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犹未尽》 第1页 [现代情感] 《意犹未尽》作者：香露明虾球【完结+番外】 文案： 和门当户对的学霸女友拍拖三年，在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时刻，祁棋退缩了 「渣男」头衔咣当一声落头上 好像真的得出格一下才能对得起这顶帽子 于是祁棋和萍水相逢的大美女来了一次419 本以为穿上衣服后再无瓜葛 没想到，他意犹未尽 ——分割线—— 大家对高考状元另一半的设想是怎么样的？ 牛剑本科？藤校硕士？ 反正学霸得找学霸 学霸就要脱离肤浅的颜值取向，看脑子不看长腿 总之不能找光有美貌没有学歷的女生 但祁棋不这么认为 脑子不等于学歷 而且学霸也是会见色起意的 ——分割线2—— 利俐身上有太多的迷 她对过往三缄其口 她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讨厌亏欠人情，对人情往来算得分明 她身边有一位九岁的孩子 她强势、坚韧、倔强，如同一棵不会被风颳倒的大树 祁棋想靠近，又不敢靠太近 只能继续睡吧，希望她能睡出感情来 高亮： 1， 男主非处，介意勿进 2， 结局当然是甜甜的he 3， 物质决定意识，所以有借鑑一部分人物（只有非常非常小一部分） 但请不要上升真人！不要上升真人！不要上升真人！（跪下磕头了） 4， 全文写完，绝对不坑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利俐，祁棋 ┃ 配角：布逐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先睡后爱 立意：love can cure 第1章 第 1 章 深秋，冬意越来越浓，氤氲成窗外凝虹灯边缘那一圈若隐若现的雾气。天黑得比前一天又要早了，前几日傍晚还有的几丝灰云被黑漆漆不带一点星光的夜色盖得严严实实。 白日沉默的cbd此时终于迎来她一天当中最耀武扬威的时刻。 感受到室内室外光对比度的变化，祁棋瞄了一眼计算机屏幕右下方的时间，想起自己今晚和朋友约了饭局和剧本杀。他面不改色地关闭一个个网络页面和程序，最后关掉计算机。计算机桌面的合照换成网络找的星空图已有十日之久，他已经克服掉最初面对新桌面时心里翻涌的波澜。 祁棋披好灰黑色的长款西装外套，揣上手机，熄灭办公室里的灯，刚出门就对上了同事darren惊讶的目光。 「kyle，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嗯，约了几个朋友吃饭。」祁棋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也是，和朋友吃吃饭打打游戏，换个心情。连续十天加班加到十一点这种事就交给刚入职的小弟弟小妹妹。你这种级别的，该多多享受生活。等我的file上传完，我也下班了。\」darren好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祁棋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我知道，我先走了。」 正常下班时间的电梯挤满了人，直到坐回自己的车里，祁棋脸上挂了很久的温和笑容才垮下来。他此刻的心情不是不开心，不是难过抑郁，他只是单纯不想笑。 只要熬过下班交通高峰期的cbd路段，再转去相隔不远的商业区花不了很多时间。祁棋到火锅店包厢时还不到七点。唐容、球哥、布逐凡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红晃晃的肉摆了一桌子。 「怀纬和舒舒呢？」祁棋脱掉外套，问道。 「他们要把两个娃送回爸妈家，干脆吃了饭再和我们会合。」唐容急吼吼地下了一碟胸口油到辣锅里。 「已婚有孩人士哪有我们潇洒，想出来吃火锅就吃火锅，想玩剧本杀就玩剧本杀。所以嘛，做人干嘛着急结婚。」布逐凡看似在专心「七上八下」刷毛肚。 「是不急。怀纬和舒舒是特殊情况，可遇不可求。」球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唐容嘴里塞满鸭肠，止不住点头。 祁棋明白他们意思，朝他们露齿笑。「赶快吃吧，唐容，鸭肠都被你挑完了。」 一顿麻辣火锅吃得祁棋满头大汗，嘴巴发红，衬得脸色更白。过瘾，实在过瘾。 吃到八点，四人结帐，一起步行去两个红绿灯后的目的地。路上唐容喋喋不休地讲他等这次剧本杀等了多久、抢档期抢得有多难，一脸委委屈屈。 「不就是剧本杀嘛，又不是没玩过。s市要什么没有。」球哥不屑地耸耸肩。 「话可不是这样说。本来我也是你这样想的，但是这家剧本杀试业期口碑爆了，玩家反馈特别好，之后就一票难求了。」唐容的娃娃脸鼓起来，故作严肃。 祁棋双手插兜，一路无话，顺便假装没看到他们三在打眼色。 唐容极力推荐的剧本杀叫「寻意时光」，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租了个楼梯间作入口，旁边是小资风格价格翻倍的书店和人来人往的连锁奶茶店。入口和楼梯的装修非常简约，就是常见的咖啡厅风格，干净利落不带多余修饰的银色金属质感。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视野就宽阔多了。 而且温馨多了。 地上都铺了地毯，休息区的地毯尤其毛绒绒，让人一看就想躺下去打滚。休息用的沙发也是很舒服的风格，低矮绵软。垂下来的吊灯色调柔黄。一面墙有嵌入式鱼缸，鱼儿小小的，成群游曳。另一面墙放了一排棕色矮柜，上面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盆栽、相册、日历、座钟、空调遥控器、药箱、零食包…… 第2页 这种感觉好像家。 前台小哥和唐容确定好预约信息，便带他们去休息区歇一歇等方怀纬和周舒涧，让他们享受一下无微不至的服务：肩膀按摩＋饮料零食随便吃。结果两分钟还没过，方周夫妇手拉手到了。两人的围巾同款不同色，一蓝一红，一如既往悄咪咪秀恩爱。方怀纬大衣兜还露出米奇老鼠的两只耳朵，布逐凡不提他都没发现。 唐容挑的主题叫「血色洛克菲尔德庄园」。既然人齐了，便可以开始抽角色卡和换衣服了。周舒涧最先抽的卡——庄园主尼古拉公爵的侄女的未婚夫爱德华。方怀纬是公爵侄女丽贝卡，唐容是牧师安德鲁，布逐凡是园丁约翰，球哥是家庭教师玛丽安。祁棋是律师莫里森。 前台小哥确定他们都不打算换角色（尤其是抽到女生卡的男生），记录好每个人的角色后便让另一个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更衣室换装。更衣室划成一间间独立的区域，所有衣服都用防尘袋罩着，袋子贴着最新的洗涤时间。 方怀纬身量高大，没有合适的女装，更衣室的造型师只好给他头上戴了个假髮髻当作换了装。周舒涧还兴沖沖地给他插了两朵假花。 唐容换上了古板的牧师装，十字架垂在胸前，手上还拿着一本圣经。布逐凡的衣服口袋颇多，一看就是等下的重点搜身对象。球哥大大咧咧地换上了19世纪中期的裙子，走路依然大跨步，滑稽得很。 换好标准西装的周舒涧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道：「这家店细节不错啊，连衣服都是英国18世纪中期流行的样式。」 祁棋的衣服和周舒涧的一样，刚出换衣间就被她拉去自拍。接着还拉上方怀纬站在两人中间，让丽贝卡·方感受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 唐容也觉得好不容易玩一次cosy，当然要拍好多照片。就这样六个人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时间又过去了十来分钟。新出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咳嗽一声，把他们领到五号房间，提醒他们赶快看手上的script，接着便离开了。 「哇塞……」唐容的脖子高抬起来转来转去，就是不去看前路，右手伸出来摸索那张在房间中央的栗色木制大长桌。 房间大概有五十平方，除了落地窗，嵌入式书柜占了整一面墙，火炉占了另一面，火炉前面是书桌和高背椅。还有一面墙挂了三幅内容各异的油画。 他们进门时，其中一扇落地窗开到最大，唿唿夜风吹得深蓝色的天鹅绒窗帘飞起又落下。但是暖气开得足，即使窗户大开也不觉得冷。火炉里的假火发出木炭燃烧的噼啪声，隔壁角落的衣物架挂着一件沾了水汽的厚绒外套和帽子。书柜前面的地上躺着两本倒下的书，一本写着《红与黑》，一本写着《伊莉萨白女王传》。 三幅油画分别画了二十五年前的洛克菲尔德庄园、一名不知名的骑马美貌淑女、不知何处的池塘睡莲。 大长桌风格厚重，上面摆了五六盘很精緻的小点心，红酒已经打开，还有白开水和可乐可选。不过可乐是装在雕花玻璃壶里的。 「嘿，有吃的……」球哥兴沖沖地就要下手，被唐容一把拉住了。 「先别吃，repo说食物也可能是线索。」 布逐凡跨过地板上的书，走到长桌另一边。「人均六百，目前看来还是值的。」 祁棋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安静地翻开自己的剧本。 scrpit的内容分点明晰，不像祁棋玩过的剧本杀那样把所有情节背景都堆在一起，阅读体验要舒服很多。 角色：律师莫里森， 28岁，未婚 背景：出身于天主教律师家庭，家中长子，毕业于剑桥大学。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家教严格。一年前来到洛克菲尔德庄园，担任尼古拉公爵的律师，颇得尼古拉信任 性格：表面稳重内敛，私底下风流浪荡，与庄园附近不少女性有秘密关系 人际关系：讨厌作风轻浮不学无术的爱德华，与爱德华有多次冲突，但在外人看来都是爱德华主动挑衅；试图勾引庄园继承人丽贝卡，无果；与玛丽安关系暧昧；和约翰是点头之交，在约翰眼里是可靠踏实的律师；和新教牧师安德鲁水火不容。 与死者的关系：莫里森在取得尼古拉公爵信任后，潜移默化地鼓动公爵改宗，希望公爵能给天主教学校和教堂捐款。信奉新教的公爵渐渐动摇信仰偏向天主教，然而被安德鲁察觉。安德鲁和公爵秘密交谈数次后，公爵表现出反悔的意思。莫里森于是…… 死者死亡当晚，角色的行动轨迹：吃完晚饭，…… 工作人员在他们读剧本的时候也去换了衣服，打扮成探长的样子，嘴里还叼着菸斗推门进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苏格兰场的卡特探长，负责调查尼古拉公爵的死亡事件。如果在座各位都能配合我的工作，知无不尽，我将不胜感激。好了，现在是1868年3月13日早上八点半，距离发现尼古拉公爵死亡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探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和客人道了歉，急匆匆离开了房间。 祁棋好奇地打量起四周，开始把环境的表面线索和自己的剧本对应起来。按照他的剧本，第一幅油画背后有莫里森写给玛丽安的情书…… 周舒涧一边看剧本，一边发出「啧啧」声，顺带出言调戏她的「未婚妻」。布逐凡眉头紧锁，托腮沉思。方怀纬面带微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第3页 没过一会儿，门重新被推开，伴着高跟鞋咯地的声音，一阵浓郁的木制香味飘来。 「抱歉，卡特探长有急事，现在由我来负责尼古拉公爵的案子。你们可以叫我，利俐探长。」身穿红色紧身裙和红色羊绒薄外套的新探长施施然在长桌的首位坐下，美目盼兮，红唇微启，「现在，我先说一下尼古拉公爵的死况。」 第2章 第 2 章 有那么一瞬间，祁棋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香港老电影。刘德华和周星驰演的一部喜剧，张敏大概算是女主角吧，戏份很少，就是个花瓶。但这个花瓶太美了，一身红衣，明艷热烈，风情万种。仿佛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无数或悲或喜的故事。只要她出场，她就是镜头唯一的焦点。就这样，孩童时期的祁棋第一次明确了美女的定义。 利俐把垂下来的头髮拨到耳后，开始给每个人分发死者死况的素描图。她头髮电成了大波浪，但是不长，只到肩膀。耳环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红色塑料圈圈串在一起，浮夸得很。 「英伦的卡特探长不在，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刚负责完1988年香港旺角重庆大厦浴室杀人案的利俐探长穿越时空，接手你们的案子。」利俐重新坐下，浓眉微挑，解释了自己此番和场景格格不入的装束。 「老闆亲自接待，不介意不介意。」唐容乐呵呵一笑，连连摆手。 利俐含笑道，「在座各位都认识尼古拉公爵，已经被苏格兰场归为嫌疑人。接下来我将对你们进行问询。桌上是尼古拉公爵每晚临睡前都要吃的点心，可惜从昨晚开始他没机会品尝了。你们可以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试试味道如何。」 球哥举手：「有毒吗？」 「不知道啊，你们才是在这个庄园生活的人，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对厨房特别熟悉？」利俐涂了深黑眼线的眼角往上一挑，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在祁棋身上，但只是一瞬间，除了祁棋本人，没人留意到。 祁棋的心跳漏了一拍。点心里头确实有蹊跷，是莫里森做的。不过他向来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情绪甚少外露，因而没露出一丝马脚。 剧本杀正式开始，祁棋很容易就投入进去。探长和嫌疑人、嫌疑人彼此之间一问一答，线索慢慢地透露出来，逐渐勾勒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背景。 乐趣在利俐宣布可以四处活动搜线索时达到顶峰。布逐凡仿佛屁股装了鞭炮，一下子弹起来往落地窗那边跑。祁棋看到方怀纬往油画移动时，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去离他最近的火炉找线索。 火炉当然没有真货，但有木炭和碳屑。祁棋翻找一下，便扒拉出一封烧了一半的信。有线索！ 祁棋就着「火光」，瞪大眼睛努力辨认上面的内容。 「找到什么了吗？」肩膀上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祁棋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下意识回过头去，一下子看到利俐高挺的鼻樑和眼皮铺着的那层金灿灿的眼影，还有突出的锁骨。 「找到一封没烧完的信。」祁棋干巴巴地说。 「写了什么？」利俐眯起眼睛问。 「写信人问尼古拉为什么要修改遗嘱，但是后半部分烧没了，不知道是谁写的。我觉得要找找有没有别的书信，或许可以找到相同的笔迹。」祁棋紧张地摸了摸鼻子。近距离靠近利俐让他脑袋有点发晕，可能是他一下子接受不了电影中的人突然变成现实吧。 利俐赞赏地看他一眼，随后站直身子，「我们去翻一下书桌吧，看看有没有你说的书信。」她转身转得太快，外套衣角扫过祁棋的脸，把红色染到了他脸上。 祁棋吸吸鼻子，思考了两三秒，还是跟了过去。他拿出手机想百度一下笔迹的一些信息，却发现自己手机只剩下15%的电了。 「请问有充电宝吗？」他问利俐。 利俐说了句稍等，出去了一趟，还没一分钟就回来了，给他一个粉色小猪样的充电宝，一看就是自用而不是外面那些扫码给钱才能用的。也是，出去一趟再扫码很破坏沉浸感。 利俐的作用在于引导玩家发现线索，作为游戏设计者，她不需要自己去翻箱倒柜。见祁棋已经投入其中，她看了两眼便去周舒涧那边去了。祁棋甩了甩脑袋，好赖让自己清醒了些，集中注意力对笔迹。 大概又过了十五分钟，利俐拍拍手，示意大家坐回原位。 新的实物线索出现，剧情迎来一个又一个反转。丽贝卡原来是尼古拉公爵和弟媳的私生女；爱德华是个空头贵族身无分文，以尼古拉的名义攫取了不少不义之财；玛丽安的姐姐因为尼古拉始乱终弃而跳河自杀；约翰年轻时和尼古拉一起参过军，被尼古拉顶替军功；安德鲁亏空教堂用款，急需尼古拉的捐赠填补亏空；莫里森为宗教着魔，非让尼古拉给天主教捐钱不可。 和所有剧本杀一样，所有玩家都有杀机。利俐继续引导大家梳理案发当晚玩家的不在场证明有没有漏洞。吧嗒吧嗒嘴吃点心的球哥刚好发现点心里另有小纸条，一时间最大嫌疑人转向约翰，因为约翰之前说正在和厨房的女管家约会。 和喜欢提出一个又一个假设的周舒涧以及爱好观察微表情的方怀纬不同，祁棋更倾向于仔细倾听每个人的说辞，试图找到当中的逻辑漏洞。他偶尔发问时，问的都是犀利又关键的问题。他质问完安德鲁昨晚下雨为何他在外走路一小时鞋子还是干净的，一转眼，恰好对上利俐欣赏的目光。 第4页 听完唐容针锋相对的辩解，还有他「气急败坏」地揭露莫里森和玛丽的关系，利俐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看来两位虔诚的教徒也不是那么虔诚。」 「于连不也是如此。」祁棋望向桌子上的《红与黑》，书里夹着尼古拉当年写给玛丽安姐姐的情书。 「听起来再高尚的目标，其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私心。」利俐朝他眨眨眼。 「坦诚欲望比掩饰自我更难。」方怀纬如是说。 「可是很多时候人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欲望是什么。就好像约翰以为自己憎恨尼古拉顶替自己的军功，可实际上他耿耿于怀的是尼古拉见证过最卑劣的他。」利俐托着腮说道。 一小时的交锋过后，最终敲定了嫌疑最大的两个人：丽贝卡和安德鲁。布逐凡激动地鼓起掌来，高喊自己投安德鲁一票，因为安德鲁无法解释清楚自己昨晚的行踪，以及尼古拉中毒的毒药得从伦敦购买，而安德鲁三天前就去过伦敦。 唐容高举双手，大喊无辜。娃娃脸紧张起来特别有趣，祁棋被他逗笑了。 球哥举棋不定，愁眉苦恼，用手肘撞撞祁棋：「你觉得是谁？」 「丽贝卡吧。虽然有爱德华为她作不在场证明，但是解释不了为什么猎犬狂吠时爱德华认为是凌晨两点，而约翰认为是凌晨三点。」祁棋的大脑飞速旋转，重新梳理一遍线索和剧情。 「爱德华前一晚上喝酒了啊，他自己也说不确定时间。」球哥说道。 话音刚落，周舒涧手指指向她老公，「绝对是丽贝卡做的。」 「亲爱的，你刚刚可是为我做了不在场证明。」方怀纬翘起腿，玩味地直视老婆的目光。 唐容和布逐凡同时发出「作呕」的声音，球哥也故意抖了抖。只有祁棋只是无奈地低头含笑。 「探长，丽贝卡一直说因为父母临死前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对叔叔尼古拉，且她是继承人，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对尼古拉下手。她说了好几次这个点，显然她认为这是洗刷她的嫌疑的一个有力的理由。但正因为她过多强调，我才觉得不成立，说明她没有别的站得住脚的实在证据去支持她了。而且她父母生前天天吵架，把她寄养在农村。我的直觉和人情体验告诉我她对父母的话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利俐大笑，「有意思。既然这样，我们投票吧。选丽贝卡的举手——四票，我想就不用看有多少人选安德鲁了吧。那丽贝卡真的是兇手吗——？」 方怀纬宠辱不惊地合上剧本，无奈地举起双手：「是我。」 「耶！我就说我是对的！」周舒涧乐道。 「大义灭亲啊这是。」祁棋打了个响指。 「枕边人最了解自己。」布逐凡看了看手錶，「都快十二点了。」 「这个剧本预计玩四个小时，没想到你们三个小时就破案了。」利俐说，「恭喜破案成功。」 唐容乐呵呵地指了一圈人：「肯定啊，t大，n大，b大，还有两外国名校的，智商肯定槓槓的啊。」 「看来我们要继续钻研，争取写出一个难倒高材生的剧本。」利俐眼睛一亮，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剧本，「不知道高材生们能不能针对我们的服务和剧本提出些改进建议。」 「你们剧本立意不错，信徒的虚伪和一报还一报的主旨还是很明确的。我挺喜欢。」方怀纬说。 比起立意，祁棋更喜欢场景给予他的沉浸感。如果不是因为利俐出现在他视线中把他揪回现实，他肯定已经彻彻底底沉迷在19世纪的英伦庄园当中。话虽如此，当他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到充满温馨气息的休息室时，还是恍惚了一下，仿佛身体被割裂开，分出两个时空。 「妈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得缓缓。」球哥摸着胸口，颤抖着双腿跌坐在沙发上。 确实精神负担有点重，祁棋也坐下来休息，喝口前台小哥倒的枸杞茶。 布逐凡倒是精力充沛，提议等下去通宵唱k。已婚的两个拒绝了，说明天周六，答应带孩子去动物园不能食言。唐容也说自己累了，球哥无所谓，随大队。布逐凡饱含希冀地看过来，祁棋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想回家睡觉。他好不容易这两天能正常入睡，不想破坏难得规律的睡眠。两个人唱k没劲，布逐凡也懒得去了。最后还是各人回各家。 走到门口，一股冷风铺面而来。眼前还是几个小时前那般热闹的车水马龙，似乎时间不曾流逝过。祁棋半是迷煳半是清醒，任自己吹了会冷风，才去停车场开车回家。刚驶出商业区，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把充电宝还给人家。换衣服时把手机和充电宝一起放在置物架上，又下意识地一起揣回衣兜里，现在才记起还有这回事。 他连忙打转方向盘，掉头回去。可惜「寻意时光」已经黑了灯，窗户紧闭，在还灯火通明的街上显得异常沉默，异常不真实。祁棋侧头透过车窗看去，只觉得此刻的割裂感比结束剧本杀时更强烈。 第3章 第 3 章 「老唐，你有『寻意时光』的客服电话吗？我忘了还老闆的充电宝。」 「公众号有，但是这时间点人家都下班了吧。你就明天去还呗。」 「嗯，也只能这样。」 「等等，我有朋友有老闆的微信，我帮你问问吧，让人家知道东西在你那。」 第5页 「行，拜託你了。」 挂了电话刚好打开家门的指纹锁。因为家里有两只猫，家里几乎24小时留灯。所以开门的那一瞬间，祁棋立刻感觉到家里又空了。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有另外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连餐桌上的花瓶都不在了。心沉了几秒，祁棋努力镇定住心绪。 米米和肥肥闻声过来，绕着他的脚嗅来嗅去。祁棋把猫拨到一边，关上门换好鞋再一手一只往主卧走去。果然，连放在床头柜上的书都消失了。 祁棋不觉得惊讶，但依然为这一刻的到来感到心慌。他太习惯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纵使有十天的缓冲时间，也不能完全拂去改变一个三年的习惯带来的不适应感。 「就这样吧。」祁棋摇头苦笑，打算明天去一趟宜家买些新的床上用品，彻底换掉现在用的。 米米和肥肥喵喵叫，一个后蹬腿从他怀里蹦了出去。祁棋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手机，正巧看到唐容发来的信息。 「这是老闆的微信。她说明天要去一趟b市，问你能不能上午十点前把充电宝还给她。」 「可以的。」把充电宝还了顺路去宜家。 刚把好友申请发过去，利俐就通过了。客套两句进入正题，最后约在祁棋小区门口左转两三百米的水果店见面，因为利俐说不想麻烦他走远路，让他定方便他出门的地方。 短短几句话就敲定了事情，看来利俐也是个干脆的人。和利俐突然的交流让祁棋不由自主地想起今晚的剧本杀。他忍不住回想起每一个细节，重新捋一遍剧情逻辑，不知不觉中安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的早晨比前一晚更冷，两只猫难得主动钻进祁棋的被窝里。祁棋睡眼朦胧地撸了把猫，幸福感满满，直到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别人还有约。 祁棋匆匆忙忙刷牙洗脸，裹上大衣和毛巾，揣上充电宝，直奔水果店，果不其然利俐已经在等着。她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箱，头髮不知怎么搞的比昨晚直了点，配上她的淡妆，让她的美少了些攻击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耽误你飞机吧。」祁棋唿出一道白气。 「还没到十点，来得及。」利俐接过充电宝，朝他微笑道，「麻烦你了。」 「是我没记性忘了把充电宝还你，让你多跑一趟。」 「不要紧的。我先走了。欢迎你下次再来『寻意时光』。」利俐点点头，拉上行李箱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前还对他挥了挥手。随着她的动作，地上的落叶恰巧飞了起来。 祁棋再一次感觉自己在看香港的老电影。钟楚红也曾经在秋日里这样穿着深杏色的大衣，神态带上慵懒的美感。 水果店的老闆徐老太喊道：「棋小哥，你认识小利啊？」 「哦，借了她东西忘了还。」祁棋顺道回到水果店，目光在一排排亮澄澄的水果上逡巡。 「她也住你那小区，你们怎么不在家门口还东西，是不是特意来照顾我这个老太的生意啊！」徐老太笑眯了眼，头上挽了个髮髻，精神得很。 祁棋抓了个苹果放手里掂量起来，笑道：「对啊。」 「哎，我好一阵子没见过敏敏了。她工作很忙？」 「她搬走了。」祁棋淡淡地说。 徐老太愣了一下，很快又神色自如地说道：「没事，缘分都是定了的，该聚的聚，该散的散。来来，今天的葡萄很新鲜，你拿一串回去尝尝，帮我尝个味儿看好不好吃。好吃我再进货。」 拗不过徐老太硬要把葡萄塞他手里，祁棋只好拿了。他容易心软，老人家一片好心，还是应下比较好。 他回家伺候好两只喵主子，重新梳了个头髮再出门去宜家。本来只想重新买床单被套，最后逛下来还买了拖鞋毛巾这些日用品，甚至新买了一套沙发。也好，重新开始嘛，能置换的都置换了吧。 新沙发换成杏色的，还有配套的躺椅。这番折腾下来，一个周末就没了。送走送货工人，祁棋叉腰看着一屋狼藉，认命地去卫生间拿拖把出来搞卫生。 偏偏米米和肥肥爱捣乱，把拖把当成了逗猫棒，嘴巴咬住拖把布不松口。 「你们两个臭猪快松口。」祁棋蹲下来把米米拽开。 这时门开了。 祁棋下意识看过去，见是思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她瘦了，脸庞更加瘦削苍白，没有化妆没心思打扮随便扎了个马尾，没有什么神采。 思敏环视四周，面露震惊，最后扯出一个笑容来。「买了新家具？」 「嗯。」祁棋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要重新开始。」思敏抿了抿嘴，「我过来还钥匙，还有—再见见肥肥和米米吧。」她蹲下来摸摸猫头，只给祁棋看到一个脑袋顶。 「你和他们处了三年，随时可以过来看他们。」祁棋小声道。 「不了，不合适。米米和肥肥是你带回来的，是你的不是我的。」思敏摇摇头，从手袋里拿出两把钥匙放到茶几上，「这里是信箱钥匙和车库钥匙，前天忘了留下来。你记得每天清一下信箱，我刚刚看到里面堆了好几本杂志。」 说完，她咬了咬下嘴唇，躲开祁棋的目光。「我先走了。」 祁棋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握住门把手，冲动也罢心声也罢，一下子拉住思敏的手肘，咬着后槽牙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我不想分手。难道我们之间就只能要么分手要么结婚吗？结婚是我们这段感情存在的唯一价值吗？我们当初在一起也不是为了结婚啊。」 第6页 「既然如此，那麻烦在发请帖之前说清楚！」思敏一把扯下他的手，眼睛瞬间红了，「全部亲戚好友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你才反悔，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我以为我想结婚的。」 「祁棋，这就是你的问题。你以为你想结婚，那到底是谁给你这种错觉？我吗？你爸妈还是我爸妈？」思敏拼命瞪大眼睛，好让眼泪流不出来。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叔叔阿姨，我不想结婚，但我由始至终没想过和你分开。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不是一直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用婚姻来定义我们的感情？」祁棋哽咽，「我已经习惯你在身边，你能不能不要走？」 「如果我们的感情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不结婚呢？这个问题我问了你好多次你都回答不出来。家世学歷工作，我们哪里不合适？彩礼嫁妆婚宴也都商量得好好的，我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去和你共度余生。」思敏倔强地抬起下巴，「只是你不愿意。我想这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在你心里，我们之间是有问题的。你暂时说不出来，不代表不存在。而我懒得陪你去找出问题再去解决问题。我很累。」 「对不起。」祁棋嘴唇微动。 思敏吸了吸鼻子，「我走了。」 思敏走后，祁棋立刻重新开始拖地，把整个家的地板拖得油光水滑，之后擦桌椅洗衣服清理杂物。他做得仔细，每条缝隙都不放过，擦了又擦，过一遍滴露再过一遍清水，一直忙到华灯初上。 既然是大扫除，自然也不能放过猫。他这头放下抹布，另一头随手挑了一只幸运儿拎到卫生间的浴缸。米米和肥肥算乖了，虽然洗澡全程骂骂咧咧，好歹没亮出爪子来。吹干毛，米米和肥肥又是毛茸茸胖乎乎的萌王了。这会儿祁棋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 他不饿，也没心情吃东西。但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的观念早就在他心里扎根，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破坏饮食规律。他随意煮了碗面，加了煎蛋和西兰花。有肉有菜，算是健**活了吧。 在饭厅坐下吃了两口面，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起身回厨房拿今天刚去超市买的胡椒粉，撕开包装纸，撒了两把到煎蛋面上。思敏不喜欢吃胡椒粉，家里好久没买过胡椒粉了。 久违的刺鼻味儿直冲脑袋，十分醒神。 祁棋吃得浑身冒汗，舒服得很。 只能重新适应新的生活状态了。 第4章 第 4 章 就算暖气开得足，偶尔抬眼看一眼窗外细雪纷飞的景色，也会不由自主哆嗦一下。 下午三点该是下午茶时间。祁棋不想等外卖，干脆到楼下的711买个小蛋糕。虽然711的东西味道一般，但很多时候吃东西是为了满足某个特定时刻的情绪需求而不是求味道。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选定自己想吃的：抹茶小蛋糕。一转身，没想到遇到了认识的人。 「这么巧！」祁棋笑道。 「对啊，你在这上班？」不知道是不是祁棋的错觉，利俐的笑容有点疲惫。 「嗯，下来买些吃的。」祁棋留意到她手上拿着b银行的资料，「我公司就在b银行楼上。」 「be**iv基金吗？」利俐紧了紧杏色大衣的衣领，似乎没什么精神。 「对，这是我名片。」祁棋随手从西装外套里掏出名片盒，拿了一张给利俐。 「年轻有为，」利俐扫了眼祁棋的名片，眼里闪过一丝惊艷，「谢谢。」 再客套两句，两人便分开了。再相遇时，不是在「寻意时光」，也不是在水果店，而是在灯光迷离的酒吧。 其实祁棋没打算去的。偲敏不喜欢他去喝酒的地方，这些年来他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是同事生日，他实在推脱不过。他打算去坐一会儿就找藉口回家。球哥和布逐凡约了他十点半打游戏。 祁棋在包厢坐下才意识到这个同事准备跟另一个部门的女生求婚。爱好热闹的已经帮忙布置现场，粉色的数字气球堆了一墙。 祁棋想起自己从未跟偲敏求过婚。三个月前他爸妈约上偲敏爸妈一起吃饭，饭桌上自然而然就催起婚来。被四道热切的目光盯着，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之后就是四位长辈积极筹备婚事，好像他只要按时出现在民政局和婚礼现场就行，其余的都不要他操心。 思敏自然是想要一个求婚的。祁棋当时也想着补一个求婚，只不过还没到那天他就发现自己完全不想结婚。 现在看着紧张又兴奋的同事，祁棋知道自己从未有过这种状态。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结婚没想过改变当下的生活。 但和思敏在一起的三年，他真的快乐。他喜欢这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随心所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商量起婚事，他面对思敏时再也找不回之前无拘无束的感觉，反而觉得压力重重，面对思敏时只剩下逃离的想法。 他缩在包厢角落里看完同事求婚，披着一身彩纸，手上拿着一杯xo，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胸口有点闷，和darren说一声要到外面透气。darren知道他的事，以为他触景生情，赶紧催他出去。 祁棋重新倒了杯酒，走到外面半开放的走廊自己一个人待着。xo度数高，他脑袋已经有点晕乎，以至于看到一片金色闪光时，他以为是吊灯的反光。 再定睛一看，喔，是利俐。是穿着金色亮片吊带紧身短裙的利俐，是前凸后翘的利俐。 第7页 祁棋喉咙一紧，赶紧把视线移到她脸上，虽然她的脸依旧让他脸红。 「这么巧！」他说。 利俐步伐急速，要不是他出声说话，差点错过了他。「嗯，你也出来玩吗？」她不自然地笑道，似乎心情不太好，眉宇间有努力也掩不下去的苦恼。 但是美人忧郁只会给她增添风情。 「同事生日。你现在就要走了吗？」祁棋看到她手上的厚外套。 「要走了，待不下去。」利俐咬着后槽牙说。 「那……」祁棋仰头喝完最后一滴酒，酒气满腔，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包间门。一阵又一阵吵闹声透过那一丝漏光的门缝泄出来。「要不要找间清吧坐坐，咖啡店也行。」 「你不是和同事聚会吗？」利俐倒也没拒绝。 「里面的场合不适合我。」祁棋摇了摇头。 利俐想了几秒，对上祁棋期待的目光，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耸下肩来，彷佛累极了。「你家附近有家咖啡店不错。」 「等我一分钟，我进去和他们说一声。」祁棋推门进去包间，正好又碰上有人大喊「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他找到喝嗨了的darren，和他说自己有事先走。 darren喝了个半醉，借着半掩的门，隐隐约约看到门外等待的倩影。他打了个满是酒气的饱嗝，乐呵道：「佳人有约是不是？赶紧的、赶紧的。」 祁棋懒得解释，胡乱一点头，又找到寿星公打了声招唿，忙不迭地出去了。 利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啦？」祁棋问。 「没什么。」她微微笑道，「走吧。」 他们走到外面叫了车，直接去利俐说的那家店。 祁棋沉默地欣赏车外的风景，脱离酒吧吵闹的气氛，他这会儿人清醒了些。利俐看另一面车窗的影子印过来，和车外的景色重合、交错。她的轮廓或被街灯模煳，或融于店铺招牌的霓虹灯中。那错落的光影，如同王家卫的电影在重演。 利俐推荐的咖啡店人很少，三三两两一桌。环境安静，装修舒服。祁棋不想喝咖啡，经歷过失眠的痛苦，除非要加班，否则他强迫自己按照正常作息入睡。他要了一杯接骨木莓果气泡水。利俐也没点咖啡，而是要了玫瑰荔枝气泡水。两个人来到咖啡店都没喝咖啡。 祁棋拔开易拉罐，拔苏打水都倒进玻璃杯里。「还是这种安静的地方适合我。」 利俐脱下外套，一边开易拉罐一边说：「我也不喜欢酒吧。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大冷天的我真懒得出来。」 「徐阿婆说你和我住同一个小区。」祁棋吸了一口气泡水，冰块的温度刺得他的神经缩了缩。 利俐愣了一下，抬眸道：「嗯。」 「其实我可以去你家把充电宝还给你的，省的你再走过马路对面。」祁棋说。 「不方便。」利俐立刻回道。而后她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又找补道：「家庭住址太敏感了。」 祁棋并不惊讶她的回答。哪怕她总是言笑晏晏，待人接物无可指摘，她眼里很明显没有笑意。她越是打扮得明艷，祁棋越觉得她抗拒外在世界。那浓烈精緻的妆容仿佛成了她的盔甲，让她充满敌意地面对不熟悉的人和事。 「我在这边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附近有这么家咖啡店。」 祁棋转移话题。 「我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在附近走走。」利俐涂了指甲油的手捏住吸管，轻轻搅动杯子里的荔枝和玫瑰。 「你不怕不安全吗？」 祁棋惊讶道，「我的意思是，你太漂亮了。」他发自内心感嘆道。 利俐挑挑眉，从手袋里拿出电击棒、防狼喷雾和一小把匕首，一一摆在桌面上。「我比任何人都更保护我自己。」 「如果是团伙作案，你这些东西不够看的。」 「我知道啊，所以——」利俐拉长声音，压下强烈的得意，眉梢染上一股之前看不到的活力，「我考到空手道黑带八段。」 祁棋一点都不震惊，或者说他潜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她自带故事感，似乎可以融入任何一个故事当中。「那你单手就可以掀翻我了。」他乐道。 「你对我没有图谋不轨，我不会动你一根头髮的。」利俐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对你——做些『不轨』的事呢？」 祁棋不甘地说，颇挑衅地抬起下巴看她。 「就算你有，你也会克制自己。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自我克制，不被欲望牵着走。我混社会这么多年，看得出哪些人真的是人，哪些人是披着人皮的动物。」 「谢谢你对我的积极评价。」 祁棋拿起自己的玻璃杯碰了碰她的，算是碰个杯。 「祁先生，虽然我说人要学会克制，但过度克制同样也不好。」利俐脸上露出意有所指的神色。 「叫我祁棋就好。我有过度克制吗？」 「算是我个人的一个猜测吧。祁棋，你是不是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利俐顺手抓起自己的髮脚把玩。「这是很私人的事，如果你觉得我逾越了，你可以不理我。」 祁棋无奈地说：「你怎么知道？唐容和你说的吗？」 「唐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和他不熟。」利俐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自己看出来的。刚刚在酒吧，你的同事是在求婚吧？你说你待不下去，又一个人出来喝酒，甚至约没见过几次面的我一起喝东西，你苦恼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第8页 祁棋眼睛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她。「你没猜错。」 「那我就意思意思说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利俐柔声说，「当然，我不了解你们的情况，没有权利对你的心情指手画脚。」她表现出一种合宜的好奇，既有知情的意愿，也有对得不到回答的淡然。 「我的情况应该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吧。」既然如此，祁棋反而更想和她说了。利俐不在意他，所以无论他对她说什么，都不会对两人产生影响。但是有美人愿意和自己聊天，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我反悔不想结婚，我女朋友就和我分了手。」 听完祁棋三言两语说完自己的故事，利俐侧头看向他，认真地说：「你很欠揍。」 「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自己愿意付出代价，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祁棋又道：「你为什么说我过度克制？」 「这是我的个人感觉，我说不清楚。又或者是我错了，你表现出来的克制其实代表你没有你我认为的那么伤心。」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话语中隐隐有疏离冷漠但又让人挑不出错？祁棋心想。 「人不开心，喝酒是没用的。」她看着自己的玻璃杯说。 「『藉酒消愁愁更愁』，喝醉了不代表脑子不清醒，反而因为不便行动，不方便去做别的事，导致整个人只能活动脑子，不得不集中所有注意力到自己根本不想去想的事。」 祁棋低头苦笑。 「是啊，喝酒一点都不好。要排遣不开心，最有效的还是通过发泄来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就不会那么悲伤了。」利俐撅撅嘴。 「比如玩剧本杀？」 利俐发自内心笑了，「不止，做些堕落的事更爽。大吃大喝、通宵打游戏、疯狂做、、、爱，都可以！」 「你会选择做什么？在酒吧时我也感觉到你的难过了。」 祁棋如是说道。 第5章 第 5 章 利俐不慌不忙地说：「我都想试试。」 而后是沉默，两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喝饮料上面。祁棋喝光苏打水，然后用咖啡店配好的小铁勺捞出一颗红红的小果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好奇怪的味道，不酸不甜，硬硬的。」 「什么来的？」利俐探过身子来，好奇地问。 「不知道，可能就是图个好看吧，不是让人吃的。」祁棋又捞出两颗果子递到利俐嘴前。 利俐的视线停留到祁棋脸上。两人靠得太近，连对方的唿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古龙水和香水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从何而来。而在祁棋的角度，只要眼睛往下一瞄，他就可以看到出于礼貌他不该看的东西。当然诚如利俐所言，他非常克制自己。他的教养和所受的教育绝不允许他越轨一步，哪怕眼前的人让他目眩神迷。 「你果然克制，真想知道你疯狂起来是怎样的。」利俐又靠近了点，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说道。 「克制是因为我知道疯狂的代价。如果不需要付出代价，谁不愿意放纵自我？」祁棋吞了口口水。 「还是有些做了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的。」 所以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处民宿。民宿主打民国风格，灯光昏幽，朦胧界限。 关上房门，祁棋试图搞清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但他来不及。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疲惫但满足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发困。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叫他晚上回家吃饭。祁棋挂了电话，然后看到了昨晚球哥和布逐凡的连环夺命微信。他心虚地和他们说自己昨晚感冒，吃了感冒药熬不住睡着了。 他转过身去，切好对上利俐直愣愣的目光。 「醒了啊，早上好。」他笑笑。 利俐把脸埋进枕头，「唔」了一声。 「一起吃早餐吗？」 「嗯。」 周末可以睡懒觉，他们在床上默默地赖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然后去退房。在街角吃完荠菜鸡汤馄饨，又一路无言地走回小区。祁棋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没有一夜风流的经验。他留意到利俐从起床开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在思考什么。下床之后，她又是那个充满故事感但给人感觉远在电影屏幕里的利俐了。 在小区门口，利俐和祁棋道了再见，自顾自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祁棋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注视着利俐一步一步离开。她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那一刻，邻居养的萨摩耶熘达完回来，习惯性地过来蹭蹭祁棋的裤脚。祁棋低头看着萨摩耶自来熟的笑脸，忍不住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而已。一个真实到将愉悦清晰明确刻在他记忆里的美梦。 年底将近，祁棋忙得脚不沾地，年度报告写到头秃。连续加班两个星期终于完成大部分任务后，祁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唐容组的火锅局加剧本杀局。 其实他也挺想再见见利俐的。 那晚过后，他们没再联繫，可能暂时还没遇到新的苦闷需要发泄吧。祁棋不得不承认，自那之后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哪怕是加班到十二点半，依然觉得平静。安然踏实的感觉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过去已然成了一段平淡的记忆。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利俐encore。每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入睡前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利俐皮肤的触觉。但他不敢主动提出来，他怕利俐觉得自己是动物而不是人。再者他也没时间。一年到头最忙的月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第9页 这次方周二人忙着带孩子都没来，由沈洺鸣和石珂顶上。火锅是冬阴功火锅，酸酸辣辣，一口下去满身流汗，别提有多爽了。 唐容吃得满头大汗，「听说『寻意时光』打算开分店，不过资金还不够，一直没成形。哎，要是有分店，我就不用苦哈哈地排队一两个月才有得玩了。」 「生意那么好，还不够资金开分店吗？」球哥问道。 「嗨！『寻意时光』投入很大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好玩。我听我朋友说，『寻意时光』盈利是盈利，但是不多。现在老闆在想办法拉投资。愿意投资的人都挺多的，毕竟『寻意时光』在大众点评上排第一，但是据说条件没谈拢。」唐容吧唧吧唧地吃着鱿鱼圈，「老闆也是个牛人，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人家没过三十就开了家那么好玩的店，比我这种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可至今还是打工人的厉害多了。」 「你说的是利俐吗？」 祁棋的筷子停在半空。 「是啊。是不是看不出来？她言谈举止十足一个文化人，哪里看得出只有高中学歷？果然英雄不问出处。」唐容疯狂对着自己的嘴扇风，徒劳无功地试图扇走一些辣意。 布逐凡「啧」了一声，「漂亮又能干，老闆应该很多人追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球哥吐槽。 「我朋友就追过她，不过没成。他也无所谓，因为没有竞争对手成功拿下利俐。」唐容说道。 「你们说的，把我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今晚能见到你们口中那个又美又厉害的老闆不？」石珂用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插嘴道。 「不知道啊，老闆又不用整天驻扎在店里。」唐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道。 「利俐这种人一看就很难追，我总感觉她越是待人客气就越冷漠。」球哥评价道。 祁棋默默刷火锅，没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他插不上嘴，也附和不了其他人，因为他不打算和任何人说自己和利俐的关系。既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那不如将那一次珍藏在心里，自己回味。但他听得留神，唐容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听进去了，越听越兴奋，哪怕他丝毫没表现出来。 男人的心态就是这样，别人求而不得的女神和自己有露水情缘，绝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正直如祁棋也未能免俗。他今晚想见利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在一个空气每一颗因子都带上冬阴功香气的房间里，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晚的事。 但他没能如愿，利俐不在店里。他控制不住走神，逻辑漏洞百出，以至于到最后所有人都毫无异议地举证他是兇手。 其他人都非常享受这次剧本杀，唯独祁棋沉不下心来去玩。 「你的脑子呢？」布逐凡恨铁不成钢地说。 「很久没玩，一时没反应过来。」祁棋干笑。 一旁的唐容满脸惆怅，「这次比上次更好玩了，不知道下次要排多久才能再玩一次。」 「不如你牺牲色相，勾引一下老闆，看看能不能插个队？」沈洺鸣怂恿道。 「人家看得上我才行！」唐容连连摆手，「好歹要有怀纬和祁棋那级别的颜值我才敢出手好不好？祁棋，既然你现在单身，不如牺牲你一人，成全我们大家？」他朝祁棋挤眉弄眼。 球哥摇头，「利俐不是祁棋的菜，你看他之前的女朋友，都是清秀学霸型的，和利俐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那倒是。」布逐凡点头同意。 祁棋咳嗽一声，「你们真闲。唐容，你要不想排队，自己投资去，这是最快速方便的办法了。」 「我兜里有超过两毛钱吗？」唐容苦恼地说，「你倒是可以，你有机会帮『寻意时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投资人呗。」 开车回家的路上，祁棋反思自己今晚的表现。他从来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更不会容忍自己的理智被欲望控制。可今晚他失败了，他今晚满脑子利俐。 可能和她不再联繫是对的。不见，就不会想了。 但还没过一个小时，从浴室出来后，祁棋就知道自己错了。 第6章 第 6 章 这个元旦假期祁棋没得放假，因为美国总部的人要过来开会。外国人公私分明，工作就认真工作，玩就认真地玩。这天开完最后一次的会，总部的elliot问祁棋中国有没有好玩的游戏。 祁棋第一时间想起了剧本杀，但下一秒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连唐容都得排队，他这种临时要玩的就更加没可能了。 他拿起手机想查查有什么活动符合老外们的要求，正巧指纹解锁之后出现的界面就是朋友圈。习惯性刷新，就刷出了利俐发朋友圈说今晚预约的客人有事来不了，问有没有人顶上。 「你们有英文版的吗？可以让外国人玩的那种？」他立刻问利俐。 「有。」 「今晚的场我要了。」 要不是老外嚷嚷着要吃晚餐，祁棋恨不得脚底抹油去『寻意时光』。好不容易熬到预定的时间，祁棋终于在『寻意时光』见到了利俐。 她一如既往的明艷动人。出乎祁棋意料，她是今晚的探长，长发扎成马尾，黑色紧身裙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皮风衣，利落得很。 「没想到你们这连英语业务都有。」祁棋摸摸后脑勺。 「你看看小红书就知道我们还有广东话服务。」利俐朝他调皮地眨眨眼，然后越过他去和一群外国人打招唿。 第10页 祁棋本来还想着帮忙做翻译，但他毫无用武之处。利俐把他们带到一间装修成急诊室的房间里，像以前那样稳稳地控场，区别只在于她用的是英文。 她的外语能力让祁棋大吃一惊。其实如果不是唐容说她只有高中学歷，祁棋不会觉得英语如此流利的她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地方。祁棋的身边，包括他自己，有太多英语讲得和母语一样的熘的人。但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985211甚至英本美硕出来的。 老外玩得尽兴，没注意到祁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利俐身上。除了利俐自己。趁着大家分开去搜证，利俐走到祁棋的身边，无奈地说：「你今晚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和上司一起出来玩很难放松。」祁棋随便扯了个藉口。 「帮我个忙可以吗？收集一下他们的反馈意见。」利俐柔声问道。 「举手之劳。」 利俐眉眼弯弯，「难为你下了班还要陪上司玩。」 「社畜嘛，都是这样的。读的书再多也得遵守社会人情规则。」祁棋认命地笑了。 「可你们至少有学歷保底，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有托底的人生已经很幸福了。」利俐垂下眼眸。 祁棋喉头一滞， 「等下要不要去喝一杯？」他不想继续一个让利俐觉得难堪的话题。 「好啊，喝完之后呢？」利俐带着点冷漠狡黠一笑，去帮助其他玩家找证据了。 祁棋揉揉太阳穴，逼自己去找证据，还好这次他没掉链子。最后所有玩家都坐回中间的大桌子，进行最后一轮分析。几个老外很激动，噼里啪啦地讲自己的推理，语速堪比卷福版的福尔摩斯。 轮到祁棋时，他突然想起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自己和利俐听得懂中文。于是他生出一种偷情般的感觉，内心翻起波澜。「喝完之后，做什么都可以。」他摆出很正经的样子来。 不等利俐响应，他立刻用英文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推理。他讲话很有逻辑，简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也成功祸水东引，没有玩家指证他是兇手。当他有意识地运用自己的智商的时候，他想做的事几乎都能做到。 公布真兇的那一刻，老外们惊掉下巴的样子真是够好笑的。祁棋忍得很辛苦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大笑。 利俐和他一起到门口把老外们送上计程车。 老外都很喜欢她，止不住对她发送各种彩虹屁。利俐好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应下，还互换了名片。 挥手送走老外，祁棋侧头看向利俐。 「太晚了，不喝了吧。」利俐含笑道。 祁棋按耐住失望，正打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然后自己开车离开，就听到她说：「上次那家民宿可以吗？」 第二次的纠缠比第一次更热烈。祁棋好奇过为什么利俐为什么总能从冷漠疏离瞬间跳到热情似火。这次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利俐配合他一动，然后媚眼如丝地说道：「你们男人总是见色起意，但在我眼里聪明是最厉害的春………。药。」 第二天利俐起得比祁棋早。祁棋睁开眼时，她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祁棋心念一动，叫住她：「等等……我们要保持这样的关系吗？还是说，只是一次过？」他抓紧被子，紧张地问。 利俐抓住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道：「until you have girlfriend.」 门「嘭」地一声关上，只留祁棋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他笑了，实在是享受和利俐的相处。舒服、自在、畅快。他暂时不想和别人开展新的一段恋爱关系，因为这意味着利俐再也不会搭理他，而且一旦又恋爱了，父母肯定继续逼婚。还不如一直保持单身，父母想催也没地方下手。 但他显然还是太naive了。 到了周末例行回家吃饭的时间，祁棋刚拿筷子夹菜，祁母便热切地说：「棋棋，你跟思敏分手都差不多四个月了，有没有认识新的女孩？」 老实说是有的，但祁棋不打算说出来。「没有。」他端起碗喝汤。 「思敏这女孩我是真的喜欢，哎，就是你这个臭小子不珍惜人家。」 「嗯，我知道。」 祁母一边往他碗里夹糖醋小排一边道：「你王阿姨的侄女下个星期回国过年，你要不要见一见？她在南加大读公共政策，你们应该聊得来。」 「不了吧，我还有很多事情做。」祁棋绞尽脑汁想理由，但什么都憋不出来。 「都快过年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们这边过年，外国人可不过。」祁棋随口瞎掰。 祁父默默听母子两扯皮，冷不丁开口道：「让孩子好好吃顿饭吧。」 还是父亲明事理，祁棋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给父亲夹菜盛饭。和思敏分手后，他有一段时间不敢回家，怕看到满心欢喜筹划婚礼的父母伤心的样子。还好他们二老很快就走了出来，这不开始给他安排相亲了嘛。 吃完饭祁父示意祁棋去阳台聊聊天。 「我和你妈不一样，不怎么着急你结婚。」祁父点了根烟。 「你少抽点。」祁棋蹙眉。 「嘿，你明知道说了我也不听，你啊省点力气吧。」祁父大笑，「就好像我们让你结婚，你听吗？」 「别聊这个话题了。」祁棋侧过身去。 「我和思敏父亲挺聊得来的，你这样搞，我们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祁父拍拍祁棋的肩，「但怎么说呢，你婚前反悔总好过结婚之后才发现问题。一张结婚证能掰扯的事情太多了。我和你妈实在喜欢思敏，那么聪明机灵的女孩，和你一样都是康奈尔毕业的，她父母又明事理，还是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哎，你们多般配！」 第11页 「我不是因为她学歷和家庭才和她在一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你们门当户对，婚后的矛盾就相对来说没那么多。放眼s市，你的条件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想再找个思敏这样的也不难。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不求高攀豪门千金，找个和你差不多学歷家世的就行。」祁父吐出一圈白烟，「就一点，你快点反思一下为什么外在条件都和谐的情况下，你不想和思敏结婚。是思敏的原因还是你自己的原因。找到问题所在，然后解决它。不然以后你还会重蹈覆辙。」 祁棋抿嘴听完，点了点头。「我保证，下次我说要结婚的时候，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临近过年，公司开始人心涣散。一个个无心工作，回家的票都买好了，只想赶快过年。祁棋这才想起自己连利俐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我不是s市本地人，但我没打算回老家。」她在微信说。 「你父母跟你一起吗？」 「嗯。所以就没必要回老家了。」 利俐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起自己的事。他甚至不知道她有多少岁。她就像一本很厚的故事书，内容满满，封皮包装精美，但就是打不开，让人无法读到里面的字句。 过年前他们又约了一次，还是在那家民宿。祁棋提过可以去他家或者她家，但都被她否决了。祁棋知道利俐根本没信任过他，哪怕她和自己纠缠时很享受。祁棋从未见过一个将生理欲望和理智分得那么清楚的人。她可以尽情沉浸在欢爱中，也可以毫不扭捏的抽身离开，不带半点情绪。 在祁棋一帆风顺的人生里，无论多复杂的数据他都能分析地清清楚楚。唯独利俐这个人，难以看透。 年初一下午，祁棋拎了水果和补品到思敏家楼下，交给保安，让保安叫思敏下来拿。往年这时候他都亲自上门拜访思敏的父母，今年他没有那个脸去了。大过年的大家都想开开心心，他就不去打扰人家了。但礼数还是要够的，毕竟思敏的父母以前对他真的无可挑剔。 由始至终，错的都是他一个人。 第7章 第 7 章 开春之后，该给米米绝育了。 祁棋拎着猫包下楼，在电梯里和布逐凡在微信上东聊聊西扯扯。有养猫经验的布逐凡痛心疾首地提醒他记得在米米面前演戏，不然米米以后得把他当仇人。 祁棋不把布逐凡的话当一回事。他是米米的饭票，小肥猪还能翻天不成？ 祁棋悠哉游哉地往小区门口走去，不期然遇到了利俐。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们住在同一小区，但从来没偶遇过。 今天阳光灿烂，树木的枝桠也冒出了绿芽，祁棋心情很好。 「你要去店里吗？」他朝利俐打了声招唿。 「没那么早。」利俐心情也不错，弯下腰来看了看他的猫包，「这是你的猫？」 「对啊，天气暖和，带他去绝育。」祁棋回答。 「那不打扰你了。」利俐对着猫笑了笑，越过祁棋往后面走去。 猫包里的米米突然蹦迪，祁棋差点拿不住把他给摔出去。想起布逐凡的话，他当机立断叫住了利俐，「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陪我演一场戏？」 「演戏？」利俐回过身来，一脸不解。 祁棋和她解释了自己的意思。利俐挑了挑眉，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水果店旁边就有一家宠物医院。祁棋把猫包交给利俐，自己去填好该填的表格，然后和医生见面。利俐的任务很简单，等下他假装要救米米时把他拽走就行了。 等祁棋回到等候室，只见利俐打开了猫包，对米米一阵狂撸。米米双爪趴在她胸前，和她大眼瞪小眼。 他咳嗽一声，「可以了，我们抱他去手术室吧。」 利俐满脸不舍地把猫交给他，跟在他后面去手术室。 祁棋摸摸米米的头，「我一把米米交给医生，你就把我拽走。」 「我拽走你是一回事，你演得像不像就是另外一回事。」利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祁棋鼓足气，在把米米放到医生手里的那一刻，开始干嚎「米米，爸爸来救你了。」，假装自己往前扑，只不过被利俐抓住了而已。 米米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小胖腿不停乱蹬，医生差点抱不住他。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祁棋松了口气，整理好衣服，回头和利俐道谢。 利俐淡定地收好手机，「刚刚的视频我发给你了。」 「你拍下来了？」祁棋惊道。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利俐侧头问道。 「是值得纪念。」祁棋看了看手术室，低头笑道，「刚才让你见笑了。」 「我还以为你斯斯文文的，不会做这种事。」利俐双手插兜，懒懒地倚在墙上，「看来是我狭隘了。」 「人都是很多面的。」祁棋理好袖子，站在利俐旁边，「我欢迎你多多了解我。」 「我觉得我目前对你的了解已经足够。」利俐云淡风轻地说道。 祁棋被她的话弄得有点心烦意乱，颇不甘地说：「多谢你陪我演戏。米米的手术不知道要多久，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我没事做。我陪你等吧。」利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我喜欢你的猫，我想看他平安出来。」 「米米是很可爱。」祁棋认同地点点头。 第12页 「不光是因为他可爱啦。刚刚我把他拿出猫包的时候，他湿漉漉的黑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想起我小外甥刚出生的时候，我就一下子心软了。」利俐带着心疼说道，「我这个人心很硬——」 「确实。」祁棋烦躁地脱口而出。 利俐也不恼，「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很难用心沟通的人。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我没办法改变。我已经失去了信任除家人以外的人的能力。我的生活本身很复杂，没有精力去和别人的喜怒哀乐共情。米米——难得地让我有了情感共鸣。」 祁棋刚才的一些不愉快被她一番话打散了。利俐肯和他说这些，至少证明她还是有点信赖他的。他也算是看到了这本名为《利俐》的书的序言页。 「你要是喜欢米米，可以来我家看他。」祁棋低下头来看她的脸，认真地说：「我们都做了那么多次了，你好歹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了吧。」 「没有很多次，就六次。」利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纠正他的用词。 事实证明布逐凡一点都不靠谱。麻醉过后的米米连那一点靠猫粮和罐头维繫的微薄父子情都不要了，对祁棋吹鬍子瞪眼的。祁棋白演戏一场，倒落得连猫都没得撸。 他气不过，把米米嫌弃他的视频拍下来发给了利俐。利俐回了个猫猫表情包就没了下文。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上，被猫鄙视了的祁棋更加郁闷。放下手机，他又想，自己何必郁闷呢？他和利俐也就bedmate的关系，床下分得清清楚楚不是更省事吗？总归是第一次和异性有这种关系，没有经验可参考也正常。 这天他约了布逐凡去打桌球，顺便当面问责「演戏」一事。 酣畅淋漓地打了两个小时，换好衣服，祁棋拉住布逐凡，把利俐拍的视频播给他看。 「就你那馊主意，弄得我大庭广众多丢脸。米米还不是把我当了仇人！」 「你怎么不说你演技烂……哎哎哎，这谁给你拍的视频？有女生的声音？」布逐凡斜他一眼。「女朋友？」 「不是，是利俐。」 「哪个lily？你公司的？」 祁棋无奈道：「『寻意时光』的利俐！」 「你们怎么勾搭上的啊？」布逐凡拖着他去饮料机买饮料，「被唐唐知道不得炸天。」 「什么勾搭不勾搭的。」祁棋自顾自点了一瓶橙汁，然后扫码给钱。 「你们什么时候熟到一起送猫去绝育了？」布逐凡瞪大眼睛。 「我和她住同一个小区，刚好遇上了就请她帮个忙。」 祁棋不去看他，弯下腰拿饮料。 「不，以我多年的人情世故经验来看，没那么简单。你又不是那种容易和人交朋友的人，利俐就更不是了。」布逐凡老地道摇摇头，被祁棋招唿了一肘子，才想起来自己要买喝的。 祁棋扭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橙汁，「你又知道？你只见过利俐一次。」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次似的——不会真的很多次吧？」布逐凡精神奕奕。 「十来次吧。」 祁棋按耐住心头的激动，脸色平静得仿佛只是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见布逐凡已经拿好饮料，他便大踏步往外面走去。 「你居然和利俐见了十几次？总不能是你去玩了十几次剧本杀然后每次那么巧都见到她吧？你是不是在追她？」布逐凡越说越兴奋。 其实祁棋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和利俐保持这样的关系他很难不心潮澎湃，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和朋友开口。而且这是双方的事，他贸贸然和别人讲就是对利俐的不尊重。「我没有在追她。」 「这就有意思了。」布逐凡摩拳擦掌。 「发挥你自己的想像力吧。」 祁棋见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求知慾，忽然生起一股吊他胃口的冲动来。他好像很享受别人猜测他和利俐的关系，似乎这样他也能变成一本读不了的书。 「工作关系？不对，不然你早就直说了。」 「再想想。」 祁棋笑眯眯地说。 布逐凡随口道：「总不能是火包友关系吧？」见祁棋没有否认，布逐凡乐了，在他肩上狠狠地打了一拳，「野啊，宝贝。」 「单身成年人之间的自愿行为。」祁棋推开一家相熟的杭州菜菜馆的门，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这家店味道正宗，他和布逐凡经常打完桌球之后过来填饱五脏庙。他扫了一眼菜单，点好自己想吃的，然后把菜单递给布逐凡。 布逐凡现在哪有心神去点菜。他随便指了两样东西就算了，「那你和利俐是怎样着火的？」 「酒吧遇到，聊了会儿天，然后就顺其自然了。」 祁棋咽下一口唾沫。 「这艷遇也太出乎意料了吧，啧啧，利俐身材样貌那么绝，你赚到了。」布逐凡摸着下巴笑道，「还不用负责任。」 「她心很冷，捂不热的。」祁棋淡淡地说道。 「我真没想过你这么——怎么说呢——conventional的一个人，会突然这么时髦。」布逐凡感慨说，「看来和思敏分手真的把你刺激到了。」 「刺激？」祁棋重复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我一直认同稳定的恋爱关系，安全又可靠。但是利俐也能给我这种感觉，与此同时还有放纵的快乐。循规蹈矩这么久，我想试试稍微越轨一回。」 「你的青春期来得有点晚。」布逐凡笑道，「话说，体验怎样？」 第13页 祁棋眉头一皱，「这我可不会说。我想利俐不会想让第三人知道这么私密的事。」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放松下来，「我个人的感觉——brilliant。有点上瘾。」他嘴角含笑。 「提醒你一句，做好安全措施。搞出人命就麻烦了。」布逐凡老母亲似的叮嘱道。 「利俐比我更谨慎。」 布逐凡又「啧」了两声，「要是唐唐知道了，肯定缠着你走后门。」 「所以，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祁棋给布逐凡倒茶。 第8章 第 8 章 祁棋一下飞打开手机就看到利俐的微信，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祁棋总结经验，得出了利俐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主动约他的结论。这样一想，他马不停蹄地回家洗澡，然后去民宿见利俐。 那会儿利俐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穿着浴袍，手里攥着红酒瓶的瓶颈。她脸色泛着带了酒意的红，头髮随意地散了一肩，愁绪仿佛有了实体，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怎么了？不开心吗？」祁棋疼惜地看着她，在床沿坐下。 「没什么，一年到头总有些日子心里堵。」利俐眼神迷离，抬起眼眸望向他，「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么多年，我习惯坚强了。」 「我们今晚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聊聊天说说话。」祁棋伸出手抚摸她的头髮，温柔地说道。 利俐神色一动，而后又颓然地靠在枕头上，「越说越难过，还是不说了。你不如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祁棋愣了一下，再次认识到自己工具人的身份。可他不恼，他看得明白，像利俐这种人，能在他面前示弱已经难得。至少在利俐心里，他比其他男人有意义。 临近入睡时，本来背对他的利俐突然转过身来，哑着嗓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叫利俐。」 黑暗中，祁棋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很快又转回去了。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祁棋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搂过她的腰，问道。 「我觉得，你大概是可靠的。」利俐往他怀里蹭了蹭。 舟车劳顿加激烈运动，祁棋以为自己会很困。但此刻他精神地很，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股强烈的满足感涌上他心头。眼前的书终于打开了一条缝，只供他阅览。虽然能看得不多，但一想到只有他能看，他觉得够了。他越来越好奇利俐的过往，受过情伤还是家有巨变？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变得冷情。 但祁棋懂得把握分寸，偶尔会引导利俐说一些她自己的事，却不会直接问。他直觉利俐不喜欢被人窥探秘密的感觉，如果他做得过火，利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终止这场游戏。对祁棋来说，得不偿失。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找个条件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结婚生子，无风无浪地经营家庭，想一日三餐想柴米油盐。但眼下他很抗拒思考这条循规蹈矩的路。这条路无趣得很，远不如和利俐在一起那么有意思。 第二天他被电话吵醒。昨晚想东想西想了很多，他很晚才睡着。被电话吵醒时他的头正抵在利俐的背上。 「餵——」祁棋闭着眼睛，摸索出手机。 「祁棋你这个王八蛋！」一道尖锐的女声直直地攻击祁棋的耳朵，「要是思敏以后不幸福，我一定一巴掌扇死你。」 「怎么了嘛？」他靠声音认出了打电话来的是思敏的闺蜜纱纱。 「她昨晚答应了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的求婚！如果不是你临阵退婚，她会干这种傻事吗？就是你不负责任，才刺激她胡乱找个人嫁了。闪婚能幸福的机率有多低大家都懂，思敏现在这种状态就是你一手导致的！」 利俐被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吵醒，转过身来皱褶眉头嘟囔道：「小声点行不行啊？」 因为手机昨晚被祁棋随手塞到了枕头地下，他刚刚又把手机放到了两个枕头中间，电话那头自然听到了利俐的话。 「嚯，有新欢了是吧！怪不得听到思敏要结婚也没有反应。你就是个不念旧情的冷血动物，思敏真是瞎了眼认识你还在你身上浪费了三年！」电话勐地中断。 祁棋可真是冤枉。他还没睡清醒，而且纱纱的话信息量太大，他没反应过来才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她。等他脑袋清醒了点，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勐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疯狂给思敏打电话，但一直没人接。他暴躁地放下手机，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 「我有急事，先走了。」他系好上衣最后一颗扣子，俯身在利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离开了房间，直奔cbd。 思敏工作的地方就在隔壁的写字楼，他去过好多次了。早高峰名不虚传，一分钟能挪动两百米都算效率高了。祁棋罕有地有了路怒症的症状，动不动就按喇叭。他不敢相信思敏这么聪慧的女生就这样答应了一个认识不深的人的求婚。 思敏还没上班，祁棋只好在楼梯间附近等待。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认出了他，要么一脸吃瓜的表情要么就是冷着一张脸。祁棋因此更加烦闷。在他提出退婚之前，思敏已经给同事发了请帖。突然间这桌喜酒就没得喝了，哪怕思敏什么不解释，也拦不住他人猜测。突然闲茶水间八卦话题的男主角再次来找话题女主角，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关注起来。 他不知道要等思敏多久，犹豫着要不要请个假。这时思敏出了电梯。她眼角下垂，精神萎靡，耸着肩膀，随意扎了个马尾，完全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至少不是当初和祁棋准备婚礼的样子。她一开始没看到祁棋，等看到了，瞳孔瞪圆。 第14页 「思敏……」祁棋说不出话来。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里人多，不好说私事。」思敏扯扯嘴角，率先沿着走廊离开。 祁棋默默跟上去，直到来到吸菸区。 「我猜到你会来的，纱纱都和我说了。」思敏把垂下的髮丝拨到脑后，冷着一张脸说，「她还说你有了新欢，已经同居了。」 「没同居。」祁棋立刻反驳，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确定你要嫁的那个人真的值得託付吗？你还年轻，为什么不谈久一点恋爱？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曾经也以为我要嫁的人值得託付。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干嘛要把自己交给别人呢？」思敏说道。 「你说得没错，那你怎么那么傻闪婚呢？」 「他让我开心，什么都顺着我，孝顺我父母。这不够吗？」思敏淡淡地说。 「你才认识他多久？你不怕他是装的吗？不怕他是冲着你家的条件吗？」 「我会保护好自己。」 祁棋一时气急，「怎么保护？你开了结婚这个口子，就是明晃晃地给别人一个算计你的机会！结婚说到底是社会习俗，是人情联繫，承载多少其他人的目光，只有简单的开始没有简单的结束！你是个好女孩，心思单纯善良，很容易被人利用。」 「这就是你退婚的理由吗？怕我算计你？」思敏苦笑。 「我从来没想过这一点。」祁棋心知自己口不择言，可也在刚刚冲动说的话中终于你明白自己为什么临阵退缩。他紧绷的眉头放松下来，「我退婚……是因为……我们结婚是被父母要求的，而不是顺其自然的，不是我从心而发想做的一件事。就像是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父母忙忙碌碌去操持婚宴、彩礼、请帖，我在一旁看着就觉得自己被绑架了。结婚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由别人来决定别人来准备？哪怕结婚对象是我自己选，我也面对不了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 「可是我们曾经那么好那么好，我和你之间表现出来的种种，不是告诉大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吗？」思敏眼睛红了一圈。 祁棋心里堵得很，沉默良久才道： 「但他们都不是我。 」 「我在想你这个回答，归根到底是因为你叛逆期来晚了还是你不够爱我。」思敏快速抹掉眼角的那滴泪。 「现在再想以前就没意义了。我来找你是要劝住你。思敏，哪怕我们分手了，我也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任何一个有心眼的人都无法认同闪婚，思敏，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在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这样疏忽？叔叔阿姨贊同你的做法吗？」祁棋恳求道，「再好好想想？我知道我给你带来很多痛苦，但请不要为了逃避而选择一条更不确定的路。」 思敏的手一直在抚摸身旁的那株发财树。她低头听完祁棋的话，错手摺断了一片叶子。「祁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要嫁谁那是我的事。」说罢，她小碎步跑出吸菸区。 祁棋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知道多说无用。思敏一直是个很决绝的女生，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以为自己过来找她说完道理心里会舒服点，但没有。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心不在焉地打开计算机，机械似的处理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 他想查查思敏未婚夫的数据，然而无从下手，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思敏早就删了他的微信，甚至连通过他认识的人的微信也删了，包括布逐凡和周舒涧。或许可以问纱纱，不过纱纱应该很难心平气和和他沟通。她是个好闺蜜，只能寄望于她和思敏的父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和思敏，应该就这样，重新做回陌生人了吧。 第9章 第 9 章 临近下班，祁棋突然收到利俐的微信。 「你钥匙落在民宿，我帮你收好了，你下班后来我店里找我吧。」 祁棋一摸裤袋，果然只摸到了车钥匙。他一拍脑袋，责怪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粗枝大叶。今天可以准时下班，祁棋也不拖沓，穿上外套就走。 他走得匆忙，经过茶水间时，差点躲避不及撞到新来的员工。 「不好意思。」他朝那女生点点头，歉意一笑。 「没关系，祁总要下班了吗？」清秀的女生扑闪着大眼睛看他。 「是的，没什么事你也下班吧，高峰期地铁站进站也得排长队。」祁棋随口说道，又朝经过他身边的darren挥了挥手，然后离开公司。 真的庆幸cbd离商业区不远，只要熬过一段比狗爬还慢的车流，他很快就到了『寻意时光』。一路上火急火燎的他拉开店门，反而稳重下来，不紧不慢地上楼梯。 利俐刚好排完一场剧本杀，正倚在柜檯后面喝枸杞茶。 「来啦，先去沙发坐坐喝杯水，等我一下。」她推开员工休息间的门，前台小哥给祁棋递上一杯同款枸杞茶。 她很快就出来，把钥匙交给祁棋。「下次别那么马虎大意了。」顿了顿，她又说，「哪怕心急做其他的事。」 「你今天早上都听到了？」祁棋接过钥匙揣回口袋。 「我能不听到吗？简直一个扩音器。」利俐挑眉。 「对不起。」 「没什么，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利俐施施然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第15页 祁棋低头苦笑。成为大众眼里的渣男的感觉真不好受。他喝完一杯枸杞茶，抬眸问道：「你吃饭了吗？」 「刚忙完，还没呢。」 「要不要吃自助餐？你说过，暴饮暴食也是发泄情绪的方法之一。」他指指玻璃窗外的霓虹灯牌，「对面就有一家日式烧烤自助。」 利俐顺着他的手看过对面，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耸下肩来。「你的提议不错。」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也不耽搁。利俐拎了手袋就走。他们一前一后下楼梯，推开门时和一名来客撞了个正着。 「利俐，你吃晚饭了没？我订了家私房菜，离这不远，一起去吧！」来人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脸型偏长但仍算圆润，烫了头，戴了银色的耳钉，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非常abc。 「不好意思，victor，我约了人。」利俐微笑着往祁棋的方向靠了靠，「下次再吃饭吧，我相信你的品味一定不会出错。」 victor挠挠头，「可是我每次找你你都说没空。」 「我有空的时间你都在打游戏啊。」利俐柔声说道，脸上是一副非常标准的笑容，漂亮大方挑不出错。 「嘿，谁叫我玩得好的朋友都在美国，我得配合他们时差。」victor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嗯，没关系的。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去吃饭吧。」利俐对他说了byebye，然后用手肘碰碰祁棋的手，示意他往前走。 祁棋默默站在他们旁边，等他们讲完了才舒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答应这些邀约？」祁棋淡淡问道。 「你觉得呢？」利俐歪头看他，眼神颇玩味。 「你是我见过的、最自我保护的人。」祁棋推开玻璃门，让利俐先进去，「希望以此杜绝所有身心伤害。」 「信任如同赌博，后果不定。我不是赌徒。」利俐无所谓地说。 「不如你养只猫？人信不过，猫总可以吧。」祁棋真心建议。 「可是猫只有十几年寿命，我不想面对生离死别。」利俐压着嗓子说。 祁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没有比利俐更油盐不进的人了。他暂时放弃说话，先去交了钱，然后拿着牌子进到餐厅。一股肉香飘然而至，他很饿，超级饿。 他拿了一大碟烤牛舌、烤鸡软骨、烤羊肉和烤生蚝，一大碗色拉和一碟寿司。 「看来你真的挺伤心的。」利俐手里拿着一串什锦烤串，瞪大眼睛看他面前的菜，「吃多少拿多少，浪费粮食缺德。」 「化悲愤为食量。」祁棋说，「我一想到思敏和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闪婚，我就心里堵。我宁愿她像你一样稍微那么、过度谨慎。」 「其实她不需要。如果她真的像你说得条件那么好的话——她有退路，哪怕最后受了伤，她也有父母和财产作为自己的退路。她可以任性地选择顺着她意的人。她父母也不傻，肯定会防着她老公的。所以，她给得起赌输的钱。」利俐说。 「可是没必要啊。既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段婚姻不靠谱，为什么还要一头撞进去呢？」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就好像你得为自己退婚的选择负责任，比如前任因此受刺激作出傻事导致你的良心不安。」利俐拔下烤串上面的秋葵，用小刀对半切开，然后仔细地刮掉里面的颗粒，这才放进嘴里。 「我今天找了思敏，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结婚了。」祁棋解决完一碟子菜，然后开始对下一碟动手，顺带说起今天对思敏说过的话。 「我理解你，真的。我不认为你是个轻佻的人。相反，你很认真，所以才不希望你的婚姻是由别人决定而不是根据你自己本心的意愿自然而然发生。可能你的做法是对的，但是这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必须有牺牲才能破局。」利俐托着腮，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非常全神贯注。「你介意我再说些比较狠的话吗？」 日式黄色灯光下的利俐脸部轮廓很柔和，似乎还散发着一层莹莹的微光。祁棋自然无法拒绝她，「你说。」 「你是在担心你前女友的将来，但是或许你更害怕的是万一她真的过得不幸福，自己会受到更强烈的良心谴责。你最担心的，是你自己。」利俐眯起眼睛说。 祁棋干笑两声，摇了摇头，不回答她，只顾着吃东西。他不想承认利俐说的是对的，他不允许自己真的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你提出退婚的时候，有想过这个后果吗？」利俐好奇。 「没有。我没想过她会做傻事的。」 「哎，我觉得你给了我一些灵感。」利俐放下烤串，拿湿巾擦了擦手，「我去拿甜品。」 她离开后，祁棋才回味起她的话。灵感？什么意思？等她手里端着两块芝士蛋糕和一个柠檬挞、两块布朗尼回来，祁棋问了。 「我准备换一下剧本内容，这样顾客才有新鲜感。」利俐说起自己的事业，眼睛焕发出灼热的神采，「我现在已经有构思了，想写一个和戏剧有关的剧本。月底有一场英国皇家剧团来中国的巡迴演出，王尔德的dy windermere》，我想去看看有什么元素可以提取到剧本里。希望开票时我能抢到票吧。」 「你找到投资了吗？」祁棋顺口问道。 利俐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投资？」 第16页 「唐容说的。」 「唐容……哦，我知道是谁……没，还没找到。忙活半年了，有意愿投资的条件太苛刻，没什么条件的又拿不出多少。」利俐的眼神疲惫下来，「目前『寻意时光』运营得不错，我还是先放放开连锁店的想法吧。急不来。」 「我记得我有次在我公司楼下的711见到你，你说你去了b银行，那天你就是去找银行谈贷款？ 「对，但还是没谈拢了。贷款的话，压力太大了。当初借来开店的钱也才还完没多久。」说到这个，利俐发起狠来狂吃一通。 「能把一家店经营得有口皆碑，你已经很厉害了。」祁棋由衷说道，看她毫无犹豫地把甜品都扫荡光，祁棋乐了。「你不怕胖吗？」 「我吃不胖。」 祁棋脱口而出：「你肠胃不好？」 「没啊，我就是单纯吃不胖。」利俐被他的话逗笑，「正常男人不是应该恭维一下我天生身材好吗？怎么跟我妈似的天天觉得我是因为肠胃不好才吃不胖？」 「我知道你天生身材好，何必多此一举？而且理智推断，很多瘦子是因为肠胃有毛病吸收不好才胖不起来的。」祁棋笑说。 「我从来没有刻意减肥，想吃就吃。我身上的责任太大，不能不对自己身体负责。」 「不用减了，你现在就很好。」祁棋一脸诚恳地表示贊成。 吃完自助餐，祁棋撑得连打几个饱嗝。暴饮暴食确实畅快，趁年轻来一两回也是不错的。他把利俐送回『寻意时光』，打算在附近散散步消食再回去。他绕了两圈回到『寻意时光』楼下，见隔壁的书店还开着，便进去逛了逛。 他算不上有文学追求，只是按照父母和学校要求把该读的名着都粗略读了一遍，比如《老人与海》《三国演义》《悲惨世界》等等。工作之后偶尔会看些金融行业的书，正儿八经的文学作品倒没再看过。这会儿他在书店随意走动，不知不觉走到了外国文学的区域。 王尔德的系列戏剧作品就在右手边。他拿出一本翻了翻，看到里面有利俐说的《温夫人的扇子》，当即拿去收银台付钱。 第10章 第 10 章 三月份歷来是公司团建的时刻。今年的团建选定了距s市两小时高铁的一个新开发的古镇。这地方叫临定古镇，全年年底才改造好，然而现在已经成了小红书的爆款打卡地。往年团建可以带上另一半或者孩子，去年思敏也跟了过来。但是今年只有祁棋一个人参与。 祁棋收拾好屋子， 给两位祖宗放好足够的猫砂， 猫粮和水。团建前前后后加起来才三天，倒不用把猫寄养到布逐凡家里。 去古镇的前一晚他又约了利俐。这阵子他们约的频率好像高了些， 但祁棋没细想。一般团建过后就是公司业务急剧攀升的高峰期， 他觉得回来之后就不能像这几个月那样频繁地和利俐见面了。 团建的员工有一半拖家带口， 另一半和他一样孤家寡人。祁棋放好行李， 拿出前不久买的王尔德戏剧集， 准备用来打发时间。 \」祁总， 你旁边的位子有人吗\」 祁棋抬起头， 见是公司里的新人， 一时间有点诧异。他扫了一眼四周， 好几个人已经看了过来。\」没人， 你坐吧。\」他点点头， 又埋头看起书来。通常来说新人不会这么大胆子主动说坐高层旁边的， 当然祁棋这种单身帅哥高层是个例外。祁棋已经习惯有女生似有若无地靠近他， 便也觉得没什么。 那女生欣然坐下， \」祁总， 我是公关部新来的， 我叫王伊涟， doria。\」 \」嗯， 期待你的好成绩。\」祁棋翻开书， 淡淡地说， \」我欢迎任何人坐我旁边， 但是我控制不了别人在背后说什么。\」 这样大胆的女孩公司的人见多了， 而且喜欢以此作为下午茶的佐料。 doria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 和别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她赶紧收回视线， 不自在地坐好， \」没关系的， 谢谢祁总提醒。\」 祁棋觉得公关部的眼光真的没救了， 这种反应能力和情商居然也能进来。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背后会怎么被人嚼舌根也是这个女孩为自己的莽撞该付的代价。 虽然祁棋一直在埋头看书， 但奈何隔壁的人总是小动作不断， 一会儿从头顶的行李袋拿东西一会儿要拉窗帘。他忍不住皱眉。 \」祁总喜欢英国戏剧吗\」 doria看到他的书的封面， 惊喜地说， \」我去年在英国留学， 碰巧看了很多英国出名的戏剧。\」 \」一般般吧。有人推荐就看了。\」 \」祁总觉得王尔德哪部戏最有意思\」dorian热切地说。 \」没看完， 不清楚。\」祁棋淡淡地说， 忍不住戴上耳机。 这时darren发了微信过来， 他就坐在后面一排。 \」你真是个木头脑袋，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找你聊天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darren在后面踢了一下祁棋的椅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祁棋无奈。 \」我这是看不过去大好青年单身半年。哎， 你在公司多久wennie就陪你团建了多久。今年见不到突然有点不习惯。\」 \」继续习惯吧。\」 \」切！ 我说虽然doria是没规矩了点， 但好歹也是个漂亮学歷高的女生， 你要是喜欢也不用顾忌公司的看法。咱们公司还是挺人性化的， 没说禁止办公室恋情。\」 第17页 \」我不了解办公室恋情， 要不你示范一下\」 祁棋眯起眼睛回微信。 \」我女朋友不得打死我。不过我得拍心口说， doria比起wennie也是不差的。\」 \」你那叫眼界窄， 根本没见过大美人。\」祁棋得意地回復。 \」你可拉倒吧， 大美人。大美人五十年就出一个， 巧了， 上一个大美人是林青霞。\」 祁棋懒得和他争辩， 专心看起书来。有了音乐隔绝外界的声音， 一开始祁棋看书还是挺投入的。只不过没过多久， doria就三番四次地问他要不要吃口香糖， 要不要尝尝她做的牛轧糖， 要不要湿纸巾， 硬生生把两个小时的高铁坐成了国际航班。 祁棋一律没答应， 虽然他挺可怜小姑娘之后要被公司其他人指指点点。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 祁棋决定回程一定要叫自己的秘书坐旁边。 临定古镇坐落在x县城， 从高铁站直接坐大巴半个小时就到了。古镇不大不小， 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比起其他古镇， 临定的优势大概是商业化还没那么浓， 随处可见本地人在大街小巷卖自己种的蔬菜水果。 祁棋在客栈房间放好行李， 打开窗户， 正好能看到底下四四方方带水井的院子。按计划今晚大家都在院子里吃饭玩狼人杀。房间另一面窗户临街， 可以看到对面商铺门前的那只小黄猫。他想起米米和肥肥， 赶紧拿出手机看监控， 见两只猫还好端端地摊在猫爬架上， 他心情更放松了。 他趁大家都在收拾行李，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到接上去。工作日游人不算多， 一个人逛逛最是舒服。他发现本地人种的菜是看得出来的， 同样是上海青， 本地人自己种出来的就比超市卖的小很多， 大概就中指那么长。柿子也是小小的一个， 很可爱。 这些年他都不逛古镇了， 因为他厌倦了不管地方特色一味地卖银器和手锤酥姜糖的所谓古色城市。南方的古镇卖银器， 北方的古镇也卖银器， 款式还不带变的。还好临定古镇没这些糟心玩意， 只有当地人摆的摊子， 买些当地手工作品和吃食。当然， 文艺青年开的咖啡店还是少不了的。小河两旁有饭店， 茶室， 适合走累了坐下来休息。 春天气候舒服， 他走走停停， 买些小吃，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临定古镇开放给游客的区域不算大， 很快就可以走完。剩下的都是巷子里的居民区， 一般游客不会进去， 除非是那些非得要凸显自己善于发现生活美的小青年要找不一样的背景拍照。基本走完了游客区， 祁棋便沿着古镇外围走。 经过一个菜市场和一个小公园， 祁棋来到了临定古镇的中学。中学粉色的外墙和白墙灰瓦的古镇格格不入。校外的围墙贴了一圈红榜， 很多照片已经落灰， 人像也面目模煳。 祁棋看地图， 知道小学往前几步就是当地一个清代富户的家， 据说有好些东西可看。他想去看看有什么， 路过中学时， 他随意扫了一眼红榜。 落灰的红榜有一个头像特别大， 占据了c位。上面是一个鹅蛋脸的女生， 眼睛又圆又有神采， 五官立体精緻， 马尾束在脑后， 很是青春活泼。 祁棋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像极了利俐， 但再定睛一看， 好像又不是了。利俐的样貌和照片上的女生非常相似， 但眼神和气质完全不一样。那女孩就像是一张白纸， 而利俐是一本故事书， 而且利俐从容冷漠的气质和女孩的甜美完全不同。大概是人有相似吧， 祁棋想。 照片下面写着女生的名字： 赵云妍， 2011年l市中考状元。 十几年前的中考状元的照片还挂在红榜上， 看来这学校这些年表现不行啊。 到富户家逛了一圈， 见都是些后来添置的东西， 祁棋觉得索然无味。他又沿着镇外围继续走， 见街角有卖菱角的老奶奶， 心下想去帮衬一番。 他翻遍口袋， 终于找到十块钱的纸币。\」阿婆， 我要半斤菱角， 谢谢。\」 老奶奶老得连牙齿都没剩几颗了， 见有客人来， 笑咧了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胶袋， 从自己的筐里抓了一把又一把菱角到袋子里。 \」够了够了， 我只买十块钱， 阿婆你装太多了。\」祁棋急道。 \」不多不多， 十块钱两斤咧！ 帅小伙多吃点！ \」老奶奶乐呵呵地绑好袋子， 递给他。 思敏爱吃菱角， 所以他买过不少， 但是真没见过这么便宜质量又好的菱角， 一颗颗黑亮亮的。他不好阻止老奶奶的好意， 便收下了。起身看天空， 已是紫色的天幕。 他出来两小时， 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他帮老奶奶收好摊子， 拼命拒绝老奶奶想再给塞菱角的好意， 说自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他拎着一袋菱角回到客栈， 问老闆帮忙煮熟菱角要多少钱。老闆连连摆手说不收钱， 然后就接过他的菱角到厨房。 小地方果然民风淳朴， 祁棋心想。 这时darren下楼来， 嚷道：\」 你去哪里浪去了不叫上我\」 \」我不打扰你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就在附近逛了逛。\」 \」这地方挺不错的， 我选的果然是好的。\」darren过来拍拍祁棋的肩膀， 把他带到院子。 院子已经摆好了桌子， 就在水井旁边。几个小菜都摆好了， 两三个人坐在旁边的石矮凳上聊天。 第18页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 提着一个鸟笼走到院子里。她拽拽祁棋的衣角。 祁棋弯下腰， 对上她圆圆的眼睛， 又瞬间想到了利俐。他轻声问她：\」小朋友， 怎么了吗\」 \」大哥哥， 能不能帮我把小鸟挂到房梁 我不够高吖， 但是小鸟要喝露水的呀！\」 小女孩甜甜地说。 祁棋当然不会拒绝她， 利落地把她的鸟笼挂到她指定的屋角。小女孩高兴地拍拍手， 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了颗糖放在祁棋手心， 道了声谢谢， 然后一阵风地离开了。 祁棋看着她的背影， 觉得自己魔怔了， 连看个小娃娃都能看出利俐的影子。 第11章 第 11 章 按计划， 第二天要去古镇后面的山踏青。小山叫定安山，海拔不高，但是小红书的博主说花开得很灿烂，非常适合拍照。 祁棋起床洗漱完，怕天气下雨就踹了把小伞，拿上钥匙就出门了。到了楼下，他发现女同事们都装备惊人，各种打灯的工具，好像要去拍gg大片。 darren气喘吁吁地从外面搬了一箱水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脸色黝黑眉目阴郁的男人。男人放下另外的水，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人真是的，帮衬他家的生意还一脸不耐烦。」darren嘟囔道。 客栈老闆正在帮他分发矿泉水，闻言嘆息道：「这人啊前两年才出狱，之后就整个人不对劲了，好像随时能上吊似的。」 「我看你们小镇挺淳朴的啊，犯什么事了？」darren好奇。 「我们镇的人啊，心地都很好，就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个这样的人，爱打老婆，还把老婆逼死了。娘家人气不过，倾家荡产把他告进监狱了。哎，全镇人劝都劝不住，那小姑娘执拗地很，觉得法官轻判了还继续上诉。」 祁棋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反驳：「为什么要劝受害者的家人放弃维权呢？法理何在？」 「我们这镇小得很，几乎每个人都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把人家一个大学生搞到坐牢，大家以后还怎么处啊？」老闆摊手。 祁棋心里涌起一股悲凉感。就因为人情关系，就要忽略正义和法律吗？他很想和老闆理论，但他也明白他是说不动老闆的。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哪是他一个外地游客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老闆是个话痨，「大学生本来前途好好的，进去一趟，出来就没活干了，只能去家里的便利店帮忙。听说他今天会南下打工，我倒希望他快点走，不然整天和家里人吵吵闹闹的，影响我们镇的形象。」 昨天提着鸟笼的小姑娘就坐在柜檯后面收拾书包，她妈妈一帮帮她整理练习册，一边唠叨：「老师和我说你上课和同桌讲小话，你这样可不行啊，你现在不努力读书，以后有得你愁的。我们家基因可不差，你表姨是中考状元，你要比你表姨更优秀，知道吗？」 小姑娘不耐烦地晃动脑袋上的辫子：「我又没见过表姨，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这孩子就会顶嘴。」她妈妈拉上书包拉链，然后就带她出门了。 客栈老闆帮忙分好水，目送一行人离开，突然间拍拍脑袋，「哎，有件事我得说一下，定安山是我们镇安葬先人的地方，当然你们走的新修的路上是没有的。但如果你们脱离路线，有可能会看到一两座坟。定安山的景色真的很好，你们看到坟绕路走就是了，不用管。」 小红书和客栈老闆没说错，定安山的风景果然别致。虽然不能与名山大川比，但是自有风格，上山的路上铺满数不清的野花，粉白相间，清香宜人，像极了古偶里那些神仙谈情说爱的背景。定安山没有过度开发，仅仅铺了石阶，放了垃圾桶，安置了三个避雨亭。 祁棋偶尔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发在朋友群里。方怀纬打听好路线，当即就说下个月要带孩子去。 上山没有强求所有人步速一致，有人走得慢有人走得快，自在的很。祁棋算是不快不慢的那种，他既不急于登顶，也不喜欢花时间挑个好角度拍照。 「祁总，你可以帮我拍一下照片吗？就这个背景。」doria小跑上来，恳切地看着他。 「我拍照很烂的，你还是找女生帮你拍的。」祁棋微笑拒绝。 「没关系啊，祁总，我相信你的水平。我看你平常穿衣服就很有品位。」doria笑道。 「穿衣和拍照是两回事吧。」祁棋扯扯嘴角。 doria依然不放弃，叽叽喳喳地想要他拍照。祁棋看了一眼周围，上面的人只看得到背影，下面的人还在执着于某个特别美的角度。他嘆了口气，心想要是思敏在的话就没那么烦了。 他正准备答应，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一个曼妙的轮廓穿过他的同事们，钻进一条小路。 他精神一振，和doria推脱说见到了朋友，拔腿就往同样的方向走。走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会不会眼花了，世界那么大，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呢。小路只余一人通过，没修建的花四叉八仰地挡在路中间。 他刚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就被人一个反手牵制住了，还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脖子。 「是你？」钳制他的人松开手。 「对啊，是我。」祁棋揉揉脖子，站直身子，转身背对着利俐。 第19页 利俐虽然戴了口罩，但依然看得出脸色很不自然，「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我鬼鬼祟祟？」祁棋乐了，「这条路就这么点宽，我能走哪儿？」你手里的是什么？」他指指她手上的东西。 「电击防狼棒。」利俐收好防狼棒，「你说的团建就是来临定镇？」 「嗯。听说这里风景好。你也是来踏青的吗？」祁棋说完自己就摇头了。 利俐戴着一顶米色的宽檐帽，脸上戴了白色的口罩，穿着白色长袖衫和浅灰色的阔腿裤。没化妆，也没戴首饰。她手上还拿了一个很大的野餐篮子。 「我以前住这里。」利俐拍拍他的胳膊，「你赶紧回大路吧，这边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先人的坟墓。」 「你这是去扫墓？」祁棋明白了，下个星期就是清明了。 「对。」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要在镇子住一晚吗？」 「今早到的，我傍晚的高铁回去。」利俐淡淡地说。 「你要是不介意，我陪你扫墓？」祁棋提议道。 「你同事在大路那边呢，你和他们玩吧。」利俐的语气活像一位老母亲。 祁棋挠挠脑袋，「我不想回去，有人不好相处。」 「那你还来团建？」 「新来的，我也不清楚情况，很难缠。」祁棋耸耸肩，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让我跟着你呗，我不会捣乱的，也不会随处乱说。」 利俐想了想，迳自转身往前走：「随便你吧。」 祁棋心情畅快地跟了上去。利俐很熟悉这个地方，沿着布满脚印的土路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两座坟。利俐停下来，放下篮子，从里面拿出蜡烛和纸钱。山上的风有点大，蜡烛很难点燃，祁棋就站在她面前帮她挡风，然后帮她摆好祭祀用的水果和蛋糕。 利俐熟练地完成一整套祭祀的流程，安静地等待蜡烛和纸钱烧完。她还带了一小瓶灭火器，以备不时之需。 祁棋也给老人家上了一炷香，接着站在利俐旁边等火燃尽。纸钱燃烧的味道和花香混杂在一起，甚是奇异。 「你不问我为什么我太爷爷姓赵，而我叫利俐吗？」她突然问道。 「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贸贸然打听。我不想你不开心。」祁棋实话说。 「谢谢你。」她压低声音说。 等火燃尽，利俐对准灰烬用灭火器喷了一通，这才去往下一座坟。 「为什么定安山还不禁菸火？」祁棋问。 「大家都还没这个意识。我知道我不该燃火的，可是把我带大的姑奶奶特别信这个，我就想在还允许的时候让她高兴高兴。」利俐路过一个别人家的坟，再往右拐，走了十来米才停下，「她就在这里。」她对着一座小坟说。 「人情和道理往往很难共融。」祁棋感慨。 利俐重复刚才的程序，动作利落，唯独在弯腰敬香的时候停了很久。祁棋知道她在对姑奶奶说心里话，便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等她。他好像已经能把一些思绪串起来，但始终缺了些有力的证据。他觉得自己能翻开书的第二页了，虽然下一页还是看不着。 利俐喷完灭火器，拿出湿纸巾给祁棋擦手。「回去吧，我任务完成了。」 这时祁棋的手机响了，是darren打过来的。「老兄，你到哪儿去咯？是不是被山上的狐狸精给拐走了？」 「我走小路去了，图个安静。你们自己活动吧，不用管我，这里信号很好，我找得到路。」祁棋挂掉电话，顺便看了时间，「快中午了，一起吃饭吗？」 「你不跟同事一起吗？团建的时候单独行动，不太好吧？」利俐收拾好东西，开始往回走。 「都天天见了，不差一顿饭的时间。」祁棋跟上去，「你是本地人，应该有推荐的饭店吧。」 最后他们去了镇子边沿的那个菜市场，利俐说那里有家烤鸭店做的烤鸭很好吃。那是家苍蝇小店，店面很小，只放得下两张桌子，本地人大多都是斩了烧鸭回家加菜，几乎没有坐下来的。 利俐特意选了最里面的桌子，让祁棋出面去点菜，她就背对着店门。半份烤鸭、一份清炒时蔬、一份胡萝蔔炒腊肉。老闆上菜时就低下头来。 烤鸭做得真的特别好，外酥里嫩，香掉鼻子，比所谓的北京烤鸭好吃多了。祁棋吃得打饱嗝，倒是利俐吃得比较斯文。 「你下午去哪逛？」祁棋擦着嘴巴说。 「我等下直接去高铁站。」 「那么早？你为什么不买下午三点那班？」 利俐无奈道：「没票了呀，好多人清明节提前回家。」 「那你就在高铁站干等？」 「没所谓，总好过待在这里。」 吃完饭，利俐直接打车去高铁站。祁棋没事做，就自己慢慢悠悠地晃回客栈，正好和回来吃饭的darren碰上。 「你行啊，我听ellen说你去和女生搭讪了。怎么样，得手了吗」darren笑嘻嘻地问。 「你想像力很丰富。」祁棋跨进客栈。 「我跟你说，ellen说的时候doria就在旁边，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我仿佛听到了芳心破碎的声音。」darren夸张地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 祁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微笑。下午大家自由活动，祁棋就在房间睡懒觉，然后出门熘达一圈，买点手信，六点回来吃饭。 第20页 darren和ellen两个酒鬼蠢蠢欲动，想灌他酒。祁棋勉强喝了两杯，正绞尽脑汁想怎么拒绝，利俐就打电话来了。然后三十几个同事就看到祁棋扔下还剩下半杯的酒喝吃了一半的鸡腿，夺门而出。 第12章 第 12 章 祁棋和高铁站的工作人员道完谢，蹲下来和利俐的视线平齐。 「很痛吗？」他轻声问道。 利俐躲开他的目光，搂住自己，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平常见你穿高跟鞋都能健步如飞，今天穿个平底鞋反而崴到脚了。」祁棋嘆气，「现在你错过了高铁，想走也走不了，不如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吧。」 「还有票吗？」 「我看看……我明天下午的高铁，哦，那班没票了，上午十点的就还有三张商务舱的。要买吗？」祁棋刷手机道。 「那就上午十点的商务舱吧。」利俐说道。 「行，我先退掉我的票。」祁棋在她旁边坐下。 「你不跟你同事一起走吗？」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祁棋专注于手机屏幕，没看到利俐微妙的表情变化，「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经歷了什么事，但你在你家乡出了事，求助的是我而不是你的亲戚，我想我要对得起你的信任。我今晚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再开一间房，你好好休息。」 「你脑瓜子转得挺快的嘛。」利俐忍不住笑了。 「我退好票了，你自己买回程票还是我帮你一起买？」 「我自己买吧。」利俐说道。 买好票，祁棋扶着利俐慢慢站起来，看她笨拙地一步一步往外挪，于是走在她前面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利俐迟疑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靠了上去。 祁棋确定自己已经牢牢地背稳她，便踏实地往前走。高铁工作人员好心地帮他们叫了计程车。 快到客栈的时候，利俐整理了一下戴的口罩，把半张脸遮严实。「我和你一个房间吧，你介意吗？」 「不介意。」祁棋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傻气。 到了客栈，祁棋再次背起利俐。客栈前台没人，隐隐约约听到院子传来玩乐的声音。祁棋直接把利俐带到楼上，顺带说等下会出去一趟帮她买一些日用品。 刚走到楼梯拐角，迎面碰上doria。 「祁总！」doria惊得合不上嘴，目光来回在祁棋和他背上的利俐逡巡。 「嗯，你不是在院子吃饭吗？」祁棋客套问道。 「我、我上来补个妆。」doria话都说不利索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后知后觉地给他们让出路来。 祁棋好声说道：「那你快点下去和他们一起玩吧。」说罢，他继续背着利俐往上走。 doria呆了一下，忽然间反应过来，朝他们背影喊道：「祁总，你等下还下来吗？」 「不了，我还有事。」 祁棋让利俐从他口袋里拿出房间钥匙开门，他便一直走到床边才把她放下。「我现在去药店帮你买跌打酒，用力揉揉肿胀的地方比较快好。你还要什么吗？我顺便买回来。」 「我手袋里都有旅行装。」利俐摇头，然后换上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刚刚那个女生，喜欢你吧？」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不比喜欢你的人少。」祁棋笑道，「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 「随便来点都行。」利俐摘下口罩，疲惫地靠在枕头上，「麻烦你了。」 祁棋嘱咐她不要乱动，等他回来再洗澡，顺便帮她把充电线插好。他到了楼下，遇到客栈老闆，问了药店的方向。 老闆很热心，「您这是哪里不舒服？我这该有的药都有，治拉肚子的、治感冒的、治过敏的，您要什么跟我说就行。」 「不用麻烦了，一点小毛病。」祁棋知道利俐不想和镇里的人接触，更加不想让镇里的人知道她回来了，所以决定暂且不说利俐的事。他心虚地赶紧往外走。 他找到药店，买了跌打酒和云南白药。路过一家服装店，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他一进门，就看中了挂在墙上的一条红色连衣裙。利俐是这世界上穿红色衣服最好看的女人，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而且祁棋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穿了红色的裙子。 导购热情地迎上来，见他对墙上的裙子感兴趣，就在眼前的货架里扒拉出一模一样的裙子来，「先生，就是这条裙子。我们这还有一条天蓝色的。」 祁棋看了看天蓝色的那款，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选择红色的。利俐既然不想引人注目，那么就不该穿红色。至于那些私密的衣物，祁棋就不敢买了。毕竟是贴身的，他不确定利俐习惯什么款式和料子。 他还买了鱼丸面，热乎乎圆滚滚的鱼丸在奶白色的鱼汤里翻滚，惹得人直流口水。他没吃饱，也给自己买了一份。他自己的加了辣椒，利俐伤筋动骨要吃清淡些，便没加其他佐料。 回到客栈，就被守株待兔的darren逮到了。 「听说有人私会美女去了。」darren嘿嘿笑道。 「什么叫私会？」祁棋无语了。 「女朋友？对你不放心特意追过来？你刚刚就是去接她？」 祁棋知道自己要是说出和利俐真实的关系，肯定得解释更多。所以他干脆认了darren所有说法，好过费劲解释，「我明天提早走，已经买票了。」 第21页 「啧啧，我看doria郁闷到喝水都卡喉咙。」darren漫不经心地说。 「关我什么事？」 darren托腮思考，「好像说的没错。」 「我先上楼了。」 「哎，把你女朋友叫下来，大家一起玩啊！让大家见见，至少以公司为中心方圆200米的女生都知道你拍拖了，你也就不用烦了。」darren拦住他，朝他挤眉弄眼。 「她有点不舒服，我陪陪她就好。」祁棋无奈地说。 darren这才放过他，不情不愿地回院子去了。祁棋回到房间时，利俐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手里把玩着一个布制的小狗。 「这是你买的？」她挥挥手上的玩偶，乐道，「你还挺有童心的。」 「今天路过的时候觉得合适就买了，还有一只小猫。打算送给朋友的孩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店里玩的时候，同场有一对很年轻的夫妻。他们有对龙凤胎，很可爱，我见到有合适的玩具就买给他们。」祁棋一件件放下手中的东西。 利俐的眼球转了一圈，拍手道：「记得！男帅女美的那对是不是？天啊，他们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就有龙凤胎了？」 「他们青梅竹马，二十二岁就结婚了。龙凤胎都有三岁了。」祁棋打开鱼丸面的盖子，放在床头柜上，把竹筷子掰开再递给利俐，「小心烫。」 「真好！」利俐由衷嘆道，端起碗吃起面条。 祁棋把裙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在利俐面前展开，没把握极了。「我看你没换洗的外衣，就买了一条给你。我眼光可能不太好，你将就一下吧。」 「挺好看的。」利俐用力点头，很诚恳地看着他。 祁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突觉视线清明。他连忙低头把裙子折好，「快吃吧，吃完了我帮你揉脚。」 利俐难得乖巧，依言吃面。为什么说乖巧呢？因为在祁棋面前，她一直都是高傲、冷静的，哪怕在床上动情时也有一种要征服的挑衅感。这回是祁棋第一次见到她平和温顺的样子，看着她的目光也不自觉柔软下来。 「这家鱼丸面没我妈妈做的好吃。」利俐都把碗里的汤喝光了才评价。 祁棋刚吃了一颗鱼丸，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弹牙清爽。「我又吃不到你说的好吃的鱼丸面，好歹等我吃完再说嘛。我现在都食之无味了。」 利俐得意笑笑，又把玩起小狗布偶。「这个我也会做，我姑奶奶教我的。我以前给我外甥做了好多这种布偶，什么动物都有。」 「你外甥多少岁了？」祁棋好奇。 「九岁。很臭屁的年纪。」说起自家外甥，利俐笑得甜甜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可惜我现在做什么布偶他都不玩了。」 「那你给我做几个，如果你有空的话？」 「可以啊，做这些小玩意特别解压。」利俐果断答应。 祁棋突然觉得好不真实。利俐这么好说话的吗？填饱肚子，他拿了张椅子放进浴室，然后抱着利俐进去。浴室地板滑熘熘的，祁棋特别没安全感，千叮万嘱利俐乖乖坐好不要乱动。在外面等利俐洗澡时，他特紧张，注意力全在浴室里面，生怕突然听到不正常的声音。 利俐有惊无险地洗完澡。祁棋把她抱出来放床上，然后把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打开跌打酒，倒在手心，双手搓热，这才开始帮她揉脚。 「谢谢你。真的。」利俐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是信任和肯定。 祁棋觉得自己耳朵红了，赶紧低头专心帮她揉脚。「会有点疼，但是不用力的话没用。」 他话刚说完，利俐就嚎了出来。 利俐不是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她只有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出声，而且是压抑后的声音。她脸上开始流汗，疼得脸色煞白。 祁棋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手速，没想到利俐反而不情愿。「太快了，疼。我要缓一缓。」她小喘着气说。 就是这句话，等祁棋洗完手拿上手机时，引出了住在隔壁的darren这么一条微信。 「友情提示：再怎么爽也要注意安静。」 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天一大早祁棋起床买早餐，回来时利俐正坐在临街的窗边。窗户大开，不费力就可以看到清晨的古镇。上学的孩童结伴嬉闹、准备开铺的男女打开店门、刚从菜地回来的老人坐在石阶上铺开新摘的青菜。微风拂过，从砖缝墙角偷偷钻出来的狗尾巴草和不知名的野花一摆一摆的。 该是令人心生安定的祥和日子。 可是——「早。」她对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然而眼里满是哀伤。 祁棋想了一晚上，已经逐渐理清了头绪，对利俐的过往有了五成猜测。利俐的笑一下子让他的心揪疼，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了七成准确率。但利俐不说，他永远不会去问。 「来，我扶你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就去高铁站。」祁棋朝她伸出手。 「等下如果见到客栈老闆怎么办？」利俐握住他的手，却没站起来，「我不想见他们一家人。」 祁棋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反握住利俐的手，坚定地说：「我来想办法。」 利俐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去洗漱。祁棋去找darren，叫他在需要的时候把老闆带离前台。至于老闆娘……他想这个镇子不大，大家应该都是相互认识的，便又去了一趟昨晚买衣服的店，又买了一堆衣服，零零总总买了差不多一千。然后拜託衣服店老闆娘假装有事把客栈老闆娘叫过来聊天。 第22页 剩下留在客栈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工，大概不认识利俐。 做好这一切，祁棋回到房间。利俐也没闲着，她给自己画了个欧美妆容，主要是把圆圆的眼睛画得更细长，然后用阴影和高光改一下眉骨轮廓，最后带上口罩。 临走前，祁棋再给利俐揉了一次脚。接着他去找darren，叫他下去转移老闆的注意力。darren不明所以，但见祁棋一脸认真，还是帮他这个忙了。他扫了一圈房间看还有没有落东西，见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便在利俐面前蹲下，示意她趴上来。 利俐手上拿着房间钥匙，祁棋要背她，空不出手来，就让她把钥匙放在前台。 突然间，一颗小脑袋从前台后面冒了出来。 「你们是要退房吗？」小女孩歪着脑袋问。 利俐愣住了，望着对方望了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姐姐好好看哦。」小女孩托着下巴道，「大哥哥也好看。」 祁棋颠了背上的人一下，提醒她赶紧回过神来。利俐找回理智，淡淡地回答：「是的，我们退房。谢谢。」 「姐姐把钥匙给我就好了，今天学校搞活动不用上课，我一天都在店里。」小女孩甜甜地笑道。 从客栈门口到镇门口打车的这一段路，祁棋明显感到利俐身上散发的气压越来越低。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好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嗯。」利俐把脸放在他肩上。 肩膀的负重突然加大，祁棋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踏实感又带来安定感，仿佛这样走路，永远不会走歪，哪怕走歪，也不必害怕，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中午时分回到了s市，两人就近在高铁站附近的饭店解决了午餐。远离临定古镇，利俐胃口好了很多，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加一碗酒酿丸子。回到自家小区，背着利俐进电梯，祁棋才意识到自己要送利俐回家了。 「你在笑什么？」利俐问他。 「哦，我在想，你终于愿意让我知道你家地址了。」祁棋含笑道。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冷漠的一个人？」利俐小声问。 祁棋想了想，安慰她说：「实话说，是的。但我可以理解你，有时还觉得你对我冷漠也挺好的，总好过客客气气地敷衍我。就好像你上次对那个、什么、victor一样。」 「你喜欢找虐啊。」利俐嘆气。 电梯门开了，祁棋按照利俐的指示往左拐。在利俐输密码的时候，他自觉转开视线，等听到门锁」咔擦「开了的声音才回过头来，恰好看到利俐用手背抹去上面的指纹。 利俐的家和他的家格局一模一样，三房两厅，装修很简约，是眼下流行的北欧风。墙角放了一个谱架，一本乐谱摊开躺在上面。祁棋在沙发放下她，然后帮她把行李放好。 利俐的行李也就是他今天早上买的那一堆衣服。 「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其实想说不用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肯定会想方设法还钱给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你数字，省得我们来回折腾。」祁棋很自然地说出一个不真实的数字，「算个整数吧，500.」 「好，我微信转你。」利俐立刻拿出手机操作，「不好意思啊，连杯水都不能给你倒。」 「没事，我不渴。」祁棋听到手机发出「叮咚」一声，「我更担心你一个人住怎么照顾自己，这两天你别去店里了吧。」 「自己家没事的，我就留在房间休息两天。」利俐保证道。 「饿了别煮饭，叫外卖就好。」祁棋觉得自己就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婆子，「想吃水果酸奶可以上京东，或者我帮你买。」 利俐朝他眨眨眼，「祁棋，我可以的。这些年我自己一个人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利俐，你这么坚强，不累吗？」祁棋问出心底长久以来的疑惑。 「有得选择的，谁不想轻松快乐？我从来不后悔自己走的每一步路，这就够了。」利俐顿了顿，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巧克力，打开盖子示意祁棋吃一颗。「就好像，我没后悔认识你。」 祁棋拿巧克力的手差点不稳，他勉强自己定住心神，吞了口口水，故作轻松地说：「我现在倒觉得你那么好看，谨慎点是好事，毕竟你遇到的人不是都像我那么靠谱。」他停了下，又慌忙解释道：「除了退婚那件事。」 利俐自己也拿了一颗巧克力，「你还记得我们在酒吧遇到那晚上吗？你和我说你的故事，我那时没觉得你不靠谱。我只是羡慕你可以这么至情至性。」 「至情至性？我从来没想过这个词能放在我身上。」这些年，大家都说他温润、稳重，就是没说他爱憎分明。 「相信我，你是的。」利俐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晚上，祁棋收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已经知道思敏要结婚的事，长吁短嘆一顿，又频频责怪自己儿子脑子抽掉了，还祸害那么好的一个女孩。祁棋默默挨训，把手机公放，然后去给两只猫铲屎。三天没回来，猫砂盆都快堆满了。吃得多拉的多，就是不见瘦。 母亲说累了，最后叫他后天晚上回家吃饭，才挂了电话。祁棋以为自己的耳朵终于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加班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团建一结束，堆了三天的工作突然间蹦出来。搞得公司的人都后悔去团建了。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听说团建这几天公司空降了一个总裁，正趁大部分都不在清查一番。 第23页 回家的饭是吃不着了，下班都八点多了。汤倒是可以喝，今晚母亲煲的是莲藕猪脚汤。祁棋想起了以形补形，便说要赶回家加班，让母亲拿个大的保温壶把汤装进去。 他回到自家小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利俐住的那栋楼。他按了门铃，然后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以为是利俐跑来开门，心下一急。 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留了个西瓜头，眼睛圆圆的。「哥哥，你找谁呀？」他没卸门链，只露出一条缝来。 他个子高，越过男孩的头顶往里面看去。没错啊，是利俐的家啊。 「弘弘，谁来的？」是利俐的声音。 「一个很帅很高很瘦的哥哥。」 「利俐，是我。」祁棋出声。 「开门吧，弘弘，是来找我的。」 弘弘麻利地卸掉门链，让祁棋进来。利俐拄着根棍子一步一步从客厅挪到玄关，「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吗？」 「我来给你送汤，莲藕猪脚汤，以形补形。」祁棋举起保温壶。 「太麻烦你了，我差不多好了。」利俐摇摇头，然后介绍小男孩，「这是我外甥，弘弘。弘弘，叫哥哥。」 「把我叫年轻了。」祁棋摸摸弘弘的脑袋，不等利俐说什么，迳自把保温壶放到饭厅的桌子上。 利俐一瘸一拐地跟上他，「你看起来也不大，应该没三十吧。」 「快了。」 「还年轻，还是叫哥哥吧。」利俐拍拍弘弘的肩膀，「回房间看书去吧，等下再出来练琴，别吵到哥哥。」 祁棋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谱架旁边放了一把很精緻的小提琴。弘弘点点头，听话地回房了。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擦着手从房间出来，见有陌生人在家，吃了一惊，但更多是惊喜。「小妹，这是？」 「一个朋友，来看看我。」利俐说道。 「哦，她崴到脚了，我送些汤过来，给她补补营养。」祁棋扭开保温壶的盖子，「阿姨，我叫祁棋。」 「好好，我进去拿碗。」利俐的母亲着急忙慌地去找干净的碗了。 「下次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利俐朝保温壶里看了一眼，愣住了：「这么多吗？」 「还有我一份在里面。」祁棋在她旁边坐下，「我妈妈煲的，我来不及喝就打包回来。」 利俐嘆了口气，叫她母亲再拿多一个碗出来。老人家慈爱地看着祁棋，热切问道：「好孩子，吃饭了吗？」 祁棋摸摸鼻子，小声说：「还没呢。」 「鱼丸面吃不？我的拿手好戏，你吃了肯定会喜欢。」 「好的，谢谢阿姨。」 「等一下哈，很快有的吃。今天刚做的鱼丸，汤底也才刚刚放进冰箱。」说罢，利俐的母亲一头扎进厨房。 终于吃到利俐说的最好吃的鱼丸面，祁棋心里乐得快要手舞足蹈。 第14章 第 14 章 祁棋耐心等待鱼丸面的出炉，回过神来看利俐喝汤，顺便看到了饭桌桌面上的笔记本。 「你在想新剧本吗？」祁棋问道。 「嗯，在策划一个店庆一周年的活动。」利俐点点头，喝了一口汤，「我打算邀请最常来的7个玩家免费玩一次和平常更不一样的剧本杀。我现在的计划是租一个仓库，像综艺一样让每位玩家都有对应的空间。」 「唐唐——唐容一定很想来。」祁棋说道。 「他不在最常来的名单当中，不过如果名单上的人有事来不了，后面的人会顶上。所以唐容还有机会。」 「我可以看一下吗？」祁棋指了指笔记本。 「看吧——反正，你也参与不了。」利俐打趣道，「只是一个草稿，很多细节还没敲定。有可能到最后会推翻之前的铺设，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所有剧本都是你编的吗？」祁棋翻开笔记本，里面画了些草图和人物小传。 「怎么可能？我请了几个刑侦专业的大学生帮我，还有『寻意时光』的合伙人，不过她最近都在忙开餐厅的事，没空参与运作。当初她出了一半资金，才有了这家店。」利俐说道，「我待在家里没事做，现在只是在构思一下框架。细节的还得靠专业人士填补。」 「所以这个活动的主题是戏中戏？对了，你说要看《温夫人的扇子》，买到票了吗？」 利俐鼓起一张脸，「没抢到，点进去就没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个很红的音乐剧演员帮忙吆喝，他粉丝才一窝蜂地去买。」 祁棋第一次这样带了点小孩意气的利俐，有点惊喜又有点开心。「我有俩个张前排票，公司合作方给的，你要吗？」 「真的？」利俐兴奋起来，眼角散发着雀跃的光，「转我一张可以吗？我现在就转880到你微信！」 「我也是免费拿的，不要钱。不然我成了什么啊？黄牛吗？虽然我的工作确实是投机倒把。」祁棋逗她，「2号的晚场，文广剧场。那会儿还是清明假期，我们可以一起送家里出发。」 「那好，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利俐低头笑道。 「不要想太多，举手之劳而已。」祁棋突然好想摸摸她的头，手都快伸出去了，要不是自己极力控制，可能就真的上手了。 鱼丸面做好，香喷喷的一碗。外面的鱼丸面最多也就五颗鱼丸，可利俐母亲做的这碗，鱼丸铺满了面，大概有十几个，上面还撒了一层芝麻。鱼丸下面是生菜。汤底很鲜，还有虾米和鱼干飘在汤面上。 第24页 就着汤吃了一颗鱼丸，鲜得祁棋觉得仿佛有一条鱼在嘴巴里游泳。 「太好吃了，谢谢阿姨。」祁棋说道。 「你喜欢吃就好。以后你想吃，就和小妹说一声，阿姨做给你吃。」利俐的母亲笑眯眯地说。 「太麻烦阿姨了。」祁棋三二两下就扫了半碗面。 「不麻烦，不麻烦。哎，阿姨挺喜欢你这孩子的。」老人家看他吃得那么快，像所有厨师一样，脸上充满骄傲神色。她意有所指地望着两个晚辈，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衣服。」 利俐一脸无奈地目送母亲回房间。祁棋明白，她母亲这是把自己当作利俐的未来？男朋友了。 见利俐看过来，祁棋慌忙又吃了一颗鱼丸，「好好吃。」 「小心烫。」利俐喝完汤，拿起笔记本和铅笔，继续写写画画。 祁棋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她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素颜的她不必浓妆的时候少了风情。以前的利俐虚幻得如同电影里的人物，很美很遥不可及。现在相处久了，距离感越来越稀薄，给祁棋的安定感反而越来越多。就好像，心里以前那艘总是东飘西盪的小船找到了另一艘船，不再着急去往终点也不思念起点，只专注于眼前的海景。 「我觉得c这个人物的动机不够强烈。」祁棋看到利俐写的东西，忍不住说道，「而且她和b的关系不是那么顺理成章。」 利俐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你觉得怎么改比较好？」 接下来的一小时就在讨论剧本中度过。聊嗨了的两人根本没意识到时间流逝，只知道在对方的引导下，一个又一个点不停地从脑海里蹦出来。直到弘弘不好意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小声问道：「小姨，我可以练琴了吗？」 正说得起兴，利俐迷茫的眼神和祁棋的眼神交汇，问道：「几点了？」 「十点了。」祁棋看了手机。 「这么晚了？！弘弘你今晚别练琴了，赶快刷牙睡觉。」利俐勐地站起来，似乎要去逮自己的外甥去洗手间，刚走一步就疼得龇牙咧嘴。 弘弘和祁棋同时扶住了利俐。 「小姨，我就练十分钟，可以吗？」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看过来，「我刷牙很快的。」 「就十分钟。练琴不差这一晚，没睡够反而没精神上课。」利俐拍拍他脑袋。 弘弘几乎是蹦着去拿小提琴的。 祁棋好奇：「明天不是周末吗？」 「给他报的兴趣班，学一下编程。大环境竞争就是这么激烈，不紧一点不行。」利俐感嘆说。 现在的小孩简直就是碎钞机，学音乐更是超音速的那种。石珂就是读音乐的，现在还在读博。他经常吐槽说要不是自己偶尔还有点演出收入，就得胸口挂个牌去白马会所应聘了。祁棋更加理解利俐了。她背负太多，必须要为自己和家人奠定更多的保障。 「很晚了，你回家休息吧。」利俐揉揉太阳穴，「打扰你了。」 「没事，我……聊得很开心，很尽兴。我挺享受编剧本这个过程。」祁棋站起来，自己动手收拾装了汤的保温壶。 「我也是，因为热爱还入了这一行。」利俐说道，「所以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抱怨，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又能赚钱，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 祁棋眼里满是笑意，「那确实是很幸运。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帮我和阿姨说一声谢谢。」 祁棋没想过自己会在利俐家待那么久。他其实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但他不想告诉利俐，不希望利俐一次又一次地和他说「谢谢」「辛苦了」「打扰了」「麻烦了」。他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时间和精力，可是不知道要多久她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周末和清明节叠加，但祁棋过得一点都不轻松。眼睛睁开就是打开计算机，眼睛闭上脑子里还在分析数据。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总裁和所有资本家一样，能多压榨就多压榨。祁棋熬了两个通宵，才赶在2号晚上前写完报告。他开始想念和利俐一起写剧本。都是动脑子，写剧本倒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祁棋就想吃顿好的。正巧利俐提出请吃饭，祁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想着晚上还要去看演出，他们特意提早出门。 利俐穿得很正式，珍珠项鍊配小黑裙，头髮挽了起来。正在停车场等她的祁棋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一亮。 利俐的脚好了点，能正常走路。保险起见她今晚就穿了一双黑色的平底鞋，但是一点都没减弱她的气质。 「剧院旁边新开了一家椰子鸡，我们去尝尝怎么样？」利俐摆弄手机，「我发了大众点评到你微信，你可以看看评价。」 「不看了，我相信你的眼光。」祁棋笑道。 现在椰子鸡遍地都是，他们去的这家店胜在鸡的质量好，打出「农村走地土鸡」的招牌。鸡肉不肥不柴，不会让汤面漂一层厚厚的肥油，肉质鲜甜弹牙。他们点了一整只鸡、虫草花、玉米和马蹄。最后的鸡汤简直要把人的鼻子香掉。 有句话「新厕所三日香」，果不其然等他们吃到一半，人就多了起来。再过十分钟，店外面就排了长长的队。离戏剧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想着剧院的洗手间肯定人满为患，他们便去椰子鸡店的洗手间解决。 男生在洗手间花的时间远不如女生。祁棋洗完手出来，还没见利俐，就先出去等他。 第25页 天已经黑透，外面摆了二十几张红色塑料椅子，都坐满了人。服务员在门口一个一个叫号，顺便应付要拿新号的人。 祁棋正想找个地方等利俐，突然间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果然是你！」唐容拍了拍他的背，「你也是在等位吗？」他脸上露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释怀感。 「我刚刚吃完。」祁棋笑说。 「啊——我前面还有12个号，轮到我都该吃夜宵了。」唐容哀嚎。 「我怎么感觉你喜欢的东西都要排队很久才能拿到手。」 「这是我的命，哎。」唐容戚戚然，「我跟你说，我又在排『寻意时光』的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轮到。」 祁棋正想安慰他，就听到背后传来利俐的声音。 「祁棋，我们走吧。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场了。」 等利俐走过来，唐容的脸早就变得五彩缤纷了。 第15章 第 15 章 利俐很自然地和唐容打了声招唿：「hi！」 「卧槽！你们——」唐容看看祁棋又看看利俐，「什么情况？」 「以后再说，我们的戏快开场了。」祁棋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响应。 他们进场进得晚，剧院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他们的位置在第六排正中间，突兀地空了出来。祁棋让利俐先进去，差不多走到自己位子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好多熟人。 darren摆摆手，嘿嘿笑道：「晚上好。」 而在利俐旁边的就是doria和公司另一个女孩。 「我以为你不喜欢看这么文艺的表演。」祁棋在他旁边坐下来，嘆道。 「谁叫我女朋友喜欢。」darren无奈摊手，搂过他右手边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女孩，「安安，这是kyle，你见过的。」 「你好！」安安抬起头来，和祁棋握了握手。 祁棋坐好，耐心等待开场。darren挤眉弄眼地等了一两分钟，终于坐不住，用手肘顶顶祁棋。「我都给你介绍我女朋友了，你也不主动点？」他视线飘向利俐。 祁棋这才反应过来。他很不自然地叫住利俐，「利俐，这是我同事kyle。」 利俐正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着什么，她撩起耳边的头髮，转过身来笑容甜甜地和darren打了声招唿。 看到darren倒吸一口气的样子，祁棋心里十分满意。 「你好你好，上次去临定古镇找kyle就是你吧！果然男才女貌！般配！」darren有点慌乱地找话说。「哦，你旁边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嘿，又一次团建！」 祁棋清楚记得，他第一次带思敏见同事的时候，darren也夸过他们般配。这张嘴，真是吐不出什么别的词来。还好这时剧院熄灯了，交谈变得不合时宜。 王尔德的幽默讽刺确实很有意思。虽然英式笑话有点见仁见智，但总的来说祁棋不后悔来看。中途休息时，利俐去完厕所回来，见附近的人还没落座，和祁棋说道。 「刚才坐我旁边的那个女生在厕所和我碰上了，盯了我好久。」 「哦，那是doria。她不是和我一个部门的，平常接触不多。」 「你同事都把我当你女朋友了，你可以和他们解释的。」 祁棋立刻摇头：「不了，我宁愿他们以为我有女朋友，也不想他们积极地撮合我和他们的什么表妹啊小姑之类的。」他顿了顿，又问：「你介意被当作是我女朋友吗？」 「没事，我们的生活不重叠，我不认识你的同事，被人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利俐笑了，撕开刚刚在咖啡店买的巧克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然后问祁棋吃不吃。 瞄到darren正在进来，祁棋故意说道：「我手脏——你帮我掰一块吧。」 利俐没想太多，掰了一块巧克力。见祁棋张开嘴巴，顺手放了进去。「我喜欢加了很多坚果的巧克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没什么挑食的。」祁棋嚼着巧克力，眼角含笑地看向darren。 darren「切」了一声。祁棋转过头来，看到doria也回来了，顺便朝她点了点头。 出去上厕所吃东西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剧院的灯一盏接一盏暗了。视线越来越黑暗，嘴角还留着坚果的香和巧克力的甜，祁棋突然心动，低头靠着利俐的耳朵，微不可闻地问道：「散场之后——老地方？」 利俐扭过头来，嘴唇擦过祁棋的脸颊，唿出的暖气热红了他的耳朵。「嗯。」 幕布甫一落下，祁棋来不及和同事道别，拽上利俐的手就走。他车速很快，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狂踩油门。 到了民宿门口，祁棋无话可说了。 「装修？」利俐双唇翻飞，读出民宿门口牌子的内容。 祁棋欲哭无泪，拿出手机点开携程。「我们再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的酒店吧。」 「别麻烦了，去你家吧。」利俐随意说道。 祁棋一开始没回过神来，手指还在点开携程。等他终于回过味来，内心是压不住的狂喜。「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进了家门，祁棋一把抱起利俐就往卧室走。结果他还没走两步呢，利俐就乐不可支地和米米打了招唿：「hello，小可爱，还记得我吗？」 米米本来百无聊赖地摊在沙发上，认出来人之后，难得一个勐跳，跳上间隔柜，朝利俐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利俐惊喜地握上他的爪。 利俐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小胖子吸引走了，祁棋很不爽，瞪了米米一眼，大踏步回了卧室，然后把尾随进来的米米抱了出去，冷酷无情地关上了门。喵呜喵呜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第26页 利俐倒在床上，狂笑不止。「那是你儿子哎。」 「我现在不想做慈父，只想做个浪子。」祁棋俯下身，帮利俐散开发髻。 祁棋洗完澡出来，只见利俐倚着床头灯，全神贯注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脸色微红、披头散髮的利俐特别美，仿佛一朵被雨打过依然绽放的玫瑰。祁棋看花了眼，直到利俐看过来，他才继续用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髮。 「还在策划新的剧本吗？」 「对。我请的那几个刑侦专业的学生给了我很多意见，我刚刚也有了些灵感，想立刻记下来。」 祁棋爬上床的另一边，下巴放在利俐肩膀上，望着笔记本，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利俐换了个姿势，让祁棋更方便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这样一来，她紧挨着祁棋了。「你给我提提意见。」 祁棋自己找了支笔，时不时在本子上添上几笔。他短暂地忘记了明天要开会、要见客户、要去机场接总部的人，只沉浸在和利俐大开脑洞的时光里。对他来说，动脑子从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大学时代让不少人痛哭流涕的微积分在他看来也就那样，难是难，但不是不可逾越。可能他这辈子碰到的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融化利俐的心。 但编剧本和学数学不同，学数学需要绝对理性思维，而编剧本需要人情世故，需要看透人心。 给每位角色编织故事，然后让每位角色交缠，让爱意发芽，让仇恨深种。最后谋划出精妙但不是没有破绽的合理杀人方式。 第二天利俐起得比他早，因为她要去看要租的场地。临走时她还抽空撸了猫。米米和肥肥依恋地趴在她胸前踩奶，任她怎么撸都不生气。 祁棋好久没这个待遇了，一时又气又嫉妒。 祁棋煎了鸡蛋烤了面包，叫她留下来吃早餐。利俐赶时间，随手拿了块面包就准备出门。 正巧，门那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两人呆了半秒，然后就看到祁棋的母亲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我的大胖孙子又瘦了呦。」祁母一开始没看到他们两，只顾着心疼正在吃猫粮的两只猫。 祁棋嘴角抽抽，心想都大胖孙子了怎么叫瘦了？ 祁母终于看了过来，见有个陌生女人在儿子家里，乐道：「你好啊，我是祁棋的妈妈。」 「阿姨，你好。我叫利俐，我急着出门，就先走了。下次见。」利俐朝祁母笑了笑，拎上手袋，又摸了一把猫头，就出门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俩，祁棋默默接过母亲手上的东西。祁母拽住儿子不放手：「你哪里找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 「缘分。」祁棋解开塑胶袋，把里面包好的饺子拿进冰箱放好。 「她在哪工作？读的哪个大学？你们认识多久了？」 面对母亲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祁棋一个都不想回答。他觉得他的答案是不会让母亲迅速接受的。而且——「妈，她不是我女朋友。」他又补充道，「现在还不是。」 祁母瞬间就明白了，但她没想通，「你们都还没在一起，怎么她一大早地就在你家啊？」 「妈，大家都成年人了。」祁棋收好东西，再洗完碟子，拿上西装外套，「我要上班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规矩了？」祁母瞪大了眼睛。 「我们都单身，你情我愿的，什么叫做不规矩？」祁棋无奈回答。 「可你们连情侣都不是啊？」 说到这，祁棋更觉得尴尬。「是她不愿意。好了不说了，早上很塞车的，我现在就得出门。」 刚回到办公室，祁棋就收到了唐容的电话。 唐容气嘟嘟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和利俐拍拖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啊？还做不做朋友了？」 「我没和她谈恋爱。」一大早反覆重申这一点，让祁棋很烦躁。 「哦，那是我想岔了。可是你们的关系看上去不错啊，要不你努努力追到利俐，然后让我插个队呗？对了，她的店据说还要搞周年庆，邀请光顾次数最多的玩家参加最真实的剧本杀。按照这个标准我铁定没希望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美言两句？」 祁棋觉得唐容现在就像古代想通过宰相在皇帝那儿某好处的奸诈小人。他应付完唐容，收拾好文件，准备开会去了。 出门就遇上darren。 「昨晚还想和你约个宵夜的，结果你一散场就拉着女朋友走了。」他嘟囔道。 祁棋现在真的不想听到「女朋友」三个字。 第16章 第 16 章 走出会议室，祁棋烦躁地扯松勒脖子的领带。 「我就不明白了，他初来乍到的，我们没惹到他吧？怎么每句话听起来都那么针对我们？」ellen瞧左右没人，埋怨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有错才显得他有改进的空间。」darren一脸认命的表情。 ellen并不认同，「我们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单位可不一样。证实我们能力的是我们的业绩，我们业绩一直稳中有升，就说明我们做得没问题。他哪来的道理唧唧歪歪？」 「反正他存心找我们错处，我们就小心点别被他抓到把柄。」祁棋无奈地说。 祁棋连中午饭都没吃好，要去见客户。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去接总部的人。这些老外，一下飞机见到他就问可不可以再去玩一次剧本杀。 第27页 你们很闲吗？祁棋心想，我本来工作就够多了，还得陪你们玩。他淡淡地笑了笑，说要问问利俐还有没有空的档期。按照唐容的说法，他平均要排队一个半月才能玩一次，所以这群老外九成不能如愿了。 利俐听了他的电话，没说别的，只是问他：「他们是你上司吗？」 「是吧，总部的高层。」 「那——你问问他们中国时间凌晨一点半行不行？他们应该还没倒时差吧？」 祁棋蹙起眉头，「太晚了，你得休息。」 「一次半次没所谓。我可以应付他们，你回家睡觉就好。」 祁棋真不想答应，他不想利俐这么辛苦，更不想让利俐觉得这样一来就能还清欠他的情。两个人之间如果算得清清楚楚，毫无牵绊，那必定是没有感情的。他看了前后的老外一眼，那热切的眼神却让他拒绝不了利俐的提议。最后他咬咬牙，和利俐商定好明天晚上一点半过去。 事情的操蛋之处在于，新总裁rex听了老外们眉飞色舞地讲利俐家的剧本杀有多好玩，居然也说要加入。 祁棋一个脑袋两个大。更离谱的是，ellen和darren知道后也说要参加。祁棋推脱说人太多玩不了，他们才偃旗息鼓。 到了约定的晚上，祁棋边吃三文治当晚餐边工作，才挤得出时间凌晨去玩游戏。他好久没过过这么压榨的生活了。他天生聪明，哪怕在美国读研也感觉和准备高考差不多——比平时累，但又不是特别累。工作的这些年，偶有加班，不过不至于现在这样压力爆炸。 摊上这样的上司，他真的乏了。 十二点半，他在停车场遇到了rex。 「明天你可以中午再上班。」rex说。 「好。」祁棋可不会拒绝这番光明正大的休息机会。 rex去酒店接上老外，祁棋就先行一步去「寻意时光」看看情况。利俐已经在店里，正在送最后一批客人出门。见祁棋来了，她眉眼弯弯，招唿他去休息室吃水果。 祁棋这才知道这儿还有员工休息室，里面有沙发有储物柜还有按摩椅。 「你累了就躺躺吧。你上司来了我就说你在上洗手间，然后我再叫你出来。」 祁棋从善如流，瘫倒在按摩椅上，启动按摩模式。休息室瀰漫这一股淡淡的木香，只有他和利俐两个人。他找到一种比在家更舒适自在的感觉，皱了好久的眉眼放松下来。 他正想闭眼休息，看到利俐又拿出那个笔记本，便说要看看。 「你不休息吗？」利俐问道。 「编剧本对我来说就是休息。」祁棋笑笑，示意利俐坐近一点。待他看清楚笔记本上的内容，不得不感嘆这个剧本之精妙。「没想到编一个剧本那么费精力。」 「周年庆要搞好一点才花时间。平常我都是提个idea，然后那帮刑侦专业的才子就帮我整理出整个故事，相对来说不用那么费神。除了编剧本，场景的设置和职员培训也很重要啊，每个剧本都要实景过一遍，修改bug。所以我不可能一个人策划出那么多故事。」 「你太厉害了。」祁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利俐难得害羞起来，假装没看到他炽热的目光，翻开下一页笔记，和他讲剧情。祁棋用心看了一会儿，提议简化c和d之间的关系，删掉不必要的纠葛，然后在这个关系中埋个伏笔。 利俐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便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没过多久，rex和老外们就到了。 祁棋永远忘不了rex看见利俐那瞬间突然明亮的眼神，像是一个从沙漠跋涉出来终于来到水边的人。没人比祁棋更清楚利俐的美，他也贊成别的男人欣赏利俐，因为利俐值得。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和利俐建立亲密关系，越多人喜欢利俐他越有优越感。但是，同样是男人，他看到了rex眼里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在利俐引导他们进入剧情时越发明显。 祁棋觉得心里很堵，接着便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因为rex和自己关系不好，从而不喜欢他对利俐的好感？ 老外们玩得畅快淋漓，接过前台小哥递来的啤酒，喝得很high。祁棋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rex端着啤酒站在利俐加微信，说要下次约档期。 利俐从善如流，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这是我们的客服号，杜先生想预约的话和我们的客服说就行了。」 就知道会这样，祁棋嘴角微微上扬。当初要不是他借了个充电宝，可能还没后面这段奇遇。 rex没有感到挫败，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加个私人微信如何？当交个朋友？」 「杜先生交际广阔，谈吐不俗，我平常不太会说话，就不打扰了。」利俐客气笑笑，见祁棋出来了，立刻转移话题，「祁棋，喝啤酒吗？」 「不了，明天还要上班。」祁棋看了rex一眼。 他们是今晚最后一批客人。利俐想让员工早点休息，便让他们明天再来收拾。她送客人下楼，像上次那样和祁棋一起送老外们上计程车。老外一点睡意都没有，精神得很，再次对利俐狂送彩虹屁。 祁棋见rex还在和老外道别，小声问她：「你有开车吗？坐我车回去？」 「好，」利俐答应道，转头和rex说， 「杜先生，谢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很晚了，我开车送你吧。」rex笑道。 第28页 「不用了，祁棋送我就行，我们住同一个地方。」利俐朝他挥挥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祁棋的手放在了利俐的胳膊上。他和rex说了再见，便带利俐往停车场走去。 「这种仰慕者，你是不是一年到头能碰到一打？」祁棋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习惯了。」利俐淡淡地说，系好安全带。 祁棋想先给利俐打个预防针，便继续开玩笑似的说道：「rex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总裁，年纪三十五六吧，在摩根大通做了十几年年，还没结婚，没听说过有女朋友，具体不清楚，我和他关系不怎么好。」 「空降而不是提拔，的确很难和原本的员工融合。」利俐不冷不热地说，轻而易举地将话题换成他的事。 「我看得出——他很欣赏你。」祁棋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rex的背景早在来公司的第一天就传遍了，哪怕祁棋不爱八卦，也听了不少。 「那也得看目的的价值如何，值不值得花费时间精力。」 祁棋目视前方，看似随意地说道：「或许，这个目的，无价。」 「invaluable和valueless是不一样的。」利俐闭上眼睛。 祁棋知道她不想继续rex和rex有关的话题，便不再说话。利俐大概真的很不care不在意的人吧。 到了停车场，利俐叫祁棋去她家一趟，说有东西给他。 「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吗？」祁棋问道。 「我爸妈和我外甥平常住在另一个地方，那里的小学比较好。周末有空的时候才过来。」 利俐要给他的是三只布偶公仔，缝纫手法和他在临定古镇买到的一模一样。「之前在家养伤的时候无聊做的，给你朋友的小孩吧。放我这也没用。」 祁棋仔细端详手上的布偶，越看越喜欢。她分别做了小狐狸、小鸟和小鹿，每一个都憨态可掬，制作精细。「谢谢。」 「给个袋子你装着拿走吧。」利俐说着，给了找了个袋子把布偶装好。 「我可以自己留一个吗？」祁棋忍不住问。 利俐扑哧一声笑了，「你多大了？不过我东西都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自己处理吧。」 「两个小孩不能平均分三个布偶，还不如我自己留一个……以后也可以送别的小孩。」 「随便你。」利俐无奈地说。 回到家，祁棋把小鹿拿出来，然后把另外两个布偶放在柜子里。米米和肥肥围着他的脚边喵呜喵呜舔爪子，他想起这两以前的拆家行为，顿时心生警惕，手里拿着小鹿把家里每个角落看了个遍。最后他决定把小鹿锁在玻璃书柜里头，这样他工作时抬头就能看到。或许这样加班就不会那么累了。 第17章 第 17 章 「kyle，有空喝杯咖啡吗？」 祁棋洗完手正要出洗手间，就碰到从另一个厕格出来的rex。 「我手头上工作比较多……」 「不是去咖啡店，在我办公室怎么样？我买了巴西顶级的咖啡豆，今天刚到，想请你鑑赏一下。」rex笑笑。 「好吧。谢谢了，不过我对咖啡钻研不深。」祁棋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 rex的办公室放置了咖啡机。他熟练地把咖啡豆倒进去，一边操作一边问道：「milk or sugar？」 「我一般都不加糖也不加奶。」祁棋在沙发上坐下来。 没过多久，rex就端着两杯香味四溢的咖啡过来。「我喜欢加半颗糖。」他说，用小夹子把放在杯碟上的糖夹到咖啡里，再用小勺搅拌。 「味道很好。」祁棋喝了一口便说。 「我的眼光一向不错。」rex翘起腿，悠哉游哉地喝起咖啡。 祁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低头喝咖啡。他心里明白rex找他绝不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但是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不猜也知道。 「你和『寻意时光』的老闆很熟？」rex不紧不慢地问道，」她叫我杜先生，但是叫你祁棋。」 「嗯。」 「能拜託你发一下她的微信给我吗？」 祁棋淡定回道，「我问问她吧。」 「她要是愿意，我昨晚就要到她微信了。」rex笑出声来。 「可我不能不顾她意愿就把她微信给你。」祁棋一动不动。 「说的也是。」rex撇撇嘴，「那你和我说说她的事？」 「其实我不也太了解她……」祁棋苦笑，自觉说了实话。 「或者你有没有留意到她喜欢什么？」 祁棋愣了，他好像真没发现利俐喜欢什么。啊，不对，利俐喜欢杏色，因为她衣服很多都是这个颜色。她喜欢吃临定古镇菜市场的烤鸭。除此之外，他只知道她在床。上喜欢什么姿势，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知道她事后的小习惯。 「没怎么留意。」祁棋说道。 「你们住同一个地方？」rex又问道。 「同一个小区。」 「她家里有什么人？」 祁棋放下咖啡杯，端正坐姿，直视rex：「杜总，您是打算追求她吗？」 rex挑挑眉，大大方方承认说：「是。」 「你不问她是不是单身？」祁棋扯出一个笑容。 「我不太在意这个。」rex没所谓地摆摆手，「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问一下吧。她有男朋友了吗？」 第29页 祁棋皱起眉头，心说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到底是经歷过社会，他很快就舒缓了脸色，故作漫不经心：「我没听说有。我只知道她有很多追求者。」 rex大笑，「那是自然。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有时外貌不代表什么。」 「但代表看到她我会很开心。」rex得意说道。 「您打算怎么追求她？」祁棋很用力才压得住自己的冷笑。 「她看起来挺难追的，普通女孩喜欢的玫瑰钻石可能对她没什么意义。我想有的放矢，所以才找上你。」rex说得头头是道。 祁棋摇摇头，「抱歉，我帮不了您。」 「你认识她其他朋友吗？」 「没有。」祁棋快速回答。 「你知道她家具体地址吗？」 「我没去过她家。」祁棋面不改色地说。 rex耸耸肩，「好吧，还是得靠我自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祁棋憋了一肚子气，不停做深唿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他稍微平静，他马上在微信上叫利俐留意rex这个人。 之后他又找关系去调查rex的背景，可惜除了一路平步青云的履歷，没什么私人信息，只知道他花边新闻不断，还和微博一个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拍过拖。当然，这些桃色绯闻，甚至说道德瑕疵，在资本眼里，远不如能力重要。 「不用担心我，安心工作。」利俐回道。 利俐不会接受其他人，这一点他无比相信。虽然他知道利俐遇到过比rex难缠许多倍的人，但那都是他不知道的事，现在他知道rex想做什么，便很难安下心来。他不希望利俐的生活受到打扰，哪怕她已经习惯。 到了周末下午，祁棋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拿上利俐送的布偶直接去方怀纬的家。 今天是他们家的龙凤胎的四岁农历生日。方怀纬和周舒涧已经给他们的阳历生日搞了个小朋友参与的派对，轮到农历了，就想借这个由头和朋友们聚聚。自从有了娃，他们凡事以娃为先，少了很多玩乐空间。不过他两适应良好，在为人父母方面几乎无可指摘。 祁棋因为要加班，几乎是最晚到的。 方周的家挂满了派对装饰，两个娃也打扮得可可爱爱。祁棋一进门，就有两个小炮弹沖了过来。 「祁叔叔！」 「happy birthday！」祁棋放下袋子，一手抱起一个，「哇，长大了一岁，好像重了不少咧！」 「这些天保姆阿姨请假，都是奶奶在照顾，怎么可能不重？」周舒涧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能吃是福。」祁棋笑笑，把他们放下来，然后打开袋子，「你们的礼物。」 「谢谢祁叔叔。」两个小人儿异口同声地说。 「一共四个，你们一人两个。」祁棋摸摸他们的头。 男孩周峻延长得像爸爸，女孩方瑾妍像妈妈，都特别好看。祁棋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但对他们总是格外有耐心。 「elvia先挑。」男孩很大气地说。 「我挑一个，你挑一个，然后我再挑一个，你挑一个。」女孩一边碎碎念，一边拿了狐狸布偶，然后让她哥哥来选。 四个布偶分配完毕，两小孩就抱着布偶去阳台了。布逐凡带了他家的比熊过来给孩子玩，成为了今晚最受孩子欢迎的长辈。小比熊这会儿正在阳台眼巴巴地等小伙伴过来。 方怀纬招唿祁棋坐下，「今晚吃寿司，我叫x家的做了送过来。」 「那敢情不错。」祁棋乐了。 唐容打电话给秦辛济，嚷道：「祁棋都来了，你怎么还没到啊。」 「马上马上，快进小区了。」秦辛济回道。 「你别催他，他今天刚回国。」方怀纬拍了一下唐容后脑勺。 祁棋也补了一手。沈铭铭见状，也参与进来。 「嗨，你们太过分了啊，被elvia和elvis看到我这个叔叔还有没有脸啦。」唐容苦兮兮地说。 「你都试过在他们面前喝醉了抱着柱子唱歌，你还剩下什么脸你说。」石珂吐槽。 祁棋给石珂竖了个大拇指，接过周舒涧递来的鲜榨果汁。「谢谢。」 「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她和方怀纬打了个眼色，后者继续插科打诨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祁棋站起来跟她去了书房。方周家的书房几乎三面都是书柜，他们各自占了一面，剩下的书柜空着，留给孩子们以后放书。 周舒涧关上门，开门见山：「我听人说，思敏下星期摆婚宴。」 「我知道她要结婚，但没想过那么快摆酒。」祁棋低下头说。 「我打听过她先生，叫罗证，是d省人，没有s市户口，在一家小公司做经理，家里很一般，有四个姐姐。长得倒是挺有小白脸气质的。」周舒涧皱起眉头，坐在书桌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听起来她先生家里……重男轻女。」祁棋背在背后的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服。 「思敏是个很优秀很独立的女性，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我不希望她嫁到这样的家庭里。」周舒涧顿了顿，又道，「或许她一胎得男，但如果她生的是女儿，我担心她和她的孩子会难过。她本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我找过她，劝过她，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祁棋咬着下嘴唇。 第30页 「是啊，我知道你也做不了什么。可我总觉得你得知道这些事。」周舒涧长嘆一声，「她没邀请我喝喜酒，想来你也没收到请帖吧。」 「我应该是她结婚那天最不想见到的人。」 「过去半年多了，你现在想明白你当初退婚的原因了吗？」周舒涧问道。 祁棋反过来问她：「你当年为什么和怀纬结婚？那时你们才22岁。怀纬说过是因为他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那你呢？」 「大概……我那时觉得和他结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周舒涧莞尔一笑，「当然，我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你看，你们都有结婚的主观能动性。但我没有，我是被赶鸭子上架。」祁棋苦笑。 「可是你应该一开始就说明白，你还没准备好结婚。而不是等到酒席都定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但不到最后一刻，可能都很难看清自己的想法。」 周舒涧若有所思地看着祁棋，「我很好奇，最后能把你收下的女人会是怎样的。」 「一个能让我觉得安定的人吧。」祁棋随口说道。 「我们出去吧，阿秦应该到了。」 果然他们回到客厅没多久，门铃就响了。秦辛济一脸风尘僕僕，抱了两个大箱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两箱子把我的行李额都占满了。」秦辛济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抱起龙凤胎，「叔叔给你们买了车车噢！」 「你和他们说单字就好，我们都不和他们说叠字的。」方怀纬说。 「之前做了档儿童节目，习惯了，见到可爱的小孩我就忍不住说可爱的话。」秦辛济哈哈笑道。 唐容挤眉弄眼补充说：「秦秦快坐下喝水水啦，再吃饼饼啦。」 第18章 第 18 章 在一片作呕声中，又有人按了方周家的门铃。 「应该是霏霏她们！」周舒涧说罢，去开门。 祁棋听到霏霏的名字，晃了下神。可能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他和思敏的交友圈重叠率并不低。方怀纬的表妹袁霏霏就是其中一个。当然，祁棋和她不过点头之交，但她和思敏是很好的朋友。 「霏霏得恨死我了吧。」祁棋对方怀纬说道。 方怀纬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今天是给她两个侄子侄女开派对，她不会说你什么的。」 袁霏霏和另外两个女生进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如果说祁棋和布逐凡他们算是男方的朋友，袁霏霏她们就是女方的朋友了。 果然袁霏霏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下一秒，她就变了脸，换上亲切甜美的笑容亲了亲两个孩子。 人齐了，方怀纬就打电话给寿司店叫他们送货过来。今晚的主角是两个小孩，所以所有大人都陪他们玩。方怀纬和周舒涧清空客厅，摆了很大一片类似大富翁的格子图，还拿出两个足足有小孩高的骰子。每个人轮流投骰子，投出什么数字就走几步，到了特定的格子就答问题。这是祁棋几个刚认识的时候很喜欢玩的游戏。 沈铭铭主持大局，石珂和周舒涧给他打下手。elvia跟袁霏霏一起，elvis则选择了布逐凡。方怀纬没参与，主要负责给大家递水果和甜品。参与游戏的还有祁棋、秦辛济、唐容，以及和袁霏霏一起来的文恩语。 你来我往之间，祁棋运气比较好，别人都pk好几次了，都没轮到他。主要是为了和孩子玩，周舒涧出的题比以前简单了不少，但趣味性强了很多。布逐凡的比熊在大长腿森林中穿来穿去，不亦乐乎。两个小孩玩得开心，咯咯笑个不停。大人也觉得有意思。 祁棋抱起骰子，随意一掷，抛出了一个5。他往前走了五步，这次终于中了一个格子。 「看来你要和我pk找机头了。」文恩语大方笑笑，挥手叫石珂把贴满白色贴纸的白板拖出来。 祁棋顺手摸摸elvis的小脑袋，蹲下来和他说道：「传点你的智慧给我。」 「祁叔叔加油，我分一点我的智商给你。」elvis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说。 唐容笑到打嗝，差点站不稳。 祁棋敲了一下他额头，走到白板面前，对文恩语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文恩语也不扭捏，霸气地撕开其中一张贴纸。「蓝色，没找到。」 祁棋撕下地下最后一行中间的贴纸。「蓝色。」 文恩语这次选了右上角的贴纸。「蓝色。」 祁棋撕开原来位置的左上角的贴纸。「红色。」 唐容拼命鼓掌。 文恩语下一次出手也撕出了红色。elvia小小惊唿出声。 pk很快进入白热化阶段，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最后赢家。眼见文恩语和自己一样只差一格就能凑出完整的机头，祁棋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最后两眼一闭，撕开自己最终选定的格子。 「bravo！」唐容拍得手都红了。 「恭喜。」文恩语侧头微笑，向他伸出手。 「好运而已。」祁棋回握她，然后转过身来和elvis来个high five。「谢谢你给叔叔的智商。」 「不客气，下次祁叔叔还需要智商的话可以再找我借。」elvis老神在在地说。 石珂笑道：「你祁叔叔的智商要是还要继续增加，那岂不是要上天？还不如给你石哥哥。」 秦辛济补刀：「你确实挺需要的。」 第31页 然后又是一场打打闹闹。 游戏继续，袁霏霏带着elvia和带着elvis的布逐凡pk了一次猜数字。一个一个玩家被淘汰，到了最后只剩下祁棋和文恩语。 「又来咯。」文恩语眯起眼睛，笑着看他。 「承让。」祁棋淡淡说道，这次则去找elvia借智商去了。两个小孩，得一碗水端平嘛。 袁霏霏双手搭在侄女的肩上，见祁棋过来，很迅速地白了他一眼。祁棋假装没看见，和elvia互动完就回去了文恩语pk了。 这回要玩的是「是或不是」。这个祁棋擅长，连方怀纬和布逐凡都比不过他。pk才进行了不到一分钟，祁棋就赢了。 文恩语一点都不恼，反而眼里蹦出欣赏的光来。游戏结束后，就找祁棋要微信。祁棋想着既然是周舒涧的朋友，认识一下也不错，于是加了她微信。 寿司刚好送到，一群人赶去饭厅吃东西。祁棋在游戏开始前找了个插座给手机充电，插座在墙角那儿，掀开窗帘才能看到。他估摸着电充得差不多了，嘴里含着一块寿司，又回到客厅。 他弯腰摘下充电线，突然听到窗帘后面的阳台有人在说话。 「文文，你别和祁棋这个人走太近。他这人人品不行。」袁霏霏说道。 「不会啊，我看他挺有礼貌的。而且能和舒舒玩得来，肯定不会差啊。」文恩语回答。 「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知道他上一段恋爱怎么黄的吗？给亲朋好友都发请帖了，就差去领证了，结果他死活要退婚。」袁霏霏气唿唿地说道。 「可能是发生了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吧，感情间的事只有他们清楚。我们说再多都只是揣测而不是陈述事实。」 「我和他前女友很熟，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没有第三者，没有财务纠纷，没有狗血的绝症，没有父母棒打鸳鸯。好好地谈了三年恋爱，同居了两年。门当户对，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对方。他本人是不想分手的，还想着退婚之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好笑，哪有这种好事。」袁霏霏娇娇小小的，平日里甜美可人，难得见她这么义愤填膺。 「只能说他们不合适。我觉得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到祁棋身上吧。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好啦，我知道人不能只看表面，我会仔细观察的。我饿了，我们去吃寿司吧。」 听到这话，祁棋赶紧一个鲤鱼翻身，拽上手机就去饭厅。 饭厅此刻的话题是秦辛济刚刚结束的工作。他是个颇有名气的主持人，这个月都在欧洲带着一群明星旅游，心累得很。 「那你放个假呗，休息一下。」石珂建议。 「不行，接下来台里两场很重要的晚会我都得参加。下个月还有好几个综艺要我做飞行嘉宾。我这阵子也就只想做飞行嘉宾，做常驻太累，尤其是做调节气氛的常驻。要会察言观色，将冲突的小火苗及时吹熄。哎，我不多说了，简直噩梦。」秦辛济揉揉太阳穴。 大家知道他工作敏感，便也没追问下去。 「你去年做了三个综艺的常驻，今年打算超越这个数字不？」布逐凡夹了一块鲑鱼。 「今年已经做了两档综艺，下下个月大概还有一个，主题是跟着新兴行业的创始人探索他们的行业。哎，终于不用对着那帮身娇肉贵的明星了。」 「什么叫新兴行业？」沈铭铭问道。 「比如说狼人杀啊、电竞啊、密室逃脱啊、剧本杀啊之类的。反正都是现下年轻人喜欢玩的东西。」 听到剧本杀，祁棋和唐容同时抬头。 「我突然想起来了，祁棋，你有没有追到利俐啊？」唐容一脸无辜地看过来，「我还等着靠你走后门呢。我上星期和铭铭还有球哥去了别家的玩，一点都不过瘾。是吧，铭铭？」 唐容的话一出，在场的除了两个小孩，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袁霏霏不屑地哼了一声，布逐凡则拼命和祁棋打眼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抽筋。 「利俐？剧本杀那个利俐？」石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啊，那个大美女。」唐容嘿嘿一笑，「是不是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们的祁棋，就是看上眼了。果然美貌是最大的武器。」 祁棋又好气又好笑，弹了一下唐容的额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而且你说的……八字都还没一撇。」 「一撇还是有的。」布逐凡假装专心吃寿司，小声补充，被祁棋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唐唐，你真那么想走后门，你自己干嘛不上？」周舒涧打趣道，顺手抓住儿子想偷拿鲑鱼生的手。 「利俐性子冷，很难接近的。我连她的微信都没有，哪能指望得上我自己啊？祁棋都和她一起吃饭看戏了，成数总比我大吧？」唐容一脸正经地放狗屁。 「男人就是吃欲擒故纵。」袁霏霏咬着后槽牙说。 「时间不冲突。」方怀纬拽拽表妹的衣袖。 「可以啊祁棋，还以为你看透红尘了。好傢伙，直接看上一个大美人。美人多追求者，你多多努力。」石珂拍拍他肩膀。 「你们说的谁啊？哪来的美女？有照片吗？」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秦辛济扶额，「哪个学校毕业的啊？是祁棋公司的吗？」 此话一出，叽叽喳喳的人都不约而同闭上嘴巴——在场的成年人要么985要么qs前50出身。只有周舒涧那边的朋友不知所以。 第32页 「她是唐容很喜欢去的一家剧本杀的老闆。有空带你去玩。」祁棋率先开口，然后试图转移话题，「阿布，你的狗在咬我裤子。」 第19章 第 19 章 布逐凡心领神会，从桌子底下捞出比熊，叫两小孩过来帮忙教训一下不听话的狗狗。 无辜挡枪的比熊睁着黑熘熘的眼睛向祁棋看了过来。祁棋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波子汽水。 方怀纬拿手机录下孩子们和狗狗的互动，大家一时间也不说话了，好让这温馨的一刻记录下来。 吃完寿司再聊了会天就到了八点，对于大人来说还早得很，去酒吧都会被嫌来得太早，但对四岁小孩来说，该洗澡听故事睡觉了。大家知情识趣地和方周一家四口道了晚安，然后一起出门。 「还早着呢，不如出去喝一杯？」到了大堂，文恩语提议，「反正明天是星期天。」 沈铭铭、唐容和石珂积极响应。 「我要去帮我朋友准备婚礼。」袁霏霏一字一顿地说。 祁棋知道她这话说给谁听，为了避免在人家家门口弄出不愉快，他假装没听到，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我坐了一天飞机，想回家休息。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秦辛济笑着摆摆手，眼睛眯了起来。「下次再约。」 布逐凡看看狗，再看看祁棋，正要开口，祁棋的手机响了。 「你现在有空吗？」是利俐打来的。 「有。」 「我刚刚布置好场地，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帮忙看一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特别是机关。」 「好，你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买点东西过去。待会见。」祁棋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我约了人，这次就不参加了，下次吧。」 文恩语很是失望，袁霏霏倒是挺开心祁棋远离自己的朋友。布逐凡见祁棋不来，便说带着狗不方便，要回家遛狗。 唐容「嘿嘿」一笑，「是不是利俐找你？」 「八卦。」祁棋微微一笑，揣好手机，和他们道了别，迳自去停车场。他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背后在说些什么，但听不分明。唐容一定会和秦辛济说利俐的事，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他这帮朋友都不是什么恃才傲物、狗眼看人低的人，想法都很通透明理，对外界有强烈的同理心和同情心。秦辛济反而肯定会很欣赏利俐。 他看了利俐发来的地址，是四环边边的一个仓库。路上他买了一份鸡丝凉面，不加葱不加蒜多加醋。等他到达目的地，更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附近鸟不拉屎的，叫美团都叫不到吧。 仓库的门开着，祁棋直接接进去。进门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发出惊嘆的声音。放眼望去一共有八个空间，每个空间大概15平米，设计得既有生活感又有点戏剧的感觉。 「你来了。」利俐从其中一个空间出来，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 「九点多了，先吃东西——你们都吃了吗？」祁棋看到她后面的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其中一个脸上脏脏的男生摇摇头，「我们带了面包和水果，不饿不饿。」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 「我介绍一下，这是祁先生，我的朋友。这三位都是s市大学的刑侦系高材生，若楠，维明、尹狄。」利俐给他们做了介绍，「若楠，你带祁先生看一下我们的布景，我先去吃饭。维明、尹狄，你们继续装那个机关吧。」 「也不差你吃饭那一时半会，我等你吧。」祁棋环顾左右，「可以在桌子上吃吗？」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空间的道具。 「怎么不可以？」利俐笑笑，叫若楠先去做自己的事。 祁棋跟在她后面，然后找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按照你的口味买的。」 「我什么口味？」利俐掰开竹筷子，问道。 「我跟你吃过两三次饭，发现你不爱吃葱蒜，但是喜欢吃酸的。」祁棋托着下巴，含笑看她。 利俐正在解开外卖袋子，听到他这话，停了一下。她很快回过神来，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吃起东西。祁棋就安安静静地看她，不玩手机，不回微信。 利俐很快吃完，接过祁棋递来的纸巾，淡淡问道：「这个面多少钱，我转你。」 「十几块钱的东西你还要和我算吗？」祁棋试图用开玩笑的、亲昵的语气回她，但当他看到利俐认真而执着的眼神时，他瞬间败下阵来。「不用了，等下回去你请我吃甜品吧。」这样总好过他们的微信聊天页面充斥着你来我往的红包。 利俐贊成这个提议。她擦完嘴巴，涂上口红，便带祁棋来到最大的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的设定是停车场，中间停了一辆车，假人就在里面的驾驶座上。三个大学生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眼前一堆线啊纸板啊什么的一番摆弄。 「我们别打扰他们了，先带你看看其他空间。」利俐说着，顺手拽上祁棋的手肘带他去到花园空间。 祁棋低头看到她拽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暖意流过，传遍四肢。利俐拿上剧本，和他讲解每一个设定和证据。祁棋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剧本当中，而不是讲剧本的那个人身上。每当他说出改进意见的时候，利俐就拿出纸笔记录下来。最后只剩下停车场空间。 若楠他们已经装好杀人装置了。维明负责安装，叫他们走远一点。他设好每一个零件，然后走到他们站的地方。 第33页 若楠启动机关，一根树枝就透过车窗朝假人的脑袋射去——射歪了，打到了假人的肩膀。 尹狄满腹疑惑，嘴里嘟囔着角度没算错啊，跑去调整装置。试了好几次，角度都还是歪的。三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急得头上冒冷汗。 「我试试？」祁棋捲起衣袖，爬上花园和停车场相接的连廊，一边听尹狄解释操作原理一边调整装置。 这一回，树脂直击假人太阳穴。 「这是怎么一回事？」维明问道。 「你们没发现旁边有个很大的排气扇吗？」祁棋指了指旁边的那面墙，「我已经调好了角度和动力，只要正式玩的时候排气扇的风力和现在一样，就不会射偏。」 若楠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利俐笑意盎然，「我就知道叫你过来是对的。」 祁棋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把大家赶去花园那边的大桌子，「我们再完善一下别的细节吧。」 五个人同时开动脑筋，把剧情捋了一遍，再带上剧本走一次场，修改了好些内容。过了两小时，见大家都累了，利俐提出暂时告一段落。 祁棋见附近不好打车，提出要带若楠三人一程。若楠他们推脱不过，只好连声道谢。 把三个大学生送回学校，已经差不多午夜了。 「很晚了，还吃甜品吗？」祁棋问利俐。 「吃吧，我看你也饿了。」 「想去哪家？」 「我都可以。」 祁棋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公司群，「有同事推荐了一家港式甜品店，开到凌晨两点。离我们家不远，那就去这家？」 因为是新开的网红店，接近午夜客流量也不见得少。祁棋和利俐占了最后一张二人桌。祁棋要了姜汁龟苓膏，利俐则要了腰果煳。两人商量一番，又点了糖不甩和芒果糯米糍。 祁棋吃龟苓膏的当口，无意中看到利俐撩起一边头髮、垂眸吃糖不甩的样子。 「累了一天，你还是很精神，好像无论白天黑夜，每一刻都有神采。」祁棋忍不住感嘆。 「是吗？」利俐挑挑眉，「大概因为我比较有冲劲？」 「可能吧。我挺喜……欣赏你这种性情的。」祁棋赶忙低下头吃自己的龟苓膏，把姜汁铺在龟苓膏上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 「谢谢。」 网红店果然是网红店，祁棋和利俐一致觉得这家店徒有虚名，远远比上香港当地的小店。不过用甜甜的东西填饱了肚子，心情还是很愉悦的。祁棋等利俐结完帐，正要出门，就遇到了认识的人。 rex携一穿着黑色紧身裙的网红脸女孩进门，看到祁棋两人，眼珠子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打起招唿：「这么巧啊？」 「是啊。」祁棋说道。 「上次我约利小姐出来喝酒，利小姐说不喜欢晚上吃喝。」rex的视线停留在利俐身上。 「是啊，不过今天工作比较辛苦，吃些东西可以补充体力。」利俐淡定微笑，朝着rex带来的女人问道：「这是杜先生的女朋友吗？」 网红脸女孩拉拉rex衣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不是，她是我一个朋友而已，刚好想试试这里的甜品。」rex面不改色地说道。 「杜先生来得巧，不用等位。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晚安。」利俐朝他们挥挥手。 「利小姐下次想吃宵夜，可以叫上我，我不怕胖，随时奉陪。」rex笑出两排白牙齿。 祁棋听得想把刚刚吃下肚子的东西呕出来。 走到外面，夏夜的晚风迎面而来。祁棋勐地拉住往泊车方向走的利俐，把她拉到自己眼前，距离之近可以看清她每一根眼睫毛。 「累吗？」 「还好。」利俐不明所以地回答。 「等下……去我家？」祁棋压低声音问道。 利俐睫毛微颤，「好。」 祁棋立刻想去开车，却被利俐拦了下来。「先去一趟便利店。」，她说。 第20章 第 20 章 「你是不是得罪rex了？」开完会之后，darren没有回自己办公室，反而跟在祁棋后面。他关上祁棋办公室的门，心急问道。 「我诚实地告诉你，是的。」祁棋放下ipad，打开计算机。 「你们平常也没怎么接触啊？你什么时候得罪他的？还是说因为你比他帅，所以他妒忌你？」darren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刚刚开会他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吧。」 「我问心无愧，半夜不怕鬼敲门。」祁棋倒在办公椅上，捏了捏鼻樑。 「你这份报告熬了好几个夜晚写的，我看过了，没问题啊。」darren凑上前来，「现在要你重写，还要你如期完成其他项目，这不是故意针对吗？」 「是啊，那我也没办法啊。」祁棋摊开手，然后点开计算机里面的文文件，把以为可以不再理会的数据加载出来。 「也是，谁叫他职位比我们高。哎，当代社畜不容易啊。」darren很用力地拍了拍祁棋的肩膀，「你下午茶，我请了。」 「却之不恭。」祁棋淡淡说道。 darren走了之后，祁棋以为自己能很快投入工作。当他敲了一百来字，他却开始苦笑。看来以前自己是顺风顺水惯了，这会儿见识一下职场打压还挺锻鍊抗压能力的。要说不满，肯定是有的。他自认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分配给他的工作，哪怕连续熬夜也在所不惜。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感到理所当然。他对自己的工作要求是对得起自己的百万年薪。所以这些年哪怕他不是很擅长交际的人，他依然晋升得很快。 第34页 他突然想起了思敏，认识三年，拍拖三年，她见证了自己从一个象牙塔里的傻瓜青年慢慢被磨练成如今的成熟社会人。她的鼓励和支持，确实是祁棋这些年不可缺少的动力。就连这份工作，也是思敏建议他来的。当年毕业他收到了很多offer，举棋不定不知道去哪儿好，是思敏做了很多调查，最后帮他选定的。 坦白说，他很庆幸自己当年做了这个选择。这家基金虽然有非常典型的资本家压榨精神，但偶尔还是很有人文关怀的。晋升和奖励制度透明、简单，同事之间尔虞我诈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不过也不多。上头重视工作能力而不是交际能力，让祁棋这种云淡风轻性格的人也能一路高升。 但随着rex的到来，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 同事开始费心揣测rex的心意喜好，有家室的为了赶工连孩子学校的亲子运动会都无法参与，而奖金却一扣再扣。 祁棋清楚rex为什么针对自己，无非是因为那天晚上他看出自己和利俐关系不一般。但祁棋毫不后悔，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没做错。再说，哪怕不存在利俐这个人，他迟早都会受不了rex。 他开始考虑辞职。rex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只要rex一天没得到利俐或者他对利俐还有兴趣，那么祁棋的职场生活註定不会平静。 他不愁下家，尽管如此，辞职和找工作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到了晚上七点，祁棋不想再面对自己写了又写的报告，想去好好吃顿饭，然后，找找思敏。他收拾好东西，边走边打开手机在通讯簿上找思敏的手机号码。走到电梯间，刚好遇上rex。 「下班啦？」rex若无其事地朝他笑笑。 「嗯，约了人。」祁棋故意说道。 「利俐吗？」 祁棋不回答，进了电梯按了负一层的键。 「我之前问你怎么追利俐，你说你不清楚。没想到你这人啊，狡猾狡猾的，一声不吭就得手了。那天晚上你们离开甜品店就去了对面的便利店买东西，啧啧，想来你那晚过得很有滋味？」rex斜着眼睛看他。 「还不错。」祁棋摆出很轻松的样子来。简直棒极了，祁棋心想。 「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了。」rex无所谓地耸耸肩。 「担不起。杜总有那么多美人陪着，哪像我，只找到一颗树。」祁棋淡淡说道。 「我审美是庸俗了点，不代表我发现不了真正的美。」rex很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祁棋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膀，伸手在上面掸了掸灰。 他在群里问了一圈谁有空吃饭，最快相应的是刚刚结束排练的石珂。石珂还带了一个同行的朋友过来，脸蛋尖尖的，行动灵敏得像只小猴子。 祁棋觉得他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他自我介绍自己叫黎术卫，是个演员。石珂叫他水水。 现在好像知情的朋友都把祁棋和剧本杀联繫在一起。说到剧本杀就想起祁棋，说到祁棋就想起剧本杀。所以这顿饭，石珂都和水水吹「寻意时光」的彩虹屁。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我好像听过……啊对了，你还记不记得盼阳说过他女朋友参与投资了一家剧本杀店，听起来就是这个名字。」水水说道。 「有吗？不对，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石珂愣了。 「因为你傻啊。」水水得意洋洋地说。 「是是是，你小时候吃多了村口阿婆自制的智障儿童特效药，所以记得清。」 「很明显我善于发掘生活中美好的小细节，哪像你吃和牛吃得跟吃方便面似的，刷拉刷拉的。」 「你喝水不也吨吨吨吗？」 …… 祁棋觉得脑袋嗡嗡响，但他还是捕捉到这场小学鸡吵架透露出一些关键信息。 「你们那个朋友——卓……」 「卓盼阳。」水水补充，「就是那个明星，不用疑惑。」 「哦哦……你说他女朋友……」 水水用手势制止他说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这事他还藏着不想说。」 「懂得懂得。」因为秦辛济的关系，祁棋知道不少娱乐圈的事，比如二三十岁的男明星最忌讳恋情曝光。 「你也是，知道了吗？」水水瞪了石珂一眼。 石珂「切」了一声，「我还用你说，红毛和贝拉拍拖那么久了我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祁棋脑袋里头闪过黑线。这两个大嘴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漏风了。「我想问问，你们那个朋友的女朋友有份参与的剧本杀真的叫『寻意时光』吗？」 「是吧，我有八成把握，我查查群聊天记录。」水水说着，扒拉手机。 「问问红毛呗，他和阳阳玩得最好，肯定知道。」石珂一脸胸有成竹。 水水懒得理他，专心找聊天记录。「找到了，就是这名字。」 「啧啧，世界好小哦，祁棋你心上人居然和你朋友我的朋友的女朋友是合伙人。」石珂咂咂嘴。 「你说话说得我脑子疼。」水水吐槽。 「我体谅你直熘熘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石珂一放松起来，就满嘴家乡口音。 「我挺想认识你说的那个朋友的女朋友的。」祁棋说道，很快又沮丧起来，「不过没什么可能吧，你们的朋友既然不想曝光自己的另一半，我也没什么机会通过你们去认识她了。」 第35页 「咋的，你想通过迂迴路线攻略利俐？」石珂问道。 「我想多了解她。」 鑑于情况特殊，石珂和水水只能说帮忙传个话，别的都无法保证。就这样祁棋也很满足了，至少发现了自己还真的能通过六人定律和利俐连上。 吃完饭，和石珂还有水水道了别，祁棋开车去往思敏的家。好巧不巧，他刚在路边停好车，就看到思敏和一个男人迎面走来，手上还拎着两大袋超市的东西。 看到祁棋，思敏愣了一下，反而是她未婚夫罗证先开口：「这位是？」 「我叫kyle，是思敏的朋友。」祁棋说道。 「小证，你先上去，我和他说些话就上来。」思敏嘴唇微动。 罗证看了看他们，然后一个人拎了所有东西进小区了。 「你是来恭喜我的吗？」思敏翘着手问道。 「你们领证了吗？」祁棋脱口而出。 「今天领的。」 祁棋突然觉得仿佛自己的喉咙被人硬生生塞了块石头，不上不下，说不出话，也做不了深唿吸。 「祁棋，我已经结婚了，我找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思敏低头拨弄手指上的倒刺，「我听霏霏说你有了要追求的人。挺好的，我们都有各自的归宿。」 「可是……」祁棋哽住了，眼眶隐隐约约有了湿意，「对了，我想换工作了。」 思敏抬起一张素净的小脸，「这么多年，也该换个环境了。」 「其实我不喜欢改变。」祁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正是晚上热闹的时候，男女老幼在小区进进出出，不时有小孩骑着小车转来转去，还差点撞到了祁棋。 「改变是没办法的事，沧海变桑田，人心更易变。」微风从思敏背后吹来，吹乱了她的头髮。「我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日子过好。」 祁棋习惯性地想伸手帮她把头髮理好，却在伸出手的那瞬间停下了。或许思敏真的完全放下了，做好充足的准备去迎接人生下一个阶段，哪怕风雨在前。 「嗯。你说得没错。」祁棋最后还是伸出手，「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第21章 第 21 章 听到祁棋说辞职，darren的嘴巴老半天合不上。 「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ellen整理了一下丝巾，「好几家猎头找我了。」 「你们都找到下家了吗？」darren的咖啡拿手上半天了都还没喝。 「没，我想休息一下先。」祁棋摇摇头，用小勺搅拌咖啡。 「万一下家比rex更难相处呢？」darren眉头紧皱，「我觉得还没到必须要走的地步。」 「也不是说必须要走。我只是想着我一毕业就来这里，都没见识过别的世界，眼界有点狭隘了。」祁棋放松肩膀，靠着椅背。 早餐时分，公司楼下的星巴克人来人往，不出意料祁棋遇到了darren和ellen。 「我的理由很简单。我是个母亲，我必须给予我孩子充足、优质的陪伴。以前我能平衡好家庭和事业，但rex来了之后，我感到很力不从心。」ellen无奈地说。 「哎，羡慕你们，说走就走。」darren的肩膀垮下来。 「你也可以啊。」祁棋说道。 「不行啊，我女朋友不会同意的，我们打算结婚了——上个星期刚给首付，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去到新公司，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同事好不好相处，也不知道能待多久，还不如暂时先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至少收入有保障。」darren肉嘟嘟的脸一下子泄了气。 「恭喜啊，到时记得请我们喝喜酒。」ellen笑道。 「谢谢。哎，果然结了婚心态就不一样了。我开始有点儿理解你了，kyle。」darren愁眉苦脸。 「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组建家庭，我觉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祁棋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负担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收入不算低吧？可一结婚，就得考虑怎么花钱。这笔钱是还房贷的，这笔钱是孩子的教育基金，那笔钱是应急用的……反正花钱没以前随心所欲了。」 ellen深以为然：「孩子就是碎钞机。我先生上个月才给我女儿报了马术班和高尔夫球班，说女生一定要培养气质。」 「你先生收入和你差不多，两个人分担总不会很辛苦。我就不同了，我女朋友一个月才几千块钱收入，还是个月光。哎。」darren抓抓自己的头髮。 「可她给你的情感支持，是钱抵不了的。」祁棋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rex收到祁棋的辞职信时，脸上习惯性挂着的微笑瞬间凝固了。他很认真地把祁棋的辞职信看完，一字不落。 祁棋坐姿很是端正，安安静静地等待rex读完辞职信。 「你是我们公司这些年晋升最快的员工之一，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实在不希望失去你这位手下大将。」rex把辞职信放在桌上，双手交握，神态突然间变得诚恳起来。 「我很感谢公司的栽培。我研究生毕业就来了这里，这些年学到了很多，也认识了很多朋友。」祁棋笑笑，「但我想试一试不同的生活方式。」 「美国总部的大佬很欣赏你，考虑把你调去总部。」rex放软声调，「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是不是这阵子工作太忙，压力有点大？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调整一番？」 第36页 「双亲健在，不敢远游。」祁棋笑着摇摇头。 「男儿志在四方。我父母也不在s市，但他们都很支持我的事业。我相信你的父母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你，一定希望你平步青云。」rex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在美国待了两年，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我。」祁棋不卑不亢地回答。 rex抿嘴沉吟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做出妥协的姿态来，「fine，如果你是因为生气我追求利俐的话，我退出。」 「杜总，我辞职的事和利俐无关。我是一个能理智思考、权衡利弊的独立个体。我辞职的决定完全是由我个人作出。」 「你说的也是。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会感情用事。」rex双手交握托住下巴，「这样吧，我说说我的offer，你再考虑几天是不是要辞职。我给你再升一级，月薪增加10%，如何？」 祁棋正要开口，rex摆摆手，又道：「你先不要急着回復我。你回去好好想想。冲动是魔鬼。」 「好，谢谢杜总。」祁棋没办法，只好拿上辞职信离开rex的办公室。 说实话，如果祁棋想要的只是升职加薪，那么他更有理由离开这里了。他手上的人脉资源完全可以帮他找到一份比rex的offer更优厚的工作，还不用见到rex这个人。然而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番，（再这样熬夜下去迟早猝死），调整心态，认认真真思考自己要走什么路——以及要怎样打动利俐。 他收好辞职信，打算过几天再交给rex。 第二天，祁棋收到了石珂的微信。 「我朋友的女朋友说你不是第一个企图通过她来靠近利俐的人。」 「所以？」 「我朋友和我说，他女朋友的原话是：有缘自然会认识，与其想近水楼台，不如用心追求。」 「兄弟，自求多福吧。我精神上支持你。」 祁棋哭笑不得，无奈地给石珂道了谢。早知是这个结果，他也没什么失落，而且对方说的很对。总的来说，利俐正在慢慢对他放下戒备心，这是一件好事。 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祁棋再次把一个字都没修改过的辞职信交给rex。这回rex没再徒劳挽留，只对他说希望他在剩下来的一个月里好好工作、帮忙带带新人。这是分内之事，祁棋自然不会回绝。 交了辞职信，祁棋觉得一身轻松。想着加班也就只加这个月了，便打算今晚留下来，带一下新人。 没想到利俐打电话过来了。 「祁棋，你今晚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吗？你今晚不是要主持你的周年店庆剧本杀吗？」祁棋柔声说道。 「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赶不过去了。若楠和尹狄晚上有课，维明生性腼腆容易怯场，其他员工对这个本子又不熟，现在只有你能顶替我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个忙？」上一次利俐这么慌张，还是在临定古镇的时候。 「好，我现在过去。你不用着急，先处理好家里的事。一切有我。」祁棋安抚她，顺手关掉办公室计算机，拿上车钥匙去等电梯。 仓库里有三个店里的员工和维明。祁棋去到的时候，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店员和维明都认识祁棋，沟通一下就厘好了等下的流程。维明做祁棋助手，招待玩家的事情则由店员负责，祁棋只需要在设计好的时候以侦探的身份出来就好。 七位玩家陆陆续续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出现，然后店员给他们剧本，带他们去休息区换装和揣摩剧本。 祁棋自己也在反覆过剧本，用笔在旁边写写画画，记下一些关键点和比较合适的引导词。他感到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失误影响利俐的生意。利俐那个合伙人朋友有正式工作，只出钱不出力，所以「寻意时光」由头到尾都是利俐自己一个人扛起来。「寻意时光」对利俐的意义，祁棋深知肚明。他不敢去想自己会有什么失误，而是拼命回忆利俐是怎样做侦探的。 就这样，祁棋发现自己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手势、怎样把控节奏、怎样引导玩家发现证据记得一清二楚。 到了时间，祁棋换好衣服，打扮成侦探的样子，去直面那七位「嫌疑人」。 三个小时后，剧本杀结束，祁棋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利俐言笑晏晏地把这几位忠实的顾客送到门口，还从店员手上接过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们。她脸上笑容之灿烂，一点都看不出她家里出了事。 祁棋作为今晚的侦探，也跟着去送客。其中一位女玩家找他要微信，他礼貌拒绝了。 「谢谢你今晚救场，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利俐回到仓库，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然后叫店员收拾东西。 「没事。你家里怎样了？」祁棋倒了杯水，塞到利俐手上。 「我外甥被自行车撞了，左手手臂骨折。」利俐收起营业微笑，双手拿着杯子，一口气把水喝完。 「严重吗？」 「医生说好好养伤，以后不会有问题。」 「他不是很喜欢拉小提琴吗？这下他短时间应该不能碰琴了，我想他一定很难过。」祁棋又帮利俐倒了水。 「我让他拉小提琴，只不过想他有个爱好，没指望他能做个音乐家。」利俐抬头望天花板，「我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做个正直善良、独立自爱的人。」 「他爸爸妈妈呢？」祁棋顺口问道。 第37页 「我姐姐——不在了，那个男人，我不会让他靠近我们家的。」 祁棋分明感觉到了利俐平静的面孔下暗藏的恨意。他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利俐不可触碰的点，便不再多说。「你都不知道我今晚有多紧张！好几次我都差点把兇手爆出来了。」 「他们都说玩得很开心，觉得很值，还说明年要继续玩。」利俐终于真心实意笑了，侧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祁棋，我很高兴我认识了你。」 第22章 第 22 章 祁棋辞职的事没两天就传遍了公司，和他相熟的同事一个个进他办公室「慰问」。劝他留下的和支持他离开的各占一半，然后就祁棋请吃饭一事上达成了共识。 应付同事花了祁棋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开始有意识地逐步把东西搬回家，这会儿正双手插兜绕办公室走了一圈，看看有什么今天就可以带走的，这样到了正式离职那天就没那么狼狈。 有人在敲门，祁棋说道：「请进。」 是doria。 她神色不安，不停地绞动双手，进来好一会儿才好慌里慌张地带上了门。 「祁总，你要走了吗？」 「还没呢，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想到辞职，祁棋心情很是轻松。「到时我请吃饭，你记得来啊。」 「谢谢祁总。」doria做了个深唿吸，但似乎更忐忑了，整个人仿佛被放在开水上烧。「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说吧。」祁棋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如果可以长话短说就更好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吃饭。」撒谎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就是关于祁总女朋友的。」doria终于放下手，在祁棋示意下找了椅子坐下。「我们公关部下午和杜总开了会，开完之后杜总留在会议室，我们就先走了。后来我发现我的口红落在会议室了，我就回去拿，然后听到杜总在打电话。」 「他说了什么？」 「他……他说了你一些比较不好的事，好像是美国总部那边因为你辞职的事有点责怪他了。他接着说……」doria咬了咬下嘴唇，「我转述一下吧，大概就是『祁棋既然走得那么干脆，我也不能吃亏，他女朋友我一定要拿下来。夫债妻还，就是这么个道理。』。」 祁棋表面上还维持着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还有其他的吗？」 「我不想转述了，」doria摇摇头，「反正就是很不尊重人。」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我女朋友的，她也会保护好自己。」祁棋的眼神瞬间冷硬了不少，「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出了这个办公室，你就忘了这回事吧。」 「好的，祁总。」doria站起来，满目柔情地看着他，「祝祁总事业步步高升，生活美满。」 「我也祝你工作顺顺利利。」祁棋把她送到办公室门口。 同为男人，祁棋并不惊讶rex有龌龊的想法，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生气。他辞职是他的事，把火烧到无辜的人身上算什么正人君子？rex似乎把利俐当成了一件物品，有用的时候可以牺牲，无用的时候就自己享用。祁棋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听完祁棋的话，利俐在电话另一头说道：「他今天确实约我了。」 「约你做什么？」祁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却资金开分店，说帮我拉投资，约我周末吃饭。」 「他或许可以帮到你，但你会付出其他代价。」 「我当然知道。」利俐爽朗的笑声传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上…床那晚，我们在酒吧遇见，那时我很气很暴躁？」 「我只记得你那晚很漂亮。」祁棋如实说。 「哎，男人啊。」利俐嘆气，「那天晚上，我去见了一个同样说给我拉投资但是心怀鬼胎的人。我以为好好谈还是会有结果的，我对这个项目是真的很有信心。结果嘛——说了老半天还是一场财色交易。」 「然后你就走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祁棋的心里暖唿唿的，甚至不在意米米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减肥粮踢翻。「你要答应rex的邀约吗？」 「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个小项目能入你们公司的眼。他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利俐淡然说道，「不过他约的是午饭。我想他大概不会在公共场所对我做什么。我想去听听他怎么评价我这个项目，他的专业能力我还是相信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他能做你上司，总归有点过人之处。而且——他总会装一装文明人吧？」 「把你的电击棒、胡椒水都带上。」祁棋闷闷补充道。 「这是自然。我不会让别人把我不想做的事强加于我头上。」 「要不，我陪你去？」祁棋问道，「有我在，他应该会收敛吧。」 「巧了，他叫我不要带上你。他说要和我讲讲你的事。」 「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知道了吗？」 利俐笑道：「这我可不敢打包票。总之，我会小心的。」 虽然祁棋相信利俐能保护自己，但他还是不放心。他要利俐发个定位给他，他去附近待着，随时支持。利俐快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死了，不过也随他去了。到了星期六中午，如他要求发了定位给他。 好巧不巧，今天大伯一家过来吃饭，祁棋被勒令回家见人。祁棋只好回了一趟父母家，和大伯大伯母聊了一会儿，倒水切水果样样做齐，然后随意扒拉两口饭找了个藉口离开。 第38页 利俐没发任何信息过来，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尽管如此，祁棋还是快马加鞭去到她发来的地址。rex把午饭订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中餐部。s市那么大，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能吃到，非得去酒店？ 他刚停好车，利俐就发了语音过来，叫他上咖啡厅找她。利俐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温度，冷到祁棋打颤。他的心揪了起来，不敢想利俐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 他一边发微信语音给利俐，跟她说自己马上就到，一边往电梯方向走去。在电梯间，他遇到了熟人。 「叔叔阿姨，最近身体好吗？」祁棋打量思敏父母的装束，一个穿了西装，一个穿了暗红色旗袍，胸前都别了一朵花。他们后面跟着思敏的表姐，祁棋像以前那样叫她一声「表姐。」 「受不起。」思敏表姐撇撇嘴。 「我和你雷阿姨都挺好的，嫁女儿嘛，喜事一桩，心里很高兴。」思敏爸爸勉强笑出声来。 「今天是思敏的婚宴？」祁棋问道。 「高人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结婚。」思敏妈妈看都不看祁棋一眼。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她去的是葬礼而不是婚礼，眼角和嘴角一起往下耸拉。 电梯开了，四人一同进去。狭小的空间把尴尬的气氛放大了无数倍。还好他们是去一楼大堂，也就尴尬了十几秒。 「麻烦叔叔阿姨帮我和思敏说一声恭喜。」祁棋按住开门键，好让他们出去。 「她不缺你这一声祝福。」思敏妈妈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祁棋目送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鼓起勇气叫住了思敏的爸爸。「叔叔，保护好思敏。」 「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为她打算好？」 电梯门关上，仿佛意味着彻底断绝了祁棋和这一家人的联繫。 他上到二楼的咖啡厅，一进去就看到了利俐。利俐面前放了一个四寸的巧克力蛋糕，已经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利俐的叉子底下迅速消失。 服务员递了餐牌给他，问他需要什么。 祁棋随便点了一杯拿铁，等服务员走后，立刻问利俐：「你没事吧？」利俐衣服整洁，头髮一丝不乱，脸上除了冷漠没别的表情。大概平安无事？但祁棋觉得还是要她回答才能心安。 「我没事。他想对我动手动脚，然后我就把他反手压在地上，给了他一巴掌。」利俐语气之平静，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事。 「然后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利俐放下叉子，喝了一口咖啡。「为了防止他反咬一口说我故意打他，我全程一直有录音，实时将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云端。 「那我就放心了。」祁棋松了一口气，「我都没你想得周到。」 「我几乎不信外人。」利俐放下咖啡杯，重新拿起叉子在空碟子上把装饰蛋糕用的巧克力球拨来拨去，「也没指望过别人除了工作以外会全心全意信任我。所以，祁棋……我理解你不告诉我你辞职的事。」 祁棋沉默，安静地看她一口接一口吃完剩下的蛋糕。「我觉得这不是件大事，到了正式离职的那天再说也不迟。我连唐容他们都还没说。」 「我不care你辞不辞职。东家不打打西家，凭你的能力，你这辈子毫无疑问会过得一帆风顺。」利俐垂下眼眸，「我只希望你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而不是因为我。」 「rex和你说什么了？」咖啡刚好到了，给了祁棋一些缓冲的空间 「他说你是因为他追求我，觉得气不过才辞职的。」利俐说，「祁棋，是真的吗？」 祁棋故意笑出声来，翘起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吃甜品那天晚上，他看到我和你去便利店了。他这种老狐狸当然看得出我们去买了什么。在那之前他找过我了解你的情况，想通过我来追求你。我没答应他。所以那晚之后他就有意无意针对我，推翻我的报告，对我的工作疯狂挑刺。」 「祁棋，对不起……」利俐低下头来，小小声说，然后突然冷硬起来，「这个人情负担，我承受不来。」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反而让我快速看清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来公司之后，公司变了好多，不再是以前那个能让我成长的地方。无论有没有你的存在，我觉得我都不会留很久了。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祁棋顿了顿，强压住澎湃的心情，勉强云淡风轻地说，「认识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第23章 第 23 章 「我害怕的是，几年后，或者几十年后，你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这一刻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利俐已经吃完了蛋糕，正在用叉子划拉碟子上的巧克力酱。「你来之前，我查了你现在就职的公司。那是多少人打破想去的地方。」 「这是无法预知的，所以我不会去烦恼。我只知道这是我当下综合考虑了很多因素做出的一个对我自己最好的决定。利俐，你不需要觉得是你影响了我。」祁棋多么想抓住利俐的手，「反过来说，rex是因为我才知道你的，说起来我才是一切的源头？这样追根溯源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取捨。」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心里过不去。我不希望我的存在影响别人的人生。」利俐勐地放下叉子，双手蒙面。 「这不可能。你没影响你父母吗？没影响你外甥吗？他们因为你而过上了稳定的生活，这就是你的存在给他人的积极影响。」祁棋能感觉到利俐有点崩溃，心头很闷，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第39页 「这是血缘牵绊，我们给彼此的人生带来意义是理所应当的。除了他们，对别人我一直都抱着分清界限和利益的态度。钱财也好感情也好，我不欠别人，也不想别人欠我。」利俐终于放开手，露出红了一圈的眼眶，「祁棋，我们是不是太越界了？」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觉得你我之间谁对谁有亏欠。」祁棋瞬间从原来的位置坐到利俐旁边，他很慌，慌得手抖。「你不是说过没有后悔认识过我吗？」 「我是没有后悔。我就是意识到果然所有快乐必然负有其他很不好的感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为了不伤心就选择一辈子逃避快乐吗？」祁棋尝试着把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拍打起来，「只要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以后等我们老了，回忆起来还是感激、欣喜，那就够了。」 利俐对他背过身子，面向窗外，肩膀微微颤抖。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辞职，觉得你对我有了很不好的影响。我想说，你想错了。我真的不在意辞职这件事。递辞职信的那一刻，我全身上下一下子轻松起来。」祁棋这一刻只想从背后抱住她，但除了在床上，他们还没有这么亲密过。他近乡情怯，他不敢，「反而你现在这样才让我心里不好受。」 「祁棋，我们暂停见面吧。」利俐说道。 祁棋愣住了，声音都颤抖起来。「为什么？」 「我们本来就只是friends with benefit的关系，下了床就不应该联繫。我们早就违反了这个关系的原则。」 「怎么就不该联繫？利俐，在临定古镇的时候，是你主动打电话给我的？每一次你需要陪伴，我都在。难道我对你来说连朋友都不是吗？」祁棋半是委屈半是不甘，说话的速度很快，仿佛想给每一个字加上力道，砸破他和利俐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这就是问题啊，祁棋。我不该适应你给我的陪伴的，因为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持这种关系。你会结婚生子，会组织家庭——哪怕你没打算结婚，你也会认认真真找个女朋友吧？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会很伤心的。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我和你还没很深的羁绊，赶紧断了。」利俐提着一口气，声音绷得很紧。 祁棋此时此刻真的不知所措。他太了解利俐的性格。如果他强烈要求他们保持之前的关系，只会把利俐吓跑，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可他不说的话，他和利俐很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看着利俐的背影，祁棋心里掠过一阵阵凉意。他是喜欢她的，在他以为自己只是贪图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喜欢到生平第一次有了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这些年，只有利俐给他这么多情绪感受。愉悦、兴奋、激动、紧张、嫉妒、焦虑、同情、忐忑、愤怒、冲动、心安……只有利俐，连接到他身上每一处神经，一颦一笑都牵动他所有思绪。那错综复杂的神经已经紧紧扣在利俐身上，硬生生切断的话，会很痛的。 祁棋无力地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试图冷静一下。利俐面对的是一扇正对着酒店花园的落地玻璃。这家酒店以其精美的园艺出名，很多人预定这里的花园作婚礼场地。 从落地窗看出去，正好看到草坪上的婚礼。婚礼一眼看得出是森林主题，风格清新，多用绿色、白色和浅黄色。没铺红毯，用了小白石头代替。每张椅子后面都有对应的鲜花装饰。婚礼入口竖了一张新人的婚纱照。虽然是白天，场地四周也挂上了精緻的小吊灯，很是浪漫。 和当初婚礼策划给他和思敏画的蓝图差不多。 宾客几乎都来了，祁棋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好几个人，都是以前参加思敏家的聚餐认识的。 他心念一动，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利俐，抱得紧紧的，双手覆在她小腹上，然后把头放到她肩膀。「看到下面的婚礼了吗？那是我前女友和她先生的婚礼。我上来找你的时候遇到她爸妈了，我才知道她今天结婚。」 「太巧了。」利俐嘆气。 「看着她完成人生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我很开心。」祁棋故意捏出伤心的语气，加大抱她的力度。 「她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经营好人生的。事已至此，你什么都做不了。」利俐说着，摇了摇头，不合时宜地笑了。「这么巧的事情都能遇上，或者说这是上天给你一个抢婚的机会？」 「下面那么多人，一人给我一拳就够我受了。何况现在去抢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人家都领证了。」祁棋嗅着她头髮的香味，满意极了，但还是得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来，「利俐，你陪陪我，你多陪陪我。」他压低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卡了东西。 「你活该。」话是这样说，但听不出利俐有责怪的意思。 「我活该。」祁棋点点头，眼角看到婚礼神坛前面站了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宾客也都坐满了。最前面一排坐着思敏的家人，还空出一个位子给思敏的父亲。「婚礼快开始了，你陪我看看好不好？」 「好。」利俐不再挺直腰背，反而有点往祁棋身子倒的感觉。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地透过落地玻璃看思敏的父亲牵着思敏的手走上那条白石子路。思敏不喜欢长拖尾婚纱，所以她的婚纱刚好到她的脚跟处。她捧着一束花，头纱覆面，牵着父亲的手走向那个她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第40页 玻璃的隔音很好，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可祁棋耳边却响起了婚礼进行曲，节奏对应着思敏的步伐。 看完思敏和她先生宣誓、交换戒指、拥吻、抛捧花，利俐问道：「你现在有没有把自己代入到新郎身上？」 「没有，完全没这个想法。只是有点唏嘘，有一种强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觉。」祁棋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不猜，我不要猜错。」 「我在想，如果你没有退婚的话，你就不会心情郁闷，一个人跑出酒吧包厢，然后遇到了同样郁闷的我。」 「我得谢谢你那时出现了，就好像我很高兴你现在在这里。」祁棋的唇碰到了利俐的肩膀。 礼成，婚礼主持人邀请两方父母上来讲讲话。大老远的都能看到思敏母亲丧着脸，和喜笑颜开的男方父母形成了鲜明对比。思敏的父母讲了讲几句话就把话筒交给主持人，和女婿一家合影的时候脸上更是黑得不得了。也是，女婿旁边除了父母，还有四个姐姐、四个姐夫和五个外甥女、三个外甥，衬得自己一家三口人丁过于单薄。 家人回座位坐好后，轮到一对新人互诉衷情。 不知道罗证说了什么，思敏没多久就哭得泣不成声，然后罗证抱住了她。 「我觉得她还爱你。」利俐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 「可我不爱她了。」祁棋又把利俐抱紧了些。 利俐只当他是口是心非，没有再说什么。思敏哭得太厉害，以至于她说不了几句动情的话给新郎。祁棋撩开利俐的头髮，嘴唇落在了她光洁的脖子上。利俐身上常有的木质香水味萦绕在祁棋的鼻尖。 利俐抖了抖，按住祁棋的手推开他，然后回过身来，怜爱地看着他：「祁棋，我们上去开间房吧。我陪你。」 祁棋知道利俐想岔了。但推翻了她之前的打算，不是吗？ 利俐结完帐，两人没走电梯，而是从另一边的螺旋扶手梯下去，这条路离酒店前台更近。 同时离花园入口也更近。 下了楼梯就看到花园入口摆满了鲜花和新人的照片。令祁棋措手不及的是，新娘新郎刚好从外面进来，正对上他和利俐。 利俐的手悄悄在后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祁棋勐地抓住她的手，拽到前面，大大方方给人看。 思敏看到他们牵起手，只是对利俐温柔地笑了。 第24章 第 24 章 祁棋周一上班，经过rex门口，顿时有一股想踢门而入然后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当然这个幼稚的想法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除非他做好准备被告上法庭。先不说家人会怎么看，光是利俐的态度就足够让他放弃。他只有过得好好的，利俐才会心安理得和他相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祁棋瞪了一眼rex的办公室，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他就收到了表姐的电话。 「思敏结婚了，你知道吗？」一阵大唿小叫。 「我早就知道了。」祁棋淡淡地说。 「都怪你，不然她肯定会给我发请帖了！」表姐一通埋怨。她和思敏关系很好，一直把思敏当家人。祁棋和思敏分手后，她还劝过思敏原谅祁棋。 「对对对，都怪我。所以我决定常伴青灯古佛。」祁棋开玩笑说。 「啊呸，姑妈和我说了，有女人在你家睡觉。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样衰。」 祁棋乐了，还挺押韵的。「你专门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骂我吗？」 「我骂你还骂得不够多吗？有用吗？」祁棋可以想像在电话另一头，表姐翻了个白眼。「我上个月跳槽了，现在稳定下来，想明晚一家人吃顿饭。你不许不来！」 「你去哪做？」 「竟恆禾景，公司，说了你也不懂，就是网红公司。」表姐说道，「你工作忙，我不占你时间，记得来吃饭。对了，我家碗筷多得很，可以再摆一副。」 「我一个人也没两个嘴啊。」祁棋说完，被表姐挂了电话。 祁棋努努嘴，放下手机，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打了几个字，搜索表姐说的公司。，multi-插nnelwork，他当然听说过，就是比较好奇表姐为什么会说他不懂。看了十来分钟，他搞明白中国版的公司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起网红，祁棋立刻想起了公司里流传的关于rex的八卦。传闻rex尤爱网红脸，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说红不红说黑也不黑、有点儿粉丝的美女。网红的评价一般都不高，或许能从这方面入手？ 他打通表姐的电话，「表姐，能不能帮我查一个网红？」 「干嘛？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庸俗了？」 「没有，我眼光好得很。我想查一查我上司的女朋友，据说是个网红。」 「哈，办公室斗争？你说说特徵，我想想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祁棋绞劲脑汁去想喝甜品的那天晚上rex身边那个女人的样子，但始终只能想到一张面目模煳的脸。「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鼻子很高，额头髮亮，棕色长直发。」 「你这不是废话吗？哪个网红不是这样？按你说的特徵，全国没一万也有五千。」 「我再想想啊……」祁棋眉头紧皱，「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公司八卦人士说过rex只喜欢s市本地女生。「s市本地人，土生土长的！」 第41页 「你这限定条件也不怎么缩小范围，不过聊胜于无。我找找资料等下发给你吧。你自己一个个对上号。」 表姐做事干脆利落，没到中午就发了一个压缩文档给祁棋。祁棋点开一看，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这一个个的不都长一样吗？而且鼻头尖得可以杀人了，这也叫美？不过倒是和rex的女友长得挺像的，但祁棋一点都没把握能找出人来。 为了省时间，祁棋中午饭拿到办公室吃，一边吃一边看照片。 在他啃完一只鸡腿后，他终于靠衣服看到了符合条件的人。为什么他记得那女人穿什么衣服呢？因为那件黑色紧身裙很性感，祁棋曾经想入非非过，想看利俐穿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后来祁棋在网上搜过同一款裙子，价格三万。不是他买不起，而是他知道利俐肯定不会收，反而还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rex那晚的女伴的网名叫思粒粒，23岁，在微博上有120万粉丝，不出意外还开了一家淘宝店卖衣服，签的另一家着名的公司，而且还是当家网红之一。 怎么会有那么令人作呕的名字呢？祁棋心想。 锁定了人，祁棋开始上网搜这个人的料。一开始他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不外乎就是些狂爆粗口、苛待员工、盗别人图的料，rex不在乎，她的粉丝也不会在乎。后来他挂了**科学上网，搜了一圈油管和推特，没什么发现。最后在阅后即焚那里找到了点有意思的图片。 阅后即焚就是看完就没了。祁棋就先把所有内容都看了一遍，记住有用的。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部旧手机，连上wifi和**，下了一个阅后即焚。 左手阅后即焚，右手录像。祁棋把能气到rex的都给拍了下来。 搞定之后，他又打电话给表姐。「我找到人了，叫思粒粒，她签的公司叫使途，是你们对家吗？」 「对啊，思粒粒是他们公司挺靠前的网红。有一批死忠，但数据很多都是水回来的。」 「我找到了她一些料，等下发给你。你可以好好发挥。」祁棋说完，想起自己还是个有良心的人，补充道：「不过她是个女生，还年轻，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记得打码。」 「就你刚刚发的那个文件？我现在点开看看……吼，你说的搞得我还以是什么很劲爆的图。对她们这些网红来说不算暴露啦。不过我看……嘿好傢伙！同一个月至少和三个不同的男人开房！就这样还卖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啧啧……行，谢谢你送上门的料！我现在就去找人要个豆瓣象组的号！还要买营销号！」 到了下班时间，祁棋一刻都不多留。他收拾好东西出门，正好看到rex从会议室出来上洗手间。这会儿看到rex，祁棋脑海里浮现出他头顶绿帽的形象，突然觉得很爽。 「笑什么呢？」darren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他背后。 「没什么。」祁棋整理好表情。 「哎，ellen昨天也递了辞职信。你们就好了，很快就脱离苦海了。」darren苦大仇深地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看好你。」祁棋对darren竖了大拇指。 祁棋心情很好，打电话问利俐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利俐说今天有员工请了假，人手不够，她要顶上。既然如此，祁棋打算回家随便煮点东西吃点得了，然后和布逐凡、球哥打游戏。 他回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直接去街口的超市买菜。以前和思敏一起住的时候，还会注意荤素搭配、健康饮食，现在一个人了，反而越来越随意了起来。他挑了一盒进口的bbq鸡翅膀，又买了芦笋、薯片和可乐。 排队结帐的时候，听到有小孩叫他。「祁叔叔！」 回头一看，是弘弘。 利俐的母亲推着满满一推车的东西，旁边站着手臂打了石膏的小孩。 「阿姨好！弘弘，你手好点了吗？」祁棋笑问。 「谢谢叔叔，我快好了。很快就可以重新练琴了！」弘弘圆圆的脑袋用力点了点头。 「真棒！」祁棋摸摸小孩的头，又对利俐的母亲说道，「阿姨，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等下我帮你提回去吧。」 「不用不用，更重的东西我都提过。」利俐的母亲连忙摆手，然后瞄了一眼祁棋篮子里的东西。「你来买菜啊？」 「是啊，一个人住，就随便做点。」祁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种腌鸡翅不新鲜，还都是饲料鸡，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还影响生育！」利俐的母亲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下次不买了。」祁棋乖巧地答应。 「你喜欢吃鸡翅的话，就去大市场买土鸡，回来分好一份份，用调料腌好放冰箱。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煎熟或者放烤箱烤个二十分钟。很省事的，不耽误你们上班族的时间。虽然说还是不新鲜，但总比饲料激素鸡好多了。」利俐的母亲越说越兴奋，仿佛恨不得把自己积累多年的健**活小妙招一次性传给祁棋。 祁棋听得认真，还是弘弘提醒前面没人才记得要往前走。 祁棋不顾利俐的母亲的推脱，执意帮他们拎袋子。加上自己买的，他一共拿了三袋子东西。 「祁叔叔，你力气好大啊。」弘弘很是佩服祁棋。他也执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帮忙拿了一瓶酱油。 「叔叔平常练桌球的，手臂很有力量。」祁棋说道。 第42页 「我也喜欢打桌球！」弘弘激动说道。 「等你痊癒了，我和你约一局怎么样？小区里就有桌球檯！」祁棋提议。 「好好好！叔叔读书那么厉害，桌球一定也很棒！」 祁棋耳朵一动，「你怎么知道我读书很厉害？」 「小姨说的，小姨说你是高考状元，叫我向你学习。」 弘弘眼里不加掩饰的热切目光看得祁棋脸都红了，利俐的母亲还不住地点头，「都到这个岁数了，我才第一次见到高考状元。小妹说了你的事之后，我就说 第一回见你时就觉得你这个孩子气质不一样。」 好些年没人这么直白地夸赞他当年的成绩了，祁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好笑着点头。他陪一老一少回到家门口，正要告辞走人，却被利俐的母亲留下来。 「好孩子，别吃饲料鸡翅了，阿姨今晚做鱼丸面给你吃。」 「我外公也在家，他也想见见你。」弘弘说道。 「那好，」祁棋本来就没想过拒绝，「但是吃完之后我得看你做功课，你还愿意邀请我在你家吃饭吗？」 「我可愿意了！」弘弘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第25章 第 25 章 听到开门的声音，祁棋知道是利俐回来了。 「你小姨回来了，你不去见她吗？」祁棋问弘弘。 弘弘头也不抬，依旧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计算，「我做完这一题再出去。 「这道题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超纲了，不会也没关系。」祁棋柔声说道。 「我想再试试。」弘弘摇摇头。 祁棋无奈地笑了，随意打量起弘弘的房间。这小孩很听话，听祁棋讲题时坐得端端正正的，就差起立说一句「老师好」了。他房间不大，书柜上塞满了书，一部分是教材讲解，一部分是小提琴乐理书，还有些音乐家自传、科幻小说。桌上角落摆了一辆玩具车，还有一个全家福相框，上面是利俐一家四口。全家福旁边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抱着宝宝的照片，女子的眉目和利俐非常相似。 有人敲响了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祁棋说道。 利俐推门进来。许是父母和她说了祁棋的存在，她一点都没惊讶的意思，但她神情很复杂。 「小姨回来啦。」弘弘迅速打了声招唿，又低下头继续算数。 「今天功课很多吗？你平常早就做完了吧。」利俐默默外甥的头，然后弯下腰来看他写什么，「你的数学老师说这本奥数题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等以后再做也不迟。」 「祁叔叔难得来了，还说要给我补课，我想看看能不能弄懂。」弘弘不好意思地刮刮鼻子，「祁叔叔好厉害哦，这些题看一眼就说出答案。」 「祁叔叔比你多吃二十年饭，多知道些知识很正常。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一定懂得比我还多。」祁棋托着腮笑道。 「祁叔叔太谦虚了，你就是很聪明啊。」弘弘很严肃地否认了。 祁棋转过头来，和利俐说：「学校布置给他的作业都做完了，你安排的附加练习也搞定了，现在这题是他自己要做的。实在做不出来的话就算了，洗漱一下早点睡更好。」 「麻烦你了。」利俐点点头，「不打扰你们，我先出去了。」 「弘弘，再做三分钟，这道题做不出就别勉强了。」祁棋拍拍弘弘的肩膀。 三分钟一过，小孩泄气地放下笔。祁棋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爱学习的小孩了，便夸赞了弘弘几句。 「外婆说小姨以前成绩也很好的，正常高考的话可以去人大的。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小姨没机会读大学了。所以小姨一直鼓励我好好学习，弥补她的遗憾。」弘弘挺起胸膛说，「小姨对我最好了，我不能让她失望。」 「学习尽力而为就行。你小姨最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做个善良正直的人。不要因为学习忽视锻鍊身体。」祁棋叮嘱道，「对了，你说因为一些事情，你小姨才没读大学，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弘弘嘆气，小肚子浮现一圈肉来，「我偷听过外婆外公讲话，好像和我爸爸有关。」 「你爸爸在哪？」祁棋故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出来。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我一岁就跟外公外婆和小姨生活了。小姨说，爸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导致妈妈不在了。她怕我爸爸伤害我，就把我带走了。」弘弘的情绪有点低落。 祁棋心里酸酸的，心疼利俐也心疼弘弘。他抽了抽鼻子，拍拍弘弘的手臂。「你小姨很爱你。」 「我知道的。外婆说，以前家里没钱，小姨就拼命工作，赚钱给我买好吃的买玩具。我也不想爸爸。爸爸如果真的爱我的话，他就不会伤害我妈妈。他伤害妈妈，就是说他也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会变成一个没妈妈的孩子。那我想他做什么？」弘弘撇撇嘴，垂下眼睛。 「没事，爸爸能做的，祁叔叔也能做到。你想打球、问作业、玩猫猫，都可以找祁叔叔。祁叔叔家里有两只很胖的猫，很好玩的。」祁棋很是触动，把弘弘抱在怀里。 「祁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姨啊？」 祁棋害羞起来，还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知道？」 「你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因为小姨啊。以前也有男生为了追求小姨，给我送玩具送吃的。但是小姨更生气了，更加不喜欢他们了。」弘弘歪了歪头，「上次你来我家，我听到外婆说希望小姨和你谈恋爱。小姨说你们只是朋友，不过我不相信。」 第43页 「你小姨没说错，我们暂时还是朋友。」祁棋心酸极了，「但是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啊。就算没有你小姨，你也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小朋友。你懂事、听话，又会拉小提琴又会打桌球，很厉害的有没有！」 弘弘的眼睛放出光来，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孩诚挚的目光热烈明亮，照得祁棋的心都快化了。 「今晚我们的聊天是秘密，不要给你小姨知道哦！」 「好的，祁叔叔。我不会和小姨说你承认你喜欢她的。」弘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祁棋打开房门，等弘弘先出去，自己再出来。利俐正坐在沙发上擦着还滴水的头髮。弘弘在外婆的催促下去洗澡。另一张沙发上坐着利俐的父亲，和两小时前一样，还在拿着螺丝刀捣鼓修理一盏很有歷史感的檯灯。 「叔叔，需要我帮忙吗？」祁棋在旁边坐下。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利俐的父亲摆摆手，「你刚给弘弘辅导完功课，一定很累了，哪好意思麻烦你？茶几上有泡好的茶，专门给你泡的，快润润口。」 「谢谢叔叔。」祁棋从善如流。 「爸，妈说这檯灯你从中午修到现在了，算了吧。」利俐看不下去了。 「这是你高二那年打了暑期工给家里买的第一份礼物，很有纪念价值的。」利俐的父亲倔强说道。 这是祁棋第一次看到利俐的眼神如此温柔、还带了点小女孩的傲气。在家人面前的利俐和外面的利俐完全不一样，但同样令祁棋喜欢。 利俐的母亲端了一盘洗好的葡萄放在祁棋面前。「辛苦你这孩子了。弘弘听话吗？有没有惹你生气？」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祁棋连忙说道。 「那就好。真是不好意思，太打扰你了。」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奉承，利俐听不下去了，放好擦头髮的毛巾，打着有东西给祁棋的名义把他叫到自己房间来。 祁棋压着满心激动，进来利俐的房间。利俐的房间很整洁，同样安置了一个装满了书的书柜。书柜最顶上那层都是英语书，有专门练口语的，也有专门练写作的，最边边还塞了一本日语入门。祁棋注意到，其中一层放的是育儿书，从一岁到十五岁都齐全了。 「明天是周二，弘弘不是要上学吗？怎么过来你这了？」祁棋好奇。 「明天他们学校校庆，放假一天。」利俐邀他在书桌前面的椅子坐下，「祁棋，谢谢你。」 「反正，我这个月都很闲。」祁棋笑道，尽量减少利俐的亏欠感。「我挺喜欢弘弘这个小孩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 「有时我反而不希望他太懂事了。」利俐苦笑。 「你把他教得很好。」 「我只是尽我所能，完成我姐姐的愿望。」利俐走到阳台落地窗前，背对着祁棋。「今天我回到家之后知道你帮我妈拿东西，留下来吃完饭还辅导弘弘做作业，我第一反应是不怎么情愿的。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单纯不想欠你太多罢了。但是我看了你和弘弘相处，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角色的缺失对弘弘来说，真的很不好。」 祁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听利俐说下去。 「我知道缺少父母亲的爱，对小孩的成长百害而无一利。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尽量扮演母亲的角色，给他很多很多母性的关爱，哪怕我没做过母亲。」利俐低下头来，双手捂面，「但是父亲的关爱，我是给不了的。我爸年纪大了，对弘弘再疼惜，也很难陪他玩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甚至不太懂现在的小孩喜欢的玩具。」 「弘弘真的很懂事，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没有爸爸妈妈。我也从来没听过老师投诉他。每次考试他都是全级前十。他很开朗乐观，和同学玩得很好，对老人家也礼貌尊敬。我叫他学乐器他就学，每天主动练琴，从来不用我催促。我说周一到周五不能看电视他就不看。他做完作业了就会主动帮外公外婆做家务。」利俐的声音有点哽咽。 祁棋站起来走到她旁边，轻轻拦住她的肩膀。 「我以前觉得，只要我和我爸妈给弘弘足够的爱，就能抹去父亲缺位的影响。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了。弘弘讨厌他的生身父亲，但不代表他不渴望有父亲这个角色带来的关爱。」利俐撑不住了，开始呜咽起来，指缝间渗出泪水。 祁棋安抚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这个角色，我可以承担。」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 昨天出门忘了更了，特殊情况，不是坑 and 能不能卑微求个评论 第26章 第 26 章 祁棋按响表姐家的门铃，立刻听到了一阵拖鞋啪啪拍打地板的声音，太阳穴勐地发疼。 门开了，两个肉乎乎的小炮弹一下子砸向祁棋，搞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 「表舅表舅，这是你给我们的礼物吗？」大肉眼神精得很，一下子看到他右手的袋子。 「你们兄弟两一人一个。」祁棋干脆把袋子递给两个孩子，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姨婆他们都来了吗？」 「来啦，就在客厅和外婆聊天。」小肉先下手为强，挑了一个小羊布偶。「谢谢表舅。」 祁棋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起身时刚好碰上从厨房出来的表姐夫。 第44页 「祁棋来了，」表姐夫往厨房里头喊道，然后笑眯眯地用手肘把祁棋往客厅方向推。 「朱大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祁棋的视线落在表姐夫捧着的大条海鲈鱼。 「这条海鲈可新鲜了，清蒸最有滋味。」表姐夫嘿嘿笑道，把碟子放在饭桌上，嘱咐祁棋自己随便点，便又回到厨房帮忙了。 祁棋爸妈和姨妈姨父正在客厅嗑瓜子聊天。 「说曹操曹操就到。」姨妈乐呵一笑，挥挥手叫他过来坐下。 祁棋先去洗手间洗了手再回客厅，坐下时随手拣了颗葡萄放嘴里。「姨父最近打麻将有没有赢？」 「一半一半，不亏不赚。」姨父淡定道。 「你听他瞎说，今天才输了一百多钱。五毛钱一个点，居然能输一百多！」姨妈瞪了姨父一眼，姨父讪讪笑了。姨妈又转过头来，对祁棋和颜悦色道：「祁棋，这阵子有没有新认识一些女生？」 又来了。祁棋的心麻木了，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姨妈的闺蜜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在法国读完书留下来工作了两年，这阵子刚回过。我看过照片，挺清秀的，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一下？」姨妈热切说道。 「不用了，我现在换了口味，不太喜欢清秀型的。」祁棋又吃了颗葡萄。 「你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姨妈保证给你找到！」姨妈拍心口说。 祁棋的母亲努努嘴，「你听他瞎说，他这是在找藉口推脱。」 「让孩子讲嘛，说不定阿玉真的能给他找到。」姨父摇了摇他常年不离手的蒲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多会交朋友！」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祁棋咽下嘴里的葡萄，无奈地说：「我喜欢……身材好的，就是，你们懂得……然后嘛眼睛又大又圆的，鹅蛋脸，五官深邃，笑起来有酒窝……眼睛会讲故事，嗯，要很明艷的那种漂亮。钟楚红那种类型吧。」 祁棋说完，四位长辈同时陷入了沉默。隔壁儿童房咚咚咚的嬉闹声显得分外清晰，连摔了多少个玩具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你这孩子真的受了挺大打击。」良久，姨妈说道，「你现在说的类型和你以前所有女朋友都不一样。」 「钟楚红那么好看的女生，能轮到他吗？他就是找藉口。」祁棋的父亲说道。 姨妈姨父大为贊同，只有祁棋的母亲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说的，就是上次早上出现在你家的那个女生吧。」祁棋的母亲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是。」祁棋也端起杯子喝茶。 见自己丈夫还一头雾水，祁棋的母亲提醒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上次去给祁棋送饺子，在他那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嘛。」 「哦哦……哦！」祁棋的父亲反应过来。 姨妈惊呆了，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自己的外甥。「你都找到女朋友了怎么不说啊？做长辈的不会再催婚了，别担心。」 「还没追到呢。」祁棋抿了抿嘴。 「不会吧，儿子。这么久了还没点进步？」祁棋的母亲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你以为你儿子是人民币，人见人爱啊？」祁棋无奈。 「真的有他说得那么好看吗？」姨妈问自家姐妹。 「有的，很好看，眼前一亮的感觉。身材也很好。」 祁棋的后脑勺突然挨了一拍，回头一看，是表姐。 「你到底看上了什么女神啊，那么难追。」表姐打趣道，「富二代还是红二代？」 「不是啦，普通人来的。她性格比较慢热，不太容易接受除家人以外的人，所以……」祁棋耸耸肩。 「祝你好运。」表姐又拍了一下他脑袋，「菜齐了，可以开饭了。」她说完，去儿童房把两个孩子提熘出来。两个孩子玩疯了，衣服都歪歪斜斜的。 大肉和小肉拽着布偶不肯放手，连吃饭都得拿着。表姐正想着命令他们把布偶放下好好吃饭，祁棋的母亲却帮两个孩子说话，表姐只好放弃。 「什么时候买的新玩具？」表姐问表姐夫。 「我送的。」祁棋说道。 表姐夫仔细打量起儿子们手上的布偶，点点头，「是手工做的吧？针脚好精緻啊。」 「一个朋友做的。我过来吃饭总不好空手，水果什么的我妈肯定买了，我就拿两个布偶过来借花献佛了。」 「上来吃饭还带什么东西。」表姐夫说道，「你人来了就行。快尝尝我做的蒜香排骨。」 「表姐在厨房这么久做了什么啊？」祁棋夹了一块排骨。 「她啊，她就会拍个酸黄瓜！」表姐夫笑道，「没关系，她下班晚，就我来做。」 表姐夫的手艺从来都很绝。当初带思敏过来吃饭，思敏也是赞不绝口。祁棋夹了一筷子清炒秋葵，突然想起利俐是不吃秋葵里面的囊的。 两个小孩吃一口饭，摸一下布偶，喜欢得不了的样子。祁棋见他们喜欢，有了与有荣焉的感觉，自他们出生以来，头一回觉得他们这么可爱。 吃完饭，表姐把祁棋叫到阳台，还关上了阳台门。 「这两天公关部的人在加班加点炒思粒粒的黑料。主要还是你提供的那些信息。」表姐从墙角拿起喷水壶，接上水，对着阳台上的花浇水，「你跟这网红有什么仇啊？以前不见你这么八卦的。」 第45页 「她男朋友，也就是我新来的上司，想搞我喜欢的女生。」祁棋冷硬地说，「我递辞职信了，下个星期就离职。」 表姐恍然大悟，「你的性格确实忍不了。我就知道你虽然外表看起来随和温润、不争不抢，其实骨子里还是挺刚的。」 祁棋刮刮鼻子，不说话。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你说的那个大美女了。」表姐悠悠说道，「为了她，连工作都辞了。」 「也不全是因为她。我这上司来了之后，公司变得乌烟瘴气的。我不喜欢这个环境。」 「你看你说得多欠打啊！对这么出名的公司挑三拣四。啧啧，不过谁叫你有资本这么狂呢。」表姐给了他一手肘，「哎，我真想亲眼看看你心上人长什么样，把你迷得颠三倒四的。」 「别别，」祁棋做出拒绝的手势，「等我追到再说，我不想节外生枝。」 「大肉和小肉那两个布偶，就是那个女生做的吧？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了。」表姐得意洋洋地说道。 确实是利俐做的。昨晚在利俐房间聊完，利俐从柜子里找了两个布偶，好和父母解释她真的是有东西给祁棋。本来祁棋没想过要送给大肉和小肉这两个捣蛋鬼的，因为没有玩具能在他们手上完好无损地存在超过两星期。要是被祁棋看到他们把布偶弄坏了，祁棋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发脾气。但是利俐说了，这布偶是送给他亲戚朋友的小孩的。 因为利俐想还掉欠祁棋的人情。钱财易偿，人情难分。祁棋说完愿意给弘弘扮演父亲的角色后，他怕利俐多想，也怕适得其反，连忙说：「弘弘是个好孩子，我希望弥补他的一些缺陷。」 「祁棋，我不能这么打扰你。我刚才只是发一下牢骚而已。」利俐倔强地一把抹走眼泪。 「我以前读书时也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祁棋赶紧搜刮词语，「我爸妈信佛，信行善积德有好报。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陪弘弘做作业玩一玩罢了，不会影响我生活的。」 利俐勉强信了。祁棋松了一口气，庆幸利俐没谈过恋爱，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利俐遇到追求者，从来只是简单粗暴地拒绝鲜花和礼物，拒绝约会、吃饭、看电影。面对祁棋这种愿意花时间花心思打持久战的，反而不太机灵。 利俐觉得祁棋对自己外甥好，她也得对祁棋家的小孩子好，就叫他一定要把布偶送人。 不然，这布偶是绝对不可能落在玩具破坏者手上的！ 祁棋回过神来，叮嘱表姐：「你家孩子破坏力太强了，帮我看着点他们，让他们对我的布偶好点。」 「尽量吧。」表姐很是为难，她太了解自家儿子的「动手能力」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祁棋上了微博，如愿看到了思粒粒脚踏三条船的新闻。算算时间，确实和和rex来往的时间重合。祁棋心情大好，包子都多吃了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要更文的时候jj抽风了，一直刷不出后台，所以迟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早餐吃多了，祁棋肚子有点撑。不过没关系，他心情还是很好。 rex这种这么要面子的人，肯定容不下女伴给自己戴绿帽子，哪怕他根本不care这个女人。他最不能接受自己的权威和独特性被人挑战。所以今天开早会时rex不出所料全程黑脸，仿佛在做pre的ellen讲的不是新客户背景分析而是公司明天要倒闭。ellen本来就准备走人，对他这张死人脸没什么所谓，淡定地说完自己的部分。 虽然说rex平常的脾气就是那么烂，但今天烂得尤其明显。看人的眼神无一不是阴恻恻的，看得darren心里发毛。开完会，他便追着问祁棋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rex了。 「我敢保证，绝对不关你事。」祁棋嘴角含笑。 「莫不是在哪个网红妹妹那儿碰壁了吧。」darren嘟嘟囔囔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误打误撞地，darren竟然说了个七七八八。祁棋耸耸肩，回自己办公室去了。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搬东西，这会儿办公室只剩下最基本的计算机、ipad、茶杯、纸巾。他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最后这三天他可以难得摸鱼。 说到网红，祁棋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和网红有关的剧本雏形。他打开ipad，写下自己一闪而过的灵感，再粗略地补了一些细节。他举起ipad看了又看，有点得意又有点害羞。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把文档发给利俐。 星期五晚上才是约定好的farewell dinner，但谁叫祁棋今天心情巨好。他大手一挥，叫秘书统计一下同事们下午茶想喝什么，他请客。 秘书点了点头，麻利地在微信群的界面里打字。微信群没有rex，不是没人邀请过他，而是他很高冷，选择不进来。连美国总部都有两个高管进群了，天知道为什么rex这么自视清高。 祁棋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又转过身来问秘书：「是不是有家奶茶店的logo和装修都是绿色的？」 「青青草原？」秘书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祁棋一拍手，「就这个吧，你发拼单到群里，看大家要什么。发大群，下面那层也请了。」 祁棋顺带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不过是乌龙茶底，不是绿茶底。 下午茶送到的时候，rex刚好从外面回来。一进公司就看到大家在分发一袋袋绿色包装的饮料。「青青草原」这四个又绿又大的字正好印在袋子外面，十分显眼。 第46页 公司时不时就会给员工提供下午茶，所以rex也不好说什么，黑着一张死人脸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哇，这个新出的原谅绿蛋糕好好吃哎！」一个同事贊道。他说的是「青青草原」新出的原谅系列新品。 听到这话，rex脚步一滞，横眉一竖，喝道：「赶紧吃完干活。」 祁棋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喝着奶茶，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喝得最香的一次。 到了周五，祁棋如约请处得最近的那一帮同事去打火锅。托rex所赐，公司的人过了有史以来最压抑的三天。好不容易有一次名正言顺的放松机会，大家都开心得很。 祁棋订的火锅店离「寻意时光」不远。他打算吃完火锅，「顺便」问问利俐要不要一起回去。 吃个麻辣火锅把darren吃得痛哭流涕的，直拍祁棋的肩膀，痛斥他是叛徒。祁棋、darren和ellen同一年进的公司，这下只剩下darren一个，祁棋很理解他的心情。 见蘸料吃得差不多，祁棋端上小碗出了包厢。他有自己喜好的蘸料配方，一次都不肯将就。所以哪怕姜蓉一时供应不上，他也耐心地等服务员补货。 于是他看到了利俐。 今晚利俐穿了栗色的亚麻长裙，头髮在脑后扎成一束，没怎么化妆。 「吃火锅啊？」利俐主动开口。 这时姜蓉补货了，祁棋连忙去挑酱料。他和利俐同时往姜蓉碟子伸出手，结果就碰到了一起。祁棋缩回手，示意利俐先拿。 「我今天正式离职，所以就请同事吃顿饭。」祁棋说道，给自己碗里加了一勺生抽，半勺花生油，香菜，蒜蓉，一点小米辣，花生碎，芝麻酱，最后是姜蓉。「你呢？」 「我和一个朋友有事情要商量。」利俐的蘸料比祁棋简单多了，就姜蓉、蒜蓉、香菜、生抽和一点醋。「你见过的，victor。」 「有印象。怎么，他不是只会打倒时差的游戏吗？」祁棋嘴角往下掉。 「他最近被家里逼着回公司上班。知道我一直有找投资开分店，就约我出来聊聊。」利俐说道。 「有进展吗？」祁棋问。 「他本人当然是很感兴趣，也说全权让我负责，他不会干预。但是他没有现钱，他只能通过说服他爸爸来投资。」利俐对找不到投资一事已经习惯了，脸上毫无波澜。「搞笑的是，他爸爸现阶段不太信任他。」 「那他约你出来有什么用？」祁棋哭笑不得。 利俐歪头想道：「大概想证明他已经收心养性了吧，顺便给我画个饼让我开心一下？我猜的。」 「还是小毛孩啊。」祁棋哼道。 「他心眼很好，是个好孩子。」利俐顺手拿牙籤挑了一块放在蘸料台边边的切好的番石榴。 「甜吗？」祁棋问道。 「我觉得可以。」利俐说。 「帮我拿一块。」祁棋说，稍微抬起手肘，表示自己两只手刚刚都被弄脏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芝麻酱的勺子几乎全扔到酱里头，祁棋只能很小心的把勺子拎出来，还是不小心沾到了一点。「直接放我嘴里就行。」 利俐挑了块最大的放到祁棋的嘴巴里。 「是挺甜的。」祁棋边吃边说。 利俐丢掉牙籤，垂眸，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塞到祁棋手里。「擦一下。我先回去了，不好让人家久等。」 「你吃完之后就回家吗，还是回店里？」 「回店里吧。」利俐想了想，又道，「你直接回家就好，不用等我了。」 「自己小心。」祁棋嘱咐完，目送利俐消失在拐角处。 话虽如此，十点多的时候，祁棋还是出现在「寻意时光」。前台小哥说利俐在主持八点场，还没到结束时间。祁棋让前台小哥不用理他，自己熟门熟路地在休息区坐下，随手从矮柜里头挑了本东野圭吾的《恶意》来看。 看了十来页，祁棋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抬起头一看，是「寻意时光」的一位员工。 「祁先生，请喝茶。」她在祁棋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杯青茶。 「谢谢啊，不过我晚上不喝茶的，尤其是青茶，怕睡不着。」祁棋礼貌笑笑。 「不好意思，祁先生。下次我会注意的。」女孩咬了咬下嘴唇，露出孤掷一注的表情。「祁先生，能不能拜託您和利小姐求个情，让她不要辞退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辞退，但我相信利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相信她的判断。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利俐会听我的？」祁棋好奇道。 「祁先生是利小姐的男朋友，利小姐……」女孩慌慌忙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不是我男朋友。」 利俐突然出现，硬生生打断了女孩的话。「我因为什么辞退你，你应该心里有数。店里规定不得用个人帐号主动向顾客要微信，你自己违反规则，我辞退你有什么问题吗？」她虽然语气平静，但字里行间都有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 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头低下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以后不会了，希望利小姐再给一次机会。」 「不好意思，你去别处高就吧。」利俐只是嘴巴稍微动了动，其他五官一点变化幅度都没有。美艷之中带了点冷酷。 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跑回员工休息区了。 第47页 「你怎么过来了？」利俐问道，视线落到茶几上的茶杯，「你不是晚上不喝茶的吗？」 「你的员工端来的，我没喝。」祁棋说，「吃完火锅和同事去唱k了，刚刚才散伙，就想过来看看你下班了没。」 「现在回家吧。」利俐无奈地说道，「你下次不用专门来等我。不然我店里的人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了。」 「像你说的，这种误会又不会少块肉。」祁棋惬意地说，「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听了一定会觉得爽快。」 「是你上司和那个网红的事吧？这几天网上聊得很热，封思粒粒为新一代的时间管理大师。」利俐叫祁棋先等等，她回去员工休息区和上夜班的员工交待好事情，很快就拿着手袋出来了。 祁棋跟在她后面下楼梯，「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上网啊。不留意这些八卦信息怎么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聊什么话题。」利俐觉得好笑。「不过我不太喜欢看思粒粒这个八卦。网民嘴巴太臭了，一个个都对她slut-shaming。她有错，但不至于被骂到这个地步。虽然我得承认，想到你上司被戴绿帽了还是很爽的。」 「如果我说，这件事我是挖出来的，你怎么看？」祁棋推开门，让利俐先出去。正是盛夏，深夜依然不见温度降低，连空气都带上了热意。 「为了我？」利俐生硬地问道。 「为了我自己。」祁棋说。 第28章 第 28 章 「你倒是出了一口恶气，难为你同事要面对坏脾气的上司。」利俐挑挑眉。 「所以我连续三天请他们喝奶茶。「祁棋含笑道，「我已经成了『青青草原』的黄金会员了。」 利俐的肩膀稍稍往后靠了靠，侧过头来和祁棋说：「看不出你这人满肚子小心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觉得我最讲道理了，没冲上去给他一拳。」祁棋耸耸肩，和利俐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路过宠物店，利俐示意祁棋停下来，然后推门进去。 「我想买些礼物给米米和肥肥。」利俐直奔玩具区，「零食罐头就不买了，不知道他们口味和身体状况，入口的东西不能乱买。」 「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他们太胖了，不能再吃了。」祁棋摸摸后脑勺。 「那买逗猫棒吧。」利俐很快选好了五六支逗猫棒，颜色风格各异。 都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能在米米和肥肥爪下生存多久。 车子驶回小区的停车场，临下车时，利俐从手袋里头拿出两张话剧门票。 「下周六，有空看吗？我合伙人给我的。我想这你之前请我看剧了，我也得礼尚往来。」利俐挥了挥门票。 借着停车场不甚明亮的灯光，祁棋打开车内灯，接过门票。 「《北洋往事》，主演卓盼阳，噢，是你合伙人的男朋友演的。四排一、二，这位置真不错。」祁棋仔细看着门票上的信息，嘴巴不小心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利俐狐疑地打量他，眼神染上一层戒备神色。 「石珂，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卓盼阳认识好久的朋友了。」祁棋说。他突然警觉起来，觉得不能让利俐知道他曾经试图靠近她身边的人。 「嗯。」利俐放松下来，手指把玩着额边垂下来的捲髮，「不过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卓盼阳和我合……反正你不要说。我朋友暂时不想公开。」 「我明白，石珂千叮万嘱过。」祁棋点点头，「那就这样说好了，下周六。」 现在祁棋养成了一个习惯。他的停车位距离他住的楼要更近，但他停好车后固执地多走一段路送利俐回到她家楼下，之后自己再往回走。这晚他像往常那样把利俐送到她家楼下，和利俐道了晚安，转身从过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利俐赶上来，把手上的袋子塞给他。「你忘了拿逗猫棒了。」 「你送的礼物，我不敢邀功。要不你拿上去亲自给两只肥猪吧。」 利俐想了想，答应了。时间不早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利俐百无聊赖地从袋子里抽出一根黑色羽毛逗猫棒，对着空气甩来甩去，一不小心甩到了祁棋脸上。滑熘熘的感觉让祁棋战慄起来。 「不好意思，」利俐道歉，乖巧地把逗猫棒塞回袋子里。 「我觉得，这逗猫棒可以少给米米和肥肥一支，剩下的一支留给我们自己玩。」时间久了，祁棋一语双关的时候已经不再脸红了，脸上一副正人君子样，坦然得仿佛在说今晚吃了什么。 「这逗猫棒，必须是我拿。」利俐意味深长地提了提嘴角。 「随你。」祁棋低下头，微微笑着看着利俐。 米米和肥肥没有迎接回家的主人的习惯。但是利俐来了，他们两就一支箭似的砸过来，喵喵叫着要利俐亲亲。 「两个小没良心的，是谁给你们天天铲屎。」祁棋狠狠地撸了一把猫头，从玄关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士拖鞋给利俐。 自从他们的约…p地点从民宿转移到了自己家，祁棋就备好了利俐专用的拖鞋、牙刷、水杯、毛巾，随时欢迎她入住。 祁棋洗完澡出来，看见利俐哼着小曲给米米和肥肥梳毛。米米和肥肥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祁棋突然觉得，自己在米米和肥肥心里，大概除了铲屎和餵饭，就没别的意义了吧。哎，渺小的人类。 第48页 虽然是祁棋提出要玩逗猫棒，可利俐才是玩得最欢的那一个。祁棋沉浸其中，抽出一丝清明，琢磨着下次要尝试什么玩具比较好，然后一个翻身把利俐压在下面。 不用上班的幸福日子里，加上前一晚玩得比较疯，祁棋睡到中午十二点，连利俐走了都不知道。一看手机，都是唐容几个在追问今晚去哪吃饭。饭局，中国人最喜欢的度过重要时刻的方式，无论是找到工作还是辞职。 祁棋吃腻了火锅，就在大众点评上挑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客家菜，发到群里。然后他收到了利俐的微信。 「我看了你的剧本构思了，很有意思，拓展开来一定很好玩。」 祁棋乐得卷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比他毕业论文拿到a更开心。他心情一好，就给米米和肥肥加餐。他乐不可支地看着米米和肥肥吃罐头，直到罐头见底才想起来这两只肥猫是要减肥的。 祁棋在客家菜那定了个半开放的包间。方怀纬和周舒涧最早到，还给祁棋送了份「离职礼物」。他们夫妻俩，最喜欢这种仪式性的互动。或许这就是爱情保鲜的秘诀，祁棋心想。 唐容、沈铭铭、石珂、球哥陆陆续续到了。以为会晚到的秦辛济反而比布逐凡早出现。 第一个菜都上了，布逐凡还没出现。 「阿布去哪了啊，我都快饿死了。」唐容撅起嘴说。 「乖，再等一等。」方怀纬惯用哄儿子的语气对唐容说话。 说曹操曹操到，布逐凡抹了一把头髮，赶过来了。」久等了哈，女朋友逛街太墨迹，催来催去都不见加快速度。」他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水。 「有无数人想以怀纬为榜样做个好男人，也有无数人刚迈出第一步就打退堂鼓。我猜阿布最多走一点五步。」球哥老神在在地说。 被点名的方怀纬笑着夹了一个茶油乳鸽腿到周舒涧的碗里，对球哥说道：「瞧你这话说的。」 「曾经我以为祁棋会是第二个怀纬。哎，只能说，阿布是男人的常态，而怀纬是男人当中的变态。开个玩笑，没不好的意思。」球哥笑道。 唐容不干了，「老球，我觉得你在污名化咱们男性。我们男人够声名狼藉了，你可别火上加油。」 「就是。」周舒涧皱了皱眉头，「老球，有本事这话你说给嫂子听。」 「那可不行。我不要睡客厅。」球哥慌忙摇头，「我就是一时嘴快。舒舒你别往心里去。」 祁棋打断：「总有一天，我会洗掉我的黑歷史。」 「你本身的歷史就不咋黑，比起我，你干净多了。」布逐凡看着祁棋说。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石珂边啃大骨头边说，「不过怀纬不是唯一的对老婆那么好的男人啦，我有个朋友，虽然说是明星，有一堆女友粉，但是他对女朋友可好了，就像怀纬对舒舒那么好。」 秦辛济来精神了，往石珂的方向凑过去，「哪个明星？你说说呗。」 石珂傲娇地哼了一声，鼻子喷出气来。「我偏不。」 祁棋笑得肚子疼。「石珂，你可真是个筛子，什么秘密都给你筛出来。」 「没，我现在可机灵了。没有人能从我嘴里套话——哪怕是你，老秦。」石珂得意洋洋地说。 酒足饭饱，祁棋结了帐。布逐凡来得晚，只能坐最外面那个位置。他站起来问有没有人一起上厕所，被石珂吐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学鸡似的上个厕所都要人陪。布逐凡给了石珂一拳。祁棋顺势站起来，和布逐凡一起去洗手间。 洗手时，布逐凡问起祁棋下一步打算。「你有找下家吗？」 「有猎头找我，但我还没答应。我想先休息一阵子，去旅个游什么的。」 「约上利俐一起去旅游，我保证你们感情能突飞勐进。」布逐凡说道。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不可能愿意和我去旅游的。」祁棋无奈道，「而且很多情侣往往是在旅游过程中分手的。旅行中的不确定性太考验感情了。」 「肯花钱就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交通食宿问题。」布逐凡很有经验地说道。 「要是在深山老林车抛锚了，附近一个人都见不着，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等救援。」祁棋抽出纸巾擦手，「这时候可容易相互指责对方计划不周了。」 「谁叫你去深山老林啊。和女朋友一起出去旅游，难道不是去巴黎、罗马这种浪漫的地方吗？」布逐凡切了一声。 祁棋和布逐凡离开洗手间，在回饭店的路上，有个短头髮的女孩沖了过来——往布逐凡的方向。女孩然后一个勐冲，抱住了布逐凡。 「布布！没想到逛街都能看到你！你这星期应该加完班了吧，明天有空陪我看电影吗？我们都半个月没见了。」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还是一副学生样子，很有灵气，像年轻时的周迅。 在祁棋若有所思的视线注视下，布逐凡淡定地拍了拍女孩的背。「先下来，我朋友看着呢！」 女孩这才松开手，转过头来和祁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宁亦，是布布的女朋友。」 「我叫祁棋。」祁棋笑笑，「不是阿布不陪你，是我今天请吃饭，他不好不来。」 「没关系，布布工作忙朋友多，我理解哒。」宁亦甜甜笑了，又回过头来对着布逐凡假装兇狠，「明天你要陪我看电影。」 第49页 「好的，我尊敬的主人。」布逐凡夸张地对宁亦鞠了一躬，然后亲亲她的脸颊，脸上虽然笑着，但看不出有什么感情，「我看到你朋友在鲜芋仙门口等你，别让人家久等了。」 宁亦依依不捨地抓住布逐凡的脸亲了两口，对祁棋说了再见，才跑回去找自己的朋友。 布逐凡若无其事地对祁棋说：「我们回去吧。」 祁棋看着他，眯起眼睛，道：「你悠着点。小心玩爆了。」 「放心，我有经验。」布逐凡悠哉游哉地说。 第29章 第 29 章 望着和以前毫无二致的诊断结果，祁棋无语了。他和医生道了谢，顺便去热水房打了一壶热水回病房。 「还是老毛病，高血压。」祁棋把热水壶放到床头柜，一脸无奈地对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说，「老祁同志，这是你第几回因为高血压进医院了？你才55岁，你知道你中风机率有多高吗？你脑血管已经有些塞了，得吊两天通血管的针。」 母亲抢过他手上的诊断结果，一目十行看完，把纸砸在父亲脸上。「你肯定背着我在外面偷吃油腻东西！」 「有时遇到老同学旧同学，喝两杯吃吃肉很正常。」父亲也不拿开煳脸上的诊断结果，「谦然上个月从美国回来，哎呦，毕业后我们多少年没见了。还有老李，退休后去b市给女儿带孩子，好久没回来了。」 「你倒是吃得爽，难为我伺候你。」母亲狠狠地戳了一把父亲胳膊上的肉。 「嘿嘿，下次我会注意的。」父亲说道。 「妈，我来照顾爸爸吧，我刚辞职，暂时还没事做。」祁棋说道。 母亲被父亲气到了，当即拿了手袋走人，一边打电话给姨妈，痛斥父亲不靠谱。 「你也回去睡觉，不就观察一晚上吗？能出什么事？」父亲推他。 「你旁边病床没人，我随便躺一晚上就行。」祁棋坚持。 见此，父亲也不再强求。祁棋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便躺在空病床上。他打开随身携带的ipad，刷了一下新闻，又看了几个打着搞笑旗号但一点都不好笑的短视频，最后还是点开空白文档，填补自己构思过的剧本。 父亲本来坐在自己床上改高三级数学周测。他改得很快，刷刷刷就消了一半，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哪些题错得最多和做错的思路。父子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时间过了两个小时。 最后还是父亲先做完自己的事情。父亲叠好试卷，把试卷和笔记本一起放回公文包里，端起放凉了的白开水喝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父亲问道。 「哦，剧本。」祁棋头也不抬地说。 「你要转行做编剧吗？」 「不是。」祁棋反应过来父亲在问什么，仔细给他讲了一遍什么叫剧本杀。 父亲自己琢磨了一下便听懂了，兴致勃勃地要看祁棋写了什么。祁棋只好把ipad递给父亲，嘱咐他不要随便乱按，免得把文档删除了。他等父亲看完剧本，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像极了小时候上幼儿园回家给父亲展示自己画的第一幅画的心情。 「有些新的词我不太懂，不过大致意思都明白了。不错嘛，儿子。没想到你还是有想像力的。」父亲啧啧称赞，把ipad还给祁棋。 祁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虽然我是理科生，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感性的。」 「有时候正是理性帮助你看明白他人的感性。」父亲说道，「所以你才能以上帝视觉构思这样一个错综复杂人心多变的剧本。」 「挺有道理的。」祁棋贊同。 「哎，再给我看看你的剧本。关于人物c，我好像有了点想法。」父亲大手一拍，把祁棋的ipad再次拿到自己手里。 祁棋下了床，站在父亲旁边，看他指着ipad屏幕说自己的见解。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坐在了父亲的床沿边上，然后不知不觉地越坐越中心，最后双脚都放在了父亲的病床上。父子俩人像二十几年前那样挤在一张床上讲故事。孩子大了，父亲老了，床小了，但父子间的亲情连接，没有任何改变。 祁棋恍惚间发觉，自己好久没父亲这么亲密过了。 「儿子，你要是真的喜欢剧本杀，有没有考虑过从事这个行业——像你说的，这个行业目前发展态势不错。」父亲突然说道。 祁棋有点错愕，没想过父亲会说这样的话。「但是这只是流行文化的一个可变现的项目，暂时还看不到能长远发展的可能。也就是说，不稳定。如果像几年前那样再来一场疫情，这个行业八成得翻转。」 「那有什么关系呢？李嘉诚以前是做塑料花起家的，他现在还有在做塑料花吗？审时度势的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能成功。」父亲语气轻快，「你从读书到工作，一直都是接触金融行业的人。虽然这个行业相对来说已经很广大，但是终究有局限性。你交际的大部分都是社会上最精英最不容易感情用事的一群人，无论你参加多少高大上的金融峰会、认识多少金融大佬，都不意味着你的眼界开阔了。」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祁棋说。 父亲笑了，「是啊。你读书的时候我还没这么开明。这些年教书越来越久了，反而心胸开阔了。我理解你说的，害怕突发状况会影响新兴行业。可是没有一个行业不受突发状况影响。疫情那年，被认为最稳定的房地产行业一样受到了强烈冲击。所以没有一个行业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又有潜力的工作。」 第50页 「嗯。」祁棋点头。 「再说了，你现在已经给自己打下了很多有力资本。你的人脉、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哪怕你真的在剧本杀这个行业没什么建树，或者说惨一点，一败涂地，你也可以再次拾起老本行，重新坐办公室。」 医院规定十点就得关灯。父亲自知自己做错事，乖乖躺下了，连平常最爱看的抖音都不看了。祁棋虽然也在床上躺好，但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黑漆漆的天花板。 直到方怀纬发微信找他，祁棋才转了一下眼睛。 「你上次送我儿子女儿的布偶在哪买的？你说的临定古镇，我带他们去了，但是没找到你说的那家店。」 「今天他们两带了你送的布偶去和朋友玩，有两个小孩很喜欢你的布偶，他们的妈妈问我这布偶在哪买的。」 「你能不能再仔细回忆一下那家店的位置？我在网上也搜不到同款布偶。舒舒说你买的布偶的针脚和市面上的布偶都不一样。」 祁棋回覆：「利俐会做，但她是看在我面子上才做的。」开玩笑，他怎么会让利俐常做这么费眼睛的活。虽然他知道他开口了利俐一定会答应。但没必要，方怀纬的娃想要他可能还会提一提。换做是别的孩子，哪怕是他亲表外甥，也没得商量。 方怀纬发了个大拇指竖起的表情包过来。 第二天早上，表姐夫带着双胞胎过来看望祁棋的父亲。一开始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祁棋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大肉和小肉来了。 「姨父身体好点了没？真真要加班，就授权我过来看望您。」表姐夫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给父亲倒了一杯水。 大肉和小肉手上都拿着祁棋送给他们的布偶。因为布偶的关系，两个小人对祁棋的好感up up上升，一见面就缠着祁棋抱抱。 祁棋哭笑不得，只好一手一个抱起来。幸好他平常有健身，手劲还不错，不然连一个都抱不起。 「表舅，你还有这种布偶吗？」大肉问道。小肉随之附和。 「看你们表现。你们好好对待你们现在的布偶，不扯烂不乱涂颜色，我就考虑再给你们一人一个。」祁棋说，提着一口气把他们放在空病床上，然后甩了甩酸麻的手臂。 「没破没破。」小肉赶紧把手上的布偶举到祁棋眼前，让他检查，「一点都没脏。」 好像真的没事，祁棋惊了。 「他们两可宝贝你送的布偶了，吃饭睡觉都要抱着。邻居家的小孩借来玩玩都不愿意。」表姐夫说，「对了，我家邻居想问你这布偶在哪买的？他们家孩子闹着要一个差不多的。」 祁棋的父亲可喜欢这两孩子了。表姐夫教他们劝姨丈以后要戒酒少吃肉，他们便一字一句地跟读，胖胖的脸上表情很是严肃，把祁棋的父亲逗得很开心，连声答应。不过祁棋知道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因为大肉和小肉还要上兴趣班，表姐夫没待多久就告辞了。父亲依依不捨地和双胞胎道了别，然后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祁棋。 祁棋假装没看到，把自己昨晚和父亲写的剧本发给利俐。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利俐打电话过来，听起来很是兴奋。「祁棋，你这idea太棒了，我觉得再找那几个刑侦系的大学生想一想杀人手法，再设计一下场景，就可以用了。」 「我父亲也有参与创作这个本子。」祁棋笑咧了嘴。 「叔叔真厉害。」 「还有些细节要改改的，你帮我过过眼。」祁棋说。 这时医院送午饭的人推着餐车来了，大嗓子一扯：「五号病床的，你的饭来了。冬菇鸡肉饼、白灼西兰花、紫菜玉米汤、小米粥。哎，齐了！」 利俐的声音一下子拉高了，又尖又急，直破手机：「祁棋，你生病了吗？」 第30章 第 30 章 利俐给了祁棋一张祖传的药方，说对降血压很有效。不过她建议祁棋把药方拿给医生看看，让医生评估一下这适不适合祁棋父亲的身体状况。 祁棋当即去找医生，医生看了之后说可以试试，药方上每一种药都很温和，适合调养身体。 于是祁棋先去开药，到中药房拿了七天的量再给父亲办出院手续。从中药房出来，祁棋边走边在微信上和利俐道谢。想起她以为自己住院了大惊小怪的反应，祁棋就觉得甜滋滋的，步伐轻快，和医院的环境格格不入。 走到拐角，祁棋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思敏。 前面是递验血单子的地方，思敏旁边站着她先生，两人表情不甚愉快。祁棋见他们没察觉到自己存在，决定还是换条路走比较好。 快回到病房时，祁棋接到了一家地产集团hr的电话，对方约他找个时间出来聊聊。这个hr祁棋认识，性格很好的一人。祁棋觉得聊聊也没什么所谓，便约了下周一见面。 盼星星盼月亮到了周六，祁棋一早餵好猫，打扫完卫生，洗完头，挂好鬍子。到了时间便开车去「寻意时光」找利俐。暑假到了，学生党多的时间出来浪，所以利俐增设了一个营业时间段，因而更加忙了。她并不是每一场剧本杀都主持，但她每天至少主持一场，好收集玩家反馈。不主持的时候，她要忙的东西就更多了。她的合伙人有整天出差的工作，所以一开始就说好只出钱不出力。很多事情只能是利俐一个人来做。 第51页 利俐的母亲特意用保温壶装好饭菜，拜託祁棋送过去。饭菜当然有祁棋的一份。祁棋算好时间，去到「寻意时光」的时候刚好五点半。 他来的次数多了，也不用工作人员接待，轻车熟路找到员工休息区，然后把保温壶拆开，一盒盒在桌上摆好。他还找了利俐的杯子，顺手倒了温水进去。 「上个季度的营业额你尽量明天中午前算好给我。」利俐侧身对店里的员工说着，然后走了进来。 「吃饭啦，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祁棋轻轻敲了敲桌子。 利俐没想到祁棋这么早就到了。她回过身去和员工说了声，关上门，在桌子边坐下。 「我又来蹭饭了。」祁棋给她盛了一碗萝蔔骨头汤。 「辛苦你送过来了。」利俐放下手上拿的一沓文件，接过汤碗。 祁棋瞅了一眼文件标题，说：「你这里已经排老长的队了，再营销下去不得排到明年？」 「这就是问题。我们口碑好、服务好、质量好，大家都想来。但是排队时间太长了，等排到的时候可能已经没了玩的激情，或者当初约好一起来玩的人绝交了。这都有可能。大众点评上的差评都是说排队时间长，硬生生拉低了评分。」利俐嘆气，「我真的很希望能开分店。」 「你觉得你有足够的精力去管理两家店吗？你现在店里有一套成熟的人力管理系统吗？」祁棋问，给她碗里夹了一块咖喱牛肉。 「有，但不成熟。我一直想着好好规划一下人力管理，但总是没时间。」利俐郁闷极了，「开分店的话，就肯定要设计出行之有效的人力管理系统。」 「为什么这么难找投资？」祁棋问。 「因为我不想投资人过多干预店铺的运营。但是他们都想插只手进来，安排个斯坦福的硕士或者帝国理工的优秀毕业生过来。可能还是不相信我吧。」利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我可以帮你找。」祁棋不自然地低下头，「在这方面，我对rex更合适。他接触的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生意的人，相对来说，我接触的人要接地气一点。」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利俐蹙眉。 「我是没关系的。主要是你怎么想，你考虑一下吧，不用急着回我。」祁棋连忙说，又扒拉了两口饭，连连称赞利俐的母亲做饭一绝。 剧院离「寻意时光」不远，两人吃完饭便步行过去，当作饭后消食。距离剧院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已经能看到一堆又一堆的年轻女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交换一张张印了卓盼阳形象的海报？比海报窄，但功能应该都差不多。 剧院门口竖了一大片深蓝色的花墙，卓盼阳的形象和名字映在中间。不少女孩排队等候和花墙合影的机会。另一边是一长熘花篮，都是演艺圈叫得上名字的人送来的。 今天早些时候，布逐凡得知祁棋今晚要来看卓盼阳的剧，便拜託他看能不能抽到签名场刊。他说宁亦是卓盼阳粉丝，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错过卓盼阳这次的演出，哭了好久。这种看运气的事情，祁棋只能回復他说『随缘』。 「你朋友的男朋友也太招女孩喜欢了。」祁棋压低声音说。 利俐说：「她啊，习惯了。」 「你朋友今晚会来吗？」祁棋又问。 「她在后台，这部剧她负责宣传。」利俐凑得更近，声音和蚊子鸣叫差不多大。 祁棋低头对她笑笑，和她的视线撞了正着。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对小情侣闹别扭的声音。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高高兴兴地陪女朋友看戏。你呢？摆脸色给谁看？」女孩闹道。 「你要我看着你对别的男人发花痴三小时，你还要我高兴？」男孩回道。 「我发花痴又怎么样？卓盼阳又不会和粉丝谈恋爱！」女孩气沖沖说道。 利俐闻言，拽着祁棋的手肘远离战场，直接往检票口走。 祁棋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你朋友，也是卓盼阳的粉丝？」 「嗯。」利俐谨慎得很，不再说起卓盼阳的事。 祁棋乖乖闭嘴，站在利俐后面排队入场。 「你喜欢卓盼阳这种类型的吗？」祁棋想起刚才那对吵架的小情侣，忍不住问道。 「一般吧。我觉得他长得太女生了，不过这话我可不敢和我朋友说。」利俐摇摇头。 祁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花痴过男明星？」他指指前后左右的观众。 「当然有啊，谁都有少女怀春的时候。十七岁时我可喜欢张智霖了。」利俐踮了踮脚尖，原地转了个圈。 看得出她确实很喜欢张智霖。祁棋酸酸地想。 「现在还喜欢吗？」他问。 「还是喜欢的，但没以前那么狂热了。其实说到底还是角色滤镜，我太喜欢他演的captain cool了。我有想过去考飞行员的。」利俐歪头说。 「你近视，体能不合格。」祁棋摊手。 「我知道啊。或许弘弘以后会做个飞行员。他在我姐姐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让他看《冲上云霄》了。」利俐想起少女时代的事情，脸上是难得的阳光。这一刻，她的神态和剧院里面其他等待见偶像一面的粉丝没什么区别。眼里都跳跃着光芒。 祁棋想抱抱她，抱住她不寻常的雀跃。她绷得太久太紧，仿佛后面有恶犬追赶只能一刻不停地往前跑，边跑边用盔甲保住自己。祁棋只希望她会穿盔甲，也会脱下盔甲。 第52页 他们排到检票口了。 快开场的时候，利俐另一半空着的两个座位终于有人坐了。祁棋无意中一看，发现那两个戴帽子和口罩的人，其中一个是歌手程奕。另一个有点眼熟，大概也是明星。祁棋不是追星的人，但程奕还是知道的，毕竟思敏超喜欢他。 祁棋本来以为卓盼阳长得这么精緻，是一个空花瓶。没想到一整场话剧看下来，他表现出乎意料地好。台词清晰、感情充沛、表情灵动，他值得台下每一位眼泪汪汪的女生喜欢。如果他的粉丝拍照的声音小声一点，就更好了。 除去演员因素，这部话剧作为中国原创剧，质量算得上上乘。逻辑没bug，高潮有强大的戏剧张力，音乐灯光运用得出神入化。 表演结束完，演员出来谢幕，顺便抽籤，看抽中哪些座位的人签场刊。 祁棋旁边的一个女孩凝神屏气，双手合十，诚恳地对天（花板）祈祷。祁棋翻了翻手上的场刊，希望宁亦也有远程求神。 卓盼阳抽到了「5」。祁棋坐四排二，哪个数字都不符合，没戏了。 台上的演员还在讲幕后故事，坐祁棋和利俐前面的一对中年夫妇站起来，提前离场。剧院座位排得近，祁棋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在讲什么。 男的嘟嘟囔囔：「好睏啊，还不如回家睡觉。」 「你这个糟老头平时不喜欢文艺就算了，现在台上是你未来女婿，能不能懂点礼貌？」女的说道。 男的脸上肌肉抽抽：「我可没承认那小子是我女婿。戏子一个。」 「你承不承认有用吗？」女的催促他赶紧往前走。 舞台上的灯光打在祁棋脸上，照亮了他复杂的神情。他突然想到，像卓盼阳那样优秀的人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因素得不到岳父岳母的认可，他的父母会不会也很难接受利俐呢？几十年前，他父亲考上了z大，他母亲考上了f大，连同他的大伯大伯娘姨妈姨父，都是从重点大学出来。表姐和表姐夫是在港大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堂哥和堂嫂是国家公派留学时看对眼的。基本上他们家就没一个学歷低于211。当年父母对思敏这么满意，很大程度是因为她也是常春藤出来的。利俐是身不由己才没读大学，但父母能理解多少呢？ 揣着心事，祁棋跟着利俐离场的时候一言不发。 「对了，你不是说要帮你朋友要签名吗？」走到门口时，利俐问道。 「没抽中。」祁棋说。 「场刊给我吧，我去后台找我朋友。」利俐毫不犹豫地说。 「会不会打扰到她？」祁棋觉得很不好意思。 利俐点点头，在微信上问她朋友方不方便。得到肯定答覆后，她带上祁棋跟着路标走去后台。 「谢谢。」祁棋说。 「没事。我欠你那么多，总得一样样还。」利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祁棋心头一凉，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是自作多情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约好周一下午三点在cbd的一家咖啡厅见面，祁棋提前了五分钟到。他坐下刚翻开第一页，ab集团的hr林言也到了，还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 「祁先生，这么巧啊！」victor今天穿得正儿八经，领带系得很是端正。但他依然是一副静不下来仿佛时刻要蹦迪的样子。见到祁棋，他似乎很高兴。 「你们认识？」林言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祁棋淡淡地说。 「见过一次。」victor坐下，语气听起来仿佛和祁棋认识了好久，「不过我经常听利俐说起你。」 祁棋手抖了一下，「经常？」 「这么说可能不准确哈，利俐很少有时间和我说话。但是上次吃火锅的时候她说到你了。」victor憨厚一笑。 林言一头雾水，转而和祁棋说道：「这是我们集团的张先生，他这阵子在我们部门歷练。所以我就带他出来锻鍊一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祁棋摇摇头。不就是集团下一代掌门人在集团刷经歷嘛。 林言也不拖泥带水，咖啡上来之后，先是恭维了祁棋一番，然后开门见山地提出想聘请祁棋到ab集团的金融发展部做部门经理，清清楚楚说明白薪资、奖金、福利、假期。victor全程微笑，时不时点下头附和林言的话，其余时候一言不发。 「不知祁先生怎么看呢？」林言一口气说完，喝了几口咖啡润唇。 「你们给的offer很优厚，但老实说，不太吸引我。」祁棋的手指摩梭着咖啡杯的杯沿，微笑说。 「祁先生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不妨提出来。都可以商量的。」林言抬了抬眼镜腿。 「不是薪资的问题。而是我个人对这个行业目前没什么兴趣。」祁棋说道。 「祁先生可以稍事休息，调整好后随时可以来上班。我们不强求祁先生具体什么时候到岗。」林言说。 祁棋还是没松口。如果没有父亲的那一番话，他可能就答应林言了。但是如果要进入剧本杀这个行业，他希望能和利俐合作。然而利俐目前没有这个意思。 「victor，你要不要说两句？」见祁棋沉默了，林言鼓动victor说服他。 victor本来一直在神游太空，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嗯啊啊好几秒才整理好思路。林言神色复杂，但也没说什么。 「祁先生，我家集团对员工很好的。我爸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惜才重才，你干得出色，肯定不会亏待你。」victor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 第53页 林言脸色有点崩，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继续劝祁棋。 聊到最后，祁棋说要几天时间考虑，林言答应了。victor自来熟到还想约祁棋喝酒，主动提出要加祁棋微信。祁棋不好推脱，只好加了他。 喝完咖啡，祁棋整个人十分精神。他没事做，干脆沿着主干道从头走到尾，好好欣赏一下他待了好几年的cbd。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穿得光鲜亮丽，一手咖啡一手手提电脑，说话中英夹杂。说话的神情之严肃，暗示着他们在聊一单价值上亿的生意，关乎好几百人的生计。摩天大楼的外墙被阳光照得锃亮，从视觉上就让人觉得十分炎热。再往前走，便是高级商场，lv的大logo正对着大马路。哪怕是工作日，商场的人流也不少。 这是祁棋过了好几年的地方。 不讨厌也不喜欢。 不简单也不艰难。 辛苦读书十几年，顺顺利利地进入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然后步步高升，在世人眼里这是「高考状元」最恰得其所的结局。 真的是吗？ 祁棋走热了，经过星巴克时买了一杯星冰乐。cbd的星巴克是很难找到空位的，每一刻都坐满了拿着手提电脑工作的人。咖啡香里带着吵闹，或是英文或是普通话，偶尔还有广东话。手指打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仿佛在打架。 祁棋摇摇头，握着自己的星冰乐走了。 刚出门，利俐就打电话过来，约他吃晚饭。正巧，他也想和她说一下合作的事。 利俐订了一家淮扬菜，静谧悠闲，有庭院有潺潺流水。这吃饭地方很正式，祁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只要是利俐邀约，他都很兴奋。 因为很不幸赶上了下班高峰期，祁棋去得比利俐晚。 「久等了。」从停车场小跑过来，祁棋有点气短。 「我也不是很饿。先看菜单吧，吃什么你随便点。」利俐把精緻的菜单推到祁棋面前，「我已经点了一个立秋套餐。」 这家店凭藉其随时节而出的菜单而出名，眼下能点的有大暑、立秋和处暑套餐。每个套餐的菜品都不一样，名字都风雅得很。 祁棋想着过两天就立秋了，便也要了一个立秋套餐。 不知何处传来悠悠古琴省，淡淡的檀香在空中萦绕，庭院的流水声若隐若现。比起热热闹闹的火锅店烧烤店，祁棋更喜欢这种安静淡雅的地方。 服务员收走菜单，祁棋拿起手边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突然福至心灵。「我有了个想法，」他有点坐不住，扭了扭身子，「『寻意时光』可以学一学这个菜馆的营销手法。不一定按二十四节气，可以根据重大节日策划对应主题的剧本杀。比如过年、元宵、清明、七夕、重阳、中秋、冬至，可以走古风也有走民国style。」 利俐听完，眼睛瞪得圆圆的，重重地点了下头。她给祁棋的茶杯斟满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咬牙说道：「祁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介不介意——你接不接受，和我合作开分店。」 祁棋的心跳勐地漏了一拍。 还没等他说什么，利俐又道：「你前两天说你可以拉到投资，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我不想让你白白付出精力，我觉得既然你也喜欢剧本杀，不如你和我合作吧，你和我一起打理两家店。分店的收入你占分成，总店的收入你算工资。如果你不想参与总店，也是可以的。」她说得又急又快，仿佛在憋红了脸吹气球，一旦停下来，先前吹进气球里的气便会瞬间跑出来。「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大公司大企业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这么想。」祁棋立刻说。 「下午victor发微信和我说，他家集团邀请你加入。还说你好像不太愿意，让我劝劝你。」 「所以你要劝我吗？」祁棋反问。 利俐摇摇头，「这种重大决定，你肯定会想清楚。不需要我多言。」 「我没打算接受他们集团的offer。」祁棋往后靠着椅背，「我对你的offer更感兴趣。」 「我得先说清楚，要是和我合作，一开始你的收入是不可能比得上ab集团给你开的条件的。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吗？」利俐咽了一口唾沫。 祁棋瞧她的紧张样子，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不如你先说些好话恭维我吧。你好像从来没夸过我。」他一脸委屈地说。 「你逼我夸过你的。」利俐端起茶杯喝茶，挡住了脸。 「那不算。」祁棋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抿嘴一笑。 「好吧。咳——」利俐放下茶杯，直直看过来，「祁棋，虽然我没见过工作时的你，但我平常有仔细观察，我确认你是一个可靠、坦率的人。你有人脉、为人心思细腻、脑子转得快、处事果断又沉得住气，也就是说你具备做生意的必备素质。与此同时你有同理心、待人平等尊重、不会感情用事，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 「最重要的是，你对剧本杀有一股热枕，而不是三分钟热度。你的热情加上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在剧本杀这一行大放异彩。」 「你信任我。」祁棋用陈述句说。 「对，我信任你。」利俐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我诚意邀请你。」 祁棋被触动了，突然间想哭又想笑。「你和我说说你对分店的计划吧。」 「是要的，我保证你知道这个阶段你该知道的所有信息。」利俐点点头，从手袋里拿出一沓文件，在祁棋面前摊开来，一段段讲解。 第54页 利俐真心在意「寻意时光『，她目光柔和得仿佛在说自己的儿子——不避讳缺点，但更在意优点，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许，字里行间都是爱和坚持。她对「寻意时光」有清晰细緻的规划，而且看得出这规划已经设计好久了，随着时局变化偶有修改，只是苦于资金不到位的问题无法实现。 饭菜上来，两人暂停了一会儿，吃完饭再继续聊。利俐条理分明的分析让祁棋发自内心欣赏她。这样说可能不太合适，他本来就很欣赏利俐。利俐对目标的明确有一股强大的韧劲，像一只弹簧，或许会上下起伏，但绝对不断，弹起之势迅勐有力、直达目标。这股韧劲让她执拗，也让她更加独一无二，暗示着她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因为弹簧能弹起，缺不了力的驱动。弹得越高，力越大。力越大，弹得更高。 利俐今晚的妆容本来属于温柔风格，但渐渐地，在祁棋眼里她的眼睛、她的眉梢眼角都迸发出凌厉的光，吸引人不自觉臣服。 他更崇拜利俐了。而崇拜感恰恰是感情维繫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想我们得终止我们的p..y关系。」猝不及防，利俐说，「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关系保持纯粹，这样才不容易有纷争。」 第32章 第 32 章 「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吧。」 「你来的时候不用买东西，我都买好了。」 「行吧。」 布逐凡和祁棋住得不远，十五分钟后就按了祁棋家的门铃。 祁棋没等他来就已经开了一瓶啤酒，酒味熏得米米和肥肥找了全屋最偏僻的角落待着。 「难得见你藉酒消愁。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布逐凡熟门熟路地找拖鞋换下，弯腰把鞋子放好的时候，看到了一双天蓝色的女式拖鞋，「好像是思敏要和你分手的时候。」 「不开心就喝酒咯。」祁棋拎着啤酒瓶，重重地陷在沙发里。 「男人藉酒消愁，不为工作就是为女人。鑑于你不愁找工作，那么答案很明显，又是因为利俐。」布逐凡从客厅地面上的那箱啤酒里头随便拿了一支出来，用开瓶器开了。他不急着喝，先吃了几颗祁棋摆在茶几上的炸花生，再慢慢尝了一口啤酒。 「还用你说。」祁棋仰头一口闷了半瓶啤酒。 「利俐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让你神魂颠倒的。」布逐凡哼了一声，「她是漂亮身材好，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有这条件，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只是因为她漂亮。」 「她床…上..功夫好？」 祁棋抿了抿嘴，「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多外在的条条框框束缚。」 「你这天真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是个成熟的社会人了。」布逐凡喝了一口啤酒，「你扪心自问，你当初和利俐上…床，是不是看中人家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如果你不和她上…。床，能有以后这么复杂的交集吗？你们关系的起点，就是见色起意。承认吧。」 「我喜欢上她，是因为她的性格和能力。她是我见过的最有韧性的女人，有野性的美和魄力。和她相处时，她总会让我兴奋起来。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而是对事业、对生活永不停歇追求并享受其中的活力。看似规矩但其实自由的生活方式。」祁棋很嫌弃地拍了怕他肩膀。「好吧，我承认，确实一开始是见色起意。」 「那不就得了，找另一个能让你见色起意的美女就行了。反正你爸妈现在也不敢催婚了。」布逐凡放下啤酒瓶，连吃了好几把炸花生。 「我本来就不是重色的人，而且心里有了人，很难move on。」祁棋解决完一瓶啤酒，又开了一瓶新的。 「你到现在都还没说清楚你和利俐发生了什么？」布逐凡一脸无语地说。 祁棋简明扼要地说了下刚刚那顿晚饭的过程。越说心里越憋屈，说完之后，又一瓶啤酒见底了。 布逐凡耸了耸肩：「就这？我还以为她发现你居心叵测然后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说白了，你现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是维持p..y关系，二是建立新的商业合作伙伴关系。看你想选哪个。」 「我都想选。」祁棋闷闷地说。 「你想得到美。利俐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意思就是你只能二选一。她是不是在考验你是图色还是图她这个人啊？女人最喜欢玩这种小心思了。」布逐凡饶有兴趣地翘起二郎腿。 「她才不会这么无聊。」祁棋摇头，「她的打算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 「哦，那就是江山和美人，你选哪个。虽说你要创业嘛，成数不知几何，但这个比喻还是勉强够得上的。」 「我很想和她合作，我想清楚了我要进入这个行业。与此同时我希望工作上的接触能让我和利俐在原有关系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但现在二选一，不就违背我初衷了吗？」祁棋嘟起嘴，泄愤似的拍了拍手边的抱枕，「她戒备心很重，而我是唯一一个能以这种方式靠近她的人。我不想放弃这独一无二的身份。」 「兄弟，你脑子到哪去了？」布逐凡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你想和利俐长远发展，你必须得选事业。我们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和利俐的起点是见色起意。除了我之外，你怎么对唐容他们解释你和利俐的关系的？你对父母是怎么说的？她对她父母朋友怎么说起你的？」 第55页 祁棋晃着沉重的脑袋，不回答他。 「你只敢说，你和利俐是朋友，而你在追求她。你不敢说你们是p….y。因为社会公俗并不欢迎这种关系，并且会对双方打上负面标籤，比如滥..交啊、不责任之类的。你和她都下意识地迴避将你们的p…y关系公之于众，你们打心底里觉得你们的关系见不得光。所以说，你们的感情基础是不被认可的，包括不被你们自己认可。」 「真正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大大方方说我们在拍拖了。」祁棋不服气地说。 布逐凡「啧」了两声，「问题是你们还没在一起啊。女人最不喜欢另一半光图她的外貌，所以男的总得说点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喜欢内在的话。你和她以上…。床开始，然后你说你是因为后来和她相处才喜欢上她的，她八成不会相信。在利俐不认同p…y关系的情况下，如果她一直将你定义为p…y——可能还能是朋友——那她永远不会相信你的真心。你说再多甜言蜜语，都会被她理解为是雄性动物求欢的虚伪行为。」 祁棋右手大拇指沿着啤酒瓶瓶口打圈，似乎陷入了思考。 「那还不如把心一横，断了这**联繫，重新构建起女人最喜欢的精神层面上的connection。」布逐凡把剩下的炸花生拢到一块，凑成一堆，全倒进嘴巴里，吃得嘎吱作响。 「不过说实话，我理解你的为难。毕竟利俐确实很绝。是我也很难放手。不，我还是会选择保持现有的关系。因为我对剧本杀只有玩的兴趣。总之，取决于你图什么了，图身体爽快还是长久稳定的关系。」 祁棋孩子气地鼓起嘴，眉头一直没放松下来。「有长久稳定关系了，自然就身体爽快。」 「古今成大事者，」布逐凡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长鬍子，用戏曲腔调装模做样地说：「无一不是能忍之人。君不见越王勾践……」 「停，我明白了。」祁棋阻止布逐凡的表演。 「这就对了嘛。」布逐凡见好就收，「你这炸花生哪买的？又香又脆，咸度刚刚好，也不会特别油。」 祁棋瞄了一眼眼前亮得反光的白碟子，幽幽说道：「利俐的妈妈炸的。」 「好吧，我支持你追求利俐。」布逐凡打定了注意。 把布逐凡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两天，祁棋最后还是听他的话，把利俐约出来，和她说合作的事。 利俐也趁这两天拟好了合同，正好带过来给祁棋过目。 利俐喜欢计算分明，不会让别人欠她，也不会欠别人，所以提出的工作分配和收入分成以及风险承担都很合理。她有强烈的道德感，偷摸拐骗、给人下套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做。祁棋相信她，对合同没有很大意见，只是修改了某些术语的定义，明确条例。 他们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协商好后，利俐收好合同初稿，准备拿回去修改。她喝了口咖啡，戏嚯问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等下次正式合同出来，签名之后你就跑不了了。」 「我也没想过跑。我已经开始联繫潜在的投资人了。相信很快会有回覆。」祁棋也低下头喝咖啡，用咖啡杯子挡住自己不太自然的神情。 「你的行动力很强，我果然没看错人。」利俐有点得意。 菜上来了。祁棋心情不咋地，没心思说话，默默切开牛扒，自己吃自己的。虽然他认同布逐凡的建议，但是不意味着他心情豁然开朗。他想知道利俐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不舍感觉。毕竟每一次上床，她都很尽兴，会糯糯地叫自己的名字。她会后悔断掉欲望被极度激发又被极度填满的快乐吗？她对自己，有没有一丝哪怕是**上的依恋？ 祁棋晃了晃头，甩开这只会让自己郁闷的想法。 吃完主菜，等待甜品上来的档口，利俐的碟子已经清空，双手却还没放下刀叉。她看向祁棋，再次问道：「你再仔细想好。如果你要反悔，我不会有意见。」 「想好了，就等签合同了。」祁棋拿起餐巾擦嘴。 「确认吗？」 「确认。」祁棋坚决地点了点头。 甜品上来了，利俐点的是巧克力布丁。她用叉子轻轻切下一小块巧克力布丁，里头的巧克力酱立刻流了出来，在光洁的碟子上绽开。 祁棋专心吃着自己的蓝莓慕斯，心里彻底推翻了甜品能让人心情变好的鬼话。 「在没签合同之前，」利俐笑着注视祁棋，手肘撑在桌面上，用叉子把巧克力送进嘴里，「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祁棋勐地抬起头，看到黏在她嘴角的巧克力迹，喉咙一紧。 「你好，帮我加一份生蚝。」 第33章 第 33 章 既然决定入行，祁棋自然全力以赴。 父母也很尊重他的选择，鼓励他尝试不同的职业。唐容知道后，嚷嚷着要走后门，要玩周年庆特别活动。石珂则吵着要祁棋再请一顿入职饭。只有布逐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分店的事利俐已经策划了好久。包括选址、装修、运营，都有了基本框架。而祁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拉投资。他只花了一个月，就找到了理想的投资者。对方是永德集团的总经理沈问茶，她以个人名义投资「寻意时光」。祁棋曾经在一个酒会和她有过交流，并互换了名片。 祁棋一开始没想过沈问茶会对剧本杀感兴趣，因为永德集团主营船务，没有涉足过文娱行业。所以他最初只是大海捞针发proposal。而回復最快的便是沈问茶。 第56页 虽然担任永德集团的总经理，但沈问茶才28岁，年轻得很，对剧本杀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她管理永德已经很忙，所以没打算插手「寻意时光」任何运作。可能对于有钱人来说，投资一两家店玩玩，和买个铂金包的意义差不多，图个开心罢了。 她很欣赏祁棋，听了不少祁棋过往的成绩。她觉得既然祁棋宁愿放弃高薪工作也要进入这一行，那祁棋一定对这一行很有信心。 这位金主还有个优点，那就是不差钱。字面意义的不差钱。买几十万的高定眼睛都不眨。「寻意时光」开分店需要的一千万，她可以即刻交付。唯一的条件是，她想玩就玩，不要排队。这一点，自然可以满足。所以没过多久，祁棋就去h市和沈问茶签约了。 利俐知道消息后，激动得一把抱住了祁棋。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做得到。」利俐笑容明媚，乐得踮起脚尖。 「找到投资只能算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祁棋被利俐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抱她。 不过不等祁棋思考过来，利俐就松开了手，开始收拾手袋准备去选址了。 利俐的开心是可感的，她的笑容把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明亮的颜色。从祁棋在酒吧遇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也就是说她等投资等了好久了。 祁棋心软软，对她说：「好事多磨。」 「对，好事多磨，一定是这样。我觉得我现在比一年前更熟悉剧本杀运营、更了解客户想法，而且又有你来帮忙，想来现在才是开分店最好的时候。」利俐抬起头，对祁棋灿烂一笑。 祁棋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实地考察了很多地方，查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人，祁棋和利俐最后选定了大学城边沿的小型商业中心。 大学城本身就有一个大型的商业中心叫丰华广场，周围都是s市叫得上名的大学，专门为大学生服务，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所以铺租相对较高，最重要的是没有足够的空铺打通一整个空间。 而在大学城边沿的小型商业中心信华城就好办多了。虽然是在边沿位置，但非常靠近新开的两所中外合办大学。这两所大学今年开始招生，共招生一万二名学生。打着全英教育的名头，学费最便宜也要八万块钱一年，且其录取分数线不高，所以说那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喜欢玩乐的富家子弟，正是剧本杀的主要客户群体。 这信华城专门为这两所大学服务的，九月份新开，还有很多铺子空着没引商，有足够的空间连成一片，而且铺租合理。说是在大学城边沿，距离丰华广场直线距离1.5公里，好像也不是太边沿。 还有一点，祁棋打听到，为了方便新大学的大学生出行，政府明年会在信华成门口建一个地铁口，和大学城原有的地铁站连上。大学城的地铁站可以直达s市市区。既然如此，这个位置说得上非常便利了。 他们看完信华城运营的各种许可证，已经决定了八成。祁棋之后把布逐凡提熘过来，让他看看建筑方面合不合规，得到肯定回答后，基本上定了。 「你们真是珠联璧合。」在利俐请的饭局上，布逐凡摇头晃脑地说了这样的话。 祁棋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不好意思，说错了。强强联合。」布逐凡面不改色地改口道。 「接下来还有要麻烦你的。」利俐给他斟了茶，笑道。 「终于能将建筑系的高材生物尽其用一次。」祁棋笑说。 布逐凡「啧啧」道：「没良心的，说得好像你买房子的时候我没帮过你似的。」 「是是是。」祁棋哭笑不得。 一晃眼到了十一月，天气骤然变冷，半夜时分，最适合吃热乎乎的麻辣烫。从信华城回来，祁棋和利俐一致决定去吃街口小店的麻辣烫。祁棋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和利俐一起走路过去。 到了外头，稍稍一唿吸，就能喷出一股白烟。冷是冷，但是天气很好，抬头便看到星星。 祁棋看了看只穿了裙子和西装外套的利俐，脱下自己的长风衣套在利俐肩上。 「别着凉了。」祁棋帮她整理好风衣，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回前路。 「谢谢。」利俐也不推脱。 夜深时分，街上人少得很，商铺关得七七八八，倒是能看到几个穿着短袖短裤的人在夜跑，还有几个养了大型犬的人趁人少出来遛狗。冷风总能给人一种空气品质很好的错觉。s市位于南方，此刻倚着街灯的梧桐树还有点绿意。有风有绿叶有星星，还有麻辣烫在前方，祁棋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转过街角再走一百米便是麻辣烫店。祁棋想着要给麻辣烫加很多麻酱，步伐都快了不少。 突然间，利俐拽了拽他的衣袖。 祁棋停下来，问道：「怎么了吗？」 利俐没回答。祁棋顺着她的目光往对面马路看过去，看到了一家新装修的民宿，名字和以前一样。 「都一年了啊。」利俐自言自语。 「嗯，一年了。」祁棋也很感慨，「过得很慢，也过得很快。」算起来，他们有三个月没上过。。。床了。偶尔想起，真是难受得抓心抓肺。 「我从来没想过y。。p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利俐笑着摇摇头，拉住祁棋的手肘把他往麻辣烫的方向带。 第57页 「我也是。」祁棋看着她的背影，还有她被晚风吹乱的头髮，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时谁能想到我和你会大晚上一起吃麻辣烫。」 「那会儿这里附近还没麻辣烫呢。」利俐说道。 「对，想吃麻辣烫得等四十分钟的外卖。哪像现在走路十分钟就有的吃了。所以时间流逝不是坏事，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祁棋说。 到了麻辣烫店，两人很快选好了食材，然后找了位子坐下。 「我想找个大师算一算信华分店的开张日子，你觉得呢？」利俐问。 「算一算不是坏事。你认识人吗？」祁棋掏出纸巾，擦了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了利俐。 「不认识。」 「那我找吧。我恰好认识一个。」祁棋想了想，说。 「早知道你人脉广，没想到连风水大师都有交际。」利俐打趣道。 「也不是刻意认识的。我父母之前找人给我和思敏算过。」祁棋淡淡地说。 「准吗？」利俐探过身子，托腮问道。 祁棋歪着头看着她，手痒痒，想捏她的脸。「九成吧。」 「还有一成呢？」 「那位大师合过我和思敏的八字，说我们适宜婚配。」 「一般算合婚的，没人那么傻直接说不合适吧。」利俐笑说。 「说的也是。」祁棋点点头，「他还说了我去年不适合结婚，说我婚运还没到，得后年——也就是明年才能结婚。」 「那大师没说错啊。」利俐惊唿。 祁棋点点头，「他说得挺对的。唯一不准的地方就是他说我和思敏如果结婚了，一定会白头偕老。」 「你不能说他错，因为你无从验证。除非——算了，人家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利俐不说了，接过麻辣烫老闆捧来的麻辣烫，「老闆，说好了这碗不放葱啊。」 麻辣烫老闆一拍脑袋，「真对不住，老煳涂一时忘了。我再给您下一份。」 祁棋摆摆手，「算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也记不住我挑了什么。把葱拣出来就好了。」说完，他的视线落在小山堆一般的葱上。 「不好意思啊，等下给你们打个八折。你们慢用。」老闆陪笑道歉。 利俐怜悯地看着祁棋，说：「我帮你把葱挑出来吧，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好。」祁棋找老闆要了个小碟，然后和利俐一道把碗里的葱花拣出来。 拣到最后，祁棋眼睛都花了。还剩一两粒葱花黏在娃娃菜上面，他也不想管了。结果利俐还是给挑出来了。她舒了一口气，开始吃自己那份麻辣烫。 借着悠悠往上飘的热气，祁棋直直地望着她。「你既然觉得那个风水师可信，要不要找他给你算一下婚姻？」 「干嘛费那个劲，我又没想过结婚。我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利俐想也不想就说。 「人的想法总会变的。你十五岁的时候也想不到现在你在做什么。或许经歷一些事，你就改变主意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太喜欢由别人来告诉我，我该什么时候结婚、该和什么人结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这个打算，我希望这是我基于理性思考、由自己内心决定的。」利俐说着，夹了一颗牛肉丸，一口下去，牛肉丸里的汁水飞了出来，喷在祁棋脸上。 「有没有烫到脸？」 「有没有烫到嘴？」 两人同时说完，急吼吼地找纸巾，傻乎乎地互换了纸巾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慌张。 「没事，不是很烫。」祁棋用利俐用力地擦了把脸，许是力度太大，脸都擦红了。 「对不起，是我吃相不好。」利俐道歉说。 「不关你的事，是这牛肉丸的问题。」祁棋说。 利俐连连点头，「嗯，是牛肉丸的问题。」 第34章 第 34 章 这个周末出了大太阳，好歹比前几天暖和了些。祁棋顶着鸡窝头，汲着拖鞋懒洋洋地去开门。 「祁叔叔早上好！」弘弘的脖子边围了一圈厚实的米色围巾，烘得脸红扑扑的。 「早上好。我迟到了吗？」祁棋让弘弘进门，然后打量四周看有没有看时间的设备。 「没有，是我睡不着，忍不住早点过来找叔叔。」弘弘换上给他备好的拖鞋，摘下毛绒绒一团的围巾。 「吃早餐了吗？」祁棋摸摸他的头。 「吃了，吃了猪肉白菜包子、鸡蛋和皮蛋粥。」弘弘打了个饱嗝。 「先等我吃早餐，可以吗？」祁棋蹲下来问他。 「叔叔慢慢吃，我和米米肥肥玩就可以了。」弘弘的视线飘向客厅角落里的猫爬架。 「去和他们玩吧，让他们多动动，再胖下去可不行。」祁棋笑笑，先回卧室洗漱，然后出来快速地烤了土司、煎了鸡蛋和培根。 弘弘不像大肉小肉那样，见个非人类活物就下狠手去抓。他乖巧地在毯子上坐下，拍拍大腿，叫米米和肥肥过来。米米和肥肥通常一开始保持矜持，但没过多久就会围在弘弘身边转了。弘弘撸猫的手法非常温柔，两只猫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吃完早餐，祁棋换好衣服便带弘弘出门。 祁棋有个高中同学开了家陶土手工作坊，既自己生产一些好看的花瓶啊之类的，也开了兴趣班，教小朋友做陶土手工。弘弘说今天是利俐的生日，想自己做些手工作生日礼物，但不想家里人知道，所以几天前偷偷打了电话给祁棋，拜託他帮忙。祁棋于是带他来到老同学的手工作坊。 第58页 「想好要做什么了吗？」祁棋开车时，问他。 弘弘掰着手指头，不好意思极了。「没想好。」 「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你送什么你小姨都会很开心。」祁棋说。 「那祁叔叔想好要送什么给我小姨了吗？」 祁棋笑道：「跟你一样，做手工。」 「那要不上午的陶土和下午的蛋糕，我们一起来做吧。算我们一起送的礼物。」弘弘提议。 「好，谢谢弘弘。」祁棋转过头来，对他笑笑。 其实接到弘弘电话的那天晚上，祁棋失眠了。他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利俐才合适。贵重的利俐肯定不收，巧克力和鲜花太俗且用心太昭然若揭。第二天母亲打电话约他去佛寺上香，这才给了他一些灵感。他在佛寺里以利俐的名义捐了香油钱，并求了一个平安符。情谊深重但并不贵重，最适合送给利俐了。 但对于弘弘这个提议，祁棋当然不会拒绝。 到了目的地，一进门就看到了老同学王安真。老同学相见，自然要拥抱一番。 「怎么突然想起过来看我了？」王安真拍拍祁棋的背。 「带个小朋友过来向你学习一下手艺。」祁棋把手放在弘弘肩上，「弘弘，叫王叔叔。」 「王叔叔好。」弘弘乖巧地笑笑。 「好俊的小朋友。」王安真看向祁棋，「你家的？」 「外甥。」祁棋点头。 王安真把祁棋和弘弘带到他私人的制陶工作间，找了围裙给他们繫上，一边给他们讲解注意事项。弘弘的眼睛亮晶晶的，听得十分认真。 三人商量过后，决定做一个花瓶。这是最入门最容易上手的了。利俐的生日就在今天，时间紧迫，保稳为上。 弄毁了两个陶胚之后，祁棋和弘弘勉勉强强做出了花瓶的造型来。为了掩饰原物的丑，他们欲盖弥彰地做了几朵小花和几片叶子粘上去，挡住歪斜的纹路。祁棋想了想，还加上了两颗星星。 王安真见他们已经尽了力，就帮他们改善了能改善的地方，然后拿去烧制了。烧制需要时间，所以祁棋下午还得再来一趟。 弘弘洗完手，问王安真能不能看一下他的作品展示。王安真是央美研究生毕业的，作品别具风格，在行业内小有名气，作坊门口挂了一墙的荣誉。见弘弘感兴趣，王安真找了个员工带他去展示室，自己则拉着祁棋回去工作间喝茶。 「你以前可乐不离手，现在居然喝上枸杞茶了。」祁棋看着茶杯里头飘在水面上的枸杞，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三十岁了，不抗造了。你别看只有枸杞，这可是我托人在新疆买回来的，好货来的。」王安真甩了甩他的枸杞罐子。 「怪不得看你瘦了。」 王安真收好枸杞，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上次收到你的结婚请柬，我还说你是我们高一3班最早结婚的男同学。现在这名头得传给老肖了。」 「我又不急。」祁棋手上的枸杞茶有点烫。他低下头来对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吹气。 「老肖的婚礼，你去吗？」 「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在微信打份子钱。」祁棋说。 「周末你应该有时间吧……啊，我忘了，你现在不坐办公室了。听说你搞剧本杀？」王安真说。 祁棋从风衣的上口袋里拿出名片盒，掏了一张给王安真。「下个月分店开张，有空来玩。」 王安真接过名片，眯起眼睛看起来。「』寻意时光『？我听说过这名字，好像在剧本杀圈很红。行，你分店开张那天通知我一声，我尽量过来。」 突然间，王安真的员工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老闆，你朋友带来的小孩和初级班的学员吵起来了。」 祁棋一支箭似的飙了出去，王安真紧跟其后，一边催促员工赶紧到前面带路。 他们赶到展示室时，正好看到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在推弘弘。 「你在做什么！」祁棋喝道，跑过去挡在弘弘前面。小傢伙拽紧了祁棋的衣尾。 「他挡住我看王老师的作品！」男孩试图绕过祁棋去抓弘弘。 祁棋身高腿长，轻而易举拦住男孩的工作。「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吗？」他空出一只手绕到后面拍拍弘弘。 「他没听我的话！」男孩上跳下拽的。 「我……我看得入神，没有立刻听到。我后来和他说对不起了。」弘弘小小声说。 「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王安真参与进来，用眼神示意员工去找这娃的父母。现在差不多中午，父母应该都在外面等着接人了。 「黄鹰。」 王安真蹲下来，好声好气地对他说：「黄鹰小朋友，这位哥哥呢因为太喜欢王老师的作品，所以一时间没听到你说他挡住了你的视线。他跟你道歉了，你现在也能看到王老师所有作品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打人呢？」 「他不听我话。」黄鹰生硬地重复道，气鼓鼓地瞪了祁棋一眼。 「不是所有人都该听你话的，这位小朋友，你是皇帝吗？」祁棋忍不住呛到。「弘弘挡住你，他已经道歉了。而你打了他还没道歉。我希望你能给他说一声对不起。」 黄鹰翘起手，转过头去：「不说。我没错。」 祁棋真的气到两眼起火了。弘弘懂事地拽了拽他的手，小声说自己没事。 第59页 「这句道歉是你应得的。」祁棋安抚地拍拍他，然后对王安真说道：「老王，我想和这位小朋友的家长聊一下。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话音刚落，小员工去而復返，喘着粗气道：「黄鹰的家长来了。」 祁棋万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思敏和罗证。 黄鹰见大人来了，飞奔过去，拽着罗证的手，指着祁棋和弘弘说道：「舅舅，他们欺负我。」 思敏看了一眼祁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腰，慢慢弯下身子，轻声问黄鹰：「能不能和舅妈说一下你和这位小哥哥怎么了？」 黄鹰添油加醋地说完整个过程。祁棋看不下去，鼓励弘弘说出他视觉里的事件经过。 王安真补充道：「我们这装了闭路电视，三位家长可以去看回放，这样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罗证见黄鹰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和祁棋赔笑道：「我外甥平常由我妈带，把他宠坏了。我代他给这位小朋友道个歉。」 「我希望是他亲自说的对不起。」祁棋坚持。他把背后的弘弘拉到自己跟前，低下头来和他说，「该说给你的道歉，绝对不能少。」 罗证只好千方百计地哄自家外甥说声对不起。但黄鹰执拗的很，捂住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其余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祁棋看了看思敏，侧过头来叫王安真帮忙找一张椅子来。 王安真直说自己不够细心，马上在展示室的柜子里找了一张椅子出来，叫思敏坐下来。 思敏捧着隆起的肚子坐下，「谢谢。」 「没事，孕妇不能久站。」说罢，王安真走回祁棋旁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她和你前女友长得好像啊。」 「她就是我前女友。」祁棋淡淡地说。 王安真噎住了，「修罗场。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罗证好说歹说了半天，黄鹰还是不松口。最后还是思敏看不下去，提出只要他对弘弘道歉，就给他买限量版的高达。弘弘就这样等来了他应得的道歉。 祁棋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和王安真道了再见就拉上弘弘的手要走。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思敏说了一声「恭喜」。 回到车内，祁棋又变回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中午想吃什么？」他问弘弘。他饿了，等下还要给利俐做生日蛋糕咧。 第35章 第 35 章 利俐喜欢吃巧克力，于是祁棋选了一个巧克力味的蛋糕胚。他和弘弘做不了花哨的造型，只好勐加水果。奶油用得很少，只用作固定每一层蛋糕胚的黏剂。一层蛋糕胚叠加一层水果，在水果上面加了奶油和巧克力酱，再盖一层蛋糕胚和水果。如此往復，一共做了三层。 最后要在蛋糕顶部插一块用奶油写了字的巧克力。弘弘觉得自己写得不好看，不好意思动手，祁棋只好自己上了。 「那我写』生日快乐『？」祁棋右手抓着奶油袋子，问弘弘。 「可以在前面加我小姨的名字吗？妍妍。女字旁加一个开字。」弘弘双手捧脸问道。 「好。」 祁棋想起在临定古镇路过的中学，想来他并没有猜错。利俐不叫利俐，至少在18岁以前她不是利俐。而那个叫赵云妍的女孩，距离利俐已经很远很远。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没有以前的赵云妍，就不会有现在他喜欢的利俐。祁棋凝神屏气，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一笔一划地在巧克力牌上写下「妍妍」两个字。 晚上六点，祁棋下到利俐家楼下大堂，等她回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利俐刷卡进来了，见到祁棋，一点都不吃惊。祁棋赶紧在微信上和利俐的母亲打了点蜡烛的暗号，然后才和利俐会和。 「想必我一开门就能看见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利俐直接说。 「在那之前，我想先送我的礼物。」祁棋按了电梯上升键，避开利俐的目光，「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平安符，递到利俐眼前，「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利俐的眼睫毛勐地颤抖了好几下，倒吸了一口气，脸上随即绽放一个堪比烟花灿烂的笑容。她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到手袋的夹层里。「谢谢，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祁棋已经能熟练快速地看出利俐的笑容是假意还是真情。大多数时候，利俐的笑容属于前者，美得像没有感情的娃娃。当她真心实意地笑了，她便是这世界上最鲜活明亮的存在。 祁棋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喜欢就好。」 到了家门口，利俐看了祁棋一眼，祁棋朝她挑挑眉，她才输入密码。 还没输到第三个数字，门就开了。弘弘捧着点了蜡烛的蛋糕站在玄关处，两位长辈站在他后面。 祁棋跟在她后面，高举手机，记录下她的27岁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弘弘唱着生日歌，笑开了的嘴露出缺了的大门牙。 利俐的父母努力打拍子，祁棋走到她侧面，也小声地唱着生日快乐歌。 「小姨，先许愿，后吹蜡烛。」弘弘说，「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 「好。」利俐笑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烛光背后的利俐柔和得如同美玉浸过溪流、触过春风。明明是凌厉的红唇黑髮，她却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娇美。她此刻的平静、安定、快乐，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化成一个保护罩，将在场的所有人紧紧护住。 第60页 祁棋一时看呆，直到利俐吹完蜡烛才反应过来。 「还要切蛋糕。」弘弘今晚专职cue流程。 「别忘了生日王冠。」祁棋提醒。 弘弘一拍手，蹦跳着要拿祁棋的手机。「祁叔叔也要入镜，我来拍。」 利俐的母亲拦道：「别摔了祁叔叔的手机，苹果很贵的。」 祁棋二话没说，把手机交给弘弘，让他录下自己和利俐同框的时刻。 然后利俐被拉到饭桌旁边，接过父亲递来的水果刀，尽量一刀下去，不破坏整个糕体。桌上除了蛋糕还有鱼虾蟹鸡鸭鹅，都是家常做法，不算精緻但色香味俱全，丰盛之余家庭温暖满满。 「小姨快点吃蛋糕，蛋糕是我和祁叔叔做的。」弘弘催促道。 「弘弘这么厉害啊。」利俐说着，眼睛却看着祁棋。 吃完饭，祁棋的肚子撑得走不动路。利俐的母亲觉得他太瘦了，拼命往他碗里夹菜，夹菜速度远超祁棋的消耗速度。 弘弘跑回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捧了一个明黄色绑了白色蝴蝶结的礼盒。 「小姨，这是我和祁叔叔一起送你的礼物。祝小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弘弘清脆的童音真挚质朴，集齐了成年人对小孩最美好的想像。 利俐接过礼盒，动手拆盒子，视线一直停留在祁棋脸上。 「嗯，这礼物有点朴实。」祁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樑。 利俐看到盒子里的礼物，眼框一下子红了。她放开盒子，把弘弘抱在怀里，不停深唿吸。眼泪顺着她的鼻侧一滴接一滴落下，黏住她的髮丝，还打湿了弘弘特意换上的白色小礼服。 祁棋有点不知所措，正想上前宽慰两句，却被利俐的父亲拉住了。 「她好久不在我们面前哭了。做父亲的其实不想她太坚强。但是谁叫我没本事。哎，让她哭吧。」她父亲小声道。 祁棋点点头，默默地等利俐哭完。他不需要利俐在他跟前永远都是完美得体的样子。他希望利俐做自己，希望她相信，他喜欢她，包括她的喜怒哀乐。 临睡前，祁棋收到了利俐的微信。 「谢谢你，这是我过去九年最幸福的生日。」 紧随其后，是一条简讯。通讯簿备註的名字告诉祁棋，这是思敏发来的。 「今天真的很对不起。小孩是我先生大姐的孩子，平常家里娇养管了，出门在外也改不了脾气。我只是他的舅妈，没有立场去教育他，只能代他说一声抱歉。」 祁棋还是很气黄鹰。他就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小孩，大小肉相比之下简直是天使。他甚至迁怒于黄鹰的父母，心说能教出这样的孩子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收到思敏的简讯后，他不仅仅生气，还有点担心思敏。 「子不教父之过，你也做不了什么。你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他家的事我管不着，管了还吃力不讨好。我只要教好自己的孩子就够了。」 「就该是这样。现在十一点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为什么思敏要摊上这么奇葩的一家人呢？祁棋关了房间的灯，嘆了口气，真为思敏觉得不值。 是因为自己啊。 可是下一瞬间，他又想到，利俐今晚这么开心，也是因为他啊。 信华分店装修要比预期的快，正好有更多的时间驱散甲醇。这段时间祁棋和利俐主要还是留在总店。祁棋负责运营和制度规划，利俐负责招聘和培训员工。配合默契，效率一流。沈问茶随口问起时，都被他们的进程惊到了。 在宣传方面，祁棋其实想到了一个点子，但暂时没这个精力去细化。这档口，秦辛济来电话了。 「祁老闆最近在干嘛呢？」秦辛济笑嘻嘻地说，「出来喝杯咖啡嘛，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你。当然，你不是主角。我主要还是想找你家大美女。」 利俐听了祁棋的转述，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朋友工作的那个电视台，今天找我了。我猜是因为同一件事。」 「找你做什么？」祁棋手上端着咖啡，倚在门边看她拇指翻飞编织布偶。当她不需要用手工作时，她喜欢一边做手工一边做脑力活。看上去她在做一只哈士奇布偶。 「他们电视台要搞一个新兴行业发展的观察节目，想选』寻意时光『做剧本杀一行的代表。」利俐咬了咬下嘴唇。 「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祁棋捕捉到利俐脸上微妙的神态变动，「你有什么顾虑吗？」 「节目要求创始人上镜。」 祁棋立刻就明白了：「你不想出现在节目里。」 「麻烦太多。」利俐转过头去。 「但是你又放不下这个难得的免费宣传机会。」祁棋走过来，放下咖啡，手肘放在桌子上，对她说：「没关系，我们和老秦聊聊，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他们和秦辛济约在了烤肉店，秦辛济和节目副导演一起过来。副导演见到利俐的那一刻，眼睛「蹭」地一下子亮了。倒不是那种猥琐的眼光，反而更像是看见了金子。 副导演详细地给他们说了一遍节目的情况。这个节目已经筹划了半年了，预计明年夏天播出，暂定名字为《「玩了」背后》，目前已经接洽好了狼人杀、电竞、密室逃脱等行业的代表人物。利俐和「寻意时光」，则是他们眼里剧本杀届最好的代表。 第61页 秦辛济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出面约这个局。 「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但我能不能不出镜？」利俐说。 坐她旁边的祁棋看到她悄咪咪地攥紧了衣角，而且还是他的衣角。 「额……其他几位嘉宾都出镜的。我们不好对你搞特殊。而且利小姐这样的条件，一定可以给我们节目增添不少关注度。」副导演面露为难。 「对啊，利小姐，我秦辛济以祁棋的人格保证，这个节目是上面给的政治任务，不会粗制滥造也不会喧譁取众。 」秦辛济拍心口说。 祁棋分明感受到利俐的纠结和不甘，甚至说——难受。他灵光一闪，把心一横，说道：「不如我来吧。」 第36章 第 36 章 秦辛济本来在好好地吃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听了祁棋的话，嘴里滚烫的五花肉差点顺着喉咙哗啦一下滑倒胃里。 就连利俐也瞬间变了脸色，眼里除了震惊还说出她对祁棋这一举动的理解。「你再好好想想。」 「现在』寻意时光『我也有份，我和你一样希望它能茁壮成长。如果你不想出镜的话，那就我来吧。虽然总店我没怎么参与，但你可以给我补课，我来复述给观众。我自己也有筹划分店的经验，总不会拖你后腿。」祁棋其实是冲动之下提出的建议，但说出口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也不是不行，祁先生的条件同样优越。」副导演摸着下巴的胡茬，「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人同时出镜是最好不过了。你们两人男帅女靓，一出场肯定吸引眼球，能最大程度地扩充这个节目的可讨论性。这样吧，如果你们同时出镜，我保证你们在接下来所有宣传活动都占c位，在节目中的时常排第一。」 「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出名，而是为了』寻意时光『出名。」祁棋说完，收到利俐肯定的眼神。 「我能询问一下利小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出镜呢？我们商量商量，说不定我们节目组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比如镜头剪辑、后期解释什么的。」 秦辛济勐点头。 利俐的视线移到面前的烤肉架子上，除了嘴唇微微抖动，其余五官僵在脸上，木得很。「不好意思，我不便说原因。」 副导演泄了气，但还是保持礼貌。「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利小姐了。祁先生愿意代替利小姐出镜的话，我们节目组一定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 「麻烦你们了。」祁棋点点头，挥挥手叫服务员多加两碟肥牛和九节虾。 离开烤肉店后，利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上车之后把头靠在窗户上，双手抱胸，肩膀缩起来，侧过身子无言地看着窗外景色。祁棋知道这是一种保护自我的不自觉姿势，便想着把车内音乐调到比较欢快的曲单。好巧不巧，出来的第一首歌是《monster》。 \i see your monsters i see your pain tell me your problems， i\ll 插se them away i\ll be your light house， i\ll make it okay when i see your monsters i\ll stand out so brave and 插se them all away...\『 路两旁的街灯拉成长长的光线，洒进车里，在人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光痕。光与阴影变换，在脸上来回占上风。听着听着，既是一时兴起也是故意为之，祁棋跟着节奏哼起来。 利俐还是望着车外，问道：「这是什么歌？」 「《monster》，」祁棋回道，「你喜欢吗？」 「挺好听的。」利俐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把利俐送到她家楼下，祁棋嘱咐她早点休息，然后目送她进了电梯间。利俐朝他挥挥手，同时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祁棋正要离开，电梯门又开了。利俐沖了出来，叫住祁棋。 「我的过去……你猜到了多少？」她有点激动，但没有抗拒和责问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求一个答案。 「半年前在临定古镇，我经过了你们镇上的中学，学校外边的围墙还挂着十多年前的状元红榜。」祁棋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后来还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客栈老闆说了他的故事。」 「祁棋，你太聪明了。」利俐不去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无意冒犯。」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我的故事那么跌宕起伏，你难道不八卦吗？」 祁棋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你对过去闭口不谈，我为什么要触你霉头？如果提及过去会让你不开心，就像今晚这样，我为什么要让你不开心呢？不在意你的人当然会好奇你的故事，但我不是。」 利俐深唿吸一口气，「你确定你要出镜吗？」 「我挺喜欢接触新鲜事物的。我不是书呆子啦。」祁棋想活跃气氛，故意大笑，「我不会给自己的人生体验设置条条框框。我更相信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这会是我人生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利俐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髮，原地跺了两下脚，然后一言不发又冲进电梯了。 祁棋感觉到，这番剖白过后，利俐再没恋爱经验也察觉到他的一部分心思了。她看上去并没有强烈地抗拒，更像是在自己内心作斗争，至于斗争的内容，祁棋猜不出。但那微妙变化的脸部神情，欲语还休的眼神，似乎在说她的故事感因为祁棋而再添新的风韵。 第62页 至于故事走向如何，暂时还保有悬念。 祁棋踢了踢水泥地上并不存在的沙子，回到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秦辛济约了他到一家私人会所喝酒，想来就是说节目的事。 秦辛济选的私人会所不是那种金灿灿的土豪饮酒吹牛泡妞的地方，更像是一个清净的茶馆，墙上挂了一幅幅小众艺术家的作品，从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黑幕下的日式枯山水庭院。 祁棋去到的时候，包厢里坐着秦辛济和方怀纬。 「怎么不陪你家娃了？」祁棋在方怀纬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们九点就得上床睡觉，我给他们讲完睡前故事才出来的。」方怀纬靠在沙发上，一脸惬意。 「这时间差打的。」祁棋先吃了几块日式点心垫肚子，而后才端起酒杯。 「我听老秦说他约了你出来，我想我也好久没和你们喝酒了，就顺道来了。」方怀纬抓着高脚杯的杯底，不紧不慢地晃了晃。「老秦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他笑道。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我为什么要约你出来了。祁棋，你是真的打算出镜吗？」秦辛济赶紧放下酒杯，问完祁棋之后三言两语给方怀纬解释了前因后果。 祁棋云淡风轻地说道：「当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还能省营销费用。何乐而不为？」 「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你老实说，你是为了利俐才这样说的，对不对？」秦辛济问道。 「利俐一方面很想把握好这个机会，一方面因为个人原因不想出镜，但是又担心一己之私耽误了』寻意时光『的发展。虽然她没明说，我还是感受了她的纠结。我不想她难做。」祁棋把刚刚在停车场对利俐说的话又对方怀纬和秦辛济说了一遍。 「政治任务倒不会没节操乱剪辑，虽说大概率没什么大火花，但上星了肯定有人看。确实是个很好的宣传途径。我也会看着点，不让节目组胡来。」秦辛济给祁棋的酒杯倒上酒，「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祁棋要收穫一批被点燃的芳心。」 祁棋无奈地打了秦辛济一下。 「我可没乱说。怀纬好几年前上了个益智节目，到现在还有忠实的女粉丝。要不是他英年早婚，粉丝数量绝对是现在的十倍。」秦辛济说得十分认真。 「祁棋哪会在意这么虚无缥缈的人气。」方怀纬说道，「他现在满脑子利俐。」 「哎呦，我说，你和利俐现在是什么情况？」秦辛济摆出小学生认真听课的姿势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祁棋。 祁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怀纬，老秦喝多了。」 「实不相瞒，我也想听听。」方怀纬耸耸肩。 「真是的，一个个大男人这么八卦。」祁棋无奈。 「你可别搞性别歧视，男人就不能八卦吗？」方怀纬饶有兴趣地说道。 祁棋举起双手投降。「我和利俐……目前处在循序渐进的状态。」 「这都多久了？你连手都没牵着？」秦辛济吐槽，「不会吧，祁棋，你怎么可能……」 「我们做的事可不止牵手。」祁棋扬了扬嘴角。 「哦？比如？」秦辛济凑得更近了。 「发挥你们的想像力。」 方怀纬想都不想就说：「你们上过。。床了。」 秦辛济被方怀纬的话炸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看方怀纬再看看祁棋，一个肯定一个默认。「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妈妈我要回幼儿园。」他浮夸地倒在沙发上，「话说，怀纬，你怎么猜到的？」 「看微表情。你忘了我就是读这个的吗？」方怀纬淡定地摊摊手，极具风雅地喝了一口红酒。 「我虽然在娱乐圈几年，听闻过、也见过不少混乱的男女关系，但我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的三好学生祁棋身上。」秦辛济甩了甩脑袋，「我还以为你连手都牵不着这么可怜，没想到你一步到位了。」 「这和我想和利俐在一起并不冲突。我和她上过。。床，不代表她完全接受我。她很封闭自我，很难信任别人。」祁棋给自己添了酒，一饮而尽。 「我跟利俐只有一面之缘，但从你的讲述中，我猜她应该是童年有过创伤。」方怀纬说。 「是的，她……姐姐因为家暴去世了。」祁棋垂下眼睛，「她对男性有强烈的质疑，所以我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步一步来。寻常的鲜花钻石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反而会把她推得更远。」 「我觉得你们会在一起的。只要你坚持下去。」方怀纬笃定地说，「利俐对男性有强烈的戒备心，将通过物质方式来对她示好的男性通通拒绝。但是她长得这么好看，大部分男性一开始对她有好感就是因为她的外表而不是她这个人的性格，所以所採取的示好手段十有八九就是你说的送鲜花钻石爱马仕之类的。另一方面，利俐又拒绝别人深入了解自己，因此哪怕是真心想和她发展的男性也无从下手，对她的认知只能停留在肤浅的外貌层面，继而还是採取物质攻势。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几乎不能打破。我不知道你们上。。床前后的状态是怎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阴差阳错地，你获得了和她密切相处的机会，于是比起其他追求者，你更有优势，因为你能探索利俐的内心世界。你也没蠢到像其他人那样送这送那的，而是选择了润物细无声的保险做法。换句话说，就是利用这难得的相处机会，用你的真心去打动她。」 第63页 秦辛济听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还是说了：「这不就是温水煮青蛙嘛？」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 第37章 第 37 章 敲定好谁代表「寻意时光」出镜的问题，节目组马不停蹄地准备好合约，等祁棋和利俐签了名，打算几天后开工。别的组倒没他们这么急，纯粹是节目组想赶上他们筹备分店的过程，好收集素材。 如此一来，留给祁棋「补课」的时间不多了。除了打理总店和分店，利俐抓紧一切时间给他讲当年开「寻意时光」的曲折过程，还有经营的心路歷程。祁棋好久没这么认真听课，拿着ipad端正坐着听利俐滔滔不绝。 为了争分夺秒，每晚回家之后利俐都会上他那儿给他恶补信息。一开始她和祁棋一样坐得可端正了，只是没过多久她就瘫在沙发上撸着猫，只有嘴皮子还动着。 虽然米米和肥肥都很喜欢利俐，但无疑米米才是最喜欢她的那个。能够常年霸占利俐怀抱的是米米。这会儿它就懒洋洋地窝在利俐的膝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打在祁棋的胳膊上。肥肥不知去了哪儿，祁棋本来以为它藏在猫爬架的窝里或者在哪个角落玩玩具，直到听到厨房传来不详的一声巨响。 祁棋吓得把ipad直接往后面沙发一扔，立刻冲去厨房。利俐也把猫放下，跟了上去，走到厨房门口便看到一地的绿豆、红豆、黄豆、黑豆、芝麻，颜色各异，五彩缤纷得如同祁棋现在的表情。 涉事猫祁肥肥一脸冷静地坐在料理台上，悠哉游哉地舔着爪子。 祁棋气得一把拎住肥肥的后颈皮，逼它好好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 「你皮痒了是吧！」祁棋咬牙切齿，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冰箱顶。那儿原本放着祁棋的母亲特意拿过来的五谷杂粮，用密封袋装好。祁棋身高腿长，随便伸手一拿就能拿到，放到豆浆机里打成煳煳做早餐很是方便。 而现在密封袋都破了洞，里面的豆子撒了八成。 肥肥喵呜一声，肉墩墩的后腿意思意思挣扎着，两只圆熘熘的眼睛望向利俐。 祁棋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打了一下它的头。动作看上去很勐，但落在猫头上并没有什么力道。「谁都不会救你。」 「现在是先罚猫还是先收拾？」利俐蹲下来，抱住了过来看热闹的米米，不让它踩到豆子。 「罚。」祁棋黑了脸，单手拎着肥肥的后劲皮，另一只手打开橱柜，拿了一个罐头出来。橱柜里头满满当当都是猫的猫粮、营养膏、零食和罐头。不然祁棋也用不着没地方放杂粮，要放到冰箱顶上。 见到熟悉的罐头，米米和肥肥同时喵呜喵呜。 利俐饶有兴致看祁棋笨手笨脚地单手开罐头，最后看不下去，自己空出一只手来帮他固定好罐头，好让他单手拉开铁环。 闻道味儿，米米和肥肥挣扎得更厉害了。利俐差点抱不住米米，赶紧收回手把它抱好。 「肥肥干了坏事你还请它吃罐头？」利俐好奇。 「想得美。」祁棋哼了一声，把罐头举到肥肥眼前，距离刚好在肥肥的爪子伸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很想吃啊？」他咬着后槽牙说，「就不给你吃。」说着，他放下罐头，强迫猫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指着花花绿绿的一片道：「搞破坏的后果就是没有好吃的。」为了加强效果，他又拍了一下米米的大头。 米米叫得可惨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祁棋在虐猫，殊不知他只是没给它吃罐头而已。 「利俐，和我换一下猫。」祁棋把肥肥递到利俐跟前。 利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肥肥一到她怀里，立刻转过身子，把脸埋了起来。祁棋看到它的肥头塞在了哪儿，更气了了。不过现在还有一只潜在的犯罪猫还没教育，他只好假装没看见。 无辜猫米米没有被爸爸拎着后劲皮，但依然被强迫看着地上的豆子。 祁棋故技重施，先让它闻了闻罐头，然后把它举到冰箱顶，再放下来。「你也给我小心点，像你弟弟那样做了错事也是没罐头吃的。」他冷着一张脸对米米说。 接着他便把罐头放到冰箱里面，「一个星期没罐头。」 肥肥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勐地回过头来朝他张牙舞爪。 祁棋教育完两个破坏分子，就该收拾残局了。他和利俐把猫锁在卧室再回厨房。各种豆类已经完美地混在一起，不是古代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根本没那个时间无聊到一颗颗拣出来分类装好。 「本来就是一起放到豆浆机里，你不如现在一起扫起来，用同一个容器装着，要吃的时候直接勺一定分量就好。」利俐建议。 「幸好昨天清洁阿姨刚来过，地板不脏。」祁棋嘟囔，认命地蹲下来把地上的豆子拢到一处。 「我来找找你有什么大的、牢固的瓶瓶罐罐。」利俐小心地跨过地上的豆子，进到厨房内部，打开一个个橱柜，「都不够大哎。」 「你到我房间找找，或许有。」祁棋说。 「好。」利俐又跨了出来，直接去祁棋的卧室。 过了好久，利俐都还没回应。祁棋已经把豆子都拢好了，连地砖缝里的都抠了出来。「没有大罐子的话就暂时用袋子装吧，有空再去买。」他朝卧室喊道。 话音刚落，利俐就从书房出来了。「没找到。」她轻声说。 第64页 「没关系，反正我这几天都不想吃豆子。」祁棋嘆气。 利俐默默在橱柜里头找到密封袋，帮祁棋一袋袋装好。 「我还以为你会揍猫。」她低着头把密封袋封好。 「想啊，但下不去手。猫是自己决定养的，也是自己挑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捨得打？」祁棋苦笑，「而且这些年它们干的坏事多得很，我快麻木了。」 「我刚刚看到地上乱糟糟一片的时候，心里都快窒息了。」利俐说，「真不知道你怎么能控制住情绪。」 「人、大部分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冲动。动物不会协商也不会思考解决方法，只会暴力地解决让它们不快的问题。我自认还算个人。」祁棋无奈，「而且我不喜欢暴力，暴力是很低端的行为方式，除非是在生命安全受威胁的情况下。」 祁棋终于把最后一袋豆子装好，腿都麻了。他揉着酸软的脖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利俐的目光。利俐的眼神很复杂，既有贊同、欣赏，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不用急着站起来，慢慢起身，不然会头晕。」祁棋说着，手扶着旁边的料理台，缓缓地拉直腿。 「我看到你书房的玻璃书柜里有很多你拿过的奖盃，真厉害。」利俐也像他那样，扶着冰箱门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祁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利俐在说他的奖盃，可是语气和神情却很冷漠，仿佛说的不是这件事。 「对啊，前两年我爸妈家装修了一遍，就把我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奖盃奖状拿过来放着，之后也懒得再搬回去了。你也看到米米和肥肥破坏力有多强了，为了防它们，我特意买了个很牢固的玻璃柜，把奖盃都放进去。毕竟都是很重要的东西。」祁棋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它们两小时候看上去很乖巧，奶声奶气的。那时怀纬的龙凤胎刚刚出生，我去了看了小孩，回家的路上经过宠物店，一眼就看中了肥肥。因为它让我想起了龙凤胎柔弱可爱的模样。后来它就越来越胖了，我猜是因为没人和它玩，它运动量不够，我就把米米带回家。哪想到它们沆瀣一气，同吃同胖，把运动量都花在做坏事上。」 利俐扑哧一声笑了，安抚似的拍拍祁棋的肩膀。「很晚了，我先回家了。」 祁棋把她送到门口，然后直接回客厅拿起ipad复习她讲过的内容。米米和肥肥在卧室里喵呜乱叫，吵着要出去。祁棋想着自己现在见到它们一定会很生气，干脆先不放它们出来。 午夜过后，他伸了个懒腰，恰好看到扶手椅的椅背挂着利俐的围巾。他把围巾叠好，放回自己的衣柜里，打算明天再给利俐送回去。 洗完澡，他没立刻睡觉。每晚睡觉前回邮件是他的习惯。他到书房打开计算机，花了半个小时回了六七个邮件。眨眨发酸的眼睛，祁棋顺手关掉了计算机电源键，下一秒顺势看到了对面玻璃柜里头的小鹿布偶。 他下意识地笑了笑。 第二天要和节目组商量拍摄的具体事宜，祁棋一天都没回店里，没时间把围巾还给利俐。因为拍摄赶时间，导演恨不得一天之内把所有事情都谈好。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 祁棋赶到利俐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弘弘开的门，见是祁棋，笑眯了研究。「祁叔叔来了。」他朝客厅喊道。 祁棋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转身就看到客厅里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帅气男子，正和利俐一家聊得火热。而且利俐态度自然，笑容真实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啃苹果，头髮随意用发圈扎了起来。总之，她好像和这位男子很熟。 不知是不是祁棋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很眼熟。而且以他男人的审美来看，这人真的很帅，是那种大气的帅，脸型方正，气质儒雅，而不是现在流行的小白脸庸俗肤浅的帅。 除此之外，祁棋满肚子酸意。 第38章 第 38 章 「你好，我叫费显。」男子主动站起来，握了握祁棋的手。 「费闲？」祁棋问。 「不是那个当红炸子鸡，我哪比得上人家。」费显谦虚道。 祁棋瞭然地点点头，细细打量费显好几秒，才将他素颜的脸和电影里的脸叠起来。「你是……拍了《涌洞》的费显？」前几天祁棋回父母家吃饭，吃完饭陪母亲看电视，看得就是央六回放的两年前的电影《涌洞》，这片子当年入围了东京电影节最佳影片。「我母亲很喜欢你。」 「谢谢。」费显淡定地微笑，想来已经习惯了有人夸他。 「我叫祁棋，利俐的合伙人。」祁棋介绍自己。 费显点点头：「刚刚吃饭的时候赵伯和允姨一直在夸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人。」 「利俐的围巾昨晚落我家里了，我给送回来。」祁棋不慌不忙地越过费显把袋子递给利俐。 利俐一拍脑袋：「对哦，我太马虎了。」 「没事，反正住得近。」祁棋若无其事地说道，然后转向弘弘，「你的奥数小册子是不是做完了？你要给我看看吗？」 弘弘闻言，立刻拽着祁棋的手把他拖去自己房间：「做了做了，祁叔叔帮我看看。有几道题我看了答案都没弄明白。」 祁棋回头看了沙发上的利俐和费显一眼，便去弘弘的房间了。 没过多久，费显敲了敲弘弘的房门，脸上戴了黑色的口罩。「弘弘，我要走啦。记得听你小姨的话。」 第65页 「费叔叔再见。」弘弘朝他挥挥手。 「路上小心。」祁棋也对他说道。 费显走后，祁棋颇心神不宁。利俐不是很抗拒男性吗，为什么邀请费显到家里吃饭？而且看起来费显和利俐一家很熟，至少认识好几年了。费显至少是二线以上的明星，和利俐哪来的交集？越想越焦躁，祁棋终于忍不住问醉心于奥数世界的弘弘。 「你和费叔叔认识好久了吗？」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认识费叔叔了。小姨说他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弘弘嘴里含着笔头，模煳不清地说。 「他经常来你家里吗？」 「越来越少了。上一次大概有四五个月了，他好像昨天才从西藏拍完戏回来。小姨说费叔叔是大明星，工作很忙，不能经常来看我们。不过每次他来都会买很多礼物给我和外公外婆。」 祁棋突然间稍微没那么慌张。这么多年都没什么火花，想来利俐和费显也不会再进一步了。而且费显工作上接触那么多娱乐圈的美女，绝对不是利俐会信任的人。 回到自己家里，祁棋打开计算机，搜索费显的名字。肥肥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这会儿自动自觉跳上书桌，安安静静地待在祁棋左手边，随他撸。 看到百度百科上费显的出生地，祁棋眼皮跳了一下。 临定古镇。 费显比利俐大五岁，算起来确实是利俐姐姐的同龄人。他是23岁那年出道的，那年弘弘出生了。前五年他一直在跑龙套，后来慢慢可以演男三男四的角色，因为肯吃苦肯熬捡漏拿到了大导新一部电影的男主角，之后凭此入围了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的最佳男主提名。自那时起他才算在娱乐圈有了姓名。他很低调，几乎从不向媒体透露自己的感情和家庭情况。出名之后也没飘，待人接物依旧得体礼貌，而且工作态度一如既往认真，这回便为了新电影在西藏待了四个多月。所以媒体对他的报导都比较客观，营销号也没为了kpi乱说话。 再搜下去，祁棋发现费显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反家暴组织的代言人。也就是说，费显大概率知道利俐家的事。想到利俐那么牴触家乡的一切，费显很有可能是她唯一一个愿意接触的同乡。 所以，费显和利俐是什么关系？ 祁棋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费显演的电影看了一半，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时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费显」。祁棋并不讨厌他，哪怕他和利俐靠得很近。祁棋承认费显很优秀，就算没有明星的身份，他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只是费显——和发生在利俐身上的所有事情一样——给利俐增添了更多故事感，让祁棋更加好奇利俐的过去。 一天过去，将近傍晚的时候，正在准备后天出镜资料的祁棋收到了唐容转发的一则娱乐新闻。 「这小孩是不是我上次来你家碰到的那个，利俐的外甥？所以新闻里的是不是利俐啊？戴了口罩看不到脸，但是总觉得气质很像哎。」 祁棋点开连结，一秒钟从煳得妈都不认的图中认出了利俐一家四口，还有费显。 新闻标题是「费显隐婚生子多年？一家五口齐拜神」 新闻内容是费显和一妙龄女子、一名九岁的男孩和两位老人去s市最出名的佛寺上香，像极了费显带着老婆孩子父母全家游。利俐的父母都没拍到正脸，利俐又戴了口罩，所以狗仔一时之间没找到她的信息，但足以编造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费显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绯闻，而且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保持沉默。所以早就有不少的吃瓜网友猜他已经结了婚，只是没公开。这新闻是早上拍到的，傍晚时分一发布，没过多久就上了热搜。 「朋友而已。」祁棋回復唐容。 退出微信，祁棋立刻上微博看大家怎么说。有喜欢搞事的营销号搞了投票，问网友对费显疑似已婚有孩一事有什么想法。绝大多数人表示祝福，还一窝蜂地跑去费显的微博底下给人家道喜。 冷静下来后，祁棋最担心的反而是利俐会不会被扒出来。利俐那么反感被人关注，还特意戴上了口罩，肯定不喜欢突如其来上了热搜。她改名换姓，既是为了和过去切割，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她绝对不愿意出现在大众眼里，破坏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保护层。如果这个保护层被刺穿，后果一定很严重。祁棋倒吸一口冷气。 正想着给利俐打电话，她就推门进来了，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因为她抱了一箱啤酒。 「嗯，我知道。我没事。你去忙吧，先挂了。」利俐把啤酒都放到桌上，然后收好手机。「新闻看到了吧？」 「看到了。你没事吧？费显那边能不能把你的相关信息都压下去？」祁棋问道。 「他在尽力。应该可以的，他人缘很好。」利俐看上去很平静，只是忙于翻箱倒柜找开瓶器。 祁棋不说话，从侧面的柜子里拿出开瓶器。「你这酒，有我份吗？」 「你不开车吗？」 「那回我家喝吧。」今天周六，弘弘在家，祁棋知道利俐打死都不会在孩子面前喝酒的。 利俐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到了祁棋家，她找出拖鞋换上，立刻接过祁棋抱着的啤酒箱子，暴躁地撕开密封带，麻利地开了一瓶啤酒。 祁棋去厨房热了妈妈包好的荠菜猪肉饺子，强迫利俐吃了三四个才把啤酒还给她。他把利俐吃剩的饺子吃完，给自己开了一支啤酒，但他没怎么喝。利俐看上去打算一醉方休，那就由他来保持清明，让她毫无顾忌地发泄。 第66页 箱子清了一半的时候，利俐已经不太清醒了。她坐在沙发前面的毯子上，脑袋由沙发支撑重量，一手握着瓶颈一手毫无章法地乱摸米米的头。 她打了个嗝，两颊红扑扑的，像发烧了一样。「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弘弘！没人！」她嚷嚷道，「凭什么孩子就该跟父亲？一镇子王八蛋玩意！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站在道德高地指手画脚！」 「都过去了。」祁棋怜惜地抚着她的头髮。 利俐突然转过身来，把脸埋在祁棋的胳膊上，瞬间打湿了他的衬衫。「我没姐姐了，我不能没有弘弘啊！」 「弘弘一直都在呢。他很懂事，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祁棋心疼极了，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他快快长大吧，快点到十八岁吧。」利俐一边打嗝一边抽噎，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祁棋把她抱回卧室，找出她用过的毛巾用热水过一遍，仔细地把她哭花了的脸擦干净。他想着要不要帮利俐换一套他的干净睡衣，不过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他帮利俐盖好被子，看到米米主动爬上床安安静静地趴在她旁边，终于有一种「儿子出息了」的感觉。 他回到客厅收拾完残局，才发现自己的右胳膊一片白一片红，还有一大片水渍。 这一刻，他宁愿利俐没有故事感。 第39章 第 39 章 利俐感到脸上一阵湿漉漉滑熘熘的，睁开眼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一块又大又肉的猫脸。 利俐忍不住笑了，往米米脸上亲了好几口，才想起来自己在祁棋家里。看了看四周，都是熟悉的环境，让人心安得昏昏欲睡。 隔壁床位没有人，也没听到房间外面有人活动的声音。她睡的那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手机，正插着充电线。利俐拿过手机一看，9：32，电量100。 九点半……祁棋和节目组约好了九点钟在「寻意时光」开拍，想来早就出门了。她本来也该同时出现的，但祁棋没叫醒她，她就一觉睡到九点半。好久没睡那么晚了。许是因为昨晚喝了酒，现在脑子还是重重地，打嗝也满是酒味。 祁棋发了微信过来。 「你的毛巾在旧地方，厨房有打好的杂粮煳，直接倒出来喝就可以了。锅里面有水煮蛋和饺子。吃完早餐再过来，不急的。」 利俐看完微信，肚子立刻咕咕叫。对哦，她昨晚一晚上支持了祁棋逼她吃的三个饺子，算起来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头髮，打了个哈欠，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漱。 她的杯子和牙刷就放在镜子前面的架子上，一如她以前来祁棋家过夜的时候。杯子还是原来那个，牙刷则是新的，不过和以前的同一个颜色同一款软毛。刷着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和祁棋大概有四个月没上过。。。床了吧。牙刷确实要换一个。 洗漱完，她抱起米米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煳煳。水煮蛋和饺子还是热的。饺子的馅和昨晚的不一样，今天早上的是玉米胡萝蔔猪肉馅。一共有15个饺子，加上水煮蛋和煳煳，分量很大。利俐平时吃不完这么多，但她现在很饿，就着祁棋放在饭桌上的饺子醋，把他留下来的早餐全吃了。她把光熘熘的盘子拍下来发给祁棋看，之后便去厨房把豆浆机和碟子碗筷洗干净放好。 她不喜欢身上黏煳煳的感觉，衣服还是昨天晚上的。她打算先回家洗个澡再去店里。走之前，她把猫砂盆里的屎给铲了。收拾完客厅、厨房、卧室和卫生间的垃圾，她再次进了祁棋的书房，看看里面有没有垃圾桶，要不要把垃圾都拿去倒了。 然后她看到，小鹿布偶一如既往地稳坐玻璃柜c位，两旁具是说出来让人跪下叫大佬的奖盃。 利俐的心跳瞬间跳得比昨晚喝醉酒时更快。她捂着胸口离开书房，忘了去看书桌底下的垃圾桶有没有垃圾。她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祁棋的家。 从祁棋的家到她家，平常只需要走三分钟，如果电梯不用等的话。可今天这三分钟对利俐来说分外漫长，漫长到仿佛可以看到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放慢了飘动的速度。 奇怪的，但是又令人莫名兴奋的感觉。 这天是周一，弘弘和利俐的爸妈都不在。家里静悄悄的，连微弱的喵呜声都没有。她快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化了个淡妆。 临出门时，她看到沙发上放着弘弘的模型车。为了避免再出现父亲不小心一屁股坐下去把模型车坐碎的惨剧再次发生，她走过去想把模型车放在茶几底下的抽屉里——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家的茶几下面是空的，没有抽屉。配有抽屉的茶几，在祁棋家里。 利俐突然有点腿软，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在她正前方的是一盘开得正艷的黄白色的兰花，一共有八株，开得灿烂华美，又像是甜甜的柠檬味棉花糖。这是祁棋送的。 茶几上面放着弘弘的练习册，上面有祁棋给弘弘分析题目时写的解题步骤。 鞋柜底下摆了一双祁棋专用的拖鞋。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和祁棋紧密到如此密不可分。祁棋存在于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自然得如同早上起来要喝一杯温水，以至于她没立刻察觉到，她早就向祁棋打开了她真实生活的大门。欢迎他进来，欢迎他自己给自己倒茶。 第67页 可能是因为和他相处，舒服自在。 「祁棋……」她喃喃道，每叫祁棋一次，她的心就会在胸腔里头勐烈地弹跳起来一次。 但是祁棋还爱着他的前女友，吧？ 利俐赶到「寻意时光」的时候都快中午了，休息区里坐了三四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其中就有上次一起吃烤肉的副导演。 「利小姐，」副导演朝她点点头，「我们的人正在拍祁先生主持剧本杀的过程。」 按照和节目组定下的拍摄日程，今天要拍祁棋上班的样子，包括他早上到店、开例会和主持剧本杀。「寻意时光」每天第一阶段的剧杀固定在早上十点十五，这个时间段的本子基本上都是玩两到两个半小时。 「寻意时光」一早就和玩家协商好拍摄事宜，同意拍摄的玩家可以免去这一场剧本杀的费用，但不是返款而是用到下一次剧本杀当中。选早上的场次是因为商业区还没热闹起来，附近没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 副导演给她看了今天已经拍好的片段。镜头里的祁棋穿着修身的黑色长风衣出现，脖子戴着蓝色的围巾，双手插兜，甚是精神。镜头拍他到了店门口、上楼、和员工打招唿、检查店里卫生情况、给员工开例会……每一帧镜头里，祁棋都保持着温润谦和的笑容，说一句翩翩君子也不为过。 「祁先生说不要化妆，这就对嘛，他长得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往脸上贴那些粉粉白白的东西。」副导演心满意足地看着屏幕，「祁先生可是我们这档节目的颜值担当啊，啧啧，肯定能吸引一批小姑娘。」 「是吗。」利俐淡淡地说。 「利小姐，祁先生平常一定有很多漂亮妹妹倒追吧。」副导演八卦道。 「不清楚。」 「我猜肯定是，跟组的实习生小妹妹看到祁先生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得了。依我看，你们这家店还要什么营销啊。你们俩站一块拍个抖音，标题写……额，』史上最养眼店主『之类的，肯定能立刻爆红，吸引一大堆过来打卡的人。现在这世道，只要长得漂亮，很容易就出名了。那个藏族小伙不就是去买泡面的时候被人拍下来放上网一炮而红吗？你们的颜值可不必他差……」 副导演继续滔滔不绝地夸利俐和祁棋长得有多好看，出名有多么容易，给他们提如何利用好社交媒体的建议。利俐保持得体微笑，没有附和他。 「对了对了，你们还可以打情侣档招牌！现在的美女不知道哪里眼神不好了，一个个都找了肥猪头做男朋友。像利小姐这样有眼光的美女可不多了。」副导演一拍大腿，特喜欢自己这个主意。 「我们都不是喜欢出名的人。」 「我知道你们两不喜欢出风头，但是能给你们店打gg，何乐而不为呢？」 「人总会变老的，比起靠颜值吸引顾客，还不如把服务做好，让他们去而復归。」利俐不想和副导演再瞎扯下去了，「你们辛苦了，我去叫人给你们切些水果润润喉。」她说完，逃也似地去了茶水间。 利俐吩咐完员工把切好的水果拿出来给节目组的人吃，自己一个人留在茶水间切了个石榴。她其实也不是很饿，早餐吃得多，现在胃里还有点顶。但她就是想给自己找些轻松的事情做，便用勺子一次勺一颗石榴来吃。她倒是想回办公室编布偶，可惜从茶水间过去必定经过休息区。她可不想再听副导演给她和祁棋安排什么营销路线。 她右手托腮，一颗一颗地吃石榴，吃到碗里空了一半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祁棋的声音。 「你这样吃石榴，嘴巴不累吗？」祁棋进来给自己倒了杯热的红茶。 「你一说我就觉得累了。」利俐慌里慌张地放下勺子，「不吃了。」 「太浪费了。」 「那……你来吃？」利俐把碗和勺子一起递过去。 祁棋愣了一两秒，之后便开开心心地接过了碗和勺子。「这石榴挺甜的。」比起利俐的龟速吃法，祁棋是一次勺一大勺，没过多久就把剩下的石榴吃完了。 利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他把碗和筷子洗干净，擦干，放进消毒柜。祁棋做事永远有一种从容感，不慌不忙地随自己的节奏走，好像笃定事情的结果和他预计的差不离。从容、自信、温润使得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让人不自觉亲近他。 回想起来，祁棋很难不让人不有好感。那么帅气的一个人，那么有教养，那么有同理心，怎么不讨人喜欢？ 所以对他有好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下午要去分店那边，你要一起吗？」祁棋把碗和筷子洗干净，擦干，放进消毒柜。 「去吧，分店隔壁准备开一家奶茶店，我约了店主，看能不能达成一些合作。」利俐抽了张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聊得好的话我会和导演说一下，看他怎么安排拍摄。」 祁棋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小虎牙。「正好我也想喝奶茶了。」 「我和店主聊完之后给你带一杯。乌龙茶底，无糖，常温，加仙草冻。我没记错吧？」 「exactly.」祁棋激动地打了个响指。 第40章 第 40 章 分店隔壁的奶茶店的名字简单粗暴，就叫「奶奶茶茶」。 老闆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叫宁亦，和很多年轻人（在家里帮助下）一样选择创业，并且随大流开奶茶店。 第68页 虽然利俐觉得在一个奶茶店分布密度本身就很高的区域再开奶茶店并不明智，但她对宁亦很有好感。这个女孩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有话直说，非常爽朗，脸庞很是灵动。 「奶奶茶茶」还没开张，正在进行最后的产品调试。 利俐要了一杯无糖的豆腐奶盖，在「奶奶茶茶」的卡座和宁亦面对面坐下。 奶茶用料很足，牛奶新鲜醇厚，茶底浓郁清香。宁亦定的价格不高，性价比算是不错。 利俐觉得可以合作。 说到合作的事，宁亦很兴奋。利俐的计划是在分店休息区的茶几上贴「奶奶茶茶」的二维码，「奶奶茶茶」接到订单后直接送过来。在「寻意时光」下单奶茶的客人可以享受八五折优惠，「寻意时光」vip客户每次到店则可以享受五杯以内的免费奶茶，品种自选。后面这项活动的费用就由「寻意时光」承担，但「奶奶茶茶」得打个七五折。 这只是粗略的计划，利俐不急着今天就要签字画押。更何况，更详细的商谈和签约得由祁棋出面，给节目增加多点素材。 宁亦同意上节目，毕竟免费的宣传机会不要白不要。 两人相谈甚欢，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临走时，利俐按照祁棋的口味再要了一杯奶茶。 「哇，和我男朋友的口味一样。他喝奶茶只喝乌龙茶底，说喝了绿茶睡不着。而且他喝什么都要无糖，还要加仙草冻！」宁亦叽叽喳喳地说，脸上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谈到男朋友时常见的雀跃。 「可能男生都不太喜欢吃甜的。」利俐笑道。 「哦，你是买给男朋友喝吗？」宁亦接过调茶师抵赖的奶茶，仔细用干毛巾把外围擦了一遍，装进袋子里双手交给利俐。 利俐转了话题：「加上我刚刚喝的那杯，一共多少钱？」 「不用不用，」宁亦连连摆手，「你们给反馈就好了，我们还在调试口味，有人帮我们试吃我们还求之不得呢！」 既然如此，利俐从善如流。宁亦打定主意不收钱，扯皮下去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她出门右拐便是「寻意时光」的分店。店里头静悄悄的，三四台摄像机正对着祁棋，拍他怎么吩咐员工完成装修的收尾工作。 利俐看他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不想打扰他，或者说，暂时不想和他接触。利俐把奶茶交给实习生妹妹，拜託她等祁棋结束拍摄以后把奶茶交给他。 见自己没有惊动到在看拍摄流程的副导演，利俐默默地离开了。 刚刚宁亦那句随口说的话，在她心中激起的波澜久久没平復。她好像有点唿吸不过来，脑袋发晕，两脚酸软。她踉跄着走到面向中庭的玻璃栏杆，双手撑在上面，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 她稍微平静下来后，打电话给费显。 「小俐，我正想找你。我们那新闻我找人压住了，否认声明也发了，你不用担心。」费显说道。 「哥，谢谢。我找你……还有别的事……」利俐捂着心脏。 「我洗耳恭听。」 利俐憋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送出。「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祁棋吗？」费显平静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 「你都让他进你家了，还让弘弘和他相处。」费显轻轻笑了一声，「你姐姐会很高兴的。」 「但是……我现在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利俐抽了抽鼻子。 「不需要多想。勇往直前，享受生命中每一刻的爱和感动。」 「可是……」 「小俐，你看不出祁棋也喜欢你吗？而且绝对比你知道的要深。」费显说。 利俐差点咬破自己自己的嘴唇。「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男人，我也爱过人。」费显干笑，「你平常看起来听机灵的，怎么就感觉不到他喜欢你呢？只有喜欢，他才会对你家人这么好，才会故意在我面前说你的围巾落在他家里。我相信如果你冷静下来，再仔细回想，一定会想起他对你有多好。」 「我和他保持过一段时间的p。。。友关系。他有可能是因为这才对我好吗？」 「有这个可能。但我得说男人都很自私无情，抱歉我也是其中一员。无利可图的话，男人很少会继续维持一副好人的面具。如果暂停那种关系之后他对你的关心依然没有减少，我想他该是真心的。」 「我……我没经歷过这种事。」利俐磕磕绊绊地说。从小到大家里都管得严，尤其是姐姐，绝对不允许她早恋。她上的又是文科班，男生屈指可数，确实没经歷过怦然心动。而姐姐去世后，她就对男人彻底死心了。 「嗯，所以我现在就给你指出来了。」费显安慰道。 「可是他忘不了前女友。虽然他前女友已经结婚了……」利俐单手捂面，心脏一抽一抽的。 「如果你想好了想跟他发展，那你就和他摊牌，搞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心里还有前女友。是的话，那你得三思。」费显说，「这些年我在娱乐圈见了太多心术不正三观扭曲的人，算得上阅人不少。目前看来，我觉得祁棋身上很难得有一股正气，坦荡从容。我对他印象很好，希望他没让我失望。」 「他是对我很好，可我没感觉出他在追求我。」 「你怎么定义追求呢？天天道晚安、隔三岔五送你手袋和衣服吗？小俐，你不该有这种认知错误。」 第69页 费显语气平淡无起伏。尽管如此，利俐还是觉得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不给她唿吸，窒息感越来越重。 没听到利俐说话，费显嘆了口气：「和祁棋好好谈谈吧。陪伴才能证明感情。」 挂了费显的电话，利俐的脑子更加混乱了。一半的脑子分给祁棋，另一半分给费显和姐姐。祁棋有可能挂念前女友的同时喜欢她吗？费显还在怨她当年鼓励姐姐选择了汪倜而不是他吗？她清楚记得祁棋看到前女友结婚时，把她的腰箍得有多紧，低头一看还能看到青筋。 接着她又回忆起当初年少无知的她因为汪倜给她买了好多礼物，还说很多好听的话恭维她，便和姐姐说汪倜是个好人，比不善言辞的费显更好相处。紧接着便是姐姐满身青紫的尸体…… 每一个问题都把利俐压迫得如同被人按进水里那般难受。 她迷迷煳煳地从二楼下到一楼，出了信华城的西门，心神恍惚，没留意到脚底下还有一节很低的台阶。 疼，直达神经的疼。 她想站起来，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愿意动。稍稍移动一下右脚就疼得她心绞痛。 商场的保安见状，赶紧过来扶她，好不容易扶到一半，她又突然跌坐到地面上。保安无奈，只好通过无线电叫帮手。 「小姐，请问你有朋友在附近吗？可以帮忙看护一下你吗？」保安问道。 利俐下意识地点点头，拿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点开最上面那条。 祁棋没过多久就飞奔过来了。他差点剎车不及时摔个狗吃屎。他在利俐面前蹲下，检查她的脚踝。 「肿了啊。」祁棋心疼极了，抬头看到利俐苍白的脸，轻声问：「是不是很疼？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利俐看着这张与她相距不过十厘米的脸，看到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全身有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 「好痛。」她小声说，接着便哭了起来。「好痛好痛。」她往祁棋身上靠。 祁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哄道：「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了医生就不痛了。」 这时商场的工作人员终于拿着云南白药过来了。祁棋接过药，往利俐受伤的脚踝连喷好几下。把药还给工作人员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人家道谢。 祁棋一手伸到利俐膝盖窝下面，一手抱住她的肋骨，把她一把抱起来。利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埋在他肩窝处一直哭。祁棋直接把她带到最近的三甲医院，一路上都在超速的边缘试探/ 去到医院，放眼望去都是些没有喜色的人，利俐总算清醒了些。 祁棋坚决要求医生给利俐开个片子，拍了比较心安，但是医生觉得没什么必要。利俐什么话都不说，随祁棋折腾。 拍完片子，祁棋扶着利俐在等候区休息，等片子出来。 x光室旁边的整条走廊是b超区，两台饮料机把x光区和b超区连了起来。 利俐凝视着祁棋去饮料机买水的背影，觉得脚没那么疼了。实际上刚刚拍片子的时候，疼痛程度已经减弱了不少。但是出来看到祁棋，她瞬间觉得脚踝又疼了。 脚疼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他以半怀抱的形式扶着自己的胳膊。 饮料机前面除了祁棋还有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的男人。利俐看到祁棋和那个男人说了两句，接着便随他急匆匆往b超区走去。 大概过了四分钟，祁棋回来了，扭开刚买好的矿泉水的瓶盖，递给利俐。 利俐接过但没喝。「你刚刚去哪了？」 「买水的时候见到了思敏的先生。他说思敏情况不太好，正在做b超，我就过去看看，刚好看到她从b超室出来。怀孕真是对女性的剥削。」祁棋长嘆一口气，「思敏整个人都瘦脱相了，脸上青白青白的。她先生说她这胎坏得不好，已经住医院补胎一个多月了。」 「你好像很心疼？」利俐咬着下嘴唇。 「有点感嘆罢了。感嘆母亲的伟大，还有……我觉得比起有个孩子，自己爱的人身体健康更重要。」祁棋摇摇头。 在新华城时那种噁心绞痛的感觉再次陇上利俐的大脑。 第41章 第 41 章 不仅如此，利俐的胃很胀，涨得发痛。她压不住噁心的感觉，干呕起来。 祁棋吓了一跳，\」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不用，我没事。」利俐摆摆手，撇过头去「只是胃有点不舒服。」 「今晚你别吃饭了，喝些粥好消化，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是不是我早餐煮多了？还是奶茶有问题？」祁棋急问。 「和吃了什么没关系，是心情不好。」利俐尽量平静语气。 「和奶茶店的老闆没谈好吗？」 「我们聊得挺好的，不是这个原因。」利俐弓着身子，让头髮垂下来挡住自己的脸，「我等下和你说。」 「好。」祁棋满脸狐疑，但见利俐这副样子，便没追问下去。「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撑着！」 不多时，等候区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利俐的名字。祁棋一拿到片子就去找医生，医生看了一眼就说没事，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 临离开医院时，利俐拽住祁棋。「你不要再去看望你前女友吗？」 「探病这种事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得知了情况不得不去履行的一种人情义务。我不是说我有这么无情，但我看过她了，也安慰过了，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接下来还得看医生和她家人的照顾。」祁棋回头往医院里头看了看，「如果不是这么巧遇上了，我也不会特意去医院看她。不合适。」 第70页 「嗯。」利俐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但只是一丢丢。 「真的没事吗？\」祁棋收回视线，看着利俐的脚，不敢相信。「看上去比你上次在临定古镇扭到脚时更肿啊。」 「没事，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利俐绷着一张脸，显得她很冷漠。但她没办法不这么做，一旦允许情绪外露一点，她很有可能剎不住车。 祁棋把她抱进副驾驶位，关好车门再从另一边上车。「可上次你没哭，这次哭得……」 「哭或者不哭，不一定和疼痛程度有关。」利俐说。 祁棋点点头：「你想去哪吃？」 利俐报了个名字，然后仔细观察祁棋的神色。她很努力地试图捕捉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不自然或者别扭，但她什么都没看到。祁棋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开了导航。 「这家西餐厅在酒店的花园边沿，可以无障碍地看到花园的景色。」利俐不服气，又继续说。 「那不错啊。」祁棋笑笑，「要订位吗？」 「我现在在大众点评找电话。」利俐说着，眼睛还钉在祁棋的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祁棋抽空侧过头来问道。 「没有。」利俐干巴巴地说。 祁棋又道：「我手机在开导航。你订完位子之后打个电话给导演吧，说声不好意思。」 「是要的。」利俐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祁棋的脸上离开。 祁棋最打动人的样子便是他认真做事的时候，无论是工作、教孩子还是开车。每当他决心做好一件事的，他眼中总会迸发出坚定的光，让人特别心安。这一刻也是如此。 到达目的地的停车场，利俐又忍不住去看祁棋的脸。从停车场到西餐厅，她一路上都没留意自己往哪去，只顾着看祁棋。既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毫无感觉，又害怕他真的有感觉。 幸好他们提前订了位子，他们去到西餐厅门口的时候前台正和一对情侣说今晚已经订满。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自然装修高端，进去便是一片光影交错的空间。利俐被晃得眼花，催促祁棋感觉去到西餐厅和花园连接的连廊。 西餐厅有一片区域完全在户外，但因为天气冷，没有开放。还好他们就坐在落地窗边，同样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花园精緻的园艺。 「记得上次来那棵树还是小兔子的造型，现在变成孔雀了。」点完菜，利俐语气淡淡地指着外面说。 「这你都记得。」祁棋笑道，给她倒了柠檬水。 「当然记得，我陪你看你前女友结婚看了那么久，想忘掉都难。」 「我当真没留意。」祁棋摇摇头。 「也是，你那时怎么有心情去欣赏园艺呢？」利俐低头一笑。 祁棋也望向窗外，「确实没有欣赏园艺的心情。」 利俐唿吸一窒，差点把拿在手上的杯子给摔出去。 这时，祁棋指着花园另一边的酒店部分说道：「那时我们在二楼，后来我们去了十六楼。都是从上往下看这个花园，我觉得俯视角度没现在的平视角度好看。有一种艾丽斯梦游仙境的感觉。」 「想不到你还有童话情结。」 「童话不真实，但它能给人美好的嚮往。这就够了。」祁棋说，「你小时候喜欢看童话吗？」 「小时候都是我姐姐抱着我给我念格林童话。所以后来我再也不看童话。」利俐苦笑，「我觉得童话最残酷的地方恰恰在于它能给人美好的嚮往，衬得现实更加不堪。」 「那就把现实过成散文，不慌不忙地抒发喜怒哀乐，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实现自我和解。」 利俐再次把头转向窗外。冬天天黑得快，花园里头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亮度不高，但足以照明。天落了细细绵绵的水，打在落地窗上，模煳了灯光，模煳了花草，模煳了两人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好多人都是因为这儿的园艺才在这举行婚礼。」 「我倒没觉得这适合搞婚礼哎。你看，这花园虽然精緻，但是四周都被酒店的高楼围着，不觉得很压抑吗？像被困在鸟笼里，飞不出去。」 「婚姻本来就是牢笼。」利俐顺口说道。 「不一定。虽然我见过不少人婚姻破裂，但我身边也有很多幸福的夫妻。我爸妈，我大伯大伯娘，我表姐表姐夫，还有怀纬夫妻两，还有你的爸妈，都做到了相亲相爱。」祁棋喝了一口柠檬水，拒绝了服务员给他推销酒。 「再相爱的婚姻也会有争吵。」 「我养猫也和猫有争吵。」祁棋嘆气。 「你在为婚姻辩护。」 祁棋歪着脑袋，耸了耸肩。「虽然我不认为婚姻是所有成年人必须要踏入的阶段，但就我个人来说，大概是的。」 「可是你退婚了。」 「高中政治书教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当时我不想结婚，现在未必。」祁棋垂下眼眸。 「因为被前女友的婚礼刺激到了？」利俐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但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在拼命找发泄口。 「不是。」祁棋轻松惬意地说。 「当年是错的时间对的人。那如果你前女友没结婚，现在就是对的时间对的人了。」 「我自己也不确定当年是不是对的人。」祁棋抿起嘴巴，」但可以确定的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思敏虽然看上去温柔，但她实际上很要强。从我说退婚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了。」 第71页 「如果，我说如果，她给你机会呢？」利俐捏紧了玻璃杯。 「那得看这机会是什么时候给的。」 「为什么这么说？」 祁棋弄了弄额前的头髮，「在我还想回到从前的时候，这个机会确实是我想要的。问题是就算我再有一次机会，我到了一定时间真的会有结婚的想法吗？还是说我往前看了才能遇到能让我起结婚念头的人？」 「你遇到了这样的人了吗？」利俐终于厌倦了试探，打算开诚布公。 祁棋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遇到了。」 「是我吗？」利俐毫不犹豫地问。 祁棋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置信，还带有点紧张。他咳嗽了一声，胆怯地问道：「你希望是你吗？」 「我希望是我。」利俐鼓起勇气，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之后，她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了。说出来总好过自己胡思乱想，哪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短痛好过长痛。更何况再大的打击她都熬过来了，区区情爱，总不会比生死更让人痛苦。 祁棋抓住她的手，抓得很紧，利俐动不了分毫。 「是你。」祁棋欣喜极了，脸上满是笑意，嘴唇激动到颤抖，「利俐。」 「那我告诉你为什么这次扭到脚我哭了。因为——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了。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你面前撒娇、委屈。」 被他炽热的目光笼罩，利俐的耳朵后面红了一片。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祁棋的手伸到她脑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自己往前倾，稳住了她的唇。 他们接过吻，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恍若处在一片火树银花的迷离世界里。 第42章 第 42 章 利俐本来以为自己那么累，一定能一觉睡到天亮。 但她半夜突然醒了，没有做噩梦、没想喝水、没想上厕所也没有不舒服，就是突如其来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她把手伸到床的另一边一探，嗯，还是温的。浴室的门紧闭，些许光亮从门缝漏了出来。 利俐往枕头底下摸索出手机，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她模煳记得自己是在十二点多的时候睡着的。她放好手机，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听到了浴室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利俐不以为意，闭上眼睛等待入睡。她全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似的酸软，亟需睡眠休养。 不知过了多久，利俐又醒了。这回是凌晨四点半，距离她上一次醒来已经过了一小时。 浴室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么晚还在和谁打电话？利俐好奇，坐起身子把放在床脚的厚绒浴袍扒拉过来披上。这是祁棋临睡前特意放的，免得利俐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着凉。利俐穿好厚衣服，但在脚伸出暖被窝的那一瞬间还是哆嗦了一下。深更半夜那么冷还煲电话粥，祁棋脑子有事吗？ 她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地上，然后打开床头灯，扶着可以借力的家具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浴室方向挪。她尽量不用右脚发力，整个人重心都放到了左边，避免再次伤到右脚。在距离浴室两步远的地方，她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听到祁棋在讲什么。 「我不敢想那么远……我光是想想现在就激动地睡不着……你得感谢我睡不着，不然谁陪你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不对、四点半打电话……好好好，是我先打给你的……我说了那么久我有多么快乐是不是有点没有心……你之前可是说去大城市旅游就不会闹别扭……哎，你回来给我说说攻略，我也想计划一下和俐俐出去旅游……巴黎就算了，被你这么一说，这个城市已经进入我的黑名单了……回来记得帮我买些东西……」 旅游，她好像好几年没旅游过了。看朋友发的票圈，新疆的塞里木湖美得像滤镜p图似的。她一看就很喜欢，如果有时间去旅游，那她一定毫不犹豫选新疆。 正想着旅游的事，浴室的门开了。 祁棋手上拿着手机，页面显示刚刚挂断电话。「你要上洗手间吗？」 「不是，想看看你在里面做了什么做了一小时。」利俐转了转眼珠子。 「睡不着，和阿布聊天。」祁棋说。 「你睡不着不代表人家睡不着啊。」 「他和女朋友去巴黎旅游，时差刚刚好。」祁棋说着，把利俐抱起来，直接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见祁棋急匆匆地滑进还剩了点暖意的被窝，利俐无奈笑了：「知道冷还不早点睡。」 「我有开浴霸。」祁棋很得意，胳膊伸过来把利俐抱进自己怀里。「不过浴霸哪有你暖。我都不想撒手了。」 「手放好一点，要睡了。明天早上还要继续拍摄。」利俐在被子底下掐了掐祁棋的手。 「我放着不动。」祁棋无动于衷，「睡吧，我已经想好明天要去街角的早餐厅吃生煎包了。」 都在催彼此早点睡，但两人的睡意已经跑了大半。 黑暗中，利俐睁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大半夜和阿布聊天啊？」 「终于得偿所愿，好怕睡醒之后发现只是做了一场梦。」 「有这么夸张吗？」利俐哭笑不得。 「有的。你猜猜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祁棋泄愤似的咬了她肩膀一口，不过一点都没用力。 第72页 「不猜。」 祁棋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就是不自觉地想对你好。」 「是在我们暂停那种关系之前还是之后？」利俐不是很计较这个问题，但不能说不想知道。她这个人重结果多于重过程。 「说实话，是之前。我之所以答应你暂停……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想分清楚爱和欲望的区别。我现在明白了，哪怕欲望无法满足，我也做不到不爱你。满足欲望并不难，难的是爱上一个人。在此之上，就是和爱的人一起填补欲望。」祁棋的唇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利俐的头髮上，「就像今晚我们做的一样。」 「为什么会是我？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利俐抓紧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那你为什么选我？我也不是你最好的选择。」祁棋轻笑出声，「你有大把身家上亿的裙下之臣。可能正是因为我们都没选最有利可图的那条路，才说明我们性格处得来。 」 「好像挺有道理。」利俐的嘴角在黑暗中微微扬起。 还有十来天过年，但在年三十之前祁棋和利俐一天都不得空。祁棋要录节目，利俐就得打理好其余的事情。祁棋之前想到的节庆主题剧本杀正在筹备当中，打算大年初五推出市场。过年过得喜气洋洋，这个剧本杀就不打算出现死者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踪人士，最后的揭秘更是以温情为主打。如此一来，这个剧本得更有趣味，不然就变得流于形式了。 所以过年前这段时间祁棋都在和刑侦系的学生打磨剧本、请教前辈、设计场景、演练、培训员工。这将是节目中祁棋这一part的重头戏，向观众揭示这个行业背后的运作和大家最关心的剧本设计过程。所以大家都拍得很认真。利俐做的事情也不少，只是都没出现在镜头中。副导演一直不死心，试图唠到她回心转意。他的理由包括祁利俐和祁棋以情侣姿态出现，可以挡住狂蜂浪蝶。 利俐无奈，但又不好和副导演翻脸，渐渐地成了煳弄学高手。 在磨剧本的间隙，祁棋找时间和宁亦见了一面聊合作的事。 利俐正准备去隔壁的「奶奶茶茶」请宁亦过来分店的小型会议室，刚在走廊上打完电话的祁棋面色不豫地看了看四周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把利俐拉进茶水间。 「怎么了吗？」利俐不解。 「你说的宁亦，是不是一个很年轻很有灵气的女孩子？」祁棋攥紧了手机。 「对啊。」 「她是阿布的女朋友之……哎，总之她一定会认出我来。你见到她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到巴黎旅游的事……她没去巴黎。」祁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利俐瞬间想明白的祁棋的潜台词。三观正常的女人都无法对渣男有同理心，于是她冷嘲热讽：「为什么我要这么帮阿布做这种缺德事？ 「他说他会尽快处理好，但总得先过个好年。」祁棋看到利俐变了脸色，急忙说道：「我不是帮他，我是想着先把合作的事谈下来。阿布说宁亦这个人很情绪化，生气的时候可以失踪三四天。大年初五就要开业了，我不想因为他这档子破事影响到我们的分店。」 利俐哼了一声，大踏步离开茶水间。 她到底没和宁亦说阿布的事。但看到宁亦完全把祁棋当成大哥哥的样子，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宁亦一见到祁棋，原地转了个圈圈。「阿布叫我放心和』寻意时光『合作，他对天发誓说我绝对不会被人坑。原来是你呀，怪不得阿布这么笃定。」 祁棋迅速看了一眼镜头外的利俐，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是吗。」 在落实合作细节的过程中，宁亦三番五次提到布逐凡，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事也能把布逐凡扯进来。利俐看着她，觉得颇为头疼。她固然很同情宁亦，但不得不承认祁棋是对的，哪怕他说的理由只是一个给布逐凡兜底的藉口。宁亦如此恋爱脑，如果知道自己被人噼腿了，很难说会不会一走了之，店也不开了。 犯错的是布逐凡一个人，但他能连累的范围太广了，直接把无辜群众拉下水。现如今只能希望他至少在「寻意时光」分店营业上了轨道之后才暴雷，同时不要太伤宁亦的心。狗屎渣男，利俐在心里骂道。 没过两天，利俐正在分店处理一些手尾的时候，宁亦一蹦一蹦地过来了。 「俐姐姐，你今晚和祁哥有没有空啊？要不要和我还有阿布来个double-dating啊？」宁亦自来熟地在她旁边坐下。 「你的奶茶店刚刚开张，你有时间约会啊？」利俐熟练地保持笑容。 「嗨，别说了，除了开业头一个星期因为促销力度大订单比较多，这两天没搞活动之后订单量直接跳水了。」宁亦闷闷地说。 「怎么会呢？你的奶茶明明很好喝啊。」 「还有大学生回家过寒假的原因吧。都没什么人在大学城了。嗨，我不急，等你们场子热了我家的店自然就多人点了。」宁亦很快打起精神，拽着利俐的手臂晃啊晃。「俐姐姐来嘛来嘛。」 要是不知道布逐凡做的糟心事，利俐大概率不会拒绝宁亦。她喜欢这个无忧无虑整日笑嘻嘻的女孩。她希望宁亦能永远保持这份她已经不能再拥有的纯真。但显然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见利俐不说话，宁亦哼哼道：「俐姐姐，我还没试过double-dating哎～我们四个人总得熟悉一下是不是？我还想着你和祁哥结婚的时候，阿布做伴郎，我做伴娘咧。啊俐姐姐肯定有自己的好朋友，我也不是一定要做伴娘啦。我可以做小姐妹啊。」 第73页 利俐很想当场表示不愿意。 第43章 第 43 章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点远，但是——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你选谁做伴郎？」晚上回到家，利俐柳眉一横。 祁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问这个？当然是阿——」见利俐脸色不对劲，他最后还是把「布」字吞了下去。 利俐瞪了他一眼，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雾气升腾给镜子沾上一层厚厚的水汽，利俐随手擦了一把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嘆了口气。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问那么无聊的问题？不仅说到了结婚，还说到了伴郎的问题。结婚还没影，更别提选伴郎了。 虽说如此，她一想到布逐凡这个渣男要在她的婚礼上站在祁棋旁边递戒指，她就控制不住冒火。噼腿，从来不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只能说明这个人道德感低下、缺乏责任感、贪图享乐，总之就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她接着想到，祁棋怎么和布逐凡关系那么好啊？会不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了好久，利俐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祁棋正勉力抱住肥肥给它梳毛，但某肥猫非常不情愿，一直骂骂咧咧。见利俐终于洗完澡，他松了口气：「你再不出来我都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你去洗吧，我给肥肥梳毛。」利俐在沙发坐下。 「你确定？你刚洗完澡？」祁棋反问。 「我们肥肥也是周末刚洗完澡，还是香香的对不对？」利俐接过肥肥，亲了亲它的大脸，「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mua～」 「好吧。」祁棋只好把梳子交给她，自己去洗澡了。 利俐和米米肥肥相处多了，渐渐地改变了原来不养宠物的想法。祁棋说过，它们遇到自己是一件幸事，至少他能保证自己是一个好主人，对于其他不归他养的宠物，他无法百分比保证它们过得好。遇见心善的主人，是米米和肥肥的造化。不然有多少人面对整天搞破坏的肥猫还能保持耐心？祁棋让利俐觉得，养宠物就是在尽自己所能保护弱小的生物，是伟大的、有意义的。所以不能仅从人类情感的角度去衡量养宠物的价值，还要看到自己能为生命短暂的它们提供什么。 肥肥在她手下就耐心多了，一动不动地让利俐梳毛。肥肥是英短蓝白，掉毛量是米米的一倍有多，因此得常梳毛，不然家就不用要了。利俐手起梳落，没过多久就扫了一堆蓝白相间的毛。 祁棋擦着湿漉漉的头髮出来，看到有一丝蓝色猫毛在自己眼前飘，表情一片麻木。 利俐搞定好肥肥，给它一根小鱼干表示对它的听话进行奖励。她把猫从膝上抱走，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腿麻了，只好叫祁棋把米米抱来，然后把地上的猫毛用袋子装好，她有用。 「你想用它们的毛给它们编帽子？我看b站有宠物博主这么做。」祁棋蹲下来收拾猫毛。肥肥就在边上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祸害自己珍贵的毛髮。 「我倒没想过哎。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但目前它们的毛另有用处。」利俐琢磨道。 「哦？」 「你会知道的，先不告诉你。」利俐傲娇地哼了一声，专心给米米梳毛。 到了最后，米米和肥肥梳下来的毛装满了两大袋垃圾袋。 利俐亲了一口米米的脑袋，这才把它放走。 「可爱的小宝贝。」 「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祁棋学利俐哼着小曲，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肥肥审视的目光。 虽然利俐不嫌弃猫毛，但她也忍不了一身毛睡觉。而且祁棋会哼哼唧唧老半天。她脱掉浴袍，重新换了一件。 祁棋习惯冬天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热牛奶，现在这个习惯也传给了利俐。他在厨房等牛奶热的时候，顺便翻了翻冰箱，看看还有多少食物。 「我们还要买菜吗？就剩两个鸡蛋和一升牛奶了。」祁棋感到背后有人，问道。 「别买了吧，再过四天就过年了。把冰箱空出来放剩菜吧。」利俐想了想，说。「我们白天又不会在家，早餐就出去吃好了。」 祁棋合上冰箱门，转过身来靠着料理台，把利俐拉到自己怀里。 「怎么了呀？」利俐问。 「大年初二，我正式上你家拜年好不好？」祁棋突然变得很严肃。 「你不是经常上我家吗？」 「那不一样。」祁棋固执地说。 利俐歪头看他：「我无所谓，随便你。」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这样的话，我也得去你家拜访你的父母吧？」 「看你主意。你想来的话我家大门常打开。」祁棋把手搭在她腰后。 利俐不说话，双手拨弄祁棋的衣领。 「我爸爸妈妈很好相处的。以前可能还想着插手我的感情生活，现在他们是万万不敢再这样做了，生怕重蹈覆辙。再来一次派了请帖又取消，他们丢不起这个脸，不然他们宁愿不要我这个儿子。」祁棋打趣道。 「你的家人，会介意我的学歷吗？」利俐抬起头，咬牙问道。 祁棋好像早已预料到她会这么问，淡定地亲了亲她的脸。「过日子是根据学歷过的吗？你比很多985211毕业的人都优秀，天长日久的我爸妈会看得出来的。他们都是老师，教书这么多年早就明白成绩不等于人品。\」 第74页 「你七大姑八大姨也会好奇的。」利俐垂下眼眸，「没有人不好奇高考状元另一半的学歷。」 「那我就说你也是状元，中考状元。」祁棋捏了捏她的脸，「我没说错吧。我们势均力敌。」 「你的亲戚朋友会不会觉得你是色令智昏才和我在一起啊？」利俐又问。 「嗯，你还挺了解自己的美的。」 利俐轻轻地在祁棋的胸膛打了一拳。「没个正经。」 「那我正经点说——」祁棋看着她，「比起她们的碎言碎语，我更在意你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这些年，我什么冷嘲热讽没见过？你那些亲戚的道行，未必伤得了我。」利俐听他这样说，反而不服气起来。 「这才是我的俐俐啊。」祁棋骄傲地笑了，「但我也保证尽我所能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呢。」利俐小声嘟囔。 「好好好，你来保护我。」祁棋像哄小孩似地说。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很高兴你已经想到要和我的七大姑八大姨打交道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利俐眨巴着大眼睛问。 「对，很正常。」祁棋笑眯了眼。 既然说好了避不开的家庭琐事，利俐挣脱祁棋的手，准备去拿牛奶。就在这时，祁棋又把她拉回原点。 「又怎么了？」 「你心里还有别的事。关于阿布的事……」祁棋柔声说。 「阿布太渣了！！」利俐咬牙切齿地说，「宁亦那么好的一个女生，他怎么那么没心肝？」 「除了噼腿，他对宁亦真的很好。宁亦想要的东西无论刁钻，只要他负担得起，他都会搞到手。日常的陪伴和关心，也是一样不缺的。」 利俐冷笑：「时间管理大师啊。」 祁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说他就是同时喜欢了两个女生。他知道自己渣，所以他就尽可能地对两个女生一样好。」 「你们男人觉得的所谓的』好『真的是女生想要的吗？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不是阿布，我也不会被他影响。我们对感情的观念不一样。我从来没犯过和他一样的错误。」祁棋安抚地摸了摸有点炸毛的利俐，然后握住她的手道：「我学的是金融，我知道有些代价是沉重到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心里非常有数。」 利俐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而且你不能只看阿布啊。你看看老秦、唐唐和怀纬，都是很洁身自好的。」祁棋说，「阿布在感情上是个渣男，但对朋友、对我，真的无话可说。我不能因为他的一方面就否认他的全部，否认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经歷过的事情同样值得记住。我知道你会理解我和阿布继续来往的。如果你不想见到他，除了婚礼，我保证他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利俐耳朵根红了一大片，转身去拿微波炉里的牛奶。「反正伴郎不能是他。」她跺了跺脚，拿着牛奶出了厨房。 祁棋爬上床，拿着ipad看每日新闻，貌似看得很专心。利俐则在手机上研究哪种减肥猫粮比较好。她不能不承认，米米和肥肥再胖下去，迟早把她膝盖坐垮。 突然间，祁棋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激动，「我突然有个想法，伴郎找唐唐呗，他也算我们的媒人吧。他最合适了，不是他把我带来』寻意时光『，我怎么会认识你啊。」 利俐的心怦怦地撞来撞去。她一手推开祁棋，故作恼怒：「分店开张之后多的事情要你做，你怎么有空想别的事？」 「对啊，所以要见缝插针地想。」祁棋把头放在她肩上，「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那晚上，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我没忘记。」利俐恨不得立刻用被子蒙住脸。 「这就是嘛。」祁棋亲了她一口，重新靠着床背坐好看新闻。 第44章 第 44 章 一眨眼就到了年三十，母亲已经忙活了大半个月做各种节庆小食，父亲也把家里所有家具电器都检查了一边，以免过年还得麻烦人家维修工人。弘弘年前就做好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日常就是练练琴、和小区的孩子一起打桌球、做一下祁棋布置的练习册。因为过年过得早，从放假到过年也没几天，利俐不打算让他继续上兴趣班。 利俐和祁棋给员工派了节前奖金和礼物包。礼物包里面有围巾、暖手宝、保温瓶、巧克力、上好的枸杞、苹果。不是些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想着添些过节的暖意。因为年初五就要开业，所以「寻意时光」年二七就暂停开门。但利俐和祁棋的工作没有停在年二七，一直拍摄到年二九，他们才算开始休春节假。 利俐先是去弘弘和父母亲租住的另一间房子贴对联。房子在老城区，很小一间，是她来s市后租住的第二套房子。她一开始没有s市的户口，很愁弘弘的上学问题。还好就在弘弘要读小学的时候，她收入起来了，费显也因为入围国际电影节而积累了一些人脉，及时地帮她们一家在那个区上了户口，弘弘也就近上了附近的小学。她本不愿意接受费显的好意，但为了弘弘的未来，她硬着头皮接受了。从那时起她一直在琢磨怎么回报费显，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想出来。费显什么都不缺，只是他想要的，永远都不在了。 后来她开了「寻意时光」，为了上下班方便，便在祁棋住的小区再租了一套房子。考虑到弘弘现在就读的小学是市重点，而且他已经习惯了那个环境，便让他和外公外婆继续住原来的地方，周末再过来一家团聚。 第75页 寒假开始后，利俐的父母亲和弘弘一直住在她这儿。她找了个晚上太晚回去会吵到他们的理由，经常在祁棋家留宿。有空吃完饭的时候，她就和祁棋回家吃母亲做的鱼丸面。 年三十一大早祁棋出现在利俐家门口，跑上跑下地帮他们贴对联。 祁棋搬了张椅子到门口，举着一边对联的上端，问利俐他有没有放歪。几次调整后，他单手固定着对联，另一只手接过利俐剪好的小块透明胶把对联紧紧贴在墙上。 隔壁一对中年夫妇也在贴对联，见利俐的父亲倒完垃圾回来，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唿。 「老赵，今年过年多了个女婿啊。」 「对啊。」利俐的父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利俐意思意思否认一番：「还没呢。」 「快了。」祁棋贴完对联，拍了拍手，从椅子上下来。 邻居说了一番吉祥话，利俐的父亲笑得更厉害了。 贴完对联，利俐去祁棋家，重复刚刚做的活。两人手脚利落，还没到十一点就搞定了。除了对联，他们还给落地窗贴了窗花，在玄关处挂了几串小灯笼。利俐好心情地给米米和肥肥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肥肥胖胖，十分喜庆。利俐忍不住给它们拍了好多张照片，之后更是把两只猫抱怀里自拍。祁棋凑过来，一家四口来了张合照。 「你哪里买的合适的衣服？」祁棋问道。 「哦，按照小型犬的尺寸买的。」利俐淡定地说。 「果然。」祁棋就更淡定了。 祁棋午饭前赶回父母家贴对联，顺带把米米肥肥带回去让老人家见一见宝贝孙子。利俐则回自己家帮父母打下手。 利俐下午没事做，就和母亲一起给弘弘试新年衣服。弘弘一开始还挺有劲的，试了两三套之后就没精神了。 「他还是小时候胖嘟嘟白白糯糯的样子好玩，我们怎么给他换衣服他都没脾气。」利俐给母亲打下手做面条的时候，怀念道。小时候的弘弘跟汤圆似的，又甜又绵。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就要脸了。」母亲笑道。 「所以说小孩过了三岁就不怎么好玩了。」利俐有点惆怅。 「你赶紧生一个，还能再玩个三年。」母亲趁机撺掇。 「说这个还早着呢。分店年初五就开了，幸运的话未来一年都会很忙。」利俐摆摆手，「我目前的人生计划里没有生孩子这一件事。」 「孩子我先不催，结婚总得上点心。」母亲敲了敲她额头，沾了点面粉到她脸上，「我老早就看出祁棋这孩子喜欢你了。难为他理解你性格，没有一上来就追求你，而是慢慢地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他很好。」利俐嘟起嘴说。 「那就早点抓住啊，那么好的男孩子，很抢手的。」母亲劝道。 「怕什么，你女儿也很抢手。」利俐很自然地回道。 「我才不担心没人追你。」母亲摇摇头，「可是这么多年，也就祁棋一个能让你动摇。说实话，我和你父亲早就做好了你一辈子不谈恋爱的心理准备。有你姐姐的例子在前，我们宁愿你永远单身也不想你随便找个混蛋嫁了。而且有弘弘在，不怕没人给你养老。」 「就是嘛。」利俐切着葱花。 「说句马后炮的话，以前我就看汪倜不顺眼，虽然他是镇上难得的大学生，长得也斯文。但他身上那股子阴森森的气吧，我很不喜欢。」母亲想起以前的事，眉眼黯淡了不少。「你姐姐还说那叫有文艺气质。要我说，还是祁棋文文静静的气质更舒服。对了，算起来汪倜出狱很久了吧。」 「哥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汪倜南下打工了。」 母亲埋头擀面，没再说话，只是在下面条的时候说了一句：「过年了，明天我们去看看你姐姐吧。给她带碗面，多加点虾仁。」 「嗯。「利俐强迫自己专心洗菜，每一点泥都不放过，沖得干干净净。「哥还说了，前两天三叔公去世了。」她冷声说。 「三叔……以前他身子骨不错啊。不过也是哦，都过了那么多年了。」 」他身子当然不错，当年在我们家门口叫我们放过汪倜的那群人中，吼得最大声的就是他。「利俐把洗好的菜整整齐齐码好，「报应不爽。」 「别跟你爸说三叔公的事。」母亲回头看了一眼在客厅看电视的父亲，叮嘱道。 「嗯，我知道。」利俐不用母亲说，也知道什么该和父亲讲。 父亲小时候受过三叔公很多恩惠。饥荒年代，没有三叔公时不时接济他，他早就熬不过去了。长大后父亲对三叔公也经常照拂，时不时就去他家帮他干活，有什么事要做都会主动去帮忙，逢年过节的红包更是少不了。也正因如此，当年三叔公仗着恩情逼迫父亲放弃起诉汪倜的时候，父亲才会那么绝望。他以为三叔公会心疼自己的侄孙女的，没想到三叔公碍于人情反而帮施害者说话。 整个镇子除了在外跑龙套的费显，没人支持他们。所有人甚至反过来指责他们一家迫害镇上难得的大学生。临定镇面积小、宗族观念重，汪、赵、费三家是最大的宗族，彼此之间经常联姻，关系很紧密。汪倜更是汪家老人最在意的后辈。如果利俐决心把汪倜告到底的话，他们绝对无法在临定镇立足。 那时利俐决心离开这个小地方。如果不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她的思想迟早也会被这些老古板同化。她以为父亲会捨不得家乡，没想到父亲比她更决绝。父亲痛失爱女、又被乡亲排斥，对这个食古不化的地方，彻底没了念想。 第76页 利俐想到以前的事，心有感触。她离开厨房，在父亲身边坐下，一边帮他剥花生一边陪他看电视。 「阿显今年上春晚，他是第几个节目？」父亲很是期待。 「开头第一个合唱。」利俐说，「往年第一个节目都很短，你记得看清楚了。」 「那是。」父亲乐呵呵地说，「以前镇上的人总说阿显胡思乱想不务正业，嘿，现在人家上春晚了。读书当然重要，但是努力在不同的行业做到最好，同样值得骄傲的。」 「以前你还说哥只有花架子，不踏实。」利俐逗他。 「那会儿我窝在一小地方，没什么见识。现在我可是在国际大都市生活快十年了，眼界有长进了。」父亲拍拍胸口，很是得意。 团年饭的背景音永远是春晚节目。热乎乎的扣肉飘着白烟，吃得人全身暖洋洋的。饭桌中间摆了一大只南美龙虾。母亲 第一回做龙虾的时候还有点胆怯，现在已经能熟练地用龙虾做出十多种花样来。 利俐见父亲只顾着吃肥腻的扣肉，赶紧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催促他吃。 「想到几年前年夜饭的肉菜只有一碟子鸡翅和一条鱼，再想想现在——日子终于 好起来了。」母亲感慨道，提醒弘弘他脸上沾了酱汁。 「苦尽甘来嘛。」父亲乐观地说。 利俐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土鸡炖花胶，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 吃完晚饭看了会春晚，利俐带弘弘到楼下放烟花。小区只允许居民在滑滑梯所在的沙池区域放烟花。天气虽然冷飕飕的，但她们去到的时候，那儿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大城市玩不了飞上天的大烟花，玩玩仙女棒过过瘾倒是可以。利俐提前买好了仙女棒，和弘弘一根接一根玩得不亦乐乎。 她新点燃一根，然后对着无人的地方在空中虚虚地画了一个噼里啪啦、金灿灿的爱心。 就在这时候，祁棋出现在烟花爱心当中，和她一起会心地笑了。 啊，新年快乐。 第45章 第 45 章 年初二，祁棋一手果篮一手茶叶上利俐家的门。 虽然祁棋来过很多次，但这一回利俐的父母亲都换上了非常正式的衣服，一个穿鹅黄牡丹对襟棉袄，一个穿了西装。利俐觉得他们大惊小怪，他们则怪利俐穿得太随便。弘弘站在外公外婆这一边，也换上了新年衣服。 祁棋显然也被阵仗吓到了。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把果篮和茶叶放在茶几上。利俐的母亲早就洗好了五六种水果，开心果、花生、瓜子等坚果并排装在糖果盒里，就摆在祁棋眼前。 利俐的父亲从衣服口袋掏出两个红包，双手递给祁棋。「来，好孩子。新的一年，工作顺利，事事顺心。」 祁棋大方收下：「谢谢叔叔阿姨，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弘弘兴沖沖道：「虽然年三十说过了，我还要再说一次。我祝祁叔叔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祁棋摸摸他的头，拿了一个红包给他。「学业进步，平安喜乐。」等弘弘仔细地把红包踹好，祁棋看了一眼利俐，接着拉近弘弘，小声问道：「你的红包要不要上交给你小姨？」 利俐假装没听到。 弘弘摇头：「七岁前的红包都交给小姨存起来，这两年就没给小姨了。小姨说让我学学理财。」 家里人少，往年弘弘的红包大多就三个或四个。偶尔去小区遇到相熟的邻居，会收多四五个，但总数都不多。加上弘弘懂事，利俐就随他处置他的红包了。而且可预计他大部分红包最后都会变成家里人的生日礼物。 「行，你记得自己收好。可以买个记帐本记录支出。」祁棋笑道。 而到了年初三，轮到利俐上祁棋家拜访。利俐长这么大，见过那么多风雨，然而还是紧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据祁棋说，他姨妈姨父都很好奇他女朋友，所以也会在他家等着。利俐霎时有一种成了水族馆玻璃水箱里头供游人观看的鱼的感觉。她倒不是怕祁棋的家人会看不起她。能教出祁棋这般好教养的家庭一定不是用鼻孔看人的。但和陌生的家族进行深入的接触，这是利俐以前没体验过、也没想过会体验的经歷。 祁棋拍拍她的肩膀：「不用紧张。平常你怎么待客你就怎么对我家人就好了。」 「不一样。和客人处不好关系大不了不做这生意了，市场大得很。但是你家人是你唯一的家人啊。我们处不好的话，要么你换家人，要么你换女朋友。前者因为血缘关系，不可能断绝。后者倒是可行性很高。」 「你爱我吗？」祁棋突如其来问道。 「什么白痴问题？」利俐无奈。 「你就这样子回答』死亡问题『的吗？」祁棋撇撇嘴，「换做你来问这个问题，我像你这样回答，早就被你掐死了。」 、 利俐见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我爱你，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祁棋颳了刮她的鼻樑，「对啊，你爱我，我家人也爱我。为了我开心，你们一定会相处好的。而且我和他们说了一些你的情况，他们真的不在意你的过去。」 「明天把米米肥肥接回来吧。我想它们了。」利俐把头埋在祁棋的颈窝处，说道。 第77页 「是要的。我妈可不捨得饿着它们两。」祁棋忙不迭点头。 年三十的时候祁棋把米米和肥肥带回父母家，然后两胖子就被祁棋的爸妈留下了，因为它们两长得喜庆，也能讨红包。三天没见，极有可能又长了一斤。 年初三下午，利俐画了个温柔大气的妆，头髮扎成马尾辫垂在脑后。她选了杏色的毛衣裙，外搭正红色的长外套。祁棋特别喜欢她穿红色，每次问他什么衣服好看，他都毫不犹豫地说红色。这次也不例外，所以利俐反过来也要他穿红色的外套。 「情侣装，好啊。」祁棋看起来不像喜欢饱和度高的颜色。他通常穿白色或者黑色、灰色、棕色的衣服。衣柜里头那几条红内裤还是他本命年的时候他母亲特意塞过来的。利俐说的红色外套，则是年前逛街给家人买衣服的时候顺带给祁棋买的。 利俐没想过他接受良好，还穿得喜滋滋的。 临出门时，祁棋得知一个噩耗——他表姐表姐夫晚上要带双胞胎过来吃饭。 「你有这么不喜欢小孩子吗？我看你挺馋怀纬家的双胞胎啊？」利俐被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那两不是小孩子，是无敌破坏王。我的奖盃之所以放在我这边，还有个原因是怕他们每次来看我父母的时候吵着要玩。今晚回来你仔细看我高二奥赛那个奖盃，你会看到背后有红色蜡笔的划痕。还不止一道。」祁棋木着一张俊脸说，「没有玩具能在他们手下生存一个月，除了你的布偶。」 「他们喜欢我做的布偶啊。你不早说！」利俐道，「你陪我回家一趟，我刚好还有两个布偶。」 坐车去祁棋父母家的路上，利俐拿着一把小剪刀剪掉布偶多余的线头。 祁棋生怕她会伤到自己，一路上都开得很慢。「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路上随便买盒高达给他们就好了。」 「我看你对弘弘挺有耐心的，怎么对自家亲外甥这么冷漠。」利俐收好小剪刀，再把布偶放进袋子里。 「一开始吧，他们长得很可爱，一坨棉花糖似的。我三天两头就上我表姐家看他们。可当他们学会坐，学会动手抓东西的时候，就很可怕了。都怪家里长辈觉得双胞胎稀罕，宠过头了。」祁棋嘆气，「我表姐看他们动手能力强，打算过年后给他们报几个手工班，消耗一下精力。」 「你不怕以后你的孩子比他们更调皮捣蛋吗？」利俐侧头问道。 「主要看家长怎么教吧。我觉得我们能把孩子教好。」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一个还是两个？」 祁棋朝她挑挑眉，「看你。」 「你说说你的想法。」 「一个，女孩。」祁棋不假思索地说道。 「为什么呀？」利俐好奇。 「弘弘是男生，再来一个女孩就刚刚好了。两个的话我觉得很难hold住。怀纬和他老婆那么厉害的人面对龙凤胎都时不时感到力不从心。而且我是独生子，我没有和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教孩子处理这种关系。」祁棋如实说。 「我宁愿我没出生过，那样我姐姐就不会那么看重我的想法，选了个人渣。」利俐垂下眼眸，淡淡说道。 正好遇到红灯。 祁棋停好车，特意用欢快的语气道：「倒不能这么想，如果没有你，且你姐姐依然选了人渣，那么谁来照顾她父母儿子呢？」 「好像也是。」利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斜斜地看他，「你读书的时候该不是辩论队队长吧？」 「回去好好看看我的奖盃吧。」祁棋老神在在地说。 到了祁棋父母家门前，祁棋牵上利俐的手，亲了她一口，再用密码开了家门。 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孩子之间心有灵犀，祁棋的嘴刚贴上利俐的脸，门就开了。祁棋就这样侧着头和父亲对视了好几秒。 「回来啦。」祁棋的父亲淡定地笑道，「外面冷，赶快进来吧。」 等祁棋的父亲回过身去，利俐瞪了祁棋一眼。祁棋摸摸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一家子正在客厅聊天，可能也没怎么用心聊。他们一进门，祁棋的母亲就勐地站起来，小碎步走到门口迎接他们。 祁棋的父母亲超有夫妻相，简直就是年长版的祁棋，而且气质很好，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利俐压下内心的摆出招牌甜美笑容来，然后双手递上礼物。 「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祁棋的母亲笑着收下礼物，然后邀请利俐坐下。 祁棋的表姐和表姐夫去看电影还没到，但是双胞胎已经在了，霸占了一整张沙发玩游戏。加上有四位长辈，祁棋只好搬了张吃饭的椅子来坐。 利俐左边坐着祁棋的母亲，右边坐着祁棋的姨妈，满身不自在，但她丝毫没表现出来。米米和肥肥跳上沙发背，挨着利俐的后脑勺。 「你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祁棋的姨妈目不转睛地盯着利俐，「怪不得祁棋那么喜欢你。」 「我看的是内在。」祁棋插口道。 「害羞什么啊，我也喜欢漂亮姑娘。」祁棋的姨妈毫不在意地说道，「哎呦，气质也好。和我们家祁棋站一块，可般配了。」 「阿姨气质如兰，我怎么比得上。」利俐开始发挥她混迹社会多年培养出来的社交能力，笑容不拘俗也不过分，既真诚又大方。 第78页 她说完，拿起祁棋母亲给她斟完茶刚刚放下的茶壶，作势要给在坐的四位长辈倒茶。祁棋的母亲赶紧拦住她，说不用麻烦。 利俐从善如流，重新坐好。这时双胞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过来。祁棋顺势给她介绍了大肉和小肉。 「怎么舅妈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大肉天真地问道。 「更漂亮了。」小肉附和哥哥。 祁棋的姨父连忙一手捂住一个孙子的嘴。 「不是同一个人，当然长得不一样。「利俐不慌不忙地说道，用眼神示意祁棋把装了布偶的袋子递过来。 接过袋子，利俐拿出两只布偶。大肉小肉一看到便哇哇叫起来，赶紧从沙发上下来跑到利俐跟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喜欢吗？」布偶还没在利俐手上待够五秒。 双胞胎虽然莽撞了点，但该有的礼貌不少。「超喜欢的。谢谢舅妈。舅妈新年快乐，天天开心！越来越漂亮！每天都有糖果吃！」小朋友一拿到布偶便爱不释手，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嘿，还没和舅舅说新年好呢！」祁棋嚷道。 第46章 第 46 章 年初五，利俐和祁棋早早赶去信华城准备「寻意时光」分店的开张仪式。祁棋找的大师说年初五早上十点三十五适合开业，便定在了这个时间。虽然附近的大学还没开学，外地的学生没回来，但本地的学生却正因为假期有空，所以还是个不错的决定。 节目组几乎和他们同时到信华城。利俐在待人处世方面很会做，早就和祁棋准备好红包，给节目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说两句吉祥话，喜喜庆庆开年。 没过一会儿布逐凡和宁亦也到了。布逐凡是过来搭把手的，顺便和宁亦见个面。祁棋没再和利俐说布逐凡的事，但不影响她从蛛丝马迹中得知布逐凡年初二到年初四都在z省陪另外一个女朋友过年。 利俐最擅长笑得表里不一，所以布逐凡没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排斥，一到他们这就撸起袖子干活，搞得利俐无法说他不是。祁棋说的是对的，人太多面了，不能随意下定论。 因为祁棋被摄像机紧紧跟着，所以利俐没和他站一起，反而有时间去观察布逐凡和宁亦怎么相处。 布逐凡对宁亦好像真的挑不出错来。宁亦把祁棋和利俐当成朋友，今天过来纯粹是友情帮忙。但布逐凡只让她做些不轻不重的活，怕她无聊还一边做事一边说冷笑话给她听，逗得她捧腹大笑，虽然利俐觉得他的笑话冷到人打颤。罢了罢了，宁亦和布渣男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开心，希望他们分开的时候宁亦不知道他噼腿的事。 稍晚的时候，秦辛济带着花篮来了，正好赶上拜神切乳猪。祁棋坚持让利俐站c位切乳猪，利俐有点纠结，节目组导演这时已经积累出如何在她和祁棋形影不离的情况下只拍祁棋的经验，叫她不用担心。 为免错过时辰，利俐一咬牙站在c位，和祁棋握住刀子，往猪屁股砍了一刀。 布逐凡和秦辛济一人站一边，对着他们「啪」地一声放礼花。 利俐和祁棋的身上撒满花花绿绿的纸屑，祁棋顾不上清理自己，仔细帮她弄走她头上的纸屑。 今天剧本杀每一个房间的布景都开放给人参观。他们在休息区摆了甜品台，欢迎路过的人进来了解情况。除此之外还有抽奖活动，现场预约场次的可以抽一次奖，奖品包括打折、送奶茶、奶茶打折券、送玩偶、双倍积分等等。因为抽奖活动在公众号预热了好几天，加上过年放假，该见的亲戚也在年初五之前见了，这会儿年轻人都有时间过来看一看。「寻意时光」客户忠诚度高，此时店里的人流量并不少。 好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进了第一个房间看布景，没两分钟就跑出来说要预约那个房间的主题。 宁亦趁这个机会也提早开了奶茶店的门，想把握住难得的人流量。而且抽中奶茶券的人可以立刻过来消费，所以「寻意时光」正式开业后，她就回自己的店忙活了。布逐凡也「见色忘友」，跑去帮自己女朋友的忙。 午饭过后，人少了点，祁棋的父母过来了。儿子第一次创业，做父母的肯定要过来支持一番。因为此时祁棋正在空房间里做背采，便由利俐去迎接两位老人家。 利俐见到他们的时候，祁棋的母亲正对着门口的一个花篮疯狂拍照。 「小俐！」祁棋的母亲兴奋地拉过她的手，指着花篮问道：「这上面落款的费显，是不是那个电影明星？」 「是啊，他是我同乡，也是我干哥哥。」利俐笑道。 「你们家乡风水肯定很好，个个都长得那么标緻。」祁棋的母亲由衷说道。 「阿姨喜欢费显的话，我可以找机会让你们见见。」利俐领着两位长辈进门。 祁棋的母亲连连摆手，「我看超话说他拍戏很豁得出去，过年前才从西藏回来，昨天又飞海南岛进组了。我就不打扰他了。」 「没事的阿姨，我们两家人总得见一面」利俐对他们甜甜地笑了，「叔叔阿姨要喝什么吗？听祁棋说叔叔血压比较高，我就不倒酒给叔叔了。」 「喝酒有什么关系，你给的方子很管用。」祁棋的父亲急说，随后被自己的妻子瞪了一眼。 「白开水就好。」祁棋的母亲说道。 「还有甜品、零食，叔叔阿姨有兴趣的话自己拿就好了。祁棋这会儿正和节目组做採访，一时半会出不来。」 第79页 祁棋的父亲从进门开始就左顾右盼，显然对「寻意时光」很好奇。「我们不用你们来招唿，你们忙自己的，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利俐看得出他迫不及待想摸索一番，干脆自己带他们走一圈，把每一间房的布景都参观了一遍，顺带做了些讲解。 「好逼真啊。」祁棋的父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厨房布景的料理台，然后忍不住打开冰箱看了看，「哇，冰箱是真的啊。里面还有冷气。」 「因为冰箱的运作也可以作为线索。我们的卖点是尽量还原真实场景，所以这些细节也得顾及到。客人知道这是假的是一回事，场景布置让他们觉得假上加假则是另外一回事。」利俐顺手整理好餐桌上的烛台。 「那你们投入成本很大。」祁棋的母亲说道。 「想在这个行业脱颖而出，不下本钱不行。我们基本上一个季度更新一次剧本，所有道具都会放在仓库里，要设置新布景的时候再重新调配，这样尽量物尽其用、减少浪费。」 「有意思。」祁棋的父亲兴致很高，来到机舱主题房间的时候更是直接坐在飞机椅上，还煞有其事地繫上了安全带。 「别乱翻东西，麻烦小俐收拾。」祁棋的母亲推了推他的肩膀。 「阿姨，随便叔叔玩吧。反正今天来的人多，很多东西已经乱了，最后都是要收拾的。」利俐笑笑，「而且今天只是纯布景，线索没有放出来。泄密了就不好玩了。」 「我想起老郑年前从纽约飞回来过年了。老郑是个侦探小说谜，这游戏他肯定喜欢。」祁棋的父亲突然一拍手掌，接着站了起来，因为忘了自己还系了安全带，又坐了回去。 「这游戏得至少五个人玩，你们能凑够这么多和你们有一样兴趣的人吗？」祁棋的母亲问道。 「肯定能啊。」祁棋的父亲解开安全带，「还有佑安他们，不愁凑不齐人。」 利俐赶紧顺势说道：「叔叔想和朋友一起玩的话，我马上给你们安排。我们先出去休息区看看你们想玩什么主题吧。」 「你发连结给我就行，我要和我朋友商量一下。」祁棋的父亲跟着利俐重新回到走廊。 「我看你们生意很好啊，他们几个老头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祁棋的母亲蹙起眉头。 「阿姨不用担心，我们调度还是很灵活的，只要叔叔提前几天说就好。我们也想扩展一下市场，不能只拘泥于年轻玩家是不是？他们兜里的钱都还是爸妈的钱，还不如吸引他们爸妈过来好好玩一下。 」利俐回到休息区，吩咐员工去切些新鲜水果来。 「你这孩子有心了。」祁棋的父亲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辛苦你和祁棋了。」 「不辛苦，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并为之奋斗，我觉得很幸运。」利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给他们到了普洱茶。 祁棋的母亲赞赏地看了过来，「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眼巴巴看老祁玩得开心。能不能也给我和我的姐妹预约一场？」 「可以啊。只是这儿离你们家比较远，我建议是去总店，交通更方便。」利俐接过员工递来的切好的水果，往上面插上两根牙籤，然后把果盘推到两位长辈面前。 「我不挑，就想过个瘾。」祁棋的父亲埋头在手机上唿朋唤友，连水果都顾不上吃。 祁棋出来的时候布逐凡和宁亦也过来了。 宁亦牵着布逐凡的手，在抽奖箱前面站定，对利俐撒娇道：「俐姐姐，我也想抽奖。我可以不要奖品的，就想玩一玩。」 「你抽吧，抽到什么送什么。」利俐当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宁亦把手伸到箱子里一番搅动，然后抽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打开一看，是送玩偶。 「玩偶都在那儿，你去挑你自己喜欢的。」利俐推着她过去挑玩偶。 布逐凡跟了过来，顺便和祁棋的父母打了招唿。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儿玩偶堆，摇头道：「都没利俐你做的布偶有特色。」 「当然，利俐做的布偶肯定最好看。」祁棋信誓旦旦地说。 「确实啊，这些玩偶的风格太普通了，真没小俐你做的布偶有趣。」祁棋的母亲随手抓起一只小猪佩奇看了看，「要是小俐的手工可复制的话，其实可以把布偶做成你们店的周边。」 布逐凡打了个响指：「阿姨提醒了我。祁棋，你真的可以考虑出周边。还可以找人设计你们店的专属logo！」 第47章 第 47 章 被其他人这么一点，利俐和祁棋都起了做周边的心思。不过周边一时半会急不来，分店开张反应热烈，他们两人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停不下来。反正家里人周末才在，利俐干脆星期日到星期四都在祁棋那儿住。两人一起住能省很多时间，比如可以轮流做早餐，轮流晾衣服……好吧，利俐就是想和祁棋多见面。 而且神奇的是，她以为自己不太适应这种半同居的状态，但事实上她很快就接纳了这种方式——让另一个人如此紧密地嵌入自己的生活。她的独立性并没有减弱，她没成为金丝雀。祁棋很尊重她的习惯和思维，相信她的能力，鼓励她尝试不同的事。和祁棋在一起，她基本上没有心理负担。祁棋有迁就她，她也有迁就祁棋。这种互相付出、有来有往的感觉让利俐真切觉得她和祁棋确实在一起了，一起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奋斗，一起构筑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点点滴滴。 第80页 祁棋的家逐渐多了很多利俐新买的饰品和日用品。米米和肥肥也多了很多衣服。弘弘不让打扮，利俐只好把这股热情投射到米米和肥肥身上，各种风格的小型犬衣服买了一堆。工作一天回来，最减压的方式莫过于给猫换衣服，还有……和祁棋做。。。爱。 祁棋很自律，每天早上都会在客厅的跑步机跑步，哪怕前一天晚上他运动量已经足够，或者熬夜工作。 利俐虽然也有定期运动和做瑜伽的习惯，但还是被祁棋的自律程度惊到了。 「我快三十了，不锻鍊不行啊。」祁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也是，多多锻鍊能预防心脏病糖尿病，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遗传到你爸爸的高血压。」利俐觉得自己明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棋摸摸她的头，然后低下头来咬住她的耳垂道，「我是为了满足你的需求。」 利俐推开他，嗔道：「你好不要脸。十次有八次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那还有两次是你提出来的。」祁棋一本正经地算帐。 不过自此之后，利俐也加大了做瑜伽和健身的频率。**和其他生活琐事一样，需要两个人同步。祁棋坚持锻鍊，那她也不能落后。 趁着家里还没小朋友，两个相爱的人在只有他们的时候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最刺激的一次莫过于深夜时分店里的员工都走了之后，留下来分析营业数据的两人在某个以民国卧室为布景的房间里放飞自我。那儿天花板的吊灯和他们曾经光顾的民宿的灯相差不离，都晃啊晃的，晃花眼睛。 利俐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放纵的一天。遇到祁棋之前，她无欲无求，整个人的心理状态是压抑的、苦闷的，根本无暇顾及情爱。是祁棋给她打开了了解自己身体的门，在这之后，这扇门就再也没关上。一开始她找祁棋，是因为她发现和祁棋**能让她短时间内忘记很多烦恼，能藉此发泄出内心的郁气。而且祁棋这个人处事理智，不会缠着她，也不会和其他女人乱搞。从安全性来讲，祁棋是个很好选择。而从样貌身材技巧和实力来看，祁棋更是如此。 纯**的关系发展到今天互通心意，彻底脱离利俐的想像范围。就好像祁棋这个人，打破了她给自己设定好的生活方式，诱她和他一起探索不一样的人生。 米米和肥肥在减肥粮的帮助下，好歹减了两斤，虽然还是属于胖猫类别。和天下所有爱炫娃的母亲一样，利俐给穿了衣服的它们拍了很多照片，时不时用作公众号更新的封面图。很快她发现有米米和肥肥出镜的推送的点击率要比其它推送多，于是特意推出了一期和「寻意时光」无关，全是她平日给米米和肥肥拍的照片的推送。 「儿子大了，能给老父亲挣钱了。」祁棋十分感动地开了一盒罐头给它们。 是的，两只猫share一盒罐头，因为它们还在减肥。 三月初，节目组便结束了祁棋这一part的拍摄，去拍别的嘉宾了。五月份的时候祁棋还得和节目其他嘉宾见见面，一起聊聊从事新兴行业的心得体会。不过时间还早，祁棋暂时不想想那么远的事。 祁棋的父亲说着要和朋友一起来玩剧本杀，但直到三月底才凑齐了人。没办法，谁叫祁棋的父亲意有所指地说他的老伙计都忙着带孙子，不容易抽时间玩。 「不是吧，据我所知，郑叔叔要整理书稿，裴姨隔三岔五**本採风准备摄影展。你老人家自己也忙着带奥赛的学生，都和带孙子没多大关系哎。」祁棋今晚带利俐回父母家吃饭，听了父亲的话，马上这样回復。语气之恳切，神情之认真，一看就是扮猪吃老虎。 祁棋的父亲默默扒饭。 老人家商量过后，选了个邮轮主题的剧本。这个剧本难度系数五颗星，用祁棋他爸的话来说，就是冲着难度去的。 「寻意时光」排期很密，但利俐还是想办法抠出一个时间段来。因为其他员工都有自己的场次，祁棋又有别的事，所以到了祁棋的父亲偕友过来的那一天，利俐不得不亲自上场。 一共来了五个人，除了祁棋的父亲，还有两男两女，年纪都差不多大。 祁棋的父亲热情地把利俐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这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利俐。小俐，这是你郑叔叔、李伯、裴姨、倩姨。我们五个是大学同学，认识好几十年了。」 「叔叔阿姨好。」利俐乖乖巧巧地应道，招唿他们喝茶吃水果。 「好好好，这姑娘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祁棋有眼光。」倩姨贊道。她是位很优雅的女士，髮髻梳得一丝不苟，还化了淡妆。 裴姨属于很飒的类型，一头利落的短髮，穿了皮外套和轻便的裤子，比大多数同龄人多了一股不怕折腾的活力感。 郑叔叔、李伯和祁棋的父亲一样，身上有一股强烈的属于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气质。 等他们抽了角色卡之后，利俐带他们去换衣服，然后分发剧本。 「真是讲究。」倩姨换好船长的衣服出来，对着镜子绕圈圈。 利俐上前帮她整理衣服扣子，就听裴姨说道：「讲究才对你习惯不是？」 倩姨笑道：「你这小嘴，几十年一样毒。」 「保持几十年的友情太难得了。」利俐说道。 「朋友可比男人靠谱的多，所以我就忍一忍她吧。」裴姨大大咧咧地说。 第81页 「哎，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我老公靠得住。」倩姨状似无奈。 祁棋的父亲换好衣服出来，嚷嚷道：「你们对小俐说这些话，没想过你们看着长大的祁棋吗？」 「啧啧。对了，小俐，你和阿姨说说你跟祁棋是怎么认识的？」倩姨热切问道。 已经多次面对这种问题的利俐早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祁棋过来玩剧本杀，后来又在酒吧遇到了，就开始聊了起来。」 「我还以为和以前一样是读书时候认识的。」裴姨说。 「读书的时候交际面窄嘛，现在出社会了当然有不同的认识女孩的路数。」倩姨颇有心得地说。 「也是哦，出了社会和读书时的心态总是不一样的。多少同窗情侣熬不过社会现实。哎，小俐，你哪个大学的？」裴姨很自然地问道。 祁棋的父亲本来正在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听到老同学的话，立刻转过身来。「你们问那么多问题，人家姑娘会害羞的。」 「是是是，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唐突了。」倩姨打了打裴姨的背。 「哎呦，不就问了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嘛。你怕我们吓跑你儿子女朋友啊？」裴姨爽朗大笑。 郑叔叔和李伯这时也从更衣室出来。他们在更衣室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于是一出来就打趣道：「祁棋性格那么轴，老祁盼儿媳妇盼得多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安点好心吧。」 「在小姑娘面前乱说什么呢。」祁棋的父亲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利俐没说话，默默地帮他们整理衣服。对于祁棋的父亲对她的维护，她心里此刻有点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看完剧本，游戏正式开始。利俐作为侦探，引导这些新手玩家去推理、发现线索、组织信息。虽然他们年纪不比年轻人，但是思维能力一点都不差，相反，他们的推理比很多年轻人都要好。很多时候线索一出现，他们立刻想通了前后脉络。玩家聪明，侦探也省心。见几位长辈玩得不亦乐乎，利俐松了一口气。 最后裴姨成为零票兇手，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而是把焦点放在郑叔叔和李伯两人身上。利俐观察过，裴姨真的是转移视线的一把好手，总能三言两语洗清自己的嫌疑然后把锅甩到别人身上。倩姨强在逻辑，祁棋的父亲擅长发现线索，郑叔叔和李伯则善于分析。 郑叔叔和李伯虽然输了，但玩得很尽兴，一点都不恼，连连夸奖这游戏有意思。祁棋的父亲听了，下巴都抬高不少。 带他们去休息区喝茶的时候，利俐听到郑叔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能想出这么好玩的游戏来。小俐，你大学时读什么专业啊？怎么想到做这一行的？」 第48章 第 48 章 这一回，利俐不等祁棋的父亲开口，自己先站出来。她微微侧过身子，依然保持长辈最喜欢的甜美微笑对郑叔叔说：「我所有知识和能力都是在社会这所大学获得的。」 「学校学的都是死知识，出来社会才能学到活知识。」倩姨语气随意地补充道。 「那倒是。」郑叔叔似乎明白了利俐话里的潜台词，自然而然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我们刚刚玩的那主题，是阿婆给的灵感吗？」 「是的啊。」利俐把他们带到休息区，马不停蹄地给他们上茶上水果。 「我是个侦探小说迷，一直挺想玩有真实感的破案游戏。没想到活到这个岁数了才第一次玩你们说的剧本杀。」郑叔叔嘆道，「听老祁说，祁棋是你带入行的？」 「嗯，祁棋也很喜欢剧本杀。「利俐点头。 「祁棋果然不是书呆子。」李伯乐道。 倩姨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头髮，一边说道：「我们是不是你们年纪最大的玩家啊？」 「是最有阅歷、最成熟的玩家。」利俐顺势说。 「哎呦，这小嘴真甜。我喜欢。」裴姨拍拍她手臂，由衷说道。 祁棋晚上回到家，一进门就跑遍全屋找利俐，搞得利俐差点来不及把手上的活藏起来。她收好工具，赶紧做出在看综艺的懒洋洋的样子来。 「怎么那么大动静？」她伸了个懒腰。 「我那些叔叔阿姨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祁棋紧张兮兮地问道。 「说了一下。」利俐简单复述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比我想像中好很多了。」确实如此，郑叔叔和倩姨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她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对方眼里的不屑和鄙夷，但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祁棋点点头，「我爸玩得来的朋友都不是势利眼。」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利俐反过来踮起脚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担心哪怕他们没说过分的话，你也伤到了。」 「你能这么想我已经很满足了。」利俐双手环住祁棋的腰，头放在他肩上，「谢谢你，还有你的爸爸。」 「我和我爸妈粗略说了些你的过去，他们没什么不满，反而心疼你，替你惋惜，要我对你好一点。」祁棋拍拍她的背，「这下是父母之命了。」 「还差媒灼之言。」利俐转动脑袋，把脸埋在祁棋的身上。 「很快了。」祁棋乐颠颠地抱住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转眼到了四月。利俐忘不了去年从临定镇回来差点买不到车票的囧事，决定今年过了清明再回去。真正疼爱她的家人是不会介意她迟到的。在此之前，利俐还有一件大事要策划——祁棋的生日！ 第82页 祁棋往年的生日安排是农历和家人过，阳历和朋友过。今年阳历早于农历，所以和家人吃饭这事还没到。早在过年前利俐就想好了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但生日礼物和生日怎么过不是一回事。祁棋为了「寻意时光」忙碌了大半年，所以他生日这天利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工作。她叫祁棋把生日这天从早到晚全部时间空出来，不需要约朋友吃饭。她会安排好所有事情，寿星公只要听话就好。 祁棋从善如流，假装没看到她打电话约人约场地。通过秦辛济，利俐联繫上和祁棋玩得来的朋友。幸运的是，他阳历生日刚好在周六，全员到齐。 祁棋生日这天，利俐老早就醒了。祁棋睡出了一个鸡窝头，根本不知道她起来捣鼓了什么。等祁棋睁开眼，一下子看到两只穿了层层叠叠蛋糕裙的肥猫。米米头上戴了「生日」二字的头饰，肥肥则戴了「快乐」。 利俐时刻关注卧室的动静，祁棋一醒，她就跑回卧室给祁棋一个morning kiss。 「三十岁生日快乐！」利俐对着他开了一炮礼花。 肥肥以为挡住自己视线的纸屑是米米弄的，一巴掌唿了上去。 「哎呦，怎么提醒我老了一岁。」祁棋撅起嘴撒娇道，随手摘走利俐身上的纸屑。 「庆祝你进入一枝花的年纪。」利俐咯咯笑道，然后发现两只猫开始在床上打架。「哎呀，它们什么时候换了位置。变成快乐生日了。」 「没错啊，确实是快乐生日。」祁棋熟练地把米米和肥肥分开，「等我刷了牙再亲你。」 「刷完牙吃早饭。」利俐爬下床，蹦蹦跳跳地去了厨房。 她母亲那么会做鱼丸面，她作为女儿，擀个面还是信手拈来的。利俐给祁棋做了一碗手工长寿面，加了红鸡蛋和青菜。 祁棋被她按住坐下，「哪有一大早吃长寿面的。」说是这样说，他立刻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因为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就把长寿面这个环节提前了。」利俐顾不上吃自己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味道怎样？」 「超级无敌好吃。」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祁棋吃得很快，哗啦哗啦没了半碗面。 祁棋也不问她今天有什么活动，安安心心地跟着她。利俐把他带到了郊外，一下车就看到了布逐凡和宁亦。嗯，算布逐凡识做，没带另一位女朋友过来。 再往后是方怀纬带着老婆孩子在篮球场抛篮球玩，见祁棋到了便带着他们一起出来。 「祁叔叔，happy birthday.」两个小傢伙扑过来。 「谢谢我的小可爱。」祁棋蹲下来抱了抱他们，态度的确和对自己的外甥不一样。 等他站起来，方怀纬把篮球扔到祁棋手上。「三十岁的第一天，来一场男人间的对决。」 布逐凡咳嗽一声，拽了拽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我准备好了。」 祁棋侧头看向站自己旁边的利俐，笑道：「所以车尾箱那个行李袋……」 「是你的运动装。全给你带来了。」利俐笑眯眯地说。 这时又有两辆车停下，秦辛济和石珂一辆车，沈铭铭和球哥一辆车。过了一会儿，来了吴楚越。唐容来得最晚，自己拍着胸口说晚上自罚三杯。 除了当裁判的沈铭铭，在场的男士分成两队。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但剧烈运动起来很容易就满头大汗。没多久祁棋就全身湿透，衬得他眼睛更加明亮精神。利俐知道祁棋是篮球死忠，心疼他因为忙于工作好久没酣畅淋漓地打球了，便特意在他生日这天把他的好朋友都约出来。这个场子她租到下午，不愁会有人抢。 她给祁棋拍了好多照片才心满意足地在场边的椅子坐下。相比起来，宁亦还是精神满满，在场外跟着布逐凡的移动转来转去给他吶喊助威。 方怀纬的太太周舒涧看孩子喝完水才放他们去给爸爸加油。两个孩子跳上跳下地给自家爸爸吹彩虹屁，激动地哇哇大叫。他们还挺会端水，除了自己爸爸，也没忘给其他叔叔喊加油。 这下有椅子这一边只剩下周舒涧和利俐。 想当初，利俐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好高啊。她应该有一米八左右，因为她看上去没比祁棋矮多少。利俐穿了高跟鞋都没到穿平底鞋的她的眉眼。她虽然生了孩子，但身材依旧紧緻苗条，一看就知道平常经常锻鍊。而且她的气质很特别，介乎与成熟妩媚和天真活泼之间。所以利俐对她的印象很深。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想到你会和祁棋有这样的故事。」周舒涧递了瓶水给她，对她笑笑。 「人生不是剧本，没有设计好的情节。」利俐笑道。 「说的也是。」周舒涧点点头，「说起来你们的名字也很般配。祁棋，利俐，听起来就很match。」 利俐小声重复了一遍祁棋和她的名字，挑挑眉：「好像是哦。」 「你们不会现在才发现吧？」周舒涧吃了一惊，「你名字的俐是哪个li？茉莉的莉？还是美丽的丽？」 「聪明伶俐的俐。」 「祁棋的棋也不是很多人用的王字旁的琪或者奇妙的奇，而是棋子的棋。我以前就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妙，不但发音对上了姓氏，而且棋子的棋一下子拔高了整个名字的风格，有一股落子无悔的豪气和文气。」周舒涧说，「你的名字我也很喜欢。很少人用伶俐的俐给孩子取名字。比起常见的茉莉的莉或者美丽的丽，我觉得你的俐很灵动很灵动。写出来的时候一定很有韵味。」 第83页 「是吗？说得我都害羞了。」利俐说。 「你们的名字就是很有意思啊。」周舒涧说得认真，「利这个姓氏我听过但没见过。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姓利的人。」 「利是很少见，我跟妈妈姓，我外甥也跟着姓利，算是传承这个罕有的姓氏吧。」 「我喜欢你们家的氛围。」周舒涧托腮笑着看她。她笑起来的时候和方怀纬特别像，大概这就是夫妻相。她重复了好几遍「祁棋」「利俐」，「真好听。」她感慨道，说着说着便说成了「kiki」「lily」。 听到这两个可可爱爱的英文名，利俐心里有了主意。 第49章 第 49 章 打完篮球，利俐催促祁棋换上干爽的衣服，免得感冒。午餐就在附近的烧烤场烧烤。利俐收集了在场其他人的口味，提早好几天拜託烧烤场的老闆在当天准备好食材。 石珂是烧烤的一把好手，一手拿十串羊肉串，灵活地在架子上翻动。「石家秘制烧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块钱一串哈。」他卖力吆喝。 「石叔叔，我要一串。」elvis糯糯地说。 「你有钱吗？要十块钱一串哦。」秦辛济逗他。 「我没钱，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可以吗，石叔叔？」elvis小脸很认真地问道。 石珂笑眯眯地给了他两串烤好的羊肉串，「没事，我找你秦叔叔要钱就行。拿好，小心烫，分一串给妹妹。」 elvis小心翼翼地举着两串羊肉串去找妹妹，怕拿得不稳，愣是将五米的路走了两分钟。 「石家秘制烧烤第二位幸运顾客是谁呢？噹噹当，是我们今天的主角，祁棋大帅哥！来来来，这八串都给你。」石珂把剩下的羊肉串塞到祁棋手上，很豪气地说：「不要跟弟弟客气，知道吗？这八串羊肉串，算弟弟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这生日礼物可敷衍了点。」祁棋笑着把一半羊肉串分给了利俐。 「石家秘制烧烤，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到的。」石珂笑出一口大白牙。 沈铭铭把生的牛肉串塞给石珂，「行吧，烧烤天才，给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烧烤本来就是一场慢悠悠的活动。虽然男士们打完篮球都有点饿，但还是想享受烧烤过程的乐趣，便边吃面包边给鸡翅刷酱。全场饱得最快的大概是两个小孩，因为所有大人都喜欢投餵他们，看他们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特别有成就感。 喝着饮料再吃着烧烤，吹吹牛，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 「今天还有什么活动啊？」祁棋问利俐。 「反正你一定会喜欢。」 赛车场。 「哇哦——」石珂迎着风，双手握成喇叭状对着看不到边界的赛车场喊道。 祁棋抱着刚刚领到的头盔，炯炯目光落在前面一排帅气的赛车上。 利俐看他一副移不开眼神的样子，得意问道：「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 「喜欢，超喜欢。」祁棋脸上露出傻笑，颇像莽撞热血的少年。 春日午后的风暖暖的、棉乎乎的，光是站在平旷的赛车场上任由风吹动头髮便已经十分舒适自在。除了方怀纬，男士们都换好了赛车装备，一路小跑到赛车旁边。相比之下唯一的女赛车手周舒涧女士就淡定地多了。 方怀纬自然想去玩，但老婆也想玩，他就把自己往后放一放，先照顾小朋友。 周舒涧长腿一迈进了赛车，帅气地朝观众来了个飞吻。 「妈妈加油。」elvis拍掌拍得手都红了。 elvia定定地望着赛车，拽了拽爸爸的裤子。方怀纬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我也想玩。」elvia指着赛车说。 「这是大人玩的大车，下次我带你们去玩碰碰车好不好？」方怀纬哄道。 「大车才帅。」elvia摇摇头。 「等你长大了，爸爸就给你买大车。」方怀纬说着，仔细帮elvia整理风吹乱了的头髮。 利俐站在一旁看他们父女俩的互动，脸上不知不自觉浮现了笑容。她想起祁棋说想要一个女儿。如果他们有女儿的话，祁棋应该就是这样温柔地和女儿说话的。利俐说不出为什么，她强烈地希望女儿长得像祁棋，最好是一模一样。一个迷你祁棋，想想心就甜了。 利俐毫不意外祁棋开赛车开得最快。她觉得祁棋什么都能做好，哪怕是不务正业也比其他人出色。祁棋开了一圈又一圈，经过利俐的时候才放慢速度朝她挥了挥手。这一慢，排第二的周舒涧就赶超上来，风一般向前蹿去。祁棋不甘示弱，直踩油门往前沖。两人互相赶超，看得elvia原地跳来跳去。 祁棋过够了瘾，稳稳地停好车，摘下头盔，一颗鸡窝头重现。 「太爽了。」他唿了一口气，接过利俐递来的水，眼神明亮清澈。「我感觉我回到了脑子发热的高中时代。」 「人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是最真实的自我。所以我希望你生日这一天，不受拘束地放飞自己。」利俐笑着刮刮他的鼻子，而后猝不及防被他拉到车里，坐在他腿上。 阳光大大方方地洒在祁棋的身上，照得他像一颗小太阳。他高高的鼻尖挂了一滴汗珠，因为唿吸剧烈的缘故，汗珠落到了利俐的锁骨。 自认识祁棋以来，他一直都是稳重成熟到无可挑剔。偶尔有些孩子气，偶尔撒娇，但总归还是那个待人接物没有缺点的祁棋。在不熟的人面前，他很少说话，熟了之后话才多了些。他说得上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成年人，懂得在处处有锋芒的社会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生存和发展的方式。他不是虚伪，他是已经将社会规则和人情世故内化成自己的行为准则。尽管如此，他内心依然保留最真我的那一部分。在利俐看来，被完美规则包围的那部分真我，是祁棋身上最吸引她的地方。 第84页 祁棋的心跳因为刚刚经歷过刺激项目的原因，扑通扑通跳得十分欢快。释放自我的他在利俐看来鲜活而又强势。那股雄性狩猎的狂野气息萦绕在利俐面前挥之不去。啊，温润如玉的祁棋也有这样的一面。 「啧，秀恩爱。」还在赛车的石珂经过他们的时候特意放慢速度，哼了一声。 周舒涧停下车子，和方怀纬换班。吴楚越和秦辛济也停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利俐余光看到布逐凡在他们前面停下，接了个电话，还笑得很大声。等宁亦过来的时候，他瞬间挂了电话，但神情丝毫不慌。 这么高兴的日子，利俐不想管渣男的破事。她拍拍祁棋，示意他自己要站起来。「你继续玩，我不打扰你。」 「没有打扰。」祁棋揉揉她的头，笑容阳光灿烂，纯澈得不沾一点杂质，给利俐自己现在高中早恋的错觉。 「我在想，」利俐摸着他的脸道：「你骨子里还是嚮往奔放自由的吧，为什么之前会选择坐办公室的工作？」 「大概是因为这是大家对一个高考状元的期许？读最好的学校，打扮得西装革履，在cbd最豪华的写字楼穿梭，独占一整间办公室，每天和上亿的数字打交道，和外国资本大佬喝咖啡谈合作，平日里出国旅游，买买奢侈品，做社会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祁棋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很是疏离，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对了，还要加上一条——有一个盘亮条顺的大美女作女朋友。」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才生动了点。 利俐掐了一把他的腰，可惜赛车服太厚，什么都没掐到。 「我以前对自己要做什么没有明确的目标。高考那个分能去国内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我就去了，不然好像有点浪费。读完书出来自然就继续从事自己读的那一行。说不上不喜欢，因为我干得还不错。但要说很喜欢，但必定没可能，不然我不会果断辞职。我有时会想，如果没认识你，我现在还是朝九晚五，时不时996吧。」祁棋温温柔柔地笑了，捧着利俐的脸说：「你啊，把我内心最躁动的因子全勾出来了。」 「我只是一个诱因，无论有没有我，最终你都会跟随你的本心。」利俐笃定地说。 「那还是谢谢你出现了，让我少蹉跎几年岁月。」祁棋亲了她鼻尖一口。 开完一圈回来的石珂又哼了一声。 他们后面是秦辛济和吴楚越，两人喝完水重新带上帽子。吴楚越意有所指地说：「可怜石头这单身狗。」 「麻烦你也可怜可怜我，我也是单身狗。」秦辛济呵呵道。 「好酸啊。」祁棋故意大声说。 「酸了酸了，看你得意的。」秦辛济无奈极了。 在赛车场度过了一个肆意放松的下午，今天最后一程在一家农家乐停留。利俐提前租了一个小院子，里面有小湖泊和鞦韆架，大朋友可以钓鱼，小朋友可以捉虫子玩。菜肉都是农家乐老闆自己种自己养的，网上评论很是不错。 吃饭的地方是露天的，四周挂上了一串串黄色小灯，地上全是一撮挨着一撮的五彩野花。夜幕降临时，别有淳朴美感，除了蚊子稍微有点多。两个小朋友喷好防蚊水后，剩下的一点防蚊水全给大人们瓜分了。 提前订好的蛋糕放在桌子中央。蛋糕做成了篮球的样子，圆乎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了。 大家把祁棋和利俐拥在中间，拍手给祁棋唱生日快乐歌。头上戴了皇冠的祁棋抓着利俐的手，乖巧地接受朋友热烈真挚的祝福，然后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等祁棋切完蛋糕，一个个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elvis和elvia也准备了诗朗诵作为给祁叔叔的生日礼物。祁棋兴沖沖拆完所有盒子，和朋友嬉闹一番，然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利俐。 「你的生日礼物。」利俐知道他想什么，淡定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宽大的蓝色礼袋来。 「是什么呀？快打开。」唐容满脸急切。 祁棋也顾不上制造悬念，一拿到礼袋就三下两下拆了。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可爱布偶，尺寸大概是50cm*20cm，一只小鹿一只荷兰猪。和利俐以往的做的布偶不同，这两个更为精緻，细节更复杂，还穿上了小衣服。 「这荷兰猪的笑容好像祁棋啊。」唐容咯咯笑道，「太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棕蓝条纹长风衣我记得祁棋穿过。」吴楚越补充道。 「这是你，这是我。」祁棋指指两个布偶，眼睛笑得睁不开来。 「小鹿叫lily，荷兰猪叫kiki。」利俐朝周舒涧眨眨眼，又对祁棋道：「你闻闻看，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她把荷兰猪布偶怼到祁棋面前。 祁棋用力嗅了嗅，非常疑惑：「没味道啊。」 「里面的填充物——」利俐挑挑眉，「是你猫儿子的毛。」 第50章 第 50 章 祁棋双手怀抱两只布偶回到家，一进门就和趴在鞋柜上的米米大眼瞪小眼。 米米舔了舔爪子，视线落在布偶上。祁棋赶紧换好鞋子把布偶放回卧室，出来的时候关紧门。 「猫毛我用消毒水洗过，还晾了一个星期，和棉花没什么区别啦。」利俐摸着肥肥的头对祁棋说，「你可以当作这份礼物你猫儿子也有份。」 「你猜它们知道吗？」 「你让他们闻闻看呗。」利俐哭笑不得。 第85页 祁棋连忙摇头：「它们一爪子拍过来，我们的kiki和lily还要不要了？」他盯着肥肥身上软乎乎的毛，问道：「你存了多久猫毛了？手感好厚实。」 「小半年吧，我们在一起之后。」利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猫儿子掉毛有多厉害。与其扔了，还不如送给老父亲做礼物。」 祁棋嘟囔道：「书房的玻璃柜没地方了，我得想想把kiki和lily放哪儿比较好。」 「放店里也行，反正没人进我们办公室。」利俐无所谓地说，把今天带出门的东西都收拾好，扎起头髮，准备去洗澡。 「也好，反正我在店里的时间也挺长的。」祁棋表示贊成。 利俐今天没做什么，微信步数都没超5000，但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就觉得自己快累坏了。她随便从衣柜扒拉出睡袍，直接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拿起手机一看，宁亦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宁亦先是谢谢祁棋和利俐把她载回家，然后夸赞利俐给祁棋准备的生日很有心思很好玩。连发好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之后，又问布逐凡有没有联繫他们。 利俐忍住内心的反感，挑了个熊猫表情包发过去，回了两个字：「没有。」 祁棋这时整理好朋友送的生日礼物，转过身来便看见利俐黑着一张脸。「怎么了吗？」 「阿布说工作有事来不及载宁亦回家，你信吗？」利俐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抱胸直视祁棋。 「我不信。」祁棋拿起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真是会管理时间，一天之内完成庆祝朋友生日、陪伴女友a和女友b的行程。」利俐冷笑。 「他本性就是这样，我也不大可能改变他。我们别管了好不好？」祁棋走过来抱着她的腰，脸颊蹭了蹭她的鼻子。 「趁现在还没暴雷，要不你提议他赶紧和宁亦分手吧，失恋总比发现自己被噼腿容易熬过去。」利俐垂下眼眸，说。 「这种事情怎么说啊，我和他之间从来不干预对方的感**。我退婚的时候阿布也没骂我啊。他是真心喜欢宁亦，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再说，说不定他最后选择的是宁亦而不是另一个女生。」 利俐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对布逐凡的反感没牵扯到祁棋身上。但祁棋一脸无辜且理所当然的样子霎时在利俐心里点了一把火。「选择？他布逐凡有那么尊贵吗？他选择了宁亦，宁亦就得感恩戴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棋慌忙解释，「我只是说他有可能在暴雷之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是宁亦，于是和另一个女生分手。」 「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啊？宁亦和阿布在一起是一心一意的，她有权利要求阿布给予同等的响应。宁亦不止要阿布对她好，还要阿布对她忠诚。我相信阿布另一位女朋友也是这样想的。忠诚的缺失可不是加倍的关怀能弥补的。「利俐的语速很快，仿佛在用机关枪扫射布逐凡。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直接对他说，喂，阿布，你和宁亦分手吧。」祁棋无奈地说。 「那我现在算什么？帮他掩饰一脚踏两船的帮凶？他自己没把事情藏好让我知道了他的破事，我就这样成了知情不报的坏人，我有多无辜？宁亦不是我重要的人，但至少我们是相处得来的朋友。她从来没想过我会帮着阿布瞒着她，她只觉得俐姐姐对她很好。我看得出她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想用真心去回馈她。但现在呢？」利俐冷言道。 「坏人我来做，我来给阿布收拾烂摊子。你假装不知道就好了。」祁棋轻声哄道。 「你去和阿布说，是男人现在就和其中一个女朋友分手。」利俐甩开祁棋的怀抱，气沖沖地离开卧室。 利俐越想越气。本来今晚可以为祁棋的生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现在她什么心情都没了。她知道祁棋不等于布逐凡，祁棋也不大可能出轨，但她看不过眼祁棋如此维护布逐凡，哪怕这能证明祁棋是个重感情的人。她明白祁棋确实不该干预别人的感情生活，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控制情绪则是另外一回事。 她跑到书房，从玻璃柜子底下的抽屉里随便拿了支红酒开了，拎着瓶颈去阳台吹吹风冷静。 一股薄荷味的沐浴露香气从背后扑了过来。祁棋夺过她的红酒，自己仰头把剩下的一半喝完。「这那么气啊？」他摸摸利俐的头，柔声问道。 「你说呢？」利俐没好气地说。 「我和阿布说了，宁亦是个好女孩，催他尽早做决定，不要伤宁亦的心。」祁棋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把利俐拥在怀里，「可是阿布是独立的，他才是主宰自己的人。我只能说，如果很不幸他的海王行径真的暴雷了，我不会帮他挽留任何一个女生。」 利俐不说话，双眼定定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cbd。 「你心里也明白我能做的有限，你就是气阿布噼腿，但你又不好当面说他，所以就把气撒在我身上——虽然如你所说，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气我是应该的，是我和你说阿布噼腿，是我把你拉下水让你做坏人。你想泄愤的话，打我吧。我平常有健身，身子抗揍。」祁棋把利俐翻过来面对他，很认真地说。 阳台没开灯，周围不甚明亮，但祁棋的眼睛在发光。 「今天你生日，我打你干嘛？」利俐别过脸去。 「嗯，今天我生日。」祁棋笑了，「谢谢你安排的一切。我很开心。」 第86页 「也没什么，就是约一下人定一下场地。」利俐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来。 祁棋亲亲她的额头，笑道：「可这是你利俐做的，就是很了不起啊。我知道你并不care其他人，哪怕你表面再礼貌也好。怀纬刚和我说了，你仔细询问我每一个好朋友的饮食忌讳、还给他们安排了代驾。唐唐不能吃茄子，烧烤和农家乐就完全没出现茄子。你对他们那么上心，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啊。」 「约人家出来，这是应该的。」利俐嘴硬，不敢看他眼睛。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祁棋耍无赖，一只手勾起利俐的腰，低下头来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唇，「今天我生日，我最大。」 「你怎么这么狗。」利俐给了他一锤。 祁棋直接受了她的锤击，又道：「我非常非常喜欢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喜欢你把我当成你的另一半，我的小鹿。」他笑眯了眼睛。 「那我该怎么叫你？我的荷兰猪？」利俐抬起下巴，傲娇地问道。 「你叫我kiki也行啊，」祁棋委委屈屈地说。 「不行，就叫荷兰猪。就算叫kiki，也是一只叫kiki的荷兰猪。」利俐小小地哼了一声。 「好吧，荷兰猪就荷兰猪，我还没人家长得讨喜呢。」祁棋无奈投降，又啃了一口利俐的下巴。「要不我们把kiki和lily形象化，做成』寻意时光『的logo？」 「可以啊。」利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们还可以出对应的周边。」 「周边有点难度。你的布偶的精髓在于编织手法，而不是单纯这样一个形象。」 利俐咬着后槽牙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做这种布偶，临定镇的女性几乎都会做。只是临定镇还没发展起来，没人发掘她们的手艺罢了。」 「那我们可以和她们谈合作，复制kiki和lily，数量不要求多，能摆出来给人看，偶尔送送老顾客就够。」祁棋说完，立刻补充道：「你不需要出面，我来谈。」 「再说吧。」利俐低头说。 「好啦，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吹感冒就糟了。」祁棋搂着她的肩，把她带回室内。 利俐被他带到卧室，挑眉道：「你不安好心。」 「我怎么不安好心了？夜深了就该睡觉。」祁棋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睡觉。」利俐不看他，干脆利落地躺下，把被子卷了起来。眼睛一闭，连手机都不看了。 祁棋无情地把跟进来的米米赶出去，然后关了灯，掀开另一边的被子钻进被窝，在利俐耳边吹气道：「今天我生日哎。」 「生日又怎么了？」利俐故意背过身去。 「生日啊，自然是要拆礼物。」祁棋语气暧昧，说着便在被子底下扯开利俐的睡袍带子，然后伸手一摸。「我就知道你准备好给我拆了。」他笑出声来，喷出暖暖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陡增热意，滚烫火辣。 第51章 第 51 章 祁棋生日过后一周，两人买了高铁票时隔一年再次来到临定古镇。和一年前相比，游客多了点，但远不如热门的周庄和乌镇。不过临定古镇的发展潜力还是有的，因为镇子主干道两旁多了一家卖猪蹄的、一家卖银器和一家卖手锤酥的店。 利俐早早起来，花了两个小时花了一个妈都不认的妆。鹅蛋脸变成欧美立体脸，圆眼睛变成细长眼睛，眉毛变粗，总之和她平常的典型中国美很不一样。 保守起见，下高铁的时候她还戴了防晒帽子和口罩。今天太阳高照，这么穿倒不至于别扭。 祭祀用品早就买好了，直接带上高铁。出了高铁站，他们拦了车径直去到定安山山脚的游客入口。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附近没什么人。利俐把祁棋带到半山腰，和之前许多年一样，偷偷拜祭她最敬重的大姑奶奶。大姑奶奶没读过书，不识字，可却是那时全镇唯一支持她告下去的人，还跟她说事情了结之后，离开临定镇，走得越远越好。 「没能见她一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利俐挨着祁棋的肩膀，看着香烛越燃越矮。 「你过得好，她就高兴。」祁棋搂住她说。 「我织布偶的手艺就是她教的，她说这是镇子传世的手艺，叫我一定要传下去。但是镇上的男人从来不觉得会织布偶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所以几乎没有人拿布偶出来卖，多是自己做了给家里小孩玩。」利俐低下头，苦笑道：「可是弘弘不愿意学。」 「我们生个女儿，你来教她怎么织布偶。如果她不肯学，那可以教怀纬的女儿，elvia对你的布偶很感兴趣，总想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祁棋拍拍她的手臂。 「如果我有女儿，我一定会告诉她，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伤害你。生而为女性，绝对不比男性低一等。」利俐咬牙说。 风向变了，祁棋把利俐带到另一边，避开吹来的灰烬。「我们的女儿，是因为爱出生，也会在爱中长大。我们会保护她，也会教她保护自己。」 利俐转过身来，把脸埋在祁棋肩上，把他抱得紧紧的。祁棋安抚地轻轻拍她的背。 等香火燃尽，祁棋给香烛喷了一层防火泡沫，然后把剩余的东西放进掩人耳目的野餐盒子里。他一手拎着野餐盒，一手牵着利俐，跟着她走回相对宽的一条山路。 走了大概五六米，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第87页 利俐瞬间停住不动，祁棋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 「这里不是游览路线啊。」来人是去年祁棋住的那家客栈的老闆。 「哦，我们迷路了。」祁棋淡定地说。 老闆仔细看了看祁棋，恍然道：「是祁先生啊，去年你在我家客栈住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临定镇很好玩，所以今年又来了一次。」祁棋微笑说，「就是太阳有点大。」 「还带上了女朋友。」老闆的视线落在利俐身上，利俐微微抖了抖。老闆没有察觉，乐呵道：「你们定了今晚住的房间了吗？我家客栈还有空房。」 「明天要上班，今晚就得赶回去。」祁棋说。 「这么赶啊，大城市的人不容易啊。你们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们出去？一年到头总有几个像你们这样喜欢冒险的游客，偏离游览路线然后找不着路。哎呦，只有本地人才知道这些猪肠一样的小路通向哪儿。手机的导航可不管用。」老闆热情地说。 「麻烦老闆指路就好，不打扰老闆。」祁棋面不改色地说。 老闆连连摆手，「不打扰，我上来就是看看自家的杨桃树结果了没。把你们带出去再回来看也不耽误事情。跟着我走吧，这里岔路多得很。」 祁棋侧头用眼神问利俐。事到如今，拒绝老闆的好意反而突兀。利俐只好点了点头，僵着身子走在祁棋后面，硬拖着一双僵直地腿往前走。小时候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这会儿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长最难走的路，每走一步都宛如走在刀尖上。往时清新甜美的花香此刻只给她窒息的感觉。 利俐强迫自己清醒，时刻警觉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出现，神经绷得太紧，以至于有点发疼。 好不容易走到主路，祁棋谢了老闆一番，看老闆走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握紧利俐的手，轻声劝慰：「过去了，没事了。」 利俐打了个冷战，用力回握祁棋的手，仿佛把全身力气都放在他手上。 「我们回家吧。」祁棋说，「我这就改签。」 「不。「利俐摇头，「按照原定计划，我去县中心开个房间，你来和镇上的人谈。」 「我可以再挑个时间自己一个人来。」祁棋心疼地说。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的。」 利俐态度坚决，祁棋只好依她。他把利俐带去县里最好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叮嘱她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他。 「条件合适的话，尽量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性合作吧。」利俐冷着一张脸说，「她们一辈子没怎么工作，手上没几个钱，让她们有些微薄收入傍身比较好。」 祁棋点点头，「我懂你意思。」他带上kiki和lily的图纸和几份合同，打车回到临定镇。 祁棋工作能力强，利俐相信他能做得很好。她摘掉口罩，直直躺在床上，鞋子不脱，电视不开，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她走神走了好久，虽然也没想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走马灯花地过了一遍自己在临定镇长大的这些年发生过的事。她和姐姐都是从小就好看的类型，所以镇上的人对她们多有疼爱，见面的时候总会给她们糖果饼干。她曾经以为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宁静平和、舒服自在的。镇子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每逢喜事整个镇子就一同热闹起来。姐姐会牵着她的手，在一桌桌喜宴中间穿梭。大人们见到两个灵动漂亮的姑娘，都说她们长大之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汪倜就是镇上的人眼里的好人家。211的大学生、外表斯文俊秀、家里开了一家面粉厂、从小长大的知根知底，算起辈分则是汪姓一族的长子嫡孙。他口才好，会做人，把利俐一家哄得开开心心，衬得木讷的费显不通世故。姐姐和他们两同龄，一起到外面上学。利俐不清楚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两个男生都在追姐姐。但她那时不喜欢木头一样的费显，觉得性格活泼的姐姐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无聊。相比之下，汪倜会哄人，每次学校放假回来还会给她这个心上人的妹妹带一些城里的新奇礼物。 姐姐一开始是和费显在一起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吵了架，姐姐一气之下连夜赶回家。利俐边吃着汪倜买的巧克力，边劝眼泪汪汪的姐姐接受汪倜算了。就这样，姐姐一毕业就嫁给了汪倜，一年后香消玉损。 真是奇妙，以前木得跟田里的硬泥一样的费显，今时今日居然能在大荧幕上表现出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来。在他提名圣塞巴那部电影里，他演一名失去挚爱的男子，在电影高潮部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真情实感。 现在回想起来，费显当时家庭并不富裕，怎么能够像汪倜一样给她买着买那的。他虽然木，但是从来不会对姐姐发脾气。利俐怨自己识人不明，害了姐姐一生。费显和她说不关她的事，可是利俐情愿把所有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这样她反而好过一点。因为这样爸妈就不会那么自责了。 说到底，姐姐才是他们最爱的孩子。利俐从小就知道这一点，但她一点不苦恼，因为她也很喜欢姐姐。是姐姐说想要一个妹妹陪自己玩，父母才会超生把她生下来。姐姐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教会她怎么去感受爱然后回馈以爱。所以在经歷那么多事情以后，她还有爱祁棋的能力。 利俐红了眼睛，疯狂想念姐姐。她好想回到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坐在大姑奶奶前面，舔着棒棒糖看大姑奶奶教她们织布偶。 第88页 祁棋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脸哭得红红的，吓得他立刻把她抱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姐姐。」利俐见到祁棋，心头更软了，一下子哭出声来。 「我在。」祁棋从身上的口袋摸出纸巾仔细帮她擦掉泪水。他擦得很小心，生怕自己下手太重把她的妆容弄花。 利俐抽抽嗒嗒一会儿，才想起问祁棋进展如何。 「我找到了去年我拜託帮忙的服装店女老闆，花钱请她把镇上能织布偶的人叫过来。最后我和四位五六十岁的阿姨商量好。她们按照我的图纸，每个人每个月制作六对布偶，这个款式的布偶只能出售给我，不得向别人售卖。她们没意见，谈了一下价格之后就签合约了。」祁棋说，「她们听到我想要买布偶还觉得很惊奇，以为这布偶随处都有，不值得卖钱。怪不得去年我买给怀纬两个孩子的布偶价格那么便宜，还没一条草鱼贵。」 「我希望这份收入能让她们在家里好过点。」利俐擦掉眼泪，深唿吸一口气，从手袋里拿出化妆品对着镜子补妆。 「临定镇也不是没有进步。你还记得去年见过的老闆的女儿吗？他们夫妻俩抓孩子的学习抓得很紧，说表姑是状元，要她向表姑学习。至少年轻一辈的人慢慢意识到女孩儿读书不比男孩差，还愿意投资到女儿身上。」祁棋说道。 对着镜子，利俐给自己化了一道凌厉的眼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52章 第 52 章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还没过，s市就一下子热起来了。前一天晚上还得裹着毯子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不穿短袖都得长痱子了。 《「玩了」背后》初步定于暑假档播出，这个月祁棋要进棚录制类似座谈会的环节，大概要录三到四次。第一次便是五一假期后两天，早上九点进棚，晚上九点才出来。累是挺累，但祁棋觉得收穫要比付出的时间多。晚上回到家，他和利俐说起今天和其他嘉宾交谈过后的一些想法。都是新兴产业，彼此之间肯定有共同点和可以互相藉鉴的地方。利俐听得入迷，祁棋也说地尽兴，到了凌晨两点才睡下。 因为生物钟太过顽强，利俐七点半就醒了，想睡个回笼觉都没丁点睡意。见祁棋睡得正香，鸡窝头大咧咧地种在枕头上，利俐于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尽量无声无息地完成洗漱，到客厅铺开瑜伽垫做瑜伽。 等利俐做完瑜伽、吃完早餐，祁棋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连睡觉姿势都没换，看来录制节目真的很累人。利俐收拾了一下屋子，铲了屎，九点刚过就打扮好出门。今天是周六，向来是「寻意时光」最忙碌的时候。 她先去的分店，分店的事务要比总店要多。商业区的目标客户是隔壁cbd的上班族，但上班族在工作日很少会出来玩。面对大学生客户的信华分店就不一样了，大学生课表灵活，星期一早上和星期三下午不一定有课，所以工作日的限制对他们来说影响有限，到了周末，就更是热闹。 店铺招牌「寻意时光」四个大字的右边这时多了一对可爱的漫画形象，荷兰猪憨厚害羞，小鹿灵动优雅。正是「寻意时光」的正式logo。现在公众号和微博官号的头像都已经换成kiki和lily，宣传册子上也印上这个logo。 在店里待了没多久，隔壁的宁亦就过来送今天的第一批奶茶了。她把奶茶交到玩家手上，之后不急着走，留下来看利俐做事。 「我好喜欢kiki&lily哦，把爱情象徵做成logo，好浪漫啊。」宁亦看着前台背后的布景墙说。分店装修完没多久，布景墙就被祁棋换成了kiki和lily的形象。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给他送个有意思的生日礼物。」利俐说道。 「我也想搞一个这样的logo，代表我和阿布，然后印在奶茶杯子的外包装上。」宁亦托腮，喜滋滋地说。 利俐看到她眼里的憧憬和嚮往纯澈得如同璞玉，心里越发难受。她低下头，不冷不热地说：「不急，先把你现在用的这一批奶茶杯子用完吧，免得浪费。」说完，她接到了快递电话。应该是临定镇的人做的第一批布偶样品，寄过来让她看看合不合格。 祁棋哪捨得拿他的kiki和lily去临定镇给人反覆摩挲啊，所以他给人家的都是图纸。这样做出来的效果如何自然难以保证，是以祁棋叫她们先寄一对过来看看。快递放到了总店。利俐做完这边的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宁亦说想再看看kiki和lily，便跟着她一同回市区。利俐看得出她还是想像自己一样弄一对情侣logo出来，无奈摇了摇头。算算时间，回去之后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宁亦干脆约了利俐一起吃饭。 一路上宁亦都在叽叽喳喳地说布逐凡的事，利俐听得心烦，但不好提出来，只好拼命屏蔽她的声音。 刚到总店，便和花店送花的人碰上了。 利俐淡定地问送花的小妹妹：「是给利俐的吗？」 「是的是的，请问您就是利小姐吗？」小妹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就是，来，我签收吧。」利俐果断地在签收单上签了名，然后吩咐店里的员工把花放好，顺便给送花的妹妹倒一杯水。 宁亦冒着星星眼说：「祁大哥好有心啊，这么一大束玫瑰花。」 「不是他送的。」利俐接着叫另一个员工拿出一沓莫兰迪色的花束包装纸把那一大束玫瑰花一朵朵分装好，等下送给女性玩家。 第89页 「啊，不是祁大哥送的？你们是特意买花送给玩家吗？」宁亦好奇地戳了戳玫瑰上的露水，「厄瓜多的玫瑰哎，很贵的。」 「都是利小姐的追求者送的，还没见过祁先生送过花呢。祁先生可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正在分装玫瑰花的员工笑道。 宁亦恍然大悟：「对哦，俐姐姐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可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收下他们的花呢？」 「如果是他们亲自送来的，我当然拒绝。可是如果是请花店的人送来，我何必为难人家一个打工的？反正啊，这花可以送给顾客，联络一下感情，倒也不浪费。」早在认识祁棋之前，利俐就是这样对待源源不断的鲜花的。 「经常有人送花吗？」宁亦好奇。 「隔两天就有，很多时候一天还不止一束。」那员工插口道。 「天啊天啊，祁大哥能接受？」宁亦一惊一乍地跟着利俐回办公室。 「他倒是高兴可以白赚顾客一波好感。」利俐淡淡地说，「你要喝什么？我叫人拿给你。」 「白开水就行了，天天闻果汁和奶茶的味道，都快腻死了。」宁亦快速说道，很着急继续自己刚刚的问题，「祁大哥真的不吃醋吗？他不怕你一脚蹬了他或者给他戴绿帽吗？虽然我知道俐姐姐不是这种人，但是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啊。」 「我和祁棋之间有独特的相处方式。」祁棋很清楚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除她父母和费显之外了解她的过去她的执拗然后走进她内心的人，所以虽然嘴上会吐槽那些不要脸想挖自己墙角的臭男人两句，但不会有过激反应，也不会有什么心结。 「那俐姐姐会担心祁大哥出轨吗？我没恶意，我就是好奇问问。祁大哥气质好身材好，谈吐不俗，又是名校毕业，肯定也吸引了很多狂蜂浪蝶。」宁亦皱起眉头，似感同身受。 利俐不止一次看到有女生要加祁棋的微信，但祁棋都礼貌拒绝了。祁棋了解她，清楚她的底线，深知如果自己真的有越轨行为，代价得不偿失。祁棋是个精明的人，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欲望不弱，但绝不会让欲望凌驾于理智之上。 「他是个绅士，如果他喜欢上另一位女生，他一定会先结束和我的关系再去追求她。我们都喜欢体面，倘若我们的感情真的走到了尽头，我们会和平分手。」利俐从抽屉拿出小刀，割开快递箱的封口。 「你们分手的话kiki和lily怎么办啊？」宁亦疯狂摇头。 「我觉得以我们的性格，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而且我们还是合伙人，那kiki和lily也可以是友情的象徵啊。」 「你们那么相爱，一定不会分手。」宁亦信誓旦旦地说。 利俐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撕开箱子，「爱情不比血缘关系。血缘关系割不断，但是爱情要断并不是难事。我时刻做好重回单身的准备，毕竟假设我和祁棋相爱到老，他也有可能先我而去然后我孤身一人是不是？」她爱祁棋，但不敢从祁棋身上奢求太多爱，就算祁棋并不吝于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可是谈恋爱都想长长久久的啊。」宁亦走到办公桌旁的玻璃柜子前，脸贴在玻璃上，仔细看着里头原版的kiki和lily。 利俐觉得她的动作太好笑了，把她拉开之后拿出钥匙开了柜子。「你想看我就打开给你看嘛。」 「放进玻璃柜之后感觉像在看博物馆的展品。」宁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觉得放哪都行，是祁棋怕落灰，又怕被人拿走，特意买了个玻璃柜关着。小事就由他吧。」利俐想起祁棋执拗地去家具城看柜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是因为祁大哥看重你们的感情。」宁亦开开心心地接过利俐拿出来的两个布偶。 利俐回到桌子边上撕开复制版的包装纸，看看到底能復刻几成。令人惊喜的是，除了一些细节不对之外，基本上和原版一样。她就知道临定镇的女性个个心灵手巧！利俐把不同的地方拍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白纸，记下修改的指导。 宁亦抱着布偶自拍一张，自言自语道：「我要发给阿布看看。」 「其实你不一定把注意力都放在阿布身上。我听说你很喜欢卓盼阳，你这个年纪确实适合追星，你可以多看看卓盼阳的戏啊。」利俐劝道。 「我有追卓盼阳啊，但是追星和现实生活还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不敢在卓盼阳身上投太多感情，虽然我没证据，但我直觉他拍拖了。」宁亦闷闷地说，「哎，还是和阿布在一起开心。」 利俐眼皮跳了几下。女生的第六感真的这么准的吗？她看时间差不多，把復刻版kiki和lily收好，叫上宁亦到对面的茶餐厅吃饭。 「不过星还是要追的，这阵子我比较喜欢程奕。俐姐姐听过他的《午后阳光》吗？没听过一定要听，他走的流美路线，和那些公鸭嗓的流量不一样……」宁亦跟在她后面兴沖沖地安利自己的新墙头，劲头比说起布逐凡的时候不逞多让。 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利俐忍不住思考，到底是年轻才追星还是追星让人年轻？ 两人一个人讲另一个人听，走到前台，不巧遇到了熟人。刚刚结束游戏出来的布逐凡牵着一位女生的手，正准备下楼。 宁亦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了，忘了更新…… 第90页 第53章 第 53 章 布逐凡本来被另一个女朋友牵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二女一男，应该是和他一道来玩的朋友。 那女孩见他停在原地，疑惑地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气得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宁亦。 「女士你好，这是我们今天给玩家的一点小礼物。」这时，店里的员工拿着三支分装过的玫瑰花出来，正想送给布逐凡这一批玩家。 旁边就是休息区，新一批玩家等着入场。利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一不留神，宁亦就顺手抓起员工手上的玫瑰花，直直地打向布逐凡的脸。 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宁亦拔腿就跑，蹬蹬蹬冲下楼梯，仿佛要把台阶踏碎。利俐顾不上看热闹看high的客人和呆滞在原地的布逐凡，赶紧跟了上去，在楼梯转角碰到了终于睡醒过来上班的祁棋。 「发生……」 他话没说完，利俐擦着他的身子直奔门口，在出门的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楼上传来了巴掌声。她左右张望，在右前方看到了正靠着电线桿子狂喘气的宁亦。 她定了定心神，放缓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宁亦胳膊上。 「我们去隔壁喝杯咖啡？」她轻声提议。 宁亦抬起头来，见是利俐，于是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利俐像哄小孩那样拍拍她的背，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慢慢地把她带到隔壁的咖啡店，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桌子前面有柱子挡着，一般人不会看到柱子后面发生了什么。宁亦刚坐下，便缩起肩膀，小声啜泣。她大概是想控制情绪的，每每哭到要爆发的时候，她都会刻意控制住自己。然而越压抑爆发得越厉害，等利俐端着两杯咖啡和一大盒纸巾回来，没过多久她就忍不住低低嘶吼起来。 利俐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打震，节奏奇妙地和她心虚的心跳重合起来。宁亦哭得哀哀戚戚的样子，一下子让她想起好多年前，姐姐和费显闹矛盾之后连夜回家蒙被子痛哭的场景。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忘记旧事，专注于眼前的女孩身上。她劝说姐姐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她不希望悲剧重现。 「俐姐姐，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宁亦哭到打了个嗝。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那俐姐姐之前知道阿布噼腿吗？」 终于来了。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利俐还是很不自在。「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我是之前还是之后的？」宁亦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但利俐还是一下子听出来她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才是「小三。」 「宁亦，我真的不了解情况。」利俐嘆了口气，「我很抱歉我没提醒你阿布的事。一是我觉得外人不好干涉别人的感情，二是我怕你知道会很伤心——就像现在这样。我一直抱着侥倖心理，想着或许在你还没发现的时候你们就和平分手了，或者阿布和那个女孩分手了。」哪怕宁亦现在给她一巴掌，她也认了。 「俐姐姐刚刚就在提醒我呀，叫我不要把心思都放在阿布身上。」宁亦好像没打算找她晦气，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是我傻，没听出来。」 利俐更不安了，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对不起。」 「你说阿布真的是喜欢我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年轻可爱？」宁亦用纸巾擦掉鼻涕。 「以我浅薄的经验来看，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在乎你的。」利俐小心选择措词。 「我很喜欢阿布，很喜欢很喜欢。」宁亦重重地闭上红肿的眼睛，不停做深唿吸。「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半前，我读大三。建筑系的师兄组织了一场职业指导交流会，阿布是受邀嘉宾之一。我一个中文系的，本来才不会去这种活动。但是那天阴差阳错的我就是去了，还遇见了阿布。他那时穿着休闲西装。还没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本小册子静静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翘着腿，手指托着右脸颊。好随意又好精英。我坐在第四排，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一点点侧脸。阿布的侧脸好好看啊，我身边的女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他。我就我一个人来，什么人都不认识，反而成了全场最安静的那个。」 「后来坐后排的一个男生没拿稳手提电脑，咣当一声砸到地上，整个阶梯室的人都看过去。阿布就是这时候回头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热闹，就对上了阿布的视线。」回忆当初，宁亦笑了起来，眼神却很空洞。「阿布的眼睛也很好看啊，鼻子挺挺的。我一下子就转不动眼珠子了。活动结束后，每个嘉宾都在ppt上放了自己的微信，欢迎学生谘询。唯独阿布没放自己微信，只放了电子邮箱。我有点失落，但也没很伤心。觉得就该如此啊，阿布已经是他们那个行业的顶尖人才了，肯定不想被一大堆聒噪的菜鸟打扰了。」 「没想到我去食堂吃完午饭，顺路去咖啡厅买咖啡的时候再次遇到了他。他刚和建筑系的一位教授聊完，手上端着一杯拿铁出门。」宁亦吸了吸鼻子，低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拿铁。 利俐无语了，怎么她随便买杯咖啡都能和渣男的爱情故事环节联繫上。她想伸手把宁亦的咖啡拿走，又怕此举会进一步刺激宁亦，一时举棋不定。 「我和他打了个招唿，他点点头表示响应。我猜他肯定不记得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下楼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突然鼓起勇气冲上去问他拿微信。他居然真的给了！」宁亦长得甜美，笑得再苦都有一丝甜意。 第91页 还没等利俐想好怎么处理她的拿铁，宁亦脖子一梗，一口气把拿铁喝光。「加了微信之后一开始我们几乎没有聊天。我不知道和他聊什么好。我不是他那个专业，聊不到工作的话题。我又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过偶尔能看他发朋友圈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评论就默默点赞。直到有一天我发了一条去漫展的朋友圈，他评论说他也在现场。我们就在漫展见了第二次，然后每个晚上都聊天聊到很晚。一个星期后，他约我出来看电影，当晚就和我表白了。」 「俐姐姐，你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吗？」宁亦打了个充满咖啡味的嗝，「阿布是我的初恋啊。哪怕我之前经常在网上对着男明星口嗨叫』老公『，也不能给我真实的情感体验。阿布对我很好，我所能想像的男朋友要对我做的事，他都做到了。」宁亦哭起来像小松鼠吃松果一样，头不停地往前下方点，利俐觉得可爱又可怜。 「他对另一个女孩是不是也是这样好啊。」 「我是不是才是第三者啊，说不定我才是介入他们感情的人。」 「他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和我说啊，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又不是纠缠不清的人。」 「现在那个女孩也知道真相了吧？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阿布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关机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电话找我？」 …… 宁亦不停碎碎念，弄得利俐无从下口。她和姐姐太不一样了，姐姐那时是默默地哭，一句话也不说，所以才有利俐劝说的机会。此刻的情况却是完全反过来，宁亦说个不断，丝毫不给利俐插嘴的机会。 等到宁亦停下来把桌上一堆纸巾推开，利俐抓住机会问道：「现在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把阿布抢过来还是分手？」 「我不知道。」宁亦被她问住了，「如果是俐姐姐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立刻分手，及时止损。」利俐毫不犹豫地回答，「哪怕我再喜欢那个人，我也无法接受这种欺瞒行为。一次不忠，百次无用。这回原谅了，难保不会还有下回。所以伤心一次，好过将来再次受伤。」 「可我还是很喜欢阿布。」宁亦低下头说。 「这种事情的决定权始终都在你手上。我希望你能三思，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能不能承受最糟糕的结果。」利俐摸摸她的头，温柔地把被泪水黏在她脸上的髮丝拨开，「我给你的建议是，你已经经歷过和阿布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也不算有遗憾了。不如就在这个节点放手，找新的追求。」 「比如呢？」 「比如，好好经营你的奶茶店啊。对女人来说，事业比男人更靠得住。至少在正常情况下，你努力了就有回报。男人就不一样了，人心易变，很难有通用的规律去预测他们的行为。有钱在手，哪怕失恋了，也能通过买买买疗伤啊。还可以花钱看明星啊，看他给你唱歌跳舞，同样也很快乐啊。」利俐抽出一张纸巾帮宁亦这个花脸猫好好擦脸，「这世界上只有自己靠得住。谈恋爱就是图个开心，一旦不开心就抽身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能暂时不能理智思考。那也没关系，回去洗个澡吃个火锅，再睡一觉。睡醒了想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是要阿布这个人，还是要他唯一的爱情，然后做决定。」 宁亦睁着水乎乎的眼睛问道：「俐姐姐和祈大哥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想到这些啊。」 「无论有没有拍拖，女生都应该想明白我说的那几点。」利俐把用过纸巾放好，苦笑道，「做错了选择，分分钟搭上性命。」 眼角瞄到柱子底下那棕色的皮鞋鞋头，利俐淡淡地补充道：「你还小，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反对暴力，但如果你像我一样考到空手道黑带八段，刚刚就能一拳打歪渣男的鼻子。」 第54章 第 54 章 把宁亦送上计程车，千叮万嘱她回去好好休息之后，利俐转过身来，冷着一张脸问道：「都听到了？」 「就听了一小部分，你说一拳打歪阿布鼻子那儿。」祁棋抿了抿嘴巴，「他另一个女朋友日常爱好是拳击，他现在的鼻子和歪了没什么区别。」 「活该。」利俐哼了一声，越过他的手臂往「寻意时光」走，「你不陪他疗伤，过来找我干嘛？」 「小辉帮他做了初步的包扎，我说送他去医院看看，他说自己去就行了。他想一个人待着，就随他去吧。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祁棋快走两步，抢在她前面推开玻璃门，让她进去。 「看你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你见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修罗场？」利俐没好气地说。 「没啦，这是第一次。之前他都处理得挺好的，这次是意外。」祁棋跟在她后面上楼。 「之前？」利俐勐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祁棋差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到她。「阿布噼腿经验挺丰富啊。」 「不不不，我不是说噼腿。这是他第一次脚踏两船，之前最多是无缝对接。」祁棋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爆了好朋友其他破事，嘴巴惊到合不上。 「渣男不是一日练成，以前是无缝对接，现在是噼腿，以后是不是就搞婚外情了？」利俐转过身去，直接上楼。 「他这人在感情方面确实很渣。」祁棋一脚跨了两级台阶，「他今天受的这一拳罪有应得。」 第92页 利俐挥挥手，叫刚才递玫瑰花的那位员工过来，问她后续如何。 「我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祁棋说，「其他客人没受影响。你是不是还没吃饭？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利俐此刻确实很饿了。精神高度紧张，消耗的能量不比物理运动少。她扫了一眼店里的情况，见没什么大碍，才甩下祁棋自己一个人下楼。 她也不挑吃什么，就去了最近的茶餐厅，随便点了个咖喱牛肉配柠檬茶的套餐。祁棋早饭都还没吃，这会儿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赶紧点了烧肉拼盘、罗宋汤、咸鱼鸡粒炒饭。利俐对他的食量已经见惯不怪了。 「我不太明白渣男的心态。」利俐咬扁塑料吸管，「如果一个男的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怎么捨得她伤心？所以他们的喜欢根本就是假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慾，说得如此好听就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点。」 「阿布他，可能真的没爱过人。他很容易喜欢上不同的女生，但他从没留恋过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祁棋说道，「他单纯享受拍拖的感觉。」 「他就是极度以自我为中心。」 「在感情上是的，但在对朋友方面，我无法认同这个评价。」祁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果然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利俐冷笑。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祁棋低头咕咚咕咚一下子解决了半碗罗宋汤。 利俐看不惯他嘴边的那一圈痕迹，顺手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给他擦嘴巴。祁棋的脑袋一动不动，乖乖地给她擦。 「这么大个人了。」利俐故意怒道。 「阿布的感情观就是比较随意。当初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很纠结，怕採取行动会引起你排斥，不行动吧，又怕我们只能保持原来的关系。那时阿布给我的建议是不要费老大的劲去绕着一棵树转，其他地方的树也挺大挺漂亮的。他不喜欢很难得到的女人。」 利俐嘟起嘴，「对啊，你怎么不去找其他的树啊？」 「我在你这棵树上筑了巢，安了家，怎么走？」祁棋抬起眼睛看她，眼神带着湿漉漉的无辜感，还有点狡黠。 「离家出走呗。」利俐假装随意地说。 「家是港湾，我不走。」祁棋赖皮道。 利俐的饭上来了。她饿极了，不想浪费时间说话，拿起勺子就吃。祁棋看了看手机，又回復了几句。 见他眉头微蹙，利俐嘴里含着米饭，含煳不清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说了你更不高兴。」祁棋心虚地放下手机。 「阿布找你？」 祁棋点点头，完全没有想说的意思，催促她赶快吃饭。利俐也不是很想知道布逐凡的破事，于是也没问。他们之间因为布逐凡已经闹了不少次别扭。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宁亦也不大可能回头，利俐决定把这件事放下，以后和布逐凡做个表面朋友好了。 吃完饭，两人回店里研究临定镇寄来的布偶样板。祁棋对她老家的人的手艺赞嘆不已，连说这个周边肯定很受欢迎。 「如果她们最后真的做出一模一样的来，你能分辨出哪个是我做的，哪个是復刻的吗？」利俐歪了歪脑袋，问道。 「当然可以啊，手感不一样的。毕竟原版的填充物是我猫儿子的毛。」祁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儿子的毛我还有继续保存，看看哪天我心情好了我再做新的。」利俐哼了一声。 「物尽其用，也不亏我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祁棋笑道，「我约了后天的兽医体检，一起带它们去做个全身体检吧。」 「都带去吗？」 「你和我一起去就能两只都带上，就我一个人的话肯定hold不住。」 利俐努努嘴，「去吧，看看减脂粮有没有效果。」 晚上吃完饭，祁棋先把利俐载回家，车子都没下就说有事要出去了。利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布逐凡找他，便懒得多问，自己先上楼。回到家之后，她给宁亦发了微信，问问她现在怎样了。 宁亦直接发出了语音通话请求。 「吃饭了吗？」利俐此时终于发现这句中国人最爱挂嘴边的话的意义了。无论什么场合，这句话总能让人放下一些拘束，使对话自然起来。 「吃了，吃了麻辣香锅，重辣重麻，很过瘾。」宁亦抽了抽鼻子。「俐姐姐，阿布刚刚打电话给我了。他和我说对不起，还谢谢我给他的美好回忆。他说他不配我那么爱他。为了表示对我的尊重，他主动说了分手。阿布……是不是选择了另一位女生？」说到最后，宁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他那位女朋友是练拳击的，一拳下去他直接流鼻血了。」利俐赶紧说。 「这样啊。」宁亦喃喃道，「他没事吧？」 「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利俐不屑地说。 「既然他说分手，那就分手好了。我回来之后想了想，觉得俐姐姐你说得没错。我的直觉很准，我一直觉得我把握不住阿布，所以我好久以来都没有安全感。我也很累了，我不想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所以我答应他分手。他祝我事业顺心，生活美满。」 「挺好的。」 「可我还是难受。」宁亦哭出声音来。 「想哭就哭，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都会过去的。」利俐安慰她，顺便单手抱起围着她喵喵叫的米米。 第93页 宁亦不说话，就这样隔着手机哭了好久。利俐静静听着，一边给米米梳毛。梳完米米梳肥肥。等她收拾好猫毛，宁亦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打扰她了。 「没事，我倒是非常高兴你这么信任我。」利俐用以前哄弘弘睡觉的语气说道。 「俐姐姐，你和祁大哥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宁亦很孩子气地说道。 「小傻瓜，爱情虽然有可能消失，但确实存在过啊。」 到了送米米和肥肥体检那天，果然要费很大力气才把两只猫塞进太空包里。一路上喵呜喵呜的咒骂声就没停过。祁棋已经习惯了，不像利俐被它们坚持不懈的精神惊到了。 祁棋虽然天天吐槽米米和肥肥，说它们又懒又胖，但对它们真的很上心。猫粮和猫罐头都是买的最贵的，就连体检也是跨区去到s市最好的兽医院做的。这家医院很火爆，祁棋提前一个月才订到体检套餐，用唐容的话来说，就是「报应」。 尽管米米和肥肥没停过骂骂咧咧，但总体来说还算配合，而且只对祁棋一人发脾气。面对医生的时候，它们又怂又没胆。面对利俐就一脸可怜兮兮地求抱抱。祁棋忍不住翻了白眼。 体检显示两只猫的体重都轻了两斤，虽然还算肥猫，但比以前好多了。各项指标正常，就是耳屎有点多。医生用专门的洗耳液示范了一下怎么给猫洗耳朵。米米和飞飞挣扎得仿佛有人要它们猫命，四爪疯狂乱蹦，怎么都待不住。无奈之下，祁棋按住猫头，利俐按住猫屁股医生才能下手。一只洗完到另一只。祁棋和利俐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医生道完谢，一人抱着一只猫出来。正想找个地方重新把猫塞回太空包，不期然在走廊拐角处碰到了一位短头髮戴金丝眼镜的女生。 利俐不认识她，正想侧过身子越过去，这时祁棋面不改色地对那女孩说道：「纱纱，好久不见。」 眼前这位叫纱纱的女生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当作回应。她正要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刚迈出一步，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他们怀中的猫。 「米米和肥肥？」她声音很尖细。她的视线落在利俐脸上，突然怒道：「你是恶毒后母吗？别人的猫你就不上心是吗？米米和肥肥怎么瘦了？」 第55章 第 55 章 面对纱纱突如其来的数落，祁棋率先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一步，似在挡住利俐。「米米和肥肥以前的体重属于超重，我们努力好久才给它们减了两斤，医生说还不够，还要继续减。我们出于对它们的健康着想才控制它们的饮食，不存在你所说的虐待现象。我女朋友很疼爱我的宠物，请不要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妄议置评。」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身上散发出罕见的严厉感，颇有高中教导主任的气势。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一家四口幸福安康。」纱纱被祁棋的反驳气红了脸，一甩手袋穿过他们二人中间，脚步声重重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用喷火的眼神看着祁棋：「为什么你这个渣男有猫有漂亮的女朋友，过得那么滋润？为什么思敏那么好的一个女生，现在被重男轻女的恶婆婆磋磨得不成人样？你知不知道她刚生产完婆家人给她什么脸色？她还没出月子就被催着生二胎，好像她挨得那一刀完全不痛似的？她那个怂逼老公一句话都不说，连给孩子餵奶都不会！是你害得思敏这样的！思敏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退婚？」 「这位女士，请你就事论事。」利俐听到她骂自己还没很强的愤怒感，这会儿听到她把不相干的锅全砸在祁棋头上，反而忍不住了。「你的朋友是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在自愿的情况下和一位男士步入婚姻。这个过程据我所知有很多人给过她建议，然而她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于情于理这个锅都不能甩给祁棋。你这种随便给人扣帽子的做法既不尊重祁棋，也不尊重你朋友的独立人格。假如她现在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生活不如意，我相信她有能力解决问题，给自己的人生做主。她作为当事人都没找祁棋麻烦，你作为朋友，有什么立场指责祁棋？」 「他要是好好地和思敏结婚，思敏至于冲动之下识人不清吗？」纱纱剐了利俐一眼，「你别得意，祁棋根本靠不住，想找个男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别找他。」 「我不在意天长地久。「利俐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脑子有点不清醒，莫名其妙可怜起她来。「而且你这么相信祁棋的为人？你怎么能保证你朋友和祁棋结婚之后不会被催生儿子？祁棋也是独生子吧？」 纱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利俐是个从天而降的外星人。「你……你怎么会这样说你男朋友？」 「我做个假设罢了。在祁棋和你朋友分手之前，谁也说不准他们的婚后生活一定比你朋友现在的处境过得好。你现在因为你朋友生活不顺就来骂祁棋，那如果你朋友夫妻恩爱家庭和谐，你会不会主动送礼谢谢他？谢谢他放你朋友一马？总的来说，男女之间分手了，就没关系了。」利俐用脚尖蹭了蹭祁棋的鞋子，给他顺毛。 祁棋挑挑眉，心情有点不合时宜的好。「纱纱，我和思敏已经是过去时，我现在帮不了她什么。我希望她一切安好，但能拉她一把的只有她自己和家人朋友。你是她闺蜜，你能做的比我多得多。」说完之后，祁棋空出一只手来，搂住利俐的腰把她带离纱纱。他怀里的肥肥一反常态地乖乖不动，专注给自己舔爪。 第94页 走到空旷的地方，他们把米米和肥肥赶进太空包。祁棋一手提一个，在收银台旁边等利俐排队付钱。 利俐拿着一沓单子过来，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去拿洗耳水吧。医生不说我都没发现它们耳朵有那么多脏东西，以后得注意了。」 「你这个后妈当得很尽心啊。」祁棋打趣道。 「你确定我是后妈？」利俐斜了他一眼，「说不定在米米和肥肥心里，你才是后爸。」 「估计它们真这么想。」祁棋努努嘴。 回程的路上，利俐问道：「你前女友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冲动地结婚呢？」 「其实纱纱说得对，我是有一点责任的。但听你维护我，我心情好受了很多。」祁棋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我不维护你，你就任由她踩你？」 「我不会和她计较的，最多不理她直接走人。」祁棋嘆了口气，「思敏自尊心很强，她不会甘于忍受被当作生育机器的。我相信她能处理好，只是可惜她白白多受了那么多苦。」 利俐说：「没有人能预料未来。所以我真心觉得责任不在你身上。」 祁棋点点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未来无法预料。当年你姐姐也是能独立思考的成年人，你的话可能对她有点影响，但最终选择嫁人的还是她本人。你不需要过分责怪自己。」 「我不想说这个。」利俐低下头回微信。 祁棋没有勉强，没再提起她姐姐。 「寻意时光」租用的铺位的所有权属于永德集团，但前两天突然告知所有权转移到沈问茶一人手上。当然这不影响原先签好的租赁合同，但利俐还是吃了一惊。她开总店的时候没和永德的高层接触过，不清楚沈问茶的位置。当祁棋和她说分店的投资人是永德集团的高层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这么巧。」现在确实是巧到家了。 沈问茶主动加了利俐微信，说周一想约个时间段玩剧本杀，问方不方便。 金主爸爸发话，哪有不方便的地方？沈问茶当即给她安排了周一晚上的场。到了第二天，卓盼阳通过自家女朋友，说想周一预约一场。他朋友都是娱乐圈的，难得聚一起，所以目前就周一晚上有空。沈问茶和祁棋研究了很久的排期，咬牙在总店再抠了一场出来。不过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用了。他们两都得上。 祁棋负责卓盼阳一行人，利俐则负责沈问茶这边。沈问茶长相柔美，肤如凝脂，一副从小养尊处优的模样。她带了四位朋友过来，其中一位红唇烈焰，张扬狂傲的样子和沈问茶截然相反，给利俐留下很深的印象。 「刚刚对面的房间没关门，我看里面的场景也很有意思，下次我得玩那个。」红唇美女翘起二郎腿说。 「kristen，你下个星期就要去b市总部了，要玩也是在那玩。」沈问茶接过利俐递来的茶杯，说了声谢谢。 「嗨，别提了。总部搬迁肯定很多事情做，估计我到时连死都没时间死。」叫kristen的女生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胡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男朋……前男友是21世纪的黄世仁。」kristen伸了伸懒腰，翻开剧本，「老娘今晚就好好enjoy myself，过劳死之前也做个开心鬼。」 利俐有点喜欢kristen的性格。趁她们在看剧本，利俐熘出去找祁棋。 祁棋刚好在茶水间喝水，见她过来，问道：「怎么了吗？」 「今晚卓盼阳带谁来了？」 「我认识的就程奕和郑骋，还有两个我没认出来。」祁棋捏捏她的脸，「追星啊？要不要和你换换？」 「没啦。程奕在的话，等下找个时间帮我要个签名吧。我不一定能和你们同时结束，所以还是交给你比较靠谱。」 「你什么时候喜欢程奕？」祁棋问。 「不是我，是宁亦。宁亦喜欢他，她刚刚失恋，我想她开心一点。」利俐才不是那种主动关心人的性子，但对于宁亦，她始终觉得愧疚，便想尽可能地补偿。 「我尽量，实在不行你可以通过你朋友再通过卓盼阳要签名啊。」 「这样好麻烦，不如直接问他拿。」利俐拍拍他的手臂，「我回去啦。」 给卓盼阳安排的本子要比给沈问茶安排的要简单一些，所以几位明星比她们早结束半个小时。等利俐送完客人出门的时候，那几位帅哥早就没影了。 还好祁棋不负所托拿到了程奕的签名。不仅如此，他五个人的签名都要了。 利俐看着自家店铺的宣传海报上的签名：程奕、卓盼阳、郑骋、鸿羽、胡澜之。「怎么这么多？」 「只要程奕的签名好像不太尊重其他四个人，我就都拜託他们签了。宁亦不喜欢的话可以把程奕的名字单独剪下来。」祁棋摸摸头。 这个男人不止智商高，情商也高。利俐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直把他看得脸红。 祁棋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又说：「程奕走的时候听到你们房间的笑声，说下次要玩你们那个剧本。」 「饭总是隔壁的香。沈小姐的朋友也说想玩你们房间的剧本。」利俐在微信上和宁亦说了签名的事，宁亦高兴得狂发表情包过来。 「我等下去找宁亦……」 「我约了阿布吃宵夜……」 两人同时说。 第95页 「明天是工作日，阿布不用上班吗？」利俐皱起眉头。 「他习惯了。」祁棋摆摆手，「你要去找宁亦？我载你吧，把你带回家后我再出去。」 「你们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坏事？」利俐质疑。 「不是坏事，而且不关我事。我的作用就是听他倾诉。」祁棋慌里慌张撇清自己的样子有点可爱。 「不是坏事也不会是好事。」利俐放过他，哼了一声，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56章 第 56 章 这周三是祁棋大伯的生日，在某家酒店的宴会厅包了十桌酒席庆祝。祁棋的父亲邀请利俐一道参加，意思是想把她介绍给亲朋好友认识。 祁棋嘀咕说：「什么再不催婚了？不过是明招变暗招。」 「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呗。」利俐没所谓地说。 「我可没说不想。」祁棋连忙说，「你去不去，我都听你的。」 「行吧。」利俐想到总有一天得和祁棋的亲戚打交道，还不如早早见了，看看怎么相处比较好。 利俐没怎么在意这回事，衬得祁棋的焦躁不安更加明显。利俐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会被他家亲戚为难，心下感动，反而安慰祁棋不要过分紧张。角色转换得奇奇怪怪。 到了周三，利俐穿了一条中规中矩的天蓝色长裙，头髮扎成马尾，看上去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祁棋什么也没说，自己拿了一套蓝色的休闲西装穿上。以前他的衣服以黑白灰为主，现在多了其他鲜艷的颜色，主要是和利俐搭配。 祁棋载上父母，四人一起去酒店。因为是至亲，他们去得比较早，只有祁棋的大伯父一家三口在打点宴席的事。 「哇，这是祁棋的姑娘啊。」大伯母最先发现他们，三步两步走到宴会厅门口迎客。她对利俐很感兴趣，眼睛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好看，真好看。」 「大伯母好，我叫利俐。」利俐笑出八颗牙齿。 「好，好。」大伯母往后面招手，叫自己丈夫孩子过来。「湉均他们到了，还带了个漂亮姑娘。」 主家席那边应了两声。 祁棋的母亲看看四周，问道：「笙笙和他妈妈呢？」 「笙笙上的兴趣班没那么早下课，秋绵接了他再过来。」大伯母牵上利俐的手，亲热地说：「利俐是吧？哎，我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祁棋真有福气哈。」 利俐被大伯母拉去见祁棋的大伯和堂哥。堂哥和祁棋的眉目很相似，但气质比祁棋粗犷，大概是因为常年在外考古日晒雨淋比较累人，比不上祁棋整天躲空调房养出了一身白嫩的皮肤。 「你好。」祁棋的堂哥和利俐握了握手，「我叫祁桢，比祁棋大两岁。之前经常在祁棋的朋友圈看见你，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真人。」 「我叫利俐。」 祁棋的大伯父听了，问道：「哪个li？」 「利息的利，伶俐的俐。」 「有意思，有意思。」祁棋的大伯父乐道，「和祁棋的名字很有缘分。」 祁棋大伯一家都没问利俐读书的问题，只是客套问了一下她家有几口人，家乡在哪。利俐立刻明白是祁棋提前打过招唿，避免她难堪。大伯一家的热诚不做假，看上去完全接受了她，没在意她的过去。祁棋说他父亲和大伯兄弟俩感情很好，大伯大伯母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所以像父母尊重、包容他的选择。如今看来，他所言不虚。 没过多久就来了新的客人。大伯一家赶紧上去招唿，祁棋的父母也过去帮忙，嘱咐祁棋照顾好利俐。 「等下你就能看到我三岁的小侄子。」祁棋牵起她的手走到宴会厅外面的花园，「他叫笙笙，长得还挺可爱的。」 「但是听你语气，你还是更喜欢怀纬的孩子，尽管他们和你没血缘关系。」利俐说道。 祁棋带着她绕花园的池塘走圈圈，「怀纬的孩子是我理想中的孩子。不只是因为他们可爱活泼，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怀纬和舒舒深思熟虑后出于爱的缘由主动要的孩子。在备孕之前，他们就已经计划好怎么带孩子、怎么平衡工作和家庭、怎么保留自己的空间、父亲和母亲分别承担什么责任、怎么规划家庭支出。他们清楚自己要牺牲什么，并且愿意牺牲。做足准备之后，他们才付诸行动。」他满是敬佩地说道，而后又摇头，「但我侄子是我大伯大伯母，加上我爸妈，齐心协力催促下的产物。我堂哥和堂嫂本来打算结婚五年后再要孩子，但是架不住我堂嫂父母那边也施加很大压力，无奈之下才怀的。他们根本没做好准备去迎接新生儿，笙笙出生的时候两人都手忙脚乱的，还同时出现了产后抑郁的症状。最后是两边的长辈一起带的孩子，把私人时间重新留给他们，他们才慢慢好起来。」 第96页 「我作为局外人，我看到的是怀纬真心因为孩子的到来觉得更加幸福。而孩子对我堂哥堂嫂来说，却是一个大麻烦。」 「太仓促了，对孩子不好，对大人也是一种伤害。」利俐感慨道。 「明明我爸妈还有我大伯大伯母都是他们那个年代难得的知识分子，思想却还老套得仿佛清末。」祁棋揉揉鼻樑骨，「笙笙出生半年后，他们觉得我堂哥完成任务了，于是把枪头转到我身上。后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 「可是你堂哥堂嫂的经歷还不够深刻吗？为什么要强迫你按部就班地生活呢？」 「因为他们两的抑郁症状并不严重，而且不用带孩子之后很快好了，我大伯大伯母就没当一回事。」祁棋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头，「我以前觉得把孩子交给父母带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谁想要的谁养，很公平。」 「你怎么这么老实啊？你把你家的老底都揭了，不怕把我吓跑？」利俐逗他。 祁棋垂眸笑着看她：「我会保护你啊。我不会让别人强迫你不想做的事。虽然我一直说想要一个女儿，但我不强求。」 利俐瞬间心跳加快。祁棋越是说得云淡风轻，给她的触动就越大。他脸色坦然，语气自然，没有刻意强调，只是在说他认为是理所当然而无需大惊小怪的事。利俐感受到他手腕处的脉搏在跳动，却有点恍惚，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我做。」利俐高傲地抬起头。 「当然。」祁棋看了看逐渐暗淡的天色，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交，「我们回去坐坐吧。」 「嗯，丑妇终需见家翁。」 祁棋立刻笑说：「你可没资格这么说。」 他们一进宴会厅，周围的视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粗略数数，大概来了一半的人，正三三两两地聊天。祁棋的父母和大伯一家在门口迎宾，大伯母比较心细，见他们回来了，主动拉着他们去给其他亲戚打招唿。 大伯母拉着利俐的手，热情豪气地对其他人说：「来来来，不是说想看看棋棋的女朋友嘛，我这就带给你们看。利俐，这是棋棋的堂姑、三叔公、三叔母、二姨婆、大堂哥、大堂嫂、表侄、表侄女。」她给利俐介绍这桌的人，拍着胸口说：「我没夸张吧，棋棋的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利俐微笑着逐个打招唿。 「是比以前那个好看。」三叔公点头说。 「哎呦，光有脸蛋哪够啊。我们祁棋可是高考状元，肯定不止看脸。姑娘，你是哪里毕业的？有没有读研啊？」三叔母兴沖沖地说。 「我们利俐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湉均去年不是高血压住院了嘛？多亏利俐给的药方，才把血压维持好。」大伯母抢着说话，笑得很灿烂。 「药方能给我一张吗？祁棋他堂姑父也是高血压，吃药还不守时，气死我了。」堂姑赶紧对利俐问道。 「当然可以啊，但是中药只是调理身体，不能代替医生开的处方。我觉得还是听医生的比较好，先把药方拿给医生看看合不合适吧。」利俐笑说。 三叔公谈过身子来问祁棋：「祁棋，你女朋友在哪个大学读书啊？英国还是美国？」 利俐被这个问题弄烦了，决定自己先说了：「三叔公，因为家庭原因，很遗憾我没读大学。」没读大学是她的遗憾，但不是她的缺陷，更不代表她低人一等。她向来坦荡，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学歷。平常不说，只是习惯性地保护自己的隐私。到了这一刻，既然她决心和祁棋在一起，那干脆早早摊开来说。 她的话一出，这桌的人都沉默了。连玩手机的小孩都抬起头来。 祁棋正想开口，三叔母抢先一步对他说：「祁棋你怎么想的？你前一个女朋友可是你在美国读书的同学，你怎么越找越差了呢？找对象可不能只看脸啊。」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心为祁棋着想，丝毫没顾忌利俐就在眼前。 「对啊对啊，你是我们家族读书最厉害的那个，高考状元哎，怎么着也得找个差不多学歷的吧。这年头读书比以前容易多了，只要用心，没有读不了的。」三叔公摆出语重心长的样子来，但根本不敢看利俐。 大堂哥又接着附和：「我还想着你这回得找个牛津的。」 「你们真是的，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说这些。」听到这么过分的话，堂姑强迫自己打圆场。 「就是嘛，祁棋自己是状元，现在找个好看的女朋友，以后的孩子就是又聪明又好看。」大堂嫂转了圈眼珠子，刻意笑起来缓和气氛。 「利俐初中的时候是中考状元，她不比我差。我只是幸运地生活在安稳的环境里，可以安心读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利俐不得已才没读大学。我不觉得我比她优秀，她更没有高攀。「尽管有人圆场，但祁棋还是怒了。他很少生气，所以一生气就非常明显，眉宇间蓄起一股怒气，很有威慑感。他在尽量保持礼貌，但应该撑不了多久。 「我们利俐可好了，大方聪慧，我不知道有多喜欢。」大伯母护崽子似的搂住利俐另一边的胳膊，虽然她矮矮胖胖的，要踮脚才能做这个动作。「我们祁家现在就缺美貌基因。」 对利俐而言，祁棋这些亲戚的话语杀伤力有限。她只是吃惊原来真有人情商为0啊。她人明晃晃地站在这里，他们居然能当着她的面嫌弃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让她难堪不就是让祁棋难堪吗？这不是做亲戚，这是做仇人吧？ 第97页 祁棋都懒得废话了，直接拉她远离这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57章 第 57 章 大伯母跟上来，依旧亲热地拉着利俐的手。「你别他们的话放心上，我们这些年很少和三叔公他们来往了，要不是你大伯过生日，才不会请他来！」她似乎本来就很不喜欢三叔公一家人，没什么好表情，「他们孙子就比棋棋小一个月，成绩可差得远了！同一年高考，我们棋棋是理科高考状元，他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就考了个两百来分，一年花十几万读了个破学校。」 「别放心上，我以后都不跟他们来往了。」祁棋阴沉着脸说。 「棋棋你带利俐四处走走，我先见见其他亲戚。」大伯母安慰似地拍拍利俐的手臂，然后去另一桌和客人寒暄。 「大伯母人很好。」利俐任由祁棋牵着她到宴会厅旁边的酒吧檯，「她现在是不是去和你其他亲戚说不要为难我啊？」 「你别看我大伯母看起来很好说话，她很护犊子的。」祁棋捏捏她的手，带她坐在酒吧椅子上。 「反正啊我只和你最亲的家人相处，别人我可没时间搭理。」利俐摸摸他额头，「别皱眉头了，今天是你大伯生日，喜庆一点。」她感激祁棋对她的维护，但不希望让他给别人留下话柄。 祁棋立刻舒展了眉头，然后找酒保要了一杯低浓度的鸡尾酒。 「不回去吗？我以为你也要去招唿客人的。」利俐问道。 「不急，等我大伯母打点完我们再回去。你不生气，我可忍不了。」祁棋冷脸道。 「我觉得像你三叔公三叔母那么没眼见力的人还是比较少见的。肯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但摆到明面上冷嘲热讽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利俐用手指夹起他鸡尾酒杯上装饰用的西柚放进嘴里。那一丝酸甜感令人分外清醒。 祁棋喝了一口鸡尾酒，打量她的神色，狐疑地问道：「你怎么没反应啊？」 「这些年我听过的冷言冷语可比今晚你三叔公的话要过分得多。什么肯定是出来卖的、脸一定是整的、胸是假的、屁股是垫的、绝对被有钱人玩弄……还说弘弘是我未成年生的孩子。一开始我当然很大反应，哭过也失眠过。可是后来我就麻木了。我的任务是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其他人的话与我何干？他们说他们的，和他们断绝任何关系都不会影响我生活。」利俐扯动嘴角，然而那一丝笑意空洞且僵硬。 祁棋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无法、也懒得改变他们的想法。后来等我慢慢不用再用低姿态谋生的时候，这些话就越来越少出现在我眼前了。人啊，总得爬到一定的社会阶层，才能得到哪怕是表面的尊重。」利俐用一种夸张的轻松语气说，效果讽刺感十足。 「都过去了。」 祁棋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倾抱住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时间越长，我的心越硬。我不容易动情，自然不容易受伤。反倒是你，不要太过紧张了。」利俐拍拍他的腰。 「我怕因为我那些亲戚，你会生我气，和我疏远。」 祁棋用脸蹭了蹭她的头髮。 「我分得开他们和你。而且你有维护我，我知道你的态度，这就够了啊。我又不是和他们过日子。」比起旁人毫不掩饰的挑刺，利俐更在意祁棋会怎么做。如果祁棋任由她被奚落，或者因此觉得丢脸，那她一定毫不犹豫把他甩了。当然，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祁棋才不会这么没种。 祁棋静静地抱着她，不管路过的人怎么看他们，大大方方地腻歪。利俐以前还以为祁棋是那种内敛、不习惯公开表达感情的人。但和祁棋在一起之后，她反而是害羞的那个，经常被祁棋自然坦荡的示爱弄得脸红。祁棋做什么都很从容，包括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他会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低下头来亲她的唇，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执意背着穿高跟鞋的她走路，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给她一个爱的熊抱。似乎对他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久而久之，利俐也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稍微动了动肩膀。「好像人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若是他们最后入席，她肯定会被他亲戚指指点点，连带他也被说。她不想祁棋因为她的缘故平白无故受委屈。 祁棋点点头，扶她下椅子。这回回去宴会厅之后遇到的亲戚，都没再拿学歷说事。有大伯母提前打点，大家又都是脑子正常的人，利俐平心静气地接受了这前后反差极大的待遇。利俐一眼看出他们对自己的夸赞完全就是走个程序。他们脸上的热情勉勉强强能掩盖住快要爆炸的好奇，控制不住数次打量她和祁棋牵着的手，似乎在思考她给祁棋下了什么蛊。 第98页 应付完该应付的亲戚之后，祁棋带着利俐去主桌坐下。主桌那儿已经坐了一对母子，想来就是祁棋的堂嫂和侄子。 祁棋的堂嫂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笑容甜美，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这就是祁棋说了很久的利小姐吧。我叫秋绵，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来，笙笙，叫姐姐。」秋绵把儿子抱起来。 小男孩戴了一顶棒球帽，还穿了配套的棒球服，看起来酷酷的，面容和祁棋有点像。「姐姐好。」他看了利俐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祁棋双手放在笙笙腋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忘了叫叔叔了是不是？」 「叔叔！」笙笙更害羞了，把脸埋在祁棋的胸前。 祁棋颠了颠他的小屁股，问秋绵：「明叔明姨呢？」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说路上塞车。」秋绵拉利俐坐下，然后对祁棋说：「你先帮我看一会儿笙笙，我和利小姐聊两句。」她急切地把笙笙刚才在玩的积木一股脑推到祁棋跟前。 「叫我利俐就好。」 「桢桢和我说了，你的名字是伶俐的俐。」秋绵点点头，笑眯了眼，「和祁棋的名字真般配。你知道为什么祁棋叫祁棋吗？」 「不知道。」利俐单纯觉得这名字如周舒涧所说有文气和豪气，非常符合祁棋父母的审美。 「我刚嫁给桢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耳朵不灵敏，听错了他堂弟的名字。姓和名同音的名字太罕见了。我就知道他一个——现在还得加上你。我就问我公公，是不是故意起的同音字啊。我公公说我想多了，祁棋的棋来源于他出生那天二叔赢了乡下村口老伯一盘棋。二叔下棋很烂，难得赢了一回，就想着要用儿子的名字来纪念来之不易的胜利。因为自己本身姓祁，这才误打误撞取了个同音的名。」秋绵说，「对了，能说说你为什么叫利俐吗？是不是也有一番渊源啊？」 「我母亲姓利，我随母亲的姓。名字的俐是一位僧人给我取的。」利俐概略说了下。她没打算细说，她最讨厌说自己的过去，除了对祁棋。不过她从来没主动说什么，都是祁棋脑子太聪明自己猜出来的。她可以接受祁棋对他父母稍微讲讲她的来歷，因为做父母的都希望对孩子另一半多点了解。但他父母之外的亲人，哪怕是很亲的姨妈和大伯，都不在她接受范围。 「这样啊。」秋绵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三叔公三叔母做的蠢事了。你千万不要放心上，他们家就是祖传的口无遮拦。喏，刚刚还催我生二胎。我想说关他们屁事，你给钱我养孩子吗？」她很嫌弃地撇撇嘴。 「没必要为那种人生气。」利俐淡定地给秋绵面前的杯子倒茶。 秋绵赶紧把茶壶抢过来，然后给利俐倒茶。「谁说不是呢？我婆婆也烦他们，可惜还是有那么一点稀薄的血缘关系断不掉。你没往心里去就行。我们家虽然都读了书，但真不是那种唯学歷论的人。你不用担心。」 正在陪侄子玩的祁棋也应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家的人都很好。」 笙笙朝秋绵挥了挥手上已经搭好的黄色积木，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抱抱。」 「宝宝乖，和叔叔多玩玩好不好？妈妈要和姐姐说说话。」秋绵摆摆手，继续和利俐聊天，问她今晚口红是什么色号，睫毛膏用什么牌子。 笙笙见状，只好把搭好的积木拆了，重新再搭一边。祁棋见他有点失落，便给他倒了一杯橙汁，还从桌面的果盘里头拿了两颗花生剥开给他吃，尽心尽力当一位好叔叔。 女生之间说起化妆品和护肤品等于开了泄洪的闸门，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之后等客人来齐，寿宴正式开席。笙笙被他奶奶抱过去餵饭，祁棋才解放了发麻的双腿。还没吃几道菜，祁棋一家便端起酒杯去敬酒了。因祁棋和堂哥都是独生子女，家族人丁不多，所以往年他都陪着去敬酒。这回看他的意思他想留下来陪利俐，不过被利俐赶走了。 秋绵没把儿子交给自己父母，而是拜託利俐帮忙看着。利俐知道她是怕自己一个人无聊，特意把儿子留下来，于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利俐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柔声问他想吃什么。笙笙羞答答地指了指桌上的清蒸罗氏虾，利俐便拿随身携带的酒精湿巾擦了擦手，给他剥虾。 这时有一道阴影落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hi，我叫warren，是祁主任的同事，以前没见过你出席祁主任的寿宴，你是他家的亲戚吗？」三十出头的寸头男人咧着一口大白牙，无缘无故用熟悉的语气问道。 又来一个，利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她正想开口，怀里的笙笙忽然坐直身子，晃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对前面的不速之客说道：「这是我婶婶哦。」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第99页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58章 第 58 章 六月刚过，祁棋参加的综艺就在橙台星期四晚上十点开播，网上同步播出。节目现在改名为《玩出花来》，一共有四位嘉宾，深耕的行业包括剧本杀、密室逃脱、狼人杀网上竞技的和vr体验，都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玩的游戏。 电视台播得比网上早，利俐想第一时间看到成片，晚上便早早回家，洗完澡捧着一大碗冰冻过的红葡萄窝在沙发上等开播，两边是两大护法——米米和肥肥。 对于自己的电视首秀，祁棋有点不自在。利俐看他害羞，就叫他回书房做自己的事情去。祁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米米抱开，自己挨着利俐坐下。 「横也一刀竖也一刀。」祁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 「你有跟叔叔阿姨说你上节目的事吗？」利俐挑了一颗大大的葡萄塞到他嘴里。 「有，不过我叫他们不要声张，自己看就行了。」祁棋努努嘴，表示还要。 利俐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你觉得可能吗？肥肥学会跟你击掌你都要在朋友圈发个九宫格。」 「不可能。」祁棋认命。 因为今晚的新闻联播结束得有点晚，所以《玩出花来》推迟了十分钟播出。片头最先的画面就是祁棋的精修海报照，黑色长风衣加深蓝色英伦风围巾，一副谦谦侦探的样子。 接下来是从事密室逃脱的avia，狼人杀的莫裘，vr的贺琴茵，加上祁棋，一共两男两女，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贺琴茵最年轻，才25岁。经过橙台闻名网络的tony改造，每个人看上去都非常青春靓丽。莫裘身材微胖，脸圆圆的，满身「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气质。avia属于酷女孩那种类型，齐刘海齐肩长直发，眼线很浓，一身衣服都走朋克金属风。贺琴茵的形象则和她大相迳庭，出场穿了白色长裙扎了马尾，气质非常乖乖女——和思敏很像。 利俐餵祁棋吃了一颗葡萄，若无其事地说：「老秦前两天和我说，节目组想炒你和贺琴茵的cp，被他力挽狂澜一力阻止了。你说我是不是邀请他吃饭啊？」 祁棋差点被葡萄噎死。他缓过神来，把葡萄咀嚼烂然后吞到肚子里。「我和节目组签的合同说过绝不炒cp啊。」 「当然不是明面炒啊，随便找几个营销号，再剪刀手截一些暧昧的gif，你能保证你找得到幕后的人吗？」利俐耸耸肩。 「我就是一个素人，这节目也是政。治任务而已，没什么人看吧？节目组真的会花钱营销吗？」 「谁知道呢？老秦可能更清楚。」利俐的视线转回电视机。看了一会儿，她又道：「贺琴茵和思敏有点像。」 「像吗？我和她就见了三回，没留意。」祁棋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欲。 「她的vr体验店不是她主理的吧，一看她就不熟运营事务，应该是被推出来的。」利俐很专注节目内容，似乎没留意祁棋的反应。 「她和她姐妹合伙开的。我听说节目组一开始找的是她姐妹，后来看她形象更好，就选了她而不是她姐妹代表她们的店。」 「不可以两个人同时出镜吗？」利俐蹙眉，「现在做生意哪能单打独斗，有搭档很正常啊？」 「节目组当初的想法是，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拍摄，那每个行业都以两人搭档的形式作代表。但你拒绝了，节目组为了嘉宾搭配协调，最后还是决定一个行业一个人。」祁棋说道。 「所以就是看脸选的嘉宾？」利俐忍住翻白眼。 「娱乐行业是这样的咯。」祁棋碰碰她胳膊，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想吃葡萄，「副导演一直想要你录节目，也是这个原因啊。」 利俐干脆一下子拿了五颗葡萄把他嘴巴塞满。「不知道贺琴茵的搭档心里怎么想。」 「那就没办法得知了。我连贺琴茵的微信都没加，只在群里沟通。」祁棋就差把男德两个字刻额头上。 米米爬上他的膝盖，喵呜着要靠近利俐。 看到一半，利俐又道：「如果我是节目组，我才不会炒你和贺琴茵的cp。从话题度和适配度来看，avia比贺更合适。虽然她颜值不够贺高，但胜在风格独特，和你还有贺是两个极端。越是南辕北辙越好磕。而且你跟她的互动比和另外两个人多。」此时电视上刚好播出祁棋和avia交流的画面。 「avia比较健谈，但性格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就是觉得相处起来很别扭。说她有礼貌吧，又觉得她的礼貌很虚很勉强。而且我不太喜欢她说话的语气。」祁棋摇摇头，「莫裘也不是好说话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但是私底下说话有点沖。」 「你和三个人都做不了朋友？」 「很奇怪吗？」祁棋问道，「我和darren同事多年，也还没做到交心的份上。和别人认识、交流、互动，不代表就成了朋友。虽然我一开始想着要多认识一些人，但聊不来就是聊不来。」 「你们才一起录了三次节目，没空间深入了解，录到深夜又各回各家，确实没什么机会做朋友。」利俐说。 「反正就当一次新体验。就这播出的时间点，我都不指望有多少人看。」祁棋挠了挠米米的脑袋。 「你要对自己的颜值有自信。」利俐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祁棋的下巴，眼神轻佻，像浪子调戏良家妇女那般摸了摸他的嘴巴。 第100页 「我想吃葡萄。」祁棋咬住她的大拇指。 利俐很快将《玩出花来》放到一边。见分店营业良好，她和祁棋这阵子又有了新的主意。s市最不缺爱好玩乐又喜欢独一无二的年轻人，以victor为其中代表。victor上个月问她有没有和别的玩家不一样的剧本，能不能在实景玩。利俐便有了推出独家定制剧本的想法。她说出自己的新计划，立刻得到了祁棋的热烈响应。 他们的设想是根据玩家的要求设计独一无二、最契合他们性格和想法、满足他们特定的角**望的剧本。场景不局限于总店和分店。由玩家给出的预算决定场景的地点和设置。可以是s市某个西式别墅，也可以是江南水乡的婉约古宅、江边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普通人家的公寓。只要钱够，游艇都能有。 如此一来，他们需要一个专业的、随时待命的剧本设计团队。 祁棋顺势提出自己的打算：成立一家公司，各个部门分开，在固定的办公场所上班。总店和分店只是提供服务的地方，具体的规划运作就在另外的办公场所进行。不再是他和利俐一手包办所有事情，而是聘请专业的营销、管理、设计、培训人员各司其职。 利俐觉得祁棋的思路是对的。之前「寻意时光」规模有限，只她一人打理刚好合适。但现在多了分店，又要推出定制剧本，哪怕多了祁棋帮忙，时间和精力还是会捉襟见肘。不过这意味着前期投入的资本不少，所以谨慎为上。 祁棋做了一份「剧本杀」玩家意向消费调查表，拜託victor发给他的朋友填填。没想到兜兜转转，沈问茶也收到了这份调查，还主动打电话来问他们是不是要开发新业务、要不要追加投资。 这是利俐见过的最爽快的金主。最后一共有三四十人填了调查表，都表示只要玩得开心，钱不是问题，还说了一些自己对「剧本杀」的想法。 既然条件充分，利俐和祁棋赶紧行动起来，再次过上了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连《玩出花来》的播出效果都没在意了。 这天利俐在总店待到中午，准备去和沈问茶吃烤肉，顺便说一下投资的事。她拿上手袋，稍微打理一下自己便离开办公室。刚走到前台就遇到了一位很朋克的女孩。 小辉见利俐来了，和那女孩说道：「利小姐也是我们这儿的老闆，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找利小姐是一样的，不需要找祁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利俐微笑问道。 「我叫avia，和祁棋一个节目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他吃个饭。」avia甩了甩头髮，淡淡笑着。她没有站直身子，而是曲起一条腿，懒懒散散地倚着前台。 「或许你可以微信问问他。」 「嗨，我昨晚就加他了，但他还没通过我微信好友申请。」avia挥挥手，「或者能麻烦你和他说一声，叫他通过一下吗？」 「我会转达的。请问还有别的事吗？」利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没了没了。」avia摇摇头，然后去楼梯口正对的那面墙前面自拍。 那面墙的底色是奶白油漆，上面用浅灰色的玻璃珠拼出kiki&lily的形象。地下的黄色光线一开，荷兰猪和小鹿闪闪发亮。很多女性玩家都喜欢以这面墙为背景自拍，利俐已经见惯不怪了。 利俐和小辉交代了两句便走了。经过楼梯口的时候，avia叫住了她。 「听说你们有kik和lily的周边布偶，我可以买一个吗？」 「实在不好意思。布偶数量有限，我们暂时不卖，只送给老玩家。」利俐笑着指了指窗边的小桌子，「那儿有摆放出来的kiki&lily，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那儿自拍。」 「好吧。」avia看了看利俐所指的方向，颇沮丧地说。 和沈问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利俐不想迟到，和avia说了再见，飞一般地下楼了。 等她去到两条街外的网红烤肉店的时候，沈问茶已经到了，正目不转睛地刷手机。利俐猜她在看黄衍的超话，因为她为了见这个当红男明星，把本来约在上星期的饭局拖到今天。见利俐在对面落座，她来不及寒暄，就急吼吼地把手机举到利俐面前。 「你家祁棋被人凑cp了，**。」现已成为追星少女的沈问茶和她解释道，「a指avia，k指祁棋。4是祁棋的生日月份，7是avia的生日月份。」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59章 第 59 章 「什么东西？」利俐眯起眼睛看沈问茶的手机。 沈问茶给她看的是一个名叫「**」的微博超话，封面是祁棋和avia的合成合照，粉丝自称机关枪。 「节目不是很煳吗？」利俐疑惑，「剪辑太烂了，连我都不看了。而且播了一个月，客流量没有明显的提高。」她现在都后悔让祁棋浪费时间去录这节目了，收益率太低。 第101页 「是很煳，我都是看完黄衍主演的八点文件的电视剧才顺便接着看祁棋的节目。」沈问茶说道，「但是再煳的节目都会有观众，有年轻的观众就会有嗑cp的人。怎么说呢，我作为看了全程的观众，我给的评价是祁棋确实和avia搭配得最有火花。」 「一开始节目组想炒祁棋和贺琴茵的cp，我就说炒两个气质相似的人没有看点，如果非得要有cp，那还是avia的风格吸睛。果然市场的看法和我一样。」利俐拿手机出来扫码点菜，「你点菜了吗？」 「不知道你吃什么，我还没点。」沈问茶退出微博页面，也去扫了码。 「澳洲肥牛来一份？」 「好，我要一份鸡软骨，还有扇贝。」 「青菜要什么？蒜蓉娃娃菜？」 点完菜，利俐和沈问茶说起资金的事。看沈问茶这么关心**，利俐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玄米茶，云淡风轻地说道：「不知道**这个cp能不能给』寻意时光『带来热度。」 「我觉得没必要在意吧。cp的热度只是一时的。祁棋和avia都不是娱乐圈的人，后续也不会再有什么上镜的机会，cp粉很快就散了。祁棋上这节目也不是说一定要给』寻意时光『带来实打实的客人，因为』寻意时光『本身的客流就很多。能够通过镜头将这个行业的运作、背后的故事和特点记录下来，让更多人了解剧本杀、认可剧本杀，也是很有意义的。」沈问茶笑眯眯地给她倒了热茶，「你别担心，我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不会黑心肝地利用祁棋炒cp来吸引客人。我说过不会干预运作就不会干预。」 利俐双手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两边的脸颊微微发烫。 服务员很快就推着一推车的菜过来，把桌面铺得满满当当的。烧烤炉里头的炭已经烧红，噼啪作响。红润的肥牛和火红的碳，瞬间在利俐的脑子里转化成油腻腻的脂肪。 「请问你们这儿有消食的饮料吗？」利俐问服务员。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提供。」服务员致歉。 利俐只好放弃，盘算着怎么能用最少的油把肉烤熟但不烤焦。 见她愁眉苦脸，沈问茶问道：「你觉得什么饮料比较消食？」 「酸酸的清凉饮品吧。比如酸梅汤，桑椹汁，茅根竹蔗水吧，能解腻。」利俐夹了一片肉到炉子上。 「好的，我记下了。」沈问茶点点头，脑袋上的小黄鱼髮饰一晃一晃的。 「怎么了吗？」 「我想开一家烤肉店，所以要看看目前的烤肉市场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沈问茶用夹子翻了翻牛舌，「这家店出品一般，不够新鲜。」 「不同的立场看事情果然不一样。」利俐笑笑，「比如你看到的是怎么改进菜品，我思考的是烤肉店可以发生什么恩怨、能有哪种独特的杀人方式、布局可不可以设置机关。」 「专注于一个观点看事情，能看得精，也会看得窄。在永德这些年，按理说我眼界应该是越来越宽，但我却觉得自己的认知越来越狭隘了，好像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永德的产业和收益，似乎我人生的追逐目标就是永德更加壮大。不该是这样的，我的目标应该是我自己。」沈问茶淡淡笑着，冷静地翻转炉子上的肉。等肉好了，她先给利俐夹了一块。 「祁棋辞职加入』寻意时光『，给出的理由和你差不多。」利俐看她杯子空了，顺手给她倒满。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沈问茶打趣道。 「我是其中一个原因。」利俐不否认这一点，「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终决定加入，一定是因为他自己热爱这个行业，认为这个行业有发展潜力。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如果祁棋完全是为了她才加入，那她绝对不愿意接受，她肯定会把他赶回cbd。他不爱这一行，只会让他觉得为此工作是一种折磨。这折磨会一点点消磨两人之间的感情，到最后什么都不剩。倘若利俐没有心，大可利用祁棋对她的爱让他给「寻意时光」做牛做马。等有一天祁棋倦了累了要走了，她也无所谓，因为她已经充分榨取祁棋的价值了。 但她做不到。 「』寻意时光『不是有官博吗？你不喜欢**这个cp的话可以在官博说明。」沈问茶提议。 「看看吧，不是要紧事。」利俐云淡风轻地说道。 「怎么会有人这么瞎，没看出kiki&lily就是情侣logo吗？」沈问茶嘆气。 吃完饭回到店里，利俐一上楼就看见好几个女生在玻璃珠墙前面自拍。都是十几岁出头的女生，叽叽喳喳个不停。 利俐越过她们走到前台，小辉对她说道：「那个avia走了之后没多久，这些女生就来了。她们不是来玩的，就对着那面墙自拍，已经拍了半个小时了。」 「让她们拍去吧，提醒她们不要大声喧譁就是了。可以问问她们要不要喝饮料。」利俐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老闆，向来不觉得只有花钱的客人才高贵。没有人能保证这些女孩以后会不会成为』寻意时光『的客人，哪怕不是，给路人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刚回到办公室放下手袋，宁亦就在微信转发了一条微博过来。 「avia去了你们店里自拍！」宁亦似乎很激动。 利俐点开连接一看，是avia在她中午离开不久后发了自己在「寻意时光」的自拍，一共有两张，一张在玻璃珠墙前，一张抱着kiki布偶。评论超了两千，看上去都是真人评论，不是机器水军。内容几乎都是「kswl」「**牛逼」「机关枪今天过生日！」。 第102页 利俐一脸黑人问号。不就两张自拍嘛，一个个那么激动做什么？祁棋本人今天也不在店里啊。 利俐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了解这个群体了。她坐下来打开计算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弄明白**的起源和目前的发展，但是看完之后她反而更疑惑了。 事情始于祁棋在第一期的讨论环节中认同了avia某些观点，avia也在他和莫裘的辩论中维护了他。不知道是谁先跳出来嗑cp的，直接带节奏说他们两是「soulmates」，还说avia在澳洲读的硕士，和在美国藤校都硕的祁棋非常般配。然后通过脑补和剪辑手，祁棋和avia成了《玩出花来》唯一的话题。当然这不值得令人惊讶。因为祁棋当年成为高考状元之后是上过当地报纸的，网友很容易找出当时的报导。加上祁棋有这样的身材颜值，在颜值之上的这个时代，本来很容易吸引眼球。 但因为这个节目实在是煳穿地心，虽然有几个鸡血的cp头子上蹿下跳，**目前还是小打小闹，算不上成气候。祁棋和avia的同框来来去去就是节目里面的互动，全部剪辑出来加起来一共才二十分钟。这都能嗑，利俐是真的服了。 目前的问题是，avia有心炒热这个cp，不然不会特意来「寻意时光」自拍。 利俐理解她需要给自家密室逃脱引流，但因为她罔顾祁棋本人的意愿故意引导粉丝嗑cp，说不讨厌她是不可能的。 「太好笑了，kiki&lily是你和祁大哥爱情的象徵，avia这女人傻乎乎过来自拍，简直是自取其辱。」宁亦又道。这阵子她全身心投入到「奶奶茶茶」的经营中，经常忙得两三个小时才回一次微信。 利俐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祁棋甚至不知道她中文名。」 「要不要我在微博帮祁大哥澄清一下？不能任由这个女人拿祁大哥的名声消费吧「宁亦提议。和布逐凡分手后，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以前那么娇滴滴了。 「我先和他商量商量吧，他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利俐回道。 就在这时，祁棋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拿起水杯到了满满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闷。他满头的汗，连t恤都湿了一半，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利俐感觉拿干毛巾帮他擦汗，生怕他着凉。 「热死了。」祁棋乖乖低下头，好让她擦得容易点。 「先换件干净衣服，不然容易感冒。」自从他们在店里来过一发之后，利俐便在办公室备着两人的衣服，这下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祁棋今天在外面看了一天的办公场地，从城西奔波到城东，简直环绕s市巡查一圈，现在已经累瘫在办公椅上。他接过利俐找出来的灰色衬衫换上，又喷了点古龙水，自觉现在才像个人。 他缓过气来，看到计算机屏幕的内容。「**？」 「你和avia的cp。」利俐见水壶里的水都被祁棋喝光了，重新接了水按下烧水键，再烧一壶。 「这么无聊？」祁棋粗略扫了一眼超话，「对哦，我现在还没通过她好友申请。你中午和我说了之后我以为自己已经加了，看来是我记错了，我加的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一个同龄的留学生。」 「现在我得採访一下**的当事人，」利俐在桌沿坐下，故意皱了皱鼻子，然后随手从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黄色的郁金香，轻轻地放在祁棋脸上。她弯下上半身，幽幽问道：「想不想感受一下被花打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60章 第 60 章 「打啊。」祁棋嘴角上扬，眼神无辜，还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 利俐干脆利落地把郁金香的根茎往他衣服一插，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女生比较了解吗？」祁棋抓住她的手，淡定地回答。 「宁亦说上微博澄清一下。」利俐歪着脑袋，「但是我今天研究了一下午**，感觉这不过是几个小妹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特意去澄清好像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觉得穿着淡蓝色衬衫，解开扣子，一朵开得正艷的郁金香插在胸前的祁棋特别有感觉，于是拿出手机把他这副样子拍了下来。 「不影响我们的生活就好。这节目太煳了，可能播完了都没几个忠实观众。」祁棋一点都没觉得困扰，好像自己不过是去参加了一趟夏令营，「先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讲我今天的收穫。我目前比较心水城东一座新开的写字楼……」 利俐和祁棋忙着筹备公司，居然没发现《玩出花来》改了档期，变成周五晚上十点播出了。等宁亦告诉她这事时，利俐着实惊讶一番。橙台虽然是地方台，但内核早就是资本家了，会突然转死性把一档半死不活的节目调到一周最热的档期，完全违背它的行事风格。最后还是秦辛济透漏了一点，说《玩出花来》是政治任务，上头发现橙台居然把政治任务放到炮灰档期，觉得橙台不把这任务当一回事，当即把橙台的老大叫过去教育了一番。橙台最擅长审时度势，立刻把《玩出花来》调到周五十点档，原先定好的有顶流小鲜肉参与的综艺往后挪挪。 第103页 等利俐和祁棋回过神来这档节目改档时，《玩出花来》已经小有火花了。连带祁棋也上了两回热搜。一回是「祁棋 高考状元」，热度最高时爬到热搜榜12，另一回是「祁棋 avia」，最高爬到28。莫名其妙的，祁棋在本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拥有了自己的微博超话。 这阵子他们不常回店里，没想到无论是总店还是分店，这阵子都多了很多来打卡和自拍的年轻女孩。特别是那面玻璃珠墙，成了s市近期的小红书热门自拍景点。为免影响预约来玩的客人，利俐当机立断再请一位员工，专门在楼下拦住凑热闹的小妹妹，只给有预约的客人上楼。三四个来自拍的人不是问题，三四十个就是大问题了。 avia约了祁棋好几次吃饭，但都被祁棋以工作忙为由推脱了。这倒不是假的，看了很多次实地后，他和利俐选好了城东由工业区改造成艺术区里头的一栋仓库做公司地点。这地方离地铁站步行距离八分钟，附近小吃店酒吧齐全，在艺术区几个入口都有共享单车，去高铁站也很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位置刚好在总店和分店中间，去两头的车程差不多，离家也不是很远。租金不高不低，刚好在利俐和祁棋的预算范围内。他们一开始想正正经经找个写字楼，后来觉得写字楼租金贵，而且很没必要。他们的主营业务也不需要高大上办公地点，不要求员工每天穿西装和高跟鞋。他们的目标客户是年轻人，还不如选符合年轻人对新兴产业想像的艺术区作为办公地点，这样更符合「店设」。 这天祁棋一位刚从美国回来的朋友约他吃饭，说有事要谈。祁棋想把利俐也带去，但利俐说既然有时间，想请弘弘的小提琴老师吃饭。于是他们在同一家饭店定了两个包间，一人去一间。 祁棋把利俐一家四口一块带到饭店，辅导了一会儿弘弘做数学题，见时间差不多才过隔壁。 弘弘的小提琴老师说弘弘有音乐天赋，可以坚持走这条路，乐得利俐父亲找不着北，拼命给老师倒茶。利俐也很开心，但她比较内敛，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悄悄地给祁棋发微信炫耀自己的外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利俐吃饱了去洗手间补妆，刚收好口红就收到了宁亦的微信。 「？？？」她发了一条连结和三个问号过来。 利俐点开连结，看到里面两张图。一张是祁棋昨天发的的朋友圈的截图。昨晚米米和肥肥爬上他们的大床，窝在祁棋的枕头上不肯走，祁棋发动罐头诱惑技能都不能让它们移动分毫。祁棋气不过，把它们横行霸道的样子拍下来，发到朋友圈控诉。另一张则是今天早上avia在微博秀的猫的图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秀的猫的品种和米米一模一样，但是没露正脸，外人不知很可能以为是同一只猫。事实上，cp粉就是这么想的。 **的超话沸腾了一天。因为《玩出花来》换了档期，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档煳逼节目了，观众数量和cp粉数量涨了好几倍。也不知道cp粉怎么想的，笃定现在流传的朋友圈截图就是祁棋发的——虽然的确是的。avia秀猫的微博在她们看来，就是在宣示主权。 但是利俐一眼就看出avia的猫的体型和米米本猫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毛髮也没米米的光亮。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avia炒cp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利俐往下翻看评论，发现虽然喊着「kswl」的人占了多数，还是有零星的人质疑朋友圈截图的真实性。她再点这些人的id一看，怪不得，人家可是祁棋的唯粉，唯到视avia为眼中刺。 祁棋一下子多了那么多cp粉和唯粉，利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而且，是谁把祁棋的朋友圈截图发出去了？ 据利俐所知，祁棋从来不对工作上认识的人开放朋友圈，能看到他朋友圈的只有亲戚、挚友和同学，avia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所以祁棋的朋友圈对她是关闭的。祁棋知道利俐不喜欢在社交网络留下痕迹，所以发她的照片时从来不发正脸，只发背影或局部。这个月因为忙碌，祁棋更是几乎没发朋友圈，最新一条就是「恶猫无法无天鸠占鹊巢天不忠不孝天理不容」。从这个截图看，祁棋朋友圈下面没出现其他评论，连贊都没有，而利俐知道他爸妈、布逐凡、方怀纬他们都点了贊，唐容和石珂更是发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好惨哦不孝猫欺负老父亲哈哈哈哈哈」。所以截图的这个人，和祁棋的交际圈没有交集，不是布逐凡他们认识的人。也不会是亲戚，不然会看到祁棋爸妈的贊。那就只能是同学了。 宁亦被机关枪气到了，说自己要替天行道，亲自上场和「脑残」们理论。利俐嘱咐她说话不要过火就任由她去了。 利俐把连结转发给祁棋。祁棋没有立即回，想必在吃饭。利俐觉得自己在卫生间耽误挺长时间了，她不好意思把老师晾那么久，赶紧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利俐推开门，便遇上了avia。 avia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朋克，只不过这回头髮染成了深紫色，耳垂上的金属圈耳环多了好几个。 「你好。」利俐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回包间去了。 回到包间和老师再聊了半个小时，问问下一步怎么培养弘弘比较好。老师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细心负责，给弘弘做了仔细的规划。到了七点半，老师说约了人要先走一步。利俐不顾老师的推辞，坚持带上弘弘把她送到饭店门口。 第104页 等老师上了滴滴，利俐在微信上问祁棋饭局结束没。祁棋白天的时候说好晚上一起回家。但利俐觉得如果祁棋和朋友聊得开心，她自己叫车把一家子带回去也是没问题的。 祁棋还是没回，利俐便带弘弘先回包间和父母会合。刚走到祁棋那包间的门口，门就开了。祁棋先出来，后面跟着一位穿西装戴劳力士的寸头男子，还有avia。 弘弘反应最快，「祁叔叔！」他看到祁棋旁边的人，又乖巧地叫道：「叔叔阿姨好。」 「叫姐姐！」利俐拍了拍弘弘的肩膀。 「姐姐！」弘弘赶紧找补，但是avia已经黑脸了。 祁棋摸摸他的头，弯下腰对他说道：「先回外公外婆那儿收拾书包，我们准备回家了。」 弘弘点点头，和那寸头男子还有avia说了声再见，小跑着去隔壁包间了。 祁棋站直身子，走到利俐旁边扶着她的腰，微笑着对眼前的人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利俐。」 「你好，我叫zac，是kyle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寸头男子伸出手来和利俐握手，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欣赏。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凸显他的表，他握手的姿势很奇怪，几乎把利俐的手扭了半圈。 「avia。」avia干巴巴地说，「我们见过。」 「这么巧？什么时候？」祁棋依然保持微笑。 「店里见过一次，刚刚在洗手间又见了一次。」利俐说。 「是挺巧。」avia不自然地扯动嘴角。 「不打扰你们了。家里小孩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就先走了。」祁棋说，「晚安。」 祁棋把利俐的父母和弘弘载回他们平常住的出租屋，等车里只剩下他和利俐两人才说起今晚上的事。 原来zac是avia的表哥，今晚邀请祁棋是有目的的。他先是想撮合祁棋和自己表妹，等祁棋明示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之后，又说想和祁棋合作，炒炒热度，给各自的店带人气。 「你哪儿认识这样的人？」利俐皱眉。虽然布逐凡在她心里不是好人，但他绝对做不出这么low的事。 「我去美国前加了一个签证谘询互助群，他那年刚好要去哥大读读书，也在群里，我们就聊过几句。我没放心上，毕竟连微信都没加。没想到上个月他突然加我微信，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祁棋表情有点严肃。 「哥大？哥伦比亚大学？」 「教育学院。」祁棋一字一顿地说。 利俐瞭然，「你朋友圈有对他放开吗？」 「朋友圈？当时通过他申请的时候我在做别的事，忘了有没有设置权限了。怎么了吗？」 利俐把朋友圈截图一事说了一遍。 祁棋攥紧方向盘，咬着后槽牙说道：「那肯定就是他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的文文～《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大家走过路过无聊嗑瓜子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 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 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 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第61章 第 61 章 祁棋最讨厌煳弄，当即决定在「寻意时光」的官博和avia划清界限。利俐则觉得现在节目还没播完，不好撕破脸，不如先敲打一番。祁棋同意她看法，便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她处理，反正官博的帐号一直在她手上。 他虽然没把zac拉黑，但对zac关了朋友圈权限。回到家之后他澡都不洗，窝在沙发上对着微信通讯簿一个个评估可靠度和嘴巴严密性。 利俐上了「寻意时光」的号，看看怎么说比较合适。目前她还能勉强自己给avia和zac一些面子，所以她不打算写个硬邦邦的文案。托祁棋的福，「寻意时光」这些日子多了很多评论和私信，其中机关。枪特别多。利俐把所有评论都看完，然后挑了几条截图出来发到祁棋微信。 「这些评论有什么特别吗？」祁棋问。 「你自己回復她们的问题。」利俐把ipad扔他怀里，「我先去洗澡，你自己慢慢想怎么回。」 利俐洗完澡出来，祁棋正在厨房加热他母亲做的荠菜馄饨。满满的一碗，还撒了紫菜碎、香菜、虾米，鲜香的白雾飘啊飘。 「你没吃饱啊？」利俐擦着湿漉漉的头髮问。 「没吐出来就不错了。」祁棋双手捧起白色大碗，「你让一让，我怕烫到你。」 祁棋把大碗放到饭桌上，又回厨房拿了两个勺子。「你也吃一个吧。」 「我就吃两个，我不饿。但是太香了，忍不住。」利俐在他拉开的椅子坐下，手还在不停地擦头髮。「你回復完评论了吗？」 「完美完成任务。」祁棋给ipad解锁，递到利俐面前。 利俐当时一共挑了三个评论。 「kiki&lily有没有特殊含义呀？「——「有啊，kiki&lily是祁棋和他女朋友的漫画形象哦！」 第105页 「喜欢kiki&lily的形象，是不是祁学霸自己设计的呀？」——「不是哦，是祁棋的那位设计的。」 「kiki和lily的布偶能卖吗？」——「布偶手工制作，目前数量很少，只赠送给忠实玩家哦。」 第一个评论的微博用户在祁棋回復后立刻又问：「那哪一只是祁棋啊？」 祁棋回答：「你猜？」 利俐打了个眼色，示意祁棋把ipad拿走。「你挺会的嘛。」 「我谘询了我表姐，这是她给我修改后我才发出去的。」祁棋一口一个馄饨，眼见大碗里头只剩下一半了。 「希望大家都听得懂人话吧，尤其是avia。」利俐放下毛巾，拿起干净勺子伸到祁棋碗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宁亦找她。她这回带来的消息毫不意外又是avia再再再作妖了。原来凌晨两点的时候，avia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照片内容就只有一杯装着气泡水的玻璃杯。重点是，玻璃杯映出了祁棋的倒影。 **的超话大早上开始狂欢，在微博超话cp榜越跳越高，「寻意时光」的官博回復了个寂寞。 祁棋眯起眼睛近距离看利俐的手机，仿佛要用眼神黑了avia的微博。「昨晚她提出合照，我推脱说没做髮型拒绝了她。后来她一直拿手机对着饭桌拍拍拍，我还以为她在拍饭菜。我顾着和zac聊天，没想到她在偷拍我。」 「看来她的确听不懂人话。」 「我是直接拉黑avia比较好，还是先在微信表示自己的不满？」祁棋问。 「问题是你怎么说她？她完全可以解释说她单纯拍个杯子而已，不小心把你也拍了进去。然后再说一声』对不起『，你能怎么说她呢？万一她把你们的对话截图发到微博上呢？」利俐想得多一点，没祁棋那么直接。 话音刚落，祁棋收到了副导演的微信。副导演发了好几段几十秒的语音过来，先是寒暄，然后明里暗里表示希望祁棋配合avia一下炒炒cp。**是这节目唯一的话题，节目组肯定想物尽其用。 祁棋憋了老半天，最后发语音回副导演。「我会谨慎考虑的。」他的表情跟吞了一只癞**没区别，然后转头同样发了好几段语音给秦辛济。秦辛济在橙台有一定地位，而且情商特别高，应该能搞定节目组那边。 「我都没心情吃早餐了。」祁棋望着眼前的灌汤包，一脸惆怅地说。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利俐问他。祁棋没胃口，确实是件大事。 「鱼丸面。」祁棋委委屈屈地说。 利俐觉得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她就无需给脸。她回到店里打开计算机思索怎么写文案比较好，想了一上午，正准备下手，宁亦再次发了一个连结过来。还是avia的微博，这回她发了一张小鹿斑比的图。 利俐打心底里反感到想吐。 宁亦自从和布逐凡分手后就没和祁棋在微信上说过话。但这回她把连结也转给祁棋，所以祁棋也立刻知道了。一次次被人利用，祁棋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上一次见他这么生气还是利俐被他的亲戚嫌弃的时候。 小辉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说楼下聚了一堆女生，都想上来打卡kiki&lily。不仅如此，管理分店的迪迪不多时也打电话说分店门口有好多女生说要进去拍玻璃珠墙。 绝了绝了。 见祁棋气得准备夺过键盘自己上场，利俐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把键盘挪远了一点。 「文案我来写。我知道分寸。」祁棋咬牙切齿地说。 「好吧，你写完给我看了再发。」利俐只好把位子让出来。 祁棋想都不想直接打开微博后台，噼里啪啦打字。 「kiki喜欢的小鹿是什么样的？ 长发飘飘的，穿红色裙子的，善良优雅的。」 发完之后，他一眼看中一条评论—— 「lily是不是avia呀？**是不是真的？」 「第一个问题：lily是kiki女朋友。第二个问题：萍水相逢而已。」 利俐超级无敌满意祁棋的文案，所以一个字都没改。其实祁棋还是留了余地的，没有指名道姓地和avia划清界限。发完微博，祁棋便把avia和zac的微信删了。 吃午饭的时候祁棋还没消气，饭塞满了嘴巴，腮帮子鼓鼓的，真的好像荷兰猪。他越想越觉得还不够，干脆自己开了个微博，又翻手机找出他之前给利俐拍的红裙背影照片，连同他在玻璃珠墙前面拍的个人照一起放上个人微博。 「想不到啊。」利俐通过官博给他的这条微博点了个贊，算是认证这个微博的皮下是祁棋本人。 「不然他们会得寸进尺。」祁棋关掉手机，恶狠狠地啃起鸡腿。 利俐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巴。「今晚回我家吃饭，我妈做鱼丸面。」 祁棋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下午利俐和祁棋准备一起去律师楼签艺术区的租赁合同，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了被小辉拦着的zac和avia。 见到利俐和祁棋，zac大力推开小辉，大咧咧地推门进来。「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不好意思，我们有要紧事要做。」利俐客套笑笑。 「好歹相识一场，用不着这么绝情吧？」zac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们真的约了人。要不再今晚开个视频通话吧。」祁棋不耐烦地说。 avia冷笑道：「不是把我们都删了吗？」 第106页 「那我加你吧。」利俐爽快地打开微信二维码。街上人来人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机关枪小妹妹，还是尽快处理比较好。 「今晚微信见。」zac说完，正要拿自己的手机扫利俐的微信二维码，利俐已经迅速关掉手机。「我还没扫呢？」他愕然。 「你们可以share镜头，就不用麻烦了。」 zac「啧」了一声。「美女果然脾气大啊。」 祁棋懒得和他们废话，牵上利俐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直到晚上回到利俐家吃上鲜甜的鱼丸面，他的脸色才缓过来。 他吃得又快又急，利俐的母亲可心疼了，觉得他是工作太忙忙到两颊都瘦了，所以把今晚二分之一的鱼丸都盛到他的海碗里。他竟然当场吃完了！ 回家的路上，祁棋说起读书时的事。「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利用。」他阴着脸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个中国同学找我组队一起做groupwork。我想着大家都是中国人，沟通更方便，思维也更接近，就答应了他。任务量很大，说好分工合作，我就没怎么了解他那一part，想着最后过一遍就好。一开始好好的，后来他三番五次找我解决问题，我以为他说的是我们的groupwork，我就熬夜帮他解决。我当时只想着说大家有困难互相帮助，后来我才知道他问的问题根本和我们的groupwork无关，全是他投的实习公司发的笔试题。」 「遇上这种人立刻绝交，不需要犹豫。」利俐安慰道。 「自那时起我就没再和他说话了。」祁棋既懊恼又羞愤，「把我当工具人是对我的羞辱。」 过了一会儿，利俐想起那次和沈问茶见面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那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剧本杀，但是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要你加入』寻意时光『呢？」 「我会爱上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做，所以不存在这样的假设。」祁棋笃定地说。 第62章 第 62 章 「你们都没开镜头。」zac在群里说。 「不开也不影响沟通。」祁棋马上回答。 「不需要这么防着我们吧，好歹相识一场。」zac抱怨。 利俐有点不耐烦：「你就当我在敷面膜不想见人吧。」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zac，avia，你们想和我们谈什么？」祁棋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一手拿着削皮器一手拿着红薯，笨拙地给红薯削皮。 今天利俐的父亲去市场买菜，看到了一个乡下女人带着六七岁的小女孩卖红薯，小女孩虽然打扮干净，但是脸没什么血色，露出的手臂满是针孔。她妈妈也是瘦巴巴的，脸色蜡黄，一边哄她喝中药一边吆喝生意。利俐的父亲心生不忍，便帮衬她买了二十斤红薯。刚好利俐和祁棋回家，就分了一半给他们。 大热天的利俐不想吃烤红薯，就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超市时买了两包冷冻手抓饼和一袋马苏里拉芝士，打算学学网上的教程做个红薯饼。给红薯削皮的活，自然是祁棋的。 利俐给锅里放上水盖上盖子便出来了。 「我知道avia这两天做了些让你们不太愉快的事情。我先替她说一声对不起……」 「avia也开了语音吧？」利俐插嘴说。 zac顿了顿，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avia抢先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吧？不就是发了两张图片吗？」 「那我们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回復了网友的一些评论而已。」祁棋轻笑，「既然你觉得没发生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为什么要带上你表哥来我们店里找我们呢？」 「我……」 这下轮到zac来打断他表妹。「那我们就不兜圈子了。kyle， 我们希望能和你合作。」 「炒cp是吗？」祁棋把削好皮的红薯切成块，放进一个大碗，然后交给利俐端进厨房蒸熟。 zac被祁棋的开门见山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互惠互利嘛。」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对你也没坏处啊。有热度就有人关注自己的生意，粉丝转化成客户，多好的事情。」 「可我们不需要啊。我们不缺客人。」祁棋把削下来皮的放进垃圾袋扎好。 「怎么可能嘛，不需要关注你也不会参加节目是不是？」 「cp圈是一个死循环的圈子，而且成员构成单一，多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女生，还不如面向各阶层和各年龄段的节目本身有用。我们的客流量不需要瞬间上涨，数量不求多但求源源不断。我们不卖牛奶也不卖口红，能够给cp粉消费的产品和服务非常有限，所以我们的客流量不需要瞬间上涨，数量不求多但求源源不断。cp粉多是一时激情，激情散去就不会来帮衬了，所以她们能给我们实打实的好处实在说不上desirable。」利俐从厨房出来，用干毛巾擦手。 「那你们参加这节目图什么？」 祁棋道：「一开始上节目的时候我们的分店还没开张。我们不知道分店会怎么发展，所以就答应参加《玩出花来》，给分店挣点关注度。后来发现节目没播分店的生意就已经很红火了，我们就没那么强求说要从这节目得到些什么。观众能通过节目了解我们这一行，我们就很满足了。」 「你们不会只开一家分店吧？和avia合作肯定对你扩展生意有帮助。这个时代流量为王，热度直接变现为钱。大家都是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zac继续劝道。 第107页 「我们下一步发展计划的目标客户，不是炒cp能吸引来的。」利俐说道。 「说到底还是利小姐不想自己男朋友和其他女人炒cp吧。我理解，人都有占有欲。但是你可以将炒cp理解为演戏，就像演员拿了片酬然后按剧本拍戏，工作而已。利小姐，』寻意时光『你也有份，你也希望』寻意时光『越来越好不是？」 「我不愿意我男朋友和其他女人炒作关系，有问题吗？」利俐反问，「我觉得我男朋友比生意重要，又关你何事？」 很久没出声的avia这时说道：「听起来很自私。」 「我自私又如何？危害社会公德了吗？棋棋，我有逼你拒绝炒cp吗？」 祁棋摇头道：「是我自己不想。」 「你觉得和我炒cp很丢人吗？」avia抛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语气有点急促。 「我拒绝的是炒cp这个行为，而不是对象。」祁棋去厨房把热气腾腾的红薯从锅里拿出来放到饭桌，怕因为走远了手机另一头听不清，他还特地提高了音量。他接过利俐递来的大勺子把红薯碾成泥。「再说，我要是需要cp粉给的热度，我为什么要捨近求远呢？我说句狂妄的话，我和我女朋友一起给我们店打gg，可能更有效果？」他朝利俐挤挤眼睛。 祁棋对生存时刻十分敏感，永远不踩雷。利俐捏捏他鼻子表示赞赏。 「这样吧，我们出钱请你帮忙，你看怎样？」zac说。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 「不会打扰你很久，就微博发个图，一两秒的事。」 「恕难答应。」祁棋往旁边站了站，把位置让出来给利俐往碗里倒牛奶。 利俐叫他用勺子把牛奶和红薯泥拌匀，自己去撕开手抓饼的包装纸，把手抓饼放在烘焙垫上，一边听zac废话。 「avia非常需要cp的热度。她的店已经亏损半年了，这个月有了节目和cp带的热度才有好转的迹象。』戮使『是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垮掉。」zac开始打同情牌了。 「avia自己好像没怎么出声？」利俐问道。 「她感冒了，嗓子不太舒服。」zac连忙说，「她的意思我都懂，我代表她的想法。」 祁棋把碗交给利俐，看利俐把牛奶红薯泥铺到手抓饼上面。利俐用勺子压平饼上的红薯泥，然后让祁棋撒芝士上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带孩子做亲子活动的母亲，创造机会让孩子参与其中，培养他的动手能力，提高参与感。就是这孩子有点大，而且比她还高。但是有点好玩。 「我知道你们有难处，但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很抱歉，我不炒cp。」祁棋说。 「你不用急着下定论，可以多想两天。」zac说。 「我已经在微博说清楚了，我想也没有迴旋的余地了。」 avia终于再次开口：「萍水相逢是吗？」她说到最后，声调勐地拔高，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 利俐低下头，用另一张手抓饼盖住红薯泥，接着按紧边缘。 「很高兴认识你、琴茵和莫裘。参加《玩出花来》是一段很有意义的体验。」 祁棋挂了微信，利俐也顺势按下自己手机的录音暂停键，捧着烤盘，把红薯饼放进预热了很久的烤箱里。 「我要是avia，肯定被你的话伤透了。」利俐转过身来说。 「那我也没办法啊。她伤心好过我女朋友不开心。」祁棋摆出无辜的表情来。他长相本来就属于人畜无害那种，说什么都能让人信服，虽然他很少说违心的话。 「你桃花运不错嘛。」利俐拍拍他的腰，转了个方向打开冰箱把冰冻好的葡萄拿出来。 祁棋跟着她到客厅，从后面越过她的肩膀摘了一颗葡萄，「你也不赖。」他说。 「反正啊，你怎么对你的追求者，我就怎么对我的追求者。」利俐一坐上沙发身上就长了两只猫。 「我知道啊。」祁棋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懒洋洋地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回放最后一期的《玩出花来》。 「这么快就最后一期了呀。」利俐感嘆道，「怪不得avia和zac那么急。」 「他们急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祁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接着用力地抽了抽鼻子，雀跃地说道，「哎，我闻到红薯和芝士的香味了！」 过了两天，正当他们以为zac和avia消停了，又有新的麻烦事出现。祁棋所在的留学圈子里突然流传一条小道消息：祁棋噼腿一个只有高中学歷的离婚带孩的女人，还和未婚妻丁思敏分手！配图一张祁棋牵着利俐，利俐牵着弘弘的背影照。 当年的美签互助群、康奈尔校友群、在美金融群、美元交流群等等微信群一时间全是这条留言有关的讨论。思敏也是这个圈子里面的，和群里很多人都认识，所以大家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很多本来沉寂很久的群突然就热闹起来。而且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hk留学圈的darren都知道了，还特意在微信上关心祁棋。 祁棋虽然好几年没看过这些群，但不妨碍其他人和他私聊。当时他和思敏准备结婚，给不少在留学圈子认识的朋友发了请帖。后来婚礼取消，这些朋友虽然感到意外，但出于礼貌都没有去追问两位当事人原因。现在这消息一出，他们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感，热情地参与讨论。除了痛骂祁棋是渣男，嘲笑他是接盘侠、喜当爹，讨论的重点更多在利俐身上，纷纷指责她「心机」「不要脸」「胸大无脑」「迟早被天收」。 第108页 如果祁棋不说，利俐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哇，这个群有三百多人，他们都知道你啊？」利俐翻着祁棋的微信说。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祁棋紧张兮兮的表情放松下来。 利俐知道祁棋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才会和她讲。而且他明白，哪怕他不提，利俐认识的人也不少，十有八九最后还是会知道，倒不如由他来和她说，免得她生气。而利俐习惯了被人误解，也知道吃瓜群众只在意有瓜不在意瓜是不是真瓜，所以她心态还算平和。 「你怎么这么有名啊？」 「你猜？」祁棋主动给她捶腿。 利俐眼珠子盯着他的脸转了两圈。「因为你长得帅？」 「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祁棋加重力道在她腿上按了一把。 「好吧，我用肯定的语气说一遍。因为你长得帅。」 祁棋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着下嘴唇看着神色平静的利俐。利俐刚想问他怎么了，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他肩膀微微颤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 第63章 第 63 章 家里真的太舒服了，沙发软软的，抱枕毛乎乎的，香熏机泄出一阵阵橙花的想起。空调开到22度，坐在沙发上可以透过落地窗看到对面楼窗户的暖光。前面的茶几放着冰冻的葡萄，一口下去像是在吃葡萄味的冰沙。葡萄旁边放着红薯蛋挞，黄油的暖意满客厅萦绕。祁棋喜欢吃芝士，她便在蛋挞面上撒了一层厚厚的芝士，撒得有点多，都溢出来黏在锡纸上了。米米和肥肥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撕逼，不，交流感情。大概是减肥有成效，看上去动作还算敏捷。 就这样被祁棋紧紧地抱着，利俐有点困了，想懒洋洋地睡一觉。 可是有位小朋友很难过哎，得哄。而且蛋挞趁热吃才好吃。 「我没有怪你呀。」她拍拍祁棋的背。 「我怪我自己。」祁棋的头埋在她肩上，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有时间责怪自己，不如利用这时间想想怎么止住谣言。」利俐以为祁棋最先的反应是想办法闢谣，没想到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心情，只想着怎么安慰她，怎么把伤害降低到最低程度。至于他自己受到的负面影响，他好像没还没考虑到。 他强忍慌乱，尽力表现出平静，但显然他没做好。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他该是冷静从容的，遇事先找源头再找方法，最后才处理个人情绪。 「是我没有带眼识人。」祁棋依旧没抬头，「我恨不得给zac一拳，把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没想到祁棋也有说这话的一天。「如果没有法律约束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打他。我空手道黑段，保管打得他恨不得从来没出生过。「利俐顺势说。 「俐俐……」祁棋蹭了蹭她的衣服，「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不再受流言蜚语伤害。」 「没办法啊，反过来我也不能保证我能保护你，这回你也是受害者。重要的是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问题。」利俐挠挠他的头髮，「以前，就我一个人。」 祁棋的怀抱勐地缩紧，差点把她勒到透不过气来。「闢谣是要的，但除了闢谣，我们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zac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他说得胸有成竹，利俐自然相信他。她调整一下心态，又上网买了好几套衣服鞋子，吃冻葡萄和热蛋挞，心情不算低沉。 「我要给你买一份礼物。」祁棋又说。 「送礼物还带提前预告？」 「我怕你不收嘛。」祁棋撅嘴。 「好吧，你送我就收。」利俐哄道。 祁棋回过神来后下手就没留情了。他先是在朋友圈澄清谣言，然后不厌其烦地挨个群说一遍，和所有有疑意的人对线。有人追问到底是谁造的谣，祁棋暂时只说还不清楚。之后他联繫了他表姐，没过两天他表姐公司旗下一位叫得上名的专门走学霸路线的网红乌拉77在微博上传了她和朋友的微信聊天截图，内容是控诉有人明明是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出来的却到处说自己是哥大的骗炮骗投资。乌拉77过了半天又在微博转发关于哥大教育学院和哥大本校的科普。q糯糯、一只爱吃肉的猪、苹果派、假美真牛等同公司的网红联动转发，一时间学歷诈骗成了网络讨论热词。 接着祁棋通过zac的领英找到了他现在工作的公司领导和生意合作伙伴的邮箱地址，匿名举报领英写着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zac学歷诈骗。其实留学圈子里很少人知道zac是哥大教育学院的，因为除了最早的时候他说过两句自己在哪读书，之后他就一直以哥大学生自居。祁棋进签证互助群的时候群里才十来个人，成了少数知道zac真实背景的人。祁棋通过和其他留学认识的朋友聊天得知zac回国后这些年也没停过炫耀自己的「哥大」学歷，又听说他在美国那会儿经常晒出哥大校园的风景图、在哥大图书馆赶due的照片、哥大的派对和哥大的咖啡店，自然不会放过他露出的马脚。 他拜託同样在留学圈子的布逐凡、方怀纬、周舒涧转发有关学歷诈骗的公众号推文到各个不同的群里，然后似有若无地把话题引到zac身上。好巧不巧，zac那么爱炫耀爱social的个性早让他在留学圈出了名，大家很容易就从文章联想到他。真正从哥大毕业的学霸开始检索自己的交际圈，研究校友名单，从zac的ins对比哥大的实景和当年哥大的一些重要场合，实锤zac确实不是哥大毕业的。 第109页 等内部舆论发酵几天后，布逐凡以知情人的身份透漏zac的表妹avia和祁棋参加了同一档节目以及zac试图劝祁棋和他表妹炒cp未果。当即有八卦的问祁棋这事是不是真的，祁棋故意含含煳煳地表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八卦人士随即判定祁棋之前那事就是zac搞出来的，毕竟学歷都造假了，打击报復什么的肯定也做得出来。 当然，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祁棋没噼腿。但见大家都转去讨论zac学歷诈骗，祁棋也就懒得再和人对线了。 利俐一路跟进祁棋的反击计划，对祁棋的表姐十分感激。她这两天狂搜小红书和大众点评看哪个饭店格调好味道好，适合请吃饭。她万万没想到她就此事请吃饭感谢的人不止表姐和布方周他们。 据共同朋友截图，思敏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我和祁棋分手并不愉快，但我确定与他人无关。我没必要出来替祁棋澄清，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女子被谣言中伤。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明辨是非是一辈子的必修课。」 祁棋见她抓着自己的手机目瞪口呆的样子，尴尬地抓了一把头髮，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是个很好的女生。」利俐看完截图便把手机还给他，「我想亲自和她道谢。」 通过周舒涧的朋友，利俐拿到了思敏的微信号。她发出了好友申请，但完全没把握会被通过。毕竟思敏也是个决绝的人，分手后把祁棋所有联繫方式都删了，连他朋友也没放过。 「如果你要约她吃饭，我可以不去吧？」祁棋紧张地问，「前任和现任一起吃饭，想想就可怕。」 「我们又不会打起来。」利俐无奈地说，「你被唐容的脑洞传染了。」 「有我在你们也聊不起来。」 「放心吧，我没想过要你一起来。我看思敏的朋友圈，她没想着替你洗白，她帮的人是我。」利俐捏了捏米米的大脸，「不过也得她通过我好友申请啊。」 话音刚落，思敏就加了她微信。 利俐把祁棋赶去客厅给猫儿子铲屎，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思考说了一句「hi」之后怎么组织语言比较好。她看了一眼周围，忽然想起思敏也曾是这个主卧的主人。 祁棋说分手后没多久他把家里的家具都换了，床的摆放也改了方向，床单什么的都换了新的。确实，利俐第一天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完全没看出这儿有女性生活过的痕迹。可此刻她忍不住想，思敏在这里住的时候，房间是怎么摆设的。思敏和祁棋，也曾像她和祁棋那样流过汗水。 越想越心越不舒服，利俐甩甩头，走到客厅和祁棋说落了东西在自己家，然后慌不择路地出门了。她到了楼下花园，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深唿吸几次，才继续和思敏聊天。 「你好，我叫利俐。」 「我叫丁思敏，你也可以叫我tina。」思**动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来。 对于利俐的感谢，思敏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一开始推脱说不需要利俐请吃饭答谢，但利俐在社会浸泡多年，话术一套套的，最后还是让思敏答应了。 思敏有一个要求：「不要带祁棋过来。」 「当然，你帮的不是他。」 利俐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粤菜馆，和思敏约好了时间。赴约前两天，她紧张得快失眠了。到了那天下午，她画了个淡妆，衣着也很朴素，不想给思敏一种现任挑衅前任的感觉。祁棋吐槽说利俐才是被唐容的脑洞污染的那个人。 利俐老早就到了粤菜馆，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她越发头晕。 「你好，我是思敏。」 利俐忙不迭地站起来和她握手然后请她落座。在看菜单的档口，她忍不住悄悄打量思敏。思敏今天一身职业装，妆容大方干净，脸比婚礼时圆润了些，比婚礼那天好看。她气质和利俐完全是两个极端，是清秀纯美那挂的，和祁棋属于同一类型。 点完菜，思敏笑笑：「其实真不用请我吃饭。」 「我得做点什么，心里才过得去。」利俐顿了顿，「我没想过你会替我发声。」 「我说的是事实罢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问题都和第三者有关。你是无辜的，看到别人诋毁你，我没办法坐视不理。有些人说的话简直不堪入目。」思敏低头喝了一口功夫茶。 「谢谢你。」利俐端坐身子，真诚地说。 思敏盯着她的脸，眼睛有了点笑意。「婚礼那天我见过你，我对你印象很深。你长得太漂亮了。」 利俐笑笑，不说话。 「好久之前霏霏和我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julian，方怀纬的表妹——祁棋在追一个女生，追得很艰难，但是那女生不搭理他。说的是你吧？做得好！」思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第64章 第 64 章 利俐这时发现思敏的手上没有任何戒指。 「听说你生了女儿，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女儿能喜欢。」利俐拿起放旁边的袋子，「我是根据店家推荐买的码数，十个月到一岁都能穿。」她双手递上。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不用太客气了。」思敏连连摆手。 「不是送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的礼物。」利俐干脆站起来走到思敏旁边，把袋子放到思敏手袋边上。 「那我替噹噹说声谢谢。」思敏拗不过，只好收下礼物。 第110页 「叫噹噹啊！母女两的名字是一个组合！」利俐给她倒茶。 「噹噹是小名，大名叫丁沁翊。」思敏笑道。说起女儿，她笑意更浓，而且给人一种强大有魄力的感觉，仿佛能随时随地竖起一道保护屏障抵御攻击伤害。 利俐点点头：「名字好听！」 「我取名废，噹噹的大名是她外公取的。」思敏转了转眼珠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说起来我也得和你道个歉。纱纱和我说了在宠物医院的事，是她冲动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没放心上。她是你好朋友，自然替你多想。」利俐连忙说。 「米米和肥肥确实要减肥，谢谢你做到了。不然靠祁棋那容易心软的性子，它们两只会越来越胖。」 「他性子不软，但是架不住慈父心肠。」 思敏看着利俐，神情颇为触动。「恕我冒犯，我没想过祁棋会找你这种气质的女生。」 「我也没想过我会谈恋爱。」利俐感嘆道。 「你见过祁棋的父母了吗？」见利俐点点头，思敏低下头抿了抿嘴巴，似在纠结什么。 正巧上菜了，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默契地没再说话。利俐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男朋友的前未婚妻心平气和地吃饭，一时百感交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顾不上说什么来填补沉默的空白。 在利俐再一次给她倒茶夹菜后，思敏喝了一口茶，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敢说话。「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但可能我的身份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你说。」利俐平静地邀请道。 「我不知道祁棋的父母有没有再催婚，或者你的父母有没有催婚。」思敏不好意思地躲开利俐的目光，「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下我自己的教训吧。不要因为催婚而结婚。虽然在中国社会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但最终过日子的是两个人。我现在回想起来，提出结婚的不是祁棋，也不是我，而是我们的父母。这就是问题所在。哪怕我们顺利结婚了，这婚姻也说不上是水到渠成，相反，是强扭的瓜，就算瓜的枝蔓看起来没有扭曲。当然，我那时气疯了，只觉得自尊被践踏，没有想到这一层。」 「祁棋的父母现在不敢催婚了。」利俐说道。 思敏点点头。「那就好。」她低头喝了两口汤。 「谢谢你。」利俐真诚地说。 「没什么。我和别的女性朋友也是这样说的。」思敏害羞地用水杯挡脸，「还有——闪婚一点都不可取。」 利俐想到思敏的经歷，猜测她现在应该离婚了，一时之间摸不准怎么接话比较好。「嗯，我知道，对女性来说，婚姻永远存在风险。」 「结婚之前一定要看清对方的家庭，除了物质条件，更重要的是看他们家是怎样教养孩子的，父母之间是怎样相处，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现在不比从前，离婚冷静期的设置给离婚加了更多限制。把握住对方的秘密，或者说，死穴，对于保证婚姻中的话语权非常有用。」思敏表情很尴尬，夹菜的姿势有点侷促，「你是聪明人，别的我不多说了。」 「我真的很感谢你和我说的这一番话。在祁棋之前，我没有别的感情经歷。但我见证过冲动的结合会产生怎样的悲剧后果。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的善意。我没想过你不但愿意替我澄清，还和我推心置腹。」 「我也没想过我会和祁棋的现任像现在这样和平地吃饭。」思敏有意用活泼的语气活跃气氛。 「世事难料。但生活除了狗血，还有真诚。」 思敏贊同地点点头，也给利俐夹了一筷子菜。这家粤菜馆的出品很不错，摆盘精緻，味道惊艷，就是上菜慢了点。吃完饭，利俐抢先结了帐，然后两人一起往饭店门口走去。 思敏开车来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分别时，她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齐肩直发，知性柔美。她对利俐笑道：「祁棋不是完美的人，但除了退婚，在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位可以打九十九分的男朋友。我祝你们生活甜蜜，生意红火。」 利俐很是动容，恨不得给她一个拥抱。祁棋何德何能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善良温柔的前任！眼盲心瞎的祁棋！这么好的女孩都能退婚！她努力克制了一下，然后朝思敏伸出手，「我也祝你工作顺利，孩子健康聪明。」 目送思敏开车离开，利俐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直到祁棋走到她身旁。 「看到了吧，我们没打起来。」利俐骄傲地挑挑眉。 「我没想过你们会打架啊。你和思敏都不是好斗冲动的人。」祁棋牵住她的手，带她到他停车的地方。 「你前女友人太好了吧，我要是男的我也想和她在一起。」 「你是女的也不妨碍啊，当然前提是她也愿意。」祁棋捏了捏她掌间的肉，然后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利俐坐进车子，繫上安全带，说：「她好像离婚了。」 「舒舒前两天和我说她听怀纬的表妹，也就是思敏的好朋友，讲到思敏离婚了。男方家庭不愿意，但思敏拿到了男方工作上的一些机密信息，逼得男方不得不去了两次民政局办妥离婚手续。」 利俐一拍大腿，内心十分畅快。「就该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留不得！做得好！怪不得思敏的女儿和她姓！」 「怎么吃了顿饭你们感情这么好了？」祁棋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第111页 「女性之间惺惺相惜，互相支持，有这么难理解吗？」利俐拍拍他的胳膊，表情写着「孩子你该懂事了。」 除了思敏，接下来还得请祁棋的表姐一家、布方周他们吃饭。利俐又做了两个布偶给祁棋那两个捣蛋鬼外甥。表姐说还得多谢祁棋给了他们公司一个炒作的思路，白得那么多热度。虽然加了两天班，但还是觉得值了。 之后是和布方周的饭局，祁棋想人多热闹点，就把有空的朋友都叫上了。最爱凑热闹的唐容当仁不让绝不缺席，球哥夫妻俩，沈铭铭也都来了。 布逐凡来得最迟，快开席了还没到。 唐容老神在在地说：「阿布每次迟到都和女人有关。」 「怎么？他还没追到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生吗？」方怀纬自然而然地接话说。 「这你得问祁棋。」唐容朝祁棋扬扬下巴，「阿布真是个人才，噼腿被女朋友打得鼻青脸肿当天在医院和别的女生一见钟情。」他呵呵笑道，表情有点孩子气又有点贱兮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利俐突然想通为什么布逐凡当初那么爽快地和宁亦分手了。她觉得如果那时布逐凡花言巧语哄骗一番，宁亦未必不会原谅他，继续和他在一起。在这段感情中，布逐凡牢牢把握着话语权，把宁亦压得死死的。所以只有他主动放手，他们的关系才能结束。利俐还以为布逐凡是良心发现呢，没想到他是无缝对接找到新欢，懒得费神哄人了。这样一想，每回祁棋鬼鬼祟祟地和布逐凡喝酒吃饭，说的肯定就是新欢的事！ 感觉到利俐意味深长的目光，祁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阿布来了你自己问他。」 「阿布也逃不过真香定律。他以前还很得瑟地说绝对不会花超过一星期的时间去追女生，追不到就赶紧换目标，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嘿嘿，都好几个月了吧。」唐容夹了一颗炸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 「不会吧，居然有阿布搞不定的女孩？」沈铭铭惊了，「阿布追女孩可是一套套的，都能出书了。」 「这有什么啊，祁棋当初追利俐不也追了很久？你们男人不要以为长得帅有点小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周舒涧得意地和利俐打了个眼色，「而且他是时候尝尝感情受挫的滋味了。」 「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利俐幽幽地说。 球哥有老婆坐旁边，此刻求生欲非常强烈。「是的是的，噼腿活该吃苦头！」 「所以阿布现在追的谁啊？我们认识吗？」沈铭铭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我们都不认识。是位律师，专门给弱势群体打官司，特别是儿童性。。侵的案件。」祁棋说道，「我只知道她英文名叫christine，读了港大的法硕。」 「阿布这渣男就别祸害心底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了吧。」球哥老婆说道。 利俐和周舒涧不约而同点头表示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浪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因为忙公司的装修和招聘员工，利俐和祁棋连着几天没去总店了。对于利俐而言，这是陌生的领域，她抓紧时间恶补相关法律法规，买了很多相关的书籍，睡觉前一秒都还捧着书在啃。祁棋在这方面就有经验多了，他规划好流程，一步一步走，虽然忙碌但也有条不紊。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小辉的电话。 他们到总店的时间和警察差不多。在利俐的要求下，没有一个员工破坏现场，所以店面玻璃上的血红色油漆还保留着刺眼狰狞的样子，浓烈刺鼻的化学味道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皱起眉头。连旁边的书店老闆都忍不住过来打探情况。 警察分头行动，两个人现场取证，另外两个则对「寻意时光」的人做例行询问。工作日的早晨，商业区人流不多，但依然有路人经过。在全民抖音的时代，不止一人把「寻意时光」门前的红漆录了视频发到抖音。利俐看着不远处拿手机对着自家店铺拍拍拍的路人，心情巨暴躁，可又无可奈何。 取证结束，利俐赶紧安排人搞清洁。她和祁棋则去警察局做笔录。当警察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的时候，利俐和祁棋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商业区平均50米一个监控摄像头，「寻意时光」的位置又属于人流较旺的区域，所以理论上讲找出泼油漆的人并不难。只是干这事的人未必和策划这事的人是同一个。 做完笔录，日头已经高挂天空许久了。刚走到室外，热浪便扑面而来。 「你说我们是就此算了，还是一报还一报？」利俐阴沉着脸说。 「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zac。「祁棋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睛，「但先让他得意一会儿，放松警惕。」 「你打算怎么做？」 「上次我们和他还有avia语音的时候，你不是全程录音了吗？」祁棋顶了顶眼镜框，神色冷冽，然后侧头看向利俐，「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把录音放出来，正好给我们的新业务赚一把热度。」 员工手脚麻利，等他们回到总店，已经看不出门面有被泼过红色油漆的痕迹。他们正要上楼，旁边书店的老闆忧心忡忡地找上他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书店。祁棋真心实意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把警察说的话复述一遍，安慰他无需太担心。 第112页 书店老闆点点头，说了两句关心的话便回自己店里去了。 利俐见此，准备和祁棋商量要不要和旁边另外的商家道声不好意思，毕竟被泼红漆很容易让人觉得这片区域不安全，极有可能影响这地方未来一段时间的客流量。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里是』寻意时光『吗？」沙哑、粗糙的嗓音。 利俐嵴椎尾处升起一片森森寒意，天灵盖仿佛被雷击中，击碎她的躯壳。她眼前浮现出青青紫紫、灰白灰白的画面，让她作呕，让她胆颤。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祁棋闻言转过身去。 「我叫汪倜，我前两天看到你们招聘会计的gg，想过来投个简歷试试。」 「简歷发邮箱就好了，不需要亲自过来。」 「已经发邮箱了，但我怕我的邮件被放在垃圾箱，所以还是过来一趟，多个保险。这是我的简歷，希望能得您的垂青。」 「好的，有消息会通知你。」 「谢谢，打扰了。」 利俐勐地拉开玻璃门，拔腿就往楼上跑，两步并一步冲进办公室，迷茫地扫了一圈周围，然后找了最边边的角落，扶着墙慢慢滑到地面。她手脚发软，站是站不住的，连找张椅子挺直腰背坐下都没力气，只能抱着自己，不停地做深唿吸。 没过两秒，祁棋进来了，随手锁上门。 「怎么了吗？」他在利俐面前蹲下，一脸担忧地问道。 利俐看到他手上那份白色的列印件，瞬间红了眼睛，一把夺了过来往门口的方向扔去。「我不要见到他，这辈子我都不要见到他！」她一开口，便是歇斯底里。 祁棋赶紧抱住她，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好，不见不见。我们把他简歷撕了。」 「可他还在s市啊！不是说他南下打工了吗？」利俐慌忙抓住祁棋的衣服，试图在漫天的恐惧中找到一点支撑。 「他——他是弘弘的父亲？」祁棋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能让他找到弘弘，找到我们全家！」利俐吼道，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流不出泪来，「他知道了肯定会带上一镇子的人来抢抚养权的！当年他爸妈就是这样在我们家门口撒泼打滚闹着要上吊，甚至动手抢只有半岁大的弘弘。他们不顾弘弘哇哇大哭，像饿虎扑食一样抢襁褓，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在弘弘脸上抓出了好几道红痕。场面很混乱，弘弘差点就被摔到地上。要不是我爸反应快一屁股垫在下面，弘弘肯定没了！我爸也因为这件事伤到了腰骨，再也不能长时间劳动。好长一段时间连抱孩子都抱不了。」 「s市很大，有一千多万人口，哪有这么容易碰上。」祁棋轻声哄道。 「可他刚刚就出现在我身边了啊？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打探到消息，故意来踩点的？」利俐一想到这个可能，立刻有了窒息的感觉，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一直不停地打嗝。 祁棋给她倒了杯水，一边拍着她胸口给她顺气。「我看不像，不要想得太悲观。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说不定已经放下了。」 「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爸妈带上弘弘离开s市去别的城市安家。」 「你先缓缓，冷静一下再想方法应对。既然在s市这么大的地方都能遇上，那无法保证去其他城市就一定能远离汪倜，除非你帮他绑起来，或者出国。」祁棋低下头抓了一把头髮，压低声音说，「后者更具操作性。你想出国定居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我可以在国外找工作，你嫁给我，然后通过配偶签证跟我过去，过段时间再把你爸妈还有弘弘接来。当然，我还得看看每个国家的签证政策再仔细分析。」 这是利俐第一次听到祁棋这么明确地提出结婚的事。虽然他时不时就会说起他对婚后的计划，但几乎没说过什么时候实现。利俐也觉得这事不急，顺其自然，到了一定时候，感觉对了，充分信任他了，再说结婚也不迟，或者保持目前的同居状态也很好。 而「一定时候」就在他说完出国的那一段话后，猝不及防地出现了，犹如竹笋在一场强悍的春雨中破土而出，势不可挡地长成坚韧、高挺的竹子。利俐越过他的肩膀，正好看到玻璃柜里的kiki和lily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祁棋现在抱着她那样。 「你甘心放下这里的一切吗？」她喃喃道。 「那你甘心吗？你甘心我就甘心。」祁棋摸摸她的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里却是满满的决心。 「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在这里有家人，有朋友，我做不到要你放下所有带我离开。」利俐的泪「哗」地一声，泄了下来。 「你现在所有想法都是不理智的。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不是没有退路。即使到了最糟的那一步，都还有解决办法。」祁棋顿了顿，保持抱她的姿势笨拙地从自己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温柔地给利俐擦脸。「而且，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包括说——你嫁给我。」 「正因为这样，我不希望你为我做那么大牺牲。」利俐一抽一抽地说，「而且我们走了，』寻意时光『怎么办啊？这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想哭就哭，哭完了睡一觉，清清爽爽地起来思考下一步怎么办。我在这儿，再大的难关我都会陪你过。」 从白天到黑夜，祁棋陪着她蜷缩在角落里，哄她吃饭哄她喝水。她心知自己要冷静，爸妈和弘弘能依靠的只有她，她不能冲动。她强迫自己定下来，为此还尝试了冥想。祁棋在手机调出舒缓的轻音乐，小小声地播着。 第113页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生病了很难受，姐姐就在床边给她读安徒生童话，读到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的结局时，她总会哼一段轻快的小曲。童话里好像都是王子公主的爱情故事，可利俐觉得，能拥有这样的姐姐，也是童话。 天幕还没全黑，更偏向深蓝色，可窗外对面的百货公司已经亮起了灯。歌手程奕的大幅海报被一圈灯包围着，在百货公司的外墙吸引来来往往的目光。打开的窗户依稀传来楼下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安分的引擎声疾驰而过。祁棋叫的芝士蛋糕外卖放在窗台，奶白的芝士上面放了几颗红亮的小果子做装饰。利俐第一次见识这种果子是在和祁棋419的晚上。在去民宿之前，他们去咖啡店喝了饮料，饮料里头就有这样的果子。后来她特意上网搜索，才知道这是新鲜的蔓越莓，红得像亮晶晶的红宝石。 这是她的生活，她不想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又出去浪了…… 本文快ending啦，有番外 第66章 第 66 章 祁棋把泼红漆一事的善后事宜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想利俐好好休息一番。利俐任他安排，自己回家休息了半天，苦思冥想对策。此事是万万不可对父母说的。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担惊受怕。这件事，一如既往地，由她一人承担就够了。 这些年她把自己的过去藏得严严实实，除了祁棋聪明过头，凭蛛丝马迹猜了出来，就只有费显这个当时唯一站在她这边的目击者知道全部经过。利俐休息的时间一半用在冷静，一半用在分析眼下的情况。祁棋说得对，汪倜极大可能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寻意时光」，纯粹概率问题。但汪倜既然来s市找工作，就说明他想在这个城市生活。s市很大，可不等于说完全不会偶遇。得想想办法，把汪倜弄走。 可是她一介平民百姓，没权没势，怎么能强迫一个成年人按照她的意志做事？犯法的事她不会做，她有父母外甥还有祁棋，犯不上做傻事。但还能怎么办？ 她想到了费显。对，得把这件事告诉费显！ 常年在外拍戏的费显这两天刚好在s市，第二天早上如约来到艺术区，利俐和祁棋创办的「韬略责任有限公司」。公司还没装修好，暂时只完成了最基本的水电铺设，装修器材堆了一地。选在这里见面是因为费显上星期提名了金鸡影帝，正是狗仔这段日子的工作对象，必须低调行事。刚好装修队今天有事不能工作，利俐便选了这儿。 她比费显早到，先去开了窗，然后用湿巾擦拭装修队平常休息用的桌椅。 费显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捧着两个大纸箱进来，身上穿了一件颇老旧的t恤，牛仔裤也有点发白。咋一看和旁边也在装修的艺术工作室的装修工人没什么区别。 「好谨慎。」利俐想帮他把纸箱放到地上，被他阻止了。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他放下箱子，又道，「特别在你说见到汪倜之后。」 费显接过利俐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拉过桌子旁的竹制小矮凳坐下。「我昨晚问了云义，他说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汪倜来了s市找工作。据说汪倜本来在d市的一家小工厂当财务，后来不知怎得小工厂闹出盗窃事件，老闆疑心是他这个蹲过牢房的人干的，虽然没证据，还是把他给解僱了。汪倜之后回临定待了两个月，到处打打散工。可能还是觉得要找正经工作吧，就来s市了。」 「临定的人不是很重情重义吗？怎么，不能给他安排工作？」利俐讥讽道。 「现在不同以前，上头管得严，不是想安插就安插的。他们家的面粉厂前些年也关了，临定又多是个体户，夫妻俩就能把全部活干完，几乎不需要请人，要请也只会请些卖力气的帮忙搬货。你知道的，汪倜心高气傲，哪能接受这种日子。」费显冷笑。 「这叫因果报应。」 费显捏了捏鼻樑，闭着眼睛道：「报应又如何？云嫣又回不来。」 听到他提姐姐的名字，利俐心里更凉了些。 「你不想在s市见到他，我有个办法。」费显说，「我在临定捐了一间小学和一间养老院，我可以跟养老院的院长说请汪倜当会计，吸引他回去。」 「万一他在s市找到工作了呢？」利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俐，s市连985的人才都不缺，你觉得有哪家企业会请一个有案底的、和社会脱节好几年的人干活？」费显淡淡地说，「他最终都会离开s市，我只是加快进度而已，免得你担心。」 「是我一时胡涂。」利俐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没什么，打个电话的事情而已。」 利俐点点头，「你捐了小学和养老院之后，临定的人还在烦你吗？」 「现在只有我爸妈、云义、小学校长和养老院院长知道我联繫方式，其他人想烦也烦不了我。」费显踢了踢地上的灰尘，「我仁至义尽了，媒体横竖挑不出我的错来，我不想理了。再说我每个月打给我爸妈的钱，说不清有多少部分进了这些所谓的』同乡『的口袋里。」 「你要是没混出名堂来，他们不知又要怎么编排你。」利俐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嘆了口气。 「我都习惯了。说我做』春秋大梦『，不务正业，没个正形，迟早会饿死。你还记不记得有几年我是镇上家长用来教育小孩的负面教材？」费显的左脚缓慢、重复地扫地上的尘，「我面试市里的剧团失败后，足足被笑了一个月。」 第114页 「对不起，我那时……」利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私底下也随大流笑过你，是姐姐教训了我我才没在外面说。」 「只有云嫣理解我。」费显勐地停住脚步的动作。他抬头望天花板，使劲眨了两下眼睛。」 利俐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一纠一纠地疼。她试过问费显，为什么他当时会和姐姐分手，但是和姐姐一样，费显不愿意说。这是他和姐姐两个人共有的秘密，唯一的，属于他们的东西。她忍住泪意，从手袋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把做工很粗糙的牛角梳，梳柄刻着姐姐的名字，「赵云嫣」。 「姐姐和你分手时把和你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带了回家，包括你们互送的礼物，我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我见她把一个大袋子扔到街角的垃圾站，就猜是不是全扔了，或者带去汪家了。我和爸妈离开临定时，汪家肯定去不了，只把姐姐留在家里的东西都带上了。东西不多，是我妈收拾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把梳子在手上。上个月收拾房子的时候，我妈才和我说梳子的事。我突然想起姐姐说过你曾经给她做过一把梳子，是不是这把？」利俐把袋子放到桌上。 费显一开始没去看桌上的密封袋。他捂着眼睛，捂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放开手，僵硬地转过头来，嘴巴抿得紧紧的，仿佛要把嘴唇咬出血。他只看了梳子一眼，便立马转过头去。 「我现在完璧归赵。」利俐把密封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费显终于绷不住了，眼角涌起大大的泪珠。「我、我……」他张开双手，似要抓住什么，但碰到的都是空气，「我为什么答应她分手！为什么不阻止她嫁给汪倜！」 「对啊，我至今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嫁给汪倜。姐姐那么好看，哪怕她不和你在一起，也不愁找到真心对她好的人。从他们正式在一起到结婚，可能就两个月吧。」利俐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云嫣出事后，我赶回临定，去了一趟拘留所。」费显很用力地用纸巾擦眼睛，搓得眼睛红通通的，「我舅舅在拘留所工作，让我和汪倜见了一面。见面的过程……很不愉快，他说他打云嫣，是因为结婚那晚他发现云嫣和我早就发生过关系。他气自己不是云嫣第一个男人，当晚就动手打了她。这从来不是云嫣的错，他怎么可以……！」 熟悉的窒息感又一下子捏住了利俐的心肝肺。「我以为……我以为姐姐是生产后才被汪倜打的……结婚后她很少回家，也没对我和爸妈说过汪倜家暴她。」 「云嫣很要强。汪倜还告诉我，他下手最重那一次，是因为云嫣提了离婚。」 「姐姐想离婚是真的，她录了汪倜打她的视频，发到了她的邮箱。我拿到她计算机的时候还看到了搜索记录里有法律谘询。只是……来不及了。」 费显不说话，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打湿了灰濛濛的尘土。 利俐手机震了震，是祁棋发的微信，说他处理好手头上的事了，正在开车过来。 「没办法了，逝者已矣，来者未已。我们都得朝前看，我要照顾好爸妈，把弘弘培养成正直善良的人，好好和祁棋过日子。你，也有你的人生。」她强迫自己冷静说话。 「我的人生，就交给电影吧。」费显肩膀颤抖着。 费显离开前，把他带来的两个箱子交给利俐，说是他在纽西兰拍戏时给她们一家带的纪念品。利俐为了让他心里好过点，便没有推辞。 他重新带上鸭舌帽，把密封袋塞到裤袋里，然后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和利俐道了再见。 「哥，」利俐叫住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惊讶不已，但是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再也按耐不住。「能不能先不叫院长找汪倜……我……我想听听他这些年的想法……他有没有忏悔过……我之后再和你联繫可以吗？」 「你不是不想见到他吗？」 「我打算叫祁棋以面试的名义把他叫来，电话开着，我在另一个房间听他怎么说。」利俐用尽全身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你要一起听吗？」 费显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上前两步，拍拍利俐。「我怕我忍不住当场打死他。我就不听了，你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和祁棋说。他靠得住。你很坚强，但不是不能脆弱。」 第67章 第 67 章 茶室的服务员在茶几上放下一杯大红袍和叠成花型的热毛巾，做了个「慢用」的手势，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茶室的包间很小，大概五平米左右，墙上挂着附庸风雅的山水画，墙角放了一盆有点奄奄的绿萝。等服务员离开，利俐打开太空箱，把米米和肥肥放了出来——祁棋怕她一个人容易想歪，强烈要求她把米米和肥肥带上。 米米和肥肥来到陌生的环境，先是绕茶几逡巡一圈，然后嗅了嗅绿萝，最后了无兴趣地跳上茶几挨着利俐的手趴成一堆肉饼。 祁棋在微信发了「ok」的表情包过来，然后就是语音通话邀请。 利俐深唿吸一口气，怕米米和肥肥发出声音让网络另一头的人听到，于是戴上了蓝牙耳机。 「我手机放桌子底下，能听到吗？」祁棋问道。 「能。」 「他发简讯说还有两分钟到。」祁棋顿了顿，「你确定真的想听他说的话吗？」 第115页 利俐咬咬下嘴唇，差点咬出血来。「确定。」 「好。但是我得先声明，如果汪倜说了让你不愉快的话，我会立刻挂掉语音。我绝对不会那你的感受来冒险。」祁棋想要严肃点表明自己很认真，但又忍不住对她心软，说到最后语气温柔到像对小孩子说话。 「嗯。」利俐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现在不想说话，最多吐出一两个字。 好似过了十几年那般漫长，耳机才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那沙哑低沉的嗓音瞬间把利俐的心往下拉扯，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 肥肥喵呜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湿漉漉的感觉稍微把她从往日的情境中拉出来。 利俐把肥肥抱在自己腿上，揉了揉它的大头。 那边寒暄过后，祁棋直接进入正题。 「汪先生，我看过你的简歷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有九年的时间没有任何工作经歷？」 「我坐过牢。」 「没有冒犯的意思，请问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判刑的？你知道，我们找的是会计……」 「不是经济罪……是，是因为致人重伤。」 「打架斗殴？」 「不是。是一时冲动，我平常不是喜欢暴力的人。我保证我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动手！」 「 我只是问一下，汪先生无需激动。你刚刚说是一时冲动才致人重伤，请问对方是你仇人吗？」 「……不好意思，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做游戏这一行，对员工的学歷背景没严苛的要求，也愿意给犯过错的人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但我们必须对每一个员工负责，保证他们在一个人身安全不会受到威胁的环境工作。你明白吧？」 「我明白。」 「那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嗯……对方，是我妻子。」 「那就是家暴。」 「我不想的，我那时工作不太顺利，家里工厂的生意又越来越差。我回家之后就对她发牢骚，希望她能安慰我。但她……就，我在外面没办法发泄，回到家又只看到她的冷脸，我忍不住……」 「妻子难道不是你至亲至爱的人吗？为什么你可以对你挚爱的人下手？如果你能对另一半施以暴力，很难说你会不会对关系更淡的同事下手。」 「不会的不会的，我对外人一直很有礼貌。」 「妻子连外人都不如？」 「我觉得……我没必要在我妻子面前端着。她应该接纳最真实的我，包容我，安慰我。这是妻子的责任。」 「你有包容她吗？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你有安慰她吗？」 「我当然有。」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想问问，你妻子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 「她去世了。」 「哦？是因为你家暴吗？」 「我没想过要她死，我从来都只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我不是兇手，她是、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去世的。我掏空积蓄给她治疗，我真的希望她活着！」 「怪不得只有致人重伤的罪。请问你有做过精神鑑定吗？有躁郁症吗？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再重申一下吧，我对有案底的人没有偏见，不然我也不会给你面试的机会。你可以放心说。」 「做过。但那时只是为了减轻判刑，做了一些手脚。我个人精神状态正常，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再去做一次鑑定。」 「好的，清楚了。还有就是，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包括每年一个星期的育儿假还有其他育儿补贴，请问你有孩子吗？」 「有，有一个儿子。」 「随你生活吗？」 「不，我岳父岳母还有小姨子带走了孩子。我十年没见过他了。」 「容我好奇一下，你出来之后，没想过找你儿子吗？」 「我想，但是找不到。我的家人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你会一直找吗？」 「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抱希望。中国太大，而且他们有可能出国了，都说不定。我爸妈的意思是找是要找，毕竟是我们汪家的孩子，得把孩子的姓氏改回汪。但最好还是再找人结婚，再生一个孩子，这样更有保障。」 「你家暴过你的孩子吗？」 「没，他是我们家的香火，我打了他的话我爸妈不会放过我的。」 「你妻子也是她父母的宝贝，怎么就可以打她了？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有点直肠子。下一个问题，你在监狱待了九年，请问你觉得你的专业技能能不能跟上这个时代？」 「在这一点上我很有信心。我从x大毕业的时候是优秀毕业生，连续三年拿奖学金，就算在狱中也是坚持每天学习，父母探监的时候给我带了专业书，我这些年没落下过知识。出狱之后我去了d市工作，做的也是会计，已经跟上现在的经济形势。您放心，我的专业能力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能说说你坐牢的时候看过什么书吗？除了专业书。」 「《悲惨世界》、《红与黑》、《狼图腾》、《毛选》、《中国上下五千年》、《浮士德》……」 「没看育儿书吗？」 「啊？育儿书？没有。都见不到孩子，看育儿书有什么用呢？至于育儿假，我不需要，别人休假我上班，我会比其他人更努力。」 第116页 「在我们公司，只要有孩子，就得休这个假。你不休，别人也不好意思休，到最后没有一个人休，这有违我们公司以人为本的理念。」 「我见不到我孩子，休这个假没什么意义。」 「假设我们录用了你，怎么利用这个假期是你自己的事，我作为老闆，只要保证所有员工的待遇一样就好。 「我明白了，我会听从公司的安排。」 「你是独生子吗？父母在身边吗？」 「我是独生子，但父母在家乡。」 「为什么不留在家乡工作？」 「地方小，机会少，而且当地的思想没s市那么开放，不是很接纳我这种有案底的人。」 「如果我给你发了offer，或者说你在我们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你突然有机会回家乡发展，你会回去吗？」 「只要您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我这儿来去自由，你不用设想我想要什么答案。就说说你心里的想法。」 「我暂时不知道。」 「父母年纪大吗？」 「都六十几岁了。」 「我要是你，只要有机会我就回家乡。九年没陪父母，父母年纪又大了，当然是把握时间多陪陪他们。做父母的到了这把年纪，都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实在留不了s市，自然还是回去。」 「嗯。世界上最遗憾的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了，我这儿还有一份很短的笔试题，大概耗时十分钟，你现在做吧。你有带笔吗？」 「有的有的。」 接下来是十分钟的沉默，只有隐隐约约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传来。利俐安抚好两只打架的小猫咪，这会儿才重新把所有注意力放到祁棋和汪倜的对话上。他们还没说两句话，米米不知怎得激怒了肥肥，肥肥跳到地上和米米厮打起来，喵呜狂叫。两只猫胖乎乎的，扭打一块仿佛两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弄了一地的猫毛。利俐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分开，虽然耳朵还听着那边的对话，但已经无暇让自己的心情低落。 米米试图给肥肥最后一个飞踢，无果，气汹汹地去角落生闷气去了。 肥肥往它的方向走了两步，好像还想挑衅，利俐赶紧把它抱起来，拍了一下它的屁股以示惩戒。 米米和肥肥消停了，那边也到了祁棋为了不让汪倜起疑，随便拿了一份题给他做的阶段。 肥肥甩着尾巴，毛茸茸的触感有节奏地落在利俐脸上。她用怀抱婴儿的姿势抱着肥肥，就像她当年抱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弘弘一样。果不其然，汪倜并没有躁郁症。对这个答案，她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她以为九年的牢狱生涯能教会汪倜反省，以为汪倜会真心感到愧疚。她太天真了，事到如今，汪倜还是把责任推到受害者身上。她无奈，也认命了，姐姐不可能在人渣身上得到什么公道的。这些年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带家人离开临定。 米米生完气，悠悠地走过来，淡定地给了肥肥一巴掌。 祁棋拉开包间的门的时候，只看见利俐手忙脚乱地拉开两只肥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ending～ 有番外！ 第68章 第 68 章 利俐把摆好盘的鲈鱼放进蒸箱，设好时间，然后看看祁棋洗菜进度如何。祁棋已经洗完了生菜和桑叶，现在拿刨丝器刨土豆丝。 「弘弘，帮我把肥肥抱出去。」祁棋朝客厅喊道。 弘弘一路小跑过来，拦腰抱起正围着祁棋的脚转圈圈的肥肥。肥肥不满地喵呜一声，当然，是对祁棋。 「要不我们给肥肥和米米加餐吧。今天我们吃大餐，也不能让它们光看着呀。」弘弘换了个抱猫的姿势，好让肥肥不滑到地上。 「那你去给它们开个罐头吧。」利俐心算了一下，距离米米肥肥上一次吃罐头已经有五天了，确实可以吃了。 「好的咧！肥肥我们吃罐罐！」弘弘吧唧一口亲了亲肥肥的头，然后熟练地从橱柜里拿了两盒罐头，抱着猫到客厅去了。 「记得提醒外公不要在它们两吃罐头的时候抱它们，不然会被它们咬。」祁棋提醒道。 弘弘在客厅大声地应了一声。 利俐打开高压锅，一股带着香味的白烟漫出来。利俐用烧烤夹夹出一小块滷牛肉，放在过了开水的砧板上，用小刀切开两半，再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祁棋嘴里。 「够味道吗？」利俐问道。 「够了。」祁棋点点头，「先夹出来放凉，我刨完土豆就切。」 利俐把剩下那一半牛肉吃了，确实够味，便把锅里剩下的滷牛肉和滷豆皮、滷蛋、卤莲藕都夹出来放在铺了塑料纸的料理台上放凉。 祁棋扫了一眼铺得满满的料理台，笑道：「你还怕不够吃，我看光是吃滷牛肉就撑了。」 「一共七个人，煮多了好过煮少，难不成吃到一半再去下面条啊？」利俐嗔道，「滷肉吃不完就放冰箱，早上起来煮面条做早餐的时候直接佐面吃也不会浪费。」 「说的也是。」祁棋刨完土豆，仔细用热水洗了手，套上手套，开始切牛肉。 利俐见锅里的水开了，便把篮子里的大虾放下去。他们两人不是不会做饭，但要给七个人做还要做得好吃，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偷了点懒，做的都不是考功夫的菜：清蒸鲈鱼、白灼大虾、滷牛肉、上汤桑叶、炒生菜、凉拌土豆丝。 第117页 祁棋做什么事都很细緻，就连切滷牛肉也不例外，一刀接一刀，每一片牛肉几乎都是同等大小和厚度。他眼神专注，仿佛不是在切牛肉，而是作为一名艺术家精心雕刻他的作品，从容、自信、优雅。利俐最喜欢他这副模样，一时有点看呆。 「我切得不错吧。」祁棋看了她一眼，得意地说。 「超级棒。」利俐笑着拍拍手。 「香得我等不及吃饭了，现在就想偷吃。」 「那就吃啊。」利俐随即双指捏住一块，放到他嘴里。 「偷吃不好吧。」祁棋眯起眼睛笑了笑。 「那我们一起偷吃咯。」利俐挑挑眉，自己也再吃一块。 半小时后所有菜都做好了。弘弘自告奋勇摆餐具。他强迫症，摆了好久终于摆出他心目中的餐桌：一个圆被分成其等份。祁棋把菜端出来，顺口叫弘弘去洗手准备吃饭。 祁棋的父亲搓着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是肉的味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常虐待你，没给你吃肉。」祁棋的母亲说道。 「平常的肉清汤寡水的，没味道。哪比得上滷牛肉。」祁父招唿利俐的父母一同坐下。 「偶尔吃点重口的不碍事。」利俐的父亲笑道。 祁棋把滷牛肉分成两份，一份放在弘弘面前，一份放在对面。他拦住端着上汤桑叶出来的利俐，接过桑叶，放到自己父亲面前。「你吃这个最好。」 「你看，养儿子吧，连肉都不给当爹的吃。」祁父装出生气的样子对利父说道。 「我女儿也不让我喝酒，还跟弘弘说每天放学之后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利父附和道。 「我鼻子可灵了。」弘弘骄傲地挺起胸膛。 「菜齐了，爸妈，叔叔阿姨，我们开动吧。」利俐摘掉围裙，在祁棋旁边坐下。「不用吃很饱，我叫人买了手工的宁波汤圆，吃完饭就煮。」 「你都忙了一天了，你吃饱最要紧。」祁母给她夹了一筷子的鱼腩肉。 利俐说了谢谢，脸上有点热了。 两家人第一次吃饭，虽然有点拘谨，但也不失温馨和睦。弘弘嘴巴甜，把四个老人哄得开开心心的。 「可惜我过了年就退休了，不然我真想做你老师。」祁父给弘弘剥了一只虾放到他碗里。「你这孩子脑袋瓜聪明得很。」 「承你贵言，希望弘弘真能考到市第一的中学。」利母很认真地说道。 「我会努力。」弘弘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考状元！」 「状不状元的，不是要紧事。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祁父拍拍他的头，然后对祁棋说，「之前和你们起冲突的那个人，学歷听起来挺光鲜的，但心黑啊，说是败类都不为过。」 祁棋正在给利俐剥虾，淡淡地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对了，他还有找你们麻烦吗？」祁母关切问道。 「没了。」利俐回答。 「那就好。」利母松了口气。 利俐和祁棋对视一眼，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上个月他们正式推出「定制剧本杀」的项目，与此同时悄悄在网上放了一小段当初和zac还有avia语音通话的录音，坐实他们那边想炒cp的打算。虽然节目结束很久了，但仍有一小撮粉丝关注节目嘉宾，其中以不死心的机关枪为主。录音一出来，瞬间在小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祁棋表姐然后安排她公司的一对网红情侣公开承认炒cp，再和avia这个新闻联繫起来，又引起了更大范围的关于「炒cp」的讨论。网红情侣的热度翻了一番，还直播给粉丝传授炒cp诀窍和分析现在娱乐圈哪些cp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一时红红火火。而被打包讨论的**，也再次吸引了吃瓜群众的眼光，连带「寻意时光」的微博浏览量都涨了不少。 zac和avia虽然生气，但是心知祁棋手上还有一大段没放出的录音，再气也做不了什么。avia又接了一档素人恋爱综艺，想再试一次炒cp，所以根本经不住完整录音的打击。因为祁棋放出来的录音没有avia的部分，他们还有解释的余地。一旦观众听完完整录音，avia的形象便完全毁了——炒cp就算了，还想插足别人的感情？ 吃完饭，再吃汤圆，歇了一会儿聊聊天，祁棋便开车送父母回家了。利俐陪父母在小区花园散步，直到祁棋回来才一起上楼。 利俐洗完澡出来，正看见祁棋对着打开的衣柜凝眉思索。 「洗完啦。」祁棋把利俐拉到自己身边，「我后天要参加同学聚会，帮我看哪套西装合适。」 「同学聚会也要穿西装？你们天天西装革履的还不累吗？」 「特殊情况。」祁棋耸耸肩，「其实也不算是同学聚会。我有个教授这个月在中国访问，学长便攒了个局，约上教授教过的学生和教授一起吃顿饭。那会儿和我修同一门课的中国同学才三个，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届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大概二十来人吧。」 「这和你穿西装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个教授啊，叫田中由纪子，是个日本人，非常讲究！每天上课都穿裙子和小皮鞋，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脖子戴了一串珍珠项鍊。对了，她整天都戴着手套，可精緻了。而且她对学生的着装也很挑剔，觉得学生衣衫不整是对她的不尊重。有一次她就毫不留情地把我一个穿大裤衩子和拖鞋的美国同学赶出教室了。」 第118页 利俐点点头，仔细帮祁棋参谋。猝不及防地，祁棋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喷出一股热气。「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们同学聚会我去做什么呀，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介绍后就认识了呀。」祁棋撒娇说，「去嘛，陪我去。」 利俐转过身来，捏了捏他的脸，「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啊。」祁棋一脸天真地说。 「真没有？」 「哎，」祁棋无奈嘆了口气，「我想让他们看看，我女朋友多好看多聪慧，绝对不是花瓶！我们感情很好，两情相悦，才不是单纯看脸。」 「你是担心zac的谣言依然影响你那些同学对我的看法？」利俐随意笑笑，「没事啦，我和你的同学和你那个留学圈子没交集，不影响我的生活。」 「不。」祁棋倔强地摇摇头，把她抱得更紧了，「你明明那么好，那么有魅力，不应该被误解。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不愿意他人对你戴有色眼镜。你习惯流言蜚语是一回事，我想维护你是另外一回事。这是我作为你男朋友的责任。」每当他固执起来，总有一股小孩子气。而与此同时他眼里迸发的锐气让人忍不住屈服。 利俐的心软得一塌煳涂，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她掐了一把祁棋腰上的肉。「好吧，我答应你。」 祁棋颳了刮她的鼻樑，笑道：「你帮我挑衣服，我也帮你挑衣服。」 利俐毫不意外他挑了红色的裙子给她。这条裙子还是他七夕的时候托在法国定居的同学买回来的。裙摆是斜着倾泻而下的金属流苏，领口呈a字型，轮廓流畅挺阔，没有多余的装饰，是利俐喜欢的风格。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穿红色啊？」利俐问道。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就是红色的裙子。那么风情万种，闪闪发亮。」祁棋不好意思地侧了侧头。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利俐逗他。 「我记得就够了。」祁棋握住她的手，眉目温柔如水，「你永远理解不了你出现的那一剎那给我的震撼。」 「大概和我见到你在酒吧的走廊对着冷风喝酒时的感觉差不多。」利俐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了 然后今天发现当初写的ending章有点长，分两章发比较好 明天才是正式ending 番外会有不煮饭和方周cp的故事 现在在捣鼓新的文，关于钢琴家的 其实没多大把握会坚持下去，取决于我会爱钢琴家多久hhh 我的读者一巴掌数得完，但是谢谢大家的坚持 大家要是有空可以看看我另外两本已经完结的文文呀！ 第69章 第 69 章 祁棋的同学聚会由最土豪的同学安排在s市一家私人会所举行。路上有点赛车，等他们赶到会所时，人来得七七八八了。土豪同学包下了私人会所其中一包间，总共摆了三张桌子，除了几个围在教授周围说话，其余都三三两两地找个地方聊天。 最先发现祁棋和利俐的是坐门边的一位长脸男子，他先看到利俐，之后才看到祁棋。 「hi，shane！」祁棋朝他打招唿。 叫shane的男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kyle？你怎么没变过样子啊？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拍拍祁棋的胳膊，视线落在利俐身上，「这是？」 「我女朋友。」祁棋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哦！」shane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好，我叫shane，是比kyle高一届的学长。」 「你好，我叫利俐。」利俐和他握了握手，耳边的葫芦形钻石耳环衬得她的脸熠熠生辉。 「刚刚田中教授还说起你了，kyle， lily，我带你们去见见教授。」shane热情地招唿他们往最里面的桌子走去。 就那十来米的路程，他们经过的每一聊天群都停下叽叽喳喳，眼睛朝他们看去。祁棋和两三个熟悉的人简单打了招唿，笑说和教授见了面再聊。 利俐一看，果然男的都穿了西装，女的也打扮得仿佛下一秒要参加舞会。 田中教授坐在桌子边上，被二男一女围着。她个子矮小，不走近点都看不到她的存在。果然如祁棋所言，田中教授打扮得很是正式，天蓝色的套装配两串叠加的珍珠项鍊，髮髻用珍珠髮夹固定，脸上化了精緻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大气。 「professor tanaka.」祁棋牵着利俐走到教授跟前，其他人主动让开些位置。 祁棋和田中教授来了个贴面礼，又和旁边的同学打了招唿。其中一个是外国人，脸圆胖圆胖的，看上去有点可爱。「hi， davis， no one told me you are in china！」祁棋和davis抱了抱，然后小声和利俐说：「他就是那个穿大裤衩上课被教授刚出门的那个。」 「yeah， i happen to have a business trip this month， so ...i\m here， lovely to see you again. 」davis露齿一笑，有一种美国人独有的憨感。 祁棋和另外两个人寒暄了两句，便把利俐介绍给他们。 利俐和田中教授说的是日语，脸上一直带着标准微笑，不冷漠也不会过分热情。她日语很流利，田中教授很高兴有人和她说母语，加上利俐很会社交，田中教授笑得颧骨都要挨到眼睛了。davis也会一点点日语，笨拙地加入她们的对话。 第119页 利俐和田中教授说话的档口，shane和另一个叫wace的男人把祁棋拉到稍远的地方，谨慎地问道：「朱秉还有找你麻烦吗？」 「没了，要争个鱼死网破，他不怕吗？」祁棋淡淡道。 「那倒是，你要狠起来，没多少人是你对手。」shane点点头。 wace看了看利俐和田中教授的方向，然后对祁棋挑挑眉，「光看朱秉偷拍的背影照都看能得出你女朋友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没失望。」 「比ja**ine好看，ja**ine太寡淡了，」shane谐嚯道，「运气不错啊，兄弟。」 「各有各的美，没有优劣。」 「你女朋友好像日语很不错哎，至少比davis那口吃日语好多了。davia的日语，跟一一台废弃机器似的，说得咔吱咔吱的。哎，你女朋友真的只有高中学歷吗？」wace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啊，家庭原因，错过了机会。」祁棋认证回答。 「没事，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这样的样貌身材，只有小学学歷我也愿意。」wace啧了两声。 shane笑了两声，和wace来了个high five。 祁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能力比大多数读了书的人都强。我经常觉得自己不如她。」 「这不正常吗？女朋友这么漂亮，是我我也神魂颠倒的，别说动脑子了。」wace打了个响指，「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祁棋松了松肩膀，云淡风轻地道：「不动脑子可追不到她。你们先聊吧，我和田中教授还没聊完。」 祁棋回到桌边的时候，利俐和田中教授都说回英语了。显然她们都受不了davis的「咔吱咔吱」日语。说回英语，本来就在这儿的女同学erin也参与进来，四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davis好逗啊，性格太可爱了。」利俐跟他去房间另一桌的时候说道。「我跟你的教授同学介绍了我们的工作，他们都很感兴趣，特别是田中教授，恨不得下一秒就跟我们回』寻意时光『。」 「看来我们早晚冲出中国，走向国际。」祁棋乐了。 「说不定呢。」利俐得意地抬了抬头。 祁棋带着利俐像摆喜酒要和宾客敬酒似的绕房间转了一圈，和在场的人都说了几句话。利俐特别喜欢祁棋骄傲地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向他的同学朋友介绍：「这是利俐，我的合伙人和我的女朋友。」 「我看你刚刚和田中教授聊得很开心，你们聊了什么呀？」叫fiona的女生问道。 「哦，我和讲了下我和祁棋的公司。」利俐打开黑色的云朵手拿包，给眼前的人各派一张名片，「欢迎你们来玩。」 「好啊，kyle，有没有校友折扣呀？」 「她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你问她。」祁棋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利俐眨了眨眼睛。 在场的男士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向祁棋。祁棋若无其事地抬头挺胸。 又听从外面进来的人兴沖沖地说：「原来这儿还有舞厅，等下有人想去跳舞吗？」 「别了，我天生两只左脚。」一男生连连摆手。 「蹦迪我就行，什么华尔兹、探戈，想都别想。」另一男生脸上写满了拒绝。 就连祁棋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不可能。」 利俐从来不知道祁棋这么恐惧跳舞。其实想想，他会去酒吧和朋友喝酒，但好像真的没蹦过迪。他运动细胞挺强的，理论上四肢不会不协调，看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利俐好奇心起来了。 「跳舞不难啊。」利俐说，「不就两个人面对面转圈圈吗？我以前上过两节课，现在还记得舞步，我教你啊。」 「对啊，又不是要你们做亚洲舞王，就图个乐嘛。」最初提议跳舞的人埋怨道。 祁棋和其他男同学达成统一战线，一脸「宁死不屈」。 吃完饭，大家除了聊天还是聊天。今晚田中教授以外最吸引注意力的便是祁棋和利俐这一对情侣。利俐充分发挥她的社交天赋，和所有人都聊得津津有味。当然，祁棋知道在她眼里，他这群校友不过是潜在客户罢了。 祁棋了解这群自诩高知精英的人，笃定他们绝对不会像三叔公三叔母一样蠢到当着当事人的面冷嘲热讽。因此他才带上利俐过来，让他们看看，自己女朋友除了美貌，还伶俐聪慧，不是无脑的花瓶。 酒过三巡，祁棋脑子有一丁点晕。有兴趣跳舞的人相携离开往楼下舞厅去了。利俐又开始撺掇他：「我们也去跳舞吧。趁现在下面人不多，你出丑了也没多少人知道。」 果然是最亲的女朋友，祁棋心想。「我真的不会啊。」 「试试嘛，就跳一曲。」 祁棋架不住利俐撒娇，只好趁人不注意和她离开包间。舞厅在会所另一侧，面积不大，所有灯光都打在舞场上，四周反而有点暗。灯光是暖黄色，朦胧得似漫了一层水雾。他们到的时候刚好上一曲结束，三对跳舞搭档离开舞场，到旁边喝水去了。 祁棋正想问利俐想跳什么曲子，就见利俐跑去和放音乐的服务员说了两句话。然后她跑回来，牵起祁棋的右手，把他带到舞场正中间。 灯光打下来，利俐的眼影和唇彩熠熠生辉，但都不及她眼里的光芒夺目。 她最适合红色，祁棋觉得自己眼光好极了。 正想着，他的左手被利俐放在自己腰上，右手和她的左手相握。 第120页 音乐响起。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出门的舞曲，而是一首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流行歌。祁棋一听前奏便知道这是邝美云给电影《与龙共舞》唱的主题曲。（阅读时建议播这首歌）。 「我感觉在做梦，在拍电影。」祁棋嘆道，深唿吸一口她身上的橙花香水味，「不想醒。」 利俐笑着不说话，不紧不慢地带他随节奏摆动。 「我似夜里迷途一片云 云上你飞纵如共舞于天空 我要唯独全然的眼神 云渐有方向如仿佛与龙起舞 梦变真未看真 涌起了百样疑问 但始终不变共你相恋的决心 用最真换最真 患难时紧靠共行 在天边海角也要一起 与郎共舞」 祁棋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利俐的眼睛。以前他觉得利俐的眼睛诉说着许多隐秘的故事，故事不美妙也不动人。现在他发现，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有故事感，只是这回说的故事，不仅是令人哀伤的，更多的是憧憬、愉悦、活力。 故事类型不再单一，因为他成为了其中的作者。 利俐把头放在他肩上，感受他脖颈处脉搏的跳动。和利俐相拥，祁棋感到无比的安定。心不再躁动不安，漂泊莽撞。 「与你踏上情迷的旅途 全赖你飘到才令这生都好 你擦亮我彷徨的眼神 怀内抱紧我和交低醉人的吻 梦变真未看真 涌起了百样疑问 但始终不变共你相恋的决心 用最真换最真 患难时紧靠共行 在天边海角也要一起 与郎共舞」 利俐抬起头来，笑弯了眼睛，脸上生动明艷的神采晃得祁棋出神。 「kiki，will you marry me」她问道。 祁棋觉得震惊，但又不是很震惊。本该如此，他想。 「always.」 作者有话要说： ending啦！ 第70章 挪亚方周1 下午四点半是圣佐治国际预科学校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六月下旬的天气已经热到人心里发闷，空气仿佛沾满了汗水，潮乎乎黏湿湿的。尽管如此，平日里出门帮家里买瓶酱油都嫌热的男生依然不肯下球场，一个个被汗浸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方怀纬一抹即将渗进眼角的汗，一个转身利落地投了个三分球。他和队友击了掌，转眼间看到岑恬在场外拼命朝他挥手。 「怎么了？」方怀纬和队友打声招唿，小跑到岑恬身边。 「你表妹在植物园被潘恪给堵了，舒涧在和他对峙。」岑恬掏出手机给他看。 「我现在过去。」方怀纬回头朝篮球场喊了一声「有事先走」，然后拔腿就往植物园的方向跑。 岑恬赶紧跟上去，想叫他慢一点等等自己，可是又觉得现在好像不合适说这话。方怀纬身高体长，很快就领先岑恬五个身位。从篮球场去植物园要绕过人工湖和实验楼，而圣佐治的女生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在湖边聊八卦，见方怀纬风一般从眼前擦过，岑恬又紧跟不舍，于是也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植物园弯弯绕绕，高大的树木把天空遮了一半有多，洒了一地的阴影。还没找到人，方怀纬就听到周舒涧拔高声音说话。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霏霏都明确拒绝了你多少次了？人家给你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和袁霏霏的事关你屁事！方怀纬都没拿我怎样，呦你这个傻大个凭什么拦我追女生啊？你是不是妒忌霏霏有人追而你屁都没有啊傻大个？」 「你一个男的还没我高，你还好意思说话？你看你这白斩鸡身材，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脸又拿不上檯面，要你有何用？陶瓷街五块钱一樽的假唐三彩都比你有价值。」 「我呸！周舒涧你可拉倒吧，比我高很光荣吗？你能找到男朋友吗？」 「我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为什么一定要找男朋友？霏霏我们走，和他说话浪费时间。」 「……袁霏霏你不要和她走……」 方怀纬为了抄近路，直接从灌木丛下面的空缺处钻过来，一抬头就见周舒涧像母鸡护崽子似的把袁霏霏拦在身后，瞪着大眼睛和隔壁班的潘恪比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打。方怀纬一下子就注意到周舒涧的肩上和头上都沾了落叶。袁霏霏见救星终于来了，激动地尖声高喊「表哥」。 「怎么了？」方怀纬在周舒涧旁边站直身子，把袁霏霏挡得严严实实的。 潘恪不想和方怀纬正面起冲突，打算绕过他们拉走袁霏霏，无奈他们所处的空间是园艺师特意剪出来让学生读书的一个小空间，活动范围有限。被他们一挡，潘恪根本没法碰到袁霏霏，梳了好久的鸡冠头反倒在推搡中塌了下来。 岑恬这时在灌木丛另一边喊道：「怀纬你们在哪？」 「这里。」周舒涧回道。 方怀纬果断拦住潘恪伸过来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愣头青。「大家都是讲礼貌的人，动手就没必要了吧。」 「我们早就想走了，是他堵着路不让。」袁霏霏小小声说。 周舒涧点头附和。 潘恪踩到石凳上，终于可以俯视方怀纬和周舒涧，底气强了些。「这是我和袁霏霏的事。」 「可是霏霏不喜欢你。」方怀纬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以争取她的喜欢，但是不能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第121页 「我怎么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了？」潘恪不服气。 「人家好端端地在植物园画画被你打扰了这叫不影响？还有昨天中午在西餐厅，搞得霏霏都没吃好饭！」周舒涧气唿唿地说。 岑恬绕了两圈终于绕到小空间的入口，身后还有看热闹的四五个女生。他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是你这个癞皮狗。」他讥讽道。 「你说谁是癞皮狗！」潘恪吼道。 「谁应了谁就是呗。你们说呢？」岑恬故意问后面的人。 袁霏霏见人多势众，自觉安全，拉了拉方怀纬的衣角，小声说要走。 周舒涧秀眉一蹙，「不行，今天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以后他还得烦你。」 方怀纬也是这样想的。「岑恬，植物园的人多吗？能不能把大家都叫过来？」 岑恬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气沉丹田，「过来看热闹啦——方怀纬要打架啦——植物园紫藤区图书角——快来啊——」 周舒涧抽了抽嘴角，扭头一看，方怀纬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袁霏霏信以为真，快要哭出来了。「表哥你可是从来不打架的啊。我们走吧走吧。」 「打就打，我怕你！」潘恪双手抱胸，看了眼周舒涧，又看回方怀纬，轻笑道：「你是比我高，但你比我还白斩鸡。」 方怀纬一点都不恼，只淡淡说道：「你下来，我们到外面找个空旷的地方。」 袁霏霏「哇」得一声抱紧周舒涧的胳膊，「别啊，外婆得骂死我。我们去找老师好不好？」 「不会真打的。」周舒涧被她勒得难受，赶紧低声劝道。 潘恪像模像样地吐了两口口水，绑好衣角跳下石凳，暴力推开堵在门口的岑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外面的空旷处。听到岑恬大喇叭的人逐渐向这个地方靠拢，现在已经来了七八个人，脸上都是准备看好戏的激动。 方怀纬探头看了看人群，拉上袁霏霏的手腕把她带出去。 「哥们，打架算上我一份！」被潘恪推了把的岑恬气道。 「谁说我要打架？」方怀纬淡定地说。他轻轻地把袁霏霏推到中间，和潘恪面对面。「霏霏，这里人多，不要怕。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一个。记得要大声。」 周舒涧站在袁霏霏另一半，眼神锋利。被两个高大的人夹在中间，一米六还不到的袁霏霏觉得很有安全感，又有点慌张。 僵持的时间很短，但足够收到消息的八卦人士从学校各个角落跑来，一个个喘得跟狗似的。估摸在场的人数不少于二十五个，方怀纬一歪脑袋，声如洪钟：「霏霏，你喜不喜欢潘恪？」 「不喜欢。」袁霏霏说。 「大声点。」周舒涧用手肘捅了捅袁霏霏的手臂。 袁霏霏深唿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喊道：「不喜欢！」 「大家听到了吗？」方怀纬拍了拍手。 岑恬第一个举手，「听——到——了——」，说完他还鼓动旁边的人吆喝。 「我喜欢袁霏霏！」潘恪气急败坏地说。 袁霏霏脸都白了，方怀纬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眼神却继续对着围观群众：「潘恪，你觉得你值得霏霏喜欢吗？」 「嘿，论学习我是拍马都追不上你和周舒涧。」潘恪不以为意。他两个好友收到消息，这会儿终于赶来。有了伙伴，潘恪停直腰板，十分神气。「但我会对她好。」 「怎样对她好？」方怀纬追问。他的脸上甚至挂上了浅浅的笑容，额头和双臂上的汗珠被穿透树叶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她要什么我买什么，她想去哪我陪她去哪。」说罢，潘恪故意用右手抓了抓头髮，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刚好对准方怀纬他们。 「那你说她想要什么，想去哪里？」事到如今，周舒涧也搞明白了方怀纬的意图，潘恪话音刚落她就补上。 潘恪一时语塞，「就，漂亮的首饰呗。旅游……欧洲咯。」 方怀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顺手越过袁霏霏的脑袋把周舒涧肩上的落叶弄走，「潘恪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霏霏？」 「霏霏人靓声甜行了吧！吹笛子很好听！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还打不打了？」潘恪装模作样地扭了扭手腕，「一对一或者几对几都可以，放马过来！」 「虚荣、肤浅、庸俗。」岑恬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个大喇叭。他一说话，至少实验楼那边都听到了。「说的就是你潘恪！」 「你说几个霏霏的缺点吧。」方怀纬忽略潘恪涨红的脸，若无其事地拍拍周舒涧，「纸巾。」树底下有风，不赶紧把汗擦了容易感冒。 「霏霏没缺点！霏霏是完美的！」潘恪执拗地说，眼神火辣辣地看着袁霏霏。 袁霏霏遭不住，又往方怀纬身后躲了躲。方怀纬一边擦着汗，一边镇定地说：「这样说的话，岑恬对你的评价没错。霏霏我问你，你想要什么，想去哪里。」 「我、我没什么想要啊。我什么都不缺。我最想去的地方是……非洲。」 「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周舒涧补充。 「我说不清楚，大概是1900那样的人吧。专注、真诚、通透，艺术家独有的忧郁。」袁霏霏说道。 方怀纬转过头来，嘴角含笑问潘恪：「你知道1900是谁吗？」 第122页 「是谁？哪个班男生的外号？」潘恪真实迷惑。 「所以啊，大家明白为什么霏霏不喜欢他了吧。」方怀纬笑道，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没有明说潘恪配不上袁霏霏，只是接着问道：「霏霏，你有什么爱好？」 袁霏霏还处在状况外，只顾着回答方怀纬和周舒涧一个接一个问题。「我的爱好？吹笛子啊、爬山、远足、游泳、骑马。」 「潘恪，你有什么爱好？打牌吗？吸菸？还是泡吧？」方怀纬轻飘飘地抛出好几个反问，噎地潘恪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方怀纬拍了拍手，「潘恪，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漂亮女生，东岸的酒吧街多得是。舒舒、霏霏、我们去吃饭吧，差不多时间了。」 潘恪还想跟上去，却被朋友拦了下来在一旁说了什么。潘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恶狠狠地剐了吃瓜吃撑的围观群众一眼，往反方向跑了。 等方怀纬一行人走到餐厅，今晚的晚餐佐料已经确定下来——论校草如何三言两语帮表妹解决无赖土豪追求者。 周舒涧怕袁霏霏听了不舒服，特意挑了个角落位。袁霏霏倒没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她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就回答了几个问题潘恪以后就能不纠缠她。周舒涧懒得解释，拿出手机打开学校的贴吧，「你自己看。」 袁霏霏看得津津有味，一脸恍然大悟，嘴巴合都合不上。「哇表哥你太牛了，你一个人占了一整版的帖子。」 「这下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潘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点心。他追求霏霏是为了在学校撑面子，现在反而因为霏霏丢脸，他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岑恬狠狠吸了半瓶可乐。 「对了霏霏，出事了你为什么找岑恬不找我啊？」方怀纬问道。 「我第一时间想找你的，但是舒舒说你肯定在打篮球，发简讯接电话都收不到。我这才找的岑恬。」 四人一桌又聊了下期末的事，袁霏霏精神恢復过来，开始策划后天周末的活动。岑恬心情高兴，通体舒畅，自然吃得欢。方怀纬偶尔搭两句话。他注意到周舒涧好像兴致不太高，明明她刚刚离开植物园时那么骄傲。 晚上回到宿舍，周舒涧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舍友杨瑄敷着面膜、四肢摊开呈大字型倒在床上玩手机。 「舒舒，你说我为什么是独生子女？为什么我没有方怀纬这样的哥哥？」杨瑄夸张地嘆了口气。 周舒涧用干布大力揉搓湿发，应付道：「怀纬也不是霏霏的亲哥啊。」 「我不挑，让方怀纬做我干爹都行。」杨瑄双腿在空气中踩了两下，「反正啊我是没希望做他女朋友了。他那么完美，得你这样优秀的女生才配得上。」 「你应该反过来说，得这么优秀的男生才配得上我。」周舒涧随口说道。 「你们一开始感情就那么好，我觉得你们在不在一起其实没什么所谓。」 周舒涧不想搭话，在床边坐下，把床头柜面上放的《安迪·沃霍尔传记》翻开放在大腿上，边擦头髮边看书。杨瑄不好打扰她，继续玩自己的手机。还没看两页，方怀纬就打电话过来叫她下楼，还神秘兮兮地不说原因。 不过方怀纬不是那种闲得无聊搞恶作剧的人，叫她下楼肯定有事。周舒涧把书放下，穿上黑色人字拖和杨瑄说了声就走。国际学校的规矩没公立的那么严格，和宿管阿姨做个记录就能出楼。宿舍楼前面的小花园还有好几个人在徘徊。 听到拖鞋碰地的「哒哒」声，方怀纬就知道是周舒涧下来了。一回头，果然是她。她穿着鹅黄色的短袖睡衣，半湿不干的头髮打着卷披在脑后，走路还拖着脚，一副悠闲模样。 「怎么不吹干头髮？」方怀纬问道。他换了衣服，白色t恤黑色短裤清爽干净，站在宿舍楼前面的街灯下，吸引了所有路人或直接或含蓄的目光。 周舒涧在他面前站定，头顶刚好到他眼睛的位置。「夏天嘛没所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方怀纬抱着的纸皮箱子吸引了，箱子上面没有合上，但是放了两把网球拍。不用问，鼻子没问题的人都猜得出里面放了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周舒涧慌忙把他拉到小花园，希望花香能掩盖那股罪恶的味道，「你别站在大路上，说不定就有校监经过。风一吹就露馅了。」 「岑恬经常叫他家保姆假借送东西的名义塞外卖进来。我叫他帮我个忙。」方怀纬跟在周舒涧后面，含笑道。 「你早说我就带瓶香水下来。」宿舍楼正对小花园的天使雕塑喷池，坐在雕塑后面刚好能挡住大路和宿舍楼的视线。「怎么好端端地买麦当劳？」周舒涧在喷池边坐下。 「没什么，突然想吃。」方怀纬把纸箱放在两人之间，拿开掩饰用的网球拍。「有板烧鸡腿堡、麦乐鸡块、菠萝派、辣翅、薯条。你先挑。」 「要不要叫霏霏下来？岑恬呢？」周舒涧说着，手已经伸进纸箱。 「霏霏要减肥，岑恬在看美股。就只有我们俩。」方怀纬自己也拿了个鸡翅来啃。 「反正我们高，胖一点也看不出来。」夜色昏暗，看不清周舒涧说这话时的表情。 「我记得我第一次吃麦当劳就是和你吃的，那时我们几岁来着？」 「一年级期末，我还没过生日。那就是你七岁，我六岁零11个月。」 第12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对也是很甜的 当初想写长文 结果写不出 第71章 挪亚方周2 周舒涧伸长了腿，大咧咧地双手举高伸了个懒腰。即使光线不好，方怀纬也看得出她的腿细、长、直，有脚踝有膝盖，比例匀称，和「傻大个」半吊子关系都没有。他很怀疑潘恪到底有没有长眼睛。 「周六几点去逛买衣服？」方怀纬移开目光，双眼望天，问道。 「上午我要去学油画，你和霏霏也要上马术课。约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再逛吧。」说到逛街，周舒涧的眼睛「刷」地亮了，「怀纬，谢谢你做我舞伴。」她拍拍方怀纬的背，很认真地说，「不然我就穿不了高跟鞋了。」 国际学校的课程不仅和国外完全接轨，就连课余活动都照搬。国外有舞会，国际学校自然也要搞一个。周舒涧裸高178，穿上高跟鞋肯定超一米八，在南方城市比大多数男性都要高，自带气场。老师一宣布舞会消息，她就立马跳到方怀纬身边。她甚至不用张嘴，方怀纬就知道她的打算。因为他是全校最高的男生，身高186。 「我会尽量不踩到你的脚。」方怀纬放松地耸了耸肩。 过了会儿，晚风送来方怀纬嘴里的薯条香味和他云淡风轻的话：「你别把潘恪的话放心上。」 「没什么，这么多年习惯了。」周舒涧哼了一声，「他没我高，他自卑。」 「说得好。」方怀纬差点给她鼓掌。 「还好你长得高，我站在你旁边就不突出了。」周舒涧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了眼。 「我就是个工具人是吧。」方怀纬故作恼怒地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脚。 「你为什么惊讶呢？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周舒涧笑着，手疾眼快地把最后一块辣翅塞进方怀纬的嘴里。 周六中午吃完饭，方怀纬毫不意外周舒涧和袁霏霏最先去的是鞋店。 「别光顾着好看，我们是要跳舞的，质量和舒适度也很重要。」方怀纬跟在她们两后头说道。 「知道啦——」周舒涧拉长声音说。 方怀纬看两个女生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得挑很久。尤其周舒涧，仿佛人生第一次买鞋子。细想下来好像也没错，这确实是周舒涧人生第一次买高跟鞋。之前要么她妈妈不让要么她根本没场合穿。 「怀纬你起来一下。」周舒涧在导购的帮助下穿上她挑中的鞋子，「这双鞋十厘米高，我看看我穿上之后会不会比你还高。」 「十厘米的高跟鞋不是说把你的身高拉高十厘米，而且到时我穿的皮鞋也有跟。」话虽如此，方怀纬还是站起来，还给周舒涧递了个手。 周舒涧借他的力站起来，恰恰到他额头中心的位置。「哇，这就是一米八的视觉吗？」 「嘿，你们俩，我还在呢！」袁霏霏在另一头气鼓鼓地朝他们扬了扬手上的鞋子。 方怀纬低头看周舒涧挑中的鞋子。是最不会出错的裸色尖头款式，但莫名地给方怀纬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扶着你走一走，看看好不好走，会不会磨脚。」走着走着，便散漫地划起舞步来。 服务袁霏霏的导购乐了：「很少有这个年纪的男生这么体贴。」 「我哥嘛，十全十美。所有人都这样说。」袁霏霏自豪地抬起下巴。 但是十全十美校草在买西服上遇到坎了。 虽然方怀纬高大，但16岁的少年面容稚嫩，根本撑不起厚重的西装。走了好几家店，试了快二十套，价格材质不等，都没有找到一款合适方怀纬的。他穿上西装的样子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极了。这家商场是m市最大最高级的商场，如果这里买不到心仪的西装，那其他地方也不太可能买到。订做倒是可以，不过下周三就是舞会，应该是不够时间。 方怀纬就想着随便买一套过得去的西装就算了。校园舞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种年纪就是不太适合西装，到时舞会上的其他男生大概率也一样。他想起父亲穿西装的样子，英气勃发，颇有威严。那股气质独属于有阅歷的男人，他现在还远远不到时候。 袁霏霏已经放弃帮她哥选衣服，还想着劝周舒涧别瞎忙活了。如果连方怀纬都不合适穿西装，那学校就没有男生能穿出个人样来了。 周舒涧摇摇头，后脑勺的大马尾一甩一甩的，差点打到站在她后面的方怀纬。 「我觉得还有救。」她若有所思地吸着奶茶底下的珍珠。 「我要回家了，我妈给我炖了汤。」袁霏霏看了看手机，「都五点了。」 「行，我去截辆的士……」方怀纬说罢，双手各拎了五六个袋子准备往商场大门口走。 周舒涧勐地一回头，给方怀纬的脸来了一发有力的头髮袭击。「我家里有一套旧西装，我爷爷十来岁的时候穿的，保存得很好！」 方怀纬熟练地把煳了自己一脸的头髮拨开：「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回头。」 袁霏霏要比周舒涧和方怀纬早下车，等她下了车，周舒涧才和方怀纬细细说明家里那套西装。方怀纬听完，几乎不能相信周爷爷会把衣服借给他，假设过了几十年这衣服还能穿的话。 「试试嘛，反正那套西装放着也是放着。」 「可是那套衣服太有意义了。」方怀纬犹豫道，「说实话，我不太敢穿。」 第124页 他们回到家里小区大门，直接右拐去了会所。这个时间点，周爷爷肯定在会所打最后一圈麻将。还没走到会所正门，从外面就可以直接打开会所麻将室的窗，周舒涧也就懒得进门了，直接从窗户往里面探了半个身子和她爷爷打招唿。 周爷爷眯起眼睛一看，喔，是自己孙女，还有方怀纬。「你们两个等我五分钟。」 「我们在门口等你，门口有点空调风。」周舒涧说完轻轻地把窗户关上，和方怀纬一步消失在麻将室里头的人的视线里。 周爷爷摸了摸自己又正又大的鹰钩鼻，催促麻友：「来来别磨蹭，我孙女找我回家吃饭了。」 「哎，刚刚你孙女后面站的男生是谁啊？」麻友陈大姐眼睛提熘一转，问道。 「我孙女的同学。红中——」周爷爷利落地放下一张牌。 「同学还是男朋友啊？老周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孩可成熟了。毛都没长齐就情啊爱啊，整天伤春悲秋哭哭啼啼的。该上学的年纪就专心上学，不然有苦头吃咯。老周你可得看紧你孙女，刚刚那个男生长得那么俊，很容易把你孙女的魂勾走了。」 周爷爷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隔壁一眼，「我孙女难道就不漂亮吗？难道就不许那小子被我孙女勾魂？再说舒舒都快16了，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我老周家的人分得清轻重。」 「你孙女是漂亮，可是长得也太高了点，放眼过去有多少个男生比她高？男人啊还是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以后你孙女找男朋友也不容易……」陈大姐继续叨叨，丝毫没感受到周爷爷的低气压。 「没男朋友就没男朋友，难道还会少根头髮？我家舒舒那么厉害，我还捨不得她找男朋友咧。」周爷爷没好气地说，一边迅速拿了个牌「煳了。」 周舒涧一见她爷爷出来，立刻把遮阳伞打开挡在老人头上。「怎么啦？输钱啦？」她看见她爷爷嘴角往下掉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赢了。」周爷爷双手背背后，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周爷爷看了方怀纬几眼，答非所问：「怀纬今晚留下来吃饭吧，吕姐今天买了老母鸡炖汤，舒舒他爸妈今晚有饭局不回来。」 「好的爷爷。」方怀纬乖巧地跟在一老一少后面。 走了两步，周爷爷停下来，「舒舒你怎么回事，怎么要怀纬一个人拿那么多东西？」 「没关系的爷爷，我锻鍊臂力。」方怀纬笑笑，双手同时举起所有东西。 回到家里，周舒涧扶她爷爷坐下，还殷勤地泡了杯茶，一边给老人家捶背一边说出自己的目的。在旁边沙发坐着的方怀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表情严肃。 周爷爷听完孙女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周舒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怀纬清了清嗓子：「爷爷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您这件衣服是您的心头宝，我们明白的。」 「说起来也不过是件衣服。」周爷爷长嘆一声，嘴唇微颤，「穿倒是能穿。我离开波士顿之前把衣服送到了当地的一家洗衣铺，没想到那家铺子那么讲诚信，一直有帮我打理这套旧衣服。我自己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哎，在波士顿那些岁月越来越记不清了。改革开放几年后，洗衣铺经营不善行将倒闭，却还是辗转找到了我叫我把衣服领回去。」周爷爷苦笑摇头，「领回来又有什么用呢？我老咯，背驼了，腿脚也站不直了。」 「可我还是想留个念想。那十年太残酷，我都快忘了自己在波士顿读书那些年的事，忘了自己也曾年轻过、意气风发过。」周爷爷抬起水蒙蒙的眼睛注视方怀纬，「那套西装，是我18岁的时候穿的。」 确实如周舒涧所言，周爷爷的西装保存得很好。连挂西装的衣架都是特制的，宽柄圆弧。西裤用带夹子的专用衣架将裤线对齐，夹住裤脚，倒挂起来。整套西服是white tie规格，有蝴蝶结、马甲、衬衫，都放在一个特别开闢的衣柜里，里头还有湿度表。在国内正式的场合，男士基本还只是穿西服外套陪衬衫和领带，这也是为什么方怀纬试的西装都太过老气的原因。周爷爷这套西装虽然已经有几十年歷史，但因为做工精緻料子高级，剪裁也是照着周爷爷当年的瘦高身材剪裁的，所以没有什么碍眼的瑕疵，反而还有种歷史厚重感。 这套衣服的情感意义让方怀纬亚歷山大。他几乎想放弃了，周爷爷却反过来鼓励他试一试。他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一边百度搜索穿着方法一边慢慢地一件一件穿上。他这一换就换了足足四十分钟，老母鸡汤都已经能出炉了。 周爷爷好像比周舒涧还着急，在阳台来回踱步，惊得阳台鸟笼里的画眉哌哌乱叫。 终于，客卧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方怀纬迈着紧张的小步子出来，丝毫没意识到捧着一碟清蒸鲈鱼的吕姐停在了厨房门口、在收拾画具的周舒涧举着画笔迟迟没放下。 看到眼前眉眼清秀、阳光自信的少年，周爷爷双眼一下放空，然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第72章 不煮饭 「只能拿最小的。」布逐凡撑着祁遇的咯吱窝，把她举到711专门放哈根达斯的小冰柜面前。 「最小的好小哦。」祁遇指着冰柜里的雪糕说。 「有的吃就知足吧，吃坏肚子你爸妈还不得揍我。你这回表现好，你爸妈下回才会同意我带你出来玩，对不对？」布逐凡说，「挑一个味道。」 第125页 「那阿布喜欢吃什么味道呀？」祁遇回过头来问道。 见小人儿还记得答应分一半雪糕给自己，布逐凡忍不住咧嘴笑了。「我都可以，你就挑你自己喜欢的。」 「哎，阿布，你为什么不自己选一个雪糕呢？一人一个多好啊。」祁遇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气。 「因为阿布没钱啊。」布逐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收银台后面的便利店员工听到这话，再看他手腕上铮亮的手錶，心说这人老凡尔赛了。 「这样啊，祁遇一定会努力读书，长大后挣钱养你呀。爸爸说阿布孤家寡人，好可怜哦。」祁遇肉肉的手拍了拍布逐凡的手背，表示安慰，然后麻熘地挑了一盒桃子味的雪糕。 布逐凡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去收银台付钱，顺便跟便利店的员工多要了一个塑料碗和两个雪糕勺子。 「除了幼儿园的老师和家里人，还有我，祁遇记得绝对不要吃其他人给的东西哦。」布逐凡叮嘱道。 祁遇肉乎乎的脸很用力地点了点，「爸爸妈妈经常教啦，祁遇记得。」 布逐凡捏了捏她的脸蛋，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拿上装雪糕的袋子，走出便利店。「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吃雪糕。」 「我们去哪吃呀？」 「这儿。」 他们买雪糕的711恰巧在cbd的一栋写字楼下面。写字楼外面有两圈颇具艺术风格的花坛，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花坛边缘聊天吃东西。现在是四月份，不冷不热，晚风轻轻打在脸上，尤其舒适。 布逐凡挑了个正对写字楼门口的花坛把祁遇放下来，从她背后的小书包里拿出湿纸巾给她擦了手，然后才拿出雪糕来。 「阿布，是不是吃完雪糕我们就去看大熊熊？」祁遇晃悠着两条肉乎乎的腿，眨巴着和她妈一模一样的圆眼睛问道。 「对，看完大熊熊我就把你送回你外婆家。」布逐凡用勺子挖出一半雪糕放到塑料碗里，剩下的半份雪糕递给祁遇。「你爸说你最迟九点半要上床睡觉，我们得加快速度。」 「爸爸妈妈今晚不回家吗？」 「他们饭都没吃完就撇下我们还有你方叔叔周阿姨一群人走了，应该是公司有急事吧。你爸刚给我发微信，叫我把你送你回外婆家。」 祁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雪糕勺子挖了指甲盖那么大的雪糕，很庄重地送进嘴里。吃到雪糕的那一刻，小脸蛋因为突如其来的冰凉微微皱了起来，而后因为莫大的幸福感舒展开来。终于吃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雪糕，小人儿快乐得摇头晃脑。 看着和祁棋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布逐凡觉得好笑又有趣。小朋友越大越像祁棋，除了眼睛，其余五官长得和祁棋一模一样。用利俐的话来说，就是「她把我的基因都过滤了，只留下她爸的dna。」 布逐凡揉了揉她的圆脑袋，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口雪糕。再抬头，眼前的写字楼正门的自动门开感应到有人靠近，敬业地往两边滑去。 布逐凡的眼睛亮了，顾不得放下雪糕勺子，高举着手朝从写字楼里面出来的人挥动。 郭斯汀本来没注意到他。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坐花坛边边的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白白胖胖，眼睛圆圆，五官精緻，穿着牛仔工人裤和小熊短袖衫，嘟起嘴巴吃雪糕，可爱得让人心软软。之后她才发现小女孩旁边坐着布逐凡。 见布逐凡热情地和她打招唿，郭斯汀只好踩着10厘米高的黑色尖头高跟鞋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christine！」布逐凡笑得眼睛都快消失了。 「jacky.」郭斯汀点点头，「好巧。」 「嗯，好巧！刚下班啊？」布逐凡站起来，一脸满足地看着她。 「这段时间我都是这个点才下班。律所刚开业，要忙的事情不少。」郭斯汀用手压好裙子，蹲下身来和祁遇打招唿，「hi，小朋友！」 祁遇正专心致志地吃雪糕，见有美女姐姐和她说话，甜甜地问好：「姐姐好。」 「我朋友的女儿，今晚我和我朋友吃饭，吃到一半他们夫妇俩有急事先走，就拜託我把这小人儿送回家。」布逐凡顺势坐下来，和郭斯汀保持视线平齐。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郭斯汀对小孩一如既往地温柔，微微上挑的眼角满是欢喜，绝不像她面对布逐凡时那么公事公办。 布逐凡第一次见她，便是在医院急诊室看她轻声哄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安静下来，抱着他安慰他给他安全感，好让医生检查他的伤。快五年了，此刻的她和当初的她，没有丝毫不同。布逐凡还记得，把小男孩交给医生后，她立刻换上了冷酷严肃的表情，语气坚决地要求小男孩的父母保留证据并且拒绝和施害者见面。一字一句，她说得铿锵有力、不容动摇，坚定得仿佛要将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刻在法院门前的石狮子身上。她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还有满溢的悲悯，两种矛盾的情绪交杂交融，衬得她格外鲜活耀眼。布逐凡的心就这样被摘了出来，放到她身上，放了差不多五年。 「我叫祁遇。」祁遇大声回答。 「哇，奇遇，很好听的名字。你在吃雪糕呀？」郭斯汀和小孩相处久了，特别会把握和小孩说话的语气的分寸。 布逐凡爱惨了她这般恬静柔美和善的模样，哪怕他从未在她身上有过这样的待遇。 「对哦，是桃子味的雪糕。我还分了一半给阿布，因为阿布没钱钱，只买得起一杯雪糕。」祁遇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第126页 布逐凡低头看了看塑料碗里快融完的雪糕，赶紧一口吃完。 「奇遇懂得分享，真厉害！」郭斯汀给她鼓掌。「不过啊——姐姐跟你说哦，奇遇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哦！哪怕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也不可以哦！」 「祁遇知道呀，爸爸妈妈，老师，还有阿布都有教我。」 「奇遇是聪明的小孩，一定记得牢。」郭斯汀揉揉她的头，「吃完雪糕就回家吗？」 「不是哦，阿布答应我带我去看大熊熊！」 郭斯汀闻言，抬头看向布逐凡。 「这两天x广场外头摆了一个巨型泰迪熊，她听我另外一朋友的孩子说有大熊熊，就说要去看。我想着x广场和她家顺路，就答应带她去看看。反正就两分钟的事。」 郭斯汀又低下头，和祁遇说：「奇遇喜欢大熊熊？大熊熊是很可爱，不过只能是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额，或许加上你的阿布，带奇遇去看，其他人说要带奇遇看有趣的东西，奇遇都不要答应哦！无论奇遇有多么喜欢多么想去看！」 布逐凡心知她因为职业缘故，见到每一位小孩都想去教他们防范陌生人。「这些她爸爸妈妈都有教，喏，她脖子上的吊坠其实是个实时定位器，她爸妈对她可上心了。」 「这是做父母应负的责任。」郭斯年表情不变地回答。 「你是要回家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布逐凡习惯性地问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大熊熊？把祁遇送回她外婆家后我载你回家？」 「好啊。」郭斯汀痛快答应，笑眯眯地看着祁遇，「奇遇愿意让姐姐和你们一起看大熊熊吗？」 「嗯嗯！」祁遇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习惯了被拒绝的布逐凡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来，意识到郭斯汀答应了的时候，几乎是一屁股从花坛边沿弹了起来，如果此刻在他屁股后面点火，他立刻就能窜上天。 祁遇吃完雪糕，乖巧地摊开手掌让布逐凡用湿巾擦干净，然后由布逐凡牵着把空空的雪糕杯扔进垃圾桶。 「我车停在附近，我们走吧。」布逐凡抱起祁遇，热切的目光落在郭斯汀疲惫但甜美的面容上。 抱着祁遇，旁边是郭斯汀，布逐凡有了一种这是自家一家三口在逛街的感觉。他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祁棋说的「自己建立一个家的踏实幸福感。」他很克制自己，另一只手才忍住不去拉郭斯汀。 走去停车位的路上，郭斯汀和祁遇聊得很开心，祁遇乐得在布逐凡怀里蹬来蹬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狗。她和郭斯汀说起自己家里两只猫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配合表情动作，仿佛在做什么正儿八经的演说。布逐凡和郭斯汀也都配合地给她鼓励。 刚走到停车的地方，一名高大的西装男子擦肩而过。郭斯汀认出了他，出声喊道：「stefan？这么赶是要去哪儿？」 stefan掏出车钥匙，暴躁地对着布逐凡的车前面的位置按了按。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胸膛因为喘气而剧烈起伏，领带歪歪扭扭地松开。「飒飒，我要去找飒飒！」 「你找到飒飒了？」郭斯汀惊道。 「早找到了，不过刚刚才想明白。」顾不上道别，stefen一头栽进车里。马达一声怒吼，直奔大马路。 「果然，该在一起的总会再遇见。」郭斯汀感嘆道，转过身来，对上布逐凡意味深长的目光，心脏大力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布逐凡打开后车门，把祁遇放进去，然后弓着身子给她系好安全座椅的带子。 「你是不是想说你和我？」郭斯汀眯起眼睛看他熟练地把祁遇安顿到安全座椅中。 「这我可没说。」布逐凡笑着打哈哈，「不过我们断联了三年，你去美国读博回来开律所刚好找到我的事务所……就很巧不是吗？」 「我这人喜欢精益求精，当然要找最顶级的团队。」郭斯汀说罢，从另一边的车门上车。 布逐凡笑笑，钻进驾驶座。「你还没考车牌啊？」 「不行，我怕开车。」郭斯汀摇头。 「没事，我当你的柴可夫司机。」布逐凡乐道。 郭斯汀没再搭理他，注意力全放在祁遇身上，和她说说笑笑。 布逐凡从后视镜看着她们，心头被绵绵软软甜甜蜜蜜会拉丝的棉花糖塞满。 去到x广场，巨型泰迪熊周围聚了一大堆人。布逐凡把祁遇抱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脸，怕她被人挤到。终于走到巨型泰迪熊前面，祁遇兴奋得差点要脱离布逐凡的怀抱，往泰迪熊扑去。布逐凡连忙调整姿势，生怕她摔了。 郭斯汀主动提出要帮他们两拍照，祁遇做了好多个表情动作，鬼精鬼精的。布逐凡小声在祁遇耳边说道：「祁遇帮阿布一个忙，叫姐姐和我们一起拍照好不好？」 「行吧。」祁遇痛快应下，双手在嘴边握成喇叭状，对郭斯汀喊道：「姐姐和我们一起拍照呀！拍大熊熊！」 布逐凡自信郭斯汀不会拒绝祁遇，但等郭斯汀真的走过来的时候，他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接过郭斯汀的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就着背后的巨型泰迪熊，给三人连拍了好几张自拍。照片里的郭斯汀甜美知性，祁遇精灵可爱，唯独他有点木木的。不过他不在意，这可是他和郭斯汀第一张合照！虽然中间隔了个祁遇！ 第127页 拍完照，布逐凡看时间差不多，便抱着祁遇往回走。小傢伙趴在他肩上，对着巨型泰迪熊挥手说再见：「大熊熊，我下次再来看你呀。」 明明看熊的时候，祁遇还是精神奕奕的，上了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了。布逐凡压低声音，和郭斯汀解释说祁遇中午和他朋友的儿子女儿一起玩，没睡午觉，此时又快到她的睡眠时间了，所以眼睛开始迷濛起来。祁遇低着头，肉嘟嘟的脸颊肉垂下来，偶尔吧嗒一下嘴，可爱到郭斯汀直冒星星眼。 布逐凡偷偷看她的小表情，直觉自己故意带祁遇来「碰瓷」是对的。 到了祁棋家的小区，布逐凡重新抱起祁遇，然后拜託郭斯汀把安全座椅拆了，和他一起把人和安全座椅交给人家外婆。 布逐凡按响了门铃，拍拍祁遇的背：「醒醒，到家啦。」 说罢，门开了，门口出现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高高瘦瘦的，五官很是标緻。「布叔叔，」少年微笑道，又朝郭斯汀的方向点点头，「姐姐好。」 祁遇听到声音，眼睛掀开了一条缝，随即懒洋洋地把手伸出来，「哥哥抱。」 少年熟练地把三岁小娃娃接过来抱好，「麻烦布叔叔把祁遇送回来。布叔叔和姐姐进来坐坐吧！」 「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布逐凡摆摆手。 少年看看郭斯汀，瞭然地点点头：「布叔叔和姐姐有要紧事，我就不留了。」 「不晚不晚，小妹说今晚你会把宝宝送来，刚好我晚饭做了鱼丸面，想你喜欢吃，便多做了点，我都放到保温壶里了，来来来。「这时屋子里头传来利俐母亲的声音。 老人家拎着一个硕大的保温壶过来，见到郭斯汀，眼睛亮了亮。「阿布带女孩子过来了呀，哎，真好。幸好鱼丸面做得多，够两个人吃。拿着，回家当宵夜吃。」 布逐凡咽了一口唾沫，谢过老人家，便接过保温壶。保温壶沉甸甸的，按照布逐凡以往的经验，绝对分量惊人。 见布逐凡要走了，祁遇给他一个飞吻：「阿布再见！不要熬夜啦！要睡觉觉哦！爸爸说阿布因为熬夜才有熊猫眼，熊猫眼好丑哦！」 「行，阿布今晚不熬夜。」布逐凡轻轻捏了捏祁遇的脸。 祁遇又对郭斯汀道：「谢谢姐姐今晚陪祁遇看大熊熊。」 「姐姐下次还陪奇遇玩，好不好？」郭斯汀握着她的小手，笑问。 祁遇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哥哥的怀里。 这回没有祁遇坐后排，郭斯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发动好车子，布逐凡驶出小区，回到大马路。 「你难得答应和我一起相处，是因为你怕我会对祁遇做什么吧？」布逐凡淡淡问道。 「你想多了。」郭斯汀别过头去。 「或许吧。但我不是怪你。你经手过太多残酷的案子，警觉是你的本能。」布逐凡没所谓地笑笑。「你和她坐后排的时候，我听到你在教她不要让妈妈、外婆和奶奶以外的人碰她的……嗯，挺好的，虽然她爸妈平常也有教她，但多一个人和她说，她就多一份记性。」 「我见过太多人渣，见到成年男性和小朋友待一起，总觉得很不安。」郭斯汀理了理头髮，挡住自己半边脸。 「嗯，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布逐凡说，「我是渣，但不至于是禽兽。而且这五年……我真没再渣了。」 「我没有针对你。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我道歉。」郭斯汀回过头来，眼神不安地看着他。 「没事啦。我反而觉得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警觉，该有多好。」布逐凡趁着红灯停车，下意识地抽出手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郭斯汀没有躲，「你和奇遇感情挺好的。」 「当然啊，她妈生她的时候，她爸非得要我陪着他，说第一次当爹，紧张得想晕。」布逐凡想起三年前产房前祁棋的滑稽样，忍不住嘴角上扬。「所以我是最早见到祁遇的那批人，比她亲堂叔都要早。」还记得当时祁棋抱孩子的手都是抖的，眼眶蓄着一坨泪但又掉不下，直到利俐从产房出来，他才忍不住哭了。 「而且……」绿灯了，他发动车子，继续说，「见到她的那一霎那，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工作几年后还会下定决心去美国读博。小孩多美好啊，所有伤害他们的人都不得好死。你学得越多，就越能帮助那些不幸的孩子。」 郭斯汀点点头，没再说话。 到了郭斯汀家楼下，布逐凡安稳停好车，依依不捨地看着她说：「你到家了。」 「嗯。」郭斯汀摘下安全带，「谢谢你载我回来。」 「我乐意至极。」布逐凡眼睛几乎长在她身上了， 郭斯汀转转眼珠子，没露出要下车的意思来。「你保温壶里的鱼丸面，好像有我一份吧？」 布逐凡大脑宕机了好几秒钟，而后才反应过来。「有有有，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end！ 渣男不得house，老布的未来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