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嫔传》 第1页 [古装迷情] 《贵嫔传》作者:炉烟双【完结】 文案 如果是最后的奢望,我希望我能记得你!日更~~ 【食用指南】 他坐在案边,抬手撑住头,静静的望着我,良久才道:「恭喜了。」 「你是该恭喜我,我要大婚了。」 他撑着伞找了我半日,终于看见我,向着我伸出手。 我道:「你知道相思的滋味吗?」 「我又如何不知道,那滋味是极苦的。」 「那你为何捨得我受这般苦。」 你是千岁闲暇,无须悲欢作答,萧瑟流年也作锦上添花…… 文章小虐,he 内容标籤: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落,轩辕瑾 ┃ 配角:白临枫,上官陌,风静鸢,江月溶 ┃ 其它:皇帝,将军 ================== ☆、楔子 她痴痴的看着他身形如梭,愤怒的将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摔落在地,厉声大笑反过身来看着她,那眸里像是蘸了丝浓墨,很深。 她看不懂。 突然,耳边传来脚步声轻盈,他勐的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眼里透着恨意。 她闭上眼,泪水夺眶而出,那疼痛终于铺天盖地,心里撕心裂肺,他终是恨绝了她,这般也好,便再也不见了。 他忽的低下头来,哑声如碾沙的在她耳边响起,隐忍颤抖道:「告诉朕,落落,孩子是谁的?」 她感觉快要窒息,他却突然放开了手。 他终究是下不了手吗? 她看着他,脸庞似乎瘦弱了些许,眉眼间尽是疲惫,边关的战事很棘手吗?她想抬手抚摸他的眉眼,却终是忍住了。 「是你的孩子。」她淡淡的道,这般的他,她不忍。 他忽的大笑了起来,眸里尽是血红,「苏落,你当朕是傻子吗?朕会连什么时候碰了你苏落也不知道吗?」 是啊,他不信她,所有御医都说有孕一月,可是一月前他从未碰过她。 「苏落,朕真想杀了你!朕宠你,纵你,可朕真的想杀了你!」 是有多恨,他才会想杀了她。 「呵,有孕一月,是他的吗?朕知道,一月前,他来见过你。」 「不,不是他,不是他!」 她不能害了他! 「轩辕瑾,倘若你真的爱我,那就放了我吧!」她柔声道,既然他不信她,又何必如此纠缠,这皇宫她从未想过要进来。 「放了你?放了你好去找你的情郎吗?你终是从未忘记过他,呵,是了,他腰间挂的是你亲手绣的竹,你那窗台上也放着那盆竹,是好传情吗!一直都是朕自欺欺人,苏落,朕不爱你,可是你这辈子休想离开这里,即使朕不爱你,朕也不会放了你!!」 她看着那窗台上的竹,忽的笑了,他说他不在意,会信她,这就是他的信任吗? 她缓缓抬起手,拉着他的衣袖,就像以前千次万次那般拉着他,不管要什么,他总会答应她,此刻她真的不想失去他,抬起头,涩声问:「瑾,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 他愣怔了好一会,不作声,看着她低声下气的语气,他不忍,可他终究狠下了心,抬手一拂,她跌了出去。 「来人,将苏贵嫔关在这里,没有朕的命令,不允许她踏出一步,否则全都杀无赦!」说完,他并未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轩辕瑾,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小虐,欢迎入坑!有些慢热,坚持完第一卷的人都是真爱!么么哒!表忘了收藏一下哦~~有啥意见也可以和我提哈,我会尽量回答哒! ☆、突变 夏日清晨,天还很早,天边早已露出一缕鱼肚白,彰显着今日又是一个大热天,屋前的几棵大柳树的叶子纹丝不动,有些闷热,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连夜赶好的绣帕要送到弄胡同的一家绣铺,以维持她与娘的生计,以及娘治病的药费用,一直以来,娘的肺痨越发严重,整日咳嗽,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只能靠着药物维持着,她怕突然有一天,娘会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爹去世的早,留下她与娘相依为命,虽说日子过的艰苦而清贫,但有娘的陪伴,也就不算什么了。 走到街上,天已大亮,街上也很热闹,几个穿着官差服的差役敲着铜锣正满大街的喊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三年以内拘留的犯人释放回家,三年以上的犯人刑期减半,税收一年内减免,三年减半。」苏落茫然的听着,皇帝,似乎与她毫无关系,不过,他应该是一位仁慈的皇帝吧。 这个时候,街上早已熙熙攘攘,妇女们都在这个时候来买一天的菜。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日早晨宫里的月妃升天了,这皇帝刚刚登基,她是皇上的生母,先帝又无皇后,按道理她该是太后了,这不刚要享清福,真是可惜啊!」路边几个百姓小声的议论着宫内的轶事。 「谁知道呢?我倒是听说,这月妃不是染恶疾走的,好像是自绝了去的。」 「不要瞎说了,没准是对先帝伉俪情深呢?大家快散了吧,这街上这么多官兵,当心被捉了去。」说完便都散了去,毕竟私议皇家秘事,是大忌要杀头的。 第2页 苏落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不知为何,心里一疼,有些感伤。 宫里的事又与她何干,她真是想太多了。 苏落朝着绣铺走去,远远的就看见绣铺里有几个夫人与丫鬟,在仔细的挑选绣帕的花样,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 其中一位夫人边挑选着边抱怨着:「今年的绣帕花样都太过艷俗了,你们绣坊可是京城最好的一家了,就只能拿些这些货色敷衍我们,你可知道我身边这位是什么人?」 「这可是当朝一品尚书大人的夫人,皇上身边惠妃娘娘的母亲。得罪了她,你们绣坊趁早关门吧!」继又盛气凌人的说道,还一边朝着为首的尚书夫人献殷勤。 掌柜的一脸惊吓,连忙陪着脸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各位夫人,近日来绣坊里的绣娘生了病,耽误了一些时日,这些绣帕都是以前的老款,没什么新意,实在是抱歉,不过最近都是苏落姑娘给我们坊里送了些精緻的花样来,各位夫人看的上的话就瞧一瞧。还请尚书夫人多见谅。」 称之尚书夫人的妇人倒是镇静的很,只淡淡的说道:「既如此,便拿些来瞧瞧吧。」 苏落瞧着便急忙踏进绣坊,朝掌柜的伏了伏,示意她拿了绣帕来。 其中一位夫人侧眉便看到了苏落,眸光一沉,似在打量着她,随即便看到她挎着竹篮,竹篮里有着各色花样的绣帕,打量了一番后,拿起一块帕子说到:「花样倒是挺新鲜的,人也长的标志,姑娘姓苏?」 面对眼前这位陌生的妇人的打量,她倒有些奇怪,只是看上了绣帕,为何要问她的姓,但看她的穿着,必是哪户的达贵妇人,却也只能恭敬道:「是的,夫人。」 「我看你这绣帕绣的不错,我欢喜的紧,姑娘看起来似乎生活上有些拮据,若不嫌弃,不妨到我府上做个绣娘,如何?」 听这夫人的言语,也看出她过的艰难,虽说靠如今这样,倒也凑合过活,但是眼前的夫人如此直接说,到叫她心里一沉。 苏落心里也盘算着要不要答应,只是娘亲的病怕是不能再拖了,权衡再三,便答应了下来,「谢夫人体恤,若夫人看的上小女子的绣帕,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那好,明天便到尚书府找管家,就说是我找来的。」说完便带着身后一些人出了绣坊。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娘亲站在门旁张望着,苏落连忙赶上去,埋怨却也心疼道:「娘,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出来干什么,外面的太阳还是挺毒辣的。」 「娘看你出去那么久了,不放心就出来看看,落落,都是娘不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让你每天都辛苦的绣帕子,要是你爹还在,咱们娘俩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娘说着说着就想到了爹,爹生前是私塾里的先生,一家人虽不富裕,但日子过的也是其乐融融,后来,不幸爹在一场大雪天摔了一跤,撂下了隐疾,不久就去世了。这会娘亲又想到了伤心事,眼泪不自觉的盈满了眼眶。 「娘亲,落落没事的,一点都不累,落落只想娘亲的身子赶快好起来,永远陪着娘。」苏落伸出手来将娘脸上的泪水擦去,笑着看着娘亲。 「娘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陪着我这孤独的大半辈子。」娘的脸上溢着欣慰的笑容,折射在泪珠里,她看到了她从所未有的淡然。 「娘,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就有好日过了。」 娘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娘,是一个户人家看上了我的绣帕,还让我去她们府里干活呢,做的好的话,拿的钱也很丰润呢,到时候啊,我就能请个好的大夫把娘的病彻底治好了。」 「大户人家,一定不容易,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娘不求什么,只求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娘急忙说道。 「知道了,娘,放心吧!」 从今以后,她会好好的照顾娘,好好的活着。朝着窗外看去,原本好好的天气,不一会已然大雨倾盆了。 ☆、偶遇 昨日答应了那尚书夫人的事,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天一亮,苏落就起来,急忙往尚书府赶去。 尚书府在京城几大府宅中还是比较气派的,除了尚书府居于皇宫外东南方向外,最显赫的还属离皇城最近的丞相府,据说当今皇后就是丞相府的千金,也难怪府宅建在如此显赫的位置。 接下来就属将军府最为气派了,听闻这位将军从小就与当今皇上关系非常好,当年还救了皇上一命,所以皇帝极为器重他,因此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所谓人红是非多,朝中也有不少人人眼红嫉妒,不服气。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尚书府,门口府邸上大写的鎏金的「尚书府」三字,彰显出这户人家的气派。 苏落深吸了口气,便往大门走去,门口的侍卫毫无悬念的拦下了她,便急忙说道:「我是尚书夫人叫来的绣娘,忙烦向管家通报一声。」 没过一会儿,便出来一个约摸五十岁的老人,髮丝的青白显出他的年迈,但眉眼间的沉敛却让人不得不敬畏他,想来他应该是尚书府的管家。 「请问姑娘可是姓苏?」管家上来便问道。 「正是,劳烦了。」伏了伏身子,说道。 「那苏姑娘随来吧,夫人正等着呢。」说完便引苏落往内院走去。 第3页 刚入内院,是一座假山,假山周围砌着一圈石阶,石阶不知是什么材料砌成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的光让人睁不开眼。再往里走,是一座庭院,四周种植着一些她从来也没见过的花草,五颜六色的,充满朝气,煞是好看。 远远的便看见尚书夫人带着丫鬟坐在亭子里悠闲地喝着茶,苏落便跟着管家走了上去。 「夫人,苏姑娘来了。」管家朝着夫人弓腰说道。 「嗯,都下去吧!」尚书夫人头也不回的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了苏落一人。 她心里暗想府里既需要绣娘,又何必如此麻烦,不觉心里一颤。 「姑娘真的姓苏?」尚书夫人似肯定又疑惑的问到。 真是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强调她姓苏,难道她有什么秘密不成? 「是的,夫人,我是叫苏落。」苏落又一次镇定的告诉她。 「你母亲叫什么?」尚书夫人似乎还不确定的再次问了问。 「我娘是张氏,我爹叫苏定远。几年前去世了,我与娘相依为命。」苏落恭敬的说道。 「是这样吗?你与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所以疑惑多问了两句,你不介意吧?」她笑着朝着她说道,眼神里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实话跟你说吧,我府里并不缺绣娘,倒是缺一个机敏的丫头。」 苏落一怔,疑惑的望着她。 「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我女儿是皇上的惠妃娘娘,我想找一个人去她身边伺候,我觉着你还不错。」她满脸慈爱的说道,但苏落总觉得不自在。 惠妃娘娘,皇帝,皇宫,离她很遥远的地方。从小到大就听老人们讲,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了就再也不要想着能出来,一个女子的年华就永远葬在了那个牢笼里。 「夫人,我恐怕不能满足您的意愿了,我娘亲身体不好,还需我留在她身边照顾。」苏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宫里,她想她是不会进去的。 「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可以将你娘接到我府里来,吃穿用度一概不少,还会请人治好你娘的病。」 她如此的强求,到让她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她去照顾她女儿,她并没有什么出色的特长,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让她进宫。 「谢谢夫人的美意了,我想我还是自己多陪陪娘亲,不劳烦您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苏落朝着她伏了伏身子,就离开了尚书府。 身后的尚书夫人满眼冷怒的瞪着苏落,轻蔑地笑道:「哼!愿你明日还能如此坚定。」 「夫人,为何一定要找她?」 「慧儿此刻已有孕,不能侍寝,我必是要为她铺好路。这苏落,你不觉得很像一个人吗?皇帝会对她与众不同的。」 「可,奴婢不明白,要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她,那又如何笃定她不会背叛娘娘呢?」 「哈哈,碧儿啊,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脑子还是不灵光,她不是说了吗,她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吗?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奴婢明白,还是夫人聪明!」 出了尚书府,苏落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气,朝着湛蓝的天空,咧着嘴角,笑的那样清澈明朗,以后只能自己自食其力了。 朝着街道走去,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皮声,络绎不绝。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袭暗紫色的身影,凌厉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苏落的背影,嘴角扬起一弯弧度,冷冷地对身后人说道:「派人去尚书府打听,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禀报。」 「是,少主!」身后的随从听到指令后,随即消失在街道上。 而那名男子却悄悄的跟在了苏落的身后,一路尾随。 苏落走在大街上,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但一回头,却又什么异样也没发现,一咬唇,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条河畔边上,凝望着平静的湖面,偶尔泛起一圈圈涟漪。 苏落头也不回,满脸镇定道:「不知阁下一路跟随,有何要事!」 身后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呵,他倒是小瞧了她。 随即换了一副面容,嘻笑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面善,不知以前我们见过吗?」 苏落嘴角轻扬,随即转过头来。「哦,是吗?可小女子并未由此感觉呢?」 一转眼便看见这样的景象,眼前的男子俊逸非凡,脸如雕刻般稜角分明,穿着一袭暗紫锦衣,腰间繫着一块白脂玉佩,温文尔雅。他正对着她笑着,背后的阳光撒下,衬得他脸颊有些柔黄,给人以温暖,阵阵细风吹过,吹起他额前的一缕髮丝,在风中飘舞着,似乎又有一股桀骜不驯。 苏落有些看呆了,她从来没有看过怎么美的男子,以前爹总说:「落落以后要嫁朴实诚恳的男人,这样以后俩人才能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可她偏偏总是撒娇道:「不嘛,落落就要嫁美男子。」 「姑娘这么一直看着在下,莫不是真的看上在下了?」他一脸戏嚯的看着她的发愣窘态,苏落一怔,连忙低下了头,满脸通红。 竟然被一个陌生男子调戏了,真是丢脸! 苏落定了定心,勐的扬起头,「公子真是说笑了,看公子的衣着打扮,我们平民百姓怎会认识您呢。如若无事,那小女子就先行离开了!」 第4页 男子不但不怒,反而大笑道:「那姑娘记住了,在下叫白临枫!」 白临枫,好熟悉的名字。 是,是那位当朝的年少将军! 苏落一路小跑,内心满是疑惑的跑回了家。 ☆、噩耗 身后突然出现两名黑衣人,对着白临枫恭敬的道:「少主!」 「查出什么了?」 「尚书夫人似乎要苏落姑娘进宫,但,苏落姑娘似乎拒绝了。」 「进宫?为何要她进宫,就这么笃定她能获得皇帝的宠爱,难不成有什么阴谋不成?」白临枫对此越来越疑惑了,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为何偏偏选了她? 「少主,还有,尚书夫人似乎派了杀手去了苏落的住处。」 「不好!」白临枫说完便立即消失在黑夜。 苏落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突然变了天,雷声轰隆隆的作响,雨点一点两点的下着,然后倾盆而泻,她的心突然悸痛,像是想到了什么,拼了命的往家里跑去。 苏落站在屋外,屋里黑黢黢的,雷声还在轰轰响,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伴随着闪电,一下一下的照亮了眼前破旧的茅草屋,狂风依旧吹着,将这破旧的茅屋吹的零落不堪。 她连忙跑进了屋,屋内黑乎乎的,比往常要黑很多,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一片寂静,死了一样的寂静。她凭着记忆摸着灯油和火,可是屋内漏雨,正好漏在这一块,火怎么也打不着,手忙脚乱的碰掉了手边的灯火罩子,碰的一声,碎裂的声音比外边的雷声似乎还要响。 她匆忙的沖向床边,胡乱的摸着。还好,母亲还在。这是她此刻的想法,可是下一刻,刚刚才稍放下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手碰触着娘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娘,娘,」苏落轻声的叫着,生怕吵醒了她,可是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滚烫的眼泪却怎么也暖不了娘冰凉的手,黑暗的空气里,只有她无声的嘶吼,手里拿着火,发抖的手却怎么也打不着,她想看看娘亲,她不想娘亲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她,她不想她孤独。 她知道,娘亲走了。 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无助的手,抓着娘亲冰冷的手,就像娘亲冬天陪她堆雪人的冰一样冷,可是,可是这是六月天啊?!为什么这么冷,想掉进了冰窟窿一样,什么也抓不住。 「落落啊,以后娘不在了,一个人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不会的,娘亲,我要一辈子都陪着娘亲,哪儿也不去。」 「落落啊,娘想看你以后穿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 「落落啊,这么大的人了,不学会做饭可怎么行,以后到婆家可是要遭人嫌弃的啊。」 「那就一辈子陪着娘,让娘亲给我做一辈子的饭,落落最喜欢娘亲做的饭了。」 好像都是昨天的事,可如今却怎么这样了? 「娘,不要留落落一个人,落落怕!」苏落一下子哭喊着,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哭号声。 她就这么坐在娘的床边,寂静的坐着,脸上的泪痕,昭示着她的伤痛,像是流干了眼泪,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神采,也没有一丝温度。 就这么度过了她这辈子最漫长的黑夜,天渐渐的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昨天的恶劣似乎并不存在。灿黄色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射进来,正好照在娘亲的身上,苏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望向娘亲,「娘亲,我会好好的活着!」 苏落将母亲埋葬后,在坟前守了七日。 之后,苏落来到了河边,坐在河畔,呆呆的望着湖里的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湖面潋滟生波,刺的她泪水都要下来了,索性便闭上了眼,还是阻止不了眼泪的流出,倾泻挂在脸庞上。 「再哭,你娘也回不来了,也只会让她更难过。」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可是,自己的母亲去世了,不该悼念一下么?还是我们平民百姓的生离死别也需要将军来动心思吗?」 「你很聪明。」 「我并不傻。」 「你娘的死,难道你不想调查清楚吗?」 「要怎么查呢?尚书夫人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做?还是将军你在这里面占据了多少分量?」 身后的男子缄默不言。 「我只想知道,我的这张脸,到底怎么惹到你们了,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害死我母亲的命,嗯?」苏落嘶吼的叫出来声,指着自己的脸狠狠的说道。 她知道,尚书夫人和眼前的男子,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每个人都来关注她这张脸,她的姓!她不会让他们得逞! 白临枫看着她的狠绝,忽然有些不忍让她卷进来,只是为成大计,不能有半点心软。眸里的不忍顷刻便被狠厉所替代。 白临枫突然上前拥着苏落,「落落,对不起,我是派人跟踪调查你,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该知道,我是当朝的大将军,树敌不少,我只是想看看尚书府的动作,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怀里的人儿,浑身冰凉,瘦弱的身体搂在怀里,似乎快要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昨夜她该是受了多少苦,想到这,他心里一噔。 苏落一怔,也许是娘亲走了,再没有人像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她居然贪恋这份温暖,不知不觉的眼泪流下来,她闭上了眼,「是吗?可是我失去了母亲,我最亲的人,这世上再没有那个人了……」 第5页 「我知道,落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他深情的望着她,还是一样温柔。 她一怔,她本该推开他,可这样的温柔,她居然……贪恋?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勐的推开他,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心下恍惚,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临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讥笑。 昨夜他得知消息,她的长相很像一个人,这也就是尚书夫人要她进宫的目的,呵,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落回到家,家里只不过少了一个人,便就如此冷清,比深秋还凄冷。 她坐在床边,心里的悸动,久久不曾停息,他那深情而温柔的眼神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还有那温暖的怀抱。虽无情的离开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动了。 苏落知道,她不该如此轻率的就对一个陌生男子心动,可是有些时候,在特地的场合,她的心终究是身不由己,她贪恋的,只是这样的温柔,从未有人这样对她。 是的,在母亲离开后,再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可是,母亲走的这样不明不白,她不可能再去贪恋这份温柔,何况,他是将军,她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跨越。 就这样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求收藏了,以后每日一更,谢谢亲们~ ☆、患难 尚书府内,屋里灯光昏暗,将二名杀手的身影映射在地下,扭曲诡异。 「夫人,失败了!」 「失败?叫你们将人偷偷带进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尚书夫人愤怒的浑身颤抖。 「夫人,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死了!」 「死了?是谁在我眼皮下先动了手,该死!」她气得勐的将桌上的茶盏挥洒在地。 经过上次的事情,已安然过了好几天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好像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一场梦一样,可是,她到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什么也发生,能依然拉着娘亲的手。只是一身的疲惫,出卖了整个幻想。 既然答应了娘亲,要好好的活下去,那便不能让娘亲伤心,从今天起,她要带着娘亲的那一份,努力的艰难的活着。 苏落一如往常的送完绣帕回来后,走在弄胡同的巷子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跑去,可面前凶煞的人,逼得她停下了脚步,她频频的向后退,镇定的准备向后跑去,只见前面的人突然抬手一挥,瀰漫的药粉味充斥了整个鼻腔,让她差点窒息,待她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脑袋一昏,便不省人事向后倒去。 一路上只觉的身子颠簸的厉害,像是在拼命的赶路,中间她似乎有一点点意识,似清醒似迷煳的漂浮着,之后便彻底的昏睡过去。 醒来后,发现她身处在一片荒草丛中,她奋力挣扎着起来,只是这药性太大,浑身软弱无力。苏落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趁没有人感觉爬起来跑,好不容易拼了命的站起来,又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里。突然附近的草丛里窸窸窣窣,像是脚步声。 一帮的黑衣人,正拿着剑对着她。 「呵,我都这样了,你们也不必如此对我了,要杀便来吧!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容不下我们!」苏落无力却又愤恨的说道。 「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知道那么多。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只能怪你命薄了!」说着便拿着剑用力的向前刺去。 她闭上了眼,不再挣扎。 娘亲,对不起,落落来陪你了。泪水划过脸庞,她绝望的在心里念道。 想像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而是听见了一阵闷哼声以及刀剑落地的声音,接着那黑衣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是何人,竟敢动我的人!」熟悉而又隐忍愤怒的声音传来,是他! 白临枫,他居然会在这里? 苏落的意识一下清醒了不少,她勐的睁开眼看着他。似乎在疑问,他怎会来。 他朝着她看来,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道:「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不是吗?」 真的吗? 她多想问一句,哪怕是骗她的,但她贪恋这份温柔,怕一切都是假的,她只能默默地深情的望着他,也是回应着他。 黑衣人突然眸光一顿,相互对望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拿起剑便一起向白临枫围攻上去。显然,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弱,他们一群人对白临枫倒也绰绰有余,可他到底也是将军,岂会轻易败下阵来,几个回合下来,只见他轻轻一跃,抬脚擒住一个黑衣人。 「少……」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他竟会要置他于死地,刚要求饶,白临枫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喉咙,一招毙命。 白临枫朝着剩余的黑衣人使了脸色,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便全都逃走了。 「落落,你没事吧!」他急忙扔下剑跑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让你受苦了,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嗯。」她紧紧的回应着他。「以后,再也不要让我一个人了!」 正在此时,倒下的黑衣人,似乎还没死绝,突然挣扎着,拿起剑便向苏落刺去。白临枫眸光一沉,连忙将她护在身旁,自己生生的受了一剑,那剑刺中了胸口,鲜血直流,刺的很深。 第6页 苏落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伤口,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他居然会救她。 白临枫赶忙一脚踢开黑衣人,黑衣人被踢下数十米,气绝而亡。 苏落赶紧拿出绣帕捂住他的伤口,埋怨道:「为什么要救我呢?反正娘亲走了,我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还害得你受伤,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忘记我的承诺了吗?再说,你不是答应你娘亲要好好活下去吗,你娘亲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想,我当然想,可是……可是我无能为力,我拿什么和他们斗!」 「只要你想,我会帮你报仇!」他突然下定决心说道。 「真的吗?」这一刻,她满心的疑惑,他真的爱她这样深吗?甘愿为她报仇,得罪尚书大人?她真的不太相信。 只是这样的深情她真的要不起。 「算了……」她突然心慌,无措起来,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却也只能这样淡然的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你忘记你娘亲离开时的痛苦了吗?你真的要她一辈子在地底下不安吗?」他似乎比她还要激动,痛苦而又惋惜的望着她。 「我……我不想这样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该相信谁,我真的怕!」他的话让她无措,她是该报仇,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那就相信我,可以吗?」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似乎在给她坚定的力量。 「我……」 白临枫忽然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口的伤口,鲜血直流,脸色惨白,似乎他疼的快受不住,失望道:「你不信我?!」 「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呢?他为了救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骗她,何况她一无所有,他能骗他什么呢? 「好,我相信你!」她忽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他忽的笑了,勐的伸手揽她入怀。 夕阳西下,天空中的云彩像是被毛笔随意挥洒开来一样,满天都是,灿黄灿黄的,很美。缕缕风吹来,他的衣角与她的缠绕叠飞在一起,忽离忽合。 只是夕阳西下,终究是要黑夜的。 ☆、进府 二人拉着手往回走,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街道上已没有那么热闹了,小贩们早已收摊回家了,本该是冷清的街道,有了余晖的照耀,倒是生出一丝温暖柔和的意味。 「你还是到我府上住吧,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我不放心。」他轻声道。 「不用了,我和娘以前一直住在那,已经习惯了,再说住在那里,我会觉得娘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可是,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住在我那儿,我也能保护你。」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落落,你不是相信我吗?那为何不能让我保护你,照顾你呢?」 「我……」 「落落,你就答应我吧!」 「那好吧!」 「我陪你去收拾包袱。」 「嗯,好。」她嘴角微扬的望着他,真好,自从娘亲走后,还会有人这么爱她。不自觉的,嘴角的弧度咧的更开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他饶有意味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在高兴这世上还会有人如此爱我。」她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白临枫嘴角微扯,脸色有丝不自然,但依然宠溺的笑着,静静的回望着她。 如果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你在想什么,她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罢了,难道你真的看上她了?难道你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是你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吗?你怎么可以动心! 「我们回去吧!」想到这,他淡淡的说道。 苏落带着白临枫回家收拾了会,就离开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走了好一会才到,远远的就看见府里的管家迎了出来。 「将军,您回来了。这位是……」管家朝着白临枫伏了伏,便望着苏落问到。 「噢,这位是我府上请来的贵客,苏落苏姑娘,以后就住在府上了,你去安排一间好的厢房出来,好生招待着,不能怠慢了,知道吗?」 「是,是,将军!」管家连忙答应着。 「苏落姑娘,请随我来吧!」管家在前面带路,示意我跟他过去。 「管家不必客气,我也只是暂居府上,叨扰一段时间,还请管家见谅!」苏落恭敬的回答道。 苏落朝着白临枫看了一眼,便随着管家进去了。 将军府不像尚书府那样奢华,很简洁,看的出来这儿的主人也是个不喜骄奢的人,苏落淡淡将将军府打量了个大概,便在心底暗暗思肘。 白临枫在进府之后,就赶忙往书房走去。 「那边来信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吗?」他满面严肃,与刚才温柔的神情判若两人,冷冷的问道。 身后的暗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递给他。 他利索的拆开信,匆匆看完,眉头紧缩,冷冷道:「静鸢要来了。」 「少主,你的伤怎么样了,刚刚……」身后的暗卫不解的问道,少主安排了这一出,只是要取得苏落姑娘的信任,可刚刚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他倒有些不懂。 第7页 白临枫眉睫凌厉的裹了抹深寒,冷笑道:「戏要是做的不真,鱼儿又怎么会轻易上钩呢?」 「是,少主。接下来有什么指示?」 「我要给她下一剂勐药,让她彻底死了心的进宫!让冷依在宫里准备接应,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轻举妄动!」说完便轻声在暗卫耳边吩咐着。 「是,少主!」 这边苏落安定下来,住在西南角的竹苑里,四周很安静,到处都种着竹子,因为是夏季,竹子生长的很茂盛。竹苑外面是一座小小的庭院,只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桌子上有一壶茶,茶壶很别致,很适合这种意境。 苏落便在四周走了走,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缓缓的回头,便看见白临枫在门口看着她。 他缓缓的走向她,脚步稳健,气宇轩昂,这是她此刻的心里所能描述的。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看着她,问道:「还住的习惯吗?有什么缺的尽管让管家去备,不要客气。」 「不用了,这个地方很好,我很喜欢,不要再麻烦了。」 「对了,这几天我会很忙,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这几天你也不要到处乱走,府里人多嘴杂,我怕对你影响不好。」他小心翼翼说道。 「嗯,我不会乱走的。只是那件事……」 他当然知道是哪件事。「我会尽快安排的,你也不要着急,毕竟事情牵连甚广,得慢慢来,否则会打草惊蛇。」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我不会乱来的,我听你的安排。」苏落连忙说道,现如今她人住在他的府上,她也不能如此麻烦人家。 「嗯,出了这么多乱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有空就来看你。你也不要乱想,我是真心的。」也许怕她感觉出什么,他特地强调了他的「真心」。 「好。」 第二日,白临枫早早地就出府去了,只一个人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马,没有带一个人。 苏落也早早地就起来了,也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不适应,卯时就起来了,一个人闲着无事坐在院子里想着心事。 因为盛夏的缘故,天亮的特别早,但空气很好,周边都是绿色,使得原本闷热的早晨增添了丝清新的意味,十分清爽。 随后到了巳时,管家领着一位姑娘到了竹苑。「苏姑娘,将军特叫我领了个人来伺候姑娘。」 「苏姑娘好,奴婢叫紫映,来伺候姑娘的。」那个叫紫映的姑娘长得很水灵,约莫着比她还小些,扎着两个小辫子,很是俏皮,一身紫衣,难怪她叫紫映。 「紫映,名字很好听,不必拘束。」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紫映,好好照顾姑娘。」随后管家就离开了竹苑。 「紫映,你是在将军府里长大的吗?」苏落顺便问了些,想着能拉进彼此的关系。 「回姑娘,紫映八岁就在府里了,今年十六了,姑娘,您长得真好看。」她俏皮的笑着。 「以后在我这里,不用太拘束的,就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好了,我也只比你大一岁,何况,我也不是这府里的主子,说到底和你一样,寄人篱下。」苏落伤感的说道,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姑娘是紫映见过的最好的人,没有那些大富大贵人身上的富贵气,您带人很和气,紫映喜欢姑娘。」她笑呵呵的,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一样。 苏落淡淡的笑着看着她。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能报的了仇吗?他待她真的是真心的吗?如果不是,那她该如何?她真的无路可走…… ☆、初见 竹苑外,颳起了大风,满院的竹叶被风肆虐吹的到处都是,苏落早早的就起了,独自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着,风吹拂着她的脸庞,髮丝在风里飘扬,头上的流苏被风吹的缠在了一起,但却一点都不难受,反而有些凉爽。 忽然,拿着扫帚的手被握住,她一怔,抬起头,正好撞上了他的眸子,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嘴角漾起一丝温柔的暖笑,眉入鬓,颜如冠玉,一袭蓝锦,她有些怔然,连忙慌张的别过眼。 白临枫拿过她手里的扫帚,不语反笑,替他扫着地上的竹叶,竹叶翻飞,不一会儿,整个院子干净如初。 她还愣怔在他的笑意里,任他拿走她的扫帚,反应过来时,他已然站在她身旁。 「本将军俊颜可还入得姑娘眼?」他语带揶揄,双目流光炯炯,漫不经意。 她听他如此说道,连忙低下头,脸颊通红,快要滴出血来。她怎会如此轻佻的迷恋于一个男子的容颜,真是丢脸! 他见她满脸充血,玉脂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不由的心生荡漾拉过她的手。 「落落,我心悦你!」他如是深情。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他的真心,可他那般深情,那般温柔,她该如何呢? 他见她久久不回应,以为自己太过突兀吓到了她,连忙道歉:「落落,是我太莽撞了。」 「将军,不,不是的……」她下意识的反驳着,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这话说出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跟从着自己的心。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在逼着她落实她自己的心意。 「我……」她不知该如何说,自认识以来,他便待她极好,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真的不相信这一切会来的这样快。 第8页 「落落,我不逼你。」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白临枫望见桌上绣着的荷包,上面绣着几片竹叶,和外面的竹苑里的一样,拿起问道:「这是给我的?」 「嗯,将军如此待苏落,苏落无以为报,只有这点长处,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这竹苑是我最喜爱的地方,这荷包,我会好好珍藏的。」说着便将其揣入怀里。 …… 一月后,将军府。 白临枫出去了一天,酉时才回来,只是不是他一个人,马上还坐了另外一个女子,二人样子看起来很亲密。 她就是风静鸢。 二人匆匆进了府,白临枫叫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过后他又进了书房,留下静鸢一个人在隔壁的厢房。 「流凌,听说临枫哥哥前些日子带了一个姑娘进府,有这回事吗?」静鸢冷冷的问着身后的女子。 唤作流凌的女子是白临枫身边得力的助手,做事凌厉能干。 「回静小姐,那名女子叫苏落,是将军昨日带回来的,将军说他自有安排。」 「行,我知道了。对了,她住哪?」静鸢顿时松了口气,随意问道。 「她住在竹苑。」 「竹苑,临枫哥哥居然让她住在竹苑,那竹苑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谁也不允许进去的吗?怎么会让一个不相关的人住进去,还是一个女子!」静鸢顿时急的站了起来。 「那属下不知。」 「哼,我们去瞧瞧!」静鸢心里不甘,顺便一个人也可以住在那里?她到要看看是怎样的人! 「静小姐,将军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去竹苑。」流凌怕静鸢生事,便说了这一句。 「什么?!凭什么?」静鸢顿时气的直大喘气,说着就往屋外冲去。 「临枫哥哥,你为什么要让苏落住进竹苑!」她急匆匆的跑到白临枫的书房,二活没说就质问着,流凌拦都拦不住。 流凌跟在后面,「将军,属下拦不住静小姐。」 「我知道了,下去吧!」白临枫墨黑的眸子轻抬。 「静鸢,我说过了,我做事自有主张,你不必干涉。」 「可是临枫哥哥,你忘了是姑姑叫我来的吗?我得向她老人家汇报呀!」静鸢感觉到他隐隐的不悦,便放低了气势。 「你回去告诉她,我做事她大可放心。还有,你在府上住两天就回去,别在这添乱。」 「临枫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不添乱!」静鸢一听他要叫她回去,赶忙服了软。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 静鸢心里不甘的回到自己屋里。 「小雯,你去打听打听那个苏落姑娘的来歷。」 小雯是她从那个地方带来的心腹,极为可靠。「小姐,我看那个什么叫苏落的,肯定是个狐媚子,把将军耍的团团转。」 「你当临枫哥哥是傻子吗?叫你去查就去,不要在这乱嚼舌根,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静鸢听不得别人对她的临枫哥哥有一丝的不敬,他的临枫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 「是,小姐。」小雯赶紧闭上了嘴,她的小姐绝对说到做到,她可是亲眼见到过小姐处死了一个婢女。 夜幕降临,天气有点返凉,夏季就要过去了,转眼秋天就要来了。将军府里的书房灯还亮着,白临枫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忽然一只黑影隐入将军府,在书房处没了踪影。 「少主,这是在那破屋里发现的。」来人一身黑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上面的花纹很是精緻。 白临枫接过便立刻打开,里面是一块黄色的缎子,缎子上有字,是人用血写成的,看这血的癍迹,应当是有些年头了。包在黄缎子里的还有一块玉佩,上面是一个「洛」字。 白临枫看了缎子上的字迹,瞳孔一紧,嘴角轻轻的上扬。 「真是有意思,看来这苏落的身世不简单。那边都处理干净了吗?不要让人捉住把柄。」他手里摩挲着那块玉佩,暗自思忖。 「回主上,都已处理妥当!」 第二日,天气似乎不太好,一大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苏落一个人坐在屋里,紫映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埋怨道:「白将军怎么也不来看小姐您了,这都好多天了,该不是忘了您吧?!要不我们出去吧!整日待在这竹苑里面,都快憋出病来了。」 「小姐,小姐,你想什么呢?你听到我说话没啊?」 苏落也正想着这件事,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有点着急了。「可是,将军让我们尽量不要出去的呀!」 刚说着,白临枫就进来了。 「看你们这么多天,肯定都闷了吧,我带你们出去走走吧!也缓解缓解心情,听说福宁寺最近香火很旺,不如我们去庙里上上香。」白临枫带着他那一如既往的温柔说道。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出去转转了,我都快憋死了!」紫映连忙在一边和着。 「你呀!就跟刚出了笼子的鸟一样。」苏落含笑望着紫映欢唿雀跃的表情,不免打趣道。 「既如此,那我们出发吧!」 几人刚走至大厅,便听见管家连忙跑进来对着白临枫说道:「将军,皇上来了!」 随后便听到宫里的太监通报导:「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第9页 白临枫一怔,皇帝怎么来了! 「你们先回去吧,等下次得空再带你们出去。」他刚说完就听见屋外走进来的皇帝浑厚的声音传来。 「临枫啊,何时身边有位绝代佳人都不和朕分享啊?朕有什么新鲜事头一个跟你讲,你太不够意思了啊!」 这就是南苍国的皇帝!庆崇帝轩辕瑾! 一点儿也不像,皇帝不该是严肃冷酷的吗?这么会这般的……顺便? 这是苏落第一眼看到的皇帝的感受。 整个大陆上有两个国家,一个是苏落所在的南苍,另一个就是北方的北漓国。因各自所处的地理位置差异,两个国家的发展情况也不一样。南苍国处于富饶的南方,物资充足,自然发展的要好。可北漓就不同了,北方多沙漠和草原,物资没有那么充裕,所以以畜牧为主。相应的,南方多才子佳人,北方人豪爽。 「末将参加皇上!」白临枫突然见皇帝进来,忙拜下道。 「不用多礼,朕也是突然心血来潮想出宫转转,就到你这看看。」 「这位是……」皇帝突然看向苏落,一愣的望着她。 白临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神情,一番思量。 「皇上,这位是苏落姑娘,我的朋友。」 「民女苏落参见皇上!」苏落见皇帝问道自己,连忙叩见。 「朕说了,宫外不必拘束!」轩辕瑾打量着苏落,只觉说不出的意味。 「对了,你们刚刚要去哪?」皇帝突然想起来的情形。 「我正要带着她们去福宁寺里上香,不料,皇上您突然驾到!」白临枫假装埋怨着。 「呵,那这么说还是朕打扰你们了!」皇帝也打趣道。 「皇上说笑了,若皇上乐意,可一同随行。」 「好啊,朕真有此意。」 白临枫见皇帝的神情,嘴角噙了丝笑意。 几人一起出了府,殊不知,这一趟外出,暗礁险滩,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场鸟~~~求收藏!! ☆、杀机 福宁寺位处山顶,心诚之人需徒步至山顶。这天天气虽不那么晴朗,前来上香的人也不少。福宁寺的名声很高,相传这是大宗皇帝特地命人建造,每年的香火钱朝廷也拨了不少银两。 福宁寺的风光是京城比较独特的,虽说寺庙在山顶,但山底却是一块湖泊,湖泊的水非常清澈,百姓都以这湖里的水为圣水,都以能得到这水为上天赐的恩德。 白临枫众人爬到福宁寺已经是申时了,他们二人大概是一直练武,并不觉得累,而苏落和紫映两人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这福宁寺朕每年都会来,不过也都没空细看,今儿个好不容易有空,朕可得好好欣赏欣赏。」轩辕瑾神采奕奕的扯出一脸明朗的笑容。 「福宁寺里最好的风光应该在寺庙的后院,皇上,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白临枫提议,后院他去过几回,风景的确是不错。特别是后院有一断崖,这断崖名字听起来有些骇人,不过,崖下就是那块圣水湖。湖水养人,周围的奇花异草长得充满了灵性。 几人来到了寺庙的后院。 「果然很美!」苏落禁不住唿道,「怎么有这么美的风景!」 只见崖上白雾缥缈,云层只从身边流过,周围的花都是黑色的,对!黑色的!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紫映也惊奇的叫起来,「小姐,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色花儿,你看这些花儿都没有叶子,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们俩个定是没听过福宁寺这断崖的故事了。相传,南苍国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始祖,当年打下江山,凯旋途径一山镇与镇里的姑娘偶遇,那姑娘长得倾国倾城,始祖一眼便倾心了,要娶她做他的皇后。」轩辕瑾沉声叙说着,透露着一丝落寞的表情,墨眸幽深。 「那后来呢,那女子真做了皇后吗?」苏落急切想知道下面的故事。 「只是那女子早已有了心上人,也有了婚约,腹中甚至都有了胎儿,可是,始祖不甘,硬要娶那女子,还派人杀死了她的心上人,就是在这个地方,跌落在这断崖下。」说完指着眼前的断崖,烟雾缭绕。 「后来,始祖如愿以偿娶了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只是,她提出的条件就是大婚当日要来祭拜他。始祖不忍,答应了她。他想,以后总有机会来弥补她,让她幸福。」 「可他大错特错了,他低估了她的真心,当婚当日,她带着腹中的胎儿以及那一身大红如雪的嫁衣跳了下去,也是在这儿。」 苏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这般悽惨,这般决裂,这般……令人心疼! 眼泪缓缓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她不知道这是为何,好似那个故事是她亲身经歷一般! 「哇……哇…哇」紫映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哭了起来,「那个什么始祖的好坏,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拆散人家,害的他们一家到如此地步!他太坏了!太坏了!!」 轩辕瑾看着悲痛的二人,嘆惋道:「是啊,他太坏了,他错在不该喜欢上那个不爱他的女子,他不该娶她,不该着了魔的爱上她,更不该认识她,也许一切都错了,都错了……」 「后来,始祖伤心欲绝,他来到这断崖,就站在这,一个人望着崖下,他没有派一个人去崖下找过她。他在这独自待了七天七夜,第三天的时候,崖上的所有草木都枯死了,第四天,这里下了一场雪,第五天,所有的绿色植物都死了,也许是下了雪,没有人知道原因,雪下了三天,整整三天三夜,第七天,雪停了,天气格外晴朗,只是所有的绿色植物都没有了生机,唯独满地的花儿愈来愈艷,只是都只有一种颜色,都是黑色的。」 第10页 「这一段,我从来都不曾听过。」白临枫问道,他只知道那女子跳崖的故事,之后的故事他从不曾听过。 「后来这些都是皇家秘事了,你们当然不曾听过,朕也是听祖母生前突然讲过。始祖后来一直好好的治理着南苍,一日都不曾荒废,后人只知,始祖的后宫竟没有一位嫔妃,只有一位皇后,好像还只是他的表妹,据说当年始祖也是不愿意的,但耐不住群臣和太后的劝告,偌大的南苍国不能后继无人。」 纵使他深情,也身不由己。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也许歷经那七天七夜,始祖终于明白了爱情为何物,否则,他也不会不派一人去寻她。女子的忠贞虽令人敬佩,可始祖的痴情令人嘆惋!他们的爱情都是伟大的,他们都没有错,如果非要说错了的话,也许错在了他们的爱情太深刻,太极端了吧!」苏落望着这断崖,望着这满山黑色的花,喃喃而语。 轩辕瑾回过神来,转头熠熠看着苏落,世人都只怪始祖,却唯独忘记了他也有那般痴心的爱恋。以前,祖母也总说,皇家,是要不得爱情的,註定是悲剧啊!眼前的女子,她却跟他一样惋惜女子与始祖,惋惜他们的爱情,而不是埋怨、责备始祖。 轩辕瑾看苏落的神情,白临枫都看在眼里,明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着,他却有些失落,怀里的荷包还静静躺在那儿,他真想将她推至皇帝的身边吗? 「大家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来看风景的吗,怎么被一个陈旧的故事影响心情了,这样的风景,没有美酒怎么行呢?紫映,你去找些来。」白临枫看苏落似乎被这悽惨的故事感染了,急忙想要化解。 「狗皇帝,拿命来!」一声急喝连忙拉回了苏落的思绪,有刺客! 崖上突然来了十几名黑衣人,各个手握剑向着皇帝刺去,因皇帝和苏落站在一块,十几个黑衣人的剑芒划过他们。 黑衣人,和上次的一样!苏落此时的反应!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要置我于死地!」苏落凌厉的望向那帮黑衣人,厉声喝道。 「苏落,退后!他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杀朕的!」轩辕瑾看到苏落失控的情绪不免有些担心,气息冷冽的将她护在身后。 很快,黑衣人一齐沖了上去,白临枫早已拔剑上前护驾,只见黑衣人与一身青衣的白临枫打到了一起,白临枫武功虽高,但奈何,对方人数太多,不一会儿,白临枫有些吃力的占了下风。 突然,黑衣人从后面突袭,白临枫正与另一黑衣人打斗,剑气十分凌厉,身影飞旋环绕,对面的黑衣人一滞,他正等着他的招数,不料,身后的黑衣人一个迴旋,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后肩,白临枫勐的一震,嘴角溢出一丝血丝,脸色惨白。 「白临枫!」苏落失声的叫道,连忙挣脱想要上前,轩辕瑾却紧紧地拉住她。 「没事,落落,别怕!我说过,我一直都在!」白临枫一阵低吼,勐的回过身来,眼中划过暴戾,出手凌厉的将剑刺向身后的人,一直刺向断崖。 黑衣人被白临枫阴鹫的眼神震慑,突然疾风间向紫映刺去,胆小的紫映早已吓得大叫,轩辕瑾连忙向离自己有些距离的紫映冲去,同一瞬,苏落被黑衣人一把反手掐住喉咙,向断崖走去。 「你们都别乱动,否则,我杀了她!」说着,他的手又向苏落脖颈掐上了一步。 「别动!」白临枫与轩辕瑾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轩辕瑾缓缓的向前走去,所有人得目光都注视在苏落的身上,突然,身侧的黑衣人举起剑就向皇帝砍去,白临枫狠厉疾步而出,一脚踢开了黑衣人,也在同样的一瞬间,黑衣人将苏落向断崖扔去,转而向皇帝刺去,皇帝一把握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一掌拍下了黑衣人。 「落落!」 苏落被黑衣人一推,脚跟不稳,一下往悬崖跌去,轩辕瑾向前冲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但苏落的下落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拉住,两人就急急的坠下了崖。 「落落!落落!皇上!」白临枫趴在崖边颤声喊道。 那帮黑衣人见皇帝掉落山崖,连忙撤退逃远了。 「小姐!」紫映早已吓得七魂撒了六魄,呆呆望着崖底。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还没有报仇,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来人啊!快通知御林军到崖底去找皇上,皇上坠崖了!」白临枫发了疯一般的嘶吼! 他不能失去她! ☆、预谋 白临枫带着御林军在福宁寺山下找了三天,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这三天来,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南苍国的皇帝三天没有上朝! 齐太妃,也就是当朝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在白临枫通知的那一刻起,她便立即派人分头寻找,暗中封锁了一切消息。但整整三天了,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便是身经百战的齐太妃也坐不住了,毕竟皇帝生死不明,南苍国不能无主! 「白临枫,哀家命你两日之内必须找到皇帝,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哀家就不相信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不成!另外,你着刑部调查那天出现的刺客,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刺杀皇帝!」这位齐太妃是先皇生前的齐贵妃,当今皇帝也并非由她所出,据说皇帝的生母是先皇后,只是先皇后仙逝的很早,皇帝就一直由这位齐太妃养育着。皇帝倒也孝顺,对这位太妃谦恭有加。 第11页 当日苏落和轩辕瑾一同掉落悬崖之后,白临枫就带人下山找了几天。由于福宁寺山下是那圣水湖,两人都掉进了圣水湖里。但如今已经入了初秋,湖水还是有些凉的,苏落身子弱,有些受了风寒,但还好有轩辕瑾陪在旁边。 「你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一国之君,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吗?」苏落满身都湿透了,嘴唇发紫的颤抖,一身的白衣湿哒哒的紧紧贴在身上,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朕也不知道怎么了,从第一眼见到你起,就觉得很面善,就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后来在断崖上,你对朕讲的故事感触颇深,你想的和朕一样,朕便知道朕的感觉没有错!」轩辕瑾一身玄色的长袍也都湿透了,眼眸深邃,充满了深情。 「呵!皇上这么说到叫我觉得您喜欢上我了,是吗?」她看出皇帝对她有些好感,可是她不能让其发展下去。 「朕只是将心里的感受说出来而已,你也不要如此抬举你自己!」他蕴怒。 「民女当然不敢抬举自己,何况在堂堂南苍国的天子面前,民女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平民而已。」她轻笑,果然如此! 夜色袭来,将军府内。 白临枫一人坐在书房里,青青灯火映着他的轮廓,满眼的血丝,青墨的胡茬,他整整三夜没合眼了! 记得第一次的见面,她很聪明,一下便知道自己的来意。后来,她娘亲去世,她遭人刺杀,她义无反顾的相信他,甚至,他利用她! 一切所有的阴谋,他忽的不想她掺和进来,她那般相信他,可是他做了什么……尽管他身不由己,可他到底伤害她了,遍体鳞伤。 他甚至不曾拿真心待她,可当她坠崖的那一刻起,他失去她了,再也看不到她那慧黠的眼眸……是他的错,说过要保护她,但如今他却找都找不到她。 失去的那一瞬,他才知道他放不下她,他不愿她掺和进来,他宁愿不曾见过她也不要她如此就丧了命。 …… 她抱着双膝,将头埋在双膝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轩辕瑾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披在她身上,找了一些干木枝生了火。 「烤烤火吧,你身子弱,别烙下病根了。」他终归不忍看她病着。 「落落,说说话吧。」他怕她撑不住,「你和白临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朕看出来他在乎你。」他神色暗淡,眼眸微垂。 「有个把月了吧,第一次见他,他也说过我面善,说我们以前好像见过,后来,他竟调戏我,呵。」她轻笑出声,「当时,我的心砰砰直跳,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再后来,我娘死了,我几乎绝望的活不下去,是他安慰我,照顾我,我说以后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没有人会像娘一样的爱我了,可是,他却说,他会,他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一辈子啊,那么长,长到我都不相信。可他那么温柔,温暖,我捨不得推开啊。」 「还有后来啊,有黑衣人要杀我,当我都要绝望赴死的时候,他来了,他来救我了,为了我,他被黑衣人砍伤。他做到了,他会保护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那一刻,真的,我真的沦陷了,我甚至想,哪怕他骗我,我也甘愿。」 她疲倦地闭上眼眸,泪水滴落在手上滑落在草地上,「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其实我最捨不得的最害怕的,是他。」 他心里一疼,她到底经歷了什么,庆幸的是白临枫陪在他的身旁,可是,他的心里居然会有苦涩,为什么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过去的都会过去,回去以后,白临枫还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呵护你,不是吗?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你要相信他能给你带来幸福。」 「我一直都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静鸢端着饭菜进了白临枫的书房,「临枫哥哥,你都几天没吃饭了,静鸢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吃点吧。」 白临枫上来就抓住她的手腕,饭菜全都打在了地上,「你说,是你告的密,是不是?」他面目狰狞,狠戾的将她摔在了地上。 「啊,临枫哥哥,你在说什么,静鸢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弄疼我了。」静鸢一脸无辜的埋怨着他。 「那帮黑衣人为首的是高宏,而知道皇帝那日去福宁寺的没有几人,当日你在府中,不是你还有谁?我早就警告你,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他气急,暴戾的指着她。 「是,就是我告的密,那么好的机会不下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那狗皇帝不是已经掉落悬崖了吗?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吗?你在气什么,在伤心苏落?姑姑不会答应的!」静鸢气急败坏的反怒。 「你找死!」他一把掐住她的喉咙,「我不会如你的愿的,你最好死了那条心,她要是死了,我定要你陪葬!」他甩下她,夺门而出。 「白临枫,你站住!你回来!临枫哥哥………」一股血腥冲上喉咙,她疯狂的哭喊着。 「这就是你说的利用吗?可是你对她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临枫哥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待我!」 …… 白临枫带着御林军在福宁寺山下的圣水湖继续搜寻着,已经是第四天了,他找的都快崩溃了,再找不到的话,他无法想像会发生什么。 苏落,皇上,你们到底在哪里? 第12页 「报告将军,在湖的那边发现有生火的迹象,皇上可能在那边。」一位御林军跑过来说道。 白临枫急忙赶了过去,湖边确实有生火的迹象,往前看去,里面有一个小山洞,他走进去,看见的是苏落睡在轩辕瑾的怀里,两人安详的睡着,如果不是两人一身的狼狈,这景象刺痛了他的眼眸。 她的一身白衣看起来那么圣洁,那么虚弱,好像风一吹,她就消失不再一般,他的心好疼! 轩辕瑾察觉有人进来,缓缓醒来,苏落身子太虚了,依然在沉睡中。 「末将护驾来迟,罪该万死!望皇上恕罪。」 「你们终于来了,朕没事,苏落受了风寒,你带她回去好好看看,回宫!」轩辕瑾站起来,走过白临枫冷冷的朝他看了一眼道,「这件事,希望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临枫一凛,颔首道:「末将一定调查清楚。」 「还有,好好的对她。」轩辕瑾淡淡的说完就随着御林军出了山洞。 「落落,落落,你醒醒,我来救你了!」白临枫冲过去抱起了苏落,急切的唤着她。 「临枫,你终于来了,咳咳,咳,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一直都相信你,你知道吗?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恫任泪水决堤。 「傻瓜,哪怕掀了整个福宁寺,我也一定会找到你!」他紧紧回拥着她,他再也不放开她了。 「呵,你要是把福宁寺掀了,看皇上不治你的罪。对了,皇上呢,他刚刚还在这呢?他不会有事吧?」苏落低笑调侃着,忽然想到了轩辕瑾不见了,忙急道。 「放心,皇上已经回宫了,都没事了。」他淡淡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嗯,那就好!」 「我们回去吧,我看你身子太弱了,回去要好好补补了,不然没精神,怎么做我白临枫的将军夫人呢?嗯?」 「你说什么?将军夫人?我吗?你确定吗?真的吗?」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真的要娶她? 「你没听错,是我白临枫,要娶你苏落做我一生唯一的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拉着她的手,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不想再利用她了,也不想失去她了,经歷了这么多,他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他怕再晚些,娘亲很快就会知晓,他必须尽快赶在母亲知道之前将事情解决。 「嗯,从此,如是颠簸,生死亦无悔!」她笑靥如花,泪水挂在睫毛上,欣慰而又坚定。 在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面对自己的心,原来,她一直怕他负她,可是现在,他要娶她,她不再怕了。 白临枫和苏落回到将军府,已是傍晚。 「临枫哥哥,你回来啦!」白静鸢听人说白临枫回来了,连忙向门口跑去。 「她是谁?你是……苏落?」静鸢一出门就看见白临枫抱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大概是生了病,脸色很不好。静鸢负气的直瞪着苏落,她怎会和临枫哥哥走的这样近。 「临枫,她是……谁?」苏落看着一个对她似乎有着敌意的女子,而这敌意,她感觉得到,源自抱着她的男子。她不知道将军府竟会有其他女子! 「哦,他叫风静鸢,我的表妹。对了,静鸢,你也认识一下,她叫苏落,你未来的嫂嫂。」 「临枫哥哥!你……姑姑不会答应的!」静鸢愤怒的厉声道,狠狠地剜了一眼苏落,带着哭腔跑进了府里。 「落落,你别放在心上,我会处理的。」白临枫对静鸢的无理取闹并不理会,安慰着苏落,两人一起进了府。 竹苑。 「那个叫静鸢的表妹,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苏落带着笑语对白临枫讥讽道,「也难怪啊,谁叫我们的将军生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呢。」 白临枫不怒反笑,一把拉过她,环上她的腰,紧紧抱住,微微俯下身子,他低头气息呵散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娘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为夫的心装的可都是你呢,你还这般调侃我,真是令为夫伤心啊!」 「你……你,谁是你娘子!」苏落怒嗔,「人家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她一怔,身子陡然一轻,他已将她拦腰抱起。 「白临枫?」她蹙眉低唿。 他走到床帏,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的身躯随即压了上来,隐忍的望着她的脸庞,红的滴血。 他低下头,脸庞轻触着她的,低语道:「你不做我娘子,还想嫁给谁?嗯?」他一下低头含住她的唇,不让她反抗。 「唔……」她的唇赫然被扣上了两片温热,整个脑袋轻飘飘的,不知所云,脸红的充了血,他的舌搅弄着她的。 他放开了她的唇,撑起手看着她,她羞涩的看着他,「再这样望着为夫,为夫真要忍不住了。」 她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天哪!她居然…… 「放心,我一定会等到我们大婚的哪一天,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他深情的望着她。 她嗔笑,这样的他,夫復何求! 只要他不负她,她定生死相随! 「过些时日,我会向皇上赐婚,到那时,我会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许你一世繁华,看一世风景!你要相信我!」 「我从来都只相信你!」 第13页 她笑得,一世的花儿都比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读者群:574434561 ☆、变端 三日后,皇宫内,永轩宫,惠妃处。 那日轩辕瑾回宫后,就听皇后报,惠妃小产。 「皇上,是妾身没用,没能保住皇子,都是妾身太过担忧皇帝,忙着去皇后那打听皇上的下落,不料,在凤仪宫门口滑了一跤。」惠妃见皇帝一踏进永轩宫便嘶声痛苦,嘤嘤顺势倒在皇帝的怀里。好不可怜! 「你何时有了身孕,怎么没人通知朕,皇后,这事你实在失职!」轩辕瑾眉宇轻皱,突然冷声问道。 皇后,穆琦秀,当朝穆丞相穆司征的嫡女。 皇后立马跪下急声道:「皇上明察!惠妃当日太医查出有孕之时,恰好您不在宫里,说来也是妾身的错,刚下了一场雨,下人没清理干净,这才致使慧妹妹滑倒,臣妾甘愿受罚!」 「也罢,就罚你抄写佛经为那未出世的孩儿超度祈福,另外,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凤仪宫了。」轩辕瑾厉声,温柔安慰了惠妃,便道:「明日让内务府多拿些补品来好好养养,朕还有有些事情急需处理,就先走了。」说完,带着一班下人离开了永轩宫。 金銮殿。 轩辕瑾在批阅奏摺,夏玄随侍一旁。 夏玄,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内务府的总管。 「夏玄,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轩辕瑾一边看着奏摺一遍严肃的问着,和他在宫外的随意判若两人。 「回皇上,苏落,京城人氏,父亲叫苏定远,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前几年患恶疾去世了,母亲张氏。二人一直靠缝补绣帕为生,她母亲也一直常年有病,就在不久前,突然被人害死,原因不明。不过……」 「不过什么。」 「这苏落当年出生的时候,村里人有传言并未曾看见过张氏有过孕,说苏落应该不是苏家的孩子。也就在几乎张氏去世的同时,苏落去过一趟尚书府。也就在那时,遇上了白临枫将军。随后,苏落就住进了将军府,也就在前几天,苏落以前住的房子突然失了火,化为灰烬了。」夏玄缓缓将他这几天调查的清清楚楚的报告完毕。三天前皇上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去调查这个叫苏落的姑娘。 「行了,朕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张扬,你下去吧。对了,这次刺客的事你再去调查调查。」夏玄刚要告退,就听皇帝又吩咐道。 苏落,希望不是朕想的那样,不然,朕不知道你又该如何自处了。 「禀皇上,白将军求见!」 「宣!」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有何事来见朕?」 「臣望皇上赐婚。」 轩辕瑾一怔,随即笑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了?上次朕要为你赐婚你还推辞,怎么这次主动来要朕赐婚了?」 「回皇上,是苏落姑娘,您见过的。臣与苏落姑娘两情相悦,惺惺相惜,望皇上成全!」 轩辕瑾眯起了眼,深邃的瞳目里闪过一丝怒火,随即又笑道:「据朕所知,你府上还有名女子叫风静鸢,是你的表妹,也倾心于你,难道你要负她?这苏落,据朕所知,只是一名普通女子,你何故要弃你表妹而要选她?」 「臣只当静鸢是妹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对苏落,臣是真心爱她的!」白临枫急急反驳而争取着。 「这事暂时可能是不行,前日,惠妃小产,朕失了皇子,很是痛心,暂时还是不要有嫁娶之事的好,这事以后再商量吧。刺客一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白临枫听得皇帝的拒绝,心情不免低落,只淡淡道:「禀皇上,此事臣尚在调查中。」 「嗯,要尽快调查清楚,你退下吧!」他草草的打发了白临枫,一个人独自待在了金銮殿。 苏落,朕到底不愿你嫁给他,是朕不知道他是否对你真心,还是…… 将军府书房。 「将军,早上那边传话来,要你回去一趟。」白临枫刚从宫里回来,那边便传话来。 「我知道了,我待会就赶过去。如果苏姑娘来找我,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出府办事去了,暂时不要告诉她那边的事,还有,千万不要让静鸢去竹苑,知道了吗?」 「是,属下明白!」 白临枫匆匆出了府,就在他前脚刚走,静鸢就跟着去了。 「孽障!让你回来,这一段日子你过得太过安逸了是不是?你忘记你的大仇了是不是?你怎么对得起白府上下六百八十二口的鲜活的人命!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来我苦心经营的计划!?」 「你的仇人还好好的在逍遥着,你难道忘记了?只有你才配做这天下的九五之尊,他轩辕瑾,不过是一个野种,苏漪月妄想用鱼木混龙珠!」 白临枫走到郊外的一所府宅里,面前的女人,即使带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连语气都在颤抖。她拿起墙上的鞭子就狠狠地往他的身上抽,鞭子所经之处,衣袍撕裂,混着血腥在空气里蔓延。 「姑姑,你不要再打临枫哥哥了,他身上还有伤啊!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静鸢一路跟着白临枫来到这里,就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当一看到姑姑在拼了命地抽他,她一下就忍不住了,沖了出来跪在她的腿旁抱着她求饶着,「临枫哥哥,你快求求姑姑啊!」情急之下,她朝着白临枫叫道。 第14页 「儿子不孝,甘愿受母亲惩罚!」他跪在华歆面前,面色丝毫不改。 「你是为了那个叫苏落的丫头?」她厉声疑问道。 「母亲,不关她的事,都是儿子的错,你不要伤害她!」白临枫一听道苏落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求饶。 「临枫,你是为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的脾性娘最清楚不过,只是为成大业,你不能有半点儿女私情,你要知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啊!」华歆看到他的儿子紧张的模样,不由的心软,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儿子。 「儿子知道,可是儿子真的是喜欢苏落,我发誓,她不会成为我的牵绊的。」 他不能让她有事,经歷了那么多,她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没有了他的陪伴,他不知道她能否承受得起,他绝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皇帝的事我先不管,不过我要你娶静鸢!至于那个苏落,等静鸢过门之后,和静鸢商量一下,要纳就纳个妾,随你怎么处置,但静鸢,必须是我白华歆的儿媳妇!你看着办好了。」 「娘,娘,你不能这么对我,娘,我不能娶静鸢!今生我只娶苏落一人!」 华歆说完就走了,留下白临枫一个人跪在地上求饶争取着。 「临枫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你不能这么的对我,你不能!」风静鸢绝望地闭上眼睛,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泪水划过脸庞,生生的疼! 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啊!不是这样的! ☆、惨闻 那日白临枫在府宅里争执那么久,还是没能改变母亲的想法。 他知道母亲打的主意。 风静鸢是风家的独女,也是白华歆的亲侄女。当年那场浩劫,波及了多少人,那一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白府上下彻夜哀嚎,凡是与白家有牵连的一律处斩,就连下人都没放过,孩子,老人全都没放过!尽管他们和白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后来,白华歆在一场大火逃了出来,与哥哥白华庭后相遇,也就是如今的风华庭,为了躲避嫌疑,硬是改了风姓。这些年来,白华庭一直躲在北漓,近两年过了风声才回到南苍。 风华庭这些年来在北漓也有了自己的发展,遂回南苍寻当年逃出来的妹妹白华歆,共商大计! 想当年,白府一族赫赫一方,白义曦是三朝元老,更是当朝显赫的丞相,女儿白华歆是皇帝轩辕凌霄的华贵妃,当时后宫并未立后,华贵妃掌管后宫大印。儿子白华庭是边戍大将军,战功显赫,深受皇帝赏识。白家一时盛极! 但不知为何,突传白义曦叛乱,勾结匈奴,白府上下全部进了牢,就连当时在边戍的白华庭也被召了回来,可怜他还不知为何,一家人就已入了牢,他气急之下,带着边戍的三万人直捣皇城,轩辕凌霄惶恐,情急之下,召出皇家禁卫军,这才打败了白华庭带的三万军。 而身处深宫的华贵妃白华歆,听闻早已吓得面色如土,跑去求皇帝为牢里的父亲开罪,但皇帝哪肯听,他没有将她一併打入冷宫已是恩典。奈何,华歆在金銮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轩辕凌霄也没有心软,最后不知为何,那晚传了太医进了金銮殿之后,皇帝大怒,下令将白华歆打入了冷宫,赐白绫,白家上下诛九族!后又多加了一条,凡是与白家有牵连人等,一併诛杀,一个不留!竟一夜,杀了整整六百八十二口人! 就在当夜,冷宫失火,没有一个宫娥,整个宫殿烧成灰烬,那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后宫!后华歆失踪,也不知是失踪还是烧死了。总之再没人调查她的下落了。 此后,二十年过去了,至今白家的事也只有少数百姓还茶余饭后的谈论着。不过,陈年往事,百姓不会太过在意,在意的人也只有当事人罢了。 秋分,将军府竹苑,夜幕。 「你们姑娘呢?她去哪里了?」白临枫在宫外办事,夜晚才回来,刚进府就往竹苑赶来找她一同用膳,那日的事,他还没向她讲,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不料,她不在,除了竹苑,她还能去哪? 「将军,我们小姐说有事找你商量,估计去你的书房了吧。」紫映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她倒希望小姐能和将军在一起,那样真是太完美了,将军人好,小姐心肠也好! 「嗯,我去找她。」说完就出了竹苑,往书房走去。 「落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刚踏进书房,就见苏落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她见他进来,朝他望去。 「你拿这个,要做什么?」他有些紧张的将她手中的小匣子拿下来,语气有些凝重。 苏落有些惊愕,「我来找你,见你不在,我就在这等你。这个小匣子我看着很精緻,有些眼熟,就拿起来看看,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是军里的机密,外人不能随意看的,不过,你也未必看懂。」他一下吁了一口气,温柔的笑着,亲昵地用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看他的紧张褪去,也绽了一丝笑。 「我昨夜梦见了娘亲,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我有些想念娘亲,明日想回去看看。」她面色有些难过,想到娘亲的惨死,她心里恨,也难过着。 他一怔,「一定要过去吗……我不想你触及伤心事。」 「临枫,我的心里有些不定,不去的话,我不会安心的,何况那毕竟是我的家,是我与娘亲唯一的回忆了。」 第15页 他万般不忍之下,终是答应了她,「好,明天我陪你去!」 「你用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去竹苑去用膳吧。」 「嗯。」 竹苑。 「落落。」白临枫看着满桌的菜餚,看着身旁人儿的面容,吞吐道。 「嗯。」苏落见他有话要说。 「赐婚的事……」他吞吐的纠结,母亲说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不说了,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赐婚的事,怎么了……」她看他面色难看,以为他要后悔。 「皇上说,宫里的惠妃娘娘前几日小产了,最近几个月内不宜有嫁娶之事。」 「呵,我还以为你反悔了,不要我了,赐婚的事,我不急,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我就心满意足。」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不是说要一直相信我的吗?」 「我相信你,以后都相信你。」 「落落。」 「嗯。」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一定要相信我,好吗?」他突然郑重地说着,他怕有一天他会身不由己,伤害了她! 「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他笑着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未来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不知不觉已到了深秋,天气渐渐转凉,所有的事情似乎过了一月再也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大的阴谋只是一层纸之下的波澜,轻轻一捅,翻天覆地。 这日,苏落早早的就起来,准备着和白临枫一起回家去看看,自从在梦里与娘亲相遇,她的心里就隐隐不安,而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非要这会过去吗,上次受了风寒还没大好,再休息休息,日后总是有空的。」白临枫脸色微沉说道。 「没事的,我想娘亲了,正好你也看看娘亲,娘生前没见过你,还不知道她的女儿已定了终生。临枫,好吗?」她看他神色似乎有些不正常,似乎在想其他的事,忙叫道。 「嗯?那好,我们先去用膳,用完膳我陪你回去。」他思绪一下惊回。 二人吃过早饭就驾着马车往郊外驶去,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苏落一下马车便嘶吼着,跌落在地上,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眼前哪还有以前的房屋,早已一片废墟,残垣断壁,白白的墙上染上黑黢黢的菸灰,宣示着这大火烧得有多疯狂,一切一切的都在凌迟着她的心! 苏落的身子一颤,竟笑的出声,拼了命地爬了起来,抬起头绝望地嘶喊,「娘,娘,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安逸的忘记了所有仇恨!我不该让他们还在逍遥着!」 悽厉的喊叫声,震得让人心里发颤,将荒凉的房屋渲染的凄凉无比。 「落落,不要这样。」他看着她的绝望,心疼道。 他对不起她,他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她该会怎样的恨他! 「临枫,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帮我报仇,我不能让母亲死不瞑目。」苏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求着白临枫,噙满泪水的双眼空洞无助,让他心如刀绞! 「好,好,我帮你,我帮你报仇。」他不忍拒绝的抱起她无助的身躯。 落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幸福的! 「临枫,我真的无可奈何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想这样的,是他们逼我啊!!!」 「我也想好好的生活,可他们不依不饶,一次又一次逼我,都在逼我……」她趴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地紧紧抓住白临枫的衣裳。 白临枫心疼地抚摸着落落的头髮,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着:「落落,你还有我,不要放弃,我会帮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没有了娘亲的落落,没有了家的落落,一无所有的落落,还能有幸福吗?」 「谁说没有,你的幸福,以后由我给你!」他紧紧拥着,用力的说着,是说给她,亦是说给他自己。 云一涡,玉一梭。最是相思苦。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周更新可能会有所延误,抱歉哈!另外,祝愿大家2017顺顺利利,红红火火哈!! ☆、矛盾 皇宫内,凤仪宫。 「皇上,臣妾已照您说的,将佛经抄写完毕。」凤仪宫内,皇帝坐在上位,皇后站在一旁,微微俯首,面色平淡。 皇后长得极为端庄,身上有种宁致淡雅的气息,配上她母仪天下的身份,是任何场合都适应的气场。 轩辕瑾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轻轻道:「琦秀,让你受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琦秀不辛苦。」她微微一笑,连笑都那样端庄,一种属于一国之母的端庄。 「只是,惠妃的那件事,只怕她自己早有眉目,臣妾怕她会有所行动,生了乱子。」 「不打紧,到时候朕自会处理。对了,过些时日,旭儿要过三岁生辰了,这件事你好好准备准备,这次的生辰晚宴,只怕北漓也会出使,断不能出了差错。这些时日,后宫之事你又要多费心了。」皇帝淡淡的说道。 第16页 轩辕旭是皇后穆琦秀所出,也是皇上唯一一位皇子,已被册立为太子,腊月十二便是他的生辰,这一年的生辰又是一次隆重的宴会。群臣上下都要出席,而今年,又是与北漓签约的五年期限的最后一年,北漓一定会以祝贺为名藉机出使南苍。 金銮殿内,皇帝独自在金案上批阅奏摺。 金案上的香炉的烟裊裊升起,为这冷清的大殿里添了一丝暖意,但总归一丝的暖抵不过满室的清冷。 「青弦,出来吧,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轩辕瑾突然说道。 「想我堂堂青衣暗卫,倒成了做贼的一般。」青弦调侃的抱怨。 「你难道还想到城外去体察民情不成?」 「我可不想,下次这样的差事叫绿玄去,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最合适不过了。」他一听轩辕瑾还让他去城外立马变了脸色。 「这次去城外,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城外的难民好像有股势力在暗中操纵着,我特地去调查了一下,发现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风阎阁』的组织,一直在暗中与朝廷对抗着,上个月,发往湄河赈灾的粮饷就是他们从中作梗的。」青弦突然严肃的说着这次外出的重大发现。 「发现是什么人指使没有。」 「调查过程中似乎有人阻止,属下怀疑这股势力与朝廷有关系。」 「朝廷之中竟有与江湖势力有联繫之人,查!朕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 将军府。 「少主,最近有人似乎在调查我们,是否要有所行动。」身后一身劲装的男子冷冷的对着白临枫恭敬道。 「不用了,暂时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对了,最近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白临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 「冷依那边来消息说:太子即要过生辰,北漓也会有人出使,到时的晚宴是个时机,望少主不要错过!」 「我知道了,叫她谨慎行事,不要暴露了身份。你下去吧。」 白临枫一人独自坐在那儿,拿出那个小匣子,若有所思的盯着。 落落,你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将军,苏落姑娘来了。」门外的侍卫突然进来通报。 「快让她进来!」他连忙收起了小匣子。 「落落,你怎么来了?」 「临枫,这所有的事情,是尚书府,对不对?」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一顿。 他看着她的愤恨,今日之事,本不该带她去,如今这样,他却不知这条路该如何往下走,「落落,那件事我查了,你母亲的死确是尚书府所为。」 「果然是他们,他们无非是权势欺人,尚书夫人让我进宫去照顾她女儿惠妃,我不愿进宫,她就应该这样对我吗?」苏落激动的说道,心里的悲愤怨愤涌上全身。 「宫里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何偏偏要你去照顾她女儿!除非,你身上有她所需之处。可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那日,在绣坊我是第一次见她。当时她说看上了我绣的绣帕,要我去她府里做绣娘,那时我急需银两就答应了,可后来我去的时候就要我进宫,我不应,那日晚上娘亲就离我而去了,那伤我后来找大夫看过,的确是被人一招毙命所致。不是她,还有谁?这些年来,我不曾与谁结怨。」想到母亲的死,苏落有些许沉重。 「临枫哥哥,姑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静鸢突然走了进来,看到他二人微微一愣,但随即便生起她那副凌人的气息。 苏落与白临枫看见突然进来的静鸢也都一怔,尤其是白临枫在听到她问的话以后。 「怎么突然就进来了,连声招唿都不打,出去!」白临枫连忙对着静鸢呵斥道。 「临枫哥哥,你不用急着赶我出去,怎么,你紧张了?呵呵,你也有怕的时候么?真是难以置信!」静鸢见他对她如此呵斥,紧张着她身旁的人儿,心里突生一股怨气。 「苏落姐姐,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可是与你有关呢?」她突然朝向苏落,讥讽地问道。 「怎么,你要说的事与我有关?」苏落反讥。 「风静鸢,叫你出去没听见吗?」白临枫见苏落问,连忙加重了语气。 静鸢反笑,「苏落姐姐,将军是不是说要娶你?呵,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定是与你说我是他的表妹吧,其实,我啊,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看着他二人的窘态,她竟笑的出声。 苏落心里一紧,随后笑道,嫣然如花,「将军的心里有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既然您是这将军府里的女主人,又何必说与苏落,苏落……与将军,只是朋友!」说完便疾步走出书房。 出了书房,眼泪终于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她一笑,其实,哭什么呢?他是将军,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一直都是她太贪心! 就算没有风静鸢,也不一定就是她! 原来看不明白的一直都是她! 「风静鸢,你到底想干什么?」白临枫狠狠地说完甩下她就追了苏落出去。 「落落,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解释道。 「临枫,我知道,你让我走吧,留给我仅剩的尊严,好吗?」她头也不回的伤心道。 第17页 「落落,你能不能不要逃避,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听我解释。」 「那我该怎么做,她说她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你叫我说什么?我又该说什么?临枫,我真的求求你,你让我走吧!」她从他的手里抽离出自己的手,决然而去,连头也没回。 八月九月,正是丹桂飘香的日子,可日子怎么会这么艰难,与这甜甜的气味一点儿也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吼吼~~~ ☆、宫宴 竹苑,苏落站在门旁,身后跟着紫映,淡眼看着这冷清的竹苑。 那件事之后,苏落再也没找过白临枫,而他也再没来竹苑,整日都呆在竹苑里,与紫映一天天的过着日子,仿佛这竹苑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人来也无人出去。只是,该来的怎么逃也没用。 「紫映,你去屋里拿件毛毡,天气有些冷,我想躺在屋外的椅榻上看看风景。」苏落站在窗口,望着屋外,淡淡的说道。 「小姐,外面那么冷,你出去干什么?」苏落并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已经出去了。已经两个月了,自从那次回来,那晚,小姐大病了一场,醒来就一直是这样,淡淡的,和她都似乎都疏远了,连将军都没来看过小姐。 大家都怎么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因为静鸢小姐? …… 十一月的天气,是冬月,冬天就要来了。 竹苑外,寒风萧瑟,满院的竹叶却依然常绿着,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冬天的寒意,苏落躺在院里的椅榻上,抬头看着这漫天的竹子和被竹叶遮挡的半壁灰暗的天空,灰濛灰濛的,连唿吸都带着凉意,沁入到心里边。 苏落疲倦的闭上了双眼,瘦弱的脸庞勾勒出她本就清冷的轮廓,远远望去,好不凄凉! 「将军,你来……」 「嘘……」 紫映拿着毛毡,看见白临枫走了进来,连忙打算通报着,他却让她噤声,拿走了她手里的毛毡,轻轻地盖在苏落的身上。 「紫映,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吹会风。」落落眼也不抬的说道。 「老吹着风,会吹出病来的,上屋里吧。」他淡淡的温柔地望着她。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望着他,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这一刻,心里悸动。 她想他! 都说思念是水,两个月了,这会怕早已决堤了。 「我以为你会冲上来拥抱我,原来错了,忍不住的是我。」他上前一步,双手一带,拥着她入怀。 「可我到底看见了你喜极而泣的面容,是吗?」他低低的开口。 她双唇微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么久了,你想我吗?」他不等她开口便急急道,「可我,每天都在想。」 「临枫。」这么多天了,说不想是假的,可是那日那样的场景,叫她说些什么呢? 「嗯。」 「不要负我,好吗?」 「好!」 她笑着望着他,噙满泪水的眼眸里一下滚落出豆大的泪珠,晶莹晶莹的,很动人。 「临枫,今年的第一场雪,你能陪我看吗?」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拥着。 「娘亲以前总说,能和你一起看雪的人,能白头到老。我还记得你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与你每年都能手牵着手,漫步于雪中,好吗?」 「好,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白了头!」 竹叶被风吹的漫天都是,轻刮着二人的衣角。 …… 相安无事,转眼已腊月十二,这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因为这日是当今太子的三岁生辰,虽说太子今年才三岁便如此隆重不应该,可偏偏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嫡子,也是唯一的皇子,恩宠便不言而喻了。 这个京城,灯红柳绿,堪比上元节! 宫内更甚! 皇宫上下内外早已挂满了灯笼,走廊上,宫道旁,就连湖里的小亭子里都挂上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整个宫廷,灯火通明。 所有嫔妃宫眷都争奇斗艳的打扮着,希望能博得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青睐,从而能够从此辉煌腾达,鸡犬升天。 宫里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吗。 将军府里,白临枫早已穿上了一身绛紫色的便服,虽说是便服,可仍然挡不住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气息。 「落落,今天宫里有宴会,你收拾收拾随我一起。」白临枫一踏进竹苑,眼前就是这样的场景:苏落只着里衣,一身素白,干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小小巧巧的,玲珑别致。虽说苏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真的很耐看。 苏落听到白临枫叫她,连忙回过头来,发现是他,脸色微红,带着羞涩,两颊的晕红像是天然的粉黛,自然而真实。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进宫?我去干什么?」她见他一脸惊愕的望着她,不好意思的问着也疑惑着为什么要她进宫。 他愣了好一会才道:「啊?是这样的,今日是太子的三岁生辰,上次我进宫的时候,皇上特地要我将你也带去,所以,你打扮一下随后与我一起吧。服装首饰什么的我也带过来了,就在这换吧,我先在院子外面等你。」随后,流凌便拿着衣服首饰进来给她梳妆。 第18页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终于一切结束了,苏落出来的时候,白临枫又惊艷了一下!一袭紫衣,束腰罗裙,裙身是百褶裙,仿宫样,两根紫带飘逸在胸前,外罩着淡紫色的薄衫,微微昳地,髮髻轻挽,斜插着紫玉流苏的簪子,额前也配合着同样的小的紫色流苏,几缕髮丝随意撩动,妆容并不浓厚,清丽而透彻,倒也有丝高贵的意味。 不知是有意无意,二人偏偏都穿了紫色,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今夜,你很美!」他夸赞道。 落落听他这样说道,不禁莞尔浅笑。 这一笑,荡漾了谁的心?从此纠缠一世! …… 皇宫内,宴席设在崇政殿,皇帝轩辕瑾坐在上位,其次是齐太妃坐于皇上的右侧,左侧是皇后穆琦秀,今日毕竟是大宴,皇后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十分庄重。接下来就是皇帝的几位有名位的妃嫔了,依次是永轩宫的惠妃,幽霞殿的柳妃以及衍庆宫的安妃。其次就属锦熙王爷最尊贵,下来就是朝中的几位大臣和他们的家眷了,其中也有白临枫和苏落。 不过,今日皇帝身旁还有一位男子,他身着的服饰似乎与其他人不大相同,但一样华丽奢侈,不过看他的眉宇间的气度,也可知并不是常人。不过苏落后来才知道,他,叫上官陌,是北漓的帝王,亲政也不过才三年,北漓国就较他父亲那时繁荣许多,可见这位少年天子的雄才谋略。 「今日是朕的太子轩辕旭的生辰,在座各位都是朕南苍的功臣,当然,这位是我南苍的邻友--上官陌,大家一起举杯同饮!」轩辕辕瑾说着便指向身边的男子道,座下的人议论纷纷,上官陌,北漓的皇帝,居然只身来到南苍! 但随即,诧异的声音逐渐被台下的歌舞丝竹声所淹没。苏落对于这种场景是第一次见,但也没有任何的差错,在场的人,大概她所熟悉的只有身边的白临枫了,所以,她也只是淡淡的欣赏着台上的歌舞,吃着晚宴,没人注意到她,但她总觉得有一股眸光有意无意的从她身上掠过。 台上的歌舞很精彩,人儿也漂亮,只是前奏的舞就很吸引人,苏落津津有味的看着曼妙的舞姿,突然,台上的人儿分成了两拨,让开一条道,中间的位置从天而降一位身着大红色宫纱的女子,连蒙的面纱都是红色纱巾,一身红色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单调俗套,反而给她增添了丝妩媚。 虽不见女子的容貌,但就从她的舞姿身段来看,其容貌也定是不凡的。 舞凤髻蟠空,裊娜腰肢温更柔。说的大抵就是这般的人儿吧。 十指如削葱,口如含朱丹。 只见她一曲舞罢,直往皇帝的身边去,步步生莲,将腕间的披帛随意的跨在轩辕瑾的脖颈上,只见皇帝笑意盈盈并不恼,但一旁的皇后早已变了脸色。 柳妃,柳依依。 正是皇帝的柳妃,毫无政治背景,却位及妃位,宠冠后宫,据说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也能够公然的在群臣面前作舞。 柳妃餵了轩辕瑾一杯酒就依依不捨的离去了,又舞了一会,居然到了苏落和白临枫的案前,端起酒杯就要餵白临枫喝酒,但白临枫哪敢公然让皇帝的女人给他餵酒!纵使她大胆,他也承受不起! 他一下想站起来表示惶恐,哪知柳依依舞来时的速度和幅度太大,碰到了白临枫的胳膊,借着她的力度,一下将酒全部洒向了旁边的苏落。 落落一惊地勐然站了起来,两排的群臣家眷哪有在皇帝面前突然站立的人,此刻只有苏落一人孤零零的突兀的站了起来。曲声戛然而止,全场的人都望着他们,就连皇帝和北漓那男人也眯着眼玩味的看着她该如何收场。 上官陌突然嘴角轻扬,举起酒杯慢条斯理的品着酒,好像那是什么绝世好酒一样,虽然确实是好酒。不过满场的人都在看着她,没人看见上官陌的表情。 正当所有人等着她的收场看笑话的时候,苏落手足无措的刚要赔罪的时候,突然齐太妃站了起来。 这一下,更惊了在座的所有人,为何齐太妃反应如此强烈? ☆、调戏 宫宴上,齐太妃突然的举动惊到了所有人,包括当今圣上,当然也有苏落。 「你是谁?」齐太妃站了起来紧紧地望着苏落,冷肃的问道。 苏落刚要回答,皇帝意味的却接过来道:「母后,她是苏落,是白临枫将军的未婚妻。」 「哦,姓苏?」苏落奇怪的是她在意的竟是她的姓,而不是白临枫的未婚妻。 这句话,似乎以前有人也同样的问过,是谁呢? 是她,尚书夫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强调她姓苏,到底是为什么? 「回太妃,是的。」虽然心里疑惑,但也只能恭敬地答道。 「是这样啊,不过哀家倒没听说过朝中有姓苏的大臣,不知你是哪家的千金?」齐太妃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礼,连忙转接下去。 「回太妃,苏落只是一介平民。」她说完,不止太妃一人,全场的人像炸开了锅,堂堂南苍的大将军竟会娶一个平民女子! 苏落淡淡的回应着这些人的目光,有不屑,有谩骂,有嫉妒,甚至还有……嘲弄? 这嘲弄似乎来自……上官陌? 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无论他们是否认同,她都不在乎,她知道,这是一场从开始就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姻缘,所以她不在乎。 第19页 她微抬起头接受所有人的指点,也在告诉他们,她苏落,的的确确就是白临枫未来的妻子! 「回太妃,臣与苏落早已定了终身,此生,臣非苏落不娶!也望皇上和太妃成全!」白临枫看见众人对苏落异样的眼光,突然站起来说道,他要他们知道,苏落是他唯一认定的妻!同时他也希望,藉此宴会能够将他们的婚事确定。 皇帝的眸光紧紧盯着苏落脸上的表情,深邃的眸子里深不见底,更是看不清他是何意思。 皇帝正愁眉莫展时,齐太妃突然开口替他解了围。 他在赌,赌心里的猜想! 「既然是白将军的未婚妻,那哀家就更要把把关了,最近啊,哀家身边少了个灵巧的人伺候,不知你是否能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啊?」 苏落一怔,突如其来的变数叫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初,为了不进宫,搭上了娘亲的一条命,可如今,竟兜兜转转还是要进宫吗? 呵!真是讽刺! 「母后,这不好吧,把人家二人可是生生的分开了,这以后临枫可是要怪朕了。」轩辕瑾一旁调笑道。 「诶,既是白将军亲自看上的人儿,必不是个一般的人,这点苦,该是受得的。是吧,白将军?」 白临枫一时语塞,皇命不可违! 可苏落…… 「回太妃,民女愿意进宫!」 她不愿他为难! 「那好,今日就让各位大臣见个证,苏落姑娘若是通过了哀家的考核,那哀家就给他们赐婚,以后谁都不许有异议。」 「母后……」皇帝下意识的叫出了声,不过也只有身旁的皇后与太妃听见。 「南苍国的嫁娶风俗实在独特啊,要像是我们北漓,哪个男子喜欢上哪个姑娘,就自己争取,二人情投意合便可,看来我们得多学习学习南苍啊!」上官陌突然开口,懒懒散散幽幽的笑道。 「呵,北漓帝真是说笑了,母后也只是替白将军把把关罢了,称不上习俗。白将军,是吗?」皇帝笑着朝着白临枫问着。 「是,皇上,有太后为臣做主,实在是微臣和落落的荣幸。」白临枫当然知道关乎国家脸面的事情该如何作答。 「呵呵……」上官陌也只笑罢,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苏落姑娘,不如你到我北漓,就算做我北漓的皇后都不必如此复杂。」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吓了苏落一跳。 「北漓的皇帝说笑了,苏落怎敢高攀凤位之尊呢。」她虽震惊却镇定的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只怕,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哈哈,我也不过随便说说罢了。」上官陌看她如此严肃,连忙附和。 白临枫顿时握起了拳头,青筋爆出。一国皇帝,怎会随便说说,何况还是皇后之位! …… 宫宴迟迟持续到亥时才结束,太妃年迈,早已回了奉慈宫,苏落也一併跟随太后回去了。剩下的人也在皇帝皇后回寝宫后,陆陆续续散去,不过按说后宫除了皇帝一个男子也不允许住其他男子,所以北漓的皇帝上官陌住进了宫外的驿馆。 奉慈宫内。 「苏落,哀家让你进宫,并不是想要为难你,只是哀家老了,想找个人陪陪,适才在宴会上看到你,哀家顿时觉得很亲切,所以,你不会怪哀家吧。」齐太妃带着苏落回到奉慈宫,拉着她的手慈爱的说着。 「怎么会呢,太妃年老也是需要人陪伴的,能陪着太妃也是苏落三世修来的福气,以后我和临枫还得靠太妃撑腰呢。」 「哈哈,你这丫头!倒学我!行了,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秋容,带着苏落找一间房间去。」 「是,太妃。」 被唤作秋容的宫女是位老人,听说她和太妃差不多的年纪,年轻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很不错,所以一直以来,太妃都把她当姐妹,宫里的人也都挺尊敬她的,就连皇帝都对她礼让三分,这让宫里的人都更不敢放肆了。 苏落第一眼看见这位秋容姑姑,就觉得十分亲切,就像……娘亲? 她一定是太思念娘亲了,竟会把别人当作娘亲! …… 「秋容,你看到苏落,作何感想?」齐太妃突然意味的问着身旁的秋容。 秋容一笑,「奴婢觉着她很像一位故人,太妃将她带回来,是不是,也怀疑她的身份。」 「是啊,当年的事,月溶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死都一直牵挂,要真是她,那她地下也能安心了。」 「她的一生太苦了……」太妃似乎想起一些往事,感慨万千,遗憾而惋惜。 「皇帝的心思,哀家也看的明白,怕是又是一场孽缘啊,当年先帝的事,好像就在昨日,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哀家连做梦都胆战心惊,瑾儿比他父皇……难说啊……」 「知子莫若母,秋容,你该知道的。」太妃深深的看着秋容。 「太妃……皇帝的母亲一直是小姐啊!不是吗?」她苦笑,皇帝是个好皇帝,只是希望千万不要像他父皇那般痴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那章发错了,现已更正,抱歉【泪奔~~泪奔】 ☆、暗示 这场的浩大的宴会就这样的结束了,皇家的宴会就是这样的,虽浩大,但是过后人们都不会有多大的反应。相反的,宴会上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堂堂南苍国的将军居然公然要娶一个平民女子,再者,这位女子,居然引得北漓的皇帝要娶她做北漓的皇后! 第20页 简直不可思议! 一时间,苏落成了全京城女子的焦点,其中有羡慕,也不乏嫉妒。 宴会过后,上官陌并没有回北漓,而是住在了驿馆中,百姓都不知道这北漓的皇帝是何意?但凡朝中的人都知道,北漓与南苍的事情并没有随着宴会的结束而结束。 南苍与北漓友好的条约已到期! 接下来,是战是和,还需谈判。 …… 奉慈宫中,清晨。 齐太妃早早的起了床,毕竟年纪大了,不是很喜欢老在床上躺着。苏落因是第一次进宫,也总有些忐忑,一夜也没睡好觉,也早早的到太妃的宫中等候着伺候她起身。 「太妃娘娘圣安!奴婢来伺候您起身。」苏落在殿外等了一会,见太妃起身便急忙进来请安。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还住的习惯吗,你也不要太拘束了,我这个老太婆没那么多规矩,起来吧!来,替哀家梳头吧。」齐太妃很和蔼,一点没有架子,若是在民间,她也是个平常的婆婆,平易近人,苏落想着。 「是,太妃。」 「待会,皇后和几位嫔妃要来请安,到时定是要问候你的,你切记不要说错了话。」苏落的手很巧,更何况,秋容在一旁指导着,一会儿就将太妃的三千髮丝挽成了精緻的髮髻。 不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照耀着整个皇宫,原本就琉璃紫瓦的宫殿顿时熠熠生辉,一片灿黄。 「母后,臣妾来给您请安了。」皇后今日跟昨日穿着略有不同,今日她身着一身明黄布缎绣着富贵牡丹,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身的端庄气息,雍容而华贵。跟随在皇后的身后是惠妃,柳妃还有安妃,三人的装束各不相同。 「都起身吧!虽生在皇家,但毕竟都是一家人,不用太拘束。」 「是,母后(太妃娘娘)!」众人齐声道。 「这位就是昨日宴会上的苏落姑娘,未来的将军夫人吧?」惠妃看见站在太妃身后的苏落,连忙讥笑的问道。 这苏落本是娘亲要送进宫的,不知怎么突然不愿意,费的娘亲好大的功夫,难怪不愿进宫,原来是攀上了将军!惠妃心里冷哼。 「惠妃说的不错,不过,打今儿起,苏落这丫头啊,就陪在哀家身边了,你们以后可不许欺负她啊。」太妃似乎非常喜欢苏落,这宠溺的语气就连皇后都嫉妒。 「母后,瞧您说的,苏落姑娘替我们孝顺您,咱们谢谢她还来不及呢,是吧?安妃?」皇后见太妃如此护她,也不好挂不住脸面,忙笑着问着安妃。 安妃,安婧兰,居衍庆宫,是皇帝从宫外带进来的,据说当年皇帝微服出巡,就从宫外带来了这么个人儿,模样到是生的不错,人如其名,总是淡淡的不争名利。因有一女,皇上赐名号,昕灵公主,虽说安妃娘家没有什么势力,但因为有一公主,所以,她在皇帝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后宫各位也没有人敢如何怠慢。 「皇后娘娘说的是。」安妃身着一身素白雪缎绣着兰花的锦样,头饰也只挽了一个简单的髮髻,斜插着一只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落在发间。 她知道皇后的意思,不过,无论哪一方她都不想偏袒,这样的回答倒也不失了礼数,皇后心里也心知肚明,偏偏问了安妃。 不过,太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微微一笑道:「苏落,去给各位主子看茶。」 「是。」苏落退至内室,不一会儿端着茶水给各位一一端茶。 「啊呀!你……你怎么回事?!」惠妃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怒气的指着苏落。 一杯滚烫的茶水全部翻在了她的身上,苏落连忙拿着帕子擦着。 「都是奴婢不小心,望娘娘开恩!」当时有人似乎绊了她一脚,一个不稳,就往惠妃的身上倒了下去。 「皇上驾到!」 突然的一声通报,惊了所有人! 「朕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你自己身边的婢女绊了苏落,这才招你受了苦。」 「皇上吉祥!」满室的人除了太妃,都向皇帝行了礼,苏落还跪在地上。 「皇帝,你怎么过来了,今儿个下朝早吗?」这个时辰,该是早朝时刻,所以就连太妃也诧异了一下。 「今儿个早朝,朕临时取消了,今日北漓皇帝要来,叫他们都去准备去了。朕来看看母后。不料,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惠妃,你的婢女该是好好管管了。」轩辕瑾凌厉的说着,眼眸飞快的掠过苏落的身上。 「是,是臣妾管教无方,小荷,自己去内务府受罚。」惠妃狠狠地朝身后的婢女责备着。 「娘娘……奴婢……」唤作小荷的婢女恐惧的朝着她的主子求着情,只是,这里最大的主子是皇帝!皇帝都开了口,她自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还不快去,当心你的小命!」惠妃急急地打发了小荷。 「苏落,是本宫错怪了你,幸亏皇帝看见了,要不然你可要受苦了,你不要埋怨本宫。」小荷被带下去之后,她就扶了苏落起来安慰着。 「奴婢不敢!」苏落低着头,眸光紧紧盯着自己的鞋,若有所思。 「皇上,臣妾衣服都湿了,就让苏落姑娘陪着臣妾去换身衣裳可好?」惠妃柔柔的看着皇帝,眸光里都要滴出水来了。 第21页 「嗯!」皇帝冷冷地嗯了一声。 苏落随着惠妃进了内室。 「苏落,别来无恙啊!」 「托娘娘的福,奴婢还活着。」 「哦,呵,我还以为你会有多么傲气,还不是进宫了吗。」惠妃突然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至于奴婢进宫的事,就不劳娘娘挂心了。娘娘怎知,奴婢进宫就不会对您造成威胁呢?」苏落扬起头对着惠妃,一想到娘亲的死,她忽然觉得世上最艰难的事都体会过了,便无所畏惧了,横竖不过只她命一条! 「那本宫拭目以待了。」 「对了,你以为你的白临枫将军就是好人?别怪本宫没提醒你,所有的一切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宫只是需要你的帮助而已,娘亲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害死你的母亲,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惠妃说完就扔下苏落一人在屋里,对着这突如其来的警示,她不知为何,心里慌得很! 毕竟,她竟毫无反驳之力! …… 金銮殿里,香炉里的焚香裊裊升起,雾白的烟升到空气中不一会就消散了,只有一丝的龙涎香味彰显着它的确存在过。 「青弦,查出上次的刺客是什么人没有?下面呈上来的是说寻常的强盗,可朕不信,那日那刺客明显是冲着朕来的,若是一般的盗匪,劫财便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皇上猜测果然不假,依现在的调查,恐怕是风阎阁的人所为,只是……」青弦欲言所止,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倒有些像紫映那个丫头了。」皇帝见他如此,眉头紧锁,一脸晦涩。 「紫映是谁?哎……不管了,暗卫们派出去的人调查发现,白将军似乎与风阎阁有联繫。」 「白临枫,看来朕猜测的事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好了,你先下去吧!」轩辕瑾眼神阴鹫的望着前方。 「对了,师兄,你还没告诉我紫映是谁呢?」青弦一听他就要让他出去,急急问道。 「一个咋唿的丫头,想必你们能谈到一块的。」轩辕瑾嘴角漾着一丝笑意。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会会她!」 青弦说完便飞一般的离开了。 「苏落啊,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惠妃那件事皇帝也说了,不怪你,你也别多想了。」齐太妃看着苏落从内室出来以后就一直低落着,不由的担心的问道。 「太妃,奴婢没事的,再说也是奴婢没端稳茶杯。」她看着太妃的关心,突然想到了娘亲,若是娘亲知道自己今天受的委屈,娘肯定也会这么安慰她的。 「好了,你将今天御膳房呈上来的松子百合酥送到金銮殿去,皇帝最爱吃这个了。」 「是。」 又要再见皇帝了,自从上次的刺客事件,再没有过多的接触了。而且上次也并不是很愉快,也不知道这位皇帝是什么性格,该不会为难她吧。 苏落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小道上,虽说已是严寒数九,但御花园内还像是春天一样,各种稀奇百怪的花开的争奇斗艳,太阳照的连颜色都刺眼,暖洋洋的。 突然脚下一滑,苏落踩到了一颗鹅卵石,手里的松子百合酥脱手而出,她也跌落在地。这松子百合酥可是太妃赐给皇上的,这可如何是好! 苏落连忙爬起来一一拾起。 「这百合酥都脏了,还要捡起来送给朕吗?」一双明黄刺绣着飞龙的靴子映入眼帘,戏嚯的声音传来。 苏落脑袋一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奴婢该死,望皇上恕罪!」她连忙跪向皇帝。 「哦,你要如何赔偿朕呢?不如……你以身相许吧?」轩辕瑾忽然俯下身子调戏道。 「皇上!?奴婢……奴婢」突来的这一句简直叫她心都跳出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可是皇帝,万一他一个不高兴,砍了我的头怎么办! 「哈哈……朕吓唬吓唬你的,不如……你就重新做一份送给朕好了。」 「可,可是……奴婢不会!」 「哦,那就做一个你拿手的吧!」他勉为其难的说道,嘴角微扬。 轩辕瑾说完掉头带着夏玄走去,回头看见她还跪在原地,不禁笑道:「走吧,随朕去御膳房,不是要给朕补偿吗?」 「啊……哦,是,奴婢遵命!」苏落拿着食篮急忙跟了上去。 「你们都下去吧,就留苏落姑娘一个人在这给朕做点点心。」皇帝一进御膳房就吩咐了所有人都下去了,就留着他看着她给他做点心。 苏落看着就余二人的御膳房,一脸不自在,只好硬着头皮准备着食材。和面,拌馅,擀面皮儿,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娴熟,娘就教她做过这个,因此她就只会这个,别的厨艺都不行,看来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否则她不知道今天她的脑袋会不会搬家。 「对了,听说你要和白临枫成亲?」皇帝突然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苏落一怔,他问这做什么,不过皇帝的话还是要回答的,「回皇上,是!」 「哦,那你知道他的底细么,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终身大事,可不要将来受了苦啊,再说了,你一介平民,还要高攀将军,这将来的府宅内的生活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皇上,奴婢一直以为您是位明君,竟也会这般在意门第之事吗?何况,将军对我的心意,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评价!奴婢告退!」她气愤的回驳,不知怎么了,怎么会和堂堂的皇帝起了争执,可是要杀头的! 第22页 只是,她和临枫的爱情,她不想任何人来反对,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来反对,她都不在乎,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如此激动,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落撂下了手中的食材就走了,独留他一人留在原地,呵,真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申请榜单的缘故,字数不宜太多,今日更了3800+,会停更二天,抱歉~~(目前存稿13万中,小可耐们放心入坑啊~~~) ☆、再遇 短短几天之内,惠妃和皇帝都来提醒她,说他不是个好人,说他有阴谋,可是她不信,经歷了那么多,他的真心不是骗人的,她能感受得到。 他们都不懂,都不懂。 腊月十五,南苍迎来了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雪下的越大,昭示着来年的丰收越好。这会已是巳时,街上的人更少了,几匹马在宽大的街道上缓慢的行进着。 马上的人一看就不是南苍国的人,这几日来京的北漓人有很多,都是上次太子生辰来祝贺的人,细看,坐在前面的竟是那北漓的皇帝--上官陌! 此刻进宫又是为了什么,偏偏今天还下了雪。 上官陌进了宫就直奔金銮殿。 群臣也都候在这里等着接下来的谈判。 「南苍的皇帝,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上官陌一进殿就大声招唿着。 「多谢北漓帝的挂念,朕很好。」轩辕瑾也只淡淡的回应。 「北漓与南苍素来交好已经好多年了,如今虽合约到期了,但两国的情分还是在的,不知北漓国是如何想的。」 「北漓位处北方,地势资源自然不如南苍,还是需要南苍相助,若是南苍答应我的条件,我北漓愿俯首称臣,每年进贡自不会少,此外,在我北漓旁边的部落瓦西族我也会尽量说服,怎样?」上官陌开门见山的就将条件说了出来。 条件自是诱人,虽说南苍的各项优势都非常明显,可要真是动起手来,北漓也不容小觑,何况还加上瓦西一族,这瓦西一族虽说势单力薄,可他到底有着纯正的血脉,连着西北的匈奴,将来如果要收服匈奴,瓦西一族自是不能少。 这样对南苍有利的条件,上官陌口中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竟值得他下如此血本!他倒好奇。 「哦,不知北漓帝说的条件是什么呢?朕倒是很想知道。」 「条件么,在五年之后,不知南苍意下如何?」 「这……若是五年之后,你随意提出一个条件,那我南苍岂不是任你宰割了么!这样的条件,恐怕就是朕答应,南苍的群臣百姓也不会善摆干休,不是吗?」 条件一说出来,两旁的群臣早已炸开了锅,这样的条件,万不能答应! 为首的穆司征穆丞相,也就是当朝皇后的父亲,早已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余下的群臣也忙附和着反对! 「哈哈,南苍的群臣不是傻子,朕也不是傻子不是吗?放心,五年之后的条件与朝廷政治无关,与你南苍任何一人的性命也无关,这下,放心了吧!」上官陌突然大笑道。 「好!朕答应你!」 「皇上啊,万万不可啊!你这样非要断送了南苍百年的基业啊!!」穆司征见皇帝答应了条件,连忙大叫道。 「穆丞相,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决定怎么就断送了南苍的基业,你再这样口无遮拦,休怪朕不念情分!退下!」轩辕瑾厉声呵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上官陌冷眼瞧着群臣的愤怒,淡淡的说道。 ……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屋顶上,树上……全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皇宫都被雪覆上了一层雪白。苏落打着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的踏在雪上,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大雪一点点往下霰的声音,和她的脚下踩在雪上吱吱的声音。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他没有来。 苏落突然拿下了油纸伞,任豆大的雪花飘在脸上,头髮上,肩上……她伸出手去接,颤颤的,接住的只有化掉的一丝凉意。雪花的美怎么能长久呢,就是这样冷的天气里,也不过片刻消失。 接不住的,因为我们都身不由己! 「北漓的雪花,可比这边的好看多了,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娶你做我的皇后,如何?」上官陌一把上前揽住她的腰,笑意盈盈的说着。 刚刚从金銮殿里出来,突然想起她也在宫里,就独自走了过来,制造着这场偶遇。不料,看见她落寞的背影,当时他就在想,她的心里会想些什么。不自觉的就这么走了过来。 苏落一下惊吓,挣离了他的怀抱,不料,脚下一滑,两人一同倒在了雪地里,好巧不巧,上官陌刚好压着苏落的身躯。 她急的脸上通红髮热,嘴里唿出的白气喷在他的脸上,冷热交替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但他却很自在的享受着一切。 「不记得我了吗?」他笑意迎满眼角,低低的问着。 苏落仿若未闻,只是紧张的牴触着他的碰触,「陛下,请你自重!你快起来!」 可上官陌非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把头压的更低了,直到鼻尖顶着她的,痴痴的望着她的脸颊。她并无倾城之色,秋月之姿,甚至未施粉黛,可就是这般的清丽叫他无法自持,他紧紧地箍住她,试图轻吻她,二人在雪地里争执,苏落头髮散落,飘落着雪花,在风里轻轻扬起。 第23页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他握住了手腕,打也打不动,抽也抽不离,就这样僵持着,他淡淡的看着她的狼狈。 突然,上官陌脸一伸,在苏落的唇上轻轻地飞快的一啄,连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忘了反抗,这样看去,倒像是她并不反抗他的靠近。 苏落弹了似的跳了起来,「你不要脸!混帐……登徒子!」她并不会骂人,将仅有的词都用上了,也就只有这些。随手抓起旁边的雪球就砸了过去。 上官陌被砸中了面门,不怒反笑。 「你们在做什么……」 听见声音的二人同时回了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 白临枫! 「临枫……不是你看见的那样的,不是的!」苏落看见突然出现的白临枫,急急的解释道,她不想他误会! 白临枫淡淡的瞟了一眼苏落,并不听她的解释,而是径直的走向了上官陌,抄手就抓起了他的衣领,逼得他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陌抬手就挥掉了白临枫的手,「你有资格吗?嗯?阁主!」 说完就朝着苏落微扬了嘴角,离开了,留着白临枫一人愣在原地。 「落落,你会离开我吗?」背离着苏落的白临枫冷冷的说道,似乎还没缓过来。 刚刚上官陌说的『阁主』到底是什么,是叫临枫吗?不会的,一定是她听错了。 她上前就拥着他,「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要相信我!」 白临枫一下挣开了苏落的拥抱,冷眼隐忍的看着她。 「临枫,你……不相信我?!」她哑着声的问着他,他居然不相信她!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可是再经歷了那么多之后,他居然会不相信她! 「我亲眼看见的,你叫我怎么相信!」他依旧是背对着她,不去看她。 「呵,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吗?」她竟笑出了声,头也不回的走了,任风雪打着她,豆大的泪水决堤而出。 白临枫还是原地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像是被雪冻住了似的,唯一变的是他那脸上的表情,由冷淡继而痛苦。 落落,今天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白了头。 昨日的事歷歷在目。 「娘,我不愿娶静鸢,我只要苏落!」 「是吗?呵呵,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不在乎!」 「她是苏漪月的女儿。」 「苏漪月的女儿?!不会的,不会的!娘,你骗我,是你骗我!」 「儿子,别傻了,你们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若不信,尽管去调查,以你的势力,一点都不难。」 …… 雪还在下着,他的身上堆了薄薄得一层,衣服也被打湿了,长长的宫道上没有一人,只他一人落寞的站着,好不凄凉! 落落,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勇气在继续了,我不想在继续伤害你了。 ……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雪依旧在飘舞着,苏落一人独自漫无目的的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伤心。 这么冷的天,宫娥太监早已不知跑到哪偷懒去了,这么大的风雪,茫茫的飘着,连前方的路都快看不清了,被泪水浸满的脸颊早已冻得苍白无色。 前方似乎约有一个人影,是谁? 想着,苏落已经倒了下去,最后的意识觉得有人接住了她。之后,再没了知觉。 梦里,娘亲埋怨她,说她为了情爱,却不替她报仇,现在却糟了报应,白临枫不要她了,她又是一个人了,兜兜转转的,她总逃不掉被抛弃的命运。 「临枫,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却不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梦中的她喃喃而呓,握着她的手的手突然一紧,随后又松开,轻抚上她清瘦的脸颊,细细描摹。 山有木兮木有枝,落落,遇上你该是我的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收藏评论什么的都砸过来吧~~~ ☆、流言 苏落昏过去之时,脑袋昏沉沉的,像炸开了一样,但隐约感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发烫的水流流过全身,很舒服,有双手在给自己擦洗,很温柔。 醒来时,苏落髮现自己睡在一张很大的床上,明黄的被褥,明黄的床幔,明黄的枕头……空气里还飘荡着龙涎香的味道,闻着并不难受。 明黄色!?皇家专用的颜色! 这是哪儿? 苏落想也没想,连忙坐了起来,被褥滑至腰际,才发现自己只着了一件雪白的里衣,里面淡粉色的肚兜若影若现,露出大半个胸膛,惹人遐想。 这不是她的衣裳! 抬眼便看见她的衣裳挂在床边的架子上,她连忙下了床去拿,不料,有人推门而入,刚碰触衣服的手颤了一下,勐的抓在了手中,回头一看,竟是皇帝! 苏落下意识的跪了下来,浑身颤抖着,不知所措。她为何会在这里,睡在皇帝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 面前的人并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她,苏落整个头皮都在发麻,想抬头看看,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她又连忙低下了头。 这一下,她简直羞死。原本就没穿好的里衣此时开了一大半,从她低头的方向看去,一览无余! 她勐的站了起来,回过身去,忙道:「麻烦皇上迴避一下,奴婢……奴婢整理一下衣服。」 第24页 他并没有迴避,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喝着茶,也不朝她望去。 苏落连忙进了屏风后穿上了自己的衣裳,诺诺的走了出来,不知该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伏了伏,「奴婢告退!」 「怎么,过了一夜竟不认得朕了吗?」皇帝仍拿着茶杯,不缓不急暗昧不清的说道。 见她站住愣在一旁,笑道:「你昨日的事,朕都知道了,后来你感染风寒,是朕带你回来的。」 「那奴婢的衣服,是……」 「当然是朕替你换的。」他调笑道。 「你……」 「哈哈,朕是骗你的,好歹朕也是堂堂的天子,怎会乘人之危呢,你的衣服是宫内的医女换的,不过,朕倒好奇,你何时认识了上官陌?」 「奴婢不曾认识他,奴婢谢过皇上的救命之恩。」苏落说完就离开了金銮殿。 轩辕瑾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就叫了青弦,「朕要你去做件事情,就说,苏落在金銮殿住了一夜,天亮才离开。」 「是,主上。」 「另外,派人去将军府将紫映姑娘带去奉慈宫。」 青弦一下笑的咧开了嘴,「是。」 苏落走在回奉慈宫的路上,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是何时遇见皇帝的。不过…… 临枫,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叫苏落的姑娘在金銮殿侍寝了。」花丛的另一边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着。 「苏落姑娘?不就是在宴会上的那个女的吗?听说她是白将军的未婚妻啊!?怎么会侍寝?」 「哎呀,你太单纯了,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爬上龙床成为皇帝的女人。」 「还有,听说她还和北漓的皇帝不清不楚的,哎,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名说的最多的宫女满脸嘲讽和嫉妒。 苏落在背面将她们说的话全都听在了心里,慌乱似的逃走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奉慈宫内。 「苏落,你去哪了?」苏落刚踏进奉慈宫就看见太妃坐在那,一脸严肃。 她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来,「太妃,你放我出宫吧!」 「哎,做了皇帝的女人,就是死也得待在宫里一辈子。」太妃怜惜的望着她,抬手将她扶起。 「太妃,不是这样的,我和皇上,什么也没有,您说过的,要将我许配给白临枫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苏落继而又跪了下去,哀苦的求着眼前的妇人。 「哀家……」 「太妃娘娘,白临枫将军求见。」太妃话还没说完,秋容就进来通报着,可怜的朝着满脸泪痕的苏落望去。 苏落听见白临枫来了,连忙止住了眼泪,望着门口期待着临枫的出现。 白临枫进来之后,直奔太妃,连一眼都没看苏落,就急急说道:「禀太妃,微臣特来取消与苏落姑娘的婚约。」 「不,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苏落立马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胳膊,那样子,倒像是在哀求。 「苏落行为有辱妇德,不配做我白家儿媳!」他冷眼说道,亦没有望她一眼,就连离去也是这般冷漠。 他说完便不等太妃开口就离开了,苏落连忙追了出去,「你站住!」 远处的白临枫听见了她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我们缘分已尽,好聚好散了吧。」 「哈哈哈,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不要回来了……」突然大笑的落落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缓缓的转了身,往后走着,两人背离着,越走越远。 苏落走着走着,突然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口,吐出大口的鲜血! 白临枫见着,虽不忍心,可到底还是走了。 旁边一个女子连忙赶上前来扶着她,「姑娘,姑娘你醒醒!」 她是皇上派来的,从苏落姑娘出了金銮殿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从草丛后宫女的议论,到刚刚的一幕,虽说与她素不相识,可这份痴情倒是令她感动,要多大的悲恸才会如此,才会让自己爱的人再也不要回来了。 倘若她喜欢一个人,想必她死也不会离开他的。 「快来人啊,将苏落姑娘抬进屋!」她急的叫人。 「是,是江医女。」几名宫女太监见状早已吓得不轻,连忙慌手慌脚的将苏落抬进了屋里。 江医女,江月溶。宫内医女总管,医术超群,是女子当中医术最好的一位。 「月溶丫头,苏落可有大碍?」太妃见苏落如此憔悴,担忧问道。 「回太妃,苏姑娘只是悲伤大恸,伤了内脏,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了,另外这几天最好不要有任何事情刺激到她,否则,以后恐落下病根。」 「哎,这丫头,怎会弄成这般模样了。」太妃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落,惋惜不忍道。 倘若她真是漪月的孩子,命运可真是太残忍了,她生前受了那样多的苦,就连女儿都…… ☆、怀疑 苏落一病就是半个月,没人在她跟前提起白临枫,这半个月来,江月溶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二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再加上紫映,三人过的也算是愉快。 这日,阳光甚好。 冬日里的阳光是最温暖最惬意的,三人搬了张躺椅在院子里。 「小姐,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出来晒晒太阳,你的病会很快就好呢,到时候啊,我们三人就到宫外去熘达熘达,好久都没出去了。」紫映看着无精打采的苏落,哌噪的讲个不停。 第25页 半个月前,有人到将军府来找她,说要带她进宫,当时刚好将军也在,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她想着,小姐也在宫里,也正好去作陪。可当她一进宫,小姐和将军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听闻宫里到处传,说小姐居然侍寝了,她相信小姐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将军待她那样好,她又怎么捨得抛弃将军呢,其中一定有误会。可是,自那之后,将军再没来过,就连小姐也不提了。 「你啊,还是改不掉凑热闹的习惯。」苏落看着永远都精力无限的紫映,羡慕打趣道。 「好啊,我从小几乎一直待在宫里,还从来没出去好好转转过呢。」月溶见要出宫也连忙起了兴趣。 「月溶,等我出宫了,一定带着你。」苏落看着一脸羡慕的月溶,笑着说道。 「出宫,又有什么难的,本王带你们出去!」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让三个女子惊了一下。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后宫里,他自称为王,难道…… 「参见锦熙王爷!」苏落刚想着,月溶已经跪下了,留着她和紫映愣在原地。 「哦,你是谁?怎会认得我,我几乎不在宫里走动啊。」 「奴婢是宫里的医女,叫江月溶。宫里只有一位王爷……」月溶连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答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月溶,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月溶?」 「啊……是,回,回王爷,奴,奴婢是叫月溶。」月溶见他竟用诗句来形容她,虽她不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从小为了学习医术,文学方面倒是不怎么好,如今,她整张脸都通红,连话也说不清了。 「哈哈哈,你怎么结巴了。行了,待会我带你们出宫去玩,你们还真赶上时候了,今天宫外有个庙会,可热闹了,快走了。」这个锦熙王爷也只有十七岁,但长得确是仪表堂堂,很是英俊。 锦熙王爷,轩辕沐,当朝三皇子,也是齐太妃唯一的孩子,太妃对其十分疼爱,很是骄纵。虽说是太妃唯一的孩子,但她从不约束他,要他建功立业之类的,因此,当年皇储的选立,她是第一个退出的,幸而这位少年王爷也从不喜朝政,倒也乐得自在。 …… 永轩宫内。 惠妃刚从奉慈宫请安回来便躺在了榻上,自从上次小产过后,便就一直落下了病根,身子稍微活动活动就不堪了,这会,已然虚弱无力,闭目养神。 「慧姐姐,你怎么这般虚弱了!」 听见有人进来连忙爬了起来的惠妃,看见柳妃带着下人进来不禁疑惑道:「柳妹妹,你怎么来了?」 「哎,今日我见姐姐在奉慈宫就有些不舒服,这不,就来看看姐姐。」柳妃一脸难过的样子倒是让惠妃感激。 「难为妹妹有心了,姐姐这身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快别这么说,姐姐还年轻,说什么混话!妹妹这里有一盆从西域进贡来的西域兰,对睡眠是极好的,这盆兰还是皇上送给妹妹的呢,妹妹看姐姐才更需要这盆兰,这才连忙给你送了来。」 柳妃从丫鬟手里接过西域兰摆在了床头。 惠妃看见柳妃对她这般好,不由的感动道:「到了这地步,也只有柳妹妹你来看望我了。」 「姐姐你也是命苦,好好的皇子就这般可惜了,不然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是享不尽呢!」满脸惋惜的柳妃,也不知是可怜感慨惠妃上次的小产,还是故意引出旧事。 惠妃一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儿,不禁掩面抽泣:「是姐姐命苦啊!」 「要怪就怪皇后娘娘,好巧不巧偏偏是皇上从宫外回来的前一天,下人哪敢怠慢,说什么下雨天未来得及清理,奴婢看就是皇后娘娘故意的,见不得我家娘娘生下皇子与她的太子争夺皇位!」站在一旁的小荷看见自家主子如此伤心,一下将自己内心大逆不道的想法全都吐露了出来。 「小荷,不可胡说,当心你的脑袋!」惠妃连忙吓止。 「娘娘,我……」小荷见柳妃娘娘对自家主子这样好,想也不想就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妹妹,让你见笑了。」惠妃对着柳妃苦笑寒暄了一下,毕竟这样的罪名出了事情她担待不起。 「姐姐,见小荷这样说,倒是让妹妹想起来前不久的一件事,也就在姐姐小产的同一天,那日早晨,本来我也想去凤仪宫去打探皇上的下落来着,就见皇后一大早就命人在往地上泼水,说是沖沖晦气,还特地不让下人打扫,当时妹妹见她忙乎着,就没上前去,现在想来,倒是别有用心,可怕的很!」 「真有这样的事,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我!?」惠妃听见她这样说连忙痛苦的连气都喘息的紧张了。 「姐姐你别激动,要真是这样,也就是小荷说的那样了。」柳妃嘆气的说道。 「凭什么这般待我……我并未有这样的野心,莫说没有,就算是有,她又凭什么?!我王雪慧,此生定与她势不两立!」惠妃越说越气愤,越说越狠! 柳妃看着她,刚刚还是一个文弱惹人怜的人儿,如今却是被仇恨覆满了整双眼!她是不是错了,就这么将一个人推入了万劫不復的境地! 不!她不能犹豫,为了帮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否则,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就都白费了! 柳妃也不愉快的慌乱之下就离开了。 第26页 此时宫外早已热闹的满街是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庙会,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天让百姓出来到集市上採买一些物品,这天,许多小贩以前都不曾看见过的都出来了,整条街都是人山人海。 话说轩辕沐带着苏落紫映和月溶偷偷出了宫,起初月溶还有所顾忌,但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大胆了,跟着一起出来了,大概是因为轩辕沐吧。 紫映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一出宫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早已跑的老远脱离了大部队了。苏落大病初癒,并不习惯这样的热闹,与轩辕沐和月溶一起挤在人群里。 「看,宫外总比宫里有趣多了吧。」 「王爷,我们就这样跑出来不会有事吧,要不我们早点回去吧。」月溶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还没做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免有些担心。 「你怎么这般扫兴,我们这才刚刚出来呢,你刚刚在宫里还不是说想出宫转转吗,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又反悔了,你这人怎么一会一套的。」轩辕沐见月溶刚出来就想回去,不由的有些生气。 月溶听出轩辕沐语气里的愠怒,低下头有些懊恼惹怒了他。 苏落看出来二人之间的不对劲,连忙打场道:「太妃少了我伺候还会不习惯呢,不如,我们把这条街逛到底就回宫吧,如何?」 月溶知道苏落是为自己解围,抬头朝着苏落笑了笑,又小心翼翼的瞄了轩辕沐一眼,也不知他到底察觉到没有,顿了一下就往前走去了。 二人无奈只好跟上前,人海中找人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冷不丁苏落就被人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地了,腰间忽然横了一只手。 「将军,是将军,我就知道你不会……」紫映回头看见白临枫搂着自家的小姐,连忙高兴的唿喊道,话还没落音,看见跟在将军身后的风静鸢凌厉的眼神,一下子闭上了嘴。 轩辕沐和月溶听见紫映的大叫都回头看见了苏落与突然出现白临枫,他二人的事情,轩辕沐也有耳闻,毕竟,当日太子宴会上的将军要娶平民女子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苏落一见是白临枫,眷恋的望着他,这么多天,说不思念是假的,可是一想当日他无情的话语,却又心痛的要命! 「末将参见三王爷!」白临枫余光瞟见轩辕沐也一同出了宫,心里疑惑却不忘该有的礼数。 「白将军快请起,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在宫里走动,也不谙朝中之事,你也不要多礼了,你们……应该还有话要说吧,那我们就先逛逛了。」面对白临枫的周全礼数,他倒有些尴尬,连忙想着离开才好。 说着却不见有人跟着一起离开,不由更尴尬,只好勐的咳嗽了一声,紫映和月溶立马反应过来,跟着轩辕沐作势离开。 却见白临枫身边一位女子,只冷冷的盯着苏落与白临枫二人,连眼睛都不眨,仿佛有些怨气,轩辕沐一眼便看出来。 她喜欢白临枫! 轩辕沐在心里暗自发笑,又是一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啊,调侃道:「这位小姐,不如随我们一起去转转如何?」 风静鸢同样是冷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不回他的话。 白临枫见状,觉得不好,便道:「静鸢,你随三王爷去转转吧,一会我去找你一起回去。」 静鸢仿佛只听他的话,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了。 他还是那么温柔,却不是对她! 她总归是放不下! 只剩下两人,一句话也不讲,沉默着,周围的熙熙攘攘似乎被隔离开了,就剩下了一世的寂静。 「临枫,我……我没有背叛你,我……」这么多天连对话都生疏了,她也想过两人见面会说些什么,如今,却不知道说什么,连这一句都这么没头没脑的。 「我知道。」他沉默了好一会,盯着她的脸,就这么看着,不知在想什么,好久才冒出了这么一句。 苏落见他似乎要相信她,刚要咧了嘴笑,可笑容还挂在嘴角,却那么苦涩。 「可我不爱你了,以后你自己珍重吧!」白临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 苏落反应过来就要上去追,她好像永远都只看见他的背影,看不清他真正的面目,可这回,她连背影都找不到了,就消失在人海里了。 眼眶里很干涩,哭了那么多次,这次她不想哭了…… 不就是自己一个人么…… 忽然眼前一黑,脑袋里一晕,就这么缓缓地倒了下去,被人接住了。 苏落刚反应过来,是迷药! 为什么?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打滚求收藏呀~~~ ☆、真相 幽霞殿。 「皇上驾到!」 「皇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倒叫臣妾慌乱了手脚,怠慢了皇上。」柳妃说着就朝着他伏了伏腰姿。 柳妃只着一身轻纱,风情万种,其实仔细看,柳妃是几位妃子里最美的,她的美总带着一丝妩媚,但却不是刻意迎承,表面总是很温柔柔弱,但总有一层疏离。 「朕的到来,爱妃不是意料之中吗?」皇帝一手便带了柳妃入怀,漫不经心道:「今日,你去了惠妃哪儿?」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啊,这点小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柳妃也不惊讶,笑意盈盈的迎上前。 第27页 「朕劝你千万不可生事,否则后果朕怕你承受不了。」他突然收紧了她的腰,冷冷的说着。 「皇上真是说笑了,臣妾可是什么的没做呢,比起皇上,才更应该担心吧!惠妃的事,皇上该感谢臣妾不是,那『龙种』要是没有臣妾可是现在还好好的在惠妃肚子里待着呢,到时候,皇上可就不会这样想了。」柳妃突然笑的出了声,抬手抚了眉道。 「你想说什么?」 「臣妾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皇上能待臣妾好就是,保臣妾一世无忧恩宠不断罢了。」 「你好自为之吧!」轩辕瑾说完便凌厉的出了幽霞殿,一刻都不逗留。 留下柳妃一人独自站在原地,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不见。 灯火摇曳,两扇窗户都没关上,风唿唿的吹了进来,吹起帷幔,和她的薄纱衣衫,寒风瑟瑟,最冷不过无情人! …… 当苏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地,潮湿的很,自从经歷了娘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她就有意无意的害怕黑暗的环境,那晚,黑暗笼罩了她一夜,冷冰冰的娘亲就在她的旁边,可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感觉,那种距离,死也触及不到了。 脑袋昏沉沉的,唯一的最后的记忆是他的背影,是他吗? 突来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勐的一转身,惊魂的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着暗黄色的鬼面具,一身暗紫到发黑的衣裳与这黑暗的环境相得益彰,她的手里拿着一根蜡烛,缓缓地朝着她走来,她身上的戾气让苏落感受得到她并不友善。 「你是谁?」苏落壮大了胆问道,到了这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并不回答,只冷冷的盯着她,虽看不到她的眼神,但身上的那种怨恨却显露无疑。 「你果然与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也怪不得临枫会不顾一切要和你在一起,与他的父亲果真一样中了她的蛊毒。」 狠绝的语气显示着她恨透了那个她口中的女子到极点,但苏落却只在意她口中的「临枫」二字! 「你到底是谁?白临枫他……」她怕她的猜测。 「临枫是我的儿子,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就趁早死了那条心,他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人呢?你告诉我!!」苏落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面前的女人嘶吼,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内心的恐惧。 「你不要再纠缠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不相信,我要见他!」 「你不会再看见他了,他根本不爱你,记得他成亲的时候来喝杯喜酒!哈哈哈!」看着眼前惊愕而又痛苦的脸庞,仿佛眼前的不是苏落,而是苏漪月,这般想着,心情真是愉悦到了极点,想想都是痛快! 苏落一下瘫落在地,不会的!他说过要娶她的,当着全世人的面说的,他不能! 她慌乱的爬了起来冲出了黑暗的屋子,寻找着刚刚的女子,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什么阴谋,什么错误,还有成亲,她都不信,「你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你出来啊!!」 「小姐,为什么不直接了结了她,当年若不是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般地步。」刚刚的女子还在那黑暗的屋子里,身后的男子,问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尖锐而刺耳。 「高宏,你看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叫他们一个都逃不掉,欠我的,欠白家的,欠临枫的,我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狰狞的面目满满的都是恨,叫做高宏的男子默默的看着为了仇恨而扭曲的女人,无言! 「把这个拿给白临枫,叫他来见我,把静鸢也带来。」白华歆将手中的紫玉簪子递给了高宏,冷冷吩咐着。 「呜呜……小姐不见了,将军,你不是和小姐待在一起吗?就算你不爱她了,也不要就这么扔下她不管啊,呜呜呜……小姐她为了你整日整夜吃不好睡不好,连睡觉都会叫你的名字,她是真的爱你啊,可你呢,却不相信她,你怎么会这么无情!啊……呜……」 白临枫和苏落分开之时,就自己回来准备接静鸢一起回去,却发现苏落不见了,紫映哭喊着抱怨着他,他竟不知道她会爱他这样深! 可是……他没办法!上天非要这么对他们,他真的无可奈何! 「公子,这是您刚刚掉落的东西。」突然有人来了,他并没有掉落东西,头一抬。 高宏!他手中的簪子,他认得,是他送给她的,她形影不离的,是她! 没有来得及多想,慌乱的就往回冲去,静鸢一见不对劲,忙看了高宏一眼,也追着白临枫而去。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快找小姐啊!」紫映看着突然离开的二人,急急的气愤的跺脚。 「三王爷,月溶姑娘,你们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啊!」毫无一丝办法的紫映只能求助仅剩的二人。 「这里这么多人,会去哪儿呢?你们和她要好,她会去什么熟悉的地方吗?」轩辕沐问着江月溶和一旁着急的紫映,低头冥冥苦想。 看着江月溶直直的望着后方,像是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不耐烦的刚要问,却听见她喃喃道:「落落,是落落!」 二人齐回头看着人群中的苏落,失魂落魄的,涣散无光的眼神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只是这眼神,多年以后,紫映都一直记得,因为她的恐惧绝望与无助,她再也忘不了! 第28页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去哪了?」 「紫映……」豆大的泪珠啪嗒打在她的手上,随后,再也支撑不住了,缓缓闭上眼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落落……」紫映和月溶急急的摇着不省人事的苏落。 「娘,你把落落带哪去了?」 「她死了。」 「不,为什么,我都答应与她分手,你为何还要置她于死地,你就真的不怕失去儿子吗?!」 「哈,你为了一个仇人,竟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娘亲么,放心,她还没死,不过以后可就说不准了,我让你娶静鸢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华歆绝望地笑着看着他,冷厉的质问着。 「我明日便进宫请旨!」白临枫说完便离开了,站在门旁的静鸢默默的看着他,可他却一眼都没看她。 「姑姑,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临枫哥哥他根本就不爱我。」 「静鸢,能成为他妻子的人,只能是你!」 ☆、赐婚 深夜里,今日又下雪了,雪花和着寒风在空气里飘扬着,街道上的酒家红色的布招牌随着风翻滚着,各家的门都紧紧地闭着,雪花打着木门又被打落,留下的只有湿漉的痕迹昭示着它存在过,来过。 宫里还是一片静肃,不过少了几个人,谁都不会在意。 皇后身边的玉姑姑早已急的不知所措了,月溶是她唯一的女儿,可如今至深夜却不见行踪,她从不会这般的,自从被派去照顾苏落之后,女儿似比以前更活跃了,原本也是好事,可这会儿,她眼皮直跳,按耐不住终于去求了皇后。 「苏落那儿也找过了吗?」皇后原本要就寝了,玉姑姑急急的来求她找女儿,玉姑姑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从小便一直照顾她,也算是半个娘亲了,她的女儿从小学医,也是得她推荐进入太医院成为女医,这月溶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绝不会胡来。 「娘娘,宫里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玉姑姑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来打扰皇后。 「既然不在宫里,那便是出宫了,今天还碰到其他人没?」 「回娘娘,今天锦熙王爷进宫了。」皇后身后的宫女落梅说道。 「娘娘,他们回来了。」门外的一个宫女急急地跑了进来汇报着。 「月溶也回来了,她在哪?」听见他们回来的消息,玉姑姑立马站了起来问着小宫女。 「他们都去奉慈宫了,好像苏落是被抬回来的。」 「怎么回事?锦熙王爷也一起出宫了?」听闻,皇后也来了兴趣,忙问着。 「回娘娘,是的。」 「咱们也去瞧瞧。」 奉慈宫。 此时已是深夜,本该早已夜深人静的时候,奉慈宫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驾到!」 整个奉慈宫站满了人,皇后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先是皇帝,再是皇后,不过一个平民女子而已,何其能劳烦帝后! 「皇嫂。」轩辕沐看见皇后也来了连忙行了礼。 「王爷不必多礼。」 「皇上,您怎么也来了?」皇后一进殿就看见皇上坐在上位,已是深夜,皇上还出现在此,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皇上从不问后宫之事,今日怎么…… 「哦,朕听闻老三回来了,又说苏落受伤了,便过来瞧瞧,好歹也是临枫的未婚妻。」皇上的解释在谁听来都显得牵强,锦熙王爷早就回来了,是后来才出宫的,这般如此,不知是为何。 「皇帝,白临枫前些日子来向哀家表明,说不会娶苏落,这事我看就作罢吧,他们俩终究没有那个福分。」齐太妃看着床边睡着的苏落,脸色苍白,自从进宫以后就一直祸事不断,本就清瘦的身躯越发虚弱了,真不知当初非要她进宫是对是错,没准现在早已和白临枫结为连理了。 皇帝眼眸轻颤,故作镇定,其实白临枫退婚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了这么一句,也许是想听见所有人都知道苏落再也不是白临枫的未婚妻了。 可随后的场景,他才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临枫,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过的……临枫,我爱你,永远都是!」内室传来一阵哭喊声,一室静谧,谁都知道是谁说的,可没有人敢上前在南苍国最尊贵的人面前放肆。 「夜深了,母后你也早些休息吧,朕先告退了。」皇帝表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永远都是这副冷漠的表情,也正符合他皇帝的身份。 「那就都回去吧,不过一个平民女子,不必大家劳费心思在这了!」 「是,太妃(母妃)!」一大屋子的人陆陆续续都告退了,一桩费心费神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独留着太妃一人带着秋容走进了内室,静静地看着这张憔悴的脸,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一样的令人同情,一样的身不由己。 她不想把她推入风尖浪口的地步,皇帝的心思,她看的出来,如若可以,她倒想凑合他们俩,也算是完成当年的约定,可是偏偏命运弄人,苏落的心里只有白临枫,没有皇帝。白临枫,她总觉得他并非落落良人。 夜深寂寥。皇帝离开奉慈宫之后,遣散了所有宫娥太监,一人走至函樱桥上,因是冬日,河里连一片荷叶都没有,雪还在轻飘着,飘入河里,化成了水,也不知道今年这河会不会冰上。记得往年雪下的大的时候,宫里会有嬉冰的项目,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再兴起了。 第29页 同样是这样的冬日,不过雪下的可比这个大多了,他记得那时父皇还在,可记忆里,父皇对他并不是十分疼爱,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常人家的所谓的父爱,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老三,另一个就是自己,可是整个南苍国都知道,将来继承皇位的只会是他,可他却都一直都羡慕着老三,父皇总是只有在皇弟面前才像是一个有笑有慈爱的父亲,可对他,从来只有严厉,他恨过! 可是他庆幸,他有个漂亮又温柔慈爱的母亲,母亲长得很美,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他看的出来,父皇很爱她,可是母亲却总是淡淡的,不说爱可也不会说不爱。那年嬉冰的时候,对了,母亲嬉冰的功夫很厉害,那是他唯一一次见过母亲冰上的风姿,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这般的身影,就连嬉冰都被父皇禁掉了。 他一直以为,母亲和父皇是相爱的,这一以为,一直到父皇驾崩那天才破裂。好像他经歷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是在冬天,就连父皇驾崩那天也是,鹅毛大雪。 母亲一滴眼泪都没掉,应该是说,父皇驾崩之后,他再没看见母亲的面容了,找到母亲的时候,是在福宁寺后山的断崖下。那日,他记得母亲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那衣服,他只看过出嫁的女子穿过,很红很红,就像血一样红,倒在了白的刺眼的雪地里。 那样子,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世人都说,月妃对先帝是忠贞不渝,可他知道,母亲的心里藏了另一个让她至死不渝的人,直到那一刻,母亲才会抛下一切随他而去,而父皇,一生都知道! 而苏落,和母亲长得一样! 金銮殿内,香炉青烟裊裊。 「皇上,白将军求见!」夏玄进殿通报。 「宣!」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白临枫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 而皇帝却久久望着他,不回应,也没有让其起身,白临枫也就这么跪在那,一旁的夏玄见这尴尬的场景,就偷偷的拉了一下皇帝的衣角示意。 皇帝并未过多在意,只淡淡道:「平身吧。」 「今日来金銮殿有何事啊?」 「回皇上,微臣想请皇上赐婚!」 白临枫的回答,让轩辕瑾一怔,随后便就是愤怒的讥笑道:「在经歷了这么多事,你居然还想让朕赐婚,白临枫,朕真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苏落那样好的女子你不去珍惜,你害的她到如此地步,现在还躺在奉慈宫内,你怎么说的出口!」 皇帝的愤怒,他并不意外,早在福宁寺他就看的出来,紫映是他派人接的,就连前不久的谣言都可能是他散布的,将皇帝的谣言散布出去的,又能有谁? 不过,也好,有皇帝这样的天子至尊护着她,为她打抱不平,总比跟着他要好千倍万倍。 他,早已没了爱她的资格!不是么? 白临枫轻笑,「皇上,您误会了,臣要赐婚的,不是苏落,是臣的表妹风静鸢。臣与苏落姑娘大概是没有缘分了吧,也恳请皇上能代微臣好好照顾她,臣不甚感激!」 「你……真的相信所谓的谣言,不要她?」皇帝听见他说要娶的不是苏落,惊讶的问道,他不信会是这样的原因。 他愣了半晌,才道:「无关谣言,是臣不爱她了!」 「好,日子就定在下月十六,你回去好好准备吧。」既然他不愿说,那他就成全他,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刻,都不重要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抬眸,忽然发现站在殿外的是…… 是苏落! 她只穿了一身素白,未施任何装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外,朱红色的门衬得她面色憔悴。她就这么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白临枫走过去。 临枫,从来都是你走向我,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吧。 「白临枫,祝你幸福!」她扬起头朝他咧着嘴笑着,一行清泪就这么毫无徵兆的流淌了下来,都说只流一行眼泪的时候最痛苦,是了,她现在心如刀绞。 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把这么不堪的一面呈现给他看见,可是,可是,她真的捨不得啊,她不想这样好的一个人,从此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再也看不见,不属于她。 「落落……」他的手覆上她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不要哭,我想永远看见你笑的样子,而我却只会让你哭。」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苏落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别看了,走远了。」皇帝看着她难过,冷冷说道。 「不用你管!」苏落头都没抬,气愤的扔下了一句就走了,她此刻什么都不怕了。 一无所有的她,真的什么都不怕! 看着离去的苏落,轩辕瑾自嘲的笑了笑,他是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受她的气,可他并不恼,也许是因为那张和母亲一样的脸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为毛不收藏呢,为毛呢,为毛呢,为毛呢……是手机不好玩还是作者君写的太虐了/(ㄒoㄒ)/~~可以给我提意见啊~~(ps最近字数有些超,这周隔日更,绝不弃文呢。) ☆、年宴 大年三十,日子过得真是快!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让苏落二十年来的生活都彻底的改变了,先是娘亲的去世,之后又是进宫,再到后来……白临枫的离开,一切的一切都在渐渐的改变着她。 第30页 明日就是新的一天了,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放行出宫,过自己的日子了,虽然她没有了亲人,但就算是一个人,她也会坚强的生活下去。 一大早,苏落就早早的起来了。今日的阳光很好,但毕竟是冬日,天气还是很冷,太妃年迈,就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宫女们趁着这个档,也都跑到屋里暖和去了。苏落从来都是这个点起来,不管是天寒地冻,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睡不着,就到院子里扫落叶去了。 冬日本该是什么植物都没有的,可偏偏有些长青植物耐得住寒,在这南苍最冷的风霜里饱经歷练。 可再怎么坚韧的植物,它的叶总会掉的,因为它,终究是敌不过岁月的轮迴,就像人一样,再想坚韧的活着,可总有艰难挡在你的前面,躲都躲不掉。 「娘亲,娘亲,你来追昕儿啊,娘亲太慢了,娘亲追不到昕儿,昕儿最厉害!」远处花园里传来孩童的声音,清脆而稚嫩,是女童的声音。 苏落尽量回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宫里出现的孩子,昕儿……会是谁呢? 是了,昕灵公主!只有两岁,是安妃所生,这么早就跑出来,要过年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总会兴奋激动的。记得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因为过年娘亲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娘亲还会给她做新衣裳,爹爹也会买炮仗,有钱的大户人家还会放烟花,有很多颜色,她最喜欢紫色的烟花了,划在黑暗的星空里,缓缓落下来,真的太漂亮了…… 可如今,也要过年了,娘亲,爹,你们在天上看着落落吗?你们会陪着落落一起过年吗? 「昕儿,你慢点,当心地上的石子,不要绊倒了,快停下来,昕儿……」安妃急切的唤声越来越近,她们在往这边过来,苏落也准备着迎接着马上过来的主子。 苏落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一旁,突然双腿传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感,软软嫩嫩的,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抱着她的大腿,两只大眼睛扑腾扑腾的望着她,像是端倪,又像是好奇。 苏落不敢有所放肆,只站在一旁,任这两岁的孩童对她肆无忌惮的张望,毕竟她再小好歹也是公主。 「昕儿,你做什么呢,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快跟娘亲回去,打扰了皇奶奶休息就不好了,我们快走吧!」安妃显然没有看到苏落,以为只是路旁的小宫女,正轻诱着女儿回去。 「安妃娘娘吉祥!昕灵公主吉祥!」苏落见安妃过来,连忙行了礼。 听了声音,安妃才反应过来是苏落,这声音,她虽只听过一遍,可就是牢牢地就记住了,只因那人心里在乎,所以她才会多上了点心。 「原来是苏落姑娘啊,是昕儿打扰太妃娘娘了。」安妃见着苏落毕恭毕敬的样子,也和蔼的牵着小公主温柔的说道。 「回娘娘,太妃此时还在休息,怕是还没醒,不打紧的。」 「那就好!」安妃身着一身鹅卵黄色的纱袄,衬得她皮肤粉嫩嫩的,再配上她那如春风般的温柔,就算是在冬日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也难怪安妃是后宫里妃嫔脾气最好的一位了,不管是太监宫娥喜欢她,就连太妃也非喜欢她,时常会叫上她来奉慈宫坐坐。 「听说,苏落姑娘与白将军……」安妃看见苏落憔悴的面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遭遇,本想慰问一下表示关心,不料如今这样提出倒像是故意揭人伤疤了,连忙改口,「苏落姑娘这样真心,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来珍惜你的。」 苏落抿了嘴笑了笑,多久不曾这般淡然了,这么久的纠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到头来落得一身伤疤,「谢谢娘娘关心,苏落会好好保重的!」 「明日就是新年了,今日晚上还有个宴会,你可以和几个朋友好好乐乐,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 「那我带着昕儿就先走了,待会就不要向太妃提起我们来过了。」 「是,娘娘。」 夜晚,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南苍的大年三十,宫里是要举行宴会的,以此来送去过去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所以朝臣都要来,宫外的百姓也都欢愉一片! 苏落跟着太妃到崇政殿,太妃身边伺候的人其实很少,除了秋容姑姑,也就苏落最得太妃欢心了,年宴上也就带了这两个人,连紫映都留在了奉慈宫。 其实苏落倒是想留在奉慈宫,今天,怕是他也会来吧! 「众位爱卿,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也就是新的一年了,预祝我南苍世代繁荣昌盛!」人都来齐之后,皇上带着皇后及后宫嫔眷坐在了上位,便开始了今日的宴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宴会开始,按照惯例便是歌舞,往年都是这样,和上次太子的生辰宴会也并无不同,连各位群臣坐的位置都一样。 白临枫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身边的人如今却站在了上边,取而代之的是风静鸢。 「另外,今日朕还有一事要宣布,下月十六,也就是正月里,朕给白临枫和风家小姐风静鸢赐婚!」突如其来的赐婚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了,就在前不久,这位大将军当着群臣的面亲自向皇帝赐婚于一平民女子,那位女子现在也在当场! 第31页 低着头的苏落突然听见这一消息,勐的抬起了头,虽说她早已知道,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白临枫要和风静鸢结为夫妻了,不是她苏落! 抬起头望着那个方向,白临枫也在望着她,耳边的道贺声络绎不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知道,此生他与她再无可能了! 皇帝说完有意无意的朝着苏落的方向看去,而她的目光却在台下!紧紧握住的手垂在桌下,谁也看不见。 风静鸢对这一场面早已料到了,这不是她一直以来就希望的事吗?可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高兴,那个人,不爱她!这么简单的事她到今天才知道,可是一切都晚了! 呵!是她自作自受吗?风静鸢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醉了才会忘记! 「将军,我有点不舒服,我出去透透气。」醉眼迷离的静鸢朝着白临枫有气无力的说着。 「好,等会宴席结束后我去找你。」 静鸢往着人少的地方去,就连灯光都暗了,深夜里,很冷。 后山里,石阶上,落了一地的雪,她就坐在那儿,将头埋在双膝间,呆呆的望着地上,雪花打湿了她的衣摆,湿漉漉的。 「下雪了,快回去吧!」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让低着头的静鸢怔了一下。 默默的抬起头,原来是他,轩辕沐! 「王爷怎么不去前殿喝酒畅欢,会有这么好的雅兴到这偏僻的地方来。」此时此刻,她不想有什么礼节约束了。 「我跟着你来的。」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她笑得站了起来,不屑一顾的扬起头看着他,仿佛在说,看吧,笑吧!可这样的表情还是那般不可一世! 「呵,我的确在笑你,笑你明明难过还在硬撑,死要面子!」 「管你何事!」被人戳破秘密的静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就要离去。 轩辕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还是要逃避吗?」 静鸢抽离不开自己的手,就这样两人僵持着,立在那儿,任雪花飘零在他们的身上。 「风静鸢,看淡一些吧,这世上的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你想得到的总会有失去的。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何苏落与白临枫相爱的两人会走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明白,皇兄为何要将你赐婚与白临枫,伤了三个人,何必呢?」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可却遗失了我所有的幸福!」静鸢愤恨的说着,挣脱了他的手就离开了。 风静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晚,他明明在奉慈宫外看到了她,她向母妃跪着求着,说她请求取消赐婚,跪了整整一夜,而他,陪了她一夜。 可终究她还是要嫁给白临枫……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这周开始,每日一更~ ☆、惊闻 宴会到了子时便结束了,群臣都已散去,白临枫也带着风静鸢离开了皇宫,出宫去了。临走时,朝着苏落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可惜,苏落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并没有看见他的回望。 「母后,今年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今年的守岁,朕想陪着您守岁。」皇帝突然对着齐太妃说道。 守岁,是南苍新年里比较重要的部分,今年又是轩辕瑾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新年,皇帝提出的这样的要求也无可非议。 「难得皇帝能有此孝心,那就带着皇后一块去哀家那儿吧。」太妃欣慰的笑了笑,随后朝着身后的苏落瞧了一眼,便起身准备回宫。 奉慈宫。 「皇帝啊,虽说哀家不是你的生身母亲,但你的娘亲临终前特地嘱咐我要好好辅佐你,成为这南苍的明君,想想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太妃突然有感提起旧事。 「母后待儿臣犹如亲身,想必娘亲在天之灵也会安心了。」 娘亲的离去,一直是他心里无法抹去的伤痛,这么久以来,太妃对他的心意,他完全能够体会她待他是出自真心的。 「如今,你也有自己的太子了,太子也已三岁了,哀家希望啊,你能好好治理这偌大的南苍,不要像你父皇那样,执迷不悟啊!」 突然想起先皇,太妃满脸的无奈,为了那样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搭上了多少人的一生啊,她只希望,下一代不要重蹈覆辙。 「母后,旭儿困了,旭儿想睡觉。」皇后怀里的太子突然朝着她的娘亲叫道,毕竟是小孩子,想睡觉了,熬不住这漫漫长夜。 「旭儿,这是守岁,不能睡觉的,再坚持一会啊。」皇后安慰着怀里的轩辕旭,心疼的宠溺道。 「皇后,太子困了就先带他回去吧,这都过了子时了,也可以了,小孩子不用太计较。」太妃看着自己的小孙子,不忍心道。 「那臣妾就带着旭儿回去了。旭儿,快给皇奶奶跪安。」 「皇奶奶,父皇,旭儿回去了。」稚声稚气的太子实在困得不行了,但咬字还是很清晰,那忍的样子实在令人发笑。 「呵呵,快回去吧,明日来皇奶奶这,皇奶奶给你准备了大红包。」太妃看着他的样子笑道。 「臣妾跪安!」 一个屋子里,如今只剩下太妃、皇帝和秋容三人了,皇后的离去顿时让屋里安静了不少,皇帝紧闭着的嘴缄默坐在一旁,太妃身后的秋容,也只淡淡的看着皇帝,但眉头却紧紧地锁着。 第32页 「秋容,坐吧!」太妃突然嘆了口气,叫着秋容。 「太妃,奴婢……」秋容看着太妃的无奈,不知该说什么。 「这会没有外人,今儿个是皇帝亲自来守岁,是为他的娘亲守的,你就受了吧。」 秋容听罢连忙跪了下来,「太妃……」 「哎,这又是何必呢,他早就知道了。」太妃起身扶起了秋容,让她坐在了皇帝的身旁。 「秋容姑姑,娘亲临终前就告诉了朕,说她,不是朕的亲生娘亲,说,你才是!刚开始,朕不相信,不相信疼朕爱朕呵护朕那么多年的娘亲不是朕的,那一刻,朕真的是气愤的,可是,过了这么久,娘亲也走了,朕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最苦的还是你。」轩辕瑾突然朝着秋容跪了下来,「娘亲!」 秋容连忙也跪了下来,满脸的泪痕,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知道,知道自己的苦衷!真的,这样就够了,这声『娘亲』,她盼了多少年,甚至都不敢想像还会有这么一天,真的,这样就足够了! 「皇上,快起来,有这句『娘亲』,奴婢这辈子死也瞑目了,小姐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屋外的雪早已下的积了厚厚的一层,一片平静,连一丝风都没有,侧门的布帘子微微的扬了扬,很快又恢復平静了。 「好了,这下都说清了,以后就不要有遗憾了,秋容,我们回去吧。」太妃带着秋容回了寝室。 独留皇帝一人还坐在桌旁,默默地不做声,却突然道:「出来吧,苏落。」 忽然的一声让一室的安静打破了,布帘子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确是苏落! 「皇上,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苏落诺诺的走了出来,跪在了轩辕瑾的腿旁。 「朕早就知道了。」 「那为何,为何皇上,还是要故意要奴婢听见。」她不解。 「苏落,你知道吗?朕突然想把这个秘密要告诉别人,来为朕分担。」 「皇上不怕奴婢说出去吗?」 「你不会的,朕知道。」 她忽然抬头看着这位天子之尊,他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没有人能为他分担,他一定藏的很累吧。 「是的,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 过了半晌,一室静谧,苏落有些困,跪在地上缓缓道:「皇上不回宫吗?太妃她们都回去了。」 「朕在这陪陪你吧,你不是也没有人给你守岁吗?」 「皇上,你……」 「放心,朕只是同情你。」 「哦。」 「别跪了,起来坐吧。」 「是。」 跪了这么久的膝盖早已麻了,起来的一瞬,差点又摔了下去,「啊!」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力道,有意无意的将她带进了怀里。 苏落连忙退了出来,「皇上,奴婢冒犯了。」 一脸尴尬的轩辕瑾也松开了手,「坐吧。」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旁,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苏落早已撑不住,将手撑在脸庞下睡着了,她睡的极不安稳,因为她的眉头是紧蹙着的。 轩辕瑾就这么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也撑着头望着她。 落落,谢谢你的倾听! 慢慢的,慢慢的,将头靠近了她的脸庞,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脸庞,嘴角微扬。 一室静谧! 「皇……」刚要进屋的紫映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皇上竟然亲了小姐,忽然身后有双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差点唿出来的嘴。 布满了老茧的大手,磨在自己的脸庞上,是男人的手,很是难受,紫映顿时心里就来了气,转头就要大骂。 回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妖娆魅惑,她竟分不清这是一张男人还是女人的脸,不过刚刚的茧子让她立刻回过神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奉慈宫,你信不信我叫人来把你抓起来。」 「你是谁?凭什么要抓我?」他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我是紫映,是太妃……是……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赶紧趁早走吧你!神经病!」本想告诉他自己是太妃身边的人,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职位来,只好拿自己的气魄来压人。 「原来你就是紫映!果然不是好惹的人!呵呵。」原来他就是青弦,看见主上和苏落姑娘在……偏偏这个丫头想要坏好事,没想到她就是紫映,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样,还知道本姑娘是不好惹的人,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算了,便宜你了,我不叫人了,放你一条小命,行了,你赶快走吧。」紫映没想到还有人认识自己,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威力的嘛,不由的得意的忘了东西南北了。 「是,你……」 「青弦,做什么呢?回宫!」刚还想再逗逗她,没想到皇帝就从殿内出来了,只好跟在皇帝身后回去了,临走前,还回头朝着紫映嘲笑了一番。 「他是……青弦!皇帝的暗卫!完了,完了,摊上大事了我,小姐!」紫映突然意识到刚刚的人是谁之后,一下像掉了魂一样,连忙往殿里跑着叫道。 ☆、大婚 南苍国,轩辕瑾亲政第二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幽霞殿,皇帝在案上处理着公文,柳妃站在一旁为他磨墨。 第33页 「皇上,您知道这个月十六是什么日子吗?」 「十六,朕记得,是临枫和风静鸢成婚的日子,还是朕订的,怎会不记得。」皇帝淡淡的答道,不抬头依旧看着手里的书籍。 「皇上果然忘了,十六是臣妾的生辰。」柳妃有些埋怨道。 「哦,怎么不曾听你说过,那还真是巧了。」 「皇上,你既然不记得臣妾的生辰,那要补偿臣妾!」柳妃故作娇嗔,不满的提出了条件。 今日轩辕瑾的心情似乎不错,笑道:「那你想要什么作为补偿啊!」 「臣妾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在宫里的第一个生辰能有皇上陪着臣妾!」 「好,那日就在幽霞殿陪你过生辰吧。」 「谢谢皇上,到时可不许变卦了。」柳妃突然高兴的拉着皇帝的胳膊道。 「君无戏言!」 随后,皇帝便离开了,刚刚还柔弱无骨的柳妃,现在一脸狠绝大笑,「主公,为了大计,您可是不择手段,只是不知临枫他可会罢休!」 奉慈宫,苏落在偏殿里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看着太妃打赏自己的珠宝,说是作为补偿,白临枫与她的事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也许不会造成这个地步。其实,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呢,该来的总归回来的,就像他的离开,总归还是来了,过几日,便是他的大婚了吧,穿上一身大婚的衣裳,肯定很俊朗吧,他的新娘,也会很美吧……想着想着,还是很伤心。 收起了珠宝,自己又没有亲人,要怎么多的钱财又有何用呢? 「姑娘,柳妃来了,太妃叫你呢!」突然来了一个小宫女进来说着,柳妃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想着便整理好心情往前厅去了。 「娘娘。」苏落端着茶给二人一人砌了一杯。 「苏落啊,柳妃过几日要过生辰了,要绣一些帕子,听闻你绣工不错,想请你去她那儿过几日,你可愿意啊?」齐太妃看着无精打采的苏落,心想着也好,让她找一些事情做做,也许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伤心事。 「回太妃,娘娘能看上奴婢的绣帕是奴婢的荣幸,奴婢愿意帮忙!」 「那好,你收拾收拾就跟着柳妃过去住几日吧!」 「是,太妃。」 苏落收拾了会就跟着柳妃离开了奉慈宫,一路上,苏落低着头跟在柳妃的身后,一言不发。 「苏落姑娘啊,这月十六……是本宫的生辰。」柳妃有意无意的说道十六的时候,顿了一下,斜眼看了怔在一旁的苏落,随后笑道,「哈哈,你说巧不巧,那天好像还是白将军的大婚,是吧苏落?」 「是,是的娘娘。」还在愣愣的立在原地的苏落呆呆的回答着,还想着那十六久久不能回神。 「本宫倒好奇,那白将军那会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你为妻呢,这会怎么新娘就变了,本宫还纳闷呢,像你这么个可人的姑娘不要,倒要娶那个嚣张跋扈的风静鸢!」 「是奴婢没有那个福分,奴婢命贱,怎可和静鸢小姐相提并论呢。」 看着一脸失落的苏落,柳妃突然有些同情她了,相爱的人却被人骗的不能在一起,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走吧!」 风阎阁。 白临枫和风静鸢两人跪在华歆面前,坐在上位的华歆满脸高兴的看着二人,「临枫,娘亲终于等到你成亲了,可惜明日,娘亲不能去看你们成亲了,静鸢,以后,临枫可就是你夫君了,你要事事为他着想,知道了吗?」 「是的,姑姑。」静鸢满脸疲惫的淡淡的应着,这几天,她过得很累。 「还叫姑姑,该改口了。」华歆表面责怪着她,心里早已高兴的不得了,离自己的大计又近了一大步了。 「是,娘亲。」 「明日,你父亲估计也去不了,静鸢,等以后你叫你父亲来,我们一家人在聚聚,也好久没见面,是时候该见见了。」 出了屋子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默不作声,好像就是两个陌生人一般,可是,明日他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临枫哥哥。」走在后面的静鸢突然叫住了前面的人,那人停下了脚步。 「明日,你逃吧!」她突然说了这一句,鼓了好大的勇气说的。 前面的人背影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她,凄凉的笑了。第一次朝着她真心的笑,竟是这般凄凉。 「临枫,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不想让你为难。」 「可你怎么办?他们不会罢休的,我不会全部让你一人承担的。」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风轻轻地吹着林子里的植物,却也什么植物都没有,干干的,苍凉的。 该来的终于来了…… 正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将军府的那条街都站满了百姓,有看热闹的,也有想看看堂堂的将军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儿,总之,他们都津津乐道,没有悲伤! 锣鼓声,唢吶声,鞭炮声……响彻了整条街,隔着这条街的就是皇宫,里面,她在做什么呢? 骑在马上的白临枫,胸前的大红花很耀眼,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婚服,很英俊,身后抬着一个八人大轿,里面坐的是他的新娘! 婚礼的流程很顺利,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南苍最标准的礼仪进行的。 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跨入了将军府的门槛,这道门槛,她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今日的这次,是另一种的心情,她都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难过。 第34页 新人来至大堂,双方都没有亲人来,也少了敬茶的礼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几声高昂嘹亮的约定俗成的礼仪,将陌生的俩人永远的锁在这座府宅里。 没有亲朋,也没有好友,一室的人都络绎不绝的说着祝福语,敬着酒,白临枫一杯接着一杯,来者不拒,将自己喝的烂醉。 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不去想她! 同样是通红的洞房里,案上的两根粗粗的大红蜡烛还在耀眼的燃着,滴下的烛泪一点一点的堆积着,像是在哭泣!床边的人儿,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宴会结束之后,白临枫在众人的拉扯之中踏进了书房! 幽霞殿里。 皇帝如约来了,看着下面的柳妃穿着依然很暴露,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纱幔,跳着热情如火的舞,他一杯一杯的喝着案上的美酒,欣赏着她的舞姿。 隔壁的小偏屋里,苏落躺在榻上,昏沉沉的,自从住进来之后,每日都好像有气无力一般,今日更甚,不知怎么了,浑身都在发软,动都不想动。 迷煳煳的隐约感觉有人在给她沐浴,滚烫的水滑过全身。 动一动手指,没有劲道,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快醒了,把这个给她喝下去!」 是玉函的声音! 随后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冰凉凉的被褥包着她的身躯,虽是冬天,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想靠近它! 这床,柔软丝滑,好香的被子,这香味是…… 好像在哪里闻过。 是柳妃,她身上的味道就是这样! 她为何会躺在柳妃的床上? 不安,恐惧在心里散开。 『吱卡--』是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渐渐地身体完全的瘫了下去,意识再度模煳,再没了知觉。 浑身的燥热将她从昏沉中弄醒,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热度,席捲了整个身体,细密的汗留在她的额头,挣扎着想从这股燥热中解脱出来! 坐了起来,打算去找水喝。 黑暗里,勐的对上了一双黢黑薄凉的眸子,眯着眼看着她,在她坐起的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灼热,他就站在床边! 是轩辕瑾! 「皇上?」他奇异的眸光让她浑身一颤,胸前凉凉的,低头一看,顿时脸色惨白,她竟浑身赤裸! 她慌乱的拿起被褥遮盖自己赤裸的身子,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这样? 她刚刚还在自己的小偏殿里,怎么这会会在柳妃的床榻上,还有,皇帝为什么会来? 是玉函!柳妃! 想起刚刚玉函的声音,不禁颤想,是柳妃指使!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他淡淡的看着她,似乎也对这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 「请皇上迴避一下,让奴婢换一下衣裳。」 他并没有出去,只踱了几步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抱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浑身颤抖地踮起了脚,刚碰触到地,两条腿竟一下瘫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身子越发灼热,莫名的欲流在体内乱窜,几欲让她无法压制。 怎么会这样?! 轩辕瑾见状立刻走了过来,将拥至怀里,看着她潮红的面容,明明这么冷的天气,她却满头大汗,「你怎么了?」 他一碰触到她,她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下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贴覆在他的胸膛。 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怎会这般…… 感觉到他的身子一下子僵硬。 「快放开我!求求你,求你了。」哀求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倒像是她的呻吟,令人魂牵梦绕!可她却不自觉的想往他靠去。 身子热的快要爆炸! 「你被人下药了?」他一把抱起了她,放至床上,眸光紧紧锁住她绯红的身子,僵声问道。 「我不知道。」触上凉意的被褥让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回神,下意识的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以压制自己颤抖的身躯。 「你快出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他命令着,透着隐忍的怒气。 她不语,大喘着气。 「你这般是没用的,意志是斗不过这药力的,不要再挣扎了,快出来。」 「那要怎么解?」连续一波一波的热浪快要将她焚烧,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他不语,但看着他眼里的欲望,便知道这是怎样的办法。 「不,不要。」她拼命的拒绝着。 「你宁愿死也不愿朕的碰触吗?」他气急怒吼。 「求你了,不要这样待我!不要!」 难受的她想撞墙而死,是谁要这么害她? 他突然一把拽了她出来,怒道:「你真的会死的!」 「我宁愿死!」 「可朕做不到!」他满眼悲痛的看着她,悲痛?堂堂的皇帝也会为她悲痛吗?是她看错了吧。 「苏落,朕喜欢你,从那次福宁寺山上朕就喜欢上你了,可你总是看不到朕的心意,眼里心里都是白临枫,看着你痛苦,朕真的做不到!」 「我不喜欢你!」明知这样是在伤他的心,他是皇帝啊,一国之君竟然拉下脸来,说他喜欢她,可是她的心里没有他,她不想骗他。 第35页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朕无法看着你在朕的眼前死去!」 他吻上了她! 「不!」 作者有话要说:  快快给我留言吧 ☆、缠绵 轩辕瑾低头吻上了苏落,不管她心里有多么抗拒,这一刻,在他吻上她的那一瞬间,意志力完全坍塌,随着欲望沉浮,任由感官操纵着一切。 泪水顺着眼角躺在了她的脸庞,她回不去了。 衣衫尽褪,一室绮丽! 天昏沉沉的,要天亮了。 一夜的疲惫让她静静的躺在了床里侧,而他在外手围着她的纤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的馨香,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 「落落,你还好吗?」他轻问。 「皇上,你会怎样处理?」她淡淡道,好像昨夜的经歷只是一场梦一样。 「朕会封你为妃。」 「可是奴婢是被人害的,皇上不为奴婢讨回公道吗?」 「落落,现在朕只能做的就是封你为妃!」他无奈,这样的地步他哪一步都走不了。 「奴婢谢皇帝的恩典,奴婢想出宫。」 「你还想着白临枫!」她能听出他的愤怒。 「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仍旧闭着眼睛,不想睁眼去面对一切。 「朕不会放你出宫的,你准备等着封妃吧。」他冷冷的说完便穿上衣服离去了。 「可是奴婢不爱皇上,纵使这样,皇上也不会得到奴婢的心!」她气急,坐了起来朝着轩辕瑾大吼着,她不想一辈子都关在这里,到死都不能出去。 「朕知道,朕不在乎你爱谁,反正不会是朕,不是么,你的心就留给白临枫吧,可是既然做了朕的女人,就得一辈子待在宫里!」在她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紧握着拳的手忽然松了开,既然留不住心,留住人也好! 皇帝愤怒的摔门而去,只留苏落绝望的独自坐在床上、 「天哪,苏落,你做了什么,你竟然趁着娘娘的洗漱的功夫勾引了皇上!」柳妃带着玉函在皇帝离开便连忙赶了进来。 一室的人都在看她,睡在柳妃的床榻上,衣衫不整,脖子上,胳膊上,全身都遍布了青青紫紫的吻痕,皇帝刚刚离去,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落,你想干什么?」柳妃手握着拳站在床边,咬牙蹦出了这几个字,似乎极为愤怒。 「难道不是拜娘娘所赐吗?娘娘怎么还来问奴婢。」苏落随手拿起自己的衣裳就要往身上套。 柳妃气急,上前就要抬手打她,苏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娘娘,奴婢可是刚刚侍寝过呢,皇上还没走远呢,对了皇上说要封奴婢为妃呢,哈哈哈。」苏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番话,说完便突然大笑起来。 柳妃看着这样的苏落,和以前的懦弱温顺完全不一样,这样的苏落,浑身都透露着狠绝与……绝望? 她只怔怔的望着她。 这次,苏落侍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包括将军府! 「什么?!」白临枫还在书房里,昨夜喝的烂醉,在书房睡了一夜,满地的酒瓶横七竖八,在流凌进来说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之后,连忙牵了马出了府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过一天怎么会…… 落落,你在哪里?你现在一定无助,是吗?放心,我来了。 白临枫走后,静鸢身着一身大红嫁衣跑出来追在他身后。 临枫哥哥,你忘了被你抛弃一夜的妻子了吗? 你的眼里心里都是她,就不能挪出一丁点儿的位置给她吗?哪怕一点点就够,可是,你走的那般决绝,临枫,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妻子了…… 呵呵,她跟至他到门口,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 「夫人……」随着一起跑出来的下人担忧的看着静鸢,可怜道。 到宫门后,连忙跳下马就要进宫门,门口的侍卫拦下,「皇上口谕,今日不上朝,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宫!」 白临枫仍然要往里冲去,不顾自己死活,「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我有重要情报要见皇上,快放我进宫!」 「将军,不要争执了,没用的。」柳妃连忙赶至宫门口,还好能阻止他,不要酿成大祸。 「冷依,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被侍卫拦下的白临枫拼命的往里沖,本就一夜颓废的他此时胡茬布满,眼眶充血,就像发了疯的野狗一般! 「我也不想的,是她,是她的命令,我不可违抗啊。」柳妃也满脸伤心欲绝的神色,担忧着看着白临枫。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一个人喃喃的说着,忽然回头爬上马往回走。 柳妃看着为了苏落失去了理智的白临枫,冷笑着,为了她,他果然会如此疯狂!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白临枫骑着马飞奔至风阎阁,直奔华歆,逼问着。 「这么快就知道了?呵呵,我真是低估你了。我要你彻底死心!」华歆还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这般的模样,真是好笑。 「你不是说她是苏漪月的女儿吗,那为什么还要……」 「是,她是苏漪月的女儿,可她不是轩辕凌霄的女儿啊儿子,哈哈哈。」华歆忽然大笑了起来,站了起来便离去,留下怔在一旁的白临枫。 第36页 愣在一旁的白临枫突然吐出一口血,残留在嘴角的血迹衬着苍白的脸颊,哀伤无限。 原来他们不是兄妹! 哈哈哈,他突然张开嘴大笑了起来,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落落,对不起! 将军府内,昨日还是热闹非凡,今日却冷冷清清,人走了,茶也凉了…… 静鸢在白临枫走后便回到自己的寝室,看着满室的大红,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刺眼的了,就像是心口上的一抹心头血,淡淡的,生疼! 换掉了一身大红嫁衣,将它叠整齐后放入柜底,再也不用了。 「小雯,把昨日姑姑送来的玉佩拿来,我给将军送去。」静鸢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干冷天气说道。 「小姐,那不是她送给你的吗,说是给白家儿媳的呀。」小雯惊讶的看着自家的小姐,不知从何时开始,小姐的性子就好像变了一样,不再嚣张跋扈,反而越发沉静了。 「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她白华歆想藉此箍住我,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我风静鸢绝不会任人宰割!」原本还是一脸叫人心疼怜惜的模样,这会又恢復了那张不容人欺负的表情。 随后静鸢便带着小雯到白临枫的书房,怀里揣着那块玉佩,凉凉的,好不容易把它捂暖了,这会又要掏出来了,踌躇着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送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小雯,你在屋外等我,我进去便出来。」 抬脚踏进书房,「将军,你……」 刚抬头便发现房中一人都无,也好,连解释都省了,静鸢径直走向书桌,将玉佩放置桌上,刚要离开时,突然,旁边的一个小匣子吸引了她。 静鸢拿起小匣子,端详了好久,这是金丝楠制作的,还是黄花梨紫檀,是御用的! 从小她就实得各种各样珍奇的材料,这样的楠木是极品中的极品,她也只见过一回,但印象极为深刻,此楠木香味清新袭人,很是独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将军为何会有这个? 好奇的心思让静鸢拿起小匣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明黄色的布,明黄色,御用的颜色,这样的楠木,里面装的是这样的布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块黄色的布上的血迹让她惊讶,「宿世缘,永相随,与君结。」 这不是女子写的吗?黄布包裹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的材质倒不是什么名贵稀奇的玉,也就是一般稍微上等一般的玉,与这外面的木匣子的价值差得远了。 玉佩是镂空的,刻着一个字,『洛』。 「谁会用这样的东西,临枫哥哥是在风阎阁之后出生的,应该不会从宫里带出这样的东西,这『洛』字又代表什么呢?与谁有关呢?」静鸢拿着玉佩在手里摩挲着,心里暗想。 直觉让静鸢觉得这样东西很重要,将自己拿来的玉佩放在桌上便关好门出去了。 桌上的小匣子不见了。 「小姐,你去哪儿啊,小姐~」静鸢出了书房便径直走向外院,小雯跟在后面追着。 洛,是落吗? 静鸢牵了匹马便出府了,她要去问个清楚,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有趣了,呵! 「小姐,您总算来了,快去看看将军吧,吐了好多的血。」流凌在风阎阁门口,刚要回府去找她,她便赶过来了,着急的将所有的事告诉了静鸢。 静鸢一边往里冲着一边听着流凌说着,心里再难过也终归不忍,她到底还是爱他的,总归不忍心看他受如此苦。 走到屋内才发现白临枫已经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华歆也坐在一旁,怔怔的望着他。 听见有人闯了进来,华歆疾快的抬眸发现是她们二人,眼间的警惕一下松了下来,「今日是你们成亲的第一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静鸢,你是怎么照顾丈夫的!」 「姑姑,临枫心里想些什么,您做娘亲的,不是再清楚不过,他这病是如何发的?」静鸢对着华歆的质问好不怯懦,迎上去便反讥道。 「哼。」华歆看着她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冷哼,眼睑垂下,看见静鸢手里拿着的东西,漫不经心问道:「手里拿的什么?一天到晚弄些不成器的小玩意儿,都成亲了,该收收心了,也要为临枫添个一儿半女。」 「这是……」 「谁叫你进书房的!」静鸢刚要将手里的小匣子拿给华歆,不料白临枫这时醒过来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顿时呵斥。 华歆看见白临枫反应如此异常,不免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东西,值得你们大唿小叫。」 说着便从静鸢手里拿过小匣子,打开一看,冷冷的盯着了好久,才怔怔道:「这是哪里来的?」 「娘……」白临枫见母亲的神色有些黯然,急忙要解释,但却被她狠厉的眼神给退了回去。 「静鸢,说!」 「姑姑,这东西,是在临枫书房里发现的。」静鸢也察觉出华歆的不快,有些诺诺的将自己发现的地方说了出来。 「哼,洛?还留着这个做什么,人都已不在了。」华歆突然笑了,拿起手中的玉佩,手指浅浅的在那『洛』字上深一下浅一下的摩挲着。 「娘,你知道这个玉佩的来歷?」白临枫见母亲似乎认识手里的东西,急急地问道,他很想知道这个小匣子里藏的秘密。 第37页 「你不是想知道苏落的身世吗?娘今天就告诉你。」华歆想起那年的往事,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不是做错了,如今这般的遭遇,是不是上天的报应? 不,不是的,所有的一切,她不过是为了保命,又何来的错,错的永远都是他们! 「苏落,是苏漪月的女儿。苏漪月,你该知道是谁,是你那薄情的父皇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为了她,不惜杀尽我白家整整一族。」华歆说到白府的惨境之时,双眼狠厉,双手紧紧握着的拳青筋暴出。 「还是从一开始说起,你父皇轩辕凌霄那年外出狩猎,带回一个女子,也就是苏漪月,他对她极为宠爱,不惜一切代价要封她为后,可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要是随便封个美人,才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你父皇固执的要命,惹得朝野上下震惊。再者,这个苏漪月在宫外本是个有婚约的女子,心里只有她的心上人,根本没有你父皇。」 「当年后宫并未封后,你娘是后宫的华贵妃,暂代凤印,对于皇后,我是势在必得,可是偏偏他这会又带来一个苏漪月。最后耐不住群臣以及太后的反对,苏漪月并未封后,只封了个月妃,地位只在我之下。渐渐地,我也了解到,这苏漪月毫无争宠之意,一心只惦念着宫外的心上人,那时,我还年轻,便出了主意助她出宫,之后,一次宫宴上我便助她逃出了宫。」白临枫看着自己的娘亲,淡然的叙说着当年之事。 「你父皇知道后大怒,将我禁足在宫殿里,不许踏出一步,我想着,反正苏漪月已经出了宫,我父亲是堂堂南苍的丞相,他又能奈我何,可偏偏这时,传来父亲叛国的消息,白府入狱,当时距苏漪月离宫三月有余,轩辕凌霄也整整找了她三月,但都未有结果,可那时,我早已顾不了苏漪月,白府的事情已经让我忙的焦头烂额了,我跑去求轩辕凌霄,在金銮殿外跪了整整三日,他都不曾见我一面,后来,又传来哥哥从边境带兵闯入京城的消息,我一下子走投无路,处在深宫中的我,除了去求轩辕凌霄,别无他法。」 「那一段时间,我简直度日如年,父亲与哥哥都已入狱,我只能在深宫内独自拼搏,我以为能够等来你父皇的开恩,可万万没想到,苏漪月回来了,而且是被捉了回来,连同她的那位心上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叫洛峰,也就是这块玉佩上的字,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块玉佩应该是他送给苏漪月的,」 「你父皇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他是天子,怎么会容忍的了,气愤之下,竟然派人将其杀害,抛在了福宁寺山后,哼,轩辕凌霄果真绝情到了如此地步,连尸首都不留。」华歆冷笑,笑轩辕凌霄的无情。 「我为了白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去求苏漪月,想着能凭她在轩辕凌霄心中的地位求求情,好歹我也曾帮助过她,哪知她不愿去求他,争执之下,她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叫了太医,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已经一月有余,显然,这孩子根本不是轩辕凌霄的,而是洛峰的,哈哈,想不到他轩辕凌霄一世英名,竟会被一个女子三番五次的带了绿帽子,当时,那一刻,我的心里其实是痛快的,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让他更狼狈的了。」 「意料之中,轩辕凌霄勃然大怒,可他又不愿将这丑闻让外人知晓,所以世人并不知道,也只能对外公布是他的子嗣,现在想来,那场面简直是痛快!」讲至这,华歆满脸的狠绝,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可恨意却有增无减。 「父亲叛国一案并未处决,我以为时机来临,一切都会回到最初,可是,可是轩辕凌霄突下命令,将我白府处以极刑,偏偏又过了许久又加上了一条:无论血缘亲疏,凡是与白府有关者,一律杀无赦!就连我也并未倖免,被打入冷宫,赐白绫!」静鸢惊的一下看着自己的姑姑,那般的惨境,她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你以为我们白府真的叛国了吗?一切只不过是他轩辕凌霄的计谋罢了,他容忍不了我们白府日趋强盛的势力,他害怕了,他欲除之而后快,那后加的一条罪,不过是他冲着对我的怒气!」 「这样说来,苏落的出现造成了我白府白白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归根结底,一切都是轩辕凌霄,若不是他为了一己私慾,又如何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我要让他的儿子和他最爱的女人为别人生的孩子在一起,我要让他死也不得瞑目!」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命人烧了冷宫,要置我于死地,我白家三代忠心耿耿,到头来竟然沦落到这般下场,千古骂名,遗臭万年!可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来,我还怀了他的骨肉,呵呵,造化弄人啊。」 华歆愤恨的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满面的疤痕,丘壑一般纵横,和着泪水,面目全非,不忍直视。白临枫看着母亲,这么多的事情,她从未说过,她竟会受如此之苦! ☆、绝望 幽霞殿内,柳妃独自坐在窗前的桌边,看着屋外的阴沉天气,不过正月里,天气一直不见好,总是这样灰沉沉的,似乎就连气候都能知道发生的一切。 「娘娘,苏落求见。」玉函进来说道。 柳妃敛了一下眉,轻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让她进来吧。」 苏落身着一身碧绿的宫装,原是俏皮的色彩偏偏生出一丝凄凉的意味,瘦骨嶙峋,这才几天就成了这副憔悴的惨容。 第38页 「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只想知道,是谁策划的?」 「呵,是谁策划的?要是我说,是白临枫,你信么?」柳妃突然笑着站了起来,依然扭动着她那婀娜的身姿。 苏落的身子勐的一怔,声音干涩如碾沙,「我不信!」 眼泓满泪,她怒视着柳妃质问着:「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要如此对我?」 「无冤无仇?哈哈,你竟然说无冤无仇,你的出现让他一家险些惨遭灭门!」柳妃眼中划过暴戾,狠狠地盯着苏落,似要在她身上盯上个成千上万的窟窿。 苏落顿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勐的抬起头来不解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柳妃看着苏落的窘态,不屑和讥笑从黑黑的眸里一览无余,「不妨告诉你,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你娘的死,刺客的事,房子被烧,包括这次,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你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你心甘情愿的进宫,帮他成大事!可怜你还沉醉在他的温柔乡里,要死要活!」 她愈说,苏落的唿吸声便愈重,愈急促,眼角透着凌寒,突然上前反手掐住她的脖颈,疯狂的叫喊着,黑黢黢的眼窝深陷,瞪大了朝着柳妃,「你骗我,是你骗我!」 她不愿相信,只能用这种最卑微的反抗心里的牴触,任谁看来都可笑,可这是她唯一可做的…… 瘦弱的苏落怎会是柳妃的对手,柳妃勐的拉住她的胳膊,反手一带,苏落便跌倒在地,「我骗你?你仔细想想,你们是如何相遇的,你又是如何一步步的爱上他的!」柳妃说完便扔下苏落一人愣愣的坐在原地。 那是夏日,她与他在湖边第一次相遇,他说她面善,调戏她,他第一次告诉她他叫白临枫,她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就已失了心。 后来他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不信,可她贪念那份温柔,也许那时早就万劫不復了吧。 再后来,有刺客,他救了他,说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了,那时,她彻底的信了。 再后来,他说要娶她,堂堂一个大将军要娶她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她贪婪的想要更多,心里竟然期待着。 再后来在宫宴上,他当着群臣皇帝太妃的面,说他此生只娶她一人!那时候啊,她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原来,都是假的…… 将军府,月白夜明。 白临枫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静鸢也回来了直奔自己的房中,二人形同陌路,比成亲之前还生疏。 桌上放着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白家的玉佩,娘亲手交给静鸢的,这会,又兜兜转转的回来了。 静鸢,对不起…… 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玉佩,看着玉佩上的字久久发愣。 落落,你如今怎么样了。 我们果真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吗?难道上天註定不让我们在一起吗? 「将军,府外有人送了封信进来。」流凌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 白临枫伸手那个过来,封面上并未署名,想着便打开了信封。 「临枫,我在断崖等你,不见不散!苏落。」 拿着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随后狂奔出书房,牵了匹马就往断崖奔去。 落落,等着我,千万不要做傻事! 夜色袭来,断崖边上下起鹅毛大雪,因是崖顶,温度更加低,再加上寒风萧瑟,满地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雪白的。 苏落身着一袭白衣,站在崖边,一动也不动,落了一身的雪,也是雪白的,整个人映衬在黑夜里,像是要完全被风雪吹走一般。 那日苏落回到奉慈宫,侍寝的事宫里都传了个遍,太妃自然也知晓,看见苏落憔悴的身姿,也不好多说,该来的终于来了,现在这般,逃也逃不掉了,便随意的安慰了几句,就叫她回去休息了,她看苏落的情绪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心里顿时也放心不少,欠她的以后再补吧,总归会有时间的。 苏落回到自己的小偏殿,独自一人待到了傍晚,谁都没见,就连紫映都没见。 紫映也知道自家小姐出了这样的事,在别人开来,小姐是为了攀上枝头做凤凰,可是她知道,小姐的心里只有将军一人,如今变成这样,她倒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苏落深夜去太妃寝宫的桌旁拿了出宫的令牌,连夜独自一人出宫便往断崖去了,什么也没带,就拿了那封信叫人送去将军府便离开了。 今夜就做个了结吧。 「落落,你快回来!不要做傻事!」白临枫赶上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苏落站在崖边,寒风吹着她的衣衫,像是要飘下崖下一般,让他不禁紧张轻唿。 「落落,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你回来好不好。」白临枫一步步上前诱导着苏落,苏落镇静的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白临枫,这张脸,想了好久,现在终于见到了。 「临枫,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往前走了,我想和你说说话。」他听见她的话,停下了脚步望着憔悴的人儿。 「临枫,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吗?」好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 苏落见他不回答,忽然嘴角漾起一丝苦笑,继又问道:「我娘,是你杀的?」 「……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面色黯然。 第39页 「刺客也是你派的吗?」 「是。」 「我的家也是你烧的吧?」 「是。」 一遍又一遍的『是』,快要将她的心都撕裂了。 「下药也是你指使?」她突然问出了这一句,她的面色近乎蜡白,深情死寂,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才终于问出了这一句。嘴角依然挂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愈寒。 白临枫只一下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一言不语。 「落落,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真的,真的无能为力。」他终于将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要是在以前,她听到他这般说,一定会高兴的幸福洋溢整个眼角,可现在,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番话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哈」她绝望的笑着,眼泪决了堤,淡淡看着这断崖,「都说这断崖是世间最深的崖,可我却不知,是你的心深还是这崖深,你的心我走了这许久,也未曾走进,呵,到底这崖不及你的心深!」 「你把我逼的无路可退,逼得我只能一步步走向你的计谋之中,逼得我离你越来越远……我将真心捧付予你,可你却一遍又一遍的凌迟着它……白临枫,我的心痛,我的心真的痛啊!!」 「落落……」他心疼道。 她嘆了一口气,「算了,不重要了,今天就都结束吧!」说完便纵身往身后的悬崖跳去,白临枫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她就这么挂在了悬崖边上,而他趴在崖边紧紧地拉住她,死也不松手,此刻,他什么都不愿想,他只想能拉住她,不放手,他知道,放手了,就真的散了。 墨绿与素白的身影在雪里任风肆虐着,身不由己,大抵就像现在这般吧。 「白临枫,你松手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只愿……从未认识过你,松手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不!我不想!这一生还那样漫长,我不想你离开我,每天都看不见你,不能与你说话,从此与你再无瓜葛,我真的做不到,我说过了,我是真心的!你上来好不好。」他趴在风雪中,那样祈求,祈求她能留在他身边,他不想一辈子留在悔恨之中! 「我只愿忘记你,生生世世与你不復相见!」她扯去她与他最后的仅有的一丝牵连,毫不犹豫的向崖下坠去。 「不,落落,不要!!!」拉着一角的衣衫,独自趴在崖边,呆呆的望着手里还拉着的衣角,不愿相信她竟真的会离他而去。 他一直那样自信,总觉得她总会留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她终究会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忘了,除了他身边的去处,她还有更加决绝的地方,而她,去的那样毫不犹豫。 直直追下山崖的落落,仰面朝着天,雪似乎逆着她而行,泪水挂满脸颊,也许是速度太快了吧,惨白的身影逐渐湮没在风雪之中,无影无踪。 临枫,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了,我无法再忍受着这一切再与你相爱,跨越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不如就这样吧,我真的太累了,如有来世,也不要再相遇了吧。 …… 「姑娘这么一直看着在下,莫不是真的看上在下了……」 「落落,以后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傻瓜,哪怕掀了整个福宁寺,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我白临枫,要娶你苏落做我一生唯一的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娘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为夫的心装的可都是你呢,你还这般调侃我,真是令为夫伤心啊……」 「我以为你会冲上来拥抱我,原来错了,忍不住的是我……」 「好,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白了头……」 「苏落行为有辱妇德,不配做我白家儿媳……」 「我不爱你了,以后你自己珍重吧……」 …… 他说的话,她全都记得,什么时候都没忘记! 来生,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疑是阴差阳错到这里结束了,阴差阳错,是苏落与轩辕瑾的阴差阳错,也更是所有人的阴差阳错,包括白临枫,风静鸢,轩辕沐与江月溶……明日会断更一天,接着开第二卷:怎堪温柔相待。 跳崖后的苏落髮生了何事? 她与白临枫还有可能吗?而失身于皇帝的苏落,他们二人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此外,轩辕沐,风静鸢,江月溶,紫映……他们又会发生什么呢? 对了,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上官陌!(我知道大家也很好奇【无辜脸】) 敬请期待…… ☆、缘定落定 正月十八,大雪一连下了数日,街上都没有多少人走动,都躲在屋里生了火炉,关上门窗。 城里军官在大街小巷搜罗着,似乎急切的在找人,天越发暗沉了。 「白临枫,你怎敢如此伤她,你怎么敢!」金銮殿内皇帝坐在上位怒不可遏,下面跪着白临枫,一言不发,气息栖寂。 「不管找到与否,从此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朕会封她为妃。」轩辕瑾眉睫凌凌裹了抹深寒,郑重的说道。 霰雪,被风卷了几缕进来,门边上的厚厚门帘被微微捲起,屋内油灯昏暗,把人的脸庞照的发黄。 第40页 床上躺着的人儿紧紧闭着双眼,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气息一样,微弱的。 低眉顺目,眼睫盖下一片阴凖。 「大夫,这位女子怎么样了。」一旁的妇人问着给床上的人儿诊脉的大夫,面色担忧,这女子是她前日在山崖下找到的,这么冷的天,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了。 「哎,这女子伤的有些严重啊,应该是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不过幸好没有伤到头部,但估计跌下来是脚朝下了,哎,这脚,恐怕以后只能慢慢的走了,连快走都不可。此外,……」大夫一脸惋惜的看着女子,欲言又止。 「大夫,还有什么伤吗?」妇人见大夫吞吞吐吐,不免又急问道。 「天气太冷,在冰水里呆的太久了,恐怕这女子是难于有孕啊……」 一个女子如果丧失了生子的能力,该是有多么寒心,「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她如此不顾自己的命啊!」 「这些药方你到镇上去取些来。」大夫将刚刚写好的药方交至妇人,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女子,便拿上药箱离开了。 女子便是苏落,不知是上天可怜她还是要折磨她,让她活了下来。 此刻的轩辕瑾还在派人到处找她,焦急万分,登基以来从没有这般的害怕,害怕失去她,本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她竟然抱了必死的决心要离开他,难道他在她的心里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吗? 此时的北漓也下了鹅毛大雪,上官陌站在拱廊内,看着外面下的大雪,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离开南苍不过一月有余,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五年的时间该怎么熬。 「皇上,南苍探子来报,说是轩辕瑾发动全城守卫搜寻,不知是搜寻什么。另外您让跟踪的苏落姑娘前日掉落悬崖,下落不明!」身后的守卫冷冷的说道。 上官陌手中的杯子一下滑落,掉在白玉砖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滚烫的茶水流撒四处。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相信的问着,怎么会,不是在宫里好好的吗?怎么会掉落悬崖呢? 侍卫看着上官陌的异态,不知他是震惊轩辕瑾还是苏落姑娘。 「去南苍!」上官陌转身就走。 他不相信她会离开,他一定会找到她。 上官陌连夜骑马带着手下,赶至南苍。 福宁寺山下,天色昏暗,雪还是不见停,可是那湖里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大冰窟窿,四周的冰都裂了缝。 他的心勐地一抽搐,看着那冰窟窿,局促不安。 「给我搜索,找不到人,都提头来见!」唇在颤,十指在颤,整个人都在颤,他忽然怕再也找不到她。 三名守卫随即往四处搜寻,上官陌呆呆的看着冻住的湖面。 第一次见到她,她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有的只是普通,一份平淡,清丽,可是就是这份淡然让他情不自禁的沦陷。 他发了狂的想带她回北漓,想方设法的接近她,纵然她不爱他,他也想得到她。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他不该犹豫,他应该当时就将她带回北漓,不该将她留在南苍任人欺负,现在,他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皇上,那边有个小屋子,苏落姑娘似乎在那里。」突然有个侍卫冲过来禀报着。 上官陌立即疾步而出,赶至小屋,推门而入。 屋内顿时冷气袭来,推门声刺耳,妇人朝着门口看去,满脸疑惑,「请问,您是……」 上官陌一眼都没看妇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苏落。 「我是她的丈夫,我来接她回去。」 「你是……她的丈夫?可是,她为什么会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妇人显然不相信他所说。 上官陌狠厉的眼神扫向妇人,妇人立刻闭上了嘴,不做声。 床上的苏落依旧在昏迷着,上官陌往床边走去,将苏落抱进怀里便要往外走。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收留过人,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侧头寒冽狠厉的说道。 「皇上,上官陌来南苍了。」青弦对着轩辕瑾说道。 轩辕瑾已经找了几日了,可是还是不见苏落的踪影,那日掉落悬崖后,便一直在崖下找了好久,却不见任何蛛丝马迹,便就到下游去搜寻。 「皇上,山下发现了一个小屋子。」突然有侍卫来报。 轩辕瑾不管上官陌来南苍有何事,这会,他的心里只有苏落一人。听见侍卫的来报,立刻便带兵往山下。 「砰--」门被撞开的剧烈声音,让屋内的夫人惊了一跳,今天怎会这么多麻烦,刚想要反驳上几句,不料,看清了来人到叫她魂飞魄散。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夫人立马跪了下来,皇帝虽说她只见过一次,但天子的威慑让她牢牢记住了皇帝的面容。 「平身吧,朕问你,你前几日是否收留过一名女子?」 妇人低头看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女子……那不是刚刚被带走的那位吗? 这下,该如何是好? 「皇上问你呢,如有隐瞒,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杀九族的!」皇帝身后的青玄见妇人犹豫,立马加了威问道。 「皇上饶命啊,前几日民女是收留过一名女子,不过身受重伤,就在几个时辰前,被一个男子带走了,自称是女子的丈夫。」妇人一听诛杀九族便立马将一切都告诉了轩辕瑾,毕竟,她身在南苍,不得不遵守南苍的皇! 第41页 轩辕瑾听见『丈夫』二字时,立刻变了脸色,紧紧握住拳,隐忍问道:「你可知那人的相貌?」 「回皇上,看穿着,不是南苍人,该是北漓的。」 北漓? 上官陌?! 轩辕瑾剑眉微狞,随即便夺门而出。 上官陌将苏落带进了一座府宅,府宅位置及其隐蔽,况且苏落所在之地却是在府宅的地底密室里。 他将苏落放至床上,外面极冷,她浑身都冷冰冰的,一丝温度都感受不到,眉头紧促,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胸口唿吸急促着,但额头却烫的厉害。 他坐在床边,将她拥至怀中,用自己的温度给她取暖,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不禁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庞,「落落,你要早该和我走,怎会到如此这般。」 「临枫……」怀里的苏落嘴里呢喃着,抱着她的手一怔。 你还忘不了他吗?即使他伤害你,你也还忘不了他!凭什么?凭什么你还要记挂着他,从此以后,你苏落只能是我的女人! 上官陌痴情的看着苏落,突然低下了头,吻住了她的唇,惩罚般的撕咬着她的唇,她是他的!他绝不会放弃她,他要带她回北漓! 苏落痛的挣开了眼,看见眼前的人,一把急的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奈何她身子虚弱,根本推不动,就累得气喘吁吁,与上官陌挣扎着。 「落落,我要带你回北漓,我要娶你做我北漓的皇后!」他又强行的将苏落捞至怀中,凌厉的在她的耳畔说道。 「不,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回去!」说着便要下床往屋外走去。 「啊--」锥心的痛从脚跟传来,让她一下跌坐在冰凉的地上,连袜子也没有穿,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的脚怎么了?」苏落满眼泪泓的朝着上官陌问道。 「你的脚以后不能有太大的负重了,来,我抱你上床歇着。」上官陌看着痛苦的落落,心疼地说道,将她拦腰抱起,顺势就要往床边走去。 「你放开我!」 他紧紧箍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挣扎,突然后背传来闷哼的一声,她竟拿起簪子要杀他! 血沁湿了他的衣袍,缓缓流淌了下来,滴在了汉白玉砖上,血红血红的,触目惊心。 「你竟要杀我吗?」他一脸狠戾的质问着,神色越发寒冽,竟有些狰狞。 苏落呆呆的他衣裳的血迹,她不是要杀他,她只是想离开,她不想伤害他,「上官陌,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陌突然嘆了口气,抬手捂住肩膀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 她愣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房内归于静谧,看着地下的血迹,她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苏落费力的爬了起来,只这简单的动作,她走了一刻钟才走至床边,看着肿的右脚,她以后真的要不良于行了吗? 上天为什么还要她活下来,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开始,下一更周四更。 ☆、一枕槐安 凤仪宫内,众妃齐聚大厅,皇后端庄坐在上位,神色有些疲惫,但这请安是每日必备之事,再累也不得废的,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来。 「娘娘这几日为皇上的事操劳了,千万要照顾好自个的身子啊,这后宫的事还得您来打理呢。」右侧坐下的安妃看着皇后的疲态劝道,最近皇上为了寻找苏落连早朝都荒废了几日,苦的皇后也跟在后面烦恼。 「不打紧的,本宫就算为了皇上,为了南苍也要振作起来。」皇后欣慰的朝着安妃笑了一下,贤惠的说道。 「娘娘说的是,也不知这苏落有什么好的,让皇上为的她罢了几日的早朝,先前是白将军,这会又是皇上,不过一个平民贱女,让皇上皇后费心,真是该死!」惠妃今日穿的甚是艷丽,一身亮粉色的宫装衬的皮肤很是白皙,气色宜人。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别提有多不快了,「对了,这苏落以前在宫外就是一副狐媚子样,把白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竟答应要娶她,还好白将军看清了她的嘴脸,怕是她知道没戏了,就来勾引皇上。」 「慧妹妹,皇上是你我该议论的吗!」皇后突然一脸严肃呵斥。 惠妃听闻一骇连忙起身跪下道:「娘娘恕罪!臣妾也是一时……忘了规矩。」 「起来吧,以后千万要注意你的言行,切不可大意,知道了吗?」 「是,皇后娘娘!」惠妃一脸严肃的恭敬的退回,与皇后凌锐的目光一下对视,连忙不甘的低下了头。 皇后也回过头,并未太在意。 「柳妃,你一向做事谨慎,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佳,还要照顾太子,后宫之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你可愿意协助本宫。」皇后突然朝着一直坐在左侧不语的柳妃说道。 柳妃不知在想什么,思绪有些漂浮,忽然听见皇后唤她,一下拉回思绪,「娘娘保重身子要紧,为娘娘分担,臣妾义不容辞。」 「好,那就都先退下吧!本宫乏了。」 众人陆续离开,殿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娘娘,您怎么让柳妃协助打理后宫啊?」身后的宫女待众妃离开不解问道。 「落梅,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本宫还是不趟浑水的好,看这后宫,也只有柳妃有些心计,不拉她下马拉谁呢?」皇后突然褪去一身的疲劳,转眼冷笑。 第42页 「可是,奴婢觉着惠妃也不好对付呢?」 「惠妃,哈哈,她倒是本宫最不担心的,不用本宫出手,自会有人收拾她!」听着落梅的话,忽然大笑了起来。 惠妃,早在小产的时候,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宫外府宅地底下,苏落一人睡在床榻上,自从那日上官陌离开之后已经有好几日没来了,每日吃的用的会有专门的丫鬟送进来,可是她们从不说一句话,更不会告诉她怎么出去,因此,她就只能在房间的范围之内活动。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她的身子乏的厉害,人越发的懒散了,老是想嗜睡。 「该不是他给我吃了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了吧。」苏落嘴里呢喃着。 「你想的没错,你每日的膳食我叫人下了软劲散。」上官陌不知从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房内她总找不到出口,这里就像到处都是机关一样,根本没有看见门在哪,怎么就进来了。 「你卑鄙!上官陌,你快放了我!」苏落从床上挣扎着起身,朝着上官陌叫骂着。 「我说过,我要娶你做我北漓的皇后,怎么会放了你呢?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们便出发往北漓!」上官陌冷冷听着苏落的冷言冷语,并未有过多的表情。 「上官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而你是北漓的皇帝,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我。」苏落听见他要带她回北漓,一下急急的说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皇帝,那我上官陌偏偏就要你苏落!」他微微颔首,冷傲的语气让她竟无言以对,只用怒意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落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从我那次在南苍的宴会上看见你之后,我就决定要你了,我甚至不惜拿北漓的利益来作交换,用尽一切计谋,你终于在我身边了,我会好好对你的。」他上前俯身去扶着她的身子,准备让其休息。 见他靠近自己,她骇得连忙的闪退,退回到床内侧,唯恐避之不及。 「落落,你惧我!」他双手落了空,僵在空中,声音沉怒暗哑。 筹备了这么久,抛下一切来南苍救她,换来的竟是这般的结果吗? 不!他不甘! 苏落见他微微有了怒意,咬唇低头不语。 「这样的碰触就怕了,他轩辕瑾那日要了你,怎么也没见你这样,嗯?」好半晌,他才忽的嘴角噙起一抹讥笑。 她勐的抬头,他知道?! 看见他嘲笑的嘴脸,让她又想起了那日的不堪,怎么,世人都知道了么?呵! 她忽然嘴角漾起一声嗤笑:「你又如何知道我那日怎样,怎么,你亲眼所见么?」 她不愿再软弱了,软弱换来的只是嘲笑和任人宰割,横竖不过一条命!她不在乎! 上官陌听着她如此轻贱的语气,瞳孔微缩,眼里怒意盛极。 他勐的一把拉过她,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箍住她的身子,狠绝的沙哑声在她耳畔低吼,「是吗,那我现在要了你,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苏落瞳孔勐的紧缩,抬手就要推开他,惊叫道:「你走开!你放了我!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没有爱,有恨也好,好歹也让你记住我,不是吗?」 突然,腰上一紧,身子被人压进柔软的床铺里,苏落慌乱的推着他的身子,挣扎着,她不要再次被别人侮辱,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不要! 上官陌突然像疯了一样,压住她的身子,勐烈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啊!!!!啊!!你放开我!上官陌!!不要!!!」她害怕的叫喊着,那一次的不堪全部涌上心头。 无论苏落怎样的叫喊,上官陌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声,不顾她的感受,撕咬着她的嘴唇,直到嘴里有了血腥的味道,直到她撕心裂肺的哀哭着,上官陌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苏落满脸的泪痕,几近绝望的眼神。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苏落勐的坐起了身,推开身上的上官陌,拿起床上的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子,惶恐的向床里退去,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双眼空洞的流着眼泪。 「落落……」上官陌心里一怔,望着呆滞的苏落,连忙上前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苏落却吓得连忙向后躲去,避开他的碰触,上官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进了怀里,「对不起,落落,对不起,我只是一下气急了,我不该冒犯你,揭你的伤疤,落落,对不起……」 「呜……」苏落紧紧牴触着他的怀抱,双手死死拽住胸前的棉被。 「落落,不要哭了,我不会了,不要怕!」上官陌心疼地搂住她,安慰着。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苏落空洞的看着地面,颤抖地摇着头。 「你走!你快走!你走啊!!!」苏落勐的一把推开上官陌,浑身害怕的颤抖着。 上官陌站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她的惊吓。 室内一片静肃,上官陌离开了房间。 只差一点,她就要再次经歷同样的痛苦,只差一点点。 苏落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划过脸庞低落在胸前的棉被上,晕开了一团水迹。 她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 「皇上,我们该回北漓了,出来已经好几日了,宫内还需您主持大局啊。」庭院里上官陌坐在石凳上神思恍惚,身后的随从提示道,皇上为了这个苏落姑娘,抛下朝政,只身赴南苍,这会人都找着了,怎么还迟迟不动身。 第43页 「皇上……」随从见上官陌并未回答他,又轻微的叫着。 上官陌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还不着急,朕还有一场大局要布置,再等几日吧。」 「你退下吧。」 「是,皇上。」 落落,这一次,就彻底来个解决吧,我一定会带你回北漓! 九重宫阙,金銮殿。 轩辕瑾脸色如裹冰霜,想到落落被上官陌带走,紧握拳头,双眼通红,这几日为了找寻她的下落,几夜没睡好觉了。 「皇上,找到上官陌的驻地了。」殿外突然进来一名侍卫跪下说道。 「在哪?」轩辕瑾听见上官陌的踪迹连忙站了起来,急急问道。 「回皇上,在城外,有人看见上官陌在一座府宅出没。」 「府宅?走!」 轩辕瑾带着一众侍卫出了宫。 「皇上,上官陌出现的太诡异,切不可莽撞前去啊!」在宫门口,白临枫看见皇帝带着侍卫急急的要出宫,便知皇帝的意图。 「白临枫,你知道上官陌是个怎样的人吗?你想过落落现在在他手上会发生什么吗?白临枫,落落的命,你不在乎,朕在乎!」轩辕瑾狠厉的看着白临枫质问,随即从他身边离开出了宫门。 白临枫看着轩辕瑾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是啊,如今,最没资格的就是他。 ☆、不顾生死 城外上官陌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坐等轩辕瑾上钩,府宅内外都已做好埋伏,今日就来个瓮中捉鳖。 想不到,你对她如此在意,竟亲自来救她,可是,你带不回去了,今日你只能留下自己的命! 上官陌今日身着一身蓝袍,颜如冠玉,只是眸里寒冽狠戾叫人惧怕。 「皇上,他们来了!」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侍卫通报着。 上官陌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神阴鹫冷笑,「终于来了!全都退下,集中到府宅附近,待人来全给我包围住!」 「主公,这般鲁莽贸然行事,如有埋伏,可如何是好?」轩辕瑾身后的青弦突然觉得不安,周围鸦雀无声,哪怕是老百姓都未曾看见。 「就算真的有埋伏,朕也会去!朕不想再看见她受伤了,如若朕回不来,传朕口谕,让太子登基,太妃辅政!」 「主公!」青弦见他如此说,立马惊得跪了下来,「万万不可,属下就算拼上一条命,也会护您周全!」 「属下亦是!」绿玄也一同跪了下来,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个苏落,也不明白主公为何会为了她不顾性命,但是只要是主公的事,他们一定会拼了命地保护他。 轩辕瑾眸光微动,微微俯了身子扶了他二人起来,嘆了口气:「走吧!」 府宅门口诡异异常,轩辕瑾心里虽觉得不妥,但还是踏入了门槛。 一走进府内,便看见上官陌做在庭院内喝茶,悠闲自在。 「怎么,轩辕皇帝好兴致到我这偏僻的地方来,有何事啊?」 「你的偏僻地方?上官陌,你别忘了,这儿是南苍,不是你的北漓!」 「你将苏落带到哪去了?趁早交出来,免得两国的关系变得僵硬。」轩辕瑾怒视的对着上官陌,语意凌寒。 「哈哈哈……不错,苏落的确在府里,不过她很快就要随我回北漓做我的皇后了,轩辕瑾,那日在宴会上,我可是早就说过要落落做我北漓的皇后。」 轩辕瑾双手突然握拳,隐忍怒道:「是吗?我今日偏要带她离开!」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二人便刀剑相对了,上官陌飞身便朝着轩辕瑾刺去,轩辕瑾勐的闪躲,疾步上前攻去,玄色与蓝色身影纠缠在一起。 身后青弦与绿玄也快步攻上前去,突然,府里冲进一批人。上官陌嘴角轻扬,「今日,别想逃了!」 很快,上官陌的人将轩辕瑾众人紧紧围在中间,轩辕瑾显然处于下风,刚要准备突围,一抹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落落!」轩辕瑾看见屋旁的苏落虚弱的扶着墙走过来,一下慌了神。 「不要!」苏落一声尖吼,轩辕瑾才发现上官陌的剑刺中了他的肩,鲜血直流! 一瞬间,苏落的尖叫声,上官陌刺入他的肩,他望着苏落的眼神,全在一瞬间! 上官陌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剑,刺进了他的肩,苏落急忙踉跄的跑了过来,没一下都像走在刀尖之上,她忘了自己的脚不能跑了。 「上官陌!」苏落横在他与轩辕瑾之间,护着轩辕瑾,急急地喊道:「不要伤害他!」 「落落,快走!不要管我!」身后的轩辕瑾忍着痛扶上她的肩,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坚硬的撑着。 「你为什么要来?就当我死了不好吗?我说过了,我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她看着他的伤,听着他重重的喘气声,狠心说道。 「呵,可是,朕心里放不下你。」嘴角漾起一抹惨笑对着她。 「落落!」上官陌一把抓住苏落的手臂,「快跟我回去!」 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上官陌,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她在屋内找了半天的出口,终于找到门,准备着逃出去,不料却看见轩辕瑾出现在这。 他是来救她的吗? 苏落,你别傻了!被伤害了一次还不够吗?现在还要伤害他吗? 第44页 他是南苍的皇啊,她不能做这南苍的罪人! 她忽然夺过轩辕瑾手中的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上官陌,放我们离开!」说着又往自己的脖子上进了一下,鲜血溢出少许。 上官陌见状连忙上前准备拉住她。 「你不要过来!我说了,放我们离开!」她凌厉的说道。 「退下!」上官陌冷冷的看着她手中的剑喝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好不容易到了这般地步,不能功亏一篑啊!!」身后的侍卫听见上官陌的命令急的连忙劝阻。 「朕说退下!」上官陌狠绝的大声吼道。 苏落带着轩辕瑾一步一步的往府外退去,青弦绿玄也一同跟在旁边护卫着后退。 出了府,苏落与一众人连忙逃离。 「皇上,难道就这样放虎归山吗?」上官陌身后的侍卫遗憾的问道。 「朕的计策谁也不能改变,给我带人追,一定要活着带回来!」上官陌毫不犹豫的咬牙道。 「是!」身后的侍卫带着人连忙出了府,朝着苏落轩辕瑾离去的方向追去。 苏落带着轩辕瑾一直走,她的脸白的骇人,此刻她的脚已经如断了一般没有知觉了。 轩辕瑾发觉她的不对劲,连忙担忧的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她额上细密的汗弄潮了她的髮际线,只隐忍的细哑笑道:「不碍事的,我们快走吧!不然上官陌该追过来了。」 轩辕瑾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斥声道:「你的脚不能再走了。」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羞得脸通红,泛着白,虽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可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有些不适。 他如未听见她的话一般,直直的就往前走,不顾她的挣扎。 「皇上,前面通往京城的路有埋伏,怕是不能回宫了!」青弦看着前面被封的路旁站着巡逻的侍卫,泄气道。 「看来上官陌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那我们怎么办?」怀里的苏落也急的连忙问道。 「我们去瓦西!」他突然冷声说着。 众人一怔,瓦西?素来与南苍北漓都无甚交集的瓦西会助他们吗? 「如今这般,也只能这样了。」 「青弦,你只身先回南苍,以你的身手,一个人足够了,回去通知白临枫,叫他来支援!」 「是,主公。」 青弦随即消失在眼前,往皇宫方向飞去。 「我们赶快走吧!」苏落拉着轩辕瑾的衣角拽了一下示意他离开。 「嗯。」 轩辕瑾带着剩下的侍卫往城外的西侧艰难的逃去。 此时的南苍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轩辕瑾已经好几日不上朝了,只为寻找一个平民女子,群臣百姓嘴上虽不敢说什么,可心里都在骂着南苍的皇帝是昏君! 只为美人不要江山! 「又是为了她!难道这苏落註定是皇帝的劫吗?上次的刺客差点丧命,这次又要出宫去寻跳崖的她,弃朝政于不顾,南苍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群臣都至奉慈殿求太妃主持朝政,皇帝失踪,众人都急了。 「太妃息怒,皇帝不会丢下南苍不顾的,他会回来的。」身后的秋容抹泪看着太妃怒火匆匆,诺诺道。 「这是造了什么孽,他的父皇上辈子为了苏漪月用尽了心计,终也没能得到她的心,现在,她的女儿又来祸害皇帝!南苍真的要毁在她们娘俩手中吗?」太妃痛心的怒着拍案,恨铁不成钢道。他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这些年来,她早已将他当做亲生来辅佐,为的就是能好好守护这南苍百年基业。 「来人啊,给我派兵去寻,哪怕是南苍的地底下,绑也要给哀家把皇帝带回来!」她皱着眉吩咐着外面的御林军。 御林军听见太妃的命令,个个面面相觑,绑?那可是南苍的皇帝! 「都听不见哀家的话了吗?带不回来,个个诛九族!」 「是!太妃!」见太妃下了如此诛杀命令,个个胆怯却又异口同声的应着。 身后窸窸窣窣,轩辕瑾突然警觉,「有人!」 放下怀里的苏落,将其紧紧护在身后,拿起剑就要准备厮杀,旁边的绿玄等人也都准备着。 突然四周窜出来一波的黑衣人,个个蒙面似不是上官陌的人。 「你们是谁?」轩辕瑾冷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只杀意横起,并未说话。 「是风阎阁?!」绿玄突然惊唿,他那日执行任务见过此人,就是风阎阁的。 黑衣人不待他们说话便发令一齐沖了上去。 轩辕瑾原本就有伤在身,这会还要保护苏落,力不敌众,很快败下阵来。 「主公,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们!」绿玄突然朝着虚弱的轩辕瑾怒吼道。 「绿玄!」轩辕瑾惊恐的望着他们,他何时竟落得如此地步了…… 「主公,快走啊!」 轩辕瑾一咬牙便带着苏落离开了,奔往瓦西。 「落落,你怎么样了?」看着苏落的痛苦,他心疼道。 「不要管我了,你快走!上官陌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走啊,你是南苍的皇帝,不能不顾南苍的黎明苍生啊!」 「不,朕不会丢下你的!白临枫不要你,朕要你!」他见她又要抛下自己,让他独活,急的将心里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第45页 苏落诧异的望着他,就这么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就这么流淌了下来,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落落,别哭!我会带你走,不会丢下你的!」他抬手擦去她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是为他哭吗? 「他们就在前面,快!抓住他们!」听见陌生的声音让他们迅速站了起来。 「快跑!落落。」轩辕瑾拉着苏落艰难的往前跑去。 「落落,快走!再坚持下,前面就是瓦西了,到了瓦西就没事了。」 突然一支箭斜刺里的朝着轩辕瑾冲过来,他闷哼的一声就要向前栽过去,苏落一把扶住他。 「皇上!」 他勐的吐出一口鲜血。 ☆、生死一线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苏落着急的看着插在他后背的长箭,胆战心惊。 「落落,你快走!他们只是想杀我,别管我了,快走!!去瓦西,快!」 「不!我不走!你是南苍的皇帝,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就算死,我也陪你一起!」她含泪的扶着他,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每一次遇见他,都会给他带来灾难,这次,还能逃得了吗? 轩辕瑾勐的一怔,抬起头来望着她,想起过往种种,只觉得凄楚难言。 早知如此,他该好好的爱她,不让她受一点苦。 「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突然坚定的说道。 「嗯。」她费力的拖起他,艰难的往前走着。 她的脚此刻几乎没有一点知觉,只麻木的往前踱着。 不,她不能软弱,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不能倒下,她要将他安安全全的带回南苍! 轩辕瑾,你一定要坚持! 一定要! 「你说小姐是生是死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心也跳得厉害。将军找了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现在连皇上也失踪了……」奉慈宫外紫映坐在石阶上,向旁边的月溶倾诉着。 小姐怎么会跳崖呢?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啊…… 月溶也坐在一旁抹着眼泪,从认识的哪一天起,落落就一直在受伤,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去面对,大概真的是恨到极点,痛到极点了吧。 「江医女,我想出宫去寻小姐。」紫映突然拉着月溶的衣服,可怜的拽着。 「紫映,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们怎么出宫呢?谁都不认识。」月溶泄气道。 「要不,我们去找锦熙王爷吧,上次就是他带我们出宫的,太妃是他的娘亲,太妃一定肯的。」紫映突然想起宫里还有轩辕沐这号人,这刻,想到谁都是救命稻草。 月溶听见紫映提到轩辕沐不作声,自从上次与他分别之后,她总是不经意的想起他。 他会带她们出去吗? 「江医女,江医女,你想什么呢?」紫映见月溶呆呆的不回答,不耐烦的叫道。 「啊,我在想锦熙王爷会带我们出宫吗?」月溶突然窘下脸来,脸红着小声掩盖着。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定得试试!」 「嗯。」 「只是听说锦熙王爷经常不在宫里,我们要到哪去寻啊?」紫映突然想到锦熙王爷的性子,又苦恼道。 「我听说今日他会来奉慈宫。」月溶低下头诺诺道。 「你怎么知道?」紫映惊讶的望着她,王爷的行踪,她也知道? 月溶脸一红,急急的尴尬的解释:「啊,哦,我娘亲是皇后身边的玉姑姑,我听娘亲说的。」 其实,自从那次之后,她时常关注着他。 「哦,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今天我们就能见到了。」紫映一听锦熙王爷今天就要来,高兴的也没太在意月溶的神情。 「锦熙王爷到!」殿外太监的尖锐刺长声让紫映和月溶一惊。 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爷!」 轩辕沐前脚刚踏进门槛内院,紫映就急忙忙的往他面前一跪,悽惨的叫喊道。 「紫映?原来是你,你吓我一跳。」轩辕沐刚进门就看见紫映鬼哭狼嚎的趴在他腿旁,好不悽惨,「怎么了你这是?」 见轩辕沐停下问道,月溶也上前跪在一旁不作声。 「王爷,求您带我们出宫吧!」 「去找苏落?」 「嗯,王爷。」 「皇兄都亲自找去了,还没消息呢,你们出去又顶什么用?」 「可是,在宫里也是干着急啊,什么忙都帮不上,奴婢出宫好歹还能出去找找。」 轩辕沐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人,嘆了一口气,「哎,本王带你们出宫去寻。」 紫映突然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连忙站起来笑的谢恩,「谢谢王爷,王爷,你真是个大好人!大大好人!」 轩辕沐淡淡的嘴角一扬,随即一瞥看到月溶还跪在地上,随口道:「你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是,王爷。」 「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本王先去看看母妃。」 「是,王爷。」 …… 「这是什么人啊?不是我们村里的吧?」 「肯定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他们是北漓人还是南苍人啊?」 一群人围在村边上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议论着,看着这些村民,应该是瓦西人。 第46页 「你们还在这里看热闹,救人要紧啊!」突然走来一个身着大红色的女子,看着众人还在议论,却看不见他们身上的伤,不免埋怨道。 「小雅姑娘,你怎么来了?」显然众人看到红衣女子的到来更为欢喜。 这位称之为小雅的姑娘,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面若银盘,口如樱桃,肤色白皙,是村里最美的女子,很受村民的欢迎。 「还不快把人抬进去!」小雅怒道。 「是是是,快把人抬进屋。」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见小雅发怒,连忙听从指挥将人抬进了村。 二人便是苏落与轩辕瑾,昨夜苏落带着轩辕瑾挣扎着往前走,轩辕瑾因为有重伤在身早已昏迷,苏落拖着轩辕瑾只奋命的一直向前走,不敢停下来,怕被人追上。两只脚早已走的麻木,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带轩辕瑾回南苍,只是到了下半夜,再也支撑不了了。 这里已经是瓦西的地盘,虽然瓦西地界不大,但是因其得天独厚的地势以及歷史渊源,南苍与北漓都不敢动他。 此时苏落与轩辕瑾都躺在床榻上,这家的主人叫那其,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小伙子,练得一手好功夫,家里就他与一个老爹相依为命,村里人没人想收留这两个受伤的人,好心的那其就将他二人都带回来了。 那其也喜欢小雅,小雅也对那其有意,只是小雅的父亲嫌那其家里太穷不愿女儿去受苦,于是二人的事就这么拖着,不过,二人私下里倒还是相处着的。 「阿爹,你说这两个人是谁呢?」那其坐在桌旁看着两张床的人儿,好奇的问着旁边老爹,他知道这两人是南苍人,他去过一次南苍採买物资,看过南苍人的服饰,就是这样的,只是,瓦西向来不会有其他族派的人出入,况且,这二人都受了伤,尤其是这个男人,伤的极重,一条胳膊差点都要废掉了。 「那其啊,阿爹看这个男子不像是寻常人,光看着他身上的衣料就知道非富即贵,受了这么重的伤,大概是仇人追杀吧。等他们伤一好就让他们离开吧,不要招惹是非才好。」阿爹看着床上的轩辕瑾,皱眉说着。 「嗯,阿爹。」 「你醒了?」那其看见床上的苏落睁开了眼,连忙问道。 苏落一脸疲惫,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 「啊--」还没能站起来便又跌落在床,面色立刻惨白如蜡纸。 「姑娘,你怎么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脚怕是以后连走路都有困难了。」那其连忙上前扶着苏落,看见她惊讶而痛苦的神色,不禁怜惜。 苏落坐在床边颤慄着,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双脚,冷汗骤然心背。 以后真的要不良于行了吗? 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划过脸颊。 忽又睁开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问:「和我一起的人呢?」 「你是说他吗?他受了很重的伤。」那其见她担心,转身指着另一边的轩辕瑾。 苏落看见不远处躺着的轩辕瑾,厚厚的绷带绑扎在肩上,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轩辕瑾,你又是何必呢?如此这般,你可后悔?我本是要死的人,现在还拖累你,你是这南苍的皇帝,而我什么都不是…… 「能扶我去看看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处的人,睫上还挂着晶莹。 那其不忍,扶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如走在刀尖之上! 费了好大的力才走到他的身旁,她坐在他的旁边,抬手缓缓覆上他的脸颊,似乎有瞬间的失神。 一步错,步步错! 眼泪啪嗒的滴在他的手上,温热的,他的手没有反应。 一室栖寂。 北漓皇宫内,上官陌策马急匆匆的冲进宫门,身后跟着出宫时的侍卫,宫内上下一片萧肃。 太后殿外跪了一地的妃嫔、宫娥太监,全都身穿白衣素缟,哀哭着,不知是为死去的人还是为了什么。 原来,太后昨日突然驾崩,上官陌听见消息连忙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太后还是去了,而上官陌为了一个女人竟错过了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 「母后!」上官陌沖至永寿宫外,呆呆的站在殿外不敢进去,里面的躺着的是他最亲的娘亲,可是这距离有多远只有他知道,他再也跨不过去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皇上!您可算回来了,太后她……」宁姑姑见皇帝终于回来了,悽苦的字不成句。 太后走之前她一直陪在她老人家的身边,嘴里总念叨想见皇帝一面,可惜,她竟没能撑到皇上来,想到这,看着皇帝的失魂落魄抬手抹泪。 「母后她……可有说些什么?」上官陌缓缓走到太后的床边,重重的跪了下来。 「太后她说,望皇上能守住北漓的基业,还说……」宁姑姑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 「还说见不到皇上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上官陌面色一触,双手紧紧握拳,眼角泛起血丝,狠厉的望着母亲的脸。 娘亲,对不起! 原来那日,追杀苏落与轩辕瑾的不是上官陌,真的是风阎阁! ☆、暗恋丛生 「王爷,现在我们这是去哪里找小姐啊?」那日轩辕沐出了奉慈殿之后,便带着紫映、江月溶三人一同出宫,此时,轩辕沐驾着马车,车内坐着紫映和月溶二人,正往福宁寺赶去。 第47页 「听皇兄说,苏落姑娘是在福宁寺后山跳崖去的,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一想到小姐是跳崖离开的,紫映忽然拉下脸来,心里有些难受。 月溶坐在旁边,看着紫映的难过,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手中,示意在安慰着她。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风有些大了,将马车上的帘子吹起些许,缎子上纹理圈圈荡荡,像谁吹皱了一池湖水。 奔波了一整天,福宁寺山上的人也只说皇帝曾带兵来搜寻过,却并未查到什么。 「天也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找吧!」轩辕沐看着疲惫的二人说道。 「别担心了,苏落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皇兄派了好多人去寻呢。」 「谢谢王爷肯陪着我们去找。」紫映强打起精神来,连王爷都陪她们出宫寻人了,她们也不该让他烦恼。 「客气什么,苏落姑娘也算是本王的朋友,何况,皇兄的心思,你们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派出暗卫去找她。」 「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城外问问。」抬眸看着紫映说道,斜眼偷偷看了一眼一直不作声的月溶。 「嗯嗯。」 …… 月浅灯深,晚风吹进屋子,有些凉意。 瓦西靠着海边,何况现在又是冬天,天气越发凉了。 苏落费力的站起来关上窗户,又坐在轩辕瑾的床边守着他,已经两天两夜了,他还未醒。 「苏落姑娘,还不休息吗?」那其吃过晚饭便看见苏落一直守在床边,怕她撑不住,好心的问道。 「不了,我看着他,等着他醒来。」她只痴痴的望着轩辕瑾,有些愧疚,她怕他醒不过来。 「你对你夫君真好,他真幸运有你这样的妻子。」那其笑着说道。 「我不……」 「是啊,我的娘子不对我好对谁好。」床上的人悠悠醒来,虚弱的接着那其的话。 她刚要反驳,他却醒了说了这番话。 看见他醒来,一时高兴,也没有在意他说的话,随后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红晕。 窗外的树枝疏疏的倒影在窗纸上,屋内暗黄色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微微晕黄,他看得有些失神,他早就在她关窗的时候便醒了,忽然想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会如何? 果然她不会忍心离他而去,他忽的漾开了嘴角笑着。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那其笑着看着二人的窘态,知趣的离开了。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苏落红了脸连忙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肩上的绷带微微沁出一丝血迹。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咬牙忍痛道:「看,我的伤还没好呢,你就要离我而去吗?」 她看着他肩上的伤,终归有些不忍,又回过身来,「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害的我以为你再也……」 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此刻还在调笑,她说着说着眼眶里流出眼泪来,眼睛又红又肿,哽咽着,唿哧着气儿,竟是哭得气也喘不上来。 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又哭又埋怨道,忽的笑了,将其一把拉进怀里。 「不会了,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落落,朕的一厢情愿很快就会变成两厢情愿了。」此刻他紧紧搂着眼前的人儿,不顾身上的伤。 「皇上,我……」 「不要说话,此刻我不是皇帝,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好吗?」 她只低头在他的怀里,不语。 屋外,轻烟笼翠黛,月茫茫。 …… 清晨,小院新凉。 「你们昨晚休息的还好吗?」轩辕沐一大早就起来了,住在外面总归有些不习惯,没想到,紫映她们醒的比他还早。 「还好,谢王爷挂心。」紫映谢道,「我们还是赶快出城吧。」 城外,一下子比城内萧条多了。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天早已大亮,太阳也快要升起来了。 「城外这么大,我们去哪找呢?」轩辕沐望着四周,到处都是树,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看看周围有什么村庄,我们去村庄里看看,说不定小姐受伤了被人救了呢。」 「行,那我们走吧。」 走了好一会儿,轩辕沐望着紫映不辞辛苦的往前赶着,心里感慨。 又望向一旁的月溶,只见她随着紫映身后也到处张望着。 她似乎从来不说什么话,轩辕沐心想道。 「江月溶!」他突然大声喊道。 「啊……王王王王……王爷,怎么了?」月溶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意识到是他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结巴道。 「我不叫王王王王……王爷,一个王就好了。」轩辕沐冷眼看着她的窘迫,戏嚯的声音透了丝笑,漫不经意的调侃道。 一旁的紫映听见轩辕沐的叫声也微微一怔,随后看着月溶的反应,也不禁失笑,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 「江月溶,我突然发现你怎么都不爱讲话呢?」他看着她又低下头来,继又问道。 「有吗,江医女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话也挺多的啊。」紫映也调笑的故意拖长了音假装不知道的说道。 第48页 月溶还是不语,只是脸颊越发红了,红的要滴血。 轩辕沐突然上前一步,走至月溶的面前,低下头来正好看着她的脸颊,盯着她望了许久。 「其实,我发现,你长得也挺好看的,以后成亲了,也得要找个美男子才好,就是你总是话不多,冷冰冰的,要自信些,这样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好,知道了吗?」轩辕沐冷不丁的说了这番话来,让月溶一怔。 月溶突然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轩辕沐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 轩辕沐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抿了一下嘴角,立马向别处看去,假装若无其事。 「我们继续走吧。」轩辕沐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便冷哼了一声说道。 「王爷当心!」 月溶突然上前推开轩辕沐,自己倒在了一旁。 「怎么了?」轩辕沐、紫映连忙返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月溶。 月溶一脸痛苦的揉着自己的脚踝,指着一旁的一株颜色极为鲜艷怪异的草,道:「王爷,这种草叫做蚀骨藤,含有剧毒,靠到它就会身中剧毒,不药而亡!」 轩辕沐看着眼前的蚀骨藤,心有余悸,差一点他就要死于非命了,只差一点点。 「你有没有事?」突然想起还跌在地的月溶,连忙担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脚崴了一下。」她淡淡的笑着回应着。 只要他没事就好。 「起来一下,看能不能走?」他小心的扶起她的手臂,轻拉起她的身子。 「啊--」只一下,她又跌落在地,轩辕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身子。 「你们不用管我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看着自己不能站起的脚,想着还要去寻找苏落与皇帝,只好如此说道。 「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弱女子,荒郊野外的。」他不等她说完立马反驳道。 「王爷,我……」她感动的看着轩辕沐,一时不知所措,该说些什么才好。 「锦熙王爷!」 远处的叫声让三人一惊,回头竟看见青弦受了重伤正艰难的往这边走来。 「青弦,怎么就你一人?!皇兄呢?」轩辕沐看见身受重伤的青弦,突然心里有丝不安,连忙急急问道。 一旁的紫映,也担心的等着青弦的回答。 「王爷,皇上和苏落姑娘他们被上官陌的人追杀,正往瓦西逃去了,属下回来是通知白临枫将军前去救援。」青弦有些有气无力,那日,他只身一人往城内逃去,不料上官陌的人穷追不捨,他费了好大的力才逃脱,差点就命丧黄泉了,幸好遇上锦熙王爷,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宫内。 「那我们快走!」轩辕沐听见皇帝有难,急忙要回宫。 青弦一把拉住轩辕沐,「王爷,你先回宫,属下可能赶不回去了,您快先回宫,救主上要紧!快走!」 「那你怎么办?」 「王爷,你先带着江医女回去,她的脚估计伤的不轻,我留下来照顾青弦,你们快走吧,救人要紧啊!」紫映突然说道。 轩辕沐万般权衡之下,终于答应着:「好!我先带着月溶回宫,你们万事小心!」 说完轩辕沐和月溶便绝尘而去。 …… 轩辕沐走后,青弦便昏了过去,留下紫映一人,她紧张慌乱着看着失血过多的青弦,张皇失措。 「青弦大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紫映急的眼泪直掉。 只好将其架在身上艰难的往前走着,边走额上细汗密出,却又吓得心口直跳。 不远处,忽然看见一个屋子,仿佛看见希望,紫映加快步伐走了过去,敲门。 「有人吗?有人吗?」 门突然开了,老太婆看见这二人,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话说当年 走了一天之后,紫映带着青弦住进了农家,那人家本来看见浑身是血的青弦有些害怕,不让他们进去,后来还是紫映求了好久,说是他们夫妻二人进京寻亲,不料遭遇土匪,丈夫被打,暂时找不到地方,才来求助。 「老婆婆,我丈夫受了重伤,您能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吗?我们一定会重谢的。」紫映说着便往青弦身上胡乱摸去。 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心里不禁愤恨道,怎么出门什么钱都不带呢?真是急死人了。 「算了,你赶快让他进来吧,我看他伤的不轻。」老太婆看着浑身是伤的青弦有些担心,估计看着他们被土匪劫光了钱财,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不忍让他们进来。 「谢谢婆婆,谢谢婆婆!」紫映连忙道谢带着青弦进了屋。 …… 神武门外,轩辕沐抱着月溶沖了进来,气势十万火急。 「快去宣白临枫将军进宫,快!」对着门口的守将急急的吼道。 轩辕沐进宫的事刚刚传到奉慈宫,秋容刚要出殿去寻,便见着他抱着月溶那丫头闯了进来。 「母妃,找到皇兄了,在瓦西,快派白将军去救援!」 「找到皇帝了?来人,快,宣白临枫带着禁卫军全部进宫!」太妃一听找到皇帝了,连忙宣人,转而望向轩辕沐怀里的月溶,不禁皱眉。 「月溶,这是……」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疑惑问道。 第49页 月溶见太妃问起,挣着便要下来,轩辕沐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月溶:「是这样的母妃,,月溶为了救儿臣崴伤了脚,快宣太医来瞧瞧。」 「怎么才出去了几天就受伤了,来人,传御医!」太妃担忧的看着月溶,急忙叫人,「去皇后那把玉姑姑也叫来。」 「太妃,能先不要叫娘亲吗,奴婢不想让她担心。」月溶担心的急急叫道,娘亲看见她这般又要多想了,她不想让她担心。 「也罢,那就不叫了,你好好的就在奉慈宫养伤吧。」 「月溶,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找白临枫了。」轩辕沐嘱咐着月溶之后便离开了。 风阎阁内,白临枫与华歆、静鸢在屋内商讨着。 「阁主,宫内传人来,叫您回去。」突然门外小厮进来传话。 「说是什么事了吗?」白临枫懒懒的问道。 这么多天,找了这么多天,不但落落没找到,就连皇帝也不见了,娘亲叫他乘势而起,他根本一点都无心这些事。 「说是找到皇帝与苏落姑娘了。」小厮诺诺的说着,朝着一旁的华歆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知道老阁主的意图,可是阁主却无意伤害皇帝。 白临枫一听见皇帝与苏落的消息,立马就要出去。 「白临枫,你听见为娘的话了吗?此去必定不能让轩辕瑾那小子回京!」华歆狠戾的咬牙说道。 白临枫并未答话,头也不回就走了。 「白临枫!!」华歆见他并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怒喝道。 静鸢看着匆匆而去的白临枫,起身也要随之离开,就听见姑姑的声音传来。 「静鸢,你去和临枫一起,务必要他按原计划进行!」 「姑姑,临枫他并无心皇位,你为何非要执着逼他!」静鸢站在那儿,双肩颤颤的气愤道。 「我逼他?难道他忘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了吗?还有你静鸢,好歹你也是白家的后嗣,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华歆看着静鸢反驳她,一气之下将桌上的杯子全部打落在地。 静鸢微微沉了声音,并未说一句话便也随着白临枫出了宅子。 「高宏,想办法告诉齐妃,就说有位故人找她叙叙旧,将这个拿给她,她会来的。」华歆随手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拿给他。 正是那日静鸢拿给白临枫的玉佩,是白家的传家玉佩。 「是。」身后的高宏望了华歆一眼,随后颔首也出了府宅。 「齐妃,你要去救轩辕瑾,我偏不如你意。」华歆恶毒的满脸狰狞,她的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 轩辕凌霄!你欠我的,我要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 奉慈宫内,齐太妃早已坐不住,此时殿外的秋容火急火燎的进殿,道:「娘娘,这是禁卫军韩大统领呈上来的,说是重要之物,务必让娘娘亲自斟酌。」 太妃接过一看,立马变了脸色,秋容担忧的看着太妃,「娘娘,这是何物?」 「送此物的人还说了什么?」太妃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中之物,这是当年华贵妃的传家玉佩,怎会在此,难道…… 「那人还说是娘娘故人,约在宫外七里亭相见。」 「故人?」此番『故人』二字让太妃更为起疑。 「来人,哀家要出宫!」 「娘娘,此时皇上不在宫内,您不能出宫啊,宫内不能无人主持大局啊!」秋容见太妃此刻要出宫,大惊跪下劝道。 太妃俯身将她扶起,微微蹙眉道:「秋容,你可知这样东西是谁之物?」 被太妃这么一说,秋容隐约觉得事态严重,「奴婢不知。」 「也难怪,当年你和漪月进宫的晚,这是当年的华贵妃白华歆的传家玉佩。哀家也只在她册封之时看见过,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说是故人相见。」 「可是,这华贵妃不是当年在宫内大火烧死了吗?」她记得华贵妃因当年小姐之事触弄了先帝,被赐三尺白绫,但后来不知为何殿内起火,她就消失不见了,世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 「这才是哀家担忧之处,若是她还活着,必定会回来报復,此刻皇帝又不在宫中,哀家担心……」 「你快随着哀家一起出宫,吩咐皇后,若是哀家今日没有回来,务必要稳住宫内局势,切不可莽撞!」齐太妃突然抱了视死如归的心态郑重的说道。 「是,娘娘!」 齐太妃只带着秋容和一位驾车的侍卫就匆匆出宫了,那边传话来,不允许带一兵一卒,只好秘密出宫,不过出发之前还是事先通知了皇后,以免不测。 马车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七里亭在城外,附近并未有什么人家,一片萧条,天空有些微微发暗,到处连鸟叫声都未听见。 不久就到了约定地点,秋容扶了齐太妃下车。 一下车就感觉一股风尘扑面而来,干燥的风捲起二人的衣袍,天气格外峻冷。 「娘娘,奴婢看着不太对劲呢?」诡异的气氛让秋容不自在道。 「我们先过去吧,量她也不敢公然的就要了我们的命。」 走了一会才至七里亭,亭内无一人。 「姐姐,可还记得妹妹?」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过,这么多年了,到底透着些许沧桑。 齐太妃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浑身带着邪魅妖治的气息。她稍惊讶,之后不过又缓过来,只细细打量着她,不答话,将手里的玉佩往石桌上一放。 第50页 华歆见她不语,突然大笑了起来,「怎么,二十年不见,忘了?」 「白华歆,你还活着?」她见她这般傲然大笑,但神色之间尽是悲凉。 「当然,我当然还活着,我不活着,怎么为我白家那些死去的冤魂讨还公道!」她越说越发恨意尽然,连肩膀都在颤抖。 「那是你咎由自取!是你白家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哈哈哈,那我白华歆偏偏要你轩辕的江山为我白家的咎由自取陪葬!」她咬牙切齿愤怒的说道。 齐太妃望着那张瘆人的面具,她甚至可以想像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是怎样的狰狞。 「说吧,叫哀家来,只是为了看你这副嘴脸?」齐太妃并未因她的话而恼怒,笑着讥讽道。 「哈哈……」华歆还是继续笑着,「难道你不知道这会儿轩辕瑾那小子已经命丧黄泉了吗?」 听见她突然的这番话,齐太妃震惊,骇道:「你说什么?」 「白临枫,你派白临枫去救援皇帝,你认为他还活着吗?」她特地咬重了『白临枫』三字,似在提醒她。 「我还是得多谢苏落那丫头,为我的大计做了如此贡献,不然也不会进展的如此之快,哈哈哈哈……」她看着齐妃那张震惊不已而愤怒的脸得意的说道。 「白临枫?白……他是你的儿子?」齐太妃还在她的话中思忖,白临枫,姓白,他是她的儿子!那他…… 一旁的秋容听见白华歆的话,一时愣住,久久没缓过神来。 「不错,他还是轩辕凌霄的儿子。放心,轩辕瑾死了还有我的临枫呢,他同样也是轩辕家的后嗣,我不会让你轩辕家的江山姓白的。」她慢悠悠的说着。 「不可能,不可能!皇帝不会死的!」齐太妃惊慌的往后退去,一下推至石阶,向后倒去,跌落在黄土地上,沾了一身的灰。 一旁的秋容眼看着没能拉住她,连忙将她扶起就往回走。 「太妃,皇上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秋容早已吓得失了神,喃喃说着,既是对着太妃说,却也是安慰她自己。 华歆看着二人的落魄离去,笑的更为猖狂。 秋容带着齐太妃连忙驾车离去,留下华歆一人还待在亭子中。 「不会的,皇帝不会有事的,快!快回宫,阻止白临枫,不要让他出宫!」车内慌张失神的太妃突然缓过神来,连忙催着驾车的侍卫。 秋容紧紧握住太妃的手,那也是她的儿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醉乱达幕 太妃和秋容回到宫里已是傍晚,宫内各殿早已亮上了灯,二人急匆匆的赶至奉慈宫。 「来人,宣白临枫!」一进殿,太妃就叫人宣白临枫。 「回太妃,白将军午时便带兵去瓦西接皇上去了。」殿外宫女幽幽的说道。 齐太妃一听白临枫早已出宫,一下失了神,跌坐在身后的榻上,围着的宫女连忙慌张上前扶着。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太妃慢慢坐起了身子,抬手伏了伏,有气无力的说道:「快传锦熙王爷进宫!」 「是,娘娘。」宫女看着失态的太妃,惊吓的慌乱跑出去叫轩辕沐。 轩辕沐见自己的娘亲瞬间的失神,快步走至她的身旁,担忧道:「母妃,你怎么了?」 「快!快去瓦西,你皇兄有难!白临枫,他是……他是白华歆的儿子。」 白华歆,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名字,没人跟他提起过。 他不解的望着母妃。 「她是你父皇生前的华贵妃,白临枫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他去瓦西,是要你皇兄的命啊!!」太妃紧紧抓住轩辕沐衣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哑声喊道。 轩辕沐勐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她!当年的事,他还未出生,他虽并未参与,但这些年来,总会听见过有人议论,若白临枫也是父皇的子嗣,那皇兄他…… 他不敢再往下想去。 「母妃,我现在就去瓦西救皇兄!」轩辕沐挣开太妃的手就要离开。 齐太妃突然一把拉住他,道:「宫内并无过多的军兵,你如何去救,岂不是去送死?」 「可是,难道就留皇兄一人在瓦西任人宰割吗!」 「你先不要冲动,容哀家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齐太妃突然镇定了下来,毕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遇到再大的难关,也得挺过去。 「是谁要你回来叫白临枫去瓦西的?」她突然想到,这没头没尾的,宫内将军统领又不止他白临枫一人,为何偏偏就选了他去? 轩辕沐也勐的反应过来,急道:「是青弦,皇兄的一等暗卫,说是皇兄亲口吩咐的。」 「亲口吩咐?」她反问。 「青弦遇上儿臣时,是对儿臣说叫白临枫前去瓦西支援,应该错不了的。」轩辕沐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形,推测道。 「既是青弦说的,那必定是你皇兄亲口吩咐,这么多年来,这白临枫伪装了这么久,哀家不相信以皇帝的智谋,他会不知道白临枫的底细,既是他亲自吩咐,那必定是有他的用意。宫内毕竟没有多少兵力,千万不可倾巢而出,万一敌人来袭,连皇城都不保了。」齐太妃镇定的细密的分析着局势。 轩辕沐在一旁听着她的话暗自思索着。 「以防万一,你去将军府把白临枫的妻子风静鸢带进宫来。」 第51页 「母妃!」他突然急道,「把她……带进宫做什么?」 齐太妃望着突然失控的轩辕沐,冷声道:「沐儿,你该知道这件事孰轻孰重,她毕竟是白临枫的妻子,你也不小了,该选选自己的王妃了。」 她的儿子,她当然知道他有何心思。 「母妃,儿臣不急,眼下还是救皇兄回来要紧。」被母妃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不自在,忙推辞着。 …… 瓦西,此刻却热闹的很,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布,布满喜庆。 那其家里一如往常,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轩辕瑾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床上的他歪坐在边上,苏落手里拿着汤药正一口一口餵着他,双眼只随着手中的药来回看着,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生怕下一刻她就不在了似的。 她舀起一勺药递到他的嘴边,他并未张嘴,她有些愣着,抬眸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慌乱之下,连忙又低下了头,手里的药一抖撒了他一身。 她立马站了起来,拿起帕子就要为他擦。 而他却依旧不动,只默默看着她做着一切。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的心底其实是高兴的,这样的陪伴,就真的像平民夫妻一般了…… 他突然笑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笑。 她突然站起来也笑道:「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他反问。 她不语,他亦不语。 正好这时那其走了进来,缓解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你们夫妻二人怎么静悄悄的,话也不说。」那其搓着手呵气道,都已是快到春日的季节了,天气还是这样的冷。 苏落朝着他一抿嘴,不语只道:「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到处这么热闹?」 「你们不知道,这是我们瓦西一年一度的达幕节,是最大最热闹的节日。」那其兴奋的说着,可见这节日的重大。 「达幕节?这是什么节?」苏落疑惑的继又问道。 那其突然脸红的抬手摸了摸头,笑着道:「是男女自由婚配的节日。」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小雅,心里越发高兴着。 轩辕瑾听着那其的叙说,突然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节日,那我们一定得入乡随俗。」他边说边往苏落的方向撇去。 苏落余光早已知晓,只是装作不在意,不知道,继续听着那其说着。 他的心意,她早已知道,只是…… 「那小雅姑娘一定要参加了?」苏落调笑着故意问着那其。 那其笑了笑,露出那对小虎牙,甚是阳光。 …… 瓦西的天空极为的湛蓝,大概是因为地处海边吧,天空与海边连在一起,无边无际。 已是二月的天气了,还是有些凉的,春天就要来了。 抬手蒙住眼睛,轩辕瑾有些不适应这样强度的阳光,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阳光了,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暖洋洋的,很舒服。 「皇……」 她刚要叫他回屋里再躺一会,就看见他抬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落落,你又忘记了,在外要叫我相公,知道了吗?」 她愣了下,随即道:「是。」 「落落,叫一声吧。」 「什么?」 「相公呀?」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 「就是没人才叫啊,难道你想在天下人面前叫,那我可是很乐意。」他偷偷忍住笑。 「……」她不知该如何,仍沉默着。 他突然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耳畔,「你再不叫,我可要一亲芳泽了。」 她一惊,迅速惊道:「相公!」 他突然漾开了嘴角,咧了很大,勐的一凑近她的脸庞,轻啄了一下。 她一怔,楞在原地,嘴角轻唿。 「张家相公娘子,快走了,宴会开始了,你们快来啊。」远处的几个妇人乐呵呵的叫着轩辕瑾和苏落二人。 在瓦西,轩辕瑾为了避免麻烦,改名为张瑾,苏落仍叫原名。 轩辕瑾见还在楞在一旁的苏落,突然拉了她的手,往宴会跑去,苏落也只任他牵着,并不反抗,右脚微微疼痛着。 宴席上并不是南苍一样规矩的桌椅,而是用芭蕉叶铺了一地,上面摆了一些吃食,有象徵吉祥的血旺以及年糕等物。 席上都是一对一对的青年男女,他们都穿着喜庆的衣裳,就像嫁衣一样。 那其今日也穿上了俊俏的服饰,眼里心里都看着他的心上人,小雅。 人群之中,一眼便望见了她,身着玫红色的长裙,束着腰,头戴着花圈,都是五颜六色的小花,跳着欢快的舞,清脆的笑声像小铃铛一样,传遍了整个宴席,叮铃铃的,醉在了所有男子的眼里,却唯独醉在了那其的心里。 她看见那其之后,飞快的向着他奔来,活脱一只欢快的小麻雀,无忧无虑的。 「那其,你来了。」紧紧挽住他的手臂,美眸之中尽是喜悦与幸福。 小雅拉着那其也往宴席中跑去,还不忘回过头来,叫着:「落姐姐,你们也快来跳舞啊,快来,快来。」 苏落被她的喜悦感染了,眼间也盈满了喜悦。 轩辕瑾上前来,搂住她的腰,「我们也去吧。」 「可是,我不会跳舞啊。」她惊唿之下已被轩辕瑾拉入舞席之中了。 第52页 「我教你。」 很快,两人完全融入了这愉快的宴会之中了。 瓦西还有个习俗,就是决定成亲的男女要做拴线仪式。 即是由证婚人用一根白线绕过双方的肩,又用两根白线分别拴在新娘新郎的手腕上,象徵着爱情的纯洁,坚贞。 在瓦西,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 瓦西年纪最大的就属善罗婆婆了,一般拴线仪式都会由族里年纪最老的人来执行,今年也不例外,当然是由善罗婆婆来了。 「善罗婆婆,今年您要为哪一对年轻人做拴线仪式啊?」宴席上位坐着的几位老人,都是掌管着瓦西一些德高望重之人,一旁的族长看着这些跳的不亦乐乎的年轻人,高兴的问道。 「今年,我们族里来了两个外族人,老身我想为他们夫妻二人做拴线仪式,不知族长意下如何?」善罗婆婆已经九十二岁的高龄了,头髮早已斑白,梳着一头白苍苍的髮髻,很是慈祥。 她第一次看见轩辕瑾和苏落的时候,是在那其的家里,当时轩辕瑾还在昏迷着,旁边的苏落撑着头只细细的打量着床上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时,天刚亮,她该是守了一夜。 「既然是婆婆亲点,那就问问他们夫妻二人的意见吧,若是没问题,那就依婆婆之言。」 「小雅,你过来一下。」族长朝着远处跳的正欢的小雅叫道。 「族长大人,有什么事吗?」小雅立即兴沖沖的跑了过来。 「你去叫张瑾夫妇,就说善罗婆婆想为他们做拴线仪式。」 「好的,族长。」 小雅又向苏落他们跑去,路过那其的时候,偷偷地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落姐姐,族长大人叫你们过去呢?」小雅乐呵呵的叫着苏落,苏落一楞,恍惚间,她以为看见紫映那丫头了,这么久没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落姐姐?」小雅见苏落髮呆,又叫了一声。 「啊,哦。」苏落迷煳的反应过来,随即又望向轩辕瑾,在等着他的回答。 「既然是族长叫我们,那我们过去吧。」轩辕瑾牵着苏落就往族长那儿走了过去。 轩辕瑾过去之后,看见族长微微弯了腰表示问安,「族长,请问叫我们前来有什么事吗?」 族长将手交叉放至胸前表示回礼,道:「是这样的,这位是我们瓦西的善罗婆婆,今年她想为你们做拴线仪式,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轩辕瑾和苏落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表示惊讶,拴线仪式的故事他们早已耳闻,没想到善罗婆婆会为他们举行。 落落低下头不语,外人都以为她是害羞,但是,她与他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如此这般,她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正思索着回绝的苏落突然听见身旁的声音传来,「如此,那就劳烦婆婆为我们夫妻二人费心了。」 苏落勐的抬头看着他,表示质疑,可他却突然将自己的手环在她的腰间,微微用了些力,似在回应着她。 善罗婆婆将二人的小动作完全看在了眼里,笑道:「哪里,老身我也只是找寻有缘人罢了。」 酒宴过三巡,晕衫青。 不一会儿,到了时辰,拴线仪式开始了,这项仪式在瓦西的达幕节还是挺重要的,所有人都望向前台上,笑着看着二人。 丝乐声缓缓响起,轻吟的响彻了整个草地,细细的,缓缓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 一半斜阳下天边,连着远边的蓝蓝的大海,夕黄的天空像是蘸入了海水中,漾出一片彩纷的色彩,照在这片草地上,照在二人的身上。 到处静悄悄的,只有音弦声。 善罗婆婆将早已准备好的蚕丝线轻轻笼在二人的肩上,从他的肩再缓缓的绕过她的肩,就这么一圈圈的绕着,直到白花花的丝线成了一个白圈。 轩辕瑾与苏落相对着,轩辕瑾低着头正好看在她的头顶,而她,微微对着他的胸膛,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像是要跳出来一般,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红,和着夕阳的黄,生出一丝柔和。 随后又将二人的手腕紧紧地缠在了一起,轩辕瑾望着与她绑在一起的手,脸上也显现出一丝柔和,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望你们夫妻二人能共度患难,不离不弃。」善罗婆婆忽然开口,笑道:「你们二人,以后必能长长久久的。」 落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此时的他们这般场景,不知是何种滋味…… 原是无交集的二人,可是……命运偏偏用丝线绕了身,却绕乱心……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的话还是要说的。 ☆、初心错付 将军府外,宫内侍卫军紧紧包围,轩辕沐带兵匆匆闯入。 风静鸢听闻管家的通报,连忙出来一探究竟,正好撞上了前来的轩辕沐。 「不知将军做错了什么,要劳烦王爷如此的大动干戈?」静鸢凌厉的对着轩辕沐,不容欺道。 轩辕沐看着她从垂髮变为髮髻,淡淡的妆容变成如今的妇人装扮,只是一开口的语气还是那般的嚣张跋扈,那般的不可一世。 他突然自嘲的一笑,笑她其实一点儿也没变。 静鸢自从那一晚在年宴的后山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可是她却记住了这个当朝的王爷,此时他的这一笑,让她有些不懂他的来意。 第53页 「夫人误会了,白将军劳苦功高,为南苍鞠躬尽瘁,因此太妃娘娘想请将军夫人进宫叙叙旧,藉此好好慰劳慰劳。」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姑姑怕是早有行动,临枫他这时不知道怎么样了。 心想着,轩辕沐便说道:「走吧,将军夫人。」 静鸢抬步打算跟上,管家突然拦了上来,担忧道:「夫人,将军此时不在宫里,你一人前去,怕是……」 她知道管家担心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无恙,轻道:「管家,若是将军回来,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要进宫!我不会有事的,叫他放心!」 「夫人!」 管家在身后叫着,静鸢早已离开出府随着轩辕沐走了。 府外准备了马车,轩辕沐上去之后,掀开帘子,示意让她进去。 「难道王爷就如此有把握我会随你走?」她看着一切准备妥当的马车,不禁笑道。 此刻,这般的情形,在风阎阁,她就料到了,哪天被发现了,她是最大的把柄,不管是于白临枫,还是于姑姑,她都是最好的人选。 他并未回答她的话,应该是她并未给他回答的时间,她就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他二人。 上了马车,静鸢闭上眼睛,只当他不存在。 而轩辕沐也并未看她,二人只当彼此是陌生人。 可是,这二人可不就是陌生人吗?只是,二人心里都心照不宣着。 马车行驶了一条街,便进了宫,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到了内宫,二人徒步至奉慈殿外。 「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应付吧。」轩辕沐突然停下说道,他怕他会忍不住。 静鸢微微一愣,并未回头,顿了一下,一人进了殿。 「太妃娘娘。」静鸢进入奉慈宫,只见屋内只有太妃与秋容两人,此外并无他人,有些忐忑的请了安。 「起来吧。」太妃绷着脸对着她,发现她并未有任何的不满和反抗,也只好冷声道:「哀家也并不想为难你,一切就等皇帝回来再说吧。」 「秋容,带将军夫人去偏房住着吧,好生伺候着,切不可怠慢了。夫人这些天也不要到处走了,就留在奉慈宫吧,以免触犯了宫中规矩。」 静鸢勐的抬起头看着太妃,这分明是囚禁! 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是,太妃。不过,臣妾想告诉太妃一声,太妃不必太过留心妾身,毕竟不要忘了,妾身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成不了气候,也不要费力威胁将军了,再说了,将军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想必太妃也清楚是谁。」 说完不待太妃答话就独自退出了殿外。 抬头看着这高高的宫墙,连外面的天空都望不到,还是不要来救她的好。 …… 偏殿此刻住着江月溶,从轩辕沐带着静鸢进来的那一刻,她便看见了,她看见他的神色里满是担忧与不舍,她看的出来,他从不曾拿这种眼神看过别人,包括她! 不一会儿,秋容姑姑带着风静鸢进来,她连忙出去迎着,望着一旁的静鸢道:「姑姑,这是……」 「这是白将军的夫人,这一段时间暂时住在这偏殿,这偏殿还有几个房间,奴婢待会叫人收拾一下,夫人就先将就住下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秋容不紧不慢的说道。 「劳烦姑姑了。」 随后,秋容便带人回去了,屋内就留下了月溶与静鸢,二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月溶诺诺的走了过去,轻声道:「夫人好,奴婢是月溶,是宫内的女医。」 她就是白临枫将军的夫人,那日在宫外也只见了一次,也知道原本将军要娶的是苏落,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娶了她。 静鸢抬眸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只点了下头表示示意,之后又回了自己的殿内。 月溶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微微想到了那人,回身往院子外走去。 刚出殿便看到刚刚想的人来了,似乎有些急切。 「月溶,你的脚好些了吗?」轩辕沐看见月溶,想起上次她为救他受了伤,慰问道。 「好多了,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微微笑了抿了嘴,看见他总归是好的。 「对了,静鸢也住进来了,你懂得医术,以后,还要劳烦你多照顾照顾她。」 听见他口中的『静鸢』二字,她的嘴角有些微搐,随后低下头,淡然道:「奴婢本就是医女,照顾夫人是奴婢的本分,王爷若无其他事,那奴婢就告退了。」 说完不等他说话便走开了,留下轩辕沐有些发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望向她的脚,一跛一跛的向前走去,她的脚还未好,可是她却说已无大碍了。 随后自己便进了殿,望见静鸢一人坐在床边,他刚想要上前就听见她缓缓的声音传来。 「锦熙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到这里的好,臣妾毕竟是将军夫人,王爷来此怕有所不妥。」 他微微一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淡声道:「我来看看你……」 「臣妾好的很,不用王爷来看,王爷请吧!」她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让他离开。 轩辕沐顿时心里就来了火,怒道:「你为何总是要这么伪装自己,既是他的错,何必要你来承担!」 她缓缓起身,怒瞪着他,「要不要承担是我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的丈夫,你又是谁?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你又如何知道此刻我是在伪装?难道我显示在你面前的又是真实面目吗?你未免也操心过多了!」说完便摔门而出。 第54页 轩辕沐顿时变了脸色,隐忍的杵在原地,紧握双手。 …… 夜晚,苏落睡在床榻上,脸色潮红,紧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额头有些细密的汗,似在隐忍着痛苦,双手紧紧拽住盖在身上的被褥,骨骼泛白。 「落落,你怎么了!?」 轩辕瑾一进门便看见她在床上痛苦的翻来覆去,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手一触到她的身子立刻缩了回来,轩辕瑾顿时变了脸色,额头像火烧一般,浑身滚烫。 他急急喊道:「来人啊,快请大夫!」 那其听见隔壁的叫声也立刻闯了进来,忙问道:「怎么了?」 一见情况不对,那其立马出去叫大夫。 「大夫,我娘子得了什么病?」轩辕瑾急急的看着眼前的大夫诊断着,不安的问道。 大夫把了脉,随后道:「在下也不能确定,你能否看一下你家娘子身上是否有一些红色的疹子,我好进一步确认。」 轩辕瑾抱着苏落对着床里微微拉扯了她的衣领,这一看,不得了,忙道:「身上的确有许多红疹子,怎么回事?」 「那就是了,应该是前日吃了宴席上的山豆根的缘故,此物原本也是药材,只是对某些特殊体质会有过敏,这才导致了发热,起疹子的状况,此病不常见,还是尽早的医治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那要如何医治?」 「这附近的海里有一种鱼叫蛇鳗鱼,对这山豆根的过敏治疗是极为好的,这蛇鳗鱼之所以叫蛇鳗鱼,是因为长得很像蛇,按照特徵寻起来也不难。」 「我这就去!」轩辕瑾听见了大夫的解决办法立刻就要出海去寻。 此刻,天早已黑透,夜晚出海从来都是大忌,不免担心道:「张大哥,天太晚了,还是等天亮了再去吧。」 「不了,我不放心。」轩辕瑾说完便拿了一件斗篷就急急出门了。 …… 夜晚,天很黑,连平时出现的星星都看不见,漆黑的天空就像是一个大黑洞一般,多望一眼都会被吸进去一样。风有些大,吹得树上的树叶沙沙的响,海浪的声音一阵阵的拍打着海岸,浮浮又沉沉,甚是凄寒,萧瑟。 一夜的光辰,看热闹的人早已进入梦乡。屋内烛光依旧耀着,床上的人儿仍旧闭着双眼,似乎已然疲惫睡着了,那其和小雅在床边不安的踱来踱去,时不时朝着外边张望着。 天快亮了,外面的风越发大了,海浪也越发兇勐了,一夜肆虐狂暴的声音在他们的耳畔提心弔胆,轩辕瑾还没回来。 烛光越发微弱了,渐渐熄灭,海浪终于停了。 「唔……」床上的人冷不丁的哼了一声,苏落缓缓睁开了眼,整张脸色苍白无力,手臂上,脖子上起满了红疹子,样子有些骇人,一室一瞬噤息萧条。 她费力的撑起手,头疼欲裂,看着自己的手这般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看见床边的人都一脸担忧,唯不见轩辕瑾,涩声问:「我相公呢?」 小雅看了一眼那其,有些不忍的说道:「昨日你因为过敏,需要蛇鳗鱼医治,你家相公连夜出海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昨夜又遇上大风暴,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落一下没撑住自己的身子,手肘一弯,险些跌倒,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落姐姐,你身子还没好,见不得风的,快躺好了。」小雅看着失神的苏落有些难过,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苏落唿吸急促,胸膛勐烈起伏,挣开了小雅的手就要出门,「他不会有事的……」 出了门就慌乱的想外跑去,勐然跌落在地。 她忘了,她的脚不能跑的。 奋力的站起,艰难的往海边踱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至海边。 海边的风很大,天边的乌云低低压着,狂风吹拂着她的衣裙,吹拂着她的髮丝,随着风翻乱纷飞。 海上的浪一波一波的被风肆虐的颳了上来,打湿着她的衣摆,满眼望去,四周哪里有他的人影,急切的在茫然的海边上搜寻着她心底的人影,偌大的海快要将她吞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在哪儿? 心底的辛酸勐然袭上鼻腔,憋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嘶吼着:「啊--啊啊啊----」 「轩辕瑾!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我不要你如此对我。」她缓缓地跌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望向地上一波一波倾上来的海水。 苏落,你就是个祸害,你早该在宫外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祸害这么多人,他有什么错……轩辕瑾,你在哪儿……不要留我一个人…… 嚎啕声伴随着海浪声一声又一声,凄哀的想让人沁出血来。 她渐渐止了声,只是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像这大海一样决了堤。 「再哭,为夫可就真的被淹死了。」身后突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立马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他,他走过来将她抱了起来,「怎么鞋都不穿就出来了,这么大的风,你身子还没好呢,看,为夫为你捉了蛇鳗鱼。」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鱼。 她勐的哭出声来,眼眸涩痛,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嚎啕大哭:「我以为你回不来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值得啊--」 他却嘴角噙着笑意,「我想对你好便对你好了,傻瓜,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手又紧了紧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 第55页 昨夜里,他也以为他回不来了,还好,还能再看见她,抱着她。 ☆、紫心青绕 轩辕瑾将苏落从海边抱至屋内,全瓦西的人都知道,张瑾为了自家的娘子甘愿冒命,一时,全瓦西的女子都羡慕着苏落能嫁给这么个痴心的人。 那其笑着看着轩辕瑾将苏落抱着进了屋,连忙接过他手中的蛇鳗鱼,高兴地往厨房去了。 轩辕瑾将苏落放至在床上,将她的脚紧紧捂在自己的怀里,苏落本能的一缩,他却紧紧地握住,不让她逃离,柔软的替她揉着脚踝,细声道:「你的脚等回宫以后朕会请最好的御医来为你医治,以后千万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了。」 她怔怔看着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他是一国天子啊,可是……他却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见她默不作声,勐的抬起头看着她,却发现她正皱着眉看着他。 「在想什么呢?」他突然笑问道。 「在想,我该对你怎么办才好。」她眸光如晦,苦笑道。 「那就拿你的真心来对我。」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的真心早已死了。」她说完便缩回了脚往床里睡去。 真心,她真的给不起,曾经她也把真心捧到他的面前,可是他却一次次的践踏凌迟着。 她真的痛。 …… 城外,少了皇帝的军兵搜查,缓缓又恢復了些人气。 院子里,紫映在火炉旁煎着药,手里拿着摇扇使劲着扇着炉上的药,一边还时不时的用嘴吹着火,满脸的灰头土脸,样子有些滑稽。 「来来来,我刚熬好的药,你快喝了吧。」紫映双手端着滚烫的黑乎乎的药急忙忙的走进来,向着床上的青弦。 青弦看着她手里的药,有些微微皱眉,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日的药了,这药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熬法,他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药,看着紫映那张脏兮兮的脸,不免有些担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要不是本姑娘,你没准现在还在阴曹地府待着呢!赶紧喝,熬了我好几个时辰呢。」紫映望着青弦那不情愿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天照顾他,她都快累死了。 青弦听着她的抱怨,无奈之下接过了碗,一咕噜就喝下肚了,谁让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呵,这用的是什么谚语,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紫映被他这突来的笑意一惊,问道。 「没什么。」他紧紧抿着嘴笑,不告诉她他心里所想。 紫映只当他脑子不正常,骂了句『神经病』就拿着碗出去了。 见他骂自己,青弦不怒反而笑了更开了,待她走后,又躺回床上『养病』了。 那日这户人家收留了紫映和青弦二人之后,他们就一直以夫妻的身份住在这里,日子虽过的不是那么顺畅,当然,有紫映在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安生的生活,但好歹,他也是皇宫内的一等暗卫,可不是谁都能唿来唤去的。 「青弦--」紫映突然在屋外喊着他。 他眉头一黑,随后便立马下床出去找她。当然,现在紫映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以唿来唤去的,不过,看青弦的热情,他还是挺乐意的。 「怎么了?」他出去看见紫映一人在院子里呆着,坐在她的旁边问道。 「你说小姐他们会不会有事?他们不会回宫了吧,我们要不要也出发啊?」紫映突然想起,这么多天了,白临枫将军应该找到小姐和皇上了,他们也不能一直待在宫外。 「有白将军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明日,我们便回宫吧。」 「嗯,我去收拾收拾。」 「紫映……」紫映刚要回屋收拾,就听见身后的青弦叫唤她。 她回头,不语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谢谢你!」他看着紫映那张不解的的脸,突然坚定的说道。 紫映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肃,不免有些愣怔,随即又笑道:「你是皇上的暗卫,以后有事那你可得帮忙啊。」 「一定,这是我欠你的人情。」他的眼睛里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看着他怔怔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连忙转过了头望向别处。 紫映心里砰砰的跳,脸颊上有些红润润的,不再看他迳自走到屋内。 …… 「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身边的流凌提醒着他,出发之前老阁主再三命令要他按计划行事,可是,都几天了,将军一点指示都没有,虽说她知道将军并不想对付皇上,但是,她却担心老阁主那关不好过。 「直接去接皇上回宫。」白临枫冷冷的说道,这些天来,往日的儒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与沧桑。 「可是……」流凌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一切都按照本将军的命令行事,若有谁敢有任何差错,军法处置!」 流凌一惊,勐的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放不下苏落还是……她倒真有些看不懂了。 「将军,前面的那片海边上就是瓦西了,我们的军队全要进去吗?」突然前方的军士来报,走了五天了终于到了。 「程副将,你带领一部分将士留在瓦西外面包围着,我先带人进去打探打探,看皇上是否无恙。」白临枫听见终于到达目的地,有些激动的连忙要进去。 第56页 「是,将军。」 随后白临枫带着一小队的军士匆匆进了村,刚进村附近的老百姓便传开了,毕竟这么多年还没有军队会驻扎在这,不免有些担忧。 那其家离村口最近,白临枫带人一进村便看见屋外的晾衣服的苏落,不由的愣住。 苏落只一心的晾着手里的衣服,再加上旁边凉的床单刚好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并未看见白临枫的进来。 细风缓缓地吹着,吹起竹竿上衣服微微扬起,依稀的身形一点点熟悉的印入她的眼帘,手里的盆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有多久没见他了,对了,上一次是在断崖上,她差一点死了,是轩辕瑾拼了命地救了她。 而他,害的她家破人亡! 白临枫稍稍挪动了脚步,朝着她走去,这脚似有千斤重,他忽然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她瘦了,眼窝深陷在眼眶里,有些骇人。 他刚要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盆,只是这一下,他便楞在原地。 苏落不去看他,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去面对他,是恨,还是替娘亲报仇,那些以往的画面突然全都涌入脑海,原来,她还记得,她一直以为那些曾经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可是,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索性便逃走吧,此刻,她唯一想得到的。 掉头便往屋内冲去,轩辕瑾听见外面的尖锐声,刚要出来看看,便正好撞上了她。 她整个身子全都撞进轩辕瑾的怀里,他有些不解,不料一抬头望见白临枫,便什么都明白了。 轩辕瑾面色一黯,随即冷厉一笑,抬手便搂住她的腰,带着她朝着白临枫走去,她有些微微挣扎着,但他却稍用了劲不让她反抗,强迫着她走过去。 她的脸背朝着白临枫,不去看他,下意识的,此刻她只想逃避。 轩辕瑾迎上了白临枫的目光,白临枫却望着他搂住落落的手微微发愣。 「白临枫,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朕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南苍。」轩辕瑾突然大声的说道,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微臣护驾来迟,望皇上降罪!」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一众将士跪在地上。 闻言赶来的瓦西百姓都愣了神,原来在瓦西住了这么多的人竟是南苍的皇帝轩辕瑾! 那其也错愕的看着他,不由的微微弯了身子,瓦西的人并不朝着轩辕瑾跪拜,瓦西并不属于大陆的任何一个国家,自是不会屈服于任何一方。 轩辕瑾只淡淡的看着跪在地的白临枫不说话,许久才道:「白临枫,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降罪就免了,事不宜迟,就赶紧回宫吧。」 「落姐姐,你要走了吗?」站在人群中的小雅一听苏落要走,突然有些不舍,勿的就沖了出来。 一直以来,阿爸不同意她和那其的婚事,都是落姐姐从中说劝才让她和那其见面,对她就像妹妹一样好,可现在,她却要走了,有些捨不得。 苏落听着小雅的挽留,不由的抬起头来,这么多天的相处,说不留恋是假的,这样平淡的生活,是她做梦都嚮往的生活。 「小雅……以后我再来看你,好吗?」她哑着声涩声道。 「可是,你是南苍皇帝大哥的妻子,你能出来吗?」小雅知道了一直以来的张大哥竟然的南苍的皇帝,灰心说道。 可只这一句话,让白临枫愣了一下。 他们竟是以夫妻相称吗? 苏落见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刚想要反驳澄清,却被皇帝接了下去。 「你落姐姐是朕的贵嫔,你自是不能常常看到她的。」皇帝急急的堵住苏落的话,对着小雅大声的说道。 苏落勐的望向皇帝,蹙眉质疑着。小雅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不语。 「不过,你可以和那其去南苍,朕看那其的资质不错,如若你们愿意,朕会封那其为统领,你阿爸不是看不起那其的家世吗?现在,你大可告诉你阿爸,朕相信,他会同意的。」轩辕瑾看着苏落的惊讶,不去理会,只对着小雅说道。 「阿爸不是嫌弃那其的家世,只是怕那其没有能力为你撑起一片天,既然南苍的皇帝要他去当统领,那就说明他还是有能力的,阿爸就不拦你了,你跟着那其去吧。」小雅的阿爸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对着小雅欣慰的说着。 小雅见阿爸如此说,突然鼻腔里有些发涩,最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搂住他的脖子道:「阿爸,谢谢你!谢谢你!」 他轻轻地拍着小雅的背,为她缓气,苦涩笑道:「傻孩子,跟阿爸还说什么谢谢,只要你过得好,阿爸就安心了。」 「阿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小雅的,不会让她受一点苦。」那其看着二人的伤感,下定决心说道。 「好,好孩子,都要过得好好的。」阿爸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着,他是不舍,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现在却要离开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宫内生活开始。 ☆、轩然大波 白临枫并未听从母亲的话藉机杀害皇帝,而是安全的带着轩辕瑾和苏落回了宫。宫内这么多天的胆战心惊也终于落定下来了,而此时的风阎阁却是轩然大波。 好不容易计划了这么久,却被白临枫一个轻而易举的举动而功亏一篑。 第57页 「娘亲,我本无心皇位。轩辕瑾他……是一个好皇帝,我不能杀他。」白临枫从瓦西回来之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他的娘亲岂会轻易饶了他。 华歆听他这般说,愤怒的怒斥着:「无心皇位!此刻你来和我说你无心皇位,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年的努力,竟然换来你『无心皇位』四字,你当轩辕瑾是好皇帝,可他总归不是轩辕家的血脉!那苏漪月的孩子明明只有苏落。成王败寇,倘若你不做皇帝,那娘亲只有死路一条,包括这风阎阁的所有人命!你好好想想吧。」华歆突然郑重的说道,说完便出了屋内,在接到皇帝安然回京的消息之后,她便知道他下不了手。 屋外的高宏站在庭院中看着愤怒而出的华歆,立刻上前迎了上去。她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从当年的善良的女子变为这般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恶毒妇人,深深的宫墙彻底的改变了她,如今这剩下的到底是恨还是什么,他竟有些看不懂了…… 如果你真有这么恨,可那么多次的机会连我都想到了,你难道会想不到! 还是……当年的谎言真的错了吗? 齐太妃听闻皇帝回朝连忙带着皇后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至宫门迎接,这一走,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可此刻的场景,却叫所有人又惊了一下,皇帝下了马车之后,竟又回过身来抱出一名女子来,这人,可不就是苏落吗,皇帝为了救她而身陷险境。 「皇……」皇后看清了皇帝怀中的人儿一下气愤的就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太妃紧紧地拉住了手腕,向她摇头示意。 皇后见状,思虑再三压住了上前的脚步,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 「恭迎皇上回宫!」身后的一众大臣连忙下跪朝着皇帝跪拜。 皇帝直直上前走至齐太妃面前,道:「儿臣让母后担忧了。」 太妃却淡淡的看着他怀里的苏落,缓了半晌才冷声道:「安然回来就好,还望皇帝能好好肩负起这南苍的担子,不要被其他荒废了政务!」 太妃身后的秋容从皇帝回来那一刻,眼神便一直在他的身上,不曾离开。 皇帝听了太妃的话神色有些微恙,随即却又恢復了原样,紧了紧怀里的苏落,便对着一众人说道:「朕此次出宫,遭遇了险境,是苏落姑娘捨命救朕,即日起,封为苏贵嫔,赐承欢殿。」 在场的人谁人不知,皇帝出宫便是去寻苏落,如今怎么变成了捨命救皇帝,各人心里诽腹着,一旁的皇后惠妃等人早已变了脸色,虽说那日白临枫大婚,苏落侍了寝,成为皇帝的女人终究是要封个昭仪美人什么的,可这会,居然直接跳过了嫔直升贵嫔,现又赐承欢殿,这承欢殿,取名『承欢』二字自是因为所处的地方靠近金銮殿,承欢承欢当然是承皇帝的欢,歷来这个宫殿都是宠妃住的地方,先帝的月妃就曾住过。 苏落听闻皇帝的封妃,心里一噔,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心里苦涩,却又无可奈何,这一天,从她活下来回宫就知道,总会来的,可却来的这样快。 听着众人心口不一的祝贺声,皇帝并未在意,只是抱着苏落径直往承欢殿走去。 身后只跟随着夏玄一人。 「落落,朕说过,会封你为妃,只是眼下情况还不稳定,等你来日怀了朕的孩子,朕再正式册封,暂时委屈你了。」他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神色,淡淡的安慰道,本是想着过些时候在封她的,只是他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只想着用这种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她什么也未听到,只听见了『孩子』二字,便浑身一怔,她还会有孩子吗? 「皇上不必费心了,还能活着留在宫里,奴婢会安分的直到老死,孩子……怕是让皇上失望了。」最后一句话,她沉默了许久,才涩声缓缓道。 「怎么不会有孩子呢?还有,你不是奴婢,你是朕的贵嫔,朕会宠你,只要朕活着一天,就宠你一天!」 这样的话太过痴情,她真的承受不了,何况却是帝王的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会变得怎么冷漠无情了。 「奴婢先告退了。」她终究是不再动心了。 微雨细细的飘着,不知有多少日不曾下雨了,天空里干燥的气息被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就像他的心那样,顿郁而沉痛着。 落落,不过是再爱一次罢了,你会怕成这样子?还是,你终究忘不了他……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承欢殿,抬起头看着这宽大而庄严的宫殿,她一生都未住过这么大的屋子,现在,它却成了她的牢笼,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奴婢参见贵嫔。」有两个宫女走了出来,见她出现,连忙上前跪下。 她一向不喜使唤人,便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 转眼不见紫映,那日离开,都未曾向她说明,忙疑惑问道:「你们可知道一个叫紫映的姑娘,原是奉慈宫的。」 一旁穿着粉色宫服的宫女说道:「回娘娘,紫映姐姐和江医女都出宫寻您去了,前不久,江医女被锦熙王爷带了回来,紫映姐姐好像还在宫外呢。」 「还在宫外?无人去寻吗?」一听紫映还没回来,苏落立马变了脸色,掉头就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第58页 金銮殿门口的夏玄老远就看见苏落急匆匆的赶来,有些微窘,忙上前道:「贵嫔娘娘,皇上此刻在殿内议事,怕是无暇召见娘娘,娘娘还是请回吧。」 「我有重要的事要求皇上,夏公公,忙烦通报一声。」说着便将袖子里的银两塞入他的手中。 夏玄连忙推辞,「娘娘,这可使不得,皇上此刻是真的没有时间。」 「是谁在外面聒噪?」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夏玄刚要回禀,苏落就沖了进去。 「娘娘,不能进去啊!」 苏落刚进殿就后悔了,此时,殿里只有皇帝和白临枫二人,二人齐看向门口,朝她望着。 皇帝见是她,脸色微窘,转而笑着从案上走至她的身边,搂住她的腰,宠溺的说道:「爱妃,这么这会过来了,不是说晚上见面吗?一会见不到就想朕了?」一旁的的白临枫只低着头站在一旁,不去看他二人,昔日他们差点成了夫妻,现在……却成了君臣。 「皇上,臣妾有事求您。」苏落并未反抗他的怀抱,眼睛朝着白临枫的方向飞快的一瞥,才怔怔道。 这一动作,白临枫并未发觉,但轩辕瑾全都看见了。 皇帝嘴角微微一搐,随后便将苏落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的耳畔轻吹道:「爱妃,今日是个好日子,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只是,待晚上再说。」 不低不高的声音,全部传尽白临枫的耳朵里。 「皇上,您交代的事情,臣会考虑的,臣的妻子静鸢是否也可以跟臣一起回府?」白临枫看着二人,有些微微刺眼,便淡淡道,作势便要离开。 「自是可以,你去太妃那儿接她回去吧。朕不会为难你们的。」 白临枫前脚刚离开,苏落就挣脱了皇帝的怀抱,忙道:「皇上,臣妾的确有要事要求您!」 轩辕瑾不知怎的突然愠怒,负手冷声:「朕说了,晚上再说,你先退下吧,记住了,以后这金銮殿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她见他语气突的变了,想来有些委屈,便止住了要说下去的话,低头不语。 「皇上恕罪,臣妾以后不会来了。」说完便转身出了殿门。 皇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她刚刚看白临枫的眼神,不免有些怒意,是的,他嫉妒了,他故意想着冷落她,他是爱她,可就是感觉不甘,不甘做了这么多,她还是无动于衷,他真的气。 他是皇帝,想要什么得不到?无论用尽何种手段,哪怕是抢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是,不是因为不想要,也不是因为抢不到,而是,她的心不在这里,一切都是徒劳。 …… 将军府外门口,天渐渐暗下来,满院的寂静,灯浅人消瘦。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就在自己的身旁。半个月未见,从大婚那日开始,她就未见过他了,直到今日,可是,她并未有一丝的欣喜。 「将军,静鸢自知这段婚姻你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你要是愿意,就把休书给我吧!」静鸢和白临枫走到将军府门口,看着身旁沉默的人,突然下定决心说道。 既然不爱,那她愿意放手。 她说完就要往府里走去,身后的人突然拉住她的胳膊,「静鸢,你是我白临枫亲娶的妻子,我不会不要你,你永远是这白府的女主人。」 她忽的笑了,怒意着望着他,「什么女主人,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你永远都给不了我,你又何必要如此执着呢?」 他拉着她的胳膊的手有些微微一僵,半晌,才道:「静鸢,我……总之,我不会给你休书的。」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将军府,他知道,她无路可走,其实他们都一样,都身不由己。 「那你就给我一个孩子,不要让我这样孤独到老!你知道吗?在宫里的这半个月,每晚我都难以入睡,一想到,我要这样过一辈子,我就害怕,我真的怕,从前,我那般自信,可是现如今,我只是深闺大院里的怨妇啊,临枫,我真的孤独……」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仰头看着他,绝望的连心都疼,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他不忍去看她,他知道,他都知道。 白临枫缓缓哑声,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静鸢,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吗?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就这样到老,好吗?」 苦了这么多人,何必呢? 何必呢……似在告诉她,却也是告诉自己,可是,他真能忘记一切吗? 她的脸颊触上他的手,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漏在他的指腹间,冰凉凉的,没有温度,这样冷的天气,似要将她的心都要冻住了。 …… ☆、天为谁春 二月的天气,似剪刀,那是因为有燕子飞来了,天气很明媚,花草树木都已开始抽芽,皇宫里的春天,似乎要比宫外来的早一些。 昨夜,皇帝并未来承欢殿,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她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了。苏落担心着紫映一夜,却也是无可奈何,不过第二日倒也传来了好消息,紫映与青弦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紫映一回宫就听说苏落被封为贵嫔,就直奔承欢殿去了。 原来苏落他们回宫那日,紫映和青弦就动身回宫了,但还是差了一日,害得苏落担心了一晚上,在宫里,大概只有紫映和她是最亲的了。 「娘娘,您现在是贵嫔了。」紫映有些沮丧的看着苏落,似在提醒着她,她再也回不去了。 第59页 「嗯。」苏落只淡淡的回应着,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可是这会除了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娘娘,奴婢看的出来,皇上的心里是有您的,这次,他竟然会亲自出宫去找您,还差点丧了命,可是,将军又做了什么,只会让您难过受伤。」紫映赌气的埋怨道,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皇上又这般爱护主子,倒不如好好的跟着皇上,受一世庇护。 苏落并未答她的话,只微微抬了头看了眼窗外,又下雨了。 她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宫里,容不下爱情,更容不下她。 「我们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吧。」 苏落换上了一身青绿色的宫装,身为宫妃,每日给皇后请安是必不可少的,这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 因是雨天,苏落只带着紫映,紫映打着伞,二人往凤仪宫走去,右脚有些微微发疼,以后只要是这样的阴雨天气,她的右脚都会疼,这样的疼痛,怕是要缠上她一辈子,也许上天是要她记一辈子,这样的伤痛是谁给的。 凤仪宫内,皇后坐在上位,惠妃,柳妃,安妃以及一些其他的嫔妾都来了,似乎就差她一个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落一进殿就朝前跪在大厅里,行了大礼紫映也跪在她的身后。 皇后端着茶杯,只看着杯里的茶叶,随着杯盖的拨弄四处漂浮,却又无处可逃,金黄的指帽亮闪闪的,搁在杯沿旁,狭长的眸里尽是冷意,她并未看向底下的苏落,只任她默默的跪着。 座下的各嫔妃也知情的不语,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并不待见苏落,她们又何必自讨苦吃的去为一个出身不好的贵嫔说情。 苏落也不动,低头看着地上的裙摆。这样的情形,她早就知道,不是皇后,也会是其他妃嫔,少不了的,宫里的算计嫉妒,她还看的少吗? 过了好半晌,皇后才缓声责谩道:「苏贵嫔,大家都到了,偏偏你迟到了,怎么,这才刚封为贵嫔,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不待苏落回答,一旁的惠妃就急急的接过话,讥笑道:「娘娘,您忘了,苏贵嫔可是昨日才封了贵嫔,昨夜怕是伺候皇上累着了,也是情有可原啊。」 这一番话,惹得众人都看向皇后的反应,谁人不知,皇上昨夜并未去承欢殿。 谁料皇后听闻惠妃的话竟笑出声来,掩面调笑:「累着了?惠妹妹,你难道不晓得,皇上昨儿个可并未去承欢殿呢?又何来伺候一说,难不成,这伺候的另有其人不成?」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忍不住笑着,只有柳妃和安妃未笑,柳妃一脸冷漠的看着眼下的苏落,眸里的凌厉微微缩了缩,让人有些看不懂她的意味。 一旁的安妃有些微微不安的缠绕着手里的绣帕,有些不忍的看着苏落,她这样淡的性子怕是免不了受苦。 众人只看着苏落的窘迫,看她会如何反应,这时,怕是说什么都是错。 安妃终于坐不住,刚要起身,就听见殿外传来声音。 「皇上驾到!」 这突如其来的通报声让众人都慌了神,都起身准备迎接皇帝。 皇后也立马起身,皇上从来不会在众妃请安的时辰来凤仪宫,早在他登基大婚哪一日他便说过:她是皇后,要为他处理好后宫之事,他不会过问。可这会,又是为了什么? 想着便朝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苏落撇了一眼,微微正了身就往殿外迎接着。 「皇上。」皇后上前微微福了身子,皇帝便佯作扶起姿势。 「皇上吉祥!」众妃齐声道。 「平身吧!」 皇帝假装才看到地上跪着的苏落,俯身将其拉起代入怀里,「爱妃,怎么跪在这,朕一下朝便去承欢殿寻你,听他们说来皇后这了,朕就过来了。」 「皇后,落落她脚受过伤,以后这请安就免了。」说完不等皇后回答,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带着苏落径直出了凤仪宫。 站在一旁的皇后,脸色有些难看,身形微微僵硬的看着离去的二人,宽大的衣袖内紧紧握住拳,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众妃愣愣的看着这突来的一幕,脸上也有些微微挂不住,刚才的话,皇帝大抵全都听了去,只是,这苏落,何时竟会成了皇上心尖上的人儿了…… 轩辕瑾拉着苏落出了凤仪宫,加快了步伐,她的右脚疼痛难忍,却也只能忍痛跟上他,小雨朦朦胧胧的,露湿了的她的髮髻和衣裳。 他明明知道她的脚不能快走,这时,不知是为何,可是她不想去求他。 走在前面的轩辕瑾突然停下脚步,勐的回头,看着她的落魄和隐忍,突然来了气,「怎么,有痛都不愿去说吗?这点痛都忍受不了,还要怎么在这后宫里存活?」 「臣妾自己会解决。」她低头道。 「自己解决?你又有什么能力在这后宫生存?」他嗤笑的望着她。 她勐的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定定的说道:「臣妾是无能力,皇上大可放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 她在颤慄着,他却在她耳边说:「朕早就说过,做了朕的女人,就是死也是死在宫里!」 他怒气更甚,她还是要想着离开他,想起瓦西的种种,那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会变成这样? 皇帝独自离开了,留下她还站在雨里,他的话还在脑海里震盪着。 第60页 双脚定定的踏在湿漉漉的地上,依旧还保持着他离去的姿势,抬脸,让雨细细的洒在脸上,静静地感受着这股凉意。 死也逃离不了么…… 苏落双膝一下失了劲,倒在了长长的宫道上。 不远处的紫映一下望见倒地的苏落,连忙跑了上去,「娘娘,娘娘……」 苏落昂起头,眼泓满泪,满脸的狼狈,「紫映,我真的死也逃离不了吗?」 「娘娘,别说了。」紫映何时看过她这般绝望,不忍心颤道。 …… 极远的宫殿,矗立在云天之中,半天都是绚烂的晨曦,昨日还是阴雨,今日就又是晴天,天边的云那样变幻琉璃的颜色,橙红,橘黄,嫣红……泼彩飞翠,浓的就像是要顺着天空流下来。 清晨的御花园中,一众宫女很早就起来了,忙活着一切事务,照常闲议着宫里的新奇之事。 「哎,这皇上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可惜了锦熙王爷就要走了。」轩辕沐因他那张俊秀的容颜,在宫里还是很招宫娥们欢喜的,现在忽然听说他要离开了,宫女们不免牢骚道。 花丛另一边的身形听闻,忽的一怔,凝着她温润的脸庞,微微有些失神,手一颤被划伤了一个小口子,微微沁出点血丝来。 「对呀,锦熙王爷这一离开,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听说王爷泡的茶是天下一绝,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尝得到了。」这宫女是司茶殿的宫女,旁的宫女都在惋惜人,只她在惦记着茶。 「就凭你的身份,还想喝到王爷泡的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众人嘲笑的对着她。 「哼,那怎么了,奴婢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喝王爷泡的茶了。」她气得就要离开,不料,一回头,竟撞上了人。 「江医女!」众人这才发现旁边不知何时站着的江月溶,连忙惶恐道,害怕着刚刚的调侃之语被她听了去。 月溶还沉浸在轩辕沐要离开的消息中,愣怔在原地,不语。 众人见状,只好疑惑的离开。 一片晕红疑着她的脸庞,她忽的抬起头来,看见远处的函樱桥,桥下的荷塘里满是流水,大片的荷叶开始展了叶。 他喜欢喝茶么? …… 承欢殿内,苏落躺在贵妃榻上小憩,自从那日,她再也没见过皇帝,他也未曾过来,好像宫里没有她这号人一般,现今,连去凤仪宫都省了,整日和紫映待在这承欢殿里。 像是忽的想起什么来,苏落连忙问向紫映,「紫映,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月溶?」 「娘娘,奴婢倒是听说过江医女好像每日都在函樱桥那荷塘里收集露水呢。」 「收集露水?做何用?」 「听宫娥说,像是要为锦熙王爷泡茶。」 苏落忽然想起那日,轩辕沐带着她们出宫的日子,那时,月溶怕是就已经丢了心吧,不然又何故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去收集露水? 「任她去吧。」她自己都看不清爱是何物,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人。 望向窗旁,一盆玉竹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甚是繁绿茂盛。 ☆、上穷碧落 窗台上的竹子勾起了苏落在竹苑的日子,继而想起白临枫,现如今,他怎么样了…… 「紫映,那竹子是何处来的?」落落望着那竹子发愣。 紫映也微微一愣,那竹子的确是竹苑的竹子,怎么,主子想起往事了吗? 她一想,道:「娘娘,奴婢来的时候,它就在那儿,要奴婢将它拿走吗?」 「不用了,一盆竹子而已。」 「紫映,你说你从小在将军府长大,那你的家乡在哪儿呢?」苏落想起竹苑,便顺便想起紫映的身世来。 紫映听见苏落这么一问,忽的回忆起自己的身世,有多少年了,长的连她自己都快忘记她还有家乡。 「奴婢的祖籍本是北漓人,后来随着父母来到南苍谋生,八岁那年,是将军亲自带进府的,那一年,奴婢的父母遭人遇害,就连奴婢也差点死了,还好是将军救了我,后来,我生不如死,打算去陪爹娘,一次又一次都是将军救我开导我,在府里,每个人都待我很好,不会让我做很重的活,再后来,我就渐渐习惯府里的生活了,这一待,就是八年。直到遇见娘娘你,奴婢也知道娘娘您是个好人,奴婢也想跟着你。」紫映寥寥几句就将她这十六年来的一切的遭遇一笔带过,这其中的辛酸,怕是除了她自己,无人能体会了吧。 苏落没想到她随意的一问竟将她的伤心之事勾了出来,心里有些不忍,「紫映,以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你将我当做你的姐姐,姐姐定护你周全。」 「娘娘……」紫映抬眼感激的看着苏落,泪眼满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转眼望向她身后的窗台上的竹子,心里暗暗思忖。 …… 六日后,春寒重。天边的太阳早已落进西山里,月溶往轩辕沐住的方向走去,手里拿着一盒东西,不知是何物。 踌躇了这么些天,今日终于下定决心,只因,他明日就要走了…… 月溶刚走到御花园的小道上,不远处,隐约看见熟悉的人影,看清来人后,下意识的就要掉头往回走,脑子里一顿,这才想起,本就是来找他的,这会子还逃什么呢? 想着便停了脚,等着他走过来。 第61页 轩辕沐眸光微动,看见是她之后,迎步走了上去,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游荡?」 听见他此刻温柔的声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紧了紧手中的东西,支吾了一下才道:「我来找你的,听你明日就要离宫了……你昔日对我有恩,我特地给你带了些春日里的露水泡茶喝。」说着便将手里的茶盅盒递给他,「听闻你爱好茶,我也没什么好相送,一点心意。望你不要嫌弃。」 她伸出手,露出雪白皓腕,只是划破了些许。 这几天来她所做的一切,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她竟是为了自己。 望向她那水墨一般深泓的眉眼,里面满是深切,她的心意,他早就知道。 轩辕沐并未答她的话,突然勐的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前走去。 她一惊,心肝乱跳,抱住手里的茶盅,紧紧跟上他。 他拉着她走了一路,竟在宫门口拉了一匹马,带她出了宫。 月色极好,马匹穿梭在宫外的街道上,现已是夜晚,街道上早已无人,空荡荡的只听见马「哒哒」的声音。 耳边只有风唿啸而过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瑟瑟的坐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怀里还抱着装露水的茶盅,心里早已乱了神。 马一直跑至郊外才停了下来,轩辕沐跳下马后,将月溶抱了下来。 他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漫不经意:「月溶,我明日就要走了。」 「我知道。」听见他亲口说要离开,还是有些失落。 「从小,我就不喜欢生活在宫里面,总觉得它像一个牢笼一般,会将人的身心一併困在里面,渐渐麻木,然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一直一个人自在惯了,这一趟回宫,我突然发现有些不一样了,我遇上了一个人。」 他忽的停顿,却让她的心一怔,那个人,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吗? 他继而又道:「那人是风静鸢。」 果然是她? 「第一次遇见她,我就知道她的眼里心里都是白临枫,那种情感,就像是快要失去自己的命,自己明明清楚,可就是无能为力。可后来,她终于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成婚,我原本也以为自己的情感也可以到此结束了,赐婚宴上,我看着她郁郁寡欢,一个人去了后山,我失了神的跟了过去,我本想说明自己的心意,但我终究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可是,她居然去求母妃要取消赐婚,她求了一夜,但终究,她成了将军夫人,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月溶听着他的悲伤,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此刻,他的心里在感怀另一个人,而之于她,只要看着他就好。 「月溶,爱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轩辕沐并不去看月溶,望着这漆黑的夜里说道。 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那便不爱吧。」她忽的嘆道。 「那你能做到吗?」他朝她看去,似乎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的不恙。 「……」 「我们回去吧。」他见她良久不语,看着她怀里的茶盅道:「这个……以后再见面的时候给我吧。」 「还会再见面吗?」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并不在意他不要她的东西。 「走吧。」 他没有回答的话,只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 第二日,凤仪宫内,玉姑姑火急火燎的赶至偏殿,望见月溶正在研习着医书,连忙走了上去,迈至台阶的时候,慌的差点没踏稳。 月溶见状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娘亲,何事这么急,可要当心!」 「月溶,锦熙王爷向皇上赐婚,说是要娶你为王妃!」玉姑姑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 月溶同样是震惊,昨晚他还对她说他喜欢静鸢,今日怎么会…… 想着便急忙出了凤仪宫,一路上,大家看她的眼光都不太一样,那种意味,她看不明白。 快到金銮殿的时候,终于在门口看见了轩辕沐,月溶快步走了上去。 还不等她开口,他便噙满笑意,「晚了,圣旨已下。」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知道,你爱慕我。」说完他就要离开。 她下意识的慌乱中拉住他的衣袖,「那你呢?」 语落她才发觉,昨日还在她面前说过爱别人的人,今日却问这些,怕是没人比她更傻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拉住他衣袖的手,良久不语。 「我不嫁!」她见他不语,勐气道。 「我说晚了,圣旨已经下了,你必须要嫁,否则,就是违抗圣旨,要诛九族的。」 他冷冷的说着这些,到底是想警告她不嫁的后果,还是为了什么……一切的决定,连他自己都看不懂了。 「轩辕沐,爱不爱你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要自私的来替我作决定,毁我一生!」她满目愤怒,既然不爱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任由着她在他身后撕心的叫喊着,不为动容。 他当然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苦,所以,他也知道月溶有多苦,苦了那么多人,不如少一些人痛苦,可是现在,她却在他身后心如刀绞,是做错了吗? …… 承欢殿里,苏落也听说了月溶和轩辕沐的事情,此刻,月溶绝望的坐在她的面前,空洞的流着眼泪。 第62页 而她坐在旁边,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月溶说轩辕沐不爱她,现在却来娶她。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是她知道月溶是真真的爱着他的。 「月溶,既然一切都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至少,那个人你爱着他,不是吗?他不会负你,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他爱上你,接受你,以后的,才最重要。」 月溶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苏落,「娘娘……」眼前的人,比她更苦。 「落妹妹说的对呢?月溶啊,以后你可是王妃了,好歹也是正室,比起我们这些侧妃,可不知好多少呢。以后啊,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不尽,不知有多少女子要羡慕你呢?」突来的声音让二人都微微一愣。 转头看去,原来是惠妃。 她来做什么?苏落心里暗暗纳闷,二人连忙起身,「娘娘(姐姐)万安!」 「快快起身,一个是未来的王妃,一个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这可折煞本宫了。」说着,惠妃便虚势作佯扶起。 惠妃转身对着身后的婢女,道:「小荷,快将东西搬过来,这是我送落妹妹的大礼呢!」 只见小荷的手里端着一盆兰花,样子与普通的兰花不一样,倒是有些西域的风情。苏落拧起眉眼看着她,有些疑惑。 「娘娘这是……」 「落妹妹,上次在凤仪宫啊,姐姐有些言语不当,冲撞了你,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到底,也是姐姐混了脑子,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儿,该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惠妃笑着便上前拉着苏落的手,故作亲密。 「娘娘说笑了,苏落并未放在心上。」 「那就好,这不,听说妹妹极其喜爱兰,看看,就连你这衣裳也都是兰花的图样,真是漂亮!」说着便拉起她的胳膊,将她的衣服打量了番。 这些宫装,按例是内务府制作送过来的,但是,这兰花图样却是皇帝钦定的,就连屏风,茶盅,床上的雕刻……一切都是兰花,可她对兰并未有此酷爱。 此番惠妃如此说道,她也并不反驳,毕竟这些都是皇帝的旨意,所以外人都以为她极爱兰。 「那臣妾就谢谢娘娘了。」 「跟姐姐还客气什么,那没什么事姐姐就先回宫了,唠了这半天,都有些乏了。」说完便留下那盆兰带着婢女离开了承欢殿。 「娘娘,惠妃怎会有如此好心送礼给您,怕是有些不对劲。」紫映看着手里的兰花,总觉得有些怪异。 苏落也正狐疑,却也只淡淡道:「不过一盆花,还能有什么么蛾子,任它去吧。」 「娘娘,这兰花……」月溶突然上前看着这兰花,惊吓道。 「怎么了?」 「含有大量的麝香,能让人不孕,就算是有孕者也能致其滑胎!」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单机,太tm痛苦了……没有小天使评论…… ☆、彻夜陪伴 紫映听闻立马来了脾气,「我就知道她不会按什么好心,我找她去。」说着就端了兰花要冲出去,苏落连忙拉住了她。 「娘娘?」紫映不解望着她。 「不必费那么大劲了,不是兰花还会有别的害人东西。况且,它对我起不了作用。」苏落只淡淡道,早在掉落悬崖那日,她就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 「娘娘,你的身子只要好好调养,以后受孕还是可以的。」月溶知道她的顾虑,遂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苏落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怔,想必是未曾想到自己还能有孕,但此刻的场景,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了孩子,更是她的拖累,「算了,留下吧,这兰花的模样有些特别,反正这里都是兰花的物件,也不差这一件。」 紫映和月溶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月溶担心她的身子,私下里给她配了些药,交给了紫映,叫她放在每日的膳食里,以缓解那麝香的后果。 …… 永轩宫内,室内一片压抑。 案旁的小荷规矩的站在惠妃身后,惠妃正拿着从宫外尚书府寄来的书信,越看越眉头紧锁,最后终于爆发出来。 「为什么?」惠妃看完书信咬牙切齿的蹦出这三个字来,恨的连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娘娘……府里可有事情发生?」小荷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她是主子从尚书府里挑来的,自主子进宫,宫内整日的勾心斗角耗得她心力交瘁,尤其是前不久又掉了子嗣,人也越发的消瘦了。 …… 三日前,那日发生的事情仍旧触目惊心。 那日惠妃躺在贵妃榻上,脸色泛白,无一丝血色,微微隐忍着,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布满了整个髮丝,虚弱的闭着眼睛。 小荷端着汤水,进入床榻时便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吓得她将手里的碗都打碎了,清脆的声音吵得惠妃蹙了蹙眉。 「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小荷着急的上前。 惠妃只紧紧按着自己的腹部,似乎疼的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荷见着立马出去连夜叫了太医。 匆匆忙忙的深夜里,永轩宫里所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 太医上前为惠妃诊了脉,大惊。 惠妃迷迷煳煳的也返了神,见太医如此,浅浅不安涌上心头,「太医,本宫……为何会突然腹痛?」 「娘娘,这……」太医吞吞吐吐。 第63页 「这般吞吐作甚,难道得了隐疾不曾?」 「娘娘,您怎会长久使用麝香,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有孕了?」太医为难之下,只好全盘托出。 「什么?!」惠妃支撑着身子的手腕忽的一松,整个人向床畔倒去。 「娘娘!」一旁的小荷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这才没让她跌下床来。 她缓了好久,顾不得身子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抓住太医的手腕,「怎会有麝香?」 「娘娘是否有长时间使用的一样物件?」 惠妃皱眉想了半天,勐的睁大了瞳孔,才道:「西域兰?」 颤抖地抬起手,指着案上的那盆柳妃送来的兰花,「可是它?」 太医上前,仔细瞧了之后,大惊,道:「娘娘,这西域兰里含有大量麝香,正是此物才招致娘娘的不孕。」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惠妃忽的失了控的赤脚跑下床来,拿起那盆西域兰就要冲出殿外。 小荷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她,带着哭腔心疼道:「娘娘,都这会了,我们明天再去,好吗?」 听着小荷的话,她像是缓了半天,空洞的双眼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西域兰,身子渐渐滑落至地,双手拉着小荷的衣摆,像是求饶般的姿态,此刻,她哪还有以前那般的不可一世的模样。突然,她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呜咽大哭。 「我没了孩儿,再也没有了……」 从前,费尽心机有了子嗣,可是老天带走了他,现今,再也没有了…… 惠妃渐渐缓了脸色,望着身旁的西域兰,双手紧紧握着,长长的丹蔻一直戳到了肉里,鲜血直流,眸里尽是狠厉:皇后,柳妃,我王雪慧此生与你们势不两立! 翌日,一大早惠妃就带着婢女到了幽霞殿。 浑身透着狠厉的气息,柳妃有些狐疑的看着不善的惠妃。 仍旧笑着脸迎了上去:「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妹妹这里啊?」 「小荷。」惠妃朝着身后叫了一声,小荷便将那盆西域兰端了上来。 柳妃望见随即一愣,但极快的又恢復了常态,「怎么?姐姐怎么将这西域兰拿过来了?是用的不好吗?」 惠妃也不同她多说,开门见山便冷声质问道:「托妹妹的福,姐姐还没死,你大概是知晓这西域兰里的秘密,你为何要害我?」 柳妃假装一脸无辜,惊讶道:「姐姐说笑了,这西域兰是皇上赏赐与我,我怎会知晓有什么秘密!」 「你深谙毒物医术之蛊,怎会不知道?」惠妃气急败坏的沖道。 「哦,哈哈!」柳妃听闻竟大笑了起来,「竟如此,那姐姐该去找皇上理论呀,找我作甚?」 既是皇上所赐之物,她又如何能去寻得?柳妃不过是算准了她哑巴吃黄连,有哭诉不出。 「不妨告诉你,这西域兰的确含有麝香,也的确是皇上所赐,不过是他对付我罢了,我顺水推舟将它送与你,说到底,你该恨的是皇上!对了,你还不知道你小产之事的缘由吧,我将你导向是皇后所为,你竟毫无行动,真是令我失望!实话告诉你,你小产之事是皇上一手策划。」 「什么?!」 惠妃一个踉跄,身子颤抖,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意来。 「你那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皇上怎会让你生下来!」 「不可能,不是皇上的,那又是谁的?」 「那夜,你用尽心思给皇上下了药,可皇上岂是你能用心机对付的,那晚,皇上宿在了幽霞殿,半夜便离开了。」柳妃回想着那晚事情,看着惠妃惊愕的神情,嗤笑道。 「那那晚……」 「呵,是侍卫!」 「所以,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找皇上了,免得自取其辱,治你一个私通的罪名,到那时,那可是灭族之罪!」 一个「灭族之罪」让惠妃勐的抬起头来,「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他不愿被算计,那,那苏落又是这么上位的?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柳妃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啊姐姐,非要我将话全都挑明了,明眼的事,他爱苏落!不然皇上也不会为了她公然的在凤仪宫冲撞皇后。」 惠妃彻底跌坐在地,原来一直都是个笑话,她爱他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可他却这般决绝,这般狠。 「轩辕瑾,我恨你!」 「想报仇吗?」柳妃低下身子,在她的耳畔处轻轻惑道,「……」 惠妃的眼眸勐的紧缩,狠绝之戾映满整张脸,几近扭曲。 …… 「小荷,皇上今晚去了哪儿?」惠妃淡淡的脸色看不出一丝表情,将手中的书信点上桌上的烛火,一簇便瞬间化为灰烬。 「回娘娘,皇上他……去了承欢殿。」小荷看着她的动作,怎么都透着冷意,只好诺诺道。 听见他去了承欢殿,她竟笑了,「果然对她是割捨不掉,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发展到哪一步!」 …… 承欢殿里,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床边上,淡淡的看着底下站着的苏落,他也不说话,他知道她的脚不能久站,却偏偏不让她坐下,他想让她自己先开口求他,可是,她到底这般倔强。这些天,他故意冷落她,是想着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这般看来,是没有吗? 第64页 他忽的站起身来,上前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的挣扎,他微微扬了嘴角。 「你现在是朕的苏贵嫔,还要挣扎吗?」他沙哑的声音轻轻吹在她的耳垂处,有些痒。 他抬眸,忽的撞见窗旁的物什,一下冷下脸来,「今日月溶来了吗?」 她刚要回答他,却听他忽然问起月溶来,不免疑惑,今日不是他为月溶和轩辕沐赐婚的吗?只好如实道:「月溶今日到臣妾这里哭诉,说是自己配不上三王爷,望皇上能再斟酌斟酌。」 「朕下的旨意从不反悔,既下了,她只有遵守的份,况且这是锦熙王爷亲自求的旨,她又有何委屈。」轩辕瑾语锋突然变得冷冽,却又像是在证明着什么。 她有些微微不适,就这样在他的怀里,脚上有些发麻,只能任他拥着。 他忽然放开了她,「落落,窗上那盆兰花不适合你。朕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先走了,免得你面对朕不自在。」 说完便头也不回,毫不留恋的出了承欢殿。 留下苏落一人楞站在原地,怀里还有他的温度,才刚刚有些温度,他便走了,窗外的风轻轻地就吹走了这温度。 她自嘲的笑了笑,望向窗边上的兰花。 他知道了吗? 轩辕瑾出了承欢殿,并未离开,一人站在院外,这么久不见,他真的捨不得。可是,他真的怒了,那窗上的西域兰他再熟悉不过,他知晓后宫里会有人害她,早早便安排月溶照顾留意她的饮食起居,今日月溶既然来了,那她不可能不知道那里面含了什么,可她仍旧留下了它。 苏落,你对朕果真一丝情义也无吗?连措施都准备好了,你既不愿要朕的孩子,那朕也不愿为难你,叫你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站在院子里,晚风轻轻吹来,夜凉如水。 他望着她映在窗上的影子,不漏掉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没了那层窗纸,此刻二人该是四目相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求抱抱求收藏~~ps作者菌做了版面调整,小可爱们觉得有木有变明亮整洁了呢~~~ ☆、一语成谶 长夜漫漫,月浅灯深。 轩辕瑾站在了承欢殿外,院子里除了他无一人,落落不喜夜里有太多人侍候,便习惯性的叫她们回去了,所以,此刻他站在院子里无人知晓。 天快亮了,屋内的烛一直燃着,不曾熄灭。 落落,你该是有多么害怕,那盏灯你整夜不熄,还是你习惯了这般的孤独?可是,朕不习惯,看不见你,朕一点都不习惯,落落,为什么你看不见朕的心意。 「皇……」紫映一大早便起来打算去服侍苏落,不料却看见皇上坐在门旁,惊讶的刚要叫出声,却被皇上禁止了。 昨晚皇上不是留宿在承欢殿了吗?怎会独自坐在门旁,难道他在这呆了一夜? 「你进去吧,不要说朕在这里。」他小声的吩咐了便一人离开了。 屋内的人儿一夜并未睡好,第二日早早的就起身开了门,刚好撞上了一脸愕然的紫映,不免疑惑道:「紫映,站在门旁作甚?」 「娘娘……刚刚……」紫映思虑再三还是顿住了,既然皇上不愿主子知道,那她还是不要擅自主张了,可是,两人这般到底对娘娘好还是不好。 「刚刚怎么了?有人来过吗?」苏落见她吞吞吐吐,不觉起了疑心。 「没,没有,刚刚有人来说,说是今日是锦熙王爷与月溶姑娘大婚的日子。」 「这么快?这婚的旨意不是昨日才颁下来的吗?今日就大婚,会不会太草率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凤仪宫的宫女说的,说是三王爷想把日子提前,看来看去就今日的日子最好,所以就定下了今日。」 苏落听闻一怔,将日子提的这样近,是怕月溶反悔吗?还是,怕他自己反悔? 「那月溶此刻在哪里?」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无论如何,她该是去看看的。 「应该是在凤仪宫,月溶与玉姑姑都是出自丞相府的,自是应该由皇后娘娘来操办一切。」 「那我们待会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 凤仪宫内,一派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大婚呢。 前脚刚踏进门槛,就听见皇后不善的语气,「苏贵嫔,今日是本宫宫里的大喜,你腿脚不好,怎么有空过来了?」 自从上次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直接带出凤仪宫,让她难堪,她就一直记着。 「皇后娘娘吉祥,臣妾与月溶姑娘一直以来是朋友,今日她大婚,臣妾定是要来祝贺的。」苏落知道皇后对她不友善,只好事事小心谨慎,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哦,是吗?那便也不见怪了,连你都能有手段爬到贵嫔的位置,又何况月溶区区一个王妃之位。」言语之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刚要进来的玉姑姑刚好听见皇后这番话,伸进门槛一半的脚又生生的缩了回去。 苏落勐的抬起头,对上皇后嗤笑的表情,心底生出一股恨意,不是她们这些自认为高高上上之人,她又何必会到如此地步? 「皇上驾到!」 屋外的通报声,打断了苏落的思路,下意识的连忙朝着皇后跪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娘娘,纵然是臣妾的过错,你也不能如此诋毁臣妾啊!臣妾对皇上是一片真心,您可以教训臣妾,但今日是月溶姑娘的大婚之日,还望娘娘能积点口德啊,这般说来,倒是让皇上与王爷蒙了灰啊!」 第65页 轩辕瑾一进来便看见苏落一人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怜,本来,听见她独自来了凤仪宫,还担心她又要受苦,此刻看来,这宫里的心机,她到用的顺手,不免嘴角轻扬。 「什么事儿啊?爱妃哭的如此悽惨,皇后纵然要教训后妃,也挑个别的日子吧,爱妃说的对,今日是老三的大婚之日,还是喜庆的好。」说着,便拉起了苏落,带进怀里,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微微紧了紧手。 「娘娘也是一片好心,都是臣妾不懂规矩,皇上万不要怪罪娘娘。」说着又往他怀里近了近,抬手抹了眼角的泪水。 一切都看在皇后的眼里,这样的算计一眼明了,后宫内屡见不鲜,皇上又岂会不明白,此刻他显然是在维护苏落,双手紧紧握了拳,脸上仍旧是笑颜如花,轻声细语道:「皇上说的是,臣妾不过是与苏贵嫔开个玩笑罢了,岂料贵嫔当了真,还真是臣妾的过错。」 「皇上,臣妾想去看看月溶。」苏落趴在轩辕瑾的怀里,柔弱的说道。 轩辕瑾笑的心里甜蜜,眸里尽是宠溺,「好,朕陪你一起。」 「皇上?」皇后看着离去的二人,脸色一下子很沉。 出了凤仪宫,苏落脸色上软弱一下不见,昔日的冷漠又挂回了脸上,不语。 「朕一心想保护你,免你受后宫争斗,可你却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明日宫里就会传遍,朕为了你,又一次冷落了皇后。」 苏落怔然,她为了逞一时之快,没有想到却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了。 「现在担忧,是不是太迟了?」他挑眉戏笑的看着她的皱眉担忧。 「臣妾只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人宰割,利用了皇上,望皇上降罪!」她刚要挣离他的怀抱,他却紧紧箍住她不放手。 「朕不知道什么利用不利用,朕只听见你说你对朕一片真心。」说完不待她回话,便道:「你去看月溶吧,随后朕带你一同出宫去锦熙王府。」 随后,他便一人离开了,留下她一人愣怔在原地。 锦熙王府内,火红一片,上上下下忙碌着。 这府邸虽是早已赐给轩辕沐了,但因他常年不在京城,这里一般也只留些下人看守打扫,今日总算正主回来了,还会迎来他们的王妃,一个个都面带喜色操忙着。 「王爷去哪里了,待会吉时一到,就要去宫里迎接新王妃的呀!」府内的管家连忙拉住一个小厮问了轩辕沐的去向,这一上午都未曾看见他,按道理,他应该要出来布置的。 「小,小的也不知道,听他们说,王爷好像还未起身。」小厮不知情唯唯诺诺的说道。 「还未起身?」管家急的立马撒了手往他的卧房赶去。 此时,轩辕沐正倒在桌旁,酣然大睡。 桌上酒盏翻摊,一片狼藉,可见昨夜是怎样的愁断肝肠。 管家推门而入,『吱呀』一声,屋外光亮的光线刺的他的眼睛有些微微不适,眉头紧锁。 「管家,有事吗?」看见管家急匆匆的,有些没缓过神来,散散的吐出几个字。 管家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手里的酒瓶子夺了下来,「王爷,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啊!王妃还在宫里等着你去接呢,这眼看就要到吉时了,您快拾到拾到赶紧去吧!」 「大婚?月溶!」轩辕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噔的一下跳起来出了门。 此刻,凤仪宫偏殿内,月溶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画着精緻的妆容,此生最美的时刻怕就是此时了吧,玉姑姑和落落站在她身旁为她梳妆。 「娘亲,以后月溶无法在您身边尽孝了。」月溶端庄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娘亲,眼里到底透着一丝苦涩,她知道,她的娘亲为她受了许多苦,这下她一走就只留娘亲一人独自在宫里,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娘亲不要你做什么,娘亲只希望你能幸福,以后到了那边,要好好的过日子,知道吗?」玉姑姑手里拿着梳子为自己的女儿梳着一头长长的直发,手却在微微的发颤,头低着,不去看镜子里她的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哭,她的女儿,她只希望不要受苦就好。 「娘亲……」月溶只觉苦涩。 「又不是不见了,等月溶嫁过去,就把姑姑接过去。」苏落见二人的伤感,想着说些安慰的话缓解这情绪。 玉姑姑一笑,「谢娘娘吉言,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怎好搬过去呢?」她心里清楚,隔着这深深的宫墙,这辈子,见面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何况还是在皇家里。 「娘娘,以后月溶不在宫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你屋内的那盆西域兰还是不要放在那里了,皇上命我时刻留意你的饮食起居,现在我要出宫了,你要处处留心才好。」 苏落听她说,微微一愣,手指停顿在月溶的髮髻间。 他对她,竟如此细微吗? 轩辕瑾,我该如何对你。 「娘娘,有些话月溶早就想说了,不管以前怎样如何,自月溶认识娘娘以来,皇上对娘娘的一切月溶都看在眼里,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如皇上那般爱着娘娘了。」月溶握住苏落的手,郑重的向她说着这些天来她的感受。 「王妃,王爷来了!」屋外的宫女连忙高兴的跑进来叫道。 月溶一听轩辕沐来了,连忙回过头来,正好撞上轩辕沐踏进来的眼神,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轩辕沐看着她一身大红的嫁衣妆容也是眼前一惊艷,没想到一向普通的她竟也会如此美丽动人。 第66页 一旁的嬷嬷见状,连忙道:「哎,王爷怎么就这么进来了,洞房之前夫妻是不能见面的,不然不吉利的,王爷,您快请迴避吧!」 「额,哦。」轩辕沐昨夜喝的醉醺醺的,直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晕晕的,听着嬷嬷的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怔怔的退了出去。 随后,盖上盖头,月溶在喜婆的搀扶下出了凤仪宫,玉姑姑在身后默默的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这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月溶,娘亲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 锦熙王府内,灯火通明,酒宴连席,直到深夜。 月溶一人坐在床畔边上,身子挺的笔直,心里深深的不安,案上两支大红色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大半,一堆一堆的烛泪摊在案上,红的让人惊心动魄,这夜,这样的漫长……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月溶勐的一颤,是他来了吗?双手紧紧握住,等着他的靠近。 轩辕沐缓缓的走至她的面前,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这盖头之下的就是他要陪伴一生的人。 犹豫了许久,终是揭开盖头,可眼前的场景却叫他有些心痛。 月溶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一双眸子噙满泪水,怨恨的望着他。 「月溶……」他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手就要离开,月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死也不放开。 「月溶,一切都晚了……」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害我,若是不爱你却娶我,轩辕沐,你害惨了我!」 那一刻,望着月溶这般绝望的眸子,他才知道一切才真正的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一语成谶说的是哪一句?答对赏100点晋江币!!! ☆、相思成灾 锦熙王府前院里还是依旧热闹非凡,仿佛这热闹不到天亮不罢休。 王爷大婚,何况还是皇上唯一的弟兄,按道理皇上是该来祝贺的,但是皇上此次前来,偏偏只带了前些日子刚刚册封的苏贵嫔。贵嫔的恩宠不言而喻。 此刻已是深夜,王府内的月色似乎比宫里的要漂亮的多,多了丝清朗与皎白。 苏落一人偷偷地从宴席上跑出来,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有些微凉。宴席上那些人的目光她真的不想承受,今日白临枫带着静鸢也来了,他是南苍最得力的将军,这样的宴会他怎会不来呢。那些人的目光也包括他,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依然无法面对他。 「月妃娘娘?!月妃娘娘,你还活着吗?是老奴啊,你不认得了吗?」突然一旁的草丛里冲出来一个老妇人,看见苏落就往她脚下跪下哀嚎道,吓了她一跳。 苏落惊吓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月妃娘娘?是叫她吗? 「你……」苏落刚要将她扶起问清楚,就听见远处来了人。 「快来人,将这个疯婆子带走!」 「参见贵嫔娘娘,这个婆子是个疯子,娘娘没事吧?」为首的是府内的管家,此刻不在前厅招唿人,却在这里找一个无关紧要的『疯婆子』? 苏落望着被他们架着的妇人,淡淡道:「本宫无事。」 说着她便又往那妇人近了近。 「娘娘!」管家似乎很是紧张她要做些什么。 「你认识我?」苏落看着妇人,不看管家的失控,镇定的问道。 「月妃娘娘,奴婢是雨荷啊,娘娘当真不记得了吗?」那妇人见苏落朝着她过去,连忙挣脱开大叫道。 苏落思来想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见过她,也不知她口中口口声声的『月妃娘娘』到底是谁,轩辕瑾似乎并无此妃。 正惆怅间,一声『皇上吉祥』打破了她的思绪。 「爱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朕好找。」轩辕瑾本在席间,突然看见她不在,心下慌忙,听见有人说她往这边过来,便急忙的赶过来,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心里踏实。 「臣妾觉得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皇上知道月……」她刚想问他月妃娘娘是何人,转身间才发现那妇人和管家已然不见。 「爱妃想问何事?」他见她失魂落魄,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宴会结束了吗?臣妾想回宫了。」人都已经不见了,还费劲的麻烦什么呢?也许那真的是疯婆子。 「嗯,来人,摆驾回宫!」 二人回宫后,苏落本想自己回承欢殿,却奈何皇帝跟着她一直到了承欢殿门口。 苏落停下脚步,终于缓缓道:「皇上……」 轩辕瑾也停下,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道:「今日朕在承欢殿就寝。」说完便自顾自的走进去,留下苏落一人,便也只好跟着他一起进殿。 紫映看着一同回来的二人,心下会意,伏了伏便连忙带着宫娥们都退下了,二人一直来到内室。 轩辕瑾许久不语,只看着她,她也不曾有所动作,从封妃以来,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他从不在承欢殿过夜,她以为她会守着这空荡荡的承欢殿过一辈子,可今日,他为什么又要留在这。 「天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轩辕瑾看着她的不适应,淡淡说着便拉着她入怀。 苏落轻唿,便被他圈进怀里,随手便将她压进柔软的大床里。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压在她的身上,她一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皇上!」 「落落,你要朕等你到什么时候?」他的眸子有些染上丝丝的哀伤。 第67页 「臣妾……」她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 「睡吧。」他轻声道,已然将她楼至怀里,钻进了被褥下,闭上双眼准备入睡。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轮廓,心里砰砰直跳,僵住身子不动一下。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宁。 梦中她梦到娘亲了,还有白临枫,她看见她的娘亲活生生的还在屋子里睡着,而白临枫却手拿一把火,残忍的望向她,一下扔向了屋子,然后,茅草屋迅速的烧了起来,大火熊熊,可她就站在边上,看着娘亲随着屋子一同在烈火的慾海中逐渐吞噬。 「白临枫,求求你,救救娘亲,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她叫喊着,她求饶着,可是白临枫却总是无动于衷,狰狞的看着她,笑话她,她想冲进火里,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 「不要,临枫,不要!!」她勐的坐起来,额头上满是汗,大口的喘着气。 他也坐起了身子,听见她的梦话一愣,眸里裹了丝微寒,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说着便抬手拿衣袖要擦去她额上的汗,她惊魂未定,下意识的就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他微微一愣,手还僵在半空中,就直直的愣在那。 他嘴角微微一搐,随手就要将她搂至怀里安慰她,可她却勐地一惊,抬手就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往床里躲去。 她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身上的被褥,双手紧紧攥着不松手。一切若不是皇宫,权利,争夺,她哪里会在这里,失去了一切,她的家,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当这劳什子的皇妃,一辈子困在这里,连死都身不由己,她恨这里!恨所有害她的人! 而他,是这里的主宰者,她下意识的迴避着他的碰触。 看了眼窗外,已是四更天了,他下床,自己穿戴好一切,回头看着她,「朕先走了,待会要去上朝,你再多睡会,好好照顾自己。」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爱你!」见他要走,她朝着他大声叫道。 她不爱他,是的,若不是认识他,这一切也许不会发生,这会,没准她和母亲都好好的活着,也许她早已嫁人生子,过着最平凡的生活。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都被困在这深宫里了…… 背对着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轩辕瑾没有看她,径直出了殿外。 天渐亮,晨曦的光辉照耀在锦熙王府上,府内静悄悄的,似乎昨日大婚的不是这里,可是这会那喜房里倚在床头的满面哀戚的又是谁呢。 映月阁内,阳光洒落在室内,月溶还是昨日来时的姿态,来时的嫁衣,来时的大红色……一切的一切都是昨日的光景,只是这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呆呆的坐在床头,头上的盖头还抓在手中,是他昨日揭开的,而后扔下的。 昨晚,他没有留下,意料之中的。 「王妃!」忽的门开了,一个婢女看到这副场景,连忙惊得掉了手里的脸盆,『咣当——』的一声惹得月溶微微抬了一眼眸,滚烫的热水四处流洒了一地。 已经一夜未休息,此刻疲惫的她只想闭上双眼,可发生的一切却叫她不能如此。 婢女是宫里带出来的,名唤云乐。她连忙跑至床边,跪趴在月溶的脚旁,扶着她的双膝不忍道:「王妃,王爷他……他怎么能如此对您!」 「云乐。」沙哑苦涩的嗓音好不容易吐出二字,一瞬间,两行清泪就这么滑了下来,滴落在手上,渐渐的滑至手中大红色的盖头上,原本亮红色的盖头变成了深红,有些哀凄,才又哑声道:「我想娘亲了。」 「王妃!」云乐一下大哭了起来,趴在月溶的膝上,似在为她而悲戚。 种种的结局,早该料到,可是她还是心里悄悄的奢望了…… 轩辕沐早已不知去哪里了,昨夜离开映月阁便骑马出府去了,喝的浑浑噩噩,不知倒在了哪个草丛里,醒来只望着手里还拿着的酒壶,眸色淡然。 想起昨日月溶那哀凄的眼神,只觉心里一疼,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他真的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月溶……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就往王府奔去。 管家昨晚也一夜未睡,昨日皇上和苏贵嫔走了之后,他就连忙处理了那『疯婆子』,随后就听闻王爷不见了,独留王妃一人在屋内。 看清远处骑马的人后,连忙跑上前急道:「王爷,您去哪了,您这样在大婚之夜弃王妃于不顾,她该有多心寒啊!」 轩辕沐神色有些微恙,跳下马将绳子交给管家后,便道:「王妃呢?」 「王妃该是还在屋里吧。」管家说罢又嘆了一口气。 轩辕沐随即便往映月阁奔去,跑了一路,至门口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是的,他的确对不起她,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屋内的人儿刚踏出脚便生生的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知是看不够想好好的记住一辈子,下一刻也许他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还是恨他所做的一切,总之,那眼神太过复杂,深情却又哀怨。 看的令轩辕沐也愣怔了,他缓缓抬脚迎了上去,便抬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勐的躲了开。 避之如蛇蝎,可那不是蛇蝎啊,那是她的夫君啊,是她一辈子要相守的人啊…… 可这般,却是为何…… 第68页 「王爷,这样的场景,你有几分满意?」她忽的笑了,笑的很绝望。 他不语,亦不知该如何说。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仗着我爱你,可现在,我不要爱你了,你能不能放我走呢?我不想困在这,我想娘亲了。」她低低的语气像是在恳求他,说的那般诚恳,仿佛她真的不爱了,割捨掉了。 但就是这样,才让人心疼,倘若她闹,她哭,她发泄,他都能去尽一切安慰她补偿她,可是这样的平静,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勐的上前将她拉进怀里,心疼道:「月溶,你怨我吧!」 她却也不挣扎也不迎合,只任他抱着,抱着那样紧,他在乎吗?那又为何抱着那样紧呢? 她不懂。 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隐忍道:「是,我怨你,我恨极了你!」 怎么好好的两人就成了这般,如世上怨恨最深的仇人一般,可是昨日才成亲的啊!曾经的那个见了他就会脸红结巴的月溶去哪里了,曾经可以为了他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原来,是他亲手毁了! ☆、惊天秘密 三月后,承欢殿。 苏落独自躺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下,闭上眼小憩,春日都快要走了,夏日又要来了,就如去年一般,和娘亲坐在门口的大柳树下谈天,无忧无虑的。仿佛这柳树和家乡那棵一样,可是,她连家都没有了。 紫映从里屋出来,看着苏落独自一人躺在那里,柳叶落了一身,落在淡淡的青绿色的宫装上,已经分不清柳叶的存在了。 三月前,皇上离开承欢殿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主子,整整三个月了,主子也不上心,她看不懂,主子对皇上到底是何种情意,可是,这三个月来,主子每晚入睡前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期盼着什么,总是愣愣的看着宫殿门口或是窗外,其实,主子的心里是有皇上的,只是她不愿去承认罢了。 紫映想着便端着东西上前,弯腰轻轻道:「主子,奴婢煮了一些银耳汤,起来喝些吧。」三月来,她消瘦了不少。 苏落也不睁眼,只淡淡道:「放着吧,我现在还不饿。」 「娘娘,您就起来喝一些啊,早膳也没用,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呢?要是皇上来了,看见娘娘这副光景,会心疼的。」紫映担忧的劝着。 听见『皇上』二字,她的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才缓缓道:「他不会来了。」 「其实……」紫映吞吐的犹豫着,其实皇上常常来看主子,只是都是深夜里独自站在院子里,却从来不进殿,她知晓,皇上是怕主子心里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放不下将军吧。 「娘娘,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锦熙王爷和王妃今日进宫了呢。」紫映顾虑着,终是没有将那事说出来。 「月溶么,是好久不见了。」听闻月溶进宫,她睁开眼,准备着起身,「那便去转转吧。」 紫映听闻她终于答应出去,高兴的连忙扶她起来。 苏落看着她激动的表情不禁滑稽一笑,也是了,紫映那样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竟为了她在这无聊的承欢殿里待上三个月,也真是难为她了。 今日阳光甚好,橘黄色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橘,那样的生机,苏落走了许久,后背感觉有些细细密密的汗,转念想到,夏日真的快要来了。 苏落走到御花园的石子路旁,突然想起前日里,本想给月溶作新婚贺礼她亲手绣的一对绣帕,奈何那日在王府一直没看见她人,所以就一直拖下了,此刻忽然想起,忙道:「紫映,我那柜子里靠窗的最底下那层给月溶的鸳鸯绣帕,你去取了来,趁今日我好送给她,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日了。」 「是,娘娘,那您先在这等着奴婢,奴婢一会就来。」说罢紫映就往承欢殿快步跑去。 苏落看这御花园的花开的正鲜艷,正要走上前去采几朵,却听见旁边的争吵声,原以为是哪个宫人在争执,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要抬脚离开,可女子口中的『将军』二字却叫她生生的定住了脚步。 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却叫她一惊。 假山后,那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即使只有一个背影,她也认得,那是白临枫,可他怀里的女子是…… 柳妃? 她惊得下意识的蹲下了身子,躲在花丛里,企图遮住自己的身子,可却在一瞬间,柳妃凌厉朝这边望了过来,与她对了眼神,因白临枫背对着她,他并未看见她。 只那一眼,她便知晓柳妃的眸里尽是杀意,盯得她浑身一震。 苏落连忙低下了眼,心里砰砰的直跳,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们是何种关系?为何柳妃会与他如此亲密? 「娘娘,娘娘--」 想着,却听得紫映的声音传来,心下一惊,连忙抬眼,却不见了二人。 紫映看见苏落蹲在这儿,连忙跑了过来,狐疑道:「娘娘,你蹲在这作甚?」 苏落惊魂未定,只讪讪道:「啊,哦,我……我帕子掉了。」说着便连忙站了起来,又环顾了四周,的确不见了二人,心下疑惑愈深,难道看错了不曾? 「我们赶紧走吧,晚了月溶就要出宫了。」说着二人往玉姑姑住的地方走去,月溶此刻该是在那儿的。 第69页 只是还没到凤仪宫,就看见月溶带着婢女往这边走来,苏落连忙迎了上去。 「月溶——」她大声叫道,月溶听见也向她走了过来。 「臣妾参见贵嫔娘娘!」说着月溶就要行礼,却被苏落拉住了手腕。 「你我之间还要讲究这些吗?快起来,这些天不见,怎么有空进宫了?」 「皇上突然召集所有大臣,说有政事要商量,我是随王爷进宫的。」 「所有大臣?那白临枫也进宫了?」苏落听闻,下意识的问出了先前心里的疑惑。 月溶听见她口中的『白临枫』,不由的一愣,她还忘不了白将军吗?「娘娘,你……」刚想要问。 苏落说完才察觉有些不妥,连忙道:「我早已忘了那些事。」 月溶苦笑,她还什么都未问,她就急急的推脱,「今日不想那些前尘往事了,好不容易难得聚上一次。」 「紫映,帕子呢?」苏落想起来,转身接过紫映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两块绣帕递给月溶,这帕子是听闻她赐婚那夜连夜绣出来的,她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唯有这刺绣是她擅长的。 月溶拿过帕子,雪白的缎子,两只交颈鸳鸯栩栩如生,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生硬的过了好一会才咧起嘴角颤声道:「好看!」 那声音,连她听来都有些颤,不忍心终是问道:「他对你好吗?」 月溶苦笑:「好,怎么不好呢,现在我是王妃了,身份尊贵,要什么他都会赏赐给我,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就连娘亲都不用做什么了,整日待在凤仪宫享福,巴都巴不来。」 她知晓她日子过得不好,却还是极力忍耐着,不然,如何会说出这些话来,她知道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在乎。 「月溶!」远处轩辕沐的叫声传来。 「贵嫔吉祥!」轩辕沐看见苏落也在这儿,寒暄着。 苏落也回道:「王爷不必多礼,昔日我们也算是朋友。」 他搂过一旁的月溶,施礼道:「天不早了,臣和月溶就先回府了。」 「王爷走好,要好好待月溶。」苏落说完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二人,直到看不见身影才与紫映回宫。 刚到承欢殿门口,就看见门口的小太监不安的走来走去,紫映上前问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小太监抬眼看见苏落,连忙跪下道:「娘娘,您可总算回来了,柳妃娘娘在里头呢!等了好大一会了。」 苏落听见柳妃来了,忽又想起刚刚在御花园遇上的事,不安涌上心头,越过小太监就往殿内走去。 果然见柳妃坐在殿内,手里端着茶杯,眼睛只盯着杯子,连她进来也不抬眼。 「柳妃娘娘吉祥!」苏落顿了一下,上前行礼。 柳妃没答她,依旧望着手里的茶杯,拨弄吹撒着杯子里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放在旁边的桌上,才渐渐坐起身子,冷声道:「都下去吧!」 紫映听闻朝着苏落望了一眼,才诺诺的带着下人都出去并带上了门,屋内只她二人。 「妹妹起身吧。」柳妃扭动着腰肢走了下来。 柳妃走至苏落的身后,停了下来,在她耳边轻道:「心里疑惑吗?」 苏落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上次她设计了她,她就再也没与她有所交集,对了,那次设计,白临枫也知晓,早该想到他们是一伙的。 柳妃见她不语,妖娆的笑出了声,「苏落,该说你什么好呢?经歷了这么多,你还有颜面淡然处之的待在宫里?」 「那依娘娘所见呢?苏落该死吗,要是轻易就死了,哪来今日的苏贵嫔呢?」她有些不甘,明明被害的人是她,可是,她们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柳妃抬眸看见桌上竹筐里摆着的绣帕,想起他身上整日不离身的荷包,顿时就来了气,「哈哈哈,这么说,你要好好的感谢我了,要不是我将你送到皇帝的身下,你哪有今日呢?哈哈哈--」 柳妃的话很难听,却让她再次想起往日的种种,脸色微变,不自觉的握起了拳。 「恨吗?」 「恨吧!不妨告诉你,你被下药的事情,临枫并不知晓,都是我的主意!」柳妃望着她握起的拳,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就是要她恨!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我爱临枫,可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你,我就要毁了你!只有我才能帮助他,帮他登上那至尊之位!只有我才配站在他身旁!!」柳妃狰狞的面目歪曲,狠狠地说着。 苏落心痛着,心里勐的一沉,「可是,你是皇上的柳妃,你……」 「那又如何!皇帝从来没有碰我!」说完她便摔门而出。 「紫映,好好照顾你的主子!哈哈哈--」柳妃出门看见站在一旁焦急的紫映,忽的来了这么一句,紫映愣愣的看着她,心下担忧。 苏落细细的回想着她的话,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来,低声啜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遭受着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柳妃她对你做什么了?」紫映见柳妃气汹汹的离去,连忙跑进来,却看见主子在哭泣,担忧的问道。 「原来,原来……紫映,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呀~~ 第70页 ☆、非雾非烟 将军府内,夜凉如水。 此刻已是亥时人定时分,将军府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只是屋内无人。 而原本无人的竹苑内,却依旧亮着灯。白临枫独自坐在桌旁,看着屋内所有陈设一切如旧,只是心里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梳妆檯旁是她日常的首饰,有些微微凌乱,却还是那日他匆匆来让她进宫的模样,手指轻抚过木梳,上面还有她的髮丝,床榻上还是那床她盖的被子,仿佛还有她的气息。 落落,你好吗? 眸光忽然瞥到枕头下的东西,他连忙上前,掀开枕头,却发现是一个荷包,上面绣着竹叶,底下的小字是『枫』,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缓缓拿出怀里她那日送与他的荷包,却现在才发现那底下也有一个小字『落』。 「落落,原来都是我不懂你的心意,不懂珍惜你的情意,就如此抛弃了它……」他拿起这两个荷包,全都揣在了怀里。 想起今日清晨,在御花园内碰上了柳妃,不由的手心一紧。 「将军,这么久不见,难道不认识冷依了?」柳妃一人对着他冷笑,气息冷冽,嘴角却凝了丝笑意。 冷依是风阎阁得力的杀手,却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们二人从小便认识,一块长大,因她善于使毒,所以十六岁便进入太子府,也就是当今的皇上身边,成了如今的柳妃,这一切都是娘亲的意思。 她的任务便是皇帝,将宫里的消息传迴风阎阁,一旦契机成熟,便给予致命一击! 「你找我何事?」 她眼神阴鹫,怒道:「怎么,无事就不能找你吗?怎么说,我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不是吗?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见他不语,她忽的笑出声来,凌厉的寒芒从他身后划过,却又立刻恢復平静,贴在他的耳畔低语讥诮道:「是了,你的心里眼里只有苏落,当然看不到其他人,可是她已然成了皇帝的贵嫔,那些事她全都算在了你的头上,你再无希望了,哈哈哈--」 「如今,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你猜她能活到几时?」她的言语越是这般不在意,她的心里就有多寒。 他听着她的怒语,狭长的眸里尽是寒意,勐的抓着她的手腕,「你想作何?我奉劝你,你若是敢伤害她,我必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我早就后悔了,当我当日进入太子府我就后悔了,当我踏进这牢笼,我就后悔了……」她听着他无情的警告,心里无尽的寒凉,他们何时会到了这般争锋相对的地步? 寻思起,从头翻悔! 她的心意,他早就知晓。 …… 「阁下是何人?何必躲躲藏藏!」西郊城外,一中年男子冷声的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喊道,从他一出府开始便有人跟着他,索性他就往城外走去,试图引他出来。 林子里并无异声,忽然颳起一阵旋风,一个黑影卓然落在男子身后,「不愧是南苍的尚书大人,这么快就察觉出来了。」 被称为尚书大人的中年男子,不语的看着眼前的不知是何来意的人,等着他开口。 「尚书大人,您辛辛苦苦为南苍国鞠躬尽瘁,连自己的女儿都入后宫成为皇帝的惠妃,可如今,皇帝翻脸不认情分,将尚书大人您一片赤诚付与沟渠,真是令人心寒啊!!」 尚书大人一惊,前不久他才收到宫里慧儿的书信,可是眼前的人却都知晓了,他冷声狐疑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知晓老夫府内之事?」 「哈哈哈,什么事能逃过风阎阁的眼!」 「阁下是风阎阁的人!」 风阎阁是江湖上的最厉害的组织,连朝廷都无可奈何,可为何会找上他? 「我们阁主有笔生意想与大人您详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如果大人同意,我们阁主答应了,此后有一日,你必将位及宰相,甚至……国父!」眼前的黑衣人将自己的来意毫不保留的全部告知于他,好似笃定他会答应一般。 「哦,阁下就如此笃定我会背叛南苍国吗?」他闻言,冷笑看着眼前人。 「在下自是不能笃定尚书大人会背叛南苍国,不过在下能笃定大人对权利的欲望!阁主在城外的七里亭等候!」黑衣人说完便扔下一句话,转而消失不见。 尚书大人思虑再三,随后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 「阁下便是风阎阁的阁主?」 「尚书大人终是来了。」 他站在亭子外看着眼前的人,稍为吃惊,堂堂的风阎阁阁主居然是一个女人!只是她带着面具,他不能看清她的面容。 「阁主,不知找鄙人所为何事?」 「尚书大人既然愿意前来,那必是相信在下了。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 「不知尚书大人,是否知道白华歆此人?」 他勐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半晌才幽幽道:「莫非阁下……」 他在猜测心里的想法。 「不错,我的确是白华歆!」白华歆缓缓转过身来,盛气的对着他。 「你居然还活着?」 「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我不仅活着,我还怀有先帝的子嗣。」华歆狠戾的说道,想起当年的事,只留下万般的恨意。 第71页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夺宫不成?」当年他还是朝中的尚书大人,白府一族声势赫赫,功高盖主,后来突传叛乱卖国,勾结匈奴,其实明眼人只要仔细推敲,就会知道,不过是先帝为了除去白家势力手段罢了。这白华歆,早该在冷宫中烧火自焚了,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成立了风阎阁! 「尚书大人果然聪明,本宫的确是要重回南宫,不过不是夺宫,是名正言顺!」 「大人还不知吧,当朝皇帝轩辕瑾根本不是皇家血脉,世人所知他的生母是月妃,可月妃的孩子到底是谁,本宫想,您的夫人会告诉您的。至于您的女儿,嫁与他轩辕瑾,竟会被利用让别人糟蹋了去,此事一旦挑破,当日白府的下场必是你尚书府的明日!」 尚书大人的脸色顿时惨白,不错,小皇帝无情无义,害的慧儿不光丢了子嗣,连清白都没保住,这笔帐,全都该算在他的头上。 他眼神冷厉,突然下定决心道:「好,下官愿意辅佐娘娘,不知娘娘先前的条件是否还作数?」 「自是当然。」 「敢问娘娘,您所说的先帝子嗣是……」 「白临枫!」 …… 承欢殿内,苏落独自一人在案前写着字,每日只是写写字,绣绣花,闲来打发时间。 想起那日自己对他说的话,不免又有些愧疚涌上心头,他什么都没做,可是她却伤他很深,那日他离开时的表情,她便知道他真的受伤了。 越想越心里不定,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手下的笔写的字越发急切了,一连连写错了多少字,扔了多少纸。 心下一烦,便扔下了笔,拿起刺绣开始绣着兰花的图样,却又不小心刺到自己的手。 紫映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她,便知道了此时自家主子的心里是心烦意乱的,是因为皇上吗? 「娘娘,您还是休息一会吧,不要太劳累了。」说着便上前拿下她手里的绣帕,心下嘆息道。 「你一大早去哪里了?」这几日她发觉紫映每日清晨早早的就出去了,她以前从里不会这样的,低头却突然发现她的鞋子底下有些泥土,天气这样晴朗,承欢殿内根本没有这些泥泞的土,宫里最泥泞的地方是……幽霞殿? 她出去了。 紫映,是她看错了吗? 苏落心里暗自思忖,静静地等着她给她一个答覆。 「奴婢,奴婢一大早看殿里的薰香没有了,就去内务府瞧瞧去了。」紫映见她突然问起,心下有些慌张,眸光微动,连话都有些打颤。 「是吗?」苏落明显不是太相信的她的话,低头看着她的鞋子上的泥,轻声道。 抬眸间,却发现窗台上的那盆西域兰不见了,「紫映,那盆惠妃送来的兰呢?」 「回娘娘,前些日子,皇上带走了。」紫映淡淡道,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落脸上的神情变化。 苏落惊楞,他,是何时来的?她怎么不知? …… 尚书府内。 「夫人,你可有见过先帝的月妃?」尚书大人想起前日白华歆的话来,问着身旁的夫人。他虽位及尚书,但毕竟是外臣,又何况这位月妃,先帝极其宠爱,一般不会在外臣面前露脸,所以这位月妃,他自是从未见过。 尚书夫人见自家老爷突然问起月妃的事情,心下疑惑道:「妾身早年去过一趟宫内,那时是替太妃过诞辰的时候见过一面,老爷问起她有何事?」 「那你见过苏贵嫔没有?」见夫人见过连忙问出心中疑惑之事,亟待印证白华歆的话。 尚书夫人见他突然如此激动,便知晓老爷必定是知道了苏落与月妃容貌相似的事情了,去年那时,她本就阴差阳错的撞见了苏落的面容,才会想让她进宫,难道她们…… 「老爷!难道她们是母女?那皇上他……」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话。 只见尚书大人并无惊讶之意,反而冷厉的一笑,「夫人猜测的没错,他的确不是真命天子!」 ☆、顺其自然 锦熙王府内,一片忙乱,宫里派了几个太医来,轩辕沐大病。 映月阁内,轩辕沐躺在床上,脸色有些白,嘴皮子上起了一层白白的皮,已经高烧几日了。 那日原是月溶独自外出,想着没什么事就出了府,不料回来的途中下了雨,心下郁闷不想回王府,就在客栈里住了一夜。原本就是散心,所以不曾带一人,府里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第二日回去时,才知道他冒雨找了她一夜,这才淋了雨,高烧不退。 原来,他以为她会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不忍,可是,他的心却不在她的身上,为何又要这般担心她呢? 「月溶……月溶,对不起,对不起……」床上的男人突然呢喃道。 素手轻抬,覆上他的面容,她的嘴角透着一缕苦笑,「王爷,我要的哪里是什么对不起呢?」 「咳咳,咳……咳咳……」眼前的人渐渐挣开了眼睛。 「王爷醒了,好些了吗?」她伸手将他扶坐起,递给他一杯水。 他不语,愣愣的接过她手中的水,只盯着她的脸看,似要看出什么来。 「我以为你要走,再也不回来了……」 「王爷不是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吗?又为何去找我,我若是离开了,岂不解决了王爷的负担。」面对着他的眸光,她不愿去看,她怕她又会忍不住的忘了一切的对他好。 第72页 「……」他又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每每遇上这件事,他总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因为他总归是欠着她的吧。 「你走了,谁给我泡茶喝!」他语锋一转,漫不经意道,他忽的想打破这样的尴尬,这样的悲情。 「我……」她一惊,该是未料到他会突来这么一句。 「你素来知道我爱喝茶,这些天来,你送与我的露水快泡完了,可是我好像上瘾了,非要你泡的茶才好喝,以后,你天天要给我泡茶,一天都不能少。」他如是霸道的说。 她勐的抬眸望向他的深邃的眸子,笑道:「轩辕沐,对你,我该如何才好……」 「我只是你的丈夫,此刻我病了,自是由你来照顾。」他见她笑了,仿佛连自己都轻松了,望向她身后桌子上的橘子,道:「我有些口干,你给我剥个橘子。」 「好。」她笑道。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那就顺其自然吧。 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他,他接过就要将上面的橘络全都除去,她伸手阻止。 「你有些咳嗽,这橘络有化痰止咳通络之效。」 他淡淡看着她抓住他手腕的手,一丝浅笑。他竟忘了,他的王妃还是个女医呢。 她见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微微愣怔,连忙缩了回去。做了这么多年的女医,对于一些食膳的疗法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 「为夫倒忘了,我的王妃还是个女医。」说完便将手中的橘子连带着橘络一起放入嘴里。 …… 承欢殿的偏殿里,紫映独自坐在自己的床边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愁眉不展。回想起今晨,不觉又担忧起来。 「待在她那儿太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了?」眼前的女子背对着她怒气相加。 「紫映自是不会忘了将军的救命之恩!」 「那好,现下正好有一件事需你去完成,你若做好了,我便相信你对将军的忠心。」女子说完随手扔给她一个小瓶子,「这里面的东西,你只需放在苏落的衣物之中便可,其他的不要你做。」 「这是……?」她握着小瓶子,意识到这是什么以后,犹豫再三,忽然道:「不,我不能害她,她已经够苦了。」 「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放心,这东西,对她无半分伤害,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做,只这一件事情之后,你便是自由之身。」 …… 思绪飘回,紫映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半晌,终是放回了自己的怀里,收拾了便出去了。 「娘娘,外面下雨了,你去哪里?」紫映刚至前厅,便看见苏落打了伞要出去,连忙问道。 「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跟来了。」苏落冷冷的看了紫映一眼,吩咐了一声不等她回答就出去了。不是不想她跟着,只是最近她发现紫映越来越奇怪,像是有事瞒着她,欲言又止,行为怪异。 这深宫里,竟是谁也相信不得吗? 沿着宫墙走着,细雨丝丝密密的洒在雨伞上,听不见一点声音,可是这雨却在真真切切的在下着。抬起头望向天空,风吹着雨丝飘在她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凉意,水烟沉瓦,这外边就是宫外了吧,天空里有几只鸟儿急急切切的飞向了宫外,不知是下雨了急急躲避,还是想要逃离这牢笼。 「连你们也不想待在这儿吗?」她将手伸出伞外,任雨水淋湿她的手臂。 「你就当真想要逃离这儿吗?朕想知道,你嚮往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身后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发现站在身后的是他,心下慌忙,连忙请安道:「皇上!」 「朕问你,你嚮往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依旧还是不依不饶的问着她。 「皇上问了难道就能实现臣妾的愿望吗?」 「那你说说看,朕会竭尽所能给你想要的。」 「臣妾嚮往的是一夫一妻的生活,皇上能给吗?」 「朕不能。」 「那皇上能做到只有我一个女人吗?」 「朕是皇帝,身不由己。」 每问一次,就越看清自己的处境,苏落,你还在幻想吗? 他忽然拉着她的手,望着御花园走去,她被迫的被他拉着走,他的步伐有些快,她吃力的跟上他,脚踝处又传来丝丝隐痛。 出门的仓促,没有多包一层。是了,今日下了雨,她的脚是又该痛了。 轩辕瑾带着苏落来到了函樱桥,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艘小船,吩退了下人,二人撑着伞就这么乘着小舟往湖中去了。 因是夏日要到了的缘故,池塘里的荷花全都大片大片的展了叶,满塘的荷香充斥着鼻腔,透着一股淡雅,原本嘈杂的心立马平静了下来。 他坐在她的对面,不看她,只划着名手里的桨,小舟在荷塘里缓慢的前进,只是划到深处,他便停下了,任小船在湖面上飘荡着。 「落落,朕能给你的只是这片刻的平淡。」他勾唇轻语,眉宇疏朗,眸似星漆,眸里尽是她忘不掉的深情。 「朕是皇帝,无法许你天长地久,因为朕也不知道能保你几时无虞,可朕能告诉你,只要朕活着一天,便宠你一天!若是朕不爱你,朕自会放你出宫,放你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他伸出手,将她拥进怀中,淡淡而哀伤道:「落落,你不知道,那日你那句『我不爱你』让朕情何以堪!」 第73页 回想起那日,她那般狠心的说着那些话,是啊,他是皇帝,可是她却让他低到了尘埃里去对待她。 他知晓她要的是这种平淡,他说若是不爱她,会放她走…… 他懂她! 轩辕瑾,你当真如此深情吗?可是她受不起这样的美好。 …… 回到承欢殿时,已是傍晚,刚踏进宫殿,就听见宫人来报,说是紫映人被带走了。 「怎么会?紫映她做了什么?」 「下午那会,柳妃带人来,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紫映私藏毒药,要谋害皇上!」 「怎么可能?紫映怎会要谋害皇上?」可刚说完后,就想起这几日紫映的反常,难道……? 「娘娘,您快救救紫映吧?进了那暴室,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苏落隐忍的攥着拳,咬唇道:「再等等!」倘若紫映真的是奸细,她背后的人不可能见死不救! 「娘娘?!」 「本宫自有分寸!」 被柳妃带走了,为何是柳妃?难道是上次她撞见了她的事,要伺机报復吗?可是,为何又要抓住紫映呢? 对了,上次一大早,紫映去的地方便是柳妃的宫殿--幽霞殿。 难道说,她们二人是一伙的吗? 是了,紫映毕竟是出自将军府的,而柳妃与白临枫之间又不知有多少联繫。 她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皇后娘娘驾到!」思绪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终于找上门来了。 苏落起身走至大门口,皇后已然到了殿内,身后跟着柳妃,还有紫映。 紫映低着头不看她,神色稍有慌张,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无颜以对。 「皇后娘娘吉祥!」苏落不卑不亢的行礼,抬头间却撞上了柳妃似笑非笑的眸子,让她的心一惊,透着一缕的不安。 皇后并未搭理她的话,只是带着柳妃坐在了上位,低敛的看着底下的一切,冷声道:「苏贵嫔,你好大的胆子!你的婢女私藏蛊毒,妄图谋害皇帝,你可知罪?」 「臣妾冤枉!望皇后娘娘明察,臣妾怎会谋害皇上呢!」苏落听闻皇后将罪过全部推在她的身上,连忙跪下辩解。皇后无非是想找个正当的理由治她于死地,她自是不能如她的愿! 「哈哈哈,可不是本宫冤枉你,是柳妃亲眼看见你的婢女在埋东西,找人挖出来一看,竟然是害人的东西!本宫找御医检查过了,这东西是蛊毒,需要下在女子身上,通过同床而过度到男子的身上,此毒,无药可解!」说着,便扔下一个小瓶子滚在她的脚下。 苏落缓缓拾起地下的东西,难以置信的望着紫映,她只以为是紫映要害她,可是竟没想到,她竟要害皇帝! 「紫映,你……这是你的东西?」她颤声问道,声音怒沉,她不相信那样一个率真的人心思竟会如此缜密狠毒! 紫映触上苏落那失望的眼神,竟要哭出来,颤道:「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奴婢,奴婢……」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何物,柳妃说这东西不会害她的命,可她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它丢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会让柳妃找到了。 「皇后娘娘,这东西的确是臣妾亲眼看见紫映丫头埋得,嘴里还念叨说是主子让她从宫外弄进来的,在知道了是何物之后,怕引祸上身就将它埋了起来。」柳妃随即上前对着皇后恭敬的说道,眼神紧紧盯着紫映。 「冷……」紫映连忙要为自己辩解。 「还望娘娘要为皇帝的性命,南苍国着想啊!」柳妃见紫映要说话,连忙大声的对着皇后说道,阻止了她的话。 「不是那样的,娘娘,你听奴婢解释!奴婢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您,谋害皇上啊!!」紫映连忙爬至苏落的身边恳求着。 「真的不是你做的吗?」苏落定定的看着苏落,似要在她的眸里发现一丝的异样,可那眸里确实是真真切切的真诚。 「来人,将紫映压入大牢,明日处斩,将苏贵嫔也关进宗人府!」皇后急急的命令着,这样的机会,她们愿意创造那她就成全她们! 「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苏落入狱了没? 大家咋都不收藏呢?作者菌写的好累的说(︶︿︶) ☆、谁念瑾殇 皇帝的突来,皇后并不意外,恐怕她刚来这承欢殿时他便知晓了,她以为她能尽早的处理完事情,没想到他竟来的这般快,他就如此放不下她吗? 「皇上吉祥!」皇后带领着一众人请了安,皇帝扶手轻抬。 「朕听闻苏贵嫔出了事,就急忙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皇帝一进来便看见跪在地上的苏落,却并未扶起她便径直走过去坐在了上位。 「回皇上,柳妹妹发现苏贵嫔的婢女私藏了害您的蛊毒,臣妾正在审查。」皇后将所有的事情讲述的清清楚楚,事情是柳妃发现的,毒药又是承欢殿的事情,按照规定,她也是执行自己的职责罢了。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合情合理。 「哦,那查的怎么样了?」皇帝漫不经心的问着,似乎并不关心有人要害他的事。 「柳妹妹说是她亲眼所见,臣妾准备将她二人压入大牢,再细做查明。」皇后望着地下的苏落与紫映,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第74页 「那这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势必要查明清楚!」皇帝瞅了苏落一眼,突然说道。 皇后及柳妃都吃了一惊,皇帝竟会轻易的放手,任她随意处置?他不是不知道苏落到了皇后的手里,必死无疑! 跪在地上的苏落,从他进来的那一刻,便一句话也不曾说,甚至连辩解都没有,此刻他的话的确让她吃了一惊。 其实,她吃惊什么呢?他做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又凭什么笃定他会救她?何况她那样伤害他,辜负他。 只是,心里的失望又是为什么…… 「苏贵嫔,你有何辩解?」皇帝望着底下的苏落,低眉顺目,终是问了这一句。 底下的人都开始不安起来,皇上这是要给她求饶的机会? 苏落仍旧低着头,咬了咬牙,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整件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紫映无关,皇上要处罚就罚臣妾!」 「好,朕就满足你!」 此话一出,皇后与柳妃都松了一口气,冷笑的看着苏落。 「来人,将贵嫔的婢女紫映压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皇帝看着她全无求饶的态度,突来了这一句。 「皇上!?」一旁的皇后脸色早已变了,刚刚还说要处罚苏落,这么这会变成了紫映? 「朕就依贵嫔所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既看见的是她的婢女私藏了毒药,那朕就处罚做错的人!」 皇帝站了起来,走至苏落的身旁,俯下身道:「苏贵嫔管教下人不严,就罚三月俸禄,禁足一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承欢殿一步!」 苏落勐的抬起头,看着正望着她的皇帝,眸里尽是玩味。 他在逼她!逼她求饶! 一旁的紫映听闻皇帝的圣旨,早已急的泪如雨下,哭饶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要害皇上!娘娘,救救奴婢!您不是说要将奴婢当做姐妹吗?再不会让奴婢受苦吗?奴婢真的不想离开娘娘,娘娘……」 苏落听着紫映的哭诉,心里一酸,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她。 她忽然站了起来,踮起脚在皇帝耳边轻声说道:「皇上,臣妾……」 他一愣,直直的望着她,却又咧开了嘴角,笑的竟像个小伙子一般,「说的可当真!」 她慧黠一笑,反问道:「皇上心里竟一点主意也无吗?」 「都退下,将紫映先带回去,此事以后再议!」皇帝匆匆打发了众人,只高兴地望着苏落,仿佛一室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她。 「皇上,这可是事关您的安危之事啊,怎可如此草率!」皇后看着皇帝所做的一切,怒气道。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苏落,可是他却什么都不问,就如此义无反顾的相信她吗?她是他的皇后,他就当真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吗? 「朕说了,此事以后再议,朕相信贵嫔不会害朕。」 皇后气的无奈,带着柳妃众人离开了承欢殿。 …… 偏殿里,紫映被送回去了,却不允许任何人踏进承欢殿,是为了保护她吗? 那药明明是柳妃给她的,可是她却来揭发她? 她难道就笃定她不会对苏落下药?早早的就安排陷阱等着她跳? 紫映突然一个灵光想起,无论这药下与不下,她都会死路一条。 倘若她下药,那皇帝必死无疑,这样大计就成了一大半,就连苏落也逃不掉。 若她不下药,皇帝虽安然无恙,但柳妃便可因此来诬陷她,顺便再拉下苏落,可是她却忽略了苏落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今日,皇帝至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治苏落的罪。 想着今日的种种,要不是主子对皇上说了一句话,她恐怕就要一命呜唿了,话说,主子到底对皇上说了些什么,竟会让他直接赦免了她的罪…… 思索间,听见屋外有些吵闹,紫映便起身出去看了看。 「青侍卫,皇帝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踏进承欢殿一步。」门口的侍卫拦下了一个人。 「睁大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可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你们竟敢拦我,都活够了吗?」 「你来做什么?」紫映就近一看,竟是青弦,下意识疑惑道。 自从上次在宫外与他患难了一回,便再也没见过他,今日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 他站在殿外,隔着看守的侍卫,有些不自然,全然与刚刚嚣张的模样相反,「我听说你差点被抓了起来。」 「是啊,你不知道,刚刚差点心都要跳出来了,要不是主子,你恐怕就看不到我了!」紫映见他还特地的来看她,有些感动,一个劲的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谁说的,就算没有苏贵嫔,我也会拼了命地救你的!」他见她如此害怕,便一股脑儿的将自己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他本来在宫外办事,听闻师兄要将她处斩,连忙扔下任务就回来了,此刻见她安然无恙,才觉得心安,她一定怕极了吧。 「你……」紫映看着青弦,只觉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不禁漾起嘴角。 竟会有人拼了命地救她吗?倘若有人为了她可以不要命,那她也可一样为了他不要命! 他愣愣的看着她的笑,不知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紫映,我,我先走了!」他本想出他的心意,可是,他却怕她不接受他。 第75页 想他堂堂一等侍卫,武艺高强,杀敌无数,竟也会怕? 想着连他自己都笑了。 紫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刚刚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吞吞吐吐一句未说的窘样也是滑稽。 月明,风清。 承欢殿内,苏落一人站在窗前,望着屋外的灯火阑珊。 轩辕瑾在案旁批阅着奏摺,抬头间看见她静静地站着,三千髮丝不束一根带子,一身青绿色的宫服,不染纤尘,很是素锦。 落落,你在想什么呢? 从午时皇后走后,她就一直站在那儿,他便把公务都搬来承欢殿,陪着她。 他从案上走下,从背后拥着她,她勐的一怔,随后又恢復平静,她回过身来看着他,嘴角微微漾出的笑靥,眼睛弯成了一座桥,他凝着她的脸庞,迷醉在其中,似乎从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她笑过,若有前世,她该是无忧无虑的仙子。 「朕不知道,你竟也会笑?」他轻道,又一下敛了笑意。 「是吗?可能是臣妾经歷的太多,这笑都变了质,不如就不笑。」 从来她都是如此,冷冷淡淡,她的真诚又给了谁?这般的没有希望,到底是谁教的你? 「落落,你有过充满希望的时刻吗?」 她抬眸看他,想在他的眼中找出他的意图,可看来看去,全都是深情。 他拉着她的手就往殿外走出去,「落落,若脚疼,就说出来,把你心里的痛都说出来,让朕来为你分担!」 她不语,任他拉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脚痛吗? 心头一紧,痴痴的望着他,呢喃道:「轩辕瑾,是的,我心痛,遍体鳞伤……」 他拉着往宫墙上的城墙上去,那是宫里最高的地方,这一面是宫内,那一面便是宫外。站在这里,整个皇宫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时已是卯时,天边开始泛白,橙黄色的晨曦渐渐爬上了天空,几片霞光镂空洒下,映照在琉璃瓦的宫殿上,有些刺眼,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那霞光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着,朝气分发,流离绚烂,这就是他说的希望吗? 「落落,你知道吗?朕的日子并不好过,你也知道,因着朕的身世,朕不受父皇宠爱,陪伴了这么多年的母亲也不是自己的,即便朕当上了皇帝,这朝中虎视眈眈的人又不知有多少?落落,朕从不曾付出过真心,可一旦付出了,便是全心全意,朕将它交付与你,你要好好收藏,不要抛弃了。」 他这是做什么?向她诉苦吗? 望向他深切的眸子,那样殷切期盼却又闪烁着不安,那么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不安吗? 心里只觉说不出的意味,连她自己都不知这是怎样的情感。 他将她揽进怀里,站在这高巅之处,望着这大好江山,心里淡然。 不管如何,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她,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落落,当你在承欢殿里说着你心里有我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再不能自已了,即使你骗我,利用我,我也甘之如饴! 他忽然低头亲吻着她,很轻,很柔。 她木然,闭上双眼,任由他吻着。 心里仿佛有根弦悄然崩塌。 「呀!」她突然想起,连忙抬起头望他,急道:「皇上,现在已是早朝时刻,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撤出一抹明朗的笑,噙起玩味道:「今日不去了,以表朕宠你之心!」 她一惊,唿道:「皇上!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回去吧,你一夜未睡,朕陪着你,朕就当一回昏君!」说完他便拦腰抱起她,轻功飞回了承欢殿。 他抱着她,轻掠过湖面,风带起他的衣诀,捲起她的髮丝,一同飘洒在空气里。 「皇上,你还会飞?」苏落轻唿,原来真的有轻功这种东西。 「哈哈哈,朕会的可不知这些!」他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湖面。 是啊,她竟不知道,他也会说出要当昏君这种话来,不觉嘴角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颗小糖。 想知道苏落说了啥吗? 嗯哼,哼唧……我就是不说~ ☆、要当昏君 第二日,紫映早早的就来主殿向苏落请罪,勐的跪下,「娘娘,奴婢有罪,让娘娘遭罪了。」 苏落看着跪在地下的紫映,不知自己救了她,是对是错,可若是不救,她终是不忍。 想着却不得不冷声道:「说罢,那蛊毒是何处而来?」 「娘娘,奴婢……奴婢不能说!」紫映支支吾吾,却是如何都不愿说出这蛊毒是谁给她的。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柳妃罢!」 「娘娘……」 「是我待你不够好吗?要如此害我的性命,害皇帝的命!」她终是怒了,她是她一直视为亲人的人,连她都要背叛她吗? 「娘娘,不是的!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是柳妃,她告诉我,这东西不会害您,可是奴婢万万不知道它会间接害了皇上!奴婢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将它扔了,可是,奴婢不知道怎么会被柳妃捡了去,娘娘,紫映愿意用性命来保护娘娘,绝无有半点心思要害您!」 竟是柳妃设的计吗? 她为何要害皇帝,难道是白临枫的主意吗? 想到这,浑身寒意一噤。 第76页 那日在宫外遇到的满面狰狞的妇人又是谁?对了,那日她自称是白临枫的母亲,她竟从来不知他还有母亲? 「紫映,你告诉我,白临枫到底是何人?」她勐的俯下身问着紫映,她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将军……一直都是南苍国的将军啊……」 紫映眼中的闪烁,显然,她骗了她!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近日就不要出殿了,以免再生事端。」 「是,娘娘。」紫映狐疑的望了她一眼,便退下了。 竟然她不想说,那她就不逼她,只是,希望一切都是她的猜测罢了。 …… 一连一个月来,虽说皇帝下令,不允许苏落踏出承欢殿一步,可是,出了规例的那几日在凤仪宫,皇帝几乎每晚都来承欢殿。 紫映的那件事,因着皇帝的无限期的推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时后宫前朝都在议论,皇帝难道真会因为一个贵嫔而当昏君吗? 就连齐太妃都坐不住了,亲自跑来承欢殿,说是要来探望探望,毕竟苏落是从奉慈殿出去的,可是,谁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日,早朝时间刚到,皇帝早已起身离去。随后,太妃便带着下人浩浩荡荡亲临承欢殿。 「参见太妃娘娘,娘娘圣安!」苏落刚起身,便听闻齐太妃来了。 「平身吧!」 「都退下吧,哀家要和贵嫔说些体己的话。」太妃一进门便遣散了宫人,面带严肃。 殿门被倏地合上,宫人鱼贯而出,只留下她二人。 「苏落,你可知哀家今日来的目的?」太妃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心里想着严厉却怎么也严厉不起来。 「苏落知道!」这些天来的传闻,虽然她不曾踏出殿外一步,可他每日来此,她当然知道自己犯了后宫的大忌。 向来皇帝在一个嫔妃留宿一月不会超过三次,以免皇帝沉溺于美色,误了军国大事。可是,这一月来,皇帝来承欢殿的次数比去凤仪宫的次数还要多。 「你既知道,哀家就不多说了,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也望你能劝劝他,毕竟他的身份不只是你的丈夫,还是这南苍的皇!」太妃幽幽道。 一句南苍的皇点醒了她。 这些天来,他每日都是处理完政事,深夜才来,为了不打扰她,却从来都不叫醒她,早朝时间到了便起身离去,二人连话都说的很少。 这样平淡的相处,到叫她以为这是寻人人家的夫妻相处。可是,她终究忘记了他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在想什么?她又在在意什么? 她勐的抬起头,急急道:「回太妃,臣妾定会劝皇上雨露均沾,以国事为重。」 「你明白就好,那哀家就回去了,哎……」太妃说完便离去了。 刚至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远处匆匆而来的皇帝,满脸的慌张担忧,「放心,哀家没做什么。」 皇帝闻言,知晓她知道了自己的来意,愣怔支吾道:「母后,朕……」 「哀家明白你对她的心意,也理解,只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莫不要失了分寸,若真是为她好,就不该如此将她推至风尖浪口之上。」太妃不等他说话便接过话道。 皇帝赧然,微微低下头,他又何尝不知,只是…… 太过在乎,太过捨不得,才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只是单纯地陪着她。 「行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吧。」太妃看着他的面容,忽的忆起当年熟悉的人,仿佛也是这般,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爱,而忘乎所以。 「儿臣恭送母后!」待太妃远去,便急忙往承欢殿里奔去。 一推门,发现她又站在窗前,痴痴的望着台上的竹,与她身上的兰花图样格格不入。 苏落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涣散的目光缓缓聚集,转身疏远的行礼,「皇上万安!」 满面的轻松一下变得僵硬,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却只淡淡道:「起身吧。」 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要得到她的真心,怎的就如此艰难…… 「落落,你……」 「皇上,以后还是少来承欢殿,您贵为天子,该要雨露均沾,不可专宠。」苏落打断了他的话。 「朕只问你,无关乎什么家国大事,只是你心里的想法,你……真的想朕不来?」他只顿顿的看着她,目光如灼的期待着她的答案。 她不去看他的眼眸,愣了好半晌才道:「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真心话!」 他忽的唇角一展,苦笑道:「好!朕依你!」 他说的那般轻松,就仿佛她说想吃莲子羹,他便吩咐了所有人给她做一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要满足她。 …… 暮雨丝丝吹湿,倦柳愁荷风急。 一连半月,皇帝未来。 众人都说贵嫔失宠,不过一个小小贵嫔,皇上怎会放在心上,宫里的人都是如此,你受宠时都来巴结,你低落之时便落井下石,连这承欢殿都无人踏足了。 原本苏落得皇帝恩准,不必去凤仪宫请安,更是整日待在殿里,消磨闲日。 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比之以前,消瘦了不少,娘亲,若是你在可会心疼落落?想起娘亲,不觉落泪,随手拿起案上的簪子,端详了好久。 第77页 这是花胜的样式,拷蓝色,颜色有些暗淡,该有些年头了,苏落拿在手里,摩挲着上面镂空的花纹,只觉倍感亲切,不由的戴在自己的鬓前。 不料起身刚走了几步,那簪子便脱落滑至地上,苏落一惊,低下身便要捡起来,却抬头间发现这案后居然有个箱子,这里是殿里的盲区,不经意根本不会发现,箱子上面积满了灰尘,上面加了个精緻的锁。 苏落好奇间便将其拿出来,擦拭干净后,看着这把锁,有些别致,却突然望着自己手里的髮簪,狐疑的将簪子透进锁孔,只听『咣当——』一声,锁开了。 里面是一些画像,苏落慢慢将其展开,看着画上越来越熟悉的人儿,苏落眼中的狐疑与不安越来越甚,直至看清了画上的人儿以后,吓得她勐的将画像仍在地上。 那画像上的人儿,与她长得一样! 只是那人的神态,更为温婉,绝不是她,可是为何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娘娘……」殿外紫映的叫声将她的思绪勐的拉回,连忙将地上的画像捡了起来收进箱子里。 「娘娘,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紫映看着她脸色苍白,担忧的问道。 「没,我没事。」她怔怔的回答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復过来。 紫映狐疑的看着她的反常,眸光瞥到桌上的簪子,随手就拿了起来,「咦,这簪子的样式奴婢从未见过,有些别致呢……」 她话还未说完,苏落便抄手就夺过她手里的簪子。 苏落过后才觉自己有些反常,便冷道:「有什么事吗?」 紫映一愣,才道:「哦,奴婢是来告诉娘娘,皇上今夜去了衍庆宫。」看着苏落脸色越来越淡,她懊恼本不该说这些的。 「紫映,以后不要去打听这些事了。」听闻他的消息,心下还是一愣。 「是,娘娘。」 「你先下去吧。」 待紫映离去后,苏落又打开箱子,拿出那副画像,仔细的端倪着。 她是谁呢? 为何与她如此相像? 脑子里突然想起几月前,月溶大婚在锦熙王府的时候,遇上一个疯婆子,口口声声叫她『月妃』,当时并未多在意,现下想来却有蹊跷,难道这画上的女子就是月妃? 可是,那疯婆子是如何认识月妃的,又为何会在锦熙王府出现。 对了,那日王府管家似乎很是紧张她与那疯婆子有过多接触,难不成她真的和这位『月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曾? 苏落心下暗自思忖,将画像重新收好放入箱子里。 看来她该是要出宫一趟,弄清楚一切! ☆、王府秘闻 衍庆宫内,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 安妃听闻夏玄的通报声,连忙从内室走了出来。 「皇上吉祥!」 「平身吧!昕儿睡了吗?」皇帝语气温和,伸手将安妃扶起。 「回皇上,刚刚闹了一会儿,才睡下。」安妃温婉的说道,浑身都透着一股谦卑的意味。 「都退下吧!」 「让你受苦了,待在这宫里。」许久不见她,差点忘了宫里的还有她的存在,轩辕瑾有些不忍。 安妃一笑,道:「皇上怎可如此说,若不是皇上,婧兰与昕儿怕不知死在何处了。婧兰倒是不怕什么,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昕儿,我定是要护她周全的,也好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 「待一切落定,朕会放你们出宫,过平常人的日子!」 安婧兰是他那年途径燕州带回宫的,当时,她姐妹二人遭人追杀,他便顺手救了她,可惜她姐姐安晴受伤过重,终是去世了。后来才知,她二人竟是安府的女儿,安府原是南苍最富的世家之一,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没落了,只留下安氏姐妹二人,江湖上传闻安府中有一笔宝藏,富可敌国,因此安府没落之后,安氏姐妹就一直遭人追杀,就连安晴的丈夫也被杀害,留下一遗孤,也就是昕儿。 安婧兰求他收留她与昕儿,他当时有些犹豫,但恰逢宫里嫔妃大选,朝中大臣都准备将女儿送进宫,为了不让政权旁落,他也是头疼。所以就索性将她带进了宫。 一来,安妃毕竟是安府后人,他若不救她,她与昕儿必死无疑,二来也正好藉此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此外,安妃的确将那笔宝藏带进了宫,也可谓是一举三得。 为了给她二人一个名位,就分别赐了妃嫔与公主的封号,待日后,找个时机将她二人送出宫过常人的日子。 安妃看着有些疲惫的皇帝,也听闻了最近他与苏落的事,便知晓他的心事,「皇上,是为苏贵嫔的事烦恼吗?」 他半晌只盯着窗外看,假装听不见她的话,她以为他有些愠怒,便软下声道:「皇上,早些睡吧,我先去偏殿了。」 「婧兰,你说,苏落她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白临枫?」 他终究是放不下心里的这结。 「皇上,都这么久了,其实我的看出来,苏落只是性子太过于冷淡,曾经的那些伤痛,她又怎么会忘,只是不说罢了。皇上待她那样好,臣妾相信她会爱上皇上的,且死心塌地!」这样好的一个人,她难道看不到吗? 轩辕瑾听着她的安慰,暗自苦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就留在这主殿吧,也好夜里照看照看昕儿。朕去偏殿。」说罢便独自去了偏殿。 第78页 这一年以来,他来衍庆宫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每日却都是一个睡主殿,一个去偏殿…… 安婧兰,你在想什么? 他和你又不是真正的帝妃!他能来看你,保你的命,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奢望什么? 她自嘲的笑了笑。 …… 金銮殿,轩辕瑾批阅着奏摺,屋外夏玄进来通报。 「皇上,苏贵嫔求见!」 拿着硃批的手轻顿,奏摺上落下一滴厚重的红漆,抬眸想了会才道:「宣。」 「臣妾参见皇上。」苏落只身一人进来,恭敬的请安。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不过几日,他便着了魔般的思念她! 迟迟听不见皇帝的声音,苏落蹲的有些僵硬,却一直忍着。 「起来吧!来金銮殿有何事?」 「臣妾想出宫一趟。」 他一愣,对于她的请求有些疑惑:「朕听闻,你在宫外无亲无故,有何事需要出宫?」 「臣妾与锦熙王妃约好,今日去她府上叙旧,皇上知道的,臣妾一向与王妃交好,此次是她的生辰,臣妾想去为她祝贺。」她早知他会问她,这几日也的确是月溶的生辰,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哪日,不过,她定是要出宫一趟的。 「好!朕准了,待会朕派几个人随同,不过,今日定是要回来的!」 苏落勐的抬头,撞进了他的眼眸,他竟答应了? 后妃都不能轻易离宫,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贵嫔! 他见她如此吃惊,咧了嘴一笑,「怎么,又捨不得朕,不想出宫了?」 「皇上……」她只是在想,他怎么会这么的宠她,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好了,朕逗你的,早些回来,朕等你一同用膳。」他依旧这样低声低气的,她是皇帝啊,是这南苍最大的人,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轩辕瑾,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出了金銮殿,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出了宫,一切仿佛都在恍惚中,恍惚在他的深情中。 苏落只带了两个小厮,穿了便装就来了王府,因此月溶并不知晓她要来。 拿了宫内的腰牌,轻易的就进了王府。 「你们王妃呢?」苏落随手拉住一个丫鬟,问道。 「你是?」那丫鬟从未见过苏落,不禁狐疑道。 「我是王妃的好友。」 「这个时辰,王妃应该还在池塘那边。」丫鬟听闻是王妃的好友,立马说道。 池塘? 为何会在哪里?她是每日都去吗? 沿着小路,没走多久就看见有一方池塘,果不其然,月溶在那儿,伸长了腰在集着荷叶上的露水。 她大声喊道:「月溶!」 池塘边的人儿听见声音,立马回过身来,见是苏落,高兴的走了过来,「参见贵嫔!」 苏落连忙扶起她的手臂,嗔怒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她看着月溶的面容,已然不同于上次她见她的时候,以前总透着股凉意与疏远,可此刻,她能看出,月溶过得很好。 「你……每日都会收集露水吗?」她看着她的衣裙都沾满了水渍,却依旧乐此不疲。 月溶淡淡一笑,「近日来,他每日都会喝我泡的茶,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就多集一点备着。」 「月溶,你的好,他会看见的。」苏落看着月溶为了心爱的人一点一点的在付出,突然有些感动,她相信,轩辕沐会看见月溶的好。 可是,轩辕瑾也是那般付出,她又可曾看到呢? 「娘娘,今日怎么只身出宫了?」月溶突然想起苏落前来,还未说明是何事。 苏落环顾了四周,遣散了身后的两个小厮,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屋里吧。」 二人来到映月阁,苏落警惕的将所有门窗都关好,月溶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 「月溶,我问你,王府内是不是有一个疯了的妇人?」 月溶虽狐疑,但还是道:「疯了的妇人?几月前,的确听下人提起过,你问这做什么?」 「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有一事亟待证明!」 月溶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那妇人好像一直是被关在后山的一个院子里,钥匙只有管家有,另外,那地方平时不让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苏落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能出宫,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出来了。 月溶看着苏落的惆怅,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便突然想起什么,道:「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月溶命人将管家派出府办事,又命人偷偷将他屋内的钥匙偷了出来。 「钥匙拿到了,不过只有一个时辰,我让管家出府办事,约摸一个时辰他应该就会回来,我们尽快吧。」 「嗯。」 二人拿了钥匙便往后山,只有一个空旷旷的院子,里面长满了杂草,四周也无一点人气,看来月溶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无人来。 苏落心下感怀,便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只破碗,里面有些脏水,大概是前几日下雨的缘故,有些绿的长了青苔。 里屋的门是紧闭着的,苏落推开门,『吱呀』一声,吓得屋内的人哆哆嗦嗦,发出一丝擦地的响声。 许是从未见光的缘故,屋内很潮湿,只有一张床和几个横七竖八的破凳子倒在地上,床上有一床棉絮,还有一只碗,里面还有一点剩饭,看来,这里还是有人定期过来的。 第79页 是什么样的人要把她关在这样的地方,若只是普通犯了错的妇人,撵出府便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每日来照顾她,还上了锁。 是见不得人吗? 苏落渐渐走近,那妇人只是蜷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嘴里轻声碎碎念道:「月妃娘娘,月妃娘娘……」 苏落缓缓蹲下,望着她的脸庞,「老婆婆,你认识我吗?」说着便拿出怀里的画像,在妇人的面前铺开。 待妇人看清了地上的画像,惊慌失措的突然跪了下来,哭号道:「月妃娘娘饶命啊,老奴对不起娘娘……」 「你对不起娘娘什么?」苏落顺着她的惊怕循循的问着。 「奴……」那妇人话还未说完,便已气绝。 苏落惊吓,勐的朝后一看,竟看见管家急匆匆的出现在这里。 那妇人,喉咙间插着一枚银针,一招毙命!银针上裹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针上有毒! ☆、两只玉簪 管家的突然到来让二人一惊,但更让人怀疑的是管家竟然杀了一个「毫不相关」的疯妇人,他为何要这么做? 管家脸色有些寒意,气息冷冽的走过来,但还是依旧恭敬弯腰道:「娘娘,王妃,此处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去吧。」 月溶看着管家的冷冽,便知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顿觉有些不好,遂拉着苏落准备出去,可苏落却僵在原地不动,只冷冷的盯着管家。 「娘娘?」室内一瞬噤息萧条,月溶轻喊。 苏落仿若未闻,缓缓站起,朝着管家走过去,「管家,可否给本宫解释解释这里的一切,嗯?」 她自称「本宫」,那便是用她后妃的身份命令他。 管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闭口不语。 「怎么,是本宫要将皇上请来亲自问你吗?」苏落的声音又重了重,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 管家听闻此言,立马跪了下来,「娘娘饶命,这……这疯婆子是以前宫里犯了错的宫人,老奴,老奴受人之託才将她安置于此。」 苏落半信半疑,又道:「那她口中的『月妃娘娘』是何人?为何说她对不起这个人?」 管家将头压的很低,惶恐道:「回娘娘,月妃是先皇的妃子,这疯婆子是,是以前得罪过她的人。娘娘,既她已疯,那她说的话也不足为信。」 「若真如此,你刚刚为何要杀她!」 显然,他说的话前后矛盾,若是受人之託保护她,那为何自破诺言杀了她? 「老奴,老奴是怕那疯婆子伤了娘娘与王妃。」管家一急之下说了一条牵强的理由。 「呵呵,是吗?」苏落看着越来越漏洞百出的理由轻笑,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月溶,我们走!」 苏落随后便带着月溶离开了荒废的院子,身后的管家缓缓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小厮扶了一把,「管家,没事吧?」 管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还好你告诉我今日贵嫔来了王府,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管家看了一眼倒在一旁死去的妇人,冷冷道:「将她处理了吧,我要准备进宫一趟!」 …… 奉慈宫内,一个太监跪趴在太妃的面前,屋内没有其他的宫娥,只他二人。 「娘娘,雨荷死了!」 「死了?怎会这样?是谁发现什么了?」太妃惊讶的一连问了三句。 「是小人亲手杀的。今日,贵嫔来了王府。」那地下的太监分明是今日在王府的管家。 太妃一听,有些慌乱,「她可曾发现什么?」 「回娘娘,小人撒了一个谎,但明显觉得,贵嫔像是不太相信。」 太妃听后,愣站着不动,似乎在想些什么。 管家见她许久不语,疑惑道:「娘娘?可要小人做些什么?」 「暂时先不用。再过几日,皇帝生辰该到了。」 「是。」随后,管家便消失在奉慈宫内。 庆崇二年,南苍国风调雨顺,百姓都夸当今圣上是难得的明君。 还有三日便是皇帝的生辰了,皇帝生辰,必是全国的大事。南苍有个规定,凡帝王生辰大寿,前三日必要去福宁寺祈福,为南苍带来昌运。 此去福宁寺,按规制,需偕太子以及皇后与后妃一名,以按平民百姓家中的宜家之数。 往年帝王带的后妃都是除了皇后以外,地位最高的后妃,若是按照此往,该是惠妃。 可偏偏皇帝亲自内定了人选,要带苏贵嫔前往。依着轩辕瑾对苏落的宠爱,此举也并不为怪。但是,惠妃那边却早已炸开了锅。 永轩宫内,老远就听见瓷器碎地的声音,惠妃在屋内大发雷霆,将所有能砸能扔的全数破摔在地。 一旁的宫娥全都颤畏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小荷也站在一旁,想上前劝阻却还是忍住了。自从小产过后,自己娘娘的脾气是越发的坏了,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甚至有些残忍,以前在尚书府的时候,虽说脾气骄纵了点,可到底却无害人之心,如今这般的发狂,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苏落,一切若不是因你而起,我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我若再不反击,便只有死路一条!」惠妃看着满地的狼藉,狠绝道。 …… 今日天气倒是晴朗,皇帝带着一众人出发往福宁寺。 第80页 苏落坐在所抬轿子的最后一个,透着帘子往外瞧着,红墙黛瓦,这才刚刚出了宫。 福宁寺,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件事了,以往那些,压在心底的全都忆起,此时不同以往,如今,她是贵嫔了,是这深深皇宫高墙里的贵嫔。 眼睑轻下,心里淡淡嘆息。 轿外声音越发嘈杂,苏落刚要掀起帘子一探究竟,轿子却落了地,该是到了。 皇帝带着皇后与太子在前列走着,苏落抬步紧随其后,剩下的便是朝中的大臣了,包括丞相穆司征,尚书大人王允,最后还有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在队伍最后安排指挥着,他的背影甚是熟悉。 苏落抬眼看去,那是……那其? 苏落一怔,随后淡淡一笑,他竟真的做了统领,那小雅应该和他……该是成亲了吧,想起在瓦西的时候,那般无忧无虑,现在就连去看看她都成了奢望。 皇帝走在前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冷不丁的往后一看,像是怕自己丢了何物一般。她的愁,她的忧,他都看着眼里。 这里,该是她一辈子抹不掉的伤痛。 朝拜礼祭的仪式,做了整整的大半天,下午时分,大家都回厢房中休息去了。 苏落也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正要关门,有人推门而入。 「皇上?」看清来人之后,苏落大惊,此时,他不是该在皇后房中的吗? 轩辕瑾看着她的错愕,粲然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见到朕就这么狂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怎么来了,让大臣看到了又是一番说辞了。」 「快换了衣服。」他不管什么大臣,只拉起她的手便道:「朕带你出去!」 不待她反应过来,二人已然出了福宁寺。 他知道她不想呆在这,本也不想带她来这,可是他私下里就想带她出来。 出了福宁寺,京城的大街上更加热闹,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大概也是皇帝今日出宫,百姓都想出门一睹天子风采。 她任他牵着,穿梭在人群中,从这个小摊子到那个小摊子,看着他满脸的兴奋,连她自己都不知心情竟如此愉悦。 这样平凡的快乐,她从小与娘亲不知体会过多少次,可他却像个小孩子一般。 可是苏落不知道,只有与她一起,那个一向严肃的皇帝才会像小孩子一般肆无忌惮的洒脱。 「落落,这个簪子好看吗?」 她看向他手中的簪子,那是一只玉兰簪,质地粗糙,与宫里的那些根本无法相比,但样式倒是清丽新颖。 她抿了嘴角,淡淡笑道:「好看。」 说着他便将簪子斜插在她的髮髻上,满意的夸了句:「是挺好看的,我的眼光不错。」 一旁的商贩看着二人,连忙奉承道:「这位夫人,你家夫君待你可真好,现在在京城中还有哪家丈夫愿意带着夫人出来买首饰的啊,这只簪子真是好看,与您身上的兰花花样倒是挺配呢。看得上就多买两只吧。」 「好!」轩辕瑾被他夸的高兴的又挑了一只别致的簪子,拿着便要走了。 哪知小贩急了,拽着他的衣服就喊道:「哎!你这人看着穿着倒像模像样的,怎么大白天平白无故拿了东西不付钱的!」 轩辕瑾被他拽着一脸疑惑,苏落一急,出门仓促没有带钱,何况在宫里根本不需要带这些东西,连忙摘下头上的白玉簪子和他手里的簪子就还给小贩,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出门忘带钱了,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说完便急急的拉着轩辕瑾要走,奈何他竟不动,掉过头来,随手褪下手上的扳指,扔给小贩,「这个够买你这两只簪子不?」 「皇……夫君,这扳指……」苏落愕然,那是皇帝御用的东西,怎可随意给他人。 「不碍事,只是普通的扳指而已。」 「够够够,够了。」小贩看着手中的扳指,一眼看去便是上层货色,都够买下他整个摊子了,将手中的簪子给苏落,欣喜若狂道:「客官下次再来啊!」 「皇上,这只是普通的簪子,宫里不知有多少呢?」苏落看着手中的簪子,淡淡道。 轩辕瑾忽的停住脚,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睛闪烁,郑重道:「落落,这不一样,这是朕最真挚的心意!」 「落落,朕知道,这福宁寺是你忘不掉的伤痛。可是,你相信朕,朕愿意一起陪着你今生来世,永不负你!」 她望着他眸里的神情,有些微微心疼。 轩辕瑾,你知道吗? 她早就不知道地老天荒为何物,也不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为何,那些曾经的,有个人亲手葬送了它。 「皇上,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便主动拉起他的手,往福宁寺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仔细看最后一句哦,是咱们苏落主动拉了皇帝的手,是主动啦!话说大家为毛不看第37章呢?也是一个关键啊亲们 ☆、误会加深 傍晚时分,皇家队仗便回宫了。 入夜,天气有些闷热,苏落叫紫映将窗户打开,晚风吹进来,有些凉爽,心里的燥热一会儿便都散去了。 从怀里掏出那两只簪子,放在手里细细看着,回想起今日种种,不觉神思恍惚了好一会,连紫映叫她都没听见。 第81页 「娘娘,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紫映上前伸手在苏落眼前挥了挥。 苏落勐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要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娘娘,这簪子是皇上送的吗?」紫映眼疾手快的望见,急急的问着。 难道,娘娘的心里真的一点位置也无将军了吗?紫映有些低落,恐怕连娘娘自己都没意识到,皇上已经走到她的心里了。 「嗯。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过两日便是皇上生辰了,恐怕宫里又要忙一阵子了。」苏落淡淡应着。 紫映接过来便道:「那娘娘准备送什么给皇上呢?要体现娘娘的心意才好,不如就绣个荷包吧,娘娘刺绣功夫那么好,手艺独特,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听着紫映的建议,她莞尔,道:「是吗?」 紫映看着苏落的反应,僵硬地幽幽道:「是啊~」 三日后,皇帝生辰,皇宫大宴。 因准备的是晚宴,所以宫里到处都是灯火一片,整个宫殿笼罩着霞光。 皇帝生辰,便是所有后妃官员都得参加,为皇帝祝贺。 酒席上,觥筹交错,钟声叮咚,歌舞熠熠,群臣不厌其烦的说着一遍又一遍的贺词,轩辕瑾坐在上位,虽觉着无趣,但也是端庄了他的架子。 皇后盛装带着太子轩辕旭缓缓而来,踏着一级一级的台阶,行了大礼。 「臣妾祝皇上华诞生辉,南苍国运昌盛!」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与太子依次说了祝辞,皇帝大喜,「好!赏!」 案下苏落独自坐着,紫映站在身后,看着满眼的吵吵闹闹,曼妙舞姿,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苏落对面坐着的便是柳妃,今夜柳妃的穿着依旧是艷压群芳,眺着丹凤眼懒散的似笑非笑看着苏落,身后的紫映瞧着浑身一怔,飞快的朝着柳妃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意兴阑珊。苏落有些头晕,便悄悄离席了。 冲着酒劲,苏落的步调有些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还好紫映及时拉住了她,「娘娘,你没事吧?」 酒气入喉,胃里有些难受,像是翻滚搅动一般,忍住了那股想吐的感觉,拉住紫映的手道:「紫映,你今晚怎么老给我添酒,害的我如此难受。」 「娘娘,要不奴婢带您去转转消消酒劲吧!」说着便架着意识迷离的苏落往后花园深处去了。 约摸走了一刻钟,紫映便看清了不远处一袭白衣的男子,连忙轻声叫道:「将军!」 那白衣男子竟是白临枫。 白临枫听见紫映的叫唤,不经意的回头,却看见了她身旁的苏落。 她怎会在这里? 不是柳妃叫了他来,说有重要事情商量吗? 但看着一脸痛苦的苏落,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扶住她。 紫映将苏落交给白临枫,便要离去,「将军,娘娘就交给你了,奴婢知道你忘不了她,有什么误会,就趁此说了吧!」 「紫映?」白临枫看着离去的紫映,连忙叫唤,但她早已走远。 环顾四周,见是无人,便抱着她坐在了石阶上,担忧道:「落落,你怎么样了?」 怀里的人儿,的确是他日思夜想的。触碰的那一刻,连日来的思念便如潮水而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苏落缓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便立刻清醒了过来,避之如蛇蝎。 这张脸,她死也忘不了,梦里不知纠缠过多少回,早已将他认作毒蛇勐兽一般了。 白临枫看着落落下意识的对自己的躲避,眸里尽是哀伤,曾经的那般深情都头来竟是这样的仇恨吗? 「落落,你真的对我恨之入骨吗?」 苏落不去看他的眼神,也不去听他的话,掉头就要走。 白临枫勐的抓住她的手腕,怒道:「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她挣扎的手一下顿住了,怔忪过后,缓缓回过头来,声音颤道:「你说什么?」 「是,那些事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可都非我本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你掉下悬崖的时候,我真的下定决心,要以真心待你!」 苏落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狞笑讥声,神色越发狠戾起来,「不得已的苦衷?呵呵,原来你不得已的苦衷竟是要害得我家破人亡,清白尽毁吗?白临枫,你这样的解释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她说完便要离去,白临枫却不甘,从她的身后紧紧箍住她,在她的耳畔吼道:「落落,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失去你!」 「给朕放开!」 突来的怒声让二人回过身,竟看见皇帝带着皇后柳妃一众人往这边走来,可看见的却是苏落与白临枫拉拉扯扯的景象。 皇帝的脸色有些隐忍的怒意,狠厉的眸里尽是杀意,仅是这一幕,他竟起了杀意? 他想杀谁?苏落?还是白临枫? 身后的皇后与柳妃冷眼讥讽的看着这一幕,倒想看着他二人会怎样处理? 苏落见状,连忙挣脱了白临枫的怀抱,泪眼婆娑的望向皇帝,「皇上,不是这样的,我与他再无瓜葛了……」 白临枫痛苦的听着她那句「再无瓜葛」,她的眸里没有他,只有害怕,害怕轩辕瑾的误会,落落,你真的爱上他了! 第82页 轩辕瑾颔首,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这距离不过数米,她却等的有些煎熬,却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误会? 可她为何偏偏要怕他误会? 她怕死吗? 不!这条命,她早已不在乎了…… 「那朕呢?」他抬手抵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狠笑道:「你又将朕置于何处!」 望向他的眸子,她的泪水就滑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掌,滚滚落落的终是滴进土里。 她在颤抖。 「来人,将紫映压入牢房,三日后,处斩!」皇帝看着她的眼眸,咬牙怒道。 苏落被他突来的旨意惊楞,晃了晃身子,才颤道:「不,不要!」 皇帝扔下她一人跪坐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独自回了金銮殿,任她在他身后哭喊着。 他知晓她在这里,也知道白临枫在这里,他就想看看这情势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觊觎他皇位的人他不会让他好过! 皇后,柳妃全都在设计着这个局,那他便顺水成全,可当亲眼看见那一幕,他才知道,他不能忍,也忍不了! 落落,能给你幸福的只有朕! …… 承欢殿内,苏落独自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烛火,低头掏出怀里的荷包。 白锦缎,上面绣着几颗带血的红豆。 苏落苦笑,原本是想等宴会结束之后送给他的,可是,现今不知还能不能送的出去。 想起紫映,不觉又眉头紧蹙。 她早就知道紫映有问题,从那次紫映告诉她,她的命是白临枫救的,她便知道,紫映是一心为着他的,她与柳妃该是一伙的,只是,这么久的陪伴,她对她的照顾,她也曾答应她,要将她当妹妹一样照顾她,她本性并不坏。处斩,她不想她受这样的罪行。 苏落望了望窗外,思忖再三,便出门往衍庆宫去了。 今日,他在安妃那儿。 能救她的,只有皇帝。 「娘娘,贵嫔求见!」翡翠从殿外进来对着安妃道。 安妃心下明了,便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苏落进来便对着安妃行礼,「臣妾参见安妃娘娘,娘娘万安!」说罢便又朝着四处寻了一番。 安妃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笑道:「皇上刚走,妹妹要是追还是赶得上的。」 「娘娘……」 「都下去吧!」安妃看着欲言又止的苏落,将所有宫人遣散。 「苏落,本宫奉劝你,最好不要求皇上饶了紫映。」 「为什么?」苏落听她这般说,不免疑惑。自安妃上次在凤仪宫为她说话,她便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今日她倒有些反常。 「紫映是什么人,想必你也了解了不少,自上次蛊毒一事,皇上为了你已经对她是仁至义尽了。这次,她竟然受柳妃指使,公然设计你与白临枫见面,皇上是万万不会饶恕她的。」 苏落哑然,这次的事竟是紫映安排的?可她为何要怎么做? 安妃看着她的愕然,又道:「苏落,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皇帝那般用尽了心思待你,你为何看不到他的好。」 「白临枫是先帝的子嗣,他的出现时要夺取皇上的皇帝之位的,而柳妃,是他安插在宫里的细作,而你打破了这一切的计划,让皇帝一次又一次的为你陷入险境。」 「不可能的,白临枫怎么会是……?」苏落听着安妃的叙说,想起那日那戴面具的妇人说是他的母亲,那她是…… 「你又如何知晓这一切?」 「呵呵,你不必知道我如何知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辜负了皇上的真心了,他为了你,真的是付出太多太多了。」 「可是,紫映,我不能不救她!」 「只有三日时间,如你有能耐,便救吧!」安妃见她如此执着,知晓她必是要去求皇上的。上次是拿她自己作交换,这一次,她倒想看看她要如何做?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紫映之死 苏落从安妃那儿回来,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过子时,迷煳间床边凹陷了一块,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她知道,是他来了。 身子被圈入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 她假寐,假装不知道他的到来。 就这样,一室静谧,唿吸声渐渐均匀传来。 肩动了动,有些僵硬,环在腰间的手又紧了紧,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忽觉着很温暖。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的温柔,他的付出,她竟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承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翻转了身子,睁眼看着他的面容,众人都知,当今皇上其实有一张英俊的脸,可是她却从未细看过。 他的眉紧蹙,连睡觉都放不下吗? 回想起白日里安妃的话语,心下忧虑。 「皇上那般用尽了心思待你,你为何看不到他的好。」 「你打破了这一切的计划,让皇帝一次又一次的为你陷入险境。」 对于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思,她不明白,离开他,离开皇宫,真的是她该一直坚持的吗? 蜡烛燃尽,窗外渐渐透露着些许光亮,天亮了。 她睁眼,却一下撞进他的眸子里,她下意识的避开。 第83页 他低头在她眉间深深地印下一吻,便要起身穿衣离开。 「皇上……」苏落见他要走,连忙叫了声。 他要离去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身来看她,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这件事,朕心意已决,旨意已下!」说完,他便离开了承欢殿。 昨日他知道她去找了安妃,她也该知道了紫映的底细和白临枫的底细,可是她却还要为他们求情。 过了半夜,他批完奏摺,想着她今日的凄哀,便忍不住去承欢殿看看她,他知道她没睡,可她却也没有反抗。 只是,紫映真的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了。 三日来,苏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寻求谁帮忙,皇帝那边,虽去了可是连他的面也没见着。 难道,真要她亲眼看着紫映死去吗? 屋外侍卫报导:「娘娘,青侍卫求见!」 青弦?难道是皇上……? 忙道:「快让他进来!」 「属下参见娘娘!」青弦火急火燎的进殿便行礼道。 「青侍卫快快请起,不知是皇上有何事嘱咐的吗?」 「属下想请娘娘救救紫映!」青弦仍旧跪在地下,低着头求她。 苏落一愣,他是来求她的? 「你……对紫映?」她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属下喜欢紫映姑娘,只是,她今日就要处斩了,往娘娘救救她,属下感激不尽!」说着,他又向她磕了一个头。 「青侍卫,你快起来吧!不是我不想救她,只是我也无能为力,皇上根本不见我。」 「难道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紫映死去吗?纵使她有千般万般错,她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她最想保护的,就是您,在您受苦的时候,是她千辛万苦的去宫外找您。况且,她还救了属下一命,属下不能见死不救!」 苏落看着青弦满眼的真诚,又想起过往种种,便下定决心道:「好,你带我去金銮殿,我要见皇上!」 「属下谢谢娘娘!」青弦连忙高兴的起身带着苏落往金銮殿去了。 …… 「娘娘,皇上说了,不见您。」金銮殿门口的侍卫见又是苏落,无可奈何道。 「是皇上要我将贵嫔娘娘带来的!」 「青侍卫?可是,皇上亲口说的……」门口的侍卫见是青弦,有些疑惑不定。 「怎么,我只听皇上的命令,难道你想抗旨不尊吗!」青弦又加威道。 「小的不敢,娘娘请!」 苏落望着一旁的青弦,一脸欣慰,他为了紫映,竟假传旨意。 二人一同来到金銮殿,皇帝看着苏落,神色淡然,像是早知她会来一般,「怎么,门口的侍卫是都死了吗?」 「是属下带娘娘来的。」青弦立马跪下道。 「青弦,你好大的胆子,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吗?」皇帝佯怒。 「皇上不用怪罪青侍卫,都是臣妾的旨意。」 「哦,那朕倒想知道,你要如何救你的婢女?」皇帝玩味的看着她,讥问道。 苏落紧紧盯着皇帝的眼眸,心下一横,就赌,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臣妾愿意一生一世不离开皇宫,不离开皇上,一生一世心里只有皇上一人!」 「哈哈哈哈,苏落,你当朕是什么?你以为朕是那山上的山大王,为了女色不顾一切?还是残暴无虐的莽夫?你就认定朕会答应你?认定朕会杀了紫映!?」他怒了。 是的,她要用这样方式来裁定他,在她的心里,他是那种会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吗?! 苏落见他如此,有些赧然。 「你们回去吧!朕答应你,朕不会杀她,但是以后她再不会出现在宫里。」 苏落听他如此说,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了下来。 不管怎样,紫映无事了。 …… 将军府内,白临枫在书房听着宫里传来的消息。 紫映要被处斩! 是他害了她!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他必须要救她! 大街上早已聚满了人,对于斩首,百姓似乎从来都乐此不彼。 刑台上压着一个人,那身形与紫映极像,只是却蒙了头。 监斩官是刑部尚书,夏日炎炎,他有些不耐烦,何时需要他来亲自监斩一个宫女?只是皇帝亲下命令,要他亲自监斩,只是一个宫女,向来这些事,在宫里有专人处死便了了,何必劳师动众的来菜市口斩首。 见着时刻,快到午时了,监斩官扔下令牌,厉声喝道:「行刑!」 于此同时,刑场周围一批黑衣人立刻飞向犯人,疾快的砍下紫映身上的绳子,便连人带走了。 动作之快,可刑场的侍卫军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迎上前去便截断了对方的来路,双方厮杀,但黑衣人的数量明显只有一批十几人,虽个个精悍,但奈何寡不敌众,最终败下阵来,为首的黑衣人带着紫映冲出重围,显然他的武功是里面最好的。 厮杀一番,为首的黑衣人带着紫映逃走了,只抓住了几个黑衣人,但可惜都死了,也拷问不出什么。 监斩官早已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待人走光了侍卫来请示时,才抖抖索索的从桌子底爬出来。 「大人,犯人被带走了!」 「饭桶!一帮废物!」监斩官听闻紫映被带走,气的对侍卫拳脚相向。 第84页 这犯人是皇帝亲自命令监斩的,这下可好,人没斩成,还被劫走了,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侍卫被他甩了一个嘴巴子,有些埋怨却又害怕道:「大人,这是从那个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 监斩官拿过那东西,是一个荷包,看来这是女子的东西。 城外三十里,一辆马车停在林子边上,似在等人。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白临枫,他终是没能坐住,紫映毕竟是他府上的人,何况他知道苏落也不想她死,无论如何他都会救她。 但是人手不足,母亲不会允许他为了一个下人暴露身份去冒险,只好带着自己随身的一队暗卫前去搭救。 跑了一路,身边的人一声都未吭声,白临枫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摘了她头上的黑套子。 「饶命啊!饶命!我不是紫映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眼前的女子哪里是紫映,早已吓得跪地求饶。 「少主,我们中计了!」身后的黑衣人担忧的看着白临枫,道:「少主,她不能留!」 「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女子似乎听懂他们的意思,连忙不停地向白临枫磕着头。 「放了她。」白临枫淡淡道。 「少主!」黑衣人急道。 「我们只是救人,没必要滥杀无辜。」他说完眼前的女子便已挣脱逃走了。 身后的黑衣人刚要上前去追,却听见白临枫道:「随她去吧!」 「回府!」 金銮殿内,青弦匆匆进殿。 「都处理完了?」皇帝坐在案上头也不抬道。 「回皇上,人已经送出城外了,及其隐蔽,不会有人找到那儿的。」 「这下,如愿了?」 听罢,青弦立刻跪了下来,道:「属下甘愿受罚!」 「你是应该受罚,重重的罚!竟敢假传圣旨,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了!」 「去后山谷,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青弦一颤,随即道:「是!」 那后山谷荒无人烟,常年冰冻非凡,条件极为恶劣,去那里怕是要弄掉他半条命! 青弦离去后,宫人传报,「皇上,刑部尚书大人求见!」 轩辕瑾冷厉一笑,「呵,鱼儿上钩了。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刑部尚书惶恐的跪下道。 「叫你监斩,可还顺利?」皇帝装作不知情的问道。 「回皇上,人犯……被劫走了!」 皇帝勐的拍案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人犯被公然劫走?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臣已经派人去追了。」刑部尚书见皇帝大怒,颤抖的将头压的更低了,「皇上,这是那帮劫人的黑衣人身上掉下的。」 夏玄从他手里拿过,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细细看着,是一个荷包,几片竹叶,绣工比之宫内的绣娘有过之无不及,翻过身来,只见角落里有一小字,不细看几乎看不见。 一个「枫」字。 皇帝的眸光顿时聚拢,他竟随身携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概只有两三个人追文…… ☆、入骨相思 七月里,梅雨的季节,这雨一连下了数日了,连人都有些湿腻。 离前些日子皇帝生辰过去已经一月有余,紫映也走了一个多月了,这宫里就剩下她独自一人了,没人陪伴,也无寄託。 以前,虽日子平淡,好歹有紫映和月溶,现在,她们都走了。 就如她知道,从前,日子是那般一天天过来的,所以这日子还得这般的一直过下去,只是不知道何时会有了改变。 在偌大的承欢殿内独自待着,日子这般清闲,闭上眼,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的厉害,不知该如何做,填补这空白。 对着镜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张脸,她充满疑问。 那张画像上的,也是这张脸。 苏落,你到底是谁? 起身,袖子里掉出一只荷包,她幽幽蹲下,捡起。 几颗红豆,却是相思。 红豆可拾,只是这相思却不可拾。 是了,她有一月有余未曾见过他,那次他真的是恼了。 他不曾来陪她吃饭,不曾陪她看日出,不曾陪她看游船赏荷,不曾独自站在窗外陪着她却不告诉她,不曾…… 她顿时愣住,荷包从她手里滑落。 她为这所有的想法而感到惊愕,看着地下荷包上的红豆。 为什么偏偏是红豆? 她思念他? 呵呵,苏落,你竟想他! 泪水蔓延过眼眶,直接滴落在地,朦胧婆娑的看着地上,她嘴角轻漾,苦笑。 苏落,你真是浑煳了…… 傍晚时分,雨下的越发大了,承欢殿内无人。 皇帝已经一月不曾来承欢殿,众人都以为贵嫔失宠了。 皇帝赶来的时候,殿内只有一个宫娥在偷懒,见是皇帝来了,连忙吓得跪在地,「皇上饶命啊!」 「朕问你,贵嫔去哪里了?」轩辕瑾有些怒意,又有些心疼,他一月不来看她,他们就这般对她吗? 连他都不忍伤她,他们怎么敢? 「回皇上,贵嫔,贵嫔她上午就出去了,还不曾回来……」小宫女颤颤巍巍道,自紫映被处斩后,她就被调过来伺候这位贵嫔主子,可是她生性冷淡,皇上又不待见她,她便觉得苏落是个失宠的主了,可如此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第85页 「上午就出去了?可曾用过午膳?你们就是这般照顾主子的?自己去内务府领板子!」轩辕瑾真的怒了。 他独自打着伞在御花园内一处一处的寻着,雨水被风颳着斜面吹来,打湿了他的衣摆和鞋子,他却只是焦急的四处寻着心里的人儿。 夜里漆黑,又逢疾雨,原本就少的宫灯熄了大半。 落落,你去哪里了。 不是说过这一生一世只待在皇宫里,待在朕的身边的吗? 前前后后,御花园内找了三遍,也未看见她的人影。 轩辕瑾往宫里深处寻去,越往深处便越着急害怕。 只是太过委屈,太过在乎,太过捨不得,才会害怕。 前面一个小亭子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是她吗? 他急急赶过去,看见她蹲坐在台阶上,双手环住膝盖,头紧紧埋在膝上,大概是很冷吧,双手紧紧攥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肯松手。 见头顶上雨停了,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潮湿的明黄龙纹的绣靴映入眼底,抬头痴痴的望着他,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总之,她的眼眶尽是湿润。 他将伞向她倾过去,朝她伸出手。 她缓缓伸出手,握成拳放在他冰冷的手里,她的手也是冰冷的,两只手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这温度是谁的了。 她灰白的唇轻启,「轩辕瑾,你知道,相思,是怎样的滋味吗?」 「朕怎会不知,那滋味是极苦极苦的。」 「你若知道,那你为何还忍心我受这般苦。」 她将放在他手掌里的拳渐渐打开,入帘的是绣着三颗红豆的荷包。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落落。」他愣了一下,随即握住她的手,拉起带她入怀,满眼都是笑意,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一点苦,在朕这里,你只能幸福,别的,都不能!」 「嗯。」她咧了嘴角,笑的像是一弯月牙。 入夜,承欢殿里。 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雨夜作春宵。 二人全身湿透,换下了湿旧的衣裳,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对床而坐。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庞,仿佛眨一下眼睛,她便会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连带着这样的感觉。 他抬手将她头上的髮簪拿下,任三千髮丝随意倾泻在身后肆意,拿下那簪子,他竟一愣,这是……他们那日去福宁寺集市上买的,她竟一直戴着吗? 「落落,这簪子……」 她盯着他的眼眸,轻笑:「我一直戴着。」 看着她的笑,他又愣怔了好一会,缓缓向前倾着身子,在灯火的照耀下,她的脸庞仿佛是橙色透明的,有些微热,散发着些许蕴气,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望着她的脸庞,他有些微微的愣怔。 随后一声『咕噜』,他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望着她半晌突然笑了出来,这个时候,她居然肚子叫。 她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却又委屈道:「我一天都未曾吃过东西了。」 他亲昵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埋笑,「你也知道饿,看来你也不傻。」 「你才傻呢?」她故意的回对他,起身就要下床找吃的。 他也下床一把拉住她,将她拥进怀里,淡淡道:「落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要让我找不到你,那样,我会着急,会害怕。」 苏落愣怔的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国之君也会害怕着急吗? 「直到今日,我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轩辕瑾,我是不是很笨?」 「你是笨,笨到看不清朕的心意,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他重重的说道,似在埋怨她,却又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儿,温柔如水。 这么久的真心相待,没有白费,她终究是看到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他低头吻上了她,拦腰将她抱向大床,覆身而上。 灯火摇曳,一室缠绵! 宫外密林中,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背对着一个人影,似在吩咐命令着什么。 待那妇人转过身来,才看清,这人分明是白华歆,而她身旁的人正是王尚书王允。 「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上次蛊毒的事情没有办成功,这次再不可失败了,否则,不要说合作,就连你尚书一府都保不住!」华歆冷道,这一次她要轩辕瑾再无任何的机会。 「是!」王尚书畏首言听计从。 说完,妇人随即消失在黑夜里。 王允也匆匆赶回尚书府,准备着接下来的事情,修书一封送往宫里去了。 永轩宫中,一片昏暗,只掌了一盏灯,屋外雷声轰隆。 惠妃手里拿着父亲寄来的书信,按制来讲,后妃是不允许私自与宫外有书信联繫,但父亲在宫内安插了人手,这书信也就不费什么功夫了。 她盯着手上的信纸愣了好一会,怔怔的抬手将它放在火罩子上,那书信便『咻』的一下,即刻化为灰烬。一瞬屋里亮堂了不少,照的她的脸有些扭曲狰狞,令人髮指! 「皇上,既然您对臣妾这般的不客气,那就休要怪臣妾不仁!这一切,怪只怪你自己,你对她那般深情,可曾顾虑过我的感受?你怎可那般伤我的孩儿……怎可?!」 第86页 「来人,你回去告诉父亲,告诉他,要达到目的,又何须自己动手,已经有人耐不住了,何不让她自己去捅娄子,咱们隔岸观火。」惠妃的声音冷到了极致,早在她知道皇帝那般对她之后,她便对他不抱任何的希望,她要的,只是报復! 身后的人收到命令之后,便悄悄离了宫。 此刻的风阎阁中,同样是血雨风腥。 毕竟策划了这么久,该是要见天日了。 「临枫,皇帝的身世,相信再过不久便会人尽皆知,那时,你必要乘势而起,一举拿下皇帝之位!」室内白华歆满眼的狠厉,似乎成功在望,凌厉的大笑着。 白临枫在一旁看着母亲的激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做皇帝,他从来不想。 做这一切,不过是知道母亲心中有气,有恨。 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女子,将他的母亲伤的那样重,不惜灭族! 这样的恨,母亲怎么能忍? 可做皇帝,又是另一码事,他无心于这天下,这一世已经活的这样累了,他知道,他的母亲比他还累,他不想再无休无止争下去,斗下去。 他已经为了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落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知道,那日宴会上就已知道,他的落落,爱上了那个皇帝! 那日,她那样紧张,怕他误会,何况,皇帝对她那般好。 他不想再去毁了她的幸福,他能做的便是守护。 倘若连守护他都做不了,他不知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娘亲,南苍与匈奴近来不太平,两方的战事必定是少不了,到时候,我必定是要出征的,可能无暇顾及京中之事。」 「这你无需担忧,京中的一切,娘亲都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他日你凯旋归来,对你日后成大事赢得民心也是一项利事。」 「一切就都交给娘亲了。」白临枫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怎堪温柔相待 结束,至此,苏落已经弄清她的心意了。 求收藏呀! ☆、风云起,夜未央 北方的天气似乎要比南方要冷一些,早早的就穿上了厚厚的袄子,北漓的宫中一片萧瑟。 「皇上,天色不早了,尽快休息吧。」一旁太监上前道,案上上官陌仍旧在灯下批阅着奏摺,已经不知是多久了,自从太后薨逝,皇上就一直日夜为国事操劳,一日不曾荒废。 上官陌看着案上的烛火暗自发愣,想起自己的娘亲。 他与娘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细说来,记事起他才知道自己有娘亲。 北漓向来国势不强,自小他便做了南苍的质子,八岁那年,他才回到北漓。 在南苍的日子并不好过,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他一个人被放养在离宫廷很远的一个乡下,连吃穿都是自己解决的。 那里四周都是大山,很少有人来。记得有一次,他上山去砍柴,掉进一个深坑里,那已经是深夜里了,天寒地冻,他四下唿喊也无人来救他,在那深坑里待了一天一夜,他怕极了。他以为他会死去,他还没回家,还没见过他的娘亲和父亲,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傍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路过。他听见有人走过的声音,连忙朝着外面大叫着,他怕外面的人听不见,不来救他,所以他拼了命地喊叫着。 那人听见了,趴在坑洞旁边朝着下面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神,只一眼他便再也忘不了,如果她没来,大概他早就客死他乡了。 上天怜幸,让他再遇见了她,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带她来北漓,照顾她一辈子! …… 承欢殿里,秋叶纷纷落下,飒飒的铺了一地。 苏落睡在院子里的榻上,闭眼紧紧听着这漫天的落叶声,任叶子落了一身。 那一晚,她终于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是啊,那样好的一个人,她怎能负他! 就如她莫不经意间就绣了带红豆的荷包一样,其实那是她心底里最深的思念,那么多天的陪伴,那么多的温暖,她又怎么捨得。 瓦西的捨命相救,嫔妃算计,他的一次又一次破例,在承欢殿外一连站了十余日晚上,在荷塘里,他告诉她他能许给她的只有这片刻的宁静,却是最真诚的诺言,他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便会宠她一天,若是不爱她会放她出宫…… 想着发生的一切,她忽的咧了嘴笑了起来,期待着以后,属于他们的以后。 「娘娘!」殿外宫女进殿便看见苏落在笑,她是前不久皇帝派来伺候苏落的宫女叫嫣儿。 苏落睁眼缓缓坐起,淡声问道:「嫣儿,有何事吗?」 「娘娘,那边传来,皇上今晚来承欢殿用膳,叫娘娘准备着呢。」 苏落抿了嘴一笑,「知道了,你去摘些桂花来,我想做些桂花糕。」 「奴婢知道了。」嫣儿高兴的出去了。 苏落看着嫣儿,她的性子像极了紫映。 她知道,是他知晓自己会想念紫映,特地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 「娘娘,惠妃来了。」殿外侍卫通报着。 苏落一愣,她来干什么? 想着便要起身,但随即听见惠妃老远就传来的尖锐声,「妹妹啊,你腿脚不好,就不要起身了。」 第87页 想起上次西域兰的事件,虽不满但苏落还是起身了,朝着惠妃微微行了礼。 惠妃连忙扶起苏落的手,「妹妹不必多礼,现在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这以后要是有了子嗣,这封妃,封贵妃,可是指日可待啊!」 不知是惠妃有意还是无意提起孩子,宫里人人都知道小产是她惠妃最伤心之事,但同样的,苏落也知晓,对于她,这何尝又不是让她伤心之事呢。 可此时,在惠妃的脸上却看不见丝毫的伤痛,倒是让苏落有些疑虑。 「哎,妹妹也知晓,姐姐的孩子也是去的不明不白的,也不知他在天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怨我这个娘亲,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安然来到这世上。」惠妃又突然一脸伤痛的说道。 苏落看着惠妃的难过,不免心生同情,作为一个娘亲,失去自己的孩儿,该是有多痛,就如她,今生,不知她还能有做娘亲的资格吗? 「妹妹可知晓,姐姐再也做不了母亲了……」惠妃看着苏落思忖,突然说道。 苏落大惊,她为何要向她说这个! 「娘娘?」 「妹妹还记得上次姐姐送你的西域兰吗?想来也是姐姐的错,后来才知晓那里面居然放了大量的麝香,可是那盆兰是皇上送的啊!我后来偷偷派人来你这承欢殿看看,毕竟这是皇上送的东西,我也不敢声张,怕你受了害,后来才知道这兰已经不见了,想来也是,皇上那般疼爱你,怎么会将这东西放在你的身边呢?」惠妃越说越难过,竟落了泪,「可是,姐姐却因为它,永远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 苏落看着眼前一脸悲痛的神色,她知晓那西域兰的危害,这样的事,她应该不会对她说谎,只是,她为何要告诉她? 还有,皇上,为何要送西域兰给惠妃? 「姐姐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想让妹妹拜託一件事。若是妹妹能为姐姐讨个公道,姐姐会卖妹妹一个人情,有关你身世的事情。」惠妃看着苏落的疑惑,突然精明了起来,一改刚刚柔弱的状态。 苏落一听有关她身世的事情,一下抬起眸眼望向惠妃,她知晓惠妃的目的不止如此,只是,她给的筹码太过吸引人,她的身世,她一直想弄清楚。 「娘娘请说,若是落落能办到的必定竭尽所能!」 「姐姐也不想有什么大的要求,只是那西域兰之事,姐姐一直想问问皇上,只是不知怎么开口,怕惹恼了皇上,妹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若是妹妹替姐姐问,皇上定然会告诉你的。」 苏落以为她有什么大事难事要她办,原来是真的只是要为她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难道真的是她误会她了,或许她真的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吧。 只是,皇上为何不要她的孩子,还有那次小产,也是蹊跷万分。 「好,我会为娘娘问明白的,只是,娘娘所说我的身世之事……」 「妹妹尽管放心,这么着吧,三日后,我亲自来找妹妹说清楚怎么样?」 「那便这么说定了。」 随后,惠妃便离开了承欢殿。 身后的小荷不解的望这自家娘娘,疑惑道:「娘娘,这奴婢就不懂了,那西域兰本是皇上赐给柳妃娘娘的,娘娘为何要苏贵嫔去问皇上呢?还有,什么身世,奴婢怎么越听越煳涂了呢?」 「那就让她自己去将所有的篓子给捅出来吧,我们只管坐着看好戏,哈哈!」惠妃一路上都在心里窃喜,这所有的真相,马上就要公诸于众了,她倒要看看轩辕瑾会如何处理。 小荷还是一脸疑惑的听着惠妃的话不解,但却又隐约觉着这又是一场阴谋,既然娘娘都如此说道,她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了。 夜晚,轩辕瑾如约来了承欢殿,陪同着苏落一道用了晚膳。 苏落自惠妃走后便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连整个晚膳都心不在焉的。 轩辕瑾察觉出她的异样,心中狐疑。他知晓惠妃今日来了承欢殿,不知她对落落说了什么竟会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落落,今日惠妃来了殿里?」轩辕瑾放下碗筷,拿过夏玄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装作不经意的问着苏落。 苏落见他突然问起惠妃,又恰着自己刚好在想着该如何跟他说,连忙抬起头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夏玄,欲言又止。 轩辕瑾心下会意,吩咐了众人离开,整个承欢殿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人都走了,这下可以说了吧?」 「皇上,其实惠妃娘娘今日是想来求臣妾问问西域兰的事情。」苏落看着越发严肃的轩辕瑾,连自己的话声音都越说越小了。 「哼,朕不去追究她为何将西域兰送来承欢殿,她倒好,自动找上门来。」轩辕瑾讥笑道。 「这么说,皇上是承认这西域兰是您送给她的?」 「自是不是,这西域兰是朕送给柳妃的,可朕倒忘记了,柳妃深谙药毒之术,早就看穿它的秘密,就顺手送给了惠妃,既然她们想斗,那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去斗!」 苏落看着皇帝满眼的狠厉,有些心寒,那是她的妃嫔啊,他竟如此这样算计,毕竟惠妃怀的是他的孩子,就算不去怜惜也不该去害她。 轩辕瑾看着苏落有些惧怕的眼神,突然温和的笑道:「落落,你和她们不一样。」 第88页 落落微微一笑,有些苦涩,不知是该庆幸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还是该忌惮他如此这般狠心。 想起惠妃的遭遇,不免有些同情,随即想起她口中有关她的身世,她怎会知道自己怀疑自己身世呢?她要告诉自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安妃曾说白临枫也是先帝的儿子,还有柳妃,他们都是一伙的。 苏落连忙着急的问着轩辕瑾,「皇上,你知道白临枫……他的底细吗?」 皇帝见她提起「白临枫」三字,心里一怔,抬头有些紧张的望着她。 苏落见他这般紧张,眸里尽是不安,她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急急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听安妃说过,白临枫是先帝的子嗣,还有柳妃,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怕你会有危险。」 他早已知道她的心意,却故意的调侃道:「你忘不掉他?」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她见他如此的误会她,急急地脱口而出。 他见她有些怒意,才知话说的有些过了,便扯出一抹笑,「我知道。」 苏落呆呆的望着天的笑意,才知刚刚他是在炸她,逼她说出那句话,她有些埋怨道:「你既知道,那又何必引我伤心之事。」 他不依不饶,「那都是你的前尘往事,既是事实,又何必怕人说起?」 「轩辕瑾!」她确实怒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笑着拉过她的手,道:「你的心意,自那晚,朕都知道。」 「白临枫的身份,朕也早就知道,包括他的目的,只要他不反,朕便会留一条他的命。但是他幕后之人,朕就不敢保证了。」 她若有所思的回望着他,想起那日在宫外遇到的人,幕后之人,难道是他的母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 奈何身不由己 开始!喜欢的宝宝快上车鸟~~ ☆、樑上燕,暗钟明 翌日,天气放晴,微风漾漾,皇后在御花园内设宴,邀众妃赏秋日。 因着右脚不便,苏落收拾好便带着嫣儿早早的往着御花园过去了,皇后原本就不待见她,既然生活在这深宫内,也只好小心应付着。 等苏落走到庭院之时,便看见惠妃、柳妃、安妃都到了,每个人都穿的极其艷丽,她便在嫣儿的搀扶下急急的赶了过去。 苏落上前行礼,恭敬道:「各位娘娘吉祥!」 原本惠妃与柳妃有说有笑的,看见她来时,连忙止住了话,笑意的朝着她招手,「妹妹来了,快来坐着。」 苏落便慢慢走了过去,见着柳妃突然想起安妃的话,便坐在了惠妃与安妃的中间,独独避开了柳妃。 柳妃见状,只独自的自嘲一笑,不语。 今日的阳光很温暖,正好透过亭子,洒在苏落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橘黄的柔。亭子外,有几名乐师在弹着丝弦,叮叮咚咚的,很是悦耳。 不一会儿,皇后便在众人的尾随下浩浩荡荡的来了,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温和的说道:「都起来吧,近日来天气都不太利索,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就都把你们叫出来,唠唠家常。」 柳妃起身,笑意盈盈,风姿无限,奉承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妾都不知有多少日没出来转转了,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皇后笑着坐在了上位,身后落梅取下她身上的披风,打趣道:「这可使不得,你的身子骨要是散架了,谁来伺候皇上?」 「娘娘尽是笑话臣妾,皇上现在的心里啊,可只有落妹妹呢!哪里还有臣妾的位置啊。」柳妃的话语中尽是埋怨,却将话题的火轻松的烧到苏落的身上了。 苏落心里一紧,原本很活跃的气氛,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苏落看着柳妃那张得意的脸,有些怒意。 的确,皇后听到柳妃的话后,脸色立即拉了下来,但还是表面调笑到:「柳妃,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皇上心里的位置,是要靠自个儿去争取的,苏贵嫔既能留住皇上的心,那便也是她的本事,你可是要多向贵嫔学习啊。」 柳妃自是知道这话里尽是讽刺,却也顺着皇后的话,笑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看来臣妾得向落妹妹好好请教请教呢。」 苏落见她二人一唱一和,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样阳奉阴违深宫伎俩,她真的学不来。只好起身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哪里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皇上仁慈体恤臣妾罢了。」 皇后也不理苏落的解释,望着座下众妃自顾自的说道:「本宫的身子骨最近乏得很,太子的功课可是叫本宫好生头疼啊!」皇后虽在抱怨,可脸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依臣妾看来,太子聪慧,将来必是有一番作为,娘娘就等着享清福吧!」 皇后见惠妃如此说道,笑容绽的更开了,似是很习惯这般的奉承。 惠妃又随即望向一旁的苏落,亲热的拉过她的手,笑道:「皇上现在每日都宿在承欢殿里,也不知落妹妹何时能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 一旁的安妃淡眼看着这一切,意味深长。 苏落听闻惠妃提及孩子的事,心里有些苦涩,想起自己的身子,也不知此生还能有孩子吗? 惠妃眼观鼻耳观心,暗自打量皇后,随即笑道:「看着落妹妹,倒叫臣妾想起了先帝的月妃娘娘,细看来,落妹妹与月妃还真有几分相似呢!想当年,先帝对月妃娘娘可谓是百般恩宠,千般宠爱啊,不然咱们的皇上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登基了呢?」 第89页 惠妃此言一出,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谁人不知,月妃死的蹊跷,皇上早已下令,谁都不许言起相关之事,如今,惠妃竟公然的议论,还连带着皇帝的至尊之位。 皇后早已怒斥,「惠妃,你好大的胆子!」 惠妃见皇后大怒,连忙起身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都是臣妾一时忘了禁忌,口无遮拦,娘娘恕罪啊!」 「惠妃,你这口无遮拦的老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今日本宫若是不罚你,还怎么治理后宫。」 惠妃一听皇后要处罚她,连忙将头低的更低了,「娘娘开恩!」 「就罚你一月在永轩宫里好好反思,不反思好不许出殿。」 「是,娘娘!」 苏落对什么禁忌完全不在意,却只惊讶她口中的「月妃」,原来她不是轩辕瑾的妃子,居然是先帝的妃子。 那又为何与她长得如此相似? 可是,她与皇上的皇帝之位又有何关系? 这位月妃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她从来没听说。 「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本宫有些乏了,就都回去吧。」皇后明显有些不高兴,草草的就打发了众人,带着宫娥太监离开了。 众妃见皇后闹得不愉快,心知肚明,惠妃满脸得意洋洋,她并未对皇后的处罚有什么想法,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顶撞皇后,她还是在意当日小产之事,虽然主谋不在皇后,但还是抵不了惠妃心中的恨。 柳妃冷眼看着一切,满面狠厉,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她果然还是听了她的话,惠妃要开始行动了,想来进行的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好。 柳妃冷厉的笑着带着下人离开。 众人都已离开,苏落还在惠妃的话中深思,惠妃见状眸中闪烁,盈盈走过去。 「落妹妹,不知西域兰那件事,你问的怎么样了?」 惠妃突来的声音让苏落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对上她的眸子,只见惠妃笑意盈盈的等着她的回覆,「啊,那件事,我……我的确问了皇上,皇上说他也不知这西域兰里竟会有麝香,这东西是匈奴那边送过来的。」 苏落心下悸动,她自是不敢说出真相,若是说了,惠妃定是要怨怪皇上。 惠妃听着她的话语,陡然一怔,随即又愁道:「既如此,那果真是姐姐命不好!」 苏落看着惠妃萧索的模样,有些同情,撇去一切,她也只是一个妇人,也望着自己的夫君能够一心一意,能为他添个一儿半女,可如今,却被害的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若要怪,只能怪自己进入的是皇家。 「姐姐……」苏落欲言又止,还想着自己身世之事。 惠妃抬手抹泪,眯眼望着苏落,暗自思忖,顺着问道:「妹妹是想问人情之事?」 惠妃见她不语,起身笑道:「妹妹,你的人情我可是已经还给你了!」 苏落狐疑,「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在桌旁,我不是已经说了,妹妹不是一直想知道月妃是何人吗?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与月妃长得如此相像?」 苏落黛眉微拧,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一直在调查月妃之事,莫不是她是故意的! 「妹妹就不好奇,传闻中皇上可是月妃的儿子呢?」 苏落拿着杯子的手一下颤抖,杯子应声落地,脑子里一轰,声音颤道:「你说什么?」 「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姐姐知道的就只是这些了。」惠妃见她如此失态并不惊讶,掩面大笑带着小荷就要离开。 苏落突然站起,拉住惠妃的衣袖厉声道:「月妃真的有孩子?」 惠妃像是听见天大笑话一般,戏嚯的声音透着一丝笑,「呵呵,我的好妹妹,那十月怀胎滚圆的肚子还能是假的吗?随便找个老宫人一问便知。」 惠妃挣开她的手,扭着腰肢离开了。 苏落还愣怔在原地,惠妃的话全都震盪在她的脑海里。 皇上是月妃的孩子? 呵呵,那秋容又是谁? 此前,她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他说他的母亲是秋容。 可月妃也的确有一个孩子,会是谁呢? 会与她心里猜测的一样吗? 她攥紧手心,里面微微有些汗湿,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她有些害怕。 承欢殿。 皇帝早已来了,坐在案旁处理着公务。今日一下朝,他便来了,听闻下人说她受皇后之邀去御花园了,他本怕她会受人欺负,但终究是忍下没去找她。宫里的是非,他不能时时刻刻替她挡下一切,她迟早要学会面对,所以他便一直在殿里等着她。 可过了晌午也不见她回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就差人去了御花园,可回来的人说宴会早就散了。 轩辕瑾心下一紧,立马站了起来,打算出殿去寻她。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她失魂落魄的出现在门口,也不进来,就直直地盯着他,他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上前去搀她的手,她却勐地将手往后一缩。 他眼眸一弯,硬是伸过手拉过她,温柔道:「手怎么这样冰,快进来暖暖。」说着便将她拥进屋里。 「我想问你,月妃是谁?」苏落眉眸幽深,冷不丁的问道。 第90页 轩辕瑾身子一怔,不去看她,只垂眸道:「你问这作甚?」 「众人都知皇上乃月妃所出,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月妃不是皇上的生母。」 他听着她的话语,暗自握紧拳头,良久才咬牙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用完膳就休息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说完他便要离开。 「你到底在逃避着什么?」苏落见他要离开,声音颤抖的问着。 他回头,对上她那双恐惧的眸子,她也会怕吗? 「朕没有想逃避,这件事,朕只能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倒不如不深究的好。」 他抬步离开了承欢殿。他知道她在怀疑着什么,那日她出宫去王府,他便知道这一切迟早会来,可是,可是他们才通了心意,他不想让所谓的身世来阻挡一切。 ☆、匈奴夜,月正浓 良月十二,南苍朝堂上一片混乱。 地处南苍与匈奴交界处的狼渊山发生兵变,这狼渊山歷来是南苍最为混乱的地方,虽说是隔着山,但两边流寇盗贼基本汇集于此。 朝廷派出的驻守兵将全然压不住,反倒折了不少兵,所以朝廷除了歷来的防守兵将以外,也就基本放任之。 但此次事情闹得有些大,流寇截了从匈奴往南苍的货商,若是一般的抢劫之案,当地官员派兵围剿便是,哪知这一批的商人全都是匈奴士兵所扮,杀了城内不少百姓,地方官员上报朝廷,但因地处偏僻,这书信竟是隔了半月才收到,此时的狼渊城内估计也是一片血腥。 「皇上,臣以为,当派兵前往,匈奴此举意在挑衅,我朝若不派兵镇压,朝威何在?!」朝堂底下的一些武将早已耐不住,纷纷向皇帝进言主张出战。 丞相穆司征出列,拱手道:「皇上,老臣以为不妥,匈奴既派出士兵假扮商人,就是算好了出战的由头,若我方贸然率先派兵攻城,反倒是落了一个挑起战事的骂名!」 「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如今,狼渊城内必是腥风血雨,若不派兵镇压,我朝威严何在?」轩辕瑾忧虑的分析着战况,抬眼看见站在下方的白临枫,便冷声问道:「白将军,有何策略?」 白临枫上前拜道:「回皇上,臣以为此番若直捣城内往匈奴攻去,自是不妥,臣建议派兵驻守城内,先按兵不动,依照南苍律例,将闹事者抓起,依法处置。若是匈奴方先挑衅,到那时我方再派兵围攻,倒也不迟。」 「白将军所言正合朕意,那就按你说的去办,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出征?」 「臣以为,白将军是不二人选。」尚书王允出列说道。 说着,王允便朝着白临枫看去,此时所有的计划都在一步步的走着。 皇帝将堂下所有人的目色看的一清二楚,突然望向白临枫腰间挂的什物时,黑眸顿时绞住,浑身透着戾气。 他缓缓抬起头,肃杀地对上白临枫的眸子,白临枫一怔,连忙低下头,正好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那上面的『落』字还依稀看见。 只听得皇帝面色阴冷的说道:「王爱卿说的不错,那就白将军前去,若是起战事,朕命你,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皇帝的声音穿透空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冷厉,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群臣楞怔的望向皇帝。 虽说身为南苍的将军,保家卫国是本分,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况与匈奴的大战,即使是输了,也无可厚非,皇帝这般命令却让众人一愣。 白临枫听闻皇帝的命令,浑然一怔。这话语里,皇帝带着怒意! 轩辕瑾不看群臣的惊讶,只是盯着白临枫腰间之物。 是的,那荷包,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的怀里也同样有一个,那针法他早就熟记于心。 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不去想白临枫与王允的暗示,也不去考虑派白临枫去狼渊山的后果。他突然疯狂地想,就这样让白临枫战死沙场! 当看见那苏落绣的荷包之后,他就魔怔了。 那望向白临枫的眸子里,分明透着杀机! …… 凤仪宫内。 落梅急燎燎的跑进殿里,「娘娘,皇上往凤仪宫方向来了!」 皇后惊得连忙站了起来,皇帝已有将近一月没来凤仪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今日朝堂之上,可曾发生什么?」 「听说要和匈奴人打仗了,皇上派了白将军前去。说来也奇怪,皇上今儿个好像不太顺心,还命令白将军只许胜,不许败呢。」落梅说道。 皇后轻合眼眸,密长的睫毛缀在眼睑之下,随即睁开眼,似笑非笑,「呵,那是皇上恼了,看来他对她还是不放心啊!行了,你赶紧下去吧。」说完便听得太监来报。 皇帝浑身透着寒意,进殿便道:「所有人都下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看着皇帝,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便惶恐道。 皇帝也不看她,径直坐下,拿起手边的茶杯不紧不慢责问道:「那日御花园宴会,是谁提的月妃之事?」 皇后面色一黯,不知皇帝问这事作何,但还是如实说道:「回皇上,自您从瓦西回宫之后,就下令谁都不许提及月妃,臣妾也早已吩咐过,只是那日,大家一同闲话,惠妃看着苏贵嫔一下说漏了嘴,臣妾已经罚过了。」 第91页 皇后狐疑,这本是一件小事,原以为,皇上是怕触及月妃伤心之事才下令不许提及,现在看来,应当是另有隐情。 「哼,都这般了,还是不肯安生!」皇帝说完便要离开。 「皇上!」皇后见皇帝要离开,下意识的叫出了声,「皇上已经有好多天不曾来凤仪宫了,连旭儿也未瞧过。」 皇帝转身,见着皇后,心下一软,眼神阴鹫,道:「今日就陪你用午膳吧。」 「谢皇上!」皇后听见皇帝要留下,眼波里尽是笑意,吩咐道:「落梅,你去太子殿将太子叫来,对了,叫御膳房今日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菜来。」 落梅见皇后高兴,自己也心下欢喜,连忙承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琦秀,你是不是许久不曾见过丞相大人了?」皇帝剑眉微拧,忽的问道。 皇后一愣,皇上怎会突然问起父亲,心下暗自狐疑,微绽了嘴角道:「确是许久不见了。」 「你虽贵为国母,但也毕竟是为人子女,有空就回丞相府去看看吧。」男人右手转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近来,朝中的事情有些繁复,尚书一府,将军府,来往的有些密切,还得要劳烦丞相大人,你回府就带朕向丞相问一声好。」 「皇上言重了,父亲身为一朝之宰相,为国分担是分内之事,臣妾定当劝慰,向父亲表明皇上的心意!」皇后恭敬的回答,眉梢低敛,皇上这是在向她暗示。 不过是要求助父亲协助他暗中查询尚书大人与白将军之事,这才留在凤仪宫用膳。 「臣妾听闻,朝中似与匈奴要有场大战,皇上是派了白将军前往,臣妾自知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以为还是定当为各位将军在宫内设宴饯行才是。」皇后狭长的眸里尽是笑意。 「此事就由你置办吧。」 夜晚时分,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深邃悠远。 尚书府内一片寂静,书房里油灯昏暗,照的人脸庞有些暗黄。 一蒙面人身着暗紫色的夜行衣,眉眸幽深勾唇道:「我今日来,是问你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毫无进展,再过几日,临枫就要出战匈奴,此战若赢了,必是为临枫赢得民心,随后,你那件事一揭发,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娘娘计划周密,只是,微臣担心这战事,若是这仗打不起来又当如何?」王允垂首跟在华歆身后道。 华歆面色阴冷,冷笑道:「哼,打不起来我也会让它打起来。」 突然窗外一暗,人影浮动,华歆冷厉的转头冷喝道:「谁!」说着便急速上前破窗而出,反手抓住一人,那人吃痛,一下摔落在地。 尚书拧眉,赶忙上前查看,这一看竟吓了一跳。 「慧儿?你怎会在这里?」尚书惊唿,窗外偷听之人竟是自己的女儿,惠妃。 华歆只手掐住惠妃的脖颈,正要一把掐断,尚书急的连忙抱住她的手求饶道:「娘娘饶命!小女不懂事,还望娘娘高抬贵手,此事还得小女从中协助,才能完成娘娘大计啊!」 「既是你的家事,本宫就不插手了,只是这事一定要尽快完成!」华歆松开手,凤目凝寒,随即消失在屋内。 尚书心惊胆跳的爬起身,连忙扶起自家女儿,担忧的疑问道:「慧儿,你怎么出宫来了,后妃私自出宫可是大罪啊!」 「父亲放心,皇后罚了女儿思过,何况皇上都快将近三个月没来永轩宫了,我还怕什么!」惠妃显然还在刚刚的惊吓中还没恢復过来,心有余悸,但一想到皇帝对她的所作所为,竟气的浑身发颤。 「刚刚那位就是你信中说的华贵妃?」 「不错,的确是她。可不要小看了她,她可是掌管着风阎阁,杀手遍布南苍。」尚书将门窗关好,拿起桌上的东西说道。 「那父亲打算怎么做?真要帮她?若是到时她反咬一口可怎么办?」惠妃显然对着华歆的话有些不信任。虽说她是恨皇帝,可到时若是失败了,那赔上的可是尚书府的一大家子。 「不合作又能如何,我既然能将皇帝的身世捅出来,那也必会是留一手的,现如今,你在宫里无依无靠,为父在朝堂之上屡受那些大臣的打压,若是不反击,尚书府的落没是迟早的事!」 自从慧儿小产之后,在宫里便就无依无靠,后又传出那西域兰之事,他便知晓皇帝是心狠手辣之人,他若是放任之,覆灭随之而来。 「父亲放心,要不了多久,事情都会真相大白,他轩辕瑾如此残忍的对待我的孩子,我岂会让他好过!」惠妃狰狞的冷笑,此生,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什么荣华富贵,倾朝的权势她都不在乎,她要让轩辕瑾断子绝孙!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亚洲醋王该是我们黄桑大人才是! ☆、月出皎,佼人僚 将军府内,静鸢在房中手忙脚乱的绣着针线活,低头急急吩咐道:「小雯,你再去添几盏灯过来。」 小雯看着自家夫人双手被针刺的斑驳迹迹,心下不忍道:「小姐,你就让奴婢来吧,您看你的手都扎成什么样了。」小姐从小就心高气傲,从不愿学习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可此番听闻将军要远征,非要亲自给将军做件衣裳。 「不碍事的,你先去睡吧,我一会绣好这块图案就好,后日他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有些不舍……」说着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绣的杂乱无章的图案,咬着嘴唇,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往下落。 第92页 她是真的急,她还没好好跟他相处,一直以来她都淡着性子,拉不下脸来,即使她一直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离开,不知何时能见到。 「夫人,将军来了。」屋外小厮高兴的叫道。 静鸢一怔,连忙站起,跑至门口,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却只是睁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白临枫见她伤感,知晓她心中所想,他想着后日就要离开了,就来看看她,成婚多日,他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到这般地步了,谈不上谁对谁错了,总归是他负了她。 强打起笑意,他跨进门槛,伸手拉过她,扯出明朗笑意道:「怎么了,眼睛都红了,我只是去处理些事情,又不是一定打仗回不来了。」 进屋看见桌上的袍子,伸手拿起来,不可思议的笑问道:「这是你做的?」 静鸢见他故作轻松的安慰她,心情也一下好了不少,淡淡答道:「嗯。」 「你自小便不会这些,怎么突然要给我做衣服了。」拿在手里的袍子翻过来,看见她绣的四不像,竟笑出声来,「这绣的也太丑了,以后家里要是落没了,你可是都养不活自己。」 她微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我的刺绣。以后我才不会自己去谋生,我要等着你来养我!」她这一句,似又恢復那以前的生机。 「看,这样才是我认识的风静鸢,以后为夫养你!」他望着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定定的说道。 看着他的面容,眉宇疏朗,稜角分明的脸庞,她忽的咧开嘴角噗嗤一笑,这一笑,竟将眼泪也笑了出来,上扬的嘴角渐渐撇下,终是没忍住,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道:「临枫,我不想你走,我捨不得!!」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给我一个孩子,可你后日就要走了!」她趴在他的怀里,哭着埋怨他。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静鸢,此番从匈奴回来,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好吗?」白临枫紧紧的搂住怀里的人儿,郑重的说道。 经歷过这些,他不想再去追求什么名利,他只想与静鸢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的过完这一生。此次若是能安然回来,他会好好待静鸢。 听着朝思暮想的人说着要和她好好的过日子,她激动的抹泪,却是越抹越多,哭腔道:「嗯嗯,等你回来了,我们就走的远远地,谁都不管,我给你生一窝的孩子!」 「哈哈,那你岂不是要成了老母猪。」他调笑道。 「哼,老母猪我也乐意!」她撇着嘴倔道。 他笑的更甚。 晚风透过窗户,悠悠曳曳。 红帐华暖,烛火轻弹。 …… 翌日,各方将士将领汇集京城,南苍与匈奴的战争迫在眉睫,群臣也都战战兢兢,国有危难,连大街上都是气息冷冽。 皇帝站在金銮殿门口看着下面一众战士,沉重道:「明日尔等都将出征去往匈奴,此去必是路途艰辛,战事棘手,朕代南苍的子民向诸战士言谢!」 此话一出,底下以白临枫为首的诸战士立马屈膝跪地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宫内设宴,自当是朕为诸将士饯行!」 夜晚,在崇政殿内设宴,因有战事在即,不宜大肆铺张,只召集了几位重要的大臣和将领,皇帝与皇后坐在上首,为众人鼓气。 酒过三巡,众人遣散。 白临枫出殿,迎面冷风吹来,有些湿漉漉的,像是有雨丝飘来,却正好缓解了酒意。 「将军,贵嫔传您到雎春亭一叙!」侧面撞来一个丫鬟,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他手里便急忙离开了。 白临枫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盼君一叙!」,他心下一沉,这是她的字! 可为何会这会叫他去,是知道自己明日就要离开了吗? 想着,白临枫借着酒意,虽是许久不见,但到底她在他的心里还是忘不掉的,心恫难平,竟鬼使差般的往雎春亭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不想再和她有何纠缠,可是明日,他就要离开了,若是不幸,都不知能不能回得来,此刻他真的只是想单纯的见她一面。 脚下踉跄,走了一刻钟,望见前面的雎春亭,里面站了一人,背影是他熟悉的人儿。 他缓步上前,本想伸手触碰,奈何却思虑再三终是落下了手。 「落落……」他低声轻唤。 眼前的女子听闻缓缓转过身来,却是苏落。 她看着他的面容,想起过往一切,只觉凄楚难言,哑声道:「将军此番叫我来,是有何事?」 「我明日就要走了。」他酒意馄饨,没细想她口中之话。 「我知道。」 「此番过往,我不再想说什么了,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白临枫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过去的一切,是他的错,对她造成的伤害,就如扎根在那,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弥补的。 苏落低头不语,亭外吹进雨丝,有些凉意,她哆嗦了一下。 今日嫣儿传话来,说他要见她,她本不想来,只是想起他明日就要奔赴战场了,又想起过往的一切,她突生一股怨念,冷声道:「我是不会原谅你,你若是战死沙场,也算是我大仇得报!」 她狠狠地说着,原谅他?她确实做不到,她对他早已没了那份情意。 第93页 他见她如此说道,苦笑着呢喃道:「是啊,若我战死沙场,便可缓解你心中恨意。」 「此番无论我能不能回来,我都不会与你再相见了,珍重!」说完他便走出亭外。 「等等,你……」她看着他落没的身影,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突然想起,安妃说过他是先帝的儿子,便问道:「你是先帝的子嗣?」 听着她的话,白临枫的身形一顿,却只是背对着她,「你从何得知?」 他见她有所顾虑,笑道:「放心,这皇帝之位,我从未想过要去争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为我的娘亲讨回一个公道,她受了那样多的苦,但那些苦,她本不该承受!」 「我只求皇上能放过我的母亲,其他的,我会带着所有人远远地离开京城!」 「落落,你就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他会给你我给不了的幸福。」 「白临枫!」她忽然远远地叫住他,他站住,似乎在等着她的话,「珍重!」她淡淡说道。 时间,该是会填补一切。 「啊!救命啊!!」不远处突传一声尖叫,让原本要离开的白临枫一惊,快速的与苏落对望一眼,便快步的朝着从一旁发出尖叫声的宫殿跑去。 原本雎春亭便处在宫里偏僻之处,所以一旁的宫殿也是一间废弃的屋子,常人不会往这里来。 白临枫抬步轻声推开殿门,吱呀一身,落了许多灰尘,苏落也跟随进来,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 忽然,身后的大门倏地合上,白临枫紧张的护着身后的人,谨慎的瞥见屋里的黑影迅速的跑出殿外。 二人跑上前,却发现殿门从外面被人锁住了。 苏落使劲的拉着门,却是徒劳,泄气道:「到底是谁?要把我们关在这儿!」 白临枫思忖,突然想起苏落之前的话来,声音低沉道:「落落,今日是你叫我来的吗?」 苏落大惊,疑惑反问:「不是你派嫣儿告诉我,说要见我最后一面吗?」 「中计了!」白临枫这才意识到自己与落落都被人陷害了。 「若是我猜的没错,明日便会有人带人来要抓我们!」 「那怎么办?」苏落急道,她心下竟会担心着皇帝会来看到这一幕。 「那就等着明日有人来捉姦了。」白临枫故意无奈道。 「白临枫,你……」苏落反口就要责问。 白临枫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知晓她是怕轩辕瑾误会,悲凉笑道:「看来,我在你的心里的确是连一丝也无了。」他刚刚还在幻想奢望着,现在终是看清了。 「白临枫……」她见她如此说道,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时哑言。 过了好半晌,拖着如碾沙般的声音幽幽道:「临枫,过往一切,此次之后,我便与你再无瓜葛。」她将话说的很绝,但这些话,她鼓了好大的勇气说的。 「在经歷了那些以后,我以为我会带着伤害就这样过一辈子,最后老死宫中,我也以为会忘不掉那些曾经的过去,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时间终究会残忍的抚平一切,让我渐渐忘了你,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去,我知道这样说对我死去的娘亲很不孝,可是,就如那句话,日子还是要过的,会一步步向前。」 他听着她细微的哽咽声,有些微微的心疼,但终究那个人才是她一辈子的良人。 他故作轻松,「落落,我不会让你难过,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再也不会!」他曾经去竹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些伤害是最后一次,他再不想让她伤害,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什么代价,都不会!! 只见白临枫轻步上跳至房樑上,勐劲的朝着屋嵴上凿出一个洞,转头回望了苏落一眼,眸里漾着笑,淡淡道:「这次,真的珍重了!」说完便飞的一般消失了。 苏落怔怔的望着他的脸庞,温润如玉,就如第一次见他那般,原来,兜兜转转,都是错! 苏落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膝间,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渐渐滑落在地。 第二日,日头刚刚升起,殿外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害人的始作俑者来了。 殿门被人打开,光线照了进来,洋洋洒洒的照在她的侧脸上,有些舒服,稍稍缓解了一夜的疲惫。可接下来要面对的,不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皇帝,他面无表情的在屋内搜索着心里的人儿。 「苏贵嫔?你……你怎么在这里?」皇后跟在皇帝身后,一进殿便看见只有苏落一人,顿时惊讶的唿声道,也不知她是惊讶屋里的人是苏落,还是只有苏落一人? 「皇后,这就是你所说的刺客?」 「皇上恕罪,是有宫娥来报,说是雎春亭旁的宫殿里混进了刺客,臣妾不知竟是苏贵嫔。」皇后惶恐的辩解着。 昨日皇帝离开酒宴便和她一同回了凤仪宫,第二日清晨,她便叫落梅演了这么一出,只是,白临枫却不知去了何处。 皇后瞥见地上的一滩灰屑,抬头便看见屋樑上有个洞,连忙叫道:「皇上,臣妾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来了刺客!」皇后狠厉的笑着朝着苏落看了一眼,冷声道:「这屋顶上有个洞,这地上的灰可是新添的,刺客定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苏落依旧还是低着头,谁也不看,连皇帝进来也未抬头。 第94页 皇帝隐忍的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抬步上前拉起苏落,却是看见她微微肿胀的眼睛,狠声坚定道:「朕只问你,这屋里是否有刺客?」 她抬起头看着他,咬唇道:「没有!那洞是我凿的,我想逃出去,可是屋顶太高,我没敢跳下去。」 他拉住她胳膊的手一紧,眸里闪烁,牵扯嘴角,道:「那好,只要是贵嫔说的,朕都相信!」 「皇上……」 「朕还有事,贵嫔折腾了一夜,回去好好休息吧!」轩辕瑾厉声打断了皇后还想追究的话,急急说道,随后便独自离开屋子。 皇后恶毒的剜了一眼苏落,气的转身也出了屋子。 苏落一人怔怔的站在屋里,脚下生疼,脑子里尽是他刚刚的话语,他的眸眼,他的模样。 她知道,他不信她! 作者有话要说:  虐呀~ ☆、风入袂,金波碎 从他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的眸里尽是不信任。 是了,她终归是忘了,他还是这南苍的皇帝,不是她一人的轩辕瑾。 金銮殿里,空荡荡的,飘着一股龙涎香的气味,轩辕瑾定定的看着案上的物什。 昨夜子时,看守宫门侍卫来报,有刺客逃出宫外,拿了刺客身上掉的物什来,他怕皇后看见,私下藏了起来。 那是一只荷包,上面还有一不起眼的个小字「落」。 皇后使的计,他早就知道,他只是想看看,她为了他,会做到怎样的地步。 不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去追究。 只因是她。 只是,她终究是骗了他。 皇后一人回了凤仪宫,顿时气得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摔落在地。 多少次了,皇上总是护着她,根本没有给她一点脸面。 落梅听见殿内声音,急忙跑进来,颤声诺道:「娘娘,惠妃来了。」 皇后还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不见!」 落梅刚要退出殿外,就听得皇后声音传来,「等等,让她进来。」 皇后随即整理好服饰,定了定神,毕竟她是这后宫的主,无论如何都得保持她的气势。 惠妃进来,低头瞥见地上的碎瓷片,抽搐了一下嘴角,上前便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皇后冷厉的讥笑道:「怎么,这一个月的期限这么快便到了,还是惠妃忘记了本宫的话!」随即皇后便发了火,本来无处发泄,正好惠妃撞枪口上了。 「娘娘莫要气恼,伤了身子还怎么与苏落对抗。」惠妃对着皇后的怒意并不恼,只讪讪笑着说道。 「你说这话,是何意思?」皇后听出惠妃的话里有言外之意。 「臣妾有一秘密,是关于苏落的,必能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听了惠妃的话,来了兴趣,「哦,那妹妹倒是说说看,也好让姐姐知道知道。」 「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皇后遣退所有宫人,只留她与惠妃二人。 「娘娘,可知苏落什么人?」 皇后一愣,她只知苏落是白临枫的心上人,后被柳妃利用,成了皇帝的女人,这才封了贵嫔,可这会惠妃一问,倒是让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不知这苏落是什么来歷。 惠妃笑道,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缓缓道:「娘娘还记得,臣妾上次宴会上说过什么吗,臣妾说过月妃可是与苏落长得极像呢!」 「惠妃,你是忘记了你是怎么受罚的了,怎么,老毛病又犯了?」皇后不轻不缓地说着,气势里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冷冽。 「娘娘莫急,听臣妾仔细道来,宫里众人怕是除了太妃与皇上,没人见过月妃的面容,可是臣妾的娘亲见过,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那时候,怕是娘娘您都还没出生,宫里大宴,父亲带着母亲进宫赴宴,就曾见过月妃一面。」 皇后听着惠妃说着,的确,没人见过月妃到底张什么样,就连皇上都下令宫人谁都不许提及,如此看来,定是有其他原因。 「娘娘定是不知道,这苏落可是白临枫送进宫来的呢,娘娘不觉得这一切很怪异吗?对了,娘娘许是还不知道白临枫也是先帝的子嗣呢。」 皇后顿时大惊,愣怔道:「你说……什么?」 「皇上与太妃那边早就知道了,怕也是早有计划。我也是从父亲那知晓的,这苏落与那白临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后娘娘定不可不妨了,苏落若是害了皇上,那可是灭国之祸啊!」 皇后被这「灭国之祸」吓得一个踉跄,瘫坐在身后的榻上,想着皇上对苏落的种种,只觉得心下荒凉,却又恐惧。这样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会想到,可他还是依旧纵着她胡作非为! 「不行,本宫决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决不能!」皇后握紧了拳头,隐忍怒道。 皇后暗下思忖,对着惠妃道:「纵使本宫知道了这个秘密,可是皇上又何尝不知,本宫又有什么法子治她?」 惠妃想要拉她去做那不义之人,从皇帝对待苏落的态度来看,如果她贸然去对付苏落,那必是要恼了皇帝的,她又何必去做出头鸟呢? 「妹妹的心意,姐姐就心领了,落梅,送客!」皇后冷着声道,她不能去冒这个险。 惠妃一愣,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些话居然没能激起皇后的恨意,「娘娘,就算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该为太子想想啊,这苏落是迟早有孕的,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将来要是有个皇子,太子地位不保啊!」 第95页 惠妃不死心的继续说着,要是皇后无意去对付苏落,那她做这一切岂不是白费? 「本宫自有分寸,你且退下吧!」这一切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所有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娘娘……」惠妃怒急道。 「本宫说的话听不见吗!」皇后这句话虽是冲着一旁的落梅说的,但惠妃却噤了声。落梅见状,立马请了惠妃离开。 皇后一人坐在桌旁思索着惠妃刚刚的话,狭长的眸里尽是杀意。 她决不能让苏落有孩子! 惠妃气的出了凤仪宫,这皇后真是不识抬举,她好心将把柄说与她,她竟如此无动于衷。本来,她是想着告诉皇后苏落的身世,让她趁机揭开苏落与月妃的关系,天下人皆知,皇帝才是月妃所出,若是这会漏了风声,众人必是会怀疑皇帝的身份,那时,起事便容易多了。 可是,这会倒好,所做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看来父亲交代的任务要另想法子了。 惠妃回头一看,眉眸紧蹙,奇怪,小荷去哪里了。 待转过身来,竟看见迎面走过来的柳妃。她从父亲那知晓,这柳妃也是华歆派进宫的细作,那她也必定是知道自己与她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惠妃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去想小荷的事情了,就等着柳妃走过来,柳妃也大老远的就看见她了,笑的花枝招展,扶着婀娜多姿的身躯朝着她走来。 「哟,姐姐这是……」柳妃上前就寒暄着,望着她身后不远的凤仪宫,心下会意。 「姐姐不会是来找她来帮你吧?」她笑的越发妖娆,掩嘴笑道:「可别又怪妹妹不提醒你了,姐姐小产之事可都是她做的,你这会还想着她能帮你?」 自从西域兰那件事之后,她对柳妃没什么好感,这会她又提起小产之事,她便烦的要紧,撇过她就要绕道而行。 柳妃来了劲,朝着她便大声道:「看来姐姐是不想成事了?」 惠妃听了她的话便停住了脚,转过头来,「你想干什么?」 柳妃缓步走至她的身旁,倾过身子对上惠妃耳畔低声道:「妹妹有个法子既能报了那位的仇,」说着便朝着凤仪宫扬头,「还能解决了苏落!」 「什么法子?」惠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柳妃一笑,看来她真是着急呢,便耳语道:「……」 「你害我?」惠妃听了柳妃的法子,骇得立马站直了身子,怒气道。 「姐姐这话可是不对了,你也知道,我们既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又岂会害你?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查出来,若是查不出,就让那苏落背了锅,就算能查出,不是还有妹妹吗,我可为你作证,你就算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主子吗,更何况还有尚书大人呢。」柳妃见她不相信自己,连忙为她解释着,「更何况,这也是主子的意思,姐姐想想,主子会不帮你吗?」 惠妃将信将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当真!」 柳妃看着离开的惠妃,下颚抬起,嘴角微扯,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苏落回到承欢殿,一身疲惫,刚回到门口,只见一副新面孔。 「娘娘,你回来了?」宫娥上前就要扶着苏落,却被她缩手一躲。 「你是何人?嫣儿呢?」她急问道。 「奴婢是新来的,叫兰儿。嫣儿她……她没了……」 苏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兰儿勐的扶住了她。她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了神的问着:「怎么会?好好的怎么会没了……」 昨夜是嫣儿传口信来,说白临枫要见她。对了,白临枫说他们被人利用了,可怎么会是嫣儿呢? 「今儿个夜里,嫣儿就没了,是宫娥们在浣衣局的枯井里找到的。」兰儿小声的抹泪说着,她一大早就听说了,那样子,她现在想来还是骇人。 苏落紧紧抓住兰儿的手腕,全身都在愤恨颤抖着。 是皇后,一切的阴谋都是她策划的,是她害了嫣儿! 所有的人,只要与她有联繫,都没什么好下场,紫映是,嫣儿也是,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儿,嫣儿与她一样,才十几岁,那么好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她握着兰儿的手,突然急道:「你走吧,我不要人伺候,你快走,不然你的下场就和嫣儿一样了。」 兰儿看着苏落突然惊悚的面容,有些心疼道:「娘娘,兰儿哪也不去,兰儿就陪着娘娘。」这是什么样的遭遇竟会让一个人害怕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嫣儿真的是皇后所杀吗? ☆、一波平,一波起 一月后,这一月来,苏落未见过轩辕瑾一面。 期间,倒是柳妃来过一趟,说是奉了白临枫的命令来的,送给她一块玉佩。 她既然下定决心要与他断绝来往,何况她与皇帝早已互诉了心意,又怎么会收他的玉佩。 可柳妃说这玉佩本就是她的,这块玉佩是当日在她的家里找到的。 苏落手里拿着那块玉佩,仔细瞧看着,她与娘亲向来一直艰难度日,家里怎会有怎样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曾见过,可白临枫应该不会骗她。 苏落狐疑着看着手里的玉佩,那玉佩上的字『洛』字,她心里一怔,难道与她的身世有关吗? …… 奉慈宫内,众妃齐聚,太妃坐在上位精神不佳,近日来,太妃身子越发不如从前,老是嗜睡,有时候能睡上一整天,连饭也吃不下。 第96页 「母后,你可要保重身子啊!」皇后看着太妃的憔悴面容,担忧道。 太妃强打起精神对着众妃道:「今日哀家身子不适,这请安的事就先免了吧,后宫的事皇后还是要多上心。」 「是,母后,您就放心吧!臣妾一定不让您和皇上忧心!」 「秋容,送皇后和众妃出去吧!」太妃撑着头吩咐着。 秋容送众人出殿了,苏落心下思忖,叫住了秋容。 「姑姑,太妃身子近来真的不好了吗?」 「谢贵嫔关心,太医说是近日天气有些返凉,受了风寒,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苏落看着秋容的面容,仔细看来,她与皇上长得的确有些相似,暗自凝眸似不经意说道:「近日来,皇上道甚是想念母亲,也不知月妃娘娘在天之灵能不能知晓皇上的一片孝心。」 秋容愣怔,竟惊的将手中的绣帕滑落在地,苏落眼底闪过一片狐疑,低身捡起,疑问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秋容双手有些颤抖,声音惶恐颤道:「皇上……皇上真的如此说道?」 苏落继而又道:「自是真的,皇上将那块月妃娘娘的玉佩带着身上,可是整日思念呢!」 「什么玉佩?」 「姑姑不知道吗?就是那块上面有个字的,哎,本宫上次看的匆忙,倒忘了那上面是个什么字,瞧我这记性。」 秋容心下狐疑,有字的玉佩?月妃送的? 难道是……?! 她勐的抬起头看着苏落的面容,那张极其相似的面容,竟让她想起当年之事,那玉佩小姐极是珍藏,只因是那人送的,可是当年她照小姐吩咐将玉佩给了那个女婴了,还是她亲手放的,又怎会在皇帝哪里?难不成小姐给她的不是那块玉佩? 秋容随即恢復了面容,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微搐笑道:「记……记得,那块玉佩自是皇上的娘亲给他的,他小时候可是很宝贝呢。」 「那姑姑可知道那上面是什么字?」苏落见她见过玉佩,急急问道。 「若奴婢没记错的话,那上面应该是『洛』字吧!」 轰-- 苏落下意识的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那玉佩果真是月妃的东西!可……可为什么会在她的家里?难道她是……是月妃的那个孩子吗? 「贵嫔,您怎么了?」秋容急忙的拉着苏落问道。 「本宫没事,姑姑回去吧!」苏落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的花丛,愣愣的说道。 秋容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苏落有些担心,狐疑的回了奉慈宫。 苏落脑袋空荡荡的,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的宫娥见她脸色白的骇人,都远远的避开。 天渐渐黑了,苏落还不曾回来,兰儿早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去求助谁,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来承欢殿了,似乎将娘娘都忘记了。想着便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寻。 「皇上驾到!」 兰儿这下大惊,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是这会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兰儿连忙的吓得跪在轩辕瑾的目前,带着哭腔道:「皇上,快派人出去寻寻娘娘吧,娘娘已经一天没回来了!」 「什么,你是怎么照顾娘娘的,你……」 「你不要骂她,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不管她的事。」皇帝刚要责罚的话语被苏落打断,踏进门口的落落径直往兰儿身边走去,要将她扶起来。 「兰儿,你先出去。」苏落对着一旁低头的兰儿轻声说道。 「你去哪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传太医!」轩辕瑾见她又是这般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怒意。 「皇上不必麻烦了,臣妾无事。」 苏落自顾自的掏出怀里的东西,举到他的面前,「皇上可认识这块玉佩?」 轩辕瑾看见她手中的东西,眼神阴鹫,暗自握紧拳头,「这是谁给你的?」 「皇上不必管这是谁给臣妾的。」她看着他不安的眸子,她忽的笑了,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样吗,「皇上认识这块玉佩!」她笃定的说道。 轩辕瑾别过脸去,不去看她,冷声道:「朕不认识!」 苏落又是一声笑意,「呵,皇上真的不认识吗?这可是您的母亲月妃娘娘的东西呢,皇上怎么会不认识呢?」 「对了,倒是臣妾忘了,月妃娘娘不是皇上的母亲,秋容姑姑才是呢?」 「苏落!」轩辕瑾额上青筋暴出,怒吼着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就将她仍在了榻上,欺身而上。 苏落却也不反抗,任由着他所有的动作,淡淡道:「皇上难道不怕吗?整天面对着一张和月妃一样的脸,皇上就不怕被人说乱伦吗?」 身上的人勐的一怔,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轩辕瑾抬头望着身下的人,明明那样的熟悉,可是却怎么如此疏远呢?他们之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发生,他只想与她好好的,为什么老天就是不尽人意。 「落落,你愿意相信朕吗?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低声下气的对着她,眸里尽是哀伤。 她看着他的哀伤,泪水就这么滑落下来,「那皇上告诉我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愣怔,他不知该如何说,是的,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早就调查过,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后来他得知苏落的确是母妃的孩子,当年的事情,太妃与秋容都不愿告诉他,可是母妃与他陪伴了那么多年,他又岂会不知母妃的不正常。 第97页 苏落是母妃与她那心底的人的孩子,可是他不能告诉苏落,难道要他告诉她,她的爹娘全都是他那父皇害的,要他如何说得出口,她又岂会原谅他。 是啊,他成了她的杀父仇人的孩子,是毁了她爹娘的仇人儿子! 他不能告诉她!他不愿她恨他! 苏落看着他不语,「连皇上都自己都说不清楚,又如何要我相信你。」 他起身,苦笑着望着她,「你不相信朕说的话,就相信他白临枫说的话吗?」他说完便摔门而去。 苏落愣怔在原地,轻合眼眸,密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之下,投着一片青影,泪水顺着睫毛流淌至耳廓,嘴角却轻扬。 瞧,她们是多么般配啊,她不信他,他却也从未信过她…… 幽霞殿里,柳妃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案上的葡萄,望着地下瑟瑟发抖跪着的人儿。 「你叫小荷?」柳妃说着便又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中,有些酸涩。 地下的人儿正是刚刚跟在惠妃身边的小荷,却不知怎的到了幽霞殿,她只低头诺诺道:「回娘娘,奴婢是叫小荷。」 「你对你家主子到是真心,不过你该知道,如今本宫与你家主子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本宫叫你做的事情,可要上心,如若不然,本宫可是比你家主子狠上千倍万倍!」柳妃声音尖锐,吓得小荷连连向其叩头。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谨遵二位娘娘的吩咐。」 「行了,你先回去吧,具体的你家主子会告诉你的。」 「是,奴婢告退。」 宫外将军府里,已经夜深了,屋里的灯却还依旧亮着。 「小姐,早点歇着吧!」小雯看着一旁仍在缝衣裳的静鸢,有些心疼。 她的小姐真的完完全全变了,变得心里只剩下将军了,其实想来她一点也没变,将军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连封信也未曾寄来,怕是战事吃紧吧。 一旁的静鸢忽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小雯看着静鸢缓缓的摔倒在地,吓得她连忙大声朝着外面唿救。 「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小雯紧张的问着给小姐诊脉的大夫,最近小姐脸色很是不好,自从将军走了以后,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只知为将军做衣裳,现在倒好,都累到了。 大夫闭眼为静鸢诊脉,突然勐的挣开眼睛,惊讶的望着床上仍旧昏迷的人儿,「夫人这是有喜了!」 小雯高兴的连忙急急的又问道:「真的吗?太好了,小姐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现在真的如愿以偿了!」 「大夫,谢谢你!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夫人身子太过虚弱,孩子才刚刚一个月,急需静养!切不可操劳过度。」大夫一边对着小雯说着注意事项,一边写着药方,「这是安胎药,每日一服。」 床上的人缓缓睁眼,神色有些恍惚,声音干哑道:「小雯……」 小雯听见小姐唿唤,连忙的激动的上前,「小姐,你总醒了,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静鸢抬手抚着头,皱眉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知道吗?你有喜了!」 静鸢不敢相信的望着小雯,愣怔了好一会,突然咧嘴笑着,缓缓低下头,双手捂上小腹,语不成句道:「我真的有了临枫的孩子……我有孩子了!」 抬头激动的望着小雯,笑着眼泪夺了框,「我有孩子了,小雯,我和临枫有自己的孩子了!」 小雯抱着自家小姐,擦去她脸庞上的泪水,她终于有了孩子了,「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将军还等着你呢,等将军回来,他一定会惊喜的。」 「嗯嗯,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回来!」静鸢说着泪水便又多了许多,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3,8号更,提前祝大家三八节快乐哈!(我不会告诉你到时候我还会祝大家三八节快乐的~哼唧唧~~) ☆、树欲静,风不止 凤仪宫内,皇后将所有人全都叫来了,底下坐着惠妃、柳妃、安妃还有苏落等人。 皇后坐在上位,端庄威严,道:「近来,太妃身体不适,后宫的事都由本宫全权打理,过些日子就是宫里赏梅的季节了,按往年传统,后宫妃嫔宫眷皆可参加,到时候,本宫一人难免有些忙不过来,柳妃协理本宫一起打理。」 说完便朝着柳妃望去。 柳妃连忙起身,对着皇后俯身道:「是,娘娘,臣妾一定竭尽所能!」 一旁的惠妃有意无意的朝着柳妃撇去,安妃与苏落二人坐在一块看着所有人的算计,不语。也不知,这次的赏梅,怕又是风波不断了。 皇后嘱咐完柳妃之后,便朝着苏落看去,「苏贵嫔,这宫里的赏梅,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到时候,可不要生了乱子。」 苏落听着大傢伙的说话,昏昏欲睡,正好太阳从门口照进来,刚好照在她的身上,完全没听见皇后所问之话。近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身子懒得很,连耳朵都有些不灵光了。 一旁的安妃见状连忙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她,苏落这才反应过来,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皇后行礼,「娘娘吩咐!」 第98页 皇后见她如此无视她的话,有些恼意,看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 「行了,要注意的事项,过后柳妃你告诉她吧,本宫乏了,大傢伙都散了吧!」皇后不耐烦看见她那张脸,连忙打发了众人。 苏落见皇后脸色又拉了下来 ,心下知道,皇后还是不待见她,不过嫣儿的死,她一定是要算在她的头上的。 众人都离开了凤仪宫,苏落在兰儿的搀扶下,恍恍惚惚的回到了承欢殿。 走至半路,突然看见不远处另一条小道上,宫里的太医怎么全都往凤仪宫去了,难道皇后真的病的不轻 ? 苏落没想多少,便径直往前面走着。 夜晚,苏落早早的就睡下了,睡至半夜时,床榻外边突然凹陷,身子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知道,是轩辕瑾来了。 自那日二人争吵过后,她以为他会怪她,可是他却每晚都来,都是在深夜里,不与她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入睡,早上便早早地就离开。 她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那日她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若是不能给她解释,她便无法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天快亮了,身旁的人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身子像是被抽光了热气一般,充斥着凉意。 苏落缓缓起身,拉住他的衣袖,「你为什么还要来?」 他见她起身,回过身来看着她,将她拦腰抱回了床上,「天气这样冷,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再多睡一会。」边说便替她盖好被子,那里还有他的气息。 「你不要走!」她见他要离开,一把拉住他。 「落落,最近怎么有些孩子气了?」轩辕瑾笑着拉过她的手,宠溺的笑道。 「我问你,你为什么还要来?」她不罢休的继续问着。 「我要说,我捨不得你,你信吗?」 她一愣,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却叫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轩辕瑾,那玉佩……」 「那玉佩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见她又要提起玉佩之事,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落落,你信朕吗?倘若朕告诉你,你不是父皇与月妃的孩子,我们不是兄妹,你信吗?」 他急急的将这些天来闷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样的误会,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 她怔怔的望着他坚定的脸庞,她甚至想,就这样相信他,不好吗?什么劳什子的玉佩,什么月妃,她统统都不想知道,不想去弄明白,只要是他说的,她便去相信。 是啊,他何曾骗过她? 他甚至说过,不爱她会放她走,他不会骗她的,他永远都不会骗她! 「瑾,你说的,我相信,我全都相信,我不想再活的这么累了,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她哭着坐了起来,抱住他,将泪水全都抹在他的身上,这些天,看不见他,不与他说话,她真的忍受不了。 她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放弃了,哪怕前面悬崖,她也毅然陪他走下去。 他听见她的哭诉,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他不想她受任何的苦,一点也不,任何挡在她前面的障碍,他都会将它扫去。 他紧紧地搂住她,俯身去吻住她的唇,尝到她嘴角的咸咸的泪水,他心下温柔,缠绵婉转。 屋外敲门声打断二人,「皇上,该上朝了!」 苏落惊得连忙拉起衣服往他怀里躲去,轩辕瑾咧着嘴角笑的明朗,朝着门外大声吩咐着:「传令下去,今日朕身体不佳,不去早朝了!」 「你身子不舒服吗?快传太医!」苏落听闻他说身体不适,连忙要起身为他寻太医。 刚要起身的苏落却被轩辕瑾又拉回了床里,调笑道:「夫人难道不知,朕这身子可是为你而病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害羞的满脸通红。 轩辕瑾看见她如此模样,高兴的在她耳畔说道:「夫人何时能为朕生个孩子啊?」 苏落一愣,孩子? 他见她愣怔,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落落,朕知道你的心里在顾虑什么,我们会有孩子的,你回宫之后,朕就让月溶给你调了一些药,我们完全可以有孩子。」 苏落一惊,他何时为她做了这么多? 「你为何从来没说过?」 「宫里的那些手段与心计,朕又何尝不怕呢?」他说着将她搂至怀里,下颚抵着她温软的髮丝,嘆道。 她眼眶一湿,「瑾,我再也不离开你!」 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此生,有她的陪伴,就够了。 …… 半月后,天气明媚,宫里三年一次的赏梅就在今日。 安妃带着小公主也出来了,昕灵公主大概许久没出来了,今日一出来,便满园的跑着,急的安妃一直要去寻她。 一旁的皇后看着昕灵红扑扑的脸颊,不免也心生爱怜,慈爱的笑道:「安妃啊,就让昕灵和太子一块去玩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让他们兄妹好好的皮一皮,你就不要老是跟着她了,本宫知晓你对待昕灵一向心细疼爱有加,这以后要是嫁人了,难不成你还一直跟在她身后?」 安妃见皇后如此说道,便笑着说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妾也不能太约束着她了。」看着不远处的昕灵和太子,心里很是欣慰,昕灵是她的全部,无论如何她都会护她一世周全。 第99页 「昕灵这孩子就连本宫看着都欢喜,她长得可是和安妃极像呢!」皇后对于昕灵倒是一直颇为照顾,皇帝年少,膝下只有太子和昕灵两个孩子,再加上昕灵又是女儿身,她自是不用担心,何况皇上对这位小公主可是疼爱的很,她为了体现她的母仪天下,自然对昕灵是面上极其疼爱着。 安妃听见皇后突然这么说,微微一怔,看着昕灵那张面孔,她不是与她极像,而是与她的姐姐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御花园里的腊梅开的极香,有粉嫩的,有嫩黄的,今日阳光也甚好,众人戏笑调闹,气氛好不融洽。 「今年的梅花开的比往年的都要好看,特别是那边函樱桥旁的那几棵,咱们也去瞧瞧。」皇后看众人欢喜,提议道,眼睛撇向不远处的苏落,上前慰问着:「苏贵嫔,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游园,可还习惯?」 「臣妾谢娘娘挂心,这景色很是迷人。」苏落惊讶,她怎会来特地的问她。 「那就好,跟着众人一块走吧!」 众妃嫔女眷一路缓缓游至函樱桥上,池塘里的水很是清澈,一大早冰上的冻这会已经化了,几条鱼在水里都探出脑袋来。 「旭儿,快来母后这里!」一旁的太子轩辕旭和昕灵正好赶来,皇后见了自家儿子自是欢喜,伸手作势就要将他搂进怀里。 突然一旁的苏落脚下一滑,身子勐的向前倾过去,直直的往湖边栽过去,可她的前面太子和昕灵正好跑过来,她一下没稳住身形,直冲沖的就往两人身上扑去,三人一起掉进了湖里。 一旁的皇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失神的也要跳下湖去,落梅连忙拉住她,叫喊道:「娘娘,万不可下去!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侍卫宫娥太监全都下了水,苏落不会游泳,在水下挣扎着,刺骨的冰水浸入身体,铺天盖地的黑暗袭上她的大脑。 水下有人! 有人在拉着她,是谁要害她? 是谁? 渐渐的,没了意识。 安妃见昕灵掉下湖,吓得当时就昏厥过去,所有妃嫔宫娥乱作一团,人人都去救那太子和小公主,似乎是说好了还是忘记了苏落也掉下水了。 函樱湖很大,整个湖里全是宫娥太监在寻找着,皇后命所有的侍卫全都下了水,急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太子是她的全部,若是连他都保不住,她不知她还剩下什么。 「全都给本宫仔细找,找不到太子都给本宫诛九族!」皇后发了疯一般的怒吼。 「娘娘,太子找到了!」落梅连忙向皇后禀报着,皇后冲上前去抱住奄奄一息的小太子,「快!快传太医,快点!」看着太子满脸冻得发紫,皇后嘶吼。 早已顾不得其他,皇后只带着太子回了宫,剩下的人依旧在寻着人,只是多一刻钟便多一份危险。 「皇上驾到!」 轩辕瑾听闻此事连忙赶来,看见一旁昏厥的安妃,环顾却不见苏落,忙问道:「苏贵嫔呢?」 「回皇上,贵嫔还在湖里。」 轩辕瑾听见她还在湖里,害怕的浑身颤抖,勐的纵身跳进了湖里。 「皇上!皇上!」一旁的夏玄一个不注意,皇帝已经跳入湖里,「你,你们都赶快下去,赶紧救皇上上来!」夏玄急的拉过身后的侍卫,命令着。 水下的温度很低很低,水流立马窜入衣服里,刺骨的寒冷,他在水下焦急的寻找着,满眼望去都是冰冷的寒水,只觉得心里冰凉。 落落,你在哪? 突然望见前方一抹青绿色的身影,他急忙地赶过去,她已经昏迷,睫毛上还莹莹挂着气泡,轩辕瑾连忙带着她上了岸。 他满身是水的抱着苏落,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此刻他居然有些迷茫,不知带着她去哪里,「太医呢?快去叫太医来!」 侍卫来报,「皇上,小公主已断气!」 「什么!」轩辕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带着怀里的苏落摔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爱的昕灵,我对不起你…… (大家三八节快乐~~作者菌今天牙疼的要命!求抱抱~~ ☆、影凄迷,望中离 皇帝抱着苏落回了承欢殿,太医诊断,暂时已脱离危险,只是在水里待的太久,肺部有些积水,再加上天气这样寒冷,风寒是再不可免了的。 「夏玄,安妃那边……怎么样了?」轩辕瑾想起昕灵,只觉着对不起安妃,他说过会护着昕灵,直到她出宫,可现在,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安妃。 夏玄知晓皇帝心中所想,但小公主毕竟已经走了,「皇上,安妃娘娘那边暂时还不知道呢,听那边来报,安妃娘娘当时昏迷还未醒,所以,小公主之事还无人告诉她。」 皇帝看了一眼床上依旧脸色苍白的人儿,淡淡道:「承欢殿这边多派些人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进来!」 他怕有人会害她。 说完轩辕瑾便出了承欢殿,往衍庆宫方向去了。 皇帝坐在床边,看着安妃不安稳的睡姿,心里满是愧疚。 「快,快救救我的昕灵,快救救她!」安妃惊吓的勐的坐起,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安妃望着轩辕瑾好一会,才突然想起,「昕灵呢?皇上,昕灵去哪了?」 第100页 「婧兰,是朕,对不起你,昕灵她,已经没了……」轩辕瑾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早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当初就不应该将她们带进宫来,他恨自己,他难道会不知道宫里有多么险恶吗?他为什么要她们进宫? 安妃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直愣愣的看着他,胸口唿喘着气,胸膛勐烈起伏着,终于眼泪夺眶而出。眉头紧紧的蹙着,沙哑的声音在坚忍着,「怎么会呢?怎么能呢,她还那么小,她刚刚还在我身边的,她还喊我娘亲,我还抱了她,她身上热乎乎的……」 「啊啊……啊啊啊……」安妃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的,推开皇帝就跑下床去,到处寻找唿唤着,「昕儿,昕儿,你快出来,快出来,娘亲想你,别躲着娘亲了好不好,娘亲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糖葫芦,你要什么娘都答应你,你不是想出宫去吗?娘带你去,昕儿,昕儿……」 皇帝看着失魂落魄的安妃,心里疼痛,紧紧地箍住她,「婧兰,你清醒点,昕灵已经不在了,婧兰……」 他越是箍住她,安妃就越是挣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勐的挣开他的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皇帝的脸上。 只这一下,安妃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看着他脸上红红的指甲印,抬手颤抖的扶上他的脸庞,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我不是……你带我去找昕灵好不好?」 皇帝被她的疯狂震惊,平时那样娴静的一个人儿,如今也会变成这样,心下怜惜终归不忍,压着声音,「朕带你去。」 轩辕瑾牵着她的手,往偏殿走去,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他却走得那样艰辛,虽然昕灵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可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已将她视为己出了,而如今,她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那棺里,和那湖里的水一样冰冷。 安妃看着屋内的棺椁,里面躺着的人那般安静,可她才三岁啊,怎会这般乖巧安静啊! 她站至门槛前,突然不敢再向前走去,这脚似有千斤重,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走至棺旁,她看见里面的人儿,只有满脸的白,死寂一样的白,安妃勐的踉跄退回来,颤声道:「不,这不是我的昕儿,不是她!」说着便自己往殿外冲去,皇帝在她身后勐的拉住她。 「婧兰,你好好看看,那是昕儿,你不能不要她,她只有你了……」皇帝在她耳畔循循的说着。 安妃像是失了神,嘴里喃喃,「我的昕儿,她只有我了,是啊,她只有我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轩辕瑾的眼眸里布满泪水,「那我呢,没了昕儿,我谁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安妃不去看昕灵,径直的往回走。那里面的人,她真的瞧不得,她怕她多看一眼便会发疯! 昕儿,娘会为你报仇,娘亲会来陪你,不要怕,你等着娘亲,娘报了仇就来陪你! 皇帝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出。 轩辕瑾回到金銮殿便听夏玄道:「皇上,皇后娘娘传人来,叫您过去一趟。」 他一愣,这才想起太子也掉入湖中,到底是谁如此狠心,要害这样无辜的孩子! 凤仪宫内,皇后寸步不离的趴在太子床边,他掉下湖的那一刻,她真的害怕,这深宫里,她只有旭儿…… 她是皇后,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那人从不在乎她,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曾来看她和太子,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人。是啊,她是皇后,是南苍的皇后,却终不是他的妻。 「皇上驾到!」 皇后一愣,便缓缓站起,连眼都不抬一下,只淡淡道:「皇上吉祥!」 「免礼!旭儿这么样了?」皇上并未注意到皇后的异样,只看着床上的太子担忧的问道。 「臣妾以为皇上忘了旭儿了,若不是臣妾派人去叫您,您这会怕是还在承欢殿吧!」 皇帝听着她酸熘熘的语气,心里有些怒气,但看着床上的太子知晓她是怪自己没有及时来看太子,心下忍道:「旭儿是朕的太子,将来南苍的顶樑柱,朕怎会把他给忘了,倒是你,身为后宫之主,若不是你放纵后宫,又怎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皇上既然如此说,那臣妾便直言不讳了,今日之事,全部下人都看到了,明明是苏贵嫔将太子和昕灵推下水中,皇上是不是该秉公办理呢!」皇后见他责怪自己,便心下一冲,将所有话都说出来了。 「放肆!简直胡说八道,你别忘了,苏贵嫔也掉落湖中,若不是朕去救她,她也早已溺死,又怎会是她害的!」皇帝见她将所有的黑水全都倒给了苏落,顿时怒道。 「那昕灵呢?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怎么给安妃一个交代,昕灵是苏落亲手推落湖中的,众人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皇后听着他这般维护苏落,心里满是隐忍的怒意。 「朕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皇帝顿时不知该如何说,但他必须要保住苏落。 皇后看着皇帝远走的背影,凌厉的苦笑着,「呵呵呵,你就这么护着她么?」转身看着床上的太子,「旭儿,你放心,母后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母后会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娘娘……」屋外落梅小心翼翼的进来,似是有话要说。 「何事?」皇后看着她支支吾吾,不耐烦问道。 落梅趴着她耳畔轻声说道:「……」 第101页 皇后狭长的眼眸里逐渐变得冷峻,透着隐忍的炙灼烈火,咬牙恨道:「简直该死!本宫不去解决她,她倒是给本宫惹事,敢算计到太子的头上?既然她们想斗,那本宫就给她们个机会,待收拾了苏落,必要她好看!」 「准备纸笔,本宫要给父亲大人写一份家书。」皇后暗暗思忖着,这一次,她一定要解决了苏落,她就不相信,谋杀太子和公主的罪名,还有谁来救她? 皇后将书信派人送往丞相府后,便淡淡问道:「听说衍庆宫那位,疯癫了?」 落梅惶恐的回答道:「回娘娘,奴婢听说安妃娘娘自打看过小公主的遗体之后,就神志不清,风言乱语了。」 「如此这般那更好,疯了不就任人追究么?」 ……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片争锋相对。 「皇上,后宫苏氏贵嫔谋害太子,致使公主殒命,其罪当诛!望皇上按律法处死苏贵嫔!」 「皇上,苏氏谋害皇室成员,蛊惑皇上,无视后宫纲纪,望皇上按律法处置!」 「……」 朝堂之下全都是议论苏落的大臣,都奏请皇帝处死苏落,而上面坐着的人沉怒不语,隐忍的看着朝堂下的所有人。 「怎么?难道朕的家事,诸位爱卿都要管吗?蛊惑朕?难道你们想说朕是昏君不成!」皇帝气的勐的将案上所有的奏摺全部拂落在地,怒声喝道。 下面立马跪了一地,大臣齐声道:「臣惶恐!皇上开恩!」 「此事,朕自会查明一切!不劳诸位费心!退朝!」皇帝说完便要离开。 「皇上万万不可啊!苏落原本是那白将军的未婚妻,现今进入后宫,皇上,留不得啊!」堂下穆丞相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此事,众人都心知肚明,可皇上的女人又岂是他们能说三道四的,这会有人开了头,便都跪下附和着。 「穆司征,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听着穆丞相竟敢如此说道,勐的拍案指着他怒喝道,「来人,将穆司征给朕拿下!」 「皇上三思啊!」众人求饶道。 轩辕瑾瞳孔紧缩着望着堂下众人,气的浑身发颤,像是被人说破了秘密似的恼羞成怒。 「报——」众人一惊,突然宫殿外有侍卫将军大声禀报着。 皇帝也心下一愣,这是边疆战事的讯息。 「皇上,匈奴人发兵起事,正逼向我南苍境地,白将军紧急修书一封,微臣八百里加急!」 夏玄眼见,连忙将下面侍卫的修书呈上。 皇帝拿着信封,里面不止书信,似乎还有东西…… 想着便打开信封,里面的东西啪嗒一下掉落在案上。 是一个荷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那是啥~~ ☆、荷包字,清绫湿 皇帝盯着掉落在案上的东西,良久不语,这东西刺痛了他的双眼,不堪的种种全都涌上心头。 「皇上,匈奴人欺人太甚,竟派兵至我南苍境地,白将军虽骁勇作战,但此次派去的兵粮怕是不足,若是两方战事一起,我方怕是居于下风,望皇上再加派些兵粮早作准备啊!」堂下尚书大人王允突然出列义愤填膺的说道。 皇帝似是不闻他的话,只是盯着那荷包发愣,暗自思索着,突然发声道:「来人,将苏贵嫔压入大牢!」 说完便拿着案上的东西离开了朝堂,丝毫不提边疆战事以及白临枫兵粮一事。 「皇上,皇上!」朝臣看着愤怒离去的皇帝,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动怒,竟轻易地就将苏贵嫔压入大牢了,在底下焦急的叫着,边疆战事可是等不得啊! 幽霞殿里,柳妃闲情逸緻的涂着丹蔻,丝毫不去为前朝后宫发生的事有一点担忧。 柳妃轻轻地吹着血红色的指甲,幽幽问着:「玉函,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滴水不漏,届时即使查出来,也是惠妃那边的事,没人会想到我们幽霞殿。」玉函恭敬的站在柳妃的身侧,吞吐道:「还有一事……」 柳妃眉眸一蹙,右手轻微一颤,竟是将红色的蔻丹涂歪了,微怒,「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这种把戏了?」 玉函朝着柳妃连忙弯曲了身子,「娘娘,苏落被皇帝亲下命令,压入大牢了。」 「哈哈哈,皇帝定是看见了那荷包罢,这世上怕是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柳妃突然笑的花枝招展,风姿妖娆,「把另一个荷包悄悄地放在承欢殿里,这一次,我就不相信,皇帝还会救她!」 「是,娘娘。」随后,玉函消失在幽霞殿。 柳妃看着自己满手的红色指甲,就如同染了鲜血一般,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这双手不知为了他害过多少人。 临枫,你会厌恶我吗? 不,你不会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会不要我! 她在他临行的军队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将他身上苏落绣给他的荷包照样子做了两个,一个就混在了刚刚的八百里加急的信中! 苏落入狱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后宫,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 而此时的永轩宫内,惠妃怒意大发,跪了一地的宫娥太监。 她精心的准备了一切,到头来太子还是好好的,苏落也没死成,倒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轩辕昕灵! 「你们一帮废物!叫你们在水下拖住太子,你们倒好,连太子公主都分不清,坏我大事,要你们有何用!」惠妃一想到太子和苏落还好好的,怒意更甚。 第102页 「娘娘饶命啊!」一群太监连忙求饶。 「那桥上的东西可都弄干净了?」惠妃突然想起为了让苏落滑倒,她命小荷在那函樱桥上抹了油。 小荷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娘,今日奴婢去的时候,发现已有人已经弄干净了」 惠妃眸光一闪,眨了眨眼,道:「那应该是柳妃提前弄干净了。」 「对了,柳妃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今晨,幽霞殿那边派人来说,说是让娘娘找个契机告诉皇上,承欢殿里苏落的枕头底下有荷包什么的,好像是能致苏落死地的东西。」 「荷包?」惠妃狐疑,暗自思虑道:「行了,告诉她,我知道了。」 …… 牢房黑暗,气息腥霉。 苏落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眼皮有些疲惫,懒散的闭上了双眼。 已经整整五日了,没有人来看她,那人也没来。 五日前,突然来了一批人说是她谋害太子公主,将她抓了起来,她辩解,她挣扎,却无论如何抵不过那人的一句话,『是皇上亲自下达命令,派我等来抓你。』 原来,所有付诸的真心,都不能让他相信她。 原来,深情不过如此。 那日,她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就将太子和昕灵推入湖中,在水里,她明显感觉到有人要害她,她也知道后来是轩辕瑾救了她。昕灵的死,她也很内疚,毕竟是她亲手推入湖里的,可是那人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曾让她说,就这样将她抓了起来。 想着,苏落这心里越发寒冷起来,抬头望向窗户外边的月亮。 忽然,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苏落定定的望着牢门的方向,不知是在期望着什么,也许那人真的来看她呢,当看见来人是惠妃的时候,她自嘲的一笑,看来她是高估了自己在那人心里的地位。 惠妃一进牢房便看见苏落那刺眼的讥笑,顿时来了气,命人打开了锁。 「回娘娘,皇上特意吩咐过,除了他,任何人不允许进入牢房。」一旁看门的侍卫看着惠妃那狠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都这会了,皇上倒是还护着她,罢了,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本宫和你计较什么呢?」惠妃拿着手里的玉佩轻笑着。 苏落一眼便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大惊。那不是白临枫给她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她的手上,忙唿道:「惠妃,你手上的东西从何而来?」 惠妃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又看向她,突然笑的出声,「看来你是已经知道这玉佩的来歷了?」 苏落见她如此说道,更是狐疑不解,「什么来歷?」 「看你这情形,是还等着皇帝来救你不曾,本宫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想知道这玉佩的来歷吗?本宫就告诉你,这玉佩啊,可是先帝的月妃最爱之物呢,想当年啊,先帝对月妃可是疼爱的紧呢,知道这玉佩上为何是一个『洛』字吗,那是他们要为自己孩子取得名字呢,哎,岂不凑巧,贵嫔的名字里似乎也有一个『落』字呢?」惠妃说完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苏落浑身颤抖的朝着惠妃叫喊着,惠妃说的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曾听说过,那玉佩是月妃的,是她与先帝的孩子要取的名字,不是她,不是她! 「你回来,不是真的,你们骗我,不是真的!」苏落拉住牢房的围栏撕裂的朝着外面吼着,她不相信惠妃说的一句话。 他告诉过她,他要她相信,他们绝对不是兄妹,是他要她相信的,他不会骗她,不会的! 她极力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怎么也消散不了,所有的一切疑虑全部都摆在她的眼前,她是真的害怕。 …… 金銮殿内,寂静寥寥。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夏玄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独自坐在书案旁,担忧的问着,已经一天了,从下了早朝皇帝就一直坐在那儿,看着手里两只一摸一样的荷包。 轩辕瑾细细摩挲着手里的荷包,其实他明明知道知道今日朝堂上,那只荷包是假的,而那只真的,早在那日白临枫去救紫映时便落下了,可是,他的怒气不知为何就突然来了,有关于她的一切,他总会失控,他下意识就怒意的将她压进大牢,他想她再也离不开他。 「她今日在牢里,怎么样了?」皇帝突兀的突然说道,夏玄自是知道皇帝口中的她是指何人,这么些天来,他当然知道,苏贵嫔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今日朝堂上的风波大抵也是为了她。 「回皇上,今日,惠妃娘娘去了大牢,贵嫔娘娘似乎有些情绪激动。」夏玄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皇帝听闻夏玄的话,狠厉的将手中的荷包紧紧握在手里,青筋暴出,冷冷的吐出几句话,「你们都要来逼朕,都来逼朕!」 「来人,宣皇后!」皇帝突然吩咐道。 夏玄一愣,忙道:「皇上,这么晚了……」 「夏玄,朕看你最近胆子是越发大了!」轩辕瑾看着夏玄,打断了他的话怒喝道。 夏玄立刻低头认错道:「奴才不敢!」说着便退出了金銮殿。 随后,夏玄便带着皇后进了金銮殿。 皇后忐忐忑忑的踏进了殿,自那日旭儿落水之后,她就再没见过皇帝,可今日,却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召见她,何况,现在都这么晚了,想着便弯了身子幽幽道:「臣妾参见皇上!」 第103页 皇帝并未让她起来,只盯着她淡淡道:「都下去!」 随后,宫人鱼贯而出,一室只留下他二人,皇后的心里越发忐忑了,天气里这样冷,可是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皇帝从案上走下,朝着皇后走过去。皇后又将身子低了些许,有些微微颤抖。 轩辕瑾抬手拉住她的手,轻声温柔道:「手怎么这样冷,这么晚了叫你过来,琦秀不会怪朕吧。」 「不,不会,皇上说笑了。」皇后一怔,没想到皇帝竟会如此温柔对她。 「此次朕叫你前来,是想与你商量,朕上次与你所说之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皇后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日皇上曾让她回府与父亲大人商量尚书的事,「怎么,皇上是……要行动了?」前朝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尚书王允是迟早要除的,此事皇上早与她说过,只是,边疆战事在即,此时如此性急,怕是会有政局动盪之害。 「不错,尚书一府不除,朝政一日不得安宁!」 「皇上打算如何做?」 「朕想从惠妃身上下手,这件事就多麻烦琦秀了。」皇帝说完便离开了金銮殿,留着皇后一人。 皇后看着离去皇帝的背影,心下一凉,她于他,就真的只是政事需要吗?她是他后宫最得力的助手,可却不是他最爱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开始腹黑了,他要崛起~~ ☆、春潮生,春潮灭 第二日,后宫一片混乱,皇后带着众妃嫔全都聚集在永轩宫,勃然大怒。 永轩宫内,只见惠妃闺阁内,一男子衣衫不整,与惠妃两人一同在床上被皇后捉了个正着。 惠妃满面羞愧,只紧紧抓住被褥遮住胸前的春光,她不知为何身边这个人会在她的屋内,昨夜她有些头晕,早早的就睡了,今日一早,皇后便带了众人,直直地闯入她的屋内,弄了这么一出。 此刻,证据确凿,她百口莫辩! 「惠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淫秽不堪的事情,本宫看你简直是昏了头了!来人,将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和这姦夫给本宫抓起来!」皇后冷眼的看着眼前的惠妃,怒意的说道。 「皇后娘娘饶命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臣妾不认识他,娘娘定要明察啊!」 正巧此时,下人来报,安妃正站在城墙之上,意欲自缢! 皇后一听,立马惊了带了众人赶过去,随之并吩咐落梅,「赶快去叫皇上来!」 她今日本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解决惠妃,可不知道,却出了安妃这档子事,到叫她措手不及,因此,连忙派人叫了皇帝。 待众人赶到城墙之下时,只见安妃独自一人站在城墙的边缘,手舞足蹈的迎着风,她只穿了里衣,一身雪白,虚弱的像是要随风飘去。 人人都说安妃疯癫了,见着人都在问昕灵,可是叫了太医又偏偏诊不出什么毛病。 自昕灵公主走了以后,衍庆宫整日冷冷清清,本就没什么人来的宫殿,现如今,连唯一闹腾的小公主也不在了,安妃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真不知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众人思虑间,皇帝正好赶来。 「皇上!安妃她……」皇后见皇帝行色匆匆的赶来,忙上前要说,可皇帝却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城墙之上。 安妃站在城墙的边上,抬头看着天空,面色憔悴,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些什么。 轩辕瑾看着她,有些微微担心,是他疏忽了,明明知道她失了昕儿,情绪不稳定,可是最近他忙的竟是忘了她,又是朝中、边疆的事,又有苏落的事,让他心力交瘁,忙不过来。 他缓缓的走上前去,要靠近安妃,「婧兰,你下来,我带你去找昕儿,你下来好不好。」轩辕瑾伸手轻声哄道。 「轩辕瑾,我没疯,我清醒的很,你不用骗我。」安婧兰淡淡的看着他,眸光里全都是柔光,他,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 「没了昕儿,这日子静的很,静的我心里空空的,我忍不了……轩辕瑾,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你救了我,我就喜欢你,一直都默默的喜欢你,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意,也许你不知道吧,我知道,你喜欢苏落,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你就不要一直误会她了,不要像我这样,一生求不得……」 她朝着他柔柔的说着,所有人都以为她性子淡的很,其实她也会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慾,他救了她,给了她和昕儿这么多,已经够了,她不想再奢求更多。 「婧兰,你下来,你放心,我会为你,为昕儿讨回一个公道,我会放你出宫,让你离开这些斗争。」轩辕瑾看着她又往边缘靠近,急的脱口而出。 她摇了摇头,「轩辕瑾,谢谢你,你给了我这么多,没有昕儿,我不知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我懦弱的很,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说着便转身朝着城墙下众妃大声喊道。 「是惠妃,是惠妃害了我的孩儿,我亲眼看见她的婢女小荷在函樱桥上做了手脚,害的苏贵嫔失了脚,是她害了我的昕灵。」说完便又朝着轩辕瑾抿嘴笑了笑,她从未说出这些话,现在也好,正好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众人惊唿,竟看着安妃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一袭白衣,就像一只蹁跹的蝴蝶,可是,却是一只破败的蝴蝶。 第104页 轩辕瑾眼看着她纵身跳下,却没来得及拉住她,就这样的看着她跳下去,那最后一抹笑,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么高的城墙,孤身跳下,哪里还有命! 安妃一身的白衣被血染的通红,身下的血迹像是开出一朵花来,如此凄寒!无依无靠,本就靠着昕灵度日的她,没了昕儿,她的日子没有了依靠,若她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寄託,那该是轩辕瑾吧,她知晓他的心里没有她的地位,索性便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来人,将惠妃抓起来,尚书一府满门抄斩!」皇帝看着城墙下红白交和的迹象,刺痛双眼,紧紧握住双拳,咬牙道。 她竟用她自己的最后一命来帮助他! 众人愣怔,皇后看着眼前双眼紧闭躺着的安妃,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丝凄凉来,她不是为安妃感到可怜悲哀,却是为自己而哀。 倘若有一天,她可会也如此? 想到这里,竟生出一丝凉汗来…… 尚书府满门抄斩的命令一达,尚书王允立即抛弃了妻儿逃走奔往城外去了,他千算万算竟不知自己竟会栽在自己女儿的手上,此刻只还有一线生机了。 皇帝派的禁卫军早已声势浩浩的冲进了尚书府,全府上下一片狼藉,全部锒铛入狱! ……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永轩宫内同样是一片混乱,惠妃挣扎着被人抓起,而那个侍卫,早已被当场杀死。 「别挣扎了,你已经无依无靠了,皇上下令,尚书府满门抄斩!你就等着上路吧!」一旁的统领见惠妃又吵又闹,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无权无势,人人可欺! 惠妃听着「满门抄斩」四字,犹如五雷轰顶,仅仅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一下跌倒在地,震惊呆愣的看着地下,艷丽的丹蔻抓着地竟抠出血来,满面腥红,「不会的,父亲会来就救我的,轩辕瑾,你不得好死!」 「来人,快将她带下去,等候处置。」 惠妃狠厉的大笑着,任由着侍卫捆绑却也不反抗,满眼的都是绝望。 那年,她第一次进宫,也是她封为惠妃的日子,她知晓皇宫是怎样的牢笼,身为官宦之女,进宫为妃是她不得已使命,她原以为她会一辈子老死宫中。可是当她第一次遇见皇上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她心里的想法就变了,也许,她也可以找到自己的爱情,可是啊,宫里那么些的斗争,哪里容得下她,皇后,柳妃……多少人想着要她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的人,竟也要害她,要她死! 他甚至可以不惜一切的让她没了清白,没了孩子,却可以藉此来要她的命!她是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爱情,她有尊严,她也有恨!为什么他可以对苏落那般的毫无保留的爱意与信任,即使她根本不爱他。 她心里有恨,满满的恨意,她恨皇后,恨柳妃,恨苏落,恨所有的人,更恨他! 果然,走不进那人心里的人,活该都是这深宫权谋里的牺牲品么…… 城外,尚书王允逃出府后,便直往风阎阁逃去,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娘娘,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王允跪在地上,惶恐的求着白华歆。 眼前的白华歆背对着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她是何种表情。 突然,身后的男子勐的一哼,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腹中的刀剑,缓缓开口的却吐出一大口鲜血,「你,为什么,你好狠毒!」说完便一招毙命,却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身后的人渐渐转过身来,狠厉的冷笑着望着倒在地的王允,「如此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敢来求本宫的庇护,连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本宫要你有何用!高宏,将他送给轩辕瑾那小子,告诉他,区区一个尚书府就想藉此来打压我,好戏还在后头呢!」 皇帝早就知晓尚书王允与风阎阁早有勾结,因此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可是,少了一个尚书府,对她还成不了气候。 「临枫那边怎么样了?」华歆突然想起边疆的战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却不知情况如何。 「阁主,匈奴那边情势不妙,看来战事一触即发,只是,轩辕瑾迟迟不派兵,仅靠着少主那几千的将士,根本起不了作用!」高宏有些担忧的望着眼前的人,策划了这么久,眼看着要爆发了,这会战事一起,不知是利是弊。 「好一个轩辕瑾,我看他是想趁机除掉临枫,他边疆的战事,自己都不顾,本宫就顺他的意,传信告诉临枫,若是七日之内,轩辕瑾再不派兵,就让他回来!」 「是!还有一事,静鸢小姐有孕了。」 「有孕了?」华歆听闻静鸢怀孕,顿时轻松,连语气都带着高兴,「最近就将她接回阁里,外面是非多毕竟不安全,另外,去北漓将大哥也叫回来吧,这事情也该商量商量了。」 白华庭,白华歆的哥哥,也是静鸢的父亲,当年为避满门屠杀,带着剩余的将士逃离了南苍,连姓都改成了『风』姓,这些年,他投靠北漓,手里也积累了不少兵,此次回来,定能助她一臂之力! ☆、西风恶,槐花落 尚书一府,满门之案,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再加上边疆战事一触即发,南苍国可谓是内忧外患。 第105页 金銮殿内,案上的奏摺堆积如山,轩辕瑾忙的焦头烂额,堂下丞相穆司征站在一旁,拱手道:「皇上,尚书王允一案,微臣已经做了后续,王允私自勾结江湖邪教,连连将朝廷拨向下面的官银贪污据为己有,现都已查清。」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轩辕瑾听着穆丞相的汇报,他早就知道王允与风阎阁私下早已勾结,只不过没有由头罢了,此次惠妃一案,自是将其一锅端起。 穆丞相仍旧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终是下定决心,「皇上,微臣认为,匈奴战事要早做决定啊,白将军此刻只身在狼渊,若不派兵前去,匈奴人怕是就要攻入南苍啊皇上!」 轩辕瑾听着穆司征的咆哮,面色深沉,幽幽道:「丞相所言,朕自当会思虑,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朕自有想法。」 丞相无奈,只好说道:「既然皇上心中已有对策,那老臣就不叨扰皇上了,微臣告退!」 轩辕瑾看着穆司征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自然知晓边疆战事严峻,但此刻若是他贸然派兵前往,他又如何笃定白临枫会不会暗自拥兵造反,他在赌,他背后的人! 「苏贵嫔怎么样了?」 「回皇上,贵嫔娘娘已经接回承欢殿了,安然无恙!」夏玄颔首说道。 轩辕瑾听闻苏落无事,心里安定,转头对着青弦道:「最近承欢殿那边就多派些人手,还有幽霞殿那边,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是,主上!」青弦随即消失在金銮殿。 …… 风阎阁中,静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眼前的女人,「姑姑,你快救救临枫吧,朝廷迟迟不发兵,战事一起,临枫会有生命危险啊,姑姑快发兵救救临枫啊!」 华歆看着泪流满面的静鸢,有些心疼,俯身将她拉起,嘆气道:「哎,静鸢,不是姑姑不救临枫,若是姑姑贸然派兵,那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他,还会害了他,你有孕在身,快起来,小雯,扶夫人回去休息。」 小雯连忙上前扶起静鸢,「小姐,夫人绝不会不救将军啊,我们快回去吧!」 「姑姑……」静鸢仍旧担忧的望着华歆,她不放心。 「临枫是我的儿子,再者,成大事也不能少了他,你放心,倘若轩辕瑾再不派兵,我会叫临枫回来的。」 静鸢将信将疑的跟着小雯离开,心里暗自思量,突然回过身来,道:「姑姑,我想回将军府,这里整日漆黑,我有些乏闷,想回去休养。」 「最近外面不太平,我怕你一人留在那边会有危险。」华歆忧虑道。 「姑姑放心好了,我就在府里不出去,再说了,府里也有不少暗卫,我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华歆看静鸢极力争辩,也担忧着她的身孕,就心软答应了她。 静鸢嘴角微微抽搐,眼眸一弯,便带着小雯离开了风阎阁,往将军去了。 屋外天气越发阴沉了,看这天气,是要下雪了,整个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蒙了一层灰布,直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阴冷。 今日是尚书一府满门抄斩的日子,菜市场门口堆积了人山人海,都看着这尚书一府是如何的覆灭。 斩令一下,顿时血泊成河,腥味瑟人。 牢房里,女人蓬头垢面,低着头任髮丝乱作一团,背对着牢门,静静的靠在墙边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咔哒—— 牢房的锁被打开,夏玄带着太监进来,身后的人,手上端着三尺白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妃谋害公主,祸乱后宫,罪无可赦,特赐白绫一条!娘娘,上路吧!」夏玄宣读完圣旨,但眼前的人却丝毫不动,不免有些生疑,便差了手下人上前查看。 小太监刚要上前,惠妃突然坐起身子,满面狠厉的对着他。 夏玄一惊,随即镇定,道:「娘娘,皇上特赐白绫,留你全尸。」 惠妃转头起身,拿过夏玄手里的圣旨,缓缓展开来,看着上面的一笔一划,突然大笑了起来,却是满面的泪水,嘴里绝望地呢喃道:「罪无可赦,罪无可赦……哈哈哈,罪无可赦?我王雪慧此生犯的最大的罪,便是进入这皇宫,爱上他轩辕瑾!」 眼眸轻抬,她手指轻轻拂过这雪白的白绫,嘴角牵扯,笑道:「去告诉皇上,慧儿还有话想同他讲。」随即张开手掌,将一块玉佩放入夏玄手里,缓缓道:「是关于这玉佩主人的一个秘密,他会感兴趣的。」 夏玄一怔,这玉佩那日他亲眼看见是贵嫔手里的,难道是与贵嫔有关?心想着,便狐疑的出了牢房,直直的往金銮殿赶去。 「她还说了什么?」轩辕瑾看着手上的玉佩,眸眉阴鹫,如凝冰寒潭。 「回皇上,惠妃就让奴才将这玉佩拿来,说是有个秘密要告诉皇上。」夏玄小心翼翼的将惠妃的话全部带到。 轩辕瑾勐的握紧手中的玉佩,起身便出了金銮殿。 走至牢房门口时,轩辕瑾突然停住,命令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无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说完便只身进入牢房内。 听见脚步声,惠妃转过头来,淡然一笑,上前将牢门拉开,「皇上,进来吧!」 轩辕瑾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抬步走了进去,「说罢!」 「谁说帝王无情,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有情意的,只是慧儿不知,这情意是给了谁的?」 第106页 轩辕瑾抬眸,一丝阴寒掠过眼底。 惠妃见他不语,也不恼,笑道:「臣妾只想问一句,皇上的心里,可曾有臣妾一分一毫?」 皇帝看着她如今的破败模样,怒道:「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妄想朕有什么情意给你!本来朕念及小产之事,并不想处置你,可你偏偏作恶多端不安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惠妃见他如此说道,心里满是愤恨,疯狂的大笑,「我咎由自取?我咎由自取!那皇上在毁我清白,伤我孩儿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这一切都是皇上你造成的!昕灵的死,安妃的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您造成的啊!哈哈哈,哈哈——」 「对了,皇上今日来,是想知道臣妾口中的秘密吧,那臣妾就不妨告诉你!」说着便将那枚玉佩拿了出来,上面漏了空,一个『洛』字,「皇上就真的以为,你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儿,是真的爱你吗?皇上错了,你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吗?苏落早就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惠妃看着渐渐变了脸色的皇帝,心里顿时舒畅,又道:「皇上猜那晚臣妾看到什么了,雎春亭那晚,臣妾可是看见苏落与白临枫在苟合呢?两人衣衫不整的呢,那漫长的一夜啊,皇上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轩辕瑾独顿时怒极,反手便掐住她的脖颈,几近扭曲的面孔尽是杀意! 惠妃挣扎着,满脸通红,却依旧隐忍的笑着,拼了命的吐出几个字来,「臣妾……也想让你知……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皇上,说不定现在……苏落的肚,肚子里,已,已有了别,别人的种呢……」说完,惠妃满脸僵紫,随即没了气息。 他拼命的隐忍着,浑身颤抖,面色阴冷,幽深的黑眸里尽是杀意,却也都是不安,他受不了她不爱他,受不了别人说她不爱他,他疯狂的想要将惠妃置于死地! 轩辕瑾缓缓松手,看着满脸苍白躺倒在地的惠妃,她表情痛苦,但嘴角却是在笑着。 他亲手杀了她! 「皇上……」牢房外的侍卫浑身颤抖的跪倒在地,刚刚牢里撕心裂肺的叫喊挣扎声,仍旧震慑在心头。 「将屋内的人处理了。」皇帝淡淡说着,但声音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冷厉。 低首望着手里的玉佩,皇帝往承欢殿方向去了。 承欢殿门口没有一个人,整个宫殿里静悄悄的,皇帝独自走了进去,看见苏落一人躺在榻上,闭着双眼,那般安详,静谧,让他不忍心走上去,吵醒她。 窗外风很大,吹的帘子都飘了起来,那窗上的竹还好好的在那。 她的脸庞似乎瘦了许多,连日来,他都不曾来看过她,那件事发生以后,他怕有人会害她,便就装着冷落她,可是,今日惠妃的话,他的确怒了。 她,真的是有目的的吗? 不,不会的,那些情意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他自嘲的笑了笑,将手里的玉佩紧紧握起,抬步上前。 榻上的人,听见脚步声,眉眸轻蹙,睁眼望去,竟是他,她嘴角微微簪出笑靥,眼眸弯成一座小桥,连忙支起身子起来,笑的那般柔和,与屋外的阴沉一点也不相称,她淡淡道:「你来了。」 像是早就知晓他会来一般,没有繁缛的礼节,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来了』,此刻,她不是贵嫔,他也不是什么皇帝,在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夫君,许久不回家,不来看她的夫君。 轩辕瑾原本沉顿狠厉的神情变得松弛,扯了扯嘴角,眼眸里也映上点点笑意,他上前将她揽入怀里,不说一句话,只是拥着她,感受着她在他怀里的温度,只是证明着,她还在,还在他的身边。 越是害怕失去,也许就都是伤害,只是太过在乎,才会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越是害怕失去,轩辕瑾才会如此失控的亲手杀了惠妃,他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得到苏落的心,可是他不相信,后宫的一切争斗,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白临枫的一次又一次出现,他忽然有些害怕,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一章,大家看的也许会有些压抑,也许会觉得轩辕瑾残忍,但是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太在乎,因为太过在乎,便就会做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所谓的疯狂之事…… ps,给大家安利一件事,今天作者菌出去了一天,为了补牙……心酸略去一万字。如果小可爱们有蛀牙的话,一定要及时治疗,不要等疼了再去,罪受了不说,连费用也多了三倍,还要拔除牙神经,痛的我想在嘴里放颗炸弹!当然,祝愿小可爱们有一嘴健康的牙齿~不要想我一样,牙疼真是要命! ☆、北城别,西城诀 五日后,南苍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下的都要大,边疆战事终于发起,白临枫大败! 朝堂之上,所有大臣议论纷纷,皇帝依旧迟迟不发兵,这是要亡国啊!无论大臣怎样劝阻,轩辕瑾都无动于衷,没有皇帝的命令,一切都是徒劳。 与朝堂上的风雨不同,后宫看起来却是一片宁静,只是汹涌都藏在了背后。 幽霞殿里,柳妃终于坐不住了,「我要出宫一趟!」说着便起身要出去。 玉函一把拉住她,忙道:「娘娘,莫急!阁主自会有安排的,此刻若是沉不住气,那就是功亏一篑啊。」 第107页 「我如何能忍得住,临枫此时一人在边疆,那几千人如何能抵得住匈奴大军!」柳妃听不进任何劝告,她不能拿他的命来赌。 「娘娘,若真的要成大事,没了少阁主,又如何成的起,急的人可不止您啊!再说了,静鸢小姐,又怎会沉得住气。」 玉函这话却是让柳妃一惊,是啊,此刻即使她回去带兵前去援助,那不就正好顺了轩辕瑾的意,柳妃随即沉着下来。 「承欢殿那边怎么样了?」柳妃定下神来问道。 「娘娘,那边倒是还没什么事?皇上这几日也常去,没什么异样。」 「无异样?惠妃临死前不是见了皇上吗?皇上亲手杀了她,若不是愤怒到极点,他是不会如此失态的。那日,惠妃到底说了什么?」柳妃拧眉说道。 「奴婢打听过,那日牢房内只有他二人,守房的侍卫只说听到玉佩,白临枫什么的。其余就不知了。」 「皇上心里不可能不生疑,倘若不是惠妃说了什么,他又怎会失手亲自杀了她?那边继续盯着。」 「是!」 …… 承欢殿,皇帝下了朝就往苏落这来了,近几日,他来承欢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苏落端着一杯茶,看着他满眼的疲惫,担忧着幽幽道:「最近边疆的战事很棘手吗?」 轩辕瑾接过茶杯的手一颤,抬眸看着她的深情,「怎么,你倒是关心战事?」 「臣妾只关心皇上。」她见他语气里有丝丝不悦,便也就不再问。 苏落落寞的回过身来,一起身突然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落落,落落,你怎么了,给朕传太医!」轩辕瑾惊得连忙将苏落拦腰抱起,朝着外面大叫道。 苏落昏沉沉的,隐约间只觉得殿内人慌慌张张,是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 心想着,苏落便没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一片漆黑,屋内掌上了灯,一片明亮,所有的下人宫娥都不见了,只有他坐在她的床边,定定的看着她,墨黑的眸子里不知是怎样的意味,一瞬噤声萧条。 被他看的心里有些楞然,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神情,便拉过他的手掌,将自己的拳头往他的手掌里送了送,咧了嘴角笑着,「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这么盯着我看。」 「边疆战事败了。」他依旧是看着她的脸庞,良久才突兀的吐出一句话来。 握着他的手微微一怔,苏落心里一沉,抬头看着他的眉眼,怔怔道:「皇上定是烦神了。」 「你不担心吗?」 「什么?」她见他今日连连问着这些不着调的事情,心里越发疑惑了。 「你已有两个月身孕了。」轩辕瑾淡淡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苏落还在他的话中愣怔,她以为她此生再不能有孩子了,她有他的孩子了,心里正要高兴的起身,却在脚落地的时候,浑身一颤,两个月? 为何是两个月,要有也该是一个月。 她连忙跑上去拽着他的衣袖,皱着眉问道:「为什么会是两个月?」 轩辕瑾突然笑了出来,像是听了笑话一般,隐忍怒道:「你竟来问我,怎么,自己做的事都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拉着他衣袖的手被他的话震的一滑,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拼命了拉着他反驳道:「不会的,一定是太医弄错了,瑾,你再叫别的太医诊断,一定是弄错了,这真的是你的孩子!」 他抬手一拂,她的脚微微疼痛着,一下不稳跌落在地,他掏出怀里的荷包,仍在她的脚旁,怒道:「这东西,与你送他的一样,苏落,你当朕是什么?将朕的真心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在惠妃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他不愿去相信,因为他信她,可是那些话却想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他害怕那是真的,所以每天都来陪着她,说是他陪着她,倒不如是他想让她陪着他,不离开他,只是证明着她心里有他,可是这一切,真的来了。 两个月前,他知道她与白临枫在那雎春亭宫殿里待了一夜,他后来问过她,可是她却对他撒谎了,他气的冷落了她整整一个月,呵,可现在,她竟然有孕两个月,两个月,所有的太医都告诉他两个月! 苏落低头看着地上的荷包,那是她在竹苑送给白临枫的,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她缓缓拾起地上的荷包,那个带着红豆的荷包,轻轻的擦拭上面的灰尘,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可却是那人轻贱如蝼蚁的。 泪水晕出眼眶直直低落在地上,激起尘土连连,颤声道:「那你呢,你又何曾相信过我,相信过我的真心,我说了这是你的孩子!为何你总是不相信!」 她奋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着脸颊上的眼泪,却越抹越多,望着他突然就冷冽的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颤抖却充满决绝,「是啊,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你只听别人口中的我,轩辕瑾,我真的看清了,你放我走吧,这里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待,对这里,我充满厌恶,你放手吧!」说完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海水,止也止不住。 轩辕瑾冷眼疼痛的望着她,狞笑了几声,神色越发狠戾起来,不再朝她望去,抬步摔门而去。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跌落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108页 …… 帝都的大雪像是肆虐了一般,疯狂的下着,到处白茫茫一片,承欢殿里整日闭着门,无人出去,也无人来,在雪里渐渐没了影子,陈年往事,随着这大雪一起湮没了…… 承欢殿内,兰儿火急火燎的跑进殿。 「娘娘,白将军的夫人来了!」兰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娘娘自来对于将军府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这回怎会亲自找上门来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又是一番误会。 「告诉她,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娘娘如今就这般铁石心肠吗?」苏落话音刚落,便听见静鸢的声音传来。 苏落回首,看见她身穿了宫娥的衣服,心下觉着事情不简单。 「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要事?」苏落看着静鸢,冷冷的说着。 静鸢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突然朝着苏落跪了下来,苏落一惊,不知是为何?便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苏落忌惮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静鸢朝着苏落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哭声道:「静鸢求贵嫔救救临枫!」 「呵,我如今自身难保,你认为我有什么法子去救他?皇上认为我肚子里的是白临枫的,你叫我如何去救他,只怕我这求情,却是他的催命符。」苏落淡淡看着屋外的大雪,眸光里没了神采,只剩下满目的空洞与绝望。 「皇上迟迟不发兵,难道这其中没有娘娘的因素吗?娘娘就如此狠心?」静鸢不甘愿的直直说着。 「你走吧,如今我连这宫殿都走不出去,我无能为力。」 「呵呵呵,临枫果真是爱错了人,可他却为了你搭上了他的命!」静鸢愤恨的说着。 苏落眸光渐渐闪了一下,恍惚间,问道:「你说什么?」 「你无非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可一切都并非是临枫所愿,他身不由己,他也是先帝的子嗣,可是他从一生下来,就成了棋子,一颗用来报仇的棋子,他对皇帝之位,权势,没有一点野心,可是他遇见了你,便一发不可收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 「你进宫后,他日日宿在竹苑里,所有的东西就连现在都还保留着原样,他派着紫映对你事事上心,他听闻皇帝为了你冲撞皇后,他一连待在竹苑大醉了三日,若不是我发现,他险些没了命;他听闻你在宫内郁郁寡欢,他便在府里陪你难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从不敢见你。那日皇帝寿宴,他以为你又因为他受连累,独自伤心自责多日,他怕柳妃害你,不惜对从小青梅竹马的柳妃恶语相向,甚至不惜对她下毒威胁。还有那次蛊毒之事,他以为皇帝会处决你,甚至不惜暴露身份去劫牢房,你知道那日姑姑对他是怎样的惩罚?直到现在,他背后依旧是伤痕累累,所有的一切,他都是为了你!」静鸢哭着满面泪痕,咆哮着对着苏落。 「即使是上战场,他都放不下你,去匈奴之前,他偷偷交给我一只暗卫,嘱咐我,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要我去救你,苏落,你可知道他在说这些,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他明明是我的丈夫,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可是他却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苏落,我恨你!」 「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可是结果呢,他却因为你,被困在匈奴,皇帝是因为你,才朝中六军不发,你就如此铁石心肠吗!呵呵,你总是在恨他,埋怨他负了你,可在我看来,却是你负了他,是你不明所以的离开他,将一切过错全部推给他,是你负了他!」 苏落听着静鸢所有的倾诉与恨意,心下如刀绞,是她负了他吗?也许吧,而今突然面对这些,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平坦坦的肚子,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想我怎么救他?」 「以你的性命相逼,求轩辕瑾发兵!」 苏落手里的荷包应声落地,上面是点点红豆相思。 ☆、事清浊,道甘堕 承欢殿里,苏落将屋内所有的东西尽数破摔至地。 「娘娘,您别再摔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娘娘——」兰儿躲在一旁着急的说着,一个景兰色瓷器勐的摔落在她的脚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孩子没了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来看我了。」苏落看着满地的混乱,幽幽地说道。 兰儿突然上前将她手里的瓷器夺了下来,惊魂未定,循循道:「娘娘,皇上的心里是有你的,她会来看你的。」 苏落呆呆的看着兰儿,「不会的,他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他认为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他恨我!」 屋外的侍卫听见声响,立即全都沖了进来,皇上命他们日夜看守承欢殿,不允许苏贵嫔伤害她自己,更不许她伤害自己的孩子。 「娘娘——」侍卫勐的沖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瓷片,担忧问道。 「你们都出去!出去!」这些都是他派来监视她的,她不要他这样对她。 「娘娘,我是那其啊,你不记得了吗?」一侍卫见是苏落,惊讶的问道。 原来,看守承欢殿的统领是那其,是轩辕瑾提拔他的。 「那其,是你。」苏落缓缓抬头看见眼前的男人,想起瓦西的种种,只觉着凄楚难言,曾经沧海难为水。 「小雅呢?你们怎么样了?」想起小雅,苏落道。 那其笑了笑,还是那般腼腆,「我和小雅成亲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那其忙道:「你和皇上……」 第109页 苏落嘴角微微绽了绽,笑的悲凉,「那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娘娘,你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你!」那其看着憔悴的苏落,郑重的说道。 「我想出宫,你能帮我吗?」 那其一怔,犹豫着看着她,皇帝不仅是他昔日的恩人,如今更是这南苍的皇帝,他如何能背叛他? 苏落见那其的犹豫不决,满目泪泓,突然跪了下来,「那其,我知晓你忠心,可是,如今这般,我没有半点法子,你也知道边疆战事惨败,皇上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白临枫的,迟迟不肯发兵援助,我不愿他为了私人恩怨而置南苍百姓于火热之中,那其,我求求你,你帮帮我!」 「娘娘,我……行!我帮你出宫,可是,你如何去援助战事?」那其终是不忍心,他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误会,可如今战事在即,为了百姓,也顾不得诸多了。 「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帮我出宫便可。」 「娘娘,你换上兰儿的衣服吧,趁着今夜宫门换班的时候,我带你出去。」 「那其,谢谢你!」苏落激动的连忙站了起来,感动的说道。 深夜子时,宫内一切照旧,到处都静悄悄的,承欢殿内亦是。 「娘娘,你好了吗?」那其在殿门口四处张望着,对着屋内轻声喊道。 殿门打开,苏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我们走吧。」 「娘娘,你真的决定了吗?」那其看着苏落的装束,不安心问道,她这一走,怕是又要引起她与皇帝之间的误会,到那时,估计再也说不清了吧。 苏落抬眸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包袱,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走吧!」 那其带着苏落快步按着御花园一路出了广运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到顺义门了,出了顺义门就真的出宫了,自进入这皇宫就一直盼着出去,这会真的能如愿以偿了。 「娘娘,前面往西就是顺义门了,那里那其都打点好了,娘娘保重了。」 苏落抬头望着头顶上的月色,深夜里有些凉,她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朝着身后的皇宫望了望,真的要离开了吗?兜兜转转的,她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抬步再往前,还有几步路,跨过那道门槛就是宫外了,她就自由了。 一步,两步,三步…… 「给朕站住!」身后传来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怒意。 她没有回头,但脚却生生的停住了,嘴角漾起,苦笑着看着自己的脚下,他果真还是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就想着,如果他来了,是意料之中的,那么她就会向他要挟,要挟他派兵去救白临枫;若是……若是他不来,她会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让他找到,无论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见他。 轩辕瑾看着她顿住的背影,深深的拧起眉眼,颤抖却充满决绝,怒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见情郎吗?」 她缓缓转过身来,嘴角依旧凝了丝笑,一旁的那其焦急担忧的看着两人,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是啊,你不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我自是要去见他。皇上若还是爱我,就不该如此害我。」她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兀自的说着。 「你当真是觉得朕非你不可吗?一个心里没有朕的人,朕为何要在乎?」他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狂躁的响起。 她听着他绝情的话语,却依旧在笑着,眸光微动,勐的抬手将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刀尖狠狠的对着脖颈,已插入分毫,鲜血溢出,染红了她白净的衣领,嘴角的笑愈寒,轻道:「是吗?那我死了你也不在意吗?」 眼前的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轩辕瑾狠厉疾步而出,忙要上前阻止她,可她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些许,鲜血直流,他怒道:「你给朕停下来!你又要逼朕,那日为了紫映的事你逼朕,现如今,你又为了他来逼朕,果真你是从未忘记过他,是吗?呵呵,原来一直是朕一厢情愿,是朕瞎了眼,竟会将真心交给你苏落!」 「呵呵呵,你走吧!朕放你走!朕如你的愿!」他笑的凌寒,咬牙道。 苏落抬步,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面色惨白,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 这下子,他们之间,真的完了…… 「我不会走!」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眼神里的疑惑,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要你派兵去狼渊!」 他勐的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匕首摔落在地上,袖手拂过,她跌落在地,他冷眼的看着她瘫坐在地上,转过身不去瞧她,双手紧紧握拳,压低着声音,因为悲伤,眼角泛起了血丝,「明日朕便会派兵!」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她在身后,那是跨越不过的鸿沟。 地上的苏落,像是一具空壳的尸体一般,毫无生气,只那双眼紧紧闭着,睫上的泪水尚且晶莹,才知她到底还活着,只是这般活着,不知还有什么意义。 她故意让那其帮她出宫,她知道承欢殿外边有多少眼线,她又如何能出的了宫,她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要逼他发兵狼渊,这下,她终于如愿以偿了,真的如愿了。 …… 风阎阁里,华歆终于再也坐不住了,「高宏,你派人去狼渊,让白临枫回来!」 「属下怕少主不愿意回来。」高宏心里担忧着,如今这战事在即,他自是知道白临枫是怎样的性格,也知他心中所想。 第110页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带回来,你告诉他,静鸢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若是他不会来,我会叫他再也见不到她们母子!」即使看不清面具下的脸是怎样的狠厉,只是这声音便就满是怒意,透着杀机。 「华歆……」高宏听着她的狠绝,一愣,下意识竟唤出她的名字来,那是她的孙儿与儿媳啊,她怎会如此狠心。 女人听见『华歆』二字,心下一跳,有多久不曾听见过他这般叫她了,上一次,该是二十多年前了吧,一想到心里的大仇,便狠下心来,朝着眼前的人吼道:「高宏,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还不快去!」 屋内烛光微弱,却照出男子侧脸轮廓,抬起眼眸望着眼前的女子,苦笑着:「是啊,我是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呢?你又是否还记得呢?」 那年,她未嫁,他未娶。可是命运却总要捉弄人…… 他自小便在丞相府里长大,那时候,丞相还是白义曦,而她,白华歆,是丞相府里的大小姐,可是他只是她的小跟班,是註定没有结果的。 她去哪里,他就会跟到那里。 有一次,她出府贪玩被人劫持,差点没了命,从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要学武功,为的就是能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再后来,她进宫成了华贵妃,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她却很高心,他知道她爱上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那个曾在土匪手里将她救下的男人,可是那个天子,却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日思夜想,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进宫陪他,于是,他成了阉人,可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华贵妃,他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可是他不后悔,他只要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陪着她,保护她就够了。 可到底是他见证了她所有的悲欢离合与不幸,她心里有恨,他便帮助她报仇,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他只想让她好好的活着,总不至于没了希望,可是到如今的地步,他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让她变得这般的毫无人性,他曾见过的华歆不是这样的,她也曾有过天真的无邪,她也曾心地善良,可是现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恨。 华歆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从前的往事,铁了心的大笑着:「我又怎会忘呢?高宏,那些的一切,我一点儿都没忘,我又怎么能忘!」 高宏走上前慌乱的握住华歆的手,急促道:「华歆,我们停下一切,好不好,不要再继续了,待临枫回来,我们带着所有人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我不想看着你变成这样……」 他话还未说完,华歆便狠狠的抬手甩开了他,几近疯狂的怒吼着:「你在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简直要了我的命,此生,若是不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赶紧叫临枫回来,他若是不回来,即便是死,都休想逃避这一切!」说完,她便摔门而去。 高宏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都很虐,话说作者菌也被自己虐的死去活来~这是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月胧明,忆平生 此刻的狼渊城内,却是哀鸿遍野,腥风血雨。 三日前,不知为何匈奴人突然大军压阵,攻入城内,白临枫带着的八千将士奋命的抵抗着,厮杀了整整两日两夜,可派出去救援的书信早就传至京城,至今也没有见到朝廷派下的援兵,此刻剩余士兵全都驻守在城内,死死的抵抗着。 而同时,风阎阁那边已经传了两次讯息,让他带兵回京城,他知道这一次回去,必定是大事谋起,且不说他不想做皇帝,就是现在的情形,他又如何能抛弃城中这些无辜的百姓独自苟活,他们都是南苍的百姓,而他,始终都是南苍的将军,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将士!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回去! …… 南苍京城街上,萧条了不少,但远在天边的战事,也阻挡不了百姓安逸的生活。 轩辕沐带着月溶走在街上,最近月溶总是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他本想叫宫里的太医来为她诊治,可是她不让,说自己并无大碍,何况她自己也是大夫,因此便作罢,趁着今日天气有些暖和,就带着她出来转了转。 「月溶,你冷吗?」轩辕沐抬手将她肩上的披风拢了拢,双手哈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呆呆的看着他做的一切,只觉心里温暖,抿嘴一笑,「我不冷,一点也不冷。」 「又胡说八道了,手这般凉,还说不冷。出来也半天了,我们快回去吧。」轩辕沐看着她满面的笑容,心下也有些被她感染了,最近,虽说她的身子不爽,但总是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笑,可是他的心里却也是高兴着的。 他拉着她,带她穿过人山人海里。 「也不知阁主是怎么想的,少主不回来,就要拿静鸢小姐开刀,何况这肚子里可是还有少主的孩子呢?」 「嘘!你不想活了?要是被人听了去,看阁主不杀了你!」 一旁茶水摊边,两个男子议论争执着。 他们口中的阁主分明是华歆,他们是风阎阁的人。 月溶心里突然一顿,看向身旁的人,握着她的手微微异样,她轻唤,「王爷……」 轩辕沐朝着她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道:「看什么呢?我们快回去吧。」说着便松开了她的手,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第111页 月溶心下会意,跟上他的步伐。 深夜里,风唿唿的吹着,这夜里的温度和白天一点也不一样,吹着人浑身发颤,王府内,除了几个值夜偷懒的下人,所有人都已进入梦乡,可今夜,註定是暗藏汹涌的一夜。 轩辕沐匆匆的出了府,今日在街上那两个人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此刻白临枫不在京城内,她必定是处境艰难,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口中的什么阁主少主,可他知道她有危险。 他不能眼看着她有危险。 踌躇间,轩辕沐抬步往将军府走去,走了几步,觉着后面有人跟着他,他心下会意,不去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她就站在那儿,「站住,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他便又往前走,后面的人依旧不依不饶。 他有些微微怒意,「月溶,我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不听,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她也知道,若是这一次再不跟着他,她必定会后悔,她不想放手,即使化为魂魄,她也甘愿! 轩辕沐看着她讷讷的面容,心里抑郁,她总是这样,总是一句话不说,却固执的要命! 「你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为何还要跟着我?」越是这样的她,他越是气,越是心疼内疚,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静鸢有危险却不去救她。 「你只顾做你的事,我只跟着你,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月溶,你又是何苦?」 「我不苦,你去吧!」 「……」 轩辕沐转头朝着东边走去,每一步都走的不安心,却又无可奈何,最终,他带着月溶一同偷偷的进入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到处静悄悄的,整个院子里肃穆一片,静的让人心里发寒,不知是这冷冽的天气还是这寒冽的气息。主殿的屋里灯还亮着,静鸢在屋内。 轩辕沐带着月溶躲在门口的草丛里,月溶心里砰砰的直跳,紧紧的攥着身旁人的手,明明是这大冷的天气,可她的手心里却尽是冷汗。 轩辕沐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担忧的望着月溶,小声道:「月溶,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说着便要走出去。 「不,不要走!」月溶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没事的,你待在这里,我只是出去看看,一会儿我们就回府。」轩辕沐说完便挣开了她的手,走了出去。 「静鸢,不是姑姑狠心对你,你要谅解姑姑!」屋内的人,是华歆,正对着跪在地上的静鸢循循的说着。 「姑姑,临枫他,他根本无心皇位,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放过我们呢?」静鸢苦苦哀求着。 华歆原本怜惜的面容在听了静鸢的话之后,立马变了脸色,变得狠戾而狰狞,她一把推开眼前的静鸢,喝声斥道:「放过?在大仇未报,大事未成之前,谁都别想着逃离!你若是好好的配合着姑姑,姑姑自不会伤害你,若是你执意如此,休怪姑姑无情!」 静鸢被她推的跌坐在地,一旁的小雯吓得连忙上前扶起,着急道:「小姐,当心孩子!」 静鸢下意识的捂住肚子,眼睛里满是恐慌与不安,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决不能! 突然,砰地一声——殿门被闯开,轩辕沐闯了进来,在看见静鸢跌地的那一刻,他便心里一着急闯了进来,急急地将静鸢护在身后。 屋内所有人一惊,静鸢抬头看见是他之后,惊讶的唿道:「王爷……你,你怎么来了?」转眼却在看见华歆之后,惊恐的推着他,「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华歆惊恐的望着轩辕沐,眼神在静鸢与他之前来回恍惚着,气的发颤指着轩辕沐道:「你……将他拿下!」 随之一瞬,月溶也跑了进来,满面担忧的叫道:「王爷!」 「月溶,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他紧紧地将静鸢护在身后,隔着距离焦急的对着月溶说着。 一旁的华歆眼神示意着身旁的高宏,高宏会意,举着剑便朝着轩辕沐刺去,可轩辕沐心里焦急,心里满是静鸢与月溶的安危,丝毫未来得及顾得上自己。 眼看着那把剑朝着他后背刺来,他听见刀尖刺入身躯的血肉之声,急注如流的鲜血喷洒在他的侧脸,滑落在地上,那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神直直的望着地上的鲜红,连忙起身背过身来,月溶倚靠在他的背上,那把剑直直的刺入月溶的腹部,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 月溶的身子渐渐滑了下去,眼看着要落地,轩辕沐连忙接过她的身躯,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她的手上,微微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月……月溶……」 风静鸢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胸口急促的唿吸着,望着华歆与高宏,突然快手将地上的剑拿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隐忍怒道:「放他们离开,放他们离开!否则,我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临枫,你再也见不到他!」 高宏意欲还要上前,华歆凌锐着望着静鸢,抬手阻止了他,「让他们离开!」 「轩辕沐,你带着月溶快走,快走!」静鸢朝着轩辕沐大喊道。 轩辕沐再也顾不得其他,抱着月溶便沖了出去,踉跄的跑着,一边往锦熙王府跑去,一边空洞望着前面呢喃着,「月溶,你坚持住,我带你找大夫,你一定要撑着。」 第112页 天不知何时下了雪,地下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他抱着月溶一路跑着,鲜血滴洒了一路,红白交融着,触目惊心。 月溶嘴角不断涌流着大片的鲜血,她使劲隐忍着,捂住肚子上的伤口,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下来,她断断续续的大口喘着气,轻声说着,「轩辕沐,我……我好……好后悔,好后悔……」 轩辕沐看着她满身涌着血,止也止不住,他不知道,一个人的血竟也会这么多,他吓得不知所措,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快到府了,你撑着月溶,你撑住!」 管家老远就看着浑身是血的二人,吓得都快没了魂魄,「王爷,这是这么了?」 「快,快找大夫,快找大夫啊!!」他疯了一般的嘶吼着。 管家吓得连忙慌了手脚,叫道:「大夫,大夫!!」 轩辕沐抱着月溶,一脚踹开映月阁的门,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痛苦的细哑,他心里如刀绞。 「月溶,大夫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大夫呢!大夫!!」他带血的手紧紧握住月溶的手,朝着门外疯了一般的喊叫着。 「轩辕沐,我好后悔……」月溶望着床边的轩辕沐,颤抖着紧紧拽着他的手,满是痛苦的细哑着,泪水如身下的血一样止不住……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轩辕沐连忙抓了大夫就将他往月溶的床畔送去,着急的大声道:「你快救她,你快救她!」 大夫被他的疯狂吓得连忙诊了脉,突然惶恐的跪下求饶道:「王爷饶命啊,王妃失血过多,孩子保不住了,王妃也……保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床上的人突然失了声大叫着,却终究吐不出一个字。 轩辕沐一下跌坐在地下,眸眉蹙着,转过头看着床上的月溶,双目无神的涣散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慌乱的爬至床畔,拉着月溶冰冷冷的手,极力的搓着她的手,想将自己的热量传给她,可是他的手却也没有一点温度。 「月溶,不,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转头朝着管家大喊着,「去,去把所有大夫都叫来,快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月溶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像是要将所有的血都呕干一般,可是一旁的他,却不知该怎么做,这辈子,他第一次觉得无力,无可奈何,死了一般的疼痛…… 床上的人儿,渐渐没了声音,冰凉的手从他的手中滑落,眼角的泪还没流尽,可人却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爷!!」管家勐的上前扶住昏倒的轩辕沐,急的大喊道。 更无人处月胧明,断肠声里忆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月溶最近总是会傻乎乎的对着轩辕沐莫名其妙的笑,那是她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又害怕,那是矛盾却又喜悦的心情……当他义无反顾的沖向风静鸢的时候,他没有半点想到过同样身处危险的月溶,他也没有想到月溶会为他挨了一剑,就如他不曾想到月溶真的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的离开了他…… (ps月溶临走前,不断的说着后悔,她后悔什么呢?临死前她甚至不曾对轩辕沐说过一句话,可此时她的心里却有着千言万语,结局之后,会有这里的番外,我所有番外中的重点!另外,大家想骂就骂我吧,深夜里码出这一章,我的心情,难以平復……) ☆、凄凉意,凄凉心 承欢殿里,门窗都上了锁,苏落成了阶下囚。 「娘娘,你就吃一些吧,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娘娘!」一旁的兰儿跪趴在地苦苦地求着苏落,娘娘自从昨夜被抓回来,就一直坐在床边,一夜未曾闭眼,连一口水都未曾喝过,这样下去,身子可如何受得了啊!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熟悉的气息掩盖而来,「你要是想死,朕便将派去边疆的兵都撤回来,让他一起去地下陪着你。」 苏落抬眸,有些激动怒意,起身望着轩辕瑾道:「你答应过我的!」 「从京城出发,派出去的兵将,到达狼渊,最快也得要十日!你认为他撑的了?」他看着她如此在意白临枫,眉目骤寒,他从来不知道他竟会如此在意她,即使是这样一个为了别的男人的眼神,他都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苏落愣怔着问着他,白临枫此刻在狼渊已是垂死挣扎,若是十日之后援兵才到,她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想着便要向门外冲去,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她缓缓回过身来,满目泪泓,扬起头看着他的脸庞,浑身颤抖着,透着一丝惧怕,「原来……怪不得你昨日会那般轻易的答应我,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她竟会怕他? 「轩辕瑾,我竟不知你会如此狠心!」她的眸里满是恨意,那是对着仇人的眼神,此刻却对着他,难过的眼泪又忍不住,她恨自己为何这般懦弱,「白临枫他从未想过要夺取你的皇帝之位,他耗尽他的一生,只为守护着你轩辕瑾的江山,可是你呢,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瞳眸睁大,怒视着她,「朕又如何相信,他是不是真的对这皇位无一点野心?只要是对朕的江山有半点觊觎,朕便不能饶了他!」 她奋力甩开被他抓住的胳膊,满眼讥笑瞪着他,看着一地的破败,竟笑出声来,「呵,呵呵,此生若早知是这般场景,我倒不如随着临枫战死沙场,也好过这般纠缠,让我痛不欲生!」 第113页 他上前拉着她挣扎着的臂膀,在她耳畔颤慄的说着,「朕什么都在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哪怕留着你的尸首,朕也不会放了你!」说完他便摔门而去,头也不回,「听着,若苏贵嫔离开承欢殿一步,全部诛九族!」 她还在他的狠戾中愣怔,勐的回过身来,怒视着他的背影,脚下一软跌跪在地,嘶吼道:「轩辕瑾!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呵,她终究是落得如此下场…… 风阎阁内,华歆怒不可遏! 「立刻将所有的兵力聚集到城内!不能再等了!」华歆冷冷的命令着。 高宏一听,大骇,「可,可是,少主他……」 「等不得了!身份已然暴露,此时若再不行动,等来的只有死路一条!」华歆急急的打断了高宏的话,她无法再与轩辕瑾耗着了,否则,等来的,只会是临枫死的下场! 「今夜便行动!」 高宏看着愤然离去的华歆,心里尽是不安,如此仓促,实在是危险。这些年的行次踏错,她计划周全,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此刻的处境,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轩辕瑾竟会拿南苍的江山去冒险,不派援兵让临枫独自硬撑,没了临枫,她竟乱了手脚。 …… 此刻的狼渊竟下起了茫茫大雪,整个城内到处飘荡着血腥之气,已经战了几日了,士兵全部都已精疲力竭,连士兵的军粮都已不足,若是匈奴人再来,他怕是抵不住了…… 轰——城门被攻的声音。 「快跑啊——匈奴人又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城内顿时又乱作一团,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哭号着,尖叫着,尸横遍野大抵如此! 「将军,城内西边有一条小道,你快走吧!朝廷不义,居然不顾边疆战士的死活,迟迟不派兵,却叫我等战士为其出生入死!」城内众将士聚作一团,人人都灰头土脸,满是疲惫,一统领对着白临枫愤愤不平道。 白临枫看着狼烟四起的城外,轰炸声,兵器声,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鲜血流淌的声音……他竟生出一股解脱的意味,这该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吧。 「我不会走,我怎么能走?」白临枫满面哀壮看着哀嚎嘶吼的百姓,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若连我都走了,他们该相信谁,依靠谁?」 众将士听了白临枫的话,看着破败的狼渊城,慌乱失逃的百姓,竟都一鼓作气,「将军,你带我们杀出去,哪怕是死,也绝不退缩!」 「好!」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白临枫命人打开城门,带着剩余的几百将士沖向敌围,一个个浴血奋战,丝毫无退缩之意。 但只这区区几百人,又如何能抵挡过那匈奴的几万大兵,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白临枫手握长剑,直捣敌军,拼进最后一丝力气挥剑斩杀,战马长嘶。突然,战马被敌军砍杀,白临枫从战马上摔落在地,满脸灰土,和着鲜血,髮髻也松散开,沾染着鲜血贴在脖颈间,一袭白袍尽是鲜血,破败不堪。 敌军将他团团围住,所有敌兵手握长矛对准他,似乎不将他杀死不罢休。 白临枫依旧紧紧地握着剑,靠着长剑的支撑,拼进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眸里尽是肃杀,狠厉的抬步乱走着,勐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似乎再也撑不住了。 敌军齐齐冲上前去,将手中的兵器和着鲜血狠狠的对着白临枫刺了进去,而在几乎同一瞬间,白临枫瞳孔勐缩,将手中的长剑凌厉飞快的举过头顶朝着前方刺去,敌军将领一招毙命! 万箭穿心,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白临枫勐的睁大了眼眸,他能感受到刺抢戳入他的身体,他直直的望着头顶上的天空,眼睛被鲜血迷煳住,满眼都是血红色,看不到灰濛濛的天空,雪落进了他的瞳孔,却无论如何也洗不净这带血的眸子。 不知她望到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呢?是这样带血的红吗?还是他此生再也望不见的灰…… 干裂的唇轻启,发出一丝听不见的声音,「落落,我尽力了……」 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终究是没有闭上。 …… 皇宫里,华歆带着几万谋兵直捣皇城,宫内似乎并无过多守卫,轻而易举的就来到金銮殿外,看着这熟悉的金銮殿,华歆只觉分外刺眼,曾经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堪,不过再也不用在意了,因为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金銮殿里空无一人,华歆带着她所有的兵将闯入皇宫,无论成败,她都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南苍的朝臣,给我听着,本宫知道你们就在里边,我白华歆如今回来了!」白华歆依旧带着面具,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还是能感受到她冷冽的气息,那是即将要成功的报復快感。 「你们所崇敬的轩辕瑾并非南苍真正的天子,我的儿子白临枫才是真正的皇嗣!他轩辕瑾不过是一个野种,又有什么资格!」 突然殿外窸窸窣窣,冲出一队军队,将金銮殿重重围了起来,华歆勐的回头,竟看见齐太妃和轩辕瑾站在殿外,华歆看着二人大笑,「齐妃,别来无恙啊,怎么,就想靠着这些士兵来对付我?外面的,可全是我风阎阁的人。」 齐太妃皱眉看着一身戾气的华歆,隐忍怒道:「白华歆,哀家劝你早日回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第114页 「哈哈哈——哀家?你也配自称哀家?他轩辕瑾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也配做皇帝?当日我白府灭门之仇,今日我必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华歆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仰头大笑,指着轩辕瑾怒道。 轩辕瑾看着疯了一般的华歆,声音沉怒暗哑,「将人带上来!」 随后青弦便带着一人进了殿,华歆看见来人是高宏一下失了神,「高宏,你怎么会在这类,不是让你带人在宫外守着吗?」 高宏抬步缓缓走上前,欲拉住她的手,「华歆,放手吧,斗不过的。皇城内的暗卫不计其数,全部都已埋伏在各个角落。我已带兵全部投降!轩辕瑾答应过我,不会杀你。」 华歆勐的惊慌失措的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高宏的脸上,怒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你为什么?啊——」她如疯了一般的要冲上前去,被高宏一把拉住。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些筹谋了多久,我从未睡过一天好觉,为了报仇,我不惜一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华歆抽出身旁的剑便要对着高宏。 高宏勐的一下跪在她的面前,狠声喊道:「你杀了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呵呵,怎会是你的错呢?是轩辕凌霄的错,是他的错!」华歆绝望看着眼前的人苦笑道。 「当年的确丞相造反,勾结匈奴,先帝没有错,那把火,不是先帝放的。」 「你说什么?」华歆听着高宏的话,手一颤,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那把火,是丞相命人放的,是你的亲生父亲!」高宏终于将压在心里多年的事说了出来,没错,当年那样的情况下,若让她知晓一切都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为,害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又岂会活在这世上。他骗了她,他编织了这么多的谎言,不过是想让她活着,他拼了命的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来,他只是想让她活着。 「不可能,不会的,你骗我!父亲从小最疼我,他不可能会害我,都是你们骗我!」华歆节节的往后退去,一下跌坐在地上,不愿接受这样荒唐的事实。 「丞相临死前,下的最后一个命令便是要处死你,他不愿你苟活在灭了白府一族的仇人身边!」 站在殿外的齐太妃作势要进殿,一旁的轩辕瑾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惊慌摇头道:「母后,不可!」 齐太妃回望了皇帝,拍了拍他的手,淡淡道:「没事。」说着便朝着白华歆走去。 她缓缓走至华歆身旁,蹲下身子,似是怜惜,幽幽道:「华妃,高宏说的没错,先帝当年灭了白府一族,但他从未想过要治你于死地,最后,他是要留你一命的,即使你做了那样事,帮助苏漪月逃走,他也没有想过要杀你。」 华歆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齐太妃,苦笑着,「可那样与死又有什么分别!他此生只爱苏漪月,何曾有半点在乎过我的感受,我白府为了他的皇位付出了多少,可是他呢?他为了一个苏漪月,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毁了我的一生!」 「他是皇帝,不是你白华歆一人的丈夫,他有野心,有欲望,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执着,你偷偷将苏漪月送出宫去,他又岂会轻易饶了你。」 华歆听着她的话,冷笑着嗤之以鼻,「那又如何?他终究是得不到苏漪月的心,他那般狠心的人,竟杀了洛峰,他那样的人,註定没有真爱!可怜我的临枫,没能登上皇位,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可他轩辕瑾又有什么资格?他根本不是轩辕凌霄的子嗣,苏漪月当年怀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孩子,那孩子,是洛峰的!」 「没错,轩辕瑾的确不是月妃的孩子,可他真真确确是先帝的子嗣,当年,秋容也怀孕了。」 「你说谎,当年秋容明明是你亲自嫁出去的,难道……」华歆突然想起什么来,勐的抬眸看着齐太妃。 「不错,秋容怀的孩子,是先帝的。」齐太妃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没有几人知道,秋容原本是苏漪月的婢女,那夜,先帝喝醉了酒,要强迫月妃,是秋容生生的受了下来。他不愿给秋容任何名分,但没想到她竟怀孕了,偏偏秋容早产,和苏漪月一天生产,但奈何漪月生的是个女孩,何况又是别人的孩子,轩辕凌霄自是不能容忍她的存在,苏漪月为了保护孩子,就将自己的孩子与秋容的孩子对调了,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间,漪月的孩子不见了,众人都以为是皇上容不下那孩子,谁也不愿去追究,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说什么?」金銮殿外苏落突然出现,众人都在看着殿里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苏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信息量挺大,前面忘了的小伙伴可以翻翻第11章,也可以留言问我。 占落枫cp的小伙伴不要骂我~~~ ☆、三合字,两分心 轩辕瑾勐的回头,竟看见苏落站在身后,浑身颤抖着。是谁放她出来的? 她都听见了吗? 「落落……」轩辕瑾抬眸,嘴唇轻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秘密终于藏不住了吗? 众人都回头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苏落,谁都心知肚明,当年月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苏落。 「哈哈哈……苏落,你也有今天么?我的临枫,你害的他好惨,我连死都没能见上他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白华歆回头冷冽的看着苏落,满眼的恶毒。 第115页 她的临枫,从小便跟着她,她对他严厉相加,让他成为了她报仇的工具,可是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他是她的儿子,可却也是那人的儿子,每每看见他,她总能想起那些仇恨,所以她总是苛刻的对他,现在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苏落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走过轩辕瑾的时候,没有停驻一刻间,却在听见华歆的话时,脚下一个踉跄,原来,他真的战死沙场了,都是她害的吗? 是的,都是她,若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会死呢? 「那我去给白临枫陪葬好不好?」苏落走至华歆身旁,低身蹲在她的面前,对上她恨意的眸子,怔怔的说着,好像所有一切都已不在乎了。 身后的轩辕瑾勐的一怔,那一句陪葬,在他的心里敲起巨大的波澜,震的他的心都要碎了,她果真恨他到了极点了吗?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着他的面。 华歆一惊,眯眼审视着苏落,冷笑着,「哼,临枫怎会要你这样的人去陪他!怎么,你竟捨得抛弃轩辕瑾去给别的男人陪葬吗?呵,果然和你那贱人的娘亲一个模样!」说着便又朝着轩辕瑾众人望了一眼。 「对了,你该不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吧?今日我就全都告诉你。」 「白华歆!」身后的人怒意喝道。 白华歆不为所动,看着苏落自顾自的说道:「你的父亲,洛峰,是被他的父亲亲手害死的!」华歆抬手指着轩辕瑾怒笑着,「轩辕凌霄杀害了你的父亲,霸占了你的母亲,逼得她跳崖自杀,是他害的你一家家破人亡!」 一句一字都在凌迟着她的心,一遍又一遍,似乎这恨不深入骨髓不罢休。 苏落双眼怔怔的望着华歆,一眨不眨的,就这么盯着她的眉眼,她知道身后有人在看着她,透过寂静的气息,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的不安。 是不安吗?也许是的吧。 可是,一切都完了。 「可是,怎么办才好呢?」明明的慌得不知所措,却好像只是遇见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般风轻云淡。 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上前勐的拉起她,迫使她对着他,颤抖的低吼着,「苏落,你看看我,你看着我!我是轩辕瑾,不是皇帝,是你的丈夫,那些事,都与我们无关,就让他们过去好不好,你相信我,就只是相信我这个人而已!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去追究,我会让他生下来,一切都会过去,我们重新开始,还不好?」他低声压抑的说着,低到了尘埃里。 苏落抬眸,对上他不安的眸子,听着他激动颤抖的说着,她竟会看出他的害怕?他在害怕什么?他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她低敛眉眼,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勐的抽出,退后一步,痴笑道:「轩辕瑾,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轻笑,竟一下笑出眼泪来,都此刻了,他还是不相信她,呵呵。 「轩辕瑾,你知道么?我怕你,我怕你的心狠手辣,怕你哪一天会杀了我!你杀了惠妃,杀了嫣儿,害死昕灵,害死安妃,一切都是你,不是吗?我无法再忍受着和你多待一会儿,你不是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我告诉你,是白临枫的,你满意了吗?你若是还有一点良知,就放我走吧,否则,你留着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你怕我?你竟怕我?我轩辕瑾此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付出这样多,到头来,竟换的这般下场!」轩辕瑾缓缓站起,看着身旁一袭白衣的人儿,灰心绝望地说着。 轩辕瑾眼眸里淡去了丝丝光亮,突然生出肃杀来,邪笑着,「来人,将叛党白华歆一众人全部给朕拿下!」 屋外顿时嘈杂一片,高宏立马变了脸色,紧紧地护住身后的华歆,怒对着轩辕瑾质问道:「轩辕瑾,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会留她一命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轩辕瑾冷眸对着一切,不语。 白华歆拉开身前的高宏,笑道:「高宏,你退下吧,他果真是轩辕家的人,和他父亲一样狠毒无情!他又岂会留我,再说了,连临枫都走了,我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只是,高宏,我怕是又要负你了,若有来世,你一定不要认识我……」 说完便迅速拿起地上的剑,勐的抹了脖子,自刎而死,血溅了一地。 高宏突然发了疯般的将华歆抱起,就要硬闯着往殿外冲去,他不相信他保护了一世的人,竟会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却这般的无能为力,不能救她! 充血的眼眸里尽是害怕和恐惧,长发翻飞,殿外的弓箭手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万剑穿心向殿内的二人射去。 满殿里顿时充斥着血腥之气,苏落看着这满地的血红色,几欲作呕,勐的向殿外跑去。所有的,她不想看见,不想听到,只想躲开。 皇宫里,到处是一片肃杀,大雪还在下着,这雪已经下了许多日了。这里,刚刚经歷着一场腥风血雨,而这一切,也终于要结束了。 边疆战事,因着白临枫在最后关头,杀了敌军的头领,又恰好轩辕瑾派去的将士及时赶到,一举歼灭敌军,大获全胜! 众人都言,南苍皇帝用兵如神,可是谁也不记得那拼死也要为南苍争取最后一点时间的人,白临枫和他的将士,全都埋葬在了那异国他乡,连尸首都找不到! 南苍终于太平! 第116页 …… 宫外,黑夜里,大雪纷飞,锦熙王府的大门紧紧闭着。 王府内一片萧条,众人都身穿着素服,他们的王妃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而王爷却一病不起,自那日王妃走后,王爷就一直待在映月阁里,哪里也不去。 映月阁里,轩辕沐挣扎着起身,咳嗽连连不断,现如今,月溶不在了,无人会再提醒他要注意身体了。他缓步走至桌旁,只觉口干舌燥,这么多天了,他都快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可是,这条命却是她拼了命换回来的。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空空如也,下意识唤道:「月溶,帮我……」话才说了一半,就想起月溶早已不在了,自嘲的笑着看着手里的杯子发愣。 从前月溶会给他存好一年的露水,供他泡水喝,看着桌上的橘子,随手拿起来剥开,里面的橘络,他一点一点的全部塞进嘴里,却依旧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月溶,我听你的话了,我把橘络都吃了,虽然有些难吃,但只要你说好,我一定都听你的,月溶,你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月溶啊,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后悔了吧! 是啊,我也后悔了,我只后悔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告诉你我的心意。 月溶,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说了这么多遍,你听的见吗? 「月溶,我是不是很傻,有一个这样好的妻子,我不去好好珍惜,去管别人家的妻子,月溶,我知道,最后那一刻,你一定怨我,恨我吧。你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屋外大雪纷飞,十二月的天气,还是这样冰冷。 「王爷,你去哪?」管家看见轩辕沐要出府,连忙叫住了他,「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您的身子还没大好,不能外出啊!」 「咳咳,这封信,你有空就送到母妃那去吧,我知道,你一直与她有联繫。」说着轩辕沐掏出怀里的信交给了管家,「我走了,这府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轩辕沐便乘着飘雪离开了。 「王爷,王爷……」管家在身后叫着,他知道王爷一直伤心,没了王妃,没了小世子,他怕是也不想待在这里吧,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心字已成灰。 轩辕沐离开了南苍,他也不知该去哪儿,原本,当初就不该回来,不该遇上月溶,终究是他害惨了她。想起过往种种,真的能算作错吗?可认识月溶,他不后悔,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若是回到当初,他还会那样做,但他会对好好的爱月溶,好好的爱她,不会让她受委屈,不让她受苦,会告诉她,他轩辕沐心里爱她! 此生,他只愿带着对月溶的爱,远远的离开这里,不去想这些凡尘怨事,手里抱紧了月溶曾经送给他的茶盅,不过里面再没人给他收集露水了,里面装着的,是月溶的骨灰。 他不愿将她一人埋在冷冰冰的南苍地底下,他知道,月溶也不想留在那儿,此生,就与月溶一起吧,再也不分开…… ☆、生若浮,死若休 幽霞殿里,柳妃坐在铜镜前,身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潋滟鲛纱,一改往日穿衣风格,就像是寻常人家大婚时的嫁衣,素手轻抬,拿起案上的眉笔,细细描摹着娥眉,眉眼间的一滴硃砂与身上的大红色相得益彰。 顾盼流年,挽起三千髮丝变为髮髻,插上一根步摇,红线绕了千匝,轻轻染了粉黛,却有着别样的娇羞,这样的柳妃,谁也不曾见过。 凝着镜中的脸庞,似有一瞬间的失神,微微阖上眼眸,她心里在颤慄着,思绪飘向那个时候。 …… 「冷依,手要抬高一点,手腕要用力。对,就是这样,用力往前刺去。」一旁的男子认真的指导着身旁的女子。 而女子的眼光一直在恍惚着,不去看手中的剑,只是盯着男子抓着自己的手,来来回回看着身旁温润的男子。 男子正是白临枫,而叫做冷依的女子便是柳妃。 冷依是在十四岁那年遇上白临枫的,当时,她失手杀了一个差点侵犯了她的恶霸,惊慌失措之下,是他带了她离开,之后,她便进入风阎阁。『冷依』这个名字也是他取得,她本是孤儿,无父无母,连名字也没有。 十四年来,她无人呵护,无人疼爱,所有的一切,她只知要通过自己争取才能得到,对人全是冷淡。 『冷依』,那人说,她的性子冷淡,但女孩子家家的,总要找个人依靠,因此就叫冷依。 她私下里,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他待人温和谦雅,对她总是很温柔,十四年来,她从未感受到有人会对她这般温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很硬,不会被任何人打动,可是,就是这样的温柔,悄然间漏进她的心里。 他教她习武,同她一块看书,日子过得从未有过这般安闲舒心。 他每日都会来找她一起闲谈,她很敏感,从小便看惯了人情冷暖,只要从他的眉眼语气里,就能知道他的心事,所以他也总乐意来找她。 渐渐地,她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是他偷偷私下带进风阎阁里的,很快的,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发现了她,将她带走了。 第117页 后来她才知道这风阎阁不一般,阁主是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叫白华歆,而白临枫是她的儿子。她教她毒术,让她看各种相关的书籍,说只要她学会了这些,就会让她去见白临枫,她拼了命的学,将那些枯燥的配方用剂背的滚瓜烂熟。 原本要五年才能学成的毒术,她只花了两年便将所有的毒术学的炉火纯青。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早日见到心里的人。 那日她带着所有掌握的毒术,欣喜的去找阁主,却发现她正大发雷霆的拿着鞭子打人,而跪在一旁的,衣衫不整满是血迹的人,竟是她的亲生儿子白临枫。 她吓得连忙沖了过去,用自己的身躯裆下了那一鞭子,她不明白,阁主为什么总是对白临枫如此苛刻,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白临枫是当朝皇帝的儿子,而白华歆竟是当朝贵妃! 这两年来,她除了每日疯狂的研习毒术,剩余的时间便是在想他,她想,她该是爱上他了。 因此她便做了一个决定,她答应了华歆的要求,进入太子府,成为了轩辕瑾的侧室。从踏进太子府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们之间再无可能了,她会成为别人的女人,不再完整。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要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帮他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可是,她终究是弄错了他的心意,唯一的一次,她弄错了,即使她真的将这天子之位捧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在乎,她拼尽一切去为他争取的东西,他毫不在意。 她忽然有些后悔离开他。 她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老死宫中,可是他爱上了别人,愿意为了那人宁愿放弃仇恨,放弃所有。这样的深情,她从未见过,可是却在别的女人身上。 她嫉妒了,为什么她为了他付出这样多,那人看不见,看不见她的好,看不见她的牺牲,她为了他,不惜激怒皇帝,极力的保全着自己的清白之身,其实,什么清白,又有什么在乎的呢?连那人都不在乎,自己又在意什么呢? 她知道,他爱上了苏落,且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甚至当着全天下的人宣布着要苏落当他唯一的妻。 临枫,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又有多痛? 可苏落凭什么,凭什么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一切,她开始恨着一切的不公,使上所有后宫的计谋去害她,让她成不了他的妻。 即使她得不到,她也要毁掉一切! 即使他不要这皇位,她也要拼尽全力送到他的面前,逼着他承受着一切! 可是,可是,那人就算是选择死也不要这一切,呵呵,她开始有些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不在乎。 她终于等来他的死讯,才知自己也没了盼头,原来,她的一生,只因有着他的存在才坚持下来,现在,他走了,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人留在世上。 「白临枫啊,你果真是绝情啊,连死也不放过我……也罢,我去陪你,好不好?下一世,不要再推开我了,你一定要第一个爱上我……」 吱呀—— 殿门被推开的声音,玉函推门而入,门开的一瞬间,风雪急急的吹入殿内,玉函回头连忙将殿门紧紧关上,将凉意关在了门外。 「娘娘,今日……」玉函一回头便看见身着一袭大红嫁衣的冷依坐在镜旁,怔然,随即又调笑打趣道:「娘娘怎么穿上了这身衣裳,倒像是寻常人家待嫁的娘子呢!」 说着便上前,要将她扶起,可手碰上眼前的人时,冷依一下跌在了她的怀里,冰凉凉的身躯没有一点温度。 「娘娘?娘娘?!娘娘……」 怀里的人早没了气息,玉函吓得连忙惊喊着,那日告诉她,少主战死沙场之事,她那样平静,一个月来,她丝毫不提少主之事,她以为她会淡然,但她没想到,她竟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命! 她跟着她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冷依对少主的感情到了怎样的地步,原来,最沉默的方式却是最残酷的。 这一身的大红,是为了少主吗? 也许吧…… 皇帝进入幽霞殿,看见的便是身穿一身大红嫁衣躺在床上的柳妃,很安详,没有痛苦,没有忧愁,嘴角似乎还有浅淡的微笑,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的从容与娴静,这样的柳妃,他从来没见过。 轩辕瑾缓缓迈步走向床边,看着她那般精緻的妆容,他一直知道,柳妃的心里有个人,有个能让她付出性命的人,可他没想到那人竟是白临枫。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爱上他,风静鸢是,柳妃是,就连那人也要欺骗他,背叛他,甚至怀了那人的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背叛他? 他没有将柳妃葬在妃陵中,生都留不住的人,死还扣住她做什么呢?、 …… 凤仪宫内,皇后坐在殿内,陪着太子练习功课,落梅匆匆跑进殿内,掩盖不住心里的喜悦。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皇后见落梅进殿的声音打扰了太子学习,微微恼怒着。 落梅见状,连忙低首,「娘娘,奴婢该死!幽霞殿那边有消息……」落梅看着一旁的太子欲言又止。 皇后会意,「旭儿,今日功课就做到这吧,回去找你的西席,让他给你答疑。」 「是,母后。儿臣告退!」太子虽小,但行事姿态与那人如出一辙。 落梅见众人离开,小声道:「娘娘,幽霞殿那位……没了!」 第118页 「没了?」皇后大惊,「昨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就没了?」 「听那边的人说,说是昨晚就没了,说来也奇怪,皇上下令,好像都不准许她入妃陵呢?」 皇后听闻,微微端正了姿态,冷呲道:「她做的那些手脚,皇上又岂会不知。现在啊,后宫里,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本宫了,还有一个苏落,本宫看她还能撑到几时?哼。」 落梅站在皇后身后,思绪像是浓墨滴进水里,慢慢展开来,还记得那日惠妃来凤仪宫的情形。 惠妃将苏落的身世秘密告诉给了皇后,想让皇后去对付她,可是皇后拒绝了,可惠妃的一句话却让她想起太子的事来。惠妃说的话没错,苏落迟早会有孕,到那时,若是生的是个皇子,依着皇上对苏落的宠爱,废了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这样的担忧,再也没有了,皇上会恨着承欢殿的那位,永远不会原谅她,再加上这身世之事,他们怕是再无可能了。 「落梅,太医院那边都吩咐过了吗?」皇后突然想起什么来忙问着一旁的落梅。 「回娘娘,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了,奴婢相信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皇后的心安定了些许,突然邪笑冷哼道:「量他们也不敢!皇上最近有往那边去吗?」 「只去了一次,不过没有进屋,只是在屋外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行,我知道了。」 ☆、小窗明,那时情 承欢殿里,殿门微微开着,屋里昏暗,这样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人对她不理不睬,没有那人的允许,她出不去。 殿门忽然打开些许,轩辕瑾缓缓推门而入,看见她站在窗旁,就那样静静站着,一身白色衣裙,三千髮丝随意垂在身后,似不染纤尘,阳光漏过窗户,洒了一丝光亮照在她的身上,渡了层柔和的橘,小腹微微隆起。 她背对着他站着,微微仰着头,定定的看着窗外,凝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曾经,她见他来,会欣喜的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扑到他的怀里。 曾经,他会带着不染粉黛的她,去城楼上看日出。 曾经,她会给她绣荷包,是红豆的。 …… 原来,都变成了曾经吗? 那些曾经真的是假的吗? 轩辕瑾踌躇了会,眉眸里尽是倦意,终于抬步向着窗边走去。 她似是定住了,不知是不晓得有人进来,还是不愿回头,总之她无动于衷。 他轻轻抬手,想要触碰她,却听见淡淡地声音传来,「你放我走!」 声音很淡,却生硬的陌生,他倏地愣住,手停在半空中,声音干涩如碾沙,苦笑着,干涩起皮的嘴角因牵扯微微咧开些许,「落落……」 「放我走。」她打断了他的话,只是重复着。 他脸色微微僵住,看着她近乎蜡白的脸庞,欲抬手覆上她的脸颊。 苏落轻微低头,错开了他的手,眸光里有些失措,淡淡的嘆了一口气,「轩辕瑾,你放过我吧……」 「可朕捨不得,落落,朕真的捨不得……」轩辕瑾声音里有些颤抖,痛苦却又挣扎着。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轩辕瑾,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她却在他的眸里看见了些许闪光。 轩辕瑾啊,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待在你的身边,我满满的都是恐惧与忧虑。 轩辕瑾望了她好一会儿,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转过身来,朝着殿门走去,却忽然停住,沉哑的声音传来,「你走吧!」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红豆荷包,下定决心说道便毅然离开了。 落落,珍重…… 殿外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屋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整个皇宫里,一片雪白,看不清绿意。 轩辕瑾沿着宫道,缓缓地走着,前方的路,不知是往哪个方向,他就一直这么走着,只要离她越远越好,他怕与她分别。 走了良久,任雪落在他的身上,凉意袭上心头,还是心恸难平。 他这一生,不知何为爱,因为无人真心爱他,索性他便将自己装的毫不在意,就这样做他的潇洒皇帝,无人会忤逆他,想着这样度过一生也好。 可是,他遇见了她。 苏落,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她是他见过最笨的女人,被所有人利用却不自知,死心塌地的对着别人付出。即使别人要取她性命,她还殷殷期盼着那人会娶她,白临枫做了那些事,他好意的提醒着她,她却来怪他,说他如此介意门第,他轻笑着,想看着她是如何被伤害,被抛弃的,叫她懂得人心的险恶。 他私心作祟,故意让人传出她待在金銮殿一夜的消息,其实,他想让白临枫误会她,心想着,就这样分开也好,免得知道那些事实,到时候生不如死。 可是,后来他亲自给白临枫赐婚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些心疼了,看着心上人与她诀别,迎娶别的女子,自己却独自深陷深宫,看别人成双成对。 渐渐地,他有些心软,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别人总有理由伤害她,就像他一样,将他推波助澜放在这皇位之上,无人会问他是否愿意。 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看她,揣测她心里想法,有时候,她会在一个地方站上半天,他忽然想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站那么久。他总喜欢往奉慈宫去,看着她淡如水的性子,却总是在隐忍着。 第119页 自小在这深宫里,看惯了尔虞我诈,人人的心里都不干净,总会有着数不清的算计,算计名,算计利,你算计她,她算计你,这样的泥潭,他厌恶至极! 守岁那夜,他明明知道她就站在帘外,可他私心里想要她知道他的秘密,让她也与他承担着这皇家的丑闻! 后来,她终于逃不掉这后宫的争斗,如果当时他不救她,她会死去,一想到她会死去,他便一下子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他的目光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追随她,倘若他知晓自己后来会那么爱她,他一定倾其所有让她忘了白临枫。 他终究是让她成为了他的女人,尽管她不情愿,恨着他,但总好过死去强。 当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她的时候,她竟会为了白临枫不要自己的命!原来,她丝毫未顾忌到他的感受,若是那时便放手,后来也不会有那些事,可是,他又怎么甘心…… 在瓦西,她与他有过一段奇妙的民间生活,在哪里,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丈夫,他们是夫妻。 她不知道,那段时光,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达幕节上,缠绕丝线的那刻,他甚至想与她就待在这里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要找到他们,抛弃皇位,抛弃天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大的进展,回宫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封她为贵嫔,他知道所有人都反对着,这后宫的争斗,他尽他所有的能力去为她挡下一切,从踏进这南苍的后宫起,争斗就不会停止。 可是在他倾心相付的时候,她却无动于衷。他将这天下捧到她的面前,可那人却总想着逃离他,他也会生气,发怒,恨她对他如此狠心,可是每一次,他都会忍不住的想要去见她,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那夜,雨下的很大,她不见了,他以为她离开他了,那一刻,心里只剩下恐慌与无措,他不知道,若她离开,这深宫里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她厌恶这牢笼,可他又何尝不厌恶?只是,这是他的责任,他逃不了,他自私的也将她也拉进这泥潭中,陪着他一起。他心里矛盾着,他也曾无数次想着,就这么放弃吧,放她走吧,他找了她很久,可是就要放弃的时候,她出现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在捉弄他,前一刻他还想着就这样放她离开,下一刻她却告诉他她的心意,她不知道,那一刻,他的心里有多么高兴,此生有她,他觉得一切都足够了。 可总有人不太平,那件事她终于知道了,他一直怕的事情,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可总有人要将它捅出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可是,前一辈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 他心里恨,恨着这些人,他恨不得将她们都赶尽杀绝! 他赶走了紫映,杀了嫣儿,杀了惠妃,灭了尚书府满门,甚至将白临枫也逼死在狼渊,只要是一切阻碍他们的,他都要除去!他为了她,失去了一切理智,当白临枫终于死了,他才知道,她恨他到了极致。 是啊,也许她从未忘记过白临枫,对于他,只是感激,被迫承受着他给的一切罢了,而他,却欣喜若狂理所应当的将这一切归结于她爱他。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望太多。 可是,人啊,总是这样贪得无厌! 如今,他累了,他不想在这样无休止下去,这深宫里,容不下他的深情,呵,帝王哪里能有深情…… 他放她离开。留下她,也许最后她会连命都没有,可他想让她活着,哪怕再艰难,他也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即使在他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活着就好。 这牢笼,还是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是,漫漫长夜里,抬头望着天上,心里总是缺了一块,不得安宁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后半部分,算是轩辕瑾的番外。 ☆、陌上花,自天涯 北漓,幽海镇。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这里是北漓与南苍交界的地方,苏落在人海中走着,刚刚送走阿离去学堂,现在自己独自一人往回走着,看着不远处那道城墙,过了那边,就是南苍了。 他,还好吗? 思绪飘远,五年了,她还记得那日离开的光景,五年的时间,从未将其沖淡,每每想起,都是心悸。 …… 「娘娘,这是皇上送来的。」夏玄急急赶至广义门,送给她一样东西。 出了这门,就是宫外了,此生该是再也不会见了…… 她拿过东西便上车了。 她坐在车上,不曾回头看一眼,她知道他站在那道城墙上,也许在看着她,曾经哪里,他曾带她看过日出。 马车终于驶出了宫外,苏落一人独自坐在车内,看着手里的锦囊,她不知里面是什么,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忽然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切,当她终于付出了真心之后,换来的却是这些。 低头看着微微鼓起的小腹,苦笑着,打开手里的锦囊。 里面是,一袋干荷花。 这香味,与函樱桥的荷花一样。 那时,他说过,如若不爱了,会放她离开。 他不爱她了,真的不爱了,可若不爱了,轩辕瑾,你又怎会如此恨我…… 她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此生,就让她带着孩子远远地离开吧…… 第120页 「哎,你们听说了吗?南苍皇帝驾崩了!」街上小贩吵吵闹闹的议论着。 「真的吗?可我听说南苍皇帝年纪不大啊,怎么会突然驾崩呢?」路人听闻也停住脚步,疑虑的问着。 商贩像是知情一般,「我这里南南北北聚集了不少人,消息绝对是真的,听说,就是昨晚突然得了恶疾,不治而亡啊。」 一旁的苏落刚要抬步,兀的愣住,连忙转身,惊慌的拉着刚刚的小贩,失声哑问道:「你说什么?」 「南苍皇帝驾崩了……」 苏落只觉脑子里一轰,只听见那一句话,「南苍皇帝驾崩了」,其余的,她什么也听不见。 驾崩了,轩辕瑾死了? 不会的,他还那样年轻,怎么会死呢? 不可能,不可能,随即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娘亲,娘亲,你醒醒,醒醒,你说过要带阿离去南苍找爹爹的,娘亲,你起来看看阿离——」床边上一个小男孩满脸泪痕的摇着床上的苏落。 「阿离,不要哭了,哭了娘亲就不喜欢你了,映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让娘亲好好休息。」身后自称映姨的女子,是紫映。 当年她被皇帝送出宫去,就一直待在北漓幽海镇上,皇上怕风阎阁的人会来害她,就让她离开了南苍,可是后来她听闻娘娘也出宫了,就连忙去找她,她才知道娘娘居然有了皇上的孩子,可是他却不相信,认为孩子是将军的。 她带着娘娘来北漓已经五年了,阿离也已经五岁了,只要是认得的,看了阿离就会知道,他的确是皇上的孩子,那模样简直与皇上一模一样。 紫映看着床榻上的苏落,脸色煞白,眉眸紧紧蹙着,透着不安。今日送完阿离去学堂,居然晕倒在了大街上,幸亏店里的伙计上街买菜时发现了,急忙将她带回来。 她与娘娘在镇上开了一家酒馆,生意也算可以,起码也能维持日常开销,再加上阿离也渐渐大了,总要上学堂了,娘娘不愿委屈了阿离,再怎么说他也是轩辕瑾的孩子,就给他找了镇上最好的私塾。 「瑾——」床上的人儿勐的挣开了眼睛,惊恐的望着床顶帘幔。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紫映了。」紫映连忙上前将苏落扶起,在这里,她与苏落以姐妹相称。 苏落眼睛里尽是担忧,望向紫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勐的拉住她的手,急急道:「紫映,他死了,他抛下我和阿离,一个人走了,他不要我们了……」 「姐姐,皇上他……」紫映看着失魂落魄的苏落,欲言又止,她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突然,前厅的声音越发嘈杂,紫映一愣,连忙道:「姐姐,我去酒楼看看怎么回事?」 苏落也狐疑住,忍住头晕,翻身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姐姐,你就先歇着吧,肯定又是哪个故意闹事的,我去就行了,看我收拾不了他们!」紫映又恢復了以前的生机,说完便怒沖沖的往前厅去了。 前厅酒楼里,聚集了很多人,闹得不可开交,管家一看紫映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担忧道:「紫映姑娘,你可来了,他们非要见夫人,我说了我们掌柜的不见人,可他们非要往里沖。」 管家看见紫映,就像是见了活菩萨一样,掌柜的与紫映姑娘是姐妹,五年前来镇上开了一家酒楼,生意也挺好,掌柜的脾性很好,待人很亲切,偶尔酒馆里也有闹事的,也都是紫映姑娘解决的,别看紫映姑娘看着一挺文静的人,说起理来,没理的事,她也能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酒楼开门做生意,要是来吃饭的我们欢迎,要是来闹事的,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紫映便两手抱拳,指关节被使劲捏的吱吱作响,这些年,紫映为了保护苏落,跟着一个武馆师傅也练了两手,对付一般的小贼也是绰绰有余。 「姑娘莫动怒,我们是奉主子而来,我家主子与夫人是旧相识,想要请夫人一聚,并无恶意,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姑娘海涵。」来人是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她不知他家主子是何人。 「是何人要见我?」紫映刚要问着二人,身后苏落便出来了。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我来解决。」 「紫映,不碍事。」苏落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对着紫映轻声说道。她在后院听见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担忧,便出来看看。 突然,酒楼门口让出一条道来,来人有些熟悉,因杂人太多,遮住了脸面,倒看不清来人是谁。 苏落狐疑,当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眉眼紧蹙,一下惊了神。 「落落,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一袭玄色长衣,望见苏落的时候,惊喜的沖了过来,伸出手来便要握住苏落。 「上官陌?」苏落惊吓的下意识要往后退去,躲避着他,她对上官陌的印象并不是太好,每次遇上他,总没什么好事。 来人确是上官陌,当年他知晓南苍出了事,连忙秘密赶至南苍,知晓轩辕瑾将她囚禁了起来,一直想着办法去救她,可后来,居然传出她的死讯,轩辕瑾没有将她葬在妃陵中,而是秘密葬在了福宁寺后山上,他秘密得到的消息,连夜赶至福宁寺,可是那里根本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可是她却已经不在南苍宫中了,他不相信她会死去,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她,前些日子,听闻有人曾在幽海镇上看过一个女子,说是长相与南苍的一位后妃极其相似。 第121页 他便连忙从盛京赶来,心里只盼望着是她,没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找的人就在他的领土上,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不知有多么激动。 可是眼前的人儿,眸眼里尽是戒备,是啊,她怕他,那一次,是他差点害了她。 上官陌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着,「落落,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怕我。」 「不许欺负我娘亲!」突然阿离从一旁冲过来,挡在苏落的前面,阻止了上官陌的靠近。 上官陌看着阿离那张熟悉的脸庞,『娘亲』?他愕然抬头望着苏落,疑惑道:「落落,他是谁?」 苏落紧紧的护住阿离,将他抱在怀里,恐惧的说道:「上官陌,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阿离突然挣开了苏落的怀抱,对着上官陌昂首说道:「我叫莫离,我当然是我娘亲的乖儿子了,我会好好的保护我的娘亲,谁都不能伤害她!」 「阿离,快过来!」苏落连忙拉住阿离,只见他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都沁出血来了,苏落心疼的问着:「阿离,这是怎么弄的,你今天不是第一天去学堂吗?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弄伤你的?」 阿离像是被人发现秘密一样,连忙将手缩在袖子里,喏喏地小声说着,竟带着些许哭腔来,「是阿离自己弄的,娘亲,你能不能不要送阿离去那个私塾,阿离不想去那里,他们都说阿离是个有娘养,没爹教的野孩子。」 「这是谁告诉你的?」苏落听着阿离的委屈,心里顿时怒意而出,心疼的看着阿离,将他的手拿出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那长长的伤痕,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想着便眼泪哒哒的落下来。 阿离见娘亲的眼泪掉下来,连忙抬起小手擦着苏落的脸颊,奶声奶气却又充满坚强的声音,道:「娘亲,你别哭了,阿离再也不提爹爹了,阿离明日就去学堂,阿离以后会好好保护娘亲。」 苏落勐的吸了吸鼻子,拉着阿离的手,铮铮道:「谁说阿离没有爹爹,阿离的爹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阿离长大了,他就会回来接我们的,那什么破私塾,咱们不去了,明日娘亲给阿离找个镇上最好的西席,阿离一定是最聪明的!」 苏落看着阿离的脸庞,想起那人,他真的不要她和阿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太心疼阿离了…… ☆、纵情深,奈缘浅 上官陌看着苏落与阿离二人,依着苏落对阿离的爱意,再加上阿离的长相,他也该知道,阿离是谁的孩子,原来,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 从前,是白临枫,现在,是轩辕瑾。 为什么?明明是他第一个遇见她的,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他? 可是,爱情哪里又分什么先后呢? 「上官陌,你走吧,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了!」苏落半膝在地抱着阿离,眼角湿润,朝着上官陌无奈吼道。 上官陌双手楞在空中,他本想扶她起来,可现在的场景,他又如何忍心再去逼她,「落落,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随即又看了一眼满眼戒备的阿离,怔怔道:「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上官陌便带着侍卫从人群中离开了,苏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背影,似乎有些许的熟悉,是她的错觉吗? 「姐姐,你没事吧?快起来。」紫映见上官陌离开,心有余悸的连忙上前将苏落和阿离扶起来,这上官陌不是当年在南苍宴会上公然调戏娘娘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没事,你带阿离去给他的手上点药,明日去给阿离找个西席吧。」苏落说完便会里屋去了。 「姐姐……」紫映看着苏落的落寞,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她该是知道皇帝驾崩的事了。 阿离眼睛里狐疑着,拉着一旁的紫映,不解问道:「映姨,娘亲这是怎么了。」 紫映蹲下身子,看着阿离,试探性的问道:「阿离,你想……见爹爹吗?」 「爹爹?我想见爹爹!」阿离一听说要见爹爹,连忙高兴的大叫道。 紫映吓得连忙捂住阿离的嘴,食指放在嘴角『嘘』道:「阿离,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阿离看着满脸惊吓的映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映姨带他去看爹爹,却不让他告诉娘亲呢?但心里实在是想见爹爹,便狐疑的点了点头。 说着紫映便带着阿离出了门。 第二日,苏落一大早便出门了,独自一个人。 过了好久,紫映才起来,昨日出去了一天,太累了,不知不觉睡到日上三竿了,穿上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自己越发圆润的身子,不免懊恼起来。 看来她最近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怎么会胖了呢?想着便埋怨着自己这张嘴,伸手就轻轻的作佯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了一巴掌,「叫你管不住嘴,叫你管不住嘴!看以后谁会要你!」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说到嫁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 紫映下楼看见楼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四下望着却未看见苏落,连忙朝着柜檯跑去,问着管家,「管家,看见姐姐了吗?我一上午都没看见她了。」 管家低头播着算盘,一边翻着帐本,知晓来人是紫映,也不抬头,幽幽道:「掌柜的一大早就出去了。」 第122页 「一大早就出去了!」紫映心里狐疑,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冬月二十二了。」 紫映一听是冬月二十二,心下便明白过来,嘴里小声嘀咕道:「怪不得。」 「对了,今日店里会有个西席来,是我昨日为阿离找的,到时候,不要怠慢了。」 「好好好,那位西席叫什么名字啊?」管家应声连忙点头,问着。 「他叫,莫无尘!」紫映说完,默自一笑便离开了。 管家头依旧不抬,只顾自道:「好的,我知道了,紫映姑娘……」刚想起,上次那个说是掌管的故人早上来过,抬头间,紫映已经走了。 管家拿着笔的手还缓缓落在空中愣着,淡淡看了一眼便嘆气着,「哎,性子总是这样急。」想起那位西席,嘴里喃喃道:「姓『莫』,对了,掌柜的夫家好像也是姓莫来着,那小少爷阿离的大名不是叫莫离吗?看来,还真是有缘呢?」说着笑着摇了摇头作罢。 紫映起身便往阿离的房间走去,今日可是要见西席的,错过了时间可不好,还好姐姐今日不在酒楼里。 话说,每年的冬月二十二,她都会出去,已经五年了。 幽海镇里狼渊山不远。 当初将军战死在沙场上,那日正好是冬月二十二,阁主远在京城,根本无人来顾忌将军,而将军,连尸首都无人来收,后来不知听谁说过,当日一个南苍将士可怜将军,冒死将他的尸身拖出来,埋在了狼渊山上,但怕人找到他,就简单的立了个碑,上面连名字都没敢写,只是刻了个『白』字。 姐姐今日定是去看他了吧。 …… 狼渊山上,寂静无声,刚刚下过雪的山上依旧白茫茫一片,山上温度低,积雪没有几天是化不了掉的。 苏落一大早便出门,走至山上,已经是约摸正午了,今日阳光甚好。 这是她第五年来这了,当年临枫在这里走的时候,无人陪伴,不知当时他是怎样的绝望,她的仇恨,已如那日她亲口对他说的那样,已经不恨了。原来,那日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当时,她气得让他战死在沙场上,现在,他真的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苦的那个人,其实他才最苦吧,一生都被用来復仇,復一场根本不存在的仇,连死都落的这般下场!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原来,他真的爱她,可是这么多年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回不到当初了…… 苏落爬至山顶的时候,突然发现临枫的墓碑前似乎有人,除了她,难道还有人记得他吗? 她下意识的蹲下了身子,将自己隐藏在草木之中,淡淡的打量着前面的人。 那人,似乎是…… 静鸢?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孩子,是个小女孩,那是临枫的孩子吗? 是了,当年静鸢也怀孕了,算来,应该和阿离一般大了。 苏落没有冲出去与静鸢见面,她应该也不想见她吧,临枫的性命,有大半的原因是她造成的,当年,轩辕瑾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临枫的,对他充满了怨恨与敌意,可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迟迟没有发兵援助,即使后来她逼他,也还是迟了。 苏落在草丛中蹲了两个时辰,静鸢在临枫墓前坐了半日,终于离开。 等到静鸢离开,苏落才拖着麻痹的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墓碑走去,她的脚,不能负重,这下怕又要疼几天了,在宫里的时候,轩辕瑾也曾派太医为她医治,可是拖得时间太久,已经治不好了,此生都会这样疼痛。 天已经发暗了,苏落拎着篮子,站在他的墓碑前,他的墓堆满了雪,就如他离开的那天一样,鹅毛大雪天。 「临枫,今日我只能呆一会了,你在这里应该会很孤独吧,若有来世,你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一定要无忧无虑的。」 「白将军为人耿直,即使有来世,他还会一样为了百姓,为了国家,牺牲一切!」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苏落下意识的回头,竟看见了上官陌,惊道:「上官陌,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陌苦笑,「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我作甚?就算我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是你救的。」 苏落满眼疑惑的望着他,不语。 「你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在南苍城外的一个陷阱坑里救了一个小男孩吗?」上官陌低身,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眸眼怔怔道:「那个小男孩,是我。」 苏落勐的记忆起,八岁那年,娘亲病重,她为了去找一种草药,是独自去过城外,救了一个落在陷阱坑里的小男孩,那个人,竟然是上官陌? 「那个小男孩,是你?可,可你不是北漓的皇帝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南苍?你一定是弄错了。」苏落惊讶的看着上官陌,实在是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小男孩相联繫起来。 「我自小在南苍做过质子,一直生活在城外,后来才回到北漓。不会错的,第一次见到你,我总觉得你特别熟悉,你右耳脖子下面是不是有一个疤痕。」 苏落下意识的捂住脖子,惊讶道:「你如何知道的?」 上官陌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起与她第一次在南苍宫中相遇的情形,当时他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不小心冒犯了她,为此,他还被她用雪球砸中了面门。 第123页 上官陌望着她,支吾道:「那日,在南苍后花园里……」 苏落勐的羞红了脸,原来那日怪不得他拉开了她的衣领,害的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衣冠禽兽这一类的登徒子。 「那伤疤,是那日,你为了救我时,趴在陷阱旁被树枝刮到的,当时流了好多血,我心里急的要命,连忙跑回去想要拿药给你,可是一回去,我才知道,北漓有人来接我回去了,后来我去的时候,已经好几天了,你早已不在那里了,我到处去找你,可是当时赶着回北漓,也就再也没回南苍。虽然我后来也曾派人去南苍找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偌大的南苍国找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可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在南苍的宫里遇见你。当时我就想,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让我再次遇见你。」 苏落看着上官陌落寞的身影,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望着挂在腰间的荷包,不语。 上官陌见着她的深情,苦笑着,「可是,如今,我再也不奢望了,连阿离都那么大了,你的心里,一直在记挂着他吧!」 苏落拿着荷包的手一怔,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是,如今,连他也离开她了,不是吗?他甚至还不知道阿离已经这么大了,她知道阿离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要见见他的爹爹。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上官陌起身,伸出手将苏落也拉了起来。 二人一同下了山。 回到酒楼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可店里依旧亮着明晃晃的灯,阿离的笑声都传至到了街道上。 苏落整理好心中的情绪,大步走进店里,笑道:「这么晚还不睡,娘亲的好阿离,在笑什么呢?也说给娘亲笑笑。」 店里一帮伙计都围在一张桌旁,阿离一看娘亲回来了,连忙沖向门口,扑进苏落的怀里,苏落见他奔过来,俯下身子迎接他的到来,店里的人都早已见怪不怪了。 「娘亲,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映姨给阿离找了一个特别有趣的西席,他还说猪也能飞天呢!」阿离讲的绘声绘色,看的出来,他很高兴。 苏落将阿离抱在怀里,摸着他热乎乎的脸颊,笑道:「是吗?那娘亲要好好见见这位西席了。」 说着阿离便拉着她往桌旁走去,只见桌子中央坐着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 那人怔了一下,缓缓站起,朝着苏落转过身来。 苏落笑着的嘴角勐然僵住,脚步生生的定住了,望了好一会,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他不是死了吗?为何还会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不? 小伙伴们留个言呗,作者菌快冻死在南极~ 文章快进入尾声了,后面会有一些甜甜的狗粮哦~ ☆、相思意,无穷极 满屋子的人,见掌柜的如此姿态,不免都噤了声,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紫映站在一旁,看着苏落失了神盯着轩辕瑾望着,眼睛一眨不眨的。 紫映冷汗陡然上心头,她一直知道皇上没死,还瞒着苏落将他带来做了阿离的西席。这些天来,她知道苏落听说了皇上驾崩的事,一直在伤心着,她不说,她也看的出来她的伤心。 现在,一切都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他们会好的。 「在下,莫无尘,是莫离的西席。」眼前的男人,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束起的冠发全部邪魅披下,那般风轻云淡,浅笑着挑眉看着她。 看着他的笑意,苏落勐的反应过来,抬手便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挂着一张无公害的脸,强笑道:「猪还能在天上飞?这样满嘴胡言的西席,怎么能来教我的阿离呢?紫映,送客!」说着便要拉着阿离上楼。 可阿离却停下脚步,拽了拽苏落的手,轻声道:「娘亲,可西席说的是天蓬元帅啊!」 苏落眉头轻蹙,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故意喝声怒道:「那也不行,娘亲说猪不能飞,它就不能飞!管它是什么天蓬元帅还是地蓬元帅,都不行!」说着便拉着阿离上了楼。 一旁的阿离却回头朝着莫无尘做了个鬼脸,小声的嘀咕道:「娘亲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紫映一脸黑线的看着负气而走的苏落,有些无措,又转头看向莫无尘,「皇……」 「嗯哼——」莫无尘见她要露馅,连忙勐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紫映会意,陪着笑脸道:「莫西席,你就先在这住下吧,我看阿离还是对您挺满意的,姐姐定会考虑考虑的。」 刚说完,便听见二楼走廊上,苏落的声音传来,「上官陌!」 此话一出,店里全都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上官陌可是他们北漓的皇帝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要出去的上官陌听见苏落的唤声,连忙止住了脚,回头望着二楼的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不是说明日要带我去街上逛逛的吗?明日你来接我吧!」 「啊?哦,是是是,那我明日再来。」上官陌被苏落突来的这一句惊楞了神,望向苏落底下站着的莫无尘,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声道。 众人看着离开的上官陌,嘴巴都可以吞下一颗鸡蛋,堂堂北漓国的皇帝,居然会来这里,对他们掌柜的百依百顺,还和他们的掌柜的去逛街?众人看了看楼上的苏落,又朝着门口的上官陌看了看,心里极是疑惑。 第124页 怎么来了一个新的西席,好像有什么变了呢? 上官陌自嘲的笑了笑,便离开了楼馆。 紫映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遣散了众人,对着莫无尘干笑着,「莫西席,我……」 「紫映,你可从未告诉我,上官陌也出现在这里?」莫无尘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声音里透着一丝微恼。 紫映笑容骤然,立马僵住了脸,连忙低下了头,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我怎么会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什么?」 紫映连忙抬起脑袋,摇着跟拨浪鼓一样,道:「没什么,没什么!」 「你是没什么,不过,后院有人找你。」莫无尘眸眼幽深,朝着后院望了望,一抹戏嚯的笑意浮上嘴角。 「啊?谁找我?」紫映一愣,侧身朝着后院望去。 「你去就是了。」说完,莫无尘便自顾自的上了楼,跟着苏落刚刚的步伐。 紫映看着莫无尘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我们的皇上大人,哦不,是西席大人,要开始行动了!想着便跑向后院去了,到底是谁要找她呢? 二楼,房间里,苏落正准备了一大桶的热水,要给阿离洗澡,整个屋子里布满氤氲水汽,暖和和的。 阿离调皮,光着身子在水桶里打着水花,心里尽是高兴,溅了苏落一身的水,连髮髻都湿了。 苏落一下怒意的站起,低头看着桶里的阿离,故意喝道:「阿离,你今日怎么如此不听话,再这样,今日你就去你自己屋里睡去!」 阿离连忙停下,可怜兮兮的看着苏落,谁不知道,阿离最喜欢粘着苏落,有好多回,大半夜里偷偷跑进苏落的屋里,吓得苏落差点将他扔下床。 「不嘛,娘亲,娘亲是世上最美最漂亮的娘亲,阿离就想和娘亲一起睡觉。」说着阿离就从水桶里站起来,浑身满是湿漉漉的,小手拉着苏落的手,说着好听的话求饶着。 苏落看着他那圆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透着热气,立马心软的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毛巾给他擦着身子,摸着他圆滚滚的身子,忍着笑意道:「阿离啊,娘亲觉得你越来越胖了。」 原本高兴的玩着水的阿离突然停下来,假装生气嘟起小嘴,道:「哼,娘亲太讨厌了,阿离一点都不胖,阿离这叫可爱!不过阿离今日很开心,就不和娘亲计较了。」 苏落抿着笑听着阿离的自夸之词,不去点破他。阿离是上天带给她最好的礼物,他这般的调皮,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幽幽道:「阿离今日为何开心啊,说给娘亲听听呢。」 苏落话音刚落,门被忽然推开,声音不紧不慢的接着,「阿离是有了新的西席,才会如此高兴。」 莫无尘在门外站了许久,听着她们母子的嬉笑打闹声,心里窃喜,忍不住便推门进入了。 听的声音必定比不上看到的场景,屋内像是淹了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他一脚踏进来便踢翻了一小桶水,水撒的到处都是,他的衣摆湿了小半。 苏落听见声音,连忙回头一看,见是他,笑容陡然僵住,看着满地的水,又看了看他的狼狈,忍住笑怒道:「西席难道不知,半夜里闯入良家妇女的闺房是为不妥吗?」 莫无尘刚要说话,就被还坐在桶里的阿离接过道:「娘亲的房间就是阿离的房间,阿离的房间,阿离的西席当然可以进来啊!」 阿离的一双无辜大眼睛扑稜稜的望着苏落,似乎他的话是没有什么破绽。莫无尘看着阿离,眼眸轻弯,噙着笑意满是戏嚯的看着苏落。 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的苏落,漫不经意的将手里的毛巾仍在水里,站了起来,道:「好吧,既然这是阿离的房间,那娘亲就走了,就让阿离和西席一起睡好了。」说完,苏落便要出去。 「娘亲……」 「落落……」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苏落听着重合的声音,身子一怔,似有瞬间的恍惚,心里的突然有一块塌陷了,不知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一起叫她。 纵然她心里再难过,再埋怨他,但是她不可否认,阿离是他的孩子,他们是父子。也许,她的心里曾无数次幻想着阿离与他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所以,这一刻,当阿离与他一起叫住她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有一丝的柔软。 莫无尘下意识的拉住苏落的胳膊,不让她离开,那眼神里似乎有些紧张,他怕她会走,怕她不原谅她,怕她……原来,他这般怕她离开他,这种感觉,五年来,在他的心里,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每次一下朝,他就不知该往哪走,不知该去找谁,以前心里都有寄託,总觉得她就在那,做何事都不会没了方向,可现在,他会无措,他太怕这种感觉了,很怕,很怕。 坐在水桶里的阿离,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神情都严肃了起来,等着他们的下一步发展。 他希望娘亲能原谅爹爹。 没错,他早就知道了眼前的西席,是他的爹爹,那日,映姨带着他出去,就是去见他,第一眼看见他,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他的爹爹,他不知道娘亲与爹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娘亲的心里是有爹爹的,每次半夜他爬上娘亲的床上的时候,娘亲都会在哭,他知道,娘亲在思念着一个人。当时他就在想,那个人,是爹爹吧。 第125页 苏落看着莫无尘拉着她胳膊的手,缓缓转过身来,量着他的脸颊,失神盯了许久,抿了一下嘴角,睫毛闪烁着,突然道:「谁允许你姓『莫』的?」 莫无尘一下晾开了嘴角,眸里尽是笑意,挑了挑眉,邪气一笑,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开,像是怕她跑了一样,低笑着,「在下的儿子姓『莫』,在下也当然姓『莫』了。」 苏落弯的像柳叶的细长眉毛立马高高的扬起来,急怒道:「你,你,你不要脸!」 莫无尘立马嘴角咧的更开了,憋着笑意,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他从未听过她骂人,更不知道她竟也会骂人,看来,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比他过得日子要好,起码应该很有趣吧。 阿离看着二人滑稽的对话,心里早已有数,突然,『噗嗤』一笑,笑的很大声,突然静下来的整个屋子里,他的笑声很明显。他的娘亲啊,真是太天真了,怎么能斗得过这么聪明的西席爹爹呢! 苏落立马转过身,瞪着水里的笑的花枝一样的阿离,气的甩开了莫无尘的手,出了门。 阿离忽然反应过来,慌张的朝着屋外喊着,「娘亲!娘亲!阿离是想说娘亲跟阿离一样可爱啊!娘亲,娘亲——」 莫无尘无奈,与阿离相视一笑,嘆了一口气,低下身子,拿起苏落刚刚扔下的毛巾继续给阿离洗着,心里满是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偶们的阿离可不可爱~ ☆、当时月,当时明 苏落跑出了屋子,下了楼,走至后院里,她并不是真的生气。 可是,她就是生气,这五年来,他不声不响的不见她一面,她带着阿离总是盼啊盼,总是还想见他一面,就算不为她,她也想让阿离也见见他的爹爹。 可是她盼来的就是他的驾崩,他不知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她觉得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没了寄託,没了希望,他就在她进不去的地方死了,没人告诉她。 是啊,当年,她的确恨他,白临枫的死,她亲生爹娘的死,她与他的仇……甚至,他不相信她,任别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一切的一切,来的那样急,来的那样勐烈,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一切,就像梦一样,却真实的令人心都要死了。 她不顾一切的想着离开那个牢笼,离开他,再也不要见他。 其实,她应该彻彻底底忘了他,忘了轩辕瑾,该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可是,五年过去了,所有的恨意,全都被时间熬成了相思,浓浓的却苦到骨子里的相思。 现在,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是该生气的,气他做了那样的决定,却又瞒着她,让她一人带着阿离受了多少苦。这五年,是她一人带着阿离度过的,他没有参与,现在却又来找她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清澈干净的天空。 天很冷,可是漫天的星星很美。 …… 苏落转头,眸光一瞥,突然瞥见两个黑影,吓得她勐的低下了身子。 定睛一看,那不是紫映吗?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站在那干嘛,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想着忙蹲在柱子后面,偷偷打量着。 「紫映,好久不见……」一旁的男人清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紫映,眼里闪烁着,欲言又止,心里有许多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男人是青弦。 他随莫无尘一起出来了,主上等了娘娘五年,他又何尝不是煎熬了五年呢? 当年,他将紫映安顿在城外,他知晓她再也不能回宫了,可是在宫外,好歹他也能见上她一面,可是有一天,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了。 五年来,他暗地里将南苍几乎翻了个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出现在北漓。当年,他没能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她,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相顾无言,大抵如此! 紫映从踏进后院的那一刻起,心里就一直在跳动着,她没想到要见她的人是青弦。 「是好久不见……」紫映看着他深情的眼眸,知晓他的心意,害羞的低下头来,诺诺的说着。 说完,便是许久的沉默。 突然,空气里的温度似乎有些许的上升,青弦抬手,欲覆上她的脸颊,而紫映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紫映下意识的勐的一抬头,竟将脸颊贴在了他的手掌中,突来的冷意,让她整个人僵住,屏住了唿吸,只愣怔的望着他。 青弦见此,眉眼轻弯,眸里尽是笑意与宠溺,仿佛此刻她就像是他手中的宝,他甘愿保护她,呵护她。 阿嚏—— 突来的异声,让二人一吓,连忙止住了手,紫映惊的下意识的转过身子。 原来是躲在一旁的苏落,被凉意沁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苏落看着二人被自己的异声打断,内疚的忙讨饶摆手说道。 紫映一回头见是苏落,脸上是又红又羞,怒嗔道:「姐姐,你……」说完便一跺脚就离开了。 青弦见状,脸上也稍微有些不自然,朝着苏落微微抿了抿嘴角,便追着紫映离开了。 苏落见自己打扰了一对有情人,心里不免有些内疚,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便自顾自说道:「哎,看来是我拆散了人家呢?」 第126页 想着,苏落打算不争气的回去找阿离,谁叫她如此疼爱她的阿离呢,又谁叫阿离也如此粘着她可爱的娘亲呢。 一边走,想着自己勐的一哆嗦,连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她怎么变得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呢? 一定都是紫映的错,把阿离教的这般调皮,把她都带坏了。 一定是这样! 突然身上一暖,一件披风穿在了身上,她下意识的回头一望,竟是莫无尘!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苏落见他此举,本来心里有些感动,却被他这一句话打的将心里的感觉生生的压了回去。 苏落没有搭理他,二话没说打算就要离开,不与他纠缠,可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落落,能不能不要走了……」他居然向她扮可怜,声音里透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他真的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位皇帝了,可是,他本来就已经不是皇帝了。 她停住脚步,似乎在等着他接下去。 「落落,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让你如此伤心。」他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温润的脸庞幽幽道。 「谁说我的日子过得伤心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得很!」苏落避开他的神情,故意扬着声音说道。 莫无尘苦笑,将她缓缓拉进怀里,柔声道:「落落,是我不好,当紫映告诉我,你为了我驾崩的消息而昏倒在街上,我不知有多难过,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的身边,抱着你,陪着你。」 「五年来,我知道你过得很艰辛,可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将你留在宫里,那些宫斗计谋,我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着你,我知道你不会适应那样的生活,我也不想,你会因为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而去适应这样的深宫。连我们的孩子都被人利用,我不想,你们时时刻刻处在危险境地,这个决定,我想了一个月,纵然那样不舍,可是我不愿拿你们母子去冒险。」 怀里的苏落,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他一直知道她的孩子是他的。 她抬起满面泪痕的脸,仰着头望着他,抽噎着,「可是,既然你知道孩子是你的,为什么不去救白临枫,为什么让他死在冰冷冷的狼渊?」 他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心疼道:「这是临枫自己要求的。」 「你以为,我当真会为了我们的私人恩怨,会弃整个天下不顾吗?落落,朕宁愿陪着你一起死,也不会伤害南苍百姓分毫!就在白华歆兵变的前一日,临枫送来一封信,他告诉朕,白华歆所有的计划,会替朕守住狼渊,一旦京城这边拿住白华歆,朕就会立刻派兵去援助,还有,他让朕好好待你。可是就在那之后,你却拿自己的性命来逼朕,让朕发兵狼渊!落落啊落落,朕知道你重情义,可是你却打乱了朕所有的计划!最后,好在高宏带兵向朕投降,否则,朕真的不知道能否保住这天下。」 说完,苏落早已泣不成声,她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是她差点害了他。 可是,她终究是对不起白临枫…… 苏落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埋怨着他,「轩辕瑾,你为什么不将一切都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承担,你就那么肯定,不相信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即使那是悬崖断壁,我也甘愿与你一起,这五年来思念的折磨,比起与你一起承担,简直是煎熬!」 他紧紧搂住她,唇抵在她的额上,颤抖道:「我知道,我知道落落!当时,你对朕满满的都是恨意,恨朕是你杀父母仇人的儿子,恨朕逼死了白临枫,朕如何告诉你。即使朕告诉你了,她们又如何会放了你,朕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你出宫。」 「可是,你那般的恨,对白临枫那般的在乎,朕只能装作不在乎,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 「对了,是谁要害我,害我的孩儿?」苏落勐的想起什么来,忙抬头问着他。 「是皇后!他买通了所有的御医,都告诉朕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可是朕当时早已失了理智,加上你送给白临枫的荷包,惠妃说的话……一切的一切,都让朕迷失了心智,若怪,只能怪朕太过在乎。」 苏落一怔,当年的一切,她始终想不明白,她不知为何所有的太医都诊断说两个月,可明明是一个月,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她也曾怀疑过后宫里的人,惠妃,还是柳妃,可却没想到竟是皇后,是啊,后宫里最不想她有孩子的,就是皇后了。 「现在的皇帝,是旭儿吗?」 「是旭儿,朕用了五年的时间,将他培养成一个帝王,朕很自私,可是以后的路,只能要他自己走了。朕本来做了一个决定,在朕『驾崩』的时候,要皇后陪葬。可是看到旭儿那张脸,朕终究是留了她一条命,没有母亲的滋味,朕不想让旭儿也去体会,算是朕给旭儿最后的礼物了吧。」 「娘亲,娘亲……」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阿离站在了后面的阁楼上。 吓得苏落勐的推开了莫无尘,刚刚自己打散了紫映与青弦,现在阿离又来……看来阿离是她亲生的。 「娘亲,娘亲——」阿离依旧喋喋不休的叫着苏落。 苏落无可奈何转过身子,清了清嗓子,幽幽道:「阿离,怎么了?」 「娘亲,阿离今日想和西席一起睡,可以吗?」阿离小声的说着,生怕苏落不答应他。 第127页 「娘亲是同意了,只是不知道西席想不想和阿离一起睡呢,阿离夜里可是很闹腾的呢?娘亲怕西席会嫌弃阿离呢?」苏落眼睑微微下垂,故意等着身后人说道。 阿离听闻立马朝着莫无尘,天真道:「爹……啊西席,你会嫌弃阿离吗?」阿离差点叫错了音,连忙啊了一声,掩盖了过去。 莫无尘朝着苏落一瞥,浅笑着抬头看着楼上的阿离,道:「西席一点也不嫌弃阿离。」 阿离高兴的朝着苏落大叫着,「娘亲,娘亲,你听到了,西席喜欢阿离呢?西席一点也不嫌弃阿离!」 苏落咧开嘴角,悠悠道:「娘亲听到了,阿离晚上可不能打扰西席哦。」 「阿离知道,阿离知道。」阿离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今夜,他一定要和『西席』好好聊聊! ☆、沧海兮,桑田兮 第二日,莫无尘懒懒散散的下楼,没精打采的,昨夜被阿离好一折腾,几乎一夜没来得及睡,阿离知晓他是他的爹爹,兴奋的问了他一夜的问题,从他与苏落的相遇,到他与她的离开,一件件,一桩桩,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宿,既是说给阿离听,亦是说给他自己听,他们的爱情,他要记一辈子。 下楼,莫无尘瞥见在桌旁忙来忙去的紫映,忙上前问道:「紫映,苏落去哪里了,我刚刚去她的屋里,她不在。」 紫映一见是莫无尘,吓得撒腿就要跑,莫无尘一把拉住她,沉了声音,问着,「说!」 紫映见他有些微怒,低下头,诺诺道:「姐,姐姐,她……和上官陌出去了……」在说到『上官陌』三字的时候,紫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快被捏碎了。 她闯祸了…… 「啊——莫西席,你,你轻点——我也拦不住姐姐啊!」紫映被他捏的嗷嗷大叫起来,引来店里的人都朝着他们看去。 门外的青弦,听见紫映的叫声,连忙沖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着急的伸出手上前,唿道:「主上……」 莫无尘看着青弦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冷哼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出了门。 青弦也不跟着,忙上前扶住紫映,轻声问着,「紫映,你怎么样了?」 紫映鼓着嘴,揉着胳膊埋怨道:「主子跟我置什么气,要是那个上官陌再来几次,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紫映!主子他也是情有可原嘛!」青弦安慰着紫映,拉着她坐在长凳上,替她揉着胳膊,幽声道:「要是有别的男子来约你出去,我也会生气的。」 紫映一愣,偷偷的轻笑,低头朝着一旁的青弦,调问道:「你说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青弦忙摇头否认着。 「你说了!」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紫映刚要将他的话重说一遍,却立马反应过来,「你诈我!」 青弦轻笑,抬手勾了一下紫映的鼻尖,宠溺笑道:「看来,你也不傻吗?」 「你才傻呢?傻青弦!笨青弦!呆青弦!」紫映咬牙说完,便气沖沖的起身离开。 青弦抿嘴一笑,也起身抬步跟上她。 …… 大街上,熙熙攘攘,幽海镇上从来都是这般热闹,卖首饰的,卖手帕的,卖花灯的……络绎不绝。 上官陌与苏落并肩走着,郎才女貌,引来不少人频频回首。 「落落,你原谅他了吗?」上官陌转头看向苏落。 苏落一愣,只看着前面长长望不到头的街道,不语。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原谅轩辕瑾?也许吧! 「我原谅的是莫无尘,轩辕瑾已经驾崩了,死在了那南苍的皇宫里,是那个不属于苏落的轩辕瑾。」 上官陌苦笑,继续抬步走着。 是啊,那个人愿意为了她,抛弃他的皇位,他的江山,这样的莫无尘,苏落又怎会忍心不要呢? 苏落听见上官陌那一声轻笑,攥着手帕的手微微一紧,声音传来,「上官陌,北漓的女子,那样多,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这可不是你上官陌会做的事啊!」 「是啊,我上官陌是什么人,又怎会如此傻呢?」 可是,我偏偏为你苏落而傻了这么多年。 上官陌故作轻松,拉着苏落朝着一旁的小摊走去,小摊上有各种各样的首饰,很廉价,却很精緻。 她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眼睛都要看花了,突然在角落里瞥到一个簪子,苏落不由的拿起,端详着。 思绪飘远,她记得那时,他也曾带她来买过首饰,也是这样的小摊子,也是这样廉价的簪子,她还记得,当时他没有钱,被人扣下,最后,他居然拿了自己价值连城的扳指,却换了两只这样的簪子。 苏落想起那般窘事,嘴角微微晕漾开来,心里满是甜蜜。 上官陌见状,以为她看上了这只簪子,掏出怀里的银子,递给小贩道:「这只簪子,我买了!」 苏落这才反应过来,刚要推辞,身子却被带入熟悉的气息之中,她回头一看,竟是莫无尘。 「娘子,你记性好生差,这簪子,为夫不是为你买过吗?」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和苏落手里一摸一样的簪子来,插在她的头上。 莫无尘拿过苏落手里的簪子,还给了上官陌,笑道:「谢谢这位公子好意,这簪子,我家娘子有了。」说完便要拉着苏落离开。 第128页 苏落还在愣怔中,任莫无尘拉着往前走,却未意识到身后的上官陌。 上官陌见状,忙上前拦住二人,「莫无尘,留步!」 莫无尘听见身后的声音,拥着苏落的手微微一怔,手指沉了沉,眉眸轻蹙,等着身后的人继续说下去。 「不知公子还有何要事?阿离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上官陌的眸光从苏落的身上移到了莫无尘的身上,对上他挑衅的目光,左一口『娘子』,右一口『阿离』,他无非就是在说给他听,上官陌不在意的笑道:「莫无尘,哦不,该是叫你轩辕瑾,怎么,五年前的约定,你想反悔?!」 此话一出,莫无尘的脸立马沉了下来,瞳孔微缩,紧紧的盯着上官陌,眸里的寒光显而易见,蹙眉道:「我已不是南苍的皇帝,什么约定,你现在与我说也无用!」 他当然知道上官陌口中的约定是什么?那是五年前南苍与北漓的合战约定,他是答应过他一个条件,那时他还是南苍的皇帝,可如今,他什么都不是,此刻他却在此时提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用?哈哈哈——」上官陌听了他的话,仰头大笑,随即便戾气邪魅上眼,走到苏落身旁,勐的拉起她的胳膊,沉声怒道:「我的条件,就是她!」 「上官陌!」莫无尘那双阴鹫的深眸顿时如嗜血般可怕,怒不可遏压着声音,「且不说我已不是南苍的皇帝,就算是,你也休想!」说着便紧紧拉着苏落,护在身后。 一旁的苏落冷眼看着二人,她不知道轩辕瑾五年前和上官陌的约定是什么,但她知道,此生不管如何,她再也不会离开他,苏落勐的从上官陌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对上上官陌,双目凝神道:「上官陌,我早已和你说过,我的心里只有莫无尘,容不下其他人,此生,我只想和他还有阿离好好的,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若你执意要带我走,你得不到任何东西,包括我的尸体!」 上官陌怔怔的看着她,听着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苦笑道:「呵呵呵,落落,我怎会捨得你受这样的苦呢?从见到阿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此生我是无妄了,莫离,莫离……呵呵,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一直在奢求着,幻想着,甚至想着用这样的方法逼迫你,可是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他既能为你抛弃皇帝之位,抛弃江山,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光这一点,我上官陌就输了。」 「落落,我走了,再也不会来打扰你,只愿你能好好的……」 上官陌说完,便沿着街道往回走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晕出一道长长的黄黄的光来,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不知何处,才罢。 活了这半辈子,才知爱为何物,落落,我只愿你能好好的,只愿。 …… 夜晚,酒楼里,桌旁,苏落带着阿离,紫映还有莫无尘和青弦,众人坐在桌旁,默默不语。 阿离看着无人说话,拉了拉苏落的手,喏喏道:「娘亲,阿离饿了。」 苏落低头摸了摸阿离的额头,笑道:「娘亲也饿了,我们吃吧!」说着便拿起筷子。 突然,苏落的手被握住,不去看也知道是莫无尘,「落落,对不起!」 苏落手微微一怔,愣在空中,紧了紧手中的筷子,挣开他的手,继续夹着菜,只当做没听见。 阿离看了看苏落,又朝着莫无尘望了望,最后大声说道:「爹爹,你是对不起我和娘亲!」 此话一出,一桌寂静,紫映只低着头吃着饭,不去看苏落的表情。 「阿离,谁是你爹爹,不许乱叫!他只是你的西席!」苏落重重的放下筷子,说着便朝着对面的紫映瞥了一眼,「紫映,这件事,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 「姐姐……」紫映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怔怔的望着苏落,求饶着,她也是不久才知道的,皇上要她不要告诉姐姐他假意驾崩的消息,偷偷地带了阿离去见他,那会子,他们就已然相认了。 苏落见紫映如此情形,才知满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唯独瞒着她,气得撂下筷子就起身离开了。 莫无尘没有去追她,给阿离夹了几个菜,众人吃完饭才离开。 饭毕,莫无尘带着阿离去他自己的房间,陪着阿离完了一会儿,才哄着他睡觉。 已然深夜了,莫无尘穿衣起身,轻轻地带上门,一出门,风唿啸着刮过来,抬头看着漫天的漆黑,转身朝着一旁的房间走去,走至门口,屋内的气息一点也不平缓。 他轻轻推门而入,就着月色看到她朝里睡在榻上。 榻上一侧微微塌陷,屋内的冷气窜入被窝,他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这样的感觉,五年来,他无时不刻地都在想着,唯有此刻,她真真切切的躺在他的怀里,他才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莫无尘将头枕在她的脖颈旁,闭着双眼,启唇轻声道:「我知道你怨我……」 床里的人,轻轻挣开双眼,静静地听着他的嘆息,忽然转过身子,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闻着他熟悉的气息,一切的一切,她都贪恋。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在他的怀里,他感受得到她的颤抖,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他能想像到,当她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害怕与无助。 「落落……」他轻声唤了一下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第129页 思念,如大海涌至。 …… 第二日,天气出其的暖和,阿离一大早就跑到苏落的屋内,叽叽喳喳的拉扯着莫无尘,叫道:「爹爹,你学我,半夜偷偷的跑到娘亲的床上,都不叫我!娘亲偏心,哼!阿离生气了!」说着就鼓着嘴,双手叉着腰,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苏落起身看着阿离假装大人的模样,有些好笑,欣慰的嗤笑道:「阿离连生气的模样都和你一模一样。」 「那是,阿离是我的儿子,当然像我了。」莫无尘挑眉得意的道。 「快起来,带你们出去。」 「去哪里啊?」 「郊游!」 说着,莫无尘连忙爬起来,穿好衣裳,急忙叫着,「阿离,快将那边架子上,娘亲的衣裳拿过来。」 阿离跑过去就将苏落的衣裳拿过来,莫无尘接过就往苏落身上套,为她穿着衣裳,脚下阿离也慌乱的为她穿着鞋,她被他们这对父子弄的摇摇晃晃,约摸一刻钟,总算是马马虎虎的穿好了。 收拾了一番,莫无尘找来一辆马车,吩咐青弦道:「你和紫映坐在马车外驾车,我们去郊游!」 苏落和莫无尘还有阿离三人坐在马车内,紫映和青弦在外面驾着马车,青弦拉着紫映的手,一路踏青。 阿离一路高兴的在马车内蹦跳着,不停地叫着爹爹,似乎总是叫不完似的,是啊,他想把五年来没叫的爹爹都叫回来。 「阿离,别跳了,再跳马车都要散架了。」苏落看着阿离无限的精力,担忧道。 「阿离尽管跳,爹爹找的马车结实的很!」 「好诶,好诶——」阿离高兴的大叫着,苏落咧着嘴看着这对父子。 太阳慢慢升起,光辉透过帘子缝隙,洒满整个车内,清新的空气和风扑至而来,阳光洒在阿离和他的脸上,她从未觉得如此心安与慰藉,这样的平常日子,会像这驾奔跑着的马车,一天天的朝前走去,会满是希望,和美好。 阿离,他,还有……我们…… 「爹爹,爹爹,我们去哪儿?」 「去看沧海桑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