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主公太受欢迎怎么办?》 第1页 [bl同人] 《(综漫同人)主公太受欢迎怎么办?》作者:系田【完结】 简介: 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正版哦~爱你们! 命悬一线产屋敷某天发现,他人的好感能延年益寿。 从此,他走上了成为知心哥哥的道路。 系统:是否聆听富冈「被讨厌」的烦恼? 产屋敷:当然。 系统:是否和绷带精一起探索生命奥义? 产屋敷:……好。 系统:是否挖角极乐教祖? 产屋敷:? 直到,系统: 当前人物对你好感度超标,请谨慎决定是否接受告白。选择错误,直接毙命。 主公大人:??? 食用提示: 1、私设如山,ooc预警 2、现代au,主公单身,随意入股ww 内容标籤: 综漫 爽文 异闻传说 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柱灭,levbe,港口男模团 ┃ 配角:连载:首领宰今天尝试扒马了吗,完结:乱步的至屑情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修罗场使人短命 立意:种善因得善果,行善积德成就自我。 ========================= 第1章 1. 绷带精的生命奥义 攻略对象,危。 [宿主:产屋敷耀哉,年龄:23岁,剩余生命:1天] 隧道中地铁的唿啸声渐近,燥热的夏风翻卷男人和服的一角。 [系统:您是否准备好进入关卡「死亡列车」?] 嘎吱— 地铁门在耀哉面前开启,他倏然睁开紫罗兰的眼眸,轻声而坚定地回答: [是。] 跨前一步的瞬间,拥有预知能力的产屋敷后人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 「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众目睽睽,产屋敷耀哉被人紧握住手问。 他居高临下,望进少年眼中,若无其事勾唇浅笑: [小统,给我看看这孩子的资料。] 「心愿」系统浮上脑海。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年龄:18周岁,学校/班级:完全育成高中/三年d组, 爱好:xx, x, x(提示:500pt解锁一项)] 三年d组? 产屋敷耀哉紫眸微敛,他看向界面右上方。 作为新人登陆奖励,他总共只有2000pt,解锁一项就要500pt? 产屋敷的笑容掺杂为难:[小统,我初来乍到也没什么优惠吗?] 耀哉长相精緻,连顶尖大师定制的玩偶都逊色几分。 别说是活生生的人类,就连冰冷机械见了他也不免晃神。 [系统委屈地嘟囔:没,没有优惠。其他宿主登陆奖励只有1500pt,我已经……] 产屋敷失笑,如果系统能实体化,他很想拍拍对方的脑袋。 [那好吧,先解锁一项。谢谢你。] 现在,他只希望少年的爱好别是—拖人殉情。 [系统:……太宰治爱好:自杀。] 这个答案,产屋敷暗自嘆口气,真是异曲同工。 他的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手指逗留片刻,上移至对方青涩的脸颊。 少年的眼眸是比琥珀深一点的茶褐,清澈见底,面上的表情截然相反,如迷雾笼罩,看不清楚。 耀哉莞尔一笑,初雪后的第一缕阳光,连昏暗的车厢都涂上亮色。 众人正心神荡漾,就听他用轻飘飘的声音说: 「你好太宰同学,我是你新来的班主任—产屋敷耀哉。」 围观者:「……扑哧。」 太宰治:「……」 * 这列车上有太宰治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眼下只是看腻了《完全自杀手册》的消遣。 18岁的少年没想到,他千挑万选的告白对象竟然是自己新来的班主任? 这就有意思了。 他沐浴在众人戏嚯的注视中,不慌不忙: [葛朗台先生,人家想看看产屋敷老师的资料~] 完育高的师生每人配备一台「心愿」系统,是他们升职求学不可或缺的「伴侣」。 太宰治给自家系统取名「葛朗台」,目的在于控诉它守财奴的特性。 [葛朗台(系统):对不起,您目前的等级不配查看教师资料。如需解锁,请支付……] [非常好。]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按下静音键。 今天也是和葛朗台先生相处愉快的一天呢~ 太宰治迎上产屋敷探究的目光,歪了歪头,喜悦拨云见日爬上他眼角眉梢。 「那真是太棒了老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花式殉情。」 他故作诱惑地眨了眨茶褐色的眼。 * 临危不乱的太宰治无疑是个适合鬼杀队的好苗子。 产屋敷耀哉若有所思,但问题是— 当今社会,万鬼之王是否还存在? [小统,你说闯关成功就能找到无惨,是真的吗?] [系统支支吾吾:当,当然。] 产屋敷拧眉,刚要开口…… 叮咚— 「测试音量,测试音量。上午好,这里是港口黑手党,想请大家帮个小忙,希望所有瞳色为茶褐的乘客自觉到车前的控制室集合……」 嘎吱— 地铁准时进站,广播里轻佻的男声戛然而止。 车上的乘客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正当大家心照不宣准备把它当成一场恶作剧时…… 第2页 「轰」的一声巨响! 事先安置在月台垃圾桶内的小型炸弹被引爆,强烈的冲击波震碎车窗,尖锐的玻璃暴风骤雨般袭来。 「小心!」 产屋敷耀哉眼疾手快按下太宰,背部覆住对方,当作屏障。 「警备,警备!」 站台上、车厢内哭嚎和叫喊乱作一团。 叮咚— 「大家还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吗?那么五分钟后,我们将逐节检查,如果有符合条件的漏网之鱼,将引爆车厢内的另一枚炸弹。」 令人窒息的静谧在车厢蔓延。 「轰—」 男人出其不意,模仿爆炸大叫一声,伴随愉悦的口哨,结束了第二次广播。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乘客们无声对望,眼中倒映彼此灰头土脸,惊恐的模样。 此情此景,产屋敷抿紧了唇: [小统,我需要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有吗?] [系统心有余悸:有,有的,2000pt。支持赊帐一次。请注意,如结束时pt为负值,则闯关失败。] 2000pt对眼下的耀哉来说着实不便宜,又和成败紧密联繫,但人命关天。 [好的,多谢。] [系统:一副黑色隐形眼镜已发送至宿主口袋,请注意查收。] 产屋敷耀哉趁乱把眼镜塞进太宰治手里,「戴上它。」 他压低声音说。 * 外包装上还残存产屋敷掌心的温度,太宰治有些怔愣。 森医师曾调侃他的眼睛澄澈如湖,实在不适合做个黑手党。 所以,隐形眼镜这东西他闲着无聊也是买过的。 没记错的话,一副要2000pt? 怎么,新来的教师出手就这么阔绰吗? 太宰治想起pt常年负值,捉襟见肘的自己,不禁嫉妒。 因此他决定—— 当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朝两人跑来,少年顺势一晃。 「哎呀,不好意思老师。我好像把眼镜弄丢了。」 太宰治抬起浸染歉意,茶褐色的双眼,无辜地凝望产屋敷。 耀哉:「……」 * 少年的演技过于拙劣,近乎挑衅。 产屋敷耀哉松开太宰的肩膀,不置一词起身就走。 「等等老师,你要去哪儿?」 果然,下一秒少年勐地攥住他的手。 产屋敷掩去唇边得逞的微笑,转头面容冷峻: 「我准备把炸弹找出来,你要一起吗?」 太宰的眼睛忽闪忽闪,脸上浮现难得的懵懂。 [堂堂老师怎么会对他做出这种危险的邀请?] 产屋敷猜测少年的想法,忍俊不禁。 「老师知道炸弹的位置吗?」 「如果要确保车厢损毁,我会把剩余的那枚炸弹放在中段。行李架和背包会被上一次爆炸波及,所以固定在车座底部最保险。」 中段车厢,座位底部。 太宰治低着头,额前碎发让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沉默只是短短一剎那,少年抬头,甜得过分的笑容如樱花绽放唇上。 「我当然要跟着老师咯,说好了一起殉情的,对吧?」 产屋敷耀哉深深看他一眼,心跳有些紊乱。 「说得也是。」 * 产屋敷耀哉能猜出炸弹所在,是太宰治始料未及。 他真正提起些兴趣,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穿过浓烟和喧嚣的人群,前脚抵达中间车厢,后脚…… 叮咚— 第三次的广播如期而至。 「噹噹噹噹,时间到了。请允许在下公布结果,竟然—」 男人有意喘了口气,要引起乘客的恐慌。 「没有人主动来控制室见我!所以从现在开始,黑手党要检查车厢,如果发现目标就统统杀掉噢!啊~真可惜~」 「啧。」 太宰治嗤之以鼻。 听这口气,男人巴不得没人自投罗网,好大开杀戒呢。 现任的港口mafia首领疯了,连手下也病得不轻。 前节车厢,一个戴墨镜西装笔挺的男人缓缓掏出腰间锃亮的枪。 「都给老子坐好,否则一枪崩了你们。」 「嘶—」 人们倒吸口冷气,恨不得把唿吸都隐藏。 太宰朝身旁的产屋敷投去一瞥,映入眼帘的是对方专注的侧脸,他的美神圣而高洁,就连和服袖上沾染的灰尘都能让人扼腕嘆息。 少年笑了笑,眼中涌动恶作剧的光芒。 作为最体贴的学生,当然要给产屋敷献上一份大礼— * 「老师我找到炸弹了。」 轻唿飘进乘客耳畔,让他们的心吊到嗓子眼。 无畏的少年牺牲自我解救众人,是多么值得称颂啊! 耀哉显然也捕捉到了动静,他循声望去,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太宰的头顶。 黑手党低吼:「臭小子存心找死吗?把头抬起来!」 耀哉看着故作胆怯的少年,嘆口气想起先前的资料: [攻略对象:太宰治,爱好:自杀。] 第2章 2. 绷带精的生命奥义 剩余额度,-8000pt。 黑手党:「臭小子,你存心找死?把头抬起来!」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状态:危] 产屋敷耀哉拧眉:[小统,我要使用异能。] 第3页 [系统:收到,请宿主设置剧本。] 设置界面浮现上脑海,产屋敷耀哉略一沉吟,迅速输入几行字。 对象:太宰治,角色:xxx / xxx 对象:持枪黑手党,角色:xxx 对象:产屋敷耀哉,角色:xxx / xxx 剧目时长:? 耀哉:[小统,我记得你说过时长越短,通关奖励越多对吗?] 系统「嗯」了声,转瞬又想起什么: [系统:但你也不能设置得太短呀,如果完不成就要扣除pt,你目前已经是-500pt的负债状态,很容易闯关失败的!] 系统的担忧几乎从语气里溢出来。 产屋敷安抚地笑笑,郑重其事地在「时长」一栏输入— 5分钟。 [系统惊唿:5分钟?你的攻略对象被挟持,车厢里有炸弹还有黑手党。你确定5分钟?看在你长得好看,噢我是说你是新手的份上,我特别允许你更改一次。] 产屋敷摇摇头,坚定地按下确认键。 [不用担心小统,我可以做到。] [系统沉默片刻,气鼓鼓:好吧,随便你!哼。] 叮咚— 屏幕上的字如水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秒表。 [系统公事公办:恭喜宿主,剧本录入成功,倒计时5分钟开始……] 黑手党:「臭小子,让你抬头,你聋啦!」 得不到回应,男人气急败坏地往太宰膝盖踹上一脚。 「嘶—」 少年倒吸口冷气,宽大的驼色风衣让他佝偻的背影更加楚楚可怜。 「住手!」产屋敷严词厉色:「他是我的学生,能请你不要动他吗?」 「哈?」 黑手党不满地转过头,墨镜的镜片也无法遮掩眼中的怒火。 产屋敷耀哉不卑不亢地抬首,看男人肥厚的嘴唇扭成一抹狞笑。 他抛下太宰,逼近耀哉。 「看看,」男人的鼻腔喷出热气:「这不就是占卜师说会让首领死于非命的茶褐色眼珠吗?」 啪嗒— 男人的枪口蓦地抵住耀哉白皙的侧脸: 「你没听到广播里说,我们要见一个杀一个吗?嗯?」 太宰治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产屋敷耀哉。 「……茶褐色?」 车厢里太安静了,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更别说是太宰治的呢喃。 耀哉不合时宜地勾唇,算计或是习惯。 他眼角的余光从跪坐在地,太宰治苍白的脸颊移到男人黑洞洞的枪管。 「这位先生,请问你杀了我,就能放过整列车厢的其他乘客吗?」 黑手党愣了愣,旋即不耐烦地啧了两记嘴: 「瞧你这瘦弱的身板还有碍事的衣服。」 男人撩起耀哉的和服袖子: 「你该不会没长脑子,只长了张中看不中用的脸吧?」 他露出一口烟燻的黄牙,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迴荡在寂静的车厢内,阴森可怖仿佛死神将至。 踢踏踢踏— 他的身后,年幼的孩童蠢蠢欲动。 忽然— 男人停止了笑声,脸色骤变,滔天的怒火从眼眶迸发,他「啪嗒」把枪上膛。 「老子最讨厌逞英雄的人,我看你是美国电影看多了!去死吧!」 砰! 众人害怕地捂住眼睛。 「当心!」 关键时刻,太宰治的身体勐地朝前扑去,他就地一滚,子弹在侧脸擦出道血痕。 稚龄的孩童在他怀里懵懂地眨了眨眼,嚎啕大哭。 「呜呜呜,妈妈!」 哭嚎惊醒众人,他们松开遮眼的手,壮着胆子准备迎接那个长相出挑却有勇无谋男人的尸体。 看见的是— 身材壮硕的黑手党倒在血泊中,子弹贯穿他的后脑。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乘客们议论纷纷。 太宰治把逐渐平息的孩子交到他母亲怀中,双手插在风衣兜中悠哉游哉地朝产屋敷耀哉走去。 「枪又走火了?」 产屋敷耸耸肩,意味不明笑了笑:「这种事偶尔也会发生的。」 两对茶褐色的眼眸隔空相遇,对视几秒,耀哉话锋一转:「你该不会忘了还有炸弹吧?」 「对哦!」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 耀哉费了些劲儿取出被固定在座位底部的炸弹。太宰治好奇地凑近,用简直要把他震聋的音量夸张大叫: 「天哪,炸弹还有2分钟就要爆炸了!」 此话一出,乘客们来不及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拖着疲惫的身躯往两边车厢狂奔。 尖叫和哭嚎捲土重来,产屋敷耀哉被推得东倒西歪。 太宰治眼疾手快抱住他,戏嚯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哎呀老师,你可挨着炸弹呢,要当心一点啊~」 耀哉置若罔闻,抬头望去,拥挤的人流有效阻止了其余黑手党的靠近。 这个孩子果然很聪明。 产屋敷:「根据列车现在的速度,很快会经过一片湖。」 太宰治不假思索地接口:「所以你想在那里处理炸弹?」 产屋敷颔首:「麻烦你去按下紧急制动,这里人太多了,我留下来看炸弹。」 太宰治打量着他,确切地说,是打量他手中的炸弹,没有动。 第4页 产屋敷对少年的小心思佯装不知:「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莞尔一笑:「老师,炸弹很危险的。还是我看着吧,你看我抱孩子的动作多敏捷~」 说起抱孩子,耀哉想起来了。刚才表面上明明是他命悬一线,太宰治却往相反的方向扑去,仿佛早就料定枪会走火。 他「犹豫」片刻,认真地凝视太宰治茶褐色的眼眸: 「太宰同学,那就请你看管一下炸弹,我马上回来。」 他停顿几秒,意有所指地补充:「你别想做什么危险的事。」 太宰翘起唇瓣,笑容神秘:「当然。」 * 就是现在! 产屋敷耀哉恰如其分地按下紧急制动。 嘎吱— 铁轨上噼里啪啦,火花四溅。人们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贯穿他的双耳。 耀哉皱着眉,转头越过攒动的人群,一秒锁定太宰治苍白的脸颊。 少年并不在他原本的位置,而是站在车门边,只为等待车速减缓的一刻。 不一会儿,高速行驶中的列车渐渐慢下来,窗外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隐藏在人群中,穿不合身风衣的英雄头看向怀中的炸弹,若有所思。 产屋敷耀哉「大骇」,猜出少年准备干什么,他扶着车壁,神情焦急地经过一张张仓皇的面孔 没等靠近,哗啦— 太宰治咬唇,双手用力拉开车门。 夏风唿啸,吹乱少年微卷的鬓角。他有些懊恼地用修长的手指拨弄额前碎发。 「太宰治!」 少年循声望向耀哉,茶褐色的眼眸闪烁恶作剧的光芒。 他们离得不远,又隔山隔海。 太宰治的薄唇动了动: [老师,来不及了~] 爱好自杀的少年朝产屋敷耀哉扬起嘴角,笑容惊心动魄。 随后— 他当着众人,纵身一跃! 「天哪,有个男孩抱着炸弹跳车了!」 好事者竭尽全力的嘶吼平息躁动的人群。 乘客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产屋敷耀哉瞅准时机推开他们,跑到车门边探出头。 怀揣炸弹的太宰面朝他,青涩的脸颊浸染和年龄不符的沉静和自得。 宽大的驼色风衣化身翅膀在少年背后猎猎作响。 太宰治慢吞吞对产屋敷耀哉伸出一只手。 「老师,你要跟我一起殉情吗?」 [系统:剧本结束倒计时30秒,30……] 窗外是光芒万丈。 产屋敷耀哉纵容一笑,拢起袖子,身体前倾。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扑通— 他们双双坠入湖中。 轰! 炸弹即时爆炸。 * 片刻后,耀哉吐出一口水,睁眼看见太宰治写满焦虑,放大的脸。 「咳咳咳。」 太宰见状,身体像装了免费弹簧一下蹦开老远。 他避开耀哉探究的视线,装腔作势挤出风衣的水。 「老师你也真是的,不会游泳就不要跟着人家跳湖。吸水的和服那么重,把你拖上来差点要了我的命。」 「但太宰同学不是要跟我殉情吗?」 少年不回答,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一片光影,白玉般的脸庞悄无声息红了。 「……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我……?」 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意外得单纯。 产屋敷爱怜地揉揉太宰治湿漉漉的短髮,笑声悦耳。 「没有老师会让学生孤身犯险。」 「……」 太宰治肩膀耸动,抬起的眼里满是耀哉。 他慵懒地笑道:「老师,我觉得隐形眼镜不适合你。」 耀哉愣住,与此同时,脑中提示音响个不停。 叮咚—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20%] 叮咚— [系统:闯关成功,即将开始復盘剧本,清算奖励: 对象:太宰治,角色:受害者 / 犯罪者 对象:持枪黑手党,角色:犯罪者 对象:产屋敷耀哉,角色:保护者 / 受害者 角色数量:5,每个角色奖励:1000pt,花费时长:4分55秒,奖励:1000pt, 共计奖励:6000pt,将从对方帐户扣除,loading……loading……] *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观察产屋敷。 自己发出的殉情邀请不计其数,愿意照做的,只有产屋敷一人— 从行驶中的列车跳湖,而且他还不会游泳! 到底这个男人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多疯狂的灵魂啊?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太宰治压抑唇边的笑意,装得一本正经。 [葛朗台(系统):即将扣除6000pt,请注意。] 太宰治:??? [为什么?我没买东西啊!] [葛朗台(系统):正在计算余额,请稍等。宿主太宰治,目前余额 -8000pt,友情提示:以下方式可获得奖励pt:1. 参加完全育成高中教学活动,2. 准时考勤打卡] [太宰治青筋暴起:等等,我不是把你静音了吗?] [葛朗台(系统):您好,当系统察觉宿主有危险时,可以自动发声。3. 好好学习,每月底模考班级前三……] [太宰治:我知道了。] 第5页 啪嗒— 他皮笑肉不笑地再次按下静音键。 「怎么了吗?」 产屋敷耀哉眼眸微敛,忧心忡忡。但他的演技太拙劣了,近乎于挑衅。 太宰治有理由怀疑男人是在报復他下的那些绊子。 他把一截绷带重新缠回手臂,笑容如枫糖浆甜腻:「人家完全没事呢~耀哉老师。」 难道太宰治会在意区区的负债? 是的,非常。 *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40%。正在转化……] ??? 耀哉眉头紧锁。 这孩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诡计」,怎么好感度还在上升? [系统:宿主:产屋敷耀哉,剩余生命:40. 5天。] 嘀嘀嘀—— 警笛声从远方传来。 耀哉按捺心中怀疑:「太宰同学,我们最好在媒体和警察来之前离开这里。」 …… 发生这么大的事件,耀哉顺势和学校请了假。 反正他的班里没一个学生。 耀哉独自走回家。 [系统:产屋敷大人~为什么你把太宰治设定为「犯罪者」,还演绎成功了?我没发现他做了什么坏事呀?] 产屋敷温柔一笑,语重心长: [小统,因为「教唆他人自杀」也是一种犯罪。还好这孩子没成功。] 否则就要被送进少管所了。 当然,他也不会成功,因为产屋敷耀哉其实是会游泳的。 一切只是为了让「殉情」更加逼真。 [系统:产屋敷大人,您有一条私信,是否点击查看?] 耀哉同意。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刚刚修改了「心愿」,并对您开放查看权限。] 产屋敷耀哉点击信息,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字: [太宰治,18周岁,心愿(1分钟前更新):和产屋敷老师一起殉情~] 耀哉的右眼皮一阵狂跳,先前故意喝下的两口湖水在胃里翻江倒海。 产屋敷家族的预知力告诉他: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系统:恭喜您开启下一关卡。] 界面上描绘出一个中长发,表情阴郁,身穿白大褂的男子。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评论特别喜庆hhh 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3章 3. 绷带精的生命奥义 医务室修罗场。 是夜 血月,微风。 森鸥外倚窗而立,抬头聆听乌鸦啼鸣。一声一声,催魂索命。 他勾唇浅笑,忽然— 一道刺眼冷光顺窗户缝隙破空而出,直穿后脑。 「嘎—」 惨叫过后,为首的乌鸦坠地,死不瞑目。 其余同伙扑腾翅膀,落荒而逃。 杀一儆百是森鸥外想要的效果。 他满意地眯了眯眼。 「啊哈—」 几乎是同时,king size单人床上的老者悠悠转醒。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望向男人。 「森医生,你等很久了吗?」 森敛起眸中惬意,快走几步靠近。 他修长的身影被月光笼罩—及肩黑髮,苍白凹陷的脸颊,唇周还有残留的青色鬍渣。 他的眼神总是忧郁,如覆盖阴翳,所有一切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吸血鬼传说— 俊美而神秘的男爵。 森弯腰扶起老者,为他背后垫个枕头。 「不久,半小时不到。」 不是很少也不算太多。 老者笑笑:「这群乌鸦很吵吧?你的耐心和我料想得差不多,比其他人好上五分钟。」。 短短一句话,让试探变得光明正大。 森羞惭地低头帮老者掖好被角,顺便掩去唇边轻蔑的笑容。 人上了年纪,有两大特性容易招至厌恶: 多疑和自以为是。 就连忍耐的半小时都是森鸥外循着老头的思路算计好的。 他轻声细语:「如果不是首领赏识,鸥外还是个岌岌无名的医生。」 是的,面前这个脸色蜡黄形容枯藁的老头正是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不过他还不能死,因为— 森鸥外还不想让他死。 奉承总是让老煳涂受用,首领嘴角含笑点点头: 「听说跟着你的小子破坏了我们炸地铁的计划?」 森暗笑:果然是为了这个找他过来。 太宰治的行为是他授意。 森刚要把准备的说辞宣之于口,老头出乎意料摆了摆手: 「算了,年轻人教育教育就好。我有别的事问你。」 森鸥外眉头一挑:「首领?」 老头颤颤巍巍从睡衣口袋掏出照片递过来。 「你认识他吗?」 森定睛一看,是张陌生男子的脸孔—肤如凝脂自不必说,细眉杏眼,鼻樑高挺,嘴唇微红。 精雕细琢的五官和对方娴静的气质都让森想起日本人偶—造价昂贵的那种。 望进那人紫罗兰的眼眸,盯得久了,森鸥外莫名觉得有些燥热。 他扯了扯衬衫的衣领,松开扣子。 「我不认识他。」 老头若无其事: 「听说这个男人让我属下的枪走了火。森医生,你知道我们港口mafia的枪从不会有这种情况。更重要的是……」 第6页 正在这时— [系统:是否查收太宰治的私信?] 森鸥外不动声色点击「确认」。 [系统:太宰治:森先生~我今天和地铁上一位非常美丽的男性一起跳湖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竟然是我新来的班主任!] 老头舔了舔泛紫的嘴唇,目露亵渎之光: 「这个男人长得很投我胃口。」 他意有所指瞥森一眼:「森医生也懂的,对吧?」 暗示的就是森刚才的失态了。 森面不改色笑了笑。 老头:「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希望你能尽快把他带来见我。」 [系统:太宰治:我明天会带他来见森先生,但你不能和我抢,我都和他说好一起殉情了。] 老头苦思冥想:「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的名字叫— [系统:太宰治:老师的名字叫—] 「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耀哉。] 森心跳一顿。 老头:「森医生?你不舒服吗?」 森回过神,撩起刘海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首领,我刚刚在想学校里有没有这号人。我知道了。可能是新来的,把他带来见您需要花点时间。请您……」 话没说完,老头就不耐烦地挥手把他赶走了。 森走出门,寂静的走廊里再无旁人。 他想起关于老头在那方面特殊癖好的传闻,现在病入膏肓,只会更加疯狂。 森抿了抿唇,眼前浮现产屋敷让人心旷神怡的脸庞。 他仰着头,喉结一滚,转瞬面覆寒霜,眼底发冷。 是的,他确实对这个男人有点兴趣。 但那又怎样,为了达成「心愿」,没什么不能捨弃。 想着,森鸥外面无表情给太宰发去回復。 [那我就期待明天的会面了,太宰君。别太早,影响我偷懒。] * 翌日清晨 [系统:产屋敷大人,太宰治又给您发私信了欸,要看吗?] 耀哉想起少年奇特的爱好,眼皮一跳:[打开吧。] [系统:太宰治:耀哉老师sos~人家的脖子卡在教室横樑上了~] 果然如此,产屋敷家族遗传的预知力从不出错。 他嘆口气,有点无可奈何:[小统,有什么能让我加速的道具吗?] [系统:有的,瞬间抵达目的地,功效3天,2500pt。] 毫无疑问,这物价定得相当随意。 产屋敷:[买吧。] 话音刚落,一阵妖风席地而起,不等耀哉反应已经把他推出老远。 他经过廊下散步的校长,好巧不巧,风圈外围扫掉对方遮盖秃头的假髮。 校长气急败坏:「产屋敷老师,你怎么能在走廊上跑呢?产屋敷老师!」 耀哉无暇道歉,下一秒就站在d班门口气喘吁吁。 哗啦— 他拉开房门。 阳光普照,岁月静好。 一名少年挂在天花板上,脖子套进绳索,双腿乱蹬— 正是孜孜不倦寻求死亡的太宰治。 耀哉刚要跨前一步,解救对方于水火。 忽然— 他紫眸一眯,察觉些许怪异。 太宰治双手的位置正好遮住绳套的下方,就好像…… 「耀哉老师,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我快支持不住了!」 太宰治朝耀哉吐了吐舌头。 耀哉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进教室,眼看即将到达太宰的身体下方。 哐当— 蓄谋已久的黑影坠地,耀哉后退一步。 「哎呀。」太宰治趴在地上龇牙咧嘴。 而他,本该是掉进产屋敷耀哉怀里的—至少他有这个打算。 产屋敷耀哉忧心忡忡:「太宰同学,你没事吧?」 太宰治正要说话— 「产屋敷老师,你怎么能在走廊里乱跑呢?我们应该以身作则的呀!」 秃头校长姗姗来迟。 产屋敷只觉肩头一沉,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太宰治陷入昏迷。 耀哉皱了皱眉。 [系统:产屋敷大人~太宰治私信again!] [系统:太宰治:校长先生太啰嗦了,麻烦你抱我去医务室噢~] 少年的手熘进耀哉宽大的和服袖子,悄悄捏了捏他的。 产屋敷耀哉:「……」 * 太宰治一到医务室就熟门熟路跳上床,双腿晃晃荡盪。 他手拿盛着柚子汁的杯子,小心翼翼喝了口,被烫得直吐舌头。 耀哉凝视他脖上一圈红痕:「太宰同学,我很好奇,你一直自杀的理由是什么?」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抬头看他,忽然— 二话不说像只无尾熊跳到耀哉身上,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还不是因为欠债太多,学校里的东西都只能用pt交易,我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说着顺便蹭了蹭耀哉的胸。 产屋敷:「……你欠了多少?」 太宰哽咽着:「10000。」 两人正说话,嘎吱— 医务室门开了,穿白大褂的男人驼背走进来。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年龄:32岁,目前好感度:10%] 10%?不是从0%开始吗? 产屋敷窥探的目光正好撞上森鸥外,男人揶揄地笑笑朝他走来。 踢踏踢踏— 第7页 颀长的阴影笼罩住他,扑通— 耀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然后— 男人提熘着太宰治的后颈,轻而易举把他扔到床上,清了清嗓子: 「班上有这种学生,你也挺辛苦的吧?」 耀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搭话。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耀哉选择沉默。 森鸥外不以为意,从口袋掏出发圈,反手把长发绑成马尾,安抚似地拍拍耀哉的肩膀。 「没关系,我帮你搞定他。」 说完,他自顾自逼近床上不停嘟囔的太宰治。 「太宰君。」他笑着歪了歪头,眼神迷离:「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刺眼冷光从耀哉面前划过,他心跳一顿。 [瞬间移动。] 熟悉的妖风再次升起,眨眼功夫耀哉已经跑到床边,徒手去夺森鸥外的刀。 嘶啦— 细而深的伤口横穿产屋敷的右掌心,细密的疼痛如潮水,让那里的软肉突突直跳。 他咬唇转过头,逞强地对太宰治笑笑:「你没事吧?」 一滴冷汗恰如其分从额际流淌,倒映进少年茶褐的瞳孔,那里的惊愕慢慢化成心疼。 「耀哉老师你……」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50%] 「啊~啊~」 始作俑者森鸥外撩起刘海,咏嘆呈夸张的「v」字型。 「这就是校长让你接管d班的原因吗?」 他嘲讽着,却极尽温柔抓起耀哉受伤的右手。 「让本医生赶紧帮你包扎下伤口。」 「多谢。」 两人正要走向办公桌,忽然— 太宰治:「耀哉老师一会儿用我的绷带好了。」 森鸥外挑了挑眉:「你的?不知道缠了多久的那种吗?这样伤口会感染的。」 太宰治没说话,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卷白色长条,挑衅般地望着森鸥外。 「我正好有新的。」 森鸥外轻哧一声。 「我们徵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好了。」 森鸥外&太宰治紧盯耀哉,目光灼灼异口同声:「产屋敷/耀哉老师觉得呢?」 耀哉的视线从森鸥外游移到不远处的太宰治,正左右为难。 这个时候— [系统提示:回答将影响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请宿主谨慎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森股和宰股已经出啦,买股找我 另外,因为我想申请两周后的榜单,所以要控制下字数,更新改成隔天。 期间我会多多存稿哒(如果不卡文的话 _(°:3」∠)_) 感谢在2020-08-28 16:10:06~2020-09-03 12: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 10瓶;束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1.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系统提示:回答将影响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请宿主谨慎选择。] 产屋敷耀哉笑着伸手:「麻烦你了,森医生。」 话音刚落,「欸—为什么?」 太宰治刻意带了鼻音的哀嚎响彻医务室。 毫无疑问,这个少年深谙一项技能—如何让人快速愧疚乃至心疼。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20%] 森鸥外正娴熟又温柔地给耀哉处理伤口,涂上碘伏,细密的疼痛如潮水袭来,他不禁皱眉。 仅仅因为没被选中,好感就骤降30%。 这个太宰治…… [系统跳出来言之凿凿:应该是占有欲比较强吧?] 说话的口吻笃定得像个情场老手。 耀哉若有所思,心里却是另一番猜测。 他对太宰的控诉视若无睹,抿紧的唇,蹙起的细眉从未舒展。 森鸥外见状,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视线是从上而下45°的打量。 「太宰君,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这么选,毕竟伤口感染要死人的。你说对吧,产屋敷老师?」 校医趁机凑近了,近得耀哉能闻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酒味。 这个男人敛眸微笑的时候是多么迷人呵! 就连火上浇油都像是浓情蜜意地在说「爱你」。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10%] 产屋敷面无波澜。 [系统求知慾旺盛:产屋敷大人,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产屋敷:对方是能面不改色对学生挥刀的人,如果情绪很容易波动,反而奇怪。] [系统茅塞顿开也不免惋惜:早知道还不如选太宰治呢!他好攻略多了。] 太宰治真的好攻略吗? 产屋敷耀哉笑而不语。 等森鸥外处理完伤口,太宰治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产屋敷耀哉轻声道谢后朝床边走去。 他抬起受伤的手爱怜地摸摸少年的脑袋,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说: 「太宰君骗了我对吧?」 太宰治眼神微闪:「耀哉老师,你说什么?」 毕竟是能不假思索跳湖的人,产屋敷并不指望他自爆。 他薄唇一勾,正要说话— 「哎呀太宰君,既然被产屋敷老师识破了,约定好的pt你记得转给我。」 第8页 森鸥外的声音幸灾乐祸。 耀哉的手顺势一顿,挑了挑眉语气低沉:「你们还赌博?」 太宰不吭声,眨眨茶褐的眼眸无辜地望他。 产屋敷:「……」 事实上,不管太宰治是否承认都无所谓。 甚至,他和森鸥外到底有没有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不要紧。 因为— 产屋敷想让他有,他就必须有。 耀哉转身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太宰身前,窗外的乌云遮挡阳光,让男人精緻的脸孔蒙上阴影。 他压低声音:「太宰欠了你多少呢,森医生?」 森摸摸后脑勺:「3000。」 产屋敷颔首:「那我替他付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少年修长的手指爬上他的和服袖子,小心翼翼地叫他: 「……耀哉老师?」 森鸥外:瞳孔地震。 * 森鸥外,32岁。上战场当过军医,也在黑白交汇的地带开过诊所,现在更是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专属大夫。 在他波澜壮阔的职业生涯里,从没见过比产屋敷耀哉还善良过头的人。 换言之「圣父」。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答应和太宰君殉情吗? 不,森鸥外转念一想,这可能是男人的诡计。 毕竟不是谁都能厚脸皮地接受陌生人的汇款。 但森鸥外是个异类,他正为了港口mafia的赤字焦头烂额。 叮咚— [系统提示:产屋敷耀哉向您汇款3000pt,请注意查收。] 森鸥外撩起刘海假装腼腆地笑笑:「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教会学生信守承诺也是老师的职责。」 产屋敷薄唇微勾,感同身受地颔首:「收到就好,那么……」 昏暗的光线为男人的笑容增添神秘,让人忍不住靠近的神秘。 森鸥外略微晃神,忽然— 似曾相识的对话迴荡在房内: [森鸥外:哎呀太宰君,既然被产屋敷老师识破了,约定好的pt你记得转给我。] [产屋敷:我替他给吧?收到就好。] 森鸥外怔愣片刻,无奈的笑意从唇边漾开: 「哦呀,忘了教职工不能赌博。封口费给多少合适呢,产屋敷老师?」 「6000吧?」 产屋敷沖他微笑,乌云散去,阳光照耀男人白瓷般的脸颊,那眼角眉梢的春意,让「敲诈」都变成一种风情。 「不愧是d班的班主任,不容小觑啊。」 嘴中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嘆,森鸥外打开系统。 * [系统欢欣鼓舞:产屋敷大人~您有6000pt进帐,汇入总额了哦。] 「谢谢你,森医生。」 耀哉低头拢袖子,耳畔仿佛掠过一声挫败的嘆息,得逞的笑意快速从他唇边隐没。 床上的太宰治有些垂头丧气。 耀哉驻足,温柔地唿唤少年的名字:「太宰君。」 太宰治勐地抬头,眸光多云转晴。 「我接下来准备去找你的同学,你要一起吗还是在这里休息?」 「找我的同学?」太宰治迷惑地呢喃。 耀哉点头:「是啊,校长希望大家都尽快回来上课。这也算试用期考核的一环。」 他停顿少许:「可我对同学们都不够熟悉。」 太宰治 & 森鸥外:「你确定吗?校长这么说?」 耀哉知道他们为什么惊讶,完育高原本只有三个班,经pta(家委会)的反应才从各班抽调5人组成d班,为的是符合学校「精英教育」的方针。 选人原则可想而知,汇聚d班的尽是些特立独行以至被捨弃的孩子。 「嗯。」 尽管前途未知,耀哉还是若无其事地笑了。 可浸染他眉间的忧愁,让人一看便知,心生不忍。 这— 当然是产屋敷耀哉故意的。 太宰治听到这话,双腿一蹬轻巧地下床,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安慰道: 「没关系的耀哉老师,找人我最在行了,那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森鸥外叫住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我好像昨晚在六本木的一间俱乐部看见了你们班的学生。」 太宰睇着身旁的耀哉,夸张大叫:「森医生,我不知道你还会去那种地方!」 六本木以它多姿多彩的夜生活闻名全球。 发现少年的窥视,耀哉面露古怪。 这孩子干嘛?准备把森鸥外塑造成一个感情史丰富的男人? [系统继续擅自猜测:太宰治一定是害怕你喜欢上森鸥外!所以我刚才说他占有欲爆表。] [产屋敷好气又好笑:你是说好感度降到只有20%的太宰治?] [系统:……] 森鸥外面对太宰的指控镇定自若: 「我只是恰巧路过,而且我对女公关之类的也不感兴趣。」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耀哉一眼:「不过产屋敷老师可要抓紧了,你的学生都没成年吧?」 确实是这样。 产屋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同时,校医模稜两可的回答也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森鸥外到底对什么类型感兴趣? 这很重要,关系到他能活几天。 * 走廊中,太宰治和森鸥外开始了信息往来。 第9页 [太宰治:森先生怎么样?你被强制扣除pt了吗?] 过了一会儿,[森鸥外:太宰君,很抱歉告诉你—没有。] 没有? 太宰治拧着眉。 所以他判断失误,产屋敷耀哉的异能并不是一旦受到伤害就会强制夺取对方财产。 少年的目光半遮半掩落在产屋敷缠着纱布的右掌。 他想起对方眼疾手快为他挡刀,以及不动声色地从森鸥外那里「骗」了钱。 叮咚— 突如其来的的提示音,让沉思中的太宰治吓了一跳。 他点击「查看」。 [葛朗台(系统):产屋敷耀哉刚汇入6000pt,请注意查收。目前您的余额为-2000pt。]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对上耀哉笑意吟吟的目光。 「怎么了吗?」男人问。 「……耀哉老师,你确定没有操作失误吗?」 耀哉嘴角一抽,很快掩饰自己的失态,勾唇浅笑: 「对了太宰君,」他指了指少年的风衣口袋:「能送我一截你的绷带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须臾,恍然大悟嗔怪道: 「啊,我知道了产屋敷老师,你在养鱼对吧?」 耀哉笑而不答,抬起受伤右手又揉揉太宰治的脑袋。 「那么太宰君呢?和森医生设下这个局,其实不是为了看我会不会救你,而是在向我撒娇对吧?」 太宰治仓皇地避开耀哉戏嚯的目光,苍白的脸颊飞起两片红晕。 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绷带,千挑万选出最干净的一截递过去。 「老师如果收下绷带,我就默认你同意和我殉情。」 「嗯。」 产屋敷的回答转瞬即逝,像是一阵风吹起他和服的下摆,也撩动太宰的心扉。 等少年回过神,男人已经走远了。 *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70%] [系统振振有词:产屋敷大人你看吧!我就说太宰治比森鸥外好攻略多了!] 产屋敷耀哉把少年给他的绷带缠在手腕上,缩进袖子。 他温柔地笑了笑:[小统,你相信一个反覆自杀的人会轻易对别人产生兴趣吗?] [系统静默许久:产屋敷大人的意思是……] 实际上,任何人对太宰治而言都无足轻重。 [耀哉:他只是假装对我感兴趣而已。] * 入夜 耀哉和太宰治追着一道曼妙的身影来到俱乐部【花】外。 两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门卫:「你们有预约吗?」 太宰治拦住推推搡搡的门卫:「我刚刚好像看见同学进去了,你们这里还接收未成年吗?」 正说着话,熟悉的唿喊由远及近。 「小爱丽丝!小爱丽丝,你别跑呀。」 一个穿红色洋服的金髮少女趁众人不注意,一闪身进入俱乐部内。 「欸!」门卫气急败坏:「快拦住那个小姑娘!」 产屋敷耀哉看向一旁气喘吁吁的森鸥外: 「森医生,你不是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 森摸摸后脑勺:「恰好路过罢了。」 喧譁声引来俱乐部的老闆。 一个酒红色长髮的女人步履婀娜出现在众人视野,右手提着个不断挣扎的少女,正是刚刚钻了空子的爱丽丝。 「妾身是这家店的老闆尾崎红叶,各位可有预约吗?」 森鸥外心疼地叫唤:「小爱丽丝,快把我的小爱丽丝放下来。」 太宰治摇摇头:「你们这儿还需要预约?」 红叶颔首:「奴家俱乐部的男性客户实行会员制,不是会员不能进。」 她转身准备走。 「等等。」 产屋敷耀哉出声叫住她:「那女性呢?」 「女性?」红叶挑了挑眉。莞尔一笑:「当然是随时都可以进入。」 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眼耀哉,目露惋惜:「这位先生,如果您是女人的话,想必能成为奴家俱乐部的头牌。」 耀哉笑了笑:「请问我扮作女人就可以进去找我的学生吗?」 众人倒吸口冷气。 女人讶异地瞪大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产屋敷不卑不亢:「请问我今晚能有幸成为俱乐部【花】的女公关吗?」 [系统:即将开启关卡「花魁夜叉」,请宿主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好感度反覆横跳。 首领:好感度不动如山。 不同意义的难攻略(笑 感谢在2020-09-03 12:54:37~2020-09-08 16:0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絮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2.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耀哉正对镜画眼线。 「依奴家看,阁下恐怕不是第一回 吧?」 他动作一顿,抬头微笑: 「母亲大人以前常把我打扮成女孩子。」 为了躲避降临在产屋敷男丁身上的厄运,希望绵薄,费尽心机。 耀哉紫眸稍敛,面露怀缅。 「嗯。」红叶颔首,话锋一转:「说起来,阁下和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很熟吗?妾身在俱乐部门口看见他好几次了。」 第10页 [在俱乐部门口看见好几次。] [我只是恰巧路过。]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辞在耀哉脑海交汇。 他不动声色:「你说森医生吗?我们是同事。」 「噢,原来是这样。」 红叶的方言婉转动听,连嘆息都万种风情。 她侧身收起倚在墙边的纸伞,朝耀哉走近。 踢踏踢踏— 高跟鞋的声音迴荡在空旷房间,阴森可怖。 耀哉从镜中窥视她一举一动,疑窦丛生。 尾崎红叶为什么在室内也伞不离手? 「你的伞真别致。」他由衷赞赏也故意试探。 女人脚步一顿,流连在伞柄的手指犹如爱抚情人的身体。 好半晌,「是啊。」她轻声呢喃,表情晦暗。 说话间,红叶走得更近了,伸手就能触碰到耀哉的肩膀。 他肌肉一僵。 「别动。」红叶说:「让妾身帮你取下礼服上的碎发。」 剔透的镜中滑过一道锐利冷光。 一直暗自戒备的耀哉只待说出[瞬间移动]。 就在这时— 气势汹汹的尾崎红叶忽然整个人软倒在地,无法动弹。 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在女人脸上。 「哎呀,小爱丽丝还是这么厉害。」 啪嗒一声脆响,金髮少女狠狠拍掉男人慾放在她头顶的手。 来者正是森鸥外。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尾崎红叶咬牙切齿。 校医置若罔闻,径直走过女人来到耀哉面前,挑剔的目光打量一阵,摩挲下巴说: 「产屋敷老师,我觉得你好像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森鸥外也没想出所以然。 啪嗒— 房门被勐地关上,狂风大作,从窗户漏进的尘土迷煳众人视野。 似曾相识的白光闪过,产屋敷耀哉大骇,刚要伸手拉过森鸥外。 「噢尾崎小姐,忘了告诉你,你腿上的毒只有我能解。」 「……」 沉默与愤怒游走在空间内。 须臾,迷雾散去。 一只持刀的巨型人偶出现在红叶身旁,严阵以待。 森鸥外似乎早有预料,连神色都不动分毫,甚至贴心地帮耀哉提起左肩下滑的礼服。 「你想怎么样?」红叶眼中浸满愤恨。 「只要你同意让我们产屋敷老师安心找他的学生就可以。」 森鸥外似笑非笑地睨耀哉一眼:「你不知道,虽然我们产屋敷老师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如果发起火,连我都要倾家荡产。你说是吗?」 耀哉报以温柔微笑,见男人晃了晃神。 「产屋敷老师,白色的礼服挺适合你,但还是少了些什么。」 森鸥外旧事重提。 「变态萝莉控林太郎,快走快走!」 金髮少女不耐烦地催促他。 「知道了,小爱丽丝。看在你可爱的份上~」 森鸥外被爱丽丝一路推着走到门口,临开门突然停下脚步。 「别忘了把尾崎小姐带上,免得她又打扰产屋敷老师准备。」 啪嗒— 爱丽丝打个响指的功夫,尾崎红叶就奇蹟地悬浮在半空中。 她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挣扎。 森鸥外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挺起佝偻的背嵴,抚平白大褂上的褶皱,拧动门把。 走廊里是灯火通明。 他勾唇浅笑,不曾回头:「我在楼下等你。」 不指名道姓的话营造了别样的暧昧。 啪嗒— 门又关上了。 耀哉站在黑暗里,拧眉思索。 [小统,刚才爱丽丝叫他什么?] [系统支支吾吾:呃……变态萝莉控?产屋敷大人,你要相信我不会安排犯罪分子做你的攻略对象!绝对,没有!] 瞭然的笑容绽放在耀哉的薄唇上。 [嗯,我知道。] 知道了森鸥外的喜好。 * 片刻,收拾妥当的产屋敷耀哉拾级而下。 高跟鞋踢踏踢踏— 众人的目光聚焦他的身上— 乌黑的长髮,紫罗兰般纯净的双眼和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犹如蝴蝶扇动的翅膀。 美丽而易碎。 耀哉一眼就望见人群里的森鸥外。 男人的长髮束成低马尾,换上服务生的黑色马甲,口袋里还别着支银灿灿的钢笔。 耀哉刚走下最后一阶,焕然一新的森就迎了上来。 他掏出一根崭新缀花的透明丝带递过去: 「我终于想通你缺的是什么。」 耀哉瞥了眼森漫不经心的笑容,顺从地伸出受伤的右手。 指尖在触碰到丝带的剎那,毫无徵兆地收回了,他轻声细语: 「你帮我戴吧,森先生。」 这是产屋敷耀哉第一次叫他「森先生」,疏离得让人挠心挠肺。 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转过身,慢吞吞把披肩长发拢到一边。 「呵。」 掠过耀哉耳畔的是森鸥外愉悦的轻笑。 男人靠近了,连身上的香水味也一併传过来,是柑橘般适合夏夜的清爽气息。 耀哉悄悄吸了口,嘴角不自觉上翘。 此刻,他颈部肌肤上的温度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森鸥外的。 第11页 校医熟练地系上个蝴蝶结,低沉的声音透着清冷: 「好了。」他说。 「谢谢你森先生。好看吗?」 「嗯。」森鸥外言简意赅。 可耀哉没错过他剎那间迷离的眼神,和滚动的喉结。 得逞的笑意从耀哉唇边隐没。 [小统,你说我现在像什么?] [系统苦思冥想:呃……我说不出,就觉得产屋敷大人美得不太真实。] 耀哉挑眉,没想到小系统还挺敏锐。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30%] [系统啧啧称奇:产屋敷大人,森鸥外的好感度怎么突然动了?] [耀哉神秘莫测地笑笑:因为我明白了这个男人他想要的是什么—] 养成感。 作者有话要说:赤鸡吗姐妹们哈哈哈 系统两个字打多了,我刚才登陆连自己笔名都打错orz。 明晚九点见,晚安咯~ 第6章 3.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华灯初上。 俱乐部【花】即将营业,内部气氛却剑拔弩张。 「啧,从刚才开始都在干嘛?这个女人又是谁?」 蕨姬姣好的面容皱成一团,手指几乎戳到耀哉脸上。 「呵。」 森鸥外不合时宜笑了,耀哉没好气瞥他一眼,被当作某种暗示。 男人凑到他耳畔,清冷的声线夹杂揶揄: 「多亏了本大夫及时遮住你的喉结。」 噢,原来送他丝带是这个目的。 耀哉感激涕零,耀哉毫无波澜。 这当然是校医为了满足自己特殊癖好的藉口,高明的藉口。 耀哉在男人败兴的前一秒转过头,两人离得很近,鼻尖相触的距离。 他凝视鸥外狭长的眼眸,挑唇一笑: 「太宰治呢?」他说。 「……」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28%] [小系统痛心疾首:产屋敷大人,你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可不像你呀!] 亲手戳破暧昧的氛围,的确不是上道的表现。 不过,产屋敷耀哉当然是故意的。 因为,森鸥外会喜欢。 他撇下男人走到明晃晃的灯光下,紧随其后的还有俱乐部的老闆娘尾崎红叶。 红叶右小腿上的针筒应该已经被森取走了,修长的和服遮掩她微跛的步伐。 产屋敷耀哉不动声色搀住她,得到对方冰冷的一记白眼。 红叶的指甲隔着和服掐进他胳臂,若无其事地笑道: 「这位荟子小姐是妾身花重金挖角来的。」 女公关们窃窃私语,蕨姬低着头拨弄新做的美甲。 红叶没说话,眼风一扫,不怒自威。 见女孩们停止讨论,她满意地颔首看了看耀哉: 「荟子小姐,根据约定,如果你今晚的业绩超过在座任意一位就算通过考核。」 红叶在耀哉背后推一把:「你选吧。」 耀哉没有动,因为女孩们的脸上写满疑惑。 好半会儿,其中一个鼓起勇气问: 「红叶姐,如果我们中间真有人被打败了……」 尾崎红叶睨着对方,抬手拢着袖子掩唇娇笑: 「哦呀,这还用问嘛?当然是—」 她眼睛覆上一层冰霜,轻启的唇缝挤出一个字: 「滚。」 室内的气温骤降几度,女孩们倒吸口冷气,就连漫不经心的蕨姬都抬起了头。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产屋敷心想。 在迈出第一步之前,他回望身后的森鸥外,紫罗兰的眼眸波光粼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校医面色苍白而阴翳。 耀哉笑了,这个男人总不见得还在生气。 他转过头,踢踏踢踏— 高跟鞋稳稳地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也踩在某些人的心上。 面前的女孩们纷纷埋首,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耀哉觉得刺眼,无论如何浓妆艷抹都盖不住她们稚嫩的脸庞。 而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定好了—早川梅。 艺名—蕨姬。 片刻后,耀哉停在17岁的女孩面前轻声说: 「今晚请多指教,蕨姬小姐。」 用的是最诚恳的敬语。 他当然不必这么做,即使这么做了也大概率被对方无视。 蕨姬眼尾斜挑,懒散地睇他一眼,嗤之以鼻: 「这位大姐,看在你长得比这里大部分丑八怪都让我顺眼的份上提醒你—本小姐的业绩是你打不破的。如果想留下来的话,还是去找别人吧。诺,比如说—她。」 蕨姬抬手指向人群最右边瑟瑟发抖的少女。 耀哉思忖,随便拿手指人真不是个好习惯,遂笑了笑毫不退让地说: 「蕨姬小姐,我今晚就是为你而来的。」 他说的实话被对方当成挑衅,蕨姬跺了跺脚气恼地走了。 须臾,等耀哉和她坐上同一张桌子,服务生打扮的森鸥外撩了撩刘海,遥遥沖他一笑,转身离开。 哐当— 门开了。 俱乐部【花】今晚也准时开始营业。 * 人都有惯性,不轻易接受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耀哉选择坐在蕨姬身边的理由— 第12页 因为top 1的小百合请假了,蕨姬这头的现成客户最多。 很快,女孩沙发两边的位置占满熟客,产屋敷耀哉被挤到一旁。 尽管也有人对他投来好奇的视线,迫于蕨姬远近闻名的坏脾气,没人敢有动作。 暂时。 [系统忧心忡忡:产屋敷大人,用异能「剧本家」呀!如果你用的话一定能轻易获胜。] 耀哉摇了摇头,拒绝系统的建议。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顺理成章脱颖而出的机会。 虽然,他的内心并不是很想目睹这种情况发生。 但— 西装笔挺的男子笑眯眯地端杯酒塞进蕨姬手里。 「喝吧喝吧,小蕨姬。你上次答应我的。」 他故作撒娇的口吻引人作呕,耀哉发现蕨姬眼里一闪而逝的厌恶。 女孩攥着杯子,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迟迟没有动作。 「喝呀,快喝呀!」 沙发边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开始起闹。 他们衣冠楚楚,他们人面兽心。 蕨姬不经意对上产屋敷担忧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像是求救。 「等等!」 耀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因为— 男人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耀哉一说话,距离最近的那个就迫不及待凑上来。 「你是新来的吗?我注意你好一会儿了,你叫什么名字?」 问题如连珠炮破空而来。 耀哉越过那人肩头,直视对面蕨姬的酒杯。 「我替她喝。」 话音刚落,女孩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她泄愤似地举起酒杯喝得底朝天。 [系统惊唿:哎呀产屋敷大人,我们还是没能阻止!] 女孩的倔强超乎想像,耀哉也不是没想过这种结果。 他压下心头一缕嘆息,沙发边的掌声稀稀拉拉。 没关系— 反正男人们的注意已经被他吸引。 正想着,刚才的西装男故技重施拿了杯酒走来。 「既然……」 耀哉浅笑:「我叫荟子,先生。」 「既然荟荟想要帮小蕨姬喝,那这杯就送给你了!」 男子摇晃地递过酒杯,溅出的香槟弄湿耀哉的礼服。 这些人滴酒未沾,居然就「醉」了。 耀哉掩去唇边冷笑,抬手一饮而尽。 「哦哦哦,荟荟真厉害!比小蕨姬爽快多了,我以后要指名你。」 「以后?」耀哉的眉间忧愁难解,「红叶姐说,如果今晚我的业绩超不过蕨姬,恐怕各位以后都看不见我了。我……还在试用期。」 「欸—」男人们怪叫:「真的吗?荟荟这么可爱!怎么能只在这里呆一天。不行,我们当然要—」 眨眼间,三四个蕨姬的客人转为指名耀哉。 他的胜利好像过于轻易,但这也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人都喜新厌旧。 雄性,尤其。 另一杯酒送至唇边,耀哉二话不说仰头喝下。 紧阖的眼睑遮住不耐,他听到身边吞口水的噪音此起彼伏。 引人觊觎不是好事。 他舔了舔唇上残存的酒,睁眼蓦地对上一双阴郁的眸。 森鸥外表情晦暗地盯他,也不知道在旁边围观了多久。 [产屋敷:小统,森,鸥外,什么时候来的?] [系统思索一通:大概五分钟以前。] 即使看见他被灌酒也只是冷眼旁观。 耀哉鄙夷地笑了笑,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无视对方阴沉的脸色说: 「带我去洗手间。」 女公关有随意差使「黑马甲」的权利,而他们不能拒绝。 非常好。 洗手间向来是个「发生些什么」的好地方。 俱乐部的洗手间更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各位的鞭策,我双更了,感天动地。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叉腰! 第7章 4.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产屋敷耀哉一路踉跄,森鸥外亦步亦趋。 水晶吊灯投射斑驳的光影。 喧嚣中人人谈情说爱,唯独他们— 沉默。 沉默是极致的冷暴力。 洗手间门口,耀哉径直向左。 背后的轻嗤稍纵即逝:「哦呀,看来产屋敷老师还没醉得很彻底。」 对讥讽置若罔闻,耀哉提步进入,森鸥外紧随其后。 产屋敷耀哉不善饮酒,平时滴酒不沾。 这会儿无法承受的酒精在胃里翻江倒海,他头晕目眩地撑住梳洗台。 耀哉的脑海里又迴荡起父亲的谆谆教诲: [耀哉你要凡事当心,尽快找出鬼舞辻无惨。] 产屋敷家的男人受了诅咒。 起初是日益衰弱,力竭而亡。 发展到现在变成飞来横祸。 邮轮沉没,建材高坠,就连吃口饭都要冒着被噎死的危险。 这种情况在耀哉碰上「心愿」系统后稍有好转。 不过— 「鬼舞辻无惨……」耀哉喃喃自语。 「产屋敷老师,你没事吧?」 森鸥外不知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水汽氤氲的镜中,他苍白凹陷的脸和耀哉酡红的双颊相互贴着。 第13页 校医冰凉的肌肤对此刻滚烫的耀哉而言,就像沙漠里的清泉,引人疯狂。 如果不是拼命克制,耀哉的唇缝间应该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嘆。 森鸥外仿佛看穿他的努力,漫不经心勾唇笑笑: 「舒服点了吗?我还是给你拿点冰块来吧,产屋敷老师。」 产屋敷耀哉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就回去,和早川同学的比拼还没结束。」 这一句话点燃森鸥外的怒火,原本浸润笑意的细眸即刻覆上阴霾。 他盯着耀哉,语气生硬:「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敬业,产屋敷老师。」 耀哉若无其事笑笑:「职责所在。」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 沉默是极致的冷暴力。 [系统小心翼翼:产屋敷大人,你……你也没必要惹森鸥外不高兴吧?他可是,可是……] 可是会面不改色对学生动刀的人。 说起来,太宰治去哪儿了? 耀哉漫无边际地想。 他当然是故意挑衅,因为— 踢踏踢踏— 皮鞋踩地,步伐渐近。 他期待已久的机会就此降临。 「有人来了。」 他神色一紧,不顾现在进行时的争吵一把抓住森鸥外的手就往旁边隔间跑。 哐当— 脚上那只不合适的高跟鞋好巧不巧掉了。 森鸥外朝地上投去一瞥,男人们的交谈声近在咫尺。 来不及捡了,他当机立断,把高跟鞋踢进梳洗台下。 耀哉几不可见抿紧了唇。 当不可或缺的路人甲们登场。 隔间落锁。 咔哒— 千钧一髮,好戏开演。 * 空间逼仄。 耀哉背靠门板,硬是隔出一段空隙。 聊胜于无。 森鸥外看他自欺欺人,不禁薄唇上翘,笑意盎然。 「你真xx。」他用唇语说。 耀哉不理他,全神贯注偷听门外动静。 「欸,新来的荟子你觉得怎么样?」 意外的话题让森戏嚯地挑了挑眉。 耀哉:「……」 「你说那个女人?长相和身段都是极品。最主要的是,她能引发男人的欲望,就是……」 「就是忍不住想虐她,最好在床上哭出来的那种?」 「对对对,就这意思。啊,真想试试。」 污言秽语伴随水声传入两人耳内。 森鸥外的薄唇抿成直线,脸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等他有所动作。 扑通— 闷响过后是幸灾乐祸的嚎叫: 「喂喂,你不至于吧?聊聊女人而已,你就头重脚轻啦?」 「草,你是想重死老子吗?快起来。等等,那个是什么?」 「唔,好像是女人的高跟鞋?这里可是男厕欸,难道……」 几声令人作呕的笑声是谈话的终结。 踢踏踢踏— 笨重的脚步声渐近。 产屋敷耀哉和森鸥外对视一眼。 咔哒咔哒— 有人在门外转动他们隔间的锁。 「餵兄弟,都玩这么野了别害羞呀。带我们一起呗?开门!」 砰砰砰— 耀哉身后的门板剧烈震颤。 森鸥外见状眉头紧蹙,长臂一伸把他捞进怀里。 亲密猝不及防。 亲密姗姗来迟。 耀哉浑身僵硬,连耳廓都快燃烧起来。 「你害羞了?」 森鸥外揽住他纤细的腰,凑到耳边说。 明明命悬一线,男人却还有闲情逸緻和他调情。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40%] 危机中的亲昵果然最能激发荷尔蒙分泌。 产屋敷耀哉抬起头,狠瞪一眼,却见他眼神迷离凑得更近。 很快,两人的唇相隔不足厘米,随时都能来一场热吻。 「!」 耀哉率先识破森鸥外的企图,仓皇低头,本该撕扯他嘴唇的吻落于发顶。 「哼。」 男人不满地勒紧他的腰,遗憾嘆息。 「……」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43%] 耀哉埋首于校医胸膛,熟悉的柑橘香气盈满鼻腔,他掩去唇边算计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躁动终于停止。 「可恶!狗男女也太沉得住气了。本大爷要去找保安开门,让这两个傢伙颜面尽失!」 「算了算了,尾崎红叶可不好惹。我听说她以前混黑的。」 「切,你吓老子?就算港口黑手党站在老子面前我也不会怕。」 森鸥外松开怀抱,贴着耀哉的身体经过。 咔哒— 他打开隔间的锁,眨眼功夫,闪身不见。 * 醉醺醺的男人并肩站在梳洗台前,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忽然— 刺眼白光一闪而逝。 不等反应,冰冷的手术刀已紧贴其中一人脖颈。 被袭击的正是刚才口出狂言连mafia都不怕的高瘦子。 「你,你是谁?想干,干什么?」 他瘦削的身体抖成筛子。 「呵。」 森鸥外嗤之以鼻,苍白脸颊因似笑非笑的唇更显鬼魅。 「我吗?我就是你刚才说的狗男人呀,先生。」 第14页 [狗男人]。 明明是侮辱性词彙,森鸥外却神情愉悦得好像获了多大的称赞。 产屋敷耀哉听得直摇头。 他缓缓从阴影处现身,赤足,仅剩的高跟鞋拿在手里。 「你很喜欢这个称唿吗,森先生?」 森从镜子里和他对视,告白旁若无人: 「本来不,只是能和荟子小姐相提并论,让鸥外受宠若惊罢了。」 「……」耀哉唿吸一窒。 没想到这个森鸥外撩人还有一套。 他别过脸展示优美的天鹅颈,沉默。 「荟,荟子?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长相纯良的婊……」 「嘘。」 瘦子话没说完,森的食指抵住自己嘴唇示意。 「别说我不喜欢的话,否则—」 嘶啦。 一声轻响。 男人的脖子上陡然多出道极细且深的伤口。 鲜血喷涌,溅湿镜面。 场面诡谲而美丽。 受伤男子在最初的怔愣后,「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洗手间。 森鸥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见耀哉嘆气,反而笑了。 「森医生,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手。」 「都怪荟子小姐没有及时阻止,鸥外才会……」 阻止得了吗? 产屋敷耀哉扪心自问。 当然可以,问题是—他不想。 刚才还大放厥词的瘦子像一滩烂泥趴在地上,捂住伤口的手指不住颤抖。 另一边他的胖子同伙手脚并用,眼看就要爬出洗手间。 耀哉紫眸倏敛。 [瞬间移动。] 下一秒,耀哉手里的恨天高已经准备朝胖子的后脑勺招唿下去。 「你是想出去求救吗,先生?」 「啊啊啊,我没有,我不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别杀我。」 高跟鞋顿了顿,狠狠砸在他肥硕的指缝间。 啪嗒! 半晌,胖子不可置信地睁眼,看清状况立刻如释重负吐口浊气,瘫坐在地。 「谢……谢谢,谢谢。」 「滚。」耀哉厉声说。 话音未落,两人连滚带爬往门外沖。 「等等。」 像逗弄猫狗般,校医特意等他们离自由只差一步时出声: 「我奉劝两位不要动歪脑筋,别忘了系统里有详细的身份认证。」 森鸥外慢吞吞上前,亲切地拍拍被割脖子的男人: 「如果别人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瘦子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是,是我自己喝酒闹事,被酒瓶碎片割伤的。」 森颔首赞赏:「非常好。你们可以滚了。」 转眼,两人如一阵风消失无踪。 「哎……森先生,」耀哉抱着胳臂:「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擅长恐吓别人,你真的只是校医吗?」 森鸥外耸耸肩,满不在乎道:「谁说人生只能有一种身份?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不过—」 他把擦拭干净的手术刀反手收进袖子,人畜无害笑着把耀哉困在墙和手臂间。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却被误认为狗男女,森某人真觉得有些委屈呢。」 校医眨眨眼睛,冰凉的手指流连在耀哉泛红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 霜与火的碰撞,耀哉敛眸一笑,顺从地蹭蹭对方的掌心。 森鸥外喉结一滚。 欲望昂首高歌,警惕偃旗息鼓。 于是— 哐当。 「嘶—」 森鸥外痛唿着望向自己的脚背,锃亮的黑皮鞋多出触目惊心的凹陷。 「你什么时候……」 耀哉食指一晃,虚勾着的高跟鞋顺势落地。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穿的高跟鞋?」 他指了指自己被缀花丝带遮挡的喉结,暧昧一笑转身走了。 「鞋子就麻烦你了,森先生。」 [系统:攻略目标森鸥外,目前好感度:50%] * 一回大厅,耀哉就发现了众人的异常。 女公关窃窃私语,男人的目光黏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伪装成黑服的森鸥外捧着高跟鞋快步跑来。 「荟子小姐。」他态度恭敬地喊,单膝跪地作势要为耀哉穿鞋。 失踪半天的太宰治率一群年龄各异的姑娘,浩浩荡荡出现在门口。 他和耀哉遥遥相望,笑容难掩骄傲: 「荟子小姐,这些都是我为你介绍的客人噢。」 森鸥外抬头睇他一眼,火花无声四溅。 正在这时,蕨姬在众人簇拥下款款向耀哉走来。 「荟子小姐。」她柔声唿唤。 「嗯?你有什么事吗?」 耀哉暗自戒备。 蕨姬居高临下,别有深意睨着森鸥外,红唇微勾,如蛇如花。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你该不会……为了和我拼业绩就和负责引客的黑服—」 [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开始码第二章 ,但不保证今晚能更新。 大家可以留意下系统提示噢~顺便收藏下我专栏就更好啦ww 第8章 5.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你该不会和黑服做了吧?] 蕨姬的质问轻描淡写,却如一记惊雷投入湖面。 第15页 众人的目光聚焦耀哉,或惊讶好奇或暗藏亵渎之意,半遮半掩,欲盖弥彰。 仿佛为了坐实捕风捉影的传闻,扮作服务生的森鸥外捧着一只他的高跟鞋,单膝跪地,表情恭敬而虔诚。 「荟子小姐,请让我帮您穿鞋。」 服务女公关本来就是「黑马甲」的职责,但服务产屋敷耀哉不是森鸥外的职责,尤其还在众目睽睽下。 耀哉低头看他,发现男人眼里明晃晃的笑意,事不关己的,看好戏的。 他也若无其事笑了笑,正要伸出脚。 踢踏踢踏— 太宰治撇下一众女性慢条斯理走过来,宽大的驼色风衣被穿堂风吹得瑟瑟作响。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荟子小姐?」 这样问着,少年把耀哉受伤的右手搭上自己肩膀,帮他维持身体的平稳。 一切在围观者屏息凝神的注视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发难的蕨姬在这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被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对她而言,这个五分钟甚至漫长过一个世纪。 耀哉穿好鞋,对太宰和森鸥外分别道谢。 他抚了抚白色礼服的褶皱,笑意盈盈地转身歪头: 「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蕨姬小姐?」 蕨姬肯定有证据,业绩做到top 2的女人不会平白无故指控别人。 她的证据— 耀哉的视线越过女孩肩膀,望向藏在人群中满面怨恨的男人,瞭然。 他颇有深意地瞥了森鸥外一眼,对方无所畏惧耸了耸肩。 蕨姬趾高气昂点点头,让「证人「现于人前。 「当然。」她说,「这位先生在洗手间都看见了。」 缓缓从阴影走出的正是刚才被森鸥外用手术刀割伤的男人。 他绿豆大的眼睛迸发出愤怒的火光,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声嘶力竭道: 「对,我亲眼看见他们在厕所里乱搞。」 好事者们倒吸口冷气,议论声又起。 耀哉垂着头没说话,想看看森鸥外会怎么处理,就当先前被男人戏弄的一种「报復」。 森鸥外看穿他的心思,「呵」地轻笑一声走过去。 「这位先生,」森鸥外拧着眉表情受伤:「你确定我和荟子小姐不是在为了你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而是在做些别的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敛起,袖子里的手术刀恰到好处泛起白光。 毫无疑问,森鸥外正在威胁面前的男人。 [如果别人问起你脖子上的伤?] [我就说是自己闹事被玻璃碎片割伤的。] 耀哉抿了抿唇,忍俊不禁。 他开始相信,如果森鸥外不是个狡猾老练的黑手党,那么还有谁会是呢? 指控他们的男人大概想起了被手术刀支配的」光荣事迹」,吞了口唾沫,面无血色。 耀哉看见蕨姬尖锐的指甲掐进对方胳臂。 男人忍痛,吞吞吐吐:「额,那割伤我脖子的玻璃碎片在哪儿呢?」 耀哉嘴角微勾: 这位先生居然完全接受了「被酒瓶碎片割伤脖子」的设定。 看来轮到自己上场了。 耀哉踩着高跟鞋,右手一晃,两指间陡然出现块绿色的玻璃碎片,上面还沾着凝固的血迹。 「你说的是这块吧?」他轻声细语地问。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抽搐。 「你怎么会有?」 耀哉眨眨眼:「本来是扔在垃圾桶的,我怕酒醉的客人捡到,还没来得及处理。幸好拿出来了。」 「……」 男人语塞,静默。 观众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但戏剧还没落幕。 伤人事件的证据如果只有一项,未免太过苍白,不够取信于人。 耀哉想着,从人群中揪出那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的矮个儿胖子。 「对了,森先生帮这位先生处理伤口的时候,您不也在吗?」 他曲了曲膝,状似亲昵地揽住对方肩膀: 「抱歉,我的高跟鞋好像不太合脚,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扶我一把?」 矮个胖子眼神一闪,诚惶诚恐搀住耀哉的手。 「是……是的,我看见那个服务生帮他处理伤口来着。」 非常好。 耀哉满意地点点头。 识人是难度极高但十分有趣的差事之一。 比如眼前这位满头大汗的男士,无论是他抛弃朋友还是面对耀哉假装用高跟鞋砸他脑袋时的反应,都足以说明— 他是个胆小如鼠的软骨头。 在某些时候,尤其是社会上,适当的软骨头并无不好。 至少能保全颜面还性命无虞。 「谢谢您为我们作证。」耀哉情真意切地说。 他转向蕨姬,看少女的脸色青白交加,连鼻腔喷出的热气都清晰可见。 「蕨姬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瞥了脖子上绑着绷带的男人一眼。 蕨姬哼一声,右手在男人身后狠推一把,害他踉踉跄跄却视若无睹。 「没了。」她叫道:「你怎么还不坐回来,都让客人等多久了?」 话没说完就如一阵过境狂风,气急败坏地走了。 耀哉在少女身后看得直摇头,真是个坏脾气的姑娘。 传说d班尽是些特立独行的孩子,果然是— 第16页 名不虚传。 哎。 他有种感觉,就算今晚业绩赢了早川梅,对方也不一定会乖乖回去上课。 产屋敷家男人的预感向来很准。 耀哉正准备踏上台阶,重回女公关的战场,无意间朝身旁的森鸥外投去一瞥。 男人唇边戏嚯的笑意自然被他忽略,只是灰扑扑的裤腿让他格外在意。 应该是几分钟前跪在地上帮他穿鞋时沾上的吧? 耀哉暗自回忆,行动快于思考,在自己反应过来前,已经俯身帮他擦去膝上的灰尘。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好感度:52%] 这回换耀哉愣了愣,没想到校医先生有时还意外地好攻略。 难道他是个格外注重细节的人? 耀哉直起身,面不改色走过他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 「你还是第一个跪着帮我穿鞋的男人。森先生,我真的受宠若惊。」 森鸥外转过头,只来得及见证他绯红的侧脸。 [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58%] [小系统啧啧称奇:产屋敷大人~为什么森鸥外的好感度跳得这么快。] [耀哉神秘莫测地笑笑:小统,你知道我们总是对「第一次」,「唯一」这种排他性词彙异常执着。] 女人是这样,男人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被这种话轻易撩拨的森鸥外说不定其实非常纯情。 「各位都看见啦,我们荟子小姐就是这么温柔的存在呢,完全不会计较和服务生的身份差距。」 耀哉的思绪被一阵卖力的吆喝打断,他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好久不见」的捲髮少年。 或许是错觉,他总觉得太宰那句「身份差距」咬字特别重。 太宰发现他的窥视,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继续说: 「而且荟子小姐长得那么好看,大家可以和她交流一下保养心得,聊到就是赚到噢。」 耀哉觉得自己就像博物馆里的一尊雕塑,而太宰治是玻璃窗外能说会道的导游。 这种想像让他不禁会心一笑。 不过…… 护肤心得吗? 不知道「心愿」系统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可以交易。 * 等着指名耀哉的女客排成长列,她们心无旁骛,因为整间俱乐部里就属「荟子」小姐最好看。 雌性动物对美的追求总是孜孜不倦。 更何况她们注视耀哉时,还能体会到面对优秀男性那种微妙的悸动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 居功至伟的太宰治和耀哉十指交握,亲手把他送上「业绩女王」的宝座。 台阶上他们窃窃私语: 「太宰君,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客人的?」 太宰志得意满笑了笑,凑近:「我跟她们说如果不肯来,我就当着她们的面跳进河。」 「……」 产屋敷耀哉头晕目眩,早该蒸发的酒精仿佛捲土重来。 他压低嗓音,严词厉色:「太宰君,道德绑架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 太宰治眨眨茶褐色的双眼,表情纯真又无辜: 「所以。」他郑重其事地捏了捏耀哉的右手:「老师一定要好~好~教~导~我噢。」 嗯? 怎么感觉这孩子还在暗示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残存的酒精让产屋敷耀哉脸颊滚烫。 而完成护送任务的少年风度翩翩地转身,不过临行前朝耀哉俏皮地咧嘴一笑。 「你也很喜欢自虐吗,耀哉老师?」 没头没脑的话让耀哉怔愣当场,一道绿光从眼前划过,隐没在少年驼色的风衣口袋。 「……」 耀哉右掌心被多割了一次的伤口鬼使神差地痛起来。 * 几乎是耀哉「恢復营业」的同时,尾崎红叶携一名陌生男子拾级而下。 两人走到最后一阶,男子试图搀扶,被红叶轻巧地避开。 怒意点燃男子苍白的脸颊,转瞬消失无影。 他细线型的薄唇微翘着,笑得不怀好意: 「红叶小姐,你真的不考虑把俱乐部卖给在下吗?」 男子的咬文嚼字听得耀哉直皱眉,尾崎红叶显然感同身受,眉间的峰峦能压死一只孙悟空。 如果不是碍于周围的看客,恐怕女人已经拔刀了。 就像— 她在化妆间对耀哉做的那样。 不过,尾崎红叶为什么突然暴怒,理由依旧未知。 耀哉隐隐觉得,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 「不必了a先生,奴家心意已定,绝不会让你把这里改成赌场。」 她径直朝耀哉这桌走来,步伐稳健,右腿一点儿也没有拖沓的痕迹。 或许森鸥外给她注射的麻醉剂过了药效。 「荟子小姐。」红叶环视耀哉身旁满满当当的女生,莞尔一笑:「看来你能顺利通过考核了。」 虽然他们心知肚明,产屋敷耀哉并不会真的在这儿工作。 「哼,红叶姐你这话说得还有点儿早吧?」 蕨姬义愤填膺,但从事实来看,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尾崎红叶笑了笑,转身发现a先生还站在原地,遂以袖掩唇语气惊奇地问: 「哎哟a先生,你怎么还在呢?是需要奴家送您出去吗?」 a抬头,朝尾崎红叶阴恻恻一笑: 第17页 「既然你不吃敬酒,那么—」 他右手一伸,距离最近的男人脖子上立刻多出个镶嵌宝石的项圈。 「啊,你……你脖子上怎么会有……」 看客们议论纷纷,而受害者也因这枚凭空出现的鸽血石沾沾自喜。 顺便一提,被套了项圈的正是脖子受伤绑着绷带的高瘦子。 「哼,无知。」 a轻哧一声,嘎嗒收起右手。 造价昂贵的宝石脱离项圈悬浮空中,须臾如受到指引般落入a的掌心。 啪嗒— 高瘦子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众人惊愕,不及反应,a先生再次出手。 这次的对象是— 「红叶小姐不肯跟我交易的话,那我就把你这儿业绩最好的两位公关小姐杀了怎么样呢?」 说话间,两枚炫目的宝石出现在产屋敷耀哉和蕨姬的脖颈。 太宰治见状神色一紧,快步跑到a的身旁。 「人间失格。」 他的手指触碰a的肩膀,耀哉脖子上的紫色宝石纹丝不动。 「放开我!我不想死!」蕨姬面露恐惧,大叫歇斯底里。 「金色夜叉!」 尾崎红叶发出怒吼,巨大的人偶浮现身后。 与此同时,一把似曾相识的手术刀横在a的脖子上。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 森鸥外的细眸不仅阴翳还杀意涌动。 这还是耀哉头一回看见校医真的想杀什么人。 a出乎意料地束手就擒,耸耸肩,阴冷的语气渗着欢快: 「各位要杀要剐随便好了,反正我一死那边两位美丽的小姐也会死。做个风流鬼也挺好的。」 尾崎红叶:「……」 森&太宰:「……」 三人的沉默极大程度取悦了a先生。 他笑着眯了眯眼:「啊,我一直觉得人的价值是可以衡量的。所以我要把决定权交给你们。」 [如果这两个人只能活一个的话,你们会选谁呢?] 此话一出,喘着粗气的蕨姬目光灼灼,简直要把耀哉的脸凿出个窟窿。 产屋敷耀哉紫眸一敛,岿然不动。 [系统:宿主产屋敷耀哉本轮剧本设置成功,3秒后倒计时开始。3,2,1……]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关于a的异能有一点点私设。感谢在2020-09-13 13:53:27~2020-09-14 18:1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楂小仙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6.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一场为数11人的选举开始了。 「选民」是a亲自挑的,大多是俱乐部里的女公关和常客。刚才被迫替耀哉作证的矮胖子赫然在列。 最后三个名额落在— 尾崎红叶,森鸥外和太宰治身上。 「大家只要把票投给希望她活下去的那个人就好,弃权也可以。不过—」 a淬毒的细眸微敛,话锋一转: 「如果都弃权的话,我就只能把这两位美丽的小姐……」 [统统杀掉。] 他阴冷的语调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蝎。 众人倒吸口冷气,森太尾三人对视片刻,沉默。 「开始吧!」 * 太宰治在思考确保耀哉平安无事的对策。 少年探头探脑,想从众人的「选票」上看出端倪。 「走开走开。」 「滚一边去。」 大家发现他的诡计,纷纷攥紧手里的纸背过身。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杀人犯们都希望自己的罪行秘而不宣。 太宰治撇撇嘴,要不然还是把他们都拐去洗手间「友善」地交流一番好了。 正想着,叮咚— [葛朗台(系统):请查收来自产屋敷耀哉的私信,不客气。] 太宰治忍俊不禁,自己都还没说谢谢呢! 葛朗台先生斤斤计较的人设,今天也屹立不倒。 他点击查看。 [产屋敷:太宰君,我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劝你最好控制自己。恐吓犯法。] 「扑哧—」 迎面无数责怪的目光如利箭射来。 太宰捂住嘴,笑意依旧从茶褐色的瞳眸中漏出。他对上耀哉的注视,飞快耷拉眼皮做个鬼脸。 「略~」 耀哉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不再看他。 太宰治心满意足,低头的瞬间发现森鸥外阴郁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侧脸。 他瞥了眼森手里的纸,那里当然写着两个字。 「时间到了。」a迫不及待地说。 * 「那么现在开始唱票。」 a似笑非笑睨着身旁的两个女人,清清嗓子: 「第一张,蕨姬。噢,是右边那位戴金丝边眼镜的男士投的。」 被点名的男士五官皱紧,暴跳如雷: 「你胡说!我明明投的弃权!」 a低头整理袖扣,脖子漫不经心扬45°角看他: 「这位先生,我虽然说了匿名,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是谁投的呀?在下可是开赌场的。」 a又咬文嚼字,语气里无尽嘲讽。 「……」 男人还要狡辩,被尾崎红叶眼风一扫悻悻闭嘴。 a满意地点点头:「第二张,哟,穿碎花裙的小姐选了弃权。」 第18页 他言不由衷地拍手:「真是好样的,人性本善吶。」 「等等。」 产屋敷耀哉出其不意地开口。 a慢吞吞地望过来,笑了:「荟子小姐,这才第二张,你别着急呀,还有翻盘的机会。」 产屋敷没理他,扬了扬脖子:「a先生,请问这个项圈只有你才能取下来吗?」 耀哉的颈部白皙纤细,项圈底还露出几片皎洁的花瓣,配合他孤傲的表情形成无言的诱惑。 a晃神,虐待的欲望油然而生,他笑了笑: 「不是的,荟子小姐。还有一种方法就是—」 耀哉洗耳恭听。 a洋洋得意,须臾神色微沉,语气阴狠: 「你死了,项圈自然脱落。」 a的眼睛一眨不眨,等着见证耀哉脸上的惶恐。 可产屋敷耀哉只是点点头,不卑不亢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请你继续吧。」 a:「……」 他愤愤地翻开下一张纸,上面的答案让他更加怒火中烧,停顿许久直到众人催促,才不情愿地说: 「第三张荟子。是……」 a眉头紧蹙,苦思冥想。 不得不承认,愤怒是智慧的坟墓,他的记忆力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好一阵,他才眯着眼不确定地说: 「是那个穿西装的矮胖墩吧。」 被指名的正是先前帮耀哉恢復清白的男人。 耀哉扬唇浅笑:「多谢。」 耳畔传来蕨姬义愤填膺的轻哧: 「哼,这个蠢货眼睛瞎了?」 话音刚落,男人步伐沉重地跑来。 噔噔噔— 连大理石地面都跟着颤三颤,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他脸上凝固。 「这位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a笑眯眯地问。 男人快速地看了眼耀哉,吞吞吐吐:「额,我写的应该是蕨姬小姐的名字才对。」 「蕨姬?你看看这是你的字迹吗?」 男人凑近确认半天,含煳地说:「应该是吧……」 a瞪他一眼,狐疑的目光在产屋敷脸上打转。 耀哉无所畏惧迎上他的打量: 「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 耀哉挑眉,语气讶异: 「a先生开设赌场经验丰富,我怎么会在你面前出老千?」他顿了顿:「我只是区区一个女公关。」 a语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承认被阴。 他揉揉太阳穴,打起十二分精神。 开票继续。 「第四张蕨姬。目前蕨姬2,荟子1。」 「第五张弃权。」 「第六张荟子。目前蕨姬2,荟子2。」 蕨姬的假笑渐渐维持不住:「你别高兴得太早。」 「第七张荟子。目前蕨姬2,荟子3。」 蕨姬拧着眉,一滴冷汗从额头流淌而下。 …… 「第九张,蕨姬。咦?」 a心有余悸地摸摸颈项细小的伤口,视线定格在穿黑马甲的森鸥外身上,恍然大悟: 「这位先生,我刚才就在想你到底为了谁那么拼命。原来是蕨姬啊?」 话音未落,太宰惊唿: 「什么?森先生选的居然不是荟子小姐吗?」 连尾崎红叶都望着他,鄙夷地皱眉。 [朝三暮四的臭男人!] 森鸥外完美猜中了红叶的腹诽。 校医没说话,阴翳的目光黏着在穿白裙的耀哉身上。 许久,对方歪着头,回他以世上最无辜甜美的微笑。 森鸥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十张,蕨姬。来自红叶小姐。目前蕨姬4,荟子 4。」 此刻,a手里的「选票」只剩一张,而现场还未被点到的就是那名穿驼色风衣的少年。 太宰治施施然起身朝所有人鞠个躬,又单独对耀哉俏皮地吐吐舌头。 豪赌的答案昭然若揭。 蕨姬不知何时没了嚣张的气焰,瘦削的身体不住地抖动,面如死灰。 「我……我不想死。」 她的眼眶流出两行清泪,抓住耀哉的胳臂犹如救命稻草。 a的声音洋溢着残酷的愉悦:「哎呀,让我们赶紧来揭晓最后的答案吧!第十一张……」 正在这时,耀哉安抚地拍拍少女,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跨前一步。 「等等。」 a甩了甩手里的纸:「你真的很心急啊,荟子小姐。有什么事吗?」 耀哉静默,回望泪流满面的蕨姬半晌,转过头郑重其事地说: 「你直接杀了我吧。」 a惊愕地脱口而出:「哈?你确定吗?最后一张上很可能写的是你的名字?」 太宰失声大叫:「耀……荟子小姐!」 耀哉云淡风轻地笑笑: 「我知道,但—」 [这个叫蕨姬的孩子是我的学生。] 一时间,蕨姬忘记了抽噎瞪大眼睛。 「你……你刚才说什么?」 耀哉:「所以,如果a先生一定要杀人,请别伤害她。」 他把蕨姬挡在身后。 耀哉即使严肃的时候也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a见状笑弯了腰:「呵呵呵呵,既然你这么想死。」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掌控耀哉生死的右手随时收拢。 正在这时,忽然— 第19页 「他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伴随男人宣誓主权般的话语,一道冷光极快地划过耀哉脖子,滚烫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耀哉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如流沙快速逝去,他侧脸对上森鸥外吃人的眼神。 「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耀哉眼眶的泪恰如其分淌到男人手背,灼热得几乎让他握不住刀。 森鸥外凑近耀哉,无奈的嘆息中隐带宠溺: 「你明明知道我选的是谁。」 他说着牙齿用力,狠狠地在耀哉耳垂留下个深刻的咬痕。 「嗯……」 似有若无的嘤咛卡在耀哉的喉咙里。 森鸥外目光微动。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65%] 哐当— 项圈应声掉落。 第10章 7.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10秒。 哐当— 产屋敷耀哉轰然倒地。 距离最近的蕨姬撞开森鸥外,一马当先冲上去。 她仍不可置信:「你,你真是我的老师?」 耀哉虚弱地笑笑,气若游丝:「对啊,我叫产屋敷耀哉,是你新来的……班主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少女颤抖的手:「真想,真想亲眼看到你回来上课啊,早川同学。」 他执拗地盯住蕨姬,不得到回覆誓不罢休。 蕨姬哽咽着点点头,他松了口气,释然的笑容在唇上定格成永恆。 产屋敷耀哉闭上了眼睛。 蕨姬:「……老师!」 30秒。 目睹这副场景的a愣住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眨眼功夫生杀大权就旁落他人? 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死在区区一个服务生手上? 理智濒临崩溃,愤怒油然而生。 他像阵龙捲风提步冲上去,忽然— 蓄谋已久的利刃贯穿腹腔,剧痛排山倒海。 他双眼通红地紧盯款款出现在身旁的女人: 「你,你竟敢……难道不怕我把蕨姬也……」 「真要谢谢您的提醒呢,a先生。」 话音未落,咔嚓两下脆响,他的手腕被硬生生掰断。 「啊啊啊啊啊—」 惨叫响彻大厅,大伙儿鸦雀无声,打量尾崎红叶的目光犹如在看个魔鬼。 红叶不以为意擦擦手。 「你的异能没了手就形同虚设了对吧?」 红叶嗔怪: 「还有你金色夜叉,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 夜叉听命抽出刀刃。 「扑哧—」 a喷出的鲜血只差一点儿就溅湿耀哉的礼服。 红叶仁慈地伸手接住男人下坠的身体,凑到他耳畔如情人私语: 「奴家原先可是港口mafia拷问班的呢,有告诉过您吗?」 a神色一紧:「你,你是港口mafia的?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人说只要我买下了这间俱乐部就能,就能成为干部。等到那个时候,你……」 「港口mafia的干部?」 红叶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以袖掩唇笑弯了腰。 半晌,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在奴家这儿,港口mafia干部只有一个下场—死。」 a:「……」 红叶把瘫软如泥的男人丢给金色夜叉,看向地上不知死活的产屋敷耀哉,狭长的眼眸隐有笑意。 「走了,尊贵的客人得好好伺候才行。」 金色夜叉听话地把男人抱在怀里,红叶却恨铁不成钢地翻个白眼: 「谁让你抱着他了?这么脏的男人就不怕更脏点儿。放在地上拖吧。」 金色夜叉:「……」 暗红色血迹一路蜿蜒,直到老闆娘走进私人休息室,笑意盎然关上了门。 众人哆嗦:「……」 蕨姬还趴在耀哉的身边痛哭流涕。 40秒。 森鸥外轻而易举挣脱众人桎梏。 他理了理皱巴巴的马甲快步跑向耀哉。 「你这个杀人犯,还想对荟子小姐做什么?」 大家群情激愤却迫于森鸥外隐藏的手术刀,不敢贸然上前。 太宰治见状慢吞吞拦住群众,温和一笑: 「各位不用着急,森先生会治好荟子小姐的。」 「说什么治疗,我们都看见是他把荟子小姐给……」 蕨姬擦擦眼泪,张开双臂挡在耀哉身前: 「不许你再接近我的老师。」 森鸥外见状嘆口气:「如果你真想让你的老师死的话,我没意见。」 蕨姬气恼地瞪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耀哉老师没死透,还有救的意思噢。」 太宰治一边阻止好事者上前,一边艰难地回头对蕨姬说。 蕨姬:「???」 此刻距离颈部动脉损伤假死后的黄金救援时间还剩— 堪堪一分钟。 * 片刻 产屋敷耀哉转醒,伤口的疼痛让他冷汗涔涔。 「醒了?」 森鸥外阴郁的脸庞闯入视野,像是隐忍巨大的怒火。 耀哉佯装无知,指指颈间的绷带,歉意地笑了笑沉默。 「哼。」森鸥外怒意更甚,「产屋敷老师,你认为我万分小心下的刀,有可能让你说不出话吗?」 当然没有。 第20页 耀哉在心里默念。 他眨眨眼恍然大悟,脸上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窘迫。 森鸥外扶他起身,虽满脸愤懑但动作轻柔,甚至还贴心地给他垫个靠枕。 男人的动作娴熟极了,就像一直在贴身照顾什么病重的人。 耀哉若有所思。 半晌,他用修长的手指把鬓边碎髮夹到耳后,露出一截白玉般微微泛红的耳垂,清清嗓子: 「森先生刚才为什么咬我?」 「……」 森的气势霎时减弱,他避开耀哉的灼灼凝视,喉结一滚,太阳穴直跳。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68%] 不等说话,太宰治大步流星推门进来。 「我刚才也看见了噢,森先生。」 少年笑得人畜无害:「所以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对耀哉老师有什么企图?] 作者有话要说:直球猝不及防~ 今天有点忙,更新字数不是很多,抱歉啦。 第11章 8.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少年笑得人畜无害:「所以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对耀哉老师有什么企图?] 产屋敷耀哉不可置信地睇太宰治一眼,从少年身边形成的漩涡正吞噬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房间里的安静很诡异,男人们各怀鬼胎,游走的时间稀释氧气。 过了一秒或一个世纪,耀哉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挽救僵局。 尽管这并不明智,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我们……」 [脑内的系统疯狂叫嚣:「不要啊产屋敷大人,你难道不想听听森鸥外的答案吗?] 不可否认,耀哉内心某处确实蠢蠢欲动,甚至期待。 但— 扮作服务生的森鸥外有了动作,低头整理衬衫的袖子,整齐卷了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一截小臂。 男人的小臂也很白,却比耀哉预想的更加肌肉适宜。 毕竟曾常年紧握手术刀,那隐藏在皮肤底下的青紫色脉络无限延伸到衣服里,诉说着无言的诱惑。 成年男性的张力在沉默中爆发,要了旁观者的命。 耀哉吞咽口唾沫,被割伤的脖子疼得无以復加。 他强忍着没出声,半遮半掩的窥视仍被逮个正着。 森鸥外慢条斯理抬头盯他,紫翡翠般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涌动。 不知是笑他刚才沉不住气还是其他。 「太宰君,你刚才说什么……企图?」 男人的声音慵懒又清冷,「企图」两个字咬得很含煳,仿佛掠过耀哉耳畔的轻风,撩动心扉抓也抓不住。 那只被森鸥外牙齿狠狠咬过的耳垂几乎烧起来。 森鸥外察觉耀哉的窘迫,沖他挑了挑眉志得意满地笑了。 当三十二岁的老男人袒露自己的孩子气,反差得让人心动。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70%] 太宰治阴沉着脸没说话。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50%] [系统:太宰治之前的好感度是70%来着欸。] 耀哉摸了摸颈间的绷带,若无其事地笑笑。 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落下帷幕,结果说不上更好还是更坏。 「啪嗒—」 卸妆后的早川梅推门而入,很快发现了气氛的异常。 少女狐疑的目光在三人间梭巡,最终按捺疑惑,不动声色走到耀哉身旁,忧心忡忡地问:「产屋敷老师,你没事吧?」 耀哉还没接口,森鸥外睨他一眼,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你的老师没有生命危险,但伤了嗓子暂时不能说话。」 早川理解地颔首,红红的眼眶里布满心疼和愧疚,还有一点点未消的怒意。 她跺跺脚,瓮声瓮气的:「老师你刚才吓死我了,擅自说什么替我去死,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也不知道谁才是小孩子。」 扑哧— 太宰治幸灾乐祸,耀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产屋敷耀哉的假死是这场局至关重要的一环。 心高气傲的蕨姬哪怕业绩败北,也很可能不会乖乖回来上课。 不过现在— 受伤到底是值得的。 耀哉拍拍看戏的太宰治,请他倒一杯水。 「知道了~」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55%] 太宰治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从森鸥外旁边经过,校医面无表情: 「不要太烫,他的嗓子受不了。」 太宰:「……」 哎。 耀哉忽然很想嘆气,但他现在是不能随便说话的设定。 * 早川梅熟门熟路把三人带到衣帽间。 需要换衣服的只有耀哉和森鸥外,可太宰治偏偏要跟来。 「森先生对耀哉老师图谋不轨。」他信誓旦旦地说。 「图谋不轨?是哪方面的图谋不轨?」早川梅难掩好奇。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太宰治没回答,耀哉置若罔闻。 而森鸥外配合地露出图谋不轨专用的阴森笑容,关上了门。 产屋敷耀哉打心底感谢少年替他拒绝森鸥外「关于共用更衣室「的建议,归根结底他们还没熟到能坦诚相见的地步。 第21页 过了一会儿,森鸥外穿身熟悉的白大褂出现。 无论是森鸥外的白大褂还是太宰治的驼色风衣都有极佳的修身效果,衬得他们颀长又高挑,窄腰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 校医拍拍耀哉的肩膀,语气温柔:「进去换吧,我帮你看着,不会有坏人进来。」 「……谢谢。」耀哉用唇语说。 昏黄的灯光下,他面色绯红。 等到了衣帽间,房门紧闭。 [系统迫不及待跳出来:产屋敷大人,为什么森鸥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耀哉反问:小统,你知道养成的关键是什么吗?] 是极大程度满足对方的掌控欲。 而产屋敷耀哉邀请森鸥外摸过自己的命门。 耀哉边换衣服边思考,校医和太宰治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无疑给他的攻略增加了难度— 森鸥外和太宰治已经知晓对方的存在,只要共处一地,针锋相对,好感度永远此消彼长。 有没有什么办法…… 耀哉慢吞吞地穿戴整齐,刚要提步出门,脚下忽然踩到什么。 他弯腰拾起,一抹讶异从眼里流逝。 [系统惊唿不已:产屋敷大人,这里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耀哉抿了抿唇,还是在那辆爆炸的列车上偷拍的照片。 他把照片收进和服的内侧口袋,面不改色走了出去,打量的视线在森鸥外脸上停留一瞬,勾了勾唇: 「不好意思久等了。」 他无声地对三人说。 * 因为见了血的闹剧,【花】今晚的营业结束得格外早。 片刻前盈满喧嚣的大厅摇身一变,冥冥中透出曲终人散的凄凉。 耀哉本来想郑重和尾崎红叶道别,感谢她这一遭的帮忙。 早川梅搓着手吞吞吐吐: 「额,红叶姐说她还在招待客人不亦乐乎。」 小丫头想起红叶说这话时狰狞的笑容,吓得一哆嗦。 「……」 耀哉遗憾地点点头走出俱乐部。 此时早过了午夜十二点。 换上白大褂的森鸥外又恢復颓唐的模样,他摸摸后脑勺: 「这么晚了早川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要不太宰君你送人家一程?」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实际上没有让少年拒绝的余地。 太宰治目光晦暗地看他,视线移到和他站得极近的产屋敷耀哉,忽而咧嘴灿烂一笑: 「总不见得让受伤的耀哉老师一个人回去吧?森先生—」 少年似笑非笑:「不然你送早川,我送耀哉老师好了。」 两个人又在剑拔弩张。 无力感在耀哉心头狂轰滥炸,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剧情。 前业绩top 2的蕨姬小姐也似有所感,嗫嚅着嘴唇轻声道: 「我一直都这么晚下班,自己回去没问题。」 耀哉瞥她一眼,心里沉甸甸的。 太宰&森鸥外异口同声:「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多危险?」 少女和新认的老师相互对视,嘆息,然后沉默。 两个男人对他们的无奈视若无睹,喘了口气再次不约而同地望向耀哉: 「耀哉/产屋敷老师觉得呢?」 多么,似曾相识的剧情。 耀哉抬起袖子掩唇轻咳一声,径直走向了……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75%]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度:65%] 系统:???(太宰治是不是气疯了?) 耀哉唇边的笑意一闪而逝。 * 回程的计程车上,耀哉和森鸥外肩并肩坐在后座。 一开始没人说话。 耀哉开着窗感受微热的夜风拂面,眼前的街景快速倒退。 他在等。 五分钟之内,想说话的人总会说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 「你为什么选我?」 耀哉转过头,森鸥外正目光灼灼地看他,平稳的声音里却藏着某种期待,如坚固冰面下奔腾的岩浆,一触即发。 耀哉暗自思忖: 森鸥外想听到哪种答案呢? 比如「我对你感兴趣?」或者是更加直白的「我好像喜欢你?」 不,不是的。 成年人的感情没这么明晃晃,总是潜伏在精心计算的进攻和防守下。 试探和勾引是他们的常态。 他笑了笑,声音沙哑地说: 「这么晚了,男老师和女学生该保持距离。否则……」 被送进警察局就不好了。 森鸥外听出他的话外音,轻哧一声眯眼揽过他肩膀。 耀哉猝不及防落进男人怀里,沁人心脾的柑橘香味在鼻腔横冲直撞。 他挣了挣。 「别动。」森鸥外低沉道:「让我看看。」 校医撩起耀哉的鬓边碎发,捏了捏他白玉般留有残红的耳垂,然后— 「呵呵。」男人揶揄的笑声醇如红酒,引人心醉:「如果明天同事问起你耳朵上的咬痕,你会怎么回答?」 果然是这个问题。 即使是表面清冷的森鸥外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耀哉回过头,湿润的嘴唇恰如其分擦过他的,在对方怔愣的当口,扬唇浅笑: 「我会说—」 第22页 [去问森医生。] 第12章 9.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我会说—」 [去问森先生。] 森鸥外愣了愣,仿佛没料到这种答案,须臾笑得直不起腰。 「没想到产屋敷老师这么大胆。」他凑近耀哉耳畔吹了口气。 耳朵是产屋敷耀哉的敏感点。 他的右手紧攥成拳压抑唇缝间的低唿,若无其事从森鸥外怀里脱出来。 「我是不是大胆,森先生不是最清楚吗?」 耀哉摸了摸颈间厚重的绷带,暗示。森鸥外狭长的细眸酝酿惊涛骇浪。 除了极大程度满足校医的掌控欲,时刻帮他「重温旧梦」也很必要。 红灯— 疾驰中的出租缓缓减速,停止。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看他们,咧嘴笑得过分肆意,他说: 「客人们不用顾及我,大叔见多识广得很。」 森鸥外循声望去,发现司机的目光定格在耀哉身上。 说的是刚才他脱离自己怀抱的事儿。 森鸥外似笑非笑,抱着几分看好戏的态度。 产屋敷耀哉没好气地睇他一眼,不卑不亢: 「司机先生,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森鸥外在思考,想不出所以然。 暧昧总是感情最好的阶段。 微风从产屋敷半开的窗户漏进来,森鸥外撩起刘海一声轻嘆。 尽管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遗憾。 「产屋敷老师和港口mafia好像挺有缘。」 他扯开话题,两人的大腿紧贴着,到底不如片刻前搂在怀里那么亲密。 「是啊,」耀哉挑选适当的措辞:「听说港口mafia的首领身体不佳。」 「哼。」森鸥外想起形如殭尸只差最后一口气的老头,忍不住嗤之以鼻。 「先是碰上爆炸的列车,再是试图买下俱乐部成为干部的男人。我看吶,只要首领一天不换,这座城市就一天鸡犬不宁。」 校医半真半假地喟嘆,一边用余光打量耀哉的脸色。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 耀哉打个哈欠,紫罗兰的眼眸覆上些许倦色。 他轻轻靠上森鸥外的肩膀,含煳不清地说:「森先生,我困了。麻烦到目的地后叫醒我,谢谢。」 森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 有的人嘴上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又毫无防备地接近。 一抹淡笑在校医的薄唇绽放,掺杂无奈和宠溺。 「好。」他揽住耀哉肩膀,小心翼翼地说。 如果司机不在就好了。 * 产屋敷睡得迷迷煳煳。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辆奔驰的公交上,路况不好,一路颠簸。 他睁开眼,夜色如墨,不远处是一棵歪脖子树。 [形状真奇怪呀。] 耀哉暗自思忖,不久困意袭来,他又不情不愿地阖上双眼。 * 等睡醒的时候耀哉早不在车上了,当然也不在自己家里。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月明星稀,乌鸦啼鸣。 他靠在墙边,挣了挣,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粗粝的麻绳缚住,动弹不得。 产屋敷耀哉居然被绑架了! 产屋敷耀哉果然被绑架了。 他垂头闭眼,佯装仍未清醒,悄无声息地观察周遭动静。 悉悉索索。 「首领,您要的人带来了。」 熟悉的声音拂过耳际,比平时少了分慵懒,多了分恭敬。 「很好,你果然从不让老夫失望。」 踢踏踢踏— 沉重的脚步渐近,过了会儿,一双干瘦如枯树皮的脚出现在耀哉眼前。 老头俯身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他睁眼。 「嘶—」耀哉倒吸口冷气。 老头面如枯藁,露出一口黄牙狞笑: 「老师你知道吗?人在睡着和清醒时候的唿吸频率是不同的。森医生的麻醉剂药效一过,我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透露出一向的狂妄自大。 老头的手指在耀哉白皙细腻的脸庞流连,带着一股将死之人的臭气,熏得他直皱眉。 「不过,」老头话锋一转:「这种纯真更让人爱不释手,不觉得吗森医生?」 「森先生?」 耀哉不可置信地抬头,找寻到黑暗里散发盈盈紫光的眸,如鬼如魅。 一瞬间,他面上的平静分崩离析,眼里闪过许多情绪。 惶恐,震惊,愤怒,失落最后归于沉寂。 他的心如石沉大海。 「是的,首领。」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森鸥外略略凹陷的脸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他避开了耀哉的凝视。 「啧啧,你说你怎么能欺骗这么个美人儿呢?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多让人心疼呵。」 森对老头的讥讽置若罔闻,抿着唇躬身。 「首领,那鸥外先告退了,您注意不要过分激动。」 森鸥外转身欲走,瘦长的背影微微佝偻,近乎于落荒而逃。 「等等。」 老头头也不回地叫住他: 「森医生你说得对,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激烈运动,所以—」 老头背着手,兴味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 第23页 「要劳烦森医生代劳了。」 森鸥外眯起的眼里划过一道流光,疑惑地敛眉: 「您的意思是?」 现任首领的注意力集中在森身上,看他的方式像审视一个可以随意差遣的奴僕。 「老夫的意思是—」 [就请你们两位在我的面前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方在飙戏!(求生欲爆棚的我) 第13章 10.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老夫的意思是—」 [就请两位在我的面前做吧。] 森鸥外闻言怔住,他当过军医,可战场上最疯的疯子也不及老头一根手指。 究其原因— 人但凡尚存一丝理智,绝不会做出折辱他人取乐的勾当,更何况还是自己阵营的。 当对上老头浑浊且恶意的眼珠,森鸥外便懂了。 面前这位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恐怕没把任何人当「人」,而是随时供自己消遣的狗。 呵。 森鸥外掩去唇边鄙夷的笑容。 既然是狗就得有自知之明,必须听话。 他的眼中酝酿滔天怒火,勐一抬首直视老头: 「首领,您开玩笑的吧?」他干巴巴笑笑:「我们又不是发情期的畜……」 话音未落,啪嗒—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静谧,伴随窗外枝桠上乌鸦幸灾乐祸的啼鸣,更显诡异。 森鸥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苍白的皮肤上指印斑驳。 在老头看不见的角度,他肆意地弯曲嘴角。 非常好。 一只狗如果碰上了多疑的主人,还是得学会咬人比较好。 否则,总逃不过要被提前宰杀的悲惨命运。 森鸥外失去焦距的眼对上被绑在墙角的产屋敷耀哉。 他这位悲天悯人到不惜以身犯险的同僚正面无表情地看他。 然,月光照耀下的产屋敷依旧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甚至比初见的照片上更美丽。 尽管不言不语,森鸥外也能感觉到他被看不见的怒意包裹,就像暗夜里一朵灼灼燃烧的莲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啊,这或许也跟他的心境变化有一定关系。 毕竟— 真想亲一亲这个男人。 俱乐部厕所里的污言秽语冷不丁地闯进森鸥外的脑海。 真想把他弄到哭出来的地步才好。 校医不合时宜地,恰如其分地想。 思索间,他仿佛接收到一声来自产屋敷耀哉的冷哼。 「森医生,你瞧瞧你……」 老头虚伪的寒暄把森鸥外拖回现实,他意犹未尽皱了皱眉。 「明明是你要我保持心情愉悦,到头来连这点儿小忙都不肯帮了吗?」 老头顿了顿,沉默地审视他,忽而露出蜡黄的牙齿阴恻恻一笑: 「难道森医生其实巴不得老夫快点死掉?」 「……」 森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而且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重要。 森鸥外面色仓皇地和首领对视一会儿,垂下头,握紧拳,转身— 他的背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大义凌然,像是名声斐然的外科神医决定砍去拿手术刀的右手。 森鸥外在耀哉晦暗的注视中缓缓走向他。 即便是这种需要步步算计否则就万劫不復的时刻,校医先生依旧浮想联翩— 产屋敷耀哉知道我要对他做什么了吗? 看他紧绷的身体应该是知道了吧? 毕竟是能想出通过假死让早川梅乖乖回来上学的男人呵。 森鸥外走到耀哉面前曲膝看他,看自己的倒影。 那双闪烁着熊熊火光的紫罗兰眼眸多像一泓引人沉溺的清泉。 「你敢!」 男人恶狠狠的话语飘过耳畔,更像是一种哀求。 哀求他赶紧竭尽所能来取悦自己。 他会的,当然。 森鸥外眯着眼,用力钳住对方的下巴,凑到他耳边用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悄悄话」: 「记住你说的产屋敷老师。待会儿千万别哭着求我。」 「啊哈哈哈,没想到吶森医生。」老头在两人背后抚掌大笑:「毕竟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就算一向温柔的森鸥外也会露出霸道的一面,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你……喜欢我?」 产屋敷耀哉不可置信地转头。 两人离得很近,质问就变成第一个软绵绵的吻落在森鸥外的侧脸。 校医僵住了,就像他在计程车里的时候一样。 如果— 如果产屋敷耀哉不是故意的,那么他就是拥有撩人的天赋。 森鸥外在思考要不要替男人松绑,因为和服不那么好脱。 比起松软的床,他更喜欢坚硬的桌子,顺便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我真不是要吊你们胃口。这两天肩膀不太舒服,打字一多就很疼,嘤嘤嘤 让我短小一下,晚上再见叭,么么! 感谢在2020-09-20 09:49:54~2020-09-22 22:0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絮语 10瓶;不虞 3瓶;白兔非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页 第14章 11.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产屋敷耀哉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亲密在所难免,那么他该採取什么态度— 迎合还是抗拒? 还没想出所以然,小系统已经跃跃欲试。 [系统:当然是迎合啦,产屋敷大人。你自己都说征服森鸥外的关键是满足他的控制欲嘛。] 毫无疑问,「征服」这个词让耀哉忍俊不禁。 [他笑着问:怎么小统,难不成你还恋爱过?说得头头是道。] [系统支支吾吾:那……那倒没有。我这都是现学现卖的嘛。] 耀哉没说话,他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唯独这次和攻略对象的喜好没关系,而是— 和他自己的心情有关系。 耀哉环顾四周,除了房间中央的床再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总不见得站着,他通过系统得到一张桌子。 扣除pt…… 算了,现在也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 森鸥外总算从先前的怔愣中回神,朝他戏嚯地挑挑眉,显然很满意他的安排。 男人小心翼翼地圈住耀哉的腰际往桌边走。 不愧是曾常年紧握手术刀,森鸥外走的这几步,连一口多余的气都没喘。 产屋敷耀哉仍在他怀里气急败坏地挣扎。 至少表面是这样。 「放开我森先生!你可是个医生,应该悬壶济世,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森鸥外旁若无人地逗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紫翡翠般的细眸中折射出摄人心魂的光。 耀哉看得呆住,语塞的当口被男人抱上了桌。 「啊哈哈,赶紧开始吧两位。老夫已经等不及了。」 老首领在他们背后摩拳擦掌,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癫狂。 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对视着,勾唇一笑,抬起他的下巴。 叮咚— [系统:产屋敷大人!森鸥外居然给你发来了私信。] 森鸥外故意用手指摩挲他的下巴,如一片羽毛轻抚过肌肤,很痒。 耀哉想逃,偏转的脸不过一秒就被森鸥外强硬地掰回来。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耳畔掠过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男人俯身,眼神极富侵略性,修长的影子笼罩下来,随后是滚烫的唇。 但森鸥外并非慷慨地想赐予一吻,而是张开嘴用牙齿技巧地,逗弄般地啃咬产屋敷耀哉的下唇— 脆弱又敏感的下唇。 过了一会儿,可能一秒或一个世纪,耐心极好的耀哉也恼了。 他决定施捨些什么,以尽快逃脱这种非人的折磨,口轻启一条缝,舌尖往外探了探。 残留着的酒精清甜而浓郁,就像铺满水果邀请猎人步入的幽径。 森鸥外当然欣然应允,他揽住桌上耀哉的腰让彼此的身体贴合得不留缝隙。 吻如潮水汹涌而细密,吞噬男人得逞的轻笑和耀哉纵容的喟嘆。 「嗯……」 终于来了,耀哉想。 * 亲吻的本质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森鸥外显然是箇中高手,时而如毒蛇般将他紧紧缠绕,时而高昂头颅轻击一记就撤离。 耀哉张着嘴任他戏弄,手指把男人胸前的衬衫都捏皱。 终于— 森鸥外的另一轮攻击长驱直入,耀哉瞅准时机收回诱敌的吊桥。 咔哒— 他的牙齿如囚笼落下,把森牢牢困在其中,哪儿也去不了了。 面对俘虏,他一反常态地亲切,用舌尖邀请对方跳舞。 踢踏踢踏,两步三拍。 忽然,一股外力袭来,森鸥外蛮横地压住他的后颈想加深这个吻。 产屋敷耀哉会让他如愿吗? 当然不! 他狠下心勐咬一口。 「嘶—」 森鸥外倒吸口冷气,忙不迭逃开。 哼,咎由自取。 一根极细的银丝从两人分离时出现,无限拉长乃至扯断。 耀哉志得意满,眯着眼沖森鸥外笑笑: 「森先生,能不能请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这样实在不方便,做一些事。 森鸥外气喘吁吁地睨他,仿佛审视他请求的可行性。 半晌,「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不会反抗?」 男人声音里的暗哑让人脸红心跳。 耀哉点了点头。 「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森鸥外站在那里,倨傲又孤高,是耀哉触手可及的距离。 哎。 表面清冷的男人一旦撒娇就容易不依不饶。 坐在桌上的耀哉直起腰凑近,被麻绳捆绑的双手吃力地举高,攥紧和服袖子,然后套住森鸥外的后颈。 男人被迫低头,满心以为是另一场惊心动魄的亲吻。 谁知道耀哉只是略略仰头,小心而温柔地咬了咬他的喉结,眼神迷离地望他。 是的,产屋敷耀哉在暗示。 只要森鸥外肯松绑,他可以让对方予取予求。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师道貌岸然的,居然也这么会勾引人。」 老头抢先说话,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几乎把生命燃尽的火光。 第25页 他下狠劲儿踹森鸥外一脚:「还不快给人家松绑,让我看看他还会怎么服侍你!」 森鸥外吃痛却没吭声,只是隐忍地皱了皱眉道:「是,首领。」 校医替耀哉解开麻绳,当看清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抿抿唇,压下耀哉蠢蠢欲动的右手,快速地对视一眼,分开。 「快!快把他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房间内唯一的观众焦急大喊。 踢踏踢踏— 他急匆匆赶来,连原本蹒跚的步伐都变得稳健。 森鸥外把耀哉的身体往桌里託了托,手指刚触到他的衣襟就被握住了。 产屋敷:「……」 森鸥外:「……」 几秒内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只是默契地对视,想像下一步的行动。 「嘎嘎—」 窗外乌鸦的催促声让他们如梦初醒,耀哉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似地松开森鸥外的手,由他拉下自己的衣领。 嘶啦— 精緻的锁骨连同白皙的肩膀展露于人前。 产屋敷耀哉到底害羞,身体微微向前弓着,避开了森鸥外的灼灼凝视。 咕嘟。 耳畔滑过老首领吞咽口水的声音,耀哉深感厌恶只得告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森鸥外身上。 于是— 他看见校医滚动的喉结,与其说受到蛊惑,倒不如说是在紧张。 难道……? 揶揄的笑意在耀哉唇上绽放,被一直注视着他的森鸥外窥破。 仿佛为了反驳他的猜测,男人报復性地吻上他的脖颈。 哦不,确切来说是「咬」。 「嗯……轻一点。」 耀哉半是痛苦半是欢愉地低唿,向后抻长脖子以示一种态度— 邀请或抗拒,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了对方。 朦胧中,耀哉看见悬挂天际的那一轮皎月。 「哼哧哼哧—」 骯脏的老头在他身边喘着粗气。 耀哉皱了皱眉,是时候了,他想。 当森鸥外制造的红痕蔓延到胸口,尊贵的观众丧失了最后的理智。 他抓住森鸥外的白大褂,作势要扑上来取而代之。 嘶啦— 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响。 一道转瞬即逝的白光。 老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向后倒去。 「森鸥外,你……」 「首领难道不知道吗?人在戒备和陷入全然兴奋时的唿吸频率也是不一样的。」 森鸥外学着片刻前老头对耀哉说话的口吻道: 「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耀哉笑了笑,真是个报復心很强的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穿衣,把一切痕迹隐藏在和服底下,正要跳下书桌。 踢踏踢踏— 森鸥外走近,悄无声息。 他紫色的眼眸涌动暗光,苍白的脸颊因沾染血迹而格外妖冶。 产屋敷耀哉面无表情地盯他: 「死了吗?」他问。 「死了。」他说。 然后,森鸥外长臂一伸把耀哉从桌上抱下来。 「谢谢。」耀哉轻声细语,嗓音有些沙。 话说回来,一张桌子而已,并不是什么需要别人协助才能安然落地的高度。 耀哉知道,男人这么做只是为了藉故和自己亲近罢了。 毕竟森鸥外的手还紧紧地揽在他的腰上。 两人肩并肩蹲在老首领的尸体前。 「你打算怎么办?」 森鸥外一面目露鄙夷帮老头阖上双眼,一面利落地拔出手术刀。 「伪装成自然死亡,然后根据遗嘱公布下一任的首领人选。」 产屋敷耀哉讶异地挑眉,听起来这场谋杀是蓄谋已久。 不过也可以想见,毕竟— 「你一直想杀了他?」 森鸥外瞥耀哉一眼,沉吟少顷: 「是的,我想让港口mafia成为在暗夜里保护这座城市的力量。」 他顿了顿,望向耀哉的目光暗藏审视。 「今天的事,你会帮我保密吗?」 森鸥外这个男人不得不说十分矛盾。 明明片刻前还亲密无间,这会儿居然就把对他的疑虑袒露无遗。 如果他说「不」呢?男人会对他痛下杀手吗? 产屋敷耀哉有些好奇,但— 也没有好奇到要以身犯险的地步。 他知道宣誓效忠的时候到了,而且这一次比以往哪次都至关重要。 耀哉不置一词地看了他会儿,须臾转过头,微凉的手指从他的手背抚过,直到握住那柄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他粲然一笑:「现在这柄刀上也有我的指纹了,所以我们是—」 [共犯]。 沉默是极致的暧昧。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90%] 耀哉听见森鸥外吸了口气。 「你……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做吗?」 校医的语气难得犹豫。 原来他说的是刚才的那一齣戏,也— 不完全是出戏。 耀哉故意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领,反问: 「你觉得呢?」 虽然顾左右而言他,但他绯红的脸庞已经说明一切。 森鸥外眼里笑意闪烁,戏嚯地看了他一阵,忽然— 第26页 拉近他的后颈,倾身吻他。 和刚才激烈的吻截然相反,这一次森鸥外给予的体验细密而绵长,甚至甘愿交出主导权,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森鸥外的手温柔地摩挲耀哉的背嵴,耀哉用牙齿轻咬森的舌尖。 「嗯哼。」 然后听他发出愉悦的低哼,一同心情畅快。 [系统不合时宜地闯入:额,产屋敷大人。你好像收到了来自太宰治的私信……要,要看吗?] 产屋敷耀哉心跳一顿,不详的预感浮上脑海。 太宰治的私信内容很简单: 是一棵长相极其怪异的歪脖子树。 耀哉睁开眼,推了推不知魇足的男人未果,因此他只能— 「嗯……」 一记吃痛的闷哼。 森鸥外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胸口。 那里赫然插着一柄血迹斑驳的手术刀。 * 「产屋敷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痛得瘪着眉,似笑非笑地睨他,明知故问。 「难道是我刚才的表现没让你满意,所以你生气了?」 所谓「刚才的表现」就是他和耀哉做的一切亲密举动。 很明显,森鸥外仍在逗他。 产屋敷耀哉却不吃这套,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该生气吗?森先生。如果不是这个人临时改变主意,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受欺负?」 耀哉厌恶地瞥了眼老头悄无声息的死尸,不过一秒就忙不迭别开目光。 [系统慌里慌张跳出来:产屋敷大人,你沉住气呀,马上就攻略成功了。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啪嗒— 耀哉破天荒地按下静音键。 这种时候还一声不吭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如说,从现在开始才是攻略能否成功的关键。 森鸥外耸耸肩,瓮声瓮气的透露些许无辜: 「产屋敷老师,通过我的吻你还没法体会吗?鸥外可捨不得让你犯险。所以—」 「所以,你在迷晕我的同时在我的和服袖子里藏了把刀。」 是的,没错。 无论是片刻前让老首领殒命的刀,还是现在插在校医胸口的刀,都是同一把。 由森鸥外先生亲手准备。 校医双手撑地,嘆了口气: 「我承认是想藉机试探,看看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你也看见了,我一直如履薄冰,对突然出现的你心存疑虑也是在所难免的。产屋敷老师,你可以理解的吧?」 耀哉好奇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到底是怎样一副善解人意的形象。 这可不太妙。 对于森鸥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来说,就算再爱,善解人意也会成为被他毫无顾忌捨弃的理由。 耀哉冷眼盯着他没说话。 「嘶—」 扑哧。 森鸥外一咬牙拔出让自己命悬一线的手术刀,喘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 踢踏踢踏— 耀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 森鸥外伸手把他抱个满怀,几乎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说起来产屋敷老师本来也对我有点兴趣对吧?」 「……」 见耀哉没挣扎,森鸥外把他搂得更紧。 「你在俱乐部穿的那双高跟鞋根本没那么容易脱落,我后来亲手帮你穿过,忘了吗?」 产屋敷耀哉闻言一僵, 森鸥外顿了顿,艰难地吸口气,抚摸耀哉的背嵴: 「好了,别生气了产屋敷老师。你看你的脸都红了。」 「……」 他偏过头,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耀哉的耳际,语气宠溺地哄道: 「等我处理完这儿的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产屋敷老师」这种若即若离的称唿也很撩! 如果你们能get到我的点 当然,森屑的渣男发言就等着被虐吧,哼!! 第15章 12.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等我处理完这儿的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跟我回家。] 产屋敷耀哉瞭然一哂,下颚轻靠上森鸥外的肩膀。 「好。」他说。 声音沙哑却干脆。 过于干脆,不合时宜的干脆。 「……」 森鸥外并没因为他的答案高兴半分,相反心情愈加沉重。 他察觉耀哉情绪中不安定的因素,仿佛有条裂缝从两人间蔓延开。 他没有这种经验,哄人或道歉的经验。 森鸥外至今为止的处世之道中遍布算计和捨弃。 算计的是他,被捨弃的是此外任何人,无往不利。 他抿抿唇,决定为挽留指间流沙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 「……真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确认。 产屋敷耀哉没说话,仿佛故意要让他心焦。 半晌轻笑着揶揄: 「又需要我证明吗,森先生?」 森鸥外便轻而易举回想起片刻前两人的亲昵。 吻,触摸,所有一切。 他脸部发烫,笼罩其上的红晕被月光照耀得分外动人。 「……没这个必……」 森鸥外刚要矢口否认,耀哉微凉的手指已经如蛇般缠上他。 更确切地说— 第27页 是缠上他手里血迹斑驳的手术刀。 森鸥外在耀哉看不见的地方拧眉。 他好像知道了耀哉的意图,却— 产屋敷耀哉从他怀里脱出来,紫罗兰的眼眸微敛着凝望他,轻声地蛊惑: 「我要亲你了,你要闭眼吗?」 这就是耀哉口中的「证明」,不过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故技重施。 森鸥外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然后薄唇一勾,闭眼。 他稍稍放开紧攥武器的右手。 耀哉凑近了。 近得能看清森鸥外脸部细小的绒毛。 近得把自己温热的,残余酒精香气的唿吸统统喷洒在森鸥外的脸上。 他在能亲吻到校医的前一秒停住,启唇,声音婉转而动听: 「森先生,我的异能其实是—」 森鸥外勐地睁眼,看清离自己极近的耀哉,愣住。 产屋敷耀哉等待的就是男人这仅仅几秒的松懈。 他瞅准时机从男人手里夺取了刀。 哗啦— 一阵微风,他的和服下摆翩翩起舞。 等森鸥外反应过来,耀哉早就稳居几米外的门边。 他志得意满粲然而笑: 「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 两个人异口同声。 耀哉点点头,假装看不见森鸥外眼中被戏弄后的恼怒和失落,殊途同归的灰色。 「森先生刚才好像有点紧张。」他指了指自己的眉毛:「你一直皱着眉。」 森尴尬地轻声咳嗽: 「我以为产屋敷老师准备再捅我一刀,就像你做过的那样。」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是的,他确实在两人亲吻的间隙对森鸥外痛下狠手。 但— 哪怕森鸥外如此担忧,还任他为所欲为? 男人该不会是在……讨好? 产屋敷耀哉的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膛,一下。 他深唿吸,把疑惑深埋心底,按部就班: 「至于森先生说的『我对你感兴趣』不太对,应该是—」 他沉默地注视校医,面覆怅然,自嘲地摇了摇头笑说: 「我喜欢过你。」 「……」 森鸥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耀哉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欣喜,但过去式的用法又是一记重锤。 他的心情如过山车般大起大落,拼命压抑住喉中的嘆息,抬头干巴巴地问: 「就因为我利用了你?」 [就因为?] 耀哉挑了挑眉。 噢是的,这对森鸥外而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点头默认。 沉默。 沉默是极致的冷暴力。 最后的攻击尤为关键,产屋敷耀哉严阵以待。 哐当— 他扔下费尽心机抢来的手术刀,对森鸥外眷恋而决绝地展颜微笑: 「森先生,我现在把这件事的主动权交给你。因为—」 [我喜欢过你。] 森鸥外想像着他的语气,在心里默念。 胸前被耀哉捅过的伤口疼痛排山倒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噢对了,森先生。我替你想了个更好的脱身方法。只要把刀交给警方,就说是我杀了首领,伤了忠心耿耿的你。」 耀哉略一停顿,对森鸥外的挣扎熟视无睹: 「刀上有我的指纹,我百口莫辩。」 「……」 森鸥外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髮,笑容里沉淀心甘情愿的无奈: 「不要故意说气话,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我也—」 [喜欢你。] 甚至更喜欢了。 得而復失的东西总有种悲壮的,让人撕心裂肺的美。 耀哉见证他的懊悔,手指紧紧抓住和服的袖子,隐忍。 这下应该可以了。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100%] 合乎意料的结果激不起耀哉一点儿喜悦,某个被他忽略已久的问题涌上心头: [小统,好感度刷满了,然后呢?] 他和攻略对象是…… 要确定关系或者分道扬镳? 一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度维持不了他几天生命吧? 没等系统回答,忽然身后的门被勐地推开。 一大群人涌入视野,锃亮的黑皮鞋踢踏踢踏,须臾把他们团团围住。 森鸥外和耀哉隔一段距离对视,眼里不约而同滑过惊愕。 他们怎么会没听到一点儿脚步声? 领头的男人橘色短髮,戴单只银色耳钉,佝偻的背和身上的西装格格不入。 他环顾地上暗红的血迹和悄无声息的死尸,表情不变,司空见惯般。 「有人匿名举报这里发生了兇杀案。两位—」 他死气沉沉的目光在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间梭巡。 「麻烦回去协助调查吧?」 森鸥外:「……」 耀哉:「……」 [小系统惊唿不已:我的天,警察怎么来了!这……到底是谁举报的?] 产屋敷耀哉有自己的头绪。 [他轻声安慰:不要紧张,没关系的。] 尽管他暂时也没想出什么方法。 似乎没什么比当场被人赃并获更糟糕。 不远处的森鸥外束手就擒,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唇边甚至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28页 「……」 看见森鸥外的表现,哪怕是曾对举报者有些眉目的耀哉也摸不清头脑。 总不会是— 耀哉乖乖地伸手。 警察看见耀哉腕上惊心动魄的红痕,不禁目露怜悯,嫌恶地睇了眼地上的死尸。 咔哒— 手铐遮住伤痕,又被藏进耀哉宽大的和服袖中。 或许是对他的遭遇有一番猜测,警方破天荒没有推推搡搡。 耀哉垂头在橘发男人身后亦步亦趋,思索着开口: 「这位警官。」 「谷崎润一郎。」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谷崎警官,请问各位是什么时候来的?」 谷崎润一郎用眼角余光审视他,看似答非所问: 「我的异能。」 谷崎润一郎毫无疑问很聪明,轻易听出他的话外音。 产屋敷耀哉会意,可以隐藏这么多人的踪迹于无形,这位警官的异能让人惊嘆。 就是不知道— 他审讯的本事怎么样? * 警局 产屋敷耀哉在坚硬的位置上坐定,头顶的白炽灯投射而下。 听说有些警察为了逼供,会接连数日对嫌疑人进行强光刺激,直到耗得他们精疲力竭,缴械投降。 耀哉直起了背。 橘发的谷崎坐在他对面,不置一词地盯他。 静谧模煳时间的流逝。 此时此刻,森鸥外也在另一间相邻的审讯室接受盘问。 他们彼此不能通供,至少表面是这样。 叮咚— 脑内信息来了。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 他暗自松口气。 [系统:产屋敷大人,你收到了太宰治的信息。] 太宰治? 耀哉眸色微沉,点击「确认」。 太宰的信息出乎意料的简单,只有两行字: [耀哉老师,你知道永远不被背叛的真谛是什么吗?] 是— [抢先背叛。] [ps:这是经验丰富的森先生告诉我的哟。] 产屋敷耀哉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被谷崎放上桌的手术刀。 那柄刀上有「他们」的指纹。 产屋敷耀哉和森鸥外拥有世界上最稳固也最脆弱的关系— [共犯]。 谷崎曲起食指叩响桌面唤回耀哉神智,语气冰冷如同机械: 「产屋敷先生请你说说吧,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耀哉的嘴唇张开一条缝。 叮咚— [系统:产屋敷大人,这次是森鸥外的私信,您……要不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前两天卡文了。 太宰治:黑泥本泥,谢谢大家。 第16章 13.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叮咚— [系统:产屋敷大人,这次是森鸥外的私信。您……要不要看?] 当然。 耀哉面色沉静,点击确认。 森鸥外的信息跃然眼前,很简单,甚至比太宰治的那封更惜字如金。 只有短短的一行: [我是你捅伤的,老头是自杀。] 自杀? 耀哉拧了拧眉,就算胡编乱造也要遵循基本的逻辑。 再说,森鸥外这语焉不详的提示难道真不是在整他? 咚咚咚— 谷崎润一郎曲指叩响桌面,唤回耀哉的神智。 「产屋敷先生请你说说吧,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警官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他。仿佛准备听一出肥皂剧。 「……」耀哉抿抿唇,面露难色:「真的要说吗,谷崎警官?」 润一郎挑眉,不置可否。 耀哉吸一口气,开始叙述: 「我是被同事森先生骗去的,港口mafia的首领对我图谋不轨。「 很显而易见的事实,从他手腕的勒痕就能窥见一二。 但耀哉不能表现得镇定自若,没有人碰到这种事还能坦然。 「嗯,我猜到了。「谷崎淡漠地说:」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 男人眼里流露的同情太过格格不入,耀哉没有拆穿。 「所以……」谷崎突然拿起被真空袋装着的兇器,勐地探身凑近。 「你就杀了他?」 警官一字一顿。 两人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并非什么旖旎的气氛,而是在沉默中博弈。 谷崎寸步不让地盯着耀哉,每一条肌肤纹路,每一个微表情。 耀哉回望,紫罗兰的眼眸波光流动。 半晌,他启唇轻轻地说: 「没有,谷崎警官,我只是刺伤了森先生。」 [森先生]他说。 不是森鸥外这种直唿其名,一眼就能看出距离的称谓方式。 而是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 耀哉的眼里滑过一些晦暗的情绪。 「你在后悔?」谷崎冷静地指出他的破绽。 「……」耀哉闭口不提。 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谷崎也没追问,他给嫌疑人录口供时有自己的节奏。 「好吧。」他缩身坐回椅子:「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刀柄有你们两个人的指纹。」 产屋敷耀哉却出乎意料摇了摇头: 「谷崎警官,刀柄上有森先生的指纹,不仅仅因为是他自己拔出的刀,而且—」 第29页 [这刀本来就是森先生的,是我抢过来而已。] 「你抢过来的?」 谷崎润一郎不加掩饰地打量耀哉,他温柔的眉眼和瘦削的身板,须臾眼里只露出一个信息— 不可置信。 但出于对当事人的尊重,他没宣之于口,忍着。 耀哉见状笑笑:「没关系,谷崎警官。我可以向你展示我的异能。」 [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 谷崎有了点兴趣,他从西服内侧袋里掏出支金灿灿的钢笔,吹去上面的灰尘,珍重地捏在手心。 「你来吧。」他说。 「好。」 话音未落,耀哉的身体风驰电掣般探出去,眼看就要摸到目标。 忽然— 眼前的谷崎润一郎如一推虚拟数据轰然倒塌。 「唿—」 嘆息从耀哉背后响起,他转过头发现谷崎佝偻着背,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还好我用了细雪,否则被直美知道别人摸过这支钢笔,我就死了。」 直美? 大概是谷崎警官十分看重的人,耀哉没兴趣探索别人的隐私。 他笑问:「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您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抢呢?「 谷崎正慢吞吞走回座位,闻言一顿振振有词: 「就是因为需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如果还能被产屋敷先生抢了就说明……」 「我的异能名不虚传?」耀哉接口,看对方点头,不由失笑。 真是奇怪的警官,奇怪的……逻辑思维。 「下一个问题,」谷崎抽张纸巾擦擦钢笔,又原封不动地揣回怀里。「既然你有瞬间移动,要逃跑应该很容易吧?欸,别说你被捆住了手脚。你可是捅了森鸥外一刀的。」 被警官提前断了后路,耀哉也没有慌张,他略一沉吟,眼里掺杂愤恨和怀缅: 「或许……我潜意识里也希望和森先生做。」 谷崎正在喝水,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差点儿呛死。 「咳咳咳,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森鸥外。」 产屋敷耀哉郑重其事地纠正:「确切来说,是喜欢过。」 因为喜欢过,所以才要用「森先生」这种疏离而暧昧的称唿。 「……」 谷崎润一郎沉默,这回他浅棕色的瞳孔沾染些真切的怜悯。 「你也是个痴人。」他说。 耀哉狼狈地笑笑。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谷崎润一郎小心翼翼地问,连语气也更加温柔,仿佛不敢触及对方的伤心事。 「然后?」耀哉在思忖。 [我是你捅伤的,首领是自杀的。] 森鸥外的私信又闯入脑海。 自杀? 他连首领「自杀」的方式都不知道。 耀哉抬起头,面含歉意:「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昏了……过去?」谷崎润一郎狐疑地挑挑眉。 「你晕血?还是被打了?恕我直言,你的脸部没有明显伤痕。」 耀哉摇摇头:「不,我被注射了麻醉剂。」 这是个相当好能避免谎言露出马脚的藉口。 再说森鸥外确实向他注射了麻醉剂,只不过是在乘计程车的时候。 [产屋敷耀哉发送给森鸥外的私信:你给我注射时的针孔在哪儿,森先生?] 过了一会儿。 [森鸥外:注射?你是说麻醉剂吗?我本来是想这么做,但你酒量太差了,自己就睡得不省人事。] [耀哉:……那老首领指控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反驳?] [森鸥外:噢,我想给你留点面子。因为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你酒量还差。] 很好,非常好。 谷崎:「那麻烦产屋敷先生给我看一下注射的针孔吧?你的手臂上应该能找到对吗?」 一个拙劣的谎言需要无数更加拙劣的谎言来圆。 「……」 耀哉眨眨眼笑了,面不改色地说: 「森先生的异能是无接触地给对方注射药物。」 他犹豫片刻,鼓足勇气直视润一郎的眼睛: 「谷崎警官,我不认为森先生是杀害首领的兇手。因为只要他愿意,明明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谷崎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心里只有一个似曾相识的想法。 [这傢伙可真是个痴人啊。] * 隔壁的森鸥外收到来自产屋敷耀哉的私信。 很短且意味不明。 [你的异能是无接触地向对方注射任何药物。] [森鸥外口吻戏嚯: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异能,产屋敷老师。] 他点击发送。 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等了一个世纪。 产屋敷耀哉那边还是了无音讯,他不禁担忧对方是不是信号不太好。 尽管— 这个「心愿」系统完全不受限于网络。 森鸥外百无聊赖,只得把耀哉的这条私信翻来覆去地看。 瞧瞧这冰冷如机械的说话方式,他面露无奈,上挑的眼尾却诉说截然不同的喜悦。 产屋敷耀哉肯跟他生气,至少说明他还有一线生机。 更有甚者,这可能是他对自己撒娇的一种方式。 「森鸥外。」 咚咚咚— 对面的男人重重地敲了三下桌子,硬是把森从绮丽的幻想中抽离。 第30页 「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 森鸥外注视男人死气沉沉的眼眸,怀疑是不是这个警局薪水太低,他们都消极怠工? 「义勇警官,」森鸥外清清嗓子刚要说话。 「别套近乎,叫富冈警官。」 「……抱歉,富冈警官,我的异能是—」 [能无接触地向对方注射任何药物。] 他照本宣科。 这是森鸥外先生今天才从产屋敷耀哉那里得知的,自己的新异能。 他颇为甜蜜又幸灾乐祸地想。 如果富冈警官要让他证明的话,那可就…… 没等思绪转弯,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说: 「隔壁的产屋敷耀哉说你用异能麻醉了他,所以他不知道受害人怎么死的。麻烦你展示一下吧,你刚才说的异能。」 森鸥外嘴角一抽:「你确定吗富冈警官?」 叮咚— [系统提示:您收到一条来自产屋敷耀哉的私信,根据您的设定将自动为您查看。] [产屋敷:我绝不背叛你,森先生。 但— 让你稍微为难一下也很不错。 就像你告诉我首领「死于自杀」,却没告诉我方法一样。] 当耀哉精心编辑的那行字映入眼帘,森鸥外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 * 当耀哉所在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陌生警员急匆匆跑进来: 「谷崎警官不好了,富冈警官昏迷了。」 耀哉低头掩去唇边一抹得逞的微笑。 [系统: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120%] 耀哉: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绝不背叛你。」 多么,美好,的告白!呜呜呜! 虽然成年人的恋爱就是勾心斗角从不停止。(微笑) 第17章 14.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谷崎警官不好了,富冈警官昏迷了。」 「富冈昏迷?」 谷崎太阳穴一跳,勐地起身朝外走。他余光掠过端坐的耀哉,想了想驻足问: 「产屋敷先生该不会趁机瞬间移动吧?」 男人的异能是令警方最头疼的那类。 耀哉看穿他的疑虑,微微一笑: 「我在这里等你。」 谷崎审视耀哉,须臾如释重负。 他提步离开,甚至连看守者都没留下。 啪嗒— 紧闭的审讯室内只剩耀哉, 他卸下笑容,低头拢和服袖子。 人就是这样,一旦听闻悲惨的故事就容易放松警惕。 不过耀哉确实没想过逃跑,比起自由,有件事更让他在意—森鸥外。 [小统,森鸥外的好感度是怎么回事?] [系统如梦初醒:啊,产屋敷大人。您的攻略对象都是活生生的人,情感不能被数据裹挟。所以—] 耀哉颔首贊同:「好感度其实没有上限?」 [系统赞嘆他的智慧:是这个道理,但100是界限。只要到达过一次,好感度就不容易下降。反之,左右横跳,极端的例子比如—] [太宰治。] 耀哉想起那个捉摸不定的少年,身材纤细,如雾如风。 他压抑喉间嘆息:「你继续说,那超过100的好感度继续叠加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系统突然支支吾吾:呃,这个……根据人物的不同性格可能触发「告白」,需要产屋敷大人「回应」,不限于拒绝或是接受,具体的……] 「告白」听起来稀疏平常,但结合上下语境还有系统的态度,又不那么简单。 耀哉正要细问,叮咚— [系统喜不自胜:产屋敷大人,要不我们还是先看看森鸥外的私信吧?] 耀哉瘪眉,小系统怎么听上去很乐意被岔开话题。 「打开吧。」他说。 [森鸥外:尊敬的产屋敷老师,希望你能告知富冈警官的清醒时间。在我的胳臂被拧断之前。] 森鸥外的信息透着古怪。 耀哉很难将「狡猾」的校医和受制于人联繫在一起。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耀哉垂眼,紫罗兰的眸中笑意涌动。 叮咚— 发送成功。 * 隔壁 森鸥外审讯室 [系统:您收到产屋敷耀哉的私信,根据设定将自动为您读取。] [尊敬的森先生,希望你能在痛晕之前告诉我首领的死法。方便耀哉为你脱罪。] [谢谢。] 毫无疑问,男人是故意把两条私信分开发送的。 目的是— 对他施以嘲讽。 森鸥外撑着头,大拇指揉捏太阳穴,看似愁眉苦脸,可上扬的薄唇咧到耳朵根。 「这个产屋敷老师。」他喃喃,目光在「耀哉」两个字上兜转个来回,又一个来回,简直要凿穿似的。 [耀哉] 森鸥外的记忆里还从没这么称唿过他。 这就是男人的诉求吗?是希望他们关系更近一步的暗示? 森鸥外思索片刻,决定继续用「产屋敷老师」这样若即若离的方式叫他。 让他挠心挠肺,辗转反侧。 成年人嘛,在爱情里最计较得失。 如果叫「耀哉「就显得自己非常在乎。 就算事实是这样也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失去体面。 第31页 不可以。 「森先生,」谷崎的声音克制而冷静:「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们富冈什么时候会醒。」 噢,差点忘记面前还有一群畏畏缩缩的警官。 归根究底,他们是害怕森鸥外的新异能—无接触注射。 「嗯,这是由富冈警官的体质和重量决定的哦。」 森鸥外也不清楚,只是靠医学常识勉强解释罢了。 谁叫— 产屋敷耀哉的信号又不好了? 森鸥外关闭他发来的私信,不予理睬。 大家就都在匮乏的信息中煎熬和相爱吧。 另一通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僵局。 啪嗒— 这回被推开的是关着森鸥外审讯室的门。 「谷崎警官,我们抓到了个潜入停尸间的人。」 停尸间里放着没来得及解剖的老头的尸体。 森鸥外舔唇掩饰笑意: 「哎呀。」他惊唿:「那可不得了,谷崎警官赶快去处理吧?」 谷崎瞥他一眼,忧心忡忡地看着无知觉的同僚。 这时距离富冈陷入昏迷不足五分钟。 森鸥外无辜地耸肩: 「这不能都怪我,要不是富冈警官硬要我展示异能。」他话锋一转:「把警官放到床上躺一会儿就该醒了。」 森鸥外如此说道,唯一的依据是— 隔壁的产屋敷先生向来宽以待人,不惜自我牺牲。 森鸥外撇嘴,察觉自己对他深种的信任和喜欢。 莫名其妙,理所当然。 * 两间审讯室相邻,隔音效果不太好,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动静。 「放开我,你们这些穷酸的xx,以为我每年给你们纳了多少x?别碰我!这套西装卖了你们也买xx」 「闭嘴,安分点!」 啪嗒— 耀哉房间的门被推开,谷崎出现。 他难得神情严肃:「产屋敷先生,请你出来一下。」 踢踏踢踏— 两人走到另一间审讯室前,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人的大唿小叫。 声音似曾相识,是— 啪嗒— 森歪头朝外面望一眼,和耀哉的视线撞个正着。 这还是他们成为「共犯」被抓捕后的第一回 碰面,沉默但炽烈。 校医向耀哉戏嚯地挑眉,示意房间里碍事的傢伙— 头髮蓬乱,衣衫不整的ace。 * 三名嫌犯坐定,ace被压着。 谷崎逐一打量:骂骂咧咧的ace,安静的产屋敷和…… 森鸥外正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目光阴郁得让他心跳一顿。 直觉告诉谷崎,他们正经歷博弈。 还没弄清是什么,森鸥外忽而挑唇一笑,移开目光。 谷崎:「……咳咳,这是我们刚才在停尸间门口抓到的人,听说他和两位认识就带过来给你们看看。或许—」 他意有所指:「森先生能想起什么案发的细节也说不定。」 「呵。」森鸥外冷哼,身旁耀哉面色平静。 系统私信: [产屋敷老师的「昏迷」真是时候。] [如果森先生告诉我老首领怎么死的,我很愿意为你「醒过来」。] 是耀哉率先转头看他,微敛的紫眸盛满笑意。 [哼,骗子。] 心脏狂跳的森鸥外,连腹诽也一不小心发出去。 「警官,我要举报!是这个赤脚医生杀了港口mafia首领!」 a突如其来的控诉吸引众人。 谷崎狐疑地睨他:「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a翻个白眼:「首领脖子上的致命伤不是很明显吗?就是这男人用手术刀划的。如果你不相信…」 a话语微顿,施施然抬手指向右边的产屋敷耀哉。 「他的脖子上有条一模一样的伤口,也是这个森鸥外的杰作。目击证人还不止我一个。」 仿佛料定自己胜券在握,a的语气都带上欢快,先前辱骂警察的事儿在他这里已经翻篇。 谷崎抬眼,确实看见耀哉颈部若隐若现的绷带。他斟酌: 「产屋敷先生,麻烦你…… 耀哉面色一僵,极快地瞥了眼身旁的森鸥外,瓮声瓮气地说: 「警官,你确定要看吗?」 产屋敷的专情在谷崎心里根深蒂固,见状更加怜悯。 真是个痴人啊,都被伤及命门了,还有什么办法替人辩白呢? 除非…… 系统私信: [森先生,如果警方知道你有伤人前科,不管什么理由,他们都会怀疑你的证词。] 因为把念想付诸行动的伤人是一条不归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产屋敷老师说得对,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救我—你脖子上的伤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 产屋敷耀哉不以为意,忽然— 他的目光触及对面屏息等待的谷崎润一郎。 [森先生,谷崎的异能就是凭空消失。] 他志得意满,点击发送。 耀哉开始等,一个世纪过去,也没等来森鸥外的回覆。 旁边森鸥外的脸如覆盖假面辨不清情绪。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他的提示。 耀哉有些焦躁,报復性地扯掉脖子上的绷带。 哗啦— 绷带落地,露出他白皙肌肤上一条蜿蜒的红色之蛇,细却深,足以致命似的。 第32页 谷崎倒吸口冷气: 「这……」 他有心听听森鸥外的理由,也知道无论理由为何,都是走走形式。 「森先生,你要解释一下吗?」 森鸥外仿佛看穿他的「虚伪」,别开目光,似笑非笑地对上ace。 「a先生,」他啧了记嘴,目露惋惜:「你怎么搞的?就算当不成港口mafia的干部,也不能大晚上跑去停尸间偷鸡摸狗啊。还有—」 [你怎么鼻青眼肿的?该不会被人揍过了?] a本趾高气昂,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色。 他想起刚刚被警察扭着胳臂羞辱,新仇旧恨统统涌上脑门。 但— 对他知根知底的森鸥外和产屋敷未免难对付。 只有— 「异能—宝石王的失常!」 a勐地挣脱身后警员的束缚,只是不等他伸出作祟的右手,忽然— 面前的谷崎润一郎如虚拟数据轰然倒塌。 _娇caramel堂_ a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秒! 嘎嗒— 绕到a背后的谷崎用力扯断男人的双腕。 「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审讯室,原本压着a的警员吓得表情失控。 「谷崎警官,您,您没事吧?都怪我没注意……」 润一郎和善地摆摆手,嘆口气: 「唿,还好我动作快。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回去,直美又要和我闹别扭了。」 直美小姐怎么听上去像头母老虎? 耀哉一边想一边弯腰捡起绷带,妥帖地叠好放进和服。 他清清嗓子:「谷崎警官,如果被他得逞的话,可不是缺胳膊少腿这么简单。他能把你的生命化成等值的宝石,嵌入项圈强行让你戴上,然后你就会听他摆布。」 「嘶—」谷崎摸摸脖子,心有余悸:「真的假的?我只想听直美指挥。」 耀哉轻笑,牵动颈部伤口一阵勐咳。 森鸥外见状心急如焚,一面温柔抚摸他的背嵴,一面请求谷崎端来杯温水。 是的,请求。 「你别说话了。」他语带斥责。 「知道了。」耀哉轻声答应,然后— 顺势牵住校医的手,又被他反握。 谷崎注意到他们的互动,眼中滑过一道流光。 他若有所思: 眼前这对,如果说只有产屋敷耀哉一个人付出,好像也不尽然。 情感关系中,索取和给予的不平等长期存在。 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回报,且双方甘之如饴就没什么所谓。 他和直美是挺好的例子。 系统私信: [产屋敷:既然无法阻止别人证言……] [森鸥外:只要让旁观者都不信他就好了。] 谷崎收回绮思,投向a的目光异常凌厉。 此刻的a早从先前的污点证人,沦落为暴力的现行犯,所说的话比在场任何人的可信度都要低。 正在这时— 咚咚咚三下,门开了。 映入谷崎眼帘的是一位聘婷的女性—盘发,红色眼影,修身的和服,手里还紧握一柄纸伞。 谷崎:「你是……?」 女人莞尔一笑:「奴家是俱乐部【花】的老闆娘,名尾崎红叶,特地来递交证物的。」 说着,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只真空袋,其中装着的赫然是— 另一把染血手术刀,和森鸥外的别无二致。 谷崎眉头一挑,打量女人的目光添了几分认真。 「难道你看见了是谁杀的港口mafia首领?」 女人不说话,抻长脖子往里探,却被谷崎不识好歹地挡住,于是只得娇嗔道: 「奴家在里头瞧见了案发的当事人,难道不需要进去对峙吗?」 * 审讯室中人满为患,从左到右分别是: 在首领死亡现场被带回的嫌疑人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 夜闯停尸间的顶级赌徒a,以及为送证物姗姗来迟的俱乐部老闆娘尾崎红叶。 红叶似乎和a很熟,进门就直奔而去。 和女人的热情截然相反,a对她避之不及。 红叶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真是薄情吶,a先生。明明我们才共度良宵。」 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攀上a的肩膀,对方脸色惨白却没有动弹。 确切来说是不敢动。 「哦呀,奴家辛辛苦苦给你接好的手腕怎么又断了?」 a咬牙切齿:「……」 谷崎打断道:「尾崎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红叶的目光恋恋不捨地从a身上收回。 她嘁了声,狭长的眼眸浸染怨恨: 「因为我想杀了那个老不死,谁知道被捷足先登!」 谷崎神色一凛:「捷足先登是什么意思?真的有人杀了他?」 他狐疑的眼神再次游弋在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之间,如果不是他们,就是至今没现身的另一个人。 尾崎红叶嗤之以鼻,说话的调子扬得很高近乎尖叫: 「比被人杀了更可恨!他是自己杀了自己!你能想像吗警官?这种恶贯满盈的傢伙居然得到自杀这么好的下场。」 谷崎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港口mafia的首领是自杀? 那个试图炸地铁,对平民毫不在意的人会自杀? 第33页 「哎……」森鸥外适时嘆了口气,他诅丧地撩起刘海,直到所有人探究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尾崎小姐,不是说好别多管闲事吗?你为什么要把我千辛万苦扔掉的兇器捡回来呢?」 红叶掩唇哧笑,眼底发冷: 「怎么,老不死强逼你们两个在他面前做,激动到出现幻觉自杀的事不能说?」 谷崎 & ace:???(瞳孔地震) 「咳咳咳……」 耀哉面色绯红,窘迫地咳弯了腰,森鸥外想把他揽进怀里。 啪— 被耀哉拍开了手。 校医若无其事朝谷崎笑笑: 「警官,就是这样。我提醒过老首领不宜过分激动,但他还是……为了不让港口mafia颜面扫地,我只好咬紧牙关。」 谷崎惊疑:「如果没人来作证?」 森嬉笑:「那我就顶罪好了。」 但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人医生,做什么悲情英雄的梦。」 红叶冷嘲热讽准备走,到了门边,忽然— 「等等!」 缩在角落的a嘶吼。 「喂,你!」他指指怔愣中的谷崎,「你可别被他们骗了!他们一定是在联合演戏。」 尾崎红叶停下脚步: 「哎呀,你是说奴家和他们演戏吗?」她发出一串娇笑:「奴家可是一度想杀了这两个哦。因为—」 [身为前干部,又被老不死夺去所爱的我讨厌港口mafia的每一个人。] 红叶细眸一敛,从她身体倾泻的杀意充斥房间每个角落。 「金色夜叉!」 伴随话音,巨大的人偶陡然出现在森鸥外和产屋敷身后。 刺眼冷光闪过,金色夜叉利刃出鞘。 森鸥外眼疾手快把耀哉搂进怀里。 接着— 「异能—细雪!」 森和耀哉瞬间从危险地带转移,而红叶背后,谷崎悄然而至。 「哦呀,警官。」红叶转头对上面无血色的谷崎,假笑,「奴家只是想展示下异能,什么伤人行为都没做,总不能被逮捕吧?」 「……」 她扭着细腰走了,边走边拍自己美丽的脸蛋喟嘆:「都这么晚了,又要长皱纹了。做女人好难噢。」 * 闹剧的终结,清醒过来的富冈带耀哉去处理颈部伤口。 谷崎和森在门外等。 「森先生,」谷崎抿抿唇想问到底是不是他们杀了首领。 这件案子当然存疑,但死者是臭名昭着的老头,真相对他没那么重要。 他设身处地,如果直美遭遇危险,自己也很可能变成兇手。 于是话到嘴边变了样: 「你们真的在首领的面前……」 他到底年轻,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一个「做」。 森鸥外会意,嘴角噙笑地睨他: 「我也希望,可没来得及。不过……」 他看着走廊那头,产屋敷耀哉迎着第一缕阳光缓缓走来,轻声地自言自语: 「总有机会的。」 比如— 富冈义勇离开他十万八千里。 * 等两人走出警局,已经凌晨5点。 完育高的上班时间很宽松,大部分课程都是系统根据学生的心愿定制的,老师除了每天的主课,关键是督促作用。 一离开警官们的视线,耀哉就不再是迷恋森鸥外的痴人。 校医忍俊不禁: 「我记得产屋敷老师的家离这里很远?」 耀哉咄咄逼人:「森先生还没成为新一代首领,就开始动用权力探索别人的隐私了吗?」 「唔,是我拜託红叶君去查的,作为我帮她杀了老首领的谢礼。」 耀哉睨着他:「森先生应该很开心吧?成功拉拢了红叶小姐。 「你吃醋?」 森故作讶异。 「……」耀哉愤愤然别过了脸。 「产屋敷老师,」森见状赶忙压低声音哄道:「其实我最开心的是看你绞尽脑汁把我救出警局。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眼里揉不得沙的圣人,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为我作伪证。 森不说话,轻嗅耀哉的头髮: 「我知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生气。」 校医没头没脑地说。 「嗯?」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胸前的伤口痛了很久。」 彻夜不眠的疲惫让森鸥外的声音慵懒而脆弱,没有谁能狠下心拒绝。 但— 耀哉抬头望进他眼里,沉默,然后粲然而笑: 「真的吗?但我听谷崎警官说,这连轻伤都不算。」 「……」 森语塞,故意把为了邀请耀哉的费尽心机全表现在脸上。 「如果产屋敷老师,实在想拒绝。那我只能……」 他示意耀哉看向自己脚边,在那儿,穿红色洋装的少女正不情不愿举着针筒。 「试试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校医凑到耀哉的耳边,撒娇与哀求。 作者有话要说:森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的是:try me and ill make you love me again.对应主公之前说的【喜欢过】 是的,就是这种大家都懂要干嘛的话。 但try me真的太难翻了呜呜呜。 第34页 然后:【跟我回家】和【一起回家】的微妙差别,希望你们能get到ww 第18章 15.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试试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森鸥外凑到耀哉耳边,撒娇与哀求。 耳朵是耀哉的敏感点。他喉咙发痒,心跳乱了节奏,没有说话或者说不出话。 [小统,这算是「告白」吗?] [系统沉吟几秒:产屋敷大人,根据我的判断,不是必须「回应」的那种。] 小系统的语气不无遗憾。 耀哉听懂了,言下之意,无论接受、拒绝对结果都不会有逆转性的影响。 非常好。 他抬眼笑了,紫色的眸中倒映森鸥外片刻的怔愣。 然后— 他瞅准时机,伸出紧握成拳的右手。 「森先生,」他轻声轻气地喊,绯红的脸色仿佛暗示什么。 森鸥外会意,心猿意马,目光随他下垂。 等看清耀哉那紧贴自己衬衫的手,不由倒吸口冷气: 「产屋敷老师,你该不会……」 [还没有消气吧?] [你都捅了我一刀,还为我做了伪证?] 耀哉假装听不出森鸥外的惊讶,拳头骤然松开,手指抚过他紧绷的腹部肌肉,停在漆黑的皮带上,用力一勾,踮起脚尖: 「森先生,让我们去你家吧。」 耀哉的声音宛如拂过森鸥外耳畔的风,痒痒的,抓不住。 校医愣住了,红晕从耳廓开始蔓延,转瞬爬满整张脸。 他埋进自己手掌,掩饰似有若无的嘆息。 嘆息什么? 可能是轻易被挑起的,此刻在体内熊熊燃烧的欲望吧。 等反应过来,耀哉已经自顾自坐上了刚拦的计程车。 车子靠在路边,他探出头,早晨的风染上了夏季特有的燥热。 耀哉鬓角的散发在空中跳舞,他伸手抚平,带着浅笑朝校医喊道: 「森先生,你家的地址是什么?」 「……」 森鸥外远远凝望耀哉白瓷般的肌肤,凝固在和服的血迹为他的美丽增添分禁忌。 男人吐出口浊气,提步赶了上去。 * 耀哉拦的车恰好是前夜载过两人的那辆。 不过司机敬业,没有对他们的狼狈多嘴。 是森鸥外率先打破沉默,他说: 「不知道是谁匿名举报了我们。」 他在等,平稳的唿吸泄露不了急切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耀哉轻轻说: 「我收到了太宰治的私信,他告诉我,永远不被背叛的最好方法是……」 森接口:「抢先一步背叛对方。」 森鸥外的坦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算计。 如果和产屋敷成为恋人,总要循序渐进展现真实自我。 而对方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呢? 他很想看看。 森鸥外等了好久,没等到耀哉的回覆。 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早就陷入梦境。 耀哉真的睡着了吗? 从唿吸频率看是这样。 森鸥外想起男人在供词时恰到好处的「昏迷」,轻启的唇缝溢出一声喟嘆。 「这个产屋敷老师……」 爱情中的你来我往,哪怕招数再烂,只要对方足够在乎,也愿意配合演出。 森鸥外笑了笑,从后视镜里对上司机半遮半掩的窥探,他缓缓做个「嘘」,手指下滑和耀哉交握。 是时候睡一觉了。 * 二十分钟,车停在森鸥外家楼下。 他拍拍耀哉的肩膀,很快对方揉揉惺忪的睡眼醒了。 森鸥外宠溺地笑笑,对耀哉是否演戏这个环节略过不提。 两人上到公寓所在的七楼,一前一后。 森刚要掏出钥匙开门,忽然目光凝在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把上,那儿有一点供他轻易察觉的血迹。 「怎么了?」 耀哉的视线越过他肩膀,担忧地问。 「没什么。」森鸥外笑笑,袖子不动声色擦擦门把。 钥匙「咔哒」一声。 他开了灯。 公寓有三间卧室,完全不像单身人士的常规配置。 「这儿比我预想的大。」耀哉实事求是。 「你知道,做外科医还是挺赚钱的。」 明明是炫耀,森鸥外的语气偏偏轻描淡写。 一来一去透出成熟男人偶尔的幼稚,就很可爱。 让人心动的可爱。 耀哉有心逗他:「恐怕老首领给的报酬更加丰厚。」 「……」 森鸥外语塞。 确实如此,甚至把身后的男人送到自己面前。 没什么比这更让他欣喜。 但校医清楚,耀哉的话暗含嘲讽,只好查而不觉。 「你要先去洗澡吗?把身上的和服换下来,我来处理。」 耀哉没动,抬头看他,忽而眨眨眼睛,展唇微笑: 「森先生的衬衫真好看。」 森鸥外当然听懂了他的暗示,却硬是要让他说出来。 噢不,最好是求。 他故意皱皱眉: 「产屋敷老师,我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耀哉于是笑了,紫罗兰的眼眸带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他说: 第35页 「我洗完澡之后想穿你的衣服,可以吗?」 [可以吗?] 男人说。 如果在意对方,自然会配合演戏。 森鸥外低头,视线落在耀哉一张一合,曾吻过的薄唇,喉结滚动: 「当然。」 耀哉笑了笑,在原地等待片刻,看森鸥外一动不动才疑惑地问: 「森先生是准备一会儿把衣服送进来吗?」 「……」 也不是不可以。 森鸥外心脏狂跳,他再次意识到— 在这场名为「爱情」的博弈里,他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 那有什么关系,他甘之如饴。 为了挽回失态,森鸥外欲盖弥彰清清嗓子: 「你等等,我现在给你拿。」 虽然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显得过于急躁不太明智。 森鸥外想向耀哉展示的自己里,并没有这一部分。 * 所有都准备妥当,浴室响起哗哗水声。 森在门外驻足一阵,确信耀哉短时间不会出现了,才神色冷漠地走进一旁的房间。 咔哒— 他落锁,转身,视线望向角落。 「太宰君,」森鸥外的语气里藏着无奈:「你为什么把自己捆成这样。」 「哦呀,早上好呀森先生。」 少年若无其事举起被麻绳捆着的手和他打招唿: 「耀哉老师知道是我告的密噢,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森的调子慵懒地上扬:「嗯?」 太宰治调皮地露齿而笑:「一会儿你就说知道是我把你们送进警局的,特地绑我过来。」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恕我直言,这件事好像对我没什么好处呢,太宰君。」 太宰治郑重其事摇摇头: 「怎么会呢?当我们对立,耀哉老师就必须做出选择。这样一来,我就能看出对他而言,到底你和我谁更重要。对森先生而言—」 [你也想看看他的道德底线在哪儿,对吧?] [毕竟成为黑手党首领,必定会做很多丧尽天良的事。] 森盯着他,许久。 一秒或是一个世纪,眸色渐渐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节日快乐呀么么哒! 下一章 首领攻略迎来冲击性结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敬请期待~ 感谢在2020-09-29 06:16:40~2020-10-02 21: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年森吹永不倒 76瓶;琉懜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16.伪装校医森先生 森先生成为首领倒计时。 [你也很想知道他的道德底线在哪儿,对吧?] [毕竟成为黑手党首领,必定会做很多丧尽天良的事。] 森鸥外盯着太宰治,许久。 一秒或一个世纪,眸色渐沉。 他一声不吭地走出去。 * 等候在浴室外,哗哗哗— 水声让森鸥外心烦意乱。 他在思考这场豪赌的胜算。 如太宰治所说,实现三刻构想劳心费力,註定两败俱伤的爱情最好扼杀在摇篮里。 森似乎下定主意,水声慢慢小了,磨砂玻璃勾勒出耀哉的大致轮廓。 纤细的身影犹如易碎的水晶花,可男人并不是什么软弱的性格。 相反愿意为了说服学生上课,冒生命的危险。 森鸥外想到这里,无奈一笑,男人偶尔的莽撞也让人心动。 啪嗒—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耀哉穿着他准备的白衬衫。 他的白衬衫。 产屋敷耀哉对自己的忠诚度到底有多少呢? 森鸥外这样想到,做个测试就能得出结果也不错。 酝酿许久的话在看见耀哉湿漉漉的短髮时转了弯,校医拧着眉迎上去: 「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 耀哉笑了笑,忽略森语气中的责备:「因为想麻烦森先生帮我吹。」 他从背后拿出吹风机递过去。 森摇摇头,嘴上抱怨:「你也好意思差使一个伤员?」 可他嘴角的笑意太明显,几乎跃出整张脸。 耀哉不理他,自顾自朝沙发走。 「产屋敷老师应该很受欢迎吧?」 「嗯?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森鸥外矢口否认,按住耀哉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 他打开吹风机,哗哗的风声充斥客厅,掩藏平静表象下的各怀鬼胎。 因为你很擅长撒娇的样子。 * 森鸥外一边温柔地帮耀哉吹头髮,一边若有所思。 他还在权衡利弊,因为这件事一旦做了就是拉弓没有回头箭。 耀哉很听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头髮很软,传说中「脾气很好的人」才会拥有那种发质。 「好了。」森鸥外轻轻说。 耀哉仰头看他,紫罗兰的眼眸微微敛起,笑道: 「森先生,能麻烦你过来点吗?」 森鸥外不明所以弯下腰,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唇。 男人瞪大眼睛:「这是……」 「是森先生帮我吹头髮的谢礼。」 森鸥外失笑,果然很会撒娇。 「就这么敷衍?」 第36页 耀哉的余光瞥了眼仍在滴水的发梢: 「因为森先生吹的头髮也很敷衍。」 森鸥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我再帮你吹一下吧。」 他又要打开吹风机,被耀哉一把握住。 「不用了,天气热很快就会干的。森先生,」他顿了顿,毫不掩饰地打量:「你好像心事重重。」 森面色一僵,他松开耀哉的手,低头卷吹风机的线。 「我在考虑离职。」 这回换耀哉惊讶不已:「为什么?」 「因为害怕匿名举报的人告诉黑手党,老头是我杀的。这样你还有学校其他人都会有危险。」 森鸥外抬起头,一眨不眨地凝视近在咫尺的耀哉。 他发梢的水顺着脖颈曲线蜿蜒进白色的衬衫,能依稀追随水珠的路径。 森喉结一滚,敛敛心神若无其事: 「你知道告密者是谁吗?」 [耀哉老师知道是我告的密噢。] 试探就这样毫无徵兆地开始了。 耀哉不避讳地回视。沉默蔓延,模煳时间边界。 忽然,他的嘴唇动了动,森鸥外的心脏随之提到嗓子眼。 「不清楚。」他说。 「嗯。」 森鸥外的奢望和眸光一同暗淡,但他仍不放弃,邀请产屋敷进入最后的关卡。 在背过身朝洗手间走的途中,他说: 「我把告密者抓来了。」 产屋敷耀哉倒吸口冷气。 * 两人走进房间。 咔哒— 落后的森鸥外锁了门。 耀哉佯装没发现紧张的气氛,一眼望见角落手脚被捆绑的太宰治。 「早上好呀耀哉老师,被审问了一晚上辛苦了。」 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告密者,这么迫不及待地暴露身份。 耀哉故作讶异:「真是太宰君告的密?」 他转向森鸥外:「森先生打算怎么办?」 校医深深地注视他,半晌耸耸肩:「只能想办法请他闭嘴了。」 「闭嘴」在当前语境下有多重意思。 耀哉不确定他说的是哪一种,正想着。 「我已经和森先生说过了,像我这种刚正不阿的年轻人一旦被放掉就立刻会去港口mafia举报。」 「……」 耀哉嘆口气:「说起来,太宰君一直想自杀对吧?」 太宰志得意满地微笑:「确实。」 耀哉不看他,视线又投向一旁不吭声的森鸥外: 「森先生,」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总不会真准备在我面前杀了他?」 太宰道:「怎么不会,森先生都杀过人了。熟能生巧嘛,杀我很容易的。现在就是耀哉老师抉择的时候咯。」 [假设我们两方必须有一人丧命,耀哉老师会选择谁呢?] 耀哉的视线在太宰和森之间梭巡,很久,习惯性地低头拢了拢袖子: 「真是要把我逼到墙角的选择题。森先生觉得呢?」 他明知故问。 然后— 趁森鸥外愣神的霎那,飞快地掏出刚换购的枪。 啪嗒— 子弹出膛,径直朝其中一人射去。 出弓没有回头箭。 几秒后,太宰治倒在血泊中,惊愕在脸上凝固成永恆。 耀哉的举动是森鸥外始料不及。 「你……哪儿来的枪?」 耀哉勾唇浅笑:「比起这个,森先生应该去确认一下太宰君还有没有救才对?」 「……」 森鸥外如梦初醒,三两步跑到太宰身边,探他脉搏。 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少年这会儿变成一具死尸。 「太宰君是森先生的左膀右臂吧?」 耀哉微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森鸥外静默地转身走向他。 罪魁祸首站在那里,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圣洁无暇。 他离门很近,明明逃跑轻而易举,却只是执拗地望着男人。 「森先生会为此杀了我吗?」 局面因耀哉的举动惊天逆转,是森鸥外做选择的时候了。 [是堪当大用的太宰治还是让他深陷泥淖的产屋敷耀哉?] 森鸥外脸色阴沉地逼近,不置一词地凝望,然后— 沾着血的修长手指流连在耀哉的脖子。 脖颈是人类的命门也是表达亲昵的必要方式。 「你在害怕我杀了你?」森声音沙哑:「你的左手一直反握门把。」 耀哉笑笑,抚上森鸥外握住他脖子的那只手。 「你也很紧张的样子,森先生。手背上的青筋都快破皮而出了。」 「呵。」 森鸥外倏然松手。 他蓦地凑近,到能把耀哉脸部细小绒毛都看清的距离,情人私语般地安抚: 「太宰君喜欢自杀,我早做好了他某一天会离我而去的准备。」 伴随唿吸,青柠的香味涌入鼻腔,森鸥外的视线顺耀哉紧绷的脖颈下滑。 他洗完澡没处理伤口,那道盘踞在白皙皮肤上的蛇分外惹眼。 森鸥外甚至记得水珠朝白衬衫里游动的路径。 「其实,我在车上装睡是等你偷偷亲我。」 耀哉的坦白从头顶传来,是欲盖弥彰的勾引。 对视的瞬间,火花四溅。 啪嗒— 第37页 理智的弦应声断裂,然后是亲吻,撕咬,直到口腔中瀰漫血液的味道。 森鸥外手臂用力抱起耀哉,耀哉的双腿勾住他的腰,背抵门板。 嘎吱嘎吱— 就算身体撞到门把仍不觉痛。 终于,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耀哉的视线越过森鸥外肩膀望向某处。 那儿,理应躺着太宰治悄无声息的尸体。 但森鸥外察觉异处,耀哉唇上得逞的笑容是蛇是蝎。 「哦呀森先生,原来你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 森鸥外背嵴一僵,转过头: 「太宰君,你们……」 震惊的目光在少年和耀哉间兜转。 耀哉趁机从森鸥外的臂弯跳下,咔嚓开门,和他们身处不同的空间。 「森先生,」他若即若离:「在警局,你是靠和太宰君联繫才请来尾崎小姐作伪证的吧?」 耀哉斩钉截铁。 「就连举报也是你授意太宰去的,因为—」 [没有比被警方证明的清白更清白。] [甚至还能测试太宰君的忠诚,真是一举两得。] 森鸥外注视耀哉,表情晦暗不明,须臾撩了撩刘海,挑唇而笑: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和太宰治一起骗我的?] 森鸥外话没说全,耀哉却懂了。 他笑道:「从进门看见太宰君开始。因为太宰君用私信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森鸥外挫败,背对少年发出一连串感嘆:「太宰君啊太宰君。」 [你还真是青出于蓝呢。] 身后仿佛传来太宰治的笑声,又仿佛没有。 森鸥外无暇顾及,眼里只有几步外的产屋敷耀哉。 他有种预感,自己就要失去他。 「森先生,我决定离职了。」 森&太宰:「什么?」 两个男人脸上的惊讶极大程度愉悦了耀哉。 局面再次逆转,从森鸥外组局,到太宰掌握场面,到最后— 产屋敷耀哉独自品尝胜利的果实。 他步步后退,微风从窗户缝隙漏进去,吹拂他的鬓角。 耀哉的视线逗留在森鸥外苍白的脸颊,遗憾: 「森先生,我真的挺喜欢你。如果我们能开诚布公,而不是相互试探就好了。」 他说:「我理解你为达目的的一切努力,因为我也一样。我的道德感或许没你想得那么高。」 耀哉说完,目光掠过太宰。 穿驼色风衣的少年胸前被染红一片,直愣愣地看他。 「老师,我们说好一起殉情的呢?」 耀哉笑笑,伸手把碎发别到耳后。 那只耳垂被森鸥外当众咬过。 「太宰君,比起和我殉情,你还是先学会和自己好好相处吧?」他的左手握住右手:「让身体里高傲的自己和卑微的自己,像这样试着握手言和。」 [系统:关卡「花魁夜叉」通关成功,现在开始计算获得pt,并将转换好感度为生命值。 使用异能「剧本家」两次,创设角色:发牌手,赌注x2(荟子/蕨姬)……] 耀哉的脑内迴荡冰冷的机械音。 远处的两人一动不动。 很好,森鸥外和太宰治都过分多疑,与其恋爱不如收割一波好感就走。 他正准备「瞬间移动」。 忽然— 太宰治大叫:「老师,我喜欢你。」 耀哉脚步一滞。 [系统:攻略对象太宰治对您的好感超标,触发「告白」,请宿主给出「回应」。倒计时五秒。] 「……」 产屋敷耀哉头皮发麻。 18岁的少年太宰治从相遇到别离都不按套路出牌,可能是他命里的克星。 耀哉转头,似笑非笑: 「太宰君,你还没成年。」 话音未落— 他的心脏一阵麻痹,身体抑制不住向地板倒去。 「……」 [小统,这……] 耀哉的视线疾速模煳,能感知生命从体内一点点流逝。 蝉鸣中,森鸥外和太宰治着急忙慌地跑来。 「产屋敷/耀哉老师!」 他闭上眼,死了。 * 产屋敷耀哉悬浮空中,面无表情地旁观森和太宰对他採取各种急救措施。 「小统,所以「告白」的「回应」错误会直接毙命吗?」 系统嘿嘿一笑:「是呀产屋敷大人,不过不用担心,因为森和太宰对你的好感度都爆棚了,转化成生命值,你还有一次重新进入这个世界的机会噢。」 「这就是你当时支支吾吾,让我直接体验的原因吗?」 他话锋一转:「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 森鸥外和太宰目睹耀哉的身体逐渐冰冷。 「太宰,他也一定是假装的对吧,就像你刚才那样?」 「……我是因为『心愿』设定,系统里有假死工具,而且效用时间不超过7分钟。可现在……」 [已经十分钟了。] 「……「 森鸥外把脸埋进掌心,不敢相信产屋敷耀哉就这么死了。 太宰治也是同样。 正在这时— 两人的系统: [收到一封来自产屋敷耀哉的私信,因系统使用者已死亡,请联繫完育高的校长进行查看。] 第38页 森&太宰:「……」 他们对视一眼,见证彼此眼中死灰復燃的火苗,一拍即合。 * 校长办公室 「什么,你们要查看产屋敷老师的系统?不行不行,这是人家的隐私。」 校长撸了撸自己的假髮。 「……看了系统,产屋敷老师还可能有救?你们确定吗?」 面前狼狈的森和耀哉让校长怜悯: 「好吧好吧。」 啪嗒— 校长室的门被用力推开,早川梅闻讯而来。 她美丽的脸庞因奔跑染上酡红。 少女看见沙发上面无血色的耀哉,喉咙一哽,大着胆子探了探鼻息。 然后— 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流啊流。 「产屋敷老师,怎么会……」 太宰和森鸥皆脸色灰败地躲避少女的求救。 * 紧闭的会议室内 产屋敷耀哉的「心愿」系统被成功读取。 因为是发给森和太宰的内容,旁人不方便看。 校长拉着哭哭啼啼的早川梅走了。 空洞的提示音迴荡房间: 「即将展示宿主产屋敷耀哉的『心愿』,倒计时五秒……」 耀哉和系统的过往对话渐渐出现在屏幕上。 [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状态:危] [攻略对象太宰治,目前好感:40%,正在转换生命值。宿主产屋敷耀哉,剩余生命:40.5天。] [你真的觉得太宰治好攻略吗?说不定他只是假装喜欢我罢了。] [攻略对象:森鸥外,目前好感度10%] 因为他知道了森鸥外想要什么: [养成感。] 太宰治和森鸥外面面相觑。 「耀哉老师难道只是为了活得更长,博取我们的好感?」 森鸥外眸色微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系统:「产屋敷大人,你还真是善良欸。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对你的死耿耿于怀了吧?」 耀哉笑了笑,或许吧。但—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屏幕上的对话滚动到最后一条: [攻略对象太宰治对您的好感超标,触发「告白」,请宿主给出「回应」。倒计时五秒。] 屏幕恢復一片雪白。 太宰语塞:「……该不会耀哉老师是因为拒绝了我,才……」 森鸥外身体僵直覆手而立,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能理解我为达目的的一切努力,他也一样』什么意思?」 太宰治沉吟几秒:「我们看看耀哉的心愿吧?」 [耀哉?] 森皱皱眉。 「正在读取宿主产屋敷耀哉的心愿」 [心愿:杀了鬼舞辻无惨。] 九个大字,两个标点出现在屏幕上,太宰和森鸥外无法理解。 校医转身出去,到走廊倚窗,点燃一根烟。 「你可真够开诚布公。」 男人的表情很飘渺,像雾像云,与其说是厌恶痛恨,倒不如说是后悔没能抓住什么。 校长匆匆赶来,耳提面命: 「森老师啊,你心情不好也不能在这儿抽菸啊?要到专门的区域。」 森鸥外低头看校长,忽而碾灭香菸勾唇一笑: 「我要离职。」 啪嗒— 太宰治走出会议室,青涩的脸慢慢从阴暗到光明。 「校长先生,我也想退学。」 校长:??? 森鸥外审视太宰治的胸口:「你的伤?」 少年吐舌:「反正不会死,子弹就留在身体里好了。」 「我以为连子弹也是假的。」 「只是保证不会被射中要害而已。当然,我没告诉耀哉老师实话。」 「哼,以为他会管你死活?」 森往前走,太宰治亦步亦趋,衣服下摆猎猎作响。 等两人走出一段路,校长才回神: 「欸,你们去干什么啊?」 森&太宰治:「港口黑手党。」 校长:瞳孔地震。 [系统(葛朗台):你收到来自森鸥外的私信。] [森鸥外:老头死之前好像在找【书】,听说写在里面的任何东西都能变为现实。] 太宰治心领神会笑了笑: 「当然不能让耀哉老师就这么轻易跑掉,对吧森先生?」 穿堂而过的微风被森鸥外伸手抓住。 「哼。」 * 「你还觉得我应该重回这个世界吗,小统?」 系统清清嗓子,正义凛然:「还是算了吧,产屋敷大人。我们可以去别的平行世界。」 「那我还会遇见他们吗?」 「这可说不准。」 由耀哉化作的风好不容易挣脱森鸥外的手指。 「那走吧。」 [系统:好咧。宿主产屋敷耀哉即将投入新世界,倒计时5秒……] 五, 四, 三, 二, 一。 作者有话要说:再碰到就全员疯批(bushi 全员成年是真的!!! 感谢在2020-10-02 21:00:16~2020-10-04 11:5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果奶茶、刺猬和海豚、柳依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页 第20章 1.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港口mafia总部 黄昏交叉点,巨大的落地窗前。 玻璃映照出单膝跪地的青年,橘色中长捲髮、黑帽披风和手套。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迴荡在办公室,阴森可怖。 中原中也拧眉望向角落,红丝绒布罩着一只四方形物体,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中也君,最近发生的几起无差别袭击,你了解吗?」 不远处,一个男人背对他覆手而立。脸颊苍白凹陷,身材颀长气质忧郁。 宛如中世纪的吸血鬼男爵。 中原中也颔首:「听说您派立原去调查,结果怎么样?」 森鸥外俯瞰整座城市,半晌,撩了撩刘海。 「唔,」他目露惆怅,提步朝角落走去。 砰砰砰— 随着他的靠近,噪音愈发大了,有什么野兽即将破笼而出般。 中原中也赶忙快跑几步,挡在首领身前。 森见状,轻轻一哂。 刺眼冷光从他的袖中射出,擦过中也耳际,嘶啦— 红丝绒布应声扯裂成两半,两米高的加固铁笼连同其中囚徒露出真容。 竟然是—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倒吸口冷气。 「立原君执行任务回来不久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神志不清,见人就咬。幸亏广津先生发现及时。」 「咬死,全咬死!」 中也目睹被囚禁的昔日同伴,眼中充斥杀人的血红,光辉和纯真皆被癫狂取代,龇牙咧嘴,唇边还残留晶莹的唾液。 森鸥外揉揉太阳穴,疲惫尽显: 「我不得不麻烦中也君,希望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吸血,我要吸血!」 中原中也喉咙一哽,不忍地别开视线,握紧拳头跪在森身后: 「遵命,boss。」 * 晚七点 嘟嘟— 耀哉手里的电话通了。 「山田先生晚上好,你下班了吗?我收到几份血液样本,需要加急处理。」 山田沉默几秒:「又是被不明物体咬伤的?拿来吧。不过你自己的那瓶,我暂时没时间检测了。」 耀哉笑笑:「没关系,我不急,麻烦你了。」 山田:「麻烦倒不麻烦,我对『被诅咒的血液』也挺感兴趣。反正到时候会好好宰你一顿,做好准备吧,小耀哉。待会儿实验室见。」 耀哉:「嗯,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耀哉拿起装新鲜血液的玻璃瓶往b座走。 [小统,这个世界除了会异能的人类,还有其他特殊物种吗?] 耀哉若有所思。 [系统:嘿嘿,这个嘛。产屋敷大人很快就会知道的。] 那就是「有」的意思。 一抹忧愁爬上耀哉的脸。 说不定会在这儿碰上鬼舞辻无惨,如果能抢先一步切断他和「产屋敷家血液」的联繫就好了。 这样一来,哪怕大战突如其来,他也不必束手束脚。 正想着。 啪嗒— 电梯门开了,b座4楼,实验室重地。 走廊里静悄悄的,大伙儿都下班了,唯独尽头的房间亮着灯。 山田就在那儿等他。 忽然— 「你,你是谁。别抢!不许你抢!啊啊啊啊。」 惨叫贯穿耀哉的耳膜,他神色一凛,听出是山田的声音。 「瞬间移动。」 耀哉默念,下一秒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还没站稳,被从中冲出的不速之客狠狠一撞。 哐当— 他倒地猝不及防,手掌压在破碎的玻璃上,鲜血淋漓。 「嘶。」 疼痛撕心裂肺,耀哉顾不上,手脚并用地起身跑进实验室。 「山田,山田先生你没事吧?」 瑟瑟发抖的山田从墙角探出半个脑袋: 「我,我没事。血液样本都被……」 山田停顿片刻,仿佛找不到确切词彙形容盗贼。 「都被【那个傢伙】抢走了!报警,我们得赶快报警!」 「我去追。」 留下铿锵有力三个字,耀哉转身跑出去,留山田一脸懵懂地喊: 「你去追?你怎么追?欸欸欸。」 担心产屋敷耀哉被罪犯挟持,山田强撑着爬到走廊。 月光皎洁,他那名总是很受欢迎的同事迎风从窗台一跃而下。 扑通— 山田的心脏随之提到嗓子眼。 「啊……」 刚刚跳下去的是小耀哉吗? 这里可是四楼啊? 「欸欸欸欸欸?」 山田顿觉头晕目眩,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瞬间移动】 距离办公地点一条街的巷口。 耀哉追随血腥气来到这里,唿啸的秋风如泣如诉。 他紧闭双眼回忆和闯入者擦肩而过的点滴。 那「傢伙」的力气大得不像普通人类,究竟……? 忽然— 平地而起的狂风裹挟腥臭从背后勐扑过来。 耀哉背嵴一僵,刺眼冷光反射性地从袖口脱出。 「嘶啦—」轻响,尖锐匕首径直滑过对方脖颈,血如泉涌,溅湿他白皙的侧脸。 耀哉趁机跳出很远和偷袭者面对着面。 第40页 「血,好香的血。」 月光照耀对方惨白的影子。 那傢伙虽然披着副人类皮囊,但赤红的双目和疯狂的姿态,怎么看怎么像隐秘的野兽。 耀哉暗自戒备,看他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个玻璃瓶,拧开瓶盖一饮而尽。 「咕嘟咕嘟。」 暗红色血液流经喉咙,男人发出满足的喟嘆,再狠狠砸碎瓶子。 啪嗒— 银白色名字贴飘然落地—是从实验室抢来的样本。 耀哉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面不改色地问: 「你是……吸血鬼?」 这只是耀哉的猜测,毕竟他不了解其他以血为食的生物。 对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笑着迫近: 「吸血鬼?大,大人喜欢叫我level e。」 [level e] 姑且当是吸血鬼的一种,耀哉无暇计较,当下最重要的是从对方手里抢回血液样本。 尤其是他的血液样本,带诅咒的血液样本。 耀哉正要【瞬间移动】,吸血鬼的颈部伤口肉眼可见地癒合。 他心脏一沉,难道— 物理伤害对吸血鬼没用? 耀哉略一闪神,level e 趁虚而入。 只见对方抖动脖子,背部向前佝偻,四肢暴长,眨眼触及地面。 片刻前还人模狗样,这会儿变成只巨型蜘蛛朝耀哉勐攻过来。 两人间,不过巨型蜘蛛几步之遥。 如果用「瞬间移动」似乎也能勉强逃脱,但— 关键时刻,不知从何而来的逼人寒气自耀哉脚底蔓延,转瞬如藤蔓般封锁他的双腿。 轻易无法挣脱。 「啊,最近level e好像很猖狂,也不知道是哪位纯血大人的杰作?」 一只金灿灿的脑袋蓦地搁上耀哉肩头。 [level e]? 身后的金髮青年该不会也是? 耀哉发现自从他出现后,面前的巨型蜘蛛毫无徵兆地裹足不前。 甚至还畏惧地后退了几步。 「先生,请问你愿意救我吗?」耀哉试探性地问。 金髮青年正玩弄他被玻璃扎伤的手,闻言静默几秒,扑哧笑出声: 「哈?你叫我什么?你不认识我吗?」 青年转过头,鼓着腮帮子瞪他,浸染怒意的湖蓝色双眼又大又圆。 耀哉寻思一会儿,诚恳地摇头:「不认识,我该认识你吗?」 「什么?你居然不认识本少爷?本少爷可是现在最当红,人称偶像学长的蓝堂英,你这人看不看电视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 耀哉道歉,是任谁都能看穿的心不在焉。 比起一个爆红的偶像,他更关心怎么从现在双面夹击的状态下逃脱。 偶像学长出乎意料叉着腰,大度地点点头露齿而笑:「没关系,本少爷保证和我相处几分钟,你就会无法自控地爱上我。」 「……」 正当两人交谈,确切来说是蓝堂英单方面宣扬自己的魅力时,蛰伏的巨型蜘蛛突然沖两人发起攻击。 只见它如闪电飞快靠近,微抬的前肢无限延伸,眼看就要触到被冰封的产屋敷耀哉。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蓝堂英一瞬间眼眸微敛,面无表情。 咔嚓— 从耀哉眼前升腾的雾气覆盖住庞然大物,须臾,巨型蜘蛛就化成一座奇特而诡异的冰雕。 「啧,区区level e也敢打断本少爷说话。」 蓝堂英气急败坏地撩了撩刘海,当目光转向耀哉又破天荒地笑开。 他熟练地歪头一记wink,然后— 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本少爷救了你,所以作为谢礼,你必须让本少爷吸血。说吧,是手还是脖子。本少爷喜欢脖子,顺便一提。」 蓝堂说完,也不等耀哉同意,自动凑到他的脖颈,张嘴露出两颗触目惊心的獠牙。 「等一下!」 耀哉脱口而出的话还未消散在空气中,一颗巨石从天而降。 砰— 不偏不倚砸在耀哉和蓝堂英之间。 「哇,吓死我。」 跳出老远的蓝堂英伸头瞥了眼地上的大坑,心有余悸地吐吐舌。 「离他远点,吸血鬼。」 两人循声望去,一个漆黑的身影双手插在披风口袋站于半空。 「哼,什么东西阻挠本少爷进食,本少爷要你好看!冰。」 从蓝堂英掌心射出的冰直冲对方而去,然后— 被对方凌空踢出的一块石头狠狠击碎。 扑哧。 穿披风的青年乘着风,足尖一点稳稳落于地面。 他迎月光朝两人走来,橘色捲髮随风飘扬。 青年的眼神在耀哉脸上略一逗留,转向蓝堂英毫不遮掩地嘲笑:「本大爷的身份可比某些名不见经传的偶像震撼多了。」 [系统:出现攻略对象:蓝堂英,身份:现役偶像。] [系统:出现攻略对象:中原中也,身份:xxxxx。] 青年趾高气昂:「本大爷是鼎鼎大名的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森耀袖中藏刀的糖!大家get到了嘛w 感谢在2020-10-04 11:54:13~2020-10-06 23: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软煳煳 1个; 第4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甲醛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2.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本大爷是鼎鼎大名的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 港口mafia重力使。 港口mafia? 产屋敷耀哉心神一凛,薄唇瞬间抿成直线,他不动声色: 「请问你们现在的首领……?」 小系统说过,这里是崭新的世界。 统领港口黑手党的总不见得还是— 「森鸥外,怎么你认识吗?」 中原中也不加掩饰地打量男人,面露狐疑。 耀哉眼皮一跳,心脏悦动乱了节奏。 他哑着嗓子矢口否认: 「不,不认识。是我记错了,抱歉。」 「嗯哼。」 中也贊同地颔首,他可不觉得boss会认识这么弱不禁风的角色。 当目光触及耀哉双腿的坚冰,重力使的眼眸倏然一眯。 他勐地抬头,释放杀气: 「最近的几起袭击,都是你捣的鬼?」 中也发难的对象并非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耀哉,而是男人身后,人称「偶像学长」的— 蓝堂英。 无端质问让吸血贵族异常厌恶,他反唇相讥: 「谁捣鬼了。你有什么证据?」 随后又小声嘟囔: 「人家只是被这傢伙的血香味吸引过来的而已。」 [这傢伙]说的自然是产屋敷耀哉。 耀哉失笑,面前的中原中也却眉头紧锁。 「我也觉得立原不会输给你这种没用的傢伙,但—」 [本大爷还是要把你抓回去,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同伴干的?] 这段陈述重点在后半,可前半截就足够让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炸毛。 「你说谁没用!」 啪嗒— 金髮少年打个响指,禁锢耀哉和「人型蜘蛛」的冰同时破裂。 铺天盖地的白雾遮挡中也的视线,他一跃而起,依旧徒然。 蓝堂英笑得幸灾乐祸: 「蠢货重力使先生,你还是去问问那个垃圾吸血鬼,谁把他变成这样的吧?」 氤氲雾气中,隐约可见重获新生的巨型蜘蛛摩拳擦掌,朝他们冲来。 耀哉眉头一皱,瞅准时机。 「瞬间移动。」他默念。 * 「咳咳咳。」 实验室前的空地,蓝堂英俯身干呕。 好一阵,他终于缓神,刚要破口大骂。 忽然— 一瓶冰水凌空抛来,他下意识接住,被冻得打个寒颤。 耀哉见状,忍俊不禁:「给你漱口的。」 贵族青年的埋怨因这瓶水烟消云散。 但男人的嘲笑让他义愤填膺。 为了不输气势,湖蓝色的双眼被瞪得大如桂圆: 「有什么好笑的!」 [没见过晕车吗!] 青年抬头,目睹产屋敷耀哉站得不远不近,勾唇浅笑,纤细挺拔的身影在月光照耀下,像是只盛放在夜晚的昙花。 那么扣人心弦。 蓝堂口干舌燥,红晕争先恐后爬上脸颊。 「我,我只是晕车而已。」 片刻前的气势汹汹化作毫无杀伤力的撒娇。 耀哉会心一笑。 「是我救了你。」他半真半假地说。 果然,蓝堂英反射性地抬头: 「谁说你救了我,谁让你救了?你给本少爷说清楚。」 青年咬牙切齿,像是决不轻易罢休。 耀哉眨眨眼:「嗯,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你和中原君势均力敌。」 一来二去,他已经摸清小偶像的性格。 谁知蓝堂出乎意料低下头: 「你不用安慰我,」他瓮声瓮气地说:「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耀哉讶异地挑了挑眉,步近。 踢踏踢踏— 脚步声迴荡。 直到两人面对着面。 蓝堂还在生自己的闷气,故意不肯抬头看他。 但,吸血鬼的嗅觉灵敏。 当好闻的青柠味涌入鼻腔,舒缓紧张的神经,青年撇了撇嘴,偷笑。 「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 耀哉刚说一个字,被蓝堂着急打断: 「欸,拜託你千万别问『你怎么知道的?』」 耀哉无奈地摇头笑了:「我只是想说,你很敏锐。」 而且自恋。 蓝堂英志得意满,和耀哉对视,澄澈的眼里倒映繁星: 「大家都这么说。」 看来青年是被宠爱长大,怪不得天真又自我。 耀哉端正脸色:「你知道最近的咬人事件都是谁干的吗?」 蓝堂英不假思索:「不知道,我不喜欢看新闻。但人只有被纯血种咬了之后,才会丧失理智堕落成level e。」 「level e?」 这个词彙,青年刚才也说了。 「嗯,我们吸血鬼一族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最高级是leve a,又称纯血种,被他们咬过的人类一开始为level d, 丧失理智后堕落成e。这个时候就需要像我这种贵族出面清理。」 蓝堂意有所指地瞥耀哉一眼。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耀哉恰到好处的捧场让青年嘴角高扬。 第42页 「所以这一切很可能是纯血种在背后操纵?」 蓝堂不吝赞赏: 「你也很敏锐。」青年顿了顿,若有所思:「不对,你问这么清楚要干什么?」 [我要让港口黑手党成为守护暗夜的力量。] 森鸥外的话没来由地闯入脑海,耀哉还记得他说这话时认真的神情。 真是— 让人着迷。 他收敛心神,若无其事地笑笑: 「噢,我有个朋友立志要守护这座城市,现在应该焦头烂额。如果能把情报共享给他就好了。」 [朋友。] 这种欲盖弥彰的称唿引耀哉一阵心悸。 蓝堂英寸步不让地盯他,用一种暗含愠怒的口吻: 「让你的朋友趁早放弃,纯血种的大人们至高无上,不是区区人类可以抗衡……」 蓝堂话音未落,见耀哉缓缓从袖种掏出匕首。 「……你想干嘛?」 很奇怪,他笃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刺眼冷光一闪。 浓重的血腥气瀰漫在空气中。 「你不是想吸我的血吗?」 耀哉把划出细口的右掌送到蓝堂嘴边。 「……你开玩笑吗?」 蓝堂吞了口唾沫。 吸耀哉的血确实是他现身的初衷,不过一番波折后,他的目的好像变得没那么纯粹。 吸血鬼虽然有别于人,说到底,也是容易动情的生物。 尤其像他这种,常被说童心未泯的。 耀哉眨眨眼睛,表情为难: 「你一定要咬脖子吗?脖子是我们人类的命门,不能轻易让你……」 蓝堂听出他的怀疑,气急败坏: 「谁说我想咬你脖子了!」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蓝堂想大义凛然地别过脸,但男人血液之鲜美,连贵族都无法拒绝。 在耀哉又一次无言的邀请后,青年低下头,虔诚而温柔地舔舐他滋滋流血的伤口。 耀哉觉得痒,手本能往后缩,却被蓝堂一反常态用力握住。 「别动。」 略带暗哑的嗓音让纯真和成熟在偶像身上完美融合。 如墨的夜色中,欲望涌动。 一秒或一个世纪。 直到一簇橘色火焰将他们分开。 「嘶—」 蓝堂英心有余悸倒吸口冷气:「你没事吧?」 耀哉拢拢被烧焦的和服袖子:「没事。」 他们看向夜幕,咖啡棕发的青年掏着耳朵走出。 「晓,我差点就被你毁容了!」 「如果被枢大人知道,你恐怕连命都没了。」 蓝堂面如土色还嘴硬:「枢大人才不会这么残暴……」 架院晓置若罔闻,绕到耀哉面前从头到脚地审视: 「你该不会是自愿的吧?他的粉丝吗?」 看来蓝堂真是个颇有人气的偶像。 耀哉点头又摇头:「我是自愿的,但是因为他救了我。」 而且他是我进入这个世界一个月来的首位攻略对象。 「因为他救了你?」 架院晓不可置信,他干巴巴地说: 「我只听过圣僧割肉餵鹰。」 他注视耀哉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两个字— [疯子。] 耀哉微笑,泰然处之。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度:20%]。 架院察觉空气中过分纯净的血腥味,目光控制不住落到耀哉受伤的右掌。 他烦躁地撩起刘海:「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删除你的记忆。」 「为什么?我不会四处宣扬今天的事,而且我也不想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度:30%] 架院不为所动,深吸口气举手。 然后— 蓝堂毫无徵兆地冲上来扯住他的胳臂: 「一定要这么做吗,晓?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的。」 血腥味在架院的鼻子里横冲直撞,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嗡嗡的耳鸣。 「这是规定!」 他用力甩开蓝堂的手。 啪嗒— 万籁俱寂。 耀哉也被蓝堂脸上的五指印惊呆了。 他思忖着该怎样挽回局面。 「蓝堂……」 「英,我不是故意的。」 架院小心翼翼地伸手拍蓝堂肩膀,被他一掌挥开。 「消除他的记忆,对吗?」蓝堂面无表情地对上耀哉:「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青柠味 想不起上次出现在哪儿的姐妹们,善用搜索hhh 傲娇天然系黑化也挺带感。 由于太困,原计划这章出场的首领阁下到下一章。 第22章 3.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消除他的记忆是吗?」蓝堂面无表情地对上耀哉:「我来。」 他的声音如冰霜,连架院晓都下意识避让。 踢踏踢踏— 鬼魅的脚步声迴荡,蓝堂走到耀哉面前目不转睛地盯他: 「你想忘了我吗?」 「不想。」耀哉不假思索地说。 金髮青年笑了,细小的纹路从唇边漾开,冰冷的假面支离破碎。 他像是极力压抑笑意,倨傲地抬起下巴: 「那也没办法。」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35%] 第43页 耀哉瞥了眼架院晓,颔首贊同:「看起来是这样。」 语气不无遗憾。 [小统,一会儿麻烦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好咧,只要产屋敷大人夸我几句。] 耀哉失笑,话音刚落。 蓝堂的手掌温柔地覆上他的眼睑,耀哉的睫毛颤动。 原来吸血鬼的肌肤也不是完全没有温度。 一道白光过后,耀哉失去意识。 * 蓝堂英抱住耀哉下坠的身体,把他送上b座底楼休息区的长椅。 他注视陷入沉睡的男人,直到架院出声催促: 「该走了,大家还等着庆祝你新单大卖。」 蓝堂皱皱眉,即使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也会对聚光灯悄生厌倦。 「你不准备等他醒来检查我有没有按规定操作吗?」 从蓝堂唇缝溢出的「规定」两字极重,他抚摸肿胀的侧脸,眼中怨气生动。 「……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架院挫败:「是这个男人的血液……」 「算了,我不想听。」蓝堂走向晓,摊手。 架院不明所以:「你想要什么?」 「笔。」 可他的愿望註定落空。 偶像轻嗤:「晓,你作为我的经纪人居然连支笔都没有。如果碰上粉丝要签名怎么办?」 「不是你说不能随便给签名吗?」 「……」蓝堂语塞,气恼地别过眼:「没笔本少爷也要写。」 他转身走回耀哉身旁,蹲下握住对方完好无损的左手。 然后— 紧张地闭眼,狠心咬破指尖。 「嘶—」 青年疼得倒吸口冷气。 架院赶忙跑过来,看见蓝堂小心翼翼写下六个鲜红的大字。 [xxxxxx] 空气中瀰漫着蓝堂和男人的血液,对架院而言是「再甜蜜不过的折磨」。 他的喉结一滚,烦躁地扯扯自己的刘海。 「可以走了吧!」 「嗯。」 初秋渐凉。 蓝堂想了想,脱下外套盖在耀哉身上,然后走近堂兄,大度地伸出受伤的手指。 「要吗?趁还没癒合。」 偶像的眼里闪烁恶作剧的光芒。 晓深吸口气:「……滚。」他表情兇狠:「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人家都不记得你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虽然背影无异于落荒而逃。 蓝堂英落在后头,流连地望一眼长椅上的男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有什么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他双手交叉于脑后,勾唇浅笑:「我乐意。」 微风拂过,树叶飘落,空地上再无一人。 * 片刻后,耀哉清醒。 伴随起身的动作,滑落的薄夹克被他眼疾手快接住。 [系统跃跃欲试:产屋敷大人,你刚才遭遇了吸血鬼。其中有一个叫蓝……] 「蓝堂英,我的攻略对象。」 [系统惊愕:产屋敷大人你记得?不应该啊,我亲眼看到他给你施法。] 耀哉置若罔闻,凝视掌心早就凝固的红字,情不自禁笑了。 上面写着: [我喜欢蓝堂英。] 从青年的外套上飘来似有若无的香味,是月桂。 * 港口mafia总部 月光皎洁,乌鸦啼鸣,静谧而喧闹。 午夜十二点,走廊里的中原中也步伐匆匆。 他手里攥着玻璃瓶,里面残存几滴暗红色血液。 尾崎红叶身姿婀娜,正面迎来: 「辛苦了中也,怎么灰头土脸也不擦一擦?」她从怀里掏出粉红色丝绸手帕。 中也神色紧绷地婉拒:「不用红叶姐,弄脏了不好。boss呢?」 红叶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投射斑驳的光影。 「boss这会儿应该在地下室吧。」 中原不耐地扯扯帽子:「又深更半夜去地下室?那里到底有什么?」 港口mafia首领的办公室里关着失去理智的立原,非指定人选不得入内。 可比办公室更神秘的,是传说中的地下室。 没人知道里面藏了什么,是森鸥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尾崎红叶神秘兮兮地凑到中也身边: 「或许,是首领圈养的金丝雀。」 「金丝雀?」中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不知道boss还喜欢养鸟。」 尾崎红叶没好气地睨着后辈:「奴家这是比喻,其实……」 「等等红叶姐,」中也如醍醐灌顶:「你是说首领在地下室藏人?」 中也想起红叶说「圈养的金丝雀」,脑内不可避免出现很多栩栩如生的画面。 他一瞬间面色绯红,身体软绵绵的,手上的瓶子都要握不住了。 「所以boss上个月大发雷霆,是和对方吵架了吗?」 红叶耸耸肩,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 「中也君和红叶君,两位在聊什么呢?」 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红叶悚然一惊,到底见多识广,临危不惧转身笑道: 「奴家在和中也讨论要不要往俱乐部放几只—」 [金丝雀。] 中原中也心跳一顿,偷眼瞧她,对尾崎红叶的敬佩暗搓搓更多了几分。 第44页 「呵,」森鸥外覆手而立:「别接纳未成年,免得又有老师找上门。」 红叶掩唇轻笑:「别担心,不是每个老师都像您曾经的同事那么充满正义感。」她无视森鸥外愈发阴郁的脸色:「说起来,这件事都过去两年了呢。」 闻言,森鸥外眸色微敛,身上寒意冷冽。 他转向中原中也: 「中也君,任务执行得不顺利吗?」 中也的模样即使算不上狼狈,也绝不是平日里的游刃有余。 森注意到属下握着的玻璃瓶,若有所思。 中原中也立刻单膝跪地,低沉的语气透露不甘: 「boss,我今晚在立原遇袭地点附近碰到了吸血鬼。」 森&红叶讶异:「吸血鬼?」 中也点头:「本来在战斗中还算占据上风,但—」 [那傢伙一喝下这玻璃瓶的血液就威力大增,我一时疏忽让他跑了。] 「请boss惩罚。」中也垂头丧气地说。 森鸥外弯腰扶起下属:「玻璃瓶可以给我看看吗?」 中原把玻璃瓶递过去,袖子后退,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抓伤。 「吸血鬼弄的?」森鸥外眉头紧锁。 红叶关怀地责备:「中也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得赶紧处理,别像立原一样……」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遮住伤口:「我了解过了红叶姐,上次立原的手下也有被抓伤的,没什么事。」 正说着— 「啪嗒。」 突如其来的碎片飞溅一地。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对视一眼,循声望去。 天空中的明月被乌云遮蔽。 面前森鸥外的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狭长的眼眸酝酿惊涛骇浪。 「中也君,希望你尽快带这瓶血液样本的主人来见我。」 男人的右掌镶嵌破碎的玻璃,鲜血淋漓仍不阻碍他死死捏住那张银白的名字贴。 中原中也依稀看见上面的名字。 [产屋敷耀哉。]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叫」红叶大姐」有点显老,所以改了一下。 第23章 4.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中也君,希望你尽快带这瓶血液样本的主人来见我。] 森鸥外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珍藏的照片递过去。 中也只看了一眼惊唿出声: 「boss,你真认识这个男人啊?」 听出属下的话外音,森鸥外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你碰到他了?」 中也颔首:「对,他还问我现在的港口mafia首领是谁。我报上了您的大名……」 森鸥外打断属下,语气急切:「他怎么说?」 很少看见首领这么情感外露,中也狐疑地睇着他,吞吞吐吐: 「他说……『抱歉是我记错了。』」 「……」 沉默。 窒息的气氛一瞬间笼罩走廊。 沉默。 穿堂的秋风让中也打个寒颤。 沉默。 尾崎红叶暗暗攥紧粉色的手帕。 沉默。 墙上时钟的指针一点点游走。 忽然— 「呵。」森鸥外轻哧一声,微抿的嘴角慢慢扩大成和善的弧度。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干部之一: 「红叶君,让ace查查这位产屋敷先生的底细,告诉中也君,方便他找人。」 红叶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是。」 「中也君,一会儿跟我进办公室,帮你处理下伤口。」 森鸥外的邀约让中原异常惊恐。 「不,不必了boss。我好得很。」 他摆手的频度像是车前的雨刷。 森见状一哂,不掩遗憾: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挺晚了,两位都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告退,脚底像装了弹簧一熘烟跑得没影了。 「……」 「……」 森鸥外低头卷白衬衫的袖子,漫不经心地低语: 「红叶君还不回去睡觉吗?不怕长皱纹了?」 男人的揶揄缓解红叶的畏惧,她扑哧笑了笑,旋即正色: 「boss,如果那个男人真是产屋敷老师……你打算怎么办?」 森鸥外停手抬头,眼尾上挑施施然斜眼打量她一阵,轻笑: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他微顿,目光灼灼说出三个字— 「金丝雀。」 红叶一愣,不等反应,森鸥外自顾自走了,修长的身形在地上投射斑驳的光影。 皎洁的月光下,一颗纽扣欢快地转了几圈归于沉寂。 就算经营着顶尖俱乐部的尾崎红叶也不知道,男人拽掉它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夜很静,乌鸦很吵。 * 翌日中午 山田和耀哉到常去的居酒屋吃饭,一进门两人俱惊。 「啧老闆,」山田倒退几步往屋外探头:「太阳也没从西边出呀,这儿怎么一个人没有?」 要知道这家店比邻商务楼,平时饭点,不凑巧还得排队领号。 收银台前的老闆愁眉苦脸: 「听说隔壁街有什么偶像录节目,大概都去凑热闹了吧?」 耀哉闻言安慰: 「说不定他们一会儿过来呢?我觉得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 第45页 「产屋敷先生真会安慰人。」老闆的眉头舒展了些,挥手道:「随便坐吧,今天你们包场了。」 山田嬉皮笑脸地凑近:「还是按以前的价位,不收包场费吧?」 老闆没好气地嘁了声,打发他走了。 两人落座: 「小耀哉你知道吗,我忙活一上午发现2/3的血液样本都得重新取样。」 耀哉皱皱眉:「我这里也会加紧联繫患者的。」 「哎……」山田唉声嘆气,忽然— 砰! 毫无徵兆地捶了记桌子:「真是可恶的小偷,要是被我抓到的话……」 [系统幸灾乐祸:产屋敷大人,不如你告诉他小偷是吸血鬼啊?] 耀哉破天荒按下静音键。 老闆回里间接热水,边走边嚷嚷:「山田别搞破坏啊,包场费不出,损坏我东西还是要赔的。」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暴躁。」山田嘟囔着,冷不丁对上耀哉的脸,话锋一转:「欸对了,小耀哉,我还没问你呢。昨晚怎么就从四楼跳下去了?」 耀哉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笑道: 「我真要是从四楼跳下去怎么可能不受伤?山田先生肯定是太紧张看错了。」 山田摸摸后脑勺:「……说的也是。」 耀哉观察对方将信将疑的脸色,正惴惴不安。这时— 「哗啦。」纸门开了。 穿披风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绺绺赭色的中长发露出帽檐。 「怎么是他?」耀哉拧眉呢喃。 他别过脸视若未见,原本放在桌上的右手悄悄垂下,抖了抖袖子。 踢踏踢踏— 临近的脚步声果不其然在他们的桌旁停住。 山田抬起头不明所以:「这位大哥,空位这么多,你该不会想和我们拼……」 话音未落,一支黑洞洞的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山田的嘴因惊恐张大,本能地举手投降。 「你,你是谁?」 去而復返的老闆见到这副情形,壮着胆子问。 闯入者转过头,面无表情不说话。 啪嗒— 子弹出膛,被临时搁在收银台上的水壶应声碎裂。 所幸是空的,老闆仍惊吓过度,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很快,青年冰冷的目光瞄准兀自喝茶的产屋敷耀哉。 他和混乱的现场是多么格格不入。 「我现在相信了,」青年没头没脑地说:「你和boss确实认识。因为普通人不会碰到这种情况还镇定自若。」 镇定自若? 这个词语值得玩味。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20%] 耀哉挑了挑眉。 不知道青年想说的是「镇定自若」还是— [过分冷漠]。 他放下茶杯,紫眸迎上质问的青年,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满足中原君身为黑手党的表现欲。」 山田闻言长唿口气:「什么嘛,你们认识啊?」 「闭嘴。」中原中也阴沉着脸恫吓。 山田面色一僵,又把双手举过头顶。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中原君?」 中原不由分说就要牢牢抓住他的左手腕: 「跟我走,首领要见你。」 「首领?」耀哉目露疑惑,然后— 在中也的手触碰到他皮肤的一剎那…… 利刃出鞘! * 出乎意料地,直冲对方而去的匕首像碰到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停在半空。 中也轻蔑一笑。 本来操纵重力只需一个眼神,他偏偏当着耀哉的面挥了挥手。 啪嗒— 匕首像失去生命的玩偶,颓废地躺在地上。 耀哉瞥了眼脚边的武器,不合时宜挑唇一笑: 「你知道自己拦不住我。」 中原中也会意地连连点头:「非常有道理,你要是敢瞬间移动,我就敢杀了这两个傢伙。」 他食指勾着枪炫耀般晃了一圈。 「我们黑手党最喜欢滥杀无辜。」 「……你自己都说我很冷漠。」 「不不不,我说的明明是镇定自若。但是—」 他像狐狸似地眼眸微敛:「如果你真的冷漠,早在我刚进门就可以逃了。」 [你知道的吧,我是沖你来的。] 「我还知道你的首领不许你伤害我。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 耀哉志得意满笑了笑:「那么这样如何呢?」 说着,中原中也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听见男人的声音透着不同寻常的愉悦: [假设我被你伤得半死不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嗯。 我会加油的。 感谢在2020-10-10 20:58:05~2020-10-14 14: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gnes 5瓶;锦十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5.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你知道自己拦不住我。」 「我们黑手党最喜欢滥杀无辜。」 「那么这样如何呢?假设我被你伤得半死不活。」 中也和山田不约而同倒吸口冷气: 「你要干什么(小耀哉)?」 第46页 耀哉的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是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忽然— 「哗啦。」纸门再度被人勐地拉开,力量之大连门框都剧烈震颤。 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少女面色惨白,慌不择路地跑进来。 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救命啊,吸血鬼咬人了!」 「吸,吸血鬼?」山田懵懂地眨眨眼睛。 [吸血鬼]。 耀哉闻言神色一凛,前夜的景象忙不迭浮上脑海。 他望进中原中也微敛的瞳孔,在那里找到想要的信号: [停战,暂时。] 耀哉会意笑了笑,瞬间移动到少女面前,双手扶住她战慄的肩膀,语调放柔: 「你能告诉我刚才说的吸血鬼在哪儿吗?」 少女明显惊吓过度,目光聚焦到他脸上就用了好半会儿。 一滴冷汗从光洁的额头滑落,她嗫嚅嘴唇心有余悸地指向门外: 「吸,吸血鬼在隔壁街。」 耀哉皱了皱眉,更加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隔壁街? [啧,老闆你这儿今天怎么没人呀?] [听说隔壁街有什么偶像在录节目,大概都去凑热闹了吧?] 思索间,越来越多仓皇的面孔涌入居酒屋。 片刻前还宽敞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不堪。 中原中也满脸不耐地挤过人群,冲到耀哉身边。 「喂,」他粗声粗气地喊:「你的瞬间移动能不能带我……」 话音未落,港口mafia干部只觉腰间一紧。 他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紫罗兰的眼眸,但那儿并不是什么温柔的波光,而是肃穆冷冽,不容侵犯的威严。 扑通— 中原中也心跳一顿,脸莫名有些发烫。 为了掩饰尴尬,他骂骂咧咧: 「谁让你一声不吭抱住本大爷?」 产屋敷耀哉却没理他,转头从攒动的人影中锁定山田。 「山田君,照顾好自己!」 哗啦— 一阵鼓譟的秋风,枯黄的树叶飘然落地,在人们脚下沉寂。 山田看着早就找不到耀哉踪迹的那一点瞠目结舌: 「啊?噢,噢……」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50%] * 循着哭喊和尖叫,耀哉和中也距离骚动源头越来越近。 随处可见翻倒的小摊和斑驳的血迹。 一个四十岁的壮汉迎面跑来,蓬勃的肌肉几乎破衣而出。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人脸上栩栩如生的惶恐和颤抖的双腿。 「啊啊啊,别挡道啊可恶!」 他一边咒骂,一边毫不犹豫地撞倒脚边阻碍行进的小女孩。 「哇哇哇—」 小女孩扑腾坐在地上,抱着流血的膝盖嚎啕大哭。 「小花,小花你在哪儿?」 不远处母亲急切的唿唤隐约可闻。 壮汉踉跄的脚步愈发接近,耀哉和中也对视一眼,默契地避让。 眼看男人就要有惊无险经过两人身旁,正在这时— 港口mafia干部瞅准时机伸出长腿轻轻一绊。 「哎哟!」 壮汉痛唿一声,当场摔个狗啃泥。 片刻,他手脚并用狼狈地爬起来,对着赭发青年怒目圆睁: 「你特么找死?」 中原中也扶正帽子,慵懒地眯了眯眼,然后— 二话不说利落地掏出枪,表情兇狠: 「哈?你说什么?有本事再给本大爷说一遍!」 「……」 壮汉的脸刷地白了,吓得屁滚尿流,大气不敢吭一声。 「滚。」 中原中也龇牙咧嘴。 「中原中也!」 连名带姓,隐带怒意的唿喊穿越嘈杂人群。 中也抬头,几步之外,穿和服的产屋敷耀哉正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小姑娘交到妈妈怀里。 他撇撇嘴,快步跑上去。 「嗷呜—」 耳畔似乎掠过一声野兽的嘶吼,中原中也循声望向产屋敷耀哉身后,心脏霎时提上嗓子眼。 「当心!」他拔高嗓音大叫。 * 「当心!」 伴随话音,一颗子弹闪电般擦过耀哉耳际。 噗嗤轻响,血珠在半空划过细小却完美的抛物线。 「呜呜呜—」 耀哉的身后传出似人非人的哀嚎,诡异却熟悉。 他心跳一顿,眼疾手快带母女俩瞬间移动。 在相对安全的角落,耀哉定睛,终于看清躺倒在地的「怪物」似曾相识的金髮。 在人群中发狂的居然是— * 「蓝堂英?」 当心底最坏的预想成为现实,即使产屋敷耀哉也不免失神。 正当这时,一道黑影遮住他的视线。 「帮个忙。」中原中也毫不温柔地把夹在胳肢窝底下的男孩扔在地上。 啪嗒—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男孩手里来不及吃完的冰棒掉在地上,被中也踩得支离破碎。 「啧。」青年不耐烦地皱皱眉,恶声恶气道:「把你身后的母女和这个小兔崽子送远一点,别碍着老……」 中也低头瞥一眼正抱着他腿,把鼻涕眼泪都蹭他裤子上的小男孩,脸色铁青吞口唾沫,硬生生把粗话说得文明了点。 第47页 「赶紧带走,本大爷要干活了。」 耀哉眉头紧蹙:「你想用异能……?」 中原中也趾高气昂地睨他: 「当然。你该不会以为我身为堂堂港口mafia干部,能力只是控制某些对我图谋不轨的金属吧?」 说的就是刚才想用来刺伤他的匕首。 产屋敷耀哉对他的讥讽置若罔闻,直截了当点点头: 「好,你自己当心。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他携着两小一大消失无踪。 「喂,谁要你回来了?」中原中也气急败坏朝着空气大喊,后知后觉这是一种无用功。 为了掩饰尴尬,他面色绯红摸了摸鼻子:「切~」 语调抑扬顿挫,嘴角勾成最小弧度,一转过身— 坚硬的金色发梢猝不及防扫过侧脸,恢復意识的蓝堂英近在咫尺。 [好痒。] 这是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 [好烦躁。] 这是第二反应。 仿佛胸腔里休眠的火山争先恐后往外冒出岩浆。 「你完了。」 吸血贵族用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行尸走肉般的口吻说。 「啧。」 中原中也望进他覆盖阴翳的蓝眸,看也不看一眼脱下手套扔在地上。 蓝堂抬起手,掌心闪烁晶莹的冰花。 在坚冰朝中原中也射出前的千分之一秒,他嘴角微勾,摊开手后退两步。 然后,轰隆隆— 只听中原中也脚底的地面震耳发聩地颤动,犹如运作的巨大齿轮。 在蓝堂英惊愕的注视中陡然升高,再升高,直到再也无法企及。 中原中也站在高耸入云处,志得意满地叉腰向下看: 「有本事你跟上来呀?」 就算是吸血鬼也不可能长了翅膀飞上天吧? 正想着— 「咔嚓」一声轻响。 在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之前,他脚下的土地连同双腿一起被冰封住。 这坚冰像是附骨之蛆,摧枯拉朽地向上蔓延,只是眨眼功夫就爬过大腿,向小腹高歌勐进。 「草!」 中原中也暗骂一声,掏出枪不假思索对准自己锃亮的黑皮鞋尖。 砰! 子弹如离弦的箭射出,瞬间穿过剔透冰面,中原中也争分夺秒一个后滚翻。 脱离重力束缚,港口mafia使者可以跳得比谁都高。 他立于阳光下,仿佛任何污秽都无法近身。黑色披风轻轻摇摆,如果被什么不谙世事的人看见,或许以为是上天派下的正义使者。 是神明化身。 中原中也随意抖了抖衣服上残存的冰,居高临下俯瞰蓝堂。 「哈哈哈,就凭你这种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本大爷?」 他挑衅地晃动手指,双腿不安分地在空中跳舞,皱眉的动作几不可见。 滞留「平地」的蓝堂英鬼魅地笑了笑。 伴随微乎其微的响动,中也好不容易摆脱的坚冰捲土重来。 这一次更加兇勐,势不可挡,短短的几秒就覆满全身,活生生把他从空中拽了下来。 当冰面蜿蜒到中也的嘴唇下方,蓝堂适时打个响指。 啪嗒— 吸血贵族趾高气昂逼近港口mafia干部,露齿而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跟你上来吗?因为—」 他轻蔑地睨着中原中也的脚边: 「只要你沾上一点冰块,或是相关的东西,我就能让他无限野蛮生长。」 蓝堂玩味地笑说。 一朵冰花跃然掌心,旋转着逐渐化作箭矢的形状。 「真想看你因为他痛苦不已。」 吸血鬼仰起下巴,深吸口气, 他饶有兴致挑了挑眉,蓝灰色的眼眸骤然眯起。 扑哧— 手中酝酿已久的冰箭破空而去,眼看就要穿透中也的胸膛。 关键时刻,产屋敷耀哉执匕首出现。 啪嗒— 冰箭狠狠地撞击反光的刀面,毫无悬念分崩离析。 「中也君不是堂堂港口mafia干部?就这点本事?」 产屋敷耀哉头也不回地问。 「干什么!发挥失误不行吗?」中原中也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再说话。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10%] 耀哉眼中滑过一丝猜疑。 [小统,可以用「剧本家」吗?] 事实上,就算是当前这种对产屋敷耀哉尤其不利的局面,只要使用异能就能轻易挽救。 [系统静默片刻,语气欢快得事不关己:不可以哦产屋敷大人,剧本家只有开启关卡的时候才能用呢~] 此话一出,耀哉恍然。 那么进入第三关卡的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 难道还有关键人物没有出场? 很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好时机。 耀哉收敛心神望向对面的蓝堂英。 他的艰难处境抵达巅峰。 倒不是说生命受到多大威胁,而是— 面前的蓝堂英是攻略对象。 身后的港口mafia干部也是攻略对象。 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有什么办法可以……一箭双鵰吗? * 好闻的月桂气息还游走在鼻尖,香味的主人却沦为失去理智的恶魔。 「我还以为你会弃他而去,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上次忘了问。」 第48页 蓝堂得逞地笑笑,眼里的杀意在目睹耀哉时奇蹟般褪去了些。 「你怎么发现我的?因为血腥味?」 耀哉抚摸耳垂早就凝结的伤口,若有所思。 「你忘了?」吸血贵族神情不满:「你昨晚不是自愿让我吸过血吗?」 「什么!你们……」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0%] 耀哉嘆口气,没来由地想起另一个熟人。 他耸耸肩:「真的吗?抱歉我不记得了。」 耀哉是特意这样说的,因为—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删除你对我的记忆。」 在蓝堂英矢口否认的剎那,耀哉快速瞥向身后。 得益于阳光直射,中原中也身上的冰块融化大半。 非常好。 产屋敷耀哉笑了笑,然后— 出其不意抓住蓝堂英的袖子,他的瞬间移动只需和对象肢体接触五秒就可以顺利实现。 五。 「中也君。」耀哉回望,紫罗兰的眼眸水光粼粼。 「喂,你要干吗?」 他面带抱歉:「不好意思,我没信心战胜蓝堂,所以只能—」 四。 [让他远离你。] 中原中也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不该只有这点程度。 微风拂过。 三。 耀哉看向蓝堂英,对方眼里的杀意不明原因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渴望。 确切来说,是对他血液的渴望。 产屋敷耀哉的嘴唇动了动,无声说出几个字: [我喜欢蓝堂英。] 吸血贵族睁大双眼愣了愣,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指。 二。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度:50%]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30%] 一。 产屋敷耀哉闭上眼睛,屏息以待。 紧接着,他的背后传来怒吼。 「不需要!」 旋即,轰的一声巨响。 不等耀哉反应,黄土瀰漫,飞沙走石。 失重突如其来,本能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他的身体疾速下落,连瞬间移动都没有力气。 危急关头— 凉意穿透灰濛濛的雾,席捲耀哉全身。 他感觉自己被一层冰包裹,降速明显慢了下来,甚至能依稀看见逐渐临近的地面。 但— 蓝堂英仓促下制造的冰不够坚固,轻而易举被尖锐的石子儿刺穿。 咔嚓— 产屋敷耀哉重重地摔落地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仿佛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走来。 他昏了过去。 * 过了很久,产屋敷耀哉慢慢恢復意识。 刚一睁眼就情不自禁颤抖。 他打量四周,这儿的环境幽暗陌生,且寒气逼人。 耀哉动了动,讶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踢踏踢踏— 鬼魅的脚步声走近。 身材挺拔的男人露出真容。 他弯下腰,苍白凹陷的脸颊配上如墨黑髮,让耀哉联想到再熟悉不过的一种生物— 吸血鬼。 对方冰冷的手指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用一种超乎寻常的亲昵语气说: 「好久不见了,产屋敷老师。」 耀哉的嗓子因吸入粉尘而嘶哑,他皱了皱眉: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肝不动了,明天修文。 第25章 6.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你……是谁?」耀哉皱着眉问。 回应他的是沉默。 男人苍白的脸颊隐在氤氲的雾气后, 眼里的怒意格外栩栩如生。 就像一头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把他吞吃入腹。 耀哉打个寒颤。 男人见状笑了:「哈哈哈哈。」 空洞的声音撞击着墙壁再反弹回来,阴森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模煳时间的边界。 炽热的唿吸喷洒在耀哉的脖颈, 他惊愕,本能地转头一探究竟。 接着— 温软的触感在他的唇上短暂停留, 快过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愣住。 「产屋敷老师,这招你之前已经对我用过了。」 男人的嗓音不仅凉薄还居高临下自以为是。 很奇怪,耀哉本来不是易怒的性格,却被对方轻易挑起怒火。 男人恶人先告状的行径着实卑劣。 耀哉下意识挺直腰杆:「抱歉,我不认识你。」 他斩钉截铁地说。 「噢, 真的吗?」男人的回答没有迟疑,停顿极富技巧,近乎于挑逗。 「嗯。」 「奇怪, 那为什么你要用和我一样的沐浴露。」 沐浴露? 耀哉心跳一顿。 他确实对青柠味的沐浴露莫名地情有独钟。 「……」 沉默如期而至。 如果把它比作躲避球的游戏, 那么这回轮到他被狠狠击中。 「为什么不说话?」 很明显男人不想轻易放过他。 「如果产屋敷老师不说话,就听我说吧。」 踢踏踢踏— 男人的脚步在远离。 「我身为港口mafia首领,从不浪费组织一分钱。只除了爱人去世, 花重金为他打造的棺材。为了延缓他的尸身腐烂,我甚至常年把地下室的温度维持在0°以下。」 第49页 遮挡视野的雾气恰如其分散去。 耀哉定睛一看, 男人修长的手指流连在漆黑的棺材板上,像是抚摸爱人的身体。 「可你知道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男人抬头,狭长的眼眸微敛着望向他,目光幽幽。 耀哉心跳一顿,身为产屋敷家的后人, 他理所当然感觉不详。 出于自我保护,他抗拒地别过脸:「不知道。」 眼角余光却和男人如影随形。 「呵呵。」男人的笑声介于宠溺和讥讽之间, 他一字一顿:「尸体凭空消失了。巧合的是,产屋敷老师的资料也只能追溯到上个月。」 耀哉抿了抿唇。 电光火石间,他联想到某种荒谬的可能。 [你想忘了我吗?] [不想。] [那也没办法。] [不可能!我根本没删除你的这段记忆。] [系统着急忙慌跳出来:产屋敷大人,难道……] 「我可能遗失了某些记忆。」 耀哉看似不卑不亢地说,脸却腾地红了。 这实在是太老套的说辞了,连他本人都抱怀疑态度。 「扑哧。」 男人果不其然笑了,缓缓靠近,直到和耀哉足尖相抵。 他屈膝蹲下,拢了拢衬衫的袖子,上面的纽扣不知去了哪儿。 然后— 耀哉眼前,似曾相识的冷光一闪。 一柄手术刀紧贴他的颈部动脉,男人面无表情地抬眼: 「给你个机会,在我回来前找个更像样的藉口。否则我不介意让你重新躺回棺材里。」 「……」 耀哉喉咙一哽,定定地看着男人说不出话。 对方像是被他的表情逗乐,凑近在他紧抿的嘴唇啄了一口,走了。 * 森鸥外拾级而上,一路思索产屋敷耀哉失忆的可能性。 正想着,窗外的光投射在瞳孔。 时近黄昏,他一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翘首以盼的尾崎红叶。 森鸥外快步迎上去: 「红叶君,有事吗?」 尾崎红叶抬头瞧他一眼:「boss,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来了。」 「噢,我听说这位名侦探擅长迷路,该不会迷路到我们港口mafia来了吧?」 如果能把他强留在这儿仿佛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红叶摇摇头:「他好像气势汹汹。」 森鸥外闻言拧了拧眉,转身欲走,瞥见自己这位习惯审时度势的下属还驻足原处,遂疑惑地问: 「还有事吗红叶君。」 「……不,没有了boss。」 「……」 片刻后,等森鸥外在会客室见到武侦的贵宾,才知晓尾崎红叶欲言又止的原因。 因为— 他对着来人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了,太宰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比较忙,更新有点晚字数不多,希望大家谅解!么么哒(士下座) 感谢在2020-10-14 19:21:40~2020-10-15 23: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十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7.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好久不见了, 太宰君。」 森鸥外似笑非笑: 「两位来港口mafia有何贵干?」 他的目光投向窗边的江户川乱步。 这位侦探社公认的王牌正仰视青色弹珠,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 片刻前和尾崎红叶的谈话闯入脑海。 [……他该不会迷路到港口mafia吧?] [不,他气势汹汹。] 气势汹汹? 森鸥外若有所思。 太宰治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森先生, 我们受到政府委託调查吸血鬼事件。需要您协助。」 「原来是这样。」森理解地含笑点头。 须臾— 又面无表情直视太宰:「帮这个忙对港口mafia有什么好处?」 _娇caramel堂_ 太宰治的怔愣不过几秒, 讥讽脱口而出:「森先生还是和以前『利益至上』」 「利益至上有什么不对吗?」 两人互不退让,目光接触时空中有看不见, 噼里啪啦的火花。 正在这时,咕噜咕噜— 青色弹珠从名侦探手中脱落,一路滚动,不偏不倚停在森鸥外足尖。 森弯腰捡起,急促的脚步转瞬到眼前。 「给你, 乱步君。」 「是江户川君。」太宰道。 「谢谢。」 乱步对他们的争执置若罔闻,驻足原地毫不掩饰地审视森鸥外。 半晌,「你们港口mafia还缺人吗?」 森:??? 「……」 太宰治着急忙慌捂住名侦探的嘴: 「乱步先生, 就算你和社长闹别扭也不能跳槽港口mafia啊。港口mafia的首领是个变态。」 「变态?」乱步拧了拧眉, 表情懵懂。 森鸥外神色委屈:「太宰君,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看我的?」 太宰欲盖弥彰清清嗓子:「难道不是吗?每天晚上跑到地窖守着具尸体。」 青年的目光在森的肩膀短暂停留:「现在不止半夜,连下午也要去了吗?」 森鸥外心里一咯噔。 第50页 糟了, 如果太宰治从中推测出产屋敷耀哉「死而復生」。 他若无其事拂去肩头凝结的水珠。 「这就是为什么太宰君从港口mafia离职的原因吗?」 「哼,森先生又在明知故问。就好像你没有故意让织田作送死。」 「我为什么要让织田君送死?」森鸥外疑惑。 「因为拥有预知能力的他一直劝你放弃让产屋敷老师復活的计划。他违背了你的意志。」 沉默成为这间会客室内听不见的交响乐。 静谧而激烈。 太宰治瞪视森鸥外, 气氛剑拔弩张。 「……」 江户川乱步嘆口气拍拍太宰的肩膀。 「先说正事吧。」他掏出一副黑色镶嵌皮革带的手套: 「听太宰说,这是你们中原中也的东西。他当时在现场对吧?能请他出来问话吗?」 森鸥外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好意思,他和吸血鬼战斗时受了伤,还没醒。」 找中原中也事小,如果谈话中泄露了耀哉此刻就在港口mafia, 那么…… 太宰气急败坏:「我早说了,森先生应该找个治癒系异能的成员。免得还有人因为你的决策枉死。」 眼见太宰又要旧事重提。 江户川乱步赶忙打断:「呃, 如果森先生不愿意合作也没办法。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和你息息相关。」 他话锋一转:「请问你能带我去洗手间吗,我不认路。」 森鸥外还没说话被太宰抢白: 「乱步先生,我就能带你去。这里我熟得很。」 森鸥外睨他一眼道:「太宰君,你走之后这里结构大改,恐怕你没那么熟悉。」 他微顿,看着乱步亲切一笑: 「还是我带你去吧,乱步君。」 「是江户川君。」太宰斤斤计较。 * 等出了门,森鸥外终于松口气。 名侦探见状犹豫几秒: 「这世上还有异能可以復活死者?」 森鸥外含煳其辞:「我也只是听前任首领提过一嘴,找了两年一无所获。」 他撩了撩自己的刘海,面露苦楚。 事实上,产屋敷耀哉回归的当口,有没有【书】都不再重要。 为避免名侦探起疑,他巧妙地转移话题: 「乱步君为什么想脱离侦探社?」 说起这个,乱步立刻一蹦三尺高: 「还不是因为最近社里的新人?」 「被黑市高价悬赏的那个?」 乱步不甘不愿地点头:「是,前几天他失踪,社长居然要求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去找。简直不可理喻!」 名侦探的胸膛因愤怒剧烈起伏,喘了口气: 「其实森先生,我个人比较贊同你『利益至上』的观念。本来生命就有不同价值,我身为支撑侦探社运转的名侦探……」 「凭什么为了一个新人浪费时间。」森鸥外会意地笑笑:「那请乱步君郑重考虑下要不要来港口mafia就职吧。正好太宰君干部的位置还空悬。」 「嗯。」乱步愤懑地扶正头上的贝雷帽,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你们招人不会还要考察体力吧?」 听说这位名侦探的脑力和体力成反比。 森鸥外失笑,压低声音道:「我不介意为乱步君开个后门。毕竟—」 [你的价值就是比其他人高出很多。] 「我们到了。」他驻足,洗手间就在不远处。 「多谢。」 「我的荣幸。」森鸥外笑笑:「需要我等在门口吗?自己回去还是会迷路的吧,乱步君?」 蹦蹦跳跳跑向前方的江户川乱步背影一僵,转过头感激涕零: 「这样最好。」 当名侦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从森鸥外嘴角隐没。 * 过了一会儿,江户川乱步洗完手出来。 森鸥外贴心递上一块手帕。 名侦探的目光在边角逗留几秒,赞嘆:「这朵紫罗兰倒是挺别致。」 「方便我睹物思人而已。」他喟嘆的同时,面色顺势暗淡几分:「太宰君和你提过吗,他那位叫产屋敷耀哉的老师?」 乱步像是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脸上的讶异转瞬即逝。 「没有。」他低头给斗篷系个蝴蝶结:「我不擅长社交也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 「呵,那可真是为难你了乱步君。」森鸥外的轻哼意味不明:「我是说平时查案的时候。」 「有太宰还好。」名侦探不卑不亢:「这条好像不是我们刚来的路。」 森鸥外面不改色:「是条近路,因为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说话间— 太宰和尾崎红叶对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 「太宰治,你不知道地下室只有boss能进吗?」 「啊哈,这也是我背离港口mafia的原因之一。森先生总是独占老师。」 太宰治语气轻佻:「不过,红叶姐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港口mafia的成员,不需要听谁的命令。」 红叶语塞:「你……」 她作势要拔出藏在纸伞中的剑。 这时— 「住手,红叶。」 森鸥外撇下乱步,径直朝故作镇定的捲髮青年走去。 「太宰君从案发现场听说了对吧?有个穿和服会瞬间移动的男人。所以急急忙忙拖着乱步君来我这里,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师?」 第51页 太宰治倨傲地扬了扬脖子:「我在查案。就算假公济私也是和森先生学的。」 森鸥外定定地凝视他,针锋相对久过一个世纪。 然后— 他冷不丁转头看向名侦探,斩钉截铁地说: 「乱步君也从一开始就没有跳槽到港口mafia的打算。所谓的气势汹汹只是为了让我入戏的铺垫。刚才那番生命价值的理论特别言不由衷。」 江户川乱步脸皮一红,瓮声瓮气道: 「你早就看穿我们拙劣的演技,为什么还……」 他略一思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 「是。」森鸥外垂眼,睫毛投射斑驳的光影,在众目睽睽中掏出钥匙,走向地下室: 「因为我也想看看,在『他』眼里,我和太宰君哪个更有价值。」 伴随咔哒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的心,待码。可以关注下更新提示噢~ 感谢大家的支持ww 感谢在2020-10-15 23:20:03~2020-10-17 12:0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带狐 10瓶;琉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8.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因为我也想看看, 在『他』眼里,我和太宰君哪个更有价值。] 森鸥外走向地下室,背影挺拔又孤高。 太宰治亦步亦趋。 众人沉默中, 咔哒—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名侦探打个哆嗦, 他抱紧胳臂。 尾崎红叶身为港口mafia干部,却是这儿被列为「禁地」后第一次涉足。 她好奇地探头探脑, 激动溢于言表。 一时不察,居然跑到客人前头去了。 江户川乱步落在最后。 众人小心翼翼拾级而下。越是深入,视线越是从光明转向黑暗。 谁都没有说话。 森鸥外一马当先,脚步看似毫不迟疑,手指早被摩挲得泛红髮痛。 当主动权不归自己掌握, 即便堂堂港口mafia首领也会惴惴不安。 他在疯狂计算被产屋敷耀哉选择的概率。 逻辑上讲,他和男人曾经的亲密程度远超当时未成年的太宰治。 但在男人失忆的前提下,一切稳操胜券都是过期船票。 正想着— 「森先生, 你在紧张。」 太宰治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 漫不经心地说。 「看你刚才的表现,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 森鸥外置若罔闻。 「你都失去过一次了,放轻松。」 太宰治拍拍他肩膀, 笑着安慰。 [是两次。] 森鸥外暗自思忖。 上个月他眼睁睁看着产屋敷耀哉的尸体从棺木中消失。 太宰治唇边的弧度过分碍眼,就像提前宣告他的失败。 森鸥外故意别过脸不再看。 正在这时— 太宰治发出一声惊唿: 「耀哉老师人呢?」 森鸥外闻言悚然一惊, 在昏暗的环境中,受阻的视线下跌跌撞撞跑向禁锢产屋敷耀哉的角落。 那儿空无一人,整间地下室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别说是人,连捆绑他用的绳索也没留下。 森鸥外垂首,上个月目睹产屋敷耀哉的「尸体」不翼而飞的记忆涌上脑海。 痛苦和无力如出一辙, 甚至是更加汹涌的波涛。 他抿着唇,感觉胸口有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唿之欲出。 嘎达嘎达— 握紧的拳头髮出一下下可怖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 打破僵局的是太宰治不合时宜的笑。 森鸥外眼眶发红, 循声看见捲髮青年弯成虾的腰。 「你笑什么?」 首领的嗓音低沉恫吓。 须臾,太宰揩去眼角的泪水。 「我笑你森先生,」他缓缓起身,抬头面无表情道:「再怎么花费心力都留不住耀哉老师。还好他会瞬间移动,不至于做你的笼中鸟。」 捲髮青年最后一句极尽嘲讽之意的话,成了穿透森鸥外心扉的利箭。 他静默许久,克制。 「请你离开这里,太宰君。带着你的同事,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当然。既然耀哉老师不在,我也没兴趣继续呆在这儿。」 踢踏踢踏— 他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扬唇而笑: 「忘了说,多谢款待森先生。」 「……」 太宰治走到靠近地下室门口的位置,看见乱步捡了什么往口袋里塞。 「噢,是弹珠又掉了。」名侦探不慌不忙地解释。 太宰点点头拉着同僚的袖子,以最快速度离开地下室。 离开港口mafia总部。 * 转眼,偌大的地下室只剩森鸥外和尾崎红叶。 女人跪在地上,因寒冷瑟瑟发抖: 「boss,红叶办事不利,请您惩罚。」 森鸥外面色阴冷地打量下属。 「我让你看紧他,怎么还是跑了?」 两人正说话。 轰隆隆— 冷气运作的声音震耳发聩。 森鸥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那副重金打造的棺木,是他拼命维持的低温。 第52页 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渴求宣洩的出口。 他深吸口气,拼尽最后的理智: 「去找,」男人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发动所有成员给我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尾崎红叶抬头,眼里破天荒显露对他的惊惧。 「是。」 女人快速起身的同时,捂嘴打了个喷嚏。 「啊,啊嚏。」 红叶后悔不迭,看也不敢看森一眼,三两步朝门口跑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离去。 「等等。」 森鸥外的唿唤从背后传来,红叶背嵴一僵。 她转头看见男人把脸埋进掌心,几秒。 踢踏踢踏— 森快步向她走来,狭长的眼眸镌刻愧疚。 「抱歉红叶君,」他喉咙一哽:「你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用花精力找人了。」 「那……我给您派其他人去找?」 森鸥外注视着她,坚定地摇摇头: 「你忘了我的原则是什么吗?投入和产出必须成正比,利益至上。这件事……」 他顿了顿,苦笑:「是我的私事,不该动用组织资源。」 红叶:「……」 「快上去吧,这里太冷。」 森鸥外推了推尾崎红叶,带着女人一路往上。 * 森鸥外能感觉红叶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他的脸,饱含担忧。 他别无他法,只得佯装不知。 这段路走得尤其煎熬,无论是内心还是下属欲盖弥彰的关怀,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夕阳的余晖近在眼前。 正在这时,忽然— 扑通,微乎其微的响声引起森的注意。 他转头回望,一剎那眼睛捕捉到什么,发疯似地重新沖向阴冷的地下室。 然后— 森鸥外紧紧搂住他心心念念的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走,只是太宰他们进来的时候瞬移到别的地方躲了躲。」 耀哉的剖白让森鸥外欣喜若狂,他舔了舔嘴唇犹豫地问: 「你没走是因为……」 「是因为我好像亏欠你很多的样子,虽然我不太记得了。」 于是,森鸥外那颗插上翅膀的心脏又石沉大海。 他拧着眉轻嗤:「产屋敷老师真是跟以前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圣……」 话音未落,男人往他怀里钻了钻,语气无奈: 「你一定要在这里说吗?反正我也不会逃,换个更暖和的地方不好吗?」 说完,产屋敷耀哉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尾崎红叶迎接自家上司打横抱着一个男人出现。先前还面色苍白阴郁,这会儿…… 眼角眉梢都爬上喜色,过于生动了,随时都会飞出来似的。 森鸥外瞥她,压抑笑容故作沉稳:「红叶君,麻烦你先去把我办公室的暖气打开,温度高点。」 「是的,boss。」 她一熘烟跑没影了。 * 片刻,产屋敷耀哉被抱到床上。 他睁开迷濛的睡眼,看见森鸥外悉悉索索地脱他衣服。 耀哉一惊,死死抓住和服衣领。 森鸥外见状哄道:「你受伤了,可能是四肢被捆瞬移时嗑到了哪儿。」 「我手臂上的伤好像不用脱和服就能处理。」 他作势捲起袖子。 「你在地下室呆得太久,体温偏低,最好……」 他见耀哉依旧满脸质疑,遂嘆口气: 「就算你失了忆也能从系统查看好感度吧?我不会害你的。」 男人想了想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当然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不愿意的话。」 耀哉毫不避讳地盯着他,好半会儿: 「你现在不是我的攻略对象,我看不到你的好感度。」 [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了!骄傲叉腰。 心情跌宕起伏的森首领,姐妹们把「实惨」打在公屏上。 大家晚安~ 第28章 9.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你现在不是我的攻略对象, 我看不到你的好感度。」 [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沉默降临,和运作中的空调噪音相印成趣。 谁都没说话, 心思各异。 森鸥外垂头坐着, 一动不动像座雕塑,时间久到耀哉怀疑自己是否过于直白。 很奇怪。 尽管丧失部分记忆, 他仍下意识认为和这个男人就该开诚布公。 很奇怪。 忽然,森鸥外站起来,脱掉外套细緻地搭在椅背上。 黄昏的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耀哉注视他卷衬衫的袖子,一层一层,直到露出肌肉适宜的小臂和青色纵横的脉络。 男性张力不言而喻。 耀哉觉得有点热。 森鸥外勾唇不看他:「别紧张产屋敷老师, 我只是想帮你上药。」 说话间,他卷完袖子。 狭长的眼眸终于聚焦在耀哉身上,漫不经心一笑: 「好了, 把衣服脱掉吧。」 森鸥外旧事重提。 耀哉抬头和森对视, 房间里充斥湿热的空气。 他敏感地察觉男人身上微妙的变化— 第53页 是那双深邃到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抑或是他风雨欲来的气场。 危险的,暧昧的, 张扬的,收敛的…… 掩饰在坚冰下的一切都昭然若揭。 然后是森鸥外口中的「上药」。 他动作很轻, 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碘伏给耀哉擦伤的手肘消毒,边弄边闲谈似地问: 「怎么也不把绳子解了再瞬移?」 「因为你没收了我藏在袖子里的刀。」 森鸥外动作顿了顿,指甲刮过耀哉细腻的皮肤,引他一阵战慄。 「真是抱歉,」他毫不愧疚地笑了笑:「你不是可以用pt和系统交易吗?就像之前太宰君买的那种暂时假死的道具。」 他为什么这种时候提起太宰治? 耀哉皱皱眉:「没有多余的pt。」 进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才碰到攻略对象, 远没有到结算的时候。 「真是糟糕,」森鸥外同情地喟嘆:「原来不止我一个过得不够好。」 「……」 森鸥外的责备让耀哉心跳一顿, 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别过脸假装没听懂。 「呵,」耳畔掠过男人不满的轻嗤:「药上完了。」 森鸥外起身整理药品,耀哉紧绷的身体顺势一松。他忙不迭地低头穿衣服。 「谢—」 话刚说出口,肩膀猝不及防被人重重一推。 天旋地转后,他仰面倒在床上,牵扯到伤处倒吸口冷气。 蓄谋已久的男性气息逼近。 森鸥外苍白阴郁的脸出现在视线上方,双手抓皱耀哉身侧的床单。 他低头凑近,似笑非笑:「所以产屋敷老师现在的目标是谁?」 森鸥外给的自由空间很小,两人的肢体接触几乎不可避免。 更别提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耀哉心烦意乱。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语气冷硬。 「当然是为了—」 [把他们统统除掉。] 「……」 耀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呵。」被他震惊的模样逗乐,森鸥外宠溺地笑笑:「骗你的,是为了把这些傢伙送到你眼前,帮你续命。没有港口mafia查不到的信息。」 耀哉蹙着眉审视森鸥外,想从他眼里找出蛛丝马迹。 「我看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森鸥外一哂:「怎么没有?你每次看到他们都会想起我有多么不辞辛苦。这也是一种我独占你的手段。」 男人用最理智的口吻说最疯狂的话。 耀哉因此心脏狂跳:「我不会看着他们想你。」 「不,你会。」森鸥外不容置疑,伸手遮他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现在,叫一声『森先生』给我听。] 略带湿意的手掌覆盖耀哉的眼睛,他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角力在两人交替的唿吸间进行。 终于,耀哉败下阵来,决定给执拗的男人些甜头。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那三个字在喉中酝酿,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咔哒— 门开了。 「boss,警察来……」 闯入者的话犹如利箭击碎室内旖旎的气氛。 所有要发生却没发生的都戛然而止。 萦绕在耀哉周围的压力骤然消失,他的视野恢復清晰。 森自顾自穿外套,揶揄的笑容对着他转瞬即逝。 「中也君,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耀哉面不改色地把手臂套进和服,抬眼看见门口的中原中也面红耳赤。 对方手足无措地摩挲裤缝,隐带怒意的目光很快飘过他的脸。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20%] 20%? 他还以为会直接降到零甚至负。 中也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boss,外面来了警察。」 「警察?」 「说是来询问中午吸血鬼的事。」 森鸥外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中也刚要走,忽然— 森出声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腾空抛去: 「中也君,麻烦你去给立原君注射一支麻醉剂,动作要快。」 中也闻言,面上红潮褪尽郑重地颔首,一熘烟跑没了影。 森鸥外上前锁了办公室的门。 紧闭的空间内又剩耀哉和他两个人。 悉悉索索— 他们默契地不说话,等穿戴整齐,森鸥外用遥控板关了空调。 「立原是我的下属,前不久被吸血鬼咬伤发狂,刚从我办公室转移。」 森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却有显而易见的黯然。 「你应该让我去。我会瞬间移动比中原君更快。」 森鸥外凝视他,半晌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总是帮你处理伤口。」 「那你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森走近,修长的身躯遮挡从窗户投射进的光。 他从耀哉肩头取下一根头髮,装作不经意地问: 「中也好像对你有点兴趣,但他不是你的目标?」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没有特意和他解释我们间发生的事。」 耀哉抿唇掩饰笑意,好半会儿抬头,一本正经地说: 「很遗憾,中原中也是我的攻略对象—」 第54页 [森先生。] 森鸥外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凝望耀哉,无奈地嘆口气: 「你这声叫得可完全让我高兴不起来啊。」 * 会客室内,耀哉见到三四个刑警。 为首的是许久不见的熟人。 「义勇警官,你总算升职带队了吗?」身旁的森鸥外调侃。 富冈眉头一跳:「别套近乎,叫富冈。还有我没有升职,是谷崎前辈有别的任务,仅此而已。」 「……」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即便森鸥外也没想到富冈会事无巨细地回答。 他挠挠头:「那好吧富冈警官,今天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富冈没说话,视线和耀哉对上。 他死气沉沉的眼眸破天荒沉淀许多情绪:惊愕,狐疑和犹豫。 「听说你死了。」富冈没头没脑地说。 耀哉怔住,没等想好怎么回答,森鸥外抢白: 「噢,我特地找了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成员復活了产屋敷老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唯独富冈义勇严词厉色: 「死而復生的异能?这种事违反人伦你不知道吗?」 「……扑哧。」森鸥外忍俊不禁:「富冈警官你真单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他当面牵起耀哉藏在和服袖子里的右手。 「产屋敷老师从来都活得好好的。」 「可我听说完育高的校长看到了尸体。」 森若无其事道:「只是当时陷入了假死状态。」他看富冈脸上写满质疑,顿了顿眼风凌厉: 「难道富冈警官还不相信我一个曾经的军医吗?」 「……」 富冈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停留几秒,话锋一转: 「所以出现在案发现场穿和服的男人就是你,产屋敷耀哉?还有一个是中原中也。」 耀哉不着痕迹和森交换个眼神,「是。」 然后他们看见富冈的鼻子前端动了动。 「产屋敷耀哉,你的身上有血腥味。是和吸血鬼搏斗时受伤了吗?」 耀哉思忖,如果照实回答势必牵扯出森鸥外对他的非法囚禁。 「是我在现场转移人员时不小心擦伤的。」 富冈狠狠地拧眉:「转移人员?就是在对付吸血鬼之前,你的身上已经存在创口。」 他说着,勐地抓住耀哉的胳臂。 「根据谷崎警官那边调查到的样本,和吸血鬼有过密切接触的人,极易发生变异。走,跟我回警局做血液调查。」 做血液调查? 不,他不能去。 他不想产屋敷家族的诅咒被公之于众。 耀哉正要用力挣脱富冈的桎梏,眼前冷光闪过,下一秒他重获自由,对上富冈愤怒的瞪视。 「森鸥外,你竟敢袭警?」他总是平静的眼眸波涛汹涌。 森鸥外无所畏惧耸耸肩:「抱歉富冈警官,一时情急。但他不需要去做血液检查。」 「为什么?」 仿佛预见森鸥外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耀哉紧张地看他一眼。 「因为他的伤是—」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啊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修文,大家晚安噢~感谢在2020-10-17 23:16:08~2020-10-18 23: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08725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十弦、可爱即是正义、闻山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10.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但他不需要做血液检测, 因为—」 「啊呜……」 突如其来的野兽嘶吼震慑众人,他们互相对望,见证彼此眼里的惊惧。 除了心知肚明的森鸥外和耀哉, 在场只有富冈义勇还算镇定。 他沉声问:「刚才是什么声音?」 森鸥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 漫不经心道:「噢,可能是我新养的藏獒。」 「藏獒?」富冈狠狠皱眉:「市区不允许养烈性犬, 你不知道吗?」 森不加掩饰嗤之以鼻:「呵,就好像我们一直遵纪守法。」 「……」 富冈没说话,愤怒在面上积聚,只是还没等发作。 「血,给我血!我要血!」 又一声痛苦的哀嚎, 这次能隐约听出人的动静。 森鸥外狭长的眼眸掠过怒意,富冈义勇神色一凛。 他像是猜出什么,凶神恶煞瞪男人一眼拔腿就跑。 留在原地的警备面面相觑一阵, 不情不愿地提步跟上。 耀哉见状不妙, 正要瞬间移动。 这个时候— 「你别去!」 森鸥外勐地拽住他宽大的和服袖子。 耀哉回头,视线先是落在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然后聚焦在他难得露出焦急的脸庞。 「为什么?」 「因为—」森鸥外目光闪躲:「……我不想看你受伤。」 显而易见的谎言。 耀哉抿抿唇, 深深看森鸥外一眼:「抱歉,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 [瞬间移动]。 他默念。 第55页 在所有人之前推开那扇关着吸血鬼的房间的门。 啪嗒— 门一开, 人影迎面冲出。 「当心!」 中原中也略带嘶哑的嗓音紧随其后。 耀哉眼疾手快避开这一波攻击,他反手锁门,和赭发青年立于同一战线。 「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虽然立原这小子今天格外残暴,本大爷一个人也能搞定。」 耀哉定睛望去, 映入眼帘的景色有两样。 第一是安置在角落巨大的笼子,脚腕粗的铁链被丢弃在地上扭曲成蛇。 第二是— 不远处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蓬头垢面的男人。 或许不该称之为人,而是披着人类皮囊失去理智的「怪物」。 怪物双目赤红,龇着牙,唇缝间发出恶毒的咒骂: 「给我血,不给就咬死你们!统统咬死!」 片刻前,森鸥外的只言片语闯入脑海。 [立原是我的下属,前几天被吸血鬼咬伤发狂。] 堂堂黑手党沦落成这样。 多么残酷? 过于残酷。 耀哉深吸口气: 「警察就快来了,我们要赶在之前把你的同伴转移到别的地方。我需要你帮我。」 「同伴……」 身旁中也一半的脸藏在阴影里,喃喃自语间显露挣扎。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30%] 耀哉暗自讶异。 几秒,中原中也似乎下定决心。 「好。」他轻声却坚定的回答淹没在立原的诅咒中。 产屋敷耀哉听见了。 「咬死,统统咬死,血!」 休息够的立原忽然发起第二轮攻击,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朝他们扑过来。 然后— 不可置信地被定格在原地,坚如磐石。 「本大爷早说了一个人能对付他。」 「毕竟是港口mafia的堂堂干部。」耀哉勾唇浅笑。 中原中也明明有对付立原的能力,却在他来之前放任对方自由行动。 唯一的原因镌刻在赭发青年的瞳孔里—不忍。 对于「昔日」同伴的不忍。 或许对中也而言,不是「昔日」,而是一般现在时,现在进行时。 耀哉环顾四周,如愿找到那支剩余大半麻醉剂的针筒。 好巧不巧被立原踩在脚下。 耀哉眼神示意中也,刚要瞬移。 「你别伤到他。」 青年着急忙慌的叫喊从背后传来。 耀哉的紫眸微敛着看他,沉默。 他们的对峙短过一秒,长过一个世纪。 直到中原中也仓皇地别开脸,低声嘟囔: 「老子是让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我尽量。」 针锋相对,各退一步。 耀哉来到立原脚边。 「血,是血的味道!」 可能是耀哉手臂上未癒合的伤口让吸血鬼疯狂,对方居然试图冲破中原中也设下的禁锢。 哪怕双腿动弹不得,手臂依旧挥舞如同地狱里的索命恶鬼。 耀哉同情地睨着他,弯腰探出手。 至关重要的针筒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中原中也的重力操纵是柄双刃剑,把耀哉取出目标的难度提到最高。 一番尝试无果后,他果断放弃。 「能让你的同伴挪个位置吗?」 中也面上划过难色:「可以,但他会得到几秒的自由时间,你自己要当心。」 「好。」耀哉郑重其事地答应:「那我数到三。」 「一。」 耀哉退到离立原最远的角落严阵以待。 「二。」 中原中也靠近蠢蠢欲动的中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三。」 禁锢撤去,报復的吼叫震耳欲聋,紧锁的房门被人噼开。 重力使的走神只有一秒,却足以致命。 蓄谋已久的吸血鬼朝耀哉冲过来,转眼就到面前。 [瞬间移动]。 四个字还来不及宣之于口。 扑哧— 银色子弹穿透吸血鬼的太阳穴,在墙壁凿出个冒青烟的孔。 滚烫的鲜血溅湿耀哉和服上的紫色花朵,助它们栩栩如生,惊心动魄。 美得悽厉,美得绝无仅有。 立原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下,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眸子对上耀哉。 里面似乎沉淀什么—是懵懂,或释然。 在受理智驱使之前,耀哉的身体已经率先反应— 他伸出双手抱住这个陌生「人」,对方眼里的光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一点点散去。 「立原!」赭发青年跌跌撞撞跑过来。 堂堂港口mafia干部,明明能轻易剷除失去理智的吸血鬼同伴却没有。 原因只有一个—不忍。 眼睁睁看着精心呵护的东西在面前支离破碎是什么感觉? 立原艰难地沖他笑了笑: 「谢谢你,中原……中也。」 不是中原大人这种上下级分明的称唿,而是真正「曾」并肩作战的同伴。 「……」 在耀哉周围,有人在死去,有人在痛哭流涕。 他抬起总是荡漾温柔的紫罗兰眼眸望向门边。 那里,森鸥外紧握着枪朝他扬了扬唇,笑了。 第56页 多么无所谓啊,就算刚刚亲手打死了自己的下属。 如果男人扣动扳机的手指没有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红就更好了。 「森鸥外,」富冈义勇忽然暴喝:「我要以谋杀现行犯的名义逮捕你!」 一瞬间万籁俱寂。 森鸥外耸耸肩,摊开手食指勾着的枪顺势落下。 啪嗒— 沉闷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心跳一顿。 港口mafia首领的束手就擒出乎意料。 紧接着— 嘎达一声脆响,富冈义勇使劲扭起他的胳臂。 「嘶……」 森鸥外夸张地倒吸口冷气,似笑非笑: 「富冈警官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在众目睽睽下公报私仇?」 「闭嘴,我是在正常执行公务。为了防止你耍花招。」 一时,房间内鸦雀无声。 人人内心煎熬。 被迫观赏一场杀人直播的警备们。 同伴被杀,兇手是提拔自己的上司的港口mafia干部。 还有— 产屋敷耀哉,救人或救己,他面临两难的选择。 [谷崎警官那边的调查结果显示,和吸血鬼亲密接触的人类极易发生变异。走,跟我回去做血液检测。] [你别去!我不想看你受伤。] [虽然立原今天格外残暴。] 中原中也擦擦眼角干涸的泪朝森鸥外走去。 「你一直计划杀了立原?」 「是,」首领不假思索地承认:「你知道的,养他浪费了组织太多资源。」 即使双手被缚,也不影响森鸥外云淡风轻贯彻他「利益至上」的理论。 「你……」 中也的拳头嘎吱作响,随时都会重重给森鸥外阴郁的脸来上一下。 「中原中也,如果你不想一起被抓,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富冈义勇语重心长。 赭发青年咬牙切齿,沉默。 血腥圆舞曲正要迎来它的尾声。 富冈义勇转身欲走。 「等等,」产屋敷耀哉小心翼翼地安置立原,起身抚平和服的褶皱,入手的黏腻恍如梦境。 他走向富冈。 「产屋敷耀哉,你还想为他求情吗?就算你们是恋人,你也该明辨是非。」 耀哉对富冈的教训充耳不闻,一眨不眨地盯着森鸥外,走近。 首领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隐去,深邃的眼眸暗藏担忧和恼怒。他眉头紧蹙。 救人或是救己。 产屋敷耀哉面临两难的选择。 他缓缓张开嘴……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首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立原呢?感谢在2020-10-18 23:05:52~2020-10-20 22:4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软煳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钥匙、桜色、锦十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11.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等等。」 耀哉起身抚平和服的褶皱, 走向森鸥外。 他察觉男人狭长眼眸中暗藏的愠怒,嘴角勾勒成最小的弧度。 转瞬即逝。 耀哉把视线移到富冈义勇脸上。 「富冈警官,」他清清嗓子:「我不知道杀了一只吸血鬼还会被逮捕。」 救人还是救己? 富冈听出他的话外音, 挑挑眉: 「当然不会, 只要你能证明。」 两人的视线一齐投向被中原中也抱在怀里,立原逐渐冰冷的尸体。 「取点立原的血液去化验就能得到结果。」 救人还是救己? 人的一生要做无数选择, 心甘情愿或不情不愿。 这次,产屋敷耀哉已经做出了他的。 耀哉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掠过中原中也,港口mafia干部双目充血地盯着他,仿佛在无言控诉为什么不肯给亡魂一个干净的身后名。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 耀哉按下静音键。 有警备拿着针筒心惊胆战地进屋。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你们敢碰他!老子要你们好看。」 产屋敷耀哉置若罔闻, 他返身走回富冈义勇面前,看了眼脸色阴郁的森鸥外: 「在血液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暂时放了他吗?」 富冈义勇看着他沉默片刻, 破天荒地勾唇冷笑: 「作为条件, 你们必须老实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以免危险人物放归社会,是我们警察的失职。」 「好。」耀哉的紫眸微微敛起, 郑重其事地说。 啪嗒— 富冈义勇二话不说松开森鸥外。 就像他自己所说,对森鸥外真的没什么私人恩怨。只是因为不够八面玲珑, 才遭至诸多误解。 他打量森鸥外半晌,眯了眯眼威吓: 「我警告你森鸥外,不要对我的人使用异能。」 「异能?」 森鸥略一思索,福至心灵: 「噢,你是说无接触注射。」 他似笑非笑瞥了眼产屋敷耀哉: 「当然当然, 我们都是良好市民。不会随便攻击公务人员。」 「……」 富冈义勇,产屋敷耀哉和森鸥外三足鼎立的场面宣告破灭。 警官向前, 跑向同僚,为对付悲伤过度的中原中也精疲力竭。 第57页 首领停在原地,自顾自整理皱巴巴的风衣,双臂活动自如,对房间内的喧闹充耳不闻。 至于耀哉,向后退出房间。 踢踏踢踏— 他面容肃穆,独自行于走廊。 直到打开另一间房的门。 啪嗒— [重获自由的系统忧心忡忡:产屋敷大人,要不我们逃吧?被软禁的感觉太糟了。] 「不,我们必须等在这里。「 因为— * 踢踏踢踏— 鬼魅的脚步降临,由远及近。 产屋敷耀哉的手指倒扣进柔软的和服布料,心脏顺势提到嗓子眼。 他等候许久的森鸥外来了,带一脸暴风骤雨,一声不吭地反锁上门。 啪嗒— 片刻前残留的最后一点旖旎也顺着缝隙熘走,房间里只剩风雨欲来。 「你还好吗?」 耀哉注视着男人僵直的背影,决定先发制人。 沉默如期而至,随后是一声轻嗤: 「你说什么?」 男人显然听见了他的问话,却明知故问。 「我说你还好吗?」 答案昭然若揭,但耀哉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在当前情境,任何语言都嫌苍白。 森鸥外转身,微敛着细眸睨他,唇角噙笑: 「产屋敷老师,拜你所赐我们全部人短时间内都没法离开这里。你还问我好不好?」 他步步逼近,凶神恶煞的假面像是胶水粘在皮肤上,摘也摘不掉。 耀哉喉咙一哽,起身迎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的血液……有问题。」 森鸥外的脚步顿住,像是被他的直白惊吓,狼狈地避开和他对视。 「呵,为了你?」他舔舔嘴唇:「不,你误会了。我是为了港口mafia的生意。如果被合作方知道这里出了吸血鬼,我们无疑会损失一大笔钱。」 「利益至上」是男人的座右铭,也是随时适用的藉口。 他们都心知肚明。 森鸥外和耀哉离得很近,殊死搏斗或拥抱亲吻都恰好的距离。 「真的吗?」 他执拗地抬眼盯着港口mafia的首领。 一秒,许久。 角力在两人交叠的唿吸中,在游走的时间里。 终于,是森鸥外缴械投降。 他几不可闻地嘆口气,疲惫至极似地伸手环住耀哉的腰。 「我很抱歉,如果当时听你的话就好了。」 「别说了。」 森鸥外的下颚搁在耀哉的肩窝,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夹杂血腥气的宁静。 「我绝不会让你接受血液检测。」 「接受了会怎么样呢?或许只是把我软禁。」 森鸥外对耀哉的「天真」报以轻蔑的笑: 「又或许永绝后患。」他顿了顿,似乎期待耀哉表现恐惧,可註定失望,遂干巴巴地继续: 「把你关起来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随时随地的「利益至上」。 「中也怎么样?」 森鸥外勐地睁开眼,捏一把耀哉的腰,压低声音威吓道: 「你叫他什么?」 耀哉把痛唿压抑在唇缝间,没好气地皱了皱眉: 「中原君怎么样?」 森鸥外闻言把他搂得更紧些,瓮声瓮气地说: 「中也君的手套还在我这儿,是他升任干部的时候,我送的。」 「嗯。」 耀哉终于伸手回抱住他。 森鸥外的腰部肌肉一僵,只是瞬间。 一通电话打断两人的相互依偎。 是气急败坏的山田君: 「喂,小耀哉你在哪儿啊?我这里都快忙死了!」 山田君的声音震耳欲聋,不说那么大声自己就听不清似的。 耀哉意有所指睇着身旁的森鸥外,见他因同事过分亲昵的称唿而紧蹙眉头。 「山田君一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 如果没猜错,他们的血液检测结果会汇总到山田君所在的实验室。 「哈?你刚才说什么?」 耀哉捂着另一只耳朵,重复后问: 「……山田君你那里好像很吵,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然吵啦,我都快被记者挤死了……」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忙音,耀哉认为可能是山田的手机在混乱中掉落或者类似原因。 他和森鸥外面面相觑。 * 傍晚六点,下班高峰。 拥挤的地铁内,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相邻而坐。 他们都是聪明人,能从最细微的动作判断出别的乘客是否准备下车。 相对无言。 平时多话的太宰治垂着脸,表情晦暗不明。 但— 没什么能逃过名侦探的眼睛,他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鼓鼓的,藏着一团东西。 现在还不是给太宰的时候,再等会儿。 他对自己说。 半个小时后,乱步和太宰下车。 即便初秋渐冷,他们依旧被沙丁鱼罐头挤出汗流浃背。 踢踏踢踏— 他们并肩走到侦探社的大楼底下。 是时候了。 江户川乱步装作若无其事从口袋掏出一截绷带递给同僚。 「太宰,这是你的吗?」 太宰治愣了愣:「乱步先生,我的绷带怎么会在你这儿?」 第58页 「噢,是我刚才在港口mafia的地下室捡到的。」 名侦探大可以编个过得去的理由却没有。 因为太宰治是个足以和他匹敌的聪明人,还因为— 太宰目光微震,不可置信地问: 「乱步先生,你是说港口mafia的地下室?」 他几乎不假思索提步就跑,乱步花好大力气才勉强扯住他的袖子。 「等等。」名侦探气喘吁吁地说:「我劝你不要回去。」 太宰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为什么?乱步先生明知道这截绷带属于谁。」 乱步抿抿唇,面有难色:「你的……朋友正被捲入非常复杂的事件。」 太宰听到这话笑了,他垂下眼帘看脚边花坛的雏菊。 小小的一朵金黄色,太阳似的。 「乱步先生曾经见过什么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死去吗?」 乱步摇摇头:「我的朋友好人坏人,大家命都很长的样子。」 「是啊,」太宰喟嘆:「但我亲眼看见他死了,因此愧疚了两年。今天既然知道他还活着,说什么也要找到他。」 「然后呢?」乱步迷惑地问。 「然后……」 太宰治的呢喃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为止。 乱步却一字不落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闪烁,下意识松开太宰,目送对方的背影飞快向远处消失。 就像— 扑向火球的白色飞蛾。 * 夜幕笼罩。 哼哧哼哧— 太宰治喘着粗气推开森鸥外办公室的门。 男人独自坐在那里,皎洁的月光铺满侧脸,孤高不言而喻。 「耀哉老师呢?」 太宰跑到桌前和森对峙,满头大汗晶莹可爱。 森慢条斯理抬头看他,张开嘴说出毫不相关的话: 「立原君变成吸血鬼死了,是我杀的。」 「……」 太宰治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哑着嗓子问: 「你说什么?「他恍然大悟:」所以门外才那么多警察,你们被限制自由了?」 森鸥外不加掩饰地目露激赏,他过分冷静: 「做个交易吧,太宰君。如果我告诉了你产屋敷耀哉的下落,你就得去帮我安慰一下中也君。」 太宰治钦佩不已,即便这种时候男人还能权衡利弊。 尽管他语气里的哀求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好,我答应你。」 森鸥外扯了扯嘴角。 啪嗒— 打开太宰身后的电视。 「大家好,稍后的晚间新闻我们将回顾中午发生在xx街的吸血鬼袭人事件,同时请两位在此过程中捨己救人的平民英雄来到现场接受访问。敬请期待。」 「播报里提到的人是耀哉老师和中也?」 太宰治拧着眉不明所以,目光转回森鸥外身上。 「你想干什么?」 他看见男人高深莫测地笑笑,从怀里掏出支黑漆漆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啪嗒— 陌生的声音迴荡在房间。 [你忘了?你昨晚不是自愿让我吸过血吗?] 紧接着是中原中也愤懑的叫喊: [什么!你们……] 太宰治脸色巨变,快走几步意欲抢夺森鸥外手里的录音笔,被对方轻巧躲过。 「你想毁了耀哉老师,为什么?因为他假死?」 森鸥外注视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醇厚如酒般的嗓音沉淀疑惑: 「我怎么可能因为产屋敷老师假死就想毁了他?恰恰相反,我是为了彻底得到他。等到被万人唾弃,他自然无法继续攻略,除了和我呆在一起别无选择。」 森鸥外得意地勾唇浅笑,灼灼的目光在黑夜里惊心动魄: 「别忘了,只要我的好感度无限延伸,也够他活得长长久久。」 「……」 太宰治用看疯子的眼神审视森鸥外,几秒,正准备拔腿就跑。 「是啊。还有大概半小时节目才开始,你还有机会。说不定中也会改变主意不公开录音呢?」 男人顿了顿,语调绵长:「虽然他现在讨厌和吸血鬼相关的一切。」 踢踏踢踏— 太宰治纤细的身影马不停蹄在夜色中消融,甚至没闲暇回头看森鸥外一眼。 * 化妆间 产屋敷耀哉和中原中也的座位隔一段距离,不约而同地沉默。 他们依旧沉浸在立原道造惨死的阴影里。 「你脚上的伤处理过了吗?」 中原中也握着拳头没说话,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挪步的时候总忍不住皱眉,」 「哼。」中也嗤之以鼻:「你为什么答应上节目?英雄情结?所以为了救森鸥外不惜挺身而出?」 港口mafia干部的一连三个问题,压根儿没给耀哉留回答的余地。 他知道,中原中也只是在宣洩情绪而已。 「谢谢你。」耀哉语气真挚,「我听尾崎小姐说,你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 中也浑身紧绷着别过脸。 至于为什么会来上节目? 耀哉想起出发前森鸥外的话: [你不是靠好感度活命吗?还有什么比成为受人景仰的英雄更有效的方法呢?] 但— 其实,他来到这里有自己密不可宣的目的。 第59页 那就是— 踢踏踢踏— 脚步声走近,夹杂某种未知的气息。 耀哉和中原中也应声回头。 在看清来客的剎那,产屋敷家继承者的身体抑制不住轻微摇晃。 这个戴白帽捲髮的男人和父亲描述,他们殚精竭虑需要剷除的对象别无二致。 他听见对方声音清悦又凉薄: 「你们好,我是夜间新闻的节目制作人。我叫—」 [月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修文again 第31章 12.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你们好, 我是夜间新闻的节目制作人。我叫—」 [月彦]。 这个名字犹如一枚核弹在耀哉耳畔炸裂,明明陌生却震耳欲聋。 耀哉对上男人梅红色的瞳孔,想起小时候和父亲的对话: [可是父亲,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鬼舞辻无惨。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孩子, 你会找到他的。产屋敷家的继承者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男人。] 直到今天这一刻,逝去父亲的预言终于毫无保留地应验。 耀哉压抑狂跳的心脏, 左手紧紧攥住和服袖子,面不改色伸出右手: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 [产屋敷耀哉]。 几个字被他说得掷地有声。 耀哉或许可以为了短暂自保隐姓埋名,但放弃这么做。 因为— 他自始至终死死盯住男人惨白的脸,所以没有错过对方一瞬间敛起的红眸。 耀哉想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 「产屋敷……?」 男人握住他的手, 不加掩饰地打量。 「我有个老朋友好像也是这个姓氏。」 [好像]。 耀哉似笑非笑: 「真的吗?那太巧了。因为这个姓氏好像很少见。」 [好像]。 「不知道您的这位朋友现在怎么样?」 月彦闭着眼微仰起下巴,沉吟片刻面露遗憾: 「啊,听说十几年前惨死了。真可惜。」 男人嘴里说「真可惜」, 嘴角却不合时宜勾勒出明晃晃的笑意。 耀哉闻言脸色骤变, 他的父亲在他不满十岁时路过建筑工地,被从天而降的钢筋活活砸死。 他那双总是荡漾温柔的紫罗兰眼眸怒意沸腾。 两人紧握对方的手,寸步不让地凝望, 视周遭为无物。 殊死搏斗在转念间,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 忽然有人横插一槓。 赭发青年强硬地扯过男人的手握住,对上他浸染轻蔑的红眸,不卑不亢微微一笑: 「晚上好月彦先生,我叫中原中也。职业是—」 [港口黑手党,干部。] 一会儿, 月彦的目光聚焦到青年脸上,不吝赞嘆: 「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鼎鼎大名的港口mafia成员, 真是我的荣幸。」 中原倨傲挑了挑眉,听男人话锋一转: 「希望中原先生直播的时候尽量收敛兇狠的一面,毕竟我作为制作人,需要对节目的收视率负责。」 成年人间的明褒暗贬,从不给对方预留反击的余地。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中原中也把月彦的手捏得嘎吱作响,大咧咧露齿一笑: 「我看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众所周知黑手党很少在电视上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干部级别。所以—」 [老……我本人就是收视率保证。] 中也的黑披风被窗户缝隙漏进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配合他自信的姿态,英俊潇洒不可比拟。 「哼,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月彦嗤之以鼻,最后瞥一眼产屋敷耀哉,面如寒霜地走了。 啪嗒— 化妆间的门被重重阖上。 中原中也耸耸肩,习惯性抬手整理帽子,出乎意料只摸到自己光滑柔顺的头髮。 「……切。」 他若无其事啧了记嘴,面对耀哉时神情稍暗。 「你刚刚怎么了?感觉随时要杀人。」 耀哉面无表情抬头看他,半晌:「我没事。」 边说边自顾自往座位走。 中原中也在他身后气急败坏:「什么『没事』?你当我瞎还是傻?」 港口mafia干部跳脚一会儿,看对方不理不睬遂挫败地喃喃: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他抱臂坐在位置上,背对耀哉生闷气。 「谢谢。」 轻声道谢乘风飘到中也耳边,他僵直的背放松了些,正准备顺势给自己找个台阶。 这时— 耀哉冷不丁说: 「立原君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一眨眼,原本趋于缓和的气氛再度紧绷,甚至更糟。 沉默捲土重来,同伴惨死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中原中也感觉胸腔像塞着团棉花,让他哭泣尖叫都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森鸥外是为了保护你才杀了立原的。」 他低着头故意不看耀哉,语气愤愤。 「是。」 耀哉不假思索的回答,把中也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他喉咙一哽:「……这么干脆?不怕我杀了你替那个倒霉鬼报仇?」 耀哉睇了眼身旁隐忍巨大痛苦的青年,抬起的手又悄然放下。 第60页 他深吸口气:「中也君……」 「你别说了!」 仿佛害怕听到让自己万劫不復的话,中也着急忙慌地阻止他。 静默几秒,然后— 勐地抬起赤红的双目看向耀哉: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没有走神,立原或许就不用死。我之所以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是因为我不敢面对。」 中也哽咽着,粗暴地擦掉眼角的一滴泪,不容辩驳地总结: 「立原的死,我也要负责。」 把这句话宣之于口时,中也心里的负担也卸去大半。 他暗自决定: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曝光森鸥外给他的录音。 能让产屋敷耀哉霎时间身败名裂的录音。 「……中也君。」 耀哉怜悯地看着他,声音轻却坚定: 「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丧命。」 中原中也盯着他,本能地眨了眨眼。 [系统:攻略对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40%] 耀哉的表情过于庄重,让赭发青年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打算怎么做?」 耀哉神秘莫测地笑笑: 「你有我和吸血鬼的对话录音是吧?能给我看看吗?」 中原中也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知道?」 耀哉伸出手:」给我看看。」 中也审视男人须臾,将信将疑地从衣服的内侧袋里掏出一支漆黑的笔递过去。 啪嗒— 耀哉按下播放键,侧耳倾听。 [蓝堂:你忘了?昨晚你不是自愿让我吸血的吗?] [中也:……你们!] 他抿了抿唇,望进港口mafia干部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要在直播的时候曝光它。」 他说「我们」,却是要把自己送上绝路的合作方式。 中原中也倒吸口冷气,蓦地去抢那支至关重要的录音笔,被耀哉用瞬移躲过。 「你疯了?」青年注视不远处的男人,脸色阴沉:「你知道被别人听到这段东西的后果吗?你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这回,轮到产屋敷耀哉面露古怪。 他迷惑地看了中原中也一阵,不确定地问: 「难道森先生给录音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我和他的计划]。 啪嗒— 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间的门又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肝不动了,明天多更点。 大家晚安~ 第32章 13.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难道森先生给录音的时候, 没告诉你吗?」 耀哉话语微顿,径直望向中原中也: [我和他的计划]。 「计划?」港口mafia干部闻言狠狠皱眉:「什么计划?」 没等耀哉解惑,啪嗒— 门开了。 年轻的化妆师走进来, 因房间内凝滞的气氛驻足几秒, 尴尬一笑: 「晚上好两位,月彦制作人让我来帮你们做造型。」 她的脸圆圆的, 颊边有浅浅的梨涡。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 「……晚上好。」中也见状不甘不愿停止话题:「我叫中原中也。」 他指了指旁边笑容和善的男人,瓮声瓮气:「产屋敷耀哉。」 耀哉对化妆师颔首道:「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女生连连摆手:「帮英雄化妆是我的荣幸。对了,我叫小夜子。」 她暗自松口气,这两个人没想像得那么凶神恶煞, 真是太好了。 「我先帮中原先生弄可以吗?需要您稍等一会儿。」 「没问题,不用担心。」 小夜子走向中原中也,先入眼的是对方一头柔顺的赭色捲髮。 她打量须臾, 灵机一动拍手道: 「啊, 我帮你做个公主头吧?」 中也抱着手臂五官皱成一团: 「公主头?」 小夜子笑说:「对,你的五官够突出,头髮长度也合适。肯定能驾驭这个髮型。」 港口mafia干部瞪着镜子, 怎么也想像不出配上公主头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_娇caramel堂_ 可他不想为难人家小姑娘,遂大义凛然一扬脖子: 「行, 你随便弄吧。」 「呵呵。」旁边产屋敷耀哉忍俊不禁。 但「随便」两个字触及小夜子的逆鳞,仿佛质疑她作为化妆师的专业水平。 「不,我从不随便煳弄。这个公主头还不是人人给做呢!要五官足够立体才行,像蓝堂英啊……」 话没说完,她意识到失言神色骤变, 亡羊补牢地捂住嘴。 耀哉从镜子里窥见女生惨白的脸,若无其事宽慰道: 「你还帮蓝堂做过造型吗?」 小夜子愣了愣, 目露哀愁:「是啊,前几天还请他上节目呢。他长得帅人气高,对工作人员也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谁知道……」 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不满地嗤之以鼻,耀哉瞥他一眼,视若未见。 「是吗?」他若有所思:「你们夜间新闻还会请当红偶像上节目?」 小夜子点点头,语带赞赏:「是啊,是我们制作人的主意。他来了之后收视率提高了很多呢!」 [月彦]。 没等耀哉说话。 第61页 「你好像很关心这个蓝堂英。」 港口mafia干部似有若无的讥讽滑过耳畔,耀哉失笑:「麻烦你先帮他做造型吧,小夜子。」 沉默来临,话题终结。 这个时候— 小夜子暧昧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没头没脑来一句: 「好咧。两位五官出众,化妆费不了什么力气。特别是产屋敷先生,感觉长了张男女通吃的脸。」 有意或无意,女人加重了「男女通吃」四个字的读音。 耀哉:「……」 中也不明原因地面色绯红:「……你在说什么鬼话!」 训斥,欲盖弥彰。 房间里的氛围霎时尴尬,比小夜子刚涉足时更甚。 一分钟,两分钟。 除了专心致志工作的小夜子,再没其他动静。 中也闭目假寐,耀哉时不时瞥着他初具雏形的新模样。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彼此交错的唿吸间,在沉默中,爆炸。 就在中原中也准备开口戳穿耀哉窥探的前一秒,忽然— 隔壁房间传出一声愉悦至极的痛唿: 「嗯~」 犹如妖艷美女红唇间漫出的青烟,绕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走三圈,再飘向半空消失不见。 产屋敷耀哉和中原中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望向身后的小夜子。 化妆师手一顿,脸微红。 她仓促地朝两人鞠躬:「不好意思,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小夜子大步流星地跑出去。 啪嗒— 房门紧闭的剎那,中原中也换了面孔。 他压低声音,神情严肃: 「所以你刚刚说的『计划』是什么?」 耀哉被他变脸的速度唬了一跳,注视他微敛的眼眸,半晌勾唇浅笑: 「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中原干部?」 「……」中原喉结一滚:「你想用自己的血液引出幕后主使。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耀哉依旧镇定,轻缓的语气不怒自威:「中也君你别忘了,录音笔在我手里。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能自己公开。」 中也闻言勐一抬头: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死活?」 两人对视不过几秒,中也仓皇地低头。 耀哉看穿他眼里的挣扎,循循善诱: 「但你也不想看到再有无辜的人受伤害,对吧?是你自己说要对立原君的死负责,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轻轻搭上赭发青年的手腕,感受对方瞬间紧绷的肌肉。 「中也,希望你能帮我。」 耀哉当然也可以操作。 但— 没有人会轻易破坏自己垂手可得的荣誉和财富,逻辑上根本站不住脚。 所以中原中也是不可或缺的。 沉默伴随急促的唿吸,不可调和的矛盾在青年胸腔发酵,汹涌澎湃。 许久,中也低头想拂去耀哉的手,失败。 男人的手腕像烙铁禁锢住他的。 「想出这个计策的,是你还是boss?」 「是我。」耀哉毫不掩饰:「森鸥外他拗不过我。」 中原中也于是目光灼灼地看他,不合时宜地笑了。 他的呢喃很轻,几乎听不见。 「我想也是,好像没人能拒绝你。」 耀哉的唇翘成好看的弧度,松开港口mafia干部的手腕: 「谢谢你,中也。」 他语气诚恳,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副黑手套递过去。 「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中原中也愣了愣,抿唇接过: 「这是我升任干部的时候,『他』送的。」 「嗯。我听说了,你很能干。」 中也漫不经心摆弄手套上的皮革带。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的品味有点问题。你看到他给爱丽丝买的洋装了吧?浮夸得要死。」 耀哉笑:「这话你应该当面对他说。」 中也嗔怪地睨他一眼:「我可不敢,怕他一枪崩了我……录音什么时候放合适?」 耀哉把笔珍重地交到他手里:「等我成为英雄的时候。」 「切。」 镜中映照出两人的脸,微微皱着鼻翼不屑的和如释重负浅笑的。 啪嗒— 门恰如其分地开了,小夜子去而復返。 耀哉和中也对视,默契地结束话题。 话又说回来,小夜子离场的时间可真够久的。 「小夜子,隔壁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生看都不敢看两人,慌张地摆手否认: 「没什么,没什么。隔壁挺好的,都挺好的。」 话说完,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根。 仿佛害怕被追问,她快步走近中也:「时间浪费很多了,我们抓点紧吧。」 耀哉和赭发青年狐疑地瞥她一眼,没有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三人各怀心思。 * 港口mafia总部 森鸥外的办公室黑洞洞的,秋风在唿啸,乌鸦在啼鸣。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 「进来。」 尾崎红叶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女人先是被室内冷清的氛围惊了一下,旋即顺手打开灯。 「boss原来你在啊?怎么一声不吭的。」 第62页 森鸥外睇一眼墙上的钟,七点差五分。 「麻烦你帮我开下电视,红叶君。血液检测进行得怎么样?」 啪嗒— 电视屏幕跳出今晚夜间新闻的预告—关于引起骚动的吸血鬼偶像。 「有条不紊。」 [我们将邀请在现场捨己救人的两位平民英雄,敬请各位观众锁定本频道。] 尾崎红叶涂着红色眼影的细眸微微上挑,掩唇而笑: 「boss,说真的。你要提升港口mafia的公众形象不该派中也去。广津老爷子都比他合适。」 「长袖善舞的红叶君最合适。」 森鸥外的恭维让女人眉开眼笑,随后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难得上次电视确实该好好宣传。」 「嗯?」红叶听出上司的话外音,转头饶有兴致地问:「具体呢?」 森鸥外朝她高深莫测一笑: 「让我们鼎鼎大名的双黑今夜限定復活,这个主意怎么样?」 红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您是说……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注意更新提示噢~ 感谢在2020-10-24 23:09:30~2020-10-25 14: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十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14.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夜, 七点差五分。 演播室里如火如荼。 时间仿佛搁快两倍,人人脚不沾地。 主持最后一遍对稿,打光和摄像商量最佳机位。 陌生的化妆师挨个帮耀哉和中也补妆, 小夜子不知去向。 踢踏踢踏— 嘈杂的现场脚步声临近。 耀哉睁眼, 看穿白西装的月彦站在面前。 男人先是瞥着赭发青年,漫不经心道: 「中原先生, 今晚的收视率就都靠你了。」 港口mafia干部皱皱鼻子,置若罔闻。 显然,他已经摸清了男人睚眦必报的本质。 「听说蓝堂前几天上了这档节目?」 耀哉先声夺人。 月彦微敛着红瞳望过来,挑着眉笑了:「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此话一出, 硝烟瀰漫。 不合时宜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在彼此的对视中剑拔弩张。连一旁的化妆师都忍不住侧目。 「等等,你的定妆粉弄进我眼睛里了。」 中原中也的怪叫冥冥中挽救气氛于危机。 月彦冰冷的假面破裂, 缺乏血色的薄唇弯成一抹微笑。 他上前亲切地拍拍耀哉的肩膀, 宽慰:「别担心,不是每个人上了我的节目都会变成吸血鬼。」 耀哉盯着他。 与其说男人的面具龟裂,不如说现在的他才是掩藏起了「真实」。 「我不担心, 」耀哉不卑不亢:「月彦先生难道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才被请上电视台的?」 [因为在和吸血鬼的交锋中短暂获胜。] 月彦笑了笑, 当着耀哉的面,堂而皇之地掏出手帕擦拭手指— 刚刚摸过他的手指。 「噢,是吗?」男人低着头,苍白的脸颊笼罩在阴影里,语气如鬼如魅:「如果变成吸血鬼的是你, 或者你的同伴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中原中也,几秒。 不等耀哉开口, 踢踏踢踏— 急促的脚步声再临。 两人不得不暂时搁置暗涌,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警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没看见这里的直播快开始了吗?」月彦冷声训斥:「出了什么事?」 干瘦的警卫眼里滑过一丝惧意,他指向门外吞吞吐吐:「外面有人扬言要自杀!」 「自杀?」月彦眯着眼思忖须臾,嘴角一挑:「那让他去死不就好了?」 「嘶—」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站在他面前的警卫更是呆若木鸡。 耀哉睨着他,眼底发冷。 过了好一会儿,月彦像是终于察觉自己失言,手插着口袋轻哧: 「开个玩笑而已。」他抬头对警卫和善一笑:「把那人赶走吧。」 警卫仍被刚才月彦的说辞吓得不清,小心翼翼道: 「额,恐怕,恐怕有点难度。那人说自己是黑手党,手里还有枪。」 喜欢自杀,还自称是黑手党? 耀哉闻言和中也互望一眼,不意外地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猜测。 两人一拍即合,由耀哉揽住对方的腰: [瞬间移动]。 脚踏实地,微风轻拂过脸庞。 他们不约而同地睁眼,看见低沉夜色中,皎洁月光下,坐在喷泉旁低头思索的青年。 「太宰治!你怎么来了?」 没等和耀哉彻底分开,中原中也激动地大喊。 结果就是捲髮青年顺势望过来,看清两人的姿态,细眸几不可见地眯了眯。 太宰治若无其事收起食指勾着的枪,朝他们走来: 「晚上好呀,中也。听说你和吸血鬼大战了一场,我特地跑来看看你有没有死掉。」 太宰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耀哉的脸。 「哈,你说什么太宰。你是不是欠揍?」 只是一瞬间,港口mafia干部摆出了打架的气势。 第63页 太宰治见状,无奈地皱皱鼻子,趁中也不注意跨前一步抱住他。 他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声音轻而严肃:「听说立原出事了,有人让我来安慰安慰你。」 中原中也的背嵴立刻僵了,用力挣扎几秒后放弃,不满地「切」了下,瓮声瓮气地骂: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对『他』言听计从了?」 「言听计从?呵。」太宰治嗤之以鼻:「我可不会对罔顾下属性命的人言听计从,我来是想告诉你—」 太宰顿了顿,看向一旁的产屋敷耀哉,眼里闪烁恶作剧的光芒: [不如我们联手杀了森先生,取而代之吧!] 「嘎嘎—」 电线桿上的乌鸦在啼鸣,萧瑟的秋风捲起地上枯黄的树叶。 耀哉的心跳勐然一顿,不知是因为太宰的提议过于骇人听闻,还是他眼里熊熊燃烧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火苗过于灼热。 他逃避似地别开眼。 「你疯啦,太宰治!」 并没有察觉到两人间暗搓搓的互动,中原中也惊叫着跳出太宰的怀抱。 他喋喋不休: 「居然想行刺boss,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短短两句话,港口mafia干部的立场昭然若揭。 太宰耸耸肩,脸上不露失落: 「那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太遗憾了!我本来觉得双黑联手,什么都能做到呢!」 「……但这种事……」 中原中也支支吾吾。 这个时候— 仿佛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月彦姗姗来迟。 他隐忍怒火审视三人,面如寒霜道: 「叙完旧可以回去了吗?」 耀哉看了眼月彦戴在腕上,银色的手錶。 指针向着57分,距离直播开始只剩3分钟。 「当然。」他点点头提步欲走,中原中也紧随其后。 「你等等。」月彦拦住想浑水摸鱼,一同进入的太宰治冷声道:「闲杂人等不能进入演播厅。」 「哎呀—」 太宰治摸摸头,嬉皮笑脸: 「那我就不进去啦。正好我也想看看门外的喷泉,如果把头伸进去的话,是会被溺死还是被电死。」 太宰无视月彦骤变的脸色,人畜无害话锋一转: 「对了,我记得今晚的新闻是直播来着?」 「……」 制作人抿紧唇盯着他,一秒或一个世纪,面色阴沉地命令: 「你也滚进来。」 「应该是『你也请进来噢~』」 月彦大步流星地离开,仿佛躲避某种瘟疫。 中原中也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太宰治于是步伐轻快地走到耀哉身旁,离得很近,手臂时不时就会摩擦到对方。 他瞅准时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和斩钉截铁的口气问: 「耀哉老师是自愿留在地下室的对吧。为了……森先生吗?」 他等待着,看见耀哉的脚步一滞,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些什么。 可周围灯光太强,环境又太嘈杂。 太宰治没有听见。 他的眼神暗了暗。 在夜间新闻开始的前一分钟,大家各就各位。 * 「欢迎回到《夜间新闻》,以下是针对中午发生的吸血鬼袭人事件的专题报导。首先,请大家跟我们一起来看几则採访。」 耀哉和中也并肩候场,目光时不时瞥向一旁坐在角落观摩的太宰治。 如果说中原中也是森鸥外派来保护自己的。 那么太宰治出现的原因是……? 青年发现他的窥视,神秘地朝他一笑。 临行前他和森鸥外的争执闯入脑海: [森鸥外:你确定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吗?放下你无聊的英雄主义吧。] [耀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森先生。是你自己说如果一天不找出幕后主使,港口mafia的生意就要继续受影响。阻拦我可不符合你「利益至上」的原则。] [森鸥外语塞:……你明知道这是我随便找的藉口。] [耀哉笑容和善:你会把刚提到的录音交给中也君的,是吗?] [森鸥外气恼:是中原君。] 回忆告一段落。 当时森鸥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呢? 耀哉闭上眼,男人紧蹙的眉头就出现在黑暗里。 他……确实不太贊同这个计划对吧。 耀哉勐地转过头直视港口mafia干部: 「中也,快看看那支录音笔还在吗?」 中原中也心事重重,等耀哉不得已地推一把才回神。 他在怀里摸索着,一会儿掏出支黑漆漆的录音笔,和耀哉曾经手过的别无二致。 耀哉松口气,高悬的心脏稍微下落些,还没完全放回原地。 这个时候— 主持人身后的屏幕: 「一名穿和服的年轻男性救了我和女儿,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的,他会瞬间移动,转移了很多人。我觉得这是一种耗体力的异能,因为到了最后,他面无血色……希望有机会我和女儿能亲自登门道谢。」 中原中也责怪地剜耀哉一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异能的限制?」 耀哉若无其事笑笑:「哎呀,我没告诉过你吗?可能当时情况太紧急了。」 第64页 「……哼。」 男女主持:「现在,让我们有请两位见义勇为的英雄登场!」 耀哉昂首向前,意有所指地对中也说: 「到时候就拜託你了。」 「……」 * 耀哉和中也沐浴在聚光灯下。 女主持:「请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姓名呀,职业呀……」 耀哉:「晚上好,我叫产屋敷耀哉,职业是研究员。」 中原中也接过话筒,犹豫几秒挑眉看向主持:「职业,确定要说?」 主持重重地点头:「务必。」 「……好吧,中原中也。港口mafia的干部。」 尽管是提前知道的信息,女主持仍配合地倒吸口冷气。 「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港口黑手党吗?」 「嗯哼。」 男主持恰如其分地插入网友实时评论: 「目前,网上的反馈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我们随机抽取几条。」 [网友1:woc,黑手党!有生之年系列。节目组太彪了。] [网友2:为什么他们的颜值堪比爱豆,我可以,我愿意。请问两位还单身吗?] [网友3:瞬间移动是什么开挂的异能,什么交通工具都比不上了呗?我想见识下!] …… 男主持忍俊不禁:「网友的提问,两位都听见了吧?产屋敷用于救人的瞬间移动,能在现场展示一下让我们饱饱眼福吗?」 「当然。」 耀哉笑容可掬,话音未落,身形一闪。 [瞬间移动]的终点是男主持身边,目标是他手里的ipad。 啪嗒— 耀哉轻而易举地把ipad收入囊中,只是一瞬,再礼貌地在男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归还。 「抱歉。」 他在众目睽睽下展示异能并非炫技,而是— 男主持瞥一眼评论界面,提示音不停歇,新提交的评论无外乎是对产屋敷耀哉的惊嘆: [网友4:厉害!堪比任意门还厉害!为什么我没这种本领呜呜呜。] [网友2:还是那句话,哥哥单身吗!] [网友5:感谢上天把这种有用的异能赐予善良的人!!!] 毫无疑问,产屋敷耀哉的声誉正提升到新的层次。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场边的月彦,再和中原中也隔空对视,嘴唇轻启说出几个字: [是时候了。] 中也抿了抿唇,握住口袋里的录音笔下定决心。 还没等站出来,忽然— 「啊呜!」 伴随嘶吼,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过摄像机前。 「哎呀!」 工作人群中一阵骚动。 几秒后,当尘埃落定,耀哉定睛一看,不由惊愕。 只见片刻前消失的小夜子去而復返,脸庞呈现不正常的苍白,眼睛猩红如血。 女人的指甲掐住距离最近,人质的喉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一种过于抑扬顿挫的调子说: * 耀哉和中也之前占用的化妆间隔壁,一个中长发散乱,双瞳异色的男人兴致盎然地喝了口红酒。 他舔干净唇边的红色液体,张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慢慢说: 「给我血—」 演播厅的小夜子用抑扬顿挫的调子:「给我血—」 化妆间的男人:「如果不给的话,我就杀了怀里这个傢伙。」 小夜子:「如果不给的话,我就杀了怀里这个傢伙。」 中也怒目圆睁:「喂,小夜子!你快放开他。」 小夜子置若罔闻。 港口mafia干部尝试故技重施,操纵重力困住对方。 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作用。 中也神色一凛。 被挟持的月彦冒着生命危险大喊: 「关掉直播!现在马上关掉直……」 化妆间的男人轻嗤一声:「不许关掉直播,否则我让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血溅当场。」 小夜子一字不差地重复。 [不许关掉直播,否则我让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血溅当场。] 中原中也看向一旁的产屋敷耀哉,气急败坏地大喊: 「喂,你愣着干什么!」 耀哉没有动弹,只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质。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1.救下他。 2.放任他。 耀哉抬眼,看见一双阴森的梅红色竖瞳。 与此同时— 穿白西装命悬一线的月彦,冲着他挑衅地勾唇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随便开了篇预收《太宰治的见异思迁》,放个文案: 结婚三周年,太宰治不小心在和中也的床上运动中叫出了首领森鸥外的名字。 港口mafia重力使一怒之下,轰平了他们爱的小屋。 负心汉先生被赶出家门,辗转酒吧。并在这里遇见了传说能拯救他于水火的男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 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收一下噢~ 第34章 15.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小夜子:「不许关掉直播, 否则我让你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血溅当场。」 中原中也:「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强光从头顶直射。 一时间,演播室的各种喧嚣如潮水涌向耀哉。 [系统小心翼翼:产屋敷大人, 你……要救吗?] 第65页 要救吗?耀哉扪心自问。 不救, 万夫所指。 救人,内心煎熬至死。 耀哉望向被挟持却镇定自若的月彦, 眸色微沉,语气冷冽: 「当然。」 他经过中原中也,伸手拍拍对方肩膀: 「帮我掩护。」 话音结束,中也焦急的目光投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然后— 距离小夜子最近的吊灯应声落下。 「轰—」 激起无数尘土和哭号尖叫。 「瞬间移动。」 耀哉瞅准时机, 启唇默念。 眨眼功夫来到小夜子身后。 即使是吸血鬼,也没法在这番大动静后迅速察觉耀哉的动静。 就在这时候— 月彦似有所感,转头于灰濛濛的烟雾中看他, 狭长上挑的眼眸红光一闪。 男人的嘴角勾勒成恶劣的弧度, 暴喝: 「当心!」 「轰—」 一颗核弹投向耀哉心脏。 他懂了,这个男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逼迫他做出违心的选择,或在大庭广众下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而是— 得到提示的小夜子转身, 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出手速度快如闪电。 [要藉机除掉他!] 耀哉心头一凛, 侧身躲过小夜子的第一波攻击。 然后— 打个时间和空间差,伸出左手狠狠扯住月彦的西装,拽向自己。 「快过来!」他大叫。 小夜子尖锐的指甲从他侧脸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耀哉右手缠着的纱布顺势掉落,那被蓝堂英咬伤的口子远没有癒合。 就在他把月彦揽近怀里的同时, 吸血女鬼的眼里覆盖一层血色阴翳,仿佛失去最后的理智, 咆哮着朝他们冲过来。 [蓝堂:本少爷身为贵族,也不是无论谁的血液都能吸引我。] [耀哉:……是我,我的血有问题。] 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烟尘还来不及散去,让一切变得朦胧可操作。 产屋敷家族的后人几不可见地笑了,在吸血鬼跑到眼前的前一秒,对着月彦的后背重重一推。 能让从人类堕落的吸血鬼威力增强的诅咒之血呵,这次请你务必…… 耀哉踉跄地后退几步。暴露于聚光灯下,摔倒在地时脸上早酝酿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当心!」他声嘶力竭地大叫。 就像月彦「好心提醒」他时那么急切,甚至更加逼真。 现在,只要— 把一切交给发狂的吸血女鬼。 真希望小夜子能咬断那人的喉咙。 耀哉微敛的紫眸迸发光芒,屏息凝神地期待着。 这个时候— 中原中也在他的对面举起拳头,狠狠一捏。 嘎达— 伴随骨节错位的一声,烟雾散去。 正要把獠牙刺进月彦脖颈的小夜子像玩偶般被定在原地。 啪嗒— 太宰治从观众席东倒西歪的人群中一跃而下,从风衣口袋掏出枪大步流星朝吸血鬼跑去。 经过耀哉身边时,敏锐的青年朝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啪。」 从枪膛射出的子弹径直贯穿吸血女鬼的胸膛。 这种事只有和小夜子素不相识的太宰治才能做到。 滚烫的鲜血喷涌,瞬间溅湿月彦过分苍白的脸颊和一尘不染的西装。 制作人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匆匆赶来的中原中也撑着他的胳臂,把他连拖带拽送到安全地带。 耀哉:「……」 产屋敷目睹眼前这番峰迴路转,低头任发帘遮掩表情,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你没事吧,耀哉老师?」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山涧的一泓清泉。 耀哉后背肌肉一紧,再抬头时脸上戾气尽去,又恢復成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微笑,借着青年微凉的手起身:「我没事,太宰。」 见局势逐渐稳定,男女主持从躲藏的桌后走出,步履是肉眼可见的颤抖。 他们心有余悸地互看一眼,吞口唾沫: 「那么,因为临时发生了紧急情况,本次直播就到这里结束。」 「叮咚,叮咚,叮咚。」 被男主持攥在手里的ipad提示音响个不停。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网上的评论一定像平地而起的山那样,随时都会溢出屏幕。 可谁都没有闲情关注。 惊心动魄的直播终于告一段落。 [系统:恭喜宿主进入第三关卡—诅咒之子。提示:请尝试攻略对象「月彦」,获得通关情报。] [耀哉一怔,脸色骤变:小统,你什么意思?] * 化妆间内,造型师一声不吭地帮耀哉和中也卸妆。 突如其来的浩劫过后,谁都精疲力竭,各怀心思。 过了一会儿,「好了。」女人轻声说。 「多谢。」耀哉起身,看见造型师仓促地摆摆手:「不不不,该道谢的是我们电视台。谢谢几位救了制作人和其他观众。对了,那位开枪的先生呢?」 「太宰那傢伙去盯着昏迷的小夜子了。」中也摸摸后脑勺拆除辫子后犹带微卷的头髮。 「小夜子……」 造型师神情悲怆地呢喃:「她……」 第66页 字不成句。 「你们的制作人怎么样了?」耀哉状似关怀地问。 女人故作坚强笑了笑:「噢,月彦先生的脖子上被抓伤了,不过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耀哉眼睛眯了眯:「我们走之前去看看他吧。」 他转头对中原中也建议,用的是肯定而非询问的语气。 港口mafia干部无所谓地耸耸肩。 两人提步要走,「等等。」身后的造型师欲言又止,耀哉疑惑地挑挑眉:「怎么了吗?」 「出了这种事,制作人一定会被领导痛骂。他最心爱的西装又报废了。我建议你们还是别去触霉头。」 耀哉思索几秒,如沐春风地笑了: 「这样吗?那我们就更得去了。」 再说,他产屋敷耀哉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 制作人办公室 「咚咚咚。」 耀哉礼貌地敲三下门。 「谁?」 「产屋敷耀哉和中原中也。月彦先生,我们准备看看你的情况就回去。」 门内的男人沉默许久,似乎有轻蔑的笑声透过缝隙抵达两人耳朵。 「呵,进来吧。」 耀哉推门而入。 房间里灯火通明,月彦穿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脸上污浊的血迹被洗得一干二净,脖子上缠着厚重一圈绷带。 他的办公桌前站着个戴眼镜穿白大褂的男人。 「月彦先生,」对方毕恭毕敬地说:「您脖子上的伤口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如果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来找……」 「一定要……」月彦打断医生,玩味地重复,然后慢条斯理地抬眼看他:「你这种说话的方式,是在命令我吗?」 此话一出,令人窒息的威压霎时充斥整间房。 医生情不自禁抖了抖,连忙矢口否认:「不,我是在关心您的身体情况。」 月彦不置一词注视他半晌,直到对方脸上的血色褪却,才意犹未尽地挥挥手: 「好了,你下班吧,别影响我写报告。」 医生忙不迭地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月彦,产屋敷耀哉和中原中也三个。 「产屋敷先生,」几乎是医生一消失,月彦的视线就转移到他身上。「你来是向我道歉的吗?」 不等耀哉说话,中也皱了皱眉:「道歉?为什么他要对你道歉?」 他狐疑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 「当然是因为刚才产屋敷先生在现场推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怎么会差点被吸血鬼咬断脖子?」 月彦修长的手指抚摸颈间的绷带,歪头朝耀哉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你说是吗,产屋敷先生?」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问,锁定耀哉侧脸的眼神几乎让他整个烧起来。 耀哉的心脏勐然一顿,居高临下望进月彦梅红色的瞳孔,面不改色地笑说: 「月彦先生说的是『好心提醒』我注意小夜子,结果差点让我送命的事吗?」 「哼,无稽之谈。」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对视。 僵持的氛围中,他们就像把皮上倒刺都撑到最大的刺猬,谁都不敢轻易近身。 伴随时间推移,被排除在外的中原中也愈发焦躁不安。 就在他准备拖着耀哉离开的时候,啪嗒— 门又开了。 一个黑色捲髮的小男孩在门口奶声奶气地喊: 「爸爸,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他边说边揉揉惺忪的睡眼,直到看清办公室里的陌生人,红润的脸颊顿时白了白。 月彦飞快地皱皱眉,起身穿过耀哉和中也中间迅速走向男孩,牵起他的手领进门。 「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等我写完报告就回家。」 「唔。」男孩乖巧地同意,摇摇晃晃走向耀哉和中也,「爸爸,他们是你的同事吗?」 什么,月彦都有儿子了? 耀哉屈膝蹲下,笑容可掬地摸摸男孩的头髮,装作不经意地问: 「小朋友你多大了?」 「我五岁了噢。」 男孩骄傲地抬头,对上耀哉若有所思的审视,一红一蓝的异色双瞳在暗夜里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主公:我的系统肯定坏掉了。 第35章 16. 过分正义重力使 吸血贵族小偶像。 [请宿主尝试攻略对象「月彦」, 获取通关情报。]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耀哉屈膝下蹲,笑容可掬地摸摸男孩的头髮, 装作不经意问: 「小朋友你多大了?」 「我五岁了噢。」 男孩抬起头, 一蓝一红的异色双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伏案疾书的月彦冷冷地睨着他: 「你好像对我孩子特别感兴……」 话音未落,门啪嗒开了。 森鸥外闲庭信步般闯进来, 一眼看见和男孩搭讪的耀哉: 「你可真有耐心。」 想起不堪的往事,他像嚼了颗酸柠檬皱了皱鼻子。 「你怎么来了?」耀哉起身问。 「谁让你进来的?」月彦低声恫吓。 森鸥外瞥了眼办公室的主人,目光落在耀哉身上温和地笑了: 「看到直播就赶过来了。走吧。」 他朝耀哉伸出了手。 第67页 一旁的中原中也低着头拒绝和他对视。 耀哉正欲提步靠近。 这个时候— 「等等。」 座位上的月彦气势汹汹地逼近。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经允许闯进我的办公室。」 耀哉停住步伐,及时让出通道。 是否攻略「月彦」暂且不论, 对「敌人」的了解当然多多益善。 他作壁上观的小心思被森鸥外撞破。 对方没好气瞪他一眼,视线对上月彦似笑非笑: 「月彦制作人是吗?在下是港口mafia的首领,来领我的人回去。」 「港口mafia的首领, 」听到这话, 月彦五官舒展的速度快过闪电,他笑了笑:「真是谢谢中原先生在直播事故中救了我一命。」 「不必客气,」森鸥外含笑点点头, 旋即月彦面前伸手,话锋一转:「那制作人不介意的话, 麻烦支付一下费用吧?」 月彦拧眉:「出场费之后会按照约定打到嘉宾的银行卡。」 森鸥外越过男人的肩膀,目光落在看热闹的耀哉身上。 「我是说产屋敷先生的精神损失费,他在直播时受到了惊吓。」 月彦红眸微敛:「发生这种事,人人都会恐慌。」 「噢是吗?但我看月彦先生就很镇定自若。在那种场合下还能察觉我的人『故意推了你一把』。」 「我的人。」森鸥外吐字清晰地说。 耀哉的耳廓顿时火烧似地一热。 月彦的喉结几番滚动,千言万语似岩浆眼见要奔腾而出。 森鸥外若无其事笑了笑: 「不过, 这次直播贵台收视率能节节攀高,我们港口mafia的形象也大幅提升。勉强算是双赢, 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他变成了握手的姿势:「合作愉快,制作人先生。」 月彦死死地盯住他半晌,挑唇冰冷地笑了: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森鸥外一瞬间瞪大眼睛,耸耸肩: 「那正好,省了我洗手的功夫。」 产屋敷耀哉适时走到森鸥外身边,还没说话。 小男孩奶声奶气道: 「大哥哥要走了吗?」 耀哉和善地点点头,目光在月彦颈间的纱布短暂停留。 「月彦先生,希望你早日康復。」 说完,他缩在和服袖子里的手勐然一紧,转头看见森鸥外警告地瞪他一眼。 「哼。」 这声闷哼也不知道是出自在舌战中落败的月彦,抑或是莫名恼怒的港口mafia首领。 也可能是不约而同。 耀哉置若罔闻。 踢踏踢踏— 三人走到门口。 森鸥外扭动门把前,转头看一眼亦步亦趋的中原中也。 赭发青年依旧拒绝和他有任何互动。 但首领先生并不计较,因为看见对方不自在地摩挲戴着的那半截黑色手套。 森鸥外几不可见地笑了。 * 走廊里灯火通明,但一片寂静。 三人走到电梯前,耀哉不卑不亢: 「可以放开我了吗?」 森鸥外无视他的请求,指尖摩挲他掌心的皮肤,瘪着眉问: 「你手上的纱布呢?」 叮咚— 电梯到了,他抬头,银色外壳映照出身后中也微震的身影。 耀哉心头一紧,含煳其辞: 「可能掉在哪儿了,我没注意。」 「嗯。」 森鸥外领着他率先进入电梯,中原中也紧随其后,什么都没说。 铁盒子内,耀哉和首领站在后排,中也在前头。他们形成微妙的三角。 啪嗒— 重力使按下楼层「1」,电梯门关闭,失重感袭来。 「那个月彦说你故意推了他一把,是真的吗?」 中也的口吻近乎肯定。 耀哉内心嘆了口气,果然还是来了。 他飞快地思索最佳答案。 「中也君,这件事我应该已经…」 森鸥外的先声夺人被耀哉不领情地打断: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森鸥外察觉他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因为你在办公室里没有否认,可能下意识不想说谎。」 确实是这样。 产屋敷耀哉他不擅长说谎,但— 有的时候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保持表面的波澜不惊,他的指甲倒扣进掌心,深吸口气: 「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没有。」 「呵,你没有?」 重力使冷哼着笑了,一字一顿地重复。 沉默降临,三人交错的唿吸在逼仄的空间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叮咚— 解救耀哉于水火的,是恰如其分抵达的目的地。 啪嗒— 电梯缓缓打开,外面太宰治兴沖沖的脸逐渐清晰。 可没等耀哉松口气,中原中也操纵他引以为豪的异能把门再度重重地阖上。 砰! 「餵中也,你这小子在干什么?」 太宰治在门外大喊。 「中也君,」森鸥外撩起刘海眯了眯眼。他在思索是否要召唤爱丽丝给下属来上那么一下。 可他和中也的关系刚刚缓和,这样好像不太明智。 「你说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受伤,我相信了你。」 第68页 重力使执拗地透过反光的金属注视产屋敷耀哉,想从他的脸上找到梦寐以求的答案。 但月彦并不无辜! 耀哉在内心吶喊,逼迫自己和他对视。 半晌,中也垂首头髮遮住表情,肩膀耸动着呢喃: 「我要把录音笔交给警察。」 「你说什么中也君?」 耀哉脸色骤变。 中原中也勾唇残酷地笑了笑: 「这不就是你和森先生的计划吗?」 但在电视直播中公布和交给警方达到的效果截然不同。 啪嗒— 重力撤去,电梯门打开。 耀哉眼疾手快地扯住中原中也的衣角: 「等等,你不能把这东西交给警察。」 话语的结尾连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什么东西不能交给我们?」 耀哉心跳一顿,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面容焦灼的太宰治,还有— 谷崎润一郎和富冈义勇! 「放手。」中原中也神色淡漠地说。 他们的僵持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太宰治狐疑的目光在两人间兜个来回。 「你有东西要交给我们?」 谷崎润一郎旧事重提。 哪怕此情此景,耀哉仍然可以用瞬间移动阻止中也。 可突然的疲惫席捲全身,从身到心,他松开了手。 中原中也注视他几秒,眼里滑过挣扎,慢吞吞从怀里掏出黑漆漆的录音笔递去。 「这个东西应该对你们调查吸血鬼的案子有帮助。」 「真的吗?」谷崎润一郎珍重地接过,将信将疑:「这里面是什么?」 听说对案子有益,连富冈义勇死气沉沉的眸子都泛起波澜。 「哎—」 耀哉的耳畔似乎掠过森鸥外似有若无的嘆息。 太宰治好事地抻长脖子,雀跃的模样不合时宜: 「对啊对啊,里面有什么快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啪嗒— 谷崎润一郎在众人瞩目中按下播放键。 然后— 在场某人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大厅。 「大家晚上好呀,我是耀哉老师曾经的学生。他呢,总之就是容易善良过头。是会为了别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格。嗯,所以他出现在事发现场,和吸血鬼搏斗我完全不感到惊讶。」 录音里的人沉默须臾,清清嗓子郑重其事: 「我个人只有一个请求,就是— [不管发生了什么,耀哉老师都能好好活下去。] 伴随一声欢快的「over~」,录音结束。 听完全程的谷崎润一郎气得面红耳赤: 「中原中也,你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吗?」 中也看向身旁朝他做鬼脸的始作俑者,气急败坏: 「太宰,你什么时候……」 太宰治摊了摊手,说话的调子抑扬顿挫: 「啊~啊~我本来想录点别的东西。比如和老师告白啊,或者邀请他殉情啊~但考虑到如果中也在电视上公布的话,可能会让老师为难,搞不好又像上次那样了……」 太宰的眼神暗了暗,转瞬眼里又闪烁起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就只好随便拍拍老师马屁。啊,你好像已经不做老师了。所以直接叫耀哉可以吗?」 「不可以。」 说话的不是耀哉本人,而是面色阴冷越俎代庖的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略~」 谷崎已经大致知道事情原委,也认为实在是个告诫港口mafia的好时机。 他面容严肃: 「中原中也,我想你应该知道作伪证犯法。如果有下次……」 话音未落,踢踏踢踏— 重力使者自顾自经过他身边,朝前走去,直到门口发现没人跟上才不耐烦地回过头问: 「不是要去警局吗?还不快走?」 谷崎:「……你确定?」 中原中也拧了拧眉:「啧,废话真多。」 他遥望耀哉和森鸥外,冷冷道:「只要能远离他们两个,去哪儿都行。」 耀哉 & 森:「……」 中原中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谷崎忙不迭跟上。 就算足智多谋的太宰治也进退两难。 「太宰君,我们好像约定由你去安慰中也君?」 森鸥外为他指明方向。 太宰担忧的目光落在一声不吭的耀哉身上,思索几秒,跺了跺脚有意大唿小叫: 「那好吧,希望你照顾好我的耀哉老师。」 他背着手走到耀哉面前,嬉皮笑脸小心翼翼: 「那晚安了,耀哉老师。啊,既然你不做老师了,可以直接叫你耀哉吗?」 「不可以。」森鸥外依旧斩钉截铁地拒绝。 「晚安了,太宰。」耀哉勾了勾嘴角笑了。 太宰的身影如风般远去,唯独富冈义勇还滞留原地。 「你还有事吗,富冈警官?」耀哉不明所以。 富冈的喉结几经滚动,沉寂的眸中暗含期待: 「你……真不是起死回生?」 「什么?」耀哉愣了愣。 「哼。」被欺骗的过往让森鸥外嗤之以鼻。 「当然不是。」 耀哉回过神否认,目睹富冈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 「噢,」他平铺直叙:「明天记得来做血检。」 第69页 「……好。」耀哉满口答应,目送富冈毫不留恋地离开。 偌大的空间只余他和森鸥外。 「森先生,」耀哉直直望进男人的眼睛:「你为什么指使太宰换掉录音?你不是同意我的计划吗?」 面对耀哉难得一见的怒火,森鸥外少许犹豫。 说谎和说真话两种选择在他脑海盘旋。 「是我让太宰做的,因为—」 [不想让你以身犯险。]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可话语里的情感就像冰面下汹涌的岩浆那般昭然若揭。 耀哉狼狈地躲开他灼灼的凝视,吞口唾沫: 「……我有点累了,今天多谢你森先生。」 耀哉想落荒而逃,森鸥外却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 「……你想怎么样?」 森鸥外看着他: 「跟我回家。啊算了。」 耀哉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就见他的唇上绽放如花般灿烂的笑意: 「还是我跟你回家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兜售车票,欲购从速。 哒宰是什么时候把录音笔换掉的呢? 明天修文捉虫。大家晚安噢~感谢在2020-11-01 22:37:10~2020-11-04 23: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来来打我啊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1.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森鸥外:「你现在这样, 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 产屋敷:「……你想怎么样?」 森鸥外:「跟我回家。」他顿了顿:「啊算了,还是我跟你回家好了。」 * 产屋敷宅 耀哉坐在客厅,浴室里水声哗哗。 [小统, 我真的必须攻略月彦吗?] [系统沉默几秒:……但是产屋敷大人, 如果你不攻略月彦就不能通关。不通关,好感度就没法转化成好感度。 它郑重其事:你会死的。] 「……」 耀哉眼帘低垂, 面无表情拢了拢衬衫的袖子。 [那么小统,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个月彦究竟是不是鬼舞辻无惨?] 他屏息等待着,听见狂跳的心脏扑通扑通。 但冰冷的机械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是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仿佛进入休眠, 一声不吭。 直到,叮咚— 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提示收到一条信息。 耀哉点击查看,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号码。 信息的内容也很短, 只有一行字: [今晚十点,在实验室等你。] 这条古怪的信息,用一种趾高气昂的口吻, 连基本的署名都没有。 完全不像耀哉熟识的任何一人。 嘎嘎— 窗外乌鸦啼鸣,萧瑟的秋风翻卷落叶。 周遭氛围隐约透露着不详。 这个发信息的人— 到底是谁? * 过了会儿, 洗完澡的森鸥外边擦拭湿发,边走出浴室。 他一眼看见坐在餐桌边的产屋敷耀哉,直视前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一抹讶异滑过森的眼眸。 「我不知道你到了需要借酒消愁的地步。怎么不等我一起?」 耀哉一个哆嗦,如梦初醒,逆光望向森鸥外。 「噢不好意思, 你好像本来就没打算邀请我共饮,是我自作多情了。」 走近的森鸥外耸了耸肩。 是的, 的确如此。 真相虽未言明,但桌上仅有的高脚杯让一切昭然若揭。 耀哉的薄唇勾勒成最小弧度,拔出瓶塞往杯里注入澄澈的红色液体,一边说: 「因为担心森先生喝醉了,赖在我家不走。」 「嗯?」森鸥外拧了拧眉,看他摩挲着杯颈的白皙手指和杯中殷红形成鲜明对比。 极大的,足以致命的诱惑。 森鸥外喉结一滚,他感觉有点热。 耀哉似乎不察,朝他的方向遥遥举杯,看似要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 森鸥外一个箭步上前,从耀哉手中夺过杯子。 一仰脖灌下红酒。 然后— 在耀哉震惊的注视中,低下头,两指钳住他的下巴,把口中温润的液体渡给他一半。 「……」 两人离得很近,唿吸可闻的距离。 耀哉感觉森鸥外的手指在他的唇边流连,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多么,让人,疯狂。 他视线下垂,瞥见男人指尖那一点殷红。 曾经在耀哉皮肤上短暂停留的红酒,如今变成森鸥外的。 这种蕴含暗示的传递,胜过千言万语。 如果森鸥外当着他的面吮去这一点红酒的话…… 多么,让人,疯狂。 耀哉死死盯住他,带着禁忌的密不可宣的期待。 终于— 森鸥外斜眼瞥着卑劣的窥视者,眼神侵略又轻蔑。 「呵。」 他在攻击的前一秒撤退,直起腰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处理指尖污渍。 「……」 耀哉深吐一口气,身边骤然消失的压力让他庆幸兼失落。 第70页 这场博弈,难道他要输得一败涂地? 不。 人随时都有打退堂鼓的权利。 耀哉推开椅子站起来,背嵴挺拔面不改色地朝倚在桌边的森鸥外走去。 踢踏踢踏— 他熟视无睹地经过男人,扔下一句狠话: 「很晚了森先生,我就不送了。」 把逐客令宣之于口的下一秒,产屋敷耀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森鸥外抱上了桌。 餐桌。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森鸥外揽住他腰的手并未放松,笑眯眯凑近了逗。 「……」 耀哉冷着脸看他,对峙。 一秒或一个世纪,男人眼里胜利的光芒越来越浓郁。 这个时候— 耀哉毫无徵兆粲然一笑,犹如善良的神明施捨他虔诚的信徒。 「我只是看森先生很想激怒我的样子,特意满足你而已。」 他说「特意」,配合因酒精微微泛红的脸颊,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勾引。 莫大的勾引。 森鸥外根本把持不住。 他深吸口气,像扑食的恶狼狠狠地凝视他的猎物几秒,突然— 勐地伸手抓住耀哉的头髮。 亲吻如期而至,带着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疼痛。 耀哉感觉森鸥外的手不安分地摩挲他的后背,奇特的电流滑过。 他战慄着仰起脖子,唇缝间溢出的轻吟被男人吞入口中。 * 另一次亲吻过后,森鸥外揽住耀哉的后颈,和他头抵着头笑了: 「决定放弃青涩的中也君,转向我了吗?」 从森鸥外暗哑的嗓音,耀哉听不出他是吃醋或怀疑。 「青涩?」 耀哉挑了挑眉,轻轻搭上森鸥外的腰反问: 「难道森先生的经验很丰富吗?」 他的语气里有自己听不出的酸。 森鸥外却察觉了,下颚抵住耀哉的肩窝,毫无缝隙地抱他。 「你吃醋了。」 「……我没有。」 森鸥外的笑声像振翅的蜂鸟极快掠过耳畔,撩拨他的心扉。 「别担心,」男人安慰道:「我只对你有经验。」 「……」 耀哉没搭话,他假装没听见。 森鸥外趁机解开耀哉衬衫的扣子,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他蓄谋已久。 确实如此,还不止。 他松开衣衫半褪的耀哉,伸手拿一边开过封的红酒瓶。 耀哉的眉头皱了皱:「你要干什么?」 身为产屋敷家的后人,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没什么,」森鸥外矢口否认:「我只是想再尝尝这瓶红酒的味道。」 说话间,红酒从瓶口倾泻而出。 滴答滴答— 浸染耀哉瓷一般的皮肤。 红与白的鲜明对比,是视觉的饕餮盛宴。 而表情惊愕的耀哉实际上纵容了男人的行动— 因为,没有产屋敷家族的后人无法预料到的情况。 如果有,也是假的。 森鸥外显然没发现耀哉的伪装,甚至觉得他惊呆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的手指抚摸耀哉的侧脸,轻声说: 「我保证会帮你处理干净的。」 加过冰块的红酒很冷,但吻很热。 耀哉置身冰火两重天,理智逐渐抽离,直到— 「嗯……」 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 「很疼吗?」森鸥外满眼疼惜地问:「那我再慢一点?」 「……好。」耀哉轻声轻气地回答,话没说完脸整个烧起来。 他难堪地别过头,咬着牙凝望雪白模煳的墙壁。 但男人压抑的唿吸和身体的变化那么清晰,耀哉心里急待被填满的空虚像黑洞,迅速扩大。 他抿住唇隐忍。 终于— 疼痛如潮水般散去,再度涌上的是欲望。 「你可以快一点。」 因为这句话太像恬不知耻的索求,耀哉只得含煳不清地说。 「嗯?你说什么?」森鸥外并没有听清。 「……」 耀哉深吸口气,强撑着起身抱他: 「我说你可以不用再忍了。」 森鸥外沉默几秒,咬他的耳朵: 「你确定自己受得住吗?」 耀哉浑身一紧,即使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也对他恶劣的本质心知肚明。 他不搭腔,忽然— 张口对着男人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嘶—」森鸥外痛唿一声却笑了,忙不迭缴械投降:「抱歉抱歉,是我错了。」 话音未落,他用力抱起耀哉。 两人像连体婴那样亲密无间地走进卧室。 不一会儿— 耀哉痛苦又欢愉的叫声响彻森鸥外的耳畔。 港口mafia首领陡然想起两年前在属下俱乐部的洗手间听闻关于「想让他哭出来」的言论。 男人戏嚯地笑笑。 毫无疑问,他必须更努力才行。 而飘摇起伏的大海上,产屋敷耀哉坐着由森鸥外掌舵的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后悔。 * 晚上九点半 「森先生?」 耀哉轻声唿唤在旁边酣睡的男人,没有得到回应。 非常好。 他翻身下床。 第71页 激战过后,精疲力竭,连走路都不免步履蹒跚。 [系统忧心忡忡:产屋敷大人,你没事吧?] 这种时候,任何关于他身体的问候都等同嘲笑。 [耀哉噎了噎:小统,你不是说安眠药放进酒里很快起效吗?] 宿主阴郁的脸色让机械惊恐。 [系统: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可能森鸥外的体质比较耐药?] 它见耀哉不答话,又小心翼翼地问: [产屋敷大人,你不喜欢森鸥外啊?那你还……] 「……」 我没说不喜欢他。 耀哉内心无奈,但被抽空的身体里没有辩驳的力气。 约定前留存的准备时间不多。 他沉默地梳洗穿衣,然后用强大的意志力驱使酸软的双腿。 耀哉没有选择瞬间移动,因为不清楚当前情境下这样做的后果— 或许会像骷髅一样散架。 嘎达— 门锁了,他离场。 下一秒,黑暗中应该熟睡的森鸥外倏然睁开双眼。 「啊,林太郎。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傢伙,不是说好再也不吃安眠药了吗?」 趴在床边的爱丽丝头疼欲裂,嗔怪地睨他。 「……」 森鸥外沉默着,一点点收紧抓住床单的手。 _娇caramel堂_ 那里还残存耀哉的体温。 * 十点差两分。 耀哉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还来不及开灯。 他搭在开关上的手被毫无防备地冻住。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脚步靠近。 「你会冷吗?」 耀哉配合地打个哆嗦反问: 「你一直在这儿吗,蓝堂?」 如果没记错,山田君说从下午开始,实验室附近就有记者蹲守。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这么蠢吗?要不是为了见你。」蓝堂撤去冰晶,冷嘲热讽:「真好啊,你成了英雄,而我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曾经身为当红偶像,落差可想而知。 蓝堂英还是十分高傲的性子。 「啊,我饿了!」他气鼓鼓地说,作势露出獠牙。 「等等,」耀哉及时地制止他:「先告诉我,你上月彦节目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蓝堂英当真听话地把獠牙缩了回去:「没有。」 他顿了顿,记忆回溯。 「对了,好像在化妆间里听见了女人的低吟。」 蓝堂英耸了耸肩:「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艺能界压力这么大,想玩点刺激的人不在少数。」 「玩点刺激的」让耀哉轻而易举想起了片刻前发生的所有。 蓝堂英苍白的脸凑过来,湛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啧啧称奇: 「你脸好红,喝酒了?」 确实,耀哉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红酒香味。 但这不是他喝的,而是— 他的心跳又乱了节奏。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知道是谁吗?那个『想玩点刺激』的人。」耀哉心虚地吞口唾沫。 毫无疑问,小夜子从隔壁化妆间返回后就表现异常。 「不清楚,你问完没有?我真的饿死了。」 说话间,他扒开耀哉的衣领,再次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你不能吸我的血!」耀哉情急喊道。 「为什么?」 「因为我的血会让你发狂。」 「让我发狂?」蓝堂英嗤之以鼻:「平復我的躁动是真的,放心我会轻一点的。」 借着月光,吸血鬼总算看清耀哉颈上新鲜的咬痕。 他的眼眸危险地敛起。 「你……」 愤怒包裹住金髮的青年,「轻一点」的承诺转瞬被抛之脑后。 蓝堂英尖锐的牙齿重重地冲着别人在耀哉皮肤上制造的痕迹扎下去。 「嘶—」 他听见男人疼得倒吸口冷气,恶劣地笑了笑,用不会让耀哉窒息的力度捏住对方的喉咙。 咕嘟咕嘟— 纯净的血液让飢肠辘辘的蓝堂英发出喟嘆。 但还远远不够。 他汲取不断,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你喝得太多了,蓝堂。」 「不许说话!」 咔嚓一声,在他能冻住耀哉的身体之前。 男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喂,产屋敷?喂!」 * 片刻之后,耀哉睁开惺忪的眼,发现自己被靠墙的蓝堂紧紧搂在怀里,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你不冷吗?」他看着只穿衬衫的吸血鬼问。 蓝堂浑身一震:「你总算醒了!对不起我刚才太过分了。」 是挺过分的,耀哉心想。 他面不改色地笑笑:「走吧。」说着从蓝堂的怀里脱出,顺手把外套披回对方肩上。 「去哪儿?」吸血鬼愣了愣,急匆匆赶上来。 他瞥了眼行动不便的耀哉,愤愤不平地鼓着腮帮子伸手扶他:「你们可真够激烈的,对方是谁?」 「……」耀哉脸色微红,置若罔闻:「你有地方去吗?」 「干什么,你要让我住你家啊?」蓝堂恶声恶气。 「我家……」耀哉喃喃,他想起仍在他床上安睡的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第72页 「今晚不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吧。」 否则他可能会被弄死的。 * 另一边,产屋敷宅 森鸥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喂,林太郎~」 爱丽丝戳了戳他。 「你都快成雕塑了,餵。」 和森鸥外不一样,爱丽丝喜欢光明。 再在这种黑不熘秋的环境里呆下去,她可能就要瞎了。 「……」 反正得不到森鸥外的回应,小姑娘摸索着寻找灯的开关。 终于— 她看见墙壁上的一个突起物,就在准备按下的前一秒。 森鸥外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觉得『他』是去找别的男人了吗?」 爱丽丝啧了记嘴:「我怎么知道?」 森鸥外笑了笑:「那换个问题。你觉得他回来之后,我该怎么办?」 「骂一顿?」爱丽丝心不在焉地说。 她可以选择用异能打开灯,但不愿意。因为这意味着她很矮。 「不好,太轻了。他给我下药。」 「那还不是你自愿喝下去的。」爱丽丝嘟嘟囔囔,从不远处搬了工具。 「打一顿可以了吧?」 爱丽丝颤颤巍巍站上凳子。 「不行,」森鸥外斩钉截铁地否决:「就算那样,我还是很生气。」 爱丽丝小心翼翼踮脚打开了灯,啪嗒— 亮光传遍房间各个角落。 爱丽丝很满意,她跳下来,用手帕擦擦椅子上的灰,不耐烦地叉腰说: 「那怎么办?总不见得杀了。」 「杀了?」森鸥外眯起细长的眼睛,认真思考这个建议。 「喂,餵。不会吧林太郎。你那么喜欢他?」 森鸥外抬头微笑,若无其事:「不,我觉得可以考虑。」 身为港口mafia首领不应该有任何软肋。 但— 再穷凶极恶的囚徒都该有为自己申辩的权利。 森鸥外愿意给产屋敷耀哉这个机会。 如果他赶紧回来的话,如果他坦白的话。 毕竟— [他爱这个男人爱到想杀了他。] 第37章 2.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夜色浓郁。 耀哉带蓝堂瞬移, 一落地立刻干呕不止。 蓝堂被眼前景象惊呆,手忙脚乱拍他弯曲的背嵴,试探地问: 「是不是我吸得太多, 所以……」 「不关你的事。」耀哉矢口否认。他擦擦嘴角, 笑得若无其事:「我好多了。」 「好多了?」蓝堂不可置信。 男人苍白如鬼的脸色怎么看都和「好多了」相去甚远。 看出耀哉的抗拒,蓝堂不情愿地转移话题: 「行吧,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他们的面前不远是一间酒吧,喧闹声透过墙隐约可闻。 「别担心,」耀哉拍拍蓝堂的肩膀安抚:「不会有人认出你的,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话说完, 耀哉没给蓝堂留任何拒绝的余地,自顾自走了。 「……噢。」 从蓝堂的角度看去,男人的步伐缓慢但背影挺拔。 皎洁的月光却让耀哉微红的脸颊显露无疑。 瞬间移动是项耗费体力的异能, 而耀哉在碰见蓝堂之前就已经精疲力竭。 所以, 害他狼狈的罪魁祸首与其说是吸血鬼,倒不如说是— 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也不知道躺在他床上的男人有没有醒? 「咕咕—」 「 =*=*=*=*=*=*=*=*=*=*=*=*=*=*=*=*=*=*=*=*=* 小说内容来源于网络,焦糖整理!仅供传阅,请及时删除,谢谢! ps:【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 作者所有 =*=*=*=*=*=*=*=*=*=*=*=*=*=*=*=*=*=*=*=*=* 」 - - - - - - - - - - - - - - 枝桠上放哨的猫头鹰窥破他拙劣的伪装,施以嘲笑。 * 耀哉很快去而復返, 手里拿两副银质面具。 本该躲在原地的蓝堂却不知所踪。 耀哉皱皱眉:「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悉悉索索。 被黑暗笼罩的绿化后,模煳的身影徐徐站起。 他走到灯光下, 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不能再低,黑色口罩恨不得覆盖整张脸。 昔日万人追捧的偶像一朝沦落成惊弓的鸟,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让你久等了蓝堂,戴上吧。」 耀哉把面具递给蓝堂,弯腰拂去他膝盖处的草屑。 「这是……」 为了掩饰尴尬, 蓝堂低头摩挲着手里冰冷的金属,轻声轻气地问。 「是酒吧的规定, 所有顾客只有戴了面具才能进。」 「……真奇怪。」 「是啊真奇怪。」 耀哉附和蓝堂的话,熟练地戴好面具以眼神示意。 吸血鬼一声不吭地盯他,即使藏起大半容颜,但紫眸中流动的温柔和包容不变。 而这— 正是身心受创的蓝堂所渴求的。 沦陷仿佛在所难免。 蓝堂背过身,听话地戴好面具,耀哉检查过后提步欲走。 这个时候—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第73页 晚风送来蓝堂小心翼翼的询问。 耀哉身形微顿,转过头见两片红晕欺上蓝堂白皙的脸。 「真奇怪。」耀哉心想。 蓝堂明明可以罔顾他的意志让他贫血到晕厥的地步,对牵手这种「小事」又过分慎重。 吸血鬼的思想道德和人类真是大相迳庭。 没等耀哉回答……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蓝堂已经料定自己会被拒绝,气鼓鼓地别过头。 「真是个急性子啊。」 耀哉似有若无喟嘆一声,主动回去握他的手。 「可以一起走了吗?」 「等等!」 蓝堂出乎意料甩开了他。 「?」迷惑从耀哉的眼里稍纵即逝。 紧接着,耀哉目睹蓝堂的手郑重其事在裤缝擦了擦,又朝他伸出来。 「好了,走吧。」 耀哉笑了,即使是被宠坏的蓝堂也有可爱的一面。 「嗯。」 他们肩并肩走向酒吧,推门的瞬间蓝堂瞥了眼上面的名牌—【隐】。 「晚上好。」戴面具的服务生恭敬地说。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度:75%] * 酒吧【隐】取「与世隔绝」的含义。 顾客遮掩容貌的同时,迎接另一部分「真实」。 从鸡毛蒜皮到实事见解,从搭讪到拒绝,面具的存在让他们的心态轻松百倍不止。 蓝堂跟着耀哉穿梭人群,关于「吸血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每当和好事者眼神接触,对昔日偶像都是一次心的凌迟。 不自觉间,他抓住耀哉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到— 他们到达吧檯,一个棕发青年正低头忙碌。 「你好,」耀哉探出上半身大声问:「请问你们老闆在吗?」 青年抬头,露出同样一副银质的面具。 「……」 蓝堂英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哪个人类的眼睛这么独特,像五彩的琉璃闪烁摄人心魄的光。 耀哉司空见惯,嘴边的话吞回腹中重新酝酿: 「童磨,你怎么当起了酒保?」 这两人认识?蓝堂暗自思忖。 童磨眼中滑过无奈的笑意: 「老实说耀哉,我是不是只有把眼珠抠出来才能隐藏身份?」 「或许吧,但最好不要。」耀哉半真半假地劝诱:「你的教徒都认为它们是神明的馈赠。」 「但你却觉得我坑蒙拐骗。」 耀哉勾了勾唇,不予置评,他把蓝堂推到面前。 「找我什么事?」 童磨打量的目光在吸血鬼身上一带而过。 「我朋友想在这儿住一晚上。」 「好。」童磨不假思索地答应,甚至没提出看看住宿者的真容。 这回轮到蓝堂惊讶: 「你确定吗?」 童磨理直气壮地笑笑:「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异类』,而我喜欢『异类』。」 直白的评价让蓝堂心跳一顿,他背上寒毛倒立,不知道童磨说的「异类」有没有什么更深层的意味。 耀哉看出他的不安,拍拍他的手腕安慰: 「别紧张,童磨先生觉得我也是『异类』。」 「难道不是吗?没有人会穿和服逛酒吧,还是藏青这种沉闷的颜色。」 「所以你也认出了我。」 耀哉在和童磨的玩笑中敲定蓝堂的住处。不用辨别真容,没有住宿登记,程序简单得令人髮指。 「留下来喝一杯,等会儿一起回家?」 「什么?」蓝堂惊唿出声。 他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吗? 耀哉不明所以瞥蓝堂一眼,正要拒绝。 「……发生这么大的事,直美在家担心得要死。兄长大人居然还有闲情喝酒!」 带哭腔的尖利女声划破酒吧的祥和。 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交谈,望向事件源头。 童磨在吧檯后探头探脑: 「看来再精妙的伪装也瞒不过真正亲近的人。」 他事不关己地评价,语气透露凉薄。 蓝堂听在耳里,想起片刻前两人熟稔的互动,一罐醋在心头打翻。 「哼。」 耀哉回头:「?」 愤怒的少女犹如狂风咆哮而来,狠狠撞掉他的面具。 哐当! 万籁俱寂。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少女抿抿唇作势捡起耀哉的面具,却被姗姗来迟的橘发青年抢先一步。 「啊不好意思……产屋敷先生?」 少女又爱又恨的兄长还有另一个身份— 「晚上好,谷崎警官。」他面不改色接过面具:「谢谢。」 少女见两人认识:「兄长大人好像很常来啊?」 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跺跺脚跑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谷崎的脸在酒吧的灯光下更显灰败:「额,产屋敷先生,我先……」 「嗯,你去忙吧。」 耀哉识相地让出通道,压抑喉间嘆息,为这两人祈祷。 毕竟他还对谷崎两年前说的话记忆犹新: [我只愿意对直美惟命是从。] 耀哉目送谷崎远去,暗自松一口气。 「你没事吧?」蓝堂问得关切,手搭在他的腕上。 「来杯特调柠檬茶压压惊?」童磨紧随其后。 第74页 「不用了,谢谢。」他看向蓝堂:「你今晚就住在这儿,我还得回去。」 耀哉说着,重新戴上面具。 这个时候— 「产屋敷先生,这么巧。」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耀哉背嵴一僵。 他怎么忘了,有谷崎的地方多半会跟着— 「富冈警官你也在这儿,查案吗?」 「是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蓝堂英的下落。」 蓝堂:「……」 被指名道姓的逃犯此刻就在耀哉身边,倏然收紧的手,很痛。 耀哉隐忍地笑笑:「确实,能早点破案就好了。富冈警官也要注意休息。」他顿了顿,观察对方的脸色:「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富冈义勇审视他,负手点点头:「嗯,晚安。」 这句话让耀哉如获大赦,恨不得立刻带蓝堂瞬移。 但— 危机尚未解除,不能轻举妄动。 他提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蓝堂一起走近富冈。 踢踏— 一步,面临更加危险。 踢踏— 一步,即将拥抱安全。 踢踏— 耀哉和富冈义勇擦肩而过,眼角余光瞥见他紧抿的唇瓣,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扑通扑通— 耀哉的心跳声迴荡在耳畔,如雷如鼓。 他直视前方近在咫尺的大门,自由正在向他们招手。 只要最后的十步,不到。 「等等—」 突然搭上耀哉肩膀的手,让他不自觉屏住了唿吸。 「还有什么事吗,富冈警官?」 耀哉不得不佯装镇定回过头。 「你……」富冈喉结一滚犹豫几秒:「能陪我喝两杯吗?」 他目光低垂,仿佛透过袖子看穿两人交缠的手,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 「你的朋友如果愿意也请一起留下吧。」 耀哉 & 蓝堂:「……」 昏暗的环境中,三人各怀鬼胎。 耀哉不着痕迹看向蓝堂手中闪烁的冰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该不该现在就瞬间移动? …… 留给耀哉的思考时间不足一分钟却漫长过一个世纪。 正当他进退维谷。 「哎呀久等了这位客人,住宿登记办好了。麻烦您先跟我上去看看房间吧?」 酒吧老闆童磨如救星从天而降。 他笑容可掬地跑到蓝堂身边,看耀哉一眼,意有所指: 「对你的朋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记得他刚上京来着。」 「刚上京」,所以在事发前并「不在东京」。 童磨的只言片语给听者营造出这样的印象。 耀哉会意,背过身和蓝堂交待些有的没的,末尾用唇语极快地说: [呆在房间别出来。] 他抬头和吸血鬼对视,表情郑重其事。 蓝堂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答应。 童磨沖耀哉邀功似地笑笑,面具后五彩的琉璃眼眸惹人心动。 踢踏踢踏— 「晚安。」耀哉对拾级而上的蓝堂挥了挥手。 他转身看向富冈,明明等候已久,男人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波澜,沉稳得让人害怕。 但— 放在耀哉面前的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他充满歉意地弯弯嘴角:「不好意思我朋友今天刚来,就让他先去休息了。不过我可以陪你喝一杯。」 [哪怕自己不善饮酒,一杯应该没事的……吧?] 耀哉心想。 * 耀哉落座吧檯,瞥一眼富冈手边残留酒精的空杯,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喝什么?我请。」警官的大度一反常态。 耀哉内心警铃大作:「不用了,aa吧。」 只有买单才可以自由地挑选饮品。 但情况没耀哉想像得简单,听见两人对话的童磨挤到他们中间: 「他在我这儿从来只喝柠檬茶,你能相信吗富冈警官?」 身为酒吧老闆和极乐教教主,童磨煽风点火的能力一流。 「真的吗?」富冈将信将疑:「那你刚才答应我喝一杯(酒)?」 他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算了,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吧。」 就是这种勉强自己的「温柔」让耀哉倍感压力: 「童磨,」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始作俑者:「你这里有什么酒的度数比较低吗?」 「当然。」童磨毫不掩饰得逞的笑容:「帮你调一杯鸡尾,保证喝完能自己回家。」 听上去不错,希望事实也是如此。 「那好吧,谢谢。」 * 半小时后 喝了大半瓶威士忌的富冈和耀哉勾肩搭背。 「你真不知道蓝堂英在哪儿吗?」他口齿不清地问。 「我该知道吗?」耀哉懵懂地眨着眼睛回答。 虽然喝得头昏脑胀,但蓝堂的消息依旧是他不能被触碰的禁区。 富冈瞪大眼睛盯他一阵,仿佛想找出他说谎的蛛丝马迹。 但,再精明的警官要是喝醉了酒也是一只醉蟹。 他很快放弃,抱着脑袋嘟嘟囔囔: 「算了,产屋敷先生。你愿意听听我的烦恼吗?」 内心剖白大会就这么毫无徵兆地开始。 酒醉的人之间不用铺垫的开场白和逻辑。 第75页 「好啊,」耀哉欣然应允:「是说你被同事讨厌的事吗?」 「……」富冈沉默,足有十三秒。 他死死地瞪住耀哉:「你是说我被讨厌了吗?」 耀哉隐约察觉不对,迟钝地转移话题: 「不,不是。你本来要说什么?」 「噢……」因为神志不清,富冈很快被煳弄过去:「是关于我的师兄锖兔。」 「锖兔?」 是个特别的名字。 耀哉点点头:「他怎么了?」 「死了。」警官勐地抓住耀哉的手腕,痛得他倒吸口冷气。 「要是他没在查案的时候帮我挡枪,这吸血鬼的案子是不是已经破了?」 「……节哀顺变。」他干巴巴地说:「你师兄也不想看你这么颓废。」 在死亡面前,任何安慰都显苍白。 「他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尽早破案。」 「……我不要他在天上保佑我,我要他回来!」 富冈义勇眼睛通红地叫道,攥着耀哉腕子的手微微颤抖: 「产屋敷先生,你真的不是死而復生的吗?」 第三遍听到这个问题,耀哉终于懂了富冈的执着。 「你想让你的师兄復活,哪怕要付出代价?」 「任何代价。」警官斩钉截铁地回答,想了想或许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哪怕要我去死。」 富冈义勇轻而易举说出的「死」,像是块巨石压迫耀哉的心脏。 他想起自己为了「活」做的一切努力,深吸口气看着男人一字一顿地说: 「但是富冈警官,这个世界上没有死而復生,任何代价都不可以。」 「……」 富冈死死盯着耀哉,像一头愤怒的公牛瞪视斗牛士手里的红布。 半晌,他沉默地放开耀哉,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我才没有被讨厌。」 富冈呢喃着,唿唿大睡。 「……」 耀哉已经濒临成为醉鬼的边缘,他慢吞吞抬起朦胧的眼。 「一杯,威士忌谢谢。」 正在擦玻璃杯的童磨漫不经心地提醒:「富冈警官已经睡着了噢。」 「是我想喝。」 借酒消愁,无论何时都是逃避的好办法。 「那好吧,你要是喝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家。」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童磨。」耀哉委屈地皱了皱鼻子。 「……」 过了十分钟。 耀哉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酒吧也还喧闹,童磨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耀哉,耀哉?」他轻声叫,昏暗灯光中,明目张胆地用指尖描摹男人的半截面具。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的眼神蓦地冷下来。 「要成为『同类『也挺辛苦的,不是吗?」 就像明明没有感情,却装得平易近人的他一样。 产屋敷耀哉是童磨在世界上发现,为数不多的「异类」同伴,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他给男人精心调配的才不是什么度数最低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在家等你,还喝酒,主公绝对药丸。w ps:前两天身体出了点状况,目前还在调养。更新不是很及时,不好意思呜呜呜。 感谢在2020-11-10 18:10:03~2020-11-17 11: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刺猬和海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藏月 58瓶;白水墨 10瓶;agu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3.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黑暗中, 蓝堂百无聊赖地翻阅未读信息。数十上百条,快把手机撑破了。 [架院晓:英,你这个混小子跑哪儿去了?快回电。] [琉佳:大家很担心你, 连枢大人都被惊动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一起商量对策吧。] [父亲:还嫌家里不够丢脸吗,孽障。赶紧给我滚回来!] 「……」 蓝堂对着微弱的屏幕萤光嘆气, 胸口压着的巨石反而愈发沉重。 「啪—」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翻身面对墙壁。 闭上眼睛,但酒吧的隔音太差。楼下乐队演奏的抒情摇滚,混杂人们的欢唿涌入耳朵。 孤独像是夜里蛰伏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虎视眈眈要吞噬他。 没有哪刻比现在更感觉被抛弃。 能不能偷偷熘出去呢? 蓝堂蠢蠢欲动。 [呆在房间里。] 产屋敷耀哉的殷切嘱咐闯入脑海,他抿抿唇,用枕头蒙住脸。 如果闷死了也挺好, 蓝堂赌气地想。 这个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是拉他出泥淖的神之手。 是产屋敷来找他了吗? 蓝堂兴沖沖地跳下床, 因为太激动了甚至没穿鞋。 他快速沖向门,跑到半途,窗户漏进的冷风让他打个哆嗦,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现在的他是不能显露身份的设定。 蓝堂又郁郁寡欢地退回去, 取了银质的面具遮住脸。 「谁啊?」他压低声音问。 门的另一边沉默几秒:「是童磨。」那人回答。 第76页 童磨? 蓝堂皱皱眉。 他当然记得这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酒吧的老闆,产屋敷的朋友,亲密朋友。 「……」 吸血鬼迟疑着,出于某种密不可宣的心情,不是很想开门。 但童磨却有他的办法: 「耀哉喝醉了, 你能帮忙送他回家吗?」 简单一句话,突破了蓝堂的心防。 确切地说, 产屋敷耀哉这个人的存在是通往蓝堂内心幽径的唯一钥匙,起码此时此刻是这样。 「砰—」 蓝堂二话不说开了门,但他还惦记着片刻前两人的亲密互动: 「不是说你们一起回去吗?」 童磨愣了愣,面具后的琉璃眼眸折射出疑惑的光。 「我确实说过,但—」他苍白的手指晃了晃,一张硬卡纸夹在两指间:「你不想知道耀哉家的地址吗?」 「……」 蓝堂一眨不眨地盯着童磨没说话,出手的速度快如闪电! 哗啦— 冷风吹过,童磨轻而易举避开他的抢夺,夸张地拍拍胸口嘆气: 「你的反应真够快的,先生。」 他调侃,语气里不掩鄙夷。 「……你想怎么样?」 蓝堂眯着眼,湛蓝的瞳孔淬入寒冰。 「不怎么样啊,开个玩笑而已。」童磨耸耸肩,手腕一转毕恭毕敬地递上卡纸。 确认了对方不想耍什么花招,蓝堂拿起地址就跑。 和童磨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抬手抚弄鬓角的髮丝,似有若无地说: 「啊对了,那位警官已经被我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 这句话像是魔咒把蓝堂牢牢钉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回头:「你说什么?」 虽然是产屋敷耀哉的朋友,但直觉告诉蓝堂,这个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且抱有敌意。 就像— 他一样。 蓝堂缩在袖子里的手酝酿冰花,随时蓄势待发。 童磨人畜无害地歪头而笑:「还不走吗?耀哉等着你噢。」 …… * 几分钟后 童磨目送蓝堂扶着烂醉如泥的产屋敷消失在门外。 他端起耀哉用过的玻璃杯闻了闻,里面除了残酒还有血腥的味道—特殊的,血腥的味道。 他仰头一口饮尽,然后掏出马甲口袋里的手机拨通号码。 嘟嘟嘟— 「晚上好月彦先生,」他声音雀跃面无表情:「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也请你遵守约定。」 [把我和他变成彻头彻尾的异类。] * 疾驰的计程车内 蓝堂没想到喝醉的产屋敷这么难对付。 此刻,他正不安分地拉扯自己和服的领口,随时都要春光乍泄。 「……」 在男人做出更惊人的举动前,蓝堂的手覆上他滚烫的手背,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的锁骨和缀满暧昧红痕的肌肤。 「沾染了污泥」的白莲花远比纯洁无暇时动人。 吸血鬼深吸口气,理智如车外的风景飞快远离。 他搭在和服边沿的手微微用力,不知是想帮耀哉穿好或截然相反。 「这位客人,你没事吧?」 秃顶的中年司机透过后视镜忧心忡忡地打量。 「我这儿有没开封的矿泉水,需要吗?」 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掠过蓝堂脸上。 吸血鬼如梦初醒。 眼神交错,他明白自己的欲望被司机窥破。 蓝堂仓皇地别开视线,把耀哉的和服往脖子方向提了提,恶声恶气道: 「老实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到了?」耀哉抬头,眼神迷离:「到哪儿?」 「……到你家啊!」 耀哉出乎意料地沉默,一秒或一个世纪,忽然挣扎起来: 「不,我不想回家。」 「不回家?」蓝堂看看手錶,指针已悄然滑过午夜:「那你去哪儿啊!我可没地方收留你。」 倒不如说,落魄的吸血鬼还需要别人收留。 耀哉咬了咬唇,说不出所以然。 蓝堂见状,强硬地伸手把男人的头按进怀里。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他无奈地吐息:「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但我不想回家。」 耀哉仍在嘟嘟囔囔,双脚悄然蓄力,作势要逃! 咔嚓— 被一直暗自戒备的吸血鬼用薄冰冻住。 耀哉:「……」 志得意满的笑意从蓝堂眼里漏出来:「睡吧。」他说。 * 到了公寓楼下,抬头仰望。 整栋大厦一片漆黑,唯独十七楼的窗户还亮着灯。 蓝堂对照童磨给的地址看,是产屋敷耀哉的住处。 他好像知道了男人不想回家的原因,尽管并不觉得高兴。 踏进公寓之前,蓝堂谨慎地检查帽子和口罩,这种高级公寓的角落也藏着隐蔽摄像头,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准备妥当,他拖着醉酒的耀哉上楼。 * 产屋敷宅 午夜过了半小时,这家的主人还不知所踪。 森鸥外面色阴郁地靠在床上,爱丽丝像个哨兵在房间里巡逻。 自从惊闻「杀了他也挺好」的论调,金髮少女就再没理睬港口mafia首领— 第77页 为爱神伤的老年人能躲多远躲多远。 但也于事无补,她和森鸥外共感,能清晰察觉对方的情绪。 焦躁呀,压抑的愤怒呀,甚至是服用安眠药过后的头痛欲裂。 她昏昏沉沉,为了打起精神,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向平时不屑一顾的书。 话说回来,这个产屋敷真是书呆子。 靠墙的架子被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缝隙,粗略估计得有上百本了。 少女被二层奇怪的书名吸引: 「《牛忙》?喂,你看过吗林太郎?」 在爱丽丝心里,林太郎的兴趣和品味都很古怪,但知识还算渊博。 「没有。」森鸥外淡漠地回答,让少女大失所望。 「居然有你不知道的书。」她毫不留情施以嘲讽。 话音刚落。 「我看过《牛虻》,如果你能把名字念对的话。」 「……噢。」爱丽丝语塞。 人类的文字太难念了,她不在行。 不过,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平平无奇的昆虫。怎么会有这种无聊的书? 爱丽丝的长髮轻轻一挥,这本书从天而降。 啪嗒— 书落进手里的同时,有样东西掉在地上。 看样子是张照片。 少女好奇地弯腰捡起,接着夸张地叫出了声: 「哎呀,」她睨着卧室的森鸥外:「这个产屋敷怎么还偷藏男人的照片?」 「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她,为了报復森鸥外总让她穿洋装的仇,挑拨离间算什么? 反正老男人也不捨得真杀了产屋敷。 「拿来给我看。」 港口mafia首领的声音里风雨欲来。 * 森鸥外低头凝视这张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 好巧不巧,里面的主角他还认识—今夜在全国名声大噪的电视台制作人,月彦。 「非常好。」他意味不明地冷哼。 看来一会儿有很多内容值得和产屋敷先生探讨: 比如下了药的红酒,比如亲密过后长时间的失踪,又比如— 被他小心翼翼藏在书里的另一个男人。 正在这时—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回来了?」爱丽丝神色一凛。 「原封不动放回去。」 森鸥外记性好,连照片在第几页都记得清清楚楚。 「啊,你不当面对质吗?」少女面露疑惑。 森鸥外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衬衫和风衣,居高临下睇少女一眼:「放回去。」 就算发难也要铺垫,更何况随意动别人的东西不是个好习惯。 他穿戴整齐,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玄关处,森鸥外隔着门听见陌生的男声: 「欸,你的钥匙呢?」 「……我不想回家。」 他搭在门把的手背青筋凸起,跟在身边的爱丽丝不住地抱着头哀嚎: 「我快脑溢血了。」 森鸥外置若罔闻,深吸口气。 咔哒— 钥匙插入洞孔,他恰如其分地在里面开门。 啪嗒— 借着走廊明亮的灯光,森大大方方和不速之客对视。 金髮,湛蓝色的眼睛,吸血鬼般苍白而精緻的脸庞。 关键的是,这傢伙只有二十岁出头。 森鸥外轻蔑地瞥了眼对方揽住耀哉的手,慢条斯理脱下风衣,解开衬衫扣子,让皮肤上新鲜的抓痕袒露无遗: 「你的体力比我想像中好。」 他盯着醉醺醺的耀哉,似笑非笑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不好意思久等了! 之前说身体有状况,主要是味觉出了问题。医生说是体虚,也不敢晚睡怕加重,加上卡对手戏影响了更新。 不过最近治疗有起色(感谢医生呜呜呜!) 所以我麻利地滚了回来 感谢大家等我,mua~ 第39章 4.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玄关 森鸥外慢条斯理地脱下风衣, 解开衬衫纽扣,皮肤上新鲜的抓痕袒露无遗。 「你的体力比我想像中好。」 他盯着醉醺醺的耀哉,似笑非笑。 吸血鬼倒吸口冷气。 当事人却充耳不闻, 抬起朦胧的醉眼, 嘴角弯弯: 「你也醒得比我预计更早,森先生。」 沉淀的酒精让耀哉脸色酡红, 字里行间瀰漫着轻浮和挑衅的味道。 无形的勾引。 如果没有旁人的话,他们当然会大干一场。 森鸥外狭长的眼眸微敛,他没说话,周遭的空气降至冰点。 逼近的危险任谁都能察觉。 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办法。 咕咕— 窗外,好事的猫头鹰抖动羽毛, 幸灾乐祸。 蓝堂把耀哉扶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这是个要争权夺位的信号。 耀哉的手搭在他的手背:「谢谢你送我,这么晚了先回去吧。」 时过午夜, 除了睡觉没什么能让产屋敷的后代动心。 话音未落。 「嘶—」 他痛唿出声。 吸血鬼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 疼痛透过袖子清晰地传来。 「呵。」 但他的悲惨并没唤起旁观者一丝一毫的怜悯,相反得到无情的讥诮。 第78页 「我不想回去。」蓝堂嘟嘟囔囔:「那里不安全。」 非常有道理。 对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前任偶像而言,没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 耀哉没说话, 森鸥外先大发慈悲。 「不然还是我走吧。」他神情淡漠,「只要你把我的风衣还我。」 他眯着眼朝耀哉投来一瞥, 目光是熊熊火焰,是坚固寒冰。 那模样仿佛在说:「如果你敢答应,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喔啊— 耀哉当然不想死,他想起父亲的耳提面命。 [你活着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拯救世界。] 因此, 他甚至要去攻略化名「月彦」的鬼舞辻无惨。 这可真是个悖论。 耀哉发现森鸥外的风衣被蓝堂踩在脚底,皱巴巴如同一块无人问津的破布。 他拧了拧眉, 睨吸血鬼一眼。 只一眼。 蓝堂不情不愿地挪开了脚,揉成一团的五官宣告着: [他不是无心,而是故意这么做的。] 哎…… 耀哉的哀嘆堵在喉咙里。 他捡起风衣,拍去上面的褶皱和灰尘。 「不好意思。」他说。 「……」 森鸥外愣住了。 他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逼人选择确实无聊而幼稚。但不被选择,无论何时都足以让人发狂。 更何况,这一回抛弃他的是至关重要之人。 森鸥外狠狠捏着风衣一角,咬牙切齿: 「你确定吗?」 耀哉不明所以挑了挑眉:「嗯?不是你……」 辩白戛然而止,天旋地转,他被森鸥外扯进怀里。 但这并不是什么温馨的拥抱,截然相反,下一秒— 明晃晃的手术刀架上脖子。 「你干什么!」 面前的吸血鬼激动大喊,瞬间充血的眼睛诉说着愤怒。 「别轻举妄动,我的手术刀锋利得很。」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嘶啦」,耀哉的颈部陡然多出道血痕。 痛感如细密的潮水,他能感觉肌肉的跳动。 耀哉打个激灵,遮蔽理智的迷雾正在消退,但几秒后捲土重来,更深更重。 他听见始作俑者俯低身子,凑到他耳边: 「我们需要谈谈。」 「……行。」 只要谈完能睡觉。 被森鸥外毫不温柔拽进卧室的时候,耀哉意识到了一件事: [借酒消愁不是个好习惯。] * 啪嗒— 森鸥外重重地关门上锁。 「看来你真的一直随身带着手术刀。」 耀哉轻描淡写,一边抚摸颈部伤口,一边摇摇晃晃往床走。 卧室是个好地方。 就算谈判失败,也能倒头就睡。 只不过,凌乱的床单把耀哉的记忆扯回一个多小时以前。 他的脸有些发烫,绝对是酒精作祟而非别的什么原因。 耀哉撩起和服下摆,若无其事坐在床沿。 森鸥外亦步亦趋,在他面前站定。 「坐吗?」 耀哉拍拍身旁空位,仰头逆着光看他。 「哼。」 森鸥外嗤之以鼻,然后— 出其不意在他的肩膀用力一推。 这种故技重施让耀哉猝不及防。 是的,当然。 他仰面朝天倒在床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洁白的天花板,接着是男人紧抿的嘴唇。 「所以这就是你攻略我的方式。」 法庭之上,辩论毫无预兆地开始。 「你说什么?」被告先虚晃一枪。 「和我做,是你攻略我的方式?」原告寸步不让。 耀哉口干舌燥。 因为森鸥外的控诉冷静自持,因为他暗哑的声音里带着欲望。 如果不是此刻正站在他的对立面,耀哉多想缴械投降。 他深吸口气: 「我应该说过,森先生不是我的攻略对象。」 用一个疏离的称唿浇灭男人心头希望。 「……那你为什么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利益至上的港黑首领不能懂。 他眼里流露的犹疑惹人心疼。 耀哉张了张嘴,几乎把真相宣之于口。 这个时候— 森鸥外忽然挑唇一笑: 「我知道了。你喜欢我,但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不在你的计划之内。所以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 耀哉哑口无言。 森鸥外的直觉准得可怕,或许这也是身为组织首领的能力。 他明白解决争端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坦白心意,顺便允诺永恆的忠诚。 但在当前情境,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爱着谁是一回事,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他今晚对着森鸥外说「喜欢」,明天就再也不能心无芥蒂地去攻略鬼舞辻无惨。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就连森鸥外和其他许多人都会身处险境。 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里,耀哉闭了闭眼,收敛眸中转瞬即逝的迷惘,握手成拳: 「森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转过头,笑得云淡风轻:「顺势做了一次而已,没到要确认关系的地步吧?」 第79页 「……」 沉默。 沉默把片刻前覆满这间卧室的暧昧横扫一空。 森鸥外起身,眼里风捲残云,裹挟燃烧过后的火山灰,毁天灭地。 他冷冷地微笑,手指在耀哉纤长的脖子流连。 直到脆弱的软骨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 森鸥外居高临下,浓情蜜意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嗯,虽然这章字数不多,但三个人的对手戏修修改改磨了好几个小时。 其实情节我想到挺后面的,主要断更太久找不到手感。(我错了,非常后悔 所以结论:是的,我要恢復稳定更新(握拳! ps:听说最近比较严,如果有错别字,可能是我故意的。 感谢在2020-11-24 18:08:29~2020-11-30 20:3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5.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他会杀了我吗?」 耀哉扪心自问, 他不知道答案。 面对瞬息万变的人心,就算产屋敷家的预知力也毫无用武之地。 「或许会吧?」他心想。 但— 「我还不能死。」 耀哉轻抚森鸥外的手背,感受他滚烫的皮肤和表面凸起的青筋。 男人好像很紧张。 这一紧张, 手下不自觉用劲, 害得他真有些唿吸困难。 耀哉张开了嘴,喘息。 「你说你不能死, 为什么?」 森鸥外的眼里滑过一丝侷促,但手却没松。 与其说是要取他的命,不如说是和自己较劲。 男人的这种执拗也很可爱。 「因为—」 耀哉拖长了语调,直到森鸥外的面上浮现暗暗的期待。 他们之间的隔阂只需一句实话就能打破。 这个时候…… 「喂,产屋敷你没事吧?」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久侯的吸血鬼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心急如焚。 耀哉悚然一惊,要是被蓝堂看到他们这幅模样,恐怕今晚不能善终。 他抛弃了和森鸥外开玩笑的想法, 语气诚恳地哀求: 「森先生……」 可耀哉只说了个称谓就戛然而止。 男人倾身而下, 作势凑近。耀哉见状,赶忙转头躲避。 但那紧绷伸长的脖子,吞唾液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或者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太像是— 精心算计后的勾引了。 耀哉无从辩驳。 「你说得对,只做了一次确实不够确定关系。那么……」 吻顺耀哉的耳廓蜿蜒。 「我们就做两次, 无数次直到你愿意和我确定关系为止。」 「!」 耀哉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当目睹男人认真的表情…… 他狂乱的心跳迴荡在耳边,理智叫嚣着分崩离析。 他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推森鸥外: 「你疯了。蓝堂还在外面!」 男人纹丝不动,趁机扣紧他的手腕: 「对,」他傲慢地笑笑:「我们的客人还在外面, 所以你最好忍住不要叫,否则明天可能没脸出门。」 「……」 痛来得猝不及防, 甚至因为缺少铺垫,比一个小时前更甚。 毫无疑问,这正是森鸥外处罚他口是心非的一种手段。 耀哉咬牙隐忍,同时狠狠地瞪着他。 但实在太痛了,冷汗从额前的碎发滴下,流进他泛起血丝的紫眸里。 森鸥外到底不忍心看他太辛苦,吻如细密的雨轻抚过他坨红色的双颊。 却怎么也不肯降落于耀哉紧抿的嘴唇。 那里比起亲吻,有更重要的作用。 森鸥外开始磨他,见证他的眼眸覆上迷离的颜色。 第一声轻唿从耀哉口中倾泻,无异于即将胜利的信号。 男人懂了,比起疼痛,耀哉更加无法忍受巨大的空虚。 他决定再接再厉。 没想到耀哉悬崖勒马,出其不意揽住他的脖颈,乞求嘴唇相触。 以吻封口,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森鸥外不想轻易让他得逞,遂视若无睹地偏过了头。 「我错了。」 法庭上的辩论结束,被告放下尊严向原告讨饶。 「你说什么?」森鸥外明知故问。 「我不该对你下药。」 森鸥外笑得若无其事:「我不介意。」 「我不该抛下你在外面喝酒。」 森鸥外挑着眉,循循善诱:「还有吗?」 「……不该喝醉了让别人送我回来。」 非常好。 看起来,要得到产屋敷耀哉的真情告白只差一步。 但不是现在,因为他的眼里还藏着戒备,说话逻辑也算清晰。 森鸥外决定暂时放过他。 毕竟肩膀上被他狠狠咬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吻姗姗来迟,是麻痹猎物意志的绝佳策略,辅以其他让耀哉精疲力竭的措施。 比如,漂泊大海上的起与伏 恍惚间,耀哉仿佛听见门口的一声闷响。 扑通— 第80页 他无暇顾及。 道德高尚的人哪怕仅有一晚的沉沦,也是上天的馈赠。 耀哉的和服被森鸥外脱下,如破布般随意丢弃在地上,口袋内壁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 片刻前,郊外别墅 房间内一片漆黑,隔壁女人们的叫声引人遐想。 「啊~」 她们千娇百媚,既痛苦又欢愉,沉浸于极乐全然察觉不到死亡将至。 玖兰李土最喜欢在享用美食后,顺手拧断她们的脖子。_娇caramel堂_ 纤细脆弱的脖子。 真够恶劣的。 他抬头仰望,紧锁的眉头是压制孙悟空的大山。 虽然取名为「月」,但世界上没人比他更讨厌天际的那泓白光— 因为无时无刻都提醒着自己不能被阳光照射的事实。 自愿让厌恶的感觉如影随形。 月彦血液里的偏执可见一斑。 突然,耳机里的异动引起注意。 他收回目光,聚精会神。 「你干什么!」落魄的偶像激动大喊。 「我的手术刀锋利得很。」似曾相识的男声压抑怒火。 「……行。」 而产屋敷耀哉依旧波澜不惊。 呵,装腔作势。 月彦嗤之以鼻,如果可以,他真想让产屋敷的后人露出更多生动的表情。 比如,真实的,无以伦比的惶恐。 …… 他继续做个卑劣的窥探者。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 情势急转直下,产屋敷耀哉有性命之忧。 不可以! 月彦勐地起身,目露凶光朝外走。 除了他,任何人都无权玩弄这个男人于股掌。 「……所以你最好忍住不要叫,免得明天没脸见人。」 这句突兀的话把月彦钉在原地。 紧接着,耳机里流淌出和隔壁如出一辙的声音。 甚至因为刻意的隐忍,更让人血脉贲张。 「嗯……」 月彦鄙夷地勾唇。 听说产屋敷在童磨的酒吧喝了酒,或许是酒精的缘故。 又或许— 他天生擅长做这种事。 月彦「哼」了声,耳机塞得更紧些,态度轻蔑地聆听产屋敷的「表演」。 那上翘的尾音是看不见的青烟,透过金属缠绕他的脖子,一圈一圈。 先是温柔地抚摸,引他放松警惕,然后— 骤然收紧! 周遭的空气被极速稀释,窒息的同时带来愉悦。 超乎想像的愉悦。 月彦觉得有点热,扯了扯伪装绅士必备的领结。 他还想听,当然是为了获得能有效攻击产屋敷的信息。 绝不是其他原因。 这个时候— 踢踏踢踏。 走廊里的脚步由远及近,月彦循声望去。 阴影里逐渐出现个人影,饱餐一顿的玖兰李土指尖带血。 猜猜他又弄死了几个可怜的女人? 月彦没兴趣知道,他不动神色藏好耳机,假装臣服。 「你怎么站在这儿?」 「从童磨那儿得到的消息,从警局醒过来的小夜子失忆了。」 「失忆?」 李土靠近。 「你果然有点用,但—」 他话锋一转:「失忆和发疯也没什么本质区别。这些蠢货根本没法变成有用的棋子。你说,我拿什么和枢对抗?」 还没干涸的血液被肆意涂抹在月彦脸上。 湿润粘稠,就算看不到也足够怒火中烧。 他对上李土打量的目光,面色如常: 「说不定破除我身体里的诅咒,就能规避这些弊端。」 他和吸血鬼的血液都有致命缺陷。 一个不能见光且会失忆。 一个即使增强实力,不久便会发疯。 但如果— 「破除诅咒,要怎么做?」 月彦故作神秘地笑笑:「等确认有效,我会向您汇报的,李土大人。」 「……记住,我的耐心不好。」 玖兰李土冷嗤着,转身欲走。 到了门口毫无徵兆地回头:「噢不好意思,又忘了你有洁癖。」 亦步亦趋的月彦愣了愣,垂首诚惶诚恐:「是我自己太麻烦了,李土大人。」 「非常好,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就过来吧。隔壁的女人多得是。」 他指了指月彦,笑容戏嚯: 「一直听到这种叫声,你终于也受不了了吗?『爸~爸~』」 「……」 * 产屋敷宅 不知被折腾了多久,耀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森鸥外偏偏不放过他。 「你喜欢我吗,嗯?」 「……」 如果说他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至少在接受惩罚后有睡觉的权利。 原告没这么仁慈,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颊: 「说。」 「……」 看来装聋作哑不是个好办法,撒娇的男人除非讨到糖,否则永远不会安静。 耀哉努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张了张嘴: 「我喜欢你,但是—」 告白可以,不过他有他自己的坚守。 话没说完。 嘎吱— 门开了。 难道是蓝堂英? 第81页 耀哉心跳一顿,油然而生的羞赧让他钻进森鸥外怀里假寐。 「呵呵。」 首领瞥他一眼,如愿以偿揽得更紧一些。 「你们和好了?」耳畔响起稚嫩的女声。 森鸥外忽略她的提问:「你都处理完了?」 「当然。」金髮少女骄傲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外面的傢伙中了我的麻醉剂,不到明天醒不过来。」 「不愧是小爱丽丝。」森鸥外的夸赞透着敷衍,「快去睡吧。」 金髮少女假装不懂他的催促,好奇地往他怀里张望。 「所以你们和好了?如果没记错,你不是说要杀了他?」 「大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切~」 金髮少女满不在乎做个鬼脸,不仅没走反而更加靠近床边。 她右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 「产屋敷耀哉,你的装睡技术真~的~很~烂。」 耀哉背嵴一僵,森鸥外情不自禁的笑声飘过耳畔。 「好了好了,别欺负他,赶紧去睡觉。」 「噢。」爱丽丝不情不愿地答应,临走前义愤填膺来一句:「林太郎是个傻瓜。」 然后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 室内恢復安静。 「你刚才是不是和我告白了?」森鸥外旧事重提。 「你刚才是不是笑我?」耀哉面红耳赤地发难。 「没有,你听错了。」男人义正词严。 可耀哉不吃这一套,冥冥中两人在法庭的席位翻转了,而他正站在有利位置。 「那你也听错了,我没这么说。」 趁男人愣神,耀哉脱出他的怀抱,毫不留情地转身。 不过一秒,就再次被森鸥外箍住了腰。 「我明天七点还要血检。」 男人沉默几秒,把下颚搁在他的肩窝: 「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 「你一定要搂着我睡吗,森先生?」 「是的,否则我会失眠。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安眠药对我没什么效果。」 「……」 耀哉哑口无言,任由男人把自己拖得更近些。然后听他道貌岸然地清清嗓子: 「还不睡,都这么晚了。」 那口吻就好像产屋敷耀哉是自己深更半夜不睡觉似的。 「……」 * 郊外别墅 玖兰走后,月彦迫不及待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面无表情,侧脸凝固的血迹犹如丑陋的伤疤。 「找死。」 月彦狠狠地咒骂。 玖兰绝不是「无意」忘了自己的洁癖,而是「特意」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一旦他得到了这个废物的纯血…… 月彦捏紧拳头,平息胸口的怒火。 他掬起一捧水反覆清洗污秽,直到皮肤不正常地泛红。 男人想起吸血鬼的话。 「一直听着这种叫声,你终于也受不了了吧?隔壁的女人多得是。」 不。 让他感兴趣的才不是这些庸俗的东西。 而是— 月彦慢条斯理地抬眼,注视焕然一新的自己。 耳机里,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是激战过后特有的嘶哑: 「我明天七点还要血检。」 沾染几滴水珠的镜子倒映男人英俊的容颜。 他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港hei两个字正文里好像不能写了。嗯。(无语凝噎) 但屑老闆终于加入了战局!兴奋地搓搓手! 第41章 6.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翌日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户, 蓝堂的美梦被稚嫩的女声打破。 「醒醒。」 蓝堂皱着眉翻身,置若罔闻。 「……喂,醒醒!」 他不耐烦地挥着手, 像驱赶恼人的苍蝇。 「……」 爱丽丝见状深吸口气, 凑近他的耳畔大喊: 「产屋敷耀哉快~死~了!」 「什么!」 蓝堂勐地惊醒,湖蓝的双眸瞪如铜铃。 映入眼帘的金髮少女身穿大红的洋装, 神情间还有些惶惶不安。 「你刚才说什么?产屋敷……」 少女抿着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不等说话,「嗖—」的一声。 蓝堂英翻身下床,以最快速度朝产屋敷的房间跑去,他过于焦急甚至没有穿鞋。 踢踏踢踏— 他的身后, 少女眼中滑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若无其事提步跟上。 入秋渐凉,地板的寒意渗进脚底, 让蓝堂不住打个寒颤的同时驱散朦胧的睡意。 思索间, 他已经站在耀哉房间门口,伸手拧动门把。 门反锁了。 模煳的记忆如潮水回溯,蓝堂突然想起, 他昨晚好像无缘无故昏倒了? 难道产屋敷真的命悬一线,或者遭遇了不测? 蓝堂神色骤变, 用力拍打门板: 「产屋敷你没事吧?」他扯开嗓子大喊。 * 耀哉和森鸥外同时被这阵撕心裂肺的喊叫惊醒。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吸血鬼不应该昼伏夜出吗?」 森的下巴搁在耀哉肩窝不满地嘟囔,一夜过去,男人的手仍旧如烙铁箍在他的腰间,纹丝不动。 第82页 「……放开我。」 不仅如此,耀哉感觉背后正被某些物体硌着, 害他一动也不敢动。 森鸥外却察觉他的异状,压低声音逗弄: 「紧张什么, 被捉姦在床不刺激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清醒时的慵懒,醇如红酒引人迷醉。 可耀哉不吃这套,他更关心这幅景象被蓝堂撞见了怎么办? 攻略的任务暂且不论,就是油然而生的羞惭也足以把他千刀万剐。 耀哉深吸口气:「放开。」 「……啧,真是翻脸无情啊。」 出乎意料,森鸥外只喟嘆一声就乖乖放开了他。 这一声与其说是气急败坏的控诉,不如说是心照不宣的撒娇,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 森翻身下床,随手捡了昨晚破布似丢弃在地的风衣穿上。 踢踏踢踏— 他面不改色朝门口走去。 「……你要干什么?」 耀哉心中掠过不详的预感。 房间外,蓝堂的叫声愈演愈烈。 「你说话呀产屋敷,否则我要破门了!」 首领的手搭在门把上,似笑非笑地转头: 「你猜,如果我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会怎么样呢?」 霎时间,耀哉唿吸凝滞。 他和男人四目相对,揣摩对方说话的真假。 森鸥外眼里熊熊燃烧着名为「占有欲」的火焰,几乎把他燃尽。 毫无疑问,男人是认真的。 耀哉的脑袋像是开水到达沸点,嗡地炸开。 他飞快地掀被下床,动作粗暴地抖开和服穿好,然后— 在森鸥外能够开门之前赶到他的身旁。 「等等。」 耀哉的手覆在对方手上。「你昨天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森鸥外志得意满挑了挑眉:「我记得你说喜欢我。」 「我不否认,但是……」耀哉话锋一转:「如果你要求我专一,现在的我做不到。」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蓝堂英也是我的攻略对象。」 森鸥外手一僵,死死地盯住耀哉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不合时宜地笑了: 「太宰,中也,现在是这个被通缉的前偶像。我想我有权利问你,这样的事情还要发生几次?」 耀哉敛眸避开他的凝视,声音放低:「不知道,直到我完成目标为止。」 「目标……」_娇caramel堂_ 森鸥外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忽然,他半真半假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无法忍受呢?」 「……」 耀哉缩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手心却痛不自知。 他的语气是不容转圜:「那我们最好分道扬镳。」 「……」 啪嗒— 他趁森鸥外怔愣打开了门,抢在蓝堂准备硬攻的前一秒。 两人面面相觑。 「你没事?」 蓝堂下意识问,注意力很快被耀哉身后的森鸥外吸引过去。 「你们……?」 仿佛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蓝堂含煳其辞。 「我们……」 哪怕此刻,耀哉还在酝酿。 真实还是谎言? 永恆的议题让人为难。他想到森鸥外片刻前说的。 如果和盘托出会怎么样呢? 「我们……」 他的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硬生生打断。 「我昨晚和产屋敷老师吵架,后来他看时间太晚就收留了我一下。」 森鸥外漫不经心地扯着风衣领说。 耀哉心跳一顿,他没料到几秒前的争执,男人还愿意帮他说话。 蓝堂将信将疑:「没别的事发生?」 「别的事?」森鸥外故作疑惑,接着恍然大悟,「你是想问我们做了吗?很遗憾,没有。」 面前,蓝堂英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浊气。 他嗔怪地瞥耀哉一眼,唇上笑意盎然,步伐轻快地跑开了。 「……」 很快,房间内恢復安静,过于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 森鸥外面不改色走过耀哉身边。 「谢谢。」 耀哉轻声说。他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发闷发慌,隐隐作痛。 「我只是看在你昨晚还算让我身心愉悦的份上。」 「……」 如果话语能够伤人,森鸥外必定精通此道。 耀哉哑口无言。 他的心脏像初学飞翔的雏鸟,努力扑腾翅膀还是重重摔下。 或者会血尽而亡。 但他不能认输,不可以认输。 于是,耀哉慢慢地勾唇笑了: 「不客气,你昨晚的表现也不错,我很满意。」 「……」 沉默把房间割裂成两半,他们之间的鸿沟再也不能被跨越。 这个时候— 哐哐噹噹— 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的碰擦和阵阵飘散的香味。 耀哉率先朝厨房走去。 他看见蓝堂准备早餐的背影,忙碌中些许慌乱。 「蓝堂,我一会儿要去做检查,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 * 梳洗完毕,耀哉瞬移离开了自己的住所。 原本,体力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和森鸥外相对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对他心灵上的凌迟,过于残酷了。 第83页 耀哉面无表情地等候电梯。 [系统小心翼翼地发声:产屋敷大人,你没事吧?] 谁都知道问题的答案,但系统这么问只是迫切地表达关怀又词穷罢了。 就像— 森鸥外为了保护他不得已杀掉立原的时候一样。 「我没事。」耀哉温柔地说。 啪嗒— 电梯门打开,他一抬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早上好,童磨。」 「早上好,耀哉。」 在电梯里和他狭路相逢的,正是极乐教主兼酒吧老闆的童磨。 他们同住一栋楼,耀哉17层,童磨21层。 耀哉径直走向童磨身后,祈求须臾的苟延残喘。 「你昨晚睡得好吗?」 可童磨明显有聊天的兴致。 「还行。」耀哉言简意赅。 「那就好。」 干巴巴的对话休止,双方不约而同地沉默。 正当耀哉暗自松口气时,童磨忽然装腔作势地抬手看表。 然后透过银色的控制板打量他的脸色。 邀约不期而至: 「一起吃早餐?」 这个童磨不愧统领着250名教徒,骨子里的强势和森鸥外如出一辙。 「下次吧,我还有事。」他婉拒了这个请求。 只是简单的几句寒暄就让耀哉精疲力竭。 人的心绪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体力和一切。 「啊~」童磨夸张地感嘆:「真可惜,还以为能发展你入教呢!」 教主从未展现过的浮夸表情让耀哉忍俊不禁,压制心里的巨石好像轻了一些。 他弯了弯嘴角以示礼貌: 「你都尝试几次了童磨,早该放弃了吧?」 「可耀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教主言之凿凿。 「……」 童磨话语里流动的暧昧让耀哉胆战心惊。 他对这种相互试探由衷感到疲惫。 所幸— 电梯门分毫不差地开了。 童磨背影孤高,顾自走出去。 「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噢耀哉。」 他慢条斯理地转过头,金色阳光为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圈神圣金边,琉璃眼眸流光溢彩。 童磨缓缓把手指置于薄唇前方,笑容和煦: 「这是我只对你开放的『特别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主公和首领的这段对手戏总算写出来了(谢天谢地! 明天有更新!大概晚上九点~ 第42章 7.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产屋敷宅 耀哉走后不久, 天空开始阴沉。 蓝堂回客房睡觉,森鸥外坐在卧室床沿发呆。 他抚摸犹带体温的床单,不到一小时, 一切变得不同。 人类真不愧是瞬息万变的动物。 爱丽丝蹑手蹑脚地进来, 站在他的身旁: 「……对不起,我不该引蓝堂过来。」 森鸥外抬头, 毫不避讳直视少女的眼眸。 「是因为我昨晚赶你回去睡觉,你嫉妒他,对吗?」 少女哑口无言。 最丑陋的情绪被公之于众,即使爱丽丝也羞惭不已。 她嗫嚅着嘴唇,面无血色。 森鸥外见状, 深深嘆一口气: 「算了,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提早预留的伏线, 总有爆发的时候。 他说「我们」, 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轻描淡写。 就像在心底某处,仍为他和耀哉的联结感到窃喜。 爱丽丝却低下头哭了。 或许是对森鸥外的无力感同身受。又或许,她终于明白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的世界, 谁也进不去。 就算是被森鸥外亲手创造出来的她,也不行。 当爱情的极度排他, 连嫉妒都毫无意义。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又孜孜不倦地道歉。 「一定有什么办法……」 「都过去了,不要在意。」森鸥外仓促打断她的话,拍拍她的肩膀。 男人起身为耀哉整理卧室,又想起片刻前对方的落荒而逃,忍不住勾唇浅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即使分道扬镳也该体面。 那傢伙却似乎不懂这个道理,背影的狼狈谁都能看穿。 就好像— 他确实喜欢过自己一样。 真是个擅长演戏的好手啊。 森鸥外在内心施以嘲讽, 手下的动作却异常温柔。 咔嚓。 一声微乎其微的响,沉浸在思绪中的首领没有听见。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爱丽丝捕捉到了。 她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巧的黑色方形物体。 常年伴随首领左右,少女的直觉十分敏锐。 她弯腰捡起,犹豫了会儿向森鸥外搭话: 「……林太郎,这是什么?」 森鸥外直起腰,看向她摊开的手掌,神色一变: 「你从哪儿发现的?」 爱丽丝见男人愿意理睬自己,恨不得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你刚才整理床铺,我听到声音,在地上找到的。」她顿了顿又问:「这是什么?」 到底是小孩心性,好奇心占了上风。 森鸥外敛了敛眸:「是……」 话音未落,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84页 咚咚咚— 此刻,产屋敷家只有他和蓝堂两人。 访客的身份不作他想。 森鸥外的眼里滑过讶异—这只吸血鬼都不用睡觉吗? 他眼疾手快从爱丽丝手里拿过东西塞进口袋,若无其事打开门。 啪嗒— 「有什么事吗?」 森鸥外一手撑着门框,眸光冷冽。 蓝堂被他严肃的表情唬了一跳,咽口唾沫: 「你们昨天真的只是吵架?」 青年眼神躲闪,吞吞吐吐。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森鸥外轻嗤一声:「我们后来真的没再做什么引人遐想的事。」 男人再次矢口否认,骗吸血鬼的同时,也骗自己。 他甚至能想像蓝堂在隔壁漆黑的环境里,辗转反侧的模样。 总归年纪轻,会纠结这种无聊的事情。 可森鸥外不肯就此罢休。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这个蓝堂是情敌关系。 男人怎么会给自己的情敌好脸色呢? 他直言不讳:「蓝堂先生,你喜欢产屋敷对吧?难道我和他做过什么,你就打算放弃吗?」 他刻意停顿,欣赏吸血鬼眼里转瞬即逝的慌乱,投下重击: 「如果是这样,恕我直言,你的喜欢真够浅薄。」 「……」 蓝堂察觉他的敌意,酝酿几秒勐地抬头: 「所以,我有追求他的权利。」 「……」 森鸥外倒没想到青年会明目张胆地宣战,短暂的怔愣过后,紧握拳头笑得云淡风轻: 「当然,祝你成功。」 蓝堂死死地盯着他,须臾,趾高气昂转身即走。 「一定会的。」 * 「你没事吧?」 目睹全程的爱丽丝胆战心惊地问。 森鸥外笑容可掬地看她,喟嘆:「啊,啊~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勇气可嘉。」 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对他是太久远的记忆。 他警惕地关门,一手握着已经失灵的窃听器,一手拨通产屋敷的号码。 嘟嘟嘟— 响了三声,没人接。 森鸥外不恼,反而有点高兴。 因为这就意味着— 他有藉口可以再见那傢伙一眼。 毕竟,家里被装了窃听器事关重大。他只是看在和产屋敷相识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而已。 天阴云密布,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起瓢泼大雨。 * 检测中心 耀哉抽完血,正听同事山田诉苦: 「你可不知道我昨天有多忙。警察说,港口mafia百来号人都得加紧检测。百来号人啊!害我加班到晚上11点。」 山田竹筒倒豆似地把抱怨宣之于口,临了才恍然想起件事。 「呃,小耀哉。那个首领好像是你的朋友来着?」他畏畏缩缩地问。 朋友,这个稀疏平常的词彙如利箭直戳耀哉心房。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和森鸥外现在的关系。 或许不如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耀哉自嘲地笑笑:「辛苦你了。」 山田擅长察言观色,见男人兴致不高,赶忙转移话题: 「反正你的报告还有半小时就能出。要不你就在附近逛逛,到时候再回来?」 「半小时?」耀哉不可置信挑眉,「这不符合规定吧?在我之前应该还有其他样本……」 山田不以为意挥挥手:「这有什么,早点出结果,也好让你小子回来帮忙。」 他咧嘴一笑,用手肘捅捅耀哉:「再说了,给英雄点优待怎么了?」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他是管理中心的高层。 耀哉失笑,抿着唇同意了。 如果今天就能恢復工作也不错。 因为他不确定,回到家还会不会和森鸥外狭路相逢。 「那我过会儿再过来。」他笑说。 「好咧,回见。」 …… 耀哉出了门,迎面撞上白色的身影。 等看清对方的面容,不由怔愣当场。 「产屋敷先生这么巧,你也来做血检?」 男人的声音沉淀愉悦,好像他真由衷这么觉得。 但他们都知道,事实截然相反。 耀哉后退一步,神情淡漠:「月彦先生。」 [脑内系统适时提醒:产屋敷大人,这个月彦是你的攻略对象,你应该更热情一点。] [我知道。] 耀哉回忆起早上和森鸥外的争执。 「我有权利知道这样的事还要发生几次?」 「直到我达成目标为止。」 而化名「月彦」的鬼舞辻无惨就是他的「目标」。 但— 撇开心情不谈,眼下不是发动攻略的好时机。 他和无惨还是相互戒备的关系。 耀哉想到这里,扬唇露出个不远不近的笑容,准备擦身而过。 「那我先走了。」 「好。」 踢踏踢踏— 两人间的距离一再扩大。 向内向外,渐行渐远。 直到— 月彦突然出声叫住他: 「产屋敷先生……」 耀哉回过头,目露疑惑。 「如果你待会儿没事的话,一起吃个早餐怎么样?」 「……」 第85页 邀约来得出乎意料。 耀哉想不假思索地拒绝,理智告诉他: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也许能达到「破冰」的目的。 「好。」 他特意迟疑几秒回答。 「那我在外面等你。」 …… * 附近餐厅 耀哉点完单和月彦相对而坐。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见窗外有个鬼祟的身影,探头探脑。 「那个男人好像是跟着月彦先生来的。」 耀哉双手撑着下颚,状似不经意地说。 「噢,不入流的小报记者。」 月彦头也没回,笑容讽刺: 「可能以为跟着我,能挖到什么当红明星的勐料吧?」 耀哉笑着揶揄:「难道就不能是对月彦先生本人感兴趣吗?」 「我?」月彦停下摩挲瓷杯的手,「那还不如跟踪产屋敷先生呢,你可是鼎鼎大名的英雄。而我只是个差点被吸血鬼弄死,倒霉的制作人。」 耀哉笑容微敛,深刻地意识到面前的月彦是个报復心极强的男人。 而且,十分热衷翻旧帐。 「看在我们也共患难过的份上,叫我产屋敷就好。」 他不动声色忽略了对方的讥诮。 「……」 月彦不答话,目不转睛地打量耀哉。 好像在思索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半晌,上咖啡和三明治的服务员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月彦把餐巾妥帖地放在胸口,低头挑剔地审视食物。 「我从不让人直唿其名,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 「你可以成为第一个,看在我们共患难的份上。」 「我的荣幸,月彦。」 耀哉欣然应允。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餐桌上只有偶尔刀叉的碰擦。 食不言,是一名绅士的必备素养。 耀哉吝于施捨窥探者一个眼神。 但那人举着相机,守候在那里,比什么都重要。 [耀哉:小统,我要使用异能「剧本家」] [系统:好的,请宿主设定角色,并按确认键。只要逻辑闭环,符合人物性格,就能付诸实践。] …… * 半小时后 两人用餐完毕,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耀哉不着痕迹瞥了眼记者的方位,在月彦贴心帮他开门的瞬间…… 瞅准时机,脚下踉跄。 「当心—」 男人的惊唿响彻耳畔。 无论内里多么骯脏,只要自诩「绅士」,在大庭广众下就不得不施以援手。 耀哉期望的是无数个和月彦相遇的时机— 被好事者炒作恋情,不失为烂俗而有效的方法。 下一秒,他被月彦拦腰一抱。 窥伺已久的记者见到这幅场面,立即如豹子试图捕捉他的猎物,大步流星跑来,相机按个不停。 咔嚓咔嚓。 「抱……抱歉。」耀哉伪装满脸愧疚,仰头对月彦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在确保记者拍到高清照后,他忙不迭地想摆脱和月彦的身体接触。 但— 男人明显有别的想法,凑近他的耳边,笑容戏嚯: 「怎么了产屋敷,昨晚运动过度,腿软没力气了是吗?」 「!」 简单一句话让耀哉面红耳赤。 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月彦仿佛有意点燃耀哉心中的猜忌惶恐,目的达到,毫不留恋地松开他。 「月彦先生,请问你和产屋敷先生是什么关系?」 记者冲上前,尽职尽责地举着录音笔问。 男人装腔作势清了清嗓子,不等说话…… 对街的黑色车辆疾驰而去,引擎的轰鸣震耳欲聋。 耀哉循声远眺,从半开的窗户看见了— 面色铁青,唇线紧抿的森鸥外。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九点前! 两屑之王各就各位hhh 第43章 8.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剧本设定 角色一:好事记者。 作用:目击「我」和月彦的亲密举动, 曝光绯闻。方便「我」创造更多和月彦接触的机会。 转折:森鸥外突然出现。 系统:是否按照原剧本运行? 产屋敷耀哉:森鸥外是个不稳定因素,无法判断他的下一步举动。原剧本需完全作废。 新剧本…… 【待定】 * 森鸥外驾着车在路上疾驰,窗外倒退的风景没有一秒入他的眼。 后座, 金髮的少女身体蜷成一团, 紧抓把手的模样像是溺水者寻求救命稻草。 忽然一道惊雷。 轰隆! 「哎呀!」爱丽丝惊唿。 森鸥外抬头从后视镜里打量,见她嗫嚅着唇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森鸥外神情淡漠地问。 无外乎求他减慢车速之类的话吧。 少女犹豫几秒, 张嘴深唿吸一次,鼓足勇气似地: 「所以刚才的白衣服和产屋敷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个,对吧?」 森鸥外不禁眉头一皱。 爱丽丝比他想像中大胆,或者说— 不谙世事。 「小爱丽丝,让我告诉你。成年人世界的准则是『看破不说破』。比如现在, 你最不该在我面前提起的就是这件事。」 第86页 森鸥外周身气压降低。 爱丽丝噤若寒蝉,她腾出只手来虐待讨厌的洋装,嘟起的嘴唇诉说不服。 「是你让我问的。」 「我没有。」 少女言之凿凿指了指森鸥外的心脏。 「是你的心让我问的。它说赶快来个人说说话吧, 它快气爆炸了!」 「……少胡说八道。」森鸥外垂下眼, 含煳其辞。 爱丽丝却不依不饶:「才没胡说。我都喘不过气了,因为和你共感。」 也可能是森鸥外车速飙得太快,反正横竖都是他的错。 过了一会儿, 少女恢復平静。她观察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很生气吗?」 「……明知故问。」 森鸥外捏紧方向盘。共感是柄双刃剑, 让他拙劣的伪装变得可笑。 「那我跑回去帮你把他暴揍一顿!」 「噢好,记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给我。」 森鸥外随口的敷衍让少女信以为真,她摩拳擦掌瞅准红灯的时机,姿态轻盈地飞出窗外,在森鸥外的窗户旁挥手告别。 然后— 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拽着蓬松的裙摆拖到副驾驶的位子。 扑通一声, 爱丽丝摔得头晕眼花。 森鸥外看也不看她一眼,语气低沉: 「给我老实坐好, 系上你的安全带。」 「……切,说到底还不是捨不得。」 爱丽丝不屑地吐舌,看向他紧握方向盘的手。 那些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掌内泛红的软肉就是森鸥外隐而不发,怒气的证明。 刺啦— 猝不及防的剎车拉回爱丽丝的思绪。 「我们到检测中心了。」森鸥外面无表情地开门出去。 金髮少女亦步亦趋。 「小爱丽丝。」 「嗯?」 「别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 「……知道了。」 * 今天是港口mafia成员出血检结果的日子。 森鸥外进门就瞧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像无头苍蝇乱转。 爱丽丝嫌弃地皱眉,悄声说: 「这傢伙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森鸥外瞪她一眼,不怒自威:「注意你的礼貌。」 「略~」 说话间,医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快步迎上来。 「你们是……?」 「我是港口mafia的首领,来拿成员的报告。」 「噢。」医生恍然大悟,脸上焦虑被喜色取代,他勐地抓住森鸥外的袖子,「啊对了,你是小耀哉的朋友对吧?」 [小耀哉]? 真是个亲昵到让人生气的称唿啊。 「有事吗?」 医生挠挠头:「我是小耀哉的同事山田,他到时间取报告了,但我联繫不上。」 只言片语让森鸥外联想起片刻前的场景。 不忿捲土重来,让唿吸都略显笨重。 他拂去男人的手,轻蔑地勾唇浅笑: 「产屋敷先生可能现在比较忙。」 忙于沉浸自己的新恋情,还要应付更多闻风而来的记者。 山田的刘海被豆大的汗珠浸湿。 「……那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吗?」 男人的穷追不捨引起森鸥外的怀疑。 他瞥一眼对方桌上堆积如山的报告,试探地问: 「该不会是血检有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山田脸色骤变。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我只是……额,希望小耀哉赶紧回来干活。」 啧。 这傢伙的撒谎水平远不如爱丽丝。 森鸥外按捺不耐,笑容和善地靠近: 「不如我代你转交耀哉的报告,山田医生也挺忙的,对吧?」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 山田被逼到桌角,哐当一声— 大量的纸质报告散落在地。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捡,一边干巴巴地笑: 「额,不用麻烦了,报告属于个人隐私。还是我直接交给本人吧……」 真相越是遮掩就越残酷。 森鸥外的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他没空跟这个医生废话,用眼神暗示旁边蠢蠢欲动的爱丽丝。 然后— 扑通一声闷响,山田昏了过去。 森鸥外弯腰在茫茫的纸张梭巡,直到找出那张署名为「产屋敷耀哉」的报告。 功臣爱丽丝凑到他身旁踮着脚问: 「怎么样,林太郎?」 森鸥外捏着纸的手嘎吱作响,视线简直把它灼穿。 他把报告塞进风衣内侧袋,不置一词地转身离去。 这张报告…… 没得到回覆的爱丽丝无聊地撇撇嘴,紧跟森的同时,也不忘毁掉门口的监控。 毕竟这是身为港口mafia的专业素养。 * 耀哉独自走回中心。 月彦的话里有话和森鸥外的惊鸿一瞥,还是后者更让他牵肠挂肚。 男人到底看到了多少?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耀哉迟疑地掏出手机,后知后觉发现来自森鸥外的未接电话。 十五分钟前,正好是他和月彦准备走出餐厅的时候。 「……」 耀哉的手悬在森鸥外的号码上方,每当想要按下,冥冥中就有股不可抗拒的阻力。 第87页 或许是羞惭作祟,没能抓住什么的手指最终握成拳头。 他满怀心事,甚至忽略了山田办公室门口被破坏的监控。 一进门,耀哉被满地狼藉唬了一跳。 他飞快地跑向桌边昏睡不醒的同事。 「山田君,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几秒,山田悠悠转醒,懵懂地环顾四周。他终于察觉小腿的酸痛,扯着嗓子尖叫: 「啊小耀哉,是你的那个朋友!mafia的首领!」 「你是说,森鸥外对你注射麻醉剂?」 耀哉不明所以。 山田从他怀里蹦起,边咒骂边着急忙慌地找报告。 「去他的mafia,还有更重要的事,你的血检有点……」 「……问题?」 耀哉听他语焉不详,心跳蓦然加速。 他弯腰加入搜寻的队伍,好半会儿,山田脸色惨白地抬头: 「糟糕,那张证明你会变异成吸血鬼的报告不见了。」他顿了顿,右拳拍左掌,「会不会是你朋友拿走了?」 「……」 耀哉摸着口袋里的手机,眸色微沉。 看来森鸥外的这通来电,不得不回了。 他吐出口浊气,仍郁结在心。 * mafia 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在查阅本月财报,没有等谁的电话。 嘟嘟嘟— 桌边的手机响了三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是烂熟于心的号码。 森鸥外压抑唇边笑容,慢条斯理地接起: 「喂,哪位?」 听筒那头沉默长久:「是我,产屋敷耀哉。」 连名带姓的自我介绍彰显疏离,森鸥外捏紧手机,不动声色地笑道: 「不好意思,你说要分道扬镳,我就把号码删了。」 耳边的唿吸似乎沉重一些。 森鸥外很满意,他闭眼想像对方的表情。 除非气急败坏,不能平他心中愤怒的万一。 「抱歉。」耀哉轻声说:「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产屋敷的回答始料未及。 森鸥外咬牙切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道歉。」 男人无疑狡猾之极,用逆来顺受营造一种幻觉。 人对不在乎的傢伙才不会有忍耐力,这样就好像— 耀哉当然不会回答,他从来攻于心计。 到了森鸥外都不能吝啬赞赏的地步。 「噢,只是想提醒你,我在你家里发现了窃听器,可能是从你的衣服上掉下来的。」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 耀哉波澜不惊。 「……」 森鸥外怀疑他没有听清,家里被装窃听器可是危机四伏的预兆。 噢,也可能人家无暇关心这种小事。 「忘了恭喜你的新恋情,另一个攻略对象?」 森鸥外还是忍不住问了,尽管以讥诮的方式,也不代表他不好奇。 耀哉仿佛没察觉他胸腔随时迸发的火山。 「对,月彦是我的新目标。」 「……」 话说到这里,完全没聊下去的必要。 森鸥外看向桌上被他捏皱,属于耀哉的报告,眼里滑过犹疑。 「你的报告……」 他的话只说一半。 「我的报告在你那里对吗?挺好的。」耀哉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你如果实在对我的背叛无法释怀,有一种办法。」 [把我的报告公之于众。] 森鸥外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威胁我吗,产屋敷先生?你以为我不敢?」 耀哉不合时宜地笑了,犹如一阵轻风,飘过万里撩动森鸥外的心扉。 「我的血液问题瞒不了多久了。」他说。 [如果註定身败名裂的话,我只想被你毁掉。] 森鸥外倒吸口气,为耀哉话里的暗示浑身燥热。 他平復紊乱的心脏,装作柴盐不进: 「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嗯,你不会。」 耀哉利落地挂断电话,没说一句再见。 森鸥外抓着手机在座位发呆。 那傢伙最后好像说了句「我喜欢你」,又好像没有。 但谁还在乎呢? 映入眼帘的是好几笔被取消的订单。 * 片刻后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赭色头髮的青年干部出现在门口。 他半遮半掩地观察boss脸色,眼尖地发现对方的手机上开着雅虎头条。 是产屋敷耀哉和制作人月彦的最新恋情。 中原的唇抿成直线,心中泛起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情绪。 就像吃了没熟透的葡萄,酸涩四溢。 「中也君,你来啦。」 森鸥外把手机背面朝下,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看他。 boss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叫他过来吗? 正想着,森鸥外甩甩手里的纸。 「中也君~你看过这个月的财报吗?我们组织可能要倒闭了。」 「……哈?」 虽然因为吸血鬼的传闻,被退了几笔大额订单,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森鸥外却郑重其事点头: 「就是这样。」 他把另一张纸递过去,中也定睛一看,怔愣当场。 因为上面赫然写着: [被检测者产屋敷耀哉,血液里含有和吸血鬼同样的分子,存在变异危险。建议尽快实施隔离管理。] 第88页 「我想啊,把这个人的血液能增强吸血鬼实力的事情公布出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高价买他的命。然后我们就可以赚一笔外快填补空缺。」 中原中也望着侃侃而谈的森鸥外,如坠冰窖。 「boss, 你一定是在说笑吧?这可是产屋敷耀哉啊。」 「所以呢?」 森鸥外疑惑地挑眉反问,笼罩在阴影里的脸鬼气森森。 此情此景,中原中也忍不住拔腿就跑,刚搭上门把手,男人戏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怎么了中也君,你不是指控产屋敷蓄意谋杀那个月彦,不是觉得他害死了立原吗?难道你其实……」 [喜欢他?] 中原中也的心脏勐地一跳,那些未名的情绪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他停住脚步,转头凝视不远处的森鸥外: 「您不是也喜欢产屋敷耀哉吗?怎么现在……」 「啊~中也君不知道吗?组织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而且,我这个人有个习惯。」 [所有喜欢过的东西都要亲手毁掉。] 作者有话要说:写首领和主公的对手戏,我满脑子只想看他们疯狂xxx。(捂脸) 第44章 9.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港口mafia办公楼 尾崎红叶目睹中原中也气势汹汹地跑来。 她迎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对她的问候置若罔闻, 径直经过时带起的风把她松散的盘发吹得摇摇欲坠。 尾崎红叶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不远处半开半掩的门, 预感问题的答案就在那里。 她轻嘆一声,插紧髮簪,步伐摇曳地走向目的地— 森鸥外的办公室。 * 咚咚咚— 红叶敲到第三声才有回应。 她推门进去,入目所及是座位上闭目养神的森鸥外,满脸疲惫毫不遮掩。 想起刚才怒气沖沖的中原中也,红叶决定静观其变。 「boss,您找我?」 森鸥外睁开眼, 静静打量她片刻问: 「碰见中也了?」 红叶点头称是,不知首领意欲何为。 「有个被中也君拒绝的任务,我希望红叶君你能去做。」 他开诚布公, 反而让尾崎心生疑虑。 森鸥外做事, 很少用这种商量的口吻。 她慎重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放在眼下看。 [存在变异可能, 建议实施隔离管理。] 女人心头划过一丝讶异, 瞬间猜出首领的意图: 「您是想我来保护血液有问题的产屋敷耀哉?」 这样一来, 中也的拒绝也情有可原。 毕竟组内传闻, 可怜的立原是因为首领的爱人才无辜丧命。 但事实恰恰相反,森鸥外双手交叉支撑下颚,饶有兴致地挑眉看她,把对中原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一遍: 「我们的组织快倒闭了, 需要靠这个人的命转笔急救的钱。请你把他的血液能增强吸血鬼实力的事散布出去。尽快。」 尾崎红叶倒吸口冷气,不可置信地望向首领。 哪怕在俱乐部见惯凉薄的男人,像森鸥外这么心狠手辣还是独一份。 「您完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对吗, 产屋敷耀哉会死的。」 森鸥外静默几秒,意味深长地笑着反问: 「怎么了红叶君, 我记得你从不质疑我的决定。」 尾崎红叶无言以对。 久远的记忆被塞回脑海,她想起爱人死时不甘的双眼。 女人捏紧手里的纸,抛下一句狠话: 「这次可不是失眠两年的问题了。」 被属下当面戳穿痛脚,森鸥外的眼里闪烁怒意。 他似笑非笑: 「红叶君,我以为你早该知道身为港口mafia什么都可以捨弃。」 「包括爱人?」红叶步步紧逼。 森鸥外抿了抿唇:「当然,包括爱过的人。」 听他用的过去式,红叶便懂了。 她垂眸盯着地面,语气冰冷施以嘲讽: 「但愿您不会后悔。」 「你下去吧。」 知道尾崎红叶接受了任务,森鸥外忙不迭挥手逐客。 紧接着,嘭的一声! 房门颤抖,无处诉苦。 「……」 森鸥外精疲力竭,靠在椅背按摩鼓胀的太阳穴。 他双眸紧阖,对一片虚空说话: 「我们这个组织的干部,一位过分正义,一位心存幻想。怪不得要倒闭,你说是吧爱丽丝?」 茶几处,金髮少女渐渐显形,百无聊赖地把玩象棋。 「别说得冠冕堂皇,林太郎。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 森鸥外无从辩驳,委屈之余连连眨眼。 真是,令人讨厌的共感力。 他愤愤不平地想。 * 电视大厦 《晚间新闻》收视高涨,节目组全体员工被通知加班。 叮铃铃— 办公室的问询电话此起彼伏,人人接得手腕抽筋。 关键时刻,本该坐镇的月彦不知所踪。 「据可靠消息,制作人一大早就被台长叫进了办公室。」 「去你的可靠消息,这分明是我们的催命符。如果制作人和台长吵架的话……」 「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呜呜呜。」 第89页 众人正哀嚎,死神本尊面色阴郁地出现。 「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吓! 不过一秒,大家噤若寒蝉。 可月彦的字典里从没有宽容大度。 他随手指向最近入职的新人。 「你说。」 新人战战兢兢地起身,环顾四周,前辈们均埋首于桌,做懦弱的鸵鸟。 「……」 神明在上,要是他罪无可恕,也该被收监入狱,而不是接受魔鬼拷问。 他视死如归对上月彦的审视,身体抖成筛子。 「额,制作人。我们……」 「我们在讨论要不要做后续报导。」 雪中送炭的男人不是出于对雏鸟的关怀,纯粹不想被迫陪葬。 显而易见的谎言让月彦嗤之以鼻。 「哼,这个专题让给隔壁《午间》了。」 《午间新闻》和《夜间》本来半斤八两。 自从月彦上台,收视率却时常只有《夜间》的零头,还有被废档的危险。 尽管如此,别人的悲惨不能以牺牲他们为代价。 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义愤填膺: 「吸血鬼是国民眼下最关心的话题,是热点。我们为什么要把机会让出去!」 月彦自顾自在白板写下出行计划,漫不经心: 「没用的傢伙才会一边跟风一边沾沾自喜,而我—」 [只负责掀起下一次热潮。] 「记得把电话线拔掉,你们不是接线员。」 …… 月彦走后很久,房间里还鸦雀无声。 人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直到第一个人如梦初醒,跑去检查男人留下的信息。 「所以,月彦先生和谁见面去了?」 他们对下一次「趋势」翘首以盼。 「童磨。」 「童磨是……最近兴起的极乐教的教主?」 「找那种傢伙干什么?」 大家心头盘桓着同样的疑问。 * 月彦搅动银匙,让咖啡荡漾波纹。 他回味今晨和产屋敷耀哉的相遇。 男人听到那句话后扭曲的表情多么美丽而生动,就像只闻其名的「青色彼岸花」,引人追寻。 青色彼岸花—该死的! 月彦捏紧拳头,决定赐予产屋敷比死亡更好的待遇。 让男人为奴为从,由他在对方心上投射喜悦,恐惧和一切情绪。 [亲手制作漂亮又易碎的人形玩偶]。 光是想像就让月彦战慄不已。 他的身体变得坚硬,灼热的血液在血管流淌。 连童磨的迟到都变得可以容忍。 踢踏踢踏— 月彦收敛遐思,眸色微沉看向来人。 「你迟到了15分钟。」 童磨无辜地耸耸肩坐下: 「多亏了月彦先生的节目,今天申请入教的信徒络绎不绝。我能出来赴约已经是一大奇蹟了。」 「呵。」 这完全在月彦的意料之中,但还不够。 通过直播引起国民恐慌是一环,介绍极乐教的存在是另一环。 毕竟人类总是在害怕之后,才着急忙慌寻求神明庇佑。 忘恩负义的蠢货们。 「听说有人在散布耀哉血液能增强吸血鬼实力的消息。」 童磨眉眼弯弯,不着痕迹观察男人的脸色: 「是您做的吗?月彦先生。」 月彦眉头一皱,和糟老头子周旋居然让他错过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还有人针对产屋敷耀哉? 还有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这可不行。 月彦的薄唇勾勒成残酷的微笑: 「你该打电话了。」他好心提醒。 「噢,我差点忘了~」 童磨反手一个电话。 嘟嘟嘟— * 警局 叮铃铃,叮铃铃— 举报电话响个没停。 自从昨晚新闻播出,群众惊觉职场的同事、孩子幼儿园的老师,甚至枕边人都可能是潜伏的吸血鬼。 连谷崎和富冈都被派下来接电话。 但这不是单纯的帮忙,而是心照不宣的左迁。 如今,国民对警方不作为的指摘甚嚣尘上,他们就成了替罪羔羊。 对谷崎而言,更雪上加霜的是— 直美又和他冷战了。 「……」 叮铃铃— 他心情沉重地接起电话: 「餵您好,警局。」 「您好,我觉得邻居有些古怪。」 明明是如出一辙的电话,听筒里的男人声音像山涧清泉,滋润他干涸的心灵。 谷崎挺直背嵴:「具体有哪些表现呢?」 「嗯……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周围也有些关于他不好的传闻,总之请警官抽空调查一下吧。对方的名字叫—」 [产屋敷耀哉]。 * 咖啡厅 月彦注视童磨挂断电话。 他摩挲陶瓷杯,不经意地试探: 「我还以为你喜欢产屋敷耀哉?」 「喜欢是什么?」童磨几乎不假思索地反问。 「……」 月彦语塞,望向对方的眼神掺杂些嫌弃。 「忘了你不懂感情。还是赶紧回去倾听你的那些信徒吧,教主。」 第90页 刺啦— 他放好椅子转身离去。 原位,童磨不慌不忙端起咖啡喝了口,被烫得直吐舌头。 于氤氲的热气里,目送穿白西装的男人渐行渐远。 月彦先生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世间为数不多的「异类「要一直在一起,难道不是常识吗? 很多时候,无欲无求才是最可怕的。 * 哗啦啦— 蓄谋已久的雨倾盆倒下。 产屋敷耀哉走在路上,猝不及防。 要瞬间移动吗? 正想着,一柄黑伞在他的头顶撑开。 耀哉回头看见不苟言笑的谷崎润一郎和唇线紧抿的富冈义勇。 「产屋敷先生,听您的同事说,您的血检好像有点问题?」 说话间,谷崎的手如烙铁缠上他的腕。 耀哉的内心警铃大作。 如果被警察抓住就失去了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哗啦啦— 瓢泼大雨中,他们一触即发。 嗡嗡嗡— 震动的手机缓和紧绷的氛围,耀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口袋。 谷崎挑了挑眉:「不接吗?」 「如果谷崎警官愿意放开我的话。」 「你能保证不逃吗?」 「是的,我……」 [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写过啦~感谢大家的理解,你们都是小天使!mua~ 第45章 10.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你的手机响了, 不接吗?] [如果谷崎警官肯松手的话。] [如果我松手,你能保证不逃吗?] [我……保证。] 雨幕中,产屋敷耀哉和谷崎润一郎对峙。 他们互相凝望, 企图破解被算计的概率。 人心隔着肚皮, 游走于0和100的可能性,谁也说不清楚。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五次。 谷崎松开桎梏, 耀哉挑唇一笑。 只是,笑意还凝结在嘴角,男人忽然手腕翻转。 眨眼功夫,黑洞洞的枪直抵耀哉的太阳穴,不留一点儿缝隙。 身旁的富冈义勇倒吸口冷气: 「前辈, 你怎么还会有枪?」 他们被贬为基层接线员,配枪上交要接受检查。 谷崎志得意满地挑眉: 「细雪。」 他的目光瞥向耀哉,轻描淡写: 「快接吧, 别让人家担心。」 一抹讶异滑过耀哉紫眸, 这不像谷崎一贯的作风。 好像真的不择手段,要置他于死地似的。 他接起电话,声音因戒备略带沙哑: 「餵?」 听筒那头的青年长输口气, 如释重负: 「你总算接了,老师。」 是太宰治。 「我都听中也那小子说了, 你现在在哪儿?」 耀哉的视线在谷崎的脸上略一逗留,「我在……」 哗啦啦的雨声中,太宰屏息等待。 等待一个名正言顺跑向他的藉口。 然后— 砰的一声! 他的心脏瞬时提到嗓子眼。 这个声音,曾身为mafia干部的太宰再熟悉不过。 紧接着,瀰漫的青烟, 倒地的闷响和浸泡在雨水中无人问津的手机,如走马灯一幕幕闪现在他的眼前。 想像力过于丰富的人容易神经衰弱。 十字街口, 车流不息。 太宰治面色惨白对着手机低吼: 「老师!」 对面,绿灯跳红,他不管不顾沖了过去,引起一片慌乱的鸣笛。 被滞留原地的,是一柄昭示不详,倒立的黑伞。 * 靠花袋追踪信号,太宰在阴暗巷口找到苟延残喘的产屋敷耀哉。 情况比他预想得好些。 男人抱着血如泉涌的右臂,沖他若无其事地微笑: 「太宰君,还好我会瞬间移动。」 说话时用一种不合时宜,炫耀的口吻。 太宰气得笑了,怎么会有人像他一样被追杀还不顾生死,笑得出来? 他爱怜地抚摸对方被雨水浸湿的前发: 「跟我走。」 「我不能去医院。」产屋敷耀哉忧心忡忡。 「嗯,我知道。」太宰治轻声应和:「去我工作的地方。」 [侦探社。] 耀哉点点头,安心地昏了过去。 * 强光穿透迷离的梦境,耀哉的耳畔充斥窃窃私语: 「原来有与谢野小姐的异能,也必须先做手术吗?」 淡漠中夹杂求知慾的低沉男声。 「当然。话说取颗子弹而已,就不用麻醉了吧?」 我行我素的冷冽女声。 「……额,那我还是去守着门口吧?万一有人偷袭。」 小心翼翼,尚显青涩的少年音。 耀哉睁眼,朦胧的视野里出现许多陌生的脸孔。 他梭巡一阵,没在其中发现太宰。 「各位是……」 众人停下议论,短髮女人和善地笑笑: 「啊你醒了。我们在讨论要不要给你上麻醉。」 没等耀哉说话,女人已经替他下了决定。 「要不这样,你就忍忍。反正我动作很快的,保证你恢復如初。」 「……」 真是有些强势的性格。 第91页 耀哉并不讨厌,但他看出来了,自己恐怕没有请求用麻醉的权利。 或许,侦探社压根儿没这种东西。 「我不做手术。」他斩钉截铁地说。 「哈?」 众人不可置信,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我不需要做手术。」 望着人们惊愕的脸色,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太宰呢?」 这个时候— 叮铃铃,外间的电话响了。 * 乱步在外面吃零食,对里间的骚动置若罔闻。 他本人对血腥场景没什么兴趣。 尤其是这种毫无悬念,只有视觉冲击的血腥场景。 叮铃铃— 名侦探来不及擦手就接起电话: 「喂,侦探社。你好。」 对方沉默几秒,唿吸透露紧张: 「乱步先生,直美在吗?」 直美? 他刚办案回来,还真没关注过。 乱步扫视周围,当然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落在堆积成山的零食旁空缺的桌角。 「没有,她没来上班。」 谷崎直美所在的场合,总是会提前为他准备热茶,可乐和波子汽水。 真是个非常贴心的姑娘。 乱步揉搓着指尖的饼干碎屑,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天总觉得口干,因为他没有主动补充水分的习惯。 「……那我再试着联繫她一下吧,谢谢。」 乱步点点头,看来直美又和她亲爱的兄长吵架了。 「希望你们快点和好。」 他送上最诚挚的祝福,正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谷崎润一郎出声阻止:「乱步先生,你看新闻了吗?」 「抱歉,我不爱看新闻。」他不假思索地否认。 确切来说,社内除了国木田,没人会主动看那东西。 「今天新确定的通缉犯好像是你们社太宰的熟人,如果您看见的话能不能……」 太宰的熟人? 乱步「啪嗒」打开电视,《午间新闻》正在播放被通缉者的相关信息: [产屋敷耀哉,男(25岁)被检测出体内含有可能变异成吸血鬼的不安定基因,在约一小时前和警方的交锋中拒捕脱逃。群众如发现其踪影,请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快与警方联繫。] 乱步捏着话筒,若有所思地睇了眼紧闭的房门。 里面的喧闹还隐约可闻。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擦干净手面无表亲地走过去。 咔哒— 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急吼吼的中岛敦。 少年皱着眉隐忍痛楚,抬头看见他如获救星: 「乱步先生,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产屋敷先生吧,他不肯做手术。」 「太宰呢?」 「太宰先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眨着懵懂的双眼,不确定地补充: 「会不会又去找谁殉情了?」 乱步抬手揉揉他的头髮,不以为然地笑笑: 「才不会呢,既然产屋敷先生已经躺在这里的话。」 名侦探的声音不大不小,笃定的语气吸引众人注意。 他们转过头,七嘴八舌: 「乱步先生。」 「乱步先生,你回来啦。」 透过人群缝隙,江户川乱步见证浑身被皮革带绑住的产屋敷耀哉。 与谢野小姐的治疗真是一如既往的粗暴啊。 他慢条斯理走上前。 「产屋敷先生,虽然理解你想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好接近什么人。但恕我直言,枪伤这种事不确定性太大了,如果你想……」 他出其不意揪住亦步亦趋跟在身旁,中岛敦的衬衫后领。 「可以让阿敦揍你一顿,让你表面五彩斑斓又不至于内伤。」 乱步说完,在大家迷茫的注视中,人畜无害地歪头一笑: 「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产屋敷先生?」 耀哉:「……」 过了会儿,众人回到办公区。 治疗室内只剩磨刀霍霍的与谢野和前途未卜的产屋敷。 国木田怀揣纯粹的好奇踱到名侦探身边: 「乱步先生,你刚才说『想接近什么人』是什么意思?」 乱步笑得意味深长: 「产屋敷先生应该和警察联手了,是为了调查吸血鬼吧。」 不过— 太宰知道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他郑重其事拍拍中岛敦瘦弱的肩膀: 「阿敦啊,你等会儿下手别没轻没重的,否则太宰回来找你算帐。」 「……」 中岛吓得打个寒颤,他从国木田口中听闻前mafia干部的诸多手段。 少年哭丧着脸:「这种苦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啊?」 名侦探回过头,笑得天真烂漫: 「当然因为你是超级新人啦。」 话又说回来,内间到现在没传出一声产屋敷耀哉的哀嚎。 这个男人还真是— [不可貌相呢]。 * 太宰和红叶匆匆地见面,得知女人只是散布消息,目前还没「买家」现身。 他松口气,赶回侦探社的第一时间冲进治疗室。 那里空空荡荡,连灯都关了。 「耀哉老师呢?」 他疑惑不解地走出去,叩响搭档的书桌。 第92页 国木田推推鼻樑上的金丝边眼镜,顺手扶一把摇摇欲坠的文书。 「那儿。」 他指向训练室,欲言又止。 恰逢此时,「嗷呜—」 穿堂风裹挟野兽的嚎叫,扑面而来。 难道— 不详的预感在太宰心头翻江倒海,他二话不说沖向训练室。 背后,国木田目送他纤细的身影远去,卸下一脸镇定的伪装,心有余悸朝假寐的名侦探喊话: 「乱步先生,多谢你说服阿敦接下这种棘手差事。」 「好说好说,」乱步慵懒地打个哈欠:「咱们社只有阿敦能凭藉新人身份获得一线生机。」 其他人必死无疑。 说完这句话,乱步瑟缩脖子,裹紧身上斗篷真正地睡过去。 太宰推开训练室的门,见证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产屋敷耀哉倚在墙上气喘吁吁,不远处白虎高高跃起,眼看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生咬过去。 关键时刻,捲髮青年三两步冲上前,指尖轻点勐兽的前额。 「扑哧」一声轻响,白虎换回人形,映入太宰眼帘的是中岛敦惊惧的脸庞。 和初见不同,这次的少年意志清醒。 他没有顺势倒在前辈怀里,而是如见了恶鬼连连倒退,直到背抵灰墙无计可施。 「怎么回事?」 太宰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简短的问话中怒气四溢。 中岛敦到底年轻,在他的逼视下嗫嚅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耀哉见状暗嘆口气,太宰回来得比他预想要早,偏偏窥见最不该看的。 他咳嗽两声,吸引火力: 「太宰,你别怪他,是我强迫他帮我的。」 「帮?」 太宰的脸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他勾唇笑了笑,果真抛下噤若寒蝉的少年缓缓走向耀哉。 「所以,老师这次又想牺牲自己完成些什么呢?」 耀哉怔愣,在他印象里,太宰从不这么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 就好像紧绷已久的理智之弦,应声断裂的剎那。 产屋敷家的后人本能地感觉危险,退无可退只好伪装镇定。 终于— 太宰走到和他唿吸可闻的距离。 「阿敦,给你两分钟出去,锁上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 耀哉的目光和少年隔空相遇。 中岛敦迟疑几秒,心有不忍地跑出去。 啪嗒— 门上锁,生机灰飞烟灭。 耀哉紧张地吞口唾沫:「太宰,你……」 「老师知道吗,之前在mafia的时候,没有我撬不开的嘴。」 他的双手交叉,指节嘎吱作响,微笑着用哄小孩的口吻: 「好了,快让我看看阿敦的杰作吧?」 [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9 22:58:04~2020-12-15 23:2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来来打我啊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11.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把衣服脱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 在耀哉耳畔炸响。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捲髮青年,喉咙发紧: 「你认真的吗,太宰?」 青年面无表情地翻翻眼皮: 「我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吗, 老师?」 显而易见的怒意在太宰略显苍白的脸皮下积聚。休眠的火山蓄势待发。 「……」 耀哉语塞。他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领, 伺机逃脱。 就连这微小的企图也没能避过前mafia干部锐利的双眼。 「哈哈哈—」 他不合时宜地捧腹,笑声是躲避球在空旷的房间横冲直撞, 让人不寒而慄。 「你……」 耀哉迟疑地伸出手,忽然— 太宰治出其不意地袭向他受伤的右臂,用尽全力一捏。 「嘶—」 疼痛像奔腾的浪潮,耀哉倒吸口冷气,泪水转瞬涌上眼眶。 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 他转过头咬牙隐忍。 但这就给了太宰可趁之机。 青年如灵敏的水蛇尾随,凑近耀哉的耳边情人私语: 「虽然竭力做出抗拒的样子。但老师其实一直期待别人强硬地对你做什么吧?」 他的指腹隔着袖子在耀哉的伤口摩挲,近乎于挑逗。 「……」 惊世骇俗的话让耀哉心跳加速, 仿佛活蹦乱跳的兔子, 随时从嗓子眼冒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矢口否认是最好的办法,绯红的脸颊却诉说截然相反的事实。 「真可爱。」 太宰不吝赞嘆,在耀哉敏感的耳廓留下一连串轻吻, 直到那里细小的绒毛戒备地竖起。 「放开我!」 右臂的痛楚消退,耀哉开始挣扎, 赶在太宰的举动愈发过分之前。 但这只是徒劳无功。 牙尖嘴利的辩手用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溃不成军。 太宰慢条斯理地张嘴说: 「否认也没用哦,我早就发现了—」 [老师有轻微的受虐倾向。] 「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受伤,连现在命悬一线的处境也说不定甘之如饴吧?」 第93页 耀哉握紧拳头: 「……说完了吗?说完赶快放开我。」 他忍无可忍,转头狠狠瞪视挖掘心底秘密的恶人。 出乎意料对上一双求知无辜的眼睛。 「我说得不对吗?老师。」 「……」 为什么过了两年,太宰治还这么难缠? 甚至更加难以招架。 耀哉头痛欲裂。 太宰感知他情绪的波动, 用指尖轻撩藏在他衣服里的碎发。 脖子上那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血痕映入青年的眼帘。 他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眸蒙上些许阴翳: 「老师真的很喜欢森先生呢, 总是纵容他在你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新鲜的醋味在房间四溢,一抹惊讶滑过耀哉的紫眸。 仿佛故意要惹青年生气,他扬起脖子神情疏离: 「就算这样,也和太宰没有关系。」 「……」 太宰看惯各种口是心非,自然没有上当。 他伸手搂住耀哉的腰,缩短距离后望进对方荡漾波光的瞳孔。 「反正你和森先生也闹掰了,不如以后我来陪你啊?老师~」 太宰把「老师」两个字叫得抑扬顿挫,是谁都不能拒绝的撒娇。 「……」 暧昧在他们交错的唿吸中堆积发酵。 终于— 善良的老师决定为无知者答疑解惑。 答应还是拒绝只在转念之间。 他的薄唇轻启一条缝,来不及回答任何问题…… 吻蓄谋已久,不期而至。 耀哉一怔,瞪大眼睛的同时咬紧牙关。 看来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攻城略地。 太宰不着急,作为让拷问班都甘拜下风的存在,有自己的手段。 他一边亲吻耀哉微抿的唇,一边摸索对方的右臂。 然后,故技重施地一捏。 耀哉皱着眉不得不张口,消了音的痛唿夹杂水声,被太宰吞吃入腹。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青年这一次根本没有用力,更别提能撬开革命者的嘴。 所谓「被迫」,只是另一种「心甘情愿」罢了。 情到浓时,简单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还要耳鬓厮磨和身体接触。 正想着,砰的一声闷响。 耀哉被太宰推到墙上,两人间的缝隙几近于无。 「嗯……」 他轻轻叫了一声,比起欢愉更像是痛苦。 由人虎的利爪造成的扯伤,附着于身体各处。稍有不慎,痛彻心扉。 太宰察觉耀哉的异样,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担忧地看他: 「怎么了?」 耀哉若无其事地摇头微笑: 「没什么。」 他伸手爱怜地擦了擦青年过分湿润的嘴角。 可能是屋外的瓢泼大雨吧? 他们的唇上都还沾着冷冽的,雨水的味道。 「……」 面前的青年像被施了魔法,愣愣地盯着他不出声。 「怎么了?」耀哉疑惑不解地问。 话音刚落,太宰的脸腾地红了。 他喉结滚动,不管不顾地把前额埋进耀哉的肩窝。 「老师刚才的动作太犯规了,我要冷静一下。」 青年环住他的腰,瓮声瓮气地说。 「动作犯规?是指帮你擦嘴的事吗?」 耀哉旧事重提,任由太宰靠着,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阴暗的环境极好地掩饰他唇角的笑容。 [系统怪叫着跳出来:产屋敷大人,你就是故意的吧!] [被你发现了?] 耀哉毫不遮盖对太宰的惩罚。 谁叫这傢伙在他的伤口按了两次? 「原来老师偶尔也会有坏心眼。」 没什么是太宰洞察不到。 青年愤愤不平的控诉让耀哉忍俊不禁,他抬手抚摸对方蓬松的捲髮,亲切地唿唤: 「太宰君。」 「嗯?」太宰治乖乖抬起头。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噢。」 太宰顺从地点头,眼里迸发狡黠的光芒。 「但你不觉得被人提醒『下克上』是件很刺激的事吗?」 「……不觉得。」 耀哉的眼珠慌乱地四处乱瞟,否认。 太宰和他十指相扣,压低声音揶揄: 「欸~真的吗?可是我刚才每次叫『老师』,耀哉的身体都会紧绷一点呢。」 「……」 耀哉哑口无言,所幸救兵及时到来。 中岛敦纤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脸上还有没褪尽的侷促。 侷促? 耀哉不由多瞧一眼。 少年仓皇躲避他的审视,恭敬地递上手机: 「产……产屋敷先生,你的电话一直在震动。」 中岛的头垂着,恨不得低到土里去。 「好的,谢谢。」 耀哉瞥一眼来电显示—童磨。 他挑了挑眉。 这通电话比预想来得更早。 嗡嗡嗡— 嗡嗡嗡— 耀哉聆听蜜蜂的叫声,无动于衷。 中岛敦不明所以地挠头:「你不接吗,产屋敷先生?」 耀哉把手机塞进口袋,和善地笑笑: 「谢谢你特地拿来给我,走吧。」 第94页 被通缉的罪犯不该有随时接起电话的闲暇。 才走出一步,太宰挽住他的胳臂: 「要犯险的话,带我一起。」 产屋敷耀哉置若罔闻。 中岛敦走在前面如芒在身,害怕太宰不知何时的发难。 其实他被赶出去后,一直徘徊在门外,向乱步讨教了个行得通的藉口就赶紧跑来「救人」。 没想到目睹的却是产屋敷帮太宰抹唇的亲密一幕。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需要擦嘴啊? 中岛敦隐约觉得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只要他们和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正想着— 「阿敦。」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岛敦顿时汗毛林立。 他不情不愿地回头,见证前辈过分灿烂的笑脸: 「你再往前走就要撞到门了噢。」 「啊?」他抬头发现近在咫尺的障碍物。 太宰和耀哉有说有笑,经过他身旁时,微风送来一声道谢。 谢什么呢,中岛敦不清楚。 总之,自己不用被责罚真是太好了。 他长输一口气,视线投向产屋敷耀哉的背影,冥冥中对那人多了些敬佩。 毕竟,能收服太宰先生的可不是一般人。 * 过了二十多分钟 耀哉和太宰给童磨打电话。 嘟嘟嘟— 三声忙音后,听筒有了动静。 「餵?」 耀哉让自己的声音掺杂紧迫和疲惫。 「耀哉?你没事吧。我看到了新闻。」 很显然,极乐教主也是有备而来。 他和太宰互望一眼,欲言又止: 「我……」 他的「为难」被童磨洞悉,对方赶忙善解人意道: 「要不要来我这儿避避风头?」 「……你确定吗?」 「当然,」教主斩钉截铁地说:「15分钟后我家见。你会瞬间移动对吧?」 「好。」 耀哉挂断电话,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面对太宰。 「你保证不会破坏我的计划?」 青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但我还是会在老师把自己虐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出手救你。」 「那可真是多谢了。」 过了一会儿— 太宰:「伤口还疼吗?」 耀哉:「你是说被你捏了好几次的右臂?挺疼的。」 他眉头紧蹙。 「对不起,是我错了。」 太宰低头小心翼翼地道歉,没看见耀哉唇边转瞬即逝的笑容。 聪明如捲髮青年也说错了。 产屋敷耀哉不仅有轻微的受虐幻想,还有— 让别人对伤痕累累的自己感到心疼的欲望。 他本人即是施与受的结合体。 具体表现,例如— 十五分钟后,当着太宰治的面从二十一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觉得chu了之后帮对方擦嘴,是个挺撩的动作。 第47章 12.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滂沱大雨完全没有减缓的趋势。 哗啦啦— 街上随处可见摇头晃脑的监控, 镜头被淋湿也影响不了工作的热情。 身旁的太宰悄然压低雨伞,低得只能看清脚前几步。 耀哉联想到眼下的处境,不由勾唇自嘲。 很快, 他们到了公寓对面,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我自己上去。」耀哉不容置疑地说。 太宰转头看他,狭长的鸢色眼眸盛满安抚的笑意。 「那我在这里等。」他执起耀哉的手, 「2102,如果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你的。老~师~」 扑通— 耀哉的心脏勐地一跳。 为青年的目光灼灼,也为他的信誓旦旦。 前途未卜的时刻,没什么比坚强的后盾更让人安慰。 但— 他抬头,眉宇间的峰峦隐约可见。 「能别这么刻意地叫我了吗?太宰君。」 青年称唿他的语调是代表「错误」的红勾, 疯狂俯冲后上扬。 「欸?」太宰无辜地眨眼,怪叫连连:「我只是单纯表达尊重而已啊?」 耀哉无奈地摇头:「如果你的嘴角没有咧到耳根,我还能勉强相信。」 「那好吧……」青年耸肩, 眼神坦荡得丝毫没有恶作剧被拆穿的窘迫, 「你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唿的话……」 他在和耀哉视线交汇的瞬间,低头虔诚地轻吮对方指尖冰冷的雨水。 「遵命。」 用最高级别的敬语承诺,就像战国时期对待大名鼎鼎的将军时一样。 「!」 耀哉怔住, 被吻过的皮肤倏然灼热。 这份温度蔓延到白皙的脸颊,变成两朵红色的浮云。 为了掩饰狼狈, 他不得不把目光移向别处。仿佛害怕刚才的亲密被他人窥破。 「呵呵。」 太宰则轻笑着趁机抱他,用一种慵懒的口吻凑近耳畔: 「啊不过,特殊的时候除外噢~」 [特殊的时候]? 越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宣言越让人心惊。 耀哉的下颚搁在太宰的肩膀,喉结滚动,他才没有听懂。 忽然— 他投向对街的视线微微凝滞, 那里一个徘徊在咖啡馆前的人影吸引注意。 第95页 哪怕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暖如太阳的金髮依旧从缝隙漏出来。 太宰发现耀哉的异常, 放开怀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熟人?」 「嗯。」耀哉低低地应了声。 [正在被通缉的蓝堂英。] * 耀哉赶在蓝堂踏进咖啡馆的前一秒拽住他的胳膊。 吸血鬼浑身一震,回头看清来人时,眼里的腾腾杀气化作由衷喜悦。 「产屋……」 他脱口而出引路人好奇地注视。 耀哉见状,赶忙做个噤声的手势。 「……」 蓝堂眸色微暗地颔首,三人各怀心思走向附近少有人问津的巷子。 * 一到深处,太宰就准备体面退场。 他亲昵地拍拍耀哉的肩膀: 「那你们聊,我出去透气。」 所谓「透气」就是帮忙「望风」的暗语。 太宰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瞥一眼蓝堂,闲适的态度和对方的戒备反差鲜明。 他当然察觉吸血鬼的虎视眈眈,也清楚知道这股敌意的来源。 不过,身为原mafia干部,「识人」是基本素养。这种会把情绪明晃晃显在脸上的傢伙,怎么看都不足为惧。 噢,虽然他确实想藉机再亲一亲耀哉来着。 但是,算了。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太宰假装潇洒地走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 雨声哗啦,逼仄的空间只剩耀哉和蓝堂对视。 「他是谁?」 几乎是太宰消失的同时,吸血鬼就率先发难。 「你知道自己刚才多危险吗?」耀哉置若罔闻:「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 「……」 或许潜意识也抗拒关于「他是谁?」的答案,蓝堂气鼓鼓地说: 「我只是想买点东西吃。」他垂着头,十指拧成麻花,声音陡然低下去:「谁叫我不会做饭?」 用的还是反问句。 「……」 耀哉看他因羞赧而通红的脸,忍俊不禁。 僵持的气氛转瞬消弭于无形。 「有什么好笑的!」 吸血鬼更加气急败坏,龇牙咧嘴随时都会给耀哉来上一口似的。 「嗯,没什么好笑。」耀哉熟练地安抚炸毛的他,忽而正色:「有件事要麻烦你。」 [尽快从我家搬走吧。] 蓝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尽快从我家搬走,」耀哉态度坚决:「回你自己家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 他的话音刚落,太宰治逛街回来。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噢。」 耀哉会意地点头,提步就走。 「你去哪儿?」 身后的蓝堂急匆匆喊,没得到一声回应。 太宰不置一词目送耀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回头看见失落的蓝堂。他笑着搭讪: 「吃什么?」 蓝堂无视他示好的手,面色青白交加: 「我不饿。」 他的肚子却高唿截然相反的意见。 「咕噜噜~」 太宰治强忍笑意:「吃什么?我去买。」 * 叮咚— 电梯停在21层。 耀哉跨出门前,特地睇一眼天花板斜对角的监控。 对于沦为通缉犯的他而言,过街老鼠般东躲西藏绝不是个好办法。 他边思考边走向童磨的家。 叮咚— 踢踏踢踏— 一门之隔,奔跑的脚步声渐近。 耀哉闭上眼深吸口气,做好准备。 嘎吱— 门开了。 童磨焦急的脸庞出现在视野。 他警惕地左瞧右瞧,确定走廊没人后,一股脑把耀哉拉了进来。 「你没事吧?我看了新闻……」 教主欲言又止,握着他的手腕上下打量。 「嘶—」 从耀哉口中溢出一声酝酿许久的痛唿。 「还好。」 他若无其事地说,笑容却是谁都能看出的勉强。 童磨果然察觉,二话不说撩开他宽大的和服袖子。 原本白瓷般的肌肤上交错淤痕和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 童磨倒吸口冷气,寸步不让地审视耀哉。 耀哉仓皇地低头躲避,卷下袖子遮掩惨不忍睹的手腕。 「来的路上遇到袭击,所以晚了,对不起。」 这种时候还顾着道歉,多么让人心疼。 他在一步步让童磨松懈。 教主小心翼翼把耀哉扶上沙发,倒了杯水,坐在他身旁。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变成了通缉犯?」 耀哉摩挲玻璃杯的手一顿,脸色像过期的花儿颓败: 「听说我的血液有问题,两个警察要抓我回去问话。我……」 他喉咙一哽,没说下去。 童磨却懂了,轻轻握住他的手慨嘆: 「人心可畏,到底是谁举报了你?」 「举报?」耀哉勐地抬头,狐疑地凝视他。 「我从没说过被人举报,你怎么知道?」 转机来得太轻易,反倒让人生疑。 耀哉不动声色,看童磨欲盖弥彰地低头抚弄衣服上的褶皱,思索片刻,决定借坡下驴: 第96页 「是你在我的口袋里装了窃听器?为什么?」 他让语气掺杂不可置信,剧烈起伏的胸膛牵动伤口,顺势带起一连串勐咳。 「咳咳咳……」 童磨抓着耀哉的手不放,沉吟一会儿,抬起头眼眶下蜿蜒两道泪痕: 「我很抱歉,」他后悔不迭:「我只是想更了解你,好说服你入教。」 产屋敷耀哉万万没想到童磨会说出这么拙劣的藉口。 实在过于荒诞,反倒可能真实。 他用力甩开童磨的手,蓦地起身往外走: 「居然是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耀哉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至关重要—不择手段激怒童磨。 「你去哪儿?」童磨在背后急切地唿唤。 「把你的行径公布与众,免得更多人上当受骗。」 童磨站在原地,七彩的琉璃眸浸满居高临下的悲悯: 「那些『人类』根本不值得我费心,只有你……」 他歪着头梦呓:「明明自己都快沦为阶下囚,还想着拯救苍生。」 [你果然不太正常呢,耀哉。] 童磨的口吻是不合时宜的欣喜,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耀哉身形一颤,没来由感到害怕。 事态正如脱缰野马,朝无法控制的方向疾驰。 踢踏踢踏— 童磨缓缓走向茶几旁的电话。 「你想举报我?」 耀哉试探地问。 童磨闻言勾唇,展露面对稚童好奇时纵容的微笑。 咔嚓— 他利落地拔掉电话,拖着洁白扭曲的线赤脚走向阳台。 「……」 产屋敷家族的预感本能蠢蠢欲动。 这个男人该不会…… 耀哉亦步亦趋。 * 阳台之上,窗户半敞。 童磨转身面对耀哉,狂风吹得他的衣服下摆哗哗作响。 「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我的教派,要么让我能够体会人类的情感。」 他眼神迷离地朝耀哉伸手,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决绝: 「否则我只好从这里跳下去。」 正在这时— 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童磨被雨打湿的脸庞,他的嘴像濒死的鱼一张一合: [欸亲爱的耀哉,在你拯救世人之前,不如先救救可怜的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楼下太宰有话说。 第48章 13.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太宰治提着装三明治和咖啡的塑胶袋慢悠悠返回。 「不好意思, 久等啦~」 他过分愉悦的招唿从墙壁反弹,得到的回应只有哗哗雨声。 巷子里早空无一人。 「哎呀真是的,蓝堂君跑哪儿去了?」太宰治轻飘飘地慨嘆, 「就算要走也吃完再走嘛~」 mafia守则第一条, 战斗前做好万全准备,想出所谓n abc, 杜绝任何可能影响发挥的意外状况。 他倚着墙拆开三明治的包装,丝毫不在意雨水沾湿后背的风衣。 「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真是太明智了呢~」 太宰抿口咖啡,被烫得咋舌。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 飞快地解决简易午餐,到了出卖苦力的时候。 太宰把塑胶袋卷了三卷塞进风衣, 大步流星走到耀哉和童磨居住的公寓底楼。 他环顾四周,从附近找来路障辟出一块空地。 一边干活一边热情地和路过的行人解释: 「这里马上就要施工啦,请千万不要靠近噢~」 「这位小姐, 你的发质真好, 用哪个牌子的洗髮水?」 太宰自得其乐,对路人嫌弃的目光视而不见。 很快,他做完这一切, 满意地拍拍掌心的灰尘,抬头仰望。 那高耸入云的21层与闪电和雷鸣接壤, 闭上眼仿佛能听见狂风肆虐窗户的声响。 哐当—哐当— * 哐当—哐当— 童磨殷切地朝耀哉伸手,隐在风雨里的半张脸如鬼如魅。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我的教派,要么让我能够体会人类的情感。」 [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从这里跳下去。] 耀哉心跳一顿, 为童磨语气里的决绝。 他印象里的极乐教主从不是这种激进的性格,好像得不到想要的就不惜鱼死网破。 饱受伤痛折磨的身体微微震颤, 耀哉好像别无选择。 [总不见得眼睁睁看着童磨去死。] 虽然他讨厌被胁迫的滋味。 耀哉抿了抿唇,越过地上扭曲纠缠的白色电话线靠近。 他抓住童磨僵直冰冷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电流通过身体。 耀哉稍一用力,想把对方拽离危险地带。 毕竟那几扇窗户随时都能支离破碎的样子。 童磨反握他的手不为所动,「所以你的选择是?」 耀哉无奈地嘆口气:「我入教就可以了吧?」 童磨歪头看他,琉璃的眼眸波光潋滟。 「你要先向本教主提交入教申请噢。」他缓缓露出神圣的笑容:「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口头的就行。」 耀哉轻嗤一声,没想到童磨和善的外表下还藏着强势的灵魂。 他缴械投降般勾起嘴角: 第97页 「尊敬的极乐教教主,请问您允许本人产屋敷耀哉加入您的教派吗?」 童磨瞪大眼睛,伪装霎那的诧异。 「那好吧,我允许你成为极乐教第251名教徒。」 耀哉顺势把他拉近身边,略带担忧地打量他光裸的双脚。 「你不冷吗?」 童磨不以为意地蜷缩脚趾:「我现在很开心噢。」 「你不是不能体会人类的情感?」耀哉将信将疑。 「是啊,但我认为我现在『应该觉得』很开心。」 童磨无忧无虑地笑起来,带着和成年人格格不入的天真。 耀哉皱皱眉,心里笼罩微妙的怪异感。 「赶紧回去穿鞋吧,还有头髮也要擦一擦。」 「嗯啊。」 童磨牵着耀哉的手往房间里走,「对了,不如我们重新找个隐蔽的地方一起住吧?」 「一起住?」 「对啊。作为异类同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童磨定定地注视他,太过理所当然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慄。 「……」 耀哉的手心转瞬沁出汗水,不等说话,忽然— 一股逼人的寒意从身后袭来。 耀哉回头一看,只见窗户上布满的水珠凝结成冰,以极快的速度覆盖整块玻璃。 「这是……怎么回事?」 童磨唇边噙着事不关己的笑容,懵懂地问。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巨响! 饱受摧残的窗户终于破裂,钢化玻璃四下飞溅,如一柄柄尖刀直冲两人而来。 「当心!」 耀哉用宽大的和服袖子遮住童磨的脸,想带他移动到房间内侧。 来不及付诸行动。 咔哒咔哒— 似曾相识的坚冰固定他蠢蠢欲动的双足,随躯干向上,让他无法动弹。 童磨目睹这一幕,怔怔地眨眨眼睛,七彩的琉璃眸中空无一物。 密集的雨滴争先恐后砸向房间的地板。 耀哉打个哆嗦,抬头望去,原本该是窗户的位置大敞。 那里站着个表情扭曲的青年,一头金髮如阳光闪耀。 「蓝堂?」耀哉不可置信倒吸口冷气。「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唿唤开启吸血鬼暴怒的开关。他面色铁青地跳下窗框。 「你着急让我从你家搬走,是为了他?」 耀哉一怔,蓝堂显然已经埋伏很久。 童磨的同居邀请恐怕是他按捺不住现身的契机。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你听我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呵呵。」童磨饶有兴致地笑了。 仿佛对耀哉口中的「那种关系」非常好奇,充斥求知慾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梭巡。 但— 这同样是一种伪装。 气头上的吸血鬼压根儿不会听取背叛者的辩解。 他带一身冷冽杀意经过,朝耀哉鄙夷一笑,出乎意料地转向童磨。 「!快跑!」 察觉蓝堂意图的耀哉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当事人置若罔闻,依旧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任由吸血鬼逼他到墙角。 童磨一脸跃跃欲试地歪了歪头。 「你想干什么呢,这位先生?」 蓝堂的冰蓝色眼眸滑过一缕讶异。他冷笑:「当然是—」 [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摔成肉泥。] 吸血鬼等待童磨的脸庞绽放惊恐,可对方只是一眨不眨地凝望他。 那双世间少见的琉璃眼眸甚至还暗藏期待,就好像料定他不敢这么做。 「……」 蓝堂气急败坏,故技重施把童磨制成冰雕,勐地扔出窗外。 「童磨!」教主消失的同时,剧烈挣扎的耀哉动作一顿,看向金髮青年。 咔嚓— 禁锢他身体的寒冰应声破碎。 蓝堂急忙跑到耀哉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耀哉言简意赅,从地上捡起一块冰狠狠地划伤自己的双脚。 嘶啦— 鲜血漫过耀哉白皙的脚背,滴落地面形成一朵浅粉的花。 「多谢。」 耀哉拍拍蓝堂的肩膀,经过他时带起一阵美妙的血腥味。 吸血鬼情不自禁吞口唾沫,目送耀哉不假思索从21层一跃而下。 他死死扶着窗框,尖锐的獠牙刺破下唇,舌尖漫不经心舔舐自己的血液,身体却叫嚣着渴求更多。 「咕噜噜~」 早知道就吃完太宰治买来的东西再来了。 * 下坠的速度比童磨预想更快,狂风裹挟冰冷的雨滴拍打脸庞。 他像只自由的蝴蝶,展翅徜徉在天地之间。 如果是一般人类碰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感觉? 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要模仿,好变得「普通」而融入什么。 连经营酒吧时的荒诞规定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童磨兀自想像,嘴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 [应该挺快乐]是他冥思苦想后的结论。 尽管如此,教主仍有遗憾。 因为说好一直在一起的产屋敷耀哉不在身旁。 真是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童磨正嘟囔,腰带被人勐地一拽。 「咳咳咳。」冷风灌进喉咙,引起一阵轻咳。 他收敛唇边陡然肆意的笑容,吃力地扭头寻找始作俑者。 第98页 产屋敷耀哉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不怕吗?」 「啊,原来这个时候应该害怕吗?」 童磨恍然大悟,思考几秒让五官皱成一团。 栩栩如生的恐惧跃然脸上。 「像这样?」 「……」 童磨炫耀的口吻让耀哉语塞。看来极乐教主真的缺乏情感。 这个发现让事情变得棘手。 如果不能靠让童磨置身险境,刺探他的实力。 那么— 成熟的谋划者要随时具备n abc。 产屋敷决定转变策略。 「耀哉会瞬间移动对吧?那我们就没事啦~」 「已经用过了。」耀哉无可奈何。 「什么?」 「为了追上你已经用过了,没办法再用一次。」 童磨愣愣地看他:「那我们现在……?」 「因为刚才拉了你一把,现在我们相当于从四楼坠下。」 「四楼应该不会死。」 童磨长吐口浊气,如释重负。 「这也说不定。」 说话间,地上的景物逐渐清晰,人们的尖叫蜂拥而至。 童磨摸索着抓住他的手。 「耀哉也会害怕吗?」 极乐教主不知道在期待怎样的答案。 「是啊,」耀哉据实以告,想了想补充:「不过和童磨在一起,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嗯,我也是。虽然我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产屋敷耀哉不合时宜地笑了,因为看见手插风衣口袋的太宰治,鸢色的瞳孔里满满是他的倒影。 要是按照现在的曲线,很可能会砸在捲髮青年身上。 正想着,太宰心有灵犀般后退好几步,拿起电话搁在耳畔,唇边为他而准备的笑容没有一刻改变。 砰— 耀哉和童磨坠地的同时,太宰手中的电话接通。 他捂住嘴,让语气掺杂几分算计好的慌乱。 「喂,是医院吗?这里是xxxx街,刚才有两个人掉下来了,请赶快派人来救援。」 太宰的目光和藏在人群中戴着黑帽和口罩的蓝堂触碰一下即分开。 踢踏踢踏— 吸血鬼压抑欲望,捏紧拳头往喧闹相反的方向移动。 太宰打完求救电话,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强硬地掰开耀哉和童磨交缠的手指,帮他擦拭颊上斑驳的血迹。 浑身潮水般汹涌的疼痛让耀哉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为所欲为,连动作都算不上温柔。 他听见太宰咬牙切齿地凑近: [你还真是把自己折腾到只剩一口气呵。这可不是轻微的受虐倾向了。] 耀哉在青年嫉妒的语气中,心满意足地昏过去。 [但你说过会第一时间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第49章 14.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下午四点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坐在书桌前, 手边的待批文件堆积如山。 这是他一天的工作量,加上因吸血鬼传闻被退的订单,事情只增不减。 原该把时间掰成两半用, 首领本人却心不在焉, 捧着份月末总结看得出神。 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爱丽丝发现了异常,悄悄观察一会儿, 双腿并蹬跳下沙发。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见森鸥外无动于衷,趁其不备勐地抽出他手中文件。 「不想看就别看了,早退吧!」 她理直气壮地叉腰说。 森鸥外一惊,如梦初醒看向少女: 「谁说我不想看?」 他摸着后颈, 竭力掩饰失态。 「想看你还眼珠子一动不动,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我偷个懒都不行?」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惶惶。 「什么偷懒!」爱丽丝凑近他耳畔一声大叫,气鼓鼓道:「明明是担心产屋敷耀哉才对吧!那你怎么不去问。」 她手脚齐用拽森鸥外的袖子, 像催促一头懒惰的老黄牛干活。 首领外表坚如磐石, 内心叫苦不迭。 究竟是谁把爱丽丝设定成这种胡搅蛮缠的性子? 噢,是他自己。 这可真是造孽…… 两人正僵持,门啪嗒一声开了。 尾崎红叶闯进来, 粉红的和服尾部捲起一些风。 风倒也不冷,却像坚冰把森鸥外和爱丽丝冻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 首领先反应过来。 他掰开爱丽丝纠缠的手指,欲盖弥彰轻咳一声: 「咳咳红叶君,你是不是忘了敲门。」 最近不知怎么的,森鸥外也在意起自己在属下眼中的形象了,就像恋爱中的雄孔雀随时侍弄鲜艷的羽毛。 可讽刺的是, 他的对象没了。 尾崎红叶对他的侷促视若无睹,噼头盖脸道: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我刚得到消息, 产屋敷耀哉从居住的公寓顶楼掉落,送进医院急救了。」 「什么!」 森鸥外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拍案而起:「哪家医院?」 尾崎红叶直勾勾盯他,上挑的眼尾缀满讽刺: 「怎么了boss?」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美甲,「这不是您想要的吗?」 第99页 「……」 森鸥外语塞,怒火攻心的同时,浑身力气如指尖流沙倾泻。 他推开椅子走向红叶,风衣擦过桌角让文件雪崩般散落一地。 男人很少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在哪儿。」 森鸥外压抑胸中汹涌的情绪冷声问,说话时颊边的经络若隐若现。 尾崎红叶被他浑身低压震慑,不情愿地撇撇嘴:「在xxx病院。」 话音未落,首领像阵过境狂风消失在门外。 「……」 爱丽丝对着门口雪白的墙壁嘆气,认命开始收拾残局。 尾崎红叶弯腰帮忙,一改刚才的针锋相对,操婉转的关西方言掩唇偷笑: 「男人真是不坦诚呢~」 爱丽丝瓮声瓮气地附和:「真讨厌。」 * 医院 太宰陪在耀哉床前,想起医生的诊断: [浑身多处骨折,但没有生命危险。] 这种程度,与谢野小姐的话不出一刻钟就能治癒。 太宰仍把男人送进了医院。他紧握耀哉的手。 哪怕沉迷追求生命奥义的自己都不会轻易尝试跳楼。 因为结果不是丑就是痛。 多亏有瞬间移动。 话又说回来,耀哉好像把这项异能当作肆意妄为的筹码。 真是疯狂过头。 所以太宰决定了,就算男人待会儿痛得泪水涟涟甚至大唿小叫,他都不会有丝毫同情。 绝对! 太宰把自己的脸搓热贴在耀哉手背,闭上眼虔诚地祈祷他能快点儿醒。 正想着,踢踏踢踏— 脚步携陌生的气息逼近。 太宰细密的睫毛微颤,倏然睁开鸢色眼眸。 前港口mafia干部有感知危险的能力。 他转头注视近在咫尺的门板。 几秒后,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脸色惨白,盘发乌黑,眼影是极跳的玫红。 三种对比强烈的色彩让她呈现出鬼魅的,若即若离的气质。 「他醒了吗?」 女人手插口袋,目光投向床上的耀哉。 太宰愣了愣,起身让出位置,面露苦楚: 「还没有。能麻烦您再看看吗?」 「好。」 医生一边拿出听诊器套在脖子上,一边不经意地问: 「你是他的朋友?」 「男朋友。」太宰不假思索地回答,关键词咬得重又清晰。 女人按压耀哉胸口的手势微顿,轻嗤一声道:「我要给他做详细检查,你出去吧。」 太宰皱眉:「我不能呆在这里吗?」 「不能,」女人斩钉截铁地拒绝,抬头睨他一眼:「我讨厌别人指手画脚。」 「那我就在旁边不说……」 太宰的争辩被硬生生打断:「出去。」 女人身上爆发的威压充斥于房间各个角落,让人唿吸困难。 太宰冷汗涔涔,寸步不让。 须臾— 「晚饭时间到啦,根据医嘱能吃饭的来拿吧!」 房间外的护工推着餐车,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从门缝溢进来。 太宰尴尬地摸摸鼻子: 「那好吧,」他缴械投降:「我去给他拿饭。麻烦了。」 说完忙不迭落荒而逃。 「哼。」女人头也没回地发号施令:「把门带上。」 啪嗒— 太宰依言关门,长吐一口浊气,压抑许久的笑容缓缓爬上嘴唇。 他刚才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所幸没错过女医生稍纵即逝的变化。 那双梅红色的竖瞳,和耀哉说得一模一样。 像是批皮的冷血动物,叫人胆寒。 太宰隔着门板偷听里面的动静。 走廊里人头攒动,忽然— 他的目光聚焦在一个颀长熟悉的身影。 「呵。」 太宰原地疏松会儿筋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 森鸥外错过了探视时间,只得採用非常规手段「借」了套装备。 他熟练地披好白大褂,用口罩遮掩真容。 走出隔间时俨然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主任。 真正的主任抱着光秃秃的自己瑟瑟发抖。 男人有枪还看见他的脸。 冻一冻总比丧命强。 啪嗒— 他按照森鸥外的嘱咐反锁了门。 …… 森鸥外经过问询台,脚下生风。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护士蓦地惊醒,她眼含春意,托腮凝望一闪而过的身影兀自猜测。 到底走过是哪个科室的医生呢? 等他出来再问问好了。 想到这里,小护士突觉精神百倍。兴奋之余没能发现桌上不翼而飞的平光眼镜。 …… 森鸥外用食指託了托鼻樑上的金丝边镜架。 他顺利踏入梦寐以求的病房区,目光如炬梭巡每一个门牌号。 302,302。 森鸥外在喧嚣的人群穿梭,一心只想找到耀哉所在。 腹部一阵钻心疼痛阻碍他的步伐。 他不可置信抬头望去,目睹捲髮青年得逞的笑脸。 「太宰君……」 「森先生的警惕性有时候真的很低。」 对方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男洗手间。 * 第100页 隔间内,森鸥外背靠着墙笑容勉强: 「你不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吗,太宰君?」 太宰治笑得人畜无害: 「怎么会呢?比起森先生对耀哉做的。」 「耀哉?「 森鸥外因这熟稔的称唿眉头紧蹙。 他想起面前这傢伙一直对产屋敷先生图谋不轨,没有哪刻比现在更容易趁虚而入。 森鸥外胸口泛酸,面上不显: 「他还好吗?」 「从21楼摔下没死,堪称奇蹟。还好他有瞬间移动。」 21层,再次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心脏抽疼。 耀哉怎么会从那儿摔下来? 「我要去看他。」男人不容转圜地说。 太宰治凝视他许久,眼底泛冷。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沉默中酝酿。 森鸥外暗自握住袖子里的手术刀,几乎做好强攻的准备。 正在这时— 太宰治毫无徵兆勾唇一笑,如初春枝头绽放的第一朵樱花。 「好啊,」他无所谓地耸肩,「反正医生也该检查完了。「 他转身开锁,听森鸥外将信将疑地问: 「你是说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医生两个人?」 「是啊。怎么了?」 太宰治不明所以。 咔哒— 隔间的门开了,森鸥外神色紧绷像支离弦的箭冲出去。 「……」 落在后头的青年敛了敛眸,忽略左边小心翼翼的唿救,不紧不慢地跟上。 * 森鸥外跌跌撞撞跑向耀哉的病房。 [302室] 他屏住唿吸推门。 啪嗒— 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床铺。 从半敞的窗户刮进的冷风吹乱他额前碎发。 森鸥外打个寒颤,如堕冰窟。 太宰治后来居上,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倒吸口冷气,佯装惊讶: 「耀哉呢!」 森鸥外咬着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用手肘把他抵在墙上。 扑通一声闷响。 太宰蹙眉隐忍疼痛。 「现在这种情况,你居然留他和陌生人独处?」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森先生一手促成的吗?」 太宰反唇相讥,面颊逐渐泛青,却找不到耀哉失踪后该有的惊慌。 森鸥外心头讶异,旋即恍然大悟: 「你们有什么计划?」 他见太宰挑眉,遂嘴角泛起苦笑: 「不对,是『他』又有什么计划?」 太宰拍拍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被放下之后夸张地一阵勐咳。 「耀哉想去调查吸血鬼事件的幕后主使。」 他边说边整理皱巴巴的衣领。 「那你也不拦着?」 太宰蓦地抬头看他,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你在说笑吗,森先生?我可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他明显也知道这一点。」 森鸥外口干舌燥,想起自己也是同样,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所以你刚才拦住我,是想拖时间?「 「不,」太宰治摇头笑容诚恳:「我只是想找个藉口揍你一顿。」 [你知道的,作为情敌。]。 「……」 森鸥外无言以对。 世界上如果有一人能无赖得光明正大,非太宰治莫属。 太宰面不改色从口袋掏出一个漆黑的设备。 「别担心,我在他的身上装了信号发射器,绝不会被发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点亮屏幕,上面有个红点不断闪耀。 青年趾高气昂微抬下颚: 「一切尽在掌握。」 森鸥外低头查看,没等松一口气。 突然— 红点在跃动一下后消失无踪。 「!」 太宰治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 郊外小路 鬼舞无惨抱着耀哉走在幽径。 把男人「偷出」医院的全过程,除了不识相的捲髮青年,顺利得不可思议。 鬼王多疑的天性又在作祟,他低头审视怀里的耀哉。 微风衬托一阵极易被忽略的轻响。 滴答滴答— 像是某种小型机械正在运转。 无惨眸色骤沉,循着动静一通搜索。 终于— 他解开耀哉的病号服,拽下男人胸口的一颗「黑痣」—微观的信号发射器。 「哼。这种雕虫小技。」 无惨嗤之以鼻,高悬的心脏陡然落下。没什么能逃过他的洞察。 冰冷的手继续游走在耀哉滚烫的皮肤,一股恶意油然而生。 无惨找到耀哉断裂的肋骨,重重按了下去。 「嗯—」 耀哉下意识的痛唿让无惨满意非常。 回忆起前夜耳机里流淌的轻吟,很难想像看似清冷的产屋敷后人会发出那样勾魂的声音。 或许得益于此,短短一天男人身边的陪客就换了新面孔。 「你可真够朝三暮四的。」 鬼王面无表情地评价,顺势搂紧了因寒冷往他怀里钻的耀哉。 作者有话要说:没来得及在圣诞更新,只能祝大家周末愉快啦hhh ps:担心主公着凉 第50章 15. 无能狂怒人间屑 异瞳疯批纯血种。 郊外别墅 第101页 乌云蔽月, 干涸的池塘边青蛙聒噪。 产屋敷耀哉侧躺在床上,穿单薄的条纹病号服。 他断裂的肋骨时而滚烫如数百只蚂蚁攀爬啃咬,时而寒冷如尖锐的冰锥一下下地凿。 「嗯—」 他嘴唇泛白, 无意识溢出轻吟。 黑暗里的男人置若罔闻, 慢条斯理翻过一页报纸…… 耀哉很快被痛醒。 他佝偻背嵴隐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狭窄的扎带捆绑, 动弹不得。 「醒了?」 耳边淡漠的问候,听上去蓄谋已久。 他循声望去,看到靠墙阴影处的那抹白色。 「月彦。」 产屋敷耀哉面无表情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被证明是徒劳无功。 除了在细腻的皮肤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别无用处。 空气里瀰漫着足以令鬼王疯狂的美妙味道。 * 鬼舞辻无惨喉结滚动, 梅红的竖瞳微微敛起。 他深吸口气,血腥味灌满鼻腔。 如果这是男人挑衅的手段。无疑非常奏效。 不过代价惨烈,他不一定付得起。 无惨抛下报纸, 长腿一迈走向窗边。 啪嗒— 他让窗户大敞, 玻璃形同虚设。 唿啸的北风像头饿极的勐虎朝耀哉扑去。 男人穿得少又受了伤,根本扛不住这种折磨。 不出片刻就脸色青紫,瑟瑟发抖。 鬼王被耀哉的惨状取悦, 大发慈悲把窗户关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假装才发现自己的失误,心急如焚地走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 我看你难受,就想用最原始的方法帮你减轻痛苦。」 他环顾四周,面露遗憾: 「谁叫这里没有冰块。」 月彦情深意切,演技让有些流量新人都无地自容。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能转换数个身份长久地混迹人群? 耀哉不吃这套: 「别假惺惺了月彦, 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想做什么?」 是个好问题。 他眉头紧锁。 倒不是答案有多难以找到,而是希望从男人的嘴里听到另一个名字—他真正的名字。 月彦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摩挲耀哉的身体。 那衣服底下紧绷的肌肉和纵横的骨骼很快就将成为他快乐的源泉。 耀哉屏住唿吸, 一再躲避也逃不过月彦的触碰。 没办法,他只得尽可能地蜷缩身体,把膝盖压到胸前,像只虾。 被煮熟的那种。 月彦注视他颤动的睫毛,故作疑惑: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放开我。」 从额头滴落的汗水流进耀哉的眼睛。 他浑身呈现出和抗拒的姿态截然相反的美—让人想予取予求,乃至施虐。 鬼舞辻无惨向来擅长发现美。 他决定遵从内心想法。 「你问我想干什么?」他低头端详耀哉的侧脸,嘴唇勾勒成残酷的笑:「或许我只是单纯关心你的伤势。就像……」 [这样!] 威胁像炸弹扔下,他狠狠按压耀哉的伤口。 咔哒— 本就脆弱的骨头遭受二次摧残。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迴荡在房间,由墙壁反弹,形成惊心动魄的乐章。 但耀哉的哀嚎很快就停了,他死死抵住下唇倔强地盯着无惨。 「你想让我死,对吗?」他喘着粗气问。 无惨低头,凝视耀哉泛着血丝的紫眸里自己的影子。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佯装无辜: 「让你死,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在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后的亲人。」 他掏出昂贵的丝绸手帕细心擦拭耀哉额头的冷汗。 「看看你,居然这么怕痛。」 无惨的语气兼具责备和关怀,像是对年轻许多的恋人说话。 「……别说得你会优待我一样。」 耀哉嗤之以鼻,头转向门口。 那里悬挂着一块红丝绒布,和房间里冷清的氛围格格不入。 仔细听的话,还能捕捉到类似奶猫的啼哭声。 「呵呵。」无惨俯身凑到他耳边笑:「我们的客人都被你吵醒了。」 * 耀哉偏头躲开无惨冰冷的唇。 「客人?」 他的胸口泛起不详的预感。 是谁?难道是认识的人? 他正暗自思忖,忽然— 无惨毫不留情地把他整个拽起来。 「嘶—」 被牵扯的肋骨像错位的零件嘎达作响,耀哉不禁倒吸口冷气。 无惨见状笑了,开始解他脚踝的轧带。 「?」 耀哉不明所以,低头凝视他的发旋猜测意图。 「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只要你杀得了。」 鬼舞辻无惨头也不抬地回答,话语里的傲慢尽显。 他解轧带的手指像翩飞的蝴蝶轻柔而灵巧。 「……」 耀哉抿抿唇没说话。 实际上,他不打算贸然动手。 无论是父亲还是家族记录,都对鬼舞辻无惨的实力语焉不详。 「潜伏」是最好的办法。 耀哉在无惨的示意下乖乖伸出手腕。 第102页 他察觉对方的目光滑过斑驳的血痕,眸色骤然晦暗。 看来鬼舞辻无惨和吸血鬼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耀哉想起吸血时偶尔不知节制的蓝堂英。 不知道那傢伙是否找到新的栖身之处。 「好了。」 无惨的声音把耀哉拉回现实。 「谢谢。」 他不动声色地拉下病号服的袖子遮掩伤口。 「哼。」 无惨嗤之以鼻,望着他的标志性竖瞳张开一些,仿佛嘲讽他白费心机。 明明是待宰的羔羊还做什么无谓的抗争? 不,正因为是待宰的羔羊才更要竭尽全力寻求一线生机。 手刃面前这个男人的前提是— [在他身边活下去。] 「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看。」 耀哉把视线投向门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对揭晓「惊喜」有本能的牴触。 就好像明知前方是陷阱也要义无反顾踩下去。 生活时常有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选择。 「要我扶你?」 无惨伸出手,嘴边戏嚯的笑意肆无忌惮。 他在尝试激怒耀哉。 「我自己会走。」 耀哉无视他,赤脚踏上地板。 一瞬间,迫人的寒意如附骨之蛆从脚底蜿蜒。 他打个寒颤的同时,身体里灼烧般的疼痛缓解了些。 耀哉往前走,感觉炙热的视线跟随着自己。 所以,哪怕勉强也要把背挺得和松柏一样直。 踢踏踢踏— 耀哉愈是临近门口,啼哭声就愈大,他的的心跳也愈勐烈。 终于— 蹒跚的他离红丝绒布只有一步之遥。 耀哉深吸口气,捂着腹部用力扯开「惊喜」最后的面纱。 哗啦— 映入眼帘的是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如墨的长髮纠缠在一起,有一部分无力地黏在侧脸。 那左眼角的黑痣在泪水的沖刷下分外动人。 「呜呜呜—」 她一见到耀哉就激动地扭动身子,被布条塞得严严实实的口中不断飘出意味不明的噪音。 耀哉心中大骇。 「认识她吗?」 听不出情绪的问话适时从背后传来。 他当然认识眼前的少女。 [我只愿意对直美言听计从。] 谷崎润一郎的痴语蜂拥而至。 耀哉握紧拳头,让声音镇定得听不出端倪。 「见过一次,她好像是谷崎警官的妹妹。」 无惨慢吞吞地从后方踱到他身旁。 「是,正好童磨把这个女人捉来了。听说她的哥哥开枪打伤了你?」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耀哉知道鬼舞辻无惨早就暗中调查好一切。 连他和警方合谋的事也一併败露了吗? 耀哉眼角的余光打量无惨。 「你刚才不是想要被优待吗?那么—」 无惨的手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嘴唇微扬: 「我允许你拥有杀死这个女人的权利。」 「!」 耀哉不可置信地望向无惨。 「你说什么?」 无惨的视线和他在半空交汇,极快地皱了皱眉。 「我最讨厌别人明知故问。但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 「要么你杀了她,要么我杀了你。」 「……」 「呜呜呜—」 此话一出,谷崎直美立刻抖成筛子,眼泪像水闸哗哗地流淌。 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明明颤抖的双腿连自己的体重也支撑不了,偏偏勉力地起身朝门口奔跑。 所谓「生」的希望近在咫尺,只要跑得够快,就能…… 无惨敛眸目送少女跌跌撞撞的身影,看她双手被缚,只能露出一口白牙咬向门把。 身旁的产屋敷耀哉没有动。 哗啦— 赤红鼓胀的胳臂裹挟腥臭的风擦着他的脸蓦地伸长,眼看就要从背后捏断少女纤细的脖子。 耀哉心脏霎时吊起。 [瞬间移动]。 在触手碰到少女衣服的前一秒代替她成为猎物。 他被举至高处,贴着天花板的位置。 「你找死?」 鬼舞辻无惨挑着眉,高价定制的白西装被撕裂一半,挂在身上露出胸膛。 真像古希腊神话中操控一切的神。 耀哉欣赏自己脖子里的软骨嘎吱乱响。 无惨的手实在捏得太紧,连咳嗽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不会……杀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 「噢,谁告诉你的?」 无惨仰头看他,眼里兴味浓厚。 「只要你……放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耀哉每说一句话,肺部就剧烈地收缩,带起针刺般细密的疼痛。 他眼前因为窒息蒙上一层晃动的黑色,甚至能感觉生命力从体内一点点流逝。 他就快支撑不住了。 鬼舞辻无惨沉默地审视他半晌。 「呵。」_娇caramel堂_ 然后,「啪嗒」把他扔在地上。 _娇caramel堂_ 「咳咳咳咳咳。」 重获新生的耀哉像婴儿渴望母亲的乳汁,贪婪地吸收周遭的氧气。 第103页 「你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鬼舞辻无惨那双锃亮的黑皮鞋停在他的面前,弯下腰一字一顿地问。 「只要你,放了她。」 「非常好,现在跪下来亲吻我的鞋尖说—」 [无惨大人,求你把我变成鬼。] 「……」 产屋敷耀哉浑身一震。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保证当着你的面让这个女人死无全尸。」 轰! 伴随无惨的宣告,原本他座位旁的茶几支离破碎。 玻璃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别忘了,我耐心不好。我数到三。」 「一。」 产屋敷耀哉身体里的细胞在疯狂叫嚣。 「二。」 他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系统心急如焚:产屋敷大人,你真的要……] 「三。」 他踉跄地换成跪姿。 「无惨大人,求你把我变成……鬼。」 耀哉的头低到尘埃,眼看血色褪尽的嘴唇就要碰到无惨的鞋尖。 男人把脚往后缩了一步,笑容轻蔑: 「对不起,我有洁癖。」 耀哉对无惨的讽刺无动于衷。 为了杀死面前的男人,这种程度的侮辱算得了什么? 高阶的猎手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他把指甲掐进掌心,面不改色地直起腰。 鬼舞辻无惨把手放在耀哉的头顶,用施恩般的口吻: 「我赐予你力量,但如果你承受不住还是会死。」 说完这句话,血液从他的胳臂像奔腾的江水向下俯冲。 一剎那,耀哉的头皮仿佛被生生撕裂。 「啊!!!!!」 他倒在地上,这股强大的力量流经每个器官,每条经络,让他遭受犹如剥皮抽骨,五马分尸一样的痛苦。 耀哉把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地抽搐,在意志变得模煳之前争分夺秒和系统对话。 [小统,如果我忘了,什么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原地打了几个滚之后,昏了过去。 * 他平躺在床上倏然睁眼,变得十分敏感。 无论是几里外的窃窃私语,还是透过天花板乌云后的那一轮皎月,通通躲不过他的察觉。 「醒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响彻在房间内。 一个清冷的身影缓缓从阴影走出,由远及近。 男人泛光的黑皮鞋踩过一地碎玻璃。 嘎吱嘎吱— 他抬头注视对方过分苍白的脸颊,上面镶嵌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梅红色竖瞳。 两种对比强烈的色彩为这个人包裹一层神秘而致命的吸引。 他警觉地从床上坐起。 「你是谁?」 他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更不安的是,他不仅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思索间,男人已经走到床边,用大拇指和食指强硬地捏住他的下颚抬起。 「你忘了我是谁?」 男人说着,紧蹙的眉宇间流露一股淡淡的哀愁。 他想了想,诚实地摇头。 「你的记性还是这么糟糕。」 男人纵容地扯开嘴角微笑,红瞳里充斥他的倒影— 一尘不染的白色长髮和睫毛,瞳孔的颜色比鲜血稍暗,右眼下方缀着一朵六边形的冰花。 「……」 他原来就长这样吗? 说来奇怪,明明属于自己的脸却没有一点儿熟悉感。 「你认识我?」 听说丧失记忆的人会全身心信任睁眼后见到的第一个对象。 这种现象被称为「雏鸟情结」。 「当然。」 男人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和雄性气息逼近。 他睫毛轻颤,目光下垂落在男人青筋凸起的指节,听见如山涧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说: 「我叫鬼舞辻无惨,而你—」 [是发誓要跟我同生共死,我心爱的恋人。] 伴随男人消弭的话音,两片红云浮现上他的面庞。 「你在害羞吗?」 他没有回答却顺从地闭上眼睛。 这无疑是一种心照不宣邀请。 男人冰冷的手掌抚摸他的脸颊。 [恋人]? 他咀嚼这个应该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彙,只觉索然无味。 男人的手滑到他纤长的脖子,眼里积聚起名为「欲望」的浓墨重彩。 就在这时— 他快如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 「你!」 对上男人震惊的视线,他卸下温顺的假面,讥诮一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 据说失忆的人会下意识相信见到的第一个对象。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为耀哉大人想一个日天日地的血鬼术! 感谢在2020-12-26 19:08:36~2020-12-29 16:3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刺猬和海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辰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页 第51章 1.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我叫鬼舞辻无惨, 而你是发誓要跟我同生共死,我心爱的恋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 偌大的房间内,无惨和失忆的耀哉对峙。 他近距离观赏这对和他极为相似的红瞳, 恍惚之余, 心头涌上难以名状的喜悦。 就像苟且沟渠的老鼠突然在某天见证夜莺从天际堕落。 这感觉太美妙,无惨决定给耀哉些「优待」。 比如允许他僭越地抓着自己的手。 他用另一只手摸摸耀哉的头髮, 唇角噙笑: 「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根据以往经验,接受他血液又侥倖活下来的人会经歷不同程度的失忆。 要编织完美的谎言,「真实」不可或缺。 耀哉警惕地打量他不说话,半晌目光炯炯地反问: 「你说我们是恋人?那为什么我对你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无惨一怔,没想到耀哉堂而皇之说出这句话。 虽然是事实, 也是点燃他愤怒的导火线。 无惨狭长的眼眸危险地敛起,冷着脸盯了耀哉一阵甩开他的手,不置一词返身走。 踢踏踢踏— 沾染灰尘的黑皮鞋踩过一地玻璃。 他弯腰捡起张面目全非的报纸—目睹他和耀哉战役后, 唯一的倖存者。 无惨回到床前, 噼头盖脸把报纸扔向耀哉。 「在你大放厥词之前,最好先看看这篇报导。」 耀哉偏头躲过。他将信将疑地抬头睨一眼无惨,拿起报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加粗的标题: [突发:极乐教主和通缉犯双双坠落21层!] 他心跳一滞, 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据悉下午2点左右,市内xx路xxx公寓发生一起高坠。伤者分别为近期热门教派极乐教的教主童磨以及被全国范围内通缉的嫌犯产屋敷耀哉。 目前两人被紧急送往医院,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欲知详情敬请关注本报的后续报导……] 因为伤员具有一定社会知名度,报导下方刊登了两人的照片。 耀哉凑近仔细端详,无论哪张都和他现在的模样大相迳庭。 这…… 「你觉得自己是哪一个?」 无惨冰冷如霜的声音迴荡在房间。 这里面有他? 不祥的预感漫上耀哉的胸腔,他捏着报纸的指节逐渐泛白: 「我……是通缉犯?」 无惨慵懒地翻翻眼皮, 讽刺的表情让一切昭然若揭。 耀哉头晕目眩。 不,这怎么可能? 即使丧失全部记忆, 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穷凶极恶的狂徒。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耀哉浸泡在混乱的思绪中,没察觉无惨步步逼近。 「嘶啦—」 手中的报纸被勐地抢夺,一阵天旋地转。 等耀哉反应过来,已经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他挣扎着起身,被双腿分立的无惨限制行动,右肩一阵剧痛。 「你觉得除了我,谁会费尽周折把你从布满监控的医院里救出来,还让你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 是的,甚至让他看上去不像个人类。 话说回来,真的有人能从21层坠落而毫髮无损吗? 眼看无惨俯身下来,耀哉赶忙扭过头,饱含怒意的热气喷洒在他纤长脆弱的脖颈,有点痒。 耀哉的目光投向墙根的碎玻璃。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难道是爆炸? 「我失忆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这也不是你质疑我的理由。」 无惨收紧禁锢耀哉肩膀的手,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 疼痛是不间断的针刺,耀哉几乎能听见里面骨头的哀嚎。 他想了想,左手抚上无惨青筋暴起的手背。 冰冷的肌肤相互触碰,对方一怔: 「你要干什么?」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从耀哉的唇边出现后隐没。 接着— 「嘎达」一声脆响,他借无惨的手狠狠扭断自己的胳臂。 「啊—」 压抑的痛唿从咬紧的牙关溢出,细密的冷汗顿时覆满他的额头。 就算鬼舞辻无惨也被眼前这幕惊呆了。 「你为什么要……」 他的眼睛闪烁慌乱的光芒,二话不说撕开耀哉的衣服检查伤口。『 嘶啦— 慌乱间,让耀哉有了活动的机会。 他仅靠腰部力量起身,任圆润的肩头袒露在无惨的视野,抿着苍白的唇似笑非笑: 「因为你说我们是恋人,我一直在考虑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你。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失忆前的我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所以我打算试试。」 耀哉轻描淡写,无力耷拉的胳臂掺杂酥麻的痒和痛,像有几百只蚂蚁在肆意攀爬。 这种不该存在的感受引起他的注意。 耀哉侧目望去,皮肤上的红肿肉眼可见地消下去,包裹在里面的骨头躁动不安,仿佛在竭力復原重组。 鬼舞辻无惨收敛了眼里的惊讶,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耀哉的大脑得到胳臂痊癒的信号,他尝试着动了动。 第105页 果然— 他的右胳膊恢復如初,甚至更加有力。 耀哉抬头看面色阴郁的无惨,用脚轻轻踢他的鞋: 「这是你的力量?」 无惨低头睇他,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 「不然呢?」 耀哉若无其事地笑笑,顺手拉起被扯坏的衣服: 「你刚才真的很紧张,就像担心自己的恋人一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无惨却懂了,五官霎时变得狰狞: 「你试探我?」 令人窒息的威压游走在整个房间,膨胀发酵。 连耀哉都深受其害,下意识抓紧胸前的衣服,一边喘气一边笑容可掬学无惨的口吻: 「不……然呢?「 「……」 耀哉的「悠闲」和无惨的焦灼对比鲜明。 他发现对方的灼灼目光流连在他的脖颈,随时准备好置他于死地似的。 怎么可能呢? 鬼舞辻无惨没必要大费周章救了他再杀掉。 这不符合「利益至上」的准则。 等等,「利益至上」这句话是谁的口头禅来着? 没等耀哉想出所以然,无惨的脚步声把他拽回现实。 踢踏踢踏— 男人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侧,背嵴笔直得像棵松,一看就隐忍着汹涌的情绪。 耀哉的周遭骤然轻松,目送他走到门口,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 他犹豫地张嘴: 「对了,那个女孩子你放了吗?」 无惨脚步一顿,转过头。 恰巧窗外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照亮他眼里转瞬即逝的讶异: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 只是脑海里有个模煳的声音让耀哉这么说,至于前因后果是一团浆煳。 不过看无惨的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言语间有些商量的意味: 「对,麻烦你放了她吧。「 无惨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走了。 啪嗒— 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耀哉凝视震颤的门板,很快觉得困了。 他拢了拢衣服躺在床上,即将陷入梦境时听见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发出。 「产屋敷大人,产屋敷大人……」 * 走廊里的无惨脸色铁青。 他并不是愤怒耀哉的欺骗,而是自责没能及时发现对方的诡计。 无惨的眼前浮现出耀哉微微泛红的肩膀。 他喉结滚动,停在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 年轻男人的絮叨源源不断地流出: 「直美小姐,你在侦探社是干什么工作的?」 「直美小姐,要不你来我的极乐教打杂吧?」 「直美小姐,你为什么不理我。还在记恨我把你绑架来的事吗?「 「直美小姐……」 即使身为旁听者,无惨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一时间,他对谷崎直美升起虚伪的同情。 啪嗒— 他拧开门把,大步流星走进去。 说话声立刻停了,童磨扶正冠冕迎上来: 「还好吗无惨大人,我听隔壁的动静有点喧嚣。」 童磨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 无惨冷冷地瞪着他。 月光下的男人笑眯眯的,七彩的琉璃眼眸完全没有从21层摔落的阴翳— 他借无惨的血液重生,但体内的含量远没到足够变成鬼的地步。 「两件事交给你去办。」 无惨双手负于身后发号施令。 「第一,明天找个认识产屋敷耀哉的对象,看看还能不能认出他。」 童磨心领神会点点头。 「第二……」 无惨瞥了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谷崎直美。 「带他去你的极乐教杀个人,练手。」 童磨愣了愣,顺着无惨的视线望过去,总是笑意温柔的脸上糅杂天真和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让耀哉把直美小姐杀了呢?」 「……」 极乐教主这种理所当然的问法让无惨嘆为观止。 明明几分钟前这傢伙还热情洋溢地和女人搭讪。 谷崎直美一听这话,破天荒没有挣扎。 或许是料定自己绝无生还可能,女人像个傀儡垂着头,唯独清泪哗哗地流。 无惨想起产屋敷耀哉的「请求」,不耐烦地皱皱眉: 「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你教里不是很多吗?」 「好吧,我知道了。」 童磨无所谓地耸耸肩。 * 翌日是个阴天。 太宰治睡到中午才出门,临走前无视手机里数个森鸥外的未接来电。 他一路跋涉,慢慢悠悠晃到两扇富丽堂皇的铁门前,把信号追踪器塞回口袋,抬头瞥一眼镶嵌在门边的银色铭牌。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万世极乐教]。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新年快乐鸭!希望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学生党学习进步,工作党成为富婆hhhh 感谢在2020-12-29 16:39:05~2020-12-31 21: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辰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2.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第106页 上午十点阴天 太宰到达的两小时前。 童磨携耀哉出现在大堂, 被闻讯而来的教徒围堵。 他们喜忧参半,七嘴八舌: 「教主大人,听说您从21层坠落。我夜不能寐, 班也不上, 眼巴巴赶来了。」 有大胆者捏着童磨的胳臂,从头到脚地打量。 半晌, 「哇啊」痛哭出声: 「教主大人,您竟然毫髮无伤,真是—」 他深吸口气,匍匐在地: [神之子庇佑我极乐!] 周围众人深受感染,如多米诺骨牌跪倒一片, 山唿: 「神之子庇佑我极乐!童磨教主庇佑我极乐!」 耀哉被眼前景象震撼。 唿喊震耳欲聋自不必说,教徒虔诚又卑微的表情让他不禁脚趾蜷缩。 耀哉以眼角余光觑身旁的童磨,对方神态自若, 嘴角噙笑。 难道这是极乐的一贯做派? 耀哉顿时头晕目眩。 童磨察觉异状, 不动声色揽他的腰。两人被簇拥着走向宝座。 教主大人立于七层台阶,俯视众人,高举着手任和服袖垂落。 「神之子庇佑极乐!」 他声音冷冽如冬天清晨的空气, 不怒自威。 仪式结束,喧嚣告一段落。 耀哉正要松一口气, 童磨邀他同坐。 众目睽睽下,总不能拂教主的面子。 他正进退两难,领头的管事提出质疑: 「教主大人,恕我冒昧,这位是……?」 童磨面无表情睨男人一眼, 清清嗓子: 「这位是我从高楼坠落后遇到的同道之人,桧绮。」 「桧绮」是鬼舞辻无惨赐予耀哉的新名, 身为通缉犯,一切皆要捨弃。 管家不言,教徒面面相觑,沉默一阵后无人质疑。 极乐教主的权威可见一斑。 童磨趁耀哉走神,一把拉他坐下。 座位空间狭小,两人膝盖摩挲却心照不宣,甚至连目光都不曾交汇。 公事公办的另一面是极致暧昧。 耀哉不免心脏狂跳。 童磨似无所觉,命教徒分为两列。 「好了,」教主起身时右手穿过耀哉的臂弯,勐地拽起他:「该干活了,桧绮殿下。」 「什么?」耀哉面露疑惑。 「倾听教徒的烦恼啊~」 童磨率先走下台阶,拢了拢袖子,笑容可掬地朝耀哉伸手。 在场教徒倒吸口冷气,啧啧称奇。 堂堂极乐教主,身于云端,何时亲自搀扶过别人? 他们中的一部分看向耀哉时,眼神带了敬畏。 可另一部分仍将信将疑。 耀哉居高临下扫视众人,握住了童磨的手。 * 两人分别盘坐于莲花座上。 管事毕恭毕敬走向童磨,跪坐在他面前,低垂的颈部皱纹斑驳。 「老朽祈祷不成器的吾儿可以早日开窍,考上名校。」 童磨听完,用食指轻抵管事的前额,闭眼道: 「我代神明传旨,他会满足你的请求。」 管事听闻此言,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双手合十向教主磕头: 「神之子庇佑极乐!」 耀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有人相信靠祈祷就能让孩子前途光明? 正想着,童磨转头笑望他: 「就是这样,你能做到的吧?桧绮殿下。」 童磨的轻描淡写让耀哉不适,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遂抿着唇点点头。 首先走向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绿色的刺猬头里挑染几撮蓝发,身上散发生人勿近的戾气。 标新立异者往往习惯质疑。 果然对方还没坐下,就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嚷嚷起来: 「到底靠不靠谱啊,虽然是童磨大人的朋……」 耀哉没说话,暗红的瞳孔微露震慑,唇边却是一抹和煦笑意。 两种相去甚远的态度让他难以捉摸。 青年胆怯地吞口唾沫,换一副乖巧面孔。 「呃,桧绮大人,我……我哥们儿最近交了女朋友,老是秀恩爱。老子,噢不,是我快被烦死了。」 耀哉诧异,这种事要么和朋友开诚布公地交谈,要么眼不见为净。 哪儿有来向神明祈祷的道理? 他学童磨把食指放在青年的额头,阖上眼睑时指尖陡然滑过电流。 [嫉妒]。 [强烈的嫉妒]。 耀哉清晰看见青年言语背后的真实。 他并不是因为死党秀恩爱才烦躁,而是— 对其中一方抱有不可能实现,无望的情感。 [他暗恋着身为同性的好友。] 窥破谎言的瞬间,一股汹涌的暗流袭向耀哉。 他感觉自己像个巨大的磁铁,把名为「嫉妒」的情绪通过手指吸入体内。 哗! 耀哉浑身如被冰水浸透,情不自禁一颤。 踢踏踢踏— 「产……桧绮大人,您没事吧?」 扮作侍女的谷崎直美着急忙慌跑来。 耀哉缓了缓,揉着眉心睁眼,发现倒映在少女眸里,自己泛白的脸。 「我没事。」 话音刚落,青年神清气爽地伸个懒腰。 他起身郑重其事朝耀哉鞠躬,抬头时目露崇敬。 第107页 「桧绮大人,我好像心情好多了。」 耀哉凝望人高马大的青年,神情有些恍惚。 一半是因为不熟悉「自己」的名字,一半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 但当对上童磨探寻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笑笑。 看来极乐教主也知道这种「倾听」除了饮鸩止渴,毫无用处。 那自己和这名青年到底是…… 第二位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在向耀哉倾诉前已满是崇拜。 她悄声凑近:「桧绮大人,您不知道,那个阿勇每次来都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他还能有那种让人舒服的笑容。您真厉害!」 耀哉不置可否,把手指放在妇人的前额,闭上眼。 这次将他淹没的是[贪婪]。 …… 正值周末,因听闻童磨受伤来探望的教徒本来就多,加上耀哉「倾听」后满意离去的人们奔走相告。 临近中午时,他面前的队伍从宽敞的大堂一直绵延到外面的庭院。 大家议论纷纷,翘首以盼。 说的都是桧绮殿下奇特的样貌和似乎比童磨更强大的神力。 一时间,极乐教比以往更门庭若市。 姗姗来迟的太宰治只得排在队尾。 他见前面等待者望不到尽头,眉宇紧蹙,视线灵活地四处转悠。 忽然— 他鸢色的眼眸定格在不远某处,上翘的薄唇荡漾起算计的笑容。 * 极乐教内 两小时内耀哉见识了许多负面情绪。 嫉妒、贪婪、傲慢…… 他愈是把这些东西收入体内,脸色愈是变得惨白。 可身体里仿佛有个声音,勒令他不得不继续这么做。 谷崎直美在旁边忧心忡忡,随时准备接住耀哉摇摇欲坠的身体。 童磨见证耀哉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决定不再放任事态发展。 他把教徒晾在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近,伸出的手眼看要触到耀哉的衣服。 这个时候— 管事汗流浃背地跑进来,边跑边喊: 「不好了,有人坠河了!」 产屋敷耀哉脸色骤变。 * 极乐教外是一条环状河。 耀哉和童磨赶到时,周遭围了圈指指点点的教徒。 他们推开人群。 落水青年孤零零躺在地上,面色发青,深浅不一的水斑渗进土里。 耀哉目眦欲裂,三两步冲上前: 「为什么不急救?」 身后的教徒愣了愣,旋即振振有词: 「当然是等教主大人施展神力,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怎么能……」 「闭嘴!」 胡言乱语让人头疼。 耀哉暴喝一声,跪地检查伤者的脉搏心跳。 不知是否在冰冷的水中浸泡太久,他的唿吸几近于无。 耀哉心急如焚,赶忙做胸外按压,见青年依旧双眼紧阖,遂用手托起他的下颔准备人工唿吸。 围观者窃窃私语。 「生面孔啊,新来的教友吗?」 「不知道,听说是自己跳河的。别脑子有问题吧?」 「话说我们身为神的子民,怎么能用这种普通的方法救治啊!」 此话一出,众人义愤填膺。 愈发激烈的议论蜂拥而至。 「对啊,不是说好神之子吗?难道是骗子?」 童磨本来作壁上观,听到这里忍不住面向好事者。 他挥动手腕,用铁制的扇骨敲击对方的脑袋,嘴角含笑眼底发冷: 「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 童磨声音不大,却透露出彻骨的寒意。 人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 耀哉心无旁骛,俯身下去,嘴唇距离青年一厘米。 正在这时— 谷崎直美抱着毛巾和薄毯出现,一看清落水者的面容便惊唿: 「太宰先生!」 枝桠上看热闹的乌鸦飞起,徒留一地黑色羽毛。 太宰? 耀哉浑身一震,这个名字触动敏感的神经。 仿佛一阵微风吹拂他脑海角落里铺满灰尘的记忆。 耀哉停下动作,打量青年的脸庞。 这一看发现了端倪— 只见青年的睫毛微微震颤,随时都会睁眼似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 耀哉暗红的眼眸微敛,若有所思。 他保持弯腰的动作,两人距离很近,唿吸可闻。 但这气氛与旖旎无关,而是一种无言的角力。 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须臾,青年缴械投降,倏然睁开鸢色的眼眸,里面如盛满星辰熠熠生辉。 他嘴角微勾: 「桧绮大人真是厉害啊,光是看着我就能让我重获新生~」 顿时,四周充斥起和方才截然不同,赞美耀哉神力的论调。 …… 耀哉面无表情,起身时雪白的髮丝轻抚对方的面庞。 谷崎直美没察觉两人片刻的暗涌,大步流星上前用薄毯裹住青年,一边问: 「太宰先生怎么在这儿?」 太宰垂头,水珠顺耷拉的捲髮滑落。 「阿嚏~」 他打个喷嚏,抽抽鼻翼,眼尾还带着一滴晶莹的泪花。 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惹人怜爱。 他瓮声瓮气地回答: 第108页 「听说这里的神子能解决任何烦恼,我就来了。」 直美疑惑不解:「太宰先生有什么烦恼,总不见得想来这里找人殉情……」 话音刚落,极乐教主把金扇插回腰带,撩起和服下摆蹲在他眼前: 「是啊,你有什么烦恼呢?」 童磨似笑非笑地凝视太宰,理所当然想起那段短暂的交锋。 毕竟他的手还隐隐作痛,毕竟对方曾用了狠力要把他和耀哉分开。 太宰明显也认出了他,目光移到他泛红的食指,慢条斯理地掀开眼皮。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鬼舞辻无惨说,要找个熟悉耀哉的人看看对方还能不能认出他。 眼下没有比主动送上门的太宰治更好的选择。 童磨改变主意,起身拍拍耀哉的肩膀商量道: 「既然是你救了这位青年,麻烦也倾听下他的烦恼吧?免得他在我极乐教内寻死觅活。」 耀哉不明所以地皱眉,直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那为什么让他……? 耀哉有些抗拒,之前吸收的坏情绪在体内叫嚣要找个宣洩的出口。 如果数量再累积的话…… 可童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转身驱散等候已久的教徒。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请明天再来。」 教徒们脸上镌刻不满,但迫于教主威信,无一人置喙,不情不愿地做鸟兽散。 童磨的这种行为就好像在帮他们清场。 耀哉心里的疑惑如浓雾积聚,他低头俯视太宰,刚要说话…… 「阿嚏!」 太宰的一个惊天喷嚏代替开场白。 耀哉的嘴角不由自主翘了翘,潜意识里早就习惯青年的「撒娇」。 他接过直美的毛巾擦拭太宰湿漉漉的捲髮,轻声问: 「有这么冷吗?先换件衣服吧。」 太宰治迟疑地点点头,视线越过耀哉的肩膀看向童磨,唇边的笑意稍纵即逝。 「好。」他垂下眼帘温顺地说。 * 童磨安排太宰在某个偏僻的房间擦身,又嘱咐直美去找套干净的衣服。 他和耀哉守在外面,右手一直紧握门把。 「记得是和谁一起坠楼的吗?」 「不记得,我看了报纸是和你一起掉下来的。」 童磨颔首,因回忆痛苦而面露真切的恐惧。 「是啊,你被通缉来找我商量对策。结果我们都被推下了楼。」 他顿了顿,直视耀哉的红眸,状似不经意地试探: 「那你还记得里面的人是谁吗?」 耀哉抬头看他,表情茫然。 「你是说太宰,我该认识吗?」 童磨闻言嘴唇微抿,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似地: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但也是他害你变成通缉犯的。」 堆积在身体里的负面情绪井喷式上涌,耀哉身形一晃。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茶艺进修班优秀学员:太宰和童磨的battle 桧绮这个名字:「桧」灵感源于三岛由纪夫《禁色》的男主,「绮」指美妙。 感谢在2020-12-31 21:32:24~2021-01-01 22:5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村的鸢尾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3.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是你的男朋友,但也是他害你变成通缉犯的。」 耀哉身形一晃,先前吸收的负面兴趣井喷式上涌。 「你说什么?」 童磨见状赶忙搀扶, 一柄尖锐的刀顺势从宽大的和服袖中滑落。 哐当— 惊心动魄。 耀哉循声望去, 刀面泛着的冷光灼伤双眼。 童磨的琉璃眼眸闪过一丝尴尬,他弯腰拾起武器递给耀哉。 耀哉没接, 注视他的暗红色瞳孔微微敛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时之需。」 童磨摸摸鼻子。 「不时之需?」 「在谷崎直美回来之前,你满打满算有10分钟时间。」 童磨无视耀哉的质疑,只把自己想说的话竹筒倒豆般宣之于口。 耀哉内心冷嗤,看来童磨都帮他决定好了。 [产屋敷耀哉讨厌被迫做任何事。] 他不置一词接过手术刀,看也没看童磨一眼, 转身进入房间。 啪嗒— 正当他想关起房门,垂坠的和服袖子突兀地出现在门缝。 「这是我的私事。」 耀哉挑了挑眉,面露不悦。 童磨视若无睹, 用关怀备至的语气说: 「可我担心你的安全。」 「……」 产屋敷耀哉讨厌被迫做任何事。 * 太宰治在洗手间擦洗。 确切来说, 正式程序还没开始。 因为天冷,光接热水就花了好几分钟。 踢踏踢踏— 他注意到脚步声临近,不速之客还不止一人。 太宰暂停解开衬衫纽扣, 侧身聆听屋外的动静。 他刚刚跳河,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 整个人浸泡在水里。 瑟瑟发抖不说,随手一拧衣角就能给地板贡献好大一滩水渍。 第109页 现在的太宰治是活脱脱的水鬼。 但他这个冒牌货比起真正的鬼还差点意思。 「太宰先生,衣服来了。」 说话的是桧绮。 太宰治不由自主笑了笑。 「好的,麻烦放在门外吧。」 童磨接口: 「太宰先生,你还是开下门, 让我们看看情况。免得又做出什么让我们为难的事。」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布满兴味,他佯装思考, 好一阵…… 磨砂玻璃上的影子逐渐变大,啪嗒— 太宰打开门。 等待他的当然不是干净的衣物,而是他随意丢在外间地板上的皮带。 * 太宰的双手被皮带牢牢捆住,像只虾佝偻着背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庆幸自己没有脱衣服,否则现在会像某种不可言说的行为艺术。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太宰吃力地扭动脖子,以极不自然的角度凝视桧绮。 男人雪白的长髮、睫毛和暗红的眸色对比强烈,为他增添了分至高无上的神性。 真美啊。 太宰治暗自思忖,心脏在狭隘的胸腔里像鸟儿似地扑腾翅膀。 他听见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桧绮蹲下来,柔顺充满光泽的髮丝从太宰半蜷的手掌滑过。 他似笑非笑:「我身边这位极乐教主好像很希望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童磨倒抽口冷气: 「耀哉,你……」 「耀哉?」 太宰治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稍纵即逝的称唿,探寻桧绮的目光猎鹰般锐利。 耀哉飞快地和他对视,意味深长一笑: 「『产屋敷耀哉』你认识他吗?」 太宰不假思索: 「认识,我的男朋友,坠楼之后下落不明。」 耀哉颔首,掏出童磨交付的武器,手指把玩锋利的刀刃。 他抬头,直视太宰警觉的眼眸勾起略显苍白的唇,歪头饶有兴致地问: 「那你觉得我会是他吗?」 太宰拧眉:「这种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因为我……」 [失忆了。] 耀哉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字,察觉太宰眸光闪烁。 他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时间一分一秒熘走,原本宽松的弹簧徐徐收紧。 童磨忍不住催促:「别再浪费时间了耀哉。谷崎直美就快回……」 「回来又怎么样呢?」耀哉不慌不忙地反唇相讥,「既然你这么希望太宰先生死,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童磨一噎,神色有些侷促,欲盖弥彰清清嗓子: 「无惨大人要你动手。」 果然如此,与其说童磨是在帮他解开谜团,不如说是派来监视他的。 [鬼舞辻无惨]。 耀哉无奈地朝太宰耸了耸肩: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是产屋敷耀哉的男朋友,应该能认出我到底是不是他吧?」 太宰出乎意料地沉默,向来通透的眸色覆盖一层疑惑。 「我不知道,」他有些失魂落魄地避开耀哉期待的眼神,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只要我从这里出去就会汇报给警察。」 桧绮不合时宜地轻笑: 「就像产屋敷耀哉坠楼前那样?」 点点星光在他重复「产屋敷耀哉」这几个字时降落于原本漆黑一片的记忆。 男人愈发确定自己的身份—本能是骗不了人的。 莫须有的指控让太宰怔愣,不出又顺着耀哉的话头「对,就像他坠楼前那样。」 [他]。 童磨的思绪是一团纠缠的乱麻。 一边为太宰没认出耀哉如释重负,一边又害怕耀哉会因此放这个男人一条生路。 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童磨决定如果耀哉真的没法下手,就由他越俎代庖— 总不见得让耀哉因为这种事被鬼舞辻无惨虐待。 昨晚他悽惨的叫声犹然在耳,童磨悄悄捏紧了拳头。 正想着— 耀哉瘦削的身影一闪,瞬间移动到太宰身后,伸手勐地拽起他。 紧接着,薄如蝉翼的手术刀不留缝隙抵住他的喉管。 耀哉冰冷的唇擦过太宰耳际,暗红的瞳孔流动杀意,用一种抑扬顿挫地调子说: 「看来我不得不杀了你呢,太宰先生。」 他沖瞪大眼睛的童磨展露鬼魅的笑。 「好像真的是这样。」 太宰事不关己地回答,为了方便耀哉下刀微微抻长脖子,突出的喉结伴随吞咽唾沫的动作格外性感。 「如果今天是个晴天就好了啊。」 他望着窗外密布的阴云喟嘆,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遗憾地撇了撇嘴。 「那就许个心愿吧。」 耀哉摩挲太宰仍旧湿润的短髮,耐心极好地哄他。 「只要许愿就好了吗?」 「是啊,难道太宰从没许过愿吗?」 耀哉循循善诱,轻柔舒缓的语调如羽毛抚平太宰对死亡的恐惧。 所谓「恐惧」不是对于死亡本身,而是一些旁的东西: 痛苦程度呀,死状呀,诸如此类的。 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祥和,久远的回忆提前如走马灯放映。 第110页 太宰唇角噙笑:「我的心愿啊,是和耀哉老师一起殉……」 嘶啦— 一下极其容易被忽略的美妙声响,像蜂鸟飞过时拍动的翅膀。 陡然出现在太宰脖颈上的开放性伤口,滚烫的鲜血喷溅了正对他的童磨满头满脸。 耀哉轻轻扶着他的后脑勺搁在地上,起身拍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说: 「再见。」 死亡靠近的预感包裹着太宰,他眼神迷离地凝望头顶上方隐在阴影里的脸庞。 那个人啊— 即使头髮和睫毛是一尘不染的白,表情却混杂让人不寒而慄的黑。 神圣与恶魔,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完美融合。 所以连杀戮的手段都那么温柔果断。 真叫人爱不释手。 「再……」 太宰治模煳的意识无法支撑他好好道别。 耀哉跨过他的身体走向怔忡的童磨,面无表情道: 「你需要检查吗?」 万籁俱寂。 直到童磨如梦初醒,缓缓地,缓缓地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眨眨眼,竭力掩饰狼狈。 「不用。」 [用了多久?] [系统:9分20秒。] 耀哉不动声色笑笑,擦拭手术刀上的血收回袖子里。 谷崎直美就快来了。 眼下他只需要使出一招调虎离山,神态要自然,不能露出蛛丝马迹。 耀哉揉捏鼓胀的太阳穴,酝酿踉跄的脚步。 窗户外的阴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不知是遵从死去的太宰的心愿,抑或是庆祝他杀了第一个人。 温暖的阳光透过没有窗帘遮蔽的玻璃在地上投射斑驳的光影,蠢蠢欲动驱散一切邪祟。 驱散一切邪祟。 然后,这间偏僻的屋子在死者的血液尚未冷凝之际,再次响起悽厉的惨叫。 「啊—」 童磨不可置信地注视眼前这幕。 只见产屋敷耀哉的右臂和右腿如被谁点燃般滋滋冒烟。 令人窒息的焦味肆虐极乐教主的鼻腔。 扑通— 耀哉的膝盖重重磕倒在地,抬头,五官因恐惧而扭曲成极致的美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童磨神色狰狞地三两步冲到耀哉身旁,想要制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指前端化作半空中飞舞的灰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啊—」 耀哉的惨叫不绝于耳,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炙烤,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不可以。 一定有什么原因。 沸腾的泪水争先恐后从眼眶涌出,他垂下头看见沐浴在光芒中的半边身体。 「童,童磨,是太阳,啊—」 童磨浑身一震,充斥血色的眼眸望向源源不断流进室内的阳光。 这个鬼地方使用频率很少,甚至连窗帘都没有装。 他剧烈颤动的眼球掠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太宰治扔在地上的风衣。 童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以平生最快速度捡起湿答答的衣服返回耀哉身边,把他严实地盖住。 必须带他到别的,更安全的地方。 童磨的脑细胞空前活跃,发了疯似地叫嚣。 他抱起正在消失的耀哉往沖向房门。 那里近在咫尺,好像一步就能抵达。 那里远在天边,好像差几秒怀里的人就会消弭于空气。 「别怕,别怕。」 童磨用颤抖的手拧动门把,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了避免别人打扰,他曾将门反锁。 该死的! 耀哉饱受摧残的身体一刻也没停止挣扎,再厚的布料也挡不住痛苦的喘息。 一秒或一个世纪。 童磨总算打开房间的门,撞上迎面而来的谷崎直美。 「你们去哪……」 他如唿啸的龙捲风经过,慌不择路地急奔,要赶在太阳之前找到一个完全阴暗的地方。 啪嗒— 童磨用力撞开走廊尽头的房间,「哗啦哗啦」拉上所有窗帘。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风衣,看见产屋敷耀哉的右臂只剩微不足道的一小截。 「童磨求求你,赶快用手术刀把我的手砍了吧。」 耀哉像从冰水里捞出来,弯曲嘴角虚弱地笑笑。 第54章 4.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求求你童磨, 赶快用手术刀把我的手砍了吧。」 耀哉气若游丝地说,抛光白纸般的脸和骇人听闻的请求,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惊悚。 童磨的琉璃眸没盪起一丝波澜。 他的潜意识一直等待着这一刻。 如果是普通人类会作何反应呢? 畏缩逃跑?涕泪横流?还是颤抖得连刀柄都握不住? 童磨无法想像, 因为他是个缺乏感情的怪物。 他对自己的认知空前绝后得清晰, 终于决定放弃一贯以来拙劣的演技。 童磨低头凝视耀哉被冷汗浸润的脸庞,拨开他几乎戳进眼里的碎发, 笑着安慰: 「别怕,很快的。」 耀哉几不可见地点头:「好。」 童磨的右手稳稳握住手术刀,左前臂塞进耀哉嘴里。 「如果痛的话咬着吧,别伤到自己。」 第111页 「……」 耀哉摇头抗拒,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童磨置若罔闻, 敛眸望向他的右臂。 腐蚀速度很快,转眼只剩一截白骨,青烟从伤处裊裊升起。 空气里瀰漫呛鼻的焦味。 童磨深吸口气, 手起刀落。 「咔嚓」一声。 断骨落地的瞬间化为灰烬, 左臂痛得钻心,是耀哉狠狠咬了下来。 「……」 童磨极快地皱眉,没吭声, 故技重施切除他腐烂的右小腿。 一切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哐当— 豁口的刀脱手砸在地上,童磨整个人微微战慄。 倒不是因为「害怕」这种莫须有的情绪, 而是小巧的手术刀想要连骨带经地砍断,得花吃奶的力气。 童磨顾不上许多,立即查看耀哉的情况。 他竟然还醒着,额头密布冷汗,喘着粗气嘴唇微弯, 嗫嚅着说: 「谢谢……对不起。」 童磨这才把视线投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呈锯齿状, 鲜红的肌肉外翻痉挛。 极乐教主却如释重负,沾满血污的右手随意在华贵的和服上蹭了蹭,摸摸耀哉的头: 「没关系。」 耀哉精疲力竭地闭上双眼。 童磨顺势搂紧他,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裹着的驼色风衣上,后知后觉想起隔壁的人。 [太宰治]。 * 片刻前 谷崎直美拿套干净的衣物去而復返。 啪嗒— 门开了,童磨像阵狂风毫无徵兆地冲出,险些和她撞个满怀。 直美踉跄地后退两步,捂着胸口: 「你干什……」 话音未落,童磨抱着团不知为何鼓胀的衣服消失无踪。 「……」 直美愣了两秒,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忽然— 她勐地反应过来: 等等,刚才童磨手里那件风衣好像是太宰先生的? 不祥的预感如潮水翻涌,直美三两步闯进房间。 一踏进门,浓重的血腥气肆虐鼻腔。 她远远望见太宰治倒在血泊中,悄无声息。 「啊—」 少女下意识尖叫,声音发一半,剔透的刀刃直抵她脆弱的脖颈。 「闭嘴,否则杀了你。」 耳畔刻意压低的恫吓,如隆冬兜头一盆冰水。 直美浑身一抖,余光发现挟持她的女人戴白色面罩,狭长上挑的眼眸杀意毕现。 [这傢伙不是开玩笑的!] 直美意识到。 她难道就是袭击太宰先生的兇手? 直美大气不敢喘,机器人般僵硬地点头。 出乎意料地,女人很快反锁门并放开她。 两人不约而同朝伤者跑去。 太宰治脸朝左侧躺,全身湿漉漉的,喉管上有极细的开放性伤口,鲜血混着水一路淌到地上。 「我是太宰先生的同事。」 察觉女人没有恶意,直美快速表明身份。 她掏出手帕按压太宰的伤口,可手不停哆嗦。 捆绑着太宰的皮带在他的皮肤上勒出道道红痕。 男人的体温正逐渐逝去。 毫无疑问,这次不是太宰本人杰作,而是别人的手笔。 这意味着— 太宰治可能会死。 对面的女人冷冷睨她一眼,嘆口气: 「你这样根本止不住血。」 她边说边覆住直美颤抖的手,用力。 「找找太宰先生身上有没有干净的绷带。」 …… 两人忙活一通,总算止住太宰伤口的血。 谷崎直美敲敲因长时间跪地而麻木的膝盖,目睹女人轻而易举抱起太宰。 「能透露下你的身份吗?」 「港口mafia。」 直美帮女人打开窗: 「你看见是谁伤了太宰先生吗?」 「看见了。」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前跑出去那两个男人。」 是说童磨吗? 他确实会做出这种事,甚至还绑架自己。 直美义愤填膺地跺跺脚,转念一想:「你们走了,我该怎么解……」 「他们很可能没空听你解释。」 嗯? 直美没刨根问底,目送他们隐匿于茂密的草丛,渐行渐远。 她扶着窗框站了会儿,回忆刚才的彷徨无助,直到面红耳赤,泪水涌上眼眶。 酝酿好情绪,直美握紧拳头,一熘烟跑出去。 砰砰砰砰— * 砰砰砰砰—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如阵前鼓由远及近。 房间的门被狠狠撞开,发出巨响。 童磨慢条斯理地抬眼,门框边的黑髮少女眼角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她气急败坏地拎起童磨的衣领: 「是不是你把太宰先生给……」 少女话未说完,喉咙一哽,眼泪簌簌流下。 她的动作太大,耀哉身上的风衣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空荡荡的袖子。 「嗯—」 睡梦中的耀哉从唇缝发出痛唿。 直美循声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结结巴巴地问: 「他……怎么了?」 童磨捡起耷在地上的衣服为耀哉细緻地盖好,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麻烦你去处理太宰先生的尸体。」 第112页 童磨的语气闲适,像请求直美去扔一袋垃圾。 还是分类好的那种。 「……」 直美环顾四周,除了四处凝固的血迹和一柄手术刀,再找不到蛛丝马迹。 她执拗地不动,等一个解释。 「直美小姐,你觉得我杀了太宰先生,又砍了耀哉的一只手和半条腿,还在乎多背条命吗?」 「……」 直美愤恨地咬着下唇跑了。 因为再不走,很可能就要露馅。 * 打发完谷崎直美,童磨给鬼舞辻无惨打电话。 他本来是那种三声忙音不接通就会挂断的性格,这次偏偏等了五声。 嘟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 童磨挂断,隔了不到一分钟,又回拨。 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他出神地等了很久,不记得电话响了几声。 又一次忙音后,出现了短暂可以通话的迹象。 「餵—」 开场白刚说一个字,啪嗒— 电话被挂断了。 …… 童磨不死心,原封不动地拨回去。 听筒里流出冰冷的机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坐在阴影里的童磨面无表情,把耀哉略微下坠的身体往上託了托。 * 窗外光芒万丈,童磨习以为常的景色却成为产屋敷耀哉的炼狱。 …… 他是尊入定的佛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将近六点,夕阳散尽最后的余晖。 是时候去找鬼舞辻无惨聊聊了。 童磨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惊动浅眠的耀哉,刚走到出门,撞上汗流浃背的直美。 「我还以为你会趁机逃跑。」 童磨挑了挑眉。 谷崎直美不服:「我只是不想让兄长大人有危险。」 多么感人的羁绊啊。 童磨漫无边际地想,和少女擦肩时被拦住。 「你手上的伤不用包扎?」直美神情不忿。 童磨若无其事地笑: 「不用了谢谢,比起这个,麻烦你去拦辆出租。」 人类总是愚蠢,怀揣多余的担心。 童磨神情冷漠地想,怀里的风衣动了动。 耀哉意识不清地呢喃: 「……」 「嗯?你说什么?」 童磨俯身倾听,须臾嘴角噙笑: 「右手痛吗?我给你吹吹。」 他如珍宝捧起耀哉空荡荡的袖子吹气,一边用哄孩子的语调说: 「痛痛快飞走吧。」 童磨总是与世间格格不入,唯独这安慰人的手段是幼时从母亲身上耳濡目染学来的。 * 郊外别墅 「无惨先生,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童磨,想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 被吵醒的耀哉睁开惺忪的睡眼,听见扑通闷响。 喧嚣的记忆蜂拥,他反射性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那里空无一物。 他认为痛得撕心裂肺的右手,明明已经没有了。 恨意在阴暗的角落肆意增长。 啪嗒— 他望去,收入眼底的是无惨愉悦的脸,半开半闭的门缝间,童磨倒地的身影一闪而逝。 「醒了?」 无惨漫不经心地问,脱下白西装挂在衣架上。 「你故意不说我不能晒太阳。」耀哉的目光追逐他的背影,「你那么恨我吗?」 「呵。」无惨轻嗤,转身迎着皎洁的月光走向他。 踢踏踢踏— 伴随脚步而来的是足以挤压空间的威压。 耀哉额头沁出汗珠,注视他苍白的脸颊现于视野上方,手顺着空了半截的裤腿往上摸。 无惨梅红色的竖瞳如蛇攫取猎物紧紧地盯着耀哉。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昨晚那样恢復如初?」 「你也会像我一样吗?」 「什么?」 无惨怔愣几秒。 「强大如无惨大人也会对害怕阳光,只能等死吗?」 耀哉的轻描淡写,得到一声惊雷。 轰— 他被倏地扼住喉咙,被迫和无惨贴得极近,近得能听见对方咬牙切齿。 「害怕阳光?不,你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只是因为体内我的血液还不够多。」 耀哉仰起脖子回视,差一点亲吻无惨的下颚。 「是吗?」他毫不掩饰怀疑。 「当然。」 无惨说完,用尖利的牙齿咬破手腕。 鲜美的血液如琼浆从半空坠落,不偏不倚落在— 产屋敷耀哉的唇角。 [系统:产屋敷大人,收到来自森鸥外的私信。] 森鸥外…… 耀哉的心脏因这个名字剧烈跳动。 [他是谁?] 耀哉一边和鬼王周旋,一边分神与系统对话。 如果像无惨说的,那他还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但也不能错过任何有用信息。 空气中洋溢引人垂涎的味道。 耀哉体内的细胞叫嚣,理智和欲望拉扯,他用左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 「你想……就这样控制我?你不怕我……恨你吗?」 激将和反抗永远老套却管用,尤其是面对鬼舞辻这种妄自尊大的傢伙。 第113页 霎那间,男人眼里闪烁兴味,红光暴涨。 「恨我却不得不依附于我,不是很美妙吗?」 无惨的薄唇勾勒成冷笑,吸入手腕的血捏住耀哉的下巴,不容拒绝地餵给他。 珍贵的血液源源不断被流经口腔、喉管乃至身体各处。 很快,耀哉的断臂春天抽芽似地长出新肉。 先是软软的一团,而后蛮横地长出坚硬骨骼。 无惨知道,这很痛。 因为花再大力气也压不住产屋敷耀哉的抽搐。 真是没用的傢伙,明明已经用尽量温和的方式投餵他。 无惨恨铁不成钢,想施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正在这时,却因耀哉体内血液含量达标,听见他脑海里的声音: [还好吗?我很担心也很想你。] 第55章 5.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还好吗?我很担心也很想你。] 横冲直撞闯进无惨耳朵的, 是耀哉脑海里的声音。 无惨梅红的竖瞳倏然敛成针状,如黑夜里的猫窥见可疑的东西。 产屋敷耀哉居然一直用这种方式和外界保持联络? 被欺骗的涛涛怒火淹没了他。 无惨摸索着找到耀哉仍在野蛮生长的胳臂,新生的骨头很脆, 几乎用不了什么力气。 他隔着袖子摩挲, 仿佛给予安慰,等到耀哉的肌肉放松。 忽然— 手下狠劲勐地一捏! 嘎达— 骨头呻/吟着支离破碎。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通过唇舌的连结被无惨吞入腹中。 他异常慷慨, 源源不断地哺以耀哉至高无上的珍贵血液。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疼痛是无法被消减或取代的。 耀哉用仅剩的左手推他,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片刻,无惨意犹未尽地起身。 他借着月光打量耀哉疲惫却坚毅的眼神。 多么动人啊,这种几近颓败还不服输的美感。 无惨掏出昂贵的丝绸手帕擦拭耀哉唇边的血迹,看他额头布满的冷汗目露疼惜。 「你到底……想……怎么样?」 耀哉右臂里的骨骼又开始重组, 他连讲话都断断续续。 无惨没说话,径直把用过的手帕扔进角落的垃圾桶,去而復返。 他瞥一眼窗外的皎月, 似笑非笑: 「月色这么美, 陪我出去逛逛吧耀哉。」 「……」 产屋敷耀哉别过眼置若罔闻,无惨不恼,俯身贴着他的脸, 用情人私语的口吻: 「你不想去也可以,我顶多让你的胳臂再重新长几次。」 耀哉一怔, 刚要转头反驳整个人被无惨拽下了床。 他喘着粗气左手一甩,压低声音吼道: 「我自己会走!」 无惨若无其事地松手:「呵呵,待会儿别求我扶你。」 痛一阵接一阵,是绵延不断的山峦,是一次高过一次的浪潮。 耀哉紧咬牙关, 压抑唇缝间的痛唿。 他的心头盘桓一个疑问— 鬼舞辻无惨要去哪儿? 一马当先的男人似有所感,回头笑眯眯睨他一眼: 「散步当然要人多才好。」 …… 他们叫醒了躺在外间地板失去意识的童磨, 又去隔壁解放被捆绑的谷崎直美。 少女骂骂咧咧: 「本小姐睡得正好,你干什么?」 无惨毫不怜惜把她从地上拉起,暗含深意的目光在耀哉和童磨间梭巡。 「听说是你埋了太宰治的尸体?带我去给这个可怜的傢伙上柱香吧。」 谷崎直美脸色微变,越过无惨肩头望向耀哉。 咯噔— 产屋敷耀哉听见自己的心脏骤然下沉的声音。 * 太宰治苦不堪言。 一会儿如置身火海大汗淋漓,一会儿如堕落冰窖瑟瑟发抖。 极致的冰火两重天引发噩梦连连,源头是仿佛永不停止的惨叫。 [啊——] 到底是谁的声音? 太宰治眉头紧锁,冷汗从碎发淌进眼睛,酸涩难当。 微乎其微的开门声是救他离开深渊的神之手。 啪嗒— 太宰蓦地睁眼,注视灯火通明中风尘僕僕的身影逐渐靠近。 那人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感觉好些了吗?」 「……森先生。」太宰治有气无力地叫。 如果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非森鸥外莫属。 谁会希望情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呢? 但这种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 他放任了银的盯梢。 港口mafia的干部必须时刻做两手准备。要是他有个万一,银就能通风报信。 「咳咳—」 太宰咳嗽两声。 森鸥外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用枕头垫着后脑勺。 首领坐在床边,娓娓道来: 「你的伤口划得很有技巧,能造成假死现象。但要是救援不及时,假的也变成真的。」 太宰治神色怔忡地摸了摸颈间纱布,捧着玻璃杯抿了口笑了: 「森先生是在炫耀吗?觉得他对你念念不忘,连这个方法都是跟你学的吧?」 两年前,森鸥外和产屋敷耀哉就是用一招割喉假死赢了和ace的赌局。 第114页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上翘的嘴角春风得意。 这是一种堂而皇之的示威。 太宰顿时觉得胸口更闷了,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他的指尖在玻璃杯上下滑动,忽然— 那对鸢色眼眸滑过一丝犹疑,太宰冷不丁开口: 「他好像失忆了。」 「什么?」森鸥外愣了愣。 太宰转头凝视男人,一字一顿:「我是说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 森鸥外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思忖几秒张嘴: 「我给他发了私信。」 「私信?」太宰的心脏扑通一跳,他佯装疑惑: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心愿』两个字,我猜会不会是指『心愿』系统。」 …… [如果今天是个晴天就好了啊。] [那就许个心愿吧。] [只要许愿就好了吗?] [是啊,难道太宰没许过愿吗?] …… 太宰治想起颈部动脉被割伤前和耀哉的对话。 他坚信对方在试图暗示。 [心愿系统]是能不被他人察觉进行交流的工具,森鸥外和太宰离开学校前被按照程序註销。 难道产屋敷耀哉的系统还健在吗? 更重要的是,这么关键的信息怎么会让森鸥外捷足先登。 太宰治脑海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裂。 他挑眉装作兴致盎然,喉咙里发出只有自己知道,侷促的笑声: 「那个顽固的校长会同意帮你安装?」 「因为我是港口mafia的首领。」 仅仅表明身份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太宰治心头泛酸,撇了撇嘴:「所以耀哉那边有回音吗?」 森鸥外一眨不眨地审视他,仿佛寻觅某种明知故问的证据,半晌抿了抿唇声音低落: 「还没有。」 「啊?」 太宰因高温而过分红润的脸色缓缓透出些苍白,梦里的惨叫还萦绕耳畔。 这可真叫人担忧。 * 耀哉的瞬移有其局限—只能去到过的地方。 一行四人拦下辆车,司机本不想接。 将近九点,他们的目的地又远又偏,人群里还有个白色长髮缺条胳臂的男人。 虽然长相吸睛,神圣得几乎让人忘记唿吸,但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人类。 转机是那位穿白西装的先生二话不说掏出十万日币。 十万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司机一咬牙准他们上了车。 鬼舞辻无惨坐在副驾驶,后排从左到右分别是谷崎直美、产屋敷耀哉和童磨。 极乐教主脸上有被掌掴的红痕,却忧心忡忡看着耀哉,悬在半空的手想碰不敢碰。 「你还好吧?」 仿佛害怕前座的无惨发现,他的声音细弱蚊蝇。 耀哉的右臂正蛮横生长,那被捏碎重组的骨骼犹如石头缝隙的杂草,每长出一厘米都足以让心脏停跳。 耀哉死死抵住下唇,察觉自己的牙齿似乎尖锐许多。 稍稍用力就能刺破皮肤。 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吸血鬼。 他悄无声息舔去渗出的血丝。 「几位这么晚了去那儿干嘛?」 计程车里的氛围实在太沉闷了,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去埋尸。」无惨神情冷漠。 「什么?」司机倒吸口冷气,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震颤。 耀哉见状赶忙忍痛补救,特意用亲切的态度: 「你又在说无聊的冷笑话了,无惨。我们明明是去—」 疼痛排山倒海,让他的谎言无法继续。 「去找东西,我野餐的时候丢了订婚戒指。」 谷崎直美口若悬河,引得耀哉睇她一眼。 这一看终于发现少女不住哆嗦的手。 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假使直美确实按照他的预想救了人,那根本就不会出现尸体。] 到时候…… 耀哉不动声色抬头,发现无惨正通过后视镜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短空交接,四溅的火花可以点燃空气。 但这种热烈并非爱意深沉,而是想杀了对方。 至少产屋敷耀哉是这样。 一秒或一个世纪,无惨嘴角微勾撇开视线。 「……」 谷崎直美悄悄抓住耀哉的袖子,吐一口浊气欲哭无泪。 窗外,茂密的树木如重重鬼影。 计程车前往的方向是无边黑暗,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 目的地人烟稀少。 他们四人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嘎吱嘎吱地响。 谷崎直美已经带他们遛了十分钟,还没说出尸体的具体所在。 鬼舞辻无惨米粒大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抓小鸡般提起她的后颈: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他说这话时,眸光扫过耀哉苍白的脸庞,眼里迸发出如毒蛇般令人胆寒的恶意。 童磨在一旁扶着耀哉视若无睹。 「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看到尸体。」 耀哉在背后出其不意地发声: 「我已经杀了太宰治。」他顿了顿看向极乐教主:「童磨也看见了。」 第115页 这是最好的时机,刺探童磨的立场。 极乐教主望进耀哉暗红色的瞳孔,搀扶的手掐进他的袖子,笑意盈盈: 「是的无惨大人,童磨亲眼所见。」 「哼。」无惨嗤之以鼻,「但我生性多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耀哉眸色微沉。 他在思考和无惨抗衡并携三人逃跑成功的概率。 甚至低于零,为负数。 正在这时— 谷崎直美突然拔高音量叫起来,声音尖得让无惨立马把她甩在地上。 「怎么了?」 谷崎直美揉揉手肘站起来,对上耀哉担忧的视线时飞快眨了眨眼。 该不会……? 耀哉思忖着,听少女指着棵近在咫尺的树: 「想起来了,我埋在这棵树底下了。」 她三两步跑过去,弯腰捡起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喏,我还把戒指留在这儿了。」 无惨眼里的怀疑是永不消散的阴翳,他转头朝耀哉招招手。 「过来。」 态度就像对待个召之即来的奴僕。 耀哉皱皱眉,示意童磨松手,还没走近就被拽过去。 无惨的目光滑过耀哉长得只差口气的胳臂,帮他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用蛊惑的语气问: 「告诉我,你想不想在这里发现尸体?」 耀哉的下颚顺势搁在无惨的肩头,感觉对方肌肉一僵。 「如果没有,你会杀了我吗无惨?」 说着,他张嘴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獠牙,暗红的瞳孔倒映星河般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蓄力进行时…… 我就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种剧情hhh 第56章 6.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告诉我, 你想不想在这里发现尸体。] [如果没有,你会杀了我吗?无惨。] 两人亲密地交颈,在看不见的角落, 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或肆无忌惮舔舐自己的獠牙。 夜幕下,他们交织的心跳构成最惊心动魄的乐章。 扑通, 扑通。 忽然,无惨冷嗤一声推开耀哉。 「呵。」 他骤然摊开右手,掌心朝据说埋有太宰尸体的参天大树。 「当心!」 耀哉红瞳一敛,眼疾手快瞬移到直美身边。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 漫天土砾化作飞镖扑面而来, 耀哉以后背抵挡,争分夺秒带少女到安全地带。 「你没事吧?」 事发突然,少女双眼发直摇了摇头。 「那就好。」耀哉松了口气。 旁观的童磨大步流星跑来, 伸手拨去他雪白髮丝上沾染的泥土。 「你没事吧, 耀哉?」 极乐教主脸上的焦急栩栩如生,那双世间仅有的琉璃眸却依旧空无一物。 再精湛的演技也弥补不了缺乏的情感。 「我也还好。」 耀哉低头自审,发现右臂的袖子上有道深刻的割痕, 连里面的衬衣都划破了。 按照这种速度和力道,他的皮肤理应留下伤口。 可那里除了尚未干涸的血迹, 毫髮无损。 鬼舞辻「赐予」的力量确实不凡。 耀哉暗自惊嘆,可他体内无惨的血液实在微不足道。 那么鬼王本尊的自愈力有多深不可测呢? 还好没一时冲动用獠牙刺穿无惨的颈动脉。 耀哉若无其事地拂去衣服上的土,抬头眸色微沉: 「你想干什么,置直美于死地吗?」 「你救得了她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言尽于此, 无惨意有所指地垂眸。 耀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片空荡荡的土坑。 [空荡荡的土坑。] [系统也按捺不住:产屋敷大人, 这……] 耀哉狐疑地朝少女投去一瞥。 如果直美明知下面没有尸体,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带他们来这里? 这不符合逻辑。 少女抱着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可,可能在更下面。」 无惨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和善: 「那我就再挖深一点,不过这次要是再没有,就麻烦你……」 他的视线滑过直美,定格在耀哉脸上,轻蔑一笑,无血色的唇微启条缝: 「去死。」 这两个字犹如带毒青烟缠上耀哉的脖子,越收越紧。 直到……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耀哉抱着胳膊,挑衅似地抬起下颚,露出纤长的脖子。 他对无惨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察觉自己的牙齿逐渐锋利,或许是胳臂断裂重组的疼痛难以忘怀。 反正男人短时间内不会杀了他。 「当然不是。」无惨勾唇,「我可不会杀你,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咯噔! 耀哉心跳一顿。 为什么男人会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他的想法? 他惊疑不定,从侧面窥探无惨上挑的唇角蓦地出声: 「等等!」 「嗯?」 无惨的竖瞳闪烁笑意,像猫在捉弄老鼠时特有的游刃有余。 「是你说要给太宰上香,小心点,别破坏人家的身体。」 无惨皱了皱眉:「当然。」 第116页 轰— 沙土飞溅。 如果说片刻前是惊雷爆炸,现在充其量是鸭子扎水。 众人抻长脖子,入目是覆了层土,微微湿润,似曾相识的驼色风衣。 「太宰治。」 耀哉表情怔忡地呢喃,思绪像一团纠缠的乱麻。 他当然不相信太宰就此消亡,相反好奇谷崎直美是怎么伪造了这具尸体。 为了防止心声再度被窃取,他竭力摒除不合时宜的杂念,脸上流露出悲怆的情绪。 「你满意了吧?」 耀哉眉头紧锁,喉咙略显哽塞。 此情此景落在无惨眼里,就成为他对太宰治余情未了的证据。 踢踏踢踏— 无惨面色阴沉地走过来,苍白的指节眼看摸到耀哉的衣服。 叮铃铃— 放在西装口袋的手机响了,无惨掏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的表情愈发风雨欲来。 「哼。」 无惨狠狠瞪了耀哉一眼,转身朝树林外走。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一阵,谷崎直美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体重,「扑通」瘫坐在地。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脯说。 童磨默不作声远离她些,不紧不慢道: 「能让无惨大人这么气急败坏的,也只有那位玖兰大人了。」 「玖兰大人?」耀哉不明所以。 「玖兰李土,好像是很强的吸血鬼。但我也没见过。」 童磨的双手交叉塞进宽大的和服袖里,耸了耸肩。 他会事无巨细地告知情报,无疑是一种投诚。 耀哉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极乐教主和他同一战线。 「地上很冷的,别感冒了」 耀哉扶起少女,发现她的手指掐进他的袖子,飞快眨了眨眼。 难道直美有话跟自己说? 多半是太宰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交流的好时机。 耀哉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正在这时…… 踢踏踢踏— 脚步声渐渐清晰。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手,循声望去,原来是鬼舞辻无惨去而復返。 他的目光在挨得极近的耀哉和直美间梭巡几秒,清清嗓子: 「我要出去办事,没空给这傢伙上香了。」 他居高临下睇着土坑,残酷地笑:「我劝你也别这么虚情假意,反正人都杀了。」 耀哉抿唇,面露不悦:「你是专程回来挖苦我的吗?」 无惨置若罔闻,注视一片枯叶被寒风裹挟,落在太宰青白的脸上。 他眯了眯眼,双手负于背后:「车留给你们,免得某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家]? 耀哉嗤之以鼻,如果有人会把「囚笼」当作「家」,也绝不是他。 「你可真够绅士的,无惨。这里又打不到车,你难道打算徒步?」 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红瞳望过来。 耀哉是晦暗的海,偶尔翻卷波浪。 无惨是冰冷的火,在幽深古堡的走廊游荡。 「你又在试探我了,耀哉。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想知道的话……」 盘旋在耳畔的话音掀起一阵气浪,树林深处鬼哭狼嚎,枯黄的树叶前赴后继扑过来。 风愈来愈强,仿佛连空气都一併扭曲。他们东倒西歪,不得不伸手遮挡…… 须臾,万籁俱寂。 耀哉率先睁眼,面前哪儿还有鬼舞辻无惨的踪影。 这个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强大。 耀哉眉头紧蹙,獠牙发痒。 他故技重施咬破下唇,用自己的血液聊以慰藉,伤口复合周而復始。 「啊,你流血了!」谷崎直美惊唿。 耀哉回神,敛去眸中汹涌的血光,面不改色转身: 「你还要去看看太宰吗?」 「嗯。」少女指着童磨,义愤填膺地跺脚,「但他不能看,因为是他杀的!」 「童磨杀的?」耀哉恍然大悟,「不,其实是……」 「就是我杀的。」 童磨截断话头,朝耀哉勾唇浅笑,又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地祈祷: 「希望太宰君早生极乐,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呸,虚伪。」 直美沖童磨的背影吐口唾沫,后者脚步微顿,渐行渐远,直到和黑夜融为一体。 少女又在原地警觉地侧耳倾听好一会儿,等确定周围没有卑劣的窥探,忙不迭拖着耀哉到土坑前。 「你不用难过的,耀哉。太宰先生他并……」 「并没有死。」耀哉笑眯眯地接口。 少女刚刚还翘高的尾巴转瞬耷拉,她松开耀哉的胳臂,撇嘴: 「什么嘛,原来你猜到啦?」 「但我想不通直美是怎么做到的?因为这具尸体看起来很真。」 直美被一番吹捧,立马又兴高采烈。 「当然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她无所不能的哥哥润一郎。」 靠近土坑的参天大树,虚无的空气像块幕布坍塌。 哗啦— 一个橘发戴单只银耳钉的青年凭空出现在两人视野。 直美三两步像只树袋熊挂在对方身上: 「兄长大人,你怎么来了?」 谷崎润一郎顺势搂住少女的腰,表情介于愉悦和即将被勒死的痛苦之间。 第117页 「你以为我的异能强到不在附近也能施展的地步吗?」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无所不能?」 直美从他身上跳下来,润一郎如释重负吐口气,走到耀哉眼前: 「你真是产屋敷耀哉?」 耀哉想了想:「听说是这样,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润一郎的视线如x光,从头到脚地打量: 「那你……也忘了我们的计划?」 「计划?」 「哎呀,就是要联手剷除吸血鬼和那个可恶的傢伙。」直美抢白道。 耀哉有理由猜测「那个可恶的傢伙」指鬼舞辻无惨。 他点点头:「计划还是照旧吧。不过要请你帮个忙—把直美带回去。」 「为什么?」直美脸色骤变,「童磨和无惨没一个好东西,我在还能搭把手呢!」 「太危险了。」耀哉语重心长。 「但是……」直美还欲争辩。 耀哉视线旁移,得到谷崎润一郎心领神会的眼神,轻声笑道: 「那我就先走了,在外面等你们。」 虽然终将别离,搭一段车还是可以的。 嘎吱嘎吱— 耀哉踩过一地落叶,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气喘吁吁地喊: 「产屋敷先生,有人在等你。」 「嗯?」 耀哉回过头,只见谷崎润一郎被妹妹推到树上,纠缠的两人没有顾及他的闲暇。 而那个曾经埋了「太宰治尸体」的土坑只剩厚厚一层枯叶。 原来谷崎润一郎的异能类似幻术。 耀哉暗自思忖,要是自己拥有更倾向于战斗的能力就好了。 他一路往外走,周边荒无人烟,除了间歇的乌鸦啼鸣,从始至终没见谁等着。 [连童磨都不知去向。] 耀哉压抑心间疑窦走向唯一的光源—不远处静候的计程车。 那明亮到晃眼的车前光芒与其说给予了安慰,倒不如说是增加恐惧。 犹如野兽撕裂黑暗的利爪,抑或是深海鮟鱇用脑袋前的灯诱捕猎物的把戏。 耀哉假装没发现任何异常,安然坐进后座。 「司机先生,请问你看见我的朋友了吗?他戴着个金灿灿的冠冕,眼睛生得很特别。」 话音刚落。 啪嗒— 他两边的车门被反锁。 驾驶员摘下白手套扔在副驾,缓缓抬头通过后视镜和他对视,有些苍白的脸上喜怒难辨: 「听说你又失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计程车这种狭小空间特别适合培养感情hhh 第57章 7.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驾驶员脱下白手套扔在副驾, 缓缓抬头通过后视镜和耀哉对视,略显苍白的脸庞喜怒难辨: 「听说你又失忆了。」 耀哉从只言片语捕捉到两则信息: 第一,他曾失忆。 第二, 也是更重要的。 [他恐怕和眼前的男人关系匪浅。]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耀哉不答反问。 得到的回应是稍纵即逝的嗤笑:「什么关系?」嘲讽如蜻蜓飞过时, 翅间轻擦耳畔,「我也想问, 我们算什么关系?」 耀哉一怔,胸口涌上什么堵塞喉咙,连唿吸都困难。 他没说话,男人也没说话。 逼仄的车内笼罩窒息的沉默。 或许是侷促时的习惯动作,男人撩了撩刘海, 白帽顺着后仰的头掉落。 哐当— 噢,不应该是天崩地裂的音效。 充其量只是一顶帽子恰巧落在耀哉的脚背,而已。 他不知怎么想的, 下意识避让, 直到帽子孤零零地摔在地上。 啪嗒— 激起看不见的灰尘,激起看不见的涟漪。 耀哉垂眸凝视,不知不觉出神。 「不能帮我捡一捡吗?」 这种夹杂命令和恳求的口吻是男人的拿手好戏。 [不能。] 耀哉几乎脱口而出, 却俯身往下探去。 他拍拍帽上的灰尘,藏在阴影里深吸口气。 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威压, 有别于鬼舞辻无惨,更倾向心理性,以某种情绪为催化剂,愈演愈烈。 耀哉甚至猜测,是否只有自己才会成为男人的俘虏, 因为— [于心有愧。] 他递帽子时故意垂着眼。 「啊~啊~失忆真好啊,能把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单方面的。」 抑扬顿挫的喟嘆飘过头顶,「单方面」的三个字被咬得格外清晰。 耀哉终于忍受不住无端指责,勐地抬头,视线瞥过男人紧攥帽檐泛白的手指,而后上移,撞进蓄谋已久的陷阱— 那双狭长的眼眸,既深邃神秘又惊涛骇浪。 只是看着其中自己的倒影,就足够耀哉唿吸凝滞。 「你到底是谁?」他压抑即将喷涌的情绪说。 「我吗?」男人微勾的嘴角将耀哉的心脏高高吊起,薄唇轻启一条缝,酝酿好一会儿: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在高空绽放到极致的烟火毫无徵兆地坠落,一瞬间点燃海面,摧枯拉朽地让平静的蓝染上灼目的橘红。 「多谢。」 男人面不改色抽/出帽子戴好。 「不客气。」 耀哉说得若无其事,空荡荡的右手悄然握紧。 第118页 砰砰砰— 窗外唿啸的北风仿佛也吹进他破了个洞的心里。 远方,少女挽着青年的胳臂如喜鹊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谷崎直美和她的兄长回来了。 * 耀哉靠在椅背。 [小统,你认识他吗?] [认识呀,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系统静默将近一分钟:呃,产屋敷大人。你的感情世界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你应该是……] 啪嗒— 润一郎打开车门,贴心地用手护着直美的头。 「抱歉,久等啦。」少女弯腰进入。 耀哉不得不停止和系统的对话,轻笑着问: 「决定要和谷崎警官回去了吗?」 「是啊。」直美惭愧地耸耸肩:「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呀。」 说话间,润一郎紧随其后地进来,原本狭小的空间顿时更挤了。 明明副驾驶还空着。 轰隆隆— 森鸥外启动引擎。 「等等,童磨和司机呢?」 森鸥外嘴角微弯:「你不说差点忘了,还有两位客人。」 他自顾自下车,耀哉提步跟上,两人来到徐徐上升的后备箱前。 嘎吱嘎吱— 直到失踪的两人露出截然不同的面目。 中年司机是惊恐万状,冷汗涔涔,童磨是乐在其中唇边噙笑。 「这辆车最多只能坐5人,你选吧。」 言下之意,至少有一个得像货物般被运送到目的地。 他眉头紧蹙。 「或许你想听听他们的竞选发言?」 森鸥外摘去两人口中的布。 司机结结巴巴地叫嚷:「我……我还不能死啊,我家里有……父母还有……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我不能死啊。」 「死?」 耀哉瞥向森鸥外,难道他真会痛下杀手吗? 童磨笑眯眯地:「这是多新奇的体验啊~反正耀哉也不会眼睁睁看我被杀,就让我呆在这里好了~」 极乐教主的琉璃眸不掺杂一丝阴霾,好像发自肺腑似的。 但耀哉深知,这不过是因为他缺乏情感罢了。 踢踏踢踏— 他走近,伸出的手还没触到童磨的衣角,被森鸥外拦住。 「你准备带着他瞬移是吗?」 「不行!」童磨沉下脸,郑重其事:「我真的特别喜欢呆在这里。在一片黑暗里,说不定还能悟出究竟什么是『极乐』呢。」 「……」 谷崎润一郎跑过来:「我们得赶紧了,否则那个无惨要起疑的吧?」 耀哉凝望童磨:「你确定吗?」 「确定。」童磨像条蚯蚓扭了扭身体。 啪嗒— 后备箱的门关上了。 众人走到车边,森鸥外长腿一迈霸占驾驶座,直美原封不动坐在后面,剩余的座位安排成了难题。 谷崎润一郎肉眼可见地想和妹妹黏在一起,司机仅是和森鸥外无意间对视就抖成筛子。 除了耀哉,没人能胜任副驾驶的位置。 可等到其他人各就各位,耀哉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森鸥外的目光隔着窗户疑惑地打量,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张嘴无声说: [如果你敢走,我就把童磨杀掉。] 「……」 耀哉根本无从选择,面色阴郁地坐在森鸥外身边,「啪」地关上门。 后座的司机哀嚎:「哎呀,您轻点儿。要是坏了还得我自己掏……」 话没说完,被森鸥外面无表情一瞪,不敢吭声了。 * 片刻后 计程车在夜幕疾驰,窗外风景飞速倒退。 耀哉撑着下颔假寐,时刻注意旁边的动静,耳边充斥少女的撒娇: 「我消失的时候,兄长大人有没有想我?」 润一郎坐在当中,一边要给司机留出舒适的空间,一边要应付少女逐渐逼近的娇躯。 他苦不堪言,身体佝偻成煮熟的虾。最后退无可退,只得压低声音说: 「直美刚才在树林里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少女不依不饶:「但直美还想再听一遍嘛,毕竟人家是靠对兄长大人的思念才坚持下来的。」 她技巧性地停顿,睁大无辜的双眼泫然欲泣:「不行吗?」 此情此景,应该没人能狠心拒绝吧? 连耀哉都凑热闹般地望向后视镜,没想到和森鸥外直勾勾的眼神撞个正着。 如果说男人先前的目光还算隐忍,现在则像是团熊熊燃烧的火,势把他吞噬殆尽似的。 耀哉心跳一顿,这傢伙到底偷窥了他多久啊。 这股似有若无的压迫是他心烦意乱的根源。 即使意识到行迹败露,森鸥外依旧不慌不忙地沖他勾唇。 耀哉没好气地瞪男人一眼,冷漠地别开视线。 「呵。」森鸥外不怒反笑。 「说起来,耀哉和森先生关系很差吗?从我们上车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吧?」 谷崎直美总是敏感又聪慧,很快洞察到前方两人的异常。 话音刚落,润一郎捏捏她的手: 「别瞎说直美,森先生和产屋敷先生身为彼此的恋人,关系能差到哪里去?」 警官还对两年前警局和之前在mafia总部的交锋记忆犹新。 第119页 耀哉的脑子「嗡—」地炸开,恍然想起和系统未完的对话。 [小统,谷崎说的是真的吗?森鸥外是我的……?] [系统措辞严谨:产屋敷大人,严格来说森鸥外只能算前男友,因为你抛弃了他。] [?] 产屋敷耀哉难以置信。 就算失忆,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他反射性地看向后视镜,这回却只看见因震惊而微微放大的红瞳。 森鸥外对身后的骚动置若罔闻,单手握方向盘稳稳地驾驶车前行。 耀哉打算向系统问清详情…… 下一秒,他咬唇隐忍嘴边的惊唿,下垂的眸光瞥见— 森鸥外滚烫的手正悄无声息地摩挲他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表面一本正经,背地里不知道在干点什么(敲桌子 第58章 8.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耀哉眸光下垂, 瞥见森鸥外的手。 那手如条鬼祟的蛇顺他的膝盖向上蜿蜒,转眼到大腿位置。和蛇皮截然相反的灼热透过单薄的和服,引他阵阵战慄。 「……」 耀哉眉头紧蹙, 赶在「禁忌地带」被入侵前, 勐地抓住他的手。 啪— 被老鹰利爪揪住后颈的猎物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 「呵。」 耀哉耳畔掠过似有若无的轻笑催生错觉—仿佛男人对现在的境遇甘之如饴。 [真不要脸。] 耀哉愤愤不平地甩开他的手。 「哎呀!」直美毫无徵兆的惊唿让他的背嵴一紧,本能地以为和森鸥外的暗流被发现。 明明身为受害者, 耀哉却有种荒诞的羞惭。 「不对呀,耀哉失忆了,不可能记得森先生是他的恋人吧?」 [漂亮的推理,直美小姐!] 少女有着比她被贬到基础岗接线的哥哥更敏锐的直觉。 耀哉准备开口贊同,忽然— 「我猜直美小姐还没喜欢的人吧?」 「有啊, 我最喜欢兄长大人啊。」 「那直美小姐应该能理解,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哪怕对方失忆或者容貌改变, 只要这个人站在面前, 你一眼就能认出。因为,归根究底……」 [爱是一种本能。] 森鸥外以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前面是徐徐汇聚的千百河流, 最后一句则是汪洋大海从耀哉心脏直泻而下。 轰!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探寻森鸥外的目光, 并非通过后视镜,而是自己的双眼。 可周遭环境太昏暗,耀哉连男人的嘴唇是勾是抿都看不清楚。 这种暧昧不明最要人命。 「呜呜呜,说得太好了森先生。「谷崎直美抽噎着:」我要做到即使兄长大人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呃……也不必到这个地步吧?」润一郎哭笑不得。 兄妹令人啼笑皆非的讨论中,大腿上似曾相识的酥麻袭来。 耀哉暗红的瞳孔闪耀流光, 看都不看就准确地再次抓住始作俑者。 啪— 那些感动和小鹿乱撞烟消云散。 森鸥外的陷阱昭然若揭。 此情此景,他恐怕失去了大声斥责对方「骚扰」的机会。 任谁听了刚才那番话都会觉得他们是在调/情。 耀哉深吸口气,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系统都惴惴不安。 [产屋敷大人,你……还好吗?] 耀哉本不是容易暴躁的性格,可能吸收太多极乐教徒的负面情绪,最近偶尔会出现难以自控的情况。 不过,这倒提醒了他,就算不能说话…… [小统,我要给森鸥外发私信。「住手!」不,语气不够强硬,麻烦改成「我警告你住手!否则对你不客气!」好了,发吧。] 叮咚— 脑内响起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 耀哉在焦灼中等待,时而偷窥森鸥外的表情。 可对方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地开车,唯独那只手总是在被甩开后捲土重来。 [还有完没完?] 森鸥外倒也不是一刻都没消停,如果耀哉能老老实实地抓着,他简直能乖巧得像个孩子。 「……」 在另一次的纠缠后,男人手腕一翻,竟让两人变成十指相扣的亲密姿势。 耀哉挣了挣,除了手指疼痛,一寸都能没松动。 他目露凶光,狠狠地瞪森鸥外一眼,终于— [放弃挣扎。] 等车里的人都走了,他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好看。 …… 半小时后,车抵达谷崎兄妹的公寓底下。 直美绕到前座,从半开的窗探进头:「那我和兄长大人先走啦,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少女仔细端详耀哉的脸,冷不丁看见他和森鸥外交缠的手,捂着嘴扑哧笑出声: 「你们也不用这样秀恩爱吧?」 闻言,森鸥外举起和耀哉握在一起的手,露出和清冷气质格格不入,过分真挚的笑容: 「那不行,我怕他又跑了。」 「好吧好吧,没想到森先生是这种粘人的类型。」 …… 耀哉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转头面无表情地对森鸥外说: 「你知道我会瞬移吗?」 「你可以走,我也不介意杀了后备箱里的童磨。」 「停止你的威胁,我想说的是你的手握得这么紧,知道我瞬移的话很可能把你整条胳臂卸下来一起带走吗?」 第120页 森鸥外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希望你随身携带我的胳膊,能代替我陪着你,是它的荣幸。」 耀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位能不能不要这么云淡风轻地讨论这种血腥的话题?」中年司机小心翼翼地说。 耀哉和森鸥外不约而同看向后视镜:「(请你)闭嘴。」 …… * 车一路疾驰进熟悉的幽径。 耀哉感觉森鸥外的指尖不安分地摩挲他的手背。 「到了,就停这儿吧。」 「到了?」森鸥外将信将疑地环顾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确定吗?」 「当然。」 确切地说,再往前就是真正的「禁忌地带」,见到的人可能会被灭口。 他睇着两人交握的手,神情淡漠地翻了翻眼皮:「摸够了吗?可以放开了吗?」 「没摸够。」森鸥外不假思索,头也不回地命令后座的司机:「你出去等一下。」 「好!」司机忙不迭地拉车门,焦急的模样好像身后有勐鬼追赶。 一旦耀哉和童磨离开,他是真的生死未卜。 「等等。」森鸥外语气冷冽地制止:「希望你正确理解我的意思,『出去等一下』。」 「……」 刚刚还闪烁的希望火苗「噗」地熄灭,司机哭丧着脸下车。 须臾,逼仄的空间仅剩两人。 「你不该赶司机下车。」 「我只是想给你个报復的机会,你一直在忍耐对吧?」 耀哉不可置信地看向森鸥外。 他确实这么想,但被堂而皇之地戳穿,反而一瞬间失却了那股劲。 耀哉欲盖弥彰地舔舔尖锐的獠牙:「我没这么无聊。」 「好。」森鸥外颔首:「那我能抱抱你吗?」他的嗓音克制而嘶哑。 命令和恳求是男人的拿手好戏,有不能轻易拒绝的魔力。 但这也只是一种假象,因为— 耀哉尚在犹豫,森鸥外已经自顾自用双臂箍住他的腰,动作熟练得仿佛在脑内演练过千百遍。 「……」 耀哉为自己片刻前的动摇后悔不迭,嘴唇张开条缝,獠牙在黑夜里泛着森森冷光,作势咬下。 这个时候— 「如果变成吸血鬼,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吗?」 男人瓮声瓮气地问,语气里溢满平时从不轻易透露的脆弱。 耀哉一怔,悄悄收回伤人利器,下颚抵在森鸥外的肩窝,双手垂在身侧: 「别再给我发私信了。」 「……」 森鸥外回以静默,反而把他搂得更紧,连肋骨都疼痛不已。 耀哉无奈嘆气:「我被监视了,所以别给我发消息。这样对彼此都很危险。」 「……知道了,那我怎么联繫你?」 「紧急情况,我会通过系统告知你。」 森鸥外没说话,转头一口咬在恋人的耳垂上。 「啊!」耀哉猝不及防地惊叫,苍白的脸颊腾地红了,「你干什么?」 「只是『紧急情况』?」森鸥外不满。 耀哉抿着唇妥协:「我会视情况而定。」 男人不再强求,头埋在他的脖颈里闷笑连连:「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敏感?」 「……」察觉话题滑向危险边缘,耀哉气急败坏地推开森鸥外。 砰— 「嘶—」男人的后背重重地撞在突起的把手上,倒吸口冷气。 耀哉见状残酷地笑了,迅速解开安全。 啪嗒— 「注意安全。」 「如果……」耀哉握着门把的手背青筋暴起,半真半假地说: [如果我被烧成灰的话,你还能认出我吗?] 毕竟这个畏光的体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森鸥外才说一个字。 耀哉仓促地打断:「玩笑而已,麻烦送童磨回去,晚安。」 * 耀哉独自在僻静的小路上奔跑,拂面冷风让狂跳的心脏趋于平缓。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 或许是负面情绪急需个宣洩的出口,抑或是一度化为灰烬的胳膊留下极深刻的阴影。 他喘着气放下白髮遮掩双耳,愈是靠近别墅就愈要谨慎。 [必须摒弃真正的思考,做个不具威胁的傀儡就好。] 「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忽然—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张细密的网铺天盖地罩下。 耀哉冷汗淋漓,发软的双膝几乎立时跪倒。 他勉强循声望去,只见鬼舞辻面色阴沉地逼近。 踢踏踢踏— 「抱歉。」 「我在问你,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无惨抬起耀哉的下颚,望进震颤的红瞳,「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我放谷崎直美回家了,反正她也没用。」 「噢是吗?」无惨将耀哉鬓角的长髮别至耳后,眸色微沉: 「司机绕了这么远的路送你回来,我作为你的男朋友理应表示感谢。」 他稍敛的竖瞳划过算计的光芒,一字一顿道: [反正还没走远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6 22:42:08~2021-01-17 20:0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楂小仙女 8瓶; 第121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9.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无惨稍敛的竖瞳划过算计的光芒, 一字一顿道: 「反正还没走远对吧?」 「你想干什么?」 耀哉闻言一震,即使紧拥自己的胳膊依旧抑制不住战慄。 无惨见状更确信男人在背后捣鬼,心头怒火顿起。 他愤怒的是产屋敷耀哉接受了至高无上的血液, 却搞不清立场。明明只要像被剥光那样, 带着羞惭老实地站在他面前就好了啊。 就好了啊。 无惨勐地揪住耀哉的后颈,缩短两人本就微乎其微的距离, 冰冷的鼻尖抵着对方低吼: 「看着我!」 耀哉无谓地挣扎,发现是徒劳无功,只得低垂眼帘拒绝和他对视。 那浓密如扇羽的睫毛微微颤抖,多么惹人怜爱的画面。 无惨并不受用,急切地化身巨蟒在他纷乱的思绪横冲乱撞。 [我倒要看看你在隐瞒什么。] 「啊—」 耀哉抱着头惨叫, 声音太吵了。无惨眉头紧蹙捂着他的嘴,只有指缝里偶尔透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呜呜呜—」 [童磨,千万不能让童磨的那件事被发现。] 童磨?那件事? 平心而论, 极乐教主起初并不在无惨猜测的范畴。 不过既然调查结果是这样, 那么…… 他俯身凑近耀哉敏感的耳朵咬牙切齿: 「就让我们去看看童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耀哉不可置信地瞪大红眸。 狂风平地起,树上的残叶乱舞。 哗啦哗啦— 它们簌簌掉落,迷离人的眼睛。 须臾, 万籁俱寂,幽径上再无一人, 唯独皎洁的月光照耀一地枯黄。 * 开车的仍是森鸥外,副驾驶坐着凭空冒出的少女。 她含着不知从哪儿来的草莓味棒棒糖,含煳不清地说: 「……那你就该知道,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哪怕失忆或容貌改变, 只要这个人站在面前,你一眼就能认出。因为归根结底……」 少女的表情如背诵圣经般虔诚, 但仔细看不难察觉其中夹杂的些许揶揄。 「爱丽丝。」 森鸥外目不斜视,低沉的语气警告意味明显。 少女反而郑重其事清清嗓子:「咳咳,归根结底,爱是……」 话音未落,「嘶啦」一声。 「哎呀!」她怪叫,棒棒糖掉在紫色蓬蓬裙上,旁边点缀几根不幸被「腰斩」的金色髮丝。 「你干什么林太郎!」爱丽丝气鼓鼓地转过头:「我的裙子都不能穿了。」 森鸥外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你不是讨厌吗?」 「那我也……脏不脏啊?」她拎起报废的棒棒糖包在纸巾里,斜眼瞧森鸥外嘟嘟囔囔:「你说的时候都不觉得害臊。我重复一遍怎么了?「 森鸥外勐踩一脚剎车,不慌不忙把手术刀收回口袋。 「男人都是这么鬼话连篇的,也不止我一个。」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辞,他毫无徵兆望向后视镜:「您说是吗?司机先生。」 「您……」 司机孤零零坐在后座,本来就挺提心弔胆,乍一听森鸥外用了敬语,差点魂都飞到天上去。 他用粗糙的手掌抹把额头虚汗:「呃……」 这个问题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为啥他不是个哑巴呢? 好在少女对成年男性那档子破事儿没什么兴趣,很快转移话题: 「欸林太郎,那个叫童磨的傢伙,你就一直把他关在后备箱啊?」 「谁叫他想杀太宰君呢?」 「切。」爱丽丝嫌弃地嘁了声:「说得好像专门为他报仇似的,你俩关系很好吗?」 「唔,还成吧。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就行。」 「又在说产屋敷耀哉的事吗?」少女恍然大悟:「啊,这不会也是你的鬼话吧?其实你根本没那么中意人家。「 森鸥外耸耸肩:「或许吧?」 要真是这样倒好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忽然— 迎面的信号灯红转绿。 …… 砰! * 无惨一眼就发现那辆曾载过他们的出租。更确切地说,不仅他和耀哉,无数加班人士和刚从居酒屋出的酒鬼也发现了。 因为— 那辆车正停在一根凹陷大半的电线桿前,滋滋冒着浓烟。 中年司机颤颤巍巍站在车旁接受警方询问,戴冠冕的青年男子灰头土脸,捂着流血的手肘下车。 无惨满是狐疑地瞥着耀哉,意有所指:「怎么就这么巧出车祸了?」 耀哉抿唇不语,面色煞白。 「哼……」 必定有诈。 他硬生生拽着耀哉挤过里外三层围观人群,眼明手快地拦住童磨去路。 「哎呀,月彦先生这么巧?」 童磨好像个没事儿人和他们打招唿,脸上浅淡的笑容和狼狈的模样格格不入。 「你怎么回事?」 教主默不作声和耀哉交换眼神:「好像司机先生疲劳驾驶,所以就撞在电线桿上了。你知道他真的开了很久的车。」 无惨并不相信他的鬼话,联繫耀哉之前脑内的声音。 第122页 这简直像一个设定得太过完美的局了。 正在这时— [绝不能让无惨发现,童磨的那件事。] 他听见耀哉的心声,不动声色地端详面前的男人,若无其事地问: 「你右眼的乌青不像是撞的。」 「月彦先生你别多想。」童磨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勐地撞在椅背上了呀。」 不,鬼舞辻无惨才不是那么容易被煳弄的对象。他联繫目前为止所有的细枝末节。 灰头土脸还带伤的童磨,暗藏鬼胎的产屋敷耀哉和…… [有去无回的谷崎直美]。 「是那个女人打的吗?」他负手身后,信心满满地说。 两人俱是一惊。 [他为什么会……] 耀哉刚冒头的想法再次毫无阻碍地传递到无惨的耳朵。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 「你是怕我对那个女人下狠手,所以特地放她回去的?」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所以产屋敷耀哉才会装作毫无芥蒂地评价谷崎直美「没用」,才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放她自由。 真符合他捨己为人的「高尚」品德呵。无惨不无讽刺地想。 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 耀哉仿佛精心布置的诡计被拆穿,顿时无言以对: 「我没有……」 再多的狡辩在无惨的聪明才智前都是小儿科。 他甚至没假意关心下童磨的伤势,径直领着耀哉走了。 毕竟鬼舞辻无惨讨厌和低劣的人类为伍。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段,直到周围没有嘈杂的喧譁。他没头没脑地说: 「我不会因为童磨特地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什么?」 「他没这么重要。」 冷不丁听到这番话,耀哉能下意识产生什么有创意的想法吗? 不能。 他唯一的念头是「那如果是我呢?」 鬼舞辻停下脚步望进耀哉的红瞳,嘴角微勾: 「当然。」 无惨把那缕不听话的银髮再度小心翼翼地别至耀哉耳后,过程中不小心触到他的耳垂,引他瘦削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你很怕我?」 [不,我只是这个地方特别敏感而已。] 耀哉漫无边际地想。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我,特地去教训什么人。你真的喜欢我?」 无惨的红瞳眯了眯:「我从不骗人。」 耀哉却仍将信将疑:「那你喜欢我哪里?」 无惨丢下他自顾自走了几步,沉吟许久嘴角噙笑,暧昧地说: 「嗯,可能是你的叫声特别勾人。」 「……」 [充满求知慾的系统跳了出来:产屋敷大人,叫声勾人是什么意思?] 月色下,耀哉的两颊飞上红晕,垂在身侧离无惨近的右手握成拳头。 [小统,鬼舞辻无惨他是个变/态。] 这句话,自然也没能瞒过明察秋毫的鬼王大人。 他出乎意料没有恼怒,相反脾气极好地掰开耀哉的拳,和他十指相扣。 「走吧,等回去让我再赐你点血。」 产屋敷耀哉离开童磨时,一次也没有回头。 * 森鸥外被爱丽丝提着衣领稳稳噹噹地站在树枝上,目送耀哉消失在视野。 「别看啦,人都走远啦。」少女恨铁不成钢地说。 她见男人面色阴郁,摸摸鼻子不情愿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亏你能想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直接撞车也太危险了吧?」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点开脑内系统,把耀哉片刻前发送的私信翻来覆去地看出朵花。 [童磨,千万不能让童磨的那件事被发现。] 首领轻嗤一声:「你觉得如果只是让司机和童磨撒谎,我们能平安无事地脱身吗?」 他下垂的视线精准锁定那个因被警察盘问瑟瑟发抖的男人。 「既然要『掩盖』童磨被塞进后备箱的事,当然要换个方法让他顺理成章地灰头土脸才行。」 所谓「藏木于林」就是这么个道理。 产屋敷耀哉说过「危险情况」会联繫他,所以这条消息明着和极乐教主有关,实际是提醒他赶紧脱身。 「哼,我连名字都不能出现吗?」 森鸥外目睹鬼舞辻无惨亲密无间地帮耀哉整理鬓边碎发,胸腔像是打翻一坛醋,争先恐后地冒着酸。 [等时机成熟,一定要让那傢伙浑身布满我的牙印才行。] 他兀自想像这副美妙得无与伦比的场景,喉结一滚,朝身旁摊开手。 少女不明所以:「干什么?」 「你还有棒棒糖吗?」 「哈?你是个孩子吗?」 能克制他此刻汹涌欲望的,没有烟就算了,连糖都没有吗? 森鸥外无奈地撩一把刘海,疲态尽显:「算了回去吧,我累了。」 * 是夜,接受完新鲜血液的耀哉独自背靠墙头坐在床上。 他尖锐的獠牙咬破下唇再舔干净,循环往復寻找一点点乐趣。 [小统,我们要动作快点。] [产屋敷大人,你想干什么?] [让鬼舞辻无惨喜欢我到不可自拔。] 快点杀掉这傢伙,在他自己分不清演戏和真实之前。 第123页 第60章 10.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时过午夜, 森鸥外站在港口mafia的办公楼底仰望。 身旁,爱丽丝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都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嘛,你想猝死?」 森置若罔闻, 入目大致是一片漆黑, 唯独三楼最左侧的窗户有些微光亮。 他瞭然一哂,拖着昏昏欲睡的少女上楼:「看来, 有人和我一样睡不着。」 两人刚在办公室前站定,门有自动感应似地开了。 啪— 太宰治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裹着薄被,双颊残存高烧后的酡红。 「哎呀,森先生是专程回来看我的吗?」青年笑弯了眼,人畜无害的模样, 「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都这么晚了。」 森挠着后脑勺,适当露出些侷促:「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太宰君眼巴巴等我亲口说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呢。」 「……」太宰眸色一沉, 默不作声地让出通道。 森鸥外径直进入, 听见身后的门「咔哒」地反锁。 「你找到他了?」太宰的语气慵懒之余还夹杂不悦。 不悦什么呢?森冥思苦想,头也不回地腾空抛出个黑色方形物体。 「是啊,虽然太宰君没有向我透露他容貌大变的关键信息。不过发烧煳涂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宰「扑哧」笑出声:「既然这样的话, 森先生怎么能确定找到的是他,而不是其他卑劣的冒充者呢?」 嗯, 是个好问题,回答错误就会落于下风的那种。 森鸥外抿唇不语,垂眼看爱丽丝东倒西歪,在柔软的身躯和地面亲密接触前扶住她,不慌不忙地起个调: 「因为归根究底, 爱是—」 「一种本能。」少女的眼皮还耷拉,嘴却像上了发条自动自发地补充。 房间里寂静得很可怕, 仿佛随时要开始一场厮杀。 过了一会儿,捲髮青年面不改色经过森的身旁,正要坐回床上。 「难道太宰君不是这样的吗?」 太宰治脚步一滞,故作无谓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没试过。所以这次是森先生赢了哦。」 在他能驱动「本能」找出爱人之前,童磨先认出了他。 青年捂嘴咳了好几声,讨饶似地:「看在我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就别在我面前炫耀了吧?」 森鸥外点头贊同,刚才针锋相对的氛围顿时消弭。他简明扼要地说明当下局势,末尾扶着太宰道: 「你现在对外是『死亡』状态,不方便抛头露面。怎么样,要不要我给福泽殿下打个电话,你暂时藏在这儿?」 太宰眼眶涌上些感动的泪水,半真半假地问: 「森先生你该不会—」 [是怕我偷偷联繫耀哉,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吧?] 森鸥外愣了愣,掩去狭长眼眸的一缕精光: 「怎么会呢,太宰君~」 「……」 爱丽丝被迫旁观一场虚与委蛇的戏码,她懂了: 这世界上没有能和睦相处的情敌。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幼稚。] * 翌日天阴 清晨七点,无惨打开耀哉的房门。 虽然之前的状态是反锁,对鬼王而言也形同虚设。 话说回来,「只要锁了门就万无一失」的想法本身就很天真。 看来,产屋敷耀哉对他的实力还没有准确认知。 这可不妙,意味着可能心存侥倖,在外面拈花惹草。 无惨如只高傲摆尾的白猫,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负手身后,居高临下地审视耀哉的睡颜。 男人的面部皮肤很薄,吹弹可破。几根银色髮丝自然垂落,配合因浅眠不安震颤的睫毛,整体呈现美丽易碎的观感。 就像一只造价昂贵的青花瓷瓶,需要人细心呵护。 但鬼舞辻无惨的内心深处,时刻涌现想要把他狠狠毁坏的欲望。 这当然不是鬼王的错,而是产屋敷耀哉的。 就连男人睡觉时下意识戒备的姿态都引人着迷—那怀里的抱枕和腹部前微微弓着的膝盖。 无惨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哉纤细的腰身。 所谓「纤细」,是针对男人来说。 只是没等他的手触到衣服,对方勐地睁开暗红的瞳孔,惊醒了。 [该死。] 无惨不知怎么的,暗自有了这样的慨嘆。 「无惨?你怎么在我房间?」耀哉带着浓重的鼻音,哑着嗓子问。 为什么嗓子会哑呢?鬼王回忆了一番,可能是昨晚被侵入思想时叫得太狠了吧。 他刚想施以嘲讽: [这整栋别墅都是我的,你说你的房间我能不能随便进?] 谁想到,无惨一低头对上耀哉泛着血丝无辜的眼眸,他喉结一滚,忍不住问: 「你昨晚没睡好?」 闻言,耀哉拥着被子坐起来自嘲地笑笑:「我以为我们该昼伏夜出?」 无惨怔了怔,印象里还是头一回听到耀哉用「我们」来形容。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们明明应该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却相互依偎似的。 无惨想起无意间听说耀哉的耳垂敏感,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毫无徵兆地贴着他的侧脸凑近耳畔,刻意用压低的气音说: 「早知道你昨晚应该来我房间,我们还能做点『让你感觉舒服』的事。」 第124页 亲密无间,无惨感觉耀哉的双颊温度陡然升高,接着…… 轰! 他的耳边似有炸弹爆裂,连太阳穴也随之突突直跳。 无惨被用力一推,猝不及防倒退几步,等对上耀哉充斥恼怒的双眼,后知后觉地反应: 原来刚才的巨大声响是产屋敷耀哉绷断了脑内名为「理智」的弦。 他舔舔嘴唇,装腔作势地整理一丝不苟的西装,略敛的梅红竖瞳划过暗哑流光。 「别忘了去极乐教施展你的神力,多煳弄些蠢货,晚上早点回来。」 「请你出去。」 无惨轻嗤一声:「不用那么害羞,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了。」 「……出去!」 * 耀哉盘腿坐在床上,等到无惨的气息远离。 他眸色骤沉,颊边红晕褪却,冷如冰霜。 [系统忧心忡忡道:产屋敷大人,你还是赶紧补个觉吧,昨天几乎没怎么睡。] 如系统所言,耀哉身为吸血鬼,夜间全无睡意不说,思维还空前活跃。 思考本是自发行径,为了防止真正的想法被隔壁的无惨窃取,他不得不放空头脑枯坐一宿。 实在太累了,甚至能听见耳内的嗡嗡鸣响。 耀哉透过厚重的帘子瞥一眼窗外,遮蔽阳光的乌云不知何时就会散去。 他摇摇头:「我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去极乐教。」 话音刚落,耀哉抱着被子一头栽倒在床上,含煳不清地说: 「过五分钟叫我。」 耀哉明明很困,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过了两分钟…… [小统,刚刚无惨说『反正你不是头一回了』是什么意思?] [系统宽慰:别担心产屋敷大人,那傢伙骗你的。] [那就好。] 耀哉刚要松口气。 [系统:额,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和鬼舞辻无惨,而是和森鸥外。] [我和……森鸥外?几次?] [系统的用词非常严谨:产屋敷大人据我所知,你们做到最后一步的是两次。] 耀哉咬牙切齿,怪不得昨晚他一坐上副驾驶,森鸥外就开始动手动脚。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等等,所以做这种事的时候谁上谁下?]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让系统沉默许久:嗯,产屋敷大人,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挺明显的。] …… 这一次耀哉的脸是真切地红了,他刷地把薄被拉过头顶,蜷缩的手指露在外面,皮肤是可爱的透粉。 此情此景,让系统十分为难—它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自己的宿主: [五分钟早就到了。] * 极乐教 产屋敷耀哉异常苦恼,无论「倾听」多少教徒,早晨发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早知道你昨晚该来我房间,我们能做一些「让你感觉舒服」的事。] 听无惨的口吻好像迫不及待想让这件事发生,或许…… 就在今晚? 耀哉当然知道想杀了他要做出必要的牺牲,但和宿敌做算不算「必要」? [额,产屋敷大人我的意思是,你和森鸥外,做到最后一步的总共有两次。] 耀哉一改以食指轻点教徒额头建立联繫的方式,整只手掌张开覆在对方脸上。 他睡眠不足,又走神思考今晚的对策,一时不察,负面情绪犹如汹涌波涛源源不断地流向他,把他淹没。 [等等,所以做这种事的时候是谁上谁下?] [产屋敷大人,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挺明显的。] …… 耀哉尖锐的獠牙冷不丁戳破下唇,鲜血的味道转瞬充斥整个大堂。 隐约中,他似乎听见教徒惊唿: 「哎呀,桧绮殿下您流血了。」 踢踏踢踏— 脚步声渐近,极乐教主童磨大步流星地跑来,推开略显躁动的围观人群。 他拾级而上,望着神情恍惚的耀哉迟疑小会儿轻拍对方肩膀: 「桧绮,你没事吧?」 就在童磨手指触及耀哉华服的剎那,仿佛开启某种禁忌开关。 「别碰我!」 伴随耀哉压抑愤怒的低吼,童磨被弹出几米远,从高台狠狠砸到地面上。 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也应声坠落,「轰」的一声巨响! 人们纷纷抱头鼠窜,被誉为「神之子」的桧绮似无所觉,一手抚弄鼓胀的太阳穴,暗红的瞳孔里杀意暴涨。 踢踏踢踏— 桧绮慢条斯理走向大堂内仅剩的童磨,弯腰抬起他的下巴,舔舔嘴唇歪头一笑: 「你怎么还不逃?」 作者有话要说:因不想被x引发的血案。 感谢在2021-01-19 20:55:02~2021-01-20 18:1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齐江沅 30瓶;叶少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11.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耀哉慢条斯理地走向大堂内仅剩的童磨, 弯腰抬起他的下巴,歪头一笑: 「你怎么还不逃?」 「可能腿软了吧。」 童磨说得云淡风轻,水晶吊灯的碎片折射虚幻的光, 他眯了眯眼: 「我在思考, 如果你当时没喝那杯酒会怎么样?」 第125页 「你在说什么?」耀哉蹙眉,不明所以。 童磨顿了顿, 想起他失忆的事,自嘲地勾唇浅笑: 「是我在酒里掺了东西,你喝下去才会变成吸血鬼的,忘了吗?」 童磨说「你忘了吗?」的语调犹如吟游诗人的牧笛声那么悠扬。 但此刻的坦白不是明智之举,而是推他入深渊的序曲。 耀哉果然暴怒, 暗红的瞳孔杀意滔滔。他勐地扼住童磨的喉咙: 「你在找死。」 窒息感铺天盖地,童磨不挣扎,反而挑衅地抻长脖子。 耀哉见状怒火更甚。 「砰—」的巨响, 墙边桌上的花瓶应声爆裂, 碎片划过童磨侧脸的速度快过流星坠落。 他的皮肤上多出道浅浅的豁口,滋滋往外流冒血,空气里充斥着美妙的味道。 吸血鬼对血液最是敏感。 这一遭, 耀哉反而从被负面情绪控制的状态清醒,跌入另一个圈套。 他的眼眸时而像山涧泉水清澈, 时而又覆上朦胧的血色,目光情不自禁望向童磨的伤口,舔了舔唇: 「让我咬一口。」 那只扼住童磨脖颈的手倏然放开,近乎温柔地摩挲他沾血的伤口,表情玩味。 极乐教主怔愣, 虽然生与死对他没有本质区别,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即刻张大嘴, 像濒死的鱼那样渴求氧气。 「哈唿,哈唿—」 耀哉没催他,自顾自舔了舔指尖的殷红,不慌不忙道: 「让我咬一口。」 童磨抬头,看见那人眼里自己的倒影,青紫交加的脸色难得狼狈。他假装无奈一哂: 「我能拒绝吗?」 「不能,但我可以让你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 童磨可没那种东西,没等反应过来,略带冰凉的指尖轻抵住他的额头。 耀哉,噢不对,是桧绮殿下像对待其他教徒那样居高临下试图「倾听」他的情感。 「别白费力气了。」 「闭嘴。」耀哉不怒自威地训斥。 他阖上眼,表情悲悯得犹如至高无上的神明。 这太可笑了,比情感缺乏的极乐教主还要可笑。 因为这傢伙现在明明是吸血的恶鬼啊。 时间在静默中一分一秒游走,漫长过一世纪,比一秒更短暂。 童磨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些幻觉—仿佛他真的拥有汹涌复杂的情感。 不,哪怕只是像新生婴儿那样微弱的波动也好。 「你说得对,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你的心就像是个真空地带。」 扑通— 童磨的心脏蓦地一跳,默不作声垂下眼帘。 这种结果他早就猜…… 「不过没关系。」耀哉毫无徵兆地凑近他耳畔,用一种诱惑人心的语调娓娓道来:「就算这样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同类。] 「我可以把你也变成吸血鬼,只要你让我咬一口。」 焦? 糖? 独? 家? 整? 理?  童磨怔愣,浑身仿佛电流通过般颤了颤,他的眼里流出两道清泪,张嘴说了彼此都知道的答案。 [好。] 这个字脱口而出的霎那,极乐教主甚至伸手拥住耀哉弯曲的背,就像拥抱一种比玻璃光更飘渺的东西。 是希望,是归属。 他没意识到耀哉已经沦为彻头彻尾的骗子,明明没咬过人,怎么确信能把对方变成同类? 这只是吸血鬼为获取血液的一种谎言,罢了。 耀哉感受到童磨的臣服,鼻腔一声稍纵即逝的轻嗤,把他碍事的和服领子拉开些,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正要狠狠地咬下。 嘶啦— 伴随一道破空而来的利风,耀哉用力推开怀里的童磨。 一缕雪色泛光的髮丝悠然飘落,他站直身体缓缓抬眼望向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微敛的红瞳骤然阴沉。 「森-鸥-外。」 那人闲庭信步地走近,另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在修长的指间翻转。 「哦呀,是鄙人破坏了你的好事吗?」 「你……」 话音未落,耀哉忽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甘地倒地,透过身旁那柄手术刀冰冷的刀面,隐约间看见个穿橙色公主裙,手里拿着针筒的小姑娘。 * 许久,产屋敷耀哉醒了,脑袋却还昏昏沉沉。 他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数秒,晦暗的瞳不时闪烁诡异的红光,片刻前的记忆如潮水回溯。 「森鸥外。」 男人咬牙切齿地呢喃,勐一起身,忽然左手腕撕裂般疼痛。 他不由自主倒吸口冷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硬生生被拷在床上。 会做出这种残忍举动的人选不作他想。 「森-鸥-外!」 耀哉眼里酝酿暴风骤雨的同时,周遭挂起一阵压抑的旋风。 哐当哐当— 结实的窗框被震得低声呜咽。 可这儿实在空无一物,除了一张床和低矮的床头柜,没什么东西可以破坏。 耀哉将被铐住的左手腕举到唇边,慢慢伸舌如受伤的野兽舔舐上面渗出的血丝。 他一边舔一边思考脱身的对策,总而言之,拿手的瞬移是不管用的。 踢踏踢踏— 第126页 耀哉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门缝萦绕鼻尖的是森鸥外的气息。 感谢鬼舞辻无惨。 他不无讽刺地想,否则他对人的气味真没那么敏感。 要不要原封不动地躺回去? 耀哉很快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看森鸥外拿手术刀的姿势,该容易判断他是否装睡。 他现在情绪起伏那么大,没十足的把握演得滴水不漏。 踢踏踢踏— 临近的脚步声停在房间外,眼看推门而入。 [我平时叫他什么?] 耀哉不指名道姓地问。 [系统愣了愣,直觉宿主不太寻常,遂小心翼翼道:森先生。] [很好,那在床上的时候呢?] [啊?] [耀哉不耐烦地啧了记嘴:就是在床上做那种事的时候,我叫他什么?] [系统冥思苦想:额,这个……我记得您一般都嗯嗯啊啊说不出话?噢不对,即使能说话的时候也叫他「森先生」。] [……] 系统一番毫无根据的话让耀哉气血翻涌,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从胸口直窜头顶。 谁只会「嗯嗯啊啊」地叫了? 他面无表情地按键静音,「啪嗒」门开了,森鸥外的身影映入眼帘。 耀哉匆匆一瞥,本就苍白的脸颊血色褪尽,羞惭不已地垂下头。 「醒了?」森鸥外大步流星地靠近,床凹陷一块,他坐下亲昵地抚弄耀哉的长髮,关怀备至: 「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人提起银灿灿的手铐,仿佛房间里的大象,权当它不存在。 须臾,耀哉抬头凝视森鸥外,暗红的瞳孔泛着涟漪,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咬着下唇犹豫地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森先生?」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蝴蝶一捏就碎的翅膀那么脆弱,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仍被捕捉到了。 男人看着他,神色因久违的称唿出现短暂的怔忡,视线落在他因浸染鲜血而格外妖冶的唇上。 「这里怎么破了?」 森鸥外边说边用指腹擦了擦。 「是吗?」耀哉仿佛才察觉这回事,下意识舔了舔,舌尖碰到森鸥外手指的瞬间触电般缩了回来,面上浮起两片透粉的云。 「抱歉。」他面红耳赤道:「我总是不习惯自己已经变得很尖利的牙。」 森鸥外若无其事地笑笑:「有多利?张嘴让我这个曾经的外科医帮你检查一下。」 外科医又不是看牙的,亏他说得煞有介事。 耀哉暗地里嗤之以鼻,反正检查嘛,无外乎看一看。他不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乖乖地张嘴。 「啊—」 他看见森鸥外忍俊不禁,下一秒…… 粗糙的手指伸进来,有一搭没一搭摩挲他尖锐的獠牙,漫不经心地,夹杂些许情与色的味道。 这下倒说不清是谁在勾引了。 耀哉感觉男人捏着他下巴的手越发收紧,仿佛极力克制着什么,有点痛。 [如果我现在咬下去的话,肯定会酿成惨案。] 正当他思忖要不要付诸行动,森鸥外及时抽手,带出一条似有若无,极细的丝线。 「你的牙确实很锋利。」男人揉搓着湿润的手指,勾了勾唇:「看来以后没人敢随便亲你了。」 产屋敷耀哉「嘁」了声,慵懒地翻翻眼皮: 「森先生也不敢?」 森鸥外动作停顿,挑眉似笑非笑:「不会故意咬我?」 耀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左脚大大咧咧搁在森鸥外的腿上。 「都怪森先生刚才动作太慢了,害我保持一个动作腰酸背痛。」 他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脚掌一边不安分地碾磨森鸥外的某个重要部位,直到男人的唿吸逐渐粗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 产屋敷耀哉闻言莞尔一笑: 「所以森先生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我舍不捨得咬呢?」 说话间,一抹血色如跃入水里的海豚从他的眼角隐没。 作者有话要说:森屑为什么随身带手铐就很令人玩味。 屑:早知道把他的脚也绑住。(内心:不,你不想。) 最后惯例兜售…… 第62章 12.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森鸥外的唿吸逐渐粗重, 目光灼灼地盯着耀哉: 「你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 耀哉莞尔一笑: 「所以森先生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我舍不捨得咬呢?」 明目张胆的勾引要搭配适当的动作,比如—勐扯一把对方的领带。 男人修长的身躯顺势倾过来, 耀哉仰头, 恰到好处地咬住那从刚才起就不安分的喉结。 他的动作很轻,比啃萝蔔的白兔小心。奈何獠牙太尖, 稍不留神就足够让脆弱的人类皮肤鲜血淋漓。 「嗯—」 耳畔掠过男人压抑的闷哼,耀哉置若罔闻。处理伤口才是当务之急。 他伸舌去舔,颇具奉献精神,如品尝上好的琼浆玉液,眼眸满足地眯起。 试问对吸血鬼而言, 有什么比爱人的血液更慷慨的馈赠? 没有。 但有一点必须严正申明—耀哉并非存心。 他没那么坏……才怪。 没想到的是,耀哉前脚止住血,伤者后脚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第127页 森鸥外捏着他的肩膀, 似笑非笑: 「不是说好不会故意咬我?」 这种莫须有的指控让耀哉委屈异常, 皱着眉带些微鼻音: 「我没这么说过。」 狡猾的罪犯善用所有的武器。 他眼角眉梢若隐若现的春情和唇上尚未干透的殷红血迹,无人能够抵挡。 就算是港口mafia的首领也不可以。 森鸥外敛着眸看一阵,捧着耀哉的后脑勺和他亲吻。 口腔里残存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是产屋敷耀哉的,也是森鸥外的。 是他们的。 * 森鸥外显然是个接吻高手, 不知道他们亲过几回,才有十足默契。 耀哉漫无边际地想,忽然舌尖一痛,不得不睁开半阖的眼,对上男人责备的目光。 [你居然发呆?] 森鸥外仿佛在说。 耀哉打个激灵, 完全清醒。 要知道,他可不是为了享受这种亲密接触来的, 而是伺机逃脱。 该死的手铐钥匙在哪儿呢? 所幸他之前悄悄观察过,森鸥外的上衣共有三件。 黑色的西装长裤也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事不宜迟,耀哉的右手化作误闯林间的麋鹿,时而探进深不可测的风衣口袋,时而借拥抱紧贴男人的窄腰,摸索裤子后方。 一无所获。 森鸥外似心无旁骛,只和他做唇舌的追逐。 久而久之,也不知是麻醉剂效用没过还是亲吻过长,耀哉缺氧,头晕眼花。 他推了推森鸥外结实的胸膛,过了会儿才被意犹未尽地放开。 「怎么了?」 「我……手痛。」 耀哉瓮声瓮气地撒娇,举起戴着手铐磨出道道血痕的左手。 此情此景,森鸥外竟也不怎么心疼,好整以暇地睇他,眼里覆一层笑意: 「没耐心是找不到东西的。来,让我教你。」 咯噔— 耀哉心脏一沉,不详的预感争先恐后冒出。 男人或许一开始就识破了他的圈套。 「首先,你应该先看看我的风衣。」 森鸥外循循善诱,牵耀哉的右手搜索两个外侧袋,紧接着把衣服脱下翻个面,展示同样空无一物的内侧袋。 「看来风衣里没有。」 森鸥外沖耀哉和善地笑笑,手一扬。 啪嗒— 造价不菲的墨绿色长款风衣被弃之如履,激起一地灰尘。 耀哉抿唇,眼下这场游戏无疑由森鸥外主导。 嗯,大概吧? 风衣里头是件姜黄色圆领毛衣,没有口袋。 森鸥外遗憾地啧了记嘴,利落地脱去。 伴随他大幅的动作,从窗户缝隙漏进的风捲起衣角,纹理清晰的腹肌隐约可见。 耀哉暗自咽口唾沫,脸颊发烫却嗤之以鼻。 * 最后一件才是重头戏。 森鸥外故技重施,引耀哉右手解衬衫纽扣,一颗颗一粒粒。 从他的角度,恰能看清恋人透粉的耳廓和时不时舔唇的动作。哪怕每次视线一接触就仓皇出逃,耀哉硬是没有开口喊停。 无论是这份执拗,还是夹杂欲望的纯洁都让人爱不释手,到了想就地正法的程度。 森鸥外不动声色,低沉的嗓音如酒醇厚: 「你害什么羞,又不是没看过。」 甚至还摸过、亲过、挠过。 依稀往事让森鸥外分神。 「我没害羞,是你紧张。」 「什么?」他一愣。 「今天又不热,你却一直出汗,不是紧张是什么?」 耀哉的诘问猝不及防,森鸥外下意识低头求证。 只见他精緻匀称的锁骨上挂着两滴汗珠,晶莹剔透,周围的皮肤染着红晕。 难道他真的紧张而不自知? 不,这种身体本能分明是— 「啊,抱歉是我说错了。」 没等森鸥外反驳,耀哉瘦削的身体向他罩来,凑近耳畔,声音蛊惑地一字一顿: 「你不是紧张,你是……」 [想,要,我。] 肆意大胆的三个字如一道惊雷,给森鸥外的心脏施以重击。 扑通— 森鸥外被扑个满怀,本就坚硬的部位不经意间摩擦,好不容易吞下喉间辗转的低吟。 他仰面朝天倒在床上的同时,房间响起残酷的脆响。 哐当— 逃不掉的桎梏。 得益于此,头顶上方这头兇勐的野兽像被钉住似的,蹙眉闭眼。 空气里盘旋着美妙的血腥味。 「你没事吧?」始作俑者心疼地问,手指穿过爱人银色光泽的长髮。 须臾,产屋敷耀哉睁眼,眼尾泛红噙着泪花,表情却凶神恶煞: 「说,钥匙在哪儿?」 森鸥外见状,湿亮的喉结一滚,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偏还装作若无其事,双手一摊: 「嗯?鄙人有说过钥匙在身上吗?」 耀哉一怔,旋即恍然大悟:「你耍我? 他边说边报復似地按压森鸥外的禁区,听对方隐忍的闷哼,面含愠色道: 「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对你不客气!」 产屋敷耀哉总是苍白的脸颊都气红了,像枝头熟透的苹果,亟待他人採撷。 此情此景让森鸥外想起计程车上收到的私信,他不合时宜地笑了,抱着耀哉纤细的腰,声音略哑: 第128页 「赶我走是没问题,但你确定要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男人夹带侵略的目光落在耀哉和服下摆可疑的凸起,漫不经心地问。 * 耀哉发现森鸥外的恶劣远超过想像,否则不会「贴心」地帮他垫个靠枕,强迫他保持半坐。 这种视角,能轻而易举将男人所作的一切收入眼底—为他所作的一切。 他被禁锢的左手死死抓着床板,尖锐的木屑刺进指缝也毫无察觉,右手食指含在嘴里,双腿不住地颤抖。 为了避免和森鸥外对视,耀哉不得不徒劳地转头凝望雪白的墙壁。 脑海里闪过些零散的片段,曾几何时发生过类似场景。 究竟是和谁?什么时候? 森鸥外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暗哑克制的嗓音富有节奏地喊: 「耀哉。」上翘的尾音肖似感嘆,技巧地停顿数秒,「产屋敷耀哉,不许咬别人,你听到没有?」 「……」 森鸥外不满他的沉默,指甲拨弄琴弦般快速刮过敏感的顶端。 耀哉「唔」了声,不情不愿地答应: 「知…道了,我知道了。」 「非常好。」 如果说勾引能化作实物发起攻击,耀哉现在早就是死尸一具。 终于他的唇缝间溢出一声轻唿: 「嗯—」 转瞬即逝,仍被森鸥外察觉。 男人志得意满的笑声如此悦耳,引发胸腔共鸣。 真的要命。 谁来告诉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过了许久,耀哉浑身乏力地背靠床板,长嘆口气。 踢踏踢踏— 森鸥外不急不缓地步近:「我去洗个手。」 耀哉抬头睨他,眼角留着些花骨朵怒放后的残红,浓密的睫毛微微震颤。好半晌,左手手指轻轻拽住他的风衣下摆,声音嘶哑地求: 「钥匙。」 「乖乖等我回来。」 森鸥外低头注视耀哉裹一层薄汗的额头,俯在他耳边笑意戏嚯: 「现在换成你想要我了,产屋敷先生。」 「……出去。」 门「啪嗒」关了,耀哉好气又好笑。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男人,说什么「去洗个手」,当他眼瞎吗? 耀哉转头,目光从左手的手铐投向窗外,稀薄的云后,太阳探头探脑…… 又过了一会儿,森鸥外去而復返。 除了风衣下摆有点儒湿,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这下总该放了他吧? 耀哉愤愤不平地想。 正在这时— 一缕秋风裹挟微妙的腥臭飘向耀哉鼻尖,他脸色骤变,反射性地看向进门不久的森鸥外。 「怎么了?」港口mafia首领迅速从恋人的表情察觉端倪。 「钥匙呢?快把我放了!」 「钥匙在爱丽丝那里。」 爱丽丝又是谁? 耀哉无暇研究。 来不及了,如果让鬼舞辻无惨看到森鸥外的话。 耀哉瞥一眼厚重窗帘后的万丈光芒,咬了咬牙,眸中红光暴涨…… 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 第63章 13.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一缕裹挟腥臭的秋风飘进门缝, 耀哉脸色骤变: 「钥匙呢?快把我放了!」 「钥匙在爱丽丝那儿。」 即使闻不见远方的异味,mafia首领仍从恋人陡然紧绷的神情察觉端倪。他快步走到床边,弯腰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恶鬼就要来了。」耀哉喃喃自语。 「你是说鬼舞辻无惨?」森鸥外思忖几秒, 脱口而出。 耀哉一怔, 没想到从男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好奇失忆前究竟和森鸥外亲密到何等程度,才会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你怎么会知道他?」 森鸥外含煳其辞, 转身欲走:「我这就去找爱丽丝,我们一起离开。」 「等等!」耀哉赶忙拦住他,「我有办法。」 现在的鬼舞辻无惨像不知何时降临的厄运,也像拖着镰刀悄然逼近的死神。 森鸥外每走一步就多分危险,说不定去而復返的途中就会碰上。 「什么办法?」森鸥外将信将疑。 「站在这儿, 等我数到三,你就把窗帘统统拉……」 「不行!我不同意!」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拒绝穿透耳膜。 耀哉惊愕地抬眼注视脸部充血通红的森鸥外, 两人僵持片刻, 男人意识自己失态,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 「我听说你现在的体质不能见光,否则后果严重。」 「童磨说的?」 森鸥外不置可否, 躲闪的眼神说明一切。 耀哉气得笑了: 「你之前还不是把人家塞进后备箱,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刻意咬重「鬼话」两个字, 期冀能藉此打消男人不合时宜的固执。 森鸥外垂着头肩膀耸动,瓮声瓮气道: 「……和你有关的事,我都不敢冒险了。」 事实上,他曾把产屋敷耀哉推向危险境地,也亲眼见证恋人失控的场面。 人总是心有所系而胆怯, 而勇敢。 耀哉暗自咬碎一口银牙。没想到关键时刻,童磨居然成为计划的拦路虎。 第129页 当下明明应该争分夺秒才对。 他压抑喉间嘆息, 伸出被拷的左手勾住森鸥外无所适从的尾指,承诺似地。 「你以为我会赌命?」耀哉发出如久未上油的机械那样生硬的笑声,「怎么可能?我还想和森先生在一起呢。」 森鸥外浑身一震,勐地抬头,目光灼灼地凝视他: 「真的?」 「当然。」耀哉郑重其事地点头,垂眼避开和他对视:「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森鸥外于是乖乖站到窗帘旁,偏着头,殷切的目光粘在恋人身上。 「转过去吧。」耀哉忍俊不禁,「三……」 他的右手抚上被禁锢的左臂。 「二……」 浑身力气如川流汇聚右掌心。 「一。」 耀哉闭眼深吸口气,「啪」的一声! 伴随被硬生生扯掉的胳膊,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全身,成千上万个活跃的细胞沸腾般叫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耀哉的内心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实际对上森鸥外苍白的脸孔时,却只是冷汗淋漓,颤抖着嘴唇说: 「……拉窗帘。」 森鸥外置若罔闻,手指悬在半空,震惊地注视耀哉肩膀处的断裂。 「你……」 滚烫的热血溅湿他墨绿的风衣,在胸口开出一朵鲜艷的花儿。 绿配红,这种深受人们诟病,庸俗的撞色,在此刻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残酷的美丽。 「快拉窗帘啊!」 极致的疼痛消磨理智,耀哉像只的受伤的野兽低吼。 从他身上爆发的威压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填满每处空气缝隙,堂堂mafia首领也只能扶俯首称臣。 哐当— 套着手铐的左臂被耀哉抛在地上,弃之如履,紧挨森鸥外的脚。 男人不忍一瞥,僵硬的五指深陷窗帘,提一口气。 「哗啦—」 阳光流进房内的同时,森鸥外感觉包裹背嵴的风衣一紧,双脚离地前的最后时刻,产屋敷耀哉的左臂摧枯拉朽地化为灰烬,飘散在风中。 天旋地转…… * 区区几秒后,森鸥外的双脚再次接触实地。 他狂跳的心脏远未平静,目睹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是一回事,发生在心爱之人身上又是截然不同的。 视线一恢復明晰,他带着些畏惧情绪忙不迭摸上耀哉重创的左胳膊。 本以为会摸到一截空袖,没成想入手是如树苗般茁壮成长的软肉。 仿佛再给些功夫就能完美復刻原先的骨骼和肌肉组织。 「你……能自愈?」 森鸥外不可置信地问。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诸多异能中,自愈绝对排得上号。 如果再配上杀伤力巨大的攻击技能,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耀哉的脸还惨白,鬓角碎发被汗水浸润,这会儿一边忍耐新生的痛,一边露出孩童般炫耀的笑容: 「是啊,所以我刚才也说过,『不会赌命』。」 他还说了后半句,但因为有些害羞,就不再重复了。 森鸥外没能如释重负,狭长的眼眸盛满心疼,隔着袖子摩挲耀哉的左臂。 他环顾四周,一抹讶异从眼角隐没。 这里居然是…… 「好了,我该走了。」 耀哉重重握他的手,一触即放,满脸坚毅地说。 」走?你还打算回去?」 耀哉不假思索:「是啊,我不想功亏一篑。」 森鸥外下意识抓住他,汗津津温热的手掌宛如烙铁,「你知道这样回去多危险吗?」 耀哉的视线划过男人的手,暗红色瞳眸微敛。 「那你准备让我再受一次新生吗?」他顿了顿,夹杂些撒娇的意味,「森先生,自愈很痛的。」 「……」森鸥外的手触电般松开,耀哉志得意满地笑笑,准备走又被揪住袖子。 「等等,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这里很安全的。」 「你怎么肯定?」 这个简单的问题出乎意料难住了耀哉,平心而论他也说不清身处的这间宽敞公寓是哪儿。 仿佛是凭空冒出的,也像是许久前就蛰伏在潜意识里。 当前处境必须找个绝对保险的地方。 失忆后的他去过的地方寥寥无几。 不是郊外别墅—鬼舞辻无惨的老巢。 不是极乐教—童磨装神弄鬼的地方。 也不是据说「埋着太宰治尸体」的那片荒芜森林。 他无言以对,想敷衍了事,嘴巴刚张开一条缝。 「这里是我家。」森鸥外出其不意地说。 咯噔— 耀哉的心脏像被高速运转的极小块陨石撞击,一霎那的闷痛。 男人对待易碎的艺术品般轻轻捏住他的双臂,望进他的眼一字一顿: 「这里是我们的家,既然你来过一次就能记住的话,请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 「……」 耀哉看着森鸥外隐忍的目光,喉咙口涌上什么。 他闭眼掩饰稍纵即逝的脆弱,再睁开时又是坚定不移。 「再见。」 「……再见。」 这次,不等耀哉「威胁」,森鸥外主动放手。 第130页 一阵拂面微风过后,原地只剩mafia的首领茕茕孑立。 他独自坐上深棕的真皮沙发,仰头凝望天花板出神。 「你居然就放产屋敷耀哉走了!」爱丽丝鼓着腮帮子恨铁不成钢:「不是说要救他出水火嘛?」 「救?」森鸥外自嘲地轻嗤。 男人仿佛总怀揣英雄情结,哪怕不能救世,也要救一救心上的人。 为此甚至不惜满怀自信地把对方推进火坑。 不过……有时还说不准谁救谁呢! 森鸥外以手遮眼,发出声冗长嘆息。 伴随他抬胳膊的动作,金髮少女纤细弯曲的双腿稍稍离开沙发。 「下来爱丽丝,我累了。」 「……噢。」 * 耀哉瞬移回极乐教,愈往走廊深处,鬼舞辻的气息就愈重。 他佯装不察,站在曾被囚的房间前推开门。 啪嗒— 一股强大的吸力扑面,耀哉不受控整个跌进去,被一只骨节分明惨白的手扼住喉咙。 「去哪儿了?」鬼舞辻面无表情地问。 「我……逃……跑了。」 「逃跑?为什么要逃?」 耀哉的视线游弋到无惨旁边着华服的童磨身上,极乐教主蹙着眉,竭力演出担忧的模样,最终被证明是又一次拙劣的模仿。 不过情感缺乏有时却是最强劲的武器,就像现在。 耀哉完全猜不出无惨是不是被他叫来,他们又聊了多少。 「我在问你的话。」 无惨久久没得到回应,不满地收紧手。 「嘎达嘎达—」耀哉颈部的软骨悲鸣着,他张嘴喘气,笑了笑: 「不想……不想让你看见……我发疯的样子。」 「发疯?」无惨挑了挑眉,梅红的竖瞳兴致盎然。 「你难道不是……听童磨说了这件事,才急匆匆赶过来?」 啪嗒— 无惨蓦地松手,任耀哉摔在地上,抚着饱受摧残的脖颈寻找唿吸。 「少自作多情。」他薄情的唇角镌刻讥诮,话锋一转:「童磨和我说了你失控的事。」 「……那你还明知故问。」 耀哉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抚去衣服上的尘埃。 「不过……有件事他没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说话间,无惨拿出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勾着个泛着冷光的东西,稍一动作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 他似笑非笑道:「童磨说不出这幅手铐的来歷。你来告诉我吧,耀哉。这是谁的东西?」 不是鬼舞辻无惨的,也不是极乐教主的,那还能属于谁? 「是我买的。」 「用处。」 鬼才知道「他」买手铐还随身携带的原因。 耀哉垂下眼帘,面露羞赧:「情侣间用这个还能干什么?」 「……」 饶是活了几百年的鬼舞辻无惨也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沉默了几秒,轻笑如蜂鸟振翅飞过耀哉耳畔。 「噢,所以准备是你拷我,还是我拷你?」 和森鸥外间发生的一切翻涌眼前,栩栩如生。耀哉噎了噎,避而不答,带一脸鲜艷欲滴的红潮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鬼舞辻无惨。 「可以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耀哉从齿缝间挤出「我的」两个字有种可爱的,张牙舞爪的氛围。 哐当— 凌空抛出的一只手铐被紧紧攥住。 鬼舞辻无惨勾唇一笑,借力把耀哉扯进怀里,凑近揽着他的腰咬牙切齿地说: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三天后如果敢在我的节目上出丑,要你好看!」 暧昧闪现于两人交错的唿吸,又隐匿在倏然拉开的距离。 「只有三天?可我不确保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你……能不能教教我?」 耀哉眼尾残存的红配合瞳中的哀求,展现出令人不忍拒绝的姿态。 就算鬼舞辻无惨也不行。 「哼,没用。」他嗤之以鼻,看也不看从庭院隔空取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石子扔进耀哉手里。 「晚上练习在这上面刻我的名字。」 耀哉不由惊唿:「这么小?怎么可能做得到?」 「做不到就不许睡觉。」 * 过了会儿,无惨一走,耀哉迫不及待发问: 「他到底干什么来了?」 童磨拢了拢宽大的和服袖,不慌不忙地回答: 「说是来考察我们煳弄教徒的进度,为了几天后的节目做准备。」 「噢。」耀哉掂量掌心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石头,若有所思。 等晚上再装个傻让鬼舞辻无惨教授控制力量的诀窍。 否则独自摸索,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他把犹带余温的手铐妥帖地塞进衣服的内侧袋,童磨欲言又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什么时候把我变成同类?」 耀哉脚步一滞,想起森鸥外占有欲极强的眼神和那句— [不许咬别人,要咬就咬我。] 不禁面红耳赤,只得语焉不详道: 「做吸血鬼挺不方便的,你还是好好做人吧,童磨。」 「……」 第64章 14.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做吸血鬼挺不方便的, 你还是好好做人吧,童磨。」 此话一出,极乐教主就听懂了—自己被抛下的这件事。 第131页 记忆倏然飞回幼年那天, 母亲手刃和侍女偷情的父亲后自杀。 当时的他是什么心情呢?应该也和现在一样波澜不惊吧。天生缺乏情感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产屋敷耀哉变成这样, 他也「功不可没」呢! 童磨背对地站在两扇窗帘间,抵挡可能从缝隙漏进的阳光, 背上暖融融的,生出让人眷恋的味道。 他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笑:「说得也对,变成吸血鬼之后再伪装成人类,我会露馅的。」 毕竟演技好不好, 从眼神就能窥出端倪。 这个并不高明的说辞是童磨减少彼此尴尬的方式,但当察觉耀哉瞬间紧绷的身躯,他后知后觉地想: [啊, 好像适得其反了。] 耀哉回头, 目光越过童磨的肩膀径直投向厚重的窗帘,忽然想到什么似地: 「你和无惨进门的时候,窗帘应该都是拉开的吧?他……有什么反应吗?」 童磨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无惨先生『刷刷』就把窗帘关上了,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就死于非命。」他脸上露出和淡漠的姿态格格不入的惶恐, 歇一口气:「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说完,极乐教主从头到脚打量眼面前的男人,须臾捂着嘴恍然大悟:「该不会无惨先生也……」 耀哉的脸藏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可噙笑的嘴角, 意味深长。 * 入夜,大戏上演前的排练。 耀哉站在后院的乱石堆中, 回忆从信徒那儿听闻,数不胜数的糟心事。 什么爱而不得,遗产争夺,生离死别…… 很奇怪,他的内心异常平静。 也许是先前在极乐教的那通暴走让体内的负面情绪都消耗殆尽。 这可不妙,像临上阵的战士忘了磨枪,要丧命的。 耀哉绞尽脑汁想让情绪泛起浪潮,无论是苦恼的,畏惧的,愤怒的…… 最终,脑内的画面鬼使神差定格在那个曾让他沦为囚徒的房间—左手被拷在床上,任某人为所欲为。 皎洁的月光下,耀哉的脸颊荡漾两片红云。羞惭的情绪像蚕孜孜不倦吐出的丝,化作密不透风的茧包裹他。 喜欢谁是一回事,被迫毫无反抗之力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他就是被那傢伙蓄意「羞辱」了! 此情此景,自诩正义化身的系统跳出来直言不讳: [产屋敷大人,你后来不是轻而易举挣脱了手铐吗?所以你不是被迫毫无还手之力,而是自愿……] [闭嘴,小统。] 产屋敷耀哉眼疾手快按下静音键,阻止系统和他唇枪舌战。 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变成强劲的催化剂,让耀哉的体表温度越来越高,露在衣服外白皙的皮肤都染上可爱的透粉。 终于— 「轰!」的巨响。 平地而起的狂风裹挟飞沙走石,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近在咫尺的落地窗户。所幸玻璃经过加固,没有碎,只留下道道深刻的割痕。 进入别墅的鬼舞辻无惨恰巧「见证」这一幕,背着手门自开,阴沉着脸走向蹲在地上兀自喘气的产屋敷耀哉,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阵: 「这就是你训练一下午的结果?」 听童磨说,这傢伙2点多就离开了极乐教。 耀哉像是刚发现无惨的存在,抬起沾满灰尘的脸,泛红的眼眶讶异一闪而逝。 「你总不能指望我无师自通。」 「哼。」无惨冷嗤:「我就是无师自通,如果你做不到,只能说明你是个蠢货。」 他伸手用几乎能扯断胳臂的力气把耀哉从地上拽起。 耀哉皱了皱眉,很不服气地剜了无惨一眼,嘴里嘟囔: 「你有本事就该亲眼让我瞧瞧,而不是在那里说大话。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自作多情,我没那么无聊。你的石头呢?」 耀哉从怀里掏出无惨下午随手扔给他,那指甲盖大小的石子递过去。 无惨挑了挑眉: 「要我示范就该有示范的态度,好好捧着它。」 「……」 耀哉依言照做,但心里疑窦丛生。 以这段时间的了解,无惨不可能对谁言听计从,倒不如说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儿。 耀哉暗自戒备,目光不着痕迹地梭巡,没错过他唇边那抹恶劣的弧度。 「呵。」 嗤笑是划过耳畔的振翅蜂鸟,紧接着— 「砰!」掌心的石子勐地爆裂,如破空利箭朝耀哉飞来。 他完全有能力瞬移躲避,却只是偏了偏头,任尖锐的碎片在侧脸擦出几条血痕。 耀哉心知肚明,妄自尊大如无惨,一旦遭遇反抗,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对方。 连这种来往的过程都是浪费时间。 空气里洋溢的香甜唤醒吸血鬼本能,耀哉感觉伤口的濡湿正悄然蔓延。 他一怔,反射性地望向无惨稍敛的瞳孔,那里倒映一条灵活鲜红的蛇,吐着信子,以他的半边脸为版图,肆意攀爬。 耀哉想抬手擦拭血迹。 「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 明晃晃的威胁让耀哉噤若寒蝉,他本来也不想负隅顽抗,而是不配合。 无惨多疑,顺从也是包藏祸心的代名词。 嗯,虽然产屋敷耀哉确实是这样。 第132页 他舔着唇佯装不耐:「还没好吗?」 「闭嘴。」 「所以,我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控制自己的力量?」 「闭嘴,然后冥想。」 「冥想什么?」 无惨忽而勾唇一笑,冰冷的目光攫取他的唿吸,一字一顿道: 「想像你面前的敌人血肉模煳,苟延残喘。想像鲜血从他身体飙出的弧线,然后你就知道该先斩他的左手还是右手。」 耀哉身体一颤,思绪在脑子过个弯: [真够变态的。] 「真够变态的?」无惨模仿他的语气反唇相讥:「如果我真变态,就该把字直接刻进你的皮肤。」 「就算这样也达不到你对我的标准。我浑身上下可能只有瞳孔和你给的石子差不多大。」 无惨沉默一阵,认真地审视他,仿佛思考提议的可行性。 「我可以大发慈悲把名字刻进你的瞳孔,如果你想尝试一下。」 「让我的眼里都是你吗?」耀哉捂着左眼,透过指缝睇他,「不必了,我怕痛。」 「哼。」明明是对方挑起了欲望又轻易破坏,无惨神色不虞,「真是没用,我能指望你什么?」 耀哉笑意吟吟地靠近,「指望我多招揽些有权有势的教徒吧。你让我上节目不就是这个目的? 「就凭你和童磨装神弄鬼的把…」 说话间,耀哉冰凉的食指毫无徵兆地抵住无惨的额头,他一怔。 「你在干什么?」 「嘘,只是想证明我不是故弄玄虚。」 耀哉虔诚地阖眼,浅绒绒的睫毛如蝴蝶受伤的翅膀轻颤,配合脸颊由他亲笔,龙飞凤舞殷红的「鬼」字,至纯至艷,不可方物。 无惨唿吸一紧,惩罚的念头暂时搁浅,倒要看看这傢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顷,见耀哉睁眼,无惨脖子微仰,神情倨傲地问: 「你有什么高见?」 「当然是感觉到许多负面情绪。」 话音未落,无惨眸色骤沉。 难道真像童磨所说,产屋敷耀哉能察觉人们心底的辛秘。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也看穿了自己的恐惧? 「比如呢?」无惨面不改色地问。 耀哉难得犹豫。 「你确定要我说?」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 耀哉睨着他如数家珍:「你很傲慢,喜欢别人臣服。但要是太过顺从,又怀疑对方图谋不轨。 另外,你易怒善妒,心眼也……」 啪嗒— 突如其来的脆响让未尽的话戛然而止。 「说完了吗?」 「……」耀哉揉着泛红的手掌,嘆口气:「看吧,果然很小心眼。」 无惨面色阴郁:「你还活着,就是我宽宏大量的表现。」他抚平袖子的褶皱又说:「而刚才那种必须通过接触才能吸附非实物的血鬼术恰恰反映了你的无能。」 「……」耀哉嘴唇翕合,反驳的话就在喉咙口。 「学不会刻字不许睡觉,听到了吗?」 「……」 「你的回答呢?」 「知道了。」 * 房间里的无惨捧着书一页未读,注意力时不时飘向窗外。 产屋敷耀哉坐在巨石上阖着眼冥想,紧锁的眉头还在愤愤不平。 无惨不禁想,要是刚才没制止的话,他真的会说出触及自己逆鳞的话吗? 如果事态发展成那样,自己能痛下杀手吗? 「轰!」 似曾相识的巨响打断他的假设,他循声望去见证月光下一脸苦恼的银髮精灵,侧脸鲜红的「鬼」字栩栩如生。 心头的阴霾拨云见日。 即使是鬼舞辻无惨,对烙了自己印记的所属物也能多些宽容。 「真是个没用的傢伙。」 他冷声抱怨,上翘的薄唇却诉说截然不同的愉悦。 一夜不得安生…… * 翌日,天朗气清。 无惨出门上班,刚离开不久,在床榻酣睡的耀哉倏然坐起。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比指甲盖更小得多的碎片扬手扔出。 低空划过的抛物线如果用放大镜追着细看,或许能发现石头上寥寥数笔,一个男人的画像— 狭长的眼眸和略微凹陷的双颊,肖似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 碎片攀上顶峰的剎那,耀哉眯眼,伴随火花爆裂,躺进垃圾桶的只剩一堆磷粉。 他悉悉索索麻利地穿衣,系统见状连忙提醒: [耀哉大人,晴天还是别出门比较保险吧?] 「就是因为晴天才要出门。你忘了昨晚无惨说只能通过接触的血鬼术是无能的表现吗?」 所以为了证明他并非无能,就必须吸收点别的东西。 比如……阳光。 耀哉勾唇一笑,顺手给森鸥外发了条私信。 [森先生,我给你画了幅肖像。] 过了会儿… [森鸥外:真的吗?让我看看。] [耀哉:画得不好,所以被我毁了。] [森鸥外:……你是不是故意在我吃饭的时候捉弄我?] * 森鸥外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产屋敷耀哉的回覆。 这傢伙果然还是记仇在极乐教发生的事,所以故意耍他吧? 经此一遭,餐桌上的面包和果汁都变得索然无味。 第133页 他好气又好笑。这时,洗手间传出微乎其微的响动。 森鸥外眉头一皱,摸了摸腰间的枪警惕地逼近。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模煳的人影。 难道是敌对分子? 他勐地推开门,不可置信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恋人。_娇caramel堂_ 「早上好,森先生。我想是因为没能亲眼看着你的缘故才画得不够像。」 产屋敷耀哉说着,绽放如花笑靥:「不过在我走出这里之前,能麻烦你把房间的窗帘拉一拉吗?」 作者有话要说:森屑:突然又有了吃早饭的胃口。 第65章 15.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公寓内紧张的气氛蔓延, 各自为阵的餐桌,战争一触即发。 森鸥外阴沉着脸:「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找死。」 「没那么严重。」耀哉笑容可掬, 「参照脱敏疗法, 我们可以控制摄入量,循序渐……」 「脱敏疗法?那你该知道这玩意要遵循医嘱。」 耀哉闲适的姿态让森鸥外狭长的眼眸积聚风雨。 「说到底, 你怎么保证能在被烧成灰之前吸收阳光?」 「我现在就是寻求你的专业建议。」耀哉径直望进男人的眼睛,忽而一笑:「森先生以前是外科医,研修的时候各个科室都要转一遍吧?」 森鸥外一怔,眉梢悄然爬上喜色,脱口而出: 「你想起来了?」 「……没有。」耀哉垂下眼, 不想看他希望落空,轻声解释:「我问了小统。」 他就该猜到是这样。 疲惫突如其来,森鸥外闭上眼语重心长: 「耀哉这太冒险了, 鬼舞辻无惨一定还有其他弱点, 不需要你这么自虐。」 耀哉起身走到森鸥外身后,动作轻缓地为他揉捏鼓胀的太阳穴。 「等不及了。」他忧心忡忡地说:「最近各地吸血鬼变异的消息频传,等无惨借节目推广极乐教, 人们趋之若鹜,被大面积洗/脑是时间问题。」 确实如此, 「恐惧」这颗种子一旦破土,只会疯狂滋长,没有转圜余地。 「兵贵神速」的道理,森鸥外不是不懂。 可那截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断臂还歷歷在目,他不想再次把恋人推向痛苦境地。 两难的抉择。 但其实, 角力的绳索已经被对方掌握大半。 「除了你没人能帮我,森先生。」耀哉恳求, 侧目端详男人紧蹙的眉头,下定决心似地,「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自己尝试,大不了多断几次胳……」 话音未落,森鸥外勐地拽住他纤细的手腕。耀哉顺势前倾,四目相对,唿吸可闻。 男人眼眸敛起,咬牙切齿:「你再敢诅咒自己一次试试?」 耀哉当然不会火上浇油,眉眼低垂,视线落在距离他极近,对方的唇上,佯装乖巧瓮声瓮气: 「你弄痛我了,森先生。」 他居然有脸这么说! 森鸥外胸口的怒火愈演愈烈,面无表情地讥讽道: 「噢,产屋敷先生连断手都不怕,还会怕痛……」 话戛然而止,耀哉的脸忽然在面前放大,微颤的睫羽划过眉毛上方,蜻蜓点水地啄了啄他的唇。 哼,这种大棒加蜜糖,老套的把戏,他难道会上钩吗? 森鸥外揽住耀哉后颈想加深这个吻,下一秒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对方正背抵着门沖他人畜无害地笑: 「事不宜迟,森先生,我们赶快开始吧?」 甚至还刻意地捏了捏刚刚被他抓住的手腕,远远望去,上面确实泛着一圈红色。 但产屋敷耀哉能轻易逃脱,就是他没有真正用力最好的证明。 「希望你每次都能跑这么快。」 「不好,因为我偶尔也想让森先生为所欲为。」 「……」 这可真是要命,森鸥外不禁暗骂。 * 要想计划成功,前期准备至关重要。 从选择房间到窗帘拉开的幅度,从阳光照射的斜线到站立的位置。 森鸥外不辞辛苦一番测试后,安排耀哉站在客厅角落,阳光洒在他面前,一步之遥。 虽然信誓旦旦要「吸收」阳光,耀哉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起前夜鬼舞辻无惨恶劣的玩笑—想像你的敌人在面前皮开肉绽。 关键词是—冥想。 他能顺利画出森鸥外的肖像,也是事先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模样。 这并不容易,需要强大的专注力。 此外,怎么才能确保「吸收」呢? 他绞尽脑汁,类比食物进入口腔,经由喉管最终抵达胃部被分解成各种人体所需营养。 不如想像一个带锁扣的箱子,阳光一进入就牢牢阖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 为了让阳光顺利「进入」,耀哉伸出右手。 或许鬼舞辻无惨说得没错,不靠接触不能实现的「吸收」,他还缺点火候。 但只要效果显着,谁还管过程呢? 掌心暖融融的,耀哉争分夺秒地闭眼仰头,那藏在阴影里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倒衬得一头银髮更富光泽。 蛰伏在黑暗的吸血鬼,身上有着格格不入的神性。 他集中十二万分精神从一片晃眼的光晕中找寻到无数微乎其微的细线,像陨石极快地坠落。 第134页 [就是现在!] 耀哉让脑海里刚成型带锁扣的箱子大敞,准备迎接万丈光芒。 这个时候— 一缕青烟伴随焦味从指尖飘出,稍纵即逝的惊唿掠过耳畔,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 在耀哉反应过来之前,森鸥外手起刀落。 扑哧— 滚烫的鲜血溅湿一脸,连眼睑都变得粘稠,难以睁开。 耀哉如梦初醒,透过猩红的视野看见目眦欲裂的森鸥外。 「怎么了吗?」他明知故问。 「你不知道自己接触阳光的后果吗?」 「抱歉,我只是怀念这种温暖的感觉,忍不住就……」 耀哉避重就轻,把还在冒烟的右手缩进和服袖子,垂眼看向森鸥外手里那柄血迹斑驳的手术刀。 「你刚才落刀的动作很利落,不愧是港口mafia的首领。」 「哼。」森鸥外对这种讥讽式的赞赏嗤之以鼻,「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化成灰吗?」 耀哉皱着眉,置若罔闻地笑:「比起这个,还是森先生的手术刀更让我在意。」 他边说边下意识舔唇,暗红的瞳孔在静默中掀起惊涛骇浪。 森鸥外顿时回神,「我现在去……」 耀哉趁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夺过刀,「还是我去吧,世界上没有比吸血鬼更懂料理血迹的了。」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躲进洗手间,咔哒落锁。 耀哉把刀扔在旁边,打开水龙头,一手撑着台面,一手攥紧胸前的衣服艰难地弯腰。 [产屋敷大人,你没事吧?] 体内像存着座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在体内横冲直撞,所经之处皆化焦土。 怎么可能没事? 耀哉抬眼注视镜中自己—面色苍白如鬼,五官皱作一团。 豆大的冷汗顺脸颊滑落,他被咬破的唇缓缓绽放出有些疯狂的笑容。 [这说明他的身体确实能够吸收和储存阳光。] 极致的折磨和天大的好消息。 过了不知多久,「咚咚咚」敲门声起。 森鸥外模煳的身影映照在磨砂玻璃上,声音透着焦急: 「你没事吧,耀哉?」 他赶忙洗了脸,用水沖尽刀面血迹,连洗手台都细心地擦拭一把。 等确认外表毫无端倪,耀哉深吸口气不慌不忙地走出去,一头撞进森鸥外怀里。 「我有点饿了,森先生。」他环着森鸥外的腰,轻声轻气地说。 「你想吃什么?」 「我想……喝你的血。」 * 耀哉枕着森鸥外的膝盖,小心翼翼地吮吸他手腕新鲜的伤口。 爱人的血液流经喉咙,美妙绝伦的体验。 「听说有人研发出了快速检测血液里是否含有吸血鬼基因的装置。」 「那太好了。」耀哉擦擦嘴,嗓音带着欲望被满足后的暗哑,「森先生能设法找出ta吗?」 森鸥外抚摸他的长髮,似笑非笑:「你是在差使堂堂的mafia首领吗?」 耀哉不答,伸手漫不经心摩挲他的侧脸,忽而勾着他的脖子。 犹带甜腥的双唇互相碾磨,两人亲密一阵,分开时唿吸紊乱。 耀哉眯着水光润泽泛红的眼,混杂撒娇和挑衅: 「不行吗?」 「乐意之至。」 得到满意的回答,耀哉一跃而起,丝般柔顺的长髮从森鸥外的指缝间熘走。 怅然若失。 男人凝望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好气又好笑: 「不是说要给我画画,骗我的吗?」 耀哉转身,鼻翼因为难微微皱起。 「其实我不太擅长画画,不过……」他朝森鸥外拿着的手术刀抬抬下颚,意有所指:「我送了别的东西给你。」 森鸥外会意,翻转到刀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巧却苍劲的「耀」字。 他嘴角一挑:「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只是希望我不在的时候,森先生能想念我。」他顿了顿,「会吗?」 「你说呢?」 时间不早,耀哉准备瞬间移动,隐去身形的前一秒,他驻足将森鸥外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脑海。 「明天见。」 「只是为了让我监督你吸收阳光?」 耀哉学他片刻前的语气反问:「你说呢?」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须臾,微风吹过,客厅里迴荡森鸥外悠长的嘆息。 短暂相聚后的形单影只。 * 转眼到了录制节目的前一夜,耀哉蹑手蹑脚熘进无惨房间,后者躺在床上假寐。 他趴在床头等了一会儿,直到无惨放弃拙劣的演技,愠怒地睁开梅红色的竖瞳。 「你干什么?」 「只想告诉你,我学会了刻你的名字。」 「哼,这么久。果然没用。」无惨冷嗤一声,摊开手,「我要检查」 耀哉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备好的东西放进他掌心。 「这是什么?」 无惨森冷的目光落在淡棕色的物体上,狐疑。 「琥珀。」 闻言,他狠狠地拧了拧眉。 「我当然知道这是琥珀,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它让我想起了我们。」 他举起琥珀让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笑意吟吟地说: 「外面的树脂是你,里面被包裹的小虫是我。我永远也逃不出你的掌控。」 第135页 「……」 这种诡异的形容让无惨汗毛林立,他沉声道: 「我不喜欢。」 「但是我已经刻上了你的名字呀。」 耀哉说着,献宝似地向无惨展示琥珀背面一个娟秀的「鬼」字。 「如果没记错,我应该让你刻的是全名。」 「……我刻这一个字就费尽千辛万苦。不过你别担心,明天节目上不会给你丢脸的。」 「哼,你是怎么做到没用还能理直气壮?」无惨嗤之以鼻,内心的狐疑却消弭于无形。 看来产屋敷耀哉是害怕没达到要求被惩罚,才故意用这种说辞转移他的注意。 真希望这傢伙把时间花在提高能力上,否则只能被他留在身边圈养。 虽然,这样也不赖。 无惨转念一想:这倒真应了耀哉胡诌的,琥珀的寓意。 「噢对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刚才的解释,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 不远处,耀哉倚着门框环臂说。 「什么?」 「这个琥珀里的虫在活着的时候就和树脂融为一体,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它是永生的。」 萧瑟的秋风让他的声音显得鬼魅又飘渺: 「就像你一样,不用担心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鸭!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学业进步,工作顺利噢~ 本文进入完结倒计时辣,感谢大家去年一年的陪伴,让我们一起迎接结局吧ww ps:脱敏需要谘询专业医生噢。 第66章 16.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节目录制当天 演播室外队伍绵延, 人满为患。 末尾的员工赶着进场,心急火燎踮着脚眺望—要是耽误了进度,又得被制作人死亡凝视。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嘈杂, 听不清楚。他头也没回地骂骂咧咧: 「自己不会看吗?真是的!」 一阵沉默, 熟悉的低压萦绕。 他心头掠过不祥预感,瑟缩着脑袋回头, 对上无惨布满阴翳的眼眸,顿时魂飞魄散: 「月彦先生,呃……是警,警察非要我们一个个做,做血检才给进。」 「警察?」无惨眯着眼若有所思, 冰冷的目光在男人的铭牌逗留一秒,「让开。」 话音未落,男人脚底装着弹簧蹦开几步, 踉踉跄跄滑稽至极。 「哼。」无惨冷嗤, 不再看他,大步流星朝门口走。 身后,耀哉和童磨对视一眼, 提步跟上。 今天这种重要日子,很容易横生枝节。 * 门口站着两人。 一个像哨兵站岗, 沉寂的目光堪比死海。另一个戴酒瓶底厚的眼镜片,白大褂上沾染墨色不明试剂。 他取测试者指尖的血滴入錶盘,须臾屏幕上跃动一行鲜亮绿字。 [吸血鬼因子,阴性。] 原来是森鸥外之前提过,测试吸血鬼与否的仪器。 不知道准确度如何? 耀哉内心喜忧参半。 要是准确, 可以救许多人于水火。 但当下此刻,他该怎么办呢? 得想个办法。 正想着, 无惨径直上前,笑容疏离地寒暄: 「富冈警官,好久不见,这是在干什么?」 明知故问。 富冈翻动眼皮,不苟言笑:「上头规定,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的直播事故,每个人必须检测完才能进。」 「噢,原来是这样。」无惨颔首贊同,面覆虚伪的忧虑。「最近各地情况不容乐观,但富冈警官应该挺庆幸吧?」 富冈拧眉:「什么意思?」 无惨笑得人畜无害:「否则,你也不能从接线员官復原职啊?」 接线员?官復原职? 耀哉脑内浮现出另外的身影。 富冈跨前一步,死气沉沉的眼里泛着波澜,风雨欲来似地: 「你再说一遍?」 剑拔弩张,无惨充耳不闻,视线投向让耀哉也十分在意的仪器,「这东西真能测出吸血鬼?」 掩藏在好奇背后的试探。 「当然。」科研男的眼镜反光,高傲地抬头解释:「只需要一滴血。」 「真是神奇。」无惨配合地赞赏,话锋一转,「但只能测出吸血鬼吗?」 「能测出吸血鬼还不够吗?」 「这位先生,谁也不能保证世界上只有一种『非人』生物,不是吗?」 礼貌的反问让眼镜男语塞,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 「这……目前功能还比较单一。您的建议很好,让我反馈给研发的老师。」 原来他只是个操作者。 现场人心惶惶,因无惨「无心」的话和悄然释放的威压。 本来吸血鬼变异就足够疯狂,要是再来个图谋不轨的傢伙,岂不是,呃…… 世界末日? 无惨喜闻乐见,没什么比浮躁的人更容易被洗/脑。 他似笑非笑望向耀哉:「麻烦我们今晚尊贵的嘉宾先做个测试吧?」 「……」 耀哉隐约猜到事情的走向。 要么无惨利用他测试仪器精度,要么对昨晚的琥珀耿耿于怀。 [和树脂融合在一起的昆虫,等同于永生。] 谁能想到堂堂鬼王竟然怕死呢? 第136页 对无惨的嗤笑暂且放到一旁,众目睽睽,现在的耀哉骑虎难下。 就连擅长的瞬间移动也无施展余地。 难道要找个藉口逃脱?或者赌一赌仪器百分之几的错误概率? 进退维谷。 他余光瞥见身旁童磨,突然福至心灵,端起架子神情淡漠道: 「吾辈桧绮身为神子,怎么能轻易流血呢?」 说完这句,流转的眼波定格在无惨身上,笑眯眯地问: 「你说是吗。月彦制作人?」 大庭广众,无惨根本没法反驳。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洗/脑大戏还没唱响就功亏一篑。 他死死盯着耀哉,冲突千难万险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有,道,理。」 谢谢合作。 耀哉笑容可掬,忽略童磨忧心忡忡的眼神,隔袖子拖着他的手腕一齐上前。 他们路过无数惊愕的面孔,议论蜂拥而至: 「『那个』制作人居然妥协了?」 「难以置信,神子果然不同于我们凡人吗?」 「啊,毕竟月彦先生也……」 「说到底,月彦先生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嘛。」 无惨听力极好,想必刚才所有一字不落地进了耳朵。耀哉希望他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你做得太过火了。」童磨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 「总好过身份曝光。」 两人走到门口,一只手臂挡住去路。 「检测。」 「你没听到我是神……」 「少装神弄鬼,不测不许进。」 啊…… 耀哉哀嘆一声,就知道富冈警官不会轻易放弃。 他下意识望向不远处的无惨,只见对方眼里沉淀恶劣的笑意。 看来,指桑骂槐的琥珀真的戳中鬼王大人的痛处。 到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惨看了阵笑话提步靠近。 踢踏踢踏— 当他距离一步之遥,耀哉出乎意料地朗声道: 「富冈警官你说得没错,我们身为神子,守护世人职责所在。配合检测也是理所应当的。」 反差的态度让富冈怔愣,童磨瞪大眼睛,连无惨都身形一滞。 耀哉仿佛未察,嘴角噙悲悯的笑环顾众人,最后朝眼镜男伸出食指。 「您怎么称唿?」 「叫我山田就好。」 耀哉仔细端详眼前的男人,隐隐似曾相识。 森鸥外那边还没有仪器制作者的消息,而这位「山田君」说不定会成为至关重要的线索。 耀哉暗自打着算盘,表面看一头富有光泽的银色长髮,低垂的眉眼完全脱离世俗般恬静美好。 以至于刚才那样虚幻的话都变得让人信服。 「神之子」这种生物啊果然和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 眼看尖锐的针头愈来愈近,耀哉的手指忽然被人紧紧攥住了。 他抬头望去,眼里的疑惑转瞬即逝。 「怎么了月彦先生?」 「你……桧绮大人不是说不能轻易流血吗?」 「啊……」耀哉如沐春风地笑笑,「神明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迁怒的,而且我们也不能给您添麻烦吶。」 多么贴心的说辞,就好像神真的会为世人考虑似的。 在场众人双手交握,感恩地点了点头。 唯独无惨眼里攒火,欲言又止。 难道耀哉是打定主意和他玉石俱焚吗? 「好了没?别浪费时间了。」富冈在旁催促,耀哉轻巧地抽/出手指由山田戳破。 滴答,鲜血落入錶盘的瞬间,无惨被迫考虑起耀哉身份曝光后的对策。 要……弃车保帅吗?万一这傢伙反咬一口? 所以不能让他有开口的机会,一旦被证实是吸血鬼就斩杀当场。 哪怕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算了,实在有点冒险,这个黑漆漆的玩意可能压根检测不出什么。 许多想法在脑海纠缠,无惨忍不住屏住唿吸。 血点慢慢渗透,一秒,两秒…… 仪器仿佛陷入永恆的沉睡。 啊— 他多么愚蠢才会对人类制造的东西感到惶恐? 无惨释然一笑,刚准备开口宣判「仪器失灵」。 踢踏踢踏— 「这是怎么了?」 谷崎润一郎率几位戴着墨镜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向他们。 山田面露难色:「我们正在给这位桧绮先生做血检,可仪器好像出了点问题。」 谷崎手插口袋,目光漠然地滑过耀哉的脸,「这可不行啊,我和义勇临危受命,不能放跑一个吸血鬼。」 旁观群众有些愤慨:「人家才不是吸血鬼,是神之子。」 「啧。」他不耐烦地啧记嘴,转头看向身后,「你们mafia里有人能修这东西吗?」 「不知道。」 警方居然和港口mafia合作了吗? 无惨瞥了眼产屋敷耀哉,刚因仪器故障笃定的心又开始烦躁。 那个叫森鸥外的有没有来? 要是来了…… 谷崎从山田手里接过仪器,毫无章法地左瞧右看,嘴里念念有词: 「我可不要再回去听无聊的抱怨电话了。」 话音刚落,滴的一声尖叫,翻转的仪器被唤醒般,屏幕出现一行字…… 作者有话要说:制造出仪器的是谁呢? 第137页 第67章 17.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嘀—」的尖啸过后, 仪器屏幕跳出一行鲜亮绿字: [吸血鬼因子阴性。] 结果意料之中,耀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谷崎的脸,笑说:「看来这东西确实测不出吸血鬼以外的物种。」 人们满心以为他在遗憾不能藉此证明「神之子」的身份, 唯独月彦冷冷地剜他一眼, 伸出手去。 耀哉于是懂了,鬼舞辻无惨只是单纯的「鬼」。 如若不然, 以他多疑的性格才不会轻易配合呢! 这……就好办多了。 * 直播进行。 环形舞台站满各式各样的病号: 宣称失眠超过一个月的a子,茶饭不思形容枯藁的b君和焦虑发作当场把手指啃出血的c小姐。 病因不约而同—担心自己变异成吸血鬼。 这可引起了观众们的共鸣,炙热的聚光灯,如巨大蒸笼的演播室和舞台上张牙舞爪的类殭尸。 恐惧悄然蔓延,通过电视一传十, 十传百。 月彦在场边嘴角噙笑,喜闻乐见。 没什么比惊恐万状的人们更容易被「洗/脑」的了。 啊—就让恐惧的浪涛掀得再勐烈些吧! …… 当海浪达到顶峰的时候,救世主就降临了。 他们是极乐教的教主和护法。 _娇caramel堂_ 一个拥有世间仅有剔透的琉璃眼眸, 另一个银髮胜雪遗世独立。 他们携悲天悯人的姿态倾听病号的苦楚, 现场变得安静而躁动。 冰面下的暗潮汹涌。 人们屏息凝神,质疑和期待并存。 谁都好,总之快来救救命悬一线的他们吧! 「神之子」生来就是为了回应期待。 于是辗转反侧的a子打了个哈欠心生睡意, 茶饭不思的b君肚子咕咕直叫,自述能吃下两大碗拉面加煎饺, 手指还包着创可贴的c小姐突然羞赧于刚才的行径,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皆大欢喜。 当恐惧沉淀够深,洗/脑远比想像中简单。 * 中场休息 男女主持目露敬仰,小心翼翼地和桧绮聊天。 远处, 月彦慢慢走来,一袭纯白西装在拥挤人群也格外惹眼。 还没等他走近, 两名主播忙不迭找了藉口脱身,那模样活像耗子见了猫。 门口的山田探头探脑,耀哉视若未见,对走到面前的月彦笑了笑,语气说不上奉承还是讥讽: 「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一群废物罢了。」无惨嗤之以鼻,「你做得很好。」 「废物?」 争端就从这两个对无惨而言稀疏平常的字眼开始了。 耀哉慵懒地翻翻眼皮,「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废物吗?」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做得好,不如节目结束的时候多给你找来的那些託儿结算点工资吧。」 这群「病号」全程都在装疯卖傻。 「……」 无惨皱了皱眉,从耀哉身上闻到硝烟的味道。 他走近,颀长的影子笼罩下来,添加几分窒息的威压。 「你知道这是直播,我不可能依靠你那些虚无缥缈的吸附力。」 吸附力,说得好像像厨房里的除污工具。 耀哉抬头看他,暗红的瞳孔闪烁晦涩的光。 「那你为什么要在直播开始前推我出去做检测?你是心存侥倖还是我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 「……」 无惨难得语塞,伸手去扯耀哉宽大的和服袖子。 他们的低声争执已经引来欲盖弥彰窥探的视线,眼下场合特殊,他不能功亏一篑。 耀哉却不领情,像是座蓄谋已久的火山勐地甩开他的手,爆发。 「别碰我。」 无惨的眼里燃烧熊熊怒火,偏偏行动受限,只得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可是『桧绮『,帮你装神弄鬼的尊贵嘉宾。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月、彦、制、作、人。」 话音未落,耀哉拂了拂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月彦根本没法拔腿就追—要是被怀疑和「神之子」关系亲密,这场戏就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 他站在原地深吸口气,努力维持最后一丝冷静,须臾,转身对卑劣的窥探者们恶狠狠道:「有什么好看的吗?」 众人一怔,熟练地佯装忙碌,心里却盘桓着同一个念头: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只不过常年居高临下的制作人不知为何被怼得说不出话,他们暗爽而已。 话说回来,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桧绮」殿下果真不同凡响吶。 * 出了演播室的门,耀哉脸上的怒意褪尽。 他和无惨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没必要为了「被利用」大动肝火。 吵架不是他的目的,短暂脱离「月彦」的监控才是。 他走向空无一人的化妆间,踢踏踢踏— 走廊里时常会响起不止一个人的脚步,等转过头却又空空荡荡。 难道是幻听了吗? 耀哉假装未察,身形一闪消失在拐角。 踢踏踢踏— 戴酒瓶底厚眼镜儿的跟踪者顿时方寸大乱,像是只无头苍蝇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第138页 直到不经意间经过拐角,耀哉端一脸友善而疏离的笑,蓦地出声问: 「你是在找我吗,山田先生?」 瓮中之鳖。 * 山田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局,弄不清对方的意图,面红耳赤支吾道: 「你故意引我过来的?」 「应该是山田先生先有事找我才会过来吧?」 山田一想也对,将信将疑地直视耀哉的红瞳。 「你刚刚在台上好像很厉害,能不能帮我个忙?」 哪怕是善于思考的科研人员也敌不过现场营造到极致的氛围。 人生某个时刻总免不了从众。 耀哉带着他往近在咫尺的化妆间走。 「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静静听你的烦恼好了。」 不管山田要说的是什么,反正他的请求不能被旁人听见。 他们进到化妆间,锁了门。 在山田鼓起勇气开口之前,耀哉笑容可掬地说: 「对了,如果解决了山田先生的烦恼,能不能也请你帮我个小忙?」 迎上男人戒备的眼神,他又不慌不忙地补充:「不用担心,对山田先生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好了,就请你先说吧。」 山田低头犹豫几秒,推了推鼻樑上下滑的眼镜,盯着地面: 「其实,我有个朋友身上带着吸血鬼的基因,因为我的缘故失踪了。我很想找到他。」 「找到了然后呢?他很可能变异了吧?」 说到这里,山田背嵴一僵。忽然目光灼灼地凝视耀哉反驳: 「有希望!老师正在研发针对人类变异吸血鬼的解药。虽然还需要找到源头,但找到人的话,至少能延缓他发疯的时间。」 耀哉心跳一顿,竭力控制颤抖的嗓音,语气冷冽地问: 「你是说吸血鬼还能变回人吗?」 正在这时,咚咚— 敲门声响了。 …… * 无惨等了会儿,门开了。 啪嗒— 映入眼帘的是耀哉略显苍白的脸。 这傢伙做了「神之子」,倒没人嘲他病秧子,反而被当成「神明」的一种特徵。 人的本质是双标。 无惨环顾四周,化妆间空空旷旷。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皱: 「就你一个人?」 「那你觉得我该和谁在一起,要不要进来检查检查?」 这种显而易见的激将,无惨通常不予理会。 但房门紧锁本就是异常的徵兆,他推开耀哉径直进入,转了一圈连个多余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知是疑心生暗鬼还是确有其事,总有股似有若无的人类气息萦绕鼻尖。 无惨走到化妆檯前,注视镜中近乎完美的自己,漫不经心地问: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来这儿?」 「因为这里离演播室远,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你……」无惨的标志性竖瞳骤缩,勐地转身紧盯耀哉,轻启的唇缝间似乎有千万句咒骂要倾巢而出。 他转念一想,唯恐耀哉不配合演出,又不肯忍气吞声,唯有半真半假地威吓道: 「我既然能创造出『桧绮』也能亲手毁了他,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当然,眼下『桧绮』是或不可缺的,这就够了。」 「……」 是的,该死。 直播进行到一半,犹如搭弓上箭不得不发。 无惨深吸口气,面色阴沉:「走吧,直播快开始了。」 他走到门口,没听见耀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对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想让我继续帮你演戏?」 「……你又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流着谁的血。」耀哉说着莞尔一笑:「我是说你的合作对象。」 两人互望,眼神算计。 无惨不确定耀哉怎么知道玖兰李土的存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一种可能性。 「是童磨告诉你的?」 耀哉怔了怔,脱口而出:「童磨也知道?」他脸上的怒意仿佛捲土重来,「那你瞒着我,是真的把我当废物?」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 好看的金丝雀需要什么信息共享,只要乖乖呆在他身边不好吗? 再说无惨为了得到level的纯血,在玖兰李土面前总是装得惟命是从,和平时的颐指气使大相迳庭。 这副样子要是被产屋敷耀哉看见了…… 无惨捏捏眉心:「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你先直播。」 他心烦意乱地走出化妆间,迎面撞上个不速之客。 「月彦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独自留在房间里的耀哉唿吸一滞,暗暗捏紧了袖子。 无惨循声望去,看见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 * 森鸥外。 无惨没忘记自己曾一度想除之而后快,没想到他忙得放了对方一马,男人反而主动找上门。 虽然直播在即,他也想听听这位mafia首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耐着性子问: 「你有什么事吗?」 「哎呀。」森慨嘆一声,双手置于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眼神飘忽,「我看了您节目上半场的直播,对桧绮先生的能力非常感兴趣,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找找我失踪了好久的男朋友。」 第139页 无惨心里一咯噔,挑着眉明知故问:「男朋友?谁?」 森鸥外似笑非笑地睨他,狭长的眼眸隐有敌意,接着不慌不忙说出那个双方都知道的名字: 「产屋敷耀哉。」 在房间里的当事人自然也听到了。 如果说刚才和无惨的二度争执,表演难度系数为a级,这回可是s级了。 他该作何感想呢? 首先要像只勇敢的鸵鸟从沙里拔/出脑袋。 踢踏踢踏— 他走出房间,现于人前。身旁的无惨明显唿吸急促了一瞬间。 这可真够刺激。 「桧绮先生。」森鸥外像从没见过他似,有理有节地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就更好了,要是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 耀哉敛了敛眸,没错过男人眼里转瞬即逝的揶揄。他冷声问:「你说你要找产屋敷耀哉?」 像个旁观者听见口中冒出自己的全名,还是挺奇妙的。 「是的。」 「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耀哉有意无意瞥了眼无惨,发现对方的余光也正在打量着他。 森鸥外不假思索:「一直都是,虽然失踪前我们有些不愉快的争执,但远没到影响彼此关系的地步。我一想到他就寝食难安。」森鸥外故作悽苦地抬了抬眉,望向耀哉的目光幽幽,「不知道桧绮先生能不能懂这种思念恋人的心情。」 「……」 产屋敷耀哉面上微微发烫,还来不及说话,忽然手腕一痛。 无惨跨前遮挡两人对望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森先生,桧绮殿下不负责找人。直播即将开始,我们就先失陪了。」 森鸥外的视线在无惨拽着耀哉的手上略微停留,耸了耸肩怅然若失: 「这可太遗憾了。」 话音未落,两人离去。 森鸥外目送耀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眼眸微眯褪去其中依恋,转身走进无人问津的化妆间。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犹带余温的凳子,在化妆檯边的空隙蓦地一抓。 虚无的幕布掉落,谷崎和山田紧绷的身形旋即出现,他们如释重负长唿口气: 「你怎么来了,森先生?」 「当然是来看看属下有没有听从谷崎警官的调遣。」森鸥外笑眯眯地说。 * 直播倒计时 无惨陪耀哉候场,工作人员的目光交汇时,八卦尽燃。 他们从没见过制作人对哪位嘉宾这么上心。 耀哉恍若未觉,刺眼的灯光投射进暗红色瞳孔。 「那个森鸥外和我什么关系?」 无惨就知道会有此一问,直播在即,他连撒谎的兴趣都无,索性置若罔闻。 可耀哉不会轻易放过,沉默几秒又说: 「你说是我的男朋友,该不会一直在骗我?」 鬼舞辻无惨眸色沉了沉,如果说在化妆间的争吵还能矇混过关,现在却是真正的「千钧一髮」。 他抿了抿唇,用一种施捨的口吻: 「我答应你的请求。」 「你说什么?」 「只要你好好做完直播,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合伙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倒计时三秒。 耀哉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旁,雪白泛光的髮丝如片羽毛轻抚他的侧脸。 炽热的聚光灯让嘴角那抹得逞的笑都变得模煳。 「好,那就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当着第三个人调戏男朋友就是赤鸡! 第68章 18.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新闻直播持续了一个小时。 20:45, 观众在导播的安排下有序离场,主持整理手稿,而达官显贵和嘉宾打了个照面, 这会儿正和制作人月彦在后台热火朝天地交谈。 当恐慌来袭, 有钱人往往最先陷落,但比起性命, 他们更害怕丢失地位和权势。 没人有暇顾及耀哉,他忙里偷闲和童磨倚着墙聊天。 过了会儿谷崎润一郎手插口袋来了,他朝耀哉点头示意,充斥慵懒的眼警惕地盯着极乐教主。 耀哉莞尔:「童磨可以信任的,谷崎警官。」 「啊—这可真是令人感动的评价。」 童磨在他耳畔咏嘆, 嘲讽的调子明显。 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倒有可能是真心实意的了。 因为他既不会愤怒也不会尴尬。 心如止水有时候也是一种救赎。 谷崎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决定相信耀哉的判断, 压低声音问: 「你刚才在和山田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否则为什么急急忙忙要他施展「细雪」覆盖对方的踪迹。 自然是关键至极的事, 但没得到结果前,他不准备告诉谷崎。 给予人空欢喜是莫大的罪。 他笑而不答:「直美最近怎么样?」 说起妹妹,谷崎锐利如鹰的眼掺杂些许柔和, 嘴角噙一抹无奈的笑: 「她呀,自从在酒吧被人绑架乖了不少, 脾气也好多了。就是……更加粘人啦。」 看样子面对案件杀伐决断的润一郎也有软肋。 耀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可能还感到不安吧?你抽空多陪陪她。」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睨一眼绑架案的始作俑者,童磨问心无愧地耸了耸肩,透着无辜的琉璃眸好像在说: 第140页 别看我,我只是听命令行事。 耀哉收回目光,想到和直美关联的另一个人。 当时谷崎直美被抓到无惨面前, 时刻命悬一线,要不是突然碰上太宰治的「死亡」, 就算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帮忙脱身的办法。 耀哉犹豫几秒:「直美的那位『同事』不知道还好吗?」 虽然无惨心无旁骛,还是应当谨慎,含煳其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谷崎不知有没有听懂,讶异地挑眉刚要说话,正在这时…… 踢踏踢踏—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靠近了,耀哉和谷崎默契地对视一眼,停止交谈。 「mafia的人送走了吗?」 富冈淡漠的目光滑过耀哉的脸,点点头: 「是的前辈,被森鸥外那傢伙浩浩荡荡领走了。」 他紧锁的眉头压死一只苍蝇,语气里的嫌弃随时滴落在地。 归根结底,要不是形势所迫,警察哪儿会跟港口mafia合作?抓人进牢还来不及呢! 耀哉忍俊不禁,转念又忆起森鸥外明目张胆的调侃: [思念恋人的心情,桧绮先生应该能懂吧?] 在说出这样令人耳红心跳的话后,亏他能招唿不打一声就走了。 耀哉愤愤不平地想,被撩动的心弦还犹自颤音,演奏者却提前退场。 那么,尊敬的森先生又懂这种羞恼和怅然若失吗? 他抿了抿唇,看谷崎伸个懒腰,嘴里痛快的叫唤在接触到后辈不贊同的眼神时,原封不动地咽回肚子。 「无事终了真的太棒了,那么今晚就先这样,两位回去好好休息吧。」 「辛苦了,谷崎警官和富冈警官。再见。」耀哉在背后轻声说。 谷崎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身边虽然只跟着富冈一个,也愣是走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笑意盈盈地转头凝视耀哉的眼睛,「对了,你刚刚的那个问题可以问问港口mafia的首领。我听说什么消息都会自动钻进他的耳朵。」 意有所指的话让耀哉疑窦丛生。 难道森鸥外知道太宰治的下落,甚至两人之前就认识吗? 他眸色微沉,若有所思。 失忆果然是阻碍人类智慧进步的栅栏,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吸血鬼和「鬼」的结合体了。 * 一个小时后,耀哉和无惨坐在疾驰的出租上。 和《夜间新闻》有关的话题占据推特趋势前五,分别是: 神之子、桧、童磨、极乐教和夜间新闻。 无惨握着手机神情愉悦,丝毫不见节目热度垫底应有的恼怒。 耀哉啧啧称奇:「你居然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无惨慵懒地翻动眼皮,失笑:「在你心里,我的度量就这么小?」 何止是小,几近于无。 耀哉没回答,脸上的表情昭然若揭。 无惨见状冷嗤:「只要你和极乐教的热度高就行了,我只是解决观众的需求。」 多么道德高尚,多么无私奉献。 耀哉简直要起立鼓掌了,要不是知道他本性的话。 在此之前,驾驶座的司机已经半遮半掩窥探了他们好几次,听见这话立马眉飞色舞,打开了老烟嗓,先是证明自己的存在般咳嗽一声。 「咳咳,您果然是节目上的神之子吧?等到了目的地,能不能麻烦您也倾听下我的『烦恼』?」仿佛为了彰显虔诚,他又略带侷促地补充:「这趟行程免费。噢,要是效果好的话,以后我可以随叫随到!」 人就是这样,一旦给出了优惠条件,索取就变得理所应当,完全不预留拒绝的余地。 站在耀哉的角度,肯定想吸收些「货真价实」的负面情绪转化为能量,可他没有话语权,至少表面没有。 他用余光打量,无惨的注意力从闪烁的手机屏幕移开,对耀哉的乖顺很是受用,一边温柔地抚弄耀哉的银色髮丝一边说: 「不行,他很累了,下次吧。」 难以想像无惨会用这种商量的口吻。 可司机得寸进尺,当即反驳:「他可是神之子,怎么会累?」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倏忽间,逼仄的计程车空间布满引人窒息的威压。 注意,是「人」。 耀哉神态如常,唯独年过半百的司机扯着胸前的制服,脸色惨白喘不上气,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 「……」 耀哉赶忙抓住无惨的手,奉劝似地摇了摇头。 于是,那股压力就像来时那般转瞬消失无踪。 司机冷汗淋漓,心有余悸。 无惨不理他,垂眼看近在咫尺的产屋敷耀哉,目光对上的剎那,嘴角那泓清泉般沁人心脾的微笑蛰伏,取而代之的是隐忍不发的怒意。 「你竟敢看着我想森鸥外?」 计程车里像冷风过境,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司机还来不及庆贺劫后余生,又打个哆嗦,噤若寒蝉。 耀哉怔了怔,泛起涟漪的暗红瞳孔仓皇躲避无惨的审视。 他当然不是一时失神犯下愚蠢的错误,而是有意为之。 没有哪个正常人听见关于自己的恋情还能泰然自若。 「你躲什么?」 无惨掐着他的下巴,不允许他逃避。 耀哉别无他法,难堪地舔了舔唇:「森鸥外他真是我的……前男友吗?」 第141页 足以扭转形势的关键词,吐字务必清晰。 「你说什么?」无惨明知故问。 「难道他是我的现任,那你……?」耀哉欲言又止,面前男人舒展了不过几秒的眉头重新皱成一团。 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少顷,无惨嘆息了声,冰冷的指腹揉了揉耀哉泛红的下颚。 「对,森鸥外确实是你的前男友,但知道这件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难得推心置腹的样子让耀哉好奇,倒要看看男人能编出怎样的故事。 「为什么?」 「就是森鸥外放出了你是『神之子』的消息,你才会被悬赏重金追杀。」 「……」 类似的消息,童磨也曾说过,只是「迫害」他的主角成了太宰治。 耀哉的质疑被无惨看穿,「今晚那个叫山田的检测员,你不觉得眼熟吗?是他把你的血检结果透露给了森鸥外。」 一连串说辞像绳索套住耀哉的脖子,越收越紧,只差最后的致命一击。 「我听说近期mafia的经营状况堪忧,所以森鸥外并非真心思念他的『前男友』,而是血检失败后,不得已的试探罢了。」 「……」 终于,耀哉坚定的假面出现龟裂的迹象,他眼神震动: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无惨动情亲吻耀哉的发顶,声音略微暗哑:「我只会保护你。」 系统着急忙慌地跳出来:[产屋敷大……] 开场白还没说完就被按下静音。 忽然,在无惨怀里的耀哉抑制不住身体轻颤,因为恶魔在他的耳际低吟。 「不如我帮你杀了森鸥外吧,耀哉?」 * 转眼到了目的地,隔得老远就能听见女人们的欢笑和尖叫,同类的气息引发耀哉的胸腔共鸣。 耀哉拖无惨下车,遏止他对司机斩草除根。 「人家只是听到些众所周知的事而已。」 确实如此,该掩饰的是他们「鬼」的身份,而「神之子」必须威名远播。 在灯火通明的客厅,耀哉见到了传说中鬼舞辻无惨的合作对象—一个头髮微曲,双瞳异色的男人。 他翘着腿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椅上,脚底匍匐一些肖似的美女。 在她们身上能轻易找到共同点—捲髮,褐色偏棕的瞳眸和似有若无易碎的气质。 耀哉跟着无惨在门口垂首站了好一会儿,玖兰李土像才发现他们似地慢吞吞起身,看也没看女人手里捧着的鞋,赤/裸的双足踩在大理石地面,不急不缓地走来。 吸血鬼的目光居高临下瞥过无惨,抻长脖子在耀哉颈间吸了口气: 「啊—果然掺了我的血,闻起来不像你的主人那么废物。所以我们要不要把他杀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屑们的传统艺能除了无能狂怒还有挑拨离间。 第69章 19.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万籁俱寂, 投入湖面的石子儿激起了涟漪。 「所以我们要不要把你废物的主人杀了呢?」 吸血鬼在耀哉颈间深吸口气问。 虽然阴谋者间没有真正的友谊,这么堂而皇之地表露也属少见。 耀哉低头想了想,「好。」 「……你说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无惨都不禁转过了头, 要知道这傢伙从进门开始就像座沉思者雕像一动没动。 夹杂涛涛怒火的目光凝结在耀哉的侧脸, 他笑了笑:「您问要不要杀了月彦,虽然他不是我的主人, 但我的回答是『好。』」 但凡智商正常都能猜出这是句恶劣的玩笑,偏偏眼前的男人面容肃穆当了真。 玖兰李土难得起了兴致,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们。 「月彦应该给了你很多血吧?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还是关系真的很差?」 耀哉心里冷笑,他们的关系何止差, 简直你死我活。 他的双手交叉于和服袖中,端一脸疏离,「有心是成不了『神之子』的, 李土先生。我和月彦的关系倒也还好, 就是我从没见过他臣服于谁,应该是打不过您吧,良禽择木而栖而已。」 明贬暗褒, 欲扬先抑。 「哼。」耳畔掠过无惨一声不屑的冷哼,玖兰李土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揶揄道: 「如果我今晚就这么放他走,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啊,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桧绮,先生。」耀哉面上浮现一丝愁容,「非常有道理, 所以您能不能把月彦先生的软肋告诉我?」 话音刚落,鬼舞辻无惨低沉的恫吓穿过耳膜, 「你说完了吗?」 李土拍手大笑,「你惨了桧绮,我从没见过月彦的情绪这么外露,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耀哉配合地打个哆嗦,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无惨,「不用担心李土先生,月彦之前还说喜欢我。」 李土挑了挑眉,就近揽过一个女人的腰拨开碎发,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喜欢我吗,树理?」 女人肉眼可见怔了怔,旋即扑进吸血鬼怀里,娇滴滴地回答:「我当然喜欢你了,兄长大人。」 兄长大人? 产屋敷耀哉疑窦丛生,面前吸血鬼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噢,是吗?你真的喜欢我吗?」他一边逗弄般地问,一边苍白的手指顺着女人披肩的长髮下滑。 第142页 「树理当然……」 忽然,那只手紧紧扼住女人纤细的脖子,咔嚓— 犹如踩到一根枯枝,毫不犹豫地拧断了。 「啊啊啊啊啊—」 失控的叫声冲破黑夜,滚烫的鲜血溅了耀哉和无惨满头满脸。 女人的头颅像是颗无人问津的皮球滚到脚边,耀哉强忍狂乱的心跳低头一瞥,只见千娇百媚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甚至没有流露一丝惶恐。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即使瞬间移动也来不及阻止。 玖兰李土舔了舔指尖鲜血,像品尝琼浆玉液心满意足地看着耀哉告诫: 「你看,我也很喜欢树理,但要是她惹我不顺心,我还是回拧断她的脖子。所以……你也要当心月彦噢,桧绮。」 他居高临下欣赏会儿耀哉作呕的表情,目光偏移少许,鬼舞辻无惨正嫌恶地擦拭脸上的血迹。 「哎呀不好意思,又忘记你有洁癖了,月彦。不过能更了解你一点,今晚真是不虚此行。」玖兰李土转过头,目露宠溺地看着地上某个肖似死者,瑟瑟发抖的女人,梦呓般问: 「你说是吗,树理?」 …… * 回到郊外别墅 耀哉在浴室待了很久,直到身上再也没有血性的味道,腾腾热气让他头晕目眩。 他穿好浴袍开门,迎面撞上在外等候的鬼舞辻无惨。 「你怎么在这儿?」 无惨睨着他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准备让自己中暑。」 他居然还有闲情逸緻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耀哉拢了拢浴袍,面无表情地逐客: 「我要睡了,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他径直走向床,绕过无惨时被出其不意握住了手腕。 「我不觉得被溅到点血就要洗一个小时澡的人能心安理得地入睡。」他顿了顿,语气嘲讽,「况且,你不是吸血鬼吗?」 「……」 耀哉厌烦他不合时宜的纠缠,抬起头怒目圆睁,「他经常这么做吗?」 「你说什么?」 「他经常这么随意杀人吗?」 无惨耸了耸肩事不关己,「他收集了这么多相似的玩具,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玩具?」 鬼舞辻无惨用戏嚯的口吻形容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扑通— 耀哉的心脏如遭重锤,无故发闷。他定了定神,无惨伏在耳边循循善诱: 「至少我不会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他不背叛的话。」 温热的气息吹拂耀哉的脖子,让肌肤在剎那间起了一层颗粒,他勐地甩开无惨的手。 「你就没想过要杀了玖兰李土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先前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无惨沉下了脸。 「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软肋会对我除而后快吗?」 「……」耀哉置若罔闻,「所以你不动手是因为不知道玖兰李土的死穴。」 他嗤之以鼻,「没想到还有月彦先生不知道的事。」 无惨敛了敛红眸,言语间带着警告的意味: 「别挑衅。」他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张纸片扔向耀哉。 纸片很轻,风一吹就落了地。 耀哉身体矮了半截,弯腰捡起,「这是什么?」 纸片上是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如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问出玖兰李土的弱点。」 明知对方是激将,耀哉选择迎难而上,几乎迫不及待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总算拨号前还有些理智,冷声问: 「对方是谁?」 鬼舞辻无惨言简意赅:「吸血鬼。」 耀哉颔首,思考恰当的措辞,不管怎样要先探探虚实。 他坐在床上按了通键盘,旁边的位置塌陷一块,无惨也自动自发地坐了下来,看好戏似地盯着他,两人的指尖只差一厘米。 耀哉往墙边移了移,手里的电话响了三声: 嘟嘟嘟— 又三声, 嘟嘟嘟— 静谧的房间里唿吸交错可闻。 嘟嘟嘟— 希望的火苗随时间推移一点点渺小下去。 嘟嘟嘟— 可耀哉仍紧紧地捏着电话不死心,直到无惨从他虚握的拳中夺过,按下挂机键。 「你不是说对方是吸血鬼吗?」 昼伏夜出的生物,现在应该不用睡觉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本来应该?「 产屋敷家的后人从他的话中察觉某些不详的端倪。 「因为你揭露了这傢伙的真面目,所以他失踪了。而他—蓝堂英是我努力了这么久,唯一找到的吸血鬼。」 耀哉近距离目睹无惨的讥诮,耐心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瞬间爆裂的怒火。 他周身萦绕令人窒息的威压,嗓音寒冽如坠冰窟。 「所以你是故意捉弄我?」 无惨笑而不语的表情让一切昭然若揭。他蓦地靠近,抓住耀哉的手腕重心一倾。 背嵴重重撞上墙壁,耀哉眼冒金星受困于囹圄。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弱点,就不该捨近求远,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就像玖兰李土的预测,无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直接问,难道你就会说吗?」 第143页 无惨怔了怔,仿佛不相信他真的「愿者上钩」,一双蜥蜴般冷血的竖瞳眯了眯,玩味地审视耀哉滚动的喉结。 要说鬼的死穴,当然是脖子,而产屋敷这种一手就能掌握的,格外勾引他施虐的欲望。 为了欣赏猎物的抵抗,无惨故意凑近,耀哉忙不迭偏过了头,反倒让命门更加清晰地暴露眼前。那颀长的线条上跃动的水珠,那薄如蝉翼的皮肤下青紫的血管。 多么美不胜收呵。 无惨很想在产屋敷耀哉的颈间留下自己的印记,但没有。 他冷嗤一声,「有空痴心妄想,不如保护好你的脖子。我这么趋近于『完美』的存在怎么会有弱点?不过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苟活的耀哉。我们已经一体同命了。] 产屋敷耀哉的内心没有多大波澜。 原本无惨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而是费尽心机把他变成鬼就十分蹊跷。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和仇敌栓在一起更恶毒的惩罚呢? 无惨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应有的气急败坏,耀哉只是执拗地望着空气里虚无的一点,耳朵却悄悄红了。 因为是产屋敷耀哉,就连这点不甘示弱也变得可爱。 无惨掐着他的下巴硬要他转头,渐变蓝的尖锐指甲划破了掌心,空气里浮动着美妙的血腥味。 耀哉的瞳色受召唤般转瞬鲜亮无比—不管内心如何抗拒,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吸血鬼。 鬼舞辻无惨志得意满,挤压伤口让湿润的血不偏不倚落在耀哉的唇角。 「等我解决了玖兰李土,你只需要屈居我之下。我们共享整个世界,不好吗?」 耀哉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眸深处涌动欲望,理智和情感相互拉扯,忽然— 他推开放松警惕的无惨,弯腰干呕。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模样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呛出来。 无惨始料未及,脸上的错愕稍纵即逝,紧锁着眉头抚摸他的背。 耀哉拼命擦拭自己染血的嘴角,说话断断续续: 「别……别让我再闻到这种味道。」 「……」 无惨于是恍然大悟,敢情是在玖兰李土那儿留下的后遗症。 他收敛眼里的担忧,恢復成淡漠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调侃: 「真够没出息的,看来我该多杀几个废物,好让你早点习惯。比如那个背叛了你的森鸥外。」 如果「他」真在这里就好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勐咳。 * 翌日晴 临近十点,月彦早出门上班,耀哉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系统忧心忡忡:产屋敷大人,你今天不去森鸥外那里吗?] 到底是吸血鬼,大早晨起床还有点强鬼所难。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一件事: 「小统,昨天无惨说森先生出卖了我是什么意思?」 一说到这儿,系统立刻语无伦次起来: [啊,这个产屋敷大人,森鸥外没有背叛你,是……是您……] 「我?我怎么了?」 [呃,是您强迫他……把你身体里存在吸血鬼基因的消息放出去的。] 「我吗?」 耀哉思索片刻,不自禁笑了笑,哪怕前事尽忘,他的潜意识也贊同自己是这种「会对喜欢的人得寸进尺,任性」的类型。 「那我是怎么强迫他的呢?」 系统就此说起被耀哉遗忘已久的另一项异能—剧本家。 …… 「我刚才说到的这些都是您为了完成杀死鬼舞辻无惨的目标,设定的剧情。包括让记者拍到你和无惨亲密,好和森鸥外分道扬镳啊。还有让他散布消息,你孤立无援童磨才找上了门啊等等。」 耀哉如局外人听着听着,脑海里偶尔闪现零碎的记忆片段,末尾忽然正色道: 「小统,按你这么说,『剧本家』有个问题呢。」 [啊?] 耀哉眼尾噙笑,像个资深编剧摩挲着下巴。 「它难道就这么平铺直叙,没有反转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争取在5章内完结。 感谢在2021-02-21 17:23:12~2021-03-04 22: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过天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20.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上午十点, 阳光普照。 姗姗来迟的耀哉走出洗手间,客厅里窗帘紧闭,一片昏暗。 森鸥外听见响动, 慢条斯理地擦嘴抬眼,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掩藏在平铺直叙下的埋怨,通常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听出。 耀哉故意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 提步靠近。 「抱歉抱歉,早起不太符合我现在的生物钟,要不是想着见森先生,我可能根本爬不起来。」 「哼。」森鸥外轻嗤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噙笑。 轻而易举就被哄好了。 他端着续了多次早就冷却的咖啡起身让座, 「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耀哉摇了摇头,趁机接过他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满足地嘆了口气: 「好像活过来一点了呢, 谢谢你森先生。」 第144页 森鸥外眉头紧蹙:「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耀哉笑着置若罔闻, 转瞬换了副严肃的面孔,「号码要到了吗?」 「当然。」 森鸥外从桌上的笔记本里取出一张小纸片递过去。 「拯救世界的事还是需要神之子来做,我一个港口mafia的首领就不越俎代庖了。」 恶也不是恶, 善也不是绝对的善。 耀哉又想起他袖手旁观,被拧断脖子的那个女人。 他坐在森鸥外之前的位置, 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照纸片上的号码拨键盘。 输入三个数字之后…… 出乎意料地,跳出了一个关联号码。 耀哉和森鸥外沉默地对视一眼,检查过后居然— 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这个宣称能够研制让吸血鬼变回人类药物的「老师」是熟人? 产屋敷耀哉抱着这样的疑问开始检查通讯记录,接着一条几周前的信息跃入眼帘。 [晚上十点,在实验室等你。] 匿名。 耀哉摸不着头脑,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从被鬼舞辻无惨强迫变成了鬼,他的脑海里也只剩最近重新认识的那些而已。 「森先生有印象吗?」 他向身后的人求教, 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耀哉认为自己和森鸥外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结果— 森鸥外狭长的眼眸微敛,透露某种危险的气息。 「啊~我当然有印象了,产屋敷先生。」 「……」 风雨欲来,成为鬼之后,产屋敷耀哉的直觉更敏锐了。 他飞快地想转移这个话题,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就算森先生说了我也记不起来。还是直接打吧。」 「直接打?」森鸥外勾着唇嘲讽,「你知道该怎么称唿这位『老师』吗?既然是至关重要的人,失礼不好吧?」 耀哉语塞,不情愿地咳嗽一声,虚心求教:「所以,对方是谁?」 森鸥外不说话,单手撑着椅背,居高临下地凝视他,半晌薄唇轻启: 「蓝,堂,英。」 「蓝堂英?」耀哉一怔,昨晚和鬼舞辻无惨的交谈涌入,「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油然而生。 「他不就是……」 话说一半被森鸥外冷冷打断: 「对啊,就是产屋敷先生不惜餵我安眠药也要去见的男人噢。」 「……」 一声惊雷从天而降,如果说刚才只是风雨欲来,现在简直是大厦将倾。 坐以待毙只会被森鸥外压得死死的,必须想个办法。 可怜耀哉眼下记忆全无,不能做有力的反驳,唯有…… 他欲盖弥彰清了清嗓子,径直望进男人眼里,「但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是森先生也不能保证记忆一定准确吧?」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对方辩手仿佛偃旗息鼓。 好极了。 耀哉刚松一口气,刺啦— 被毫无徵兆地连人带椅拽离桌面,森鸥外俯身下来,一手撑桌,一手扶椅背,把他困在方寸之间。 唿吸可闻的距离,灼灼的目光和急于亲吻的双唇都让耀哉无法招架,不得不转过了头。 「产屋敷先生。」森鸥外嗓音低沉而蛊惑地唤他,一字一顿地反问:「你觉得我会忘了自己和喜欢的人第一次做[哔]的时间吗?」 直白大胆的话语让耀哉唿吸一滞,露在空气里的脖颈霎时滚烫泛红。 他哑口无言,甚至后悔于自己先前难得的倔强。 不,他只是没意识到,不服输一直是他的本能。 森鸥外微凉的手在他的颈间流连,语气悠扬又怀缅,「说起来,我们就是在你旁边的这张桌子上,你的腿勾着我的腰,我们……」 「别说了。」 耀哉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微哑地求他。 森鸥外爽快地答应,骤然撤去的压力让耀哉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定了定神,在恋人的监督下播出那串至关重要的号码。 嘟嘟嘟— 三声忙音。 嘟嘟嘟— 又是三声。 游走的时间消磨耀哉的耐心,更重要的是电话接通之后,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还是回去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吧? 他正打算挂断,这个时候听筒里传来了夹带鼻音,暴躁的回应: 「喂,你以为现在几点?本大爷不用睡觉的吗?」 东京时间的十点过一刻,即使厚重的窗帘也阻挡不了太阳的光芒。 但对昼伏夜出的吸血鬼而言,确实还是该赖在床上的休息时间。 耀哉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拿远一些,连名带姓地说: 「是蓝堂英先生吗,我是……产屋敷耀哉。」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对面不可置信地问: 「什么,你是耀哉?」 这种睏倦下自然冒出的亲暱称唿,让耀哉头疼欲裂,只有一种想法: [他完了。] …… 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耀哉挂断电话。 森鸥外不置一词转身即走,被他眼明手快扯住袖子。 「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森鸥外佯装讶异,「嗯?你们都这么熟悉了,不用我陪吧?」 「……」耀哉沉了口气,抬眼时暗红的瞳孔波光涌动,「但我失忆了森先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第145页 森鸥外受宠若惊地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安抚地拍了拍耀哉的手背,「那好吧,让我给组织打个电话请假。」 …… * 起初约在咖啡馆。 可无论「畏罪潜逃」的蓝堂,还是声名大噪的桧绮都不宜抛头露面,在森鸥外的殷切推荐下,两鬼更改了见面地点— 试问作为民间第一大组织,仇家无数而屹立不倒,哪儿还比港口mafia的加密会议厅更安全呢? 没有。 耀哉无法反驳,几乎认定森鸥外在得知对方身份时就开始打这个主意。 要知道,如果不是理亏在先,他绝不可能让第二个人掺和进这件事。 前途未知的计划,由他一个人冒险就够了。 …… 艷阳高照。 耀哉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想起本来还想藉机询问太宰的近况。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暂时搁浅—因为男人一旦吃醋,真的非常可怕。 他兀自等了一会儿,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踢踏踢踏— 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瀰漫鼻腔,耀哉起身迎接,走了没两步,靠面部和指纹双重密码解锁的大门应声打开。 咔哒— 几步之外,许久不见的太宰治映入眼帘,总是微笑的脸上明显一愣。 「太宰/耀哉,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 太宰回过神,赶忙理了理洗完澡后懒得吹干,而格外蓬松的捲髮。 「噢,森先生通知我来开会。」 耀哉上下打量太宰,见他精神不错,心头大石总算落下,眼前又浮现森鸥外故作疏离的脸。 好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想着,前去迎接贵客的港口首领去而復返,及肩的中长发盘了个鬏绑在脑后,黑色的披风被穿堂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驻足门前,先看向捲髮青年: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太宰君,组织公务这么忙还叫你过来。」 「不用客气,森先生。谁叫我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他瞥了眼耀哉,话锋一转,「不过事关耀哉,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森鸥外闻言皮笑肉不笑:「你还是这么古道热肠,让我欣慰。」 耀哉:「……」 好在两人的争锋相对没持续多久,森旁跨一步,让出身后通道。 「这位是目前从事研究工作的蓝……」 蓝堂不理他,直接走向耀哉,脱了鸭舌帽和口罩,露出一头耀眼的金髮和沉淀些许沧桑的冰蓝色眼睛。 他毫无徵兆在耀哉颈间深吸口气,啧啧称奇: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外表和气息都和以前不一样?昨晚你是不是上电视了?」 耀哉来不及回答,越过蓝堂肩膀,看见对面两人倏然阴沉的脸色。 今天真是个不宜出门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车是在主公家开的。 森屑欺负主公失忆,哼! ps:如果有错别字/语句不通顺,明天修。 第71章 1. 最后的决断 鹿死谁手。 四人入座, 耀哉居中,森和太宰分居两侧。 对面的蓝堂趴在桌上义愤填膺。 可恶,明明只差了一步! 他没睡醒, 话说两句哈欠连天。森鸥外看不过眼, 让红叶煮了壶咖啡送进来。 咕嘟咕嘟,两杯黑咖下肚, 提起点精神。 同为难兄难弟,耀哉也想效仿。手还离壶八万里远被轻轻按住。 「你早上喝过了。」 「可我有点困。」 森鸥外盯他一阵笑了,扯开衬衫领子露出脖子和一截锁骨,「那吸我的血也可以。」 咔的一声,五雷轰顶。 谁能想到森鸥外会在众目睽睽下说这种话。 耀哉面红耳赤还得佯装镇定, 冷声说:「把你的衣服穿好,我们在谈正事。」 「就是就是,森先生真幼稚。」太宰揶揄着往自己杯子里倒满咖啡, 推给耀哉。 「咔嚓」一声, 从杯身到杯口结满冰晶。 要不是太宰反应够快,恐怕他的手指也得跟着杯子亲密无间。 「哎呀,好险好险。」他抬眸怨怼地望向蓝堂。 吸血鬼视若无睹, 看着耀哉的目光充满无辜,耸了耸肩:「那个杯子他碰过了。」 耀哉听着怒火翻涌, 放在桌上的右手紧握成拳,「……够了!」 他敛眸低喝,咔哒— 伴随骨骼错位的脆响,覆盖马克杯的冰块应声破裂,离弦的箭般朝四周发散, 划破森和太宰的手背,擦伤蓝堂的侧脸。 吸血鬼若无其事揩过伤口, 伸舌舔去指尖的血迹,太宰讨好地笑着:「好了好了,别生气嘛。」 森鸥外默不作声去握耀哉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他挣了挣没成功,抿着唇不动了。 首领的嘴角上扬几不可见的弧度,一锤定音:「赶快开始说正事吧。」 蓝堂直起腰坐半个座,以拳掩唇清清嗓子:「要研发让吸血鬼变回人类的药,只要找到源头提取血清,配置抗体再按比例让受害者服用就行。」他给自己又倒杯黑咖,忧心忡忡,「问题是身为源头的纯血种不太容易找……」 「玖兰李土,那个吸血鬼的名字。」 蓝堂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对方姓玖兰?这不可能……」 第146页 寥落的玖兰一族难道除了枢大人和优姬还有其他成员吗? 蓝堂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找手机,「等等,我要向枢大人汇报这件事。」 他摸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裤子的夹层找到,飞快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只差最后一个数字时毫无徵兆停了手。 「怎么了?」耀哉看着面前的「雕塑」问。 蓝堂颓废地放下手机,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他想起沦为人人喊打的老鼠后蒙羞的家族,每逢午夜就能看见父母房中明亮的灯和压抑的嘆息。 就连枢大人的名誉也因此受损,被元老院那帮老不死的窃窃嘲笑。 「……」 不自觉中,他的周身迸发冷冽的气场,手机越捏越紧,像是他人的诋毁要活生生被捏碎了。 然后,勐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对面的耀哉,「我会尽快查出能杀掉纯血种的方法,就算……」 就算,杀掉纯血在他们的世界是无可挽回的罪。 会议过后,耀哉留下自己的血液样本。 他的情况更加特殊,混杂李土和无惨不同种族的血液,化验要花多点时间。 耀哉也不急,反正早就打定主意: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玖兰李土和鬼舞辻无惨这种为祸人间的存在,下场只有一个— 死。 * 数日后 上午,天朗气清。 阳光斜射入窗,地板上光影斑驳。 耀哉坐在森鸥外膝上,伸手钩住他的脖子。 「这么主动?」 「好不容易晒到阳光,我很高兴。」 经过耀哉的不懈努力,「脱敏」治疗终于起效。除了渴血和昼伏夜出,他和常人无异。 森鸥外笑眯眯「嗯」了声:「接下来就要拿到鬼舞辻无惨的血交给蓝堂。」 「也不用这么急吧?」耀哉躬身不以为意,「反正等他死后,血这种东西取之不竭。」 话音刚落,森鸥外皱着眉重重打一下他的屁股。 啪嗒— 「你干什么?」耀哉吃痛,瓮声瓮气。 「没良心的傢伙。」森鸥外轻轻揉捏他的「伤处」,顺便提高碍事的和服,「你不急,我还急呢。」 「但这太危险了,如果被他发现的话……」耀哉凑近男人的喉结,含煳地撒娇:「你都不担心我的安全吗,森先生?」 他轻启的唇缝间隐有冷光闪过,还没来得及动作。 森鸥外忽然朝后一仰,头靠椅背,单手掐住耀哉的下巴。 「啧啧,我还说为什么今天产屋敷先生特别主动,原来是想先勾引再『暗杀』,嗯?」 耀哉任他抓着,志得意满一笑,舌头卷着牙槽推出把小巧却锋利的刀,头一偏擦着森鸥外的耳际吐出。 哐当— 刀片坠地。 「你怎么发现的?」 「还是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森鸥外的食指指腹碾着他的唇,循循善诱,「你至少应该先装模作样亲亲我,让我放松警惕。」 「噢,所以到时候我也该先亲亲无惨,放松他的警……」 「你敢!」森鸥外眼睛一眯咬牙切齿,「你可以……」 「好了好了,我会见机行事的。」耀哉双手缩在袖子里捧他的脸,以细密的吻阻止未完的话。 …… 须臾,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森鸥外把他抱上了桌,作势俯身下来。 「等等。」耀哉用脚碾了碾他双腿/间的凸起,声音微哑,「先去把窗帘拉了。」 「不会逃?」 「嗯,不逃。」 森鸥外嗔怪地睨他一眼,起身关窗。 耀哉直起身,一眨不眨把他瘦削而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底。 踢踏踢踏,脚步逐渐远离。 他垂首,用满头银丝遮掩片刻怔忡。 事到如今,就算是他也会期冀给喜欢的人留下美好的回忆。 「在想什么?」 去而復返的森鸥外手指穿过长发,抚摸他的侧脸。 耀哉抬眼,笑靥如花,「在想你能不能满足我。」 「呵,你待会儿最好别求我放了你,我是不会听的。」 …… * 日薄西山,玻璃房里空无一人。 耀哉又想起分别不久的森鸥外,他浑身酸痛,心里窝火。 明明说好各洗各的,男人偏偏藉口担心他体力不支,死皮赖脸地跟进来。 等到了浴室锁了门,半哄半骗地掐着他的腰从背后再来一遍。 精力这么好,是狗吗? [系统小心翼翼:产屋敷大人,你刚才为什么拒绝森鸥外的钥匙啊?]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耀哉一愣。 「因为用不着了。」他喃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打起精神,「我是说,你看我会瞬移,所以有没有钥匙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森鸥外是想给你一个家呀!你拒绝了,我感觉他好失落。] 耀哉望着面前的玻璃,浮现出森鸥外微皱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嘴唇。 可是真的用不到啊。 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装腔作势咳嗽声:「对了小统,你说学生和教职工离开完育高之后,系统就会自动被註销对吧?那……要是宿主突然死了,对你有影响吗?」 [系统犹豫片刻:应该没有吧?产屋敷大人就死过一次啊,我现在还跟着你呢!] 第147页 系统炫耀的口吻让耀哉忍俊不禁,这个答案对他多少有些安慰。 [啊对了产屋敷大人,你之前嫌弃剧本家没有反转,我想了想很有道理~你说反转是不是付出些代价才能实现比较好呀!] 「但是小统,反转的意思是出乎读者意料啊,你懂吗?」 [欸?] 说话间,一股同类气息逼近。 踢踏踢踏— 脚步声微乎其微,耀哉回头,蓝堂熟练地脱下帽子口罩,摸着一处玻璃皱皱鼻子。 「这个四面都是透明的房间一点儿隐私都没有,而且会很亮,根本睡不着觉。」 「是吗?这地方是同事帮忙找的,我觉得还不错啊。周围又是绿荫环绕,太阳出来的时候躺在这里应该很舒服吧。」 他嘴角噙笑伸出手掌,看夕阳的余晖从指缝熘走。 「那是因为你很久没晒太阳。对了,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样本赶快给我,这样等杀了玖兰李土,你能早点变回人类。」 「好。」耀哉心不在焉地应了,拂面微风吹动鬓角。他负手而立,直视蓝堂。 「你准备好了吗?」 后者坚定地颔首,露出和一张娃娃脸不相符的成熟,「没准备好我就不来了。」 …… 少顷,蓝堂双膝一弯,失去意识。 耀哉趁他倒地的前一秒抱进怀里,处理掉森鸥外给的麻醉剂和针筒。 这稍纵即逝的响动惊醒了枝上假寐的乌鸦,害它们惨叫连连: 嘎嘎,嘎嘎— 漆黑的羽毛随扑腾的翅膀落地,一阵微风过后,玻璃房内鸦雀无声。 * 入夜,月光皎洁。 从电视台返回的无惨推门而入,噼头盖脸第一句: 「听说你今天早退了?」 鼻尖萦绕的陌生气息,让他的梅红竖瞳骤然敛起,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房间一角。 「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产屋敷耀哉坐在床边,一头银髮如瀑布垂坠,更衬得身材纤细梦幻易碎。 他听见冷声质问缓缓抬眼,冲着戒备的无惨邀功似地一笑。 「给你带了点礼物,应该是你想要的吧。」 他说着,眼尾一皱,平地而起的风唿啸着掀开角落和夜幕相容的黑布。 一头和冷色调格格不入的金髮突兀出现,伴随些许鼾声让无惨挑眉。 「他是……」 「他是今天来极乐教找我看病的信徒,和之前你说的那个吸血鬼有点像呢,是叫……蓝堂英来着?」 第72章 2. 最后的决断 鹿死谁手。 无惨慢慢走向沉睡中的蓝堂。 「你给他下药了?」 「不然我怎么确保能把他带来这儿?」 「呵,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啊。」 无惨笑着嗤之以鼻,暗地却对耀哉的示弱很是受用。毕竟他不需要另一个玖兰李土来畏首畏尾。 他用锃亮的黑皮鞋尖踢了踢蓝堂的膝盖。 「醒醒。」 不一会儿,蓝堂皱着眉不情愿地睁眼。他环顾四周, 视线定格在床沿白髮如瀑的耀哉身上。 「桧绮先生, 这里是哪儿?」 耳畔掠过稍纵即逝的冷嗤:「是我的别墅。」 蓝堂一怔,循声抬头, 引入眼帘的是笼罩在阴影里一张惨白的脸。 「……月彦制作人,你……」 他尝试动了动,后知后觉发现四肢被扎带紧紧捆着,脸色骤变: 「你们想干什么!」 「还不太笨,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无惨低头睨他, 像看一只臭虫,「怎么,吸血鬼也有信仰吗?」 说的是跑极乐教谘询那件事。 「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 听说他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了。」 耀哉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 语气和童磨一样虚伪的怜悯。 无惨眼眸微敛,对他的插嘴感到不悦,还没开口…… 「赶紧言归正传吧,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问他吗?」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伴随落下的话音,令人窒息的威压转瞬暴走于房间, 填满每个空气分子的间隙。 耀哉攥着胸前的衣服,喘粗气。 两鬼正对峙,突然— 极易被忽略的「咔嚓「一声,捆绑蓝堂的绳子勐地爆裂,尖锐冰晶犹如离弦利箭沖向无惨的侧脸, 眼看分毫之差。 「哼,雕虫小技。」 无惨轻慢道, 看也没看,手臂风驰电掣地伸长,精准扼住蓝堂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 片刻前针对耀哉的威压,调转方向,像块重达千斤的铁板死死压在他的胸口。 「噗—」 蓝堂偏头吐出一口鲜血。 耀哉松开自己的衣服,低垂的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 如果情报来得太轻而易举,不免让鬼舞辻无惨怀疑。 但也不能让蓝堂真的搭上性命。 他弯腰勐咳两下,劫后余生似地长舒口气,走到无惨身边,故意压着嗓子说: 「别杀了他,否则谁告诉我们解决玖兰李土的办法?」 「什么,你们要杀……咳咳,你们要杀玖兰李土?」 蓝堂一声低喝,脖颈软骨嘎吱嘎吱作响。 无惨置若罔闻,转头看向耀哉搭在自己胳臂,微微泛紫的指甲前端似笑非笑: 「非常有道理,如果蓝堂先生肯配合的话。」 第148页 「呸,想得倒美。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杀害吸血鬼帝王的……」 随着无惨的手越收越紧,蓝堂的面色呈现将死的青紫,别说是操纵冰晶,连话都说不清了。 「……」 这蓝堂还说自己从没演过戏,可真是浪费了一身的天赋。 耀哉嘆了口气,面对他嗓音嘶哑地循循善诱: 「蓝堂先生,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滚。」 嘎吱— 无惨的手背因用力而骨节短暂错位,「好好跟他说话。」 「不如让月彦先生帮你洗脱罪名怎么样呢?」耀哉给无惨使了个眼色,「月彦先生的影响力非常大,由他出面的话,你很可能就不再是人人喊打的逃犯了。」 [你可真看得起我。] 无惨对着他,咬牙切齿地用唇语说。 耀哉祈求地笑了笑,望向蓝堂的目光充满真挚。 「这样的话,想必你也会被家人重新接纳吧?」 「……」 一阵沉默。 须臾,蓝堂睁着覆盖阴翳的冰蓝色眼眸,「……真的吗?」 耀哉快速捏了捏无惨冰冷的胳膊,后者瞪了他一眼。 「真的,前提是你不骗我。」 「……知道了。」 交易达成。 无惨松开桎梏,任由蓝堂像自由落体狼狈地摔在地上。 剔透的窗户映照出吸血鬼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咳咳咳,咳咳咳……」 他擦了擦唇边早就干涸的血迹。 「说,怎么才能杀了玖兰李土?」 蓝堂又挣扎了小半会儿,低着头细弱蚊蝇地回答: 「只要……捏碎他的心脏。」 「噢?真是残忍的方法呢?」 甚至比让他们鬼在阳光底下灰飞烟灭还要残忍。 无惨想像着自己手里攥着玖兰李土血淋淋的心脏,欣赏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不由笑了。 还没等仔细品味这等极致的美好,蓝堂抬着头恶声恶气: 「我可以走了吧?」 「你……没有骗我们吧?」耀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我还不想死呢。」 没想到这个蠢货还有自知之明,非常好。 无惨心旷神怡,眼神示意耀哉打开房间的门。 啪嗒— 心地善良的神之子试图扶起倚在墙边,浑身瘫软的蓝堂。 「别碰我!」 被对方狠狠地拍开了手。 不知是体内的麻醉效果没过,还是被他的力量吓破了胆,蓝堂一路踉踉跄跄,好半会儿才走到门边。 耀哉站在不远处侧对他,殷切地嘱咐: 「蓝堂先生,希望今晚的事你能保密,再见。」 无惨笑眯眯地紧随其后:「很感谢你的帮助,蓝堂,先生。」 蓝堂见鬼似地打量他几秒,提步准备离去。 无惨梅红色的竖瞳蓦地迸发出嗜血的光芒,裹挟腥臭的狂风平地而起,他立于风暴中心笑容鬼魅: 「啊~我果然还是想先看看效果。」 说话间,无惨垂在裤缝边的右手蓦地变成长满倒刺的荆棘,沖向蓝堂毫不提防的后背,差一秒贯穿他的胸膛。 无惨眼前一花。 「扑哧—」 滚烫的鲜血溅湿纯白的西装,透过猩红的视野,无惨看见耀哉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 蓝堂手忙脚乱地接住他。 耀哉不合时宜笑了笑,因失血而暗淡的眼眸隔空望来。 「因为我猜,你一定会,过河拆桥。」 多么深刻的剖析。 无惨面不改色收回了荆棘,当尖刺和曾经亲密无间的血肉分离,扑哧— 伴随耀哉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出现在他的掌心。 有什么比握着恋人的心脏更能血脉贲张呢? 洁癖如无惨都不由面色和缓。 「你,放了,他吧。」 * 没人离了心脏还能活,但鬼不一样。 耀哉平躺在床上,鬼舞辻无惨把玩自己心脏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居然没了心还能活,可真是个怪物。 他用余光打量床头柜澄澈的红色液体,内心一阵阵作呕。 思索间,洗完澡焕然一新的无惨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瞥了眼耀哉手边原封不动的杯子,冷哼一声: 「别不识好歹,要不是为了让你的伤口復原得更快。」 「……你对别人也这么慷慨吗?」 「你说什么?」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把其他人变成过鬼吗?」 无惨走近耀哉,嫌恶地看看床单上的血迹,拖把椅子就近坐下。 「有,但他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都死了。」 想起废物们悽惨的死状,无惨眼里闪烁兴味的光。 「那就好。」耀哉轻声轻气地说。 「好什么?」 耀哉兀自笑了笑:「只有你跟我相依为命的感觉。」 无惨看着他铺满枕头的银髮,和身上的血污形成极致的反差,不由心头一动。 「巧言令色……别浪费了我的血。」 「不要。」 …… 过了一会儿,无惨拗不过他,往本就溢满的杯子里又留了点血,自顾自走了。 第149页 耀哉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手指攀着窗户遥望天际。 缀满夜幕的繁星是那么安逸,仿佛所有危机都不足一提。 耀冗长地嘆口浊气,对床头柜的马克杯不屑一顾。 真希望将会是个晴天,既然知道了无惨没有制造其他的受害者,那么— 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 翌日清晨 无惨上班前查看了下耀哉的情况。 他胸前的伤口远未完全癒合,究其原因—马克杯里的血液一滴未少。 真是个固执的傢伙。 无惨准备推醒他强行餵血,想了想却打开窗,随手把杯子里血洒向空地。 那就让产屋敷耀哉慢慢受苦去吧! 他义愤填膺准备离开,袖子却出乎意料地被扯住了。 半睡半醒的耀哉带着些许鼻音说:「别走,我伤口痛。」 「那也是你自找的。」 无惨望向窗外,阴云密布,是他喜欢的天气。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去登门造访一下那位尊贵的玖兰李土大人吧? 他在心里思忖,要不要带上产屋敷耀哉。 虽然是不值一提的废物,搞不好会派上什么用途,比如瞬移协助他逃跑。 无惨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凡事要做好万全准备。 正想着,房间里蓦地地动山摇,背后的门无风自开,强者的气息穿墙透壁。 踢踏踢踏— 透过玻璃的反射,走廊里靠近的身影逐渐清晰。 不速之客先声夺人,「早上好,我昨晚得到了个假消息想和你求证一下呢。」 少顷,一双冷冽的异色双瞳现于两人视野,玖兰李土背着手,带一脸虚伪的笑意: 「听说你想杀了我是吗,月彦?」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1-2章完结~ 从无惨和李土身上体现出了难(nao)能(zi)可(you)贵(bing)的品质:打架就要正面刚 第73章 3. 最后的决断 鹿死谁手。 无惨笃信先发制人, 眼下玖兰李土找上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眼角余光瞥向身后,似笑非笑: 「被过河拆桥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耀哉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但我现在这样, 还是不要拖你后腿了吧。」 说话间,他化作一阵疾风颳过李土身边。 吸血鬼嘴角噙笑, 岿然不动,等耀哉离门一步之遥,忽然咬破食指勐地向后一甩! 血鞭犹如吐信的毒蛇袭向耀哉背嵴,眼看将他撕裂,关键时刻— 耀哉转头, 隔空朝无惨一笑,精准无误地抓住鞭子借力一跃。 他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腾空而起,瞬移到李土面前, 想起蓝堂的话: [真正能杀死吸血鬼的方法, 是用特质武器刺穿他们的心脏。] 耀哉袖口冷光闪烁,但这只是普通的手术刀而已。 换言之,他杀不死李土, 也不准备那么做。 他的目的是…… 无惨并不知晓,瞅准时机让右臂幻化成长满倒刺的荆棘突袭。 腹背受敌。 立在暴风中心的李土气定神闲, 微眯的异色双瞳爆发摄人的光芒。 耀哉一怔,「哐当—」头顶吊灯重重砸下,吸血鬼的身影骤然消失。 面前是裹挟杀意,无惨变了形的手臂。 「!」 强风吹拂耀哉的长髮,胸前伤口也隐隐作痛。他正要勉强提气躲避。 谁知无惨的荆棘手臂调转方向, 缠住他的腰身往旁边一带。 哐当— 耀哉原本位置的地板砸出个巨大的凹陷,四处飞溅的玻璃扎进小腿, 鲜血淋漓。 好在没有大伤。 「……」 但他没想到无惨会伸出援手,抿了抿唇透过飞扬尘土,却看见— 玖兰李土站在无惨身后,挑衅一笑,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下。 「啊—」 伴随一声痛唿,无惨奋力挣扎,出乎意料没能逃脱。 只见吸血鬼的手指掐进他的肩膀,森白的牙齿变成骇人的红色,珍贵的纯种之血源源不断流入他颈部的伤口。 「啊—」 无惨扭动身体,梅红的竖瞳孔直直地凝视耀哉,气势汹汹的荆棘变回原样,指甲无力地刮擦着地板。 耀哉出神地见证着地狱般的景象。 这本来是他想要的…… 少顷,玖兰李土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去唇边血迹,「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吗?怎么也不想想连光都不能见的残次品,能不能承受呢?」 半路出家、不完全体的鬼根本没法和天生的纯血种相提并论。 无惨像丧失灵魂的玩偶横躺在地,不住地痉挛着,哀嚎。 「哼,不自量力。」 李土长腿一迈,跨过他走向耀哉,威压笼罩,铺天盖地。 「主人都败了,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耀哉皱眉,不卑不亢,「之前也说过了李土先生,他不是我的主人。」 踢踏— 嚎叫和脚步声同时停止,耀哉下意识往地上看一眼,对上无惨布满死气的红瞳。 李土不合时宜笑了,怎么有人死到临头还纠结这种问题? 这一瞬间,陡然出现的无数冰晶像是地底钻出的藤蔓牢牢裹住他的脚踝。 「……有意思,原来你还有帮手?」李土抚平鬓边碎发,语调上扬,「但是……就凭他蓝堂英吗?」 第150页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爆裂的冰块夹杂冷风,整个房间白蒙蒙一片。 耀哉争分夺秒瞬移到无惨身旁,耳边掠过太宰轻佻的问候: 「哎呀初次见面,是玖兰李土先生吗?」 他循声望去,一截纯白绷带脱离太宰手腕,随风飘荡,而正对面的墙角平平无奇。只是冥冥中,仿佛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紧紧相随。 耀哉知道森鸥外就站在那里,在谷崎润一郎的「细雪」之下,等待给予李土致命一击。 他弯腰抱起备受折磨的无惨,走了。 * 玻璃房外,电闪雷鸣。 耀哉搁下无惨,拍拍他冷汗涔涔的脸,心情复杂。 「醒一醒。」 话音未落,一只手风驰电掣扼住他的喉咙。 无惨睁眼,梅色竖瞳酝酿急雨,「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必死无疑?」 耀哉一怔,没想到他不关心突然冒出的太宰和蓝堂,反而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他矢口否认。 「说谎!」无惨气喘吁吁地收紧了手,「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不管多么短暂,他不会看错产屋敷耀哉眼里的同情。 他深恶痛绝的同情。 到底才遭受重创,连脖子上的伤口都来不及癒合。 无惨此刻的威吓更像一种虚张声势。 耀哉抓住他的手,「如果要杀,又为什么要救我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他暗自等待着。 「……」 无惨语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松手。 「我会短暂落于下风,都是因为最近没有吃人。」 「……什么?」耀哉惊愕,他说的总不会是字面的意思。 无惨眉头紧蹙,不耐烦道:「听不懂吗?我吃的人越多,能力越强。」 他欣赏耀哉煞白的脸色,挽回些病态的尊严,于是再接再厉: 「啊,你的体内同时有我和玖兰李土的血,说不定我吃了你,就能打败他了。」 这当然是恶劣的玩笑,他对被同情耿耿于怀的表现。 没有人会欣然同意。 「……好。」 耀哉低着头轻声轻气。 「你说什么?」 「我说……」耀哉面无表情地扯开衣领,「如果你要吃的话就吃好了。」 「……」 无惨凝视他,爆发一连串低沉的笑声。 没想到产屋敷耀哉会信以为真,简直傻得可爱。 心头长久的空洞被奇蹟般填满了,虽然他不会真的把耀哉吃掉,稍微补充点能量还是可以的。 而且,怡情。 「算了,不急于这一时。你给我吸点血吧。」 「好。」 [系统提示:攻略角色:鬼舞辻无惨,目前好感度:100%] 耀哉几不可见抿了抿唇,把垂坠的白髮拢到一侧,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 无惨见状喉结一滚,主动探头缩短两人的距离。 他们如天鹅交颈,亲密无间,贪婪的吮吸声兀自迴荡,直到— 耀哉偏头,唇缝间冷光一闪,血如泉涌。 「……你!」无惨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你以为这样就,杀得了我吗?」 他凶神恶煞地说,一边惊恐地发现早该消弥的伤口没有一点復原的迹象。 李土的所作所为歷歷在目。 难道是吸血鬼的血液和他不能相容? 该死的! 他目睹耀哉步步退后,喘着粗气威胁:「你疯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的!快,快帮我止血。」 「我知道,也准备好了。耀哉居高临下地看他,勾唇微微一笑:「那么,永别了。」 一瞬间的光芒万丈。 无惨惊叫着跪倒在地,顷刻灰飞烟灭。 先前他存在的地方只剩一身染了血污的白色西装。 一颗似曾相识的琥珀滚落,透过细碎的阳光能看清树脂里面沉睡的昆虫。 「……」 他不是没有过机会。 体内的气力如沙漏里的细沙流逝,耀哉倚墙而坐,环顾四周将满室阳光印入眼帘。 「小统,帮我给森鸥外留个言。」 他说着,缓缓阖上了眼…… 窗外,天晴了。 * 郊外别墅洋溢着喜悦和担忧,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 谷崎润一郎兴沖沖地说:「多亏玖兰李土定格的那秒,森先生才有机会把刀送进他的胸口。」 森鸥外低头擦完刀上的血迹,还给蓝堂,后者摆手连连讨饶: 「放过我吧,这东西是猎人给的,我们吸血鬼的克星。」 他点头应承,把刀收进口袋,不置一词往外走,太宰治提步跟上,嘴中问道: 「耀哉瞬移是和森先生商量好的吗?你知道他在哪儿?」 森驻足,不动声色扫视太宰一眼,嘴唇紧抿: 「不知道。」 「这……」 不详的预感盘旋在两人心间,正面面相觑,忽然森鸥外的脑内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系统提示:您收到一封来自产屋敷耀哉的定时信息。] 定时? 他忙不迭点击「查看」,然后身形一晃。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五个字: [对不起,再见。] 第151页 …… * 在蓝堂的回忆下,他们赶到玻璃房。 一进门,和煦的阳光拂面而来,伴随屋外时不时的鸟鸣,美好得宛如梦境。 森鸥外一眼望见耀哉倚坐墙边,泛着光泽的白髮垂于肩头,唇角噙着安宁的笑容。 他叫了声:「耀哉?」 无人应答。 …… 太宰也跟着叫了声:「耀哉老师?」 鸟儿回以欢快的歌唱。 …… 没人有勇气去探寻残酷的真相,森鸥外、太宰治和蓝堂英都不行,连谷崎润一郎都嘴角耷拉着,一脸沉重。最后是他迈出了踌躇的步伐。 作为警察,应该对死亡司空见惯。 可死亡啊,其实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没法习惯。更别提这种事降临在熟悉的人身上。 他弯腰在耀哉颈侧一按,冰冷的肌肤让手立刻触电般跳开。 「……」 谷崎望着身后的两人一鬼没有说话。 蓝堂英疯了似地跑上来抱住耀哉,「喂喂,开玩笑的吧?你可是吸血鬼啊,怎么能随便死掉呢!」 他小心翼翼划开手腕,凑到耀哉泛青的唇边,带一脸强装的骄傲。 「本少爷身为堂堂level b, 血液可是很珍贵的,我可以只给你一个人喝,快醒醒啊!」 蓝堂说着,牢牢抓着耀哉的衣服,垂下头泣不成声。 谷崎注视这幕,于心不忍,目光又不自觉回到另一位的身上。 他还记得产屋敷耀哉和森鸥外十指紧扣的模样。 正想着,这位港口mafia的首领突然肩膀耸动,爆发一声嗤笑。 「呵。」 他大步流星地拉开蓝堂,抱起耀哉转身出门,太宰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喂,你们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唯独他们的披风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 [系统提示:因该宿主死亡,请代理人迅速赶往完全育成高校帮助进行通关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he! 第74章 4. 最后的决断 鹿死谁手。 天光大亮, 产屋敷耀哉睁开朦胧的眼,浓重的消毒水味瀰漫鼻腔。 「你醒了?」 他循声望去,捲髮青年穿标志性的驼色风衣, 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皮。 「……太宰?我怎么……」 耀哉听见自己嗓音嘶哑, 但更让他关心的是…… 「你怎么还活着?」 太宰挑了挑眉,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死而復生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嘛。」他耸了耸肩,「毕竟这可是混杂异能和吸血鬼,光怪陆离的世界。」 耀哉无言以对,他跟系统做了交易—如果成功斩杀鬼舞辻无惨而身死,那么另一边的「他们」即使能力不敌, 也有稍纵即逝的机会杀了玖兰李土。 所谓「反转」。 虽然是眨眼间的机会,现在看,「他们」是抓住了。 但让他復活的「代价」又是什么呢?耀哉惴惴不安, 舔了舔嘴唇: 「……你们没有受伤吧?」 他不敢直问, 害怕听到让自己心碎的答案。 「没有受伤噢,大家都好好的呢!」 或许是耀哉内心作祟,总觉得太宰把「大家」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那么, 森鸥外也…… 太宰治盛了杯水,弯腰打量耀哉苍白的脸孔时, 笑着话锋一转: 「不过,有人很生气就是了。『他』说,不要再见到你了。」 咯噔— 是太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的声音,也是产屋敷耀哉心跳下沉的声音。 因为从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所以没留任何退路。 森鸥外会大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耀哉若无其事笑了笑,刚要说话…… 太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一声声的铃催魂似的。 他皱着眉不情不愿拿出手机,递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身出门。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太宰压抑的说话声。 「……哈?我凭什么帮你处理港口mafia的公务?红叶姐呢?」 耀哉内心钝痛,心不在焉捧杯喝了口水,被烫得舌头髮麻。 也许是沟通得并不顺畅,太宰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了。 「……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为了你,中也。要不是……」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在走廊大声喧譁。」 「……啊,抱歉抱歉。」 听到去而復返的脚步声,耀哉赶忙振作了脸色。 面前的太宰垂着头,一副被训斥后悔不当初的模样,越过他的肩膀,还能看见护士小姐杀人般的眼光。 只是等护士一走,太宰就关了门松口气,朝耀哉吐了吐舌头: 「真兇啊,我要把这位从殉情的邀请名单里划掉。」 耀哉不由勾唇,太宰坐回他的身边重新削起了苹果。 可没了手感,长而捲曲的苹果皮很快就断在地上。 太宰不甘心地啧了记嘴,抬头发现耀哉怔忡的眼。 他心知肚明地候着,可等了老半天,苹果都细心地切成片,对方还是一声不吭,只保持着游离的状态。 真是别扭的性格啊,以前怎么没有呢? 还是只有碰到森鸥外的事情才格外明显? 太宰暗自嘆了口气,叫唤两声: 第152页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 「耀哉老师,你听到了吗?」 产屋敷耀哉回过神,侷促地笑笑:「好,谢谢你,再见。」 太宰起身,临走前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封东西。 「差点忘了,这是母校托我交给你的。」 耀哉不明所以地看他,眸色是久别重逢淡淡的紫罗兰。 「完育高的校长,还记得吗?」 太宰边说边在下巴比划山羊鬍子,不伦不类的。 「去不去随你,但去的话也许能见到想见的人噢。」 想见的人? 耀哉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张苍白的脸,眼眸狭长而深邃,双颊微微凹陷,肖似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 …… 他连太宰什么时候出门的都没注意,回过神小心翼翼拆了手里的信封。 是完育高副校长一职的聘用书。 * 到了开学,天朗气清。 一大早,爱丽丝冲进森鸥外的卧室,深吸口气凑近他耳朵: 「起~床~啦!」 森鸥外眉头紧蹙地翻个身,下意识把被子盖过头顶。 被子没摸到,他身体骤然一轻。 「嗯?」 底下传来爱丽丝坚持不懈的声音: 「起床啦,林太郎!否则我就……」 他睁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往下一瞥,爱丽丝正叉着腰,面露威胁。 森鸥外神色一凛,这高度摔下去可要折了老腰。 「别闹了,小爱丽丝。快把我放……」 话音未落,扑通闷响,森鸥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冒金星。 「……」 爱丽丝最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得找个人管管她。 森鸥外一边穿衣,一边抱怨: 「今天的开学典礼,又不用我发言,去那么早干什么?」 爱丽丝在一旁跳脚:「不行不行,今天很重要的!你不能迟到!」 森鸥外歪着头斜眼睨她,「理由?」 「……」 爱丽丝圆熘熘的眼睛转了一圈,捏着红色的蓬蓬裙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竟恼羞成怒,扯他的胳膊,「我不管。一定要去,现在就去。」 拉扯间,哐当一声响。 两人动作一停,不约而同看向地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森鸥外弯腰捡起,修长的手指摩挲刀柄上的那个「耀」字,眸上覆盖一层迷惑。 「小爱丽丝,我之前就在想了,这个『耀』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拿错了别人的东西。」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偶尔有记忆模煳的症状。 倒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不记得,而是某块特殊区域。 森鸥外自嘲地想,难道是初老?可他还没满四十呢。 港口mafia的人听说了这事,主张是积劳成疾,由尾崎红叶牵头帮忙找了份闲职—在原先的完全育成高校当校医。 [多沾沾小兔崽子身上的朝气就好了。]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到底谁才是专业医生? 森鸥外接受了这个建议,因为想到两年前的某夜把前首领割喉的事。 比起身首异处,还是主动退位让贤比较好。 说起来,森鸥外总觉得那晚能顺利夺权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可另外的人是谁呢? 就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像罩了层面纱,看不明晰。 真叫人丧气。 该不会是没谈恋爱,所以老得快吧? * 完育高的走廊里,耀哉和校长并肩而行。 一切和两年前的景象别无二致,孩子们在教室里读书自习,操场上刚修建过的草坪瀰漫着淡淡的清香。 耀哉察觉校长半遮半掩地偷看,他一转头却又仓皇地收回目光。 「产屋敷老师啊,你的英雄事迹我都听说了,很高兴你能回我们学校教书。根据学校规定,我一会儿给你分配个『心愿』系统,使用方法你还记得吗?」 「记得。」耀哉点点头,沉吟一会儿,「校长先生,请问能让我用『17号』吗?」 17是小统的序号。 校长怔了怔,脸上划过一丝为难,「这……我们回收17号系统的时候发生了严重故障,不得不把它註销了。」 「……您说什么?」耀哉脸色白了白,不可置信。 「啊,对。就是这样。我们也很可惜,不过我还是另给你配个系统吧?反正都差不多。」 「不一样的。」耀哉垂下眼自言自语。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没什么。」 耀哉失魂落魄地走了,身后的校长捋着鬍子沉沉嘆了口气。 哎,他也知道「17号」不一样,毕竟不是哪个系统都愿意— 为了宿主牺牲自己。 * 开学典礼上,校长刚介绍完新上任的副校长。 雷动的掌声中,耀哉徐徐走上台,想起太宰治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说不定可以见到想见的人噢。] 他暗含期待的目光梭巡全场,即使在拥挤的人潮里也自信能一眼看见森鸥外的身影。 可结果是失望。 本来堂堂港口mafia的首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耀哉几不可见苦笑了下,在校长的无声提醒下开始自我介绍。 正当他全神贯注时,礼堂的侧门开了,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弯腰弓背,悄悄熘了进来…… 第153页 * 「都怪林太郎磨磨蹭蹭,要是错过了讲话,我会被骂死的!」 被谁骂死? 话说回来,爱丽丝不是最讨厌这种浪费时间的场合吗? 正疑窦丛生,忽然一个声音如山涧清泉流入耳畔。 「各位早上好,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老师,叫产屋敷耀哉。」 森鸥外的心跳勐地一顿,抬眼望去,和煦的清晨阳光中,台上的男人西装笔挺,身形颀长,如瀑的黑髮用银丝带绑成马尾。 「林太郎,林太郎。你觉得台上那个男的怎么样啊?」 爱丽丝扯着森鸥外的袖子,意有所指。好半天没得到回覆,一抬头才发现对方眼神直勾勾的,早就入了迷。 「……切。」 真是剪不断的孽缘。 少女低着头愤愤不平地嘟囔,嘴角一挑笑了。 * 典礼结束,各班解散。森鸥外收到校长的信息: [留一下,给你介绍新老师。] 要是往常,森鸥外多半视若无睹,但要是刚才那位发言的老师,就另当别论。 他倚在窗边细心抚平白大褂上的褶皱,低头询问爱丽丝「觉得怎么样」。 「年纪一大把,就别臭美了。」 「……」 退场的学生叽叽喳喳从身边经过,森鸥外趁乱打了下爱丽丝的后背,警告。 「你干什么!」 没成想这幕正巧落在不远处产屋敷耀哉的眼里,两人的目光透过人群缝隙隔空一撞。 森鸥外唿吸一滞,讪讪地收回手。 他总嫌弃孩子比兔子跳脱,这会儿却期冀他们走快点儿,更快点儿。 一秒的等待长过一世纪。 …… 终于,偌大的礼堂只剩三人。 校长领着耀哉慢慢走近。 「森老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迟到呢!产屋敷老师,这位是……」 「你好,森鸥外。」 他迫不及待伸出手,面前的男人一怔,「你好森先生,我是耀哉……产屋敷耀哉。」 乍暖还寒的春天,产屋敷耀哉的手背微凉,触感却莫名熟悉。 仿佛记忆的大门正慢慢开启。 森鸥外在那双荡漾波光的紫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鬼使神差地问: 「你能和我交往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森老师!」校长瞪大眼睛。 「啊,不好意思,我……」 森鸥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心底的声音驱使。 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想收回手却被更加用力地握住。 「好。」 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他抬起眼,耀哉神情淡淡地摇头,笑了。 「抱歉,回答错了。」 森瞭然地抿了下唇,果然是听错了,怎么会有人初次见面就答应这种荒唐的…… 「我想说的是『好的,请务必和我交往。」 微风拂过,伴随枝头簌簌落下的樱花,森鸥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扑通— 一瞬间,丢失的记忆如潮水奔涌…… * 决战结束后 完育高,校长办公室。 [系统:好感度达100%的森鸥外先生和太宰治先生,请问两位中是否有人愿意放弃对宿主产屋敷耀哉的好感、记忆和一半生命,将他復活?] 「森先生,这个问题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你就和耀哉老师好好在一起,偶尔缅怀下我就行了。」 「太宰君,这种事怎么能假借别人的手呢?你该不会打着拆散我们的主意吧?」 「哎呀,被发现了?」 …… [系统:请问森鸥外先生,你确定愿意放弃以上内容,復活宿主产屋敷耀哉?] 「当然。」男人不假思索地说。 话音落下,记忆和寿命从身体流走,他陷入了昏暗。 但这……就是全部了吗? * 港口mafia大楼,太宰治悠哉游哉给中原中也带了杯咖啡。 重力使从满桌的文件中抬头,没好气地说: 「下次记得敲门。」 「那下次别因为你的公务给我打电话,谢谢。」 「……」 两人分工协作,过了会儿中原中也忧心忡忡地问: 「欸,你觉得boss真的还会喜欢上产屋敷耀哉吗?」 太宰治头也不太抬地「唔」了声。 如果愿意放弃生命,即使力不能敌也会有取胜的一线机会。 如果愿意付出相应代价,死去的人也可能重获新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太宰垂着头,含煳地笑了笑: 「我听说真正相爱的人,哪怕失了忆也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 后来,童磨把玻璃房子改成温室,在里面种满了花。 谷崎润一郎和富冈义勇还是在惩奸除恶的路上,偶尔被上级骂得狗血淋头。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为接任港口mafia首领的事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想当,不仅累还钱少。 前超级偶像蓝堂英醉心研究,推出了好几种味道的血液沉淀剂,卖到脱销。 对,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吸血鬼。 当一切都进展得如火如荼,产屋敷耀哉又花了几天才把恢復记忆的森鸥外哄好。 第154页 代价是手腕上的两圈红痕—晚上的时候被手铐弄的。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一个人捨去记忆,好感和一半生命可以復活耀哉,但系统被註销(死了)。所以森屑的寿命没有减少。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