装，一波是清一色的黑、另一队放眼看去全是白。 洛川他们坐到了外面的凉棚下，喝着凉茶，吃着糕点。热意渐渐消散。 「洛大人，咱们在这儿住一晚吧！」江道阳一手托住下巴，一手拿着扇子轻轻地为对面的洛川扇着。 马叔和洛川一起摇头，禾清风听从大人的安排，默不作声地喝着凉茶。 「天快黑了，周围只有这一家客栈。」 洛川没有抬头，说道：「看你身后。」 江道阳闻言转身看去，只见廖卿风正坐在那里。廖卿风是这七崖阁阁主，一脸书生气息，做事一向没有规矩。 这又让人想起了那次，依旧是三年前。洛川去万芹城完成任务那次。那次，他在万芹停留了三天，期间被江道阳胁迫着去了灯会。 灯会时，街上有许多小姑娘，人们习惯称这些人为：灯栀子。她们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各式商品，一路叫卖。这类姑娘，通常都是些贫苦人家的孩子，靠这些来补贴家用。 江道阳只顾着讲话，险些撞到一个「灯栀子」，那小姑娘扎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绯色罗裙。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各色花灯。 小姑娘甜甜的笑道：「哥哥，给漂亮哥哥买个花灯吧。」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洛川笑道：「漂亮哥哥？」 洛川不常笑，这一笑恰巧被江道阳捕捉到，转瞬即逝却勾人心魄。 「对啊，你可比那个哥哥漂亮多了。」小姑娘看了眼江道阳，然后拉着洛川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两人来到了河岸边 小姑娘把篮子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的裙子，道：「我叫若溪，哥哥叫什么啊？」 小姑娘只有十一二的样子，这整理衣服的样子却如此认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显得有些可爱。 洛川心笑，面上却与往常一般 「洛川。」 小姑娘念道：「洛川？」 「浮生如梦能几何，浮生復更忧患多。 无人与我长生术，洛川春日且长歌。」 第15页 念完这句，小姑娘甜甜一笑道：「洛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她家主子正是七崖阁主廖卿风，这之后，洛川和廖卿风打了一架。廖卿风武功在他之上，趁机占了他不少便宜。搂腰，摸手，很让洛川生厌，江道阳也同样不喜。 自那之后，廖卿风便没给两人留下好印象。 想着这些，江道阳皱眉问道：「廖卿风？他怎么在这儿？」 江道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客栈里面就传来一阵喧闹。两伙人打了起来，其中一伙清一色的白衣飘飘；另一伙则是七崖阁的人。 一个人站了出来道：「廖卿风，你这个魔头也敢出现在这里！」他手中的剑指着凉棚下的廖卿风，刚才杀了几个人，剑尖上还在滴血。 廖卿风笑道：「何族长，好久不见功夫没怎么变，这脾气倒是越来也大啦！」 那个人是何氏一族之长，何氏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是个数得着的名门正派，何族长脾气火爆、嫉恶如仇。而七崖阁前任阁主又是他的杀父仇人，所以何族长对七崖阁尤其憎恨，已经到了恨入骨髓的地步。 在这里见到七崖阁阁主，自是控制不住脾气，恨不得上前将人碎尸万段。 「怎么这么热闹？」江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洛川身边，贴着他的肩膀轻轻说着。 「两个月后蜀地有武盟大会，各家都会带着弟子参加。」 洛川以前也以罗云川的名号参加过这个武盟大会，当时是被逼的。 现在想来，武盟大会真的就是个各大帮派之间的混斗场。 何家的剑术是相当出名，何族长更是名列三剑客之首。两人的交谈被廖卿风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洛川，江富商也在啊？」 洛川看着他，两人对视，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廖卿风走到他们身边，头也不回道：「遇到了故人，廖某就不陪何族长唠嗑了。」 他的手下围了过来，将何族长和他的族人堵在外面。廖卿风坐在洛川对面，他拿过洛川的茶杯喝了口水。 这一桌子坐着五个人，除去一个中年和一个少年。剩下的三个人长相各有千秋，洛川一张脸让女人看了都自愧不如，奈何他那清冷的性子，可惜了这张脸。江道阳则是优秀的外貌加上那一身的贵气闷骚，这正是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的理由。廖卿风则清秀温雅，笑里藏刀，就像是危险的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 廖卿风先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这话是对洛川说的。 「关你屁事？」江道阳抢先说了一句，江道阳看着他手里的茶杯，展开了手中的扇子。他的扇子上有机关，其中藏有暗箭。 洛川轻轻握住江道阳的手，答道：「阁主真有意思？明知故问。」 廖卿风在皇宫里有眼线，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他从头到尾一直在帮助景鹤汀，现在景鹤汀当上了皇帝，廖卿风已经尽了他的责任。景鹤汀今后的路都与他无关了。 「竟然咱们没什么好聊的，那就告辞了！」 一阵烟雾，廖卿风消失了，他的手下也一同不见了。客栈就只留下洛川他们与何族长面面相觑。 「他们是魔头的朋友，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何族长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大声喊道。 洛川冷冷地视线扫了过去，那男子只觉得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冰窖。廖卿风刚才是故意的，他故意把何族长的仇恨转到洛川他们身上。 洛川想到这里，心里对廖卿风的敌意更甚。他是真的从未摸清过那人的心思。做事无目的，下一步永远出乎人的意料。 这么想着，周围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我们这边因为疫情封校了。本人也不能走读了，在学校住着。木有手机，所以一下子暂更了这么久。 今天请了病假，回来码码字_(:3」∠)_ 第012章 竹落镇1 何族长带着族人围了上来。 拿刀的拿刀，拔剑的拔剑。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对此，洛川也取下了腰上挂着的织俏剑。 两伙人厮杀了起来。 江道阳将扇子打开，扇面突然锋利起来。 老马则和禾清风一起上车，老马果断驾车离开，留下原地的两人。 「洛大人，只剩咱们了。」江道阳苦笑道：「马叔是真的不担心啊！」 「我们与他没什么关系，不担心很正常。」 老马这辈子的命都是禾筝和方若华救的，如果没有他们，老马已经不存在了。 理所当然，老马也会用尽所有帮助他们。现在，方若华死了，只剩下还未成年的禾清风。老马当前的做的所有都是在为他考虑。 何族长：「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 洛川和江道阳背对背靠在一起，他们被围的水泄不通。 没有任何缺口可以供人离开。 何族长一声令下，所有人蜂拥而上。 刀剑不长眼，洛川担心江道阳的安危，便时刻护在他身边。 对方人多，自己又带着一个江道阳。洛川勉强应付得来，但是却没有机会离开。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擒贼先擒王，洛川想要穿过人群去捉住后面的何族长。 再次杀死几个人后，他们身后已经没有太多人了。 是时候了！ 第16页 「江道阳。」 「懂了。」江道阳蹲下身来。 洛川踩着江道阳的肩膀，轻功掠去，来到何族长身边。 五指成爪状，掐住了他的脖子。而江道阳也在蹲下的同时向后翻了过去，离开了这群人的包围圈。 族长被抓，这群人立刻围了上来。 洛川的手一用力，狠狠地掐着何族长的脖子：「滚开。」 唿吸被遏制，何族长一时喘不上气，挥挥手命令他们退下。 让这群人让出了条小道，洛川挟持何族长走到江道阳身边。 「你先走，别碍事！」 江道阳告诉洛川，他会在前面等着，看洛川点头后他才放心离开。 何族长被他挟持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则恨得直咬牙。他没想到会被这两个人害得在族人面前丢脸。他日如果有机会，定会让这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何族长，再见了。」洛川轻笑一声推开了他。 被这突然的一推，何族长没站稳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族人们围着族长，族长却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看——看什么看？滚一边去。」何族长暴怒。 那边的洛川已经与江道阳汇合，往前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马车上的老马。 「马叔？」江道阳笑道：「怎么没走啊？还以为你不打算管我们了。」 洛川也没想到老马还会等着他们。 「清风担心你们。」 老马原本打算离开，奈何禾清风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说是要等两位哥哥。 两人上了马车，老马继续驾车。 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只是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天黑，马车都没有到达下一个客栈。 太阳落下，天色已晚。 「今天就在这过夜吧！」看洛川和江道阳没有异议，老马便把车停在了一旁。 这是一片树林，周围一片漆黑，恐怖的气氛恰到好处。 洛川以前经常住在荒郊野岭，对此习以为常。 「洛川，我害怕。」江道阳往他身边贴了贴，抱着洛川的胳膊不肯松手。 洛川看着他，真的在他眼里看到了恐惧害怕。 「想不到江大商人还有会怕的东西啊？」 自动忽略话里的嘲讽，江道阳撇撇嘴道：「江大商人也是人啊！」 是人又怎么可能会无所畏惧呢？ 「嗯！你是人。」洛川拍掉他的手，起身往火堆里加了些柴。 夜深人静 老马和禾清风睡在车上，江道阳和洛川则睡在地上。 「我守夜。」 今天的那群人说不好会再追上来，留下一人守夜比较有保证。 江道阳笑着看他，洛川没在意。 过了会儿，洛川渐渐感到头脑昏沉，眼皮子开始打架。 实在耐不住倦意，洛川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江道阳又往左边靠了靠，让身边的洛川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而他则一手搂着洛川的腰，一边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火烧的很旺，借着光，哪里还能在江道阳眼里看到丝毫恐惧。 「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闪了出来。 「十三，今晚你守夜。」 江道阳命令下去，十三不语，沉默转身，又回到了不远处的树上。 其实，在江道阳逃出何族长的包围后便发了信号。离他们最近的十三应声而来，听从江道阳的命令一路跟着。 而刚才，江道阳趁着洛川不注意，在他们的晚饭里放了安神的药。 「好好休息！明天见！」 江道阳也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且说那边的十三，跟了一下午。又要防止被洛川发现，又不能跟丢，还要吃狗粮。他已经受够了！早知道就让十四来了。 夜晚的星辰满天，金陵城也是一样。 御书房的景鹤汀喝得大醉，他被唐德扶着躺在床上。 唐德为他盖好被子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俯身在景鹤汀唇上印下一吻。 轻轻褪去了他的衣服，顺着脖子一路往下。 ————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而是给景鹤汀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次日清晨，景鹤汀一起来就发现自己就这样不着片缕地躺在床上。他不禁怀疑：我喝醉了会脱衣服吗？ 而上早朝的大臣也看到了皇上脖子上的印记。 「昨晚，皇后没有侍寝啊！」 「正常！男人嘛！谁不好个新鲜！」 「梁大人也经常这样？」 「滚......」 —————————— 无论皇上怎样，宫里面的一切都照旧运作。此时，京城外的洛川正靠在江道阳肩上熟睡。 江道阳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洛川。月光打在他脸侧，长而翘的睫毛映下排排黑影在眼皮上。 洛川没有变化，和十七岁的模样无差。还是那副江道阳记忆里的罗云川，那个自称是他哥，会保护自己，有他在，没人敢欺负自己的罗云川。 江南的风雨依旧，从前的少年再次回到身边。江道阳心中直嘆三生有幸能遇见洛川。 嘀嗒嘀嗒，凌晨的露珠落在树叶上。声音动听，吵醒了江道阳，也滴在他心上 第013章 竹落镇2 江道阳已经彻底醒来，而洛川和老马他们还在睡着。 第17页 昨天的安神药似乎放的有点多了。 江道阳被枕着的肩膀有些酸，但他没有挪动，依旧一边揽着洛川，一边盯着他的脸发神。 又过了半个时辰，洛川才慢慢醒来。 「怎么不叫我？」 江道阳看着他这副懵懵的表情，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洛川揉了揉眼，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睡了这么久头却还有点昏。 江道阳赶紧扶着他，心知药效还没过呢。 「我去叫老马和小清，你先坐会儿。」 不等他回答，江道阳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往他手里放了颗蜜饯。 「吃点儿糖，没准就不晕了。」 这糖里掺的有清神醒脑的草药。江道阳昨晚就是提前吃了一颗，才没像其他三人一样睡的那么死。 洛川捏着手中的蜜饯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放进了嘴里。 很甜！整个口腔都是杏花香气！ 原来江道阳喜欢杏花。 待一刻钟后，老马和禾清风朝洛川这边走来。他们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 老马：「这是江公子买来的酒菜。」 不止洛川，老马也在疑惑，这荒郊野岭哪里有卖酒菜的？ 洛川：「他怎么没有过来？」 「说是还有事儿！」 老马让禾清风坐下，他摆好了这些菜餚。整整五道菜，在这荒郊野岭不可谓不丰富。 三人吃完早饭，江道阳才姗姗来迟。 洛川主动挪开一点，江道阳笑着坐在了他身边。 ———— 这江道阳准备的饭菜，色相极佳，味道也是一绝。 等到吃完早饭，收拾一下残局他们便继续上路了。接下来的路程都还算顺畅，没有太多麻烦。 待到太阳落山，四人也来到了竹落镇。竹落镇的人不多，进城门也不需要排太长队。 「老马，你们什么时候走？」江道阳打破四人之间的静默突然问道。 「过两天，山上什么都没有，我带小清买些东西。」老马要去的正是当年泠然子的居所，竹落镇附近的漆眠山上。 山上的东西都被烧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火烧的痕迹遍布山野，诉说着它那段回忆。想来老马还需要费一番功夫修葺过后，才能重新居住。 在老马忙前忙后之时，竹落镇也开始变得繁忙起来。街上往来的人增多了，多是穿着白衣长袍，道骨偏偏的长者和其门徒。 洛川看着，心里明了。 这是蜀地武盟大会开始在即，不少参加的帮派来往间都会经过竹落镇。倒也给竹落镇添了不少热闹，许多客栈房间都被提前预订了。 四人选择的是一家小客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客栈环境朴素典雅，很安静，很合洛川心意。 店老闆是个和善的胖子，脸上常常挂着笑脸。 他们进店那日，江道阳走在前，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进了奉愿客栈。 洛川：「四间房，多谢！」 「三间，三间就够了。」这段日子禾清风太安静了，老马总担心禾清风想不开。还是陪着他，自己才能安心点。 「那好，三间。」 胖店长不好意思的笑道：「店里只剩两间房了。」 「我看你们可以两两住一间。都是大男人也没什么方便的。咱就敞开了住，该脱脱，该看看。」店长笑呵呵道。 江道阳：「……」 洛川：「……」 老马看了看两人心想：他们本就是一对，这样一来也很不错。 最终，洛川拿到了两个门牌。 他和江道阳住到了一间，老马与禾清风一间。 上了楼，江道阳便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道：「走了几天，一身的汗。」 眼见面前人的衣物一件件落下，洛川内心毫无波澜：「你洗吧，我出去。」 「！」是我身材不好吗？江道阳陷入深深的疑惑。 不，是洛大人太冷淡，不好男色，不近世俗。 江道阳面带笑意注视着他离开，之后自己坐在浴桶里。脑子里面开始打着计划，怎么才能捕获洛大人的芳心？ 这边的江大商人在苦恼，那边的洛川悠闲的逛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适了。唿吸着小镇的空气，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眼神都松懈下来。美景，尤其是平静的生活真能养人。 站了一会儿，洛川扯了扯嘴角，踱步去了一楼。刚坐下来喝了几口酒，便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 「我要去找我孙女！」 一楼后院传来哭闹。 接着是胖老闆的声音：「阿婆，杏花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先吃饭好吗？」 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洛川不想多管，依旧自顾自地喝酒发呆。 突然，洛川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感到了身后有人，正要朝后砍去。 胖老闆：「阿婆！」 原来洛川的身后就是那个被叫做阿婆的老太太。 此时，王阿婆正抱着洛川的胳膊，笑得开心：「孙女，杏花，阿婆找到你了。」 胖老闆也赶了过来，赶紧拉住阿婆的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家阿婆病了。」 洛川摆摆手，没有说话。他让胖老闆和王阿婆坐下。 看阿婆这病症，是呆症吧。听莲子提起过，患呆症的人容易失去记忆，认知混乱。对这类人要有耐心，他们就像孩子似的，很单纯。 第18页 「杏花，别再丢下阿婆了。阿婆一个人怕。」王阿婆扯着洛川的胳膊，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边说边哭。 「您认错了。我不是您的孙女，我或许可以帮你找她。」洛川的语气放的很轻。 江道阳下楼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个老太太缠着洛川哭闹，孩子似的动作与她的年纪很不符，显得有些违和。 江道阳把胖老闆叫到一旁，问道：「怎么回事儿？」 胖老闆：「说来话长！」 说着，他引两人到后院坐下。小二上茶，三人喝着茶聊起了过往。 世间的悲痛离苦总是难免，每个人的命运在冥冥之中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 胖老闆的故事不算最悲哀，也不算不悲哀。 —————註：呆症即为老年痴呆。 第014章 竹落镇3 阿婆姓王，是竹落镇旁李王村的人。年轻时算得上村里的美人，小家碧玉。 只是她终究是个女孩，还是个农民家的女孩。十六岁时，她被父亲卖给了村里的光棍老梁。 老梁长相还行，五官端正，平平凡凡。起初老梁待她还不错，在王阿婆怀孕时，更是殷勤侍奉左右。 王阿婆生下一女，老梁想要一个男孩传宗接代。试了各种法子，王阿婆都无法再次怀上男孩。后面诞下的两个女婴生来便被老梁掐死了。 王阿婆生不出儿子的事全村皆知，被村里人调侃的老梁便记恨起了自己的妻子。而老梁原本就爱喝酒，因为恨王阿婆，所以每次醉酒后都会毒打老婆孩子。 在梁花十五岁时，老梁在外面欠了钱。便将女儿卖到青楼，梁花遗传了母亲的好相貌，成了竹落镇的青楼头牌。 「青楼女子，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胖老闆说着：「她们被迫出卖灵魂，成了男人的玩物。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接客便是全部。」 胖老闆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渐渐湿润。见江道阳看着，他赶紧低头抹去泪水继续讲。 梁花爱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是个富家少爷。富家少爷长的不是很好，他与梁花是在一次酒宴上认识的。 那是中秋，竹落镇太守举行了个宴会。宴请城中各富家子弟，贾公子也在内，宴会还请来了青楼的姑娘们。 在坐的各位富家子弟醉酒后，都举止轻浮。身为头牌的梁花更是饱受其害，贾公子那时替她解了围。 胖老闆：「你知道吗？青楼女子大多很傻，她们渴望真正的爱情而不是肉体交易。贾公子对梁花好了一点儿，她便爱上了他，恨不得託付整个心。」 江道阳：「你是那贾公子吧。」 「是！」胖老闆再也憋不住了，哭地撕心裂肺：「如果我没爱上她，如果我们没有打算私奔。如果……」 贾公子和梁花私奔后被抓了回来，梁花又回了青楼。贾公子也被家里严加看管，几天后便被送出了竹落镇，去外地经商。 那时的梁花已经怀孕了，她坚持生下孩子。为了孩子，梁花找了她母亲王阿婆。 这时候老梁已经死了，王阿婆接过孩子，取名杏花，说是贱名好养，王阿婆把她照顾长大。 而梁花则继续留在青楼，直到被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她死后，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野狗吞噬，尸骨无存。 王阿婆养大孩子，两人相依为命。杏花也很漂亮，比她母亲还要美。 「杏花呢？」 洛川从暗处走来，他已经来了许久，听了故事大概。 「这里土匪肆掠，杏花在两年前被抢到了山上。」胖老闆接着道：「阿婆一年前还记着这些。就在六个月前，她得了呆症，记不清楚了，以为杏花只是上街买东西去了。」 竹落镇官官相护，连太守都被山上的土匪给收买了。报官无用，举报无果，这杏花便这样在山上待了两年。现如今生死未卜。 而胖老闆贾公子找了无数江湖人士，都没法子上山去救人。 「你找的什么人？怎么不去雇几个杀手？」江道阳问道。 胖老闆苦笑道，笑得比哭还难看：「清阖阁不接这单，七崖阁价钱太高，我已经不是那个富家少爷了。」 早在胖老闆经商回来，发现梁花已死他便离开家族自立门户，慢慢经营起这家小客栈。小本生意，自然付不起七崖阁那高得吓人的价钱。 清阖阁说山上的人给他们交了钱，有利益关系，不杀。 而七崖阁的价格太高，他付不起。 听了王阿婆身后的这些故事后，两人便回了房间。洛川觉得阿婆身世坎坷，他从前生在宫里，就是在当杀手这些年，他也只管杀人，对这种底层的悲苦算是所知无几。 时间过得很快，晚霞也消失了，天空只剩下昏黑，直至漆黑可怖。 已是深夜，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江道阳脱去外衣，躺在里侧。而洛川则和衣睡在外侧。 「你想帮她吗？」 「这种事太多了，帮不过来。」 洛川这样说，其实心里惦念着王阿婆。他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可是亲自见，心里总归是有些纠结的。帮还是不帮，洛川打算顺应本心。 江道阳翻身朝向他，将手搭在他腰间，轻轻道：「别想了，睡吧！」 第二日 清晨 第19页 江道阳先一步清醒，昨晚他在枕下放的还有安神药。 洛川一夜睡的香甜，直到江道阳侧着身子用手指轻轻拨弄他的睫毛他才醒来。 今日，是洛川和江道阳要出发继续前进的日子。 本来，他们并不是要来竹落镇。而是要再往前行进一些，去往浒涟城。如今因为老马的缘故便在这里停留一天，今日，雇了新的马车和车夫，两人将继续前进。 这次的车夫是个年轻人，长相清秀，正是那日的十三。 马车行进，出了镇，车速平稳。 洛川就要昏昏欲睡，突然，一声喊叫夹杂着哭声传来。 马车后面追着王阿婆，离得已经很远了。王阿婆还追着，一步一踉跄，拐棍也被丢在地上。她衣服也沾满了泥土，却依旧不甘地爬起向前跑去。努力追赶着洛川他们的马车。 「杏花——别走——我追不上了，阿婆才刚找到你...为什么不要阿婆...」 王阿婆再次摔倒在地上，哭声越来越小，已经听不到了。 十三也没料到会有人追车，看到倒地的阿婆。他停下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洛川没说话，他下了车，来到了阿婆身边。昨日里还有些犹豫，这一刻便做了决定。 「阿婆。」他替老人家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我杀过许多人，无辜之人居多。」 「现在帮你，当赎罪了。」 这段话似乎是在对阿婆说，又像在对身后的江道阳说。其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洛川搀着她上了马车，江道阳坐在他身侧，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洛川的手腕。而洛川转身看他，不禁被浸入那深邃的眼神。里面含着说不尽的爱意。 「我们以前见过吗？」洛川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他总觉得江道阳和那人很像，那人也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江道阳听了他的话，轻轻笑道：「或许吧！可能上辈子有缘做过夫妻。」 洛川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江大人做妻吗？」 「我上下皆可，一切随洛大人的心意。」江道阳笑道。 洛川：「......」 第015章 竹落镇，庆虎山 再次回到竹落镇，在胖老闆的客栈，几人商量着上山的方法。 这杏花两年前被劫到山上，那山叫庆虎山，山上是竹落镇势力最大的一窝土匪。 除了受到当地官员的庇护，谨慎细微也是他们能延续至今的原因。对于外来的人，想上山绝非易事。 江道阳想过伪装成过往商客，却被胖老闆给一票否决。 「这些土匪胃口很大，不是大的商队，他们不抢。」 江道阳闻言笑道：「我也没说是小商队啊！」 确实，江大商人钱有得是，经商多年的他，人脉广，随时都可以组建起一个临时商队。 洛川也认为这个法子可行，对他们来说也不费事。 于是，三人便做了决定，由江道阳去组建商队。洛川和胖老闆则在客栈等着消息。 江道阳回来时已是傍晚。他面上带着疲惫，见到洛川后，才笑着走过去。一把揽住他，将下巴靠在洛川肩上，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好累啊！」 洛川见状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眯着眼在自己肩上小息。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早早得便有一队车马等在客栈外面。这个商队有六十多人，拉着二三十车的货物。 看着眼前的车马，胖老闆先是震惊，接着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食盐。 「江大哥是搞走私的？」 这盐是官营的，江道阳却搞来了这么多车，除了走私，别无他法。 看着他的眼神，江道阳回答道：「是，要不然这年头怎么来钱？」 「要我说，贾老闆就是太老实。生意人嘛！你这样正经开客栈，能赚到几个钱？」他的扇子打开，遮着半张脸，故作高深。 洛川撇了他一眼道：「大商人别说教了，赶紧出发！」 江道阳朝他邪魅一笑，上了马车。 洛川紧随其后 商队行进，朝着庆虎山那边走去。 出了镇子，进了山，期间还修整了一次。 在整个商队行进的期间，洛川察觉到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看样子，应该是庆虎山派来的，来查他们的底细。 现在，做土匪的都变聪明了。每次抢劫之前，都会派人去看看。摸清底细，查清商队的来歷和运送的东西。若是皇家或者某些惹不起的，就放行；如果遇见了不熟悉的商队，考虑人数，再决定是否行动。 但是，这次江道阳找来的都是本地商队。庆虎山的人应该熟悉，再加上是私人僱佣，庆虎山是不可能放过这块送上门的大肥肉的。 果然，又行进了一里地左右。 车队进了一个峡谷。峡谷里面，偷袭什么的，最容易了。 等到整个车队驶入，四周开始传来吼声。随之而来，前面多出了一百多人，他们个个拿着武器，其中不乏一些火器。 「是山匪，后退，赶快后退！」十三故意喊着。 商队立刻调头，想离开这峡谷。却不料，转身又看见另一波山匪，照样个个拿着刀剑。 两面夹击，前后都被堵着。 十三走到队伍之前，想和他们谈判，做个交易。 第20页 「各位老爷，我们只是个小商队，还望老爷们行行好，给放个行。」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个钱袋，将一袋碎银子交给了为首的土匪。 「这是孝敬爷的。」 那为首的土匪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一拳打在了十三脸上：「你妈的，煳弄老子啊！这么点钱，爷的牙缝都比它大。」 十三心中发气，恨不得弄死他。 然而，他面上表现出的却是恐慌：「爷，我们只有这么多了。」 「老子生平最恨说谎的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箱子里是食盐吧？。」 土匪头头抽出大刀，作势要砍了他。 车里的两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还不下去。」洛川发话了：「再等下去，你的暗卫就死了。」 「暗卫？」 「呵。」洛川早就知道了，从十三跟踪他们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洛川：「那天的早饭也是他弄来的吧！」 江道阳不语，下车的身影一个踉跄。心里惊嘆，洛川可真难骗。 在洛川的注视下，他来到了那土匪头子面前。 江道阳把刀轻轻推向一边，让伪装成管家的十三退后。 「你想要多少。」 他语气平静，好像无论多少，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情。 土匪头头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笃定这男人十分有钱而且也十分危险。能干走私的，必定有那么两把刷子。 「要看这位老爷愿意拿出多少？」这次刀架到了江道阳脖子上。 最后，土匪头头收走了他们所有货物，并绑了江大老爷。 临走前，他放出话：「想要你家老爷活着，就拿钱来赎。」 十三：「你要多少？」 「五千两」 「好，五千两白银，给我点时间准备。三日后，我来赎我家老爷。」十三说道。 「可以。」 眼看土匪就要带着江道阳，洛川心里闪过一丝慌张。江道阳身手不好，有个什么意外是必死无疑。 于是他开口道：「等等。」 这声音清冽似泉水，土匪头子闻声停下。 只见，马车上又下来个漂亮的人儿。 「我要和我家老爷一起。」 「你是他什么人，就和他一起。」 「夫人。」 洛川的回答惊了所有人。 江道阳笑着看向他，深情道：「川川~，别闹，山上危险。我自己死不碍事，可是，你受伤我会生不如死。」 这话虽是调侃，却都是真情实意。 土匪头头思索着。 如果只有江道阳一个人，他若是一心求死，那钱就拿不到了。而看他刚才那番话，足以见得他对面前的男子多重视。带上这个人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反而可以用洛川来威胁江道阳。 土匪点头，同意带上两人。 洛川和江道阳被绑住手，由两个土匪押着上山。 「川川，累吗？」 「川川，你没吃过这苦，跟着来干嘛！让老爷心疼！」 洛川：「........」 土匪头子：「闭嘴。」 「~川川~......」 一路上，江道阳入了戏，喋喋不休。 第016章 竹落镇，山匪 等到了庆虎山，天色渐晚，已是傍晚。 土匪打开一个房间，把两个人推了进去。房间里面，一张发黑的草蓆，一盏油灯，简陋粗糙。 江道阳嘆着气靠墙坐在地上：「自从和洛大人在一起，江某就过上了苦日子唉。」 「我可没和你在一起。」洛川在另一边坐下。 这之后，是长久的寂静。房间安静下来后，外面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喧闹欢唿，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大型活动。 江道阳起身朝窗边走去，隔着窗户问道：「这外面是在干嘛？这么热闹。」 看门的是个少年，大概只有十六七岁。 「这是比武的擂台，每年只有一次。赢得越多，地位越高。」少年叫小易，说这些话时，他带着埋怨：「都怪你们，害得我也去不成了。」 洛川也来到了窗边，「你想去就去，我们被关在这里也跑不了。」 小易不语，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过了半晌才道：「不行，大当家说了，要是让你们跑了。我也活不了。」 想到自己的生命何其宝贵，小易摇了摇头，继续站岗，兢兢业业。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原先坐着的地方。 洛川看向江道阳：「这孩子太单纯，就交给你了。」 洛川看小易单纯直率，和他们这人质还是有什么说什么。这种小孩儿，好对付，但这种欺负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江道阳比较适合。 江道阳点头，然后在洛川的注视下开始表演。 他突然起身，手握拳去捶那木门，边捶边号：「什么？你和那姓江的睡了！你把我放哪儿了，我说呢！我说你身上的的痕迹是哪来的？」 洛川一脸平静，坐在地上看着他浮夸的表演。心里开始后悔刚才做的决定。 看了洛川一眼后，江道阳继续表演。 他面上挂着笑，声音听起来却是撕心裂肺：「！那江道阳哪里好了，你，你竟然把我给绿了。宝贝，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外面的小易听得津津有味，这两人的纠葛竟比话本子还要精彩几分。 第21页 「我不如死了算了。」江道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可把小易吓到了。 这人质若是死了，他还能活嘛？ 这么想着，小易立刻去开锁，推门进去想要阻拦。哪知道，刚开门就迎来了一刀手，洛川准确的砍在他后颈上，接过晕倒的小易后把人给放到了地上。 看门的只有他一个，接下来两人便毫无顾忌。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院中比较安静，还能听见蟋蟀的叫声。 看样子土匪都集聚在前面擂台，这里没什么人。于是，转了一圈后，洛川和江道阳偷了两身儿土匪的衣服换上。 「洛大人穿什么都好看。」 听完，洛川笑道：「现在呢？」 他散开头髮，随意盘在后面。又从地上抹了些泥，在手上和脸上搓了搓。 现在，他这副样子，倒不像土匪，反而像个落魄的书生。 江道阳笑道：「不行，没有匪气。」 「闭嘴吧！走了」 寨子不小，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寨子最后面。算是住的地方。 接下来，嫌弃江道阳麻烦，洛川便抛下了他，一个人摸清了整个寨子的布局。 江道阳也没闲着，他把小易弄醒开始盘问：「小孩儿，问你几个问题。」 小易看着自己被捆起的手脚，看着面前这个换了身衣服的人。心里知道，今晚，这寨子怕是要被他们给搅个天翻地覆啦。 江道阳：「你们这掠到山上的女子都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 小孩摇了摇头，缩着脖子。 「老实回答！不然，我的扇子可是会见血的。」江道阳适时亮出他的扇子，锋利的扇面对着少年的脖子。 「别吓他了。」 洛川这时回来，恰好看到小易缩着脖子，抖作一团，便道：「他确实不知道。」 接下来，洛川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下。 这寨子老大叫姜不乱，早先吃霸王餐被人打瞎了眼。后来，投靠了庆虎山，几年前当上大当家。又和当地太守谈判，太守给他们庇护，他们定期给太守交钱。 这钱多半是来自当地百姓，每过一段时间，庆虎山就会下山，到镇上收保护费。 交钱免灾，镇上人勉强同意。 官官相护下，庆虎山越做越大。 「被掠来的女子，除了几个当家，那些手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洛川接着道：「只听说，姜不乱靠这些女子挣了不少银子。」 刚才，洛川找到个醉鬼，从他嘴里问出了不少东西。还打听到两年前来的一个女子，是那土匪见过的最漂亮的了。醉鬼还说，大当家也喜欢那女的，还把人单独带走了。 想来那应该是阿婆的孙女杏花，江道阳问道：「现在去后面看看？」 洛川点头，他觉得杏花应该还在姜不乱那里。便打算按照那醉鬼指的方向去东边看看。 于是，小易再次被江道阳用抹布堵上了嘴巴。 接着，两人结伴去了东边。 「洛川，这大当家住哪？」 「不知道，应该是这边一片。」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房子，各式各样。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在这荒山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江道阳无奈笑道：「洛大人真为难人，这可让夫君我怎么找？」 洛川撇了他一眼，懒得说话。直接飞身掠走，再次抛开了江道阳。 两人分头行动。 洛川自己站在屋檐上，从高处观察。这边的布局凌乱，也没有什么规则。这么找了半天，竟是什么也没发现。 再次会合，江道阳同样摇头。这里乱糟糟一片，又黑灯瞎火，别说女人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倒不像个住宿的地方，反而像极了阴曹地府。 ————砰砰砰 一阵鼓声过后，前面的欢唿声更大了。 两人便打算到那擂台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儿什么。 按小易所说，擂台赛一年一次。是个排位赛，地位高低，都是由这场比赛决定。 这也难怪庆虎山比一般山匪要能打不少。原来是有这么一种动力啊！ 第017章 竹落镇，擂台 这么想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前院。 这里和后院截然不同。 灯火通明，中央是个石头垒成的擂台。擂台四角分别插着四面一模一样的旗子，倒也威风。 当下，擂台上两个大汉正扭打在一起。在观赏席，正中坐着个人，他仅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眶空着，连眼球都见不得。根据小易刚才的描述，无疑是那庆虎山大当家姜不乱。 洛川看着姜不乱，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可能是看擂台赛过于认真，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混进了两个外人。 ———「好啊！」人群爆发出声声欢唿，一阵压过一阵。 往台上看去，原来是双方已经决出胜负。那胜出的大汉挥舞双手，气势昂扬，仿佛就此高人一等了。 「江道阳。」 江道阳顺着洛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擂台侧面，一个男人坐在张老虎皮椅子上。他身边是另一个人，那人戴着面纱，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 「女人？」江道阳疑惑：「这人看着不像土匪，浑身反而透着书生气。」 江道阳看人一向很准，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未出错。 第22页 洛川从小练武，对人体颇为熟悉，一眼看穿。 「是个男人，穿着女装。」洛川疑惑，一个男人在这山匪窝里，穿着身女装，属实奇怪。 既然奇怪，便就要一探究竟。江道阳提议道：「去看看？」 于是他们退出人群，绕到了那个男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这距离，让那坐着的男人发现不了两人，而洛川又能凭藉内力听清他们的对话。 「李少逸，打赢了他，我放你走。」坐着的男人开口了，说完，他松开抓着身边人的手，将他往前一推。李少逸的头磕上了擂台旁的台阶。几个月前李少逸还是少爷，皮娇肉贵，这一下就流了不少血下来。 坐着的男人一愣，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江道阳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他更加好奇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当真？」李少逸的嗓音温润，给人一种说不出温柔。 「当真。」 李少逸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便随意擦了把额头的血，转身上了擂台。 此刻，先前赢了的壮汉还没有离开。看到他上来，不怀好意的笑着对台下的男人说：「二当家，一会儿弄坏了你的小美人儿，可别私底下找咱报復啊！」 这时候姜不乱也来了句：「谁不知道二当家待那小美人儿有多好？待会儿，老三还是小心点吧！别真伤着了。」 台下传来的闹笑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李少逸，他看着面前的老三，很冷静，丝毫不慌。 那二当家也没料到李少逸会真的上台，听了壮汉的话只是低头答道：「随意，死了也不碍事。」 擂鼓声过后，台上打了起来。李少逸把二当家的话当真了，每一次都是玩命似的扑去。却又狼狈的跌倒，被摔在地上。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虐打，而这土匪们也没什么怜香惜玉。几次下来，李少逸已经狼狈不堪。 江道阳：「他会绝地反击吗？」 「不可能。走吧，别看了」洛川心里还惦记着找人，找到了也好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又在寨子里兜了一圈儿，人没找到，连个女人都没看到。 眼看擂台那边安静下来，不少山匪都往后面走去。洛川便和江道阳回了先前被关的那个房间。房间里的小易靠着墙，嘴里塞着团抹布。看到两人，他显得有些激动，呜呜啊啊的说着什么。 洛川上前抽掉了他嘴里的抹布。自由的小易刚想说话，却被他塞进嘴里一颗药丸。 「呸……呸………你给我吃的什么？」 药丸入口即化，他连吐出的机会都没有。 江道阳接过话茬：「毒药，今天的事要是被谁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不是毒药。」洛川故意道，其实那确实是一种毒，不致命但是对付小易这种人已经足够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和江道阳斗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江道阳邪魅一笑：「洛大人的心告诉我，那是毒药。」 说完，江道阳凑到洛川身边。贴着他的耳侧道：「洛大人和我这是默契，天作之合。」 洛川：「……」 小易被放了出去，房间内又恢復了先前的样子。 江道阳和洛川坐在角落，期间大当家来了一趟，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小易磕磕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惹了姜不乱不高兴。 江道阳和洛川决定再待上一天。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搜寻，找不到一个女人，洛川有些纳闷。 劫上山的确实有女子，但山上却不见一个女子。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洛川总觉得这背后埋着什么骯脏的东西。 「洛川。」江道阳向他身边靠着，手再次不老实地放在了洛川手上。他的手覆盖在洛川的手上，悄悄地插进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洛川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失了神，恍惚中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幕。 「哥，你以后还会来吗？」一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眼里都是不舍和期待。 那是江凡，八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江凡那有些湿润的眸子让人怜悯，洛川伸出手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洛大人」耳边是江道阳的声音，洛川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匆匆收回了手。 江道阳看着空空的手，笑道；「洛大人刚才在想什么？心跳怎么那么快？」「是心动了吗？果真，我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洛川往墙角靠了靠，闭上眼睛道：「少耍嘴皮，省点精力，早点休息。」 洛川闭着眼，心里却乱糟糟的。 世间一切都难以预料，以前的洛川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为皇位、为朝政奔波。在满是骯脏的权力争夺中度过余生，那时，景鹤汀是他的光，生命里的救赎。 而现在的洛川被赶出京城，又中了剧毒，是只丧家之犬。却又遇见了江道阳，这人似烈焰，要让人被烈火焚身才肯罢休。洛川正在慢慢沦陷，沉浸在这烈焰之中，纵使万劫不復也在所不辞。 第018章 竹落镇，密室 山上日出时间早，卯时三刻，天边已是半面朝霞。 江道阳醒时洛川还在睡着，静谧的侧脸，微微抿着的嘴唇。他试探着抚上了洛川的脸，拇指摩擦了一下他的红唇。被打扰美梦，洛川颤着睫毛慢慢睁开了眼，面前熟悉的江道阳正笑着看向自己。 第23页 「什么时辰了？」许是刚醒的缘故，洛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道阳笑着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卯时三刻。」 衣服是昨夜江道阳盖在洛川身上的，这山上夜里温度低，最容易感冒着凉。江道阳自己倒不碍事，只是洛川身中剧毒，那毒会慢慢剥夺人的五感，破坏人的身体机能进而减弱人的体质。洛川这才中毒初期，好好养护身子，能拖缓毒的蔓延。 卯时的天正漂亮，半面是红，半面混白。 而此时二当家的房里，地上满是撕烂的衣服碎片，摔碎的杯具。被折磨了一夜的李少逸趴在床上粗重的喘息着：「李绵生，我恨透你了。」 他身后的李绵生闻言退了出来，却又再次狠狠地进去：「你不配和我谈这个字。该恨得从来都应该是我。李少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好好享受吧！」 啪啪——水打芭蕉的声音一时间响个不停。 李少逸紧紧抓住了床单，十指苍白，他的背上一道道伤疤都被汗给浸透。 犹记得，李绵生第一次要他的时候。李绵生手里握着刻刀，在他背上一笔一画的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当时的李绵生在他耳边轻轻道：「李少逸，你逃不了的。」 身后的人依旧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带着狠劲儿。直到李少逸两眼一翻，在顶峰时晕了过去。 且说那边的洛川，醒来后，缓过神便再次潜出房间。洛川一个人在寨子里面闲逛，四处查看着可疑的地方。 昨天从小易那里得到了姜不乱寝室的具体位置，于是洛川便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姜不乱住的宅子不小，外表看起来与周围的房子无异，也是一样的破旧。洛川飞身上了屋顶，掀开几片瓦，留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空。从这里看去，室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房间内没有别人。作了一番思考，洛川把瓦片又揭开几片，起身跳了下去。也就是这时候，姜不乱推门进来，洛川只好闪到门后。 姜不乱似乎喝酒了，醉醺醺地倒在床上便不在动了。 洛川没再四处翻动，他向来行事谨慎，不愿意冒险。他翻窗出去，回到了被关押的地方。 江道阳还坐在原处，与洛川走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有什么发现吗？」 洛川摇头挨着他坐了下来。 门外有人来了，他手里端着的是两人的早饭。 李少逸把两碗看起来并不美味的东西放在地上，端着盘子便要离开。他脸色苍白，穿着一身白袍，一头乌黑的头髮松松地系在身后。额头上的青痕依旧明显，脖子上也是一些难说的印记。 眼看李少逸就要离开，洛川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朝那背影喊道：「李尚书。」 闻言，李少逸脚步一顿，苦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不是什么李尚书。」 「李家小公子，难道不是？」 当年景鹤汀登基得过李家的帮助，因此李家在朝中甚是显贵。他们李家父子两人皆入朝为官，又都是六部尚书。洛川为相时，常与李家来往，与李少逸更是经常见面。只是昨日他带着面纱，洛川便没有认出。 李少逸转身，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丞相。」 印象中的洛丞相是张死人脸，待人冷淡无情，又不苟言笑。而眼前这人，依旧不苟言笑，但那对漂亮的眸子却明媚畅快。五官都因此缓和了不少，同一张脸，却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也难怪自己没有认出。 「丞相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洛川：「找个人，希望李尚书能帮个小忙。」 李少逸拱了拱手道：「丞相请讲。」 此刻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按计划，十三会在山下等着，如果到了午时他们还没下山。十三便只好送上准备好的银两，以此来赎回二人。到那时，再上一次山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被掳走的女子都关在哪里？」 李绵生常常跟在二当家身边，对这些事情略知一二：「掳来的女子关在后山，丞相要找什么人只管说好了。」 这庆虎山的女子和男子都是分开来关，女子都关在另一座山头。那山紧挨着官道，来往运输很是方便。 「你可......？」洛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江道阳适时问道：「你可记得一个叫杏花的？眉心带颗痣，长得还行。」 说起来，李少逸还真的记得这么个人。两年前他被掳走不久，确实在山上见过这么一个女子。 「记得，姜不乱待她有些不同。还将人单独带走，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人了。」 听这么一说，洛川觉得自己想得不错。 李少逸自己还受人控制，不便多留，于是他拱手告别。李少逸转身，没走几步便退了回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还望洛丞相回京时替我向父母道声安。」 「等等」洛川叫停了他：「你不知道吗？李家几个月前惨遭灭门，皆是一人所为，似乎是在报復什么。」 李家出事后，洛川去过一次。里里外外，都是干涸的血迹，李父被人割断脖子，骨头也被打碎了几块。而其他人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有人的死相都十分悽惨。瞳孔放大，双眼睁的很大，似乎在恐惧什么。 洛川后面在说什么，李少逸一句也没有听到。他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掐着手心，额头上渗出细汗。努力遏制住心里想要爆发的东西：「丞相告辞。」 第24页 「对了，姜不乱房里有间密室。」 说完这些，李少逸转身离开，步伐踉跄。眼里没有泪水，他的嘴唇也又惨白了几分。 看着他离去，江道阳拍了拍洛川的肩膀，问道：「洛大人，我们是现在就要去吗？」 「嗯」 ...... 再次去了姜不乱的院子。 房内的姜不乱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洛川用剑抵住了喉咙：「安静。」 洛川的剑一点点靠近，他的脖子渗出一圈血丝。 「密室在哪？」 「什么密室？我这儿没有。」 洛川：「没有嘛？」 他的剑狠狠一划，姜不乱的脖子多了一道口子。那伤口很浅，并未伤到大动脉，姜不乱却觉得疼的厉害。 犯不着为了那个女人丧命，姜不乱这么想着便带他们打开了密室。 只见，他轻轻碰了一下桌子，又转动椅子的扶手，然后踩下左边一块木板。两排书架对着打开，中间漆黑的地方俨然是条密道。 密道找到了，江道阳看向姜不乱，边笑，边朝他撒去一种药粉。 药粉里面掺了东西，姜不乱当即便捂住喉咙，瞪着眼倒下。咚的一声，他的头磕在了桌子上。 外面的僕从听见声响，敲敲门问道：「当家，没事吧！」 洛川捏着已经缩小的织俏，却被江道阳按住。 只看，江道阳拿出一支银针，送进喉咙转动几下，再开口俨然是姜不乱的声音：「没事，你在外面好好看着，别让人进来。」 洛川瞭然，这是变声之法，易学但对身体也有害处。 「你怎么会这个？」 江道阳收起银针，针上带着血丝，接过洛川递来的水润喉，这才道：「常年在江湖上混生活，学点儿小把戏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嗯」 密道还在那里，漆黑延伸向前方，似入无尽深渊。 洛川走在前方，进入密道，一路向下。地势倾斜，四周漆黑，又刮着阵阵冷风，令人不寒而慄。 江道阳攀上洛川的肩膀，嘴里小声说着他怕。洛川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任由他半抱着把自己搂在怀里。 走了一会儿，进入密室。这是一个山洞，周围是山体岩石，空气潮湿又夹杂着些血腥。 第019章 竹落镇，终篇上 ——滴答—— 头顶的水滴落在地上，开出朵水花。 这恍若阴曹地府的环境给人以满满的压抑感。江道阳拿出火匣子挨着点亮周围的几盏灯。剎时明快起来，只见四方空间里，最靠里的一面墙上钉着几个锁链。一端固定在墙上，另一端则指向左侧的墙后面。洛川内力好，在黑暗的环境里依旧能看见那团黑影。是一个人缩在那里，那人抱住自己的双腿缩作一团不住地发抖。 洛川一步一步靠近，鞋底击打着青石地面，发出声声迴响。 「啊！」一声尖叫，那人往后缩得更厉害了：「别，别过来。」 眼前的女子把头埋在双臂中，姿势有些怪异。她的锁骨处似乎钉着两个圆环，正是那条链子。 穿琵琶骨？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受到这种苦刑？ 这黑暗的角落突然被人照亮，江道阳手里提着一盏不知道哪里来的灯。 这光照亮角落，女子抬头有些贪恋这片刻的光芒。她眉心带着颗痣，左眼空旷，被人生生挖去眼珠。 「杏花？」江道阳试探着叫了一声。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女子先是一愣，接着便哭了起来，没有声音。睁着眼，看着那团光亮默默落泪，泪水顺着她的脸滑下，打湿睫毛和那结痂的伤口。 两年前被带到山上，杏花的噩梦开始了。 姜不乱把她关进密室，无止境地折磨，杏花从他口中知道，自己之前已经死去了好多女孩。姜不乱似乎在她们身上报復着某个人。 杏花举起手，那软趴趴地手指无力垂着，似乎被人折断了骨头。她一点点拭去泪水，抬头问道：「你们是谁？」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她被姜不乱灌下滚烫的水，烫坏了嗓子。 洛川道明来意，他看到杏花听完后，眼里泛起了水雾。当听到「阿婆」二字时，她再也憋不住了，又一次埋头痛哭起来。 等到杏花止住哭泣，洛川砍断锁链，帮她卸下圆环。圆环穿过琵琶骨太久，卸下来时还带着些许皮肉。这过程会疼，杏花却全程没有表情，眼神空旷。 直到出了密室，杏花看见地上倒着的人。那张几乎血肉模煳的脸才有了一丝表情，是恐惧，深入灵魂的那种。杏花竭力停止颤抖，手却紧紧抓住洛川的袖子，攥得衣袖发皱。 「别怕！」洛川的声音清列似泉水，浸人心脾。 江道阳一听这二字，忍不住勾起嘴角。又想到了以前的罗云川，那时啊！洛川自己还没有多大年纪，却死死护住他，一面与那些人打斗，一面还回过身告诉自己：「别怕」 三人走出房间，沿着早先计划好的路线离开。这条路会经过半山腰的黑水林，黑水林向来诡异，传闻那里以前有座寺庙，如今闹鬼。洛川不信这些，果断选择了这条最短的路线。 走了大概一刻钟，面前俨然是片树林。黑色枝干，在这秋天，却是满树繁茂。果真奇怪，三人走进树林。沙沙作响，风吹过林子，飘起的叶子打在身上，空气格外的凉。 第25页 「来了就不要躲了。」洛川走到前面，伸手护住两人。 他话音刚落便从树上跳下了一人，正是那李绵生。李绵生手里提着剑，剑锋凌厉，他面上带着怒气还夹杂着莫名的恨意。看向洛川的眼神狠毒，恨不得活剥了这人。 洛川暗道，自己与他应当没有什么矛盾。甚至这才是第一次正式碰面。 「想活命就离开。」这话是说给江道阳和那杏花听的。显然，李绵生的仇人是洛川，他今日只想取了洛川的性命。 洛川推开两人：「不用等我。」 两人缠斗起来，江道阳带着杏花穿越黑水林离开。 利器碰撞，划出点点火星。剑气带来强力的劲风，撩起洛川的袍子和髮丝。两人打斗一时难分上下，但洛川还是要强于李绵生几分。洛川处处压制着他，在洛川手里，李绵生讨不到丝毫好处。 「我们无仇，何必过不去呢？」洛川问道。 「怎么无仇？如果不是你，李少逸他不会死。」 洛川把李家被害的事告诉了李少逸。李少逸当即便知道了兇手，他找到李绵生质问……李绵生无法忘记李少逸在自己面前服毒的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彻底破裂，再也拼不起来了。 洛川有些诧异：「李少逸死了？」 听了这句话，李绵生更加疯狂起来。他握着剑的手爆出青筋，人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洛川不愿意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想先行离开。却硬是被他步步紧逼，只好抽出剑来与他对峙。 风起叶落，地上的尘土被捲起散落到空中。 正这时，身后又来了一人。洛川以为是那李绵生的帮手，提剑就往身后刺去。 「是我。」 听见这声音，洛川立即收剑，向后退了一步与他并肩。面前的李绵生被打退了几次后，依旧红着眼盯着自己，像极了一只困兽。 「你怎么回来了？」 江道阳不答反问：「洛大人这个月的药吃了吗？」 江道阳给了杏花一个信物，让她独自下山。他心里担心洛川安危，便独身又回了黑水林。在路上又想起来了那两瓶药，记忆中洛川好像并没有按时服用。 果然，洛川一愣，似乎也才想起药的事。看着他这副样子，江道阳无奈嘆了口气道：「那就别动用内力了，小心毒素攻心。」 洛川中的毒是靠霍老头给的药来压制的。按时服用，随便使用内力都没有关系。而一旦停止服用，但凡使用内力，不但会加快毒素蔓延，还会导致暂时毒发。 面前的李绵生眼里遍布血丝，随时准备迎上来。 见状洛川朝身边的江道阳扯了下嘴角，不用内力？怎么可能呢？这面前的疯子随时都会冲上来。 江道阳看懂了他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腕笑道：「傻吗？」打不过就跑嘛！ 李绵生没有反应过来，洛川实在不像个会临阵脱逃的人。只是事实摆在面前，洛川和另一个人已经向林子外跑去。李绵生带着怒气咬着后槽牙也出了林子，他提剑紧追两人，势必不会放过他们。 江道阳是个商人，没什么内力，他的跑就真的是在用脚力跑。洛川无奈，他没打算逃，明明可以斗上一番，哪知身边这人牵起自己就转身离开。 「过来。」洛川的语气不容拒绝。 江道阳靠过去，嘿嘿一笑：「怎么了？」 片刻后，江道阳被人揽着腰踏着树枝飞到半空。洛川的轻功虽比不上剑术，但也不弱，他抱着江道阳，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李绵生还在追着，誓不罢休。 「轻功难道不需要内力？」 「需要。」洛川抱着怀里的江道阳，漫不经心道：「保命要紧。」 其实，轻功比起和李绵生打斗还是省出了不少力气。 林木树影，摇曳婆娑。洛川和江道阳甩开李绵生不少距离，那人却格外执着，像条疯狗穷追不捨。 洛川：「十三什么时候到。」 江道阳已经发过信号，这会儿也快了。正这么想着，人果真来了。 十三只觉得一阵风起，夹着尘土扑了他一身。待看到眼前的一幕，洛川揽着自家主子，自家主子一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给人以不小刺激，十三心问：我是不是站错了，是洛江而不是江洛？ 见十三还盯着洛川，江道阳冷了眸子：「会动吗？人追上来了，看不到？」一字一句都带着寒气，十三意识到主子好像不高兴了。于是，匆匆应了一声，便飞身拦下李绵生。这里只留下打斗的两人，洛川和江道阳漫步回了客栈。 依旧是竹落镇，他们到时，王阿婆已经休息，身边是守着她的杏花。老胖不知去了哪里？杏花也看见了两人，她朝洛川微微一笑，眼里的感激不假。 先前洛川对自己这次插手管闲事也很意外。也许是鬼面罗剎慈心大发吧！想到这儿，洛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江道阳看着身边人，也笑了笑：「洛大人。」 「嗯。」无需多言，洛川知道江道阳想说什么，就像江道阳懂他那样。 回了房间，洛川才彻底放松身体，那迟来的疼痛险些让他站不住腿脚。得亏有身后的江道阳扶着。 江道阳扶他在床上坐着，自己则拿来桌上的药瓶。一粒棕褐色的丸子被他餵进了洛川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但那一丝苦味一直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第26页 纵使吃了药丸，这一夜，洛川依旧被疼痛折磨。霍靖莲那老头说的果真没错，但凡在不吃药的情况下滥用内力，终会害人害己。 确实，洛川不仅害自己疼了一晚，还连累江道阳照顾他一夜。 「你去睡吧，我没事。」洛川这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都被江道阳给严词拒绝。 说是「喜欢使然。」 这习习晚风中，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江道阳是死皮赖脸上来的，洛川实在痛的厉害，也就随了他的意。被江道阳抱着，体肤相贴，虽然隔着层衣服，但那温热不假。这一瞬间，洛川竟然不那么疼了。 果真奇怪，洛川心里这么想着。他似乎越来越依赖江道阳了。若是放在以前，这点疼痛洛川不会放在眼里，忍忍便过去了。而现在，他不那么想忍了，有人担忧的感觉不算糟糕。 这一夜，断断续续的疼痛，直到凌晨，洛川才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断更的狗作者抱着头怯怯弱弱道：听我解释。 解释：狗作者u？w？u高三党，早五晚十，十一点准时休息。除去洗漱，每天码字时间不过二十分钟。基本上是五六天才写完一章。 所以，给各位鞠躬致歉了。？˙？˙？？(？？？ ？ ？？？)？？˙？˙？ 后天爆更，因为我放假了哈哈哈哈哈哈。（高三的快乐(？▽？)） 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么么哒～(^3^)-☆，喜欢请多多评论，你的评论会是狗作者码字的动力哦(？-w-`)。 第020章 竹落镇，终篇下 江道阳看着怀里昏睡的洛川，向前挪了挪身子，两人便又贴近了几分。洛川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江道阳的手搭上那露出的半截腰身。怀中温如玉，鼻息间满是淡淡的欢喜。 夜晚漫长，星空闪烁，月亮则藏在了一片云后。当太阳再次升起，那点点星光才渐渐散去。 洛川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雪白肌肤。先是一愣，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江道阳那结实有肉的胸膛。想来是咱们江大商人刻意露出的，目的不言而喻——色诱洛大人。 果然，在洛川睁眼之时，江道阳也醒了过来。看着怀里的人微微一愣，他笑道：「洛大人醒了？饿吗？」 「怎么不穿衣服？」 没错，江道阳和洛川躺在一个床上且浑身赤裸。洛川再三忍耐才没有把人给踹下去。 江道阳依旧笑着：「胖老闆已经备好了饭菜，咱们吃完就可以上路了。」 「嗯」 「先前你说想去奉芸山看马叔他们？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日去奉芸山，明日再去蜀地四都。」江道阳说着自己的打算，这时的洛川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 被子丝丝滑落，江道阳再次露出半截臂膀，他显得毫不在意，反而一手支着头看向洛川。眼神里面带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毫不遮拦。 洛川眉头微皱，把一件外袍扔了过去：「穿上。」 等到人离开，屋内便只余下了江道阳一人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胖老闆在一楼备下了丰富的酒食。江道阳和洛川两人都算是他的大恩人，临走前，胖老闆想好好招待一下。 酒足饭饱，江道阳迎洛川上了马车，依旧是十三驾车。 日光明媚，树影微坠。 车子还未行至太远，前面是个驿站。 「停下。」洛川边说边从衣兜里面拿出来一封信件。暗红色信纸，似染了鲜血，这是羽林卫通信专用。洛川用这信纸写了封加急信，把竹落镇的情况说明。或许这会对这个小镇起到一点帮助吧！ 信件由十三交到驿站，车子再次行驶，朝城外去。 ———— 城外的山多树多，一行三人走错了路，因此耽误了一点时间。到达奉芸山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彩云漫天，很美很有意境。 奉芸山脚下 十三停好马车，先下来的是江道阳。下了马车后，他朝车内伸出手，看样子是打算扶洛川一把。 看着面前伸出的手，洛川自动忽视转身跳下了车，潇洒平稳。让被拂了面子的江道阳心里暗暗贊到：酷！ 被树遮盖之处有条小径，上面铺有青石砖，但是野草丛生，一看便知闲置了很久。 从这里可以轻松上山，十三在前面开路，江道阳则跟在洛川身后。他看着面前穿着墨绿色袍子的洛川，忍不住抓上了洛川垂在身边的手。然后被洛川无情甩开 「洛大人可以不这么无情吗？」 「不可以」 走了不知多久，面前突然出现台阶，，走过那百步台阶，面前是座小庙。 「奉芸尼姑庵？」江道阳一字一句念出了这个牌匾。 进入小庙来到正殿，一尊佛像置于正中。佛像脚下一个人正闭眼跪拜着。 「林姑。」 听到声音后，那人立刻回头：「小川。」 林姑全名林自安，是当今圣上生母贵妃娘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听闻贵妃还没进宫之时，两人便已经认识。 「小川都这么大了，有八年没见过了。」看着眼前的青年，林自安笑道：「和殿下闹别扭了？」 见洛川矢口否决，林姑便不再多问。别看她这些年住在深山，其实外面的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色渐晚，寺庙内房间少，林姑只准备了两张床。十三原打算自己在马车上将就一夜，哪知洛川拽住了他：「你睡这张床。」 第27页 「那洛大人？」 「和你家主子睡。」洛川边说着这话，边看向一旁的江道阳。 起初，江道阳以为洛大人开了窍，直到眼睁睁看着洛川离开。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去？」江道阳站在门前挡住他的去路。看洛川的眼神变得危险，大有自己再拦着便把自己抛出去之意。江道阳立刻笑着改口：「我来为大人开门。」 门被打开，洛川走在前，江道阳则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跟着。走进偏殿，林姑正在佛像前打坐。听到脚步声，她慢慢开口道：「小川来了，坐吧。」 洛川坐在她身边的那团蒲上，不用他开口，林姑主动讲起了关于罗素的所有。 罗素，景鹤汀的生母，也是先帝的妃子。罗贵妃是大家闺秀，后家道中落和母亲移居万芹城。借居在万芹城舅舅江夜夲家，万芹只有一个江家，江夜夲是江家前任家主，江道阳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当年洛川为什么会去万芹城了。原来是这么层关系，这么说来，自己那便宜爹——江家现任家主江怀舟，竟然是罗素的表哥。 罗素的舅舅和表哥都待她很好。说来，罗素一直都过得不错，在舅舅一家的宠惯下长大。万芹城是个商业大都，来往人流繁多，罗素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人，和那人相爱并诞下一子。 景鹤汀是圣上的亲子，洛川是知道的，原来娘娘先前还有一子。 「那男人是七崖阁前阁主，后来他抛下贵妃，带走了那个孩子。」林姑平静的说着：「贵妃受了重伤，被我救下，那之后她便留在了这尼姑庵。」 在奉芸山上，罗素救下先帝，并随他进宫成了贵妃娘娘。 林姑：「贵妃这一生爱过两个人，两人性格身世都截然不同。却无独有偶，都负了她。」 洛川坐着，脑中的某些东西开始清晰。廖卿风或许便是娘娘的那个孩子，如果是这样，那廖卿风的一举一动也都能说清了。 林姑讲完故事便带他们去了后院，院中有洛素的衣冠冢。洛川接过林姑递来的灯，放到一边，他跪在这冢旁。 ——「小川，要乖乖的。」—— 「娘娘？」 一旁的江道阳看到洛川落泪，心疼之余，更加好奇罗素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洛川主动开口道：「我是奴籍，十岁时被送进宫，本来是要净根做太监的。是娘娘收留了我，当做孩子养大，她很漂亮、很温柔。」 江道阳懂了，罗素是洛川的光，就像洛川是他的光一样。 月明如镜，金陵的月亮却半掩在云后，朦朦胧胧。 唐德小心接过景鹤汀的杯子，再次倒了杯酒递上去。 「陛下少喝些，当心身体。」 景鹤汀看向他，那双眸子红着，半醉的面色：「唐德，你说朕杀他们应该吗？」 「他们害死贵妃，该杀。」 当年贵妃罗素被皇后污衊与大将军有染，而先帝仅仅以一块手帕便信了皇后。贵妃被打入冷宫，这还不够？之后竟然直接赐了杯毒酒，景鹤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母妃饮下毒酒后的样子。母妃躺在床上，没了体温，嘴角却带着笑容，冷宫里的下人冷冷地看着。只有他和小洛的哭声，最后那尸体被人带走，景鹤汀也再没见过了。 「他们连母妃的尸体都不让朕见？所幸我现在是皇上了，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景鹤汀突然抱头痛哭起来，是皇上了。可是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只能独自一人「握至高权力，享万世孤寂。」 景鹤汀哭着哭着，便趴着睡了。 再次醒来，他又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传令下去，自今日起三日举国哀悼。」说完，便任由唐德替自己更衣上朝。 一道圣旨下去，三日内，各种祭典不绝。曾经众人唾弃的贵妃，如今反倒受到众人祭念。权力，景鹤汀想要它，便是因为这种好处。 作者有话说: 来，理一理。 罗素的舅舅是江家家主，也就是江道阳的爷爷。 所以，罗素和江道阳的便宜爹是表兄妹关系。请问：景鹤汀和江道阳是什么关系。 第021章 蜀道行，诡市1 山上多雾，晨起午散，今日也是这般。 昨夜，洛川跪在坟前整晚，这一起身，腿脚有些麻了，险些跌倒。等他稳住身体，推了推旁边的江道阳：「醒醒。」 江道阳昨夜陪了他一晚，临近清晨终于熬不下去睡着了。他睁开眼，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是一条毯子。 「你帮我盖的？」 「不是」 江道阳有些失落，低头片刻又道：「咱们一会儿便出发，一个月后便能到达四都。」 「你安排吧。」洛川说完便转身离去，前去与林姑道别。 而江道阳则与十三等在马车边。 空中满是大雾，视线受阻。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到远处的火光沖天。 林姑有些诧异道：「山顶怎么起火了。」 山顶？是老马他们？ 洛川匆匆离去，出了庙门，那火光看得更清楚了。 「江道阳，山顶。」 洛川看到了，江道阳他们自然也看见了。他立刻跟上洛川的脚步，双双朝山顶去。 十三跟在后面，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儿？两位主子怎么急成这样子？ 第28页 尽管他们很快，却还是迟了一步。到达时，火已经瀰漫整个山顶。西面的几座草屋烧毁最严重，那作为梁的横木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洛川看着这副样子，知道老马和禾清风怕是已经落难了。 「咳咳～～」声音从身旁的草垛传来：「洛哥哥。」 「清风。」眼前的小孩脸上沾着灰，头髮蓬乱，衣服上沾着鲜血。 禾清风在草垛里面蹲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认识的人，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洛川上前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江道阳也趁机上前抱住了两人，主要是抱着洛大人。 外人十三：我很多余？ 怀里的禾清风闷声说道：「洛哥哥，我有东西给你。」 洛川感觉到自己手里被他放进了一个温凉的东西。似乎是块玉，抬手一看，是快鱼状玉佩，挂着串红色穗子。玉佩晶莹剔透，中心是块红色，深红夺目。 「这是过恶宫的钥匙，他们争来争去就是为了这个。」小清风解释道：「马叔被他们带走了，我自己保不住它，与其让他们拿走还不如送给哥哥。」 在泠然子把这钥匙交给徒弟禾致君时曾说过：待时机成熟，物归原主。只是，这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成熟，泠然子对此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看那位神了。 「我不需要它，只能暂时替你保管。」洛川接过玉佩，郑重承诺：「你需要时来取。」 小清风已经没有亲人了，洛川打算带着他一起走。哪知禾清风似乎不愿意，他牵起两人的手笑了笑，然后转身朝悬崖跑去。 「清风。」 「洛哥哥，江哥哥，我爹，村长叔叔，马叔都没了。我没家了，什么都不留下。」他转身跳了下去：「再见。」马叔说，死去的人都会在地下相见，我会在地下找到爹他们的。这不是死亡，是团聚。 风停了，山上的雾气散去。 直到坐上马车，洛川还有些呆愣，木然抓着手里的玉佩。 他不知道的是，那枚玉佩中的红色又扩大了一些。马车行进，从这里到四都至少要一个月。 在他们离开不久，奉芸山尼姑庵多了一个人。廖卿风推门进去，林姑对他的到来已经习惯了。 「来拜你母亲。」 「嗯」 廖卿风和以往不同，今日穿着一身红衣。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他们一起跪在罗素坟前。 —————— 蜀道难行，十一天后，他们才刚进入蜀地的界线内。前面是孤鹰城，一座不起眼的城，因为不仅离京城远又远离行省，没什么人管。也是一些在逃罪犯常常聚集的地方。 「主子，去孤鹰城，你确定？」十三不确定地问道：「我们在这里可没什么势力啊？」 去孤鹰城是江道阳提出的，他作什么打算，洛川也不知道。 「闭嘴驾车。」 车子继续行进，离孤鹰城越来越近。 城中街道狭窄，互相通行，乱字差足以形容。小贩很多，却不算热闹，逛着的人都带有目的，自然不会多说多问。只管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洛川他们先去找了客栈订了三间房。因为江道阳想去的是这里的地下市场，诡市，所以白天他们便在客栈待着。 到了午夜十二时辰 打钟人敲响钟鼓，十二声响，诡市已开。 江道阳递给洛川一个面具：「进诡市之人必须戴着面具。」 诡市，也算是鬼市，暗自交易，流通的也是那些不便见人的东西。凡是去诡市的人都要隐藏身份，因此，在这里无差异，无阶级。能得到什么，全凭本事，可以抢，可以偷，杀人也是被允许的。 十三留在客栈 两人沿着桥走，跨过江去便是人最噪杂的一条街道。跟着前面几个戴面具的人，一路走去，随行人增多。 前面是一处大门，门上有三个鬼头，显得十分诡异。 跨过大门，进入诡市。 洛川问道：「来这儿是为了打听什么消息吗？」 江道阳点点头。 向前走没多远，一个人在路口左看右看。江道阳沖他挥手，那人来到跟前。 「老梁，带路吧。」 被称作老梁的人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条弄堂。面前的房子很破，萧瑟于风中。 老梁伸出手，江道阳给了他一锭银子。 「洛大人，等我一会儿。」 洛川点头，然后看着江道阳进去。他想，既然江道阳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会去问。洛川从来不是那种喜欢侦破别人秘密的人。 那边，江道阳推门进去后看到一位老者。老者头髮全白，面色却很是红润。 「你就是老梁说的人？」声音是沙哑的，语气有些慵懒：「打听什么的？」 「地下不夜城。」 「噗—」老者抬眼看了看他，笑道：「话本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地下不夜城。」 江道阳也笑了：「那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活了这么久。」 「长寿而已。」 「长寿就可以活三百多年吗？」江道阳坐下来，面对着他，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 江道阳这次来是为了调查地下不夜城的具体位置。根据从七崖阁买的情报，这个名为田青的老者曾经进过不夜城。且从那里得了长生的法子，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甚至更久。 第29页 江道阳查到田青的过往，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 「我就是下过不夜城又怎么样？」老者露出狰狞的笑：「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吃人的地方，怪物丛生。」他边说边撸起自己的袖子，衣服掀起胳膊上的皮肤光滑，没有一点老人该有的样子。仔细看他的脸，那是张四十多岁的脸，除了这满头白髮，他身上没有一点老人的样子。 「不夜城，长生法，种神蛊，永生不死。」他念着这些话，低沉的嗓音显得十分诡异。 江道阳就这样看着他，平静如水。 那人突然取出来一把刀，狠狠地刺向自己的手掌。刀穿透手掌，却没有血液流出，而当他拔出刀后，仅几瞬时间伤口便癒合了，不留一丝疤痕。 这还未完，他接着切去自己一截小指。那被切去的部分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竟化作一滩黑水。越发诡异了，当江道阳看向他的手，那切去的部分同样长了出来。 第022章 蜀道行，诡市2 「长生之后，会失去心跳，失去五感，不知疼痛，不老不死。」他活了三百多年，亲人，爱人皆已逝去。独留下他这个如怪物般的存在，那种孤独别人体会不来。因为无法受伤，痊癒能力强大，他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又道：「自己的命自己都无法做主，悲哀至极，三百年，没有味觉、嗅觉，活的像行尸走肉。这样，你还想长生吗？」 江道阳笑了：「我不求长生，只是为了寻一种解药。」 「不求长生？」 这么多年来，找老者的人不少，他们去不夜城都只有一种目的：求长生法，保永久青春。眼前这人不是为了长生？ 「我看你健康无恙，找什么解药的怕是藉口吧！」老者心中这么想着便说了出来。 「为别人寻药。」 「谁？」不夜城险象丛生，进去再想出来便是九死一生。为别人，老者不信。 「爱人。」 ————— 洛川在门外等候多时，迟迟不见有人出来。心里担心江道阳出事，正打算破门而入。 ——咯吱—— 门从里面推开，江道阳走了出来。 「等急了吧。走，带你去玩。」江道阳看着洛川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样子，便这样说到。 诡市除了一些奇货异货，也有不少美食。江道阳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回 来了，带着洛川去了一处酒馆。 沾香酒馆，这诡市之中唯一一家，里面的饭菜味道甚好，是外面尝不到的。 江道阳点了几道招牌，可口的饭菜端上餐桌。扑面的香味，蒸腾的热气，让人心情愉悦，一时忘了身处诡市。 「尝尝。」江道阳夹起一块黑色的东西放在洛川面前的盘子中。 洛川皱着眉头放进嘴中，入口带着丝丝苦味，苦尽又夹着甜，过后是麻辣。味道变换千回，却不影响这鸡肉的鲜嫩。 果真甚好！ 酒馆噪杂，人声鼎沸，周围的各种闲谈也难免入耳。———隔壁雅座几人喝了些酒，声音也难免大了起来。 「东市有人在打斗，好像在争钥匙什么的，说是那什么恶宫。」 「过恶宫呗！里面可都是宝贝，那藏着的蛊母可以控制天下一切蛊虫又蕴含神力。得到它，别说皇帝，就是天帝你也能做。」 「去看看？说不定走了运，这蛊母就到了你手上！哈哈哈哈」 「走。」 几人匆忙离开，隔壁瞬间空了桌子。 ————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被洛川听到。他看了江道阳一眼，后者依旧在殷勤地为自己布菜，丝毫不受他们的话影响。 「唉，去哪儿？」江道阳拉住突然起身的洛川。 「我觉得古怪。」十几年了，过恶宫钥匙从来没有出现过。怎么江道阳刚带自己来诡市，这儿便出现了钥匙？ 江道阳本想带洛川好好玩玩，这么一看，洛川早就没了放松的心思。便只好应了洛川，陪他一起朝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向前走了不多久，诡市东边，果真围上了一圈人。在人群中央，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少年。少年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伤口还在滴血，他站的地方一片暗红。 「拿出来吧。」这声音里带着薄薄的怒气，似乎十分不耐。 洛川看向说话那人，他穿着身黑袍，带有银色花纹。 「清阖阁？」江道阳也看到了这那人的穿着，和那清阖阁的打扮一模一样。 黑衣人转身，抽出下属的剑抵在少年脖子上。洛川藉此看清了这人面孔，李绵生？ 没错，这为首的黑袍银纹打扮的正是庆虎山被洛川重创的李绵生。江道阳也认出了李绵生，与洛川一样心中诧异，同时也更觉得这是什么阴谋。 两人带着心中的疑惑，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观察人群中的景象。那李绵生的剑已经架到了少年脖子上，少年咬咬牙，很不甘心地从衣袖中拿出枚玉佩。竟然和洛川从禾清风那里得到的一样，也是鱼形，中间带着抹暗红，鲜艷夺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传闻，过恶宫钥匙有两把，一把在那宫主的手中，一把是泠然子私自铸造。自己手中这枚来自泠然子徒弟，应该不假。过恶宫钥匙乃神力锻造，传闻说是一看便能辨别真假。这少年手里的钥匙艷魅，总在有无中吸引人的视线。和洛川第一次见禾清风手中钥匙时的感觉相似。洛川笃定这枚也是真的。 第30页 莫辰手里拿着鱼形钥匙，心中不甘。便趁着李绵生接钥匙之际，起身朝他身上扑去。李绵生不是吃素的，早就看出少年的企图，他闪身躲过，与此同时手里的剑再次指向莫辰。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李绵生的剑被一个长棍打偏。堪堪擦过莫辰的肩膀，莫辰慢慢睁开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人抓住领子拎着越过了身后的墙头。 等到再次着地，已经换了个地方，来到了一处院落。莫辰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先是摸自己的口袋。 看着他的动作，江道阳笑道：「小屁孩儿，怕什么，要抢你东西早就抢了，还救你干嘛？」 「钥匙怎么来的？」 莫辰没有说话，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洛川拿出来自己手中的钥匙，放在他面前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钥匙哪里来的。」 莫辰看着洛川掏出的钥匙，眼神一变，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洛川躲了过去。 「这小孩儿，怕别人抢你的，自己却去抢别人的。」江道阳摇着扇子道：「说说吧，钥匙怎么到你手中的？」 莫辰看着眼前两人，心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那比较冷淡的男人，刚才便是他拎着自己翻墙，逃了几条街才甩掉那群人的。这会儿竟然气息平稳，丝毫不见慌乱，可见其内力之深。 他只好讲明自己手中的钥匙来歷。信不信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钥匙是师父给的。」 「你师父？」 「嗯，就是你们常说的过恶宫宫主。」在莫辰心中，师父的身份高深莫测，他知道师父绝不是一个宫主那么简单。师父是世间唯一也是最后一位神明。 洛川仔细思量，片刻后才又道：「暂时信你。」 ——咚——咚 远处的钟声响起，两个时辰已过，诡市即将闭市。所有行人都必须离开，江道阳扯过洛川带着那莫辰离开了这里。 回到孤鹰城内的迎风客栈。 莫辰其实已经可以离开，但他似乎并不愿意。少年还太稚嫩，藏不住心事儿，从他眼里洛川便知道了莫辰在作何打算。无非是想偷偷拿走自己那把钥匙。 夜里，入梦前，江道阳依旧死缠着来了洛川房间。和洛川挤在一张床上，美曰其名：「那小孩心中有鬼，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我来这儿护着咱们洛大人。」说完这些，江道阳笑着美滋滋地盖上了被子。 作者有话说: 啊哦(？-w-`)。 第023章 蜀道行，莫辰 夜深人静，江道阳正靠在洛川怀里睡得香甜。料想中的莫辰并没有来，与江道阳同行的这些日子里，洛川已经很久没有熬过夜了。现在眼皮打着架，已是勉强撑着。 半梦半醒中，时候到了辰时。莫辰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风从窗户进入，吹得床帘飞舞。 此时洛川的门外却有了动静，一支竹管捅破窗纸插了进来。竹管另一头，莫辰往上撒了一些药粉，对着竹管吹了进去。白色药粉吹进房内，散在空气当中，一股奇怪的香气蔓延。不小心吸进一口，让人头脑顿时昏沉。 洛川轻轻拍着江道阳的脸，把人叫醒。迷迷煳煳间，江道阳嘴里便被塞进了一颗药丸。那是江道阳身上常带的醒神药，洛川吃过，觉得效果很好，对付莫辰这种迷烟绰绰有余。 江道阳吞下这带着甜味的药丸，才刚清醒一点儿便再次被洛川按在床上。 门开了，吱呀一声，是莫辰，他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进了房间。看到那带着抹艷红的鱼形钥匙正放在洛川枕边。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手还未碰到钥匙，便见洛川皱起了眉头。莫辰心中一惊，停下了动作。 而此刻，洛川心里懊恼同意江道阳睡在自己床上。被子下面，江道阳的手摸着洛川的腰，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腰间那光滑的皮肤。洛川怕把少年莫辰吓走，于是暗暗忍下，准备过后再给江道阳一个教训。 莫辰看着洛川慢慢放松，似乎睡得更熟了。他松了口气，拿起钥匙便往回去，这次连门都没走，而是直接翻窗离开。 待莫辰离开后，洛川和江道阳齐齐睁开眼。洛川先是狠狠地给江道阳一胳膊肘，然后才起身，提着江道阳朝莫辰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离开的方向朝南，往城郊外远去。紧紧追了莫辰半个时辰，才见人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 树林黑暗，莫辰先是警惕观察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拿出来那两把钥匙。两抹红似乎透着光亮，竟然比先前洛川拿到时还要红亮。掏出钥匙后，莫辰把它们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谁的血液，当莫辰把两滴血分别滴在两把钥匙上时，奇异顿现。 鲜血溶入钥匙，和里面的暗红合为一体，两把钥匙自然飘在空中，闪着暗红的光芒慢慢靠近。当光芒散去时，两把钥匙竟然融合为一把，比原来大了一圈，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只能依稀看出鱼的形状。两只鱼鱼头接着鱼尾，中间镂空，模样比原先精緻了不少。 莫辰做完这些便又把钥匙装进了怀里，离开时又再三摸了摸，反覆确认它的存在。仿佛这就是他的命。 在一棵树上看完全程的江道阳和洛川两人，先是惊，后来便坦然接受这神奇的一幕。 江道阳似没骨头般靠在洛川身上：「洛大人，还追吗？」 第31页 「不用。」 「钥匙不要了吗？」 洛川看了他一眼，道：「那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他自己拿着无用，而看莫辰那副样子，钥匙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而且，莫辰似乎知道关于钥匙的秘密，只能说他真的是那过恶宫宫主的徒弟。毕竟有传闻说，那宫主不一般，是世间最后一位神明。这样一来，那神奇的一幕也就说的清了。 江道阳依旧靠在洛川身上，想享受一会儿洛大人的温暖。 洛川先是看了他一眼，便突然闪开，飞身从树上下来。树上的江道阳一个没站稳，从树上径直摔了下来，掉在了洛川面前。 摔在地上的江道阳哭丧着脸：「洛大人好狠的心，谋杀亲夫啊！」 洛川没有理他，树不算太高，何况他刚才还是撑了江道阳一下的。不然，怕是要比这摔得还要狠。 月色朦胧，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一角，却遮不住月亮的光辉。 洛川走在前面，江道阳跟在后面，两人回了客栈。恰巧遇见出来练剑的十三，十三看着两位，尤其是江道阳凌乱的衣服和头上沾着的树叶。他心道：这是在外面厮混了一夜？ 十三带着微妙的表情朝两人微微一鞠躬便离开了。看着他这副样子，江道阳笑道：「你猜十三在想什么？」 洛川：「不知道」 洛川抛下江道阳回到客栈，稍微补了个觉，天便亮了起来。床上的幕帘搭在地上，洛川半截手臂露在外面，光滑洁白。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床上的眼睛一点点睁开，长而翘的睫毛微颤。 等到洛川从床上坐起，房间里哪里还有江道阳的身影。 「十三。」 外面守着的人闻声进来，不等洛川开口便道：「我家主子去了诡市。」 「诡市不是晚上才开吗？」 「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晚上开市，但白天也是可以进出的。诡市的昼夜差异很大，大人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主子说，我们明天出发，今日大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随意。」十三犹如背稿般说了一大段话。 「嗯」 等十三离开后，洛川一个人坐在床上，也没有动作，反而发起了呆。平日里江道阳在身边从未感到无趣，而此时，洛川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 同一座城，白天的诡市里人并不少。多是些昨夜约好交易的货商，江道阳也在其内。 沿着桥，来到昨日那座破房子。门内的人似乎有预感到了江道阳的到来。 「来了，请进吧！」 老者的脸此时在白日里看得更清楚了，那是张只有四十多岁的面孔，与那满头花白头髮丝毫不符。 「想好了吗？」 昨日离开时，江道阳问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再进人不夜城，找到长生解法？正是这句话，老者犹豫了。他答应思考一下，次日再给江道阳一个答覆。 于是今日，江道阳便狠心抛下了客栈的洛川来了这诡市。想必洛大人已经醒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想自己。 「这是我从不夜城带来的地图。」老者掏出自己的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泛黄的图纸。图纸虽然泛黄，但是却没有丝毫破损。这不夜城的东西果然不凡，三百年，在没有任何防护下却保存如此良好。 见江道阳接过图纸，老者继续道：「我就不去了，还请你帮忙带回长生解法。」 江道阳知道，传闻凡是逃离不夜城的人，只要再次返回便会遭到诅咒。没想到这三百多岁的人了，也会相信这一套。 取了地图，江道阳便不带留恋的离开了。返回客栈时，忍不住加快脚步，只想快些见到心心念念的洛大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_§:3)))」∠)_ 第024章 江南春雨1 孤鹰城的天很蓝，许是这里远离京城的缘故。在金陵时，洛川每次抬头只能看到泛白的天，灰濛濛的一片。而这孤鹰城的天却不似皇宫那样把人压得人喘不过气儿。 「洛大人。」门被从外面推开，江道阳快步走到床边，双手一伸，把洛川捞进怀里。 江道阳蹭着洛川的脖颈喃喃道：「才一会儿不见，怎么会这么想你呢？」片刻后，他又自己答道：「准是太爱你了。」 听了江道阳突然的告白，洛川一时没有躲开，淡淡的笑道：「江道阳，我是将死之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这些，洛川推开了他重新躺回床上。面朝里面，不再有一丝动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要死的现实，可现在，洛川心里似乎裂开了缝隙。竟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被人爱着的滋味太好，他捨不得了。 听着身后关门的声音，洛川慢慢转身，却不想江道阳正站在床边注视着他。那眼神里的疼惜和爱从不掺任何杂质。 「云川，你不会死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洛川心中一震，江道阳怎么会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看着江道阳眼眶微红，眼里似乎含着水光，一副要哭的样子让他再次想起了江凡那个少年。洛川压下心中的困惑，无奈道：「要死的是我？你哭什么？」 「哪怕是入地狱，我也陪你。」江道阳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瞬间洛川相信了。 「洛大人，午饭好了。」门外传来十三的叫喊，江道阳低下头，再抬头时表情已经与往日无异。 第32页 十三进门后看着面前两人，觉得奇怪，今天的气氛怎么莫名感伤？屋内竟然比外面还有凉上几分。 把盘子摆在桌上后十三便出去了，屋内仅剩下对视着的两人。 洛川依旧坐在床上看着江道阳，那目光如炬，盯得人发憷，江道阳迎着这视线开口道：「云川，我们去不夜城，去寻解药。我已经找到了它的位置，信我，我们会到那儿的。」 「用不着，现在挺好的。」洛川顿了顿又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忘了，云川哥哥。」江道阳笑了笑，眼眶还是红的。 「江凡。」洛川想起了他十五岁那年所在的万芹城。记忆里的那副稚嫩面孔与眼前的江道阳重叠。 —————— 时间倒流，回到八年前。 昔日，洛川还未改名，他那时还是贵妃娘娘罗素的养子，唤作：罗云川。 331年 罗云川和景鹤汀被赶出京城。圣旨上说：三皇子德才兼备，特此封王，言辞漂亮，实则是一种变相的驱逐。 景鹤汀的封地在北漠，一片无人荒漠，只有一队边疆战士驻守在那里。这安排意思明确：三皇子远离京城，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如果他能死在北漠就更合皇后娘娘的心意了。 前去北漠前，景鹤汀带着罗云川去了江南的万芹城。那是景鹤汀舅舅家，也就是罗素的表哥。 万芹城的江家，这江南出了名的富贵。门外蹲着的两尊狮子像极其威武。 下了马车，景鹤汀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老管家，他一眼便认出来了景鹤汀。 「景少爷？」老管家震惊过后便是惊喜，赶忙让下人领着他们进入了江家大院。 院子里，正是一群玩闹的少年。见到有人来了，皆是带着好奇看向景鹤汀和他身后跟着的罗云川。罗云川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精緻的面容让人怜爱。那些少年的眼神不自觉地黏在了罗云川脸上。景鹤汀侧身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把罗云川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身后。 「都干嘛呢？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滚去上学。」一声怒吼，家主江怀舟从后院赶来。 管家刚才派人前去道信时，江怀舟还不相信。这见了面前的景鹤汀不禁笑了起来：「鹤汀，你母亲呢？」 「母妃，她来不成了。」景鹤汀眼睛又红了，原本以为早就哭够了，适应了母妃离开的日子。 听了这句话，江怀舟顿时敛了笑容。他不发一言，带着景鹤汀去了书房。 罗云川刚想跟上却被管家拦下：「罗公子，舟车劳累，先去后院歇息吧！」 罗云川明白，自己不是江家人。他点点头便跟着管家前去后院。 去后院的路上经过一处亭子，亭子里传来读书声音。刚才那群少年一个个正拿着课本跟着上面的先生读着。显然，这些少年也看到了罗云川，小声谈论着：「他到底是男人女人？长得这么漂亮？」 「你知道什么？这是男生女相。那楼里的小倌不都这副媚样儿嘛？」 「也是，就这样，他还有脸穿着男人的衣服到处晃荡。不如直接穿身的女孩衣服，还不会讨人嫌呢？」 ———— 这时罗云川所具有的内力已经足够他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 他皱着眉，冷冷得看过去，一个眼神便镇住了那群少年。罗云川跟着贵妃娘娘以后，便自幼习武，又极其有天赋，到了现今的十五岁，内力已经是宫中禁卫所不能及。 「罗公子，不用管他们，都是些叛逆少年，不懂事罢了。」老管家说道，看似安慰，实则是在暗示他不要闹事。都是半大少年，闹起来也没个度，无论哪方受伤，管家都不好办。 罗云川点头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前面就是。」 走过一个半拱形门，一转角便到了处精緻院落。这是景鹤汀在江府的住所，每次随母亲来江南，景鹤汀总是住在这里。 罗云川送走管家，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 另一边的景鹤汀则将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怀舟。 两年前，贵妃娘娘罗素被皇后陷害而死。景鹤汀虽是皇子，却才十五岁，没了母妃也不过是个弃子。如今已若孤鹰，没有了任何后盾，他现在身后只剩下这个有着些血缘关系的舅舅了。 江怀舟默默听完一切，问道：「你母妃死了两年，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呵，我被禁足在宫里，出不来。如果不是这次要去北漠，被允许来与舅舅告别，怕是这辈子都要禁足于深宫了。」景鹤汀冷笑着，他和罗云川在母妃死后便被直接送进冷宫，在那里待了两年。两年苟且，相依为命，现今他刚满十七岁，到了封王的年纪，那狗皇帝便迫不及待将他赶离身边。将人送去了无人烟的北漠之地。 已是丧家之犬的景鹤汀和舅舅相视，一瞬间心里都确定了一个目标：夺帝位，为母妃（罗素）报仇。 江怀舟与小表妹一起长大，表妹爱过两个男人。前一个负了她，现在这个皇帝更甚，直接害死了她。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如同月光般纯洁的眷念死于非命，江怀舟怎能不恨。 这时，如果不是他比较理智。怕是早便冲进宫里把那狗皇帝弄死了。 「鹤汀，北漠还是要去。蛰伏蓄力，不成功便成仁。」 第33页 作者有话说: 别站反了，江富商是攻！？？ (？？ ？？？？？ )？？ ？？ 下面是长长的回忆篇 第025章 江南春雨2 直到傍晚，景鹤汀才从书房出来。不用人领着，他自然走到听风阁，院落里的竹叶沙沙作响。 推开门，入眼是趴在桌上睡着的罗云川。 木门咯吱一声，趴在桌上的人揉着眼睛：「殿下。」 「等多久了？饿吗？」景鹤汀亲昵地摸着云川的发顶。罗云川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景鹤汀心里和弟弟一样。 前厅的下人准备着饭菜，今日的菜餚格外丰富。听说是家主的侄子，京城的三皇子来了。江凡穿着身洗得发白的长袍，在人群间不停忙碌，手里端着一个又一个盘子。 「江凡。」管家喊道：「谁让你来的？」 「四阿婆。」四阿婆是后厨的厨娘，告诉江凡今天人手不够，叫他来帮忙。 「你赶紧回到后院，不要来这儿。」管家语气放的很重。 江凡是江怀舟与一个青楼妓女的孩子，那青楼女子早就死了。当五岁的江凡被人送进府时，江怀舟皱着眉把小孩领了回来。从那之后便丢到后院里，不管不顾，无人问津他的生死。在这硕大的江家大宅，江凡苟延残喘，从五岁活到了现在的年纪。 如今十三岁的江凡眉眼出落的越发俊美，把他母亲那种多情模样和江怀舟的凌厉稜角融合的恰到好处。 在江家，尤其注重出身。像庶子是没有资格到前院和客人一起吃饭的，而江凡这种除了有丝血缘牵扯，连个庶子都算不上更甚。 江凡饿着肚子回到了后院，他去的院落偏僻，几栋小屋倒也精緻。只是太久没有修缮了，屋顶破着，每到下雨总是滴滴答答的渗水。而东边的窗纸则被人捅破，吹风时总是沙沙作响。在屋里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半块馒头，他面无表情得将其填入口中。一口一口地嚼着，馒头隔了夜，有些硌牙。吃着吃着，尝到了丝咸咸的味道，江凡将自己的眼泪也一起咽下。以前在青楼里，娘还活着时，她总是待自己很好。会给自己缝补衣服，给自己做好吃的糕点…… 「娘。」 江凡哽咽着吞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起身找来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那是两年前府里大庆时发的。江凡穿上这身红色打底的袍子，不怎么好的布料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红衣的江凡走出了小院…… 前院的宴会是给三皇子准备的践行宴，山珍海味，果真朱门酒肉臭。罗云川不怎么饿，吃了几口便离开了。本来想着去找殿下，奈何景鹤汀全程跟在江怀舟身边，被领着认识各种人脉。 江府很大，有着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景。罗云川朝着后院走去，一路晃荡，不知觉间来到了后厨。 后厨门外开着的野花紫红漂亮。罗云川看到一个红衣的不大少年蹑手蹑脚走进了厨房，见状，他跟了上去。 少年江凡进了厨房，抓起一整只荷叶鸡便要离开。却又被人给按住，转头看见一个好看人站在身后。这人正是尾随他的罗云川，江凡今日上午见过他，这不是江怀舟的客人吗？ 罗云川声音清冷，似神旨降临人间：「你是？为什么要来这拿东西？」 少年不吭声，低着头，也不反抗，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罗云川嘆了口气，：「快走吧，别让他们发现。」看着江凡这样，他想起了自己。 贵妃娘娘死后，他和殿下被关冷宫的那段日子。常常被擅扣伙食，飢饿是常有的事。挨饿的滋味不好受，胃似乎在燃烧，罗云川便时不时去御膳房偷点东西。期间被抓住过几次，给打了个半死才又放回冷宫的。 江凡拿起那荷叶鸡，一声不吭便离开了。 夜间将至，一轮明月挂在半空。 云川继续游走在江府，一景一物都看了个细緻。大户人家果真不一般，每处都是风景，连带着这宅子的天都比外面好看了许多。 眼前的池塘占地有一处院子那般，其上架着亭台楼阁，状若飞龙长虹。前方不远，一座石桥立在池塘之上，灯光婆娑，在桥上站着一个少年。 云川看去时，那少年已经爬上桥栏，要往下跳。这水深少说也有七八米，跳下去便没过头顶，瞬间窒息。 云川悄悄靠近，声音静速度极快。来到少年身后，少年正要往下跳，不带一丝留恋。 江凡看着池面，静的出奇，这池塘和江家一样，是个逃不掉的深渊。 他穿上最体面的一身衣服——粗布红衣，吃完最体面的一顿饭食——荷叶鸡。 今天过后，世间再无江凡。 少年纵身一跃，脱离桥栏，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的罗云川把少年拉入怀里，紧紧锢住少年的腰：「别跳。」 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这次却带着似光的温柔，包围着江凡，抚慰他那受伤的心。 片刻后，罗云川看着眼前已经停止哭泣的少年，递过去自己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云川二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图案。 江凡没有接那看着便价值不菲的手帕。而是用自己的袖子草草擦了一下脸，停止了哭泣，手却紧紧抓住罗云川的衣服：「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看着他的眼睛，罗云川犹豫了一下便应下了。 第34页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与江凡并排坐在亭下。听少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故事。 是庶子，又生于青楼。江凡在江家极其低微，无人在乎，任人打骂。 「我本来想跳水淹死算了，你却把我拉会来了。」他特意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想体面的死去。在最后关头，被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江凡现在想来，自己真傻，淹死的人那么丑，哪里体面了？ 要不是罗云川救了自己，自己怕是已经成了这湖底的孤魂野鬼。就像以前那些死在这水里的人一样，在暗淡无光的湖底慢慢发臭，无人在乎，一辈子都是滩烂泥。 听了这话，罗云川以为他不满自己的行动，便冷冷道：「那你再去跳好了。」命是自己的，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只救想活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把我从深渊拉了回来。」江凡看着他，眼里都是风景：「就永远都不许放手。」 罗云川当时没听太懂，直到后来才明白：少年从那时便赖上了自己。 「嗯」不怎么在乎的应了下来，罗云川却不知这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兑换的承诺。 你救了我，就要负责。江凡因着这丝毫不合逻辑的想法，便缠了罗云川一辈子。中间尽管有过离别，却始终没人放手，他的一辈子都在等一个神明。 月色撩人，江凡眼里的风景正眨着眼睛，长翘的睫毛煽动。那风景正是漂亮的十五岁的罗云川。 少年江凡便是从这时相识的罗云川。 作者有话说: 。_§:3)))」∠)_小说上架了，撒花 第026章 江南春雨3 认识了江凡后，在江家的日子有了些乐趣。罗云川渐渐发现，江凡是个缠人的小孩，爱哭，爱闹。和第一次见面的警惕模样截然不同。 相遇的后院池塘成了他们见面的地点。为了照顾还在长个子的小孩，罗云川常常会带些好吃的食物。 时光飞旭，他们在万芹城已经停留了七天。罗云川接到殿下的消息：他们三天后离开。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凡时，少年还很不高兴道：「只有三天了啊？」 看着他垂下的眼帘，好似一只宫里那只喜欢挠人的白猫。罗云川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脸，江凡虽然瘦，这脸上却带着少年特有的奶膘。江凡很不满意被人当做小孩，推开他的手，转身面对池塘站着。 「别气，撅着嘴不好看了。」说着他戳了戳江凡鼓鼓的小脸。才发现，小少年越来越好玩了。 被戳脸的少年毫无反应，一心只顾着难过。 「行了。」云川抓住他的手腕：「带你出去玩。」 江家的院墙不算高，云川揽着他的腰轻松越过墙头翻墙出了江家大院。这万芹城有最热闹的集市，江凡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来过。 他是不被允许出府的，每日的生活不过是做些苦累的活计，接着便只能一个人发呆看天。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罗列。 「灯笼唉，要来个吗？公子」再过几天是万芹特有的节日：风灯节。街上多了些卖灯的商贩，各种漂亮的形式，颜色。 看江凡盯着一只灯笼瞧着，罗云川果断买下那可爱小巧的兔子灯笼。 「你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他才不喜欢那么幼稚的东西呢？江凡这么想着，却依旧将灯笼紧紧提在手中。 「很可爱，和你很像。」云川对他笑了一下。 江凡知道，罗云川不爱笑，也不常笑。即使是开玩笑，或者捉弄他，也是一脸平静。顶多就是眼里带着些笑意。而现在，罗云川对着他这么一笑，那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下了一点点。明媚如斯，漂亮勾人，江凡自己在不觉间红了脸。 看着脸红的小孩，罗云川收起笑，问道：「脸怎么这么红？」 云川的手微凉，贴在江凡脸上。江凡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烧了，他啃啃巴巴道：「没，没事儿，太，太热了。」 都已经入冬了，哪里热了，云川不禁疑惑。 「走吧！不是去坐船吗？」江凡扯着云川的袖子，提醒道。罗云川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这回事来，于是便牵着江凡朝湖边去。 所谓坐船，其实是万芹城一家特色酒馆，开在湖上。坐船才能到达湖心中央的酒馆，期间还可以在船上吃点小酒小菜。这酒馆名叫「湖晞楼」，是这城中富家子弟常去的地方。 眼见着已经到了湖边，湖上人不多，仅仅那几条船漂着。罗云川带着他走上早就订好的客船，红木船，搭着漂亮的蓬子。坐在其下，吃着店家端来的酒菜，赏着湖上的风景。这是江凡曾经不敢想的安逸。 店家也不划，任由小船漂着，竟然就这么准确的，不带丝毫偏转的到了湖中央。 湖晞楼中，装饰精緻古典。 罗云川带着江凡走进楼里，朝二楼走去。他挑的雅座临窗，可以清晰的看到湖面的一景一物。几只鸳鸯在湖面嬉闹，江凡的心全不在这景，他怔怔地看着罗云川。 一时气氛很好，湖面起了朦朦胧胧的雾气。飘散到楼里，带着淡淡模煳，如同仙境。 「江凡？」突兀的一声打破了这宁静，惹人心烦。来人是江家的几个少年，嫡子江岳和他的几个庶子小弟。 江岳的母亲是岳太守家的嫡小姐，十七岁便嫁给了商人江怀舟。江怀舟大她有八岁，那时的江怀舟已经娶了几房小妾。又年轻气盛，偏爱四处撒种，可是，那岳家嫡女偏偏就喜欢他这样的。也算是般配了，一个种马，一个眼瞎。 第35页 他们来的不合时宜，好端端的氛围被几人破坏。连罗云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是知道江岳一直看不上江凡。总是带着几个小弟找事欺辱江凡，管家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江凡，你怎么会在这？」江岳不怀好意地笑道，「罗公子带你来的吧？也不知道你和罗公子什么关系，待你这么好？」 江岳话腔刚落，那边便有小弟接话：「八成是卖的吧？」 这群少年除了为首的江岳已经十七，其余只有十五六岁。富家子弟，自是懂得不少，经歷过不少。身为富商的子弟，他们经常参加宴会，抛头露面中结识了不少同龄人。同龄人的聚会多爱热闹，爱新鲜，他们常去的便是那各色青楼。穿梭其中，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沾了些不良风气。 说话的小弟曾去过青楼，也碰过那里卖的男人，看着江凡的眼神意味分明：「不知道江凡一晚上多少银两啊？」他原本还没发现江凡长相这么好，是那青楼小倌不能比的。 「滚。」江凡这话一出，那边几个少年便怒了。 印象中江凡总是被他们欺辱却从未反抗过。这冷着脸看人的表情自带高傲，着实让江岳心烦发怒。凭什么，凭什么江凡什么都没学过，偏生有一股天生傲气和一身贵气。好似他永远都是干净的，与他们不一样，在他的映衬下，江岳感觉自己像极了小丑。 江岳看了眼窗外：「把他扔下去。」 几个少年听了命令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人打开了窗下的阻碍，这湖晞楼的窗户下面都是可以打开的。这么一开便是一扇门，可以毫无阻碍的跳进湖里。 罗云川搞不懂这种设计的用处，是为了方便人跳湖吗？ 眼看他们真的要去推江凡，罗云川伸手拦在他面前。 冷冷一声：「滚。」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连那表情都一模一样，分明是从未把自己瞧在眼里。江岳恼怒：「两个一起扔下去。」 罗云川笑了，不过是一群小孩。他确实从未放在眼里，揽着江凡一闪身。那个要去推他们的少年收不住劲儿，便自己落在了湖里。湖水很凉，冻得他打颤儿。 其余人接着上来，不是被云川反手推进水里。便是被一脚踹倒地上，偏偏罗云川一脸平静，这么打下来半天都没喘一口气。江岳这才信了父亲说过的话，这三皇子身边的罗云川确实武力高强，探不出深浅。 没事，他还有别的法子。 「江凡。」江岳手里拿着一个香囊，那香囊破旧，但江凡看到它的一瞬间眼神都变了。 江凡：「拿过来。」 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被江岳他们抢走。江凡一直在找机会把香囊偷回来。 「呵」江岳随手一抛，香囊朝窗外去，直直下降。 江凡挣开罗云川，跟着从窗口跳了下去。罗云川冷冷看了江岳一眼，来到窗边想看看情况，只顾寻找落入水里的江凡，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也被人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倒去。 水可真凉，这是罗云川落入水里的第一想法。他不会游泳，在水里勉强睁开眼睛，那冰冷的湖水刺得眼疼。 他看到江凡在湖里，手里拿着香囊。 「………」罗云川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终是在水里，说不出话。他的那口氧气也要耗尽了，眼有些发昏。 江凡看出他的不对劲，朝他游了过去。 第027章 江南春雨4 江凡心里慌了，他快速游过去，托着罗云川想把人带出水面。只是他小瞧了这两岁的差距，罗云川大他两岁，而自己又长得矮些，根本没有办法将人托出水面。 不要，千万不要出事。江凡的眼眶红着，嘴唇被自己咬的出血。 水里泡着的罗云川已经闭上了眼睛，无意识的吐着泡泡。已经入冬，水里很凉，冰得人发抖。罗云川只觉得好冷，做着似无似有的梦，梦里娘娘还在，景鹤汀还是小孩子。他们一起耍闹，在春天捉迷藏，在冬天打雪仗…… 但梦里好冷，怎么没人来抱抱他呢？ ——扑通—— 又一落水声，有人跳了下来。 江凡被人挤开了，景鹤汀潜入水中。看着水里的罗云川闭着眼睛往下沉，而他身边一个少年正努力托着他往上游。 推开江凡，景鹤汀托着无意识的罗云川很快便浮上了水面。他半托着云川的身体把人抱在怀里，往岸边游去。罗云川的脸搭在他肩膀上，毫无血色，景鹤汀游得更快了。 湖晞楼管家看到有人落水，立刻划船过来，几个小厮把落水的两人拉到船上便划着名离开了。 楼上那些围观的客官看人已经被救了上来，自觉已经没什么热闹可看。一个个便转移了注意，继续刚才的谈笑。水里的江凡被人忽视，他依旧泡着水，刚才託了罗云川许久，手臂有些麻了。他本身体力也不好，只能一个人慢慢游向岸边，速度越来越慢。等他到了岸上，早就不见罗云川的影子了。 罗云川被景鹤汀带回江府，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天黑了。大夫看过了，无碍，只是天冷水凉，又呛了不少水，身体受了寒。 当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正看见桌案边的景鹤汀。他点着灯，在一笔一划的写着些什么。 「殿下。」 听到声音，景鹤汀抬头看了罗云川一眼，说：「不会游泳，逞什么强？」 第36页 那江岳已经告诉他了，说是江凡不小心落水，而罗云川二话不说便跟着跳了下去。对此推卸责任的说辞，罗云川也懒得解释，只是后来抽时间教训了那江岳一下，让人在床上躺了三天，而且疼得煎熬。 经景鹤汀这么一说，云川才想起来江凡也落水了，便问道：「江凡怎么样？」 听到这担忧的语气，景鹤汀冷冷一眼扫了过去：「这么担心？」 他放下笔，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云川是不是离他太近了？」景鹤汀掐着罗云川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罗云川刚醒来，嘴唇发白，眼眶发红。这副模样确实很招人，尤其是景鹤汀本就知道罗云川对自己有心思。他对罗云川的感情也早就过了界。 「以后离那个庶子远点。」最后，景鹤汀放开了罗云川，抛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他走到门外，凉风迎面吹来，心中的悸动冷却了不少。今日他去湖晞楼是见一位小姐，那人是舅舅给介绍的。是丞相的小女儿，身体不好，便一直在江南这边养着。依舅舅的意思是，让他跟那女孩走进点。最好是和那姑娘有点什么，现在丞相正处在风头上，手握重权。若是攀上他家，景鹤汀必然能迅速从北漠回来。 说来只剩下三天便该去北漠了。今天也已经到了夜里，只余下两天了，他是该加把劲拿下那丞相的女儿了。 想到这，景鹤汀自嘲一笑。一个皇子，竟然要靠着勾引人家丞相女儿上位。心里越发觉得对不起罗云川，所以，对于罗云川的喜欢，他向来不敢回应。纵使他也喜欢云川，但不到那个位置，他不敢回应，也不能回应。 景鹤汀走后，罗云川一人坐在床上。 ——咯吱—— 窗户被人打开，一个人做贼似的翻了进来。江凡怀里抱着个汤婆子，他把东西递上来：「云川哥哥，给你。」 「哪儿来的？」罗云川可不认为江家人会这么好心给他这个东西。 江凡低头不语。 「偷的？」罗云川看到小孩这副委屈样子，只是顿了顿无奈道，「以后不准这样了。」 江凡重重地点头：「云川哥哥的话我都会听。」 揉了揉少年的头髮，罗云川指着桌上包好的药让江凡拿走几包。今天江凡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他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这么下来恐怕也是染了风寒。奈何少年倔强，不肯拿罗云川的药。 「过来。」听罗云川的声音很冷，看样子像是在生气。 江凡听话地走到床边，然后，冰凉的手碰上了他的额头。 「有点烫啊！」罗云川自言自语，然后再次指着桌上的药，「听话，把药拿走。」 江凡不再拒绝，他确实在发烧，来的路上便头晕眼花。而屋内暖烘烘的热气更是让他难受。江凡是偷偷来这边的，他不敢久留。和罗云川告了别便要离开。 「我送你。」罗云川这么说着便穿着鞋下了床。给江凡开了房门，前面的少年刚跨过门槛便忽然转身扑到了罗云川怀里。 「云川哥哥，等我，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嗯。」 平常让江凡喊他一声哥哥十分困难，而今天江凡却这么殷勤，一声又一声的叫着。着实有些反常，只是罗云川对这些感知不敏感。没有太在意江凡的这些反常举动。 才把江凡送出院子，少年便松开了罗云川的手，转身跑向黑暗。 月色撩人，只是有些冷清。 送走了江凡，罗云川便回了房间，倒下便睡，这一觉便睡到天明。 自这次见面起，接下来的两天罗云川都没有再见到江凡。问身边的管家，下人，都说自己并不知道。 两日转眼便过去了。 罗云川有些失落，今天他便要离开了，却还不见江凡。原本给江凡留了礼物，现在却连人都见不到。 辰时未到，江府已是一片热闹。着一身蓝色袍子的老太监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不因其他，只因他手里拿着的那明黄色捲轴。 老太监来到前院，看包括江怀舟的一行人都已到齐，他展开捲轴开始宣读圣诏。 「……三皇子德爰礼智，才兼文雅，学比山成。特此册封，赐地北漠……」老太监一脸心高气傲，慢悠悠地念完圣诏，愣是让众人多跪了半刻。 景鹤汀上前接旨，老太监扯着尖尖的嗓子道：「三皇子，跟杂家走吧！」 马车已经在外面备着了，仅一辆马车，说好听是简约，说白了却是简陋。 景鹤汀没让老太监久等，带着罗云川坐上了马车。而老太监则留下来收了江怀舟的金子后，便回京报信去了。 马车起行，哒哒———的马蹄敲打地面。 走了许久，风吹起车后的帘幕，罗云川从那缝隙中瞧见了两日未见的江凡。 江凡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衣服，他的眼眶发红，泪水打转儿。却咬着自己的下唇，愣是憋住了哭泣。 罗云川觉得这瞬间的少年像是被抛弃的猫，惹人怜惜。他还想朝少年挥挥手，风却停了。帘幕继续垂下，马车也即将驶出城门。 ————— 记忆交错，眼前江道阳那张脸和记忆里的江凡渐渐重合。 洛川这才意识到，江道阳确实是那少年江凡。 「云川。」江道阳轻声喊到。 第37页 刚才洛川在发呆，想必是在回忆他们的过往吧！想想自己十三岁时说的那些话，撒的娇。江道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莫名丢人。 嘆了口气再次抱上他的洛大人，没被推开，洛川反而揉了揉他的头髮，笑道：「都这么大了啊？怎么不早说你就是江凡。」害我还担心那小少年的日子过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_(:::3」∠)_嘤嘤嘤 第028章 蜀道行 ，四都 难得见洛川这么温柔，江道阳趁机道：「和我去不夜城吧？」他说这话时颇为小心翼翼，眼里带着希翼，目光恳切。 洛川思考了一会儿，拒绝回答。关于不夜城这事，他还没做好打算：一来不知道不夜城真实存在与否；二来他不想奔波劳碌却什么也没找到，反而浪费了这最后的一段生命。在他看来没人愿意把生命的最后一段里程用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之上。 知道了他的想法后，江道阳信誓旦旦道：「那老头去过，不夜城肯定是有的。洛大人不必担心，咱们慢慢走，一路游玩，闲适悠哉。就算最后找不到，我也陪你看过了半边江山，不算浪费，也不用惋惜。」 说这话的人是笑着的，然而他的心却在隐隐发痛。江道阳不敢想像失去洛川的日子，他离不开洛川，就像…… 再三劝说，外加死磨硬泡，洛川终于点头同意了。江道阳趁机钻进洛川怀里，蹭了蹭他的肩窝。 晨光大好，时间如云烟，不知觉间便过去大半。 他们已经在孤鹰城待了已许久，江道阳决定明天启程，先去四都，处理商会的事，顺便陪着洛川逛上一番。听十三说，四都的武盟大会召开在即，如果洛川感兴趣，倒也可以去看看。 想到这儿，江道阳看向身边的洛川，道「洛大人知道武盟大会吗？」 「嗯。」洛川不仅知道，还十分了解。 武盟大会，只要开办必然是血腥四起。凡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上古武兵，或者秘籍宝典，只要东西够珍贵都会举办武盟大会。说白了就是各大帮派公平斗争，打一架，确认一下珍宝的最终分配。 离上次武盟大会已经过了五年，不知道这次江湖上又出现了什么珍宝。洛川在来时的路上，见到了不少帮派，看来大会规模不小，想必这珍宝也应该足够吸引人。四都必然又是一场血腥风雨。 说来也是，江道阳在四都待了这么久，对这武盟大会却一点也不了解，起初只以为是个江湖比武切磋，经洛川这一说，才发现并不简单。 他先是沉默，然后突然开口：「那我们不去了。」 洛川：「商会不管了？」 江道阳是个商人，他一心要做的是大生意。早早便组织了个豫旸商会，商会遍布每个城镇，里面聚着一些大商，这些人同江道阳联合，愣是控制了南梁半边市场。这一段时间，四都那边的商会出了点麻烦，必须要江道阳去一趟才能解决。 「还是不去了，商会哪有你重要。万一咱们被牵连其中，又要害你受伤了。」话是这么说，可是，商会的事确实棘手，如果他这个会长不去，说不定他在四都的那些市场门面，商队要被人吞下大半。在四都苦心经营的一切也要功亏一篑。 洛川看着他，扯了下眉毛：「担心我？武盟大会和我们这普通人没什么关系。」并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武盟大会的，没有邀请函连会场都进不去，更不用提被牵连其中了。 最终，三人还是去了四都。 蜀都难行，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单是这翻山越岭，一路颠簸便消磨了人的耐心。尽管沿途风景美，但洛川劳累至极，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而江道阳早便走惯了这路，也就没什么不适。他看着洛川恹恹得搭着脑袋，问道：「不舒服？」 洛川不语，抬手躲过江道阳的触碰。他一向不喜欢坐车，骑马也比这好很多，如今赶路两天，坐的腰疼。这马车又颠簸，晃得他头也是晕的。 「洛大人躺下吧，那样好受一些。」说着江道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这马车空间不大，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坐着刚好，还有些空余。但要是一个躺下，便只能躺在另一个人的腿上了。 洛川没有推脱，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便顺从的躺在了他的腿上，顺口一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江道阳向他表明身份后，从那天起他便再也没叫过一声哥。 江道阳低头，躺在他腿上的洛川恰好睁开了眼，两人对视，他笑道：「叫哥还怎么娶你？兔子不吃窝边草，男人不上亲兄弟。」 「……」洛川再次闭上了眼，不想听这人胡言乱语。 「有种情况倒可以喊哥哥。」江道阳笑道，「那样反而比较有趣。」 洛川睁眼，问道：「什么情况？」 「床上。」 江道阳这话说完便挨了洛川一胳膊肘。这一下正好打在他腹部，狠狠得一疼，可见洛川并没有手下留情。 洛川闭着眼，心里郁闷，以前那可爱的少年是怎么长成了眼前这个大尾巴狼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江凡温良，江道阳狡猾，一个像猫，一个像狐狸。 蜀道难行，但一路上都有人陪着，打闹之间便到了四都。晨光懒懒得挂着，四都的城门就在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间。到了门外，马车被人拦下。 「下车。」城门守卫拍了拍马车横木催促着。 第38页 江道阳一手轻轻盖在洛川眼上，一边掀开了窗上的丝绸垂幕。 江道阳：「梁卫长？」他懒懒地伸出手，一个玉牌挂在指间。 见了玉牌，梁卫长挥挥手让人放行，笑道「临近大会，难免查的严了些，还请大人见谅。」他知道这玉牌，那是四都贵客专用，拥有者非富即贵，总之非常重要。可见马车中的人是他们这平民百姓所不能招惹。 没人回答，十三驾着马车往城中驶去，留给梁卫长的只有几缕尘土。 马车中 江道阳将手拿开，腿上的洛川睁着眼看向他，道：「盖着我的眼干嘛？」 「怕吵到你。」 「有病？」吵到他的是声音，盖着眼有什么用，江道阳这是在掩耳盗铃？ 「嗯」江道阳的喉结滚了滚，可能洛川永远不会知道，他刚睡醒时，躺在自己腿上眼里带着水光的样子有多勾人。如果刚才他不遮住洛川的眼睛，这会怕已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一段对话结束，洛川心里发笑：好傻。洛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但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自由自在，慢慢融入了这凡世。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宅子，门匾上写两字「豫旸商会」。朱红大门，好不气派。 进了宅子，三进三出才到了大厅。大厅里等着些人，见了江道阳后，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江会长，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商会都要被人端了。」 「………」 一时间大厅变得噪杂，洛川自觉自己不应该在这，想要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道阳紧紧握住洛川的手腕，俯在他耳边道：「我先带你去后院。」说完便撂下大厅里这些人，带着洛川去了后院。 后院很大，两人穿过一道门后，面前是个大池塘，亭台楼阁架在其间。这分明和万芹江家的装潢一般，洛川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便是在这副场景之下。 江道阳笑道：「一模一样。」 「嗯」 江道阳带着他在后院里逛了一圈，最终带着他进了一处院落。安排好一切，便抛下洛川去了大厅。 他本就是商会会长，当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去管了。四都的商会又是豫旸商会起步的地方，江道阳的商机大多都在这儿，市场也是这的最大。 江道阳这一忙便是一天。 第029章 四都，再遇莫辰 江道阳忙完一切回到商会后院，已是亥时。 他挪步至自己的院中，月色下的院景别有一番风味。不知怎么，院里雾气腾腾，稍加思考，这才想起：四都盛产温泉，而他的院中便有几处。他这院子从来没人来，里面只有一个洛大人，想来是洛川在泡温泉。 越走近，面前的水汽越浓厚。在朦胧中看到了那雪白的嵴背，洛川的头髮松松挽起，但依旧有几缕调皮的髮丝湿漉漉的搭在肩上。 池子正冒着雾气，热腾腾的水刺激着人的每一个感官，让人舒服得直想喟嘆。洛川泡在温泉里，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哗啦 身后的水被人搅动，有人下了水。 江道阳看着心心念念的的人就这么不着丝缕，大大方方的泡在水中。心里一悸动，便也脱外袍下水。他慢慢向洛川挪近，从背后环住了洛川的腰身。 洛川自然知道身后的是谁，便连眼也不睁，道：「很忙吗？回来这么晚。」 「嗯。」江道阳趴在他肩上，一口热气吹在洛川耳边，「脱这么干净，故意勾引我？」音调上扬，带着疲惫和隐隐欣悦。 洛川这才慢慢睁开眼，向前一步与他分开了些，声音依旧清冷：「没脱完。」 他们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江道阳当然知道他还穿着层裤子。那样说只是调侃罢了，况且就算洛川穿得再整齐，对他来说也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嗯，怪我。抵制不住洛大人的魅力。」江道阳的声音沙哑，不知道是白天说了太多话，还是体内太燥热了。 说着他又向洛川靠近了一些，肌肤相贴，感受着怀里真实的存在。洛川常年在外奔波，但这皮肤却好得没话说，雪白如玉，嫩滑似绸。 他这样贴近，洛川有些不适，将手伸到背后，想推开他那枕在自己肩上的头。 然而，这个动作在江道阳看来，却是另一番风味。温泉水烫得洛川的皮肤泛起红色，那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托着他的下巴，轻轻推着自己远离他的肩膀。 江道阳笑着捧起了洛川的手：「洛大人的手也是好看的。」 感到手心泛起湿意，触碰着柔软的东西。洛川侧身看去，江道阳捧着自己的手，一下下地啄吻着他的手心。他愣住了，被亲吻的地方似乎烧了起来，滚烫灼人。 趁着洛川发愣，江道阳抓住他的手腕，将人转了过来与自己面对面。他一面揽着洛川的腰，一面慢慢朝他贴近。 眼见对面的人就要贴上自己的嘴唇。洛川回过神来，厉声道，「江道阳！」 他勐地从水中站起，掀起大片水花，水花飞溅，打在江道阳身上，一大股力气推向了他，江道阳被内力掀翻在水中。 看了眼被自己掀翻的江道阳，洛川不发一言，径直朝温泉池外走去。长腿一迈，跨出了温泉，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正这时，却听见扑通一声，身后大片水花飞溅，似乎有什么从上面摔了下来。 第39页 洛川转身朝那里看了一眼。 只见，大片泉水都是红色，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正好落在江道阳身边。那人身上都是刀伤，正出着血，把水染成大片大片的红色，看着有些诡异恐怖。 「江道阳。」洛川把人叫了上来，两人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意去把那水中的人捞起。 看了一会，洛川便转身进了房间，江道阳也紧随其后。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 水里的尸体被十三捞了上来，洛川看了一眼，这人竟然是个熟人，就是那不久前才离开的莫辰。 奇怪？这莫辰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 「找个地方，好好安葬！」江道阳出声道：「毕竟都是熟人。」 他身边的洛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人没死，只是受了重伤。」 刚才在温泉时，离得距离远，洛川不知这人生死，只觉得那么重的伤，很难活着。而现在，可以发现莫辰的胸膛还在一起一伏，看来人还剩口气儿。 十三找的大夫也来了，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洛川就离开了。 他回到房间，转身倒在床上，便昏昏欲睡。温泉确实不错，助眠，泡完之后，整个身体都是无比轻松。洛川闭着眼，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咯吱一声 那不要脸的江道阳又来了。 「洛大人，我的房间被霸占了，可以收留一下吗？」 「滚。」 江道阳说得实话，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重伤的莫辰。这当然是故意的了，他这么做正好给自己找了个来的理由。 看洛川拒绝得果断，江道阳便不再多言，笑着躺在了洛川身边。手还未搭在洛大人腰上，便听见那人疲倦的声音：「我困了。」 看洛大人这么累，江道阳瞬间老实，安安静静的躺着。不说一句废话，也不做一丝多余的动作。直到身边人的气息平稳，他才慢慢把洛川翻过身面向自己。 在这黑暗中，江道阳吻向了洛川的唇，轻轻一贴后，他也就心满意足了，抱着怀里的洛川渐入梦乡。 次日 洛川醒来的依旧最晚，掀开枕头，下面仍然是江道阳放的助眠药材。 院子里阳光正灿烂，江道阳坐在树下手里翻动着几部帐本。他今天想带着洛川出去逛逛，便一早起来处理帐务了。 见到洛川出来，江道阳笑道：「洛大人，早啊！」 「嗯。」洛川轻轻点头。 十三送来的饭食已经摆在了桌上，洛川坐下来吃了几口。一勺子粥下肚，胃瞬间便暖和了起来，他不禁享受地眯起了眼。 一边喝着粥，随口问道：「莫辰怎么样了？」 「醒了两次，后来又昏了过去。大夫说伤得太重，要等个一两天才能好。」江道阳顿了顿，然后笑道，「咱们可捡回来了个大麻烦。」 「什么意思？」 江道阳拿出来一张纸放在了洛川面前，纸上赫然是莫辰的肖像。 洛川：「联署通缉？」 联署通缉，江湖几大帮派缉拿罪人的手段。凡是放在上面的姓名，江湖各派都有责任缉拿绞杀。 「上了联署通缉，人人皆可诛之。」江道阳说着，「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找到这儿的。」 江道阳信誓旦旦，可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话不要说太早。 江湖险恶，人心更是如此。 粥喝到一半 十三来了，拿着个请柬：「主子，武盟来的邀请，请你去商讨要事。」 接过来一看，江道阳微微眯着眼。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武盟怎么可能找一个商人去商讨什么要事？八成是怀疑莫辰藏在他这里。 「洛大人，一起吗？」 「嗯。」洛川和江道阳想法一样，都认为这次会是场鸿门宴。 武盟明明怀疑，却不直接来商会找人。而是发了个请柬，表面客套，实际只是畏惧江道阳的实力。一个商人也不是可以小觑的，江道阳手里握着的可是整个四都的市场经济。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凭藉一己之力断了四都的市场供给，这将会给这四都造成巨大混乱。 洛川换了身衣服，两人一黑一白，般配十分。衣服是江道阳给准备的，自从来了四都后，洛川的所有衣服都由江道阳来准备。而江道阳自己也有心给两人准备相似的衣服，觉得这样显得般配。 第030章 四都，武盟 江湖上的门派地位一律平等，但又都以唐家为首。就连武盟都是设在四都的唐家，武盟大会也是由唐家不定期召开。 唐家在四都西北角，穿过两条街道，沿着那青梯直上清涯山，便可以到达那半山的唐家。 十三驾着车，前面是领路的唐家使者。 江道阳突然出声：「洛大人，」说着，他拍了拍洛川的肩膀。 「嗯？」洛川不明所以。 江道阳指着前方，笑道：「喜欢吗？」 马车侧前方，一个小贩肩上挑着担，里面摆着的是朵朵赤蔷薇。这四都，是个出了名的鲜花都城，城里有很多卖花郎。细看，那小贩担里的花上沾着些露水，应该是才从山上摘下不久。 洛川只是瞟了一眼：「我又不是小姑娘，不喜欢这些。」 「骗子，洛大人明明就喜欢得很。香囊上绣得便是赤蔷薇，洛大人也喜欢赤蔷薇的香味。」江道阳笑道，「洛大人自己也说过喜欢赤蔷薇。」 第40页 仔细回想，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话。他的确喜欢赤蔷薇，因为那是娘娘喜欢的花。儿时，娘娘在宫里种上了一片赤蔷薇，还常常带着他去看。慢慢的，自己也对这花产生了感情，赤蔷薇鲜艷似火，代表着热恋和充满激情的爱。 马车停下，江道阳将头伸到窗外，向小贩买了赤蔷薇。片刻后，一朵鲜艷的花递到了洛川手中。 十三又和小贩说了句什么，便继续驾车前行了。 又过了会儿，马车行至清涯山脚下。山下已有接待的侍从，侍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领着两人步入清涯山。 看着眼前的长阶，江道阳笑了一声，道：「这江湖盟主就是不一样，住的地方都如同仙境。洛大人你说，是不是等会儿我得称他一声半仙？」 洛川看着他，点头道：「嗯，唐半仙。」 前面领路的侍从皱着眉头，脸上的高傲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们唐家人在江湖上很得人尊重，连皇室都礼让三分。被人这么似无意地嘲讽，还是头次，他心里发怒，奈何家主叮嘱过不要得罪这位。只能忍下怒气，继续带路。 走了三百台阶，跨过一道石门。眼前才是真正的唐家，高台楼阁，和平常的富家装潢没什么两样。丝毫配不上这种仙境般的美景，就像是在天庭盖了个猪圈。 来到唐家大厅，久久等候的几位长老都面色不善。看着两人的眼神多少带着些轻蔑。 为首的唐沈道：「贵客来了，快给江大人让茶。」 他身边的男孩立刻给江道阳倒了杯茶。看着递过来的茶，江道阳笑道：「这么急着让我喝茶？不知道的还以为茶里有毒呢？」他笑着环视四周，只见几位长老坐在位上面面相觑。 「怎么？该不会真的下了毒吧！」 唐沈挥手让还端着茶杯的男孩退下，对着江道阳笑道：「怎么会？江大人说笑了，还是快点坐下，咱们还要商讨正事。」 高高堂上，危机四伏，在坐的多是人精，话里话外都暗含深意。 江道阳拉着洛川坐下，看向站着的唐沈，笑道：「唐盟主也一起坐吧！」 这一句话说得，好像他才是清涯山的主人似的。几位长老脸色难看，有人道：「人都来齐了，那便步入正题吧！」说完，那长老看向上座的唐沈。 唐沈和他对视一眼，开口道：「我武盟本次召开武盟大会，是得到了过恶宫的钥匙。关于过恶宫，我便不多说了。只是这昨天夜里，有不轨之人偷窃钥匙。」 江道阳听到这，问道：「钥匙被窃了？」 「那倒没有？只是让这小贼给跑了，这次大会十分重要，这个小贼是个隐患，理应除掉。」唐沈看向江道阳，严肃道，「我手下的人说，看见那贼进了商会，不知道昨夜江大人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这……真是抱歉了，我整日忙着，没注意。」江道阳回答的漫步经心，丝毫不像抱歉的样子。 一位长老插话道：「既然没注意，那便是可能有了？不知道，江大人可方便让我们搜查一下。」 江道阳似乎有些紧张，抬头道：「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帮着江大人确认一下商会的安全。江大人难道不愿？又或者是商会里藏了什么人？」 话说到这，江道阳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好像商会真的藏了什么。他便挥挥手，让十三带人前去搜查。 武盟当即派人前去商会，几位长老也跟随着出了大厅。 江道阳跟在最后，在上了马车后，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紧张。他坐在马车中，懒懒得靠着洛川，眼里带着笑：「那群老傢伙可真是麻烦？」 「你不怕他们把莫辰搜出来？」 「怕什么？莫辰根本不在商会。」 一早，江道阳便把莫辰转移到了另外一处院落。从他知道武盟的人在抓莫辰后，便明白留莫辰在商会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果真，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商会。武盟的人大张旗鼓，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愣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最后，唐沈带着怒气走出商会，经过江道阳时，他道：「江大人最好不要和武盟为敌。」 唐沈的手下是看着莫辰进的商会，要不是不好直接搜查，何必等到今天才来。昨夜，他早就派人把商会周围给监视了起来，而那莫辰又受了重伤，除了留在商会，别无选择。所以，江道阳必然是在隐藏这人。唐沈希望他这句话可以让江道阳主动交出人来，这样也就免得两边闹个不愉快，对彼此都不利。 听了这话，江道阳笑道：「如果我偏要呢，唐盟主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武盟对付一个商会还是 足够的。」唐沈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送走武盟，江道阳牵着洛川进入院子。一进去，便看到院中摆满的赤蔷薇，满满一院子，鲜艷夺目。 「你……」 「都是给洛川的。」江道阳打断他，笑着再次递给他一束赤蔷薇。热烈的红色，和他对洛川的爱一样，无畏又炽烈，永不停歇。 洛川看着满院红花，身边的江道阳揽着他的肩。和江道阳共事这段日子，他也好好体验了一把尘世的偏爱。 吃了晚饭，江道阳收起了满院赤蔷薇。陪着洛川一点点把它们做成干花，干花易保存，洛川想把这些赤蔷薇留下来，顺便把偏爱一起留下。 第41页 花开花落间，月亮顶替了夕阳。 夜里微凉，离庆虎山已经过去有约近一个月了。江道阳拿来了洛川的药，褐色药丸放在洛川手心。随着药丸来的还有颗蜜饯，按江道阳说得，用蜜饯配药，不会苦。对此，洛川认为没那个必要，他又不怕苦。 月亮挂在天上，地上几滩水也反着这光。江道阳靠在窗边，看着月亮，余光却瞟向正在喝茶的洛川。 「好看，洛大人好看。」 「嗯。」 註：赤蔷薇＝玫瑰 作者有话说: 之后的日子，保证日更。 晚安(？｀？w？)？ 第031章 四都，武盟2 从那天起，商会便被武盟给围了起来。江道阳和洛川的出行也都受到了限制，总是被武盟的人跟着，一来二去，洛川便不再出门了。 天晴，是四都这里难得的好天气。江道阳再次剥开一个栗子，颗粒饱满的板栗仁堆在盘子中央，泛着金灿的黄色，空气里也都是板栗的香气。 「洛大人。」 洛川自然接过盘子，一个个的吃着，软腻的栗子仁在口中泛香。 江道阳：「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玩吗？」 「不去，烦。」 城里面的几家酒楼，各有特色，江道阳本打算带着人去逛逛。但这武盟的人是阴魂不散，不论去哪都会一路尾随。前几次与洛川的约会都被他们坏了兴致。一次两次，搞得洛川也没了出去的乐趣。江道阳正想着，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于是他笑道：「这次咱们换个方法离开，保证不会有人跟着。」说着便拉起洛川，前往商会最后面。 江道阳领着人并没有往外面去，他带着洛川去了处不起眼的院落。 院子荒凉，进入一个房间后，江道阳二话不说推开了那摆着的桌子。桌子下面是个密道，沿着它一直前行，两人最终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空间。 四周灯光昏暗，江道阳紧紧握住洛川的手。继续向前，眼前才有些光亮，只见，在光亮前是个铜制的门。 「这是？」 「四都的一个墓穴，被我发现后，经过改造成了处地下黑市。」江道阳这么解释着，便推开了门。 推开门后，面前赫然是两个戴着面具的守卫。江道阳对着他们微微颔首，便领着洛川进入了黑市。 这黑市上，人员混杂，江道阳虽然什么生意都做，开着这黑市，但他自己并不怎么来。黑市的生意他都交给了专人管理，自己平时只负责查查帐目。 说起黑市，不得不说这里的人头交易。简单来说，便是拿钱换命了。 按规矩，进入黑市的人都要戴着面具。洛川接过那丑恶的面具，戴在脸上。进了里面，环顾四周，清一色的丑恶面具，别无差别。 黑市上，各种交易都有，有条不紊得进行着。 江道阳在前面带路，走过一座桥，面前是座高台。台子上的舞女唱着，那歌声婉转飘扬，是洛川从未听过的。台子右边，一个大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老虎，老虎正威风凛凛地环顾四周，盯着行人的目光显出凶性。 「洛川，来这边。」江道阳领着他，他并不是带洛川来黑市玩，毕竟这里没什么有意思的，还不如去城外看看风景。江道阳带洛川来这儿，只是为了从这里离开，去到城外。 说来，这黑市的路四通八达，自然也有通向城外的路。再次穿过一片黑暗的路段，两人成功的出了黑市，走过台阶，便回到了地面上。 江道阳把面具摘下，别在腰上去附近的驿站牵来了一匹马。 「洛大人，上来啊？」江道阳骑在马上笑到。 洛川：「怎么只有一匹？」 「钱不够，只能换一匹。」江道阳说这话也不心虚，一本正经，甚至显得些许无奈。 洛川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这鬼话，江大商人怎么会有钱不够的时候。但他终究是不再发一言，翻身上了马。 在洛川把江道阳圈在怀里后，江道阳无奈地笑了。这和他想得不一样，他想把人圈在自己怀里，而不是被人圈在怀里。 在江道阳的指引下，两人最终到了一处湖水边。湖水反射着阳光，波光粼粼，水边开着成簇的花。蝴蝶蜜蜂在期间飞着，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很轻柔，也很温和。被光抚摸，洛川闭着眼享受着，这宛若仙境的环境，让人流连。 江道阳靠在洛川怀里，笑道：「美吗？」 「嗯。」 在湖边坐下，因为两人出来的时间晚，不用再等多久便迎来了日落。 这湖面大得出奇，日落时，太阳和湖面夹角缩小。那些光都被反射到空中，水上泛起的雾气里也就出现了彩虹。七种颜色，又有蝴蝶穿梭，飞到彩虹之下，那蝴蝶的翅膀便也隐约有些七彩的颜色。 湖水的浅域，一些小鱼游荡，成群穿梭在水草中。一支小鱼被水藻缠住，其他几只似乎很焦急，围着它打转。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开了灵智。 江道阳望着湖面，湖水倒映的洛川很美。他又向洛川靠近了几分，勾起洛川的手指。 「好喜欢你啊！」江道阳温柔地盯着水中的倒映。 洛川也看向水面，与水中江道阳的倒映对视。 江道阳温柔地看向他：「洛大人能给我个机会吗？照顾你，给你一切，爱你，也会记住你。」 第42页 洛川没有回覆，他想，自己也是喜欢江道阳的。才两个多月，便一点点地陷入了江道阳为他编织的网中。没办法，他喜欢被人偏爱，也贪恋有人心疼。 见洛川不说话，江道阳接着道：「洛大人同意吧！女大三抱金砖，你比我大三岁，抱的金砖全都给你。」 闻言，洛川道：「我是男的，金砖你抱不成了。」 「这样啊！」江道阳状似可惜，转眼又笑道：「那，抱你好了。」 他抱着洛川，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贴着洛川的耳朵，问道：「给抱吗？」 「嗯！」洛川也伸出手，去回抱比自己高，却喜欢窝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天彻底黑了下来。只有月亮挂着，这次，洛川顺了江道阳的意。他主动坐在江道阳怀里，靠着江道阳。 江道阳侧头吻了吻洛川的脸，笑道「我爱你，洛川。这算坠入爱河吗？」 「你早就坠入了。」洛川也笑了，他揉了揉江道阳的脑袋。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商会，这次是从正门进入。守着的武盟中人，有些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了商会的两人。他们盯着两人，想看看两人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以此来寻找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也好找到那莫辰的下落。 在看到洛川时，便都呆了，他们看到了洛川那上扬的嘴角。 洛川平日不常笑，这一笑起来，眼睛都弯着。勾人心魄，怪不得英雄难过美人关。几个武盟派来的人也没有过这关。 这些眼神惹得江道阳不喜，他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无声宣誓着主权。 再次进入商会，十三已经等候多时。他带来消息，说莫辰醒了，一直说要见洛川。听到这，江道阳有些不高兴：「见什么见？告诉他，洛川没空。」 洛川才刚同意江道阳，两人在一起才两个时辰。江道阳便吃了两回醋，以前怎么没发现江道阳这么爱吃醋？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洛川：「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爱吃醋？」 江道阳：「以前那是暗地里吃醋，现在这是名正言顺地吃醋。」 作者的话：（碎碎念） 作者文化有限，写这本书是一时兴起，但真的很想把它完结。第一本长篇，自己也很喜欢。看小说，图个快乐，如果小说章节引起了您的不适，请直接退出，作者玻璃心，不接受批评的。 关于一些章节问题，小说中的角色所做所为都是情节所需要。 还有，其实这本小说我已经卡文了，后续情节都是无大纲，凭心下笔。 想哪写哪，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反正，我们都开心就好了。 第032章 不乱，四都 最终，江道阳还是陪着洛川去了那处宅子，依旧走的鬼市道路。 那宅院里的莫辰已经等候许久，见了洛川更是直接扑了上来，却被江道阳给拦在了一旁。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被江道阳推到了一边，莫辰却还不死心，不顾江道阳阻挡，再次靠了上来。 「洛川，我想请你帮个忙。」莫辰眼神真挚，直直地盯着洛川。双手抓住他的衣袖，那模样像极了以前的江道阳。 洛川点了点头，他随着莫辰一起坐下。 在客栈偷了钥匙后，莫辰便带着两把钥匙一路向南。途中经过四都，被武盟那些人给抓了过去，唐沈抢了他的钥匙。而钥匙又引来了其他江湖人士的争夺，唐沈便只好顺势召开武盟大会，决定钥匙的归属。 「世人只知存在着这样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过恶宫门。但是没人见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认出了那把钥匙。」莫辰对此一直十分疑惑，想了许久也没得出个所以然。他敢笃定，除了自己没人再见过钥匙的真正模样。 听了这话，洛川和江道阳对视一笑，他们见过，还看到了钥匙融合的全过程。 「那天树林里不止我们？」江道阳这么说着。 洛川也这样认为，树林里应该还存在第三个人，那人也看到了钥匙融合全过程。而且还将这钥匙的信息传了出去。 如洛川所料，近几日江湖上确实都是有关过恶宫钥匙的传说。甚至，还有人印发了有关钥匙信息的小册子。 江道阳:「说了半天，你倒说需要我家洛大人帮什么忙？」 莫辰难为情地说:「我……我想让你帮我把钥匙拿回来。」他低着头，又道:「我知道这不事与你们无关，我也不想让你们牵扯其中，如果……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说到最后一句，莫辰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钥匙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拿不到，他也就不要回去了。再说，过恶宫是为了封存那些害人的蛊虫所建，里面的蛊虫含有神力，被世人觊觎。莫辰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在别人手中。 江道阳替洛川问道:「怎么帮？抢过来，还是偷过来？」 洛川摇了摇头，替莫辰作答:「武盟大会的战利品都会提前锁在婺源阁，那里是完全封闭，除非几个长老同时出现才能打开，否则进不去的。」 「那怎么办？」莫辰事先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武盟人武功高强，自己对付不了，想让洛川帮忙抢钥匙。 洛川想了想，答道:「只能参加武盟大会，赢得钥匙。」 这样一来，莫辰更不好请求洛川帮忙了。 第43页 参加大会，可谓九死一生，武盟的大会是真刀真枪的比试，没有什么点到为止。输了便和死无疑，洛川没那个责任为一把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钥匙拼命。 哪知道洛川却说了句:「让我想想。」 说完这句话，他便拉起江道阳去了那边的树下面。 和江道阳面对面，他问道:「你想让我帮他吗？」 「问我？」 「嗯，想吗？」 江道阳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洛川冒这个险。 「好，咱们不去。」 洛川转身想去告诉莫辰，却被江道阳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要问我？」 洛川接下来的话实实在在地让江道阳狠狠感动了一把。 「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所以，我的生命不再是只属于我了，而是属于——我们。 听了回答，江道阳不仅没有放开洛川。反而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揽着洛川的腰，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亲上了那贪恋已久的唇。 只是轻轻一吻，却也让江道阳十分满足。红唇柔软，在离开时，江道阳故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边的莫辰看到这一幕后，十分震惊，呆呆地睁大了眼睛。反观十三，已经习以为常了。 最终，两人的答案是拒绝。莫辰一个人，沮丧极了，把头埋在桌上，闷闷的扒着饭。 哪知洛川接下来又道:「大会结束后，你就能拿到你的钥匙。」 「怎么拿？」莫辰显然不信，疑惑地看向洛川。 而一旁的江道阳却是笑而不语。 是的，他们准备抢。 在武盟大会结束后，胜利的人会立刻拿到他的钥匙。那时，他和洛川便等在婺源阁外，直接从胜利者手里抢过钥匙。这时候的胜利者，经过几天比武，早已经精疲力尽，给抢夺钥匙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 等到洛川和江道阳回商会时，已经天黑了。 千里外的京城 景鹤汀几天前便接到了洛川的来信，看了信后便派人去了竹落镇剿匪。 为首的是将军李风，李风带人赶到竹落镇时，恰好是洛川他们刚到四都的时间。 李风带着一行人上了庆虎山，山上已经是半边荒凉。在李绵生离开后，不少人都选择了下山。 大当家就那样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酒杯。姜不乱喝得满脸通红，靠在座椅上笑得狰狞。 李风看向他，手里提着的刀滴着血，他慢慢靠近座上的人。正挥动大刀，想将那人斩首。正这时，姜不乱笑了。 不再是狰狞的笑，他的笑容有些天真，似乎回到了他的十六七岁。那是少年特有的笑容。 李风停下了刀，让下属带走了姜不乱。在竹落镇，等到姜不乱酒醒后，李风对他开始了审问。 高高大堂，李风坐在主位。 「为什么要为匪？为什么要折磨那个姑娘？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从实招来。」 姜不乱笑了笑，说起了那段回忆。 事后，有人问李将军，当时为什么要审问姜不乱。那明明是死罪，证据确凿，为什么还要再多此一举。 李将军说:「一切事情都有缘由，没有谁生来便是恶人。」 「但罪恶确实不容放过，姜不乱该死，我不会心软，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恶来自什么？你发现了吗？他对女人似乎有着天生的敌意和恶意。」李风的这一席话，那人没明白，但李将军没说错，他们确实从姜不乱那里听来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咱们姜不乱的身世。 第033章 姜不乱，严姚耀 江南烟雨濛濛，美人如云，各有各的美，不可作比。 烟雨中的酒酿香，一座青楼，那里集结了江南大半的美人。酒酿香头牌叶晶晶更是惹人怜爱，一对桃花眼，招人又可怜。 酒酿香头牌那儿，来哦尽是富家少爷老爷。如果能如如了这些老爷少爷的意，让谁给赎了身，那后半生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晶晶也是这么想，那老爷待她极好，事事都享着她。为了让老爷帮她赎身，叶晶晶便倒掉了第二天那碗避子汤。 所以，叶晶晶怀孕了。 她找到老爷，告诉他，自己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本来一切都还挺好，但当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怒了。他二话不说，转身走人，只留下一句:你不该这样做。 后来，叶晶晶生下了那个孩子。也是后来，她才知道，那老爷对每个情人都是甚好。 生下的孩子取名严姚耀，酒酿香的人都喊他耀耀。 生了孩子的叶晶晶走形了，不再美丽，身材渐渐臃肿。 起先，叶晶晶对耀耀很好。她说那是她的光，是颗星，将来耀耀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就像他父亲那样。 那天的天很漂亮，满天繁星，预示着明日是个晴天。 老鸨扔下来一个包裹，她恶狠狠地盯着那母子俩:「滚吧！我这儿不养闲人，你这儿子在这白吃白喝这么十几年，情分已经够了。」 严姚耀扶起自己的母亲，也一把推开了老鸨:「臭婆娘，我没白吃白喝，我有帮忙干活打杂。」 老鸨被他一推，没站稳摔坐在了地上。大部分中年人爱面子，老鸨也不例外。 第44页 她呸了一声，狠狠地踹了严姚耀一脚。一边踹一边念叨:「怪不得，怪不得你那有钱的爹不愿意认你，这没教养的样子，看便知是个野种。」 这句话戳到了叶晶晶的心上，她曾带严姚耀去四都找过那老爷。他们在那红门大宅门外等了一夜，三尺多深的雪，漫过人的脚踝。冻得人没有了知觉，最后连老爷的面都没见到。那管家说:「看这小孩这副妖媚样，怎么可能是老爷的儿子。」 严姚耀随他母亲，一对桃花眼，撩人心弦，勾人心魄。一副狐狸精模样，老爷不喜欢，甚至说讨厌。 听了老鸨的话，叶晶晶发愣了。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酒酿香，不去管严姚耀的死活。 严姚耀被老鸨踹倒在地，他爬起来想跟上母亲，却又遭了一脚。那地上又多了片血迹，他们这种人，命不值钱，身体……更不值钱。 老鸨走后，严姚耀在地上躺了会儿，缓解着身上的疼痛。 江南的天一如既往 严姚耀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爬起来。他想，自己是要死的。生下来时，没有像别的妓女的孩子一样被溺死；活过十几年，现在就这么死了吗？ 眼前一黑，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 严姚耀的伤彻底好，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醒来时，叶晶晶坐在床边，脸上的泪水止不住。 这是间小院子，两间房，没有什么摆设，简单到有些简陋。叶晶晶在酒酿香干了这么久，手里还是留下了一些积蓄，足够支撑他们母子二人活过这个春天了。 严姚耀想：他这算是重生吗？ 离开酒酿香，过平常的生活，一直都是他的念想，现如今就这么实现了。 「娘，我们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叶晶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对于未来，无人知道真相。 太阳再次落山时，小院来了第一个客人，一个男人。 男人二话不说，看着叶晶晶，两人一起进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成年人都懂。 严姚耀自觉地出了房间，他习惯了母亲的工作，在酒酿香里，这种事情只是日常。 出了小院，严姚耀一直向前，朝着西边——太阳落下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光，即使只是太阳的尾巴。 曾经的酒酿香头牌，沦为了这条街上的一个中年妓女。有人爱寻求刺激，也就会有许多人同时来找叶晶晶。 严姚耀自然而然，便成了那个看门的。 日子向后过着，一个中年女人找上了门。 「这是叶晶晶家？」 严姚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找谁？」 「当然是找叶晶晶了。」 恰逢叶晶晶接完客，她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烟枪，如今的叶晶晶身体发福，也就那对眼睛依旧勾人。盖着眼睛，便和这大街上无数中年女子一般，庸俗又可怜。早便没有了早前那些仙气，她已经半老，所谓人老珠黄，不过如此。 「叶晶晶？」 「嗯？怎么了，找老娘作甚？」叶晶晶嗓音也比原先粗糙了一些，这便是烟火气吧！ 「我家那老爷忘不了你，想见你一面。」 「老爷......」 所有记忆，在这一瞬间炸开，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 「对。」 ———— 叶晶晶带着严姚耀去了严家，那老爷看见她，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夫人。 「她怎么在这？你让她来干什么？」 金秦笑道：「老爷不是喜欢她吗？我一向大方，让她来做个妾室，不过是添副碗筷的道理。」 「哦，是添两副碗筷。」金秦看向严姚耀，添上了这一句。 叶晶晶母女住进了严府，叶晶晶如愿了，严姚耀却迎来了他的灾难。 过了没多久，金秦突然到来，告诉叶晶晶：「耀耀不小了，有十四了吧！」 「快十五了。」 「嗯，该上学堂了，就让他跟着那几个大哥一起吧！」金秦和严老爷有着一个儿子，另外还有其他几个庶子。只是，那些庶子都没了母亲，按照府里下人的说法，他们的母亲都跳井自杀了。 第二日起，严姚耀便跟着去了学堂。 太阳落山之时，他回来了，裤子上带着血迹，走路的姿势也不自然。嘴唇是红肿的，还破了几处，严姚耀带着浑身的伤看向母亲，眼里带着水光，他紧紧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晶晶是青楼女子，酒酿香里不仅女子，也有男人。她自然明白自己儿子这是遭遇了什么，可是，叶晶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当个富家夫人，哪怕只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小妾。 「半老徐娘，我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的出路，我总不能一直作妓女啊！」这是后来，叶晶晶说给严姚耀的。 又过了几日，金秦再次到来。 她说，带着叶晶晶去府里转转。 她们上了一座高耸阁楼，站在上面，能清楚地看见对面院子内的亭子。 一墙之隔，那个亭子下方，严姚耀被按在桌子上，身后一个男人抓住他的头髮，丑陋的东西插进了他的身体。后面被撕裂开，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唿吸。严姚耀只好张着嘴拼命唿吸，却连嘴也被人堵住。一个人的东西插进他的嘴里，那人按着他的头开始抽插。巨物顶住他的喉咙，他被这腥臭噁心地想吐。却又被人逼着，把那人射进来的东西给咽了下去。 第45页 叶晶晶想闭上眼睛，却被几个僕人按在栏杆上，掰开眼睛，看完了这一幕幕。 严姚耀被几人按住，严少爷将半截树枝塞进他的屁股，树枝上带刺，狠狠地划破了肠道。沾着血和肠液，再次被人抽了出来，这根本就是折磨，严姚耀哭着求饶。却被人骂作骚狐狸，几个男人玩弄他。拿着针线穿过他的胸前两颗，疼的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们一直在折磨严姚耀，直到太阳落下来那一刻。 严姚耀再次回到院子里，是被人抬来的，他的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记。沾满血的裤子，身上挂着的黏液，叶晶晶装不下去了。 严姚耀躺在床上，看着哭泣的母亲，问道：「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不带我离开。」 叶晶晶却止住了哭泣，表情狰狞：「我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妓女啊！」 再然后，严老爷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自家嫡子和严姚耀的不伦之事。 他一巴掌打在了严姚耀脸上，让他滚。 金秦拦住老爷，笑道：「老爷，不要这样，耀耀才十四岁。」 然后，金秦抛下一句：「挖掉一只眼睛吧！」 叶晶晶依旧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如，让晶晶来吧！」金秦把刀递给了叶晶晶。 接过刀的叶晶晶，看着手里的刀，她的手一直在抖。 「金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叶晶晶哭着跪了下来：「别让我来，别让我来。」 躺在地上的严姚耀哭了，叶晶晶不是阻拦，而是害怕自己动手。 金秦慷慨一笑，那我来吧！ 一刀下去，尖锐的刀划破眼眶，对着眼球狠狠一挖，那对桃花眼空洞，严姚耀疼的昏了过去。 严府把人给扔了出来，扔到了门外。 接着，一个女人也被人给架着扔了出来。 叶晶晶摔在地上，她爬起来去拍门，直到深夜，严府如若无人，没人来开门。她的后半生没了希望，这时，她看向自己的儿子，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南只是多了一个男妓，世上却少了颗耀眼星辰。 叶晶晶接过男人的钱，男人进了小院，院子里是严姚耀，身上都是痕迹，大腿上都是手印。他躺在一个个男人身下，发出的只有痛苦的喘息，呻吟。 ———— 而严家 严老爷把金秦搂在怀里，有些生气：「闹够了没？都说了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金夫人看着自家老爷：「那你房里还有她的画像。」 「唉！我都忘了，那是什么时候的画了。江南头牌，她画像多得是，不知道哪个人送了两副，就那么随手丢在了书房。」说着，严老爷捏了捏金秦的鼻尖：「怎么就被咱们严夫人给翻到了呢？怪我，以后再也不收这种东西了。」 府里嬉笑怒骂，外面却只有深渊。 再后来，严姚耀消失了，叶晶晶没有去官府报案。 几个月后，有人在那小院里发现了叶晶晶的尸体。 一年后，严家在一夜间被灭了满门。 每个人都少了颗眼珠，那嫡子死状更是吓人，后面被人插了把刀。 第034章 不乱，四都 李风：「这些和你折磨那姑娘有什么关系？」 跪着的姜不乱慢慢站了起来：「我改了名，姜不乱。」 押解他的官兵按住姜不乱，示意他不要乱动，李风却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几个官兵放开姜不乱，各自站在了一旁。 姜不乱则继续说道：「她是两年前被劫到庆虎山的，不怪谁？只能怪她们长得太像了，让我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杏花被手下劫到山上时，姜不乱看了她一眼，便开始头晕，他仿佛又回到了严府那些岁月。杏花和叶晶晶真的太像了，姜不乱没法容忍这样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他只恨当时没有来得及惩罚叶晶晶，便把对叶晶晶的怨恨都转移到了杏花身上。 「我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很难吗？」姜不乱嘶吼着喊出了这一句，之后，他朝门外跑去。几个官兵都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撞上了门旁的柱子。 还记得，很久之前，叶晶晶也说过这么一句：「我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很难吗？」 李风上前，探着姜不乱的鼻息，片刻后站了起来，对几个人摇了摇头。 「已经没气儿了，他这一下撞的够狠。」 李风离开后，有人前来抬尸体。 尸体被挂在外面，在太阳下暴晒三日，以此来缓解众怒，并杀鸡儆猴，威震其余山匪。 三日过后，尸体被抬着扔到了郊外乱葬岗。 姜不乱到头来，还是那么个归宿，有时候，宿命是逃不掉的。 ———— 四都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难得有个晴天。 江道阳闲来无事，领着洛川转悠到了湖边。 「旧地重游，有何感想？」他笑着看向洛川，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等了半晌，不见洛川回答，江道阳抬起头，发现洛川正盯着湖面出神。 他的手在洛川面前挥了挥：「洛大人？」 「额？」 「在想什么？」江道阳一边问着，一边拿起洛川的手，一根一根地摆弄着他的手指。 洛川抽出自己的手，道：「在想，怎么从廖卿风手里抢钥匙。」 第46页 他属实没有想到，这次武盟大会，廖卿风居然也来了。武盟大会已经召开五天，就目前的情况，廖卿风应该会是最后的魁首。 江道阳一点也不愁，反而笑道：「你的七崖令呢？」 洛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着一块七崖令呢！ 七崖令，是七崖阁的终极令牌，世间仅有三块，每块限用一次。前任七崖阁主已经送出去两块，自己这一块是廖卿风送得。 说来也是奇怪，三年前的万芹之行，廖卿风支走江道阳，强硬地把这个令牌塞给了自己。说他是景鹤汀的人，给他便等于给了景鹤汀。 现在想来，一切都能解释，廖卿风是殿下的兄长，他这么做可能是在替他父亲赎罪，也可能是出于兄长对弟弟的照顾。 当然，廖卿风的想法洛川也猜不透，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令牌能用就行。 江道阳的话提醒了洛川。 「你是说，让我使用令牌。」 「对，七崖令牌不是可以任意命令差遣七崖阁的人吗？就命令廖卿风亲自把东西送到洛大人手上。」江道阳再次牵起了洛川的手，他们慢慢朝回走去，夕阳在他们身后慢慢落下。 落日余晖，和你。 江道阳说的是这个道理，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到时候廖卿风不认呢？ 洛川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块小小的令牌身上，他也另有打算。 四都的武盟大会通常是一周时间，过两日便该结束了。 这几日，江道阳总是见不到洛川，洛川消失了一天。 晚上，夜色已深，洛川一身黑衣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脱下衣服泡在浴桶里，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这么晚，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什么事？」洛川的身体被屏风遮挡，江道阳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影子。 「看你房里灯亮了。」江道阳绕开屏风，来到浴桶边，「你今天去哪儿了？身上一股火药味儿？」 洛川没回答，闭上眼睛靠在浴桶上，指挥道：「帮我擦背。」 「好。」江道阳带着笑腔，拿起一旁的帕子，一下一下地擦在洛川的背上。 直到江道阳围着那一块皮肤，把那里擦得微红，洛川才睁开了眼，问道：「我的背难道只有那么大吗？」 「不是。」江道阳指着他身后的那块纹身，「这个？为什么文在上面？」 「嗯？那是殿下帮我文的，羽林卫都有，没什么特别的。」洛川有些困了，让江道阳出去，他要穿衣服了。 江道阳站在屏风外面，静静思考，难得脸上没了微笑。 不怪江道阳今天才知道，洛川在他面前很少不穿衣服。唯一几次也是洛川受伤，自己给他换衣服时，那时候着急，谁有空看什么纹身啊？ 穿好衣服的洛川走了出来，只是看了江道阳一眼，便径直躺在了床上。 他闭上眼，问道：「你不高兴？」 「没有，十分高兴。」江道阳说起这话，阴阳怪气，明显的心情很糟糕。 忙了一天，洛川不想与江道阳吵架，便问道：「上床吗？」说这话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了。」江道阳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他需要静静，好好想一下自己和洛川的关系。 到了外面，江道阳找了个湖，安静地坐着。 他认为自己对洛川和景鹤汀上过床的事实还是在意的，没别的意思，只是他有点吃醋。尤其是想到洛川的背后还有景鹤汀亲自文的纹身，心里便更加酸了。 妈的，有一种自家宝贝被人给染指的感觉。 江道阳捡起一堆石头，在湖边打起了水漂，当十几块石头扔完后。 他回了房间，钻到洛川怀里：「洛大人，你刚才的话还算数吗？」 洛川：「......」 「不算数了，我困了。」 江道阳顿时委屈，把洛川搂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刚才是在吃醋。」江道阳小心地蹭着洛川的胸膛。 「睡吧！」洛川把他推开。 正在江道阳以为洛川生气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洛川挑起他的下巴，在江道阳唇上印下一吻。 「我没生气。」说完，洛川松开了手，慢慢远离他。 江道阳却抬起上半身追了过去，他加深这个吻，将洛川压在了身下。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江道阳才停下，躺会自己的位置。 在黑暗中抓住洛川的手，攥在了手里，问道:「明晚可以吗？」 「睡吧。」洛川的声音有些喘，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给亲到腿软。 黑暗中，洛川的嘴唇都红肿，上面带着光泽。而江道阳的唇则被洛川给咬出了血，相信如果不是被咬，江道阳会更过分。 夜深人静，身边的洛川睡着了。 江道阳却独自一人，被体内的燥热折磨到深夜。他只觉得自己唇齿都是洛川身上的气息。 他真的很爱洛大人。 作者有话说: 姜不乱（笑）：我领盒饭了，你们继续。 狗作者（举着话筒）：请问，你认为宿命到底可以逃掉吗？ 姜不乱（严肃脸）：当然。 （转身面向各位看官）：请相信自己，你的宿命由自己主宰，心向阳光，一路灿烂。 狗作者（好奇）：那你为什么最后连个棺材都没有？ 第47页 姜不乱（掏出匕首）：**妈 狗作者——卒 告诫：禁止伤口撒盐+不该问的别问。（这是姜不乱教我的道理） 第035章 钥匙到手，你也到手 武盟大会， 台上是仅剩的几人，廖卿风看了眼面前的两人，甩出一把摺扇。摺扇是青色，和他今天的衣服很配。 台下坐着的林迹笑着看向台上的廖卿风。一旁的若溪则捂着脸，略显无奈：自家林护法看阁主的眼神，那叫一个宠溺啊！ ——咚咚咚—— 三次响鼓，真正的巅峰即将开始。 台上与廖卿风对决的分别是，一个皮肤较黑的大块头和一个玉树临风的小白脸。 小白脸是唐家弟子，唐沈的得意弟子，叫作唐殷。 唐殷看向大块头，道：「先把他打倒，之后我们之间角逐。」 「呵，我凭什么听你的？以为江湖是你们唐家的？」大块头语气不善，拎着斧子就要砍上来。 唐殷轻松躲过，表情瞬间狰狞，抽出剑来，与大块头打在了一起。 「怎么内讧了呢？」廖卿风一把摺扇遮住半边脸，笑道，「我是不是也要参与一下？」 说着，他将摺扇扔了过去，挡在了大块头面前。那摺扇在空中停留的瞬间，唐殷那把粉末也撒向了大块头。 摺扇落在地上慢慢腐烂，原来，唐殷那把粉末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幸好，幸好粉末被廖卿风的摺扇挡下，不然，大块头可遭殃了。」台下议论纷纷，都诉说着唐殷的阴险。 唐殷的诡计没有成功，也不善罢甘休，趁着大块头分神，一剑噼向了他。大块头往侧面躲去，却从擂台上坠落，按规矩，落下擂台便视为投降。 现在，擂台上便只剩下廖卿风和唐殷两人。 唐殷知道自己不是七崖阁阁主的对手，便一直利用身上带着的小东西。东撒一把毒，西射一发暗箭。 廖卿风不似他那么吃力，轻轻松松地躲过一个又一个攻击。 这场比武没有持续太久，在日落前结束，和洛川预计的时间相差无几。 眼看廖卿风已经拿到了钥匙，洛川起身离开了现场。 他穿过小巷，翻到一处院子里，还没拿起准备的东西，便察觉到有人靠近。洛川迅速转身，快速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江道阳被掐的喘不过气儿来，覆上洛川的双手道：「洛--洛大人。」 「江道阳？怎么是你？」洛川赶紧松手，带着江道阳一起飞身上了屋檐。 「洛大人抢钥匙却不带我。」 「你？碍事。」说完这句话，洛川突然捂住了江道阳的嘴。 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小巷口，从这里可以看见对面的马车，以及慢慢走向马车的三人。 洛川不言语，拿出准备的连发弓弩，对着廖卿风便是几发。 走着的林迹将廖卿风拽进自己的怀里，转身，几步之间便连连躲过了洛川的弓弩。 洛川这边停了下来，主动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江道阳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廖卿风见了来人，笑问：「洛大人？怎么是你？来抢钥匙吗？」 「嗯，把钥匙给我。」说着，洛川拿出了七崖令。 廖卿风接过扔来的七崖令，随手递给若溪：「规矩是人定的，七崖令在我这不是很好使。」 对于廖卿风来说，七崖令好不好使，还是要看他的心情的。 「那，在下只好自己去拿了。」话音未落，江道阳就被洛川推进了巷子里。 洛川一人上前，弓弩连发，一箭箭射向廖卿风。 弓弩是洛川特意准备的，他知道自己与廖卿风相差无几，如果两人都用上十分力气，真正比试的话，难免两败俱伤。如今，手里多了把特质弓弩，对于洛川来说，事情便简单了很多。只是他没料到，廖卿风竟然身边还有一个高手。 林迹盯着洛川，眼神冰冷，似乎在看着一个死物。他想动作，却被身边的廖卿风给拦了下来。 廖卿风抓住林迹的手腕，对洛川说道：「洛大人不必这样，七崖令我收走，钥匙送你了。」 一把钥匙隔空扔了过来，落在洛川脚边。 廖卿风带着林迹离开，林迹却转身给了洛川一个眼神。那眼神洛川熟悉，是他们这些杀手常有的眼神，冰冷无情，像一匹恶狼。 洛川拿了钥匙，也转身进了巷子。 另一边，廖卿风没有带着林迹上马车，而是一鞭甩在了马屁股上。 一驾空马车朝城外绝尘而去，刚出了城门，还未走太远，便砰的一声，马车四分五裂，马也血肉模煳。 廖卿风站在原地，笑道：「洛川？呵，还真是狠啊！」 城外爆炸的地方冒着白烟，江道阳扫了一眼笑道：「洛大人好计谋。」 马车上是洛川放的火药，那是洛川的第三手计划。如果七崖令换不来钥匙，自己也抢不来钥匙，那便直接把廖卿风炸死在车上。 虽然，廖卿风的反应和他想像的不同，还主动送出了钥匙。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什么计谋，所以洛川还是让火药炸了。 两人没有急着回商会，而是又在街上转了一圈，没人来找，看来廖卿风那，暂时是真的没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洛川把钥匙给了江道阳，自己回了商会。 门外，唐家人依旧守着，再次习以为常地看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洛川。 第48页 进了商会，经过院子里的温泉时，洛川短暂停留了一下。 —— 那边的江道阳把钥匙带给莫辰后，又给他安排了出城的计划。又去处理了几个商会长途贸易的单子。再回来时，天是彻底黑了下来。 还没进院子，江道阳便喊道:「洛大人，给我留吃的了吗？我饿的已经没了力气。」 等到进了院子，眼前便是和那天极其相似的景象。 满院飘散的水雾，朦朦胧胧之中，有人正泡在温泉之中。 江道阳慢慢靠近，洛川的面孔逐渐清晰。这次，洛川正面朝向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洛大人，在勾引我？」江道阳的眼睛盯着洛川露出水面的锁骨。 「嗯」接着，洛川又道，「你不是饿了吗？我去——」 他站起身想从水里出来，却又被江道阳给按回了水里。 「先吃你！」 江道阳衣服都没脱，跳了下去，将洛川搂在怀里。他枕在洛川肩上，鼻子嗅着洛川身上的香气。 亲密接触间，才发现洛川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手指游走在光滑的皮肤表面，他吻向洛川，从脖颈一路向下。 情到深处，欲望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水面上漂起了几件衣物，衣物随着水波一起晃动，一下接着一下，时快时慢却很有节奏。 作者有话说: 这便是完整版，具体过程，想看的话，可以自己写？。 第036章 四都，再次上路 灯熄了，洛川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来换了个灯芯。 院子的水雾已经散开，水面上漂着的衣服还没有打捞，到处都留有欢愉后的痕迹。 随手抽了本书，洛川趴在床上看得昏昏欲睡，一旁的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一刻钟后，水声停了下来。 「这么晚，还看什么书？」江道阳走上前来，抽走了洛川手里的书卷，「看得什么？」 翻开书，只见首页印着「江湖杀手排名详解」几个字，模煳的字迹上还沾着个苍蝇。 看了书本内容，江道阳笑道：「鬼面，地狱之使，隐于无形之中，杀人不知不觉。又或者说，鬼面根本不是个人，他是来自地狱的鬼影，游离人间的魂魄。」 江道阳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他故意贴近洛川耳侧，一段话念得洛川面红耳赤。 「洛大人怎么脸红了？」 「滚，把手拿开。」洛川推开江道阳，奈何刚结束一场激烈运动，浑身无力，身上也正是敏感。被江道阳一双手摸在身上，不禁回忆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此时，江道阳趴在洛川身上，湿漉漉的长髮搭在床上，与洛川的长髮缠在一起。而他们的主人则唇齿交息，暧昧的气息再次散开，瀰漫整个房间。 江道阳离开了洛川的唇，带着笑意：「还来吗？」 「你自己来吧。」洛川推开他，一个翻身躺在了床的内侧，盖上被子便闭上了眼睛。 「起来，头髮还没干。」江道阳去拉洛川，却被他给躲开了。 洛川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江道阳。 「帮我擦干。」声音里是难掩的疲倦。 江道阳哼笑一声，不再打扰，拿起准备好的帕子，一点一点温柔的替他擦着头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洛川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难得的晴天，他们也要离开了。 只是这四都封了城，凡是进出的人都要验明身份。 江道阳先洛川一步，早早便起来了，他找到十三，吩咐下去：「辰时出发，让商队准备一下。」 再次回到房间 一进院子，便见阵阵微风袭来，随风而至，是洛川那近在眼前的织俏。 剑尖指着自己，江道阳笑着，用手去握织俏：「刚洞房便要谋害亲夫？想守寡？」 洛川看了他一眼，移开织俏，继续练剑。 在四都的这些日子，洛川没有碰过织俏，感到有些手生了，这才拿出来练上了一会儿。 收了织俏挂在腰间，洛川接过江道阳递来的茶水，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回答他的是外面的一声吆喝。 「主子，车队好了。」十三隔着一堵墙喊道。 「这就走。」江道阳放下杯子，和洛川一起出了商会。 刚出大宅门，便被唐家的人拦了下来。 平时没逮到他们是怎么出去的，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一回，自然不能放过。 「江大人。」唐家人还算尊敬，上前一步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车队都准备好了，看来要去的地方不是很近。 江道阳：「十三。」 十三立刻上前，一把剑架在了拦路那唐家人脖子上。 十三：「起开。」 唐家人摆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让了路。 上了马车，前面领队的人一声吆喝，商队启航，所有人都骑上了马，向着城门前进。 城门处依旧有不少守着的唐家人，唐沈和几位长老也在，显然是等候已久。 商队被拦在了城门内，唐沈对着马车说道：「江大人这是想往哪去呢？」 唐家人团团围住马车，有人已经抽出了手里的刀剑。亮出武器，随时准备一战。 「管你何事？唐盟主还是管好自己的家内事吧！」马车内的江道阳靠在洛川，没个正形，口中1却说着这些威胁的话。 第49页 在江道阳说完这些后，十三看了眼城西北角，道：「唐盟主还是看看自己家吧！那边怎么冒烟了？」 一群人不约而同，一起往西北角看去。果然，浓浓黑烟升起，地点确实是在那半山腰的唐家。 唐沈狠狠咬了咬牙，恨不得剥吃了江道阳。明眼人都知道，这火肯定是江道阳派人放的。 「江大人为了出城，可真是不择手段啊！」唐沈吩咐了两个长老前去查看，自己则依然留在原地，继续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藏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这东西指的是什么，在场的几位长老心知肚明。无非是钥匙和钥匙的主人莫辰。莫辰被江道阳救走是唐家人亲眼所见，而昨天洛川前去抢钥匙也被跟踪的唐家人给看得一清二楚。 听了这话，江道阳笑道:「唐盟主真有意思，看谁都像是贼。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盗吧！抢了别人的东西，又拿到武盟大会上，冠冕堂皇地为盗，属实不要脸。」 「废话少说，江道阳，还是乖乖把钥匙交出来吧！人，我就不要了，当是送你的了。」唐沈展开自己的剑，身边的几位长老也各自摆好了姿势。 这时，远处又是一声爆炸。 西北半山腰，股股黑烟，砰砰砰，接二连三地炸了起来。 「唐沈，你可真狠心，唐家都要没了，你的妻子儿女都要被炸死了，还在这里和我江某墨迹。」江道阳下了马车，来到唐沈面前，手中的摺扇锋刃正对着他的脖子。 那边的爆炸声依旧，黑烟越发浓烈。 见状，马车内的洛川掀开窗子，问车旁的十三:「你们埋了多少炸药。」 「把夫人剩下来的都给埋了过去，大概有四百多处火药，这才刚刚开始。具体会炸到什么时候，还要看唐盟主什么时候回去。」十三答到。 「哦。」洛川放下帘子，重新躺会了马车。 唐沈愤愤地收了剑，对江道阳说道:「今后的日子，江大人最好小心点，保护好自己的命。」 「不用唐盟主担心，定会比你活得长寿」 唐沈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开。 商队被放了行，江道阳重新上车，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走出城门。 离开了四都，到了郊外，趁着队伍休整的空隙。莫辰从车后的箱子里爬了出来，珍惜的唿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箱子里太闷了，都已经出来了，就是打死，莫辰也不愿意再待在箱子里面了。他也爬上了江道阳的马车，强行坐下。 江道阳正和洛川说笑，见莫辰进来，顿时停止了说笑。 「谁让你上来的？」 面对质问，莫辰间歇性失聪。就这么在车上待了一路，也吃了一路的狗粮。 到了下个驿站，莫辰便离开了。他说自己还有要事，不能与他们同行。江道阳心觉，莫辰是有事便找，无事便逃，渣男无疑。 于是车里便再次只剩下两人，江道阳牵起洛川的手，一下下摩挲着。在马车的晃荡中慢慢睡去，与洛川相互依偎。 这路上行迹匆匆，却次次有你，形影不离。 第037章 亚桉 ，那个採花贼 离开四都，继续向西南方向驶去。 亚桉城，一个比较小的城，这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个宗族。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族规，这亚桉也不例外。这里每年都会有祭祀仪式，选出来一男一女，让他们在公共场合行房事。这样诞下的婴儿被称为圣女或圣子。 商队在亚桉城暂时休整，洛川趴在窗边，观察街道地形。 洛川总是这样，每到一个地方，就先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做杀手的习惯。 看了一圈，洛川便发现了异样。 和其他城镇不同，亚桉的夜晚格外安静，街道上没有一个人。 咚———— 午夜钟声响起，打更的老头立刻甩开手中的锣，慌慌张张地跑了。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 「他在害怕什么东西？」洛川盯着老头远去的身影问到。 「我来过这几次，说是闹鬼。」江道阳说的神神叨叨，头头是道。 「传闻，亚桉城曾经有个漂亮姑娘。那姑娘有着亚桉城公认的美貌，是五陵少年争夺的对象，姑娘也叫亚桉。亚桉城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为了安抚那个姑娘的亡魂才改的。」江道阳解释道，「一切都是这的人自己造的孽。」 看着洛川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江道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骗你的，洛大人真信啊！」 洛川注视着他，仅仅一瞬间便拿出了织俏，未出鞘的织俏架在了江道阳的脖子上。 「好好说。」 江道阳知道，洛川这是处在生气的边缘，却依旧笑道：「过几天是亚桉城的祭祀仪式，祭祀前所有人都要斋戒，所有活动都会取消。午时过后街上不准有人，要是被抓到了，是要拉到祠堂打屁股的。」 「真的？」洛川收回剑，似乎还是不信，那清冷的嗓音声调上调。 江道阳伸出四根手指，立在耳侧：「我发誓，这次没骗你。」 说完，江道阳没有放下手，反而将手伸向洛川，一下子挂在了洛川腰上。 「只不过，洛大人受骗的样子真可爱，我好喜欢。」 江道阳正撩拨着洛川，慢慢向他靠近，两人距离一点点缩小。 第50页 正当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十三推门进来时，洛川已经和江道阳拉开了距离，远远地站在窗边。 「主子，下去吃饭。」 江道阳看着洛川微红的耳朵，漫不经心道：「嗯，等会儿就来，你先去吧！」 十三走后，江道阳再次靠近洛川，把人圈在怀里，肆意亲吻起来。 「你...嗯~...先去吃饭。」 「那意思是吃完饭可以做？」 洛川被放开后喘息着，答道：「可以。」 两人下了楼，吃饭期间，江道阳全程不老实，在桌子下面蹭着洛川的腿。妥妥的一番暗示，洛川草草地吃了饭，便先上楼了。 这个一整个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现在所有人都在楼下吃饭，楼上空无一人。 洛川上了他们住着的三楼，才推开门便迎面闻到了一阵香气。 香气浓烈，有点像脂粉的味道，与江道阳安神草的香味明显不同。 洛川警惕地拿出了织俏，几乎同时立刻屏住了唿吸。 窗外突然翻进来一个男子，男子手里什么也没拿。看到陌生男子，洛川的织俏当即便扫了过去。奈何，他腿一软摔在了地上，织俏也掉在了男子的脚边。 那香味确实有问题，洛川现在浑身酥软，声音也变得微弱，似一滩儿春水般躺在地上。 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奇怪的调子，似乎是在求欢。 「美人，舒服吗？」男子拿下面具，面具后那张脸，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云风走向洛川，把他抱起，朝床边走去。 把人放在床上后，他跟着趴在洛川身上，又给洛川闻了一个瓶子。 洛川清醒了一些，却依旧没有丝毫力气，他的面色潮红，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去主动贴近云风。 「毅力很强嘛！这样玩起来会不会更舒服？」云风露出笑容，开始去解洛川的衣服。 —— 屋内发生的一切，都不被人知道。 楼下，吃了饭菜的众人接连昏睡。江道阳知道不对后，立刻起身朝楼上赶去，起身的瞬间头一昏摔在了地上。 他顺手拿起十三的匕首，直接朝自己手心上划了一刀。 一步步走向三楼，只要感到头昏便给自己添一刀。好不容易到了三楼房间门外。 门没有关，他看见，洛川正被一个人压在身下，做着扩张。 江道阳没有吭声，在洛川的注视下，给自己来了一刀。 然后，他放慢脚步，朝床边靠近，从后面给了云风一刀。 直插心脏，接着拔出匕首，从后面将男子给拽下了床。江道阳翻身押着他，又给他脖子上添了一刀。动脉被砍断，血水喷在了江道阳脸上，溅了一地。 杀了这云风后，江道阳上前来到床边，给洛川盖了被子。 「洛大人，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脸上染着血，手上也沾满了鲜血，比鬼面更像是地狱来的使者。 「上来。」洛川一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不难察觉的喘息。 江道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便翻身上床。片刻后，灯被熄灭，一夜璇旎。 十三他们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来的十三当即知道被人下了毒，他把周围的几个人叫醒后。一行人匆匆赶到三楼，三楼的门窗都大开着。 进入房间，便见地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和那具陌生尸体。十三先进去，一眼便见到了床上躺着的两人，被吵醒的洛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江道阳也醒了过来，他搂过洛川，对十三道:「把尸体处理一下，顺便查查他的身份。「 说完，便继续缩回被窝，楼住了他的洛大人。 洛川看着他脸上凝固的血，以及手臂上的伤。亲了一下江道阳的嘴唇，说道:「疼吗？」说完便觉得自己是有病吧！受伤了，能不疼吗？ 哪知江道阳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 ———— 十三抬走了尸体，再回来时，还带着些药膏。递给洛川，让他们自己处理伤口。 伤口看着狰狞，其实并不严重，江道阳下手时还是控制着力度的。 「知道我昨晚为什么没像十三他们那样晕倒吗？」江道阳杀了那人后，本来都要昏过去了，可终究是没睡，还陪洛川做了一夜。 「不知道。」洛川回着话，手里的动作不停，正给他抹着药。 江道阳笑道:「看见你不穿衣服，我就精神。」 洛川包扎好伤口，抬头看向他，认真说道:「我也是。」 外面阳光灿烂，屋内也是。 第038章 亚桉城，火祭 十三带着消息回来了。 昨天那具尸体的主人名叫云风，是流香派弟子，专业勾引别人，欠下无数风流债。 流香派，专教人魅惑之术，炼制春药，学习幻术，采人精血。不知怎么的，这次竟然盯上了洛大人，十三调查发现，从他们进城起，云风就一直暗自跟着。 「等等，真的这么玄乎？」江道阳打断了十三，「能不能好好说？」 十三咳了一声，正经起来：「所谓幻术只是下药迷幻人的意识，采人精血也不过是个哗头，好让他们帮派显得神秘一些。」 云风是流香派大弟子，炼制了一款毒，叫作香唇。那款毒药，以香气引人，一点点儿就能让人发情，闻的多了还会给人心里暗示。 第51页 洛川：「暗示？」 「就是会让受害者喜欢上他，心甘情愿和他做那种事情。」十三解释着。 江道阳听了不放心，围着洛川问个不停：「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 洛川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被问了多次同样的问题后，想要离开，却被江道阳给拦在了房间内。 他推开江道阳，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想干嘛？」 江道阳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低着头也不直视洛川的双眼。 「洛大人不会喜欢上他吧！」在十三说了香唇的作用后，江道阳便一直担心洛川被迷了心智，喜欢上那什么云风。 「这么没自信？」洛川顿了顿，道:「只喜欢你一个。」 江道阳满意了，抱住洛川便要索吻。一双手攀上江道阳的肩膀，洛川抬头回应着他的亲吻。 ——咚 十三的盘子摔在了地上，推门进来，却看到主子们正亲的热火朝天。对此，十三心里想骂人，所幸盘子没有摔碎。他蹲下来默默捡起，下楼叫人来收拾洒了的饭菜。临走时，心里还想着：刚才，主子是伸舌头了吧！ 十三走后，江道阳才慢慢结束了这个亲吻。 洛川看了眼被抓皱的衣服，以及被江道阳扯开的衣领，默默整理好这些才和他一起下楼。 正值十月初十，到了亚桉城祭祀的日子。 祭祀安排在晚上，所有人，包括外族都可以来参加。 江道阳领着洛川去了现场，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参加这种活动了。起初，洛川还不知道祭祀活动是什么，直到—— 祭祀是无趣的，在祭祀开始前却有许多有趣的活动。 摆摊的小商贩都出来了，鬼灯被放在最明眼的地方，那是种骷髅形状，泛着绿光的灯笼。卖的还是很快，看来特别受欢迎。在亚桉，每到十月初十，各个家门外都要挂上鬼灯，说是给恶鬼指路。 恶鬼，传说亚桉是连接人间和地狱的地方，每年十月，都会有恶鬼从地狱出来，道人间探亲。探完亲后，恶鬼回去要人用鬼灯指路。 「恶鬼还要探亲？」 「很离谱？这也会有人信？」江道阳一耸肩，「可是他们祭祀，选择圣女、圣子也是为了这个。说，祖先是仙人，求祖先保佑，将神力赐给圣女或圣子，护佑一城平安。」 说着，江道阳拿了一个面具，递给洛川：「喏，戴着。」 「祭祀必须要戴吗？」 「不是，他们总是看你。」这一路上，有很多人都盯着洛川看，在江道阳看来，明显是图谋不轨。当然，这只是江道阳看来。 不过，为了让江大人安心，洛川还是戴上了面具。江道阳也陪着他一起戴上了同款面具。 当午夜钟声响起，江道阳拉着洛川便要离开。 洛川:「很急？有事？」 「不是，他们的祭祀没什么好看的。」江道阳带着洛川来，本就只是逛逛祭祀前的夜市。 亚桉城的祭祀确实令人难以理解，让一男一女在众人的注视下行房事。江道阳有幸来过一次，在祭祀开始的那一刻，他便走了。 不想让洛川脏了眼睛，便带着洛川就要离开现场。 回了客栈，江道阳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喧闹欢唿。 「祭祀持续到凌晨，我们下会儿棋？」江道阳提意。 洛川也闲来无事，便跟着他在桌旁坐下。 两人下起了围棋，在宫里，洛川没少陪着景鹤汀下棋，自认为比江道阳厉害。 半个时辰过后， 「洛大人，你又输了。」江道阳放下一枚黑子，笑道，「不如来点刺激的？输了的人脱下一件衣服，洛大人看成吗？」 江道阳看着洛川，眼里带着笑意。 「好。」洛川不服输的精神头上来了，成功被江道阳激起了斗志。 又是三局，洛川连输了三次，脱了外袍和鞋袜。 ——啊—— 外面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他们这客栈离祭祀点很近，听得声音也很清楚。 洛川起身开窗，只见广场上燃起一堆火焰，火堆里一个女子。那火已经烧到了女子的脚，她的衣服开始沾上火星儿。 洛川:「怎么回事儿？」 江道阳看了一眼，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这是祭祀受了阻碍，在实行火祭，以此惩戒阻碍了祭祀的人。 「火祭。」 凡是在祭祀中途，祭祀被人阻碍，就要改行火祭，以缓解祖先怒意。 楼下咚咚咚的响起声音，十分嘈杂应该是十三他们回来了。 洛川跟在江道阳身后下了楼。 十三说，祭祀中途，长老说那姑娘不干净。侮辱上天，大不敬，便改行火祭，活活将人烧死。 「那现场，都可以闻到血肉烧焦的味道。」 而另一边 广场 长老看着火中的女人，嫌恶道:「大不敬，火祭以求宽恕。」 火蔓延全身，被灌下药的女人不会昏倒，可以清楚的感到身体一点点燃烧。那是火辣辣的疼痛，她奋力挣扎，拼命尖叫。狰狞的面孔，带着怨气盯着周围无动于衷的族人。 前朝，先帝禁止祭祀活动。而到了景鹤汀，祭祀活动无人管，便一时间大量兴起。各种邪恶仪式也蜂拥出现，为此不少人沦为牺牲品。 第52页 洛川不禁想到，帮助景鹤汀登上皇位，到底是对是错。 与此同时，京城金陵。 唐德趴在景鹤汀身上，两人交缠在了一起。唐德的每一次触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身下的人一把推开。 这一刻，他离景鹤汀很近，也很远。 燎唳的计划已经实行大半，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都已倒戈。连兵权也被唐德掌握在了手里，燎唳一旦成功，那眼前这人就会落下皇位。 「到那时，你便只有我了。」唐德亲上景鹤汀的唇，狠狠地撞着他。 而景鹤汀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仿佛躺在一条船上，海上的风浪带着船上下摇盪。他几乎就要溺亡在其中，随意攀上一个木头，那木头却在他体内发烫。 他想要逃离，却又被人给拽了回去。 亚桉城，大火烧了一夜，哀嚎也在城中响了一整夜。 在那女子死后的几天，城里也开始发生诡异的事情。江道阳先前随意编造的故事，也似乎成真。 第039章 清溪镇1 次日，一场大雨洗刷了昨夜的痕迹。 姑娘成了堆灰，雨水沖刷中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滩烂泥。 这次的祭祀受阻，下一届圣女（子）也没了着落，这一届圣女又被火祭。亚桉城一时间，少了祖先的庇佑。 「杀了吧！」大长老命令道，「圣女都死了，还留着他干嘛？」 本应和圣女行房事的男人被一剑刺入心脏，死在了太守府。 这亚桉的太守便是所谓大长老，他们亚桉祖先留下的祭祀典礼，不能荒废。 大长老找到了大祭司，让他占卜选出下一届圣女（子）。 大祭司抱着一堆龟甲，放在火堆上烤着，当龟甲上出现裂纹。 「圣女在城外荒山。」 大长老嗯了一声，让几人前去寻找。 城中客栈，洛川洗漱完毕，跟着江道阳离开了这里。 商队与他们分离，十三驾车带着两人一路向南，很快便离开了这片盆地。 一路没有再做停留，行驶了五天后。 江道阳扶着洛川下车，替他打起伞来。 「把这个穿上。」 这也只是过了四个月，只觉得洛川的身体比原来差了太多。为此，江道阳写了信给莲子，约他在清溪镇见上一面，替洛川检查一下身体。 「我还没那么娇弱。」洛川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穿上了那件外袍。 秋初离京，转眼已经到了十月，要入冬了。 眼前是片湖，湖水清澈，若明镜，洛川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肤色很白，连嘴唇也是苍白的，确实带着几分病态。 「万一我死了，你怎么办？」洛川一颗石子打在了湖面，没有溅起一滴水花。 长久沉默后，江道阳勉强笑道：『怎么会？咱们就快到南荒了。 北漠南荒，南梁的两极被洛川去了个遍。有言，北漠荒凉，却还有将士守着，南荒才是真的无一物，无一人。 「走吧。」洛川语气平平，主动牵着江道阳上了马车。 继续前行，到了清溪镇。 这里的景象完全就配不上这么个好听得名字。 遍地尸首，数不清的尸体躺在泥泞之中，十三驾车，看得十分清楚。 入了城门，马车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主子，咱们得下来了。」十三掀开帘子。 刚才江道阳便闻见了很重的尸臭味，这下更是清晰看到了满地尸体。 洛川的嗅觉早已丧失，闻不到，这会儿才从睡梦中醒来。 「等等。」江道阳拉住了他，「先别下车。」 洛川双眼慢慢聚焦，这才看见了遍地尸体。城中古怪，江道阳让十三驾车回去，却被守门的几位给拦住。 几位大哥说道：「上面来的命令，封闭城门，只能进不能出。」 「也不知道你们来这儿干嘛？城中瘟疫遍布，找死吗？」一个大哥说到。 十三想强行闯出城门。 洛川却拦下了他的动作，「这里不止他们。」 十三收回放在刀上的手，在洛川的示意下将马车停在一旁。 几人下了马车，江道阳扶着洛川便向一个方向走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一处医馆，莲子确实在那儿，和他一起的还有师父霍靖蓬、以及邬九。 看了眼门口守着的羽林卫，洛川微微低下头，拽了拽江道阳的衣袖。 江道阳瞭然，带着他去了医馆后面，那里有暗门。 进入医馆，江道阳带着洛川去了后厅。没一会儿，邬九便和莲子一起来了，莲子脸上带着块白布。 江道阳摆弄着洛川修长的手指：「莲子，怎么回事儿？」 ——怎么能约在瘟疫蔓延的地方？ 「在我收到你的信前，便被困在了这儿。」莲子说到。 一个多月前，清溪镇突发瘟疫，传染极快，消息传到朝廷时，满城都已沦陷。瘟疫，事关重大，景鹤汀当即派人封锁消息，同时派出羽林卫前去封锁已经有人感染的城镇。所有人都被封在城中，大夫不够，也没有方法克服瘟疫。景鹤汀又派人去找各路江湖名医，莲子和师父也被找到，强行给抓来了清溪镇。 来的人是羽林卫，由李风将军带队，邬九一个人怎么也打不过这几百羽林卫。便只好陪着莲子留下，就在几天前，江道阳飞鸽传书，莲子便把地方约在了清溪镇。 第53页 「江大商有办法救我们出去吗？」 「没有。」江道阳挥挥手，他们一行人，也就洛川和十三、邬九能打，现在洛川中毒，能打的便只剩下两人。对付几百号羽林卫，没那么容易，打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另闢蹊径了。 「废话少说，先给洛川检查。」 莲子只好上前，搭上洛川的手腕。 片刻后，莲子皱着眉道：「毒蔓延的很快，原先说的一年，现在只剩下四个月了。」 和洛川自己预料的差不多，还有四个月，他们却被困在了清溪。 「没办法遏制吗？」江道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莲子摇了摇头。 这时，前面来了人，喊莲子过去，邬九也跟着离开。 后厅只剩下洛川二人，江道阳来到洛川身边，蹲下身，一个膝盖跪在地上。他趴在洛大人腿上，闷声闷气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四个月够不够.....洛川，哥，江凡好怕。」 洛川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拉赫轻轻拍了拍，哄道：「不要怕，哥一直——都在。」 江道阳哭湿了洛川的衣服，再抬头，眼眶全是红的。 外面有人送来了两碗汤药，嘱咐他们喝下去。 这是预防瘟疫的药，莲子怕他们沾染上瘟疫，便让人每天都送来汤药。 洛川和江道阳睡在一起，四个月，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花开。洛川躺在江道阳怀里，心里想着这些，一夜未眠，江道阳的安神草也没用了。 清溪镇的天越发黑了，一直在下雨，空气里满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街上到处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以及奄奄一息的病人。 莲子和霍靖蓬忙前忙后，每天都要熬药，餵药，去城中撒消毒草药。 「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你们不把病人隔开，不清理街道，所有都是徒劳。」霍靖蓬再次和羽林卫理论，却遭到冷待。他气沖沖的回来，叫上几个人一起去清理尸体，隔离病人。 却被羽林卫给拦了下来，「你只用看病，熬药，这些尸体不准碰。」 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逼退了霍靖蓬。 而另一边，江道阳一直在寻找办法出城。 城门锁死，各个角落都有人守着，这清溪镇又城墙坚固，难以破开。 这么待了四天，却一直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羽林卫防守紧密，毫无破绽，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城。 作者有话说: 不要觉得关于亚桉的情节多余，这是为后面一个故事做铺垫。会引出来一对百合cp，大概率是在洛川和江道阳的故事结束时。 第040章 清溪镇2 前堂 洛川到时，莲子和师父正在熬药。 「怎么没什么人？」 今天的医馆格外安静，里里外外都十分宽敞，不见几个病人。倒是空气中的尸臭又重了几分。 瘟疫，没有好法子，熬的所有药都只是缓解预防，对重症患者一点用处都没有。 莲子看着锅里的药，「死了大半，当然......没人了。」他不停的搅着汤药，心里似乎憋着什么。莲子原以为自己医术高明，可现在，看着面前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他越发无措，这才意识到人类到底有多渺小。 江道阳上前拍了拍莲子的肩膀，然后跟着洛川出了医馆。 他们走后，莲子控制不住地低下了头，小声呜咽。 那边，洛川和江道阳悄悄去了城门。 在城门周围停下，观察着来往羽林卫。 羽林卫都戴着面具，对他们见怪不怪，这四天，二人每日都准时到达，也不说话只是站着观望。 —— 洛川放低音量，「奇怪，今天城内的羽林卫比前些日子要少。」 「没准去如厕了。」 江道阳话音一落，城外的天上便多了簇烟花。白天没人会放烟花，烟花的方向在城外，城外方圆十里只有几百羽林卫。 「信号？洛大人知道什么意思吗？」 江道阳看着烟花在空中炸开，红色的光十分显眼。 洛川眯着眼，心里警钟大作，「撤退。」 说完，他便离开了江道阳，绕过几个羽林卫，用内力飞上城墙。 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城外的情况，只见羽林卫的营地已经打扫干净，所有人都拿出了弓箭。在队伍前面，站着的是李风，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孔。 洛川不禁道出他的名字，「唐德——」 明明距离很远，唐德却似乎有所感应，朝洛川这个方向看去，洛川不做躲闪，与他目光相撞。 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唐德便调转了方向，专心看着城门。 城门打开，最后一队羽林卫从城中撤出。他们回到队伍之中，与其他人一样，也都拿出了弓箭，弓箭上同样包着棉布。 洛川暗道不妙，立刻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江道阳——」 洛川下了城墙，立刻奔向江道阳，抓着他的手便朝前面跑去。 几乎同时，成千的箭射向城中，箭上带火，落在地上，地上顿时便烧起一片。天上是密密麻麻的箭，地上是片火海，没有人躲藏的地方。 洛川拽着江道阳左躲右窜，十分狼狈，跌跌撞撞回到医馆。 医馆也已经是片火海，莲子在邬九的保护下没有受伤，霍莲蓬头上顶着个大锅盖，在箭下躲躲闪闪。 第54页 几人聚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洛川松开江道阳，「去太守府邸。」 此时的洛川仿佛天生的领导者，他冷静自若，让人觉得跟着他定不会死。 几人去了太守府，一路上都是箭，落在地上便着火。而这地也早早便被羽林卫给洒上了煤油，是天生的燃烧物道路是片火海，几人便硬着头皮冲到了太守府。 太守府后院有除池塘，池塘周围的空间很大，铺的青砖，造的假山。没什么可燃物，洛川喊人下水，而自己则抓住江道阳潜入水里。 这场火持续了多久，他们便在水里停留了多久。能不能活下来，也看起了命运，有几个和莲子同来的大夫在水里也中了箭。羽林卫的箭向来如此，像一场雨，每一丝角落都不会放过，密集又均匀。想来这些还是洛川教的，如今自己却落在箭下。 有时候，人的潜力无穷，面对死亡的威胁，生存的本能便被激发。 半个时辰后，箭慢慢停下。 池塘的水也浑浊起来，大片大片的红色，血在水里飘散，开出一朵朵血莲。 洛川带着江道阳游到岸上，他坐在地上喘气，周围插着几根箭，箭上还着着火。 莲子和邬九也上来了，霍莲蓬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莲子想下水去找，被邬九给拦了下来。 「我去。」 说罢，邬九便要下水。 水中却探出个脑袋，霍莲蓬道：「去哪儿啊？」 他们这行人倒没什么事情，城中的百姓便没那么幸运了。 街道上成堆的尸体着着大火，一股烤肉的味道夹杂着尸臭瀰漫四周。 洛川闻不到，其他几人则相继捂住了鼻子。 莲子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吃烤肉了。 莲子突然问道：「你怎么想到去太守府的？」 「那里无人，羽林卫不会在那儿洒煤油的。」洛川确实了解羽林卫，更了解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唐德。 几人继续走着，看洛川带的路是朝医馆的，江道阳便问:「怎么不出城？」 「羽林卫做事谨慎，会在城外等着，出去一个杀一个。」 羽林卫要屠城，便会做到绝！ 城中只留尸体，不留活人。 医馆已经被烧了个干净，洛川在废墟里翻找，找到了自己的那块面具。 「怎么还留着？」江道阳看向洛川手里的面具，有些生气，「都和我在一起，还留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哥是什么意思？」 洛川没有理他，拿起面具看了一眼，转身便再次把他扔在了身旁的火堆里。自此，他和景鹤汀便是再无瓜葛。 医馆里只有他们五人，各自找了个角落便坐下休息。 而医馆之外，翻滚在地上的人们，身上烧着火，不停在地上打滚，却只是沾上更多煤油，火越烧越大。到处都冒着黑烟，天空都被烟气给遮住了，不由黯淡下来，宛若地狱。 有倖存的人拼命跑向城门，想逃离这地狱。 却在出城门的那一刻被射成了筛子，地狱是逃不出的。鲜血和哀嚎，哭泣和咒骂，人间炼狱，不过——如此。没有希望，让人绝望。 莲子靠着邬九，「还要多久？」 洛川看了看黑烟遮住的天空，「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洛川慢慢靠在了江道阳身上，双手抚上他的胸膛。 就这么靠了一会儿，他慢慢站起身，去附近找了些水分给几人。几人没有防备地喝了水，然后相继倒下睡了过去。 就在刚才，洛川靠着江道阳时，顺手偷走了他的安神药。 几人都昏睡了过去，只有江道阳安安静静的看着洛川，问道：「洛大人想丢下我逃到哪里？」 从刚才便觉得洛川不对劲，江道阳便早有防备，这才没有被下药。 洛川看着他，十分平静，「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等我回来好吗？」 江道阳盯着他的眼睛，眼眶开始泛红，「能回来吗？」他看穿了洛川，洛川明明是带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洛川没再给江道阳说话的机会，他一下砍晕了江道阳。 江道阳慢慢倒下，眼里带着诧异，他闭上了眼，却一滴眼泪滑落。 作者有话说: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半个时辰便是一个小时。 猜猜，洛大人要去干嘛？ 第041章 清溪镇3 洛川替他擦去眼泪，转身离开，或许很残忍，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织俏拿在手中，鬼面穿过街道，踏火而来。 出了城门，唐德果然在前面等着。 见到洛川，唐德丝毫不吃惊，他笃定洛川回来，如果不来，他会进城亲自找他。 「洛丞，还记得吗？」唐德陷入回忆，「当初你们进攻时，你也是这样。冷面鬼魂，踏火而来，送我的族人进了地狱。」 「你到底是谁？」洛川的织俏抵住他的脖子。 唐德：「库异族，王子。」 库异族？ 洛川当然记得，那时他刚当上副将，带兵攻打库异族部落，杀了整整一个部落的人，却还是逃走了一个王子。 八年前 景鹤汀带着罗云川离开万芹江家，一路向北，景色逐渐变化。从草木茂盛直至遍地黄沙。 北漠的风沙吹得人脸疼，罗云川下车时，是被景鹤汀护在怀里的。后来二人说起这些时，景鹤汀还调侃到，十五岁的洛川肤若凝脂，北漠的风沙都会伤了小洛。 第55页 景鹤汀带着他去了北漠府邸，他们才安顿下来，当夜便有人前来府中暗杀。罗云川挡在景鹤汀面前，却发现他们暗杀的对象正是自己，身负重伤的他躺在殿下怀里。 再后来，他没有死，艰难活了下来。 重伤难养，罗云川躺在床上，晒着太阳，过了段平静的生活。 醒来后的许久都没见到殿下，过了几天，景鹤汀前去找他。此时的殿下满脸疲惫，鬍子都长了出来，罗云川眼神一直追随着他。 「云川，我好累啊！」景鹤汀坐在床边，看了罗云川半晌又道，「北漠是个修罗场，我给你找了新的身份，好好活着。」 这几天，景鹤汀也查明了前来暗杀的人的身份，那是京城派来的禁卫。听从皇帝差遣，前来暗杀三皇子身边的罗云川。 就在他们离开京城时，丞相李英臣盯着远去的马车，盯着马车中坐着的罗云川。回去便向皇帝进谏：「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小少年，天生是匹狼，有野性而且护主，陛下一定要将他剷除，以绝后患。」 此刻，那些禁卫已经回京，丞相也收到了罗云川的死讯，不枉自己这些日子忙前忙后。 说完暗杀由来，景鹤汀再次叮嘱道：「你要记住，罗云川已经死了，现在，你叫洛川，是个普通的南梁士兵。」 从这开始 等到他伤好后，便以洛川的身份进入北漠驻军之中。军中已经有江怀舟打点，洛川一进去便当了个小队长。和李英臣说得一样，洛川确实是匹狼，浑身野性，两年时间便立下种种战功。 后来更是当上了副将，这边有人送来代表身份的盔甲，那边便又有了新的任务。 「洛副将，这次，将军让你带兵。」小璞牵来了马， 「我带兵？」洛川知道将军信任自己，却没想到这信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上马后，洛川带着队伍去了北漠异族库异的部落。到了山顶，洛川命令其余人留下接应，而自己则带着两队人马趁着夜色冲进了库异族部落。 那天晚上，鲜血遍地，洛川看着刀下的亡魂。有孩子，有老人，他早已经是个恶人了，一个信号，其余人也冲进了部落。铁骑踏碎尸体，鲜血遍布沙漠，洛川面无表情，鬼面罗剎，踏火而来，这是唐德逃走时看到的最后一幕。 「全部杀光。」洛川落下这句话，骑着马便离开了。 库异族的人死了，部落也被他们烧了个干净。 这些回忆让洛川想起，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眼前的唐德，他缓缓道：「抱歉。」 「一句抱歉就想抵那数千人的性命，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唐德大吼道，「从我接近你，到进入羽林军都是一步一步埋下的陷阱，我早就想杀了你。」 洛川把织俏扔在了地上：「你用三年换取我的信任，我上当了，杀了我吧！」 唐德把剑抵在洛川喉咙上，「洛川，你去死吧！」 这剑就要划破洛川的喉咙，却被他闪身躲了过去。唐德早便觉得洛川有诈，剑紧跟着便噼了过去。 手里没有东西，洛川抓住唐德的剑往旁边一推，带着内力将唐德震退了几步。 「唐德，我会去死的，但不是现在。」洛川五指成爪状，朝唐德掠去。即便中毒，唐德也不是洛川的对手，有些天赋并不是人人都有。 只是，洛川强行突破毒素，使用内力，心脏开始隐隐作痛。唐德好像发现了他的痛苦，笑道：「疼吧！洛丞的毒好像又加深了。」 说着，唐德便抽出匕首捅进了洛川的肚子，洛川倒在地上。他心脏十分疼痛，眼前也开始昏黑，洛川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而唐德则站着俯身抓起洛川的头髮，笑道：「你早就该死了。」 洛川盯着唐德，不解问道：「那以前为什么不杀我？」 「比起杀你，我更想光明正大站在殿下身边。」 唐德接近洛川是为了报仇，在洛川身边常常能见到景鹤汀，不知不觉那人的一瞥一笑都印入脑海。他慢慢喜欢上了景鹤汀，而洛川是景鹤汀最信任的人，唐德只好暂缓了杀洛川的计划。 直到，景鹤汀登基后的一年，燎唳找到他合作，他便答应下来。也在合作中，找到了个既能除掉洛川，又可以光明正大站在景鹤汀身边的方法。 洛川被赶出京城后，唐德当即派人前去给他下毒，毒药本该两个月前发作。却不知道洛川哪里遇见的毒医，把药效给延缓了。而这次，清溪镇爆发瘟疫，景鹤汀不放心，派唐德随李风来此处理。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洛大人，既然遇见了，肯定是不能再让洛丞给逃了。」 唐德笑着将匕首挥向洛川，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砰 李风的剑挡住他的匕首，「唐丞相是在干嘛？」 李风看他的眼神严肃认真，站在洛川面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见状，唐德知道这次是杀不了洛川了，李风一向崇拜洛川，两人又十分交好。 唐德嗤笑一声，抛下匕首转身离开此处。 留下的李风扶起洛川，嘆息道：「你怎么会落得这副模样？」 洛川已经陷入昏迷，被李风抱上马带离了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注意:洛川的好兄弟李风出场。 李将军最酷。＼＼\\？( w )？ //／／ 第56页 第042章 清溪镇4 军营里的人见将军的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将军。」副将接下来的话却卡在了嗓子里，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将军怎么抢了个美人回来？」 李风冷飘飘的一眼看去，副将立刻闭上了嘴。 李风快速下马，绕过副将，抱着洛川就去了自己的营帐。 叫来军医后，军医搭上洛川的脉后，渐渐沉默。 「说话。」 军医战战兢兢又一脸惋惜：「这位最多活三天。」 「三天？」李风揪着军医的领子，「让他挺到京城，听见了吗？」 洛川睁开眼便看到好友正因为自己迁怒他人，笑道：「脾气还是这么差，放开他吧！」 李风松开拳头，在床边坐下，「怎么弄的？是唐德打得吗？」 洛川摇了摇头，苦笑道：「被人下毒了，但是你放心，他说的不准，我还能活几个月呢。」 「才几个月，让我放什么心。」 洛川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李风赶紧把他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说话了，先休息，明天带你回京城。」 「京城？我不回去。」 李风知道景鹤汀赶他那事，以为洛川还在意才不愿意回京，便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接到你的消息，陛下立刻派我去竹落镇剿匪。其实这只是顺带的，我此次真正的任务是找到你并带回京城。」 听了这些，洛川也知道李风在想些什么，只好笑道：「我不回京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什么，你说。」李风坐在床边，眼神认真，心里已经决定，如果洛川随意找藉口煳弄他，便直接将人打晕带回京城。 「我有了喜欢的人，他正在清溪镇等我。」 李风愣住了，洛川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那眼里透露出来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可是，洛川喜欢的不一直都是景鹤汀吗？ 于是带着不信任，他又问了问：「真的？」 「嗯。」洛川点头，「我喜欢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李风沉默了，按理说，洛川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可是，他真的很想洛川跟着自己一起回京。一个人待在京城那大染缸里，应付那些大臣，真的很累。像以前洛川是丞相时，这种官场来往都是直接帮他给推了。 想了想，李风有了个好建议，「带着他一起回京呗！」 「不了，他不喜欢，而且我还要去找解药。」 「解药？」 洛川解释道:「这毒有解药，在南荒。」 李风开心笑了起来，「真的？这我就放心了。」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南荒。」 洛川怎么能带他去呢？一来，突然多出个人，江道阳会不高兴；二来，不夜城能否找到还是个问题。 「你回京吧！京城能少我这个闲人，却少不了李将军。」 李风继续劝说，但但洛川态度坚定任凭他说，就是不同意。 「罢了，我不去了。」 半个时辰后，李风带着怒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转身出了军营。 他走后，洛川立刻穿戴完毕，朝营帐外走去。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晚霞红色，太阳与地平线持平。 而李风正站在不远处，牵着匹马。 他看了洛川一眼，「过来，我送你回去。」 洛川走过去，笑道:「怎么不生气了？」 李风翻身上马，笑骂:「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气走了你，李将军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接着，他又道:「废话少说，上马。」 李风留出前面的位置给他，洛川还有伤，李风不放心他坐在后面。 洛川扶住李风的胳膊，翻身坐到了马上。 「驾」的一声，骏马奔驰起来，朝太阳那边跑去。 军营越来越远，成了个黑色的缩影。 李风只花了一刻钟便将人带到了清溪镇。 清溪镇已经是一片废墟，城中的某些地方大火依旧。空气中一股奇怪的味道，李风皱着眉头将人送到了城门处。 城门倒还算完整，在那城门下，一个人穿着一身红衣，望着从远处跑来的马。 马上是漂亮憔悴的洛川和将他抱在怀里的俊朗将军。 看到这一幕，江道阳有些生气，差点被怒气沖昏头脑。 直到洛川翻身下马，朝他走来。 洛川一把抱住了江道阳，喃喃道:「让你担心了，抱歉。」 江道阳再次哭泣，趴在他的洛大人怀里，哽咽道:「我原谅你，以后不准再扔下我了。」 李风看着他们，说道:「洛川，来年春天别忘了回京找我喝酒。」然后，他便调转方向离开了这里，殊不知，来年春天洛川可能无法赴约。 刚从城中出来，莲子便看到了这一幕，调侃道:「才几个时辰不见，便如隔三秋啊！」 他的身后跟着邬九，霍靖莲以及着先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十三。 在羽林卫烧城之时，十三恰巧正在别处搜寻出城的暗道。天知道，当天上开始落火箭时，他有多诧异，慌慌张张地找了个藏身的地方便躲了起来。 箭停后，他去找主子汇合。在医馆看到昏睡的几人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主子只是昏睡后，便安静坐在一旁守着。 第57页 等到江道阳醒来，太阳已经落了，醒来的主子一脸悲痛欲绝，朝城外跑去。十三只好追上主子，陪着主子来到城门外后，又被主子赶了回去。 十三拿着江道阳给的解药，回去叫醒了另外三人。当他再次跟着另外三人来到城门时，一眼便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原来，自己这一天的奔波，都是为了面前的这一幕。 「抱够没？抱够了就上路吧！」霍靖莲看着两人，大声道，「这城里已经不能待了，你们再抱下去，我们肯定要露宿荒山。」 十三陈述事实:「已经来不及了，离最近的城镇也有段距离。我们今晚註定要露宿荒山。」 一行人算是聚齐了，清溪镇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因为瘟疫便直接毁了一座城，十几万人就这么死了。朝廷这处理方法，似乎从来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城里依旧是哀嚎声，个别还能动的已经离开了。而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已经没有法子了。他们躺在地上，任由火烧遍全身。一些没有瘟疫的人，也被大火烧着，或疼痛致死，或苟延残喘。 听着哀嚎，洛川问道:「人，还救吗？」 霍靖莲回答了他:「十几万人，两个大夫，救不了，我们不是神，管好自己吧。」说着这些，霍靖莲先一步朝前走去。 一行人沉默走着，气氛很是沉重。 一种无力感盪在心头。 第043章 南荒1 从清溪镇离开，几个人走了许久。 官道上的驿站大多关了门，最终找到一个尚开着的驿站，却发现有军队把守。 在那满院子的官兵中，洛川看到了熟悉的人。 李风和唐德都在其中，洛川大大方方走进驿站。几个士兵横刀拦住了他，问他从哪里来的？ 这方圆十里，只有那么几个城镇，清溪镇便在其中。士兵收到的命令是「斩杀一切清溪镇有关人员」。自然要问个清楚，查明一切人的来路。 「清溪。」洛川的声音不大，可是裹杂了内力。 李风正喝着茶，却听到了挚友的声音，回头一看。 「洛川！」见到挚友，李风不禁高兴起来，声音都上扬几个调。 那边几个士兵正要斩杀来人，见状李风赶紧喝道：「把剑都放下！」 被他这么一喝，几个士兵立刻收起剑，给将军让出条路来。 李风走到洛川身边，拉着他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和你借辆马车。」 李风对副将挥挥手，「去给他找来一辆。」 唐德坐在棚子下，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洛川笑道：「洛大人不来坐会儿？」 「不了。」洛川与他对视，唐德眼里的杀意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李风侧过身子，挡住了唐德的视线，「洛川，咱俩坐下喝一杯，有我在不用怕他。」 闻言洛川笑了，「不是怕他，有人等我，还急着赶路。」 这时，马车也找来了。 想到自己来时江道阳幽怨的目光，洛川和李风道了别便匆匆驾车离开了。 他离开后，唐德也站起身朝棚子外走去。 「站住，你想去哪？还要追杀洛川，你和他什么深仇大恨。告诉你，有我在，这一个时辰，有我跟着，你哪儿也别想去。」李风说着便拦在唐德前面。 唐德看他一眼，嗤笑一声：「如厕你也要跟着？」 「你说对了。」 于是乎，李将军提着剑跟着唐丞相去了茅厕。 而另一边 洛川驾车行走没多远，便看到了在树下等着的几人。 得亏马车够大，坐下几人还是可以的。 洛川和江道阳挨着坐在一侧，邬九和莲子坐在另一侧，而霍靖莲则独自一人坐在中央。 身边的江道阳低着头，也不看洛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在生气？」洛川勾起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江道阳沉默不语，只是转头看了洛川一眼。 洛川无奈抓住了他的手，手指一根根挤进了他的指缝，第一次哄人不是很熟练。 「别气了。」 江道阳转身朝向洛川，委屈道：「洛大人和李风走太近了，洛大人还坐在他怀里，他还抱了洛大人。」 说到这里，江道阳更委屈了，「洛大人都不让我抱，刚才洛大人还单独与他见面......李风对洛大人图谋不轨，他故意与洛大人贴那么近......洛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道阳絮絮叨叨总结了一连串，在他嘴里，李风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流氓。 耐心听完江道阳的话，洛川有些无奈，却还是轻轻哄道：「洛大人只喜欢你，也只会喜欢你。」 一个马车之内，他们的对话被另外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莲子贴了贴身边的邬九，拿起邬九的手堵上耳朵，虽然没用，但是感觉却是好了太多。 而霍靖莲早就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却听得到，他恨不得将马车内其他四人给扔下去。 十三驾车依旧不怎的，但胜在速度够快。 天彻底黑时，到达了附近的小村落。在老乡家借住一夜后，第二天继续赶路。 到达一个城镇后，几人便分道扬镳，霍靖莲要回江南，而邬九则准备陪着莲子回一趟家。 ——冬将至，风愈寒。 三人一直赶路，中途不再停留，就这么走了一个月，总算是到达了南荒。 第58页 南荒是一个区域，凡是在这个区域内的都可以称作南荒。而他们到达的还不算是最深处。 在边缘小城内找了个客栈，三人住下。 南荒的城与城之间是没有围墙的，一个个小城相连接，便围出一块区域。外人统称为南荒，而在这些小城正中是一片荒漠，那里才是真的荒凉，那片沙漠名作「南荒。」其实真正的「南荒」指的正是这片沙漠。 江道阳一直寻找本地人，想让人带着他们进入沙漠深处。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三个人。 三人称「他们兄弟几个常常去那片沙漠，熟悉得很！」 江道阳付给他们一锭银子，那兄弟三人捧着这银子笑得开心，表情也有些诡异。 看着三人的笑容，洛川默默留了个心眼，对他们也警惕起来。 过了几天，三兄弟牵着骆驼进了客栈。 十三把准备的东西绑在骆驼上，然后进客栈通知江道阳和洛川。 「他们来了。」十三说完便要跟着下楼。 却被江道阳拦下，「你留下，南荒危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危险我就更应该去了，保护主子安全是我的职责。」 江道阳道：「可找解药不是，我命令你，留下。」 「属下必须要去。」十三不顾他的阻拦便要下楼。 见状，洛川直接一个刀手砍在他的颈后，然后接住十三把人放在了床上。 江道阳掏出一封信放在枕头旁边便和洛川一起下楼了。 三兄弟见到二人顿时喜笑颜开，「怎么只有二位大人，那一位呢？」 「他不去，我们走吧！」 于是，众人上了骆驼，兄弟三人的骆驼走在前面。 这不浩荡的五人队伍就这样穿过街道，朝着南荒沙漠走去。 街道由青砖变成土地，再变成石子，沙子。周边的植物也在减少，直到——荒芜一物。 兄弟三人中的老大介绍道：「我们这沙漠特别大，也特别危险，到处都是流沙，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復。跟着我们兄弟三人，是找对人了，保证你们安全到达。」 ——咚咚咚—— 这无人的沙漠传来了钟声，洛川朝着远处看去，一座建筑赫然立在沙漠之中。 平地起，高百丈，那建筑不像是这个时间应该拥有的，洛川不觉得这个世上会有人能盖出这么处建筑来。 老大看着洛川的眼神，解释道：「那是巫族的建筑，应该是个祭祀的地方。」 说着，便朝那建筑走去，「走了这么久，咱们先去那里面歇会儿，喝点水，沙漠里最不能缺水。」 老大看洛川的眼神带着算计，洛川故作没有发现，顺着他的话道：「走吧！确实很累。」 兄弟三人展露微笑，领着他们朝建筑走去。 骆驼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响个不停，声音迴荡在这沙漠。 风吹过，黄沙捲起，在地上打着转儿。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不必在意）：有自知之明，写的很差，能签约纯属侥倖。喜欢写作，梦想是知名，是得奖（痴人说梦）；我将用毕生去写作，把内心所有的故事都留在这个世界。直到生命最后关头，也不会放弃。 也希望大家不要放弃，生活和命运，很好笑，也很现实。 但我依旧热爱这个世界，毕竟，我只有十八岁。 第044章 南荒2 黄沙遍布之地，骆驼驮着人，也走得十分艰难。 越靠近那栋建筑，给洛川的感觉越奇怪。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南荒所有的风似乎都是从那建筑内吹出来的。在其余地方见不到任何植物，可是这建筑周围却生长着许多藤蔓。这种藤蔓绕着建筑长了一圈，把建筑物接近地面的部分给包裹的严密。 「圣域蔓。」 洛川看向江道阳，「你认识？」 「额，圣域蔓也称吸血蔓，它生长的地方通常有许多尸体。我只在一些古战场见过。」 沙漠中的诡异建筑，生长在周围的圣域蔓。这一切都很奇怪，是洛川平常所未见的。 三兄弟倒是依旧平平静静地在前面带路。 听了江道阳的回答，老大笑道：「哟，这位大人还认识吸血蔓啊？你可不知道，这巫族领地以前发生过一次杀戮，也就是在那场杀戮中，巫族几乎灭族。只有族长带着十几人逃到沙漠深处，有人说那逃出去的人去了沙漠深处的不夜城。依我看，全是瞎说，南荒，无人烟，在这沙漠深处待上几天都是难事，更别提在沙漠深处建个城了。」 江道阳觉得不对，只是一场杀戮，产生的血液完全不足够支撑吸血蔓生长。 说着说着，便到了建筑旁边。 三兄弟先走了进去，洛川和江道阳跟着进去。 在走过那长廊时，洛川的手始终放在织俏上，时刻保持警惕。 到达建筑物之内，三兄弟笑着坐在一旁，脸上不见一丝歹意。洛川也挨着江道阳坐下，拿出准备的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洛川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观察四周。这建筑物内没有任何窗户，却是出奇的明亮，巫族的一切都带着诡异。 ——砰—— 声音绵长，洛川亲眼看到三兄弟中的老大推下一个机关。 他们脚下的区域快速下降，洛川拽住江道阳的领子快速后退几步躲到一旁。 第59页 只见那凹陷下去的地方，布满尖锥形状的石头，上面沾着厚厚的红色血痂。看样子是祭祀的地方，将牛羊赶到这片区域，然后按下机关，牛羊便直接落在尖锥上，这样鲜血便可以流满整个祭台。看那层血痂的厚度，应该死过不少祭祀品，这样看来，外面的吸血蔓便合理了。 洛川抬头冷冷扫过三人，拿过江道阳的扇子便扔了过去。扇子翻转盘旋，在空中闪出利刃，割在三人身上。 绕过圆形凹陷区域，洛川和江道阳来到三人旁边。 「想干什么？」 老大肚子上挨了一刀，流着血，疼得他呲牙，「两位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贪图两位大人的钱财。」 说实话，这是老大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百年来，自地下不夜城的传说开始，便有成群结队的人前来寻找。多数人和他们一样，找当地人做嚮导，当地人渐渐发现商机。比起冒死前往南荒深处，把这些来人害死在沙漠边缘然后带着钱跑路显然更划算。三兄弟看别人靠这种谋财害命的把戏赚了不少，也想效仿。这不，江道阳和洛川恰巧赶上，只是没想到，这第一笔生意便遇见了不好算计的。 听完三人的话，洛川没再计较，收拾了东西便带着江道阳离开了。 两人骑上骆驼，继续行走在沙漠之中。踏下的每个脚印都会重新盖上沙子，不留痕迹，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朝着沙漠深处行走，沙丘越来越多。 江道阳时不时拿出鬼市老头给的地图，越看越奇怪，完全对不上这里的地形。 「不对，完全不一样。」江道阳把地图递给洛川,「地图上，沙漠深处是没有沙丘的。」 洛川看了眼地图，似乎想到了什么，「地图没错，这里的沙丘是移动的。」 「你怎么知道？」 「抬头。」 江道阳听话地抬起头，只见—— 前面一个更高的沙丘正在往他们这里移动，速度很快，就像是有东西在沙丘下蠕动。此时，二人已是无处可逃。 「看来今天要丧命于此了。」江道阳说话时还带着苦笑。 沙丘越来越近，他们眼前正站在一个沙丘上，面前的沙丘无论是高度还是体积都胜过他们站的这个。大自然的力量之大，不是人类所可以比拟。 沙丘已经到达面前，黄沙扑来，二人外加两匹骆驼都被埋在了下面。一瞬间，鼻子耳朵里都灌满了沙子，窒息感，恐惧感席捲而来。洛川以为自己即将死亡，却感到身体快速下沉，鼻子里突然灌入一口水。 ——水——哪里来的水？ 他试探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水中。而抬头便是黄沙，沙子厚度达到七八米，就那么盖在水上。原来，蠕动的是这沙丘下的水，那么水又是如何保持这么个形状的呢？ 一切的一切都与洛川平时的认知有所不同，这片沙漠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 眼睛睁了许久，已经有些涩了，洛川四处查看，却没有找到江道阳的身影。 直到洛川憋不住气，呛了几口水。这沙丘才算过去，洛川重新见到了外面的天空。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唿吸，站起身来，在不远处看到了江道阳。 他跑向江道阳，抓住手腕，摸上他的脉搏，并无大碍。应该是呛的水太多了。 在沉入沙子时，洛川本能的憋了口气，这是面对危机的本能。而江道阳则不，所以他是一掉进去便开始呛水。 洛川右手按在江道阳的腹部，将内力凝聚掌心。过了会儿，江道阳开始咳嗽起来，慢慢转醒。 「你也在啊！」江道阳笑了，「还以为黄泉路上见不到你呢？」 「傻子，起来了。」 洛川站起身，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搭着洛大人的手站了起来。 黄沙依旧，周围的景物也没什么变化。骆驼不知道被沙丘卷到了哪里。洛川只好牵着江道阳，两人行走在荒荒大漠之上。 两具身影渺小如烟尘。 这南荒的沙漠比北方的还要炎热干燥。两人的行囊也被沙丘裹走，此时已经是两袖清风，身上干干净净。 走啊！走啊！ 凭着感觉往沙漠深处去，太阳跟着他们的步伐向西落下。 作者有话说: 走啊走啊走啊！ 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不夜城啊！ 第045章 地下不夜城1 不知道走了多久，沙漠渐渐变作白色。 天上繁星闪烁，没有任何遮挡，星光漂亮。 江道阳瘫坐在地上，「洛大人不累吗？」 「不累。」洛川也坐在了他身边。 前面有座沙丘，洛川指着那里对他说道：「今晚在沙丘上过夜。」 南荒的沙丘到处移动，夜里睡觉，指不定便被埋在沙子下面，在高处的话，还可以埋的浅一些。 江道阳拉着洛川的手重新站起，两人携手向沙丘前进。 沙子凹陷滑落，一步一个沙坑，江道阳艰难爬着，而洛川将内力凝聚脚心减轻自身重力，已经接近沙丘顶部。 眼看再迈出一步便能登顶，洛川便站在这斜坡上等了江道阳一会儿。直到他来到自己身后，将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洛大人——等等我。」江道阳喘着气。 不知道为何，这块沙丘着实奇怪，总觉得沙子下面有东西吸着他的鞋底，令他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第60页 洛川看江道阳已经赶了上来，便迈出最后一步，成功登顶。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有东西吸着自己的脚底，洛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落。片刻，沙子便埋到了胸口，下落却突然停止。 抬头看去，江道阳正抓住自己的手臂，趴倒在地上，努力的将洛川往流沙外拽去。 「抓好我！」 「你松手！」 洛川感到有东西缠上自己的脚腕，那力量不是江道阳所能抵抗的。那东西突然发力，洛川继续下陷，连带着江道阳的也开始向沙丘内滑去。 「江凡听话，松开，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江道阳红着眼睛，「不可能，你别想再丢下我。」 身体接着下陷，沙子已经埋到脖子，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起进入流沙之内。 洛川自己甩开了江道阳，「江道阳——」 声音戛然而止，洛川已经不见了踪影。江道阳看着空空的手心，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抱着头几近崩溃。 彻底被沙子埋没那一瞬间，洛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到身体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却没有想像中的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眼前是闭着眼都难以隔绝的光亮。 慢慢睁开眼，先是模煳，等到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时，洛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一棵怪异生长的植物，树状，整体是银色树干，红色树叶。这树的每一片叶子上都再次抽出新芽，长出更长的透明藤蔓。藤蔓只有一根手指大小，透明的外壳，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流淌着的红色液体。 那似乎是血。 刚才只顾着观察这颗树，洛川忽视了脚腕上缠着的一圈藤蔓。他脚上这藤蔓也是透明的，只是其中没有红色的液体。 正要把藤蔓扯掉，脚上却忽然一疼，那圈藤蔓内部也开始充满红色液体。 它在吸自己的血。 洛川瞬间抽出织俏砍在了那圈藤蔓上，藤蔓被砍成两截，一截留在原地打转，另一截则迅速缩回了树上。与此同时，无数藤蔓朝自己窜出，洛川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出口。砍断了一条又一条，这些藤蔓却依旧没完没了，洛川的织俏上沾满了黏液和红色血液。这棵树是和自己结仇了。 与它缠斗间，洛川逐渐发现，这棵树的攻击全靠声音。它只攻击运动的东西，不攻击静止的东西。 洛川慢慢停下，靠在墙边，收敛自己的气息。 那棵树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藤蔓慢慢缩回树上。 一时间相安无事，但—— 身后又是「砰」的一声，江道阳也从上面掉了下来。顷刻，藤蔓再次探出，全部朝着江道阳的方向涌去。洛川与藤蔓同时，也朝着江道阳掠去。 江道阳也看到了洛川，嘴里的名字还没有喊出来便被洛川捂住嘴拉到了墙角。 藤蔓终究是慢了一步，洛川把江道阳堵在墙角。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揽着江道阳的腰，看样子就像是在壁咚。 只可惜身高略低，略显气势不足。 看这副样子，虽然江道阳不知道刚才那些藤蔓是什么东西，却也明白此时不能发出声音。于是他慢慢抬手覆上腰间的手，轻轻摩挲着洛川的手指，另一只手则搭在洛川腰上，一个用力两人调转了位置。 洛川快速瞪了他一眼，转头便是近在咫尺的藤蔓。 江道阳也看到了，便不在动作，藤蔓也就慢慢缩了回去。 周围暂时安全，江道阳立刻不老实起来，趁着这个姿势便亲了上去。唇齿交缠，舌头撬开洛川的贝齿，在他嘴里轻轻绕着，逮住小舌狠狠吸了一下。似乎是在惩罚洛川刚才的抛弃，接着用牙齿啃咬洛川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 期间洛川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旁边的那棵树，反观江道阳格外大胆放肆。甚至去扯洛川的衣带，把洛川的领子也给扯开，对着锁骨狠狠咬上一口。 两人亲着啃着，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 似乎是陈旧的机关被打开，洛川推开江道阳，抓住织俏，探头看去。 有人进入这里，打开了机关门。那人手里拎着桶鲜血，放在地上，对着桶敲了一下。藤蔓立刻缠了上去，将自己插进桶里，痛快吸血。 这边，江道阳一直在兢兢业业帮洛川整理衣服。 洛川一个眼神过去江道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认江道阳理解后，洛川便从墙角沖了出去，快速放倒那人。而江道阳也沖了出来，来到机关门边等着洛川。 两人离开房间，来到外面，这才真正意识到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明亮的光线，高台楼阁，紫金桂树。香气四溢，眼前是热闹的集市。他们正处在一座石桥之上，石桥下是碧波荡漾，远处是银色瀑布。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在地下。 「我们到了，地下不夜城。」江道阳的声音富有磁性，和这不夜城的景倒也般配。 ——嗖 眼前飞过一支箭，直插身后的石头之上。 箭上写着:「有客前来，不曾远迎。」 洛川看去，却分辨不出箭从哪里射出。 —— 作者有话说: 问该怎么办？古代架空小说写成了玄幻。（作者抱头嘆息，又崩大纲了） 第61页 第046章 地下不夜城2 两人算是正式踏入了这不夜城。 不夜城内多是见不得光的人，死囚、药人、前朝余孽......世界上的大部分黑暗或经歷过黑暗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洛川和江道阳住的地方叫作「行光客栈」，门外刻着两列字「行路漫漫，光芒万丈。」 走进客栈，一楼大厅内挂着纱布，色彩斑斓，飘忽在空中。纱布中央是几个异族女子扭动腰肢，她们的身子比蛇还要灵活，心也比蛇还要毒。几个男人却不怕这些，正抱着这些女子在这大敞的地方行苟且之事。 另有一个皮肤较白，身材娇小的男子被一个大汉抱在怀里。大汉的手伸进他的衣服，揉搓，抚摸…… 眼前幕幕污秽，江道阳捂住洛川的眼神，侧身替他挡住了那来自四周不怀好意的视线。 两人上了三楼，周围的环境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掏钱叫来店主人，一个头髮苍白的中年人，传闻店主人是个佰灵通，对这不夜城的事情了解的很。 和外面的世界一样，这里流通的货币也是金银，钱票。但又不一样，这里——没有律法，强者便是法，弱者只能苟延残喘。 见了两人，店主自我介绍道：「在下火鸢，两位叫我来是什么事情？」 江道阳微微拱手道：「向店家打听点消息，敢问火老闆对巫族是否了解？」 「巫族？」火鸢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两位的生意我不做了。」 说完，火鸢便离开了这里。 洛川看着桌子上火鸳返还的两锭金子，「他在怕。」 「怕？」江道阳问道：「怕什么？」 「巫族。」 洛川的话音一落，便抽出了织俏，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哨声。接着便是「噔噔噔」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全部都朝着一个方向。 十几个人上了三楼，来人皆着黑衣长袍，戴着乌鸦面具。 为首的人手掌一翻，有东西撒在了空中，江道阳顿时浑身动弹不得。才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径直倒在了地上。 洛川比江道阳先一步屏住唿吸，这才没吸进空气中瀰漫的毒药。他看了江道阳一眼，然后也慢慢倒下，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行黑衣人抬走二人渐渐远去。 店主站在门外目送一行人远去，冷笑一声，「隔墙有耳，不要随意打听。」 他心里又有些可惜，洛川那副漂亮皮囊，能卖不少钱，可惜咯…… 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不再感到晃动，道路渐渐平稳。黑衣人抬着江道阳和洛川走进宅子，再次进入地下，把两人关在了水牢之中。 人走后，洛川立刻站起身来。身边的洛川还躺在地上，试着拍了拍江道阳的脸，他却没有反应。 洛川只好把他抱起来，放在这牢里唯一的岸台之上。 水牢，似一个大池子，中央是漫过人胸膛的水，只有边余有着些岸台。在岸台与水池的交接之处是三阶台阶，台阶上有许多小洞，里面养着的是水蛇。此时的蛇尚且处在休眠期，所以没有攻击他们。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洛川也站在了岸台之上。 牢房昏暗，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尸臭。 江道阳颤着睫毛，慢慢转醒。 「洛大人。」 「我在。」洛川回握住他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江道阳靠在洛川身上慢慢打量着这牢房，「他们是什么人？」 「我们不用找了，他们就是巫族的人。」 这里弱肉强食，巫族实力最强，自然成了这不夜城唯一的统治者。鬼市那老头告诉过江道阳，不夜城唯巫族尊，而巫族的统治是说不出的诡异。 血腥扑鼻，传来的哀嚎呻吟渐渐消落。水牢陷入沉寂，两人走了一天的路，正是疲乏，便互相依偎，就这么在这黑暗中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 原本安静的牢房热闹起来，几个人进来押走了两人。 黑衣人押着洛川进入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人没有戴着面具。那是一张英俊的面孔，他冷冷的看着洛川。 「昨天才来的不夜城？」男人顿了顿又道:「有通行证吗？」 其实这些提问都是多余，男人早就调查了二人。也知道，从他们进入不夜城那一刻，便一直处于巫族的监视之中。他问这些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洛川的反应。 「没有。」 男人接着问:「为什么要调查巫族？」 洛川不语，平静地回视他。 「让我猜猜，是长生，还是求药？」 对洛川的冷漠，男人没有放在心上，依旧说道:「看来是求药了。」 说完便离开了。 男人走到房间外，带着怒气:「你们很闲？什么人都往城府里抓？根本就不是他的人，以后长点眼睛，看准了再抓。」 不夜城到处都有巫族的眼线，他们藏在每个角落。找出那些妄图对巫族不轨之人，所以，当洛川和江道阳问出巫族时，那火鸳店主才如此害怕。 片刻后，洛川和江道阳被扔出了城府，手里还多了两本通行证。 再次回到行光客栈，老闆看见二人。 「哟，回来了。看来你们没什么问题。」火鸳端来两杯茶水，「不夜城已经三年没进过外人了，所以，你们的到来才很可疑。」 第62页 接下来的时间里，火鸳给两人详细介绍了不夜城。 从话里，洛川得知。这里没有黑夜，是永远的白昼。但是，这里人心可惧，杀戮常在，城里到处都是骯脏交易。没有武力，根本无法像人一样存活。 以前的不夜城时不时会有外人到来，可就在三年前，来了几个人，闹得巫族差点破碎。巫族便从此关闭了所有通道，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也是从那时起，街上到处都藏有巫族的人。凡是私下讨论巫族，调查巫族的人都会被他们带到城府，一旦发现有任何问题，都会被直接就地正法。 「你们还算幸运，最起码没有死。」火鸳又给两人倒了杯茶，「但是以后的运气就不知道了？」 说着，火鸳诡异地笑了起来。 洛川开始头昏，身边的江道阳已经趴下。 这才刚出了牢房，便被人再次下毒。 作者有话说: 以下会是大狗血事件——替身。 第047章 拍卖 光亮的大厅，四面镂空的设计，几根柱子支撑着这座高楼。 楼内亮如白昼，十几盏灯笼高高挂起，微黄的光照在那吊起的几个笼子上面。笼子外面是统一的黑布，倒也看不出里面关着的是什么。 大厅中央，一块区域凸起，似是作舞台打算。上面站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嗓子很尖，扯着嗓子喊道：「欢迎各位，本次拍卖正式开始！」 他这一声刚落，便有数十个笼子被从高空放下。噔的一声，当所有笼子落到地面时，在场的人无不带着兴奋，有的还带头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 洛川是被一阵掌声吵醒的，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眼上蒙着一块红色丝绸，双手也被捆在身后，捆着他的是一条铁链，洛川试了试，并没有挣开。 突然，自己身处的地方开始剧烈晃动。 笼子被人放下，摇摇晃晃降到了大厅中央。 一旁站着的面具人迫不及待掀开了笼子外面的黑布，独留洛川这一个笼子放在中央。 其余笼子外的黑布掀开之后，也露出了里面的景象：每个笼子内都关着一个人，或男人或女人，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着一绝的样貌和赤裸的身体。 面具人笑道：「老规矩，一千币起价，价高者得。」 底下站着的人开始举起牌子，各自报价，竞争十分激烈，前面八*人都被拍卖了出去。眼看笼子接连空了，没买到的人开始着急。 「老闆，这中间的笼子怎么不打开？莫不是丑得见不成人？」 「就是，老闆快打开吧！这次我一定会拍着的。」 面具人故弄玄虚，慢悠悠走到中央，把手放在笼子上，却偏偏不掀开那外层的黑布。 「这个，只要是看了就要给钱。」面具人摆弄着黑布看着台下众人，「每人一百币。」 一旁有人拿着托盘下去收钱，不一会儿便转了一圈回来。 并没有很多人愿意交钱，要知道在这不夜城钱财和武力同等重要，没有人愿意花那冤枉钱。 赶出去没交钱的人后，大厅顿时空旷不少。 面具人环视一圈后，开始掀起笼子外的黑布。 黑布落在地上，笼子内坐着一个男人，唇红齿白，眼上蒙着红色丝绸，一身红衣半裸半露，两点殷红在红衣之下若隐若现。这一百币没有白掏，留下的男人感嘆着。 「这个，五千币起价，依旧是高价者得。」面具人话音一落，便有人率先出价。 价格一路高升，一时间竟然涨到了五万币。眼看着价格即将定下，那个个子略高的男人要成功拍下。 面具人突然插话，「两位想看看他的样子吗？」 个子略高得男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道：「老闆就别故弄玄虚了，赶紧让我们看看，也好放心，可不要花钱买来个丑八怪。」 虽然这笼子内的人，体型身材，以及那露出的半张脸都是一绝。可不见真正的面貌，他也不敢继续叫价，万一买回去相貌一般，那可亏大了。 面具人笑着拿下了洛川眼上的布条，此时的洛川全身无力，不知道何时又被下了毒，只能任由他挑起自己的下巴向台下的人展示。 一双眼睛，眸子明亮，眼尾上挑，整张脸美的勾人，摄人心魄。台下有人悄悄将手放进了裤子里面，行着苟且之事。 高个子男人不爽的看着周围人那饿狼般的表现，刚想继续加价，却被人抢先一步。 「二十万币。」 声音富有磁性，低沉又有气势。 面具人看着来人，恭敬一拱手，道：「城主。」 最终，洛川被所谓城主带回了城府。 也是可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只是这次，洛川去的不是水牢，而是城主的卧房。 他的四肢被人捆在床头，眼睛被蒙着，似乎一件物品，待人享受。 而另一边的江道阳也被人给一盆水泼醒了过来。 江道阳睁开眼慢慢站起，还没等他站稳便被人一把推进了大笼子内。 笼子里站着另外两个人，这两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一个脖子上带着吻痕，大腿处也都是手掌印。 「三二一。」坐在笼子外的人一声令下，「开始。」 江道阳还没明白过来要做什么，便见对面两人打了起来。 第63页 没有武器，他们互相捶击着对方的身体，用牙齿撕咬，用身体撞击。 江道阳看着这一幕也明白了，这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取乐观众啊！他奶奶的，火鸢是吧，等老子出去，有你好受的。 其实，江道阳更关心的还是洛川，他有毒在身，不定时发作，霍老头的药可以延长生命，但无法缓解那难熬的疼痛。 他一定要出去，找到洛大人，找到解药，然后带着洛大人离开这个鬼的不夜城。 作者有话说: 除夕夜，熬夜打游戏呢！so，少更点。 第048章 地下不夜城3 笼子四周围着看客，他们追求刺激，享受杀戮。 江道阳的武力值很低，当对面两人决出胜负后，胜利者便开始朝他攻击。 三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江道阳握紧手中的匕首，匕首是看客们一时兴起扔上台的，江道阳看到后便把它捡了起来，偷偷拿在手里，藏进了衣袖。 他把匕首藏起，准备寻找时机，一击毙命。 人已经到了跟前，那人右手挥拳直接打上江道阳，左躲右闪之间，江道阳被逼到了笼子一角。那人的拳头越来越密，连带着也开始用脚踢踹着江道阳。江道阳被捶到地上，肚子上接连踹了几脚，只感到胃里天翻地覆。那人的拳脚还在继续，他踩断江道阳的手腕，甚至想踢江道阳的头骨。 渐渐地，台下的人觉得没劲了，这只是单方面挨揍，一点也不刺激。 「大黄，把他眼珠剜出来。」笼子外面站着一个人，对正在踹江道阳的人说道，「越血腥越好，慢慢折磨死他，明天让你休息。」 说话的人是这斗场的老闆，他买来各种人，让他们互相残杀，娱乐看客赚取钱财。场上越血腥，看客越满意，看客越满意，赏赐的银两自然也会越多。 大黄听完老闆的话，直接抗起了江道阳，将人狠狠砸向地面。砰的一声，江道阳只觉得自己全身撕裂。 江道阳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挣扎着要起身。大黄却抬脚踩在他的脸上，弯腰扳过他的脸狠狠啐了一口。 「呸，你死定了。」 大黄一只手按在他的眼上，越发用力，与此同时手指成爪开始去剜他的眼珠。 江道阳悄悄将匕首送到手中，挥手将匕首插入大黄的脚面，也险些伤到自己的脸。 脚面插上一把匕首，痛的大黄立刻将脚从江道阳脸上拿开，江道阳顺势拔下匕首。迅速起身，靠近大黄，匕首割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喷洒，飙了江道阳一脸。 大黄捂住脖子慢慢倒下，显而易见，江道阳获得了这次比赛的胜利。 江道阳再也忍不住浑身的疼痛，瘫倒在地上，周围是欢唿和掌声。 台上的大黄身体还在抽搐，鲜血流了一地，笼子里的红触目惊心，江道阳就这么躺在血泊之中。 无人在乎笼子内人的生死，他们只追求血腥暴力的快感。 老闆看大黄这副模样，心道自己押错了宝，早知就不将筹码都押在他身上了。好在今夜各位看官心情不错，给了不少赏赐。 江道阳被人扶起，到了后面好好医治。 老闆找到他，「你小子不错，以后好好打，听我的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此时的江道阳几乎陷入昏迷，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他的五脏六腑都是难言的疼痛，一半的脸肿着，左眼也是红肿，有些看不清东西。 老闆走后，有人潜入了后院。 来人摇醒了江道阳，「嘘……」 莫辰比划着名，示意江道阳保持安静，跟着他走。这整个院子的人都被莫辰下了毒，他可没那么好心，下的毒不是迷药，而是剧毒。喝下后，死亡只在顷刻之间。 于是乎，莫辰顺利地带江道阳逃了出来。 次日，当那些看客再次去往斗场时，看到的是一具具尸体。尸体表面都是脓包，噁心丑陋，令人作呕。 笼子内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打扫，大黄的尸身坚硬，脖子的伤口上都是血痂。 因为一个斗场的人没有活口，所以没人知道兇手是谁，也就没有人去追捕江道阳。 莫辰救了江道阳后，没过多久便不辞而别，临走前还嘲笑道:「这是不夜城，别那么天真，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夜城，地狱城，无良人。 江道阳找了一帮不夜城的杀手，杀到行光客栈。 火鸳被绑在柱子上，看着江道阳的目光带着震惊，「能从那傢伙那儿跑了，有点本事。」 江道阳不愿意与他废话，直接挑明来此的目的，询问洛川的去向。 火鸳笑道:「你还不知道啊！那个美人被城主看中买下，现在——。」火鸳看向外面。 不夜城一直是灯火通明，阑珊欢乐，不论昼夜。但按照这个时辰，是人们休息的时间。 火鸳接上刚才的话，「恐怕在城主床上承欢呢！」 江道阳听了这话，很平静地给了火鸳一巴掌。然后，他抽出匕首捅瞎了火鸳的一双眼睛，割了火鸳的舌头。 「你去过长生殿吧！可以永世长生，容颜不变，你说，让你卖一辈子屁股，怎么样？」江道阳拿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笑道，「喜欢吗？」 行光客栈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江道阳请的杀手是不夜城顶尖的，这客栈的打手自然不行。 第64页 这杀手来自不夜城永渊阁，他们只为有权有势的强者服务，不看钱多钱少，只看你有没有那个价值。 要说江道阳怎么请到这永渊阁的，还要是莫辰帮忙，莫辰似乎和永渊阁阁主认识。当那里的人见到莫辰后，便一口答应了江道阳。 知道洛川在城府后，江道阳把这些告诉那些杀手。那些杀手果断拒绝，「巫族我们不杀。」 永渊阁的杀手离开后，莫辰却突然出现。 他找到江道阳，「你要进城府吗？我们一起。」 「你去那儿干嘛？」江道阳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你有法子进去？」 「我找东西，你找人，刚好咱们可以互相帮助。而且，我确实有法子进去。」莫辰拍拍胸脯保证道，「肯定能救洛大哥出来。」 莫辰不喜欢欠人情，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洛川和江道阳的恩情一直记得。他早便想找个机会还了，如何洛川有难，肯定不能不帮。 江道阳不知道莫辰有什么办法进入城府。他已经试过，城府管控极严，巫族人极其警惕。江道阳根本进不去，他也不像洛大人那样武艺高超，更是没法悄悄潜入。 此时，江道阳坐在院子里，想着洛大人，痛恨自己的无能。在这不夜城，他什么也不是，不仅护不住自己，连洛大人也护不住。 那边，莫辰独自一人去了永渊阁。 无人阻拦他，莫辰进了永渊阁，有人带他去见阁主。阁主是个青年人，看着眼前的莫辰，笑道:「又有事求我？」 「一直派人监视我，你装什么装。」莫辰有些生气，这人是他的老熟人。 第049章 莫辰的回忆 「怎么？生气了？」 纪常垠放下茶杯，走向莫辰，他的手背慢慢抚上莫辰的脸，滑到下巴，用两根手指托起莫辰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纪常垠的手指冰凉，与莫辰身上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不行。」莫辰攥住他游走于自己身上的手指，眼中蓄满泪水。 那是被纪常垠压倒在桌子上给亲出来的生理盐水，纪常垠做这种事时，前戏很多，喜欢事前调情，总是把莫辰给欺负得红着眼圈。 纪常垠笑道：「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也是，每次和自己做这种事情，莫辰总要扭捏一番。 纪常垠只当他是与往常一样，调侃道：「怎么，还没*熟啊？」 莫辰白了他一眼，「你得确定能帮我把事办了？」 纪常垠被欲望沖昏了头脑，问也不问就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一夜欢愉，精疲力尽的莫辰躺在床上，回想起了自己和纪常垠的渊源。 当时间停滞，风反向吹过，似银河倒流，重回九天之上。 那时的巫族尚且完好。巫族族长，也就是现在的不夜城城主带领族人守在南荒。 南荒是神域遗蹟，而巫族也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神族。 当世间最后一位神从沉睡中甦醒，巫族也就迎来了自己的使命。他们要护着这位神，并协助他封存世间一切邪物，以及那含有蛊虫之源——蛊母。 过恶宫便是那位神为了封存蛊母，找大师泠然子所建。过恶宫完成后，巫族世代守在山下，而那神则待在山上。 神喜欢新鲜事物，经常外出游歷，先是带回来一个便宜徒弟。后来，那徒弟犯了神规，被处死，葬身大海。 徒弟走后，神闭关沉睡，三年前才再次出来。和往常一样，神依旧外出游歷，这次，他又带回来了一个徒弟。神再次当上了别人的师尊。 这个徒弟年龄较小，只有十三岁，徒弟叫莫辰。他父亲是万芹城太守莫稳厉，被杀手鬼面所害。年幼的莫辰担不起家主职责，被叔叔一家给迫害，活生生送葬。 当莫辰被关在昏暗的棺材之中，听着外面母亲的哭声。他拼命拍着棺材盖，大声吼叫，然而所有声音都被棺材给隔绝。土一点点埋没整个棺材，所有空隙都被堵住，莫辰无法唿吸，几近昏迷。 正是外出游歷的神把他从土里挖了出来，抱在怀里带回来南荒。 去南荒之地，除了那神，莫辰见得第一个人便是神的护法——纪常垠。 因为是那神的护法，纪常垠身上也带着些神力。他头髮是蓝色的，看了第一眼，莫辰便被他给吸引。而纪常垠却总是对他冷冷淡淡，外加嫌弃。 十三岁的莫辰总是喜欢跟在几千岁的纪常垠身后，像条小尾巴，怎么也甩不掉。纪常垠照顾着他，也渐渐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又过了两年，南荒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莫辰还记得师尊看着那个男人，眼里是欣喜。男人也带有神力，他屠杀了巫族一半的人，还使用计谋将师尊囚禁了起来。 他逼迫师尊打开过恶宫。师尊不答应，他便每过一个时辰便杀死一人。最后，他将莫辰带到师尊面前。 那男人掐着莫辰的脖子，盯着师尊的眼神带着别样的感情，「师尊，你怎么又找了个徒弟。师尊以前说过的，只要我一个。」 师尊表情平静，「让他走，我带你进去。」 然后，师尊便带着男人和莫辰进入了过恶宫。 在那里，师尊废去一半神力突破捆神索。将男人打出了过恶宫，师尊的神力却突然开始消散，身体逐渐变成石头。 莫辰还记得，师尊摸着他的头，温柔道:「没师尊的日子，莫辰要乖。」 第65页 然后，一道白光闪过，莫辰也被送出了过恶宫。宫外的巫族众人早就不见，莫辰原本也是要被师尊用神力直接转移到地下不夜城的。奈何，那个男人察觉后，拦下师尊时空转换的仙术，把莫辰带到了自己面前。 这次，他没有犹豫，而是狠狠地掐上了莫辰的脖子，「师尊竟然为了你伤我，和我抢的人都要死。」 莫辰被他粉身碎骨，赫拉连灵魂都被撕碎。 当莫辰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死去了。却发生了转变，一个想不到的人来了。 纪常垠把破布娃娃似的莫辰抱在怀里，温柔哄着:「辰辰，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纪常垠用毕生的心血，所有神力给莫辰换回了这条命。莫辰落在地上，刚恢復的身体还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纪常垠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那灰烬。 一天之内，莫辰同时失去了两最重要的人。他崩溃大哭，却没人再会像师尊那样摸着他的头，也没人会像纪常垠那样带着嫌弃的表情给自己擦眼泪了。 再后来，莫辰发誓要救回两人。无意间，他得知，族长那里有块玉石，含有神力，可以救回师尊和莫辰。 于是，莫辰奔波四海。先是带着师尊给的钥匙，靠着两把钥匙的感应四处寻找另一把钥匙。最后，果真从洛川那里得到了。他融合了钥匙，这样一来便可以重新打开过恶宫了。接下来，莫辰便歷经千辛万苦进入了地下不夜城。 他也是虎，直接冲进了城府。差点被人打死，还是一个熟悉的人再次出面。 温柔的怀抱抱住莫辰，那人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辰辰！」 莫辰抬头，正是已经死去的纪常垠。 「纪常垠。」莫辰见到思念的人，扑进他怀里，忍了一年的泪水全部在这一刻流下。 当即忘了玉石的事，被纪常垠带到永渊阁叙旧。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到了床上，迷迷煳煳被骗着上了床。 莫辰不相信眼前的千岁老人会喜欢自己，但纪常垠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的感情。无微不至的照顾，变态的控制欲，占有欲。 莫辰只觉得现在的纪常垠和以前那个清冷护法完全不同了，可他记得纪常垠的味道，又笃定这就是纪常垠。 莫辰在不夜城停留了一个月之久，也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原来，当年巫族族人来到不夜城后。凭藉着先天优势镇压四方，也夺得了城主之位。族长坐上城主之位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开始贪婪，想要更大的权力。他将那块玉石铸进权杖，又用巫族禁术救活了纪常垠。 想让他帮自己打下天下，作世间唯一的霸主。哪知纪常垠完全不听他的，而他又拿纪常垠无法。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莫辰想，他竟然重新活了过来，为什么不回地面寻找自己。 「被困住了，脱不了身。」 纵使復活，纪常垠的神力却丧失大半，斗不过族长手里那块玉石。族长便藉助玉石将纪常垠困在了不夜城。 作者有话说: 我忘记了前面的情节，这里问几个问题。 我前面应该没写过神的名字吧！ 我前面应该没写过莫辰的详细年龄吧！ 在评论区告诉我答案─=≡Σ((( つ？？ 3 ？？)つ宝 (如果有矛盾之处，欢迎指正） 第050章 地下不夜城4 在回想之中，莫辰逐渐睡去。 幽暗的房间内，纪常垠翻身把莫辰搂在了怀里，吻着他的后颈。 ——不夜城没有昼夜，自然也没有阳光，只有遍布的灯火，但那始终都不算是希望。 第二日 纪常垠应诺带着他们去了城府，他本身就是巫族护法，以前是，现在也是。而江道阳和莫辰则扮作永渊阁的人，想办法跟着他一起进去。 城府外的巫族侍卫见了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纪护法。」 纪常垠点点头便进去了，可身后的两人却被拦下。 侍卫有些犹豫，但依旧说道：「外人不得进入。」 莫辰已经做好了强闯的准备，却被纪常垠抓住了放在剑上的手，安抚性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看着我的眼睛。」纪常垠对着两个侍卫说。 两人不明所以，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纪常垠的眼睛，只看到，那眼中闪过红光。再后来，意识便是一片模煳，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 江道阳跟在后面，没看到纪常垠使了什么把戏，让那侍卫二人的态度大转。他们也对着江道阳和莫辰恭敬鞠躬，给两人让出了道路。 进入城府，莫辰拽住江道阳来到墙角，「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够吗？」 江道阳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笑道：「难道不够就能多点时间吗？」 莫辰摇头，「不能。」 江道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小孩，当心点。」 然后，他转身走出角落，去寻找他的洛大人。 江道阳离开后，莫辰看向纪常垠，眼神复杂，道：「这次能和我一起离开吗？」 「不知道。」纪常垠抓住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一下，「走吧！」 莫辰任由他牵着，朝长生殿的方向去。 长生殿，不夜城中人人都妄想的地方。那里有长生之法，但又不仅如此，城主的权杖也放在长生殿内。 第66页 城主，也就是巫族族长夜瀛。夜瀛将玉石铸进权杖后，并不随身携带。一来，玉石力量强大，他驾驭不了；二来，正是玉石支撑着这地下不夜城。而城府又位于不夜城的中心位置，将玉石放在这里，才能支撑整座城。 纪常垠知道对夜瀛来说，长生殿十分重要。便依此拟定了计划，由他和莫辰一起去长生殿盗取权杖，长生殿失守后，夜瀛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这就给江道阳创造了机会，他可以趁机救出洛川。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莫辰和纪常垠已经到了长生殿。 长生殿外果然有重兵把守，巫族人直接将整个大殿都围了起来。 「怎么进去？」莫辰似乎有些紧张，握着纪常垠的手都不自觉抓紧。 纪常垠倒显得冷静，「我引开他们，你快点进去。一刻钟时间，就算拿不到也要出来。」 看着纪常垠离开，莫辰觉得心似乎空了一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纪常垠已经离开角落，光明正大地朝着长生殿走去。 巫族长老见状，拦住了他。 「纪护法，这里不能进去，还请移步。」 「我偏要进呢？」 纪常垠的语气嚣张，长老明白，这人说不明白，他是纯心找茬。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巫族长老的语气变得不善，周围的其余巫族更是直接亮出了武器。 纪常垠的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剑，剑身呈红色，上面带着火焰。他轻轻一挥，一道火砍在了长老身后的屏障上。 那长生殿的屏障无形，但此刻上面出现了小片裂纹，但并无大碍。长老见状，恼得不行，二话不说提刀就上，朝纪常垠砍去。 纪常垠直接将灵魂凝成的剑抛了出去，插进了屏障，屏障周围碎裂，出现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屏障出现一个洞口后便想要自己修復，奈何纪常垠的本命剑就那么卡在那里。 长老的刀依旧砍着，纪常垠也不躲开，他低头说了声什么，周围的人突然间全部停了下来。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莫辰也瞅准时机，沖了出去。 在纪常垠的掩护下，他成功进入了长生殿内。 而另一边 刚从床上起来的夜瀛感受到了长生殿的变故。他迅速穿好衣服，离开了卧房。 在他走后，一个人悄悄潜入了他的房间。 江道阳来到床边，掀开帘子，床上的洛川已经正在昏睡。他趴在那里，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背后是暧昧的痕迹，尤是以后颈处最多。 「洛大人。」江道阳喊道，「我来了。」 洛川慢慢睁眼，一扭头便看见了床边的江道阳，他笑了笑，「来的很快。」 只有一刻钟，江道阳便没再说什么。把纪常垠给的药丸填进洛川嘴里。随意给赤裸的洛川穿了件衣服，便扶起他离开这里。 纪常垠早就料到夜瀛会给洛川用药，便提前给了江道阳这药丸。洛川吃下去后，不久便感到四肢不再是软弱无力，也不再时刻都带着欲望。但他依旧得靠江道阳搀扶着行走。 躲过侍卫，两人顺利来到了长生殿外。 此时的长生殿，夜瀛等一众人都被拦在殿外。 纪常垠估摸这一刻钟已到，却还不见莫辰出来。眼见，自己的本命剑就要卡不住屏障，他只能往剑里注入些许神力继续与屏障斗争。 而眼前的夜瀛虽不具备神力，只是一介凡人。但他的毒，蛊用的都极好。 夜瀛吹了一声哨子，那些先前一动不动的侍卫开始动了起来。 「把剑拔出来。」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不要命似的沖向了屏障。他们努力抓住剑，却在接触剑柄的瞬间化为灰烬。 然而却没人恐惧后退，仔细看，可以发现，除了长老，所有侍卫的眼都变成了绿色。 这是中了尸蛊的典型表现，凡是中了尸蛊，便会成为他人的傀儡，甘愿为其卖命。只是尸蛊残忍，早便成了禁术，不知道夜瀛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剑在这些人的干扰下越发不稳，眼见屏障就要完全闭合。纪常垠不管不顾，又注入了一些神力。而他自己却还要一边应对夜瀛的攻击，一时间力不从心。 夜瀛只要靠近玉石，便可以动用玉石的小部分力量。若是平时，根本伤不了纪常垠分毫，只是此刻，当夜瀛引来玉石的力量噼向他时，纪常垠被震的后退了几大步。 夜瀛发现了纪常垠的虚弱，笑着上前一步，「你去死吧！」 而这时，长老不知何时上前，一手握住了剑柄。火焰顺着蔓延到他的双手，然而他依旧不松手，任由双手化为灰烬。 在长老倒下的那刻，纪常垠的本命剑也应声碎裂，屏障瞬间合上。 「莫辰——」纪常垠喊着却无人应答。 作者有话说: 好像，没有主角什么戏份 第051章 地下不夜城5 长生殿内，莫辰拿到了玉石后，已经超出了一刻钟的时间。 屏障在他眼前关闭，莫辰隔着无形的屏障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每一幕。 夜瀛拦住了纪常垠，不再让他靠近长生殿分毫。洛川的身体逐渐恢復，于是他接过江道阳递来的织俏，上前与夜瀛缠斗起来。 纪常垠趁机脱身，来到了长生殿的屏障旁。他的左手覆在了屏障之上，掌心迸发火焰，烧灼着屏障，过了不久，屏障终于再次碎开一个洞口。 第67页 夜瀛立刻从长生殿出来，在他出来之后，身后的屏障瞬间闭合。身前的纪常垠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不是说了吗？拿不到也要回来。」 纪常垠说完又嘆了口气，笑道:「我送你们离开。」 他的手掌翻开，一团发光体躺在他的手中。那是他所有的神力，一年前纪常垠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莫辰的命。在被夜瀛復活后，他的神力受损，但总好过没有。 这些力量对抗夜瀛是毫不费力，难就难在打开那长生殿的屏障。 说起长生殿的屏障，就不得不提起那位神，屏障是那神的一缕头髮支撑。当年神赠头髮于夜瀛，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保巫族一命。哪知这头髮被夜瀛用在了这种地方，纪常垠只是神身边的护法，顶多算个半神，自是无法与神对抗。他自己计算下来，最多能将屏障打开一刻钟，因此，早早便和莫辰、江道阳作了时间限制。 而刚刚，他与屏障抗衡了不止一个时辰，又碎了本命剑，失去一半神力。在强行打开屏障后，神力已是所剩无几。 纪常垠要用这最后的神力送三人离开。 掌心那团白色光球越来越大，洛川感到一股力量进入身体，眼前一黑，再睁眼已是他处。 他们重新回到了地面，看着脚下的沙子，一股踏实感重回心间。 转身看到莫辰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流着。 就在刚才，送莫辰离开时，纪常垠对着他笑道：「小傢伙，以后就真的只有你自己了。」 手中的玉石还在，莫辰心里却空了一块，那是纪常垠的位置。 玉石被带了出去，支撑不夜城的力量消失。这一年前就该覆灭的地方终于开始坍塌。那高高的楼台砸在地上，灯火洒在建筑上，瞬间烧起熊熊大火，不夜城被照得通亮。 而纪常垠就在一片火海中慢慢倒下，夜瀛懊恼的看着周围的大火。一刀砍在了早已耗尽神力的纪常垠身上。鲜血喷洒，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莫辰拿着玉石，泪水干涸在脸上。他跟着洛川和江道阳一起出了这沙漠，一路上都不言不语，浑身透着一股死气儿。 到了南荒边缘的城镇，几人回到客栈。 客栈中的十三看到归来的二人，立即迎了上去。当他看到莫辰后，也立刻发现了他的古怪。 悄悄问洛大人，「他怎么死气沉沉的？」 「丢了总重要的东西。」洛川说完这些便上了二楼，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有人跟着进了房间，江道阳关上门，来到床边，在洛川身边躺下。 「洛大人。」他靠在洛川肩上，说话的声音很低。 失而復得，弥足珍贵。 洛川却推开了他，问道:「江道阳，我和别人做了，不觉得脏吗？」 江道阳:「不，我喜欢你，你的一切就都是完美的，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说完他抱住了洛川，细细亲吻的嘴唇。用舌头临摹他嘴唇的形状，勾勒他牙齿的稜角。 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温柔，带着珍惜和爱意。 这次下不夜城，不仅没找到解药，还让洛川经歷了这些事。仅仅五天的不夜城之旅，完全是常灾难。 在南荒的客栈住了几天，洛川看着莫辰慢慢走出来后，问道:「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莫辰不答反问:「洛大人中了什么毒？」 在客栈这些日子，莫辰无意间从江道阳口中得知洛川身中剧毒，时日不多。想到自己师尊，莫辰认为自己应该可以帮上一把。 仔细回想，毒的名字叫「血滴香」。说出这三个字后，莫辰立刻反应过来，「巫族的毒？还是顶尖的。」 「对。」看着他这幅样子，江道阳知道莫辰是有了眉目。 「这种毒只有族长有解药，但是我师尊也可以解。」说起师尊，他脸上不自觉地便带着骄傲。 于是，两人再次出发，这次，是跟着莫辰一起去见他师尊。 莫辰的师尊是那个神，神名玥九。 玥九沉睡千年，再次醒来后，便突然成了世间最后一位神。因此，他担负着重要的使命。 玥九要与最后一个神族——巫族，共同看守蛊母。 而后来遭遇一系列变故，为了保护蛊母，玥九用自己的身体来封存蛊母，将自己变成了尊石雕。 蛊母不是一个过恶宫便能控制的，因此它通常会存放在容器玉石之中。而当年，玉石被人恶意打破，玥九便将自己化为容器，封存了那蛊母。莫辰作为玥九的徒弟，便到处寻找合适的容器，以便将师尊救出。 蛊母在人体内，会腐蚀人的内脏，吸收人的营养。时间一长，那人便会成为它的养分 听了这些故事，如果是以前，很难相信。但当江道阳见了这么多神奇的事物后，也不敢质疑。 毕竟，大自然很是神奇，万物万事，皆有可能。 在江道阳和洛川跟着莫辰匆匆赶路时，有一人正在到处寻找洛川的踪迹。 那人是名女子，穿着打扮干练，也是个杀手。江湖上称她为竹叶青，只因其爱好穿青色衣饰。 其实她真名叫青云，和洛川一样，他们都是羽林卫的一员。都曾为景鹤汀卖命。 当青云带着遍身伤痕来到亚桉城时，洛川他们早已经离开满一个月。青云寻找洛川是带着重要的使命的。 第68页 其实，如果洛川仔细打听，便可以知道最近京城都发生了些什么。 ——京城剧变，外族篡位，皇帝成为阶下囚，沦为他人身下奴。 这些事传便九天之下，只是，赶路的几人都只顾着早日到达目的地。不常去喧嚣之地，自然不知道这些。 第052章 玥九 过恶宫离南荒不算太远。十三被江道阳差遣着去忙别的事，依旧留在南荒。便由莫辰来驾车，洛川和江道阳心安理得地坐在车内，心安理得享受十六岁少年的服务。 「你们可真过分，让个孩子来驾车，我只有十六岁啊！也得亏我善良，要是换了别人，谁乐意伺候你们俩呀！外面可真冷，现在我是体会到了十三哥哥的苦了。」 莫辰已经恢復了之前那副模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仿佛纪常垠逝去带给他的影响已经随着时间熘走。 他是真的重新回到了少年心性，不再特意装作一副成熟模样。但这活力格外，有些奇怪，像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 过恶宫在南荒外的深山之中。还没靠近那山，莫辰便停了马车。喊其余二人下车，「剩下的路我们得自己走了。」 「怎么？」 江道阳一眼看去，前方道路平整，没有丝毫起伏。怎么就不能坐马车了？ 「敢情你忘了我以前说过的，师尊以前收的徒弟——那个男人。一年前，他屠了巫族一半的人，夜瀛带着剩余人离开后，他却没走。他的人始终守在附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过恶宫一步。」 莫辰不明白那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何？说是恨师尊吧！但又从未见他伤过师尊分毫，师尊落在他手上那段时间，是毫髮无损。 莫辰带着他们继续前进，不出几步，果真看到了些躲在暗处的人。这些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隐藏的很好，洛川凭着杀手的经验将这些人找出。 他们一路避开这些人，耽误不少时间，最终到达了过恶宫之外。 远远看去，过恶宫外站着一个人，说不清男女，那人未束长发，就那么披在身上。洛川看着这个人，觉得熟悉，似乎是…… 过了不久，过恶宫外那人已然离开。莫辰把玉石交给洛川，自己手里拿着钥匙去了过恶宫门外。 一扇双开门，不知何等材质，这门在眼光下总是格外耀眼。 钥匙早已被莫辰融合，当他带着钥匙靠近的那一刻。宫门开始变化，乳白色逐渐泛起血色红润，门上的两个凹槽开始移动，两个凹槽竟然合为一体。 莫辰将钥匙放在了这新出现的凹槽之内。双手合十，低着头，态度虔诚，似乎是巫族独有的仪式。 钥匙恰巧卡在凹槽之内，门上泛起的血色向凹槽处汇集。大门开始往两侧移动，开除一条通道，恰足够一人通过。 莫辰对身后藏在角落的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跟着进入过恶宫，明明除了开着的门外，再没有一扇窗，可这殿内却格外亮堂。 不算小的空间内，中央前方一尊石雕。石雕精緻，似乎是个活灵活现的人。 莫辰看到石雕立刻向前，眼泪一下便充斥着眼眶，「师尊！」 洛川看着他那精緻的五官，虽已石化，但不难看出他的貌美。更令洛川惊讶的是，这副面孔和自己竟然有七分相似。 江道阳还没注意到石雕的面孔，他正把玩着手里的那块玉石。心想这么一小块玉石，怎么能作为个容器？那蛊母该有多小。 莫辰擦擦泪，向洛川要玉石。 进来之前，洛川把玉石交给了江道阳保管，这会儿见江道阳在发呆。便顶了他一胳膊肘，「玉石。」 接过玉石递给了莫辰后，洛川牵着江道阳后退了两步。 只见，莫辰把玉石放在石雕旁边。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玉石。过了半晌儿，依旧没什么反应。 正当他愁着怎么办时，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刚才在过恶宫外站着的那个人，这人披着头髮，一身黑衣。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洛川心道，这人实力不凡，站在离自己不过两米的地方，自己都没有察觉。 莫辰看见他，喊了一声，「汤迟！」莫辰警惕地抽出剑来，逼退汤迟一步，怒道:「师尊都成了这样，难道还不够？你到底想干什么？」 汤迟只是淡淡一笑，「我只是想师尊爱我。」 他慢慢靠近躺在地上的神，莫辰再想阻拦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连带着洛川和江道阳也被定在了原地。 汤迟走到玥九的身边，拿起旁边的玉石，掌心凝聚一束光，笼罩着玉石。在他的动作下，玉石开始发亮，光温柔洒向地上的石雕。把整个石雕都给包裹起来，石头慢慢碎开。 玥九的皮肤渐渐裸露在空气之中，当光消失时，一道红影瞬间钻进了玉石之中。 玥九慢慢睁眼，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笑道:「这么快。」 他是最后一位神，眼神柔和，带着对万物的悲悯。扫过面前的四人后，玥九先是走向莫辰，对着他轻轻一笑，「徒儿果真长大了，没让为师失望。」 莫辰一把钻进师尊怀里，哭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师尊」。 玥九自然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他安抚地拍着徒弟的肩膀。手轻轻一挥，莫辰渐渐睡去，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69页 莫辰的随性，活力都是装出来的。他已经几夜未眠，自纪常垠彻底离开后，莫辰便日夜思念，他催促自己忙碌起来。企图忘掉纪常垠，可是，深夜里，那人总是会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亡的画面。 直到见到师尊，他的使命完成，莫辰再也无法骗自己。 玥九把莫辰放在一边，看着洛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外貌相似罢了。」 玥九说着这些，走到了洛川身边，把手覆在他的手上。 洛川感到经脉顿开，所有的疼痛顿时消失，嗅觉慢慢回来，听觉等都有所好转。解毒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洛川想向玥九道谢。 哪知玥九只是对他们留下一句:「你们对彼此心意，我看的真切，祝福你们，也望你们不要错过。」 声音落下后，玥九凭空消失，而莫辰和汤迟也与他一起消失了。 江道阳紧紧抓住洛川，两人携手离开了这里。 毒已经解了，南向之旅似乎结束，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江道阳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到万芹，他准备带着洛川继续游走，赏这万水千山，暮雪初冬。 作者有话说: 放心，还没有完结呢！大概还要有一万多字，外加数不清的番外掉落。 第053章 青云 南荒之地，了无人烟。十三待的久了，适应了这里的烟土，漫天黄沙硝烟，喝一碗水，能剩下一碗底的黄沙。 十三本是被江道阳留在南荒继续找血滴香的解药。几日以来，他都在四处调查巫族的过往以及地下不夜城的传闻。结果却不尽人意，正准备给主子写信说明情况，没想到江道阳却先他一步来了信。 信上说，洛川的毒已解，让十三先行回到万芹，他们随后就到。 看完之后，十三便收拾了一下，准备明日离开南荒。 天色已晚，外面的月亮高挂。 十三把江道阳的信放在火上烧着，纸片一点点碎成灰烬，又被风吹落到地上。 正这时，窗外「砰」的一声，有东西掉了下来。 十三当即拿来剑，来到院中便看见地上坐着的一个人。 来人受着重伤，黑色衣服被血浸透，他与十三对视，很警惕的模样。 「洛大人呢？」青云的声音低弱又嘶哑，从亚桉到这里，长途跋涉又受了伤，他早就没了力气。 十三心惊，看这语气不像是来寻仇的，难不成是洛川的熟人。 「你是哪位，找洛大人有何事？」 青云来不及说些什么，直接倒头便昏了过去。 十三认命的扛起这人就扔到了床上，照样去外面找了个大夫来瞧瞧，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得，莫辰重伤那次，也是十三这么抗进房间，这么扔在床上，这么找到大夫的。 青云受的不止有皮外伤，还有很严重的内伤。 十三把人给扔在床上后，翻着这人的随身物品，在他的剑上看到了「青云」二字。 「原来你叫青云，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十三边自言自语，边提笔给洛川写去了一封信。 青云的恢復能力极佳，第二日便醒了，像个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说说吧！」十三学着洛川的样子，故作高冷地看着他。 青云撇了他一眼：「洛大人的气质，你学不来。」 十三被这女声吓了一跳，自己救回来的难道不是个男人吗？ 其实不怪十三不识男女，昨日，青云伤的厉害，说话声音又弱。那声音确实比较低哑，偏中性。 青云从亚桉赶来，打听到洛川的下落才来的南荒。 「怎么受的伤？」 青云摇摇头，道：「在亚桉，为了......救人。」 十三知道她这是有心事，不便打听别人的私事，他不再说话，等青云自己道明找寻洛川的目的。 「京城发生了剧变，外族篡位，皇上现在被囚禁了起来。」青云断断续续道明了事情始末。 那北上国的二皇子燎唳实则是南梁的五皇子景鹤唳。当年景鹤汀登基后，追杀其余皇子，三皇子不知怎得逃到了北上国，又当上了北上的皇子。现如今以质子的身份回来报仇，又悄悄拉拢唐德作为其埋在景鹤汀身边的一枚棋子。 那景鹤唳费劲心思，和唐德里应外合，短短数月便策反了朝廷多数大臣，直接逼宫，景鹤汀被迫退位，沦为阶下囚。 听完这些，十三问道：「这关洛大人什么事？景鹤汀既把他推离了身边，现在又派你来寻他，为何？有事便想到洛大人，无事时便直接把人给抛到一边。」 主子说的果真没错，景鹤汀登基时靠洛川，稳固朝政靠女人，他是时刻都离不了人，像离不开奶妈的巨形婴孩。 青云不知怎么与他说道，只好问洛川去了哪里？她要亲自找洛川说明这些。 十三：「还不是因为唐德，洛大人命不久矣，现在正趁着最后时间，由我们主子陪着游歷天下呢。」 青云也知道这么个情况，当初在皇宫里，洛川就是因为中了一个宫女下的毒，才将丞相之位让给了唐德。这才引狼入室，招致祸患。只是这与唐德有何关系。 十三看青云那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洛川的事情。 便道：「洛大人在宫里中的毒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真正要他命的是唐德下的毒。」 第70页 听了这，哪还有不明白，青云也算知道，她逃出京城时唐德所说那些话的意思了。 敢情，根本就不存在收买，唐德自始至终都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青云意识到事情的紧迫，「还请您帮帮忙，给洛大人捎个信。」 说完，她便要离开这里。 十三拦住她，「有事自己找他，我不帮人捎信。还有，你这么着急，是去干什么？」 「回亚桉，接一个人离开。」青云说着这些，眼里含着什么，这种神情，十三经常在江道阳身上看到。那是主子看洛大人时常有的神情。 青云与他告辞，离开了南荒，再次返回亚桉，去接一个人离开。 几天前，青云初到亚桉，正四处打探洛川的下落。 去了一处酒楼，酒楼的老闆是个中年男人，常喜欢八卦些城中趣事。 听老闆说，亚桉新占卜出了个圣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就是这下巴上有小块红色胎记。 红色胎记，听到这儿，青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便留了个心眼。 没过多久，亚桉长老说：「由于上次祭祀受阻，祭祀将几天后重新召开。」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城中瞬间热闹了起来，那架势赶上了朝会。 青云本不打算参与什么祭祀，只是酒楼老闆告诉她，祭祀前的闹市上有专门打探消息的小贩出没。青云本着问一问也不碍事的心态，在亚桉留了下来，直到祭祀那天。 果不其然，她从小贩那里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洛川长相引人，自是会让人记在心里数日，那小贩略加思索便说出了个所以然。 小贩笑说：「那位漂亮公子听说是往南边去了，那边就只有南荒那一个地方，是南荒没跑了。」 青云给了钱便要离开，恰巧经过祭祀广场，此时的广场正是热闹。 人群拥挤，都等着这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 青云本是无意瞟了一眼，谁知这一瞟，便看到了她。 「青雾。」她喃喃道，「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要请假一段时间，我开学了。 高三党，学业紧张。大概会是一个月后回来，也可能正月十五放假，等我哦！啾咪~~~ 第054章 江洛 青雾，青云的姐姐。 对于她，青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她们之间有过太多矛盾，但总归来说，青云还是怨她的。 且不说这些，她们的事情复杂，青云只是回忆着便觉得头疼。 十三的信很快便传到了江道阳那里，他展开信，扫了一眼便扔进了灶火之中。 待到信化作灰烬，他才起身站在案台前，继续为洛川准备晚饭。 此时的他们正在北方的山城，这里地处黄河以北，现在又是冬季，漫天雪花飘落，是江道阳很少看到的美景。山城人乐于接客，江道阳便租了老乡家的一处院子。稍微打扫，就成了他和洛大人的蜗居。 江道阳这些日子学会了做饭，他向当地人学了刀削面。自从洛川夸了他一次，便每日都做给洛大人吃。 洛川走进厨房，果真看见江道阳抱着团面正在削着。 「怎么又是刀削面？」洛川调侃道，「江神厨做面的手艺确实不错，但总归不能一直吃这个吧！」 江道阳正认真削面，听了洛川的话，放下手里的面团。面上带着委屈，「我只会做面，洛大人前些日子还说好吃呢。」 其实，江道阳一点也不委屈。他知道自己手艺不怎样，第一次的面咸的要命，洛川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吃完了。吃罢，还夸他手艺不错，很有天赋。 江道阳爱惨了洛川，也习惯向他撒娇，知道洛川最吃这一套。每次，只要自己撒娇装委屈，即便洛大人知道那是装的，也会答应自己任何事情。于是，他便常用这一招给自己谋福利，在房事上更是如此。 待到江道阳的面熟了，洛川也被他亲了个脸红气喘。气愤地一把推开江道阳，走出厨房，站在屋檐下反思自己。 和江道阳待着一起，洛川自己做事的准则全部给抛到了一边。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平静而安逸，从前的自己从不敢奢求的日子就这么摆在面前。 两碗小面，江道阳自己端到桌上，在走廊处找到了洛川。 「洛大人，吃饭了。」他从洛川身后，将人环在怀里，唿吸间都是洛大人的味道。 吃饭时的洛川通常不爱讲话，只江道阳一个人在叭叭叭说个不停。上到神话传说，下到江湖逸事，江道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讲给了洛川。 面筋道，汤也恰到好处。 洛川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筷子，「刚才往灶火里扔的什么？」 江道阳稍微一愣，随即继续镇定地吃着面，「没什么，十三的信，一点商会上的小事。」 江道阳以为洛川没看见，其实，在他毁灭信件时，洛川一直站在他身后。他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洛川都看在眼里。 「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知道？」洛川心里早有猜测，「和景鹤汀有关？」 话说到这儿，江道阳知道瞒不住了。 「南荒有人找你，一个叫青云的姑娘。」江道阳顿了顿接着道，「京城剧变，燎唳逼宫，景鹤汀沦为了阶下囚，我猜青云应该是为了这事而来。」 江道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包括一路上听说的，关于金陵的一切都告诉了洛川。说完这些，他看着洛川，眼里带着期待。 第71页 洛川明白他的意思，江道阳喜欢他，这喜欢多少有些卑微。他总是担心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一种长兄的照顾或者是一种感激。对于江道阳来说，与景鹤汀有关的一切都带有莫名的威胁感。 「如果青云要你帮忙，你会去吗？」江道阳问到。 「会。」洛川诚实答道。 「你还喜欢景鹤汀吗？」其实江道阳更想问的是，与景鹤汀相比，洛川是否更喜欢他；两个人做个抉择的话，洛川是否会选择他。 「这么没信心吗？」洛川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只喜欢你，对我而言你早就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江凡了，你是我的爱人，没有谁可能代替。懂了吗？」 这还是洛川第一次这么直白恳切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江道阳有没有明白，但是，他会用余生让江道阳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 江道阳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确定了洛川的心意，听了他的话，现在才明白洛川对自己的爱，从不比自己对他的少。是自己一直小心眼儿了，拿着洛川和景鹤汀的过去念念不忘，斤斤计较。 江道阳上前几步，蹲在洛川身边，将下巴搭在他的膝上。 「是我小心眼儿了，我也很爱洛大人，但是我会吃醋。」他抬头看向洛川，「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 洛川笑道:「你当然要去了，我还想带着我的小相公见见长辈。」 罗素的尸体埋在皇族墓地，洛川还想带江道阳真正见见娘娘。就像见长辈一样，然后，他们便是真的名正言顺，可以入高堂的那种永世不忘的永结同心。 作者有话说: 作者很忙，忙里偷闲，写了一些 。 第055章 回京，金陵劫 在山城的日子纵然美好，却时光短暂。 再次踏上行途，没有再驾马车，两人选择了骑马。洛川马术极好，但为了迁就江道阳，特意放慢了速度。 江道阳骑马走了没一会儿，便再次停了下来，「洛大人，我累了，咱们休息会儿吧！」 洛川下马，陪他坐在树荫下小息了一会儿。 这树的枝丫开始泛着春芽，转眼，他们已经度过了一个冬天。 从离开京城，再到桃源村的片刻安逸，竹落镇，庆虎山，蜀道难行的四都，亚桉城的诡异，南荒的白沙……一路上经歷了太多，见了许多人，了解了不曾知道，看见了地下角落。 这一个冬天，洛川也变了。他的心被人慢慢暖热，寒冰融化，总是软的一塌煳涂，但只对特定的人。 「该走了。」 远处的风吹落尘土，也打乱人的髮丝，太阳正在向西，一点点落下，余晖遍地。 歇息好了，继续出发，两人同乘一马。 骑着「八哥」，江道阳坐在洛川身后，牵着缰绳，晃晃荡盪地开启了回京的行程。 金陵离山城比较近，而南荒则路途遥遥。因此，江道阳和洛川先到一步。 城门外军队守着，兢兢业业，查着每个入城之人的通行证件。 检查了江道阳的商行证，便放两人进了金陵城。 金陵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各人或匆匆忙忙，或悠闲自在……洛川和江道阳一面逛着这繁华商市，一面向人打听着宫中的事变。 市侩之人，最好闲听杂说，时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人评论政治得失，有人话道家长里短。来来往往不过是些生活打发的乐趣罢了。 洛川带着江道阳去的是一处茶馆，一层处有说书先生正津津乐道，两人上了二层，坐在窗边的雅座，整个街道一览无余。 店小二上前问道:「二位客官点些什么？」 「一杯热茶，多上三分苦涩。」洛川头也不抬，说着。 店小二听了这话，应了一声便下去了，他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人。 那人上来便看向洛川道，「洛大人？」言语间皆是吃惊，看了四周一看，然后贴着洛川耳边想要说些什么。 洛川低声制止道:「有杂碎跟着，不急。」 自从进城后，洛川他们便被人监视跟踪。洛川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是羽林卫的人。他们进入茶馆后，那些人也跟着来了二楼。这不，邻桌坐着的几人正探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看似隐秘的动作，实则在洛川看来极为明显。 羽林卫真是越来越弱了。 不去想这些，洛川开始计划着营救景鹤汀的策略。不禁间皱起了眉头，看得江道阳心疼。突然不愿意洛大人牵扯此事了。 洛川正愁恼如何进入宫中。刚才那人是他的老相识，也是他私下里发展起来的暗侍，原先是用来监视京城动向，方便即使处理政务来的。现在倒能帮上了自己一把。 和江道阳一起慢悠悠地喝完茶，两人牵着手离开了茶馆。 洛川带他闪进巷子，甩开了跟着的那些人。 这么绕来绕去，等到停下，江道阳才发觉他们再次回到了茶馆。 咚咚咚 茶馆有处后门，洛川有节奏地敲了三声后。里面的人开了门，看了眼周围便领着洛川和江道阳进了院子。 这茶馆后院别有一番天地，与前面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空间。洛川带着江道阳走到柴房，顺着已经打开的暗道，一路向下。 眼前的景色发生变化，漆黑已然不见，代替的是刺眼光亮。一个圆形空间内，漂亮的灯挂在顶部，镂花吊笼，扎染的纱布。 第72页 在这一排排灯下是几个大的架子，每个上面都带有特殊的记号。这里正是洛川那老相识策淋打理下的暗阁，算是羽林卫的情报局。只不过，这个地方只有他和景鹤汀知道。也好在只有他俩知道，要是被燎唳得知还有这么个地方，怕是今天洛川便进不去皇宫。 策淋看向洛川，「刚才老何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怎么想起我了？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他口中的老何，就是起初看到洛川十分吃惊的那人。在暗阁，老何负责明面上的生意，以作掩饰；而策淋则负责情报的收集整理。 洛川的手放在江道阳掌心中，朝策淋道:「宫中发生那么大事，怎么不通知我？」 策淋对此也是无奈，他连洛川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找。虽说他是收集情报的，但可不是什么情报都收集。关于洛川，洛川是个成年人，总用不着他一直盯着吧！ 「给你，你想知道的都在这儿。」策淋从一旁架子上拿起个捲轴，递给了洛川。 洛川知道，上面是关于燎唳，唐德，以及近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还未完结呢！作者也没断更，所以，不要离开哦。 第056章 劫狱1 燎唳来到南梁之后，与唐德里应外合，挤走了多位官员。这些官员大都是景鹤汀的得力助手，也是朝堂上的重要官职，手握重权。燎唳就这么在景鹤汀眼皮下，把六部各个尚书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捲轴上写的与洛川所了解的相差无几。 他放下捲轴，「把暗道打开。」 策淋应声行动，朝里面走去。洛川带着江道阳跟在后面，穿过一展青色屏障，眼前俨然是面石墙。墙体坚固，日久岁月沉积而成。 策淋的手放在上面，石门开始自己抬升，升起一个高度，足够人弯腰通过。江道阳再次感嘆着机关术的奇妙。 「这是什么原理？」连机关在哪儿都没搞清楚，策淋只是轻轻一模，门便升了起来。 「重力感应。墙体挖空，中心通有木制结构，将墙的两面连接。墙后的机关槓桿受到墙前的重力便会自动启动，石墙就是如此打开。」 江道阳并不想听洛川说的这些，他只是随口一声感嘆，没想到洛大人就这么认认真真地解释了起来。 含笑地听洛川说完，江道阳才问道:「暗道通向哪里？皇宫吗！」 「额，当初留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暗道是洛川组织人挖建的，在他放走了景鹤唳后，便料想到会有这天。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三年时间，燎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篡夺了帝位。着实在洛川意料之外。 当初放走景鹤唳，也不过是一时心软。要怪的话，就是他和最初的江道阳太像了。一样要强，一样倔强，也一样可怜。一时间就那么勾起了洛大人的怜悯之心。 想到这里，洛川看向江道阳，「也许八年前就喜欢你了。」 「真的？和洛大人一样」江道阳笑着，「只是看洛大人一眼，心里便多了个挂念。」 策淋可不想看两人这么腻歪，嫌弃催促道:「还走吗，两位？皇帝不救了？」 洛川这才起步，与江道阳一起进入暗道。离开前，策淋递给了他们两件羽林卫的衣服，以做伪装。 过了暗道，便进入了皇宫。 此刻的宫中正是戒备森严，从内到外都有羽林卫巡逻其中。洛川对皇宫的构造极其熟悉，他轻松绕过巡逻的羽林卫。带着江道阳去了水牢之中。 水牢之外，正是站岗的几个羽林卫。洛川也没有躲藏，他在这些人中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显然，那人也看到了洛川，他朝洛大人走来，恭敬行礼，如往常那般。 「洛大人。」 洛川愣了一下，暂且只觉得他熟悉，却是没记起这人的名字。 看到洛川这表情，那人也知道，洛大人早便忘了自己。 「您不一定记得了，我是北漠那个阿飞。」筞鹏飞期待的目光看向洛川。 洛川想了想，在记忆的深远处果真找到了这个名字。 当初的北漠，无尽战争，血肉横飞。死了多少人，洛川早已记不清了。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论年龄。当时，军中便有个小孩儿，也就十三四岁，被家人卖到军队之中。十三四的年纪，还是孩子，洛川便格外关照了一下。后来，造反成功，也把那叫阿飞的小孩带到了京城。再然后，洛川成了丞相，忙起来就渐渐忘了这么个孩子。 看洛大人回想起来，筞鹏飞难掩开心。 「我就知道洛大人不会忘了。」接着，筞鹏飞带着两人进入了水牢。 此时的他已经是羽林卫的一个小领导，职位还算不低。专门负责宫中守卫和水牢的驻防。 洛川跟在他身后问道:「唐德没有为难你吧！」 洛川知道，凡是和自己有些接触的人，都受到了唐德的报復。也不知道眼前的筞鹏飞是如何做到，不仅没有被报復，反而还升了官职。 说到这个，筞鹏飞反倒有些为难，「我和唐丞一样，都是库异族的后人。」 他的回答，洛川属实没有想到。 「那你不恨我吗？」洛川不禁问出了心中所想。 「不恨，我和唐德不一样。我只是有库异族的血脉，但那里根本不算是我的家。」 第73页 想当年，自己在库异族的生活，下等卑劣，猪狗不如。好不如在军中打仗，幸好遇见了洛川，人漂亮，心也是软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入了水牢深处。 筞鹏飞告诉他们，自己之所以选择管理水牢，就是知道洛川会回来救景鹤汀，为了给洛大人方便。 水牢中空气潮湿，又不流通，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 因为在学校，没有时间，所以更新随意，且字数较少，但每章的字数都会在一千五以上。？(*？？｀*)人(*？？｀*)？ 第057章 劫狱2 阿飞带着他们继续走着，经过一个又一个牢房，腐臭难闻。这里面关押的都是原先的朝中大臣，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洛川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里想着计策。 在来到走廊尽头之时，阿飞率先一步，打开了机关暗门。 还未前进，里面的声音便断断续续的传来。 喘息夹杂着低声的闷哼，似雨打在地上，带着时快时慢的节奏。 ——啪——啪——啪 阿飞似乎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 不禁红了脸。遮遮掩掩地转身就要远离这扇暗门。 洛川也不拦他，拉住江道阳，止步门前。 他们都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洛川听出了那是唐德和景鹤汀。 「嘘！」洛川放低声音。 有脚步声传来，却不是朝他们这个方向。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才彻底安静下来，寂静的仿若无人之境，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 两人慢慢走进暗门，进入这方空间，走不了多久便明堂起来。这里面的空气流通，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在中间放着一张大床，床边的书案，书柜也是一应俱全。似乎有人长期住在这里。 渐渐靠近，洛川清晰地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人。 景鹤汀躺在床上，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被子盖在腰部，脖子上的痕迹明显，眼中带着写泪光，面色潮红。登时，便让人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唐德喜欢殿下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他们这般，又是另一回事儿。 「殿下。」 洛川的声音很平静，对眼前这幕似乎毫不震惊。倒是江道阳略带吃惊的看向景鹤汀。 景鹤汀懒懒抬起眼皮，扫了洛川一眼，眼中的雾气还未散开，「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不会来了。」 景鹤汀比洛川大两岁，他们一起长大，但洛川更加早熟，行事稳重。到后来，娘娘离世，景鹤汀才慢慢成长，洛川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混迹北漠五年，一人身在军中，一人被囚府邸。聚少离多，两人越发疏离。 再到后来北漠一战，景鹤汀登基，明明到达了权力顶端，却并没有迎来后来的美好宁和。 在种种外界冲击，权力游戏中，他们之间的感情表面看是更深，实则早就不那么纯净。洛川也渐渐发现，自己对景鹤汀的感情已经不那么热烈。那时想认为，是太久未相见的事，便想着慢慢会回到以前。 直到后来，他离开京城，和江道阳一起南下，一系列变故中。洛川才发现，自己并不爱景鹤汀，或许以前的那种感觉也不算爱情。 看着身边的江道阳，洛川只觉得心安。 这时，在门外踌躇不前的筞鹏飞探出头来，「洛大人，有话可以出去再说，过会儿有人来巡查。」 于是，洛川没有接下景鹤汀的话。而是将他背起，跟着江道阳一起离开这里。 牢房附近还有另一处暗道，可以直接通到皇宫之外。 可是，当他们出了牢门，也就入了虎穴。 水牢外羽林卫列队成行，拦截了他们的去路。四人已是无路可逃，筞鹏飞看着唐德，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反观唐德，似乎预测了他们的所有，看着几人的眼神平静又冰冷。 「洛丞，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羽林卫众人便围了上来，洛川知道，他们今天是走不了了。 刀架在脖子上，几人被迫分开。唐德抱住怀中的景鹤汀，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他便昏昏沉沉的再次睡去。 而洛川被押着离开，去了别的地方，江道阳和筞鹏飞则被带回了水牢之中。 抱着景鹤汀回到先前的房间，唐德将人放在床上，给景鹤汀盖上被子。点燃一旁的香炉后便离开了。 关上暗门，唐德转身离开，当经过那幽暗长廊时。他突然停住，转身隔着牢笼看着里面的江道阳。 「你说，洛川会不会知道？」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合作愉快。」 唐德笑着离开。 江道阳站在原地，他的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边，洛川被带去了熟悉的地方。皇宫书房，他作丞相时常出入的地方。 踏过门槛，眼前的燎唳坐在书案前，手里捏着毛笔。他听到响声抬头，恰与洛川对视。 「来了。」 问候似的语气仿若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来看看我的字如何，写的是你的名字。」燎唳侧身让开，把毛笔放下，当真要给洛川展示他的大作。 一瞬间，洛川搞不懂他的目的。 看着洛川静止原地，燎唳笑了，「洛川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第74页 「嘘！不用你问，我主动说给你听。」燎唳继续说着，一边引洛川坐在一旁。 洛川挥开他的手，依旧站着，纹丝不动。 燎唳也不强求，开始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景鹤汀的造反杀死了我母亲，杀害了我同胞子弟。当年，你放我离开后，我去了北上国。」故事太多，燎唳不急着说，慢悠悠给自己和洛川倒了两杯茶。茶的雾气腾腾，燎唳接着道，「北上国发生的那些事就不说了，免得脏了洛大人的耳朵。唐德是两年前才跟我取得联繫的，我也是那时才有了这个谋策的。再后来，就是我用质子身份回到这个国家。然后，剩下的一切就不用我多说了，想必策淋已经告诉你了。」 洛川瞬间明白，策淋也成了他的人，又或者说策淋本就是站在燎唳那边。 「我们谈个条件？」洛川毫无预兆，突然开口。 「什么条件，是要我放了景鹤汀，还是要我放了江道阳。」燎唳的笑里带着玩味。 「我……」 洛川话还未说完，燎唳却突然上前，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挑起。 「念在恩情，我自然会放了洛大人，只是其他条件，为了避免惹我生气，洛大人还是不要提了。」 既然如此说了，燎唳的主意自是已经确定，不可再有改变。 第058章 燎唳的报復 洛川被挑起下巴，不得不看向燎唳。不得不说，燎唳和景鹤汀长得真像，他们的相貌都随先皇，五官深邃立体，有些异族面孔的韵味。 「洛大人这么看着我却不说话？」燎唳嘴角上扬，又向洛川贴近了几分。手指不住地摩挲着他的下巴。 「还请皇上自重。」洛川冷冷地挥开了他的手。 「我允许姓江的离开，但是洛大人要留下来。」燎唳顿了顿，笑道，「你看，这主意怎么样？」 洛川毫不犹豫，点头应诺，「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知道我留你在宫里干嘛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了这话，燎唳收起笑容，坐在洛川对面。 「洛大人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吗？」 洛川明白也不明白，他只是一时心软放过不该放的人。怎么就让燎唳惦记上了自己呢？ 燎唳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离开了御书房。他走后没多久，一个太监进来，领着洛川去了水牢。 水牢的门外依旧是昏暗，阵阵阴风颳起。 站着的三个人里，有他熟悉的面孔，江道阳。他被两个羽林卫押着，抬头后恰看到洛川。 「洛大人。」 洛川朝他轻松一笑，「江道阳。」 那两个羽林卫见到洛川，似乎被人提前吩咐过的。立刻放开了被押着的江道阳，转身进了水牢。 江道阳快步上前，一把将洛川抱在自己怀里。如重获珍宝，细细地嗅着洛大人身上的香味。 「我们走吧！」洛川道，「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江道阳点了点头，任由洛川牵着朝宫门外去。江道阳在想着措辞，想着怎么把自己欺骗洛川的事告诉他。只顾着这么想，也就没发现，洛川的步子格外快，少了些平日的沉稳。 皇宫多复式建筑，宫门总共三道，每两道之间都由长长的宫道连接。 领着江道阳快速过了第一道宫门，洛川没有回头，也不敢犹豫，他心中的不祥之感一直徘徊。笃定燎唳不会这么轻易放离江道阳。 ——咚咚咚—— 鞋底击打在宫道的青砖上，发出的响声迴荡在这三道宫门之间。 当踏出第二道宫门，洛川的神经崩的更紧了，他表情不见丝毫变化，却时刻注意着周边环境。 「洛大人——」 身后传来的唿唤似乎夹杂着痛唿，那是洛川熟悉的声音。 ——筞鹏飞 江道阳也听见了这声唿唤，他与洛川同时回头。 转身即见，三个人被绳子吊在第二道宫门之上。分别是李风，景鹤汀，筞鹏飞。全都是洛川熟悉的人。 在宫门之上，站着的还有燎唳，以及唐德。相比燎唳的微笑，唐德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担心，他时不时的低头去看被吊在那里的景鹤汀。 洛川仰视宫门，「你想怎样？」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江道阳从洛川口中听出了怒气。 他抓紧洛川的手，感到了洛川难得的一丝颤抖。 燎唳大笑着，似乎一个疯子，或许他早已疯了。一个人在北上国那些岁月，一路混迹，竟然得了个北上二皇族的身份，期间经歷了什么，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得清楚。 宫门之上，有人拉着绳子，李风被拖拽到宫门之上。燎唳看向洛川，手里的匕首狠狠划向了李风的脖子。鲜血溅起，顺着李风的脖颈一路向下，滴滴答答地淌着。 洛川几近发狂，就要上前，却一支箭射在江道阳的脚边。唐德的弓箭对着江道阳，大有他再动一步，就将江道阳射死的想法。 「洛大人，我恨你，却也喜欢你。不想你受伤，也不想让你好过。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我会一点点亲自杀死你身边所有的人。」燎唳笑着，「就像当初，洛大人杀了我母妃，父皇，妹妹，却独独放了我一样。」 当年的景鹤汀登基，干净的只有他自己，一路上的障碍都是洛川来扫平的。洛川的双手沾满鲜血，屠了一个皇族，却只是因为景鹤唳与江凡那么点相似，动了仁慈之心。他放过了景鹤唳，给了他成为燎唳前来復仇的机会。 第75页 燎唳继续说着，「我更希望当年洛大人没有放过我，而是杀了我，让我不用纠结，也不用喜欢上自己的仇人。」 感情的复杂，人性本就是这样。燎唳从前并未与洛川有过接触，只因为洛川那一点仁慈的放过自己，便喜欢上了一个人。说起来，他自己都不懂得这是为什么？ 洛川看着被划破喉咙的李风，看着唐德始终瞄准江道阳的弓箭。这一刻他明明白白知道了，燎唳对他的恨。 景鹤汀被捆着双手，吊在宫门之上。他的脸色几乎苍白，嘴唇发紫，在阳光下昏了过去。看着这样的殿下，唐德心里狠狠一揪。 而一旁，燎唳已经割断了李风的绳子，李风坠下了宫门，摔下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血色惊人。燎唳慢慢走向第二个绳子，和刚才一样，切断了筞鹏飞的脖子，将那伤口狰狞的一面对着洛川。 燎唳已经步入癫狂，再这么下去，就该轮到景鹤汀了。 唐德拿弓箭的手悄悄放下，他慢慢靠近景鹤汀的绳子。而下面的洛川，眼里的泪水涌现，他看着李风慢慢死去，看着帮过自己的筞鹏飞渐渐没了唿吸。他想去救两人，却又要做出抉择，要么死去江道阳，要么死去他们。 洛川握着手里的织俏，心里从未这么恨过，身体也从未这么冷过。 「江道阳。」洛川轻轻喊着，随即牵起江道阳的手，朝宫外走去，「走吧。」 他的声音冷的颤抖，朝宫外走的姿势也十分僵硬。 燎唳没想到，洛川真的做了选择，他选择了江道阳。他亲眼看着濒死的李风血流干涸，转身牵着江道阳就要离开。 渐渐靠近最后一道宫门，洛川眼泪滴落，顺着脸庞滑下。 「我错了。」他低声道，握着织俏的手苍白无力。 「你没有错，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着洛大人。」 江道阳的安慰，洛川一句话也没有听进。 第059章 金陵 在洛川他们慢慢靠近最后一道宫门时，燎唳也走向了景鹤汀。此时的景鹤汀已经半陷入昏迷状态，燎唳笑着看向他，「皇兄，你早就该死，让你活到今天，算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吊着景鹤汀的绳子被人慢慢拉起，燎唳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上的血还未干，滴落地面，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也令人作呕。 唐德的弓箭突然调转方向，箭头朝向了燎唳。 ——嗖—— 他拉满弓，对准燎唳放出一箭，箭端锋利，划过燎唳的脸庞。与此同时，唐德抱起昏迷的景鹤汀朝宫门下跃去。 听到箭声划破天际，洛川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边就突然多出了两人，正是刚才还在宫门上的唐德和景鹤汀。 「我不是来杀你的。」唐德看了洛川一眼，说到。 景鹤汀被唐德抱在怀里，他的头低垂，眼睛紧紧闭着。 「带殿下离开。」唐德把人交给了洛川，看着他们出了最后一道宫门，自己却停留在原地，留下来阻挡藏在暗处的那些人。 燎唳没有想到唐德会这般做，自始至终他都以为唐德对景鹤汀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从未想过，景鹤汀在他的心中地位这般重要。 虽然唐德临阵倒戈，不过并无大碍。 燎唳一边冷笑着，一边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把崭新的弓箭。 当弓箭展开，拉满至满月形态，早在宫门四周埋伏着的羽林卫众人也露出身影。 出了这最后一道宫门，转身，透过门缝，洛川与唐德对视。他清楚地看到了漫天的箭羽朝着唐德射去，也看到了宫门上的燎唳笑得狰狞。 唐德手里的剑是景鹤汀送的，洛川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一起进退那些日子。即使是假的，也没关系，景鹤汀的登基之路从不容易，都是自己和唐德一路托举，把他送到了天下最尊贵的宝座之上。 空气都被那箭雨带动，一门之隔，唐德一人抵挡数百羽林卫。在箭雨之下，他的身影穿梭其中。燎唳的弓箭再次瞄准了他，又是一箭，唐德身中多箭，动作也慢了下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燎唳挥手让人停下。他遣了那些人去追赶洛川和江道阳，而自己则慢慢走下宫门，来到唐德身边。 看着勉强靠剑支撑身体的唐德，燎唳让人找来了绳子，分别拴在唐德四肢和头部。另一端拴在马上，鞭子抽打下，马匹四处奔跑。将唐德本就破败受伤的身体撕碎开来，裂成几段，死相不可谓不惨。 站在一旁，燎唳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幕。 而另一边，策淋被派去追赶洛川——自己昔日的好友。燎唳给的命令是，完好带回洛川，不要伤害他一根头髮，而对于其余两人——格杀勿论。 洛川带着两个人，不得已放慢速度，而身后的羽林卫越来越近。 本以为就要死于非命，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转机。 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拦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洛川立刻停下脚步，一手扶住晕倒的景鹤汀，一手已经唤出了织俏。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警惕的看向眼前的马车。 哪料，一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洛大人，好久不见啊！」若溪掀开车窗的幕布，对着洛川宛然一笑。 她召几人上了马车，自己坐在外面，开始驾车。 与此同时，策淋也到了跟前。看着眼前的马车，羽林卫同时沖了上来。 第76页 然而，不知从哪里突然射来几支箭。 那些沖在前面的人立刻应声倒下，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死去。 看着这幕，若溪笑道，「好好享受吧！」 马车起步，她驾着马车走得平平稳稳。又丝毫不感到着急，就这么在策淋的眼前离开。 策淋看着眼前拦着的这些七崖阁杀手，心里暗骂，只好与他们拼杀起来。 刀枪碰撞，生死一瞬。 洛川坐在马车之内，景鹤汀被他放在座上。而他自己则坐在江道阳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车外的若溪声音传来，「你们在一起了？上过床吗？」 江道阳:「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问？什么都往外问，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若溪立刻反驳，两人一来一往，就这么吵了起来。 洛川看着他们争吵，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脸上有了点笑容。 景鹤汀依旧昏迷，他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做起了不好的梦。 洛川轻轻将手敷上他的额头，「殿下。」 额头髮烫，景鹤汀在发烧。 车外的若溪知道了景鹤汀的情况后，道了声「麻烦精」，便加快了速度。 马车行驶的方向是金陵城内的一条街道。也就是那七崖阁所在之地。 七崖阁坐落于金陵城西北角，穿过那烟花柳巷，道两边的姑娘挥着手帕招唿来客。 若溪又来劲儿了，笑道:「江大人不是常来这里吗？」 江道阳忍不住笑骂，「姑娘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连篇谎话呢！」 随着笑骂，马车也出了这烟花柳巷。 作者有话说: 划水的一天。 每天都在考试，高考倒计时95天。 更新不定时，因为我们不放假了。 第060章 七崖阁 巷子尽头空旷，一片湖塘坐落。 那湖塘之上有座高阁，洛川看到这些也是吃了一惊。他竟不知道京城中有这样的地方。 「到了。」若溪笑着停了马车。 她走在前面，领着几人。 近看，可以发现湖面上铺着一层铜镜面。铜镜连成一条路，直通向湖心的那栋高阁。 七崖阁，落于水上，陷于迷雾。 走进七崖阁内，只有一片漆黑，唯一留着一盏灯只能照亮那高台上的小片空间。 「洛川——」高台上一张极其夸张的黄金座椅，一人坐在其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廖卿风？」 廖卿风笑着扔掉了手中拿着的面具，打了一个响指。 剎那，整个空间都明快起来，几十盏灯被相继点亮。 「无趣。」 廖卿风勾起嘴角，笑着走下高台。来到了洛川身边，看了眼他怀里的景鹤汀笑道，「长得和罗素也不相像。」 再抬头便对洛川说道:「把他留下，洛大人和你的姘头可以离开了。」 洛川看了他一眼，见廖卿风没有恶意。他放下景鹤汀，转身牵起江道阳便离开。 景鹤汀被若溪扛起，一个大夫跟着她进了内阁。 人全部离开后，只留下廖卿风自己。他慢慢回到高台，坐在那把椅子上。 ——咔—— 声音落下时，有人进了七崖阁。 「阁主。」 「左护法。」看到来人，廖卿风笑了起来。 「人我已经杀了，你可以高堂坐着，干干净净。」 林迹的声音很温柔，看廖卿风的眼神也是温柔似水。和那剑上滴着的血，衣服上的红色血迹有些违和。 林迹，七崖阁的左护法，是廖卿风唯一信任的人。 之所以这般信任，还要从廖卿风的童年说起。 廖卿风是罗素的第一个孩子，当年罗素与七崖阁阁主有过一段感情。两人也有了一个孩子，可那时，廖阁主却突然消失，和另一名女子订婚。罗素一人心灰意冷，又和舅舅吵了一架，便一人离开了江家。而这时，廖阁主派的人也找到了她。要带走廖卿风。罗素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那帮人打伤罗素，趁着她昏迷带走了婴儿廖卿风。再之后，罗素便被林姑救起，自此留在了尼姑庵。 遇见廖阁主，遇见皇帝，罗素遇到的两个男人都负了她。一辈子，她对两个人都付出真心，却一次善果都没有。 再说廖卿风，被带去了七崖阁，成了七崖阁少阁主。 虽说是少阁主，他却没有那个命。父亲娶的女子叫梁凤，毒医堂的大小姐，脾气大又擅毒。她很是讨厌廖卿风，对他自然不好。 那时，从未有人提起过罗素的名字，所有人都对廖卿风说:「梁凤便是你的母亲。」 后来的廖卿风，身上已经遍体鳞伤，又中了毒，身子越来越差，差到父亲准备放弃他。 廖卿风:「第一次见到我，左护法就动了心思吗？」 廖卿风还记得他们的初遇，那时的林迹刚过十七岁，他一进七崖阁便看到蹲在角落的小廖卿风。 身边的人告诉他，那是不受宠的少阁主，病秧子一个。林迹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个病秧子。 林迹找到了廖卿风，把小少年堵在角落，「少阁主想当阁主吗？」 少年廖卿风点点头，有些怕眼前的人。 「给我亲一口。」 说着，林迹便亲上了他的唇，至今，林迹都记得那软软的触感和甜甜的味道。 第77页 小少年被亲的喘不过气儿，他的手虚搭着眼前的林迹。 自那以后，两人便做起了身体交易。林迹一点点加码，从亲吻到抚摸，到…… 等林迹做上了左护法并架空了原阁主的权力。这时的廖卿风也才十七岁，林迹也是个老流氓，骗着刚当上阁主的廖卿风共度春宵。 走出回忆，林迹慢慢踏上高台，「额，在下对阁主很是喜欢，以前便是，现在依旧。」 林迹来到了廖卿风的面前，他蹲下身，抓起廖卿风的脚腕，「怎么不穿鞋？这里太冷，会着凉。」 廖卿风的脚冰凉，他本来就体寒，小时候留下了病根，身子骨经过多年调节却一直不好。 「既然太冷，那护法便替我暖暖吧！」廖卿风说着把脚伸进了他的怀里，一路向上，圆润的脚趾顶上了他的下巴。 林迹也不嫌弃，笑着抓住他不老实的脚丫。 「你想在哪里暖？」 廖卿风姜脚慢慢下移，到了林迹的两腿之间，轻轻摩挲。 「这里，怎样？」 此时的若溪安顿好景鹤汀，一出来便看到了这么一幕。她撇撇嘴，遣退那些躲在暗处的手下，自己留在最后离开，顺势帮高台上发情那二人关上了阁门。 门被关上，室内的光线更加暗淡。 林迹喘着粗气儿，抓住廖卿风不老实的脚腕往下一拉。便将他给压在了身下，俯身亲吻廖卿风的喉结。 廖卿风轻轻笑着，「护法，馋一直是馋我的身子还是喜欢我呢？」 「喜欢阁主，卿卿，认真点，不要说话了。」 林迹带着惩罚性的咬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排牙印，之后，再轻轻舔着那里，似乎是在安慰廖卿风。 半晌，衣服散落一地，满室璇旎。 这七崖阁，如深渊，却一直有人陪着廖卿风。 刚开始，廖卿风也恨自己，一个男人却委身他人身下。但在此途中，林迹对他的好也慢慢感动着廖卿风。 林迹的到来，使得廖卿风眼里七崖阁不再那么昏暗。有人会关心自己着凉，担心自己的饮食。林迹为他千里迢迢跑到江南，只是因为他一句喜欢江南的糕点；林迹为他几夜不睡，只为照顾昏迷的自己…… 这样的温柔和偏爱，是之前的廖卿风从未有过的。 「林迹……嗯，快点……」 「好。」 滴答滴答，有水滴落。 砰砰砰，是谁的心跳。 暧昧的痕迹，激情的亲吻，你洁白的身躯是我梦中难忘的念想。 —— 过了不知多久，林迹仰头用力。 汗水打湿他们的长髮，白色弄脏了这高台上的黄金座椅。 整个七崖阁都是那种气味……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是关于咱们廖阁主的故事 下章会回到洛大人身上 （林迹比廖卿风大了五岁。） 第061章 大婚（完结篇） 那边的洛川和江道阳回到了江南。 一切都已落幕，原以为今后将是春光无限好。但世事难料，美好总会稍纵即逝。 江南万芹 水乡风景，如诗如画，水渠联通南北，坐贾行商，往来其间。 洛川推开万芹江家的大门，随着他的动作，门上的灰尘飘洒空中。 进入江家，洛川感慨万分。 北上南下这么走了一遭，所有的起点却都在这里。 「发什么呆？洛大人。」江道阳跟着进来，从身后抱住了洛川。 洛川放松身体，靠在他的怀里。 「我们成亲吧！」 听了这话，江道阳笑出了声，「当真，洛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洛川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身捧起了江道阳的下巴，认真道:「当真，我看就今晚。」 说完，他慢慢靠近江道阳的唇，唇齿相贴。片刻后，洛川慢慢靠后，放开了江道阳。 「洛大人，我喜欢你。」江道阳紧紧盯着洛川，眼神似一匹饿狼，要把洛川剥食干净。 「今晚，我们成亲。」 洛川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当夜幕降临，江家长久没有人居住，都是那种陈年老旧的味道和霉子气儿。在两人随意收拾出来的一处院落里，蜡烛点亮夜空，多了些烟火气息。 来不及准备，身上穿的衣服也仅仅是红色而已。 一切都很简单，但一切都是洛川想的那样。 江道阳:「今日我和洛大人结髮为夫妻。愿神明护佑，祖宗祝福。」 洛川把手放在江道阳手心，说着誓言，「生死不离，恩爱不疑。」 大婚已成，没有宾客，只有他们。 洞房花烛，衣衫脱落，床摆摇曳，暧昧的气息，情爱的味道。凡人都有欲望，情慾为上，其余下者。 —— 黎明到来，床上的人还在睡觉。 洛川慵懒地翻着身，把江道阳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开。 这边的江道阳立刻醒来，满脸紧张，当看到洛川还在，才渐渐放松下来。 「洛大人，早啊！」 「早。」 待穿待完毕，洛川便出了房间。 昨日的红烛还未撤走，临时搭挂的红色布条也未拿下。看着这些，洛川不禁笑了，没有想到他鬼面有一天竟然会成婚。 江道阳也穿好了衣服，他走出房间，看到洛川在笑。立刻贴了上去，「洛大人在笑什么？」 第78页 洛川:「我就这么成婚了？」 「嗯，成婚了，我们。」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改天给洛大人补上一个更好的婚礼。」 「不用，这个就很好。」 他们正说着，便有人进了院子。 「十三？」 来人是十三，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莫辰。 许久未见，莫辰瘦了很多。 关于莫辰，洛川有许多事想要询问。 「洛大哥。」没等洛川开口，莫辰先道，「你认得鬼面吗？」 许久未听这个名号了，突然听到，洛川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 莫辰好似知道了什么，他打断洛川。 「洛大哥就是鬼面吧！你还记得万芹太守莫稳厉吗？」 「莫稳厉？」洛川明白了过来，他们都姓莫，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父亲一心为民，正直廉洁。哪里做错了，他只是履行职责，你们就那么杀了他。」 这些话，莫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掉落，少年被仇恨包围，表情狰狞。 「你们，不得好死。」 ——嗖——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辰触动了暗袖里藏着的机关。一根短箭射出，朝着洛川的方向。 一时间，十三和江道阳都朝着洛川跑去。 短箭划破长空，撕裂人的皮肉，洛川倒在了地上。 没有像话本里那样，江道阳并没有成功替洛川挡下这一箭。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倒下，甚至都无法第一时间接住他的洛大人。 江道阳把倒在地上的洛川抱在怀里。 短箭上有毒，瞬间毒侵袭全身，洛川尝试着去捧江道阳的脸。 「江……江道阳，你真好看。」 洛川的嘴角渗出鲜血，脸上开始布满青斑。那漂亮的容颜染上了几丝可怖。 江道阳低头，轻轻亲着洛川的额头。 「洛大人，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洛川的眼睛便慢慢闭了上去。 太阳刚升起不久，晴空万里。 身染鲜血的江道阳抱着他的洛大人。 十三去追逃走的莫辰，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突然。 前面的莫辰跑了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杀死了杀父仇人，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你杀了我吧。」莫辰对十三道，「这世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莫辰看着父亲死在眼前，又看着师尊赴死。他早已没了家，也没了依託。 十三拿起剑，朝莫辰挥去。 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对错，各人有各人的立场。洛川是杀手，便要杀莫稳厉；是军人，便要杀唐德的族人。而莫辰是儿子，便要为父亲报仇；唐德是库异族族人便要为民族报仇。 一年后 热闹的万芹依旧，只是今天多了些闲人。 「听说是江南的第一富商要成婚了。」几人坐在小楼中，谈论市井八卦。 而台上，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讲着玥九和那汤迟的恩爱情仇。 「话说那玥九带着两位徒弟离开过恶宫，在半路抛下小徒弟莫辰，带着大徒弟汤迟去了巫族旧地。旧地破败，只有那除恶池，池水清澈，树影斑驳。玥九想要弥补过错，准备处死汤迟…………池水漫过头顶，汤迟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之时。他师尊也跳了下来，玥九慢慢靠近汤迟，告诉他；『师尊错了，该站在你这边，以后，师尊都陪着你。『」说书先生喝了口水，接着道，「几年前，汤迟犯下大过，理应处死，玥九偷偷将其从灭神杀鬼的除恶池中救走，消除了他的记忆，把人放走。哪知道，出了差错，汤迟记忆混乱，把自己被处死的事怪在了师尊头上……他对师尊，爱恨交加……」 街道上突然传来的鞭炮声惊动众人，小楼里的人走了大半。说书先生也停了下来。 街道上，江道阳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喜袍，身后是迎亲的队伍。 当风吹过，轿子的帘布被吹起，里面坐着的正是身着嫁衣的洛川。 只是，这新娘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上沾着水珠。 队伍进了江家，江道阳抱起洛川走进房间。洛川的身体冰凉，用特殊药材泡过的身体千年不腐。 「洛大人，补给你的大婚。」 —— 这天，江道阳大婚，城中那保存已久的江家建筑却突然燃起大火。 火烧了一天一夜，整个江家都化作灰烬。 人们在角落里找到了两具抱在一起的尸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