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夫君剑下以后我崛起了》 第1页 [仙侠魔幻] 《死在夫君剑下以后我崛起了》作者:肆清酒【完结】 文案 陆经年杀妻证道,在动手前姜行不甘地质问他:「你既然心向大道,当初又为何要娶我?既然娶了我,又为何要杀我?」 姜行的质问带着一族的仇恨,声声悽厉,字字泣血,但是陆经年修的是无情道,近几年已臻化境,女子的质问在他心上未引起丝毫波澜。 他手中的长剑没做犹豫,刺入姜行的胸膛,随着姜行的死亡,曾经名满修真界的姜氏全族无一人生还,消失在九州大陆。 在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中,随之消失的还有陆氏门下首徒。陆经年对这位天赋极高、将来可以继承掌门之位的徒弟极为看重,因此苦苦搜寻了三年也未放弃。 姜行被她当初随手捡来,后来交给陆经年教的弟子从坟中挖出来,渡给她一口气固执要救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她从未关心过的弟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活着,为了姜氏一族的仇,她什么都可以利用。 姜行的仙根尽毁,修为全无,强大的怨恨与报仇的欲望生出心魔,一朝堕入魔道。 原本救姜行的宴清许是想要度化她放下仇恨,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徒劳无功后,他妥协道:「姜行,你想报仇是吗,我帮你。」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行,宴清许 ┃ 配角:陆经年,宋归尘,宋轻炀 ┃ 其它:徐若莹,林桑榆,风不语 一句话简介:疯魔復仇女主x助纣为虐正道弟子 立意:即使身陷黑暗,也不能放弃光明。 第一章 姜氏姜行在嫁给天道第一人镜玄宗陆经年一百二十年之时,镜玄宗以为姜行思念族人为由,邀请姜氏全族上镜玄宗,一脚刚刚踏入镜玄宗仙门的姜氏一族就被早已经设好埋伏的四大仙门尽数屠戮。 问仙台上原本在期盼与族人相见的姜氏姜行,身上已经被剑气所伤,她美艷的面孔扭曲,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族人,撑在地上的手五指紧紧收拢,指甲陷入肉里:「为什么?」 质问声仿佛渗了血,声声悽厉,字字泣血。 「陆宗主,杀了姜行,她也是姜氏一族的妖女,杀了她,杀了她!」 已经将剑上姜氏一族的血擦干净的人围上来,他们各个义愤填膺。姜行眼神有些模煳,是泪水盈满眼眶,不肯在陆经年面前示弱,她竭力睁开双眼一一将仇人的面孔记住,等到下了十八层地狱化作厉鬼再来復仇。 姜行瞪大了充血的眼睛太过恐怖,衣袂飘飘围着的众人禁声。突然哐当一声,姜行支撑不住倒在地,她手上握着的匕首砸出老远,落在一人脚下。 顺着脚往上看去,是天道第一人,也是她的夫君陆经年,陆经年面无表情,对待同床共枕了一百二十载的夫人面容冷淡,不带一丝感情:「我说过,不管是谁只要为害人间,我都会毫不手软,你也不例外。」 姜行修为才到筑基期修为,她受伤过重,已经听不太清陆经年说了什么,耳边的声音拉远,眼中的陆经年也已经模煳,恍惚中姜行记起陆经修的是无情道,修为已臻化境,她能嫁给他是她自己强求来的。 众人看见姜行在陆经年剑落下时眼角滴落一滴血泪,随后九州最神秘的以幻术着称的家族悉数被灭。 在姜氏一族死绝之后,镜玄宗上空雷云涌动仿佛在送曾经屹立九州的幻术大家族湮灭,天霜派与百灵门在尘埃落定后敛了姜氏一族的尸身,在大雨落下之前一把火烧了,只是到了姜行尸身之时,他们有些犹豫,到底是曾经的宗主夫人。 陆经年别过眼冷冷道:「烧了。」 一点也不顾及曾经的夫妻情分,正当严长风指挥人动手时,一只纤纤细手拦住了严长风。 山崖之下一处乱葬岗中有一个新坟头,盗墓之人蠢蠢欲动,他们缩在远处看着锲而不捨的年轻人,拿着一把价值不菲的剑撬棺材板。 原本这个棺椁是盗墓之人先看上的,他们一路尾随抬棺的人至此,就等着棺材下葬好之后去掘坟,不料棺材这般华丽,抬棺之人却之时草草在乱葬岗挖了个坑给埋上。 他们不计较那么多,只想求财,在抬棺之人离开后摩拳擦掌准备上前,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抢了先,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看年轻人穿着与抬棺人相似,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人小声:「那个人一身价值不菲,手上那么名贵的剑就直接拿来撬棺材板了,莫不是这棺材中的人与他有关,要不老大我们算了吧。」 说话之人被他口中的老大拍了一下脑袋。 「你懂什么,他这一看就不是求财的,到时候他把人带走了,棺材中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了,还不用我们动手挖,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以放弃!」 他们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坟堆前咔嚓一声名剑折成两半,棺材也终于被撬开一个缝隙,伴随着棺材打开,黑暗中的乱葬岗之上燃起了森森绿火,远处的空谷不知是因为风颳过还是真的有鬼,传来悽厉的嚎叫声。 盗墓几人见多识广没有将异常放在心上,兴奋的伸长脖子看棺材中有什么好东西,只是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胳膊,他们望眼欲穿终于看到棺材内部,里面只有一个年轻女子,诡异的是女子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是一个已死之人。 第2页 盗墓几人看着年轻人凝视了棺材半响,将女子从棺材中抱出来,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刨墓的年轻人自始至终看起来都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到发毛,再加上完好的过分的女尸,他门终于抵不住心中的恐惧,撒丫子离开了此地。 年轻人余光斜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几人转回目光专心看着闭着眼睛的女子,他一开始就发现了盗墓几人的存在,但是在与救怀中之人相比,那些人无足轻重。 姜行在混沌中紧皱着眉头,她被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吵的心烦,勉强睁开干涩的令人不适的眼睛,适应了很久才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以及她面前的人,贴身蓝纹白衣,木簪束髮眉目清冷,唇下有一颗红痣,姜行认得这个人。 这时乱葬岗上的阴风颳过,夜间出来方风的鬼探出头偷窥奇怪的两个人,窃窃私语。 「那女的长的真好看,唇红齿白腰细腿长,可惜就是死了。」 「真奇怪,她都已经死了,那个人为什么还要把她挖出来?」 「也许是话本子里面可歌可泣的爱情?」 「也可能是变态好吧!」 「好吵……」姜行眯着眼烦躁的想将烦人的小鬼吓走,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嘶哑,用舌头舔舐唇齿稍微湿润后,她才慢慢对着眼前人道:「是谁把我扔在这里的?」 宴清许波澜不惊的声音没有丝毫维护之意,他道:「徐若莹。」 乱葬岗中,煞气瀰漫,寂魂棺内,永世沉寂。姜行冷笑,徐若莹果然希望她永世不得超生。 姜行用手撑住地面,想从怀抱之中起身,却又无力跌落,被人按住,宴清许清冷之声道:「别动,你快死了。」 空旷的乱葬岗上,坟头后面躲着窃窃私语的几只鬼见到姜行动起来被吓得乱叫。 「诈尸啦!!」 「好可怕,好可怕!!」 「躲起来,躲起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姜行不耐的瞪过去,将小鬼吓得禁声不动。 姜行对于她要死了这一事并没有惊慌,能在陆经年的剑下活下来,也只会是苟延残喘剩下一口气,她看着眼前之人,道:「宴清许,你为什么要救我?」 姜行没记错的话,宴清许是陆经年的徒弟,他师父杀了自己,而作为徒弟的他却救自己,很难让人不好奇。 「报恩。」宴清许不假思索说出来,仿佛就等她问。 宴清许是她救的,她只是顺手将人带了回去,这个理由对于姜行来说太过敷衍,不过不重要,因为只要有一口气她就不会放弃,她扒着给她输真气的人迫切求证:「宴清许,你既然救了我就不会中途放弃对吗?」 姜行没有错过宴清许泛白的面色,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快撑不住了,若是他想要抛弃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乱葬岗中阴风阵阵,煞气衡生,姜行的心思仿佛被宴清许猜透,他抱着她的另一只手收紧,道:「不会的。」 得到承诺,姜行放下了心,此时豆大点的雨从空中砸下,这两日一直在下雨,在昏过去之前她虚弱道:「快离开这个地方,棺椁打开徐若莹会感应到。」 宴清许看着自己怀中晕过去之人,抱紧她从地上爬起来,辨别了一下方向,找了一条隐蔽的路离开。 两人走后,坟头的小鬼才敢钻出来,心有余悸的讨论刚刚两人是什么关系。 镜玄宗中林桑榆最先发现宴清许消失不见,她最喜欢跟在宴清许身边,在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见到人之后,将这一事情禀告给陆经年。 宴清许是陆经年的大弟子,也是镜玄宗小一辈中天赋最高的一人,颇得镜玄宗上下尊敬器重,陆经年发现此事立马派出镜玄宗大半弟子出山寻找。 镜玄宗若灵峰上,徐若莹感知到寂魂棺被打开,又得到宴清许失踪的消息,顾不上哭哭啼啼的亲传弟子,一手拍在案牍上,咬牙切齿一点也没有外人面前端庄温柔的镜玄宗大小姐模样,气急败坏道:「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与她捡回来的小乞丐不清不楚,去找,找到直接杀了!」 暗修得到命令,转瞬消失在镜玄宗内,林桑榆去抓徐若莹的手,想求她放过宴清许,她刚刚触碰到徐若莹指尖,手就被反握住,徐若莹换上微笑,温柔哄道:「桑榆,你听师父的话,宴清许不过就是一个乞丐,他如今还叛逃师门去帮那个妖女,不值得你喜欢,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林桑榆停下哭泣,她在上镜玄宗之前是皇室公主,若宴清许是镜玄宗下一任宗主她还能勉力为两人一争,可是若是宴清许真的判出师门,去救他的师母,那她的父皇根本不可能让她嫁给宴清许,她也不会嫁给他。 眼见林桑榆已经想通徐若莹收回手,她并不是真的喜欢林桑榆这个徒弟,不过是看在林桑榆皇室之女的身份才会收这么一个天赋平平的弟子,而她只要将林桑榆拿捏住,皇室就会源源不断送金银财宝给镜玄宗,徐若莹看着林桑榆的头顶,况且她了解林桑榆,她是不会为了宴清许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收藏:《妖行千里》爱财如命社恐捉妖师女主x狗皮膏药财大气粗病弱社牛男主传闻,千年前太子师卿离神君欲谋害太子,牵连烛龙一族被囚章尾山,卿离神君受剔骨抽筋之刑永坠轮迴不得飞升。 三百年前,一女子不足百年原地飞升,被天帝封为司青仙君一时风头无两,可不足百日,司青仙君因蛊惑太子被贬下凡,成为仙界笑谈。 第3页 祝余生于野,得天道气运庇佑飞升,被天帝分去掌管一方花草,她虽更喜欢镇压兇恶的妖兽,可对于天帝封安排也无异议,反正有香火可食就行。 可是倒霉就倒霉在,祝余明明只是在灵玉神君的渡劫送别宴会上与一同飞升的青梧说了一句「神君殿内的蜡烛弄高一点好看」,甚至「一点好看」四个字还未出口,便被端方雅正的太子死死拽住,大厅广众之下天帝为树威严,将蛊惑太子的祝余罚下凡间,祝余简直是百口莫辩。 短短的仙界百日游没什么,被贬成为笑谈也没什么,可是好好的捉着妖为什么她会被一个狗皮膏药缠上? 自诩文艺版文案:大道茫茫,圣洁者坠入泥潭,虚伪者得道飞升;善良的人养虎为患,阴暗的人悔之晚矣;深情的人终被辜负,假意的人献祭真心;背信弃义杀妻惮子的人天伦永寿,捨身取义心系苍生的人尸骨无存,而我是否能在黑暗中窥得一线光明。 第二章 「该死!」 摔裂的瓷杯碎片划过脸颊渗出血迹,暗修将头埋的更低,承受徐若莹的怒火。 片刻徐若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继续追,直到杀了两人为止。」 一百多年来姜行都是徐若莹的心头大恨,问仙台上姜行没有死透,那么之后她也必须要让姜行死透永绝后患… 破庙中姜行迷迷煳煳睁开眼,被陆经年刺穿的胸口时不时的抽痛,加上宴清许带着她东躲西藏根本没有睡好,她看着宴清许苍白的唇色目光变暗。 宴清许每日给她输真气还要躲避徐若莹的追杀,根本撑不了多久了,必需要尽快想出办法。 姜行换了副能引起人怜悯的眼神,用手轻轻触碰宴清许的脸颊,在手指轻点过他的唇时语气低宛,似有心疼道:「你还好吗?」 宴清许随着她的动作安静下来,他的反应取悦了姜行,她眯眼微笑,宴清许好还是不好在姜行不关心,但是若是宴清许支撑不住死在这里那么她也就必死无疑,所以宴清许必须活着。 破庙是真的很破,月光透过顶棚将光透进来让破庙不至于一点光都没有,两扇门也都不知所踪,外面因风摇曳的树影透着鬼魅,幸而今日无雨,不然这破庙既不遮风也不避雨,会给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两人最后一击。 宴清许的目光随着姜行的动作一直凝在她的皓腕上,回答带着气音:「我没事。」 宴清许有没有事逃不过姜行的眼睛,只是既然戏已经做足,就没有继续绕弯子的必要,姜行气弱但直接道:「东边是仙门的辖地,我们去那边根本逃不过徐若莹暗修的追杀,宴清许你要不要赌一把?」 「赌。」宴清许的话很少,但是似乎姜行的决定从不质疑,此时他目光灼灼看着姜行的脸,道:「我赌。」 姜行对宴清许连问都不问赌什么就一口答应有些侧目,她眉眼弯弯在黑暗中透出凉薄的笑。 还没等到姜行来得及说赌什么,脚步声由远及近,宴清许警惕的看向破庙外,他侧耳倾听确定了来人的方向,一把抱起姜行稍微辨别方位就悄无声息疾步离开这个地方。 姜行从宴清许的怀中探出头,看来不需要她说宴清许就知道她的意思,她将头扭回去,几个黑影从屋顶跳入破庙中,接着很快又出来,既然他们能从乱葬岗追到这里,那么继续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姜行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宴清许的袖子。 一行人一路向西追赶,至天微微亮,其中一个鬼面人伸手拦住其余几个戴着帏帽的人,道:「不能再追了。」 被拦住的一个人道:「眼看马上就要追上了!」 「我说,不能再追了,在上前就已经进了西境,你想死吗?」 「可是没有完成任务,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徐若莹给他们下了在后通牒,若是再没能杀掉姜行和宴清许,他们回去也会被断手断脚折磨至死,可能会比死在西境更加痛苦。 他的话一出,其他带着帏帽的人更加犹豫,就连鬼面也被动摇,西境是妖与魔的地盘,其危险程度堪比仙门的秘境,修士进去之后活着出来的不足十之一二,但若是不进去,回去也是必死无疑,更跑不了,徐若莹给他们餵了毒药,要是半个月没有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恨上了徐若莹,有人绝望道:「我们继续追吧…」 就在几人准备继续追踪之时,他们追踪的人在百步外现身,修仙之人目力本就比常人要好,鬼面人几乎在他们出现的一瞬就锁定了他们的身影。 眼见他们蓄势待发,姜行红唇轻启,淡淡威胁:「这是西境,你们若是继续追,我们便会继续逃,届时有几位灵寂期的仙者陪我门一起死,我们也不算吃亏。」 面上没有血色,头髮凌乱修为不到筑基的姜行此刻散发出强大的威压,加之暗修对西境的恐惧,一时之间几人顿在原地。 宴清许看着怀中之人,面色不变,抿着嘴唇给她输送真气。 为了达到震慑效果,姜行说的这几句话中注入了真气,这让本就靠宴清许真气维持生命的她胸中发痒,再多言一句鲜血就会顺着嘴角溢出来,她这是再赌,赌几个人想活命。 姜行拉住宴清许的衣袖,宴清许配合她弯下腰,姜行附在宴清许耳边轻语,而后又看向几位暗修,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姜行嘴角渗出的微微血迹,可惜百步外的几名暗修还不到金丹修为,看不到那么清楚。 第4页 宴清许在姜行说完后,没有犹豫直起腰,按照姜行的指示对着远处的暗修道:「几位接到的命令应该是杀了我们,虽然我可能杀不了你们,但是你们要想追上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我们进了西境你们可以在外守上三五日回去说我们死了便可,这样既可以復命也不必送死。」 他本就长的清冷,给人出尘不可接近之感,再加之他往日在镜玄宗的威信,鬼面人真的考虑起来他话的可行性,姜行进了西境,只要守住出口,根本用不了三五日,不出一日他们应当就会被里面的妖魔吞噬殆尽,这样他们回去復命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见鬼面人的模样,姜行拍了拍宴清许的手肘,接到姜行暗示的宴清许带着姜行继续深入西境,这一次暗修终于没有再追,真如宴清许的建议守在了入口。 等宴清许带着姜行走出了暗修的视线范围后,姜行松一口气,点点红的暗沉的血液喷洒在树叶上,宴清许将姜行从怀中放下来让她靠在树上,蹲下去扶着她的脸目有焦急道:「你怎么了?」 姜行眉眼放松,带血的嘴角扯开一抹笑,透露着鬼魅而妖冶的美感,轻笑道:「宴清许,接下来在这西境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姜行头一歪,将全部重量压在宴清许扶着她的手掌上,宴清许感受到手中的温热,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擦干净她嘴边的血迹,而后背对着她屈膝蹲下,将人揽到背上,微微用力将人背起。 西境常年盘踞着妖魔,人迹罕至,古木参天,高大的树木根系暴露在地面树叶遮挡后让人分不清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绊倒,宴清许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再次醒来,姜行入目看到的是一个山洞,而洞外仍旧明亮,她的身体有暖意,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虽然并没有好转,但是也没有昏迷之前的不适感,应当是宴清许又给她输了真气,想到这了姜行转头寻找,看到不远处盘腿而坐的人,见他的模样是在修炼,于是重新保持不动尽量不打扰他,这种情形宴清许的修为恢復的越快,对她来说越是好事。 但是姜行不知道宴清许就算在修炼的时候注意力也全部在她这里,她一动他便会感知到,随后宴清许睁开清澈的眼睛起身向她走过来。 见状,姜行也不再刻意保持不动,转动手腕活动自己的筋骨,看着狼狈却不失美感的宴清许笑意盈盈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宴清许并没有回答姜行的话,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查看,似乎是在确认姜行情况,在确认她面色尚好后道:「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 宴清许的话被淹没在唇齿间,温热带着血腥味的唿吸纠缠,他的手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牵引着放在纤细的腰间,宴清许白皙的耳垂渐渐变红,唇下的红痣因柔软的触感鲜艷欲滴,握着细腰的手心发热,心跳仿佛停止,隔了半响,宴清许的意识回笼,全身上下的皮肤骤然变红,情急之下勐地站起身后退,握在腰上得手抽得太急,将姜行拽倒在地上。 看到姜行跌倒宴清许心中懊恼,他想要上前搀扶,但是又顾忌姜行刚刚的动作,面色更红上几分,上前的脚步也顿住。 姜行的眼睛盯着地面,脸上的笑意变淡,翻涌出恨色,而后又将神情掩饰好,抬头可怜的看着宴清许,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我会死的。」 这时,宴清许柔软而促狭的面色骤然消失,上扬的眼尾与唇角渐渐垂下,眼中的欣喜转为难堪,过了片刻声音变回清冷的模样,他别开眼神不再看姜行,憋着一口气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抛下你就不会食言,你不必如此,我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说罢松开刚刚因姜行说话而捏紧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再次得到宴清许的承诺,姜行放松下来,让自己靠在石壁上,现下宴清许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要无比确认宴清许不会抛下她一个人。 姜行闭上眼睛,刚刚与宴清许说话耗费了她许多力气,她厌弃自己这一副要死不活的身体,必须要想办法让自己好起来。 第三章 姜行所处的这一个洞穴非常深,宴清许将她放在距离洞口不远之处,可以看见洞外的光,又不会轻易被被洞外的妖看见,而洞穴再往深处黝黑深邃,仿佛一个勐兽张大了的嘴,闭着眼睛假寐的姜行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紧盯着黑暗的洞穴深处。 「你在找我吗?」 幽幽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姜行手握从身旁摸到的坚石,提起一口气,这地方不会有人,会说话的只有妖魔,她这时候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但是为了活命就不能露怯,至少得撑到宴清许回来。 思至此,姜行眉间厉色尽显,威胁道:「你是谁!躲着见不得人吗?」 她的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桀桀怪笑,笑过之后,不顾姜行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充满引诱道:「我是你呀,你没发现声音只存在你的脑海里面吗?」 闻言姜行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放松的靠着石壁,难看的面色转为带笑,声音同样充满诱惑:「心魔,你这么久才等来这么两个人,很不容易吧?」 这一回,脑海里久久没有声响再传出,姜行笑得越发放肆,她眼神轻佻带着不屑。 「你的上一个宿主死在这个洞穴里面了?真可惜啊,没了宿主你就寸步难行。」 第5页 此时一声怒喝:「闭嘴!」 姜行不以为意,继续模仿刚刚心魔的语调,幽幽地:「这西境很难等来人吧,你应该发现了他的心性很坚定,我若是死了,你就没有机会出这洞穴了。」 他指的是出去找东西吃的宴清许,心魔附身需要被附身的人有强大的慾念,姜行想要报仇,所以能听到心魔的声音,而宴清许曾被誉为镜玄宗心性最为坚定的弟子,很难让心魔找到破绽。 过了半响,心魔的声音又传来,不似刚刚恼羞成怒。 「你也快死了吧,就算有那个年轻修士给你输入真气你也活不过半月,我出不去,你也要死在这个洞穴,再想报仇也不过只是空想。」 她确实快不行了,陆经年那一剑无力回天,姜行满不在意大方承认道:「是啊,我快死了,但我不想死,你想出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姜行大声说话会牵扯到胸前的伤,疼痛丝丝入骨,她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越发气定神闲。 心魔第一次遇到有人和他谈交易,以往他被别人的慾念而吸引,而产生强烈慾念的人一旦沾染他就会渐渐丧失理智,被他控制沦为他的躯壳,同时又没有人想要放弃自己的躯壳,他的上一任宿主就是在发现无法摆脱他后只身前往西境,找了这一处洞穴死在了里面。 他因为千米之内无人,找不到新的宿主,所以只能被困在此处,已经几十年未能出去。 「什么交易?」 姜行眯着眼睛,「我供给给你生长的养分,你要与我共享你的力量。」 有了心魔的力量,她就能维持自己这一副破败的身躯。 心魔被姜行的提议诱惑,哈哈大笑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说出被附身的后果。 古怪的声音再次从姜行的脑海中传出:「你可知道,一旦被我附身,你就会逐渐失去意识?」是心魔的声音。 姜行言辞轻讽:「你是在担心我吗?如果我失去了意识不是正和你意?」 心魔被噎住,这一桩交易对他来说很有利,他除了要给姜行共享力量之外,与以往的宿主没有什么区别,很快便知道没有必要与姜行争长短,愉快道:「你说的没错,那你做好准备让我落地生根了吗?」 闻言,姜行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意识,让多日以来被压抑的恨疯狂生长,让报仇的慾念肆意瀰漫,脑子里疯狂叫嚣她要一个不剩的杀了那些人,要让徐若莹在她面前摇尾乞怜,要让陆经年永远不能得道飞升! 心魔被强大的慾念包裹,从洞穴的四面八方涌入姜行的身体,而姜行也因被魔气牵引腾空。 「真是好久没有嗅到如此美秒的味道了。」 心魔发出愉悦的喟嘆。 半空中的姜行勐然睁大双眼,她眼中诡异红色的光影渐渐消失,跌落在地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姜行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冲撞,立即盘腿而坐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啪嗒」一声传入姜行耳中,转头看到是宴清许,姜行收起眼中的杀意,道:「宴清许,你回来了。」 宴清许并没有回答姜行的话,而是冲过去拽住姜行的手,清冷的眉目泛着急色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姜行从未见过宴清许这么着急的模样,但是他的动作让她不喜,幽深的瞳孔里诡异的红时不时闪现,姜行轻笑反问:「你看不出来吗?」 接着她刻意凑近宴清许的耳朵,在他下意识躲开之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呢喃:「宴清许我堕入魔道了啊你看不出来吗?」 说完先一步拉开距离,因被打断而有些不适的姜行轻佻的看着宴清许,好以整暇等他的回答。 宴清许当然知道姜行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把姜行的对他的轻佻以及对入魔满不在意归结为心魔的引诱,顾不得保持距离欺身上前用手肘将姜行抵在石壁上,对着姜行的脸,却是对心魔低吼:「你离开她的身体!」 姜行慢慢抬起头,面露嗤意,一掌拍在宴清许的肩头将他击退,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薄唇轻起打破了宴清许清冷的面容,她道:「是我同意的。」 姜行张开双手展示现在的自己,不带一丝感情道:「宴清许你看,现在我拥有了力量就不用你每日再给我输真气就可以活着,不好吗?」 宴清许先是不敢置信,半响后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靠近姜行,他拧着眉一字一句劝诫:「姜行,他是魔而你是人,他是恶你是善,就算你一时能与他共存,但终究有一日他会吞噬你的意识,你想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吗?」 平心而论,宴清许皱眉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姜行嘲讽:「他是恶,我是善?那仙门的人是什么?徐若莹是什么?陆经年是什么?」 宴清许亲眼所见姜行的遭遇,面对她的质问哑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时之间山洞寂静。 就在这时姜行心中的心魔欲作祟,他蛊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姜行,要不你杀了他吧,你现在不需要他了,杀了他吞噬了他的修为你就能更快的报仇,杀了他也就不会有人在你耳边唠叨,杀了他百利而无一害。」 姜行似被蛊惑的心动,杀意尽现的看着宴清许,转瞬却又目光清明,在心中冷笑回答:「废厌,与之相比,我清楚的很宴清许更可信,若是你再这样试图左右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第6页 就算是心魔给她提供力量也别想妄图控制她,在姜行的威胁之下废厌暂时安静下来。 宴清许并没有错过姜行刚刚闪过的杀意,伸手想要去拉姜行,他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祈求,道:「姜行,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不入魔好…」 不好?最后几个字隐没在宴清许的唇齿间。 姜行冷硬的侧开脸,将目光放在洞外的参天大树的干上,一颗参天大树看似茂盛,身边却没有一颗小树,因为生存就是残酷到夺取他人生的机会才能使自己强大,仙门对她就是如此,姜行声音冷漠道:「宴清许,来不及的,我要报仇。」 闻言宴清许松开手,他枯立在姜行面前,姜行别看眼不去看宴清许的眼睛。 扮相过后突然抬起头冷静的看着姜行,他对姜行道:「我们打个赌如何,赢了你就跟我走放弃报仇,输了,我就帮你报仇。」 闻言姜行转回目光看向宴清许,提起了一点兴趣探究的看着他,姜行诧异从来循规蹈矩遵循门规的宴清许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并不是相信宴清许真的会为了她剑指仙门与师门为敌。 心魔又开始在姜行的脑中低语,这一回不是蛊惑而是劝解,他道:「姜行,你没有必要答应他,就算没有他帮忙你也能报仇。」 废厌怕姜行输了真的放弃报仇,然后与宴清许游荡在西境,没有慾念可以吞噬的心魔一无是处。 姜行却摒弃废厌的声音道:「好。」 「真的吗?」 「真的吗!」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一道是宴清许的,一道是脑海中心魔的。 姜行扯开一抹笑,向宴清许伸出她的手,索要道:「吃的呢?」 宴清许看着骄傲的如同百年前救他时的姜行,一瞬间心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他没有回过神下意识道:「我…我拿给你。」 说罢宴清许顺着姜行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他原本摘了野果子,抓了兔子,但是在刚刚进入洞穴的时候全部都丢了,一时间又有些迥然。 宴清许道:「你等一下,我再去找。」 姜行阻止他,道:「不用了,你把果子捡起来擦一下给我。」 宴清许依言,他走至洞穴入口,将掉在地上的野果子捡起来,用衣袖细心擦拭,然后递到姜行的嘴边。 姜行没有直接咬,而是接过果子道:「好了宴清许,你可以离远一点了,赌约从明日开始,你做好准备。」 说罢抛下他,没入洞穴的黑暗深处,有了心魔的力量,她能够在黑暗中视物。 宴清许看着姜行离开的背影,目光暗淡下来,握着余下果子的手暗暗收紧。 黑暗中,心魔得声音再次响起,他不悦道:「你要是输了不会真的放弃报仇吧?」 「不会。」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最喜欢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了。」 姜行嗤笑,眸光微闪:「我是说我不会输。」 人有多卑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宴清许与她打的这个赌必输无疑。 镜玄宗内,徐若莹听完暗修的汇报,看着自己刚刚涂得丹蔻的颜色,满意道:「做的好,姜行你终于死了。」 说罢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瓷瓶扔给跪着的人:「赏你们的,滚吧。」 「是」本就因追杀姜行一事开始对徐若莹产生不满的鬼面将不忿之色掩盖在面具之下,拿着解药恭敬退出。 在鬼面退出去后,徐若莹举着手对镜自赏,姜行死了,她嫁给陆经年就指日可待了。 第四章 森林中,一红衣女子将手搭在她身旁身形修长仪态端庄之人的胳膊上缓缓前行,四周的妖躲在隐秘处垂涎欲滴,他们好久没有在西境中见过人了,而红衣女子身旁的人又闻起来又好美味。 虽然恨不得马上吞了那男子,但是周围的妖怪默契的没有行动,吸引他们的不是饱餐一顿的肉,是男子身上纯正的修为,他们虽然觊觎这修为,却也忌惮。 可是总有妖会为了修为铤而走险,譬如说前方毛茸茸断了腿的妖,姜行扫过一眼漫不经心的跟着宴清许继续往前走,那些妖盯上宴清许可以说是很自不量力了。 行至断腿兔妖的跟前,两人停下脚步,兔妖装死很久不见有人动作,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睛,躲在暗处的妖也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一处。 姜行眉毛轻扬,与宴清许暗语,道:「要开始第一局吗?如果不开始,我正好饿了。」 说罢舔着唇齿,兔妖觊觎宴清许的修为,正巧,姜行也觉得兔妖的修为虽然不够塞牙缝,但是聊胜于无。 姜行能看破兔妖的目的,宴清许自然也能,他知道姜行想让他输,但是他窥探到兔妖的修为,是没有被浊气污染吸食天地精华修炼的妖修,可以试一试,宴清许有五成把握会赢。 宴清许眉目微垂回答姜行的邀约,道:「第一局开始。」 姜行收回搭在他身上的手方便他动作,宴清许蹲下手指轻点兔妖的腿,止住鲜血往下流,然后抱起兔妖放至绵软的枯叶堆上,从怀中掏出瓷瓶,将其中的粉末倒在兔妖受伤之处,然后撕下衣摆的布条为之包扎好。 姜行嗤笑看着宴清许做的这一切,眼中尽是看好戏的神情。 兔妖在宴清许给它腿上包扎打好结之后,将闭着的眼睛睁开,对于这拙劣无比,与徐若莹差之万里的演技勾起了姜行丝丝兴趣,她想看看兔妖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第7页 兔妖睁开眼睛,虚弱的抱着宴清许的手,看似感谢实则禁锢,道: 「是你救了我吗?!多谢恩人~」 宴清许收回被抱的紧紧的手,轻声音安抚道:「你的伤很快就能好,下次小心一点,你走吧。」 兔妖沉溺在宴清许的美貌中疫苗,而后清醒过来,他为了吃掉宴清许不惜扎伤自己的腿,哪能就这么让他走掉呢,于是雪白的毛在地上滚了两圈,可怜兮兮的看着宴清许道:「啊!!我腿折了走不了,恩人既然救了我就把我带回去吧,我现在这样会被其他妖怪吃掉的。」 兔妖见宴清许面色有犹豫,继续表演,举起胖乎乎的爪爪发誓道:「恩人将我救回去,好了我就给恩人当妖兽,保护恩人!」 「噗嗤。」 兔妖正演的起劲,觉得宴清许唾手可得之时,一声笑打断了兔妖的表演,兔妖循声望去,看着发出笑声的姜行恶狠狠道:「你笑什么?」 姜行笑眯眯盯着地上长毛兔子,言语温柔中透着阴冷,道:「我笑你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看的人忍不住发笑。」 说完直起身退后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着兔妖与宴清许示意:「你们继续。」 宴清许从地上起身站直,这一只兔妖自始至终想吃他的念头从来没有打消过,这一局他输了,他眉目疏离没有了刚刚对兔妖的温和,声音是固有的清冷道:「走吧。」 看了眼地上的兔妖,鑑于刚刚它拙劣的表演为她换来了片刻的好心情,姜行大发慈悲的放弃了吃掉它的打算,将手重新搭在宴清许的胳膊上继续往前走。 兔妖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也不再装可爱,跳起来变大数倍拦在两人前面,龇着牙就连声音也变得更加具有气势道:「到了我兔爷的地盘就别想走,今天你们两个都要进我的肚子!」 姜行果断的松开抓着宴清许胳膊的手,向旁边走开几步,将战场留给他,宴清许下意识先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接着与兔妖对峙。 兔妖在西境中的修为不算是高的,毕竟只是到了结丹期还不能化形,但是由于它能够将体型暴涨数倍的同时修为跟着暴涨,所以在这方圆百里属于是无妖敢招惹的类型。 兔妖比刚刚大了数倍的爪子拍向宴清许的头顶,暗处的妖纷纷捂住眼睛既害怕又期待看着人类脑浆四溅。 姜行立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兔妖体型变大后虽然厉害,但是还不是宴清许的对手,想罢果然见宴清许轻轻一闪便躲开兔妖的攻击,而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架在比他高一个头的兔妖脖子上,冷冷抬眸道:「你打不过我,最好离开。」 躲在暗处的妖见到平日里对他们时常欺压的兔妖被打败,心下又觉得解气,又觉得庆幸。 解气的原因自然不必说,庆幸则是因为刚刚没有为了吃宴清许贸然出手。 宴清许说完收回手,对着看看好戏的姜行道:「走吧。」 姜行对宴清许慈悲的嘲讽,余光瞥到兔妖偷袭他的动作,嘴角勾起笑并没有阻止。 宴清许看到姜行的笑后警惕身后,这一回他并没有再继续心慈手软,利落推开姜行转身用树枝直直对着兔妖的心脏,眼见树枝马上要没入自己的身体,兔妖终于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血红的双目瞪大求饶的话都吓得来不及说出来。 就在兔妖即将殒命之际,姜行挥开宴清许的树枝,兔妖与宴清许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一边,宴清许最先反应过来,他配合问道:「你想做什么?」 姜行没有回答宴清许,而是目光落在兔妖的身上,舔着嘴角围着跌落在地的兔妖踱步饶有兴趣道:「我饿了,这么大一只兔子应该能让我吃饱,唔,它好像还有内丹了,可以当作饭后甜点,马上冬天了,这西境应该会很冷,它身上的皮毛做成垫应该很暖和,噢,忘记了还有尾巴,可以做成围脖。」 刚刚逃过一劫的兔妖听闻姜行的言语面色大变,宴清许知道以心魔的力量,姜行根本不会怕冷,也不会饿,她是在戏耍这一只兔妖,便没有多言静静的看着。 转完一圈,姜行似乎是想起什么,对着宴清许询问道:「但是我听说长毛兔子的肉似乎不是特别好吃对吗?」 宴清许知道姜行并不需要他回答,但是他还是配合点头,道:「听说是不怎么好吃。」 兔妖这一回反应迅速,它疯狂点头附和道:「不好吃,不好吃,没有短毛兔子肉好吃!」 闻言,躲在暗处的短毛兔子妖瑟瑟发抖,姜行睨着反问:「既然你的肉不好吃,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原谅你刚刚差点杀掉我的人呢?直接只要皮毛把肉扔掉?」 话音刚落,宴清许唰的一下抬起头看向姜行,刚刚姜行的话意对一个修真之人算是折辱,宴清许看着因与心魔共存而越发妖冶的侧颜,只是片刻眼中墨色消散恢復平静,继续看姜行戏耍兔妖。 兔妖难得开窍,它毛绒绒的爪子拖着自己的长毛道:「我可以做你的妖兽,白天给你抓吃的,晚上给你当垫子!真的,你看我的毛这么长,活着的时候枕着更舒服!」 姜行勉为其难道:「既然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就勉强让你活着吧。」 说罢,她伸手等着宴清许来扶,等了半响不见人动作,目光斜着看过去,打量猜测道:「怎么,输了不开心?」 第8页 宴清许回过神,他敛下眼中的情绪,欲上前,姜行见状收回手,不悦:「不用了今日我累了回去吧,你把那只,嗯,大白抱着。」 宴清许没有追问,上手去抱地上的一团白,兔妖欲反抗,见宴清许靠近,连连后退最后泄了气,变回正常兔子大小,它虽然害怕要将它吃了的姜行,但是差点杀了它的宴清许它也怕啊!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姜行没有回头,声音凉凉的:「若是不想被抱,就还是杀了取皮毛吧。」 说罢她的目光又在周围转一圈,随意却充满威胁:「我还缺一件披风,狐皮的,狼皮的都可以。」 闻言,兔妖立马跳进宴清许的怀抱瑟瑟发抖,在暗处围观的众妖一闹而散。 而宴清许一言不发,似乎没有看到姜行的恶劣行径,抱着兔妖跟上姜行的步伐,在密林之中穿梭回到洞穴。 到了洞穴,姜行从宴清许怀中接过兔妖,宴清许看着身上魔气更重的姜行欲张嘴说什么,姜行张嘴打断,她道:「好了宴清许,我不想听让我讨厌的话,今日你输了,明日就会开始第二局,你去休息吧。」 说罢不等宴清许继续,姜行抱着兔妖往洞穴深处走,夜间,兔妖变成枕头大小被姜行枕在头下。 兔妖屈辱的忍到半夜,感受到姜行急促的唿吸,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上肢,亮出爪子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头,还在它犹豫要不要下手之时,身上的头突然传出森森的声音。 「看来还是皮毛最乖顺了。」 兔妖没料到姜行会突然醒,亮着的爪子尴尬的伸在半空中,疯狂摇头:「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给你挠痒痒,真的!」 说罢忍着疼痛在自己头上疯狂挠以示它没有说假话,它的爪子真的是用来挠痒的,天知道它的爪子有多利,它的头有多疼!这该死的爪子! 姜行并没有拆穿兔妖拙劣的谎言,她坐起身闭上眼睛道:「把你的眼睛换个颜色,我讨厌红色的眼珠。」 兔妖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哪里还敢讨价还价,麻熘的将自己的眼睛变成它以前见过的灰兔一个颜色。 姜行闭眼打坐,她根本没有睡着,一日她不能完全驾驭心魔的力量,一日她就会被这一股力量折磨筋脉。 在外面的宴清许守在姜行的洞口,就连打坐睡觉他都坐的端正无比,没有谁会想到这样端正的人会与魔为伍。 第五章 西境多妖魔,常年肆虐人间,是以仙门百家矗立于西境与东洲之间,隔绝妖魔护人间平安,但仍有妖魔时常通过极南的楚水与极北的古荒两地绕过仙门流窜至东洲,因此五百年前个各大仙门联手设屏障,将妖与魔困在西境只留了几处入口,由各大仙门镇守。 由镜玄宗看守的入口不远处,一红一墨绿身影站在古树之巅,衣摆随风猎猎。 红衣身影目力极佳,她眺望由远及近,即将进入西境的几个人,姜行有一搭没一搭轻抚兔子背上的绒毛,恹恹询问身旁之人道:「宴清许,你说这些修士来西境做什么,送死吗?」 宴清许也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诚实摇头道:「不知。」 「哼!」姜行对宴清许的反应非常不满,有些挑衅「不如,第二局就赌他们吧!」 姜行看出宴清许眼中的犹豫,兴趣越发浓厚,她偏喜欢看宴清许为难。 「昨日你因为妖性输了,今日我就与你赌人心,你若是再输了就说明人性本恶,你就要去给我杀光那些恶人。」 宴清许眼中的犹豫散尽,他点头应下姜行这个赌局,道:「要赌什么?」 「赌什么?」姜行面上苦苦思索,眼睛却中没有表现丝毫,她手指下方道「就赌这些不要命的修士会不会知恩图报好了。」 「知恩图报?」宴清许疑惑「这个要如何区分胜负?」 「走吧,跟上去在他们要死的时候救他们一命。」姜行把兔妖随手一扔,丢进宴清许的怀中,足尖轻点,自古树之上一跃而下,没入漫山遍野的绿之中。 兔妖原本正享受着姜行的抚摸,陡然间凌空被扔到一个清冽的怀抱,登时一激灵,接着被一只手按住,道:「不要动,会掉下去。」 兔妖还没从宴清许差点将它杀掉的阴影中缓过来,僵直着四肢直挺挺的躺在他的怀中,宴清许察觉到兔妖的僵硬,但并没有照顾它的感受。 进入西境的修士是九州的赏金猎人,此次进入西境是因为有人想要狐妖的内丹治病,他们有过几次在西境猎妖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大胆的接下了这个赏金奇高的单子。 坐在树枝上的姜行挑眉,将目光转至宴清许,道:「猎妖的修士在九州算不算的上是善呢宴清许?」 片刻沉默,宴清许平静道:「妖魔本多数为恶,猎妖的修士虽出发点算不上善,但是也不算做是恶。」 姜行看宴清许说这些话的时候抱着兔妖不断收紧的手,仿佛这样他便能坚定内心,姜行嗤笑,把快被勒死的兔妖从宴清许手中解救出来,道:「那且看看吧。」 兔妖一到姜行的怀中,便对宴清许龇牙咧嘴,猎妖的修士在妖族是所有修士被憎恶最多的,宴清许竟然为这样的修士说话,气的兔妖一时忘了对他恐惧,然而宴清许一眼它便收敛,躲在姜行的怀中小声呜呜呜抗议。 两人一路跟着几名猎妖修士行至傍晚,姜行身上的魔气很好掩盖了与她同行宴清许身上的仙气,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妖魔将两人勉强归为同类,但是闯入西境的几个修士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第9页 而他们还对危险一无所知,姜行在一旁看戏,伸手拦着想要去救人的宴清许,道:「不急,还不是时候。」 闻言宴清许停下动作,盯着的目光却没有移开。 兔妖:「主人,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姜行没有回答兔妖的问题,只道:「等着看吧。」 猎妖人的头领是一个留着髭鬚的大汉,身上带的不是剑而是刀,他队伍中其余几人虽然身姿不佳,可还保持着修士基本的标识,着纱衣,佩长剑,一看便与髭鬚大汉格格不入。 姜行看戏之意越发明显,顺便对着身旁随时想要去救人的宴清许道:「等会儿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应该会非常精彩。」 宴清许看了姜行一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这里,将想说的话咽下,目光随着她一同转入前方的空地。 髭鬚大汉领着其余几个人找的休憩的地方虽然不是最佳,但是也能看出是经验老道,四周空旷,若是有妖物偷袭第一时间就会暴露。 可是这是西境,妖不一定只是动物,也有可能是植物,只能说他们大意了。 猎妖一行人将火堆点燃,还没有将包袱里的食物分出去,平整的地面突然裂开,站着的人摇摇晃晃想要保持平时却无济于事,因为接着手腕粗的树根从地下窜出,直直的冲上天,将未站稳躲闪不及的修士直接穿膛破肚举到半空中,鲜血浸润根系,使之更加疯狂生长,转瞬便有碗口粗细。 「这髭鬚大汉看着笨重,没想到这般灵活,竟然最新跑出去。」兔妖嘀嘀咕咕,宴清许的眉头则越皱越紧。 姜行松开扣住宴清许的手,道:「想去就去吧。」 说着收回手看宴清许飞入无序疯涨的根系之间,用手提着在混乱中还在试图平衡自己身体的修士,将其拎出,姜行离得远,隔岸观火,看到出去了却没有跑的髭鬚大汉露出玩味的笑。 宴清许身手灵活救出两个人,加上原本跑出去的髭鬚大汉,一行七人的猎妖人只剩下三人。 站在空旷地带的边缘三人惊魂未定,最先反应过来的时髭鬚大汉,他看着丝毫不显狼狈的宴清许,小而有神的眼睛噙住突然冒出来解救他们的修士,颇有江湖侠士之风:「在下兆丰,多谢这位道友搭救。」 说完行了一个抱拳礼,眼见宴清许没有回答,他又丝毫不介意,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这西境危险,不如和我们结伴同行也安全一些。」 此时被救的瘦长修士反应过来,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也同兆丰一同劝道:「是啊道友,你看我们还有三个人,加上你就有四个了,定能平安出去。」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宴清许一个人很安全,他们几人更像是累赘,兆丰明显知道这一点,却还厚颜无耻邀约,果真是很不要脸。 宴清许却并没有回绝兆丰,姜行看的嘲讽,她从暗处出来,仿佛被吓到一般,抱着兔子跌跌撞撞奔向宴清许,惊魂未定:「夫君,死了好多人,我好害怕。」 说着姜行撞进宴清许的怀中,姜行察觉到宴清许的僵硬恶意的靠的更紧,而后才抬起头弱弱的对着兆丰与瘦子道:「几位也是修士吗?我叫扶摇,我的夫君白颂为了给我治病,进入西境来找血灵芝。」 说到这里姜行抬头看了眼宴清许,发现他紧绷的下巴,觉得有趣,又回过头对着兆丰与瘦子楚楚可怜道:「可是我们进来就迷路了,也找不到出口,几位修士能带我们出去吗?」 说着脸上还恰到好处的露出好似被西境各种恐怖的妖怪吓到的惊惶。 瘦子修士有些为难的看着扶摇,他们固然想要宴清许帮他们杀妖,但是在这西境宴清许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瞬间就变成了累赘。 兆丰却抢在了瘦子前面,他笑道:「当然可以,同为修仙之人,本应互相帮助。」 姜行扭过头去,对着宴清许道:「那夫君你说好不好?」 宴清许看着自己被纤长手指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姜行,最后点头。 宴清许一点头就皆大欢喜,只有另外一位修士仿佛才回过神,他拦住宴清许与姜行,勐地摇头,全身心都在阻止道:「不要和他一起,他……」 「秦风!」这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兆丰截住,他眯眼道:「他被吓坏了。」 兆丰的话音刚落,叫做秦风的修士立马禁声,姜行没有错过兆丰眼中的威胁,当作没看见温柔笑笑:「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两行人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接着兆丰便指着一个方向道:「这是出口,我们顺着这个方向邹就能出去。」 宴清许微不可察的皱眉,姜行假借站不稳的动作握紧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反驳,宴清许最终没有说话,跟拉着姜行跟在兆丰后面。 一行有了处处柔弱的姜行,几人走的格外慢,叫做秦风的修士失魂落魄的跟在最后,瘦子修士已经有些不耐烦,髭鬚大汉修士兆丰反倒没有一点不耐的颜色,一路与姜行闲聊。 西境的古木遮天蔽日,晨雾消散林中都还未大亮,兆丰带着几人来的地方地势收窄,中间低两边高,越往前走视线所及的范围越小,直到尽头除了两边的崖壁,就只能看到前方,姜行看了眼越走眉头皱的越紧的宴清许嘴角勾起,这个地方可是真有意思啊。 兆丰越走近面上的喜色越甚,他从怀中掏出地图一一对比,面放精光,瘦子喃喃自语道:「找到了,找到了!」 第10页 「找到了什么这么开心?」姜行此时已经从宴清许身上离开站直,换做自己的语气,有些阴森恐怖,不过两人并未第一时间察觉。 瘦子指着距离几人前方不足百米远的洞窟,前方山穷水尽,只有一个整齐的洞口在崖壁上,洞内不见丝毫亮光,两边寸草不生,幽幽传来危险的气息。 兆丰也面露喜色,他与瘦子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就在距洞口几步远之时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秦风突然上前一把将瘦子修士推进洞窟,他疯狂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变故陡生,兆丰很快反应过来,他的刀立马架在了秦风的脖子上,面露狠意:「少废话,你也进去!」 此时,洞窟里面传来了瘦子修士的惨叫,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兆丰充耳不闻,只是威胁秦风,秦风似乎也没有想要活着出去,他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直冲着兆丰而去,想要如法炮制将兆丰也推进去。 但是兆丰体格是瘦子修士的两倍,秦风这一撞根本未能撼动丝毫,反而被兆丰擒住往洞穴里扔,在即将脱手之时,一只手拦在了前面。 髭鬚大汉威胁道:「白颂,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突然将秦风推到宴清许身上,转手扣住姜行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就这么蠢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要你和你的夫人这么个累赘与我一起?」 说着兆丰得意的看着宴清许「因为这洞里面的祖宗不仅喜欢有修为的修士,还喜欢白嫩可口的女人哈哈哈哈哈。」 宴清许将秦风扶直后平静的看着兆丰并未动作,在兆丰开始心生疑惑之时,姜行开口了,她丝毫没有被制住的恐慌,语意诱哄「这洞里面有什么?是一只同类相食的邪修?」 已经到这时候,兆丰自以为胜券在握,并不吝啬解答,他道:「不错,不过是一只妖邪修。」 「所以,那一批修士,包括秦风都是你骗来供奉给这只邪修的?」 「倒也不是,他们不过是自己贪心,想来找妖丹提升修为罢了。」兆丰说完不耐道「好了,问完了你也算是一个明白鬼了。」说着他看向一直非常平静的宴清许,对着姜行继续「下辈子找一个护的住的男人吧!」 姜行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挣扎吗?」 正押着姜行前往洞窟的兆丰因姜行的语气心生好奇:「为什么?」 姜行以兆丰完全没有看清的动作逃脱他的禁锢,反手扼住他的咽喉,在他大惊的面色中缓缓道:「因为,我要是挣扎,你根本碰不到我。」 说着姜行收紧手上的力气,却又没有一下扼断兆丰的脖子,看着他面色发紫的说不出话来,欣赏他被死亡包裹的恐惧,在手中之人彻底断气之后,姜行将尸体扔下,嫌弃的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手睨着宴清许:「怎么样宴清许,这一局你又输了。」 第六章 宴清许对姜行的行为并未劝解,姜行有些诧异转念宴清许的看法她并不在意。接着上前两步盯着深不见底的洞窟,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这个邪修什么来路。」 宴清许不由的看了姜行一眼,妖对于危险感知更为灵敏,兔妖扯住姜行的衣袖,将她的注意力拉下来。 「主人,我感觉到危险,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危险?」姜行重复「既然你感觉到危险,那我就更感兴趣了。」 姜行说罢抱着兔妖干净利落跳下去,眼见姜行已经消失在洞窟之中,宴清许对着猎妖人一行唯一剩下的秦风道:「猎妖取内丹修炼非正道,今日我不追究你,但我不会帮你出西境,你走吧。」 秦风想要拦住宴清许,却见他头也不回跟着姜行跳下去。 洞窟进去并不是一个平整的地面,而是一长段陡峭的斜坡,斜坡地表光滑,似是长年累月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滑过被摩擦得如此平整,且洞穴越往下越窄,到最后只有一人通行大小。 姜行一开始保持直立,到最后洞穴收窄不得不躺下,她从一开始进来就觉得这个通道有些眼熟,直到看到洞穴得出口终于想起来这像什么,像一个投食器。 活得或者是死的猎物从洞口投入,享用者只需要在下方张大嘴等着便可,到了出口姜行也看见了出口处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想必刚刚瘦子修士那一声惨叫就是落入这张大口被咽下前发出来的。 今日先是杀了噁心人的髭鬚大汉兆丰,又要沾到下面妖怪的口水,不由的道一声晦气。 姜行自言自语:「为了不让这新裙子打湿,只好省掉这些让人愉悦的过程了。」 说着伸出手催动体内煞气,一团黑气在手中逐渐成型,凝结成为一柄黑剑的模样,姜行眯眼,杀机尽现,掷地有声:「浊云剑,出!」 原本由黑气凝成的黑剑瞬间化为实质,剑锋划过石壁发出刺耳的声音留下深深的划痕,姜行在冲出洞口之时身体翻转从血盆大口一侧闪出顺便将獠牙斩断而后落在潭水中央的石台之上,妖冶红裙衣摆未沾染到一点令人噁心的水。 獠牙的主人吃痛,大嘴瞬间闭上,扭动着身躯将寒潭之水搅动飞溅,尾巴在洞穴里横扫捲起落石。 「原来是一只蛟啊?」姜行立在寒潭中间的尖石之上略表遗憾「快要化龙了,只是……可惜了。」 说罢姜行手握浊云凌空而上,落在蛟头之上,已经快要化龙的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疯狂摆动身体想要将头顶红衣黑剑的女子甩出去。 第11页 黑蛟全身附满鳞片光滑异常,姜行一手拿着剑,一手紧握蛟角控制住自己不被甩出去,惊奇:「已经快化龙了却还未通智吗?那留着便没用了。」 说罢她松开握着蛟角的手,借着蛟甩动头的惯性,借势绕过蛟头飞到蛟的后方,未通智的蛟虽然修为高深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只知道发泄蛮力,一番折腾将居住的洞穴砸的七零八落自己也疲惫不堪,胡乱横扫的尾巴变缓。 「就是现在」姜行眯眼双手举着浊云,从半空中重重的将蛟尾定在寒潭之中,整个人随着蛟尾落入寒潭,接着皱眉嫌弃「还是弄湿了。」 遭受重重一击的黑蛟因为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翻腾,想将自己的尾巴挣脱出来,人求生的力量无法估计,更何况是一只快要化龙的蛟,但是姜行立在潭中手握浊云纹丝不动,在黑蛟的挣扎变缓后,她抽出浊云,找到内丹的位置,一剑下去干净利落剖出黑蛟的内丹。 姜行剖内丹的手法简单粗暴,她将血淋淋的内丹举起来借着洞穴上方缝隙透出来的光打量,黑蛟内丹的力量很强,可惜是因为同类而食与食人得来的,不够纯正。 姜行余光瞥到也跟着下来了的宴清许,当着他的面将带血的妖丹放入嘴中吞下,闭眼感受妖丹的力量被自己吸收。 而后睁开眼睛,对着身后站了许久的人道:「怎么样宴清许,我与那些猎妖人无异,想杀我吗?」 宴清许对着姜行:「你杀的妖为恶,所以你是善。」 「够了!「姜行不想再听宴清许说这些善善恶恶,她恶言恶语「你输了,现在说这些是想反悔吗?」 宴清许被姜行质问并没有生气,他垂眸道:「我没有,姜行你想报仇是吗?我会帮你杀了那些人的。」 姜行:「包括你师父?」 宴清许道:「如果你想。」 得到宴清许肯定的答案,姜行没有说话,气氛突然沉寂下来,这个空隙一道声音传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是废厌的声音,且不是从她脑海里传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迴荡在寒潭上空,姜行看了一眼毫不惊奇的宴清许,声音平平道:「什么地方?」 「这是万魔窟,你看到那条长长的甬道了吗?」废厌在姜行与宴清许看过去后继续道「再往里面走有各色各异的魔,只可惜要不是他们出不去这万魔窟,仙门在我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姜行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一只还化龙不到的黑蛟会让她感觉到这么浓重的煞气,原来是别有洞天,废厌所指的甬道立在刚刚他们下来洞穴的对面毫不起眼,若不是废厌说这是魔窟的入口恐怕有人来了也并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一人半高两人宽的甬道,姜行眼尾微扬,她对着宴清许道:「我想到了一个好注意。」 宴清许与兔妖都看向姜行,就连废厌的注意力也转到她这里,姜行笑容妖冶:「宴清许,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给你三年的时间把万魔窟中帮我把阴铁取出来。」 谁也没想到姜行说的好主意是这个。 「那可是万魔窟,进去了一个不慎就会死在里面,你让他去给你拿阴铁?」 废厌诧异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难听,扭捏作态的反问极易勾起人隐藏在心中的不甘与怒火,试图勾起宴清许心中的怒火。 宴清许不为废厌所动,唇齿轻碰没有丝毫犹豫,道:「好。」 废厌勾起人慾望的声音四四绕绕缠绕在宴清许的耳边,蛊惑道:「她是让你去送死啊,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吗?」 这一回只有宴清许能够听到废厌的低语,他清冷的目光望向虚空,答案却出乎废厌意料之外,他道:「我心甘情愿。」 姜行诧异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宴清许,转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挥袖将宴清许击退四五步,在宴清许捂着胸口之际无情道:「去吧,三日出来一次去给我找吃的,要是过了三日没有出来我也不会去给你收尸。」 姜行说完这话之后就提着浊云走向黑蛟,宴清许凝望着红裙黑剑之人,没有等来姜行的回头,他转身向废厌所说的魔窟中去。 兔妖顿在姜行的身侧,它欲言又止,虽说它害怕宴清许,可是看着宴清许一个人凄悽惨惨往魔窟中去的背影,很有可能死在里面,又觉得姜行有点过分。 姜行余光瞟到兔妖的表情,笑容危险道:「你也想进去?」 「没没没,主人您误会了。」兔妖一激灵,连连摆手干笑蹭回姜行身旁,那地方谁敢去啊! 待到宴清许的身影彻底没入魔窟后,废厌的声音再度响起,他道:「你是如何知道万魔窟中有阴铁的?」 姜行手中动作不停,嘴上回答废厌的问题:「阴铁来歷不明,万年前坠入西境某地,引妖魔觊觎,想夺阴铁修炼,第一只找到阴铁的魔发现它既不能接近阴铁,又被禁锢不能远离阴铁困在这洞窟之中,外面不知情的魔源源不断的被吸引而来,最后大家都被困在这魔窟之中出不去,为了生存在里面自相残杀,然后万魔窟之事终于在魔界传开。」 「是怎么传开的?」兔妖不解发问,它才区区几百年的修为,这万年前的事情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姜行冷嘲了一声与她共存的废厌「因为,当时的魔尊也被吸引而来,为了魔族不被全部覆灭,当时的魔尊用了全部的修为传讯,一举将这一消息传了出去,而后陨落在了魔窟。」 第12页 当时,被魔尊阻止的魔就有刚刚生出来的废厌。 兔妖恍然大悟,而在姜行身体中的废厌却大惊失色,这一件发生在万年前的魔界秘闻如今的魔都鲜少知道,为何一个活了不到区区两百年的人会知道?! 姜行察觉到体内废厌生出的恐惧,她才起身施施然在寒潭之中洗干净被黑蛟血肉脏污了的手,淡淡威胁道:「废厌,如果以后你再蛊惑宴清许,我不介意再想想如何杀了你。」 说到这里姜行停顿一下,等感觉到废厌的恐惧不断放大后才接着道:「毕竟,说不定我的哪天就记起了如何杀死心魔的方法。」 废厌气急败坏,却惮于姜行的威胁偃旗息鼓不敢吭声,就在此时,兔妖担忧:「那,哪个姓宴的会不会死在里面呀,会不会因为阴铁出不来了?」 「阴铁不会影响到人」姜行声音轻柔,吐出的话却无比残忍「如果他被魔杀死了,说明他是废物,既然是废物就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听完姜行的话,兔妖瑟瑟发抖,它的价值就是当枕头,当暖手炉,以示心中惆怅,这到了夏天它该咋办。 三日间,姜行已经将黑蛟庖丁解牛,留下了黑蛟的鳞片与蛟筋,用黑蛟的骨头做了一把椅子,放在寒潭中央的圆台之上供她休憩,剩余的肉全部进了兔妖的肚子,此时兔妖满足的躺在姜行的怀中。 突然有声响传出,惊动了正打盹儿的兔妖,它探头望去是宴清许,他一只手无力垂着还在不断滴血从黝黑的甬道中走出,看似是手断了,另外一只手背、还有脖子这些地方有细长的血痕应当是被什么尖且锋利的爪子抓破的,胸前的衣服有一团红色氤氲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血。 兔妖大惊失色摇醒闭着眼睛的姜行,道:「主人,你快看看宴清许,我觉得他要死了。」 姜行其实在兔妖还未看到宴清许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未睁开眼睛,她被兔妖吵的不耐烦,顺着方向望去。 宴清许确实看着不好,但还远没有到伤及性命的地步,姜行招手,道:「过来。」 这话是给宴清许说的,他足尖轻点,淋漓的鲜血滴落在寒潭中,激起涟漪。拖着断手与淋漓的鲜血飞到寒潭中央的圆台上,蹲在姜行的面前。 姜行先是坐直打量了一下狼狈的宴清许,而后俯身到宴清许的耳边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要是你想走还来得及,要是你选择留下那么以后你每日都要进魔窟,直到你拿到阴铁为止。」 在这算得上是生死抉择之际,宴清许的思维却完全停滞,他感受耳边温热的唿吸,不由自主想起上一次触碰到的姜行温柔的唇齿,喉结因为下意识的吞咽而划动,但是宴清许很快清醒过来,他没有回答姜行的问题,只想要后退躲避她的气息,却被姜行一把拉住,道:「好了宴清许,你的机会没有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胆敢背叛的话我会杀了你。」 一边说着狠厉的话,一边却做着温柔的动作让被抛到一边的兔妖有些看不懂。 姜行用手抚摸宴清许断掉的胳膊,明明断掉的手无比的疼痛,宴清许此时却只觉得发痒,终于他忍不住站起来,喘着粗气道:「我,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罢宴清许扭头就走,攀上他们掉进来的洞,落荒而逃,等到出了洞穴,他不经意间抬手,才发现断掉的手又可以动了,原来刚刚姜行是在给他治伤,宴清许为自己不受控制的想法羞愧。 第七章 宴清许再回来的时候,手背上和脖子上的血被洗去,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被抓的血痕,他一只手上提着两只鱼,另外一只手拿着用手帕兜着的野果。 见姜行没有理他的意思,宴清许也不主动说话,他将手中的野果用上石壁上渗出来干净的泉水洗干净递给她,接着蹲在寒潭边将鱼肚用匕首破开清理干净,然后将掉落在洞内的枯枝堆起来,催动真气点燃火堆,将鱼架在上面翻转。 兔妖见宴清许的动作,好奇道:「主人,你又不需要吃饭,干嘛要宴清许给你找吃的啊?」 闻言,宴清许的耳朵也动了动,姜行啃着野果懒懒道:「吃东西是一种乐趣,什么都囫囵吞了的你不会懂的。」 兔妖似懂非懂,它跳过去看宴清许怎么烤鱼的,在鱼皮微微烤焦之时,宴清许将鱼拿起来,飞到姜行的面前递给她。 姜行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野果递到宴清许的手中,然后接过他手中的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接着眉头微皱。 宴清许不知怎么,有些许紧张的看着姜行手中的鱼,而后又将自己的紧张平復,故作平静的看着她。 在两道目光注视下,姜行把鱼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后眉头舒展,而后姜行笑吟吟的把鱼递给烤鱼的宴清许,眼神示意他,道:「烤的不错,你也尝尝。」 宴清许闻言接过鱼放入嘴中,姜行欣赏着宴清许眉头紧皱的将口中的鱼吐掉。 宴清许抬头看着姜行,道:「很难吃。」 姜行将笑意收回,嫌弃:「既然知道难吃,下次这么难吃的东西就不要拿给我了。」 说完姜行不等宴清许回话,盯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兔妖,威胁道:「你也跟着学作饭,宴清许不在的时候你要做给我吃,若是做的不好吃,到了夏天我就把你的毛扒了吃了。」 兔妖登时高兴不起来,看着宴清许有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姜行不耐看到一人一妖和谐的模样,挥手道:「好了,你回去万魔窟吧,三日后再出来!」 第13页 宴清许一言不发,他将手中难吃的鱼递给兔妖,然后拿着他剖鱼的匕首再度进入万魔窟。 在宴清许的背影消失在黝黑的甬道之后,兔妖将难吃烤鱼丢进嘴里,嚼巴嚼巴也没觉出哪儿难吃。 而姜行早已经闭上双眼,尝试更加好的控制自己体内心魔的力量。 洞中春夏,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两年来宴清许一如既往每隔三日出来去为姜行找吃的,差别是他每回出来身上的新伤都会变少,而厨艺也越来越好,至于那只长毛兔子怎么都没学会做吃的,反倒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求生的法则,当然察的是姜行的言,观的是姜行的色,至于在其他妖面前,它就是个大爷。 宴清许从外面回来,这一次他手上什么也没拿,姜行不满:「宴清许,你找的吃的呢?」 宴清许脸上有一丝清浅笑,他指着洞穴外的树道:「我本来抓了一只野鸡,但是听到不远处有小野鸡的叫声便将它放了。」 姜行睨着宴清许,道:「怎么,慈悲心发作了?你这两年杀的生可不是你放过的这两条小生命能补偿的。」 姜行的话尖锐,宴清许的笑容隐下来,隔了半响垂眉解释:「现在杀了它我们只能吃一只,若是等到秋天,我们就有五只可以吃。」 姜行有些诧异的看着宴清许,其实这两年他的气质越发清冷沉稳,在魔窟中杀了那么多魔,眉目间的杀伐之气却丝毫未增,仙风道骨倒是不减反增,这一身气质即使是出入仙门也不会被怀疑,反倒是她因为对心魔的力量吸收的越多,运用的越熟练,面容也越发妖冶,使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邪魔。 姜行面露不悦,道:「好了,放了便放了,你继续去给我拿阴铁。」 宴清许看着不高兴的姜行,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向走了无数次的甬道中去,等到了姜行从外面看不到的地方,宴清许停下来,他将藏在袖中的花拿出在黑暗中端详片刻,插在甬道的墙壁之上。 这两年废厌无比乖觉,但早在姜行第一次威胁它她有办法杀死它的时候,就意识到它可能招惹了一个麻烦,最终有可能不仅夺取不了身体还会被终身困住为姜行所用,所以自打那时起它便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姜行的身体。 在宴清许走后,姜行突然问道:「你想知道我一个活了区区两百年不到的人类为何会知道万千前的魔族秘事吗?」 废厌知道姜行这是在问它,也知道姜行这是允许它说话了,虽然莫名觉得它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最好,但是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姜行眯眼回忆:「你知道姜氏一族靠的是什么生存吗?」 「幻术?」姜氏一族存在悠久,但是同时非常神秘,仙门在姜行嫁给镜玄宗陆经年之前知道的人都不多,更别说常年不能出西境的妖魔,废厌也是这两年在姜行的脑海里试图逃离时,窥探到一二的。 姜行赞赏笑道:「不错,正是幻术,可你知道吗,姜氏一族的修为很难精进,而幻术虽然厉害却需要强大的修为支撑,所以姜氏一族每一代都会搜寻适合姜氏一族修炼的秘籍。」 「这和魔族万年前的秘事有什么关联?」 姜行:「姜氏一族每一代出去搜寻秘籍的密使都会将外界发生的大事记录在册带回姜氏讲给姜氏一族的族人听,久而久之,这样记录大事的册子堆满了姜氏的地窖。」 「好可怕……」废厌隔了很久,终于从震惊中醒来,姜行的一席话意味着,姜氏一族在九州至少是存在了万年的神秘族群,废厌也明白姜行说的有杀死它的方法不是在骗它,而姜行说这话的目的不言而喻…… 姜行又感知到废厌的恐惧,满意的笑了起来,道:「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也该死了。」 漫不经心的,仿佛不是在说杀死魔族让人闻风丧胆的四大魔使之一。 「等一下!等一下姜行!」废厌想拿出筹码,证明它还有存在的价值,它急道:「你先别杀我,我有办找到魔尊,魔尊的力量比我强上数倍,到时候你吞了它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西境,然后立马去报仇!」 「呵。」姜行摸着椅子的扶手,这是黑蛟的胫骨做成,这些年已经被磨得光滑至极,她冷嘲拆穿废厌的打算「我知道你想叫魔尊来救你,可惜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姜行闭上眼睛,让意识沉浸探寻自己体内找到废厌在她体内落地生根的角落,用意识在体内凝成实体,拔出废厌的根系,在它没来得及喊出「不」字之时,将其捏碎让其消失在身体之内。 距姜行千里之外西境另外一处黑水牢中,一袭白衣披头散髮的女子瑟瑟的躲在唯一没被黑水淹没的一角中,她尽量让自己缩成更小一团,因为黑水中有无数觊觎她血肉的鬼魅,一旦沾染上就会被咬住不撒口,她已经被咬了无数次了。 突然一团黑气出现在关她的牢笼之外,将因疼痛与恐惧双重折磨而晕倒的女子抱起,转瞬去到一个只有石床的房间,黑影将女子放到石床之上,盯了她苍白的面容许久,而后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房间内,而原本晕倒的女子睁开眼睛打量新一处的牢笼,只是没过多久,她抵挡不住石床源源不断传出来的热量,靠着石床不知不觉睡着。 另外一侧,被帽子遮住脸的黑影坐在由尸骨堆砌而成的座椅之上,突然间黑影睁开猩红的双眼,一团盘踞在半空的魔气道:「怎么了尊主?」 第14页 魔气说话间,人脸的轮廓若隐若现。 被黑帽挡住全部面容的黑影隔了许久,眼珠变回正常的黑白,黑帽下的面容也逐渐清晰,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柔弱多病的书生模样,只是他没有丝毫感情回答道:「废厌死了。」 黑气化为实体,是一个脸上因丑陋的疤痕而面容扭曲模样的中年男人看着狡诈阴狠,他道:「怎么回事?!」 「他这些年本就越来越弱,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只是……」 只是没想到废厌会死的这么早。 鬼练却不这么认为,废厌再若也是活了万年的魔,如今的仙门能将废厌杀死的人可不多,就算是仙门第一人陆经年也未必能办到,鬼练跃跃欲试:「尊主,要不要我去查探一下。」 鬼练倒也不是要去替废厌报仇,他只是觊觎废厌的力量。 黑影勾起一抹苍白而冰冷的笑容,道:「不,还不是时候。」 「是。」鬼练不甘闭嘴,接着又记起他们的谋划「尊主,找到方法了吗?」 「快了」黑影病态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或许明日就可以试一试。」 「去,守着,我没有醒过来之前不准让任何妖或者是魔进来!」姜行指着洞穴入口命令兔妖,兔妖看了眼说完便闭上眼睛打坐的姜行,又看了看洞口,自由唾手可得,它到底跑不跑呢? 姜行杀死了废厌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轻松,废厌在她身体里扎更两年多,要想杀了废厌不动根本是不可能的。 姜行以为自己一日便能醒过来,没想到废厌死亡给她造成的伤害比想像中要大,兔妖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啊,都两日还不醒,来了大妖怪我可打不过。」 说着说着兔妖看见从魔窟中走出来的宴清许,仿佛找到了救星,它飞奔到宴清许面前扒拉着宴清许的手,道:「你快来,主人已经睡了两日了。」 宴清许闻言,疾步转瞬就到了姜行的面前,他的手探道姜行的鼻息,片刻后放下手,对着兔妖道:「她没事,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兔妖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宴清许另外一只手拿着的黑黝黝的东西,好奇道:「你手上的是什么呀?」 宴清许闻声淡淡道:「阴铁。」 兔妖大吃一惊,这么难拿的阴铁就被宴清许这么随意的拎在手中,压根就没有花到姜行说的三年,宴清许该多恐怖啊,两年前差点被宴清许杀掉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兔妖一边挪动,一边干笑:「那什么,您拿了阴铁,那些魔怎么没出来啊。」 宴清许:「杀了。」 那些魔听废厌描述是何等的厉害,宴清许说杀了就杀了,还说的这么轻飘飘,害怕的同时不由生出敬佩。 第八章 姜行意识清醒之时,正好听到宴清许「杀了」二字,她睁开眼睛看着毫髮无伤的宴清许,赞许道:「很好。」 姜行的赞许确实是对宴清许能力的肯定,她以为宴清许至少要花三年时间才能拿到阴铁,现下比预计的时间短了半年。 宴清许蹲在姜行面前,他道:「你醒了,还好吗?」 「区区心魔能奈我何?」姜行说完突然一把拉过宴清许,扣着他的手腕。 宴清许愣了一下微微挣脱,还没等他用力姜行又撒开自言自语:「奇怪,为什么还是金丹。」 说着似笑非笑盯着宴清许:「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没什么。」宴清许低头把他手中的阴铁到姜行的面前,等感到手中一轻后才抬起头。 「阴铁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姜行拿在手中把玩,红衣似血,妖冶而魅惑,宴清许有些出神。 「好了,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阴铁,就去办下一件事情。」姜行随手把阴铁搁置在一边。 兔妖看了看被姜行随手扔在一旁的阴铁,又看了看宴清许,发现他对姜行这样随意对待他差点丧命才拿出来的阴铁一点怨言都没有,觉得宴清许可真是让妖看不明白。 宴清许不动声色回神,顺从姜行道:「好,什么事情?」 「去找一个人。」姜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扔给宴清许「你离这个人很近的话玉佩就会发光。」 「好。」 姜行想了想又对着宴清许补充:「若是有人跟着你,不要阻止。」 说完便又闭上眼睛,宴清许手中捏着还留有余温的玉佩,离开寒潭。 等宴清许走后,姜行睁开眼睛拿起阴铁,对着兔妖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 兔妖见姜行拿着阴铁要走,宴清许也离开了,虽然宴清许说他杀光了魔窟里面的魔物,但是兔妖还是有一丝害怕,它一点骨气也没有,冲上去抱着姜行的腿道:「主人,我一只妖害怕,你带着我一起吧。」 看着怂成一团的兔妖,姜行稍作犹豫便将它一把提起,然后往寒潭外走。 姜行出去了五日便回到寒潭,回去之时背上多了一件用布包起来的东西,见宴清许还没有回来,姜行念头一转便改变主意去找宴清许。 宴清许那边,他在一处石林中察觉到玉佩的异样,顺着玉佩指示走玉佩果然越来越亮,到一处山脚下玉佩发出莹莹绿光,再往前走的路被一条黑水河拦住。 河面异常平静,但是借着月光仿佛能看到水下一晃而过的黑影,察觉到眼前的黑水不对劲,宴清许随手抓住一只在树上觊觎他许久的青蛇丢进黑水中。 第15页 见蛇入水中并无异样,宴清许疑心是他想多了正欲继续向前,但是顷刻间青蛇扭动身躯化作白骨,宴清许眼中闪过震惊。 「这水里有水鬼。」姜行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袭红衣落在宴清许的旁边。 闻言,宴清许意动,他对姜行为什么突然来了没有疑问,而是问道:「你见过这个?」 见宴清许难得好奇什么,姜行施施然道:「水鬼是人死在河里,灵魂得不到转世,从而怨气生变成的。」 说着姜行看着水底黑压压的一大片,咋舌:「这水鬼都将河水变黑了,看来死了不少人。」 姜行说着惋惜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惋惜之情,宴清许看过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他道:「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对面的山中,我绕着山查看了一周,这座山被黑水包围了的,我们要想过去就必须越过这一条黑河。」 兔妖探出头:「飞过去不行吗?」 宴清许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扔向半空中那个,飘忽着快到河对面之时,树叶像是突然触碰到什么,瞬间燃烧。」 「你早就知道了?」姜行看着化为灰烬的树叶,问宴清许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处有结界。 「嗯。」宴清许点头「河对面的树和这边的树不一样,这条河算不上宽,但是两岸都没有对岸树的树叶。」 正常来说风会将树叶吹到河的对岸。 「你有什么办法过去吗?河水在没有生物进去的时候纹丝不动,风颳过却没有带起一丝涟漪,姜行问宴清许。 宴清许摇头,他已经绕着一周了,并没有寻到破解的办法,而后在姜行的目光下犹豫道:「强行破除结界又或者是强行将河水分为两道,噼出一条路来。」 宴清许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两个办法都会惊动这座山中的主人,他话音刚落,姜行就接道:「好,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就这样吧。」 宴清许似乎是没有料到姜行这般大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姜行就已经将浊云剑祭出,轻喝道:「破!」 带着浊气的剑气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噼开河水露出铺满尸骨的河床,在河水分开的时候,沾到剑气断尾两截的鬼魅发出悽厉的惨叫,剑气噼开河水之后并没有停下,直到将结界划开一道两人宽的裂缝后才消弭。 姜行满意的收起剑,对着身旁的宴清许道:「走吧。」 接着率先踏在河床里的枯骨之上,鞋底发出吱呀的骨头断裂之声,宴清许看着姜行,跟在了她的后面。 结界在两人进入之后缓缓合上,河水也重新聚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山中,沉睡的女子从睡梦中惊醒,她握着腰间的玉佩,脸上全都是不可置信。 同时黑影睁开眼睛,魔气躁动不安,他们都察觉到有人闯入。 姜行一路横冲直撞轻而易举找到了让玉佩光芒最盛的地方,是一个石洞,洞外布置着结界,蛮横惯了的姜行想也没想,直接提剑强行噼碎结界。 结界内出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姜行低声:「妹妹。」 被困在洞内的女子,在看清楚洞外人的脸的一剎那,泪水盈满眼眶,激动的从石床上翻身下来,顾不上穿明明就放在床前的鞋,她抓着姜行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姜行在那一句「妹妹」之后,就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宴清许察觉到有人靠近,在姜行身旁道:「有人来了,快走。」 姜行醒过神,将手从女子的怀中抽出,道:「先出去。」 几人转身,却已经被拦住了去路,眼见如此,姜行不慌不忙开口,却不是对着前面的拦路之人,而是对着拽着她手的女子:「姜吟,你是被困在这里了,还是自愿与魔为伍的?」 姜吟摇头,她的声音自黑影出现后就有一些怯懦,道:「姐姐,我想要跟你走。」 闻言,明明看不清五官的脸,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黑影看了被叫做姜吟的女子一眼,姜吟更是躲在了姜行的身后。 姜行将一直背在身后用布条包裹缠绕的东西解下,递给宴清许,轻描淡写道:「宴清许。」 宴清许意会姜行的意思,他接过剑将布条解开,光滑的剑刃映照着他吃惊的眼神,这是……阴铁铸成的。 宴清许震动的看向姜行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这样随便将阴铁铸成的剑给他,见她护着姜吟站在一侧,宴清许收回目光举剑看着对面的黑影与缭绕在他身后的魔气。 黑影在宴清许拆开缠在剑上的布条之后就生出警惕,对峙片刻先发制人,身后的魔气直冲向宴清许,但是它真正的目标却是一旁的姜行和姜吟。 宴清许在刺破浓厚的魔气之后便发现了这一点,折身直追黑影,宴清许在魔窟这几年练出了惊人的与人对战的能力,所以就算修为还在金丹后期,但是其对战实力已经可以与出窍期修为的修士一战,再加上阴铁铸成的剑加持,一般已经没有敌手。 黑影感受到身后剑气的凉意,不得不放弃姜行与姜吟,躲过宴清许刺过来的利剑,但是黑影低估了宴清许的敏捷,剑锋翻转虽没有让黑影受伤,但是却让黑帽内的一团黑气消散。 黑影退至几米外,跟在它身旁的魔气发出令人心生不适的声音,粗粝中透着兴奋,道:「是你杀了废厌?」 第16页 如果是宴清许杀了废厌,那么也不是不可能,刚刚被宴清许用剑削掉一团黑气的黑影打量宴清许,似乎是在评估魔气说的话的真实度。 宴清许并没有回答魔气的问题,而是对着黑影淡淡道:「我们要出去。」 在宴清许话落之后,那一团魔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传出来桀桀怪笑,笑过很久后停下来:「来了这里还想走?」 就在这时,刚刚的黑影帏帽之下突然泛出两道红光,里面人影的轮廓逐渐清晰,姜行感受到自己身后之人越来越紧张,感兴趣道:「魔尊终于现身了吗?」 魔尊俊美苍白的面容显露出来,还好看起来不碍眼,姜行在心中评价。 不过魔尊苍离并没有看向姜行,而是看着她身后的姜吟,状似询问意见:「你是想要离开?」 姜行被忽视并没有生气,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打量魔尊的反应,宴清许见状收了剑,悄无声息站在姜行半米之内,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保护之姿,魔尊的本尊显身了,现在的宴清许就算是有阴铁也不一定能带着三个人全身而退。 姜吟嗫喏,刚想要说话,魔尊苍白的病容笑着,但是声音里面充满威胁:「姜吟,你想好了再选。」 魔尊的话落,原本到了姜吟嘴边的话被她咽下去,她眼里噙着泪看着姜行的侧脸,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魔尊露出很满意的笑容,而后换了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对着姜行道:「废厌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吸收就敢来这里,看来你很着急找死。」 魔气立马对着姜行,虎视眈眈盯着夺取废厌力量的女人,这明显看起来比宴清许更容易对付。 姜行被威胁并没有惧怕,反而露出了笑容:「魔尊,我喜欢猜人的心思,能让我猜一猜你为何要困住我妹妹吗?」 说着她也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刻意道:「魔族是渴求力量的种族,像是魔尊这样的修为应当不会是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说罢故意在「妹妹「两个字上停顿。 姜行说话时全程盯着魔尊,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是他下意识看向姜吟的目光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姜行眉眼上扬心中把握更大道:「我相信魔尊自然是不会,那就是因为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了,让我想想……」 姜行一边踱步一边苦恼思考状,随后手一拍,眼睛里面闪烁着势在必得:「姜氏一族好像除了幻术,没有其他的东西值得别人打主意了,魔尊你是想要姜氏的幻术对吗魔尊?」 魔尊挑眉,好似来了点兴趣,道:「不错,姜行是吧,你很聪明,继续。」 「继续啊……让我猜猜看,魔族与妖族都被困在了西境,既然魔尊渴求力量,是想藉助姜氏一族的幻术破除挡住你们的屏障?」 魔尊的眼神波澜不惊,病容上泛出一丝鬼魅的笑,同时暗中聚起煞气,他道:「你猜到了,又如何?」 猜到了就不能活着离开了。 宴清许一直盯着魔尊,见他的动作握着剑的手收紧,不着痕迹将姜行拦在自己的身后。 「我想同魔尊合作。」姜行自然也发现了魔尊的动作,她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淡定的提出交易。 「噢?怎么合作?」 姜行:「我要魔去祸乱人间,我把西境的屏障破掉。」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听到魔尊苍离这么问,姜行脸上闪过一抹带着仇恨的嗜血笑容「魔尊既然请了我妹妹来西境做客,难道不知道姜氏一族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好!」魔尊似乎思索了半响对着姜行道「不过我不相信你,我要你把她留下。」 魔尊手指的方向是姜吟,姜行握着的手收紧,眼睛里危险一闪而过,而后笑着道:「我没有权力替姜吟做决定,若是她想要跟我走,我会带她走。」 在说这些话时,宴清许的注意力一直在姜行这边。 姜吟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犹豫片刻后,一步一步走到魔尊面前,她抬眸看他,似乎在寻求一个承诺道:「你一定要帮姜行。」 魔尊苍离苍白的面容眯着眼睛笑,对着姜吟:「你留下我就会帮她。」 姜吟平静的转身,对着姜行道:「谢谢姐姐来救我,我选择留下,姐姐一定要帮姜氏一族报仇。」 姜行看着姜吟与魔尊眯眼,宴清许突然出手,他揽住姜行的腰消失留下余音:「希望魔尊信守承诺。」 出去后宴清许收回揽在姜行腰间的手,姜行一掌他击退,厉色:「你刚刚为什么不经允许带我出来。」 宴清许捂住胸口,抬头对着姜行目中是冷静:「魔尊不会伤害姜吟,他喜欢姜吟,你想要报仇与魔尊达成协议比刚刚死在哪里要好。」 宴清许不是姜吟的兄长,所以能够看清形式。 姜行看着对她丝毫不恭敬的宴清许,他冷静之时清冷的眉目如同他手中用阴铁制成的剑一般锋利,用手捂住胸口的动作又给人一种脆弱之感,姜行收敛了自己的怒意,她知道宴清许说的没错。 见姜行没有再生气,宴清许上前两步把手中的剑递迴给她,姜行瞥了剑一眼,并没有接,而是淡淡道:「此剑我取名斩魂,可斩天下魂灵,送给你了,剑鞘你自己去找。」 宴清许握着剑的手收紧,他盯着姜行的脸,想从中找出她是什么意思,最后在姜行的同样直视下败下阵来,他道:「是。」 第17页 第九章 出了黑水河,姜行并没有让宴清许跟着回万魔窟中的寒潭,兔妖一觉醒来发现少了一个人,好奇道:「主人,宴清许呢?」 姜行反问:「你很关心他?」 兔妖摇头,它才不喜欢宴清许呢,它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好在姜行也并没有再继续搭理它。 宴清许被姜行吩咐去帮她拿一样东西,万仙会魁首的奖励净尘珠,至于净尘珠的作用是来掩盖她身上的魔气便于姜行出西境实施復仇计划,姜行在宴清许临走前下的命令是让他能够用正当手段拿就用正当手段拿回来,如果正当手段行不通,那就抢回来也好,偷回来也罢,总之净尘珠拿不回来他也就别回来了。 宴清许明白姜行的言中之意,他只有带着净尘珠回来这一个选项,临走时宴清许深深的看了姜行一眼,而后转头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姜行的目光之中。 姜行对于宴清许临离开之时的目光有些不愉,那其中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可她不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吗? 回到万魔窟,姜行坐在椅子上袖子一挥,借着寒潭之水倒映出宴清许的动向。 兔妖好奇的看着寒潭,对姜行的力量惊奇:「主人,你的修为已经可以窥探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吗?」 姜行的力量并不能看到这么远,她是通过宴清许为介质,能够看到宴清许所到之地方圆百米的景象。 寒潭之中,宴清许还没有到镜玄宗,姜行扫过几眼就无趣的想要关掉,兔妖连连阻止姜行,姜行不想看它可想看! 这术法并不怎么消耗修为,兔妖想看姜行就没有关,而她则靠着椅子打盹,就快要报仇了,她有些睡不着。 突然兔妖摇醒姜行指着潭水中宴清许周遭的画面,他已经出了西境,有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兔妖有些担忧,它道:「主人,你说那些人想干嘛,宴清许不会有事吧?」 那些人想干嘛姜行再清楚不过,鬼鬼祟祟无非是觊觎宴清许修为罢了,在她们一来一回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动手,宴清许并没有解开剑上的布条,将几个人击伤。 「呵,还是那么假慈悲。」他会为他的慈悲付出代价的。 果然,姜行的念头刚落,刚刚假意求饶的人暴起将剑对准宴清许的后背,宴清许仍旧没有拔剑,但是这一回他也并没有再绕过几个人,一掌拍在他们的丹田之上,几人的修为尽是毁了。 自打宴清许离开那一眼之后就一直不愉的姜行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她就是看不爽宴清许与她为伍后还一副慈悲的模样,她就是想看宴清许变成同她一样的人。 千里之外的宴清许,将几人打伤后,回望身后的虚空一眼,仿佛知道有人在偷窥,接着背着剑继续往前。 自上次袭击之后宴清许挑选远离人烟的地方行走,兔妖不知道姜行的往事,它发出感嘆:「好气派啊!」 姜行抬眸,长阶入云,宫殿林立,雕樑画栋确实很气派,她还能记得长阶的尽头是一扇雕着仙鹤的门,门后种着一排古杏,夏时葱郁,秋时飘黄,四时之景皆可入画。 再往里走有一百米宽台,名为问仙台,问仙台后是镜玄宗高高在上掌门大殿,往事扑面而来,那个地方曾经承载了她的喜悦,同时将她的喜悦残忍的破坏掉,如今再看只空余恨。 「主人,这就是镜玄宗吗?」兔妖被气派的景象震慑,迫不及待找姜行求证,刚转头却看见姜行眼神有些迷濛,似乎在出神,兔妖小心翼翼:「主人,你怎么了?」 姜行回过神,是了,过往之事不可再追,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里面的人,将这美好旖旎的地方破坏殆尽。 「这是镜玄宗。」 兔妖将刚刚的异样抛诸脑后,它被寒潭映射出的景象迷了眼,它从来没有出过西境,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难怪那些妖魔都想统治人间。 姜行看寒潭之中的镜玄宗倒影,宴清许如今再踏故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是高兴?还是后悔? 带着面具的宴清许在爬过长阶,过了杏树再即将迈入问仙台的时候停住脚步,兔妖看不出宴清许再想什么,只是问道:「他为什么不走了啊?」 可能是即将看到故人近乡情怯吧,她可是记得陆经年、林桑榆以及镜玄宗上下都很喜欢宴清许呢,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曾经看重、喜爱、尊敬的人会剑指他们该当是一副何种表情,光是想一想姜行就觉得兴奋。 宴清许停在问仙台前,他闭上眼睛深唿吸,克制住心中翻涌的恶念,将自己的情绪平復后迈入问仙台,他拉住一位弟子,声音清冷道:「请问,供前来参加此次万仙会的修士休憩的地方在哪里?」 扫地弟子见他一个人,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哪个仙门的?」 宴清许惜字如金:「扶摇。」 「扶摇?」扫地弟子来了镜玄宗已经有几年了,虽然因资质不佳未能正式修炼,但是仙门歷史的课却是认真听了的,他从未听说过九州有扶摇这个仙门,故而脱口而出的疑问有些冒犯,他紧接着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听学不认真所以一时没想起来,来参加万仙会的仙门都住在寻常峰的,我带你过去。」 宴清许自是知道寻常峰在什么地方,他平静道:「多谢。」 第18页 扫地的小弟子对这位自称是扶摇仙门的人很是好奇,这次来参加万仙大会的弟子多是由仙门的长老带着一起来,像宴清许这般孤零零一个人来的却是第一次见。 再加上小弟子老老实实回忆了一遍长老讲的仙门史,确实没有提到过扶摇仙门,心中想着这位莫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又想,他既能过得了镜玄宗的困魔阵,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妖魔,再看着他仙气凌然,说不定真的是什么他没听过的仙门,故而不敢再轻易开口询问。 就这样,扫地的小弟子带着宴清许一路平静的到了寻常峰,将人安排在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房间里后就退出去回去继续打扫问仙台,在一日万仙大会可就要开始了,若是地面不洁他指不定会被怎么责备。 他们一路过来,有人见宴清许气度不凡,虽然身边没什么人还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是恐是哪个仙门不出世的弟子,有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结交,毕竟万仙会并魁首只有一个,更多的人是抱着结交的目的来的。 但是宴清许的门自进入房间之后直到第二日万仙会正式开始之前都没有再开过,让一众想要结交的人没有找到机会。 姜行看到宴清许进入房门后便将寒潭中的倒影取消,既然宴清许已经到了镜玄宗,那么重要的只有后面的比试以及他能不能够拿到净尘珠了。 第二日,万仙大会正式召开,因歷届参会者众,第一轮,乃至第二轮都是抽籤决定比赛的对象,若是有人运气不好抽到了四大仙们中的首席弟子,那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第一轮分了两边同时开始,问仙台两则都围满了人,宴清许抽到了右侧,对手是朝阳宗一名外门弟子,轮到他们之时,朝阳宗的弟子率先登台向围观的仙门之人行了个礼。 朝阳宗上下修行归尘心经,大家对于归尘心经非常好奇,因为这是唯一一本秘籍的创立者还在世并且还开宗立派创立了朝阳宗,很多人想从中窥得一二门道,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此能耐。 朝阳宗的弟子对着宴清许也行完礼后,道:「请。」 宴清许平静的表情掩在面具之下,微微颌首,这一场比试在十招之内定了胜负,围观众人对结果都很吃惊,他们原本以为这一位来在名不见经传的扶摇派弟子在朝阳宗弟子手下过不了二十招,没想到却是朝阳宗弟子没能过十招。 其实一开始朝阳宗弟子也没有将宴清许放在眼里,但是在第三招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他还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对方手下过不了五招,剩下的那五招很有可能是对方有意不让他输的那么难看,这不是他的凭空臆测,因为甚至对方根本没有将剑拔出。 一旁的长老高唱:「扶摇派白颂胜,下一局朝阳宗赵真对星月派……」 朝阳宗弟子并未因输了比试而对宴清许露出不忿之色,行了一个礼后退至一旁,他一下去,一群朝阳宗的弟子围着他叽叽喳喳。 而宴清许则是直接离开了问仙台,下一轮比试在下午,没有人对他的离去阻拦。 寒潭边上,兔妖恨不得直接栽到水池中,它对着宴清许离开的背影星星眼「宴清许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只用了十招就将对方打败了!」 姜行看着远离人群的背影,十招?现如今的宴清许本可以一招让对方滚出问仙台的,就算是以前的宴清许对付朝阳宗一个区区外门弟子也用不了十招,是怕那个弟子的自信心被打击吗?宴清许那没用的慈悲心又发作了啊…… 第十章 宴清许走后,兔妖看了几场上它上它也行的菜鸡互啄登时没了兴趣,打哈欠「主人,什么时候能看到厉害的比试,现在的都太菜了。」 「厉害的?」一百多年间姜行参加过几十次万仙会,最精彩的是在最后两轮,最后两轮陆经年应该也要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黑蛟胫骨做成的椅头被捏碎,兔妖看着姜行发狠的眼神默默后退,它不就问了句厉害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主人至于这么生气吗? 姜行收了滔天的杀气,復又闭上眼睛,确实兔妖说的不错,万仙会上也就只有宴清许值得一看,旁的人都不配入她的眼。 下午,宴清许准时到达问仙台,这一局他抽到了镜玄宗的林桑榆,姜行终于来了点兴趣,宴清许与他的旧情人比试她倒想看一看宴清许会不会放水。 围观这一场比试的人增多,一个是上午十招将朝阳宗弟子打败的神秘修士白颂,一个是镜玄宗内室弟子林桑榆,光是噱头就已经足够吸引人,再加上林桑榆美貌以及宴清许挺拔修长的身姿,比起来更是赏心悦目。 林桑榆身着鹅黄色广袖留仙裙,一举一动衣袂飘飘出尘绝艷,围观修士纷纷眼露倾慕之色。 姜行也承认林桑榆生的极为讨喜,比之三年前更是多了几分韵味,只是那广袖留仙裙虽赏心悦目,但是打起架来却是累赘,比起林桑榆,姜行对宴清许的态度更为感兴趣,她无比熟悉宴清许,就算是隔着面具姜行也感觉到了他紧皱的眉头,果然是在心上人面前犹豫了吗? 宴清许模仿第一场朝阳宗弟子,向林桑榆行礼,君子端方他做出来比朝阳宗弟子风流百倍,林桑榆心神被晃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宴清许回一个礼。 宴清许等林桑榆回礼后,拿出用布条缠好的剑率先动手,林桑榆对于这个从未听说过的仙门来的弟子并不放在眼里,虽然听闻他上午击败了朝阳宗的弟子,但是那是一名外室弟子,与她自然比不得。 第19页 她因为对方仪态翩翩,原本准备让他几招再击败它,以至于对方输的不那么难看而且事后还能记着她的好,但是两招后林桑榆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开始尽全力应对,对方比她想像的要厉害,而且全然没有手软的意思。 林桑榆应对越来越困难,宴清许游刃有余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台下的人多半没看出猫腻,看着两个人赏心悦目的比试津津有味。 宴清许明明三招之内就可以打败林桑榆,却偏偏让到了十几招,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可还真是手软啊,看到宴清许越来越紧皱的眉头,姜行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悦将手中黑蛟碎掉的胫骨掷入寒潭之中,一圈一圈的涟漪将人影破坏掉,兔妖正看的上劲,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又生了什么气,敢怒不敢言的蹲着等水波消失。 等到水波平静,宴清许与林桑榆已经下台,没看到结果的兔妖抓心挠肝的对着姜行却又无可奈何。 刚刚问仙台上,宴清许在第十五招的时用剑气划破林桑榆的广袖,而后将缠着布条的剑对准林桑榆的咽喉「你输了。」 林桑榆自是知道自己输了,只是没曾想输的这么难看,她感觉到围着的众人皆在用嘲讽的目光打量她,心头难堪,对着面前之人任他风度翩翩心中也生出一股恼恨来,她勉强撤出一个笑:「多谢赐教。」 宴清许没有回答林桑榆,而是向虚空望去,林桑榆见宴清许如此给自己难看,心中的恼意更胜一筹,全然没了刚见到宴清许时对他生出的欣赏,忍住持剑杀人的冲动匆匆离开问仙台。 这一场比试让此次观摩了两场宴清许比试的人对他刮目相看,而这一切也落在了暗处徐若莹与宋归尘的眼中,徐若莹对于自己唯一的弟子输了比试毫不在意,而是对着身边仿佛隐身的丫鬟道:「万仙会结束后派人跟着这个白颂。」 「是。」 而宋归尘则是在这一日比试全部结束后敲响了镜玄宗掌门的大门,门内之人盘腿端坐,浅棕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所来之人不是多年挚友,而是门外盛开的一朵花一株草,抑或是山涧溪流中的一尾鱼。 陆经年语气沉寂「你来了。」 「嗯。」宋归尘原本话少,自三年前姜氏一族被灭后更加寡言,他直对陆经年「这一届万仙大会的魁首出来了。」 陆经年古井无波的眼眸被这一句话激起丝丝涟漪,投去微微诧异的目光,宋归尘如今的修为只在他之下,对于万仙会上的弟子自然能够一眼看出其高下,宋归尘若说魁首出来了,那么魁首必定就不会再变。 大殿中静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隔了很久之后陆经年似乎是卸下多年重担「天道没有抛弃我们。」 听闻这一声嘆息,宋归尘为自己这一位好友隐隐感到担心,似乎自姜氏女死后,陆经年的道心就开始在动摇。 第二日的比试,如姜行所料,没有人是宴清许的对手,最后与其争夺魁首的人是他曾经的师弟章之云,但是到了比试之前都不见章之云出现,最后镜玄宗弟子来传话,章之云真气逆行吐血晕倒了。 千里之外,姜行对章之云因真气逆行途血晕倒的言论嗤之以鼻,不过是章之云知道自己打不过,为了不丢脸找的藉口罢了,章之云果然三年如一日还是那么奸猾的令人生厌,可惜那么多年每每当她想揭穿章之云的面目之时,都没有一人相信,陆经年为了维护他这个徒弟更是每每斥责她。 不过姜行现在不是镜玄宗的人了,任这样的败类败坏镜玄宗的名声她都不会阻拦,只会乐见其成。 章之云不能参加比试的消息一出,问仙台上看宴清许的目光就开始变了味,指责宴清许胜之不武的声音零落传出,宴清许瞥过一眼不予理会,转身走向放着净尘珠的高台,对着守在高台一旁的徐天策:「这个我要拿走。」 徐天策将盒子取下来递给宴清许,面容慈祥「之云因自己的缘故不能来参加比试,这颗珠子自然是你的。」 宴清许接过盒子,当着徐天策的面打开查看,他此怀疑的举动更是让刚刚质疑他胜之不武的修士更加不悦,窃窃私语质疑宴清许的声音更大,反倒是宴清许面前的徐天策还是一派慈祥,见他有去意开口挽留「今日比试也累了,不如在镜玄宗再修整一晚再走?」 宴清许不为所动拒绝「不用。」 徐天策再听闻宴清许的答案之后,眼睛里面闪烁微光,台上的修士纷纷指责宴清许不知好歹,更有甚者当着宴清许的面道这颗珠子根本就不该他得。 宴清许冷眸扫过说话的那些人,站在最前方的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无声,宴清许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问仙台,徐天策在转身后和善的面容沉下,竟显得有些可怕,他厉声对着镜玄宗的弟子道:「去拦住他。」 弟子领命而去,镜玄宗掌门大殿中,陆经年坐在高阶之上垂眸盯着殿下跪着之人「为何要装病?」 原本最后一轮比试,作为仙门第一人的陆经年要去观试,并且要亲手将净尘珠赠予魁首,但因章之云并没有去参加比试,故陆经年也没有出现。 殿下跪着之人面色苍白,正是真气逆行而受伤的章之云,他看着前方高高在上的师父陆经年,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面上的羞愧之色愈甚「徒儿不是故意装受伤,确实因为太想赢了,故而不小心真气逆行。」 第20页 章之云的羞愧不是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而是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被陆经年发现并拆穿。 陆经年微微皱眉,他从高阶之上走下,手放在章之云的头顶,声音严厉「我镜玄宗弟子,可以技不如人,但是不能临阵脱逃巧言令色。」 「是师父,我错了。」章之云藏在华丽袖子中的手攥的更紧,他恨宴清许失踪了又横空出世一个白颂,将他三年精心的准备付诸东流。 「念你是第一次,罚你去戒律堂自领三十戒鞭。」 章之云掩藏住眼睛中的恨色,起身行礼道:「是,师父。」 章之云出去后,徐天策来到陆经年处,徐天策沖陆经年摇摇头,道:「那个年轻人没有拦住,我们镜玄宗的弟子跟丢了。」 陆经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整个人并没有因为这一丝情绪沖淡身上遗世独立的高高在上之感,他沖徐天策拱手行礼:「谢谢师父。」 徐天策将陆经年扶起来,转而嘆气蹙眉「我儿之云,因身份原因不能被我认回,为师自觉亏欠他良多,多亏了经年你代为教导。」 说罢徐天策停顿一下,等陆经年的目光看向他时继续「此次他想赢原本也不是什么大过错,经年往后你开导他些。」 陆经年并没有因为徐天策吐露的话而震惊,显然是早就知道此事,他对着徐天策淡漠道:「是,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到这里第一卷就结束了,看到这里了都不点个收藏嘛~ # 第二卷:风入东州 第十一章 「几位喝了茶就回去吧,或者是往西、往南走都行,实在是要去东边儿,绕个路也可以,我身后这条道儿走不得。」 几人拿着剑,正是一些散修,其中一人皱着眉头「这条路怎么了?」 老叟提着茶壶,将一桌人的茶续上,环视四周,似在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押镖人被老叟动作带动,跟着转头环视,除了远处徐徐走来的一位姑娘和公子并无其他人。 老叟看了一圈儿,才伏身低头靠近几人围坐的桌子,小声道:「前面的村子有吃人的脏东西,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桌上爆发出阵阵闹笑,几个散修根本不信村子吃人的话,况且他们是修士,若是真有吃人的村子,才是给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为首的散修拍了拍老叟的肩膀,道了声多谢后,几个人收拾东西,绕过茶棚走了老叟不让走的那一条儿道。 茂林茶棚,半百老叟怜悯的看着不信邪的过路人摇摇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远处徐徐而来的姑娘与公子将老叟与散修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姑娘闻言生了几分兴趣,偏头对身侧的人道:「我们也去瞧瞧看,什么村子能够吃人。」 姑娘长了一张温婉的脸,但是配上鬼魅的笑容,让人感觉瘆得慌,清冷公子对于姑娘的提议并没有拒绝,他跟在姑娘身后,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这个生的温婉的姑娘与清冷的公子正是姜行与宴清许,姜行吃了宴清许带回来的净尘珠,将周身的魔气掩盖,再施以幻术,微微改变了两人的容貌,然后一路观赏风景,走了半月才到这里。 老叟才送走几个人,收拾着桌上的茶碗,他将碗放在灶台上,拿起抹布转身抹桌子,刚刚还离得很远只能依稀看出男女的两人已经站在了他桌子前,老叟用手揉了揉眼睛见没有眼花心道奇怪,但是脸上还是挂起来笑容「二位喝茶吗?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什么人烟,就我这一个茶棚子,若是二位渴了我给你们倒茶。」 姜行从怀中掏出手帕,将凳子擦拭,而后走到灶台前将刚刚擦过凳子的手帕扔进灶台下面的火堆中,然后走回凳子前按住自己的裙子坐下,老叟皱眉看着姜行的一些列动作,站在姜行旁边的宴清许看了姜行的头顶一眼后,对着老叟礼貌道:「麻烦了。」 老叟因为姜行刚刚的动作已经生出不悦,他不高兴的将茶碗放到两人面前「这都是别人用过的,我这可没新的。」 说罢将茶倒满,姜行瞥了一眼清冽的茶水,然后收回目光,坐在她一侧的宴清许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对着老叟道「多谢。」 眼见老叟转身要走,姜行开口「等等,你没有什么要给我们说的吗?」 老叟已然对姜行心生不悦,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陡然被她叫住不解的看着她。 对上姜行黝黑的双眼,老叟的唿吸似乎是被什么擒住,最后双眼无神一字一句道:「你们最好别走我身后这条路。」说罢飞快回到灶台前。 姜行低头抚摸怀中的兔子,漫不经心起身,在老叟的注视下走向他所说的不能去的路,宴清许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灶台,才跟着姜行向那一条平坦的路走去。 老叟见两人消失在山林中,嘆了口气将桌上的铜板收起来,坐回灶台台前欲往里面添柴火,发现灶台里的柴火格外禁烧,烧了这么久了还旺盛的噼里啪啦作响。 安静的密林,突然一声尖叫惊起飞鸟,刚刚那一行走在前面的散修正在一处空旷的地方举着剑对着空中挥舞,抵挡数十股魔气的攻击,魔气速度很快,散修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一群人便狼狈不堪。 他们看到远处的姜行与宴清许,大喊「救命,救命!」 第21页 他们的喊声将魔气的注意力吸引到宴清许他们这边,姜行看着分散朝他们而来的三股魔气一动不动,眼中暗红色的光影闪动,眼见魔气要直冲入姜行的脑门,一柄剑拦在她面前,姜行眼中的红光暗下,她偏头看向剑的主人,红纹白底衣服,头髮用红丝带束起,姜行心中暗想「百灵门啊。」 姜行抬眼望去,刚刚那群散修也已经被救下,而宴清许自始至终没有动手,他面前有人帮他挡着,宴清许察觉到姜行的目光,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与他身前女修士的距离。 拦在姜行面前的剑的主人道:「你没事吧?」 姜行瞟了说话的女修一眼,修为不怎么样倒是挺爱救人的,而后转眸平静「无事。」 救了人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得来,与前方被救的散修形成鲜明的对比,救下姜行的女修士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她暂压下不悦,跑去与前面的人汇合。 「师父、师姐!」 风百灵带着散修走到她们这边,风白沙询问道:「都解决了吧?」 风霜与风雪点头,她们指着姜行与宴清许道:「救了两个人。」 风白沙看向姜行这边,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姜行旁边的宴清许吸引住,乍看气质清冽高雅很像是仙门中人,但是仔细看过又觉得宴清许五官平平,完全配不上这一身气质,且更不可能是仙门之人,因为她在仙门见过这样一个人,风白沙眼中初时的惊艷消弭,而后转眼打量姜行,除了长相温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场没有人察觉到风白沙的变化,但却被姜行看在眼里,姜行心中冷嗤,转过去看宴清许,发现宴清许也察觉到了风白沙的眼神,却没有动作。 刚刚帮姜行挡了一股魔气攻击的风霜见到自己师到来,高声道:「前方有邪魔,今日你们幸好遇到了我们百灵门除魔才没死在这里,你们快速速离开不要影响我们除魔!」 那一群散修经歷了刚刚一遭,再也没有面对老叟时的自信,他们对着救了自己的一命的百灵门千恩万谢,然后快速向来时的路折返,其中有一人连自己的剑鞘没有捡起来都顾不上。 姜行偏头看落荒而逃的几人,觉得他们形容实在是有趣,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风霜看姜行与宴清许还在原地,昂起头颅高傲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姜行将眼神分给风霜,红唇微启:「我们为什么要走?」 风霜皱眉:「刚刚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我们百灵门在这里除魔,你们不要留在这里碍事!」 「哦。」姜行再次看了风霜一眼,仿佛这一个眼神是施捨给她的,至少风霜从中看出了这个意思,做为四大仙们之一的弟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准备拔剑给姜行一点颜色看看。 风霜的动作及时被风百灵拦住,风百灵悟道较晚,入门之时已经三十岁,虽后来修为进步极快,但是也弥补不了她前三十年岁月留在她脸上的痕迹。 风百灵看的出皱纹的脸对着姜行严肃:「我是百灵门的掌门,两位要去什么地方?若是不是必须要经过这里不可,最好是折返或者是绕道。」 「去什么地方好呢?」姜行自言自语似乎很苦恼,她闭眼略微思索又睁开眼睛,带着轻笑仿佛故意戏弄风百灵般道「我还没有想好。」 饶是风百灵修为高深,也被姜行不正经的态度气到,她平復心情,拦住再次打算拔剑的风霜转而对着宴清许「这是你家娘子吗?前方的村子里面有邪魔,比之刚刚的强上百倍,你最好带上你的娘子离开这个地方。」 宴清许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恶意的姜行,收回目光对着面前的风百灵道:「抱歉,我听她的。」 姜行听到宴清许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风霜再也忍不住,拔出剑指着姜行「给我滚听到没有!」 「哦,百灵门就是这样对待普通人的吗?」姜行不退不避,普通人三个字咬字极重。 剑在姜行的脖子上,她丝毫不畏惧,就连她一旁的夫君也没有丝毫动作,风白沙眼中闪过深思,附到风百灵耳旁低语,而后起身看了一眼宴清许手中的剑。 风百灵同样看着宴清许手中的剑,低喝道:「风霜退下。」 风霜咬牙,瞪了姜行一眼不情不愿收了手中的剑,然后跑迴风白沙身旁气愤「师姐,你看这两个人太不把我们百灵门放在眼里了,特别是那个女的,竟然敢这样和师父说话,我刚刚就不该救他们!」 「不可如此说话,就算他们是普通人去哪里也是他们的自由。」风白沙的话看似在劝诫风霜,但是本质也同风霜一样,透露着仙门弟子的高人一等。 而一旁一直很安静没有怎么说过话,存在感很低的风霜同胞姐姐此时出来拉住妹妹安抚,看了眼风百灵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面对风百灵风霜还是怕的,她闭上嘴巴,不忿的眼神却还是时不时盯着姜行。 风百灵冷眼道:「你们要去便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怪仙门的人见死不救就行。」 说罢拿着剑转身向老叟说过的村子方向继续前行,姜行微微一笑,满不在意的跟在百灵门一行人的后面。 而风白沙一直在观察姜行与宴清许,虽然宴清许看着像是正道中人,可是姜行怎么看怎么不像,她们今日去除魔正好还缺两个诱饵,为了不让村民涉险,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正好用来当作诱饵。 第22页 走在队伍末尾的姜行,隔着百十步外不紧不慢的跟着百灵门众人,对宴清许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吗?」 宴清许眉毛微动,目中没有疑惑,给出姜行想要的答案「你想杀了风百灵?」 「你可真聪明。」姜行称赞宴清许,接着满面的笑容沉下来,突然质问「刚刚有危险你为什么不动?」 对于有危险,宴清许没有第一时间在她面前挡下来的事情已经发生第二次,这是姜行绝不能容许的,若是宴清许连这样的下意识都没有形成,那就只能说明宴清许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面对姜行的质问,宴清许动了动嘴唇,刚刚那些魔气根本伤害不了她,但是宴清许仍是低头认错道:「对不起。」 姜行斜眼睨着宴清许,语气不善道:「听着,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有什么危险,你都必须第一时间挡在我面前。」 面对姜行无礼的要求,宴清许没有一丝反抗,他道:「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第十二章 百灵派一行人走了大半日,眼见日头已经西斜,却还没有到传出吃人传闻的牛家村,就算是修仙之人也走的有些受不了了,风霜坐在风白沙旁边,锤着自己的腿,看着不远处同样坐着的男女,更加气闷,朝风白沙示意低语「师姐,那两个人还跟着我们!」 风白沙看了一眼给姜行不厌其烦的递食物和水的宴清许,心中淡淡的惋惜,宴清许虽然其貌不扬,但一身气度确实倾人,只可惜要跟着那个丝毫不懂礼数的姜行,后面葬生魔口就怪不得她了。 察觉到风白沙与风霜的眼神,姜行举起手中的水壶对着风白沙勾唇一笑,虽然两行人离的没那么近,但是凭藉风白沙的修为,她一定看得到。 果然风白沙面色下沉,眼中闪过毒辣,接着想到什么起身走到风百灵身旁与风百灵说着什么话,风百灵的目光随着风白沙的耳语向姜行方向看过去,打量着姜行与宴清许。 上午之时,风白沙藉口宴清许手中拿着剑,或许有可能是修士才会如此大胆,到时候除魔或许帮得上忙说服风百灵不再强硬驱赶两人,而刚刚风白沙被姜行挑衅,又到风百灵面前以两人这一路上跟着她们百灵门不仅丝毫没有掉队还气定神闲,很有可能其心不轨,届时可以让他们打头阵。 风百灵还有犹豫,她看了一眼姜行与宴清许,并没有感觉到两人的修为,无论是仙门中人还是妖魔,只要修为在她之下风百灵都能查探到对方的修为。 他们两人身上风百灵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妖魔气息肯定不会是魔,而如今仙门修为比她高的人虽多,但是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她从未见过的人,风百灵犹豫道:「虽然可疑,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邪魔。」 风白沙眼波流转,笑着继续说服风百灵,道:「师父,如果他们俩是邪魔,我们正好一起除掉,如果是不出世的高手,帮村民除魔卫道本就是她们的职责,如果他们是普通人不是还有师父可以保护他们吗?」 风百灵似乎是觉得风白沙说的话不无道理,点头「那你去将他们叫过来吧。」 得到风百灵应允,风白沙起身走到姜行面前,眉眼带笑看着姜行,在旁人眼中俨然就是在带着善意的沟通,可是说出的话却与表情截然相反的高高在上,风白沙笑颜冷语:「马上就要到牛家村了,我师父叫你们过去,若是你们要死了我师父说还可以勉为其难的救你们一下,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姜行有趣的看着风白沙,在她的记忆中风白沙可不是什么心直口快的人,而风百灵也不是连装都不装一下就会说出那样的话的人,余光分到远处坐着的风百灵那边,姜行嗅到了有趣的味道,她笑吟吟起身,嘴中同样说着满含深意的话「风姑娘,你口口声声都是你的师父,看来你很敬重你的师父啊。」 风百灵面色一变,她盯着姜行,假笑面具裂开言语之中威胁「我的确很敬重我的师父,而你想要活命就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姜行对风白沙的威胁不为所动,在风白沙不解的目光下伸出手,而一直坐在姜行旁边,对两人的争执视若无睹的宴清许起身将自己的手腕放在姜行的手掌之下。 姜行接着宴清许的力从石头上起身,与风白沙平视,仍旧笑吟吟「好啊,对了,替我谢谢你师父的邀请。」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姜行的笑容越发灿烂诡异,而盯着宴清许扶着姜行手的风白沙并没有察觉。 风白沙的目光从宴清许的修长的手转到他的脸上,心中盘算虽然宴清许长相平平但是周身的气度带出去也不算太丢人,而若是他肯像对这个女人一样对她,或许她能留他一命,而风白沙自信宴清许会听她的话。 宴清许察觉到风白沙的目光,微微皱眉,冷冽带着些许厌恶的眼神看过去,风白沙没注意到宴清许散发出来的厌恶,带着势在必得的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白沙一系列的举动并没有逃过姜行的眼睛,眼看这位高高在上的百灵门二弟子终于屈尊降贵的记起了要问问他们的名字了,姜行当然要让宴清许好好回答。 温柔一顾:「仙子问你的名字,你可要好好回答。」 语气却并不怎么友善,宴清许的目光落在姜行的身上,不足一秒,言语淡漠回答风白沙「白颂。」 第23页 风白沙得了宴清许的名字,不再停留,看也不看姜行一眼转身向百灵门的人走去,姜行遗憾对方怎么就没问问她的名字呢?不过她不在意这些细节,施施然跟在风白沙身后。 风霜在风白沙一回来,就拉住风白沙的手鄙夷的盯着姜行,刚刚风白沙黑脸一事,也落在了一直看着她们的风霜眼中,她自以为维护同门道:「师姐,那个粗鄙无礼的女人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无礼之言?」 坐在周边的几位百灵门弟子听到风霜的话,目光有意无意都落在了姜行身上,上午她们没有去救人,在前一个路口等风百灵她们,所以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两个普通的被百灵门救下的人,此时闻言,皆好奇的打量。 粗鄙无礼?姜行看着在她走近后故意说话很大声的风霜,看过一眼,风白沙委屈无辜,风霜愤怒不已,这样的靶子可真好用啊。 正当这边风霜将动静越闹越大,即将惊动风百灵之时,前面路口有人出现,百灵门最先发现的人大喝:「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人吸引去,无人再在意风霜与姜行这边,姜行挑衅一笑,只有风霜与宴清许看见,见风霜气的跳脚,姜行好心情转身向前走,对站在一旁的宴清许道「走吧。」这番恶劣的行径完全不避讳宴清许。」 前方所来之人面相忠厚老实,却有些面黄肌瘦,乍一看胆小之人被吓到,男子见状连忙将手举在胸前连连摆动「是我,牛家村的二牛,族长见仙者们还没到,于是派我来村口看看。」 众人悬着的心放下来,原来他们已经到村口了啊,走了一天路已经有些累了的百灵门人,包括风百灵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生喜悦。 二牛见她们放下了戒备,也将手尴尬的放下来,而后有些脸红,他从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浑身仙气的女子,有些拘谨立在原地,等百灵门的人上前后,他才开始引路,并嘴中喋喋「族长在村里面备好了吃食等着仙者们呢,住的地方也收拾好了,各位仙者跟着我来,再走一炷香就能到我们村子了。」 风百灵有礼道:「多谢了。」 二牛的脸更加红,因为他发现仙者并不爱讲话,他又口笨,在仙者一句多谢了之后就没有其他话可以讲。 就这样一路到了牛家村,远远见到等在村口的族长,二牛松下一口气,对着她们道:「仙者,我们到了。」言语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族长见到她们也走到这边来迎接,风百灵以及风白沙等人看到族长有些诧异,原本都以为族长是一位白须老者,实际却不然,不仅没有白须,甚至看起来比二牛还壮实。 姜行见状,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未完全显现的残月,眼中的兴趣越发浓厚,反观宴清许,清透的眉目中看着面前的族长,看样子也发现了什么。 族长走到百灵门的人面前,面含感激与尊敬:「我们村子地处偏僻,几位仙者远道而来为我们村子除魔一定是累了,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大家快去村子里面先休息一下。 对于热情的族长,百灵门的人都很受用,风百灵面上浮现有礼的笑容,大义凌然道:「除魔卫道本是仙门之责,更何况你们的村子受我百灵门庇护,保护你们村子不受邪魔侵扰是我们的本责。」 「牛家村位于西境与东州的必经之途,位置可不偏僻。」气氛正好之时,姜行突然插话,她自加入百灵门一行人之后便一直笑吟吟,在说这话的时候也面带笑容,可气氛却因她一句话变冷,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族长似乎被姜行惊艷了一下,但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疑惑看着宴清许「因为不知道会有男仙者过来,所以没有备下单独的房间,可能还需要这位男仙者今夜将就一下了。」 这时风霜呛声「他们可不是我们百灵门的人,不过是我们掌门不忍看他们在路上被邪魔吞了,好心让他们跟着的。」 言语贬低,这是在报刚刚的挑衅之仇呢,可惜姜行完全不吃这一套族长似有些尴尬看了姜行与宴清许一眼,对着风霜奉承道:「仙者们心善,我们百姓的福分。」 风霜被族长的话取悦到,解气看向姜行,却见她丝毫不介意她们刚刚的对话,直勾勾的盯着族长。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原本觉得解气的风霜,现下却一口气哽在胸口处不上不下。 风霜找风白沙说姜行的坏话,风白沙安抚住风霜,道:「进了牛家村他们还需要仰仗我们百灵门的保护,到时候你想怎么奚落他们都可以,不必争这一时的意气。」 风霜被风白沙三两句开解到,心中觉得风白沙说的没错,得意洋洋的斜了一眼姜行。 族长似乎没有察觉到她们这一处的气氛,带头领着风百灵往村内走,边走边笑着介绍村中现在的情况,若不是知道这是来除魔的,旁人还会以为这是谁家的远房亲戚来这村里面走亲戚了。 第十三章 一路寒暄间,族长已经将他们引至一个院子,院子最靠里修了一间房屋,内里并未点蜡烛有些昏暗,外面是一个用泥土砌的土墙围起来的院子,虽然古朴,却异常干净,院子中央放了三个圆桌,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食物色泽艷丽,香气勾人沾之便钻进鼻子里,饶是修仙之人都觉得食指大动。 候在院中的村妇见人来了,连忙将盆子里用热水烫着的碗筷摆上桌,虽然地方简陋,却尽可能的讲究。 第24页 「村里面没有什么宽敞的地方,就把桌子设在了祠堂院子里,还请各位仙者见谅,这一路来您们辛苦了,等会儿还要劳烦仙者们帮忙除魔,在这之前我们牛家村也没什么招待的,一家出了点鸡鸭鱼肉,请仙者们略略果腹不要嫌弃。」族长面色羞赫,为怠慢了仙者而觉得不好意思。 族长一说,众人才惊觉这是祠堂,目光都投向黑黢黢的小屋,族长见状连连解释「各位仙者不要害怕,我们村子的人都是寿终正寝,不会生出什么怨气的。」 说罢又尴尬挠头,百灵门是仙门,怎么会怕平凡人家的祠堂呢?怕是有质疑她们能力之嫌风百灵未生气,威严面容和善道「大家是有一点累了,既然族长备了这么好的菜,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族长连连道好,他将众人一一安排落座,看着丰盛的饭菜与已经开始动筷的百灵门,姜行嘴角微弯。 到了姜行这里,族长与对百灵门别无二致般邀请她落座,姜行淡淡开口「我不饿。」 一面是热情好客不偏不倚的族长,一边是冷言冷语直言拒绝的姜行,本就不喜姜行的百灵门人见此更是加深了对姜行的厌恶,只是碍于有村民在场不好直接发作。 就在这时,宴清许拦在姜行的面前,无视百灵门人的目光,对着欲再劝的族长冷然道:「她不想吃。」 姜行见宴清许护她,面露满意之色,看来他是将她上午的话听了进去,不错,她就喜欢这样听话的人。 的 原本因为姜行拒绝的缘故已经不自在的族长,在宴清许如此明显防备动作下更加尴尬,但却不失礼仪的扯出一抹笑道「你们要是饿了再给我说。」 如此有风度的回覆,一时间百灵门的人对族长更加好感,对宴清许与姜行两个人都带上了异样的眼光。 在尴尬的氛围下姜行丝毫不觉,她当着风百灵与族长等人的面,向祠堂摆放灵位方向走去,族长见状面色大变扑上去拦她,还未近姜行的身便被宴清许一手挡下,然后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姜行。 见状族长再也没有好脸色,他对着姜行气急怒吼:「祠堂乃一族圣地,你若是不经允许进去会遭大祸的!」 众人见好脾气的族长被姜行无礼的行为激怒,心中的不满被放大,原本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的百灵门弟子对姜行观感变差,风百灵威严的脸上更是不贊同,风白沙眼中有看好戏的行为,风霜更是怒起拔剑对着姜行冲上去,只有风雪有些担忧。 风霜的剑极快,她是对着姜行的后背刺去显然是打算致人于死地,姜行察觉到自己背后的剑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风霜的剑虽快但是徒有其形,没有丝毫剑气,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剑并没能如风霜所愿刺入姜行的后背,她不满的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宴清许,美目怒瞪,但是手中的剑却再前进不了分毫,眼看只差半指距离就能没入姜行身体的剑,无法只能收回。 收回剑后,风霜重重将剑入鞘恶狠狠剜过多事的宴清许,宴清许无视风霜的目光,他对着姜行道:「你继续。」 姜行听到宴清许的话后反倒停下来,她转身看过紧张的族长,与一旁侍候风百灵等人吃饭的族人,笑笑道「不用了,我突然饿了,吃点东西吧。」 族长微不可察松下一口气毫无芥蒂甚至略带殷勤的将她引至空位上,宴清许对姜行的行为虽有不解,但不质疑她做的决定跟着她坐下,只是看向食物的目光有隐隐的嫌恶。 百灵门的人,对姜行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不耐烦,而后好在没有再出什么事端,一行人顺利的吃过饭。 饭后,族长将百灵门的人带到几个事先就准备好的村民房子中,房子是土坯建造而成,虽然墙上有裂纹,瓦片还能看到月亮透下来的光,但是也同祠堂一般收拾的干净整洁,在村子中已然是很好了。 但能拜入四大仙们之一百灵门的弟子,资质好是一方面,出生好又是一方面素来娇生惯养,这村户再好也比不上百灵门更比不上家中,其中有弟子已经面露嫌弃之意,抱怨之言被风百灵眼神扼在口中。 族长似是没有看到众人眼中的不满,对着姜行与宴清许不好意思道:「因为没有提前知道公子和姑娘会过来,所以准备的房间不够,若是二位不嫌弃请跟着回我家里住吧。」 「好啊。」姜行一口答应,笑盈盈一反常态的好说话,只是这笑中透露着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兴奋。 两人对话时,其余人的目光都在族长与姜行身上,只有风白沙的目光一直落在宴清许的身上,一路上风白沙看宴清许与姜行的关系虽然亲密,但并不像是一对夫妻,而这时族长的邀请风白沙觉得正好可以用来验证她的猜测。 风白沙想,若是循着礼法,两人只要不是夫妻,宴清许一定会拒绝两人住去族长家中的提议,却不想到姜行应承下来之时宴清许都没有反驳,风白沙面色微沉,看向姜行的目光更如淬了毒一般。 「想不到,有些人对人家那么无礼,却还好意思住人家的房子,看来是蹭住习惯了吧。」 风霜虽然也不满这住处,但是让姜行难堪的事情她非常愿意做。 被姜行指派去村子中探查环境的兔妖回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背上的毛都被吓得竖起来,它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对着祖宗说话,看了一眼形势,确定姜行不会将它的毛扒了泄愤后,兔妖颤颤巍巍绕到姜行的背后,等着主人抱。 第25页 姜行笑了笑,在镜玄宗呆了上百年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可谓是毫无杀伤力,对于风霜更是一笑置之,毕竟要打就打狗的主人—风白沙。 房中只有两人一妖之时,兔妖愤愤不平「区区百灵门的一个小弟子,竟然敢嘲讽主人!」 说着又讨好的拱姜行的手「主人杀她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主人心善她才有机会活着。」 「好了,不用与死人争长短。」风霜多半活不过今夜了,没必要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想到这里,姜行低头道「这村子你查到了什么?」 「额……」兔妖说这么多,就是因为它没办好姜行交代的事情,在村子里面什么也没查出来,就怕主人兴师问罪。 「什么也没有查到是吗?」姜行把兔妖心里想的问题给回答了,她挥手打断了兔妖的解释,这村子有问题兔妖却查不到异常,那就只能说明村子里的邪祟比兔妖的修为高,没想到魔尊送来这么大一份礼,姜行很满意,心情很好偏头询问:「宴清许,你说百灵门今夜能有人活着出去吗?」 宴清许穿着普通的衣服,却掩饰不了周身高洁的气质,他并未迴避姜行的问题,目光平静:「看你的心情。」 姜行被宴清许的话逗乐,素色衣袖掩着脸大笑「那些人怎么死确实需要看我的心情。」 宴清并未停下,他接着道:「外门弟子是无辜的,她们不知道。」 姜行的笑声突然消失,她放下衣袖血红的眼盯着宴清许,声音中满是恨意:「外门弟子是无辜的,那去镜玄宗给我庆生的三岁小儿不无辜?黄髮老者不无辜?」 宴清许敛眉,他没办法回答姜行的问题,姜氏的族人无辜,可是外门的弟子并不知道此事,但他亦知在这一件事情上不能与姜行争辩。 见宴清许不再言语,姜行又捂着嘴笑开来,寂静的村庄,天上的血月伴随着满是恨意的笑声听之恐怖,半响后姜行放下袖子面色狠厉道:「既然你这么慈悲,那就留一两个好了。」 是夜,村中寂静,连鸡叫狗吠都没有传出一声,在各自房间躺好歇息的风百灵皱着眉头,无人打扰之时风百灵隐隐察觉到了村中的不对劲,这村中没有见到老人与小孩,就连牲畜都没有见到一只,这对于农耕的村子来说非常不正常。 想到这些风百灵起身想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起身才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连忙想叫风百灵,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非常嘶哑,风百灵顿时心中大骇,慌乱间跌坐在地狼狈无比,但是此时她顾不得这么多,跌落在地上的疼痛使风百灵清醒过来,她让自己迅速冷静大脑飞速旋转,现在她的四肢不能动,这种状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村子的邪魔厉害非常,一种是族长拿给她们吃的东西有问题,而很可能其他人也都中招了。 风百灵没有坐以待毙,她脑子里疯狂思索该如何破局,这时屋外传来异动,风百灵连忙屏住唿吸去细听,似乎是有很多人从她屋外走过,而风百灵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把利剑将风百灵的门噼开,风百灵惊喜的看过去,救她的人是风雪……与宴清许还有姜行? 她们怎么没事?风百灵眸中染上警惕,风雪跑到风百灵面前将真气灌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目前的状况:「师父,这村子的人都有问题,我们晚上吃的东西会使我们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刚刚我被控制着往外走的时候是白颂公子与扶摇姑娘救了我。」 风百灵的目光没有落在风雪身上,而是盯着宴清许与姜行,此时她已经能够说一些话,声音嘶哑:「你们为何没事?」 见风百灵问她,姜行嘲讽:「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随便什么人给点东西都吃?」 这话说的非常难听,但是风百灵明明看到姜行与宴清许都吃了,难道是障眼法? 风百灵:「你们晚上用了障眼法?你们也是仙门中人?」 姜行面带微笑承认:「正是。」 「可……」风百灵还想质疑,但是确实两人比她厉害,她若是看不出来也是正常,而眼前是救出她百灵门的弟子,杀死村子中的邪魔要紧,风百灵咽下气「敢问两位仙友是何门下的?」 眼见风百灵已经对她与宴清许的身份相信,姜行面上换上不出世能者的倨傲,高深莫测缓缓道:「扶摇。」 姜行一言,风百灵立马想到万仙会多的魁首的戴面具年轻人,仔细打量果然见宴清许和那人身形很像,风百灵想起来了,那人正好也叫白颂,如此说来两人真的是修仙之人。 姜行对于风百灵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磨磨蹭蹭的问东问西大开眼界,百灵门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风百灵终于反应过来,挣开风雪扶着她的手,两步上前对着姜行拱手行礼急道:「原来是百灵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仙友,如今我百灵门半数弟子都陷入险境,还请仙者搭救。」 看到风百灵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姜行快要掩盖不住她心中的痛快想放声大笑,可惜这还不够,姜行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眼中闪过杀意风百灵必须死。 姜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恨意,隔空一掌将弯腰的风百灵击退在墙角,紧接着风百灵扶着墙角干呕,将晚上吃的东西尽数吐出狼狈非常。 宴清许自始至终站在被噼坏的门口处,姜行的一言一行皆落入他的眼睛,要让风百灵将吃的食物吐出来有很多种方法,原本用不到这么大力的一掌。 第26页 风百灵将食物全部吐出之后,感觉到自己身体又能由她自己控制心中大喜,感激的看着这姜行:「谢谢仙者。」 只是动作太大,扯到刚刚姜行一掌打到的地方面容被痛的扭曲,姜行冷冷道:「好了,你不是要救你的弟子吗,走吧。」 第十四章 百灵门的弟子意识清醒不受控制的朝村子的后山走,风百灵捂着胸口跟在后面,风雪看着前面师姐妹的背影心中焦急,都这时候了看到姜行怀中不知何时抱了一只兔子动作悠闲,完全不像是去救人的,心中不贊同,出言:「前辈,你有办法让她们停下来吗,我感觉到她们再走会有危险。」 风雪一直以来对姜行算是态度和善,但是与百灵门的众师姐妹相比对原本被冷嘲热讽的姜行更多是冷眼旁观。 魔气越来越重,百灵门的弟子再往前走如风雪所言确实会遇到危险,可是百灵门的弟子死活关她姜行什么事情呢,就是她想让她们死呀。 姜行冷言:「我记得贵派弟子说我师徒是蹭住、不知死活,如今去救贵派的弟子已经是恩将仇报,既然贵派弟子对于我们如何救人有疑议,那还请你们自己救人好了。」 风雪包括风百灵都知道,今夜能否活着出牛家村全靠姜行与宴清许,心中虽不悦两人的行为,却还是忍下来,风百灵忍气吞声开口:「前辈,一路来是我们无状,还请前辈宽宏大量就我们弟子一命,为牛家村剷除邪祟。」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道德绑架,不过姜行很欣赏风百灵的态度,悠悠道:「既然要剷除邪祟,不跟着走怎么知道邪祟在什么地方呢?」 这是明晃晃拿着百灵门弟子的性命当作诱饵,但是要求姜行救人,风百灵不得不压下怒火道谢:「多谢前辈。」 姜行带着几人跟着百灵门的弟子走到密林处,风雪眼尖看到前面的人,道:「是族长!」 半空中的月亮猩红,前方百灵门的弟子排着队一个一个进入密林,眼见已经轮到队尾的风白沙与风霜了,风百灵已经按捺不住焦急对着姜行道:「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跟着。」 风百灵:「可是树林中有瘴气!」 姜行:「怎么,区区瘴气就让四大仙们之一的掌门不敢进去了?」 明知姜行在嘲讽她,若是她没有受伤自然是不惧,就像姜行所说她身为掌门自然不能说她不敢,况且前面还有百灵门的弟子,风百灵咽下气「自然是敢。」 姜行要的就是风百灵进去,她笑着赞许:「不愧是名誉天下的风掌门。」 风百灵与风雪已经分不清姜行到底是真的在夸赞还是在嘲讽了,索性不回答她的话,见姜行毫不在意她们已经一马当先带着宴清许进入了密林,风百灵与风雪犹豫了一下跟在两人后面。 初入密林,瘴气便扑面而来,风百灵师徒两人只能勉强看清楚前面的人影,越深入瘴气越浓,到最后她们已经看不清前面百灵门弟子的身影,只能勉强看清楚姜行的背影。 区区瘴气对在西境呆了三年的姜行来说不足挂齿,对日日出入魔窟的宴清许来说更是如视无物,姜行余光看了一眼面容紧张的风百灵与风雪,递给宴清许一个眼神。 与姜行三年的朝夕相处,只需要一个眼神宴清许便知道姜行想做什么,他落到风百灵与风雪的身后。 此时瘴气更加浓郁,风雪修为最低,她已经完全看不到前方的人影只能摸索前进,想要叫住风百灵但又怕惊动瘴气众的邪魔,只能小声:「师父?」 「她们不见了。」 清冷的声音从她一旁传来,风雪不相信,加大音量唿唤,但是仍旧没有回声,于是不得不相信宴清许说的是真的,风雪惶恐「那现在怎么办?」 「跟着我走,先走出瘴气再去找她们。」 风雪虽然有些害怕宴清许,但是此时她更加害怕瘴气中可能的邪祟,紧紧的跟着他。 姜行哪边,风百灵察觉到队伍中少了两个人,她道:「风雪不见了。」 姜行无所谓:「我徒弟也不见了。」 有人走散了她竟然这样满不在乎,风百灵再也忍不住「你就不担心她们吗!」 「担心?」姜行似是不解,而后道「我弟子修为高深,不需要我担心,而你的弟子修为不够需要别人担心不是因为你没教好吗?」 姜行说的话尤为难听,但是却又无可辩驳,风百灵再也不想同她说话,独自努力看的更清楚,想要找到人。 终于,风百灵能够看到稍远的距离,她心中大喜,以为她的修为恢復,片刻发现是瘴气在变薄,不过也是一见好事,瘴气变薄了她就不用完全依赖姜行了。 然后风百灵发现这一路走来,她们竟然没有跟丢百灵门的其她弟子,因为前方还能看到走在队伍末尾的人的背影,风百灵心中大惊,莫不是瘴气对姜行根本没有影响?那她的修为该有多高! 风百灵心中对姜行修为的认识更加深刻,救出百灵门弟子的信心更大。 两人一路继续跟着众人,终于,在走了很长一段崎岖的山路后,百灵门的弟子在一处洞穴口停下。 洞穴有人工加工过的痕迹,在外围做了村中屋檐的形状,让落下的雨水不会打湿洞穴,上方歪歪斜斜写了三个字,风百灵读出「山神庙?」 族长为何将百灵门的弟子引至山神庙?风百灵皱眉不解,见到姜行停下不动,她也跟着停下。 第27页 姜行听着里面传来吸去精气的细微声音,脸上浮出笑容,意味深长道:「走吧,去看看。」 风百灵总觉得姜行在期待什么,但是未等细想姜行已经走上去,一走近风百灵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洞内宽敞四壁点着油灯,最里面一面墙有一个供台上面竖着一尊两米高的石像,石像身形扭曲面容诡异,被雕刻的太大的双眼仿佛无时无刻不注视着她们。 而她的弟子除了还未踏进山神庙的风白沙、风霜,其余人全部痛苦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怖的石像现在正贪婪的吸食洞内弟子身上的修为与精气,风百灵立马明白了这是一尊夺取别人修为修炼的邪魔。 风百灵拔出剑就要上前斩断邪山神的脖子,姜行看着洞口处隐隐闪烁的结界,暗中弹出石子打破结界让风百灵畅通无阻的进去,而后也跟着进入,结界打破了但是山神的控制还在,风白沙与风霜仍旧意识清醒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她们是看到自己同门师姐妹如何被吸食修为的,恐惧的瞪大双眼祈求姜行救她们。 姜行路过她们,瞟过一眼径直走进去,风白沙与风霜眼中的求救变成恨意,有些人就是这样,她对你如何都可以,但是你胆敢不救她她就会记恨上你,姜行顿觉有趣,现在她们是死是活全在她一念之间,这沆瀣一气的师姐妹还敢这样看着她真是蠢得出奇,姜行看着两人,风白沙与风霜被姜行眼中的暗红色的光引的失神,心中似乎是有某种声音觉醒,在她们从恍惚中醒过神后发现姜行已经走入了洞中。 风百灵一进入洞穴,石像的脑袋便扭动对着她们眼珠疯狂转动,最后锁定风百灵,在她的剑还未碰到石像半米内的距离便被震开,原本她就被姜行一掌打伤未好,后又吸入了林中的瘴气,被这一终嘴角一缕鲜血渗出可见伤的不轻。 石像见状发出桀桀怪笑,在这山神庙中迴荡令人汗毛倒竖渗的发慌,风百灵终于忍不住,她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捂着胸口言语祈求「前辈,请你救救我们百灵门的人,路上的无礼你出去后我们再与你赔礼道歉,届时你要如何我们都不会反抗。」她话里焦急,再拖延地上的弟子全部都要丧生于此,她无足紧要,但是百灵门的传承不能折在她的手中,不然她死了无颜见仙门列祖列宗。 风白沙与风霜听到风百灵这般言语,面色惨白,她们一路上对姜行不敬最多,若是出去全得仰仗她,那么姜行很有可能不救她们。 姜行闻言,目色扫了全场的人一眼,最后落在山神石像上,山神石像与她的目光对上,眼珠飞转有躲避之意。 姜行在风百灵祈求的目光下,将怀中的兔子放到地上,勉为其难道:「浊云。」 还清醒着的风百灵、风白沙与风霜震惊的看着随姜行随意唤出来的剑,她们的剑全部都要佩戴在腰间,能够凭藉心意唤出佩剑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化神期了。 风霜越发后怕,而风白沙眼中生出了贪婪,这山神石像可以吸取旁人的修为与精气,她是不是也可以?如果吸食了姜行的修为她是不是能够直接到化神期,届时她也能有陆经年一般的地位。 姜行吸食了心魔的能力,最能够感知慾念,她没有错过风白沙眼中的贪婪,而接下来这一场戏恰好需要风白沙的贪婪来继续唱。 姜行随意一挥,剑气掀起尘土直击山神石像,山神石像的身体不能随意移动,它的头与眼珠飞速转动想要避开姜行的剑,但吸食的精气还不足以支撑它化形,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行的剑气将自己的身体噼成两半。 山神石像被噼成两半后,不停转动的脑袋与眼睛都不动,被吸□□气与修为的百灵门弟子感觉到生命停止流逝,劫后余生的庆幸布满心头,风白沙与风霜转动自己的手高兴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风白沙最先回过心神跑过去查看风百灵的情况。 就在这时,被噼开的山神石像突然向两边继续裂开,拉出一道石门,这件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风百灵、风白沙连带着姜行已经被吸入石门,外面的山神石像快速的恢復原状。 外面唯一可以行动的风霜,再向前两步后脚步不自觉停下,前面的石像如何吸□□气还歷歷在目,她心生惧意后退,不小心踩到别人掉落的剑,声响让她回过神,掩饰般的回头看着山洞中的同门师妹。 风霜此举被她身后的百灵门弟子看见,死亡之下会被吓到无可厚非,在场无人指责风霜,但是风霜旋即反应过来心中恶意乍现,她手握着剑直指同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父在里面出不来了,她杀了外面这些人就无人会将刚刚她的举动告诉别人! 门外百灵门的弟子还没有发现风霜眼中的杀意,只是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盯着她们,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一剑封喉。 第十五章 「是谁!」 风百灵拖着受伤的身躯,警惕环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山神石像被姜行噼开了,那将他们拉进更深洞穴的就是其他妖魔。 「山中有精怪,见之曰为神,食香火,日飞升。」伴随着姜行幽幽的声音,石壁上的烛火被点亮,洞穴四周的模样让人能够看得清。 风百灵拧眉:「前辈,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刚刚的邪魔还没有死吗?」 姜行看着跌倒在地上,早已没了一开始高高在上的百灵门掌门,心中好笑四大仙们之一的掌门既然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第28页 心中好笑,面上嘲讽:「怎么,风掌门,你还没发现吗?」 「咳…咳…发现什么?」 风百灵一边问一边吐血,姜行摇头惋惜「啧啧啧,真可怜啊。」 伴随着姜行话落,一直没有现身的族长从暗处现身,它的面貌和声音还是一样的谦和舒适,对着风百灵憨厚笑道「不好意思呀风掌门,是我故意请你们来的。」 族长有问题风百灵在她们出事后就知道,可是这和她可怜有什么关系?! 她倏尔盯向姜行,质问:「你们是一伙儿的!」 风百灵面色发白,若是姜行和这邪魔是一伙儿的,那她们今日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姜行没有立即回答风百灵的问题,而是面向族长,兴致勃勃道:「你的原身是山神像?」 族长有礼回道:「是的。」 姜行好奇:「那为何你的原身破了你还没死呢?」 族长谦和中带着得意:「我通过吸□□气修炼,那一尊石像早就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了。」说着展视族长的身体「你说,我养的这一副身体好不好看。」 姜行上下打量了一下,淡淡道:「不好看。」 族长因姜行的话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又重新拾起,用着淳朴谦和的面容道:「没关系,我还可以找到更好看的。」 说着他的目光转到风白沙身上,自打一进来就躲在一角的风白沙被族长的目光吓到后退,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最后族长将目光转回姜行,语有深意「怎么样,夺取别人的力量修行是很不错对吗?」 这话被角落里的风白沙听到,眼中的欲望又起,姜行感知到贪婪,面上笑吟吟贊同道:「确实如此。」 族长正为自己的修炼方式说服其他人满心得意,突然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扼住,他立即反应过来挣脱,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姜行的手,而且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还在急速消失。 他意识到什么,张大眼睛不敢置信:「你夺……」 话还没说完,姜行加大手上的力道,原本壮年的族长迅速衰老,本就早该在几十年前死去的族长瞬间化作一堆枯骨。 在族长死后,顷刻间山中的瘴气消散,一直没有走出瘴气的风雪松下一口气发现宴清许在看一个方向,温柔道:「白公子,你在看什么?」 这一路宴清许让风雪觉得安全可靠,,心中对他生出一股亲昵,可是宴清许丝毫不接受美人的亲近,淡漠道:「没什么。」 山神之死就发生在一瞬间,风白沙被惊到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贪婪,贪婪的盯着姜行,风百灵在姜行杀掉族长后随不能确认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是对于姜行非善类这一事无比确定。 「你是什么人?若是一路多有得罪你杀了我、白沙还有风霜泄恨便是,门外其他的弟子与你无尤,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风百灵盯着姜行,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殊死一搏至少为门外的百灵门弟子博一条生路。 风白沙心中大骇,风百灵要让姜行杀了她泄恨!姜行欣赏风白沙震惊后晦暗难明的表情,可惜背对着她的风百灵完全没注意到。 姜行要是只是简单的杀了风百灵报仇,那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她要让风百灵看看她所重视的、珍爱的,不惜杀了无辜的人夺取秘籍也要振兴的百灵门衰败,要让她被她自己亲手栽培的弟子亲手杀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姜行淡淡:「你死了百灵门的掌门谁做呢?风不语还是风雪?」 风百灵冷哼:「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百灵门歷来都是由首席大弟子继承掌门之位。」 大弟子啊?姜行饶有兴致的看着风白沙的面容变化,风不语是百灵门的大弟子,姜行声音充满邪恶,缓缓带着恶意的笑容道:「你看,风白沙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的师父都没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呢。」 当年姜氏一族灭门,风白沙可谓是帮了风百灵不少,就算是这样风百灵都没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可见做了坏事的人同样也并不欣赏帮她做坏事的人呢。 风百灵似乎才记起洞中还有她另外一位弟子,连忙道:「白沙,你别被她挑拨,你也是为师的好徒儿,但是你并不适合掌门一位。」 风百灵为了百灵门还真是煞费苦心,就算是这样都还不忘为百灵门的长远考虑,可惜啊,可惜风白沙要比风百灵心狠的多。 「风白沙,反正你为你师父做了这么多她也不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说她被吃人的山神吃了,临危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样子好不好呢?」姜行声音充满诱惑。 风白沙还在摇头,却举着剑无意识的向风百灵走近,到了跟前听清楚她最终说着的是「对不起师父」几个字。 风百灵举剑欲还手,就算她受伤风白沙的修为也不是她的对手,风百灵余光看到姜行看好戏的眼神,突然放下手中的剑闭眼仍由风白沙的剑贯穿她的胸膛,她不愿让姜行看到她们师徒自相残杀,希望能够用她的死唤起风白沙的良知。 风白沙似才回神,她松开手中的剑,风百灵看着她嘴中不断涌出鲜血,喃喃道「白沙,别被妖女蛊惑……」 姜行也被风百灵的举动惊讶了一瞬,这个人毫无可取之处,对仙门和徒弟倒是有几分真心,只不过可惜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徒弟。 第29页 姜行鼓动风白沙:「你不是想变强吗,趁你师父还没断气,夺取她的修为,出去百灵门就是你的了。」 风白沙从恍惚中回神,眼中凶光乍现,嘴中呢喃「师父,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别怪我。」说着手伸向风百灵的天灵盖。 风百灵不敢置信风白沙还会夺取她的修为,但是再不敢置信也无济于事,伴随着修为的消失瞬间面容枯藁,最后断气。 风白沙在风百灵断气的一瞬,手收接住她衰败的身体,姜行冷眼道:「好了,人都被你杀死了,就不必如此了。」 风白沙唰的抬眼看向姜行,却又内心惧怕,她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行耸肩「我什么也不想做,在单纯帮你啊。」见风白沙不信,姜行道「你可以理解成我不喜欢风不语,不想她当百灵门掌门好了。」 风白沙半信半疑,可是内心对姜行的恐惧到达了巅峰,她没有忘记刚刚姜行徒手杀了连风百灵都不是对手的山神,自己此时就算是吸收了风百灵的修为也不是她的对手,风白沙压下心中的恐惧道:「今日洞中的事情你不会给别人说是吗?」 姜行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笑起来摇头否认:「我不仅不会说出去,我还会帮你当上百灵门的掌门。」 「多谢前辈。」风白沙当即未作犹豫扔下剑磕头。 姜行非常满意风白沙的识时务,转身挥手将紧闭的石门打开,看到外面血腥的场景目双眸微眯,除了风霜外面的百灵门弟子全部都死了,姜行一瞬间心中想到宴清许,随即将他挥之脑后。 可能是姜行想什么灵什么,宴清许带着风雪、风霜出现在洞口,看见她们风霜面色大变。 宴清许还未进入洞穴中便被里面的血腥逼停脚步,而后他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到姜行的脸上,看着她冷漠的站在血泊中。 姜行一眼便明白宴清许在想什么,她对着身后的风白沙道:「带她们俩离开,我有话要语我弟子说。」 风白沙恭敬道:「是。」而后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风霜并未拆穿。 风雪沉浸在师父与众师姐妹罹难的忧伤之中,听闻姜行的语气微微回神有些担忧的看向宴清许,她总觉得姜行会对他做什么,但是最后在风白沙的命令下不得不离开。 眼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姜行布上结界,而后才转身看向宴清许道:「怎么,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她们是无辜的。」宴清许清冷的声音中染上质问。 「我答应过你什么?」姜行反问「就算我答应你了,现在我杀了她们你又要如何?」 「答应我……」宴清许的话戛然而止,姜行答应过他留一两个百灵门的人,她留了三个并没有食言,是他自己自以为是以为姜行答应了他不杀外门的弟子,想到这里宴清许停下质问。 眼见宴清许无话可说,姜行召出浊云直指他,道:「既然你这么想为她们讨回公道,拿出你的斩魂来杀我。」 「姜行,你还是不信我……」宴清许不贊同姜行杀人,可也不会因为她杀了人就剑指她,姜行的动作让他心中有一丝不被信任的受伤,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仍旧不相信他,宴清许后退想离姜行的剑远一点,不小心碰到脚边的尸体,他的目光被尸体脖子上的剑痕吸引。 看到剑痕宴清许想明白什么,他抬头看向姜行,却见她已经将浊云收回,宴清许脸上染上歉意,他低头道:「对不起姜行,我……」 姜行冷笑打断他,嘲讽:「宴清许,你说我不信你,可是究竟是谁不信谁?既然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那我告诉你我就是如此,你若是想走大可离开,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做出这样倒胃口的表情。」 百灵门弟子是被剑杀死,而脖子上的剑痕并不是浊云的而是风霜的薄刃剑,他冤枉了姜行,宴清许想再道歉,可是姜行已经不看她从他身旁走开。 情急之下宴清许伸手拉住姜行的手腕,将她留在原处,低声道:「对不起姜行,我错怪了你。」 姜行甩开他的手,冷眼横眉睨着宴清许打破他的误会:「不必道歉,就算风霜没有杀她们说不定我也会动手。」 说罢转身看着他歉疚的表情无情道:「只是宴清许,你要记住,若是以后每一次我杀人你都要来这么质问我,我就不会念着你救我那一回的情,我会直接杀了你。」 「姜行你放心,我不会了。」宴清许抬头对上姜行的眼神温柔澄澈,里面有一丝姜行看不出来的庆幸,庆幸她没有真的赶他走。 第十六章 风白沙带着风雪与风霜合力将百灵门的弟子埋葬在牛家村,然后带着风百灵的尸首返回百灵门。 得知姜行与宴清许要去镜玄宗,从牛家村出发去镜玄宗最短的路程要经过百灵门,风雪出言邀请:「扶摇前辈,白公子,这一路来有缘,我们师姐妹三人又承蒙你们搭救,不如我们一道走吧,路过百灵门还可以暂时休整一下。」 风雪嘴中说着有缘、承蒙搭救的字眼,眼睛却看着宴清许,看来有缘事假,接近宴清许的是真,反观风白沙与风霜两人一路心怀鬼胎,默不作声。 姜行的目的就是去百灵门,不去百灵门怎么让风白沙当上掌门将百灵门几百年的基业毁于她手,又怎么带走风不语去对付徐若莹呢,姜行勾起微笑答应下来:「好啊,那就多谢风雪姑娘了。」 第30页 风雪见姜行答应了,目光扫过宴清许面含娇羞,远处坐着休息的风白沙面色嘲弄,她也曾觊觎宴清许,可是再见识到姜行的厉害后意识到只有蠢货才会在毫无胜算下去和姜行抢人。 风霜不知何时凑到风白沙的旁边,低语:「师姐,你知道对吗?」 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独处的时间,风霜惶惶不安她心中知道风白沙肯定猜到了人是她杀的,但是她不死心想再确认一下,面色紧张的看着风白沙。 风白沙眼尾扫过风霜,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姜行三人,目前对她有威胁的是姜行,姜行所说的帮她风白沙并没有完全相信,所以时刻关注姜行的动向,嘴上敷衍风霜:「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过是死了一群修为尽失对百灵门毫无用处的人罢了。」 风霜被风白沙的心狠震惊到,同时也松下一口气,风白沙不追究剩下就只需要保证姜行不会说出去就好了。 她看着姜行目露凶光被风白沙捕捉到,风白沙低声厉言警告:「她不会说出去,你见识过她的厉害劝你别犯蠢。」至少现在别犯。 风霜风雪这一对亲姐妹性格天差地别,但是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都爱招惹惹不起的人,风白沙倒也不是真的替风霜的安危着想,她只是害怕风霜惹到了姜行害她也跟着被连累。 风霜现在有把柄捏在风白沙的手中,连连答应并表忠心:「师姐放心,我不会主动去惹扶摇的,而且师姐你相信我,我一定支持你当掌门。」 这一次回去要想当上掌门,风霜、风雪的说辞与支持确实也非常重要,风白沙换上一副忧心忡忡道:「我与你关系最好,劝你不要惹扶摇也是为你安危着想,我们师姐妹携手,百灵门一定会在我们手下发扬光大的。」 风霜听到风白沙如此信任她,面容感动举手发誓一定会帮风白沙,同时把杀掉姜行的心思暂时歇掉,风白沙力保她姜行一个外人的说辞不足以让人信服。 风白沙面上带着笑,遥望着远处的姜行与宴清许,心中发誓等她当上百灵门的掌门定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兔妖看着不管宴清许走去哪里都能恰如其分的跟上去的风雪,嘀嘀咕咕:「这死了师父我看她也不怎么伤心嘛。」 「伤心?」姜行记起曾经那个满心满眼也是陆经年的女人,伤心哪里比得上爱情啊,她曾经就是这样子嘛,可真令人反胃。 兔妖察觉到姜行的情绪不好,以为她是在因为风雪缠着宴清许不高兴,扭动着小脑袋出谋划策「主人,你要是一句话宴清许绝对会离哪个风雪远远的,你要是对宴清许再好一点,我保证他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旁的女人。」 三年来兔妖眼里看的明明白白的,宴清许铁定喜欢姜行,不然谁被姜行这么对待还会死心塌地的不走啊。 姜行收回在风雪身上的目光,双手一撒将兔妖扔到地上,冷眼「他目光分不分给旁人关我什么事情!」 兔妖被突然撒手给摔懵了,听到姜行的话心里一个咯噔,觉得让姜行主动是不可能了,它得去给宴清许说说不要和其他女人说话,免得惹姜行不快。 兔妖等了老半响,终于找到一个风雪没有粘着宴清许的时机,跳到他的怀中,宴清许看着怀中的兔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道:「怎么过来了。」 「耳朵凑近。」兔妖神神秘秘,宴清许依言将兔妖捧高,放到耳朵旁,头微微侧着倾听。 君子如玉端方,侧耳倾听雪白兔妖说话的模样美如画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宴清许此时并不是本来面貌,让十分的画面因不太出众的五官打上两分折扣。 「你不要和那个风雪走太近了,主人看见了不高兴!」 兔妖自信的将自己的推测说出,闻言宴清许看过远处的姜行一眼,垂眸与兔子平视,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主人刚刚看见风雪缠着你说话,将我扔到了地上。」兔妖的小爪子极力想要揉自己的毛茸茸的隐隐作痛的屁股,奈何手太短够不到。 宴清许抱着兔妖的手收紧,终于在兔妖发出声音抗议后才松手,兔妖不高兴:「宴清许你怎么了,干嘛突然捏我!」 宴清许没有回话,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人影身上,他知道兔妖理解错了,姜行不会因为他与别的女子说话而不高兴,但是心中又希望兔妖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风雪又走过来,刚刚赏心悦目的画面也落在了她的眼中,风雪看着宴清许手中的兔子,高兴道:「白公子,这是你的灵兽吗?」 宴清许想起刚刚兔妖说的话,微微退后一步与风雪拉开距离摇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风雪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继续上前想要去摸宴清许手中的兔子,眼看女人的魔爪就要落下,兔妖从宴清许怀中跳下躲开丑女人的爪子,一扭一扭往姜行的方向去,宴清许不怕主人不高兴它害怕呢。 风雪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其实宴清许一直并未怎么搭理她,她生的虽然比不上徐若莹、风不语、林桑榆之流,但是也算得上好看,配宴清许的相貌绰绰有余,风雪自信凭藉着她的相貌与温柔,宴清许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她的,当然姜行也必须要讨好,一路以来宴清许表现的非常听师父的话,若是姜行喜欢她宴清许说不定会更快的喜欢上她。 想到这里,风雪暂且放弃了一直找宴清许说话,不然显得她太主动不够有女子的矜持,她拿起刚刚在树上摘得洗好的野果,拿到姜行的面前,温温柔柔笑道:「扶摇前辈,这是刚刚摘得果子,我尝过了一点也不酸你吃吃看。」 第31页 刚刚风雪去找宴清许说话的场景全都落在姜行的眼中,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风雪,从她双手捧着的果子众挑出一个,夸赞「凤雪姑娘摘得果子看起来就很甜,我觉得要是你做我的徒儿肯定比白颂叫人省心。」 风雪被夸贊的面色微红,低头温柔小声「白公子他也很好的。」 姜行并没有再搭话,风雪在她微笑注目下,低着头匆匆含羞告辞去给风白沙与风霜送果子。 风雪走后,姜行笑容消失,将果子随意递到兔妖的嘴边,兔妖紧闭着嘴,心中呸呸呸,想要与主人抢宴清许的丑女人的东西它才不吃呢,可是鼻子在果子上嗅嗅,好像味道还不错? 风雪走到风白沙与风霜那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刚刚风雪的动作风白沙看在眼里,她念在风雪还暂且有用,出言提醒「送个果子还送出了心猿意马?」 风雪温柔的面容微变,但是还是没有说出重话,只是反驳:「师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姐,我姐姐她没有哪个意思。」风雪不知道,但是风霜知道一开始风白沙对宴清许也动过念头,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没志气的风雪,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她不希望两边吵起来。 经风霜一打岔,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风雪把果子分了之后独自一个人去看着马车上风百灵的尸体,暂时安分下来没再去打扰姜行与宴清许。 休息了足够久,几个人再次启程上路此处已经离百灵门不远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百灵门,因为带着一具尸体不能御剑回百灵门,她们已经走了有两天的时间了。 风白沙与风霜骑马走在最前面,风雪驾着马车紧跟其后,姜行抱着兔妖与宴清许跟在最后。 宴清许走近姜行,没有提兔妖刚刚来找他说的事情,没头没尾道:「我并不喜欢风雪。」 「我知道。」姜行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兔妖,宴清许喜欢的人是林桑榆,风雪与林桑榆相比差的太远,他没有理由会喜欢上风雪。 宴清许转头看过姜行一眼,眼中暗含的期待消散,撤回目光看向远方,果然是他在自作多情。 第十七章 这一路上没有除什么岔子,不足半日便到百灵门的地界,风雪通过传音告知风不语她们何时返程,但是未提发生的事情,风不语早就带着百灵门门中的弟子在百灵门下的城门等候。 还未入城一行人就遥遥就望见等在人群中最前方的风不语,素衣白沙墨发垂腰,丹凤眼樱桃唇,气质出尘飘逸里带着一股高不可侵的孤傲感,在仙门中与温柔婉约平易近人的徐若莹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她们看见了风不语众人,风不语也看到了风白沙、风霜风雪以及跟在马车最后面的姜行以及宴清许。 她美目微凝,待到风白沙等人走近才微皱着墨色的黛眉,语气空灵通透:「师父呢?」 风不语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透着自矜,一举一动带着异于旁人的高贵,将身旁的人都比的非常普通,就连此时最寻常的询问都像是九天仙子在垂怜世间的苦难,而这恰恰是风白沙最恨的模样,仿佛无论是谁在她面前都需要自惭形秽,就连风百灵也偏心风不语。 风白沙将嫉妒掩盖下来,面上带着悲伤,风雪早一步已经扑到风不语的怀中啜泣,在百灵门风霜与风白沙走的近,风雪则与风不语关系更好。 风不语眉头拧的更紧,将风雪扶起来,美目中带着焦急:「师妹,怎么了?」 风雪眸中带着悲伤,语气悲痛,压抑着哭声:「师父,师父她被邪魔杀死了,还有其她的师妹都死了。」 风雪脸上带着泪珠,悲痛做不了假,风不语扶着风雪的手垂下来后退两步,不敢置信风雪口中的话,她将目光挪到风白沙脸上,贵气自矜中带着质问:「风白沙你说,师父好好的带着你们出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风白沙含泪直视风不语,悲伤反问:「风雪师妹说了,师父除魔时被邪魔围攻,拼死才将我们三人护住,师姐你是觉得我们也不该回来嘛?」 风白沙声泪俱下,仿佛是风不语逼着她们三人去死给风百灵陪葬,风白沙在百灵门虽然没有风不语得风百灵喜爱,但是在门中弟子里面比风不语孤傲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得性子讨喜太多,此言一出风不语身后有人带着哭腔。 「白沙师姐还有风霜、风雪师姐死里逃生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逼她们了。」 「是啊,我们带着师父回去吧。」 「大师姐,你就不要这时候逼白沙师姐她们了,发生这样得事情她们也不想的。」 风不语喝止:「一行人出去除魔,结果那么多师妹还有修为最高的师父都死在了外面,但是风白沙却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难道不可疑吗,不行,我必须要弄清楚。」 风不语不顾众人劝阻,一意孤行拔剑直指风白沙,而风白沙面对风不语的剑,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眼中蓄出更多的眼泪,含泪看着风不语「师姐,既然你怀疑我害了师父,那你就杀了我吧。」 风不语被风白沙惯用的伎俩骗了多会,更加确定心中的怀疑,拿着剑就要往前刺丝毫没有手软停下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刀剑相向,这就是百灵门吗?我算是长见识了。」语速不紧不慢,语意轻飘嘲讽。 这话有冒犯之意,风不语不染凡尘的目光投去,瞥到宴清许目光没有丝毫停留,最后落在姜行身上:「你是谁?」 第32页 宴清许如此平凡普通的长相,入不了风不语的眼。 被美人专注的盯着若是其他人可能会受宠若惊,可是美人是风不语,是让姜行当年被整个仙门称之为破坏了金童玉女的恶人,是姜行那时无比厌恶的说到陆经年就会被同时提起的风不语,如今对陆经年只剩下恨之后对这一位美人没了以前的反感,但要是喜欢却也不可能。 姜行眼神微眯,温婉的面像平地升起一股威压:「扶摇派掌门。」 「扶摇派是哪个门派,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风不语身后的百灵门弟子质问,姜行刚刚的嘲讽风意看在眼中,她看不惯旁的人这么说她们百灵门。 「师妹。」风不语见姜行一身红衣普通的长相却没有被压下去,气质着实怪异,风不语抚平心中因为姜行升起的不适感,喝止风意继续无礼。 「多谢这一位扶摇掌门的提醒,只是这是百灵门的事情,还请不要插手。」 风不语嘴上说着感谢,可是语气中对于姜行这一位从未听过的扶摇派掌门并未有多少尊敬。 姜行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丝毫不在意,瞟过她旁边的风雪一眼「我们是这位风雪姑娘邀请来的,百灵门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她的目的只是去百灵门看一场争夺掌门之位的好戏而已,如果戏在这里就唱完了就不够精彩了。 风不语闻言将目光挪到风雪脸上,风雪连忙道「师姐,我们能够活着回来,扶摇前辈与白公子帮了很大的忙,正巧她们去镜玄宗要经过我们这里,我就邀请她们与我们一道了。」 「她们帮忙?」这一迴风不语终于将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脸上,因为风雪看到宴清许的娇羞目光实在是太明显。 风雪忙不迭点头「对,白公子就是上一次万仙会的魁首,扶摇前辈是白公子的师父,她们都很厉害的。」 为自己心上人在师姐面前树立好印象的心情非常迫切,生怕自己的同门之人看轻了自己的心上人。 风不语闻言,目光在宴清许身上停留了一下,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曾经与陆经年齐名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长相平平的群仙会胜之不武的魁首? 宴清许并未因被美人打量而欣喜若狂,也并未因为风不语高高在上的审视而皱眉,对待两人如同对待路上的陌生人,连微笑回礼都不曾,这在百灵门弟子眼中多少有些不礼貌了,她们的师姐无礼审视别人可以,但是被审视之人竟敢丝毫回应都没有就是大不敬,瞬间对这一对无礼的师徒好感大减。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开始指指点点,风不语知道在大厅广众之下与风白沙争论只会辱没百灵门的形象,收了剑入鞘转眸不理会姜行与宴清许,对着风白沙:「回去再算帐。」 风白沙全程除了反驳风不语两句诛心之言外,一直垂着泪失魂落魄,反观风不语除了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其余都是想将风白沙置于死地,大部分弟子沉浸在掌门逝去的悲伤之中,但是已经有小部分反应过来接下来该如何站队。 就风白沙与风不语平日的表现来看,都觉得风白沙更加平易近人灵活变通,相较于高高在上恪守成规的风不语更适合百灵门的掌门之位。 对与门中弟子小心思一无所觉的风不语接过风雪手上的马绳为风百灵扶棺。 姜行看戏,风不语对风百灵倒是有几分真心在,不过这一场掌门之位的争夺风不语一开始就输了,风不语被风百灵保护的太好了,任她清高孤傲,任她高洁如雪,什么骯脏见不得光的事都让风白沙去做,做的多了城府自然就上去了,所以没了风百灵护着的风不语斗不过风白沙在意料之中。 姜行看了一眼装着风百灵尸体的马车,只是不知道风百灵会不会后悔将自己这个心爱的徒弟保护的太好了。 一行人向百灵仙门去,兔妖窝在姜行怀中,小声恭维「主人,你说这百灵门上下素衣飘飘,这回正好死了人都不用换衣服就可以出殡了,还是主人你红色的衣服好看。」 姜行扫了一眼前面的素衣白沙,确实死了人连衣服都不用换。 回到百灵门,风不语没有再立马质问风白沙,而是听从风雪的建议先为风百灵准备后事。 姜行与宴清许被安排在一间角落里面的屋子,除了风雪为他们送上了一壶水,其余再无人理她们怠慢之意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夜间,姜行召出刚刚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的宴清许,提出无礼的要求:「宴清许,我饿了。」 在这百灵门混乱之际,自然没有人顾得上她们,而这又不像是荒郊野外可以捉几只山鸡来烤了吃,姜行提出这个要求是要宴清许去做一回梁上君子,去厨房给她「取」一点吃的。 姜行本以为宴清许会拒绝,不料他认真询问道:「你想吃什么?」 姜行原本没有打算让宴清许真的去「偷」吃的,只是莫名的想恶意的为难他一下,没有想到他真的要去偷吃的给她,不过姜行根本不会拒绝主动送上来的吃的,只是意外了一下便恶意道:「你去看看能找到什么,找不到今夜便别回来了。」 宴清许原本微笑的脸划过一抹失落,但对姜行仍旧顺从道:「好。」 清俊的背影踏出院门,不足片刻姜行原本因为宴清许的顺从的愉悦消失殆尽,心中的恶意不断扩大,她睨着相伴而来的两人,淡淡道:「回来了?」 第33页 宴清许察觉到姜行语气中的不悦,顿下脚步与风雪拉开距离,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摆到姜行的面前。 风雪见状上前帮宴清许将东西从托盘中取下,愧疚道:「前辈,今日实在是太忙了,这才记起来你们还没吃东西。」 说罢她看向宴清许,羞涩道:「正好来的时候遇到了白公子,就同他一起将吃食送过来了。」 「风雪姑娘这么忙还记得给我们送吃食,看来是真的对我的徒儿很上心了。」姜行言笑晏晏,只是剎那间对着宴清许目光冷然「修仙之人需要辟谷,白颂为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说饿了要吃东西的是姜行,说不让吃东西的也是姜行,面对姜行的反覆无常宴清许没有半分怨言,他将桌上的食物又一一放回托盘递给风雪,平静道「麻烦风姑娘帮忙带走一下,还有以后请风雪姑娘与我保持距离,白颂醉心修仙别无他念。」 风雪被迫接下托盘,她看着原封不动的食物,想说什么,被宴清许打断「多谢姑娘了。」 风雪闻言,眉眼垂下,显而易见的失望,她原本忙的不可开交,才与众师姐妹一起为师父布置好灵堂,之后立马端上食物来找心心念年的宴清许,不料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一番婉拒,少女怀春之心顿感难堪,她看过宴清许一眼满眼委屈,端着托盘转身快速离开。 姜行望着风雪的背影,不由兔死狐悲,果然对待不喜欢的人谁都是一样的绝情。 宴清许想上前解释,姜行闭眼阻断回忆,喝止:「好了宴清许,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最好离开我的视线。」 第十八章 姜行与宴清许来了百灵门已有两日,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在为风百灵的葬礼筹备无人搭理她们,终于到了第三日风白沙以观礼为由邀请姜行还有宴清许去前厅。 前厅百灵门弟子全都满身素缟送风百灵下葬,风不语与风白沙各站在最前端一方扶着灵柩前往墓室其余弟子跟在身后,百灵门有一大墓室,歷任百灵门的掌门或羽化或薨逝肉身都葬于此,墓室沉于底宽阔但昏暗,其中角落里摆了三幅棺椁是百灵门前三任掌门。 风不语这三日来憔悴了许多,但是仍旧不影响她的美貌,若是说她往日是高高在上的云端花,那这几日的憔悴便是惹人怜爱需要人保护的兔绒花。 她扶着灵柩与风百灵依依道别,而后在身后的啜泣声中将风百灵的棺椁封印。 风百灵下葬,余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百灵门的掌门之位由谁继承,到了百灵门大厅,支持风白沙的与支持风不语的自动站到两人身后气氛凝重,姜行抱着兔子找了个位置闲闲坐下,眼中看戏之意愈盛,巴不得两方打起来才有趣。 风白沙对于掌门之位势在必得,但是又不会主动开口落了下乘,她给风霜使眼色,风霜立马意会站出来,昂首对着其余人道:「师父故去,百灵门不可一日无掌门,在师父故去之前她老人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白沙师姐,我们应当遵循师父意愿,以后由白沙师姐带领我们百灵门。」 风不语身后的风意立马反驳:「百灵门歷来是由大弟子继承掌门之位,且你一面之词让人如何信服。」 风霜少见没有气急,她指着风雪道:「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变通,且我们有证人,风雪可以作证。」 风雪看过一眼宴清许,风白沙与风霜叮嘱过她,只要她不否认她们就会帮忙留下宴清许,在众目睽睽下风雪点头:「我可以作证。」 闻言姜行饶有兴趣看过去,当时风百灵死之时风雪根本不在现场,加上刚回来的时候风雪的表现还以为她和风不语才是真的关系好,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风不语也没想到风雪会帮风白沙,她微皱眉,心中怀疑莫不是师父真的将掌门之位传给风白沙了?风意冷笑:「规矩可以变通,可是风雪是你的亲姐姐,岂知她不会帮你们骗人。」 风不语把犹疑掐灭坚定心性,风雪终究是风霜的姐姐,骗她也不是不可能,就这么一瞬风不语与风雪多年的信任瓦解。 而在姜行眼中,今日的胜负已定,只要风不语或者是风不语阵营的风意说出「规矩可以变通。」 这几个字就踏入了风白沙的陷阱,可惜风不语还不自知,但姜行要的就是风白沙上位,她自然不会提醒风不语。 一旁的风白沙听到风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她起身走到风不语的面前,眼神柔弱凝视着风不语求证:「师姐,你一向都是最听师父的话的,你不会因为师父传位给我就质疑师父的决定对吗?」 风白沙一招以退为进姜行都想给她鼓掌,若是当年她要有风白沙这样的手段,何至于被徐若莹欺负,不过这个想法一出便被姜行否定,即使她姜行当年便会这些当时的她也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去争夺陆经年的爱与镜玄宗的接纳,而现在的她,姜行自嘲一笑,早就不止风白沙这样迂迴的手段了,她要更残忍,更血腥。 风不语被风白沙质疑的哑口无言,因为她确实不会质疑师父的任何决定,可是问题是师父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因为风百灵私下已经说过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她,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同样无凭无证,不足以取信,风不语的高傲让她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风意反驳:「我们自然不会违背师父的遗愿,可是你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第34页 被风白沙激的无法反驳的风不语似乎是找到突破口,她重新提起气:「你说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若是拿出证据我便信你。」 姜行嘆口气,与风白沙这一场掌门之争中风不语彻底输了,果然风白沙露出笑意,她指着姜行:「我有人证,当时扶摇掌门以及群仙会魁首白公子在场,他们可以为我刚刚的作证。」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姜行这一处,她抱起兔子施施然站起来,扫过一眼微微有些紧张的风白沙,面露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我确实听到了风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这位白沙姑娘,让她将百灵门传承下去。」 风白沙与风霜松下一口气,她们原也不确定姜行说的帮她们是不是在说假话,如今姜行真的帮她们作证才真正放心下来。 其余百灵门弟子,包括坚定站在风不语这一边的风意在姜行的话后都有些动摇,毕竟这一位与百灵门无关的扶摇派掌门没有必要骗她们,且风白沙在百灵门确实修为较高,说不定风百灵真的将掌门之位传给风白沙了? 这当中唯一不包括的是风雪,她自回答完风霜的问题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看着宴清许,她背叛了风不语只希望风白沙真的能将宴清许留下。 风意虽然也开始动摇,可是却还是不愿意服输,嘴硬看着姜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因为你和风白沙是一伙儿的才这么说的?」 姜行只是答应了风白沙帮她作证,如果有人怀疑她说的话她可不会管,她抚摸着兔子笑意尽失,散发威压:「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你信还是不信不关我的事。」 姜行笑意全无,温婉普通的长相竟然让风意感到害怕,她下意识禁声不敢再质问,姜行不在过多看风意,抱着兔子对着宴清许道:「好了,看到的我已经都说了,贵派的事情本与我们五官,就不打扰各位处理门内事了,白颂走吧。」 说罢闲庭离开,风意虽然对姜行的话不满,可确实又想不出话反驳,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风白沙适时看着风不语:「师姐,我说的话你不相信,风霜、风雪师妹说的话你也不相信,扶摇掌门说的话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你想当掌门,所以不相信师父的话?」 「你!」风不语再次被风白沙堵的哑口无言,她环视四周,除了风意其余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她是真的因为觊觎掌门之位处处为难风白沙,风不语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郁气于心道「我根本不在乎掌门之位,既然你说师父传给你了你就当吧。」 风霜见状,立马跪地行礼:「恭贺掌门!」 一瞬间除了风不语与风意,全部都跪倒在地上冲风白沙行礼,风意见状最后也犹豫跪下,全场只剩下风不语还站着,她无法向以前看不起的师妹下跪,终于在看到风白沙藏不住志得意满的笑意后,风不语挥袖离开,这一场掌门之争落下帷幕。 而早早离场没有看到后续的姜行与宴清许走在百灵门的树荫中,姜行欣赏着百灵门秀美的风景,对身后的宴清许道:「你觉得风不语和风白沙之间谁会是下一任百灵门掌门?」 宴清许没做丝毫犹豫道:「风白沙。」 姜行:「为何?」 宴清许看着背手前行的姜行,道:「因为你帮她。」 宴清许那日并没有在洞中,姜行好奇他是如何知道她在帮风白沙的。 宴清许看出姜行的疑惑,道:「风百灵不太喜欢风白沙。」 也是,面对一个不太喜欢的人怎么会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呢,这一点骗不过宴清许也是正常,姜行也没有想过要骗过他,她一开始就知道宴清许非常聪明,她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行问的是宴清许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风白沙,宴清许停顿了一下道:「你想说?」 姜行眯眼:「因为风百灵当年合谋杀我姜家的人不过是为了夺取我们姜氏一族的秘籍,想将百灵门发扬光大然后传给她最得意的弟子风不语,而我偏偏要让风百灵最在意的东西,最得意的弟子都全部都毁于一旦。」 姜行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她的报復不仅仅要杀了当年伤害姜氏一族的人,那样太过简单了不够痛苦,她是要那些人最在意的东西付之一炬,要让那些人痛不欲生,只有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宴清许停下看着姜行的背影,他想要救姜行,可是他也早就知道自己救不了眼前的人,只能陪着她一起沉沦,一起入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要到第三卷了,点个收藏吧,点收藏不迷路…… # 第三卷:风急镜玄 第十九章 是夜,宴清许叩开风不语的房间,风不语见他与他身后的姜行未作慌乱只是皱眉想将人赶出去,姜行白日里帮了风白沙,风不语对两人没有好感。 姜行看出风不语有逐客之意,不过没有放在心上,她施施然越过风不语在房间内找个凳子坐下打量风不语的房间,布置如人一般高雅,将如何说服风不语的任务留给宴清许。 宴清许看了一眼并没用开口意思的姜行,行一礼将两人来意对风不语阐明道:「我们要去镜玄宗,如若你想我们便带你一起去。」 「我为何要与你们一起去。」 风不语高傲打断,接着目光落在姜行身上质疑「你们有什么阴谋?」 第35页 姜行在捂着嘴角笑开,半响后在风不语不耐的目光中停下微笑口:「我们师徒是想救风不语姑娘一命罢了。」 「何解?」风不语美眸皱的更甚,她不相信白日里帮了风白沙的人会来救她,也不认为她有什么地方需要被救。 眼见姜行笑中已有不耐,宴清许插言:「风白沙会杀了你。」 「帮了风白沙又来假惺惺帮我,焉不知是你们的阴谋?」这是风不语的恨,她没有忍住恶语相向,可修养让她点到即止。 宴清许面色不变解释:「白日我们只是说了听到的,现在我们也只是救想要救的人。」 夜色寂静,宴清许说话不急不徐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风不语冷静下来思考宴清许的话,她了解风白沙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今日她虽退让,但是风白沙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风不语皱眉:「我为何要相信你们?」 姜行已经有些不耐,她阻止宴清许继续解释,将手中傍晚外门弟子送来给风不语的茶水洒到地上,茶水碰到地上的灰尘一瞬间泛起青黑,然后才看向风不语:「信不信由你,但愿……你的命够硬。」 「这茶……下了毒!」风不语完美的面容终于有一丝裂痕,风不语想到了风白沙会杀人灭口,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迫不及待明目张胆,原本还准备留下慢慢再做打算,风不语发现如姜行所料,她是一日再待不得了,可是她不愿给风白沙低头,也不愿给姜行低头,高傲如同施捨:「我跟你们走。」 姜行认识了风不语上百年,对于曾经的情敌了如指掌,风不语高傲不会听从旁人的劝解,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么她就让她看清楚好了。 而风不语这不愿低头的模样在姜行这里什么也不是,她达到目的就好了,是的,这水中的毒是她下的,不过风白沙要杀风不语也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宴清许将姜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目光一闪便侧开了视线,心中并不贊同姜行的做法,可只要姜行不是真的要枉害无辜之人性命他亦不会阻止。 风白沙一直派人盯着风不语的住处,在姜行一进入风不语的房间她便得知消息亲自赶过来,可是她不敢在姜行面前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行与宴清许带着风不语离开。 一个没留神,身旁的风雪已经不见,风霜焦急「掌门,我去找一下我姐姐,免得她做傻事。」 风白沙示意风霜去,而她自己则是眯眼继续盯着风不语,心中狠厉划过,风不语不得不除她得想一个既不会得罪姜行又能杀了风不语得办法。 姜行一路畅通无阻的到百灵门山门,遥遥望见前方的白影,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宴清许,道:「自己的问题自己去解决。」 「不用。」宴清许目光没有分给风雪半点,认真的看着姜行。 姜行被他炽热的目光看的些许不自在,沉下脸掩饰「既然不用就走吧。」 风雪满眼含泪的看着从自己的身旁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的宴清许终于忍不住要追上去,被赶来的风霜一把拉住:「够了,他根本半点都不喜欢你。」 风雪不能相信,宴清许连对她一点心动也没有,可是看着丝毫没有犹豫远去的背影不得不认清事实,宴清许确实对她没有半点喜欢。 这边风雪认清了事实,那边姜行饶有兴致的看着宴清许质疑:「你就没有半点喜欢风雪?」 宴清许看过看戏的姜行一眼,将眸中的光掩盖好,平淡的摇头,姜行见到宴清许的反应顿觉无趣,不过马上就要上镜玄宗了,不知道他见到了林桑榆是不是还能这样淡定。 这一路上没有运死人三人行路各自施了术法,第二日一早就到了镜玄宗山下。 姜行早已经做好了再次回到镜玄宗的准备,她将心中的恨意隐藏面无表情的看着长长的天阶,宴清许全程关注着姜行的表情,见她没有异常眉头反倒皱的更深。 镜玄宗扫长阶的弟子远远便见到山脚下三人的身影,他虽不认得姜行与宴清许,但是认得名满仙门的第一美女风不语,连忙从长阶下来走到三人面前,行一礼后才满面钦慕的对着风不语道:「仙子来了我马上去告诉掌门,他知道了定然开心。」 姜行心中冷笑,连一个扫地仙童都知道陆经年喜欢风不语,以前果然是她太过不自量力。 风不语听闻仙童的话脸上也泛出笑意,这一路虽然有姜行和宴清许,但是她到底还是担惊受怕,如今到了镜玄宗有陆经年护着,风不语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宴清许的手突然抓住姜行的手腕,他目光担忧的看着姜行欲言又止,姜行将他的手拔开,脸上晕开一抹笑,可是眼睛里却毫无笑意:「我没事。」 这时,扫地仙童才注意到姜行与宴清许,两人的样貌在仙门过于普通,扫地仙童自动将两人归结为风不语路上随意救的人,恭维道:「仙子真是心善,定是路上又搭救了落难的人。」 风不语是被姜行与宴清许所救,仙童的话让她顿觉难堪,可心中又隐隐有丝丝得意,看吧就算是她不是百灵门的掌门,但她仍旧是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个。 很快,风不语便从自己心中的得意清醒过来,对刚刚的想法产生一丝羞愧厌恶「仙门应当比修为,她何时产生了以容貌为豪的想法」风不语敛了心神扫过一眼姜行,发现她眼中似乎透着看透她想法的似笑非笑,心中更加难堪,撤回目光为仙童介绍:「这是扶摇派的掌门与弟子。」 第36页 仙童疑惑的看着两人,心中回想他是在何时听说过扶摇派这个仙门名字了的,似有头绪又记不起来。 姜行早已不是对镜玄宗上下都伏低做小以求他们喜欢的人了,她冷眼看着仙童:「镜玄宗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嘛,竟然只会以貌取人。」 在姜行说话的同时仙童终于记起了他在何时听说过扶摇派这个名字了,是在群仙会的时候,他自知这回是他错了,可是心中并未正真觉得他需要对扶摇派这个小门小户的仙门道歉,于是转过头对着风不语道:「我去禀报掌门。」说罢便匆匆离去。 仙童这一行为严格来算非常无礼,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仙门之首就显得他更加不懂礼数,姜行知道小仙童的行为并不是陆经年授意,可是这并不妨碍姜行加深对陆经年的厌恶,他作为一个仙门之首,门下弟子不知礼数难道不是他之过? 仙童走后,三人开始爬长阶,这长阶设了辨识邪魔的阵法不能施以术法上去只能一步一步向上爬。 仙童禀报之时,陆经年正在与宋归尘传幽商讨如何找到仙门修为停滞不前原由之事,被打断目光轻转眼神淡漠:「我知道了。」 小仙童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陆经年与风不语单独见面了,但是听多了以前金童玉女的故事,本来禀报是想讨个彩头,却摸不准陆经年的态度,讪讪退下将扶摇派师徒之事抛诸脑后忘记说了。 等人退出去,千里之外的宋归尘不贊同的声音传出:「经年,你还与风不语有牵扯?虽然你的夫人已经……」 「你误会了,我与风不语仙子并无瓜葛。」陆经年声音冷硬,单方面阻断与宋归尘的传幽,起身向外走去。 千里之外的宋归尘看着被阻断的传幽,感嘆仙门第一人却对自己的情感看不透,他是觉得他与风不语没有瓜葛,可整个仙门都不这样认为,恐怕连风不语都以为陆经年心悦于她只是碍于姜行才不能与他在一起。 想到姜行,宋归尘心中不由得又产生一丝怜悯,其实那女子要是没有喜欢上陆经年又或者是不是姜氏之女,可能最后的结局不会那么令人惋惜。 风不语带着姜行与宴清许爬完长阶之时,陆经年已经等在了镜玄宗的入口,风不语看到陆经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染上几分怀念,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不会亲自来迎她。 风不语面上挂上一抹轻笑,颌首致礼:「陆宗主。」 虽然是落难前来投奔,可是面对以前差点变成恋人的人,风不语的自矜自傲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可怜,陆经年更不行。 陆经年对风不语礼仪周到,等回完礼后才温和开口:「风不语仙子。」 风不语接连遭遇师父惨死,掌门之位被夺,而今离开百灵门想来有什么难言之隐,陆经年自是没有宋归尘所说的牵扯,但是同情还是有的,风不语不想说他便不会多问。 姜行看着相貌举止都无比登对的两人,可真真是一对碧人,难怪会被称为金童玉女,当年果然是她破坏了这一对有情人,可是陆经年为什么不说,但凡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她作为姜氏一族的女儿,定不会纠缠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姜行的手突然被握住,她回过神看,是宴清许的手,他将她紧握的手掰开,指尖轻抚被指甲掐出红痕的掌心,宴清许的手三年间因为出入魔窟手上有许多的伤痕,肉眼已经看不见,但是当被握住时就能感觉到未完全癒合的伤痕,就如同她千疮百孔如今被恨意填满的心一般。 他的指尖微微热源源不断给人力量,让姜行从僵硬中放松,姜行本以为再次步入镜玄宗她能够从容面对陆经年,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 第二十章 与风不语寒暄后,陆经年将目光放在姜行与宴清许身上,面容淡薄声音疏离:「你们是谁?」 他的音调略显冷硬,仙门第一人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波澜不惊,好似看到的两个人在他眼中只是他平日里看到的蚂蚁一般微不足道。 姜行直勾勾盯着这一张脸,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不过转瞬她脸上绽开笑颜,拱手规规矩矩行一礼:「我乃扶摇派掌门扶摇,携弟子白颂游歷至镜玄宗,特来拜会。」 陆经年心中的怪异更甚,他莫名的觉得眼前陌生的两人熟悉,而后又分明感觉到杀意。 陆经年将熟悉之感归结于参加过群仙会的白颂,可杀意是为何?沉寂了半响,陆经年率先开口:「扶摇掌门远道而来,请到庭前稍候。」 说完便吩咐身旁的弟子为两人引路,风不语满心满眼的看着陆经年,对于姜行与宴清许的离开视若无睹。 姜行走离十几步外回头,陆经年站在原处与风不语说着什么,风不语面露委屈,似乎是在给心爱之人诉说遇到的委屈,姜行的目光凝在陆经年的脸上,刚刚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让人看不出她是在恨还是在追忆。 「白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引路仙童拉回宴清许的目光,他回过神松开紧握的手,看着眼前的仙童眼神迷茫,宴清许刚刚并未听见徐凤的问题。 仙童笑嘻嘻骄傲自豪:「上一次白公子来参加群仙会也是我给你引得路,公子你记起来了吗?我叫徐凤。」 在仙童讲完后,宴清许似乎是记起了他,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是你。」 徐凤除了陆经年,还没有见过谁能将一个普通笑容笑的那么让人受宠若惊,心中对宴清许好感更甚:「是我是我!」 第37页 接着又满眼崇拜,脸上写满嚮往:「白公子真厉害,第一次参加群仙会就能夺得魁首,要是你能遇上我们镜玄宗得大师兄,与他比试肯定会不分上下!」 徐凤说着没有注意到宴清许变淡的面色,这时姜行插话,她看似好奇,实则看好戏道:「镜玄宗的大师兄?可是上次未能与白颂比试的章之云?」 徐凤皱着眉隐隐有嫌弃之色:「才不是他,我们大师兄可比他厉害多了。」 姜行眉眼打量宴清许的脸色,一边闲闲与徐凤闲聊:「这么说你大师兄很厉害咯。」 「当然!」回答掷地有声,徐凤骄傲点头。 眼看已经到了前厅,徐凤中断与姜行的对话,对着两人道:「稍等,我去给二位仙者沏茶。」 说罢机灵的背影离开前厅,自从开始爬镜玄宗的长阶兔妖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生怕被陆经年发现了将他剥了皮吃肉,这会儿没人终于能出声了,立马将刚刚听到的问题好奇的一股脑儿全问出来。 「主人主人,刚刚那个小仙童说的镜玄宗大师兄是谁呀,听起来好厉害,竟然还能与不怕死相比。」 不怕死是兔妖给宴清许取的别称,主要是宴清许半点不要命的模样给兔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姜行笑眼扫过宴清许,对着兔妖薄唇轻启道:「哦,镜玄宗的大师兄你见过的。」 「我见过?」兔妖迷惑,它出了西境是见过不少人,可是除了刚刚的陆经年,没有一个比得过宴清许的,它不解「是谁啊?」 姜行似笑非笑看着事不关己好似丝毫不为之触动的人,不紧不慢吐出惊掉兔妖下巴的名字:「宴清许。」 兔妖呆呆自言自语「宴……清许?」说完不敢置信对着宴清许「你好好的镜玄宗大弟子不当,怎么就堕落了呢!」 姜行也笑看着宴清许,等他的回答,宴清许清冷的面庞浮现出些许无奈之色:「师父,你不要闹。」 姜行少见宴清许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也从未叫过她师父,姜行才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面上嬉笑之色更甚,穷追不捨:「刚刚那个小仙童看起来很喜欢你,镜玄宗的大弟子有没有后悔啊?」 就在宴清许准备解释徐凤与他的渊源之时,突然一道冷冽淡漠的声音传来:「扶摇掌门在镜玄宗发现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陆经年从华光中走来,犹如踏月天神,自带尊贵,姜行面上的笑意变淡,脸上是虚伪客套到敷衍的微笑,她不急不徐在陆经年面前不落下风:「在赞嘆镜玄宗人杰地灵,养出来的弟子个个都不同凡响异于常人。」 陆经年并不知道姜行一开始在山脚下被镜玄宗的弟子以貌取人,只是略带不解,因为姜行的话并不象是真心夸赞,他自动忽略,问出他自己关心的问题:「本尊见识浅薄,未曾听说过扶摇仙门,还请贵仙者告知扶摇出自何处,师承何人。」 姜行敛了笑容,起身将袖子挥至身后,负手而立,面上笑意消失对着陆经年反问:「哦,陆宗主是在怀疑我们的身份?」 陆经年没有想到姜行会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万年不变的面色终于有一丝波澜,他不被姜行的气势所压,毫不心虚:「确实。」 姜行眸光微闪,陆经年有无数种接口可以用来搪塞,可惜她不是风不语,也不是徐若莹他连搪塞都不愿意,姜行面色更沉,隐隐有与陆经年剑拔弩张之意。 这时宴清许挡在了姜行面前,他打断两人的对视对着陆经年行一礼,清澈淡然开口:「陆宗主,若是你怀疑我们的身份大可查验,若是不欢迎我们师徒,我们走就是了,犯不着陆掌门如此咄咄逼人。」 陆经年只是提出了正常的质疑,并没有咄咄逼人,可是经宴清许一说,反倒真的是陆经年在咄咄逼人,陆经年眉头微皱淡漠:「倒也不必,镜玄宗的阵法勉强能辨得出妖魔鬼怪。」 宴清许敛眉轻笑,不为仙门第一人的气势所摄:「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陆宗主的信任。」 姜行冷笑,陆经年一如既往的自大,她这一个活脱脱的魔,她怀中活脱脱的妖不也没被发现吗? 不过宴清许竟然会如此与陆经年说话姜行倒有点意外。 姜行盯着陆经年,淡淡开口:「陆宗主果然如传闻一般清贵文华,举世无双,见之令人忘俗,今日我们见到了不枉此行,人我们亦安全给陆宗主带到了,就不多留了。」 姜行开口就有告辞之意,自上一次宴清许在群仙会崭露头角后陆经年就一直在九州寻找他的踪迹,如今送上门来他自不会轻易方其离开,他克制姜行给他带来的不适感,淡漠道:「既然来了镜玄宗,可以多留些时日。」 陆经年还如往常一般高高在上,就连留人都是屈尊降贵的口气,能被仙界第一人如此挽留她该是感到荣幸?真是可笑,姜行面上浮现受宠若惊的表情,淡淡的笑在脸上晕开,似是非常高兴,对着陆经年道:「多谢陆宗主,我们师徒就却之不恭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裊裊娜娜的身影由远及近,她看见陆经年面上染上温柔的笑容,莲步走近先对姜行温温柔柔端庄行一礼后,才对着陆经年漾开大大的笑容,徐若莹抓着陆经年的手,仰着脸单纯温柔道:「师兄,有客人吗?」 温柔端庄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当年亲手将陆经年的夫人用寂魂棺镇压在乱葬岗。 第38页 徐若莹听到仙童在议论百灵门的风不语过来了,她追着过来没有看到风不语看到是一个对样貌普通的男女,悬着的心放下,对姜行的释放出善意,这样的容貌抢不走师兄的。 陆经年看到徐若莹,面色缓和,他扶着徐若莹坐下,语气温柔:「你受的伤还没好,就不要出来吹风,当心受凉了。」 徐若莹被陆经年关怀心中腾升出满满的幸福感,他的师兄只会对她这般温柔,但是又忍不住试探:「师兄,我听说风不语姑娘来了是吗?」 整个仙门都知道风不语不喜欢徐若莹,陆经年疑惑徐若莹怎么这么快得到的消息,有些头疼,但是还是没有隐瞒,道:「她逢门中大变,所以会暂居我们镜玄宗一段时日,你养伤不会太常碰见她。」 「师兄,那你一定要安顿好风不语姑娘。」徐若莹口中为风不语着想,低着头的表情却算计着如何赶走风不语那个讨厌的女人。 姜行眼中淡淡的笑意在徐若莹出现后逐渐消散,眼前这一对人兄妹情深的模样真令人噁心,她以前是如何在这样噁心的人身旁活了百年,如今再看果然一刻钟都受不了,姜行表情冷淡打断眼前这一对情深意重的师兄妹:「陆宗主,我们师徒一路来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 姜行离开之意显而易见,陆经年蹙眉,姜行与宴清许两人只要不离开,解开仙门的秘密不急于这一时,他招来徐凤,安排道:「带两位仙者去休息。」 徐凤高兴的领了命,带着姜行与宴清许往晚风堂的方向去,那是镜玄宗来了贵客的居住地。 姜行与宴清许离开后,徐若莹轻晃陆经年的手将他的思绪拉回,陆经年对自己的师妹轻笑一下,送她回若云峰。 送回徐若莹后陆经年回到寝殿,原本被阻断的传幽又打开,宋归尘的声音自寝殿内传出,声音悠远:「经年,你要是不想镜玄宗鸡犬不宁,我劝你最好找个其他地方安置风不语。」 陆经年知道宋归尘指的是风不语不喜欢徐若莹一事,他有把握能够处理好,皱眉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当年姜行不喜欢徐若莹,你也是说自有安排不用担心,可结果呢?」 姜行二字一出,陆经年紧蹙的眉头皱的更深,再一次阻断传幽,将宋归尘的声音隔断。 千里之外的朝阳宗,宋归尘坐在椅子上嘆气,他总觉得陆经年还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这镜玄宗三年来变化不大,没有人比姜行熟悉这镜玄宗的一花一草,只因这都是她百来年闲着无事一草一木的种出来的,再走过只觉得每一处都是当时留下的愚蠢的痕迹,仙门之首的镜玄宗怎么会在意一个只会侍花弄草煮些吃食的仙者。 不过转瞬,姜行又开心起来,她迫不及待想看看陆经年如何平衡他心中高洁如雪的仙子与温柔小意的师妹。 徐凤介绍的兴起,突然回头不小心看到姜行面上的笑容,被阴气森森的笑吓的一激灵,眼尾带了些笑意听徐凤叽叽喳喳的宴清许察觉到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巧看到姜行还未完全消失的恶意笑容,眼尾丝丝的笑意淡去,之后这一路无比沉默,徐凤也吓的不敢再开口说话,她虽觉得两人天然的想让他亲近,可又害怕刚刚姜行的笑。 第二十一章 徐凤将两人送到晚风堂,与宴清许拜别后匆匆离去,离开时不断瞄着姜行可怕的脸,宴清许端正行一礼将徐凤年送离。 姜行打量晚风堂的布置,位置僻静,布局大气,装饰雅致,四周种着翠竹风吹过沙沙作响是一处招待贵客的好地方,而后随手一挥结界布满整个晚风堂,然后才看向宴清许道:「想说什么,说罢。」 宴清许一路以来看过她无数次,姜行一眼便知宴清许有话与他讲,可这到底是镜玄宗是百灵门比不得的,说什么要更加谨慎才行呢。 宴清许对姜行随手一挥的力量就可以布满整个晚风堂一点都不吃惊,他在姜行说完话后,走上前两步,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下,清澈明亮的双眸紧盯着姜行的眼睛,在姜行的危险笑意下不闪不必,坚定而认真的开口:「姜行,你想要报仇我去杀了他们,我们离开镜玄宗好吗?」 他感觉到姜行自来到镜玄宗就周身充斥着戾气,他怕他在陆经年面前护不住姜行。 姜行察觉到宴清许话中的认真不是开玩笑,退回一步坐回椅子上,才悠悠的狎着他的脸,玩味道:「怎么,看他们争风吃醋自相残杀不好玩儿吗?」 姜行的笑过于妖冶危险,宴清许在她充满危险的眼神下摇头,姜行面色大变,她一手掐住宴清许的脖子,一边闲闲质问:「怎么,回到镜玄宗心软了?」 姜行的手一直在收紧,宴清许胆敢回答一个「是」字,就会立马死在她的手中,宴清许的眼中无一丝惧色,清澈的双眸温柔的凝视着姜行。 姜行突然恼羞成怒甩开一言不发的宴清许,她最恨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姜行恶意横生,她笑意大盛,传递着危险的信号:「你既然这么想杀人,我会给你机会的。」 宴清许默不作声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扶着椅子站直,淡红色的掐痕醒目,姜行刚刚是真的想掐死他,宴清许垂下目光沉寂道:「是。」 姜行神色不明直直盯着宴清许半响,突然凑上前去两指拨开宴清许捂着脖子的手,手指轻轻触碰刚刚被她掐红的地方,温柔凝望那一张清冷的脸,语气轻柔:「宴清许疼吗?」 第39页 刚刚姜行的力气很大宴清许不可能不疼,但宴清许对姜行反覆无常的脾气异常忍让,他压抑着吸气都会带着疼痛的脖子摇头,红唇轻起,语调缓慢而轻柔:「不疼。」 宴清许苍白的脸因为刚刚的窒息变的红润,姜行轻抚他脖子上的手一路辗转来到略带冷感的脸上,手指在嫣红的唇上停留,是微微温热的触感,温柔的语调说的话却令人生寒:「宴清许,在你心里是我重要呢还是镜玄宗重要?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讨厌被骗,更讨厌背叛,欺骗和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姜行的手已经来到宴清许高挺的鼻樑上,明明是问句可却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可宴清许在选择她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回头,他被细腻的指腹引的胸中发痒想要咳嗽,宴清许咽下唾沫克制住咳嗽的欲望,回答出他心中的答案:「你重要,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姜行听到宴清许的答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手从精緻的脸上撤回,语调满意而慵懒,她道:「好了,既然我更重要,宴清许你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蠢话了,我会生气的。」 宴清许的目光从姜行离开的手上收回,薄唇轻启承诺:「不会了。」 姜行撤了晚风堂的结界,与宴清许各自去休息,第二日被陆经年拍来的小仙童邀请去前厅谈事。 姜行与宴清许到之时,风不语已经到了前厅,看着她的模样已经是哭过,姜行瞟了眼气氛有些微妙的两人,眼中呷着讥笑找一处位子坐下,宴清许稍晚一步进来后无视两人站在她的旁边。 风不语看到姜行过来,连忙收了委屈的神色,虽然姜行是一派掌门,且修仙者看不出年纪,但是面上两人差不多大,在她面前示了弱以后就一直要低她一头。 陆经年看到她来不曾主动开口,姜行亦不开口,二人隐隐有僵持之势,风不语虽然平日里高高在上,可是在陆经年面前她愿意放下身段,主动与姜行说话,她说明让姜行来的用意:「扶摇掌门,今日陆宗主请你过来是因为我。」 风不语就算放下身段与姜行说话,语气中仍旧是一股高高在上之感,姜行垂眼轻笑:「不管是风不语姑娘还是陆宗主叫我来,扶摇都莫敢不从,况且……」姜行顿了一下看了眼陆经年与风不语,语调轻慢「是陆宗主因为风不语姑娘叫我过来。」 陆经年觉得姜行的话有些刺耳,又觉没有与她解释的必要,微微皱眉步入正题:「我听闻风掌门出事之时扶摇掌门在场,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形。」 陆经年为了风不语屈尊降贵的次数不在少数,往日姜行会在意,如今却已经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她淡淡道:「哦,你说的是风白沙掌门还是?」 姜行当然知道陆经年要问的是风百灵,可是她偏偏就不想如他的意,她偏偏就要故意噁心他,果然见陆经年的眉头又皱起,他看着姜行居高临下:「你……」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百灵门前掌门风百灵是吗?」姜行笑宴晏打断他,恍然大悟般说道,堵住想要发怒的陆经年。 风百灵是风不语心中的痛楚,轻易提起都会伤心更何况被姜行这样轻佻戏言,将风百灵之死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高高在上的面具破裂,隐有泫然欲泣之势,陆经年不知道姜行为何这般,摸不透她是真没有想到还是故意,他朝风不语看去,果然往日冷淡自矜的模样已不復存在,心中不忍,对着姜行冷喝:「好了!」 陆经年的话一出,姜行冷下表情,她亦不想奉陪这对「有情人」,冷冷道:「陆宗主要问什么便问,若是不欢迎我们直意让我们走便好,大可不必用这样的待客之道旁敲侧击。」 陆经年的怒气吓得旁边的徐凤一抖,好久没有人敢和仙门宗主这样子说话了,他觉得这一位扶摇掌门不仅仅是吓人,胆子也大得很。 僵局之势,反倒是风不语率先放低了身段,她摒弃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中有一丝祈求:「扶摇掌门,我真的想知道我师父怎样遇害的,请你告诉我。」 风不语能放下姿态让姜行有点意外,大发慈悲将过程描述了一遍:「牛家村被一只吸食人修为的邪神控制,哄骗风百灵吃了封印修为的食物,然后引诱你师父去了山神庙,用风百灵护徒心切的心理将她困在了山洞,吸食了她的修为,最后将她杀死了。」 姜行说的不全是真话,却也不完全作假,是为真真假假最为可信,这是徐若莹教她的。 风不语眼眶渐红,终于忍不住伏在陆经年的怀中哭泣,陆经年并未完全相信姜行的话,他一手轻揽着风不语,一手探识姜行的灵海,紧接着皱眉看着姜行。 姜行发现了陆经年的动作,毫不掩饰仍由他探查,姜行知道他查不出什么,净尘珠是仙界至宝,就算陆经年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所以她不怕,果然半响后陆经年收回手,他淡漠的眼中有责怪之意,姜行读懂那是责怪她对风不语不够委婉,伤了风不语的心。 恰是读懂了陆经年眼中之意姜行面色更沉,看着轻拍着风不语背的手,与低声劝慰的模样,好一对珠联璧合的壁人,陆经年对他喜欢的人好的很,他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就在陆经年扶着风不语时,远处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匆匆而至,而正在安慰风不语的陆经年并没有注意到,姜行瞥到那一抹焦急的身影露出轻笑,好戏要开始了,她倒想看看陆经年是护自己的宝贝情人还是护自己的心肝师妹。 第40页 陆经年先看到姜行的笑,他冷情的眼中有疑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紧接着便看到徐若莹,徐若莹的伤还没好,陆经年放下风不语微微责备:「今日风大,为何又出来了。」 虽是责备,语气中却透露着心疼,风不语看着自己被毫不犹豫松开,袖中玉白素手紧握,相较于直来直去的姜行她素来更不喜欢处处装的人畜无害的徐若莹,偏偏她的高傲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不允许她戳破徐若莹虚假的面容,只得气怒看着扔下自己的陆经年。 徐若莹不动声色站到陆经年与风不语之间,面上温柔天真笑道:「我昨日未见到风不语姐姐,今日特来见见。」 说罢徐若莹转身对着泪痕还未干的风不语宣誓主权般挽上陆经年的手,面上温柔和善:「风姐姐,你来我们镜玄宗做客,作为东道主因为受伤昨日亲自欢迎有失礼仪,还请不要见怪。」 说罢盈盈一拜,弱柳扶风。 陆经年很欣慰徐若莹这般有礼,他眉目舒缓,淡漠的眼中有些许笑意:「师妹放心,她不会见怪的。」 这语气听着陆经年是将风不语化为了自己人,徐若莹心中产生危机,风不语很可能真的会将自己师兄抢走,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徐若莹心中泛苦,面上却带上温柔的笑,脆生生道:「那就好。」 风不语心中也讨厌徐若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克制她对徐若莹的厌恶,在陆经年说话后勉强冷淡道:「徐姑娘多心了,陆宗主将我安顿的很好。」 她们这边说的热闹,姜行已经带着宴清许坐到远处,看着那修罗场用只有自己与宴清许听得到的语气,透着点兴奋道:「你觉得陆经年更喜欢谁?」 宴清许眼中有些诧异,他看着姜行本该是清冷的声音却含着温柔:「你不生气吗?」 姜行哂笑,随意坐在椅子上,姿势不雅,满不在意:「我为何要生气。」 宴清许看了她一眼,说到陆经年她脸上是讥讽的笑,看似毫不在意或许才是不能释怀,他未戳破她的伪装,只道:「是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修无情道不会动心,今日看起来对两边都有情,可其实对两边都无情。」 这是在劝解姜行,宴清许阻止不了姜行报仇那他就帮她,可是他希望她能真正放下陆经年。 姜行闻言敛了笑,对宴清许冷语相向下逐客令:「好了,既然你不想看戏,你就走!」 这一次谈话不欢而散,看着姜行冷硬的侧脸,宴清许薄唇微抿,低头自嘲笑,而后一言不发提脚离开。 在宴清许走后姜行才缓缓转头看他的背影,其实宴清许刚刚给她说的她都懂,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懂就可以释怀,陆经年如此负她,又灭她全族,她如何能轻易释然? 第二十二章 宴清许怀抱兔子抿着嘴面色严肃快步走在种满了银杏的长阶,忽然宴清许的脚步顿住,他的面前是镜玄宗的问仙台,他每一次试炼与同门比试的地方,也是姜行全族被杀的地方,宴清许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后悔,他与姜行置气做什么呢,她的全族被仙门所杀,若是易地而处他不一定能比现在的姜行做的更好。 宴清许想明白欲回前厅找姜行与她道歉,转身却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宴清许脸上懊悔与愧疚的表情收敛,清澈的眼神转为冷漠,冷冷对着前面的人开口:「请让开。」 语气冷然,表情冷淡兔妖瑟瑟发抖,宴清许着明显是不高兴了,它瞟了前面楚楚动人的姑娘,可惜林桑榆没有察觉,仍旧在作死。 林桑榆长的玉雪可爱,看着几步外的宴清许红润的脸绽开甜甜的笑容,天真开口:「白公子,我是镜玄宗的林桑榆,上次群仙会与你比试过你还记得吗?」 宴清许淡淡:「不记得了。」 林桑榆脸上的笑容顿住,她本以为以她镜玄宗内门弟子的身份,主动与宴清许这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野门派的弟子搭话他肯定会欣喜若狂,不料他竟然敢拒绝,林桑榆心中生气,面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似是没察觉到宴清许的冷淡,继续自顾自:「没关系,我是林桑榆,现在认识了。」 「请让开。」宴清疏离,冷淡的语气中隐约夹杂着不耐,只是为人端方克制并不被立马察觉。 林桑榆没想到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宴清许还是这样的态度,伪装终于破裂,张开双手将本就不宽的路彻底拦住,表情倔强看着宴清许。 不料宴清许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她,见她的动作后立马转身向晚风堂的方向离开。 兔妖探头看了眼还仍旧张着手臂委屈的林桑榆,好奇:「她为什么要拦着你呀?」 宴清许:「不知道。」 兔妖:「我记得上次群仙会打架你还让着她来着,你为什么说不认识她?」 宴清许垂下眼眸,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林桑榆呢?答案立马出现在他脑海,是因为姜行以为他喜欢林桑榆,他不希望被姜行误会,宴清许眨眨眼回神,他冷淡反驳道:「没有让着她。」 兔妖问什么都没有得到答案,只觉得一个、二个自从到了镜玄宗之后都奇奇怪怪的,打定主意它今天一定要告宴清许的状! 在宴清许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林桑榆才放下手臂,她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白颂越是这样对她,她越是觉得他就是宴清许。 第41页 陆经年送别徐若莹与风不语的声音将姜行的神智拉回,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陆经年,看着他淡漠的神情,看着他与面对徐若莹与风不语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心中不喜,连带着刚刚与宴清许争吵的不悦,嘲讽:「陆宗主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 陆经年对姜行这种处处针对他的行为不解,终于皱着眉头问出他心中的疑惑,只是也同样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唯我独尊:「我与你可曾结怨?」 姜行否认:「陆宗主多虑了,以往我不曾见过陆宗主,更不曾与陆宗主结怨。」 她坐姿随意,他在脑中回忆有谁与她相似,但因为百年来姜行为了陆经年收敛自己的随性在他面前端庄贤惠,陆经年从未了解过真正的姜行是怎样的,是以他并想不起他认识的人中有与与姜行姿态相似之人,妻子在眼前丈夫却认不出来也是讽刺。 陆经年将他莫名的想法摒弃,想起他今日叫姜行过来是所为何事,陆经年抓起姜行的手腕,闭眼指尖散出淡淡修为探寻,而后睁开眼睛,眉头更皱。 「你没有修为?」他察觉到姜行的不悦,松开她的手,居高临下。 姜行没有否认,她的修为早在他刺她那一剑之时就被废掉了,她现在的力量都来自于夺取他人的,自然不是她的修为,姜行淡淡:「不可以吗陆宗主?这仙门有谁规定必须要修为绝高才能当上掌门?」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冷凝下来,姜行又开始变得尖锐,陆经年皱眉更甚,仙门自始便不是全都以修为立足,可他听过风不语讲的姜行如何杀死邪魔,这绝不是普通的仙门符修可以办到的,且她身上没有半点硃砂之气,还有一种可能会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他并未查到什么异常,陆经年紧盯着对他冷淡异常的人,他是仙门第一人,姜行一而再再而三对他无礼,陆经年亦不容忍,他一掌击向姜行的面门,若是被击中即刻便会魂飞魄散。 姜行看着陆经年的手不闪不躲,她现在夺取的是他人的修为,用过一次便少一次,且就算她用全部夺取的力量也接不住仙门第一人的一掌。 姜行看着陆经年朝自己而来气势磅礴的力量,平静开口:「怎么,陆宗主要杀了一个没有修为的掌门?」 陆经年的手停在姜行额头一寸处,他本没有打算杀她,不过是在试探,结果显而易见他并未试探出什么。 陆经年收回手不解释反问:「扶摇掌门,不知你的弟子这三年修为是否有过精进?」 姜行勐然抬头看向陆经年,宴清许在魔窟三年招式无人能敌,可是修为确实没有增长,陆经年是如何知道的? 「并未。」 「这三年,仙门百人,无一人修为精进。」 陆经年平地扔惊雷,仙门百年无一人修为精进就意味着天道将九州抛弃了,失去天道庇佑的九州很快会沦为地狱。 「为何会如此?」姜行开口,她的语气平静,惹得陆经年眉头皱的更深,可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与宋归尘合力皆未找出原因。」 姜行回想她在西境,魔尊想出来,可并不像是知道缘由的样子,应当不是他搞得鬼,可仙门为何会这样。 姜行内心思索,在陆经年面前却未表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着陆经年,眼中不但没有担忧,反而是有些高兴仙门的死活与她何干,她巴不得仙门全部灭绝,姜行轻飘飘:「很可惜,扶摇帮不上陆宗主的忙,让陆宗主失望了。」 陆经年对她的模样不喜,眼中的情绪更加淡漠:「仙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扶摇掌门置身事外是觉得能独善其身?」 陆经年说的有道理,可姜行想看的就是仙门俱灭,她拱手与陆经年行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在他薄怒的注视下轻巧开口:「陆宗主说的有理,若是拯救仙门需要扶摇出一份力只管说,现在呢,我要先回去睡觉了。」 姜行说完不顾陆经年的脸色,轻飘飘转身,悠闲的踏出前厅,陆经年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水杯被碾碎,随后若无其事松开手掌让粉末飘洒,亦转身离开前厅。 自家宗主仙袂飘飘的背影看似无事,可徐凤却觉得自家宗主是动怒了,问为何生气,那定然是因那个可怕的女人对仙门毫不重视的态度,这样丝毫不顾及仙门死活,九州百姓死活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掌门的,白颂那样清正的公子更是不知道是如何被那个女人骗做收了徒弟的,徐凤心中为白颂不值,一边使出清洁咒将地上杯子的粉末清除干净。 陆经年离开前厅下意识瞥见远去的暗红色背影,心中恍惚,他脑海中飘过一缕相似的身影,他想抓住却没来得及便消散,没由来的心中悸动,他目不染尘的双眼浮现出淡淡的疑惑,自从姜行来到镜玄宗之后他就一直有一股熟悉之感,却又并不能记起他在何处见过她,陆经年将古怪之感抛诸脑后向自己的殿中走去。 他在回去之时遇到了传幽的宋归尘,陆经年淡漠:「你发现了什么?」 宋归尘并未直接回答陆经年,而是关心风不语与徐若莹,道:「仙子与你师妹如何了?」 陆经年不喜宋归尘如此关注他镜玄宗的私事,宋归尘察觉到千里之外陆经年的不悦,他缓和语气劝解:「我并不是觉得你师妹如何,也不认为你收留风不语有错,可是她们两人若是在一起不管于你师妹还是于风不语仙子都不好。」 第42页 陆经年与姜行当年关系如何一步一步恶化,直至二人误会深厚,他是亲眼目睹,就算两人性子不和,可是其中若说与徐若莹与风不语二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对姜行那样热烈的人有惋惜,可是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再多说无益,只是如今将徐若莹与风不语两人放在一起,镜玄宗恐怕不会有宁日。 陆经年打断宋归尘的话:「若是宋掌门没有关于仙门之事需要商仪,就不必费此仙力来用传幽。」 此语已布满不耐,宋归尘虽然曾也归为仙门翘楚,如今是一派之首,但他对仙门第一人,数百仙门推出来的宗主却不敢强硬劝阻,他话已至此,收住自己的气息,道:「好。」 说罢,连接两人的传幽彻底断开,大殿内寂静无比,他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师妹与风不语吗?不会,风不语虽高傲却不屑于用骯脏的手段,徐若莹心地善良更不会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宋归尘说的根本是无稽之谈。 第二十三章 姜行慢悠悠踱步往晚风堂方向去,在穿过问仙台时步伐没有一丝变化,仿若这一处地方与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 林桑榆在暗处看着姜行悠哉悠哉,还偶尔停下来看风景的模样心中暗语,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若白颂真的是宴清许,那么扶摇则一定是姜行,她在这里就是要求证,若姜行走过这个地方一定不会这么自若,可是前面的人却如观赏风景一般,让林桑榆坚定的想法有些动摇,失神间将攀附的细枝折断,轻微的声音让她回神继续观察这位来镜玄宗做客的扶摇。 姜行看似悠哉,实则藏在袖内的手紧握,她用很大的力气让她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走过问仙台。 轻微的声音没有让姜行侧目,她一出来便看到镜玄宗这位娇小姐躲在暗处,此时姜行无心拆穿她。 晚风堂,宴清许看到姜行迈入门内,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姜行意外宴清许会在晚风堂的前厅,而且看样子还是在等她,未曾忘记他刚刚拂袖而去的模样,姜行不善:「拦在在这里做什么?」 姜行的语气不好,她看不出宴清许是否还在生气,宴清许在这时朝姜行走近两步,停在她面前,犹豫半响薄唇轻启,说出来的却意外不是针锋相对,他道:「刚刚我说错话了,还请你不要生气。」 宴清许说话的声音很轻,他在怕姜行不接受他的道歉。 宴清许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姜行猝不及防,她先是惊讶宴清许为何会突然认错,而后很快似笑非笑审视对方:「怎么,又觉得自己何处错了?」 宴清许薄唇轻抿,不为姜行的话生气,他起身直视姜行解释:「我没有经歷你的痛苦,不应该这样轻松的劝你放下。」 宴清许的话出,姜行笑着的表情消失,她先是认真的看宴清许一眼,看他表情真诚,似乎之中还夹杂着懊悔,姜行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只是平淡道:「既然知道,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说蠢话。」 宴清许见姜行不再生气,晕开一抹笑,普通的眉眼竟也让人惊艷,姜行从中恍惚了一下回神,她原谅了宴清许并不代表同意了他的说辞,她是不会轻易放弃报仇的。 姜行拂袖将兔妖抱回自己怀中,说了她需要宴清许接下来去做的事情。 「明日去杀了星月派,清风派、屠苓门的掌门。」 姜行说的云淡风轻,错觉以为不过是去捏死三只蚂蚁,但三人能当上掌门并非是泛泛之辈,这明显是在为难宴清许。 宴清许看了姜行一眼,并未问为什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好。」 宴清许的态度取悦到了姜行,她心情大好同他说他喜欢的林桑榆,姜行笑眯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林桑榆。」 姜行的话一出宴清许刚刚绽开的笑消失,他面色清冷语气冷硬:「我不关心林桑榆的事情。」 姜行丝毫不相信宴清许的话,他与林桑榆一百多年来你来我往,宴清许现在才说不关心林桑榆,任谁也不会相信。 姜行以为宴清许是在避嫌,亦或是吃醋,满不在意道:「你若是喜欢林桑榆我可以放过她一马。」 说完停顿一下:「若你是在顾及章之云,那大可不必,章之云对你并不怎么样,你将林桑榆抢过来就好。」 宴清许要是想抢林桑榆,章之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宴清许在听完姜行的话后面色越发沉郁,终于似忍不住,打断姜行扔下「我走了。」后快速离开。 看着宴清许消失在迴廊的背影,姜行自言自语:「怎么,我说他的心上人他不高兴了?」 这时姜行怀中的兔妖瑟瑟发抖,它在姜行一回来时就打算告状,但是一直都没插上话,这时候激情火上浇油。 「主人,宴清许那傢伙回来遇到了林桑榆!」 姜行来了兴趣,一手拎着兔妖的后脖颈儿与之平视,如同拎猫一般。 「说说看!」 「林桑榆拦着宴清许,说了这呀哪呀的话,然后宴清许就回来了,都没回去找你……」 兔妖被姜行用拎猫的方式拎着自己,但是她没有猫脖子上的软肉,不舒适的扭捏,控制着动作小心翼翼怕惹了姜行不快。 「哦」 姜行的声音凉凉的,兔妖顿觉不好,果然就被姜行从一米多高的半空直接扔下,它扑腾着腿儿着地,心有余悸不解姜行又怎么了,它才是告密者啊,撒气不应该找宴清许嘛…… 第43页 兔妖委委屈屈,姜行则若有所思,看来宴清许果然是因为她说了林桑榆而生气,那她下次不提便是了。 过了几日,姜行与宴清许这两个不知名仙门来的客人便被镜玄宗的众弟子遗忘的差不多。 宴清许已经离开了三日,姜行也开始了她来镜玄宗的目的。 深夜,圆月被乌云笼罩,一道人影避开镜玄宗的夜哨自暗影中穿行,而后立在一出屋顶,正是陆经年的寝殿。 阴风阵阵,周遭的树叶被吹的猎猎作响,姜行的衣袂飘飘,她站顶上,四周因她闭眼而狂风大作,但在她一睁眼之时便突然变的宁静。 同时,屋内打坐休息的陆经年睁开淡漠的双眼,迎来的却是黑暗,他做为天道第一人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在黑夜中正常视物,这种怪异的现象带给陆经年不安,他眉头轻皱,声音凉薄。 「这是哪里?」 说出话却没能发出声音,或者说是无人听见。 在此间,意识陆经年所说,所想一切皆能被姜行感知到,姜行冷眼,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经年一开始就对她满是防备,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感动。 姜行比陆经年到的更早,她刚刚重温百年前的她背着百年前的陆经年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三百里路回到姜氏。 现在的画面是陆经年第一次从她从前的小木屋中醒来。 她用的是幻术中最难的回溯,支撑起回溯的力量是她从心魔处夺取的,这种幻术可以将人从现在带回过往,现在她与陆经年便处在这幻术中。 姜行将一百二十七年后的陆经年的意识带回到他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其目的就是要让陆经年意识清醒的看着他当时做了什么,让他后悔不已却无能为力。 既然陆经年最看重他的道心,自始至终觉得杀了姜氏一族,杀了她是替天行道,那姜行现在就是要让陆经年看明白他错的有多么的离谱,要让他的道心在自责自悔中毁于一旦! 百年前的陆经年的眉眼微动,是要醒来的迹象,姜行冷眼看着百年前的陆经年醒来,百年前的陆经年用他手撑住身体坐起来,最后又无力的跌。 意识中的陆经年同样重新跌回床中,这种感觉已经近百年不曾出现过,陆经年的眉头紧皱思索发生了什么。 这时突然出现一双白净纤细的手将陆经年按住,传来心疼的声音。 「你的伤还没好,你先别动。」 百年前的陆经年与现在的陆经年一同看向那处,区别是百年前的陆经年什么也看不见,而现在的陆经年看的清清楚楚,是姜行,亦或者说是百年前的姜行。 陆经年满目的疑惑不过一瞬,冷眉拔出剑,架在对面人脖子上:「你是何方妖孽?」 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仍旧关心的看着床上的「他」,陆经年扒出的剑从对面人脖子上消失不见,他眉头皱的更深,想从床上站起来,这一回他轻松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对面的人无所觉,仍旧盯着床上的「自己」。 陆经年眉目低垂看着自己握剑的手,他的剑从不离身,所以说这是他的……梦境,他梦到了姜行? 陆经年发现这不是真实很快被姜行发现,她看着百年前的陆经年,与百年后陆经年的幻影,没想到他已经如此厉害,竟然可以这么快发现不对劲,陆经年是整个幻境得阵眼,幻境因他而生,如若他发现这是幻境,那么这一场幻境便会被破解消散,姜行思索,看来她得更加小心。 「你受伤了,我遇见了你将你救了回来,你不要怕,我们族长已经给你治过伤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幻境中的「姜行」说话了,少女声音活泼明媚中夹杂着丝丝软糯,她对着床上的陆经年嘘寒问暖,乍一听只是关心之言,但是少女「姜行」的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这是当年的陆经年没有见到过的画面,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他不知道姜行在照顾他的时候受伤了。 陆经年不知道姜行却知道,当年的她一个人上山採药,遇到了受伤的陆经年,怕虚弱的人死掉,她一步一步的将陆经年往寨子里背,在下山时踩空,护着陆经年却让自己的腿磕到石头上摔断,少女拖着断腿,咬着牙将高大的男子背回寨子,放下人后摔倒在地陷入昏迷,她当时的情况看起来不比陆经年更好。 幻境中的陆经年冷漠: 「多谢,这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出去,有你是谁?」 幻境中的陆经年不仅未听出「姜行」的虚弱,只关心他在什么地方,就连谢谢都是敷衍,陆经年皱眉。 「这是姜氏,我是姜氏姜行,你好了就能出去了。」 少女姜行美目微蹙,声音中有为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她仍未作表露,笑着作答,姜氏的女儿才不会凄悽惨惨求人怜惜。 「姜行」陆经年在心中默念,姜行死了三年从未入过他的梦,陆经年觉得自己本该吃惊,可此时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陆经年静静观察「姜行」,双髻绾云似玉,媚眼天真无邪,陆经年静静审视,「姜行」似乎与他记忆中的并不一样。 陆经年在好奇,他意识每一次波动姜行都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姜行冷眼旁观,曾经的她所作的付出既然陆经年没有看到,那现在她就让他一一看到,不是为了追悔,只是为了报仇。 第44页 虽然被陆经年的冷漠所伤,但是少女姜行依旧没有放弃,她带着病体照看着陆经年,终于一日后幻境中的陆经年发现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幻境中的陆经年冷漠的眉眼泛起了焦急,他将他床前少女的手紧紧拽住,语气波澜:「我的眼睛怎么了?」 少女姜行不擅撒谎骗人,她稍作犹豫将真相告知了陆经年。 「我救你的时候,你的眼睛受了伤,有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 这对于天道第一人,从小天赋异禀并未受过这样的陆经年无异于是不能接受的事情,百年前的陆经年心中波澜不止,少见在旁人面前失态,这是他不允许的,但很快幻境中的陆经年便收拾好神色,淡漠:「能好吗?」 少女姜行于心不忍,她的手覆在床上陆经年的手上,安慰。 「你不要害怕,你看不见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这是少女姜行在隐晦的爱意表达,可惜这并不是百年陆经年想要的,被冷漠无情拒绝。 「修真之人眼睛看不见,要一生一世有何用?」 立在一旁的陆经年的意识蹙眉,他曾说过这样伤人的话?他的目光望向「姜行」,果然少女白皙的脸庞渐渐垂下去,明媚光从眼中消失。 第二十四章 只是转瞬,床前的少女姜行好似想起什么,她语气欣喜。 「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你等着我。」 说罢将陆经年按回床上,匆匆忙忙离开木屋,少女姜行是去找一样可以医治陆经年眼睛的东西了。 百年前的陆经年并不知道姜行离开是去做什么,而入梦的陆经年却能够跟着离开,他稍作犹豫,跟上了姜行的步伐。 陆经年一只跟在少女姜行后面,少女姜行在一栋房子前停下神色紧张唿吸,这是要敲开族长的门,她要做什么? 少女姜行立在门前深唿吸,哈出的白气漂浮在空气中那么真实不像是幻境,终于少女姜行仿佛是做好了准备一般敲门。 少女姜行白嫩的手一下一下敲在木门上,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名美貌的少妇打开门,女子虽然美貌但是眉眼凌厉,依稀能看出少女姜行与她有几分相似,那是姜行的母亲。 少女姜行进入房间后,紧张的神色消失不见,挂起可爱的笑容。 姜行自进入幻境便一直冷漠看着从前发生的一切,在见到少妇之后姜行眼中的情绪波动,那是她的母亲,对于母亲姜行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问仙台上,那一双凝视着她的双眼,仿佛在怪她嫁给陆经年将姜氏的所有人都害死了,姜行的手紧握,恍惚间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她垂头看,是眼泪。 姜行回过神擦掉眼泪,表情阴冷,往事不可追,但是仇可以报不是么。 见门开了的少女姜行扑进面容严肃的女子怀中撒娇,声音娇软:「母亲,我想你了。」 少妇点了点少女姜行的额头:「你眼中不是只有你捡回来的那个好看的小瞎子嘛,连身体都不顾也要去照顾他,怎么这会儿又想我了?」 语气虽是责怪,其中却含着疼惜。 这时屋中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是阿行过来了吗?」 这是姜行父亲的声音,姜行不由自主的站到正门。 少女姜行从母亲的怀抱中探出头望向屋子,撒娇般的抱着中年男子的胳膊,眼神濡慕:「爹爹~」 少妇则眼中露出丝丝温柔看着炉火旁温情的父女。 室内都披着狐裘披风的中年男子轻抚着少女的头,温柔笑着:「我们小阿行的心上人醒来了吗?」 「醒了爹爹」少女姜行欢快点头在中年男子温热的掌心中蹭蹭,而后又瞥向少妇,似是有些害怕犹豫,但在最后鼓足勇气「爹爹,我们族里有血灵芝是吗?」 中年男子温和不变,笑着询问:「是有的,我们小阿行问这个做什么?」 少女姜行嘟囔嘴:「陆经年的眼睛看不见,我看过古籍说血灵芝可以解百毒,我想用它治陆经年的眼睛。」 听到姜行的要求,中年男子还是笑容不变,想要开口说什么被美丽少妇厉声打断,她过来揪住姜行的耳朵:「你竟然打血灵芝的主意,你忘了这是你爷爷差点丢了性命才拿回来的吗!你忘了这是做什么用的了吗!说你错了!」 少女姜行的耳朵被揪得通红,可是她却丝毫不认错,倔强与女子对视,少妇被气的不轻,撒开手将姜行推至门外,厉声:「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直到你知道错了为止!」 「阿瑶……」 「姜濯,你不准求情。」 屋内温柔男子想替女儿说说好话,被姜水瑶制止,男子无奈的看着外面雪地里的女儿,拦住妻子得肩温柔轻哄。 少女姜行望着屋内的背影大声:「你让我跪我便跪,但是我没错。」 少女姜行不与姜水瑶求情,也不争辩,规规矩矩跪在门前,这是冬日,穿的毛茸茸的姜行跪在雪地里背挺的直直的。 姜水瑶听到这话,原本被姜濯哄消了的气再度上来,她挣开姜濯的手,起身冷冷关上房门,不忘留下「那你就跪着」这样的赌气之言。 冬日里天黑得早,小院里昨日下的雪还未完全融化,到了傍晚又飘起鹅毛大雪,少女姜行得头上附满了雪花,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小雪人,这时关了很久的房门终于打开,姜濯将少女姜行扶起来,轻轻拍开她身上的雪花,用温热的手捂住女儿的脸颊,像逗小姑娘一般:「阿行不要与你娘生气,她只是将你在当作将来的族长要求,所以对你严厉了些。」 第45页 姜行在雪中冻的已经没了知觉,却丝毫没有服软,姜濯看着女儿倔强的模样,心中失笑母女俩本质是一样的性子,倔强又柔软。 将女儿的小圆脸捂暖和后,姜濯哄着女儿不要与夫人生气,道:「你母亲已经同意了用血灵芝来救那位公子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娘便会去为他诊治。」 少女姜行瞟了一眼屋子内背对她的女子,心中虽然高兴却并未表现出来,抿了抿嘴提高音量:「爹爹,我走了!」 姜濯温柔的看着女儿,这是还在别扭,在姜行走后姜濯转身看到已经来到门口的夫人,将她拉进屋内温柔劝解:「阿瑶,女儿的年龄还小,你不必对她太过苛责。」 姜水瑶嘆口气,严肃的面容在夫君的小意中消散,她目露担忧:「我只是觉得阿行不快点成长,我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事情会成真。」 「若是註定要发生,那么无论阿行如何努力也不可避免,何不开开心心的呢。」 姜水瑶闻言嘆气:「你就惯着她吧。」 少女姜行的背影远去,这一回陆经年没有立即跟上,他耳边姜濯与姜水瑶夫妇的对话声音渐小,他望着少女的背影失神。 「治好他眼睛的药是姜行这样求来的吗,还有姜水瑶夫妇看到了什么?」 立在陆经年旁边的姜行沉思,她有同陆经年一般的疑问,他的父母看到了什么,百年之前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幻境中陆经年的眼睛在姜水瑶的救治与少女姜行的日夜不离的照顾中逐渐能模煳视物,在终于能看清见人影之际,姜行却突然消失不见。 幻境中的陆经年醒来,看不见东西的双眼冷漠的朝着给他换药的小姑娘冷淡询问:「你是姜行?」 换药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若是陆经年双眼能看清楚人便一定不会将她认成姜行,姜苋小姑娘被陆经年这么一看,紧张连连摆手:「我不是,姜行她……」 「她回来你让她来找我。」幻境中的陆经年打断了她的话,幻境中的陆经年并不是真正关心少女姜行去了何处,只是这些天的照顾他需要道个谢。 「啊?」姜苋小姑娘不明所以,她茫然的点头,然后被陆经年一个冷漠的眼神吓退,心中嘟嘟囔囔:「阿行姐姐怎么会喜欢这样子的人啊,也太无情了点。」 这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幻境中的陆经年并未听见,可旁边的姜行却听的一清二楚,是啊,他怎么会喜欢上陆经年呢! 姜苋小姑娘是被少女姜行叮嘱,抽空回来给陆经年换药,她换好药后,匆匆换了身衣服用布条捂住口鼻,又赶到郡上给姜行打下手,这一次的瘟疫来的太可怕了,短短几天时间大半个镇子上的人都感染了,整个姜氏族人都出来搭了个棚子发放汤药救治,收敛尸体防止再传染,就连体弱多病族长的夫君姜濯先生都出来了。 陆经年皱眉,当年他很害怕黑暗,可是日夜陪着他的姜行却突然离开了,这是陆经年不喜姜行的原因之一。 姜苋小姑娘跟在少女姜行的旁边,手脚麻利的加快手中盛药的动作,将乘好的药递给少女姜行,两人配合默契,一万一碗将药递给染病的百姓。 整个姜氏一族的人忙碌到半夜,她们世代隐居在这个郡上,自然要庇佑这个郡上的百姓,少女姜行饱满圆润的额头布满细汗,白皙的脸上染了些许污渍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最后一位病人喝下药后,少女江西与姜苋小姑娘相视一笑,第三天,死亡的人数有所减少,感染的人数也被控制住了,她们在为这场瘟疫应该很快就会过去而高兴。 这时少女姜行突然将姜苋拉到一旁,她是要说什么,少女姜行面上染上些许羞涩询问:「你今天回去陆经年的眼睛怎么样了?」 「他勉强可以看见东西了,还与我问了你,只不过……」姜苋小姑娘面色为难。 少女怀春听到的只有自己想听到的,少女姜行只听到了她想听的,陆经年在问她,而没有注意到姜苋的欲言又止。 郡中的瘟疫在姜氏一族的努力下花了月余终于完全控制住,多日没有得到足够休息的姜氏族人都累的面颊凹陷,郡中的百姓在最后几天陆陆续续到布药的棚子前来感谢姜氏一族人救他们性命,这么多年来姜氏世世代代庇佑百姓的恩情一直都被记在心中。 陆经年皱眉,姜氏也与他在百年后了解的姜氏不一样,到底什么地方除了问题? 在最后一天时,族中的姜濯先生病倒在药棚旁,族长姜水瑶第一时间赶到从族人手中接过姜濯,将人带回去,远在另外一边的少女姜行最后一个得知消息。 少女叮嘱姜苋一个人收拾东西,急匆匆得赶回寨子里。 少女姜行回到寨子被长老告知,族长已经下令谁都不许去打扰姜濯,姜水瑶要一个人在为姜濯看病,长老嬷嬷拦住想要冲进去的少女姜行宽慰:「姜濯先生体弱,我相信这一次也会没事的,你就别进去给你娘添乱了。」 少女姜行知道姜水瑶在姜氏一族医术最为高明,由姜水瑶看着姜濯是最好不过的,少女姜行乖巧听嬷嬷的话,没有进去,但是也没有离开,她在盯着门缝,似乎想要通过其中看到的什么。 很快姜苋也回来了,陆经年看着她跑到少女姜行的面前拉住姜行的手轻晃:「阿行姐姐,你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先回去休息,要是族长累了你才有精神去照顾姜濯先生呀,况且你救回来的那位公子也还需要人照顾呢!」 第46页 少女姜行立了太久的脚有些麻,但是似乎是被姜苋劝动,动动脚踝提腿便要走,姜苋被少女姜行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举着手追在后面边喊:「阿行姐姐,你去哪儿呀?」 少女姜行脚步匆忙,挥手:「我有事情!」 她是要去看陆经年。 「你等等我!」姜苋小姑娘提起小裙摆,快速追上少女姜行跟在她后面,犹如一个小狗狗一样形影不离。 少女姜行很快就走到了陆经年修养的屋子,但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陆经年疑惑她为什么要停下,姜行却知道那时她怕自己很久没有休息好,会看起来很丑,她在怕陆经年不喜欢她。 姜苋终于追上了少女姜行,姜苋小姑娘看到立在原地的少女姜行,好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软软糯糯:「阿行姐姐,你为什么不进去呀,陆公子已经可以看清楚人了,他看到你会喜欢你的。」 少女姜行摸摸小姑娘的头,愁眉不展:「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好丑啊,如果陆经年嫌弃会怎么办呢。」 就在姜行与姜苋纠结之时,房门应声而开,百年后的陆经年与姜行齐齐看向幻境中的陆经年。 第二十五章 幻境中的陆经年冷眼看着院中的两个少女,这时他已经可以看清楚人脸,百年前的陆经年一眼就分辨出了谁是姜行,可他依然冷淡,将自己与少女姜行隔都的远远的,生怕沾染到:「是你救了我。」 他是肯定的语气,可是百年前的少女姜行却误以为那是疑问,陆经年是不确定所以才这么冷淡,少女姜行先是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她是怕她这时不够好看陆经年不喜欢她,但随后又坦荡荡放下袖子,看着陆经年扬起自信的笑容。 「是我。」 幻境中的陆经年眼神轻转,淡淡:「多谢。」 幻境中的陆经年冷冷的抛下两个字就将两人拒之门外,少女姜行有些迷茫,她呆呆的问与自己一起的姜苋。 「我很难看吗阿苋?」 「阿行姐姐,你不丑,你是我们姜氏最好看的姑娘!」姜苋小姑娘极力安慰受伤的姜行。 后面的一切百年前养伤的陆经年也经歷过,姜氏一族姜濯先生病故,少女姜行悲痛欲绝找到他倾诉,他未听完便冷硬的伤人「人固有一死,此乃天道不可逆,无需伤心。」 此话伤人,修无情道的陆经年只是说了他认为的实话,并未考虑到这话会伤到姜行,他立在高处,冷静的超脱世俗,少女姜行流着眼泪不敢置信看着他,声音沙哑:「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经年怎么可以这样,但是陆经年并未回答姜行。 之后少女姜行被姜水瑶关入禁闭室,不允许人探望,因为血灵芝是姜濯危急之时救命的药,姜濯的父亲拼死从西境取回来的,因姜濯多年虽病弱却并未正真有一次濒临死亡,那一次瘟疫姜濯染病,血灵芝却已经被姜行求给给陆经年用了。 百年前的陆经年那时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觉得整日来烦他的姜行不来了正好清净,他将自己去西境歷练时的的积累运转,修为突破。 某一日,少女姜行找到伤已经快好的差不多的陆经年,明媚的少女眼中已经染上了愁容,她抬头望着冷淡的陆经年随口:「我喜欢你,你留在寨子里娶我好吗?」 少女姜行并未祈求陆经年会答应她,她能猜到陆经年身份不凡,也知道陆经年似乎并不喜欢她,少女姜行只是向想把她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求一个答案。 幻境中的陆经年却心念翻动,他已经知道本该用来给姜濯续命的药被用来给他治了眼睛,他欠姜濯一条命,这条命他必须还回去,心念所动,做出他当时认为合理的回答:「好。」 幻境中的陆经年告诉自己他欠姜濯的命,用他一辈子护住姜行偿还好了,所以陆经年答应娶姜行根本不是因为心悦于她,而是报恩。 少女姜行震惊,不敢相信之后是欣喜,她想要去拉住陆经年的胳膊,幻境中的陆经年手下意识躲开,少女姜行的手顿在原地,脸上欣喜的表情慢慢变淡,眸中蓄起了疑惑。 少女姜行回去之后发现,姜水瑶已经知道了她偷跑出禁闭室的事情,她被姜水瑶罚跪在禁闭室,晚间姜苋小姑娘偷偷来给姜行送吃的,少女姜行倔强的拒绝,她不想让姜水瑶看不起,姜水瑶不让她吃东西她便一口都不会吃。 姜苋小姑娘无奈,她拿着自己带来的馒头一边啃一边劝解姜行。 姜苋小姑娘天真:「阿行姐姐,你不要和族长置气了,姜濯先生的死不是你的错,姜濯先生以前一直不需要用血灵芝,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姜濯先生一直不会用到,所以这是意外,族长也不会怪你的,况且姜濯先生这一次即便是用了血灵芝也是凶多吉少,你就不要自责了。」 姜水瑶知道即便是有血灵芝也救不了姜濯,少女姜行也知道即便有血灵芝她的爹爹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所以她没有怪陆经年,但是她同姜水瑶一样不能原谅她自己,所以姜水瑶让她不吃东西跪着,她便不吃东西跪着,这是第一次她听姜水瑶的话不是为了赌气,而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 时间静默了很久,姜苋小姑娘都快要把手中冷掉的馒头啃完了,屋内的少女姜行才突然说话,她的声音疑惑不解。 「阿苋,陆经年他答应娶我了,可是他似乎不是很开心,我……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第47页 小姑娘阿苋对于情情爱爱还不太理解,她们姜氏的男女只要喜欢上谁了就大胆表白,要是对方同意了那便是对方也喜欢自己,姜苋理所当然:「阿行姐姐,既然陆经年答应你了,那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你看,你阿娘给你爹爹表白,你爹爹也是看起来一点都不欢喜,可是你爹爹对你阿娘很好啊。」 说着说着,又自言自语:「以后我不能叫他陆经年了,我要叫他陆大哥了对不对阿行姐姐?」 少女姜行第一次喜欢人,她有些害羞,转移话题:「你从哪里知道我阿娘给爹爹表白时,爹爹看起来一点都不欢喜的?」 姜苋还是小姑娘,轻松被姜行绕开话题,她理直气壮:「是我阿娘给我说的!」 少女姜行与姜苋小姑娘便隔着一扇门聊了大半夜,此日去给陆经年换药的时候,已经改口甜甜叫着陆经年陆大哥。 姜行跪了两天一夜,滴水未粘,晕倒在禁闭室,姜水瑶将姜行带出来,看到姜行醒了,有些木然的脸几动后道歉:「你爹爹的死不怪你,我这些天是迁怒你了,但是姜行,我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我才能放心的将姜氏一族交给你。」 「我会好好护住姜氏一族的人的」这是姜水瑶第一次主动给姜行道歉,少女姜行点头保证,接着少女姜行有些犹豫对着姜水瑶:「阿娘,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是我想了好久的事情。」 姜水瑶看着她,少女姜行舔舔干裂的唇,鼓起勇气道:「阿娘,我想要嫁给陆经年。」 少女姜行以为姜水瑶和她道歉,以为这样温情的时候她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可姜水瑶下一瞬便将握着姜行的手撒开,从椅子张霍然站起来,她面色阴沉,恨铁不成钢:「你才答应我要三思而后行!就立马将族规忘了吗,我是不会答应你嫁给外族人的!」 「阿娘!」少女姜行未料到会遭到姜水瑶这样强烈的饭对,她从床上跌跌撞撞爬下来,抓住姜水瑶的手,急切保证「阿娘,陆经年他答应为我留下来,他会留在姜氏,他留下来就不算是外族人了!」 姜水瑶失望的看着姜行半响,而后一言不发大步离开房间。 少女姜行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她不理解为什么她做任何事她的阿娘都不支持她。 姜行在可以下地后,径直走到姜水瑶的屋子前跪下,大声:「阿娘,我就想嫁给陆经年,你答应我好吗,我保证以后会听你的话。」 在跪了一天一夜后,本就虚弱的姜行眼见要撑不住,终于姜水瑶的房门打开,她冷眼看着姜行,半响后抛出选择让姜行自己选。 「若你离开陆经年,我便将族长之位马上传给你,你若执意要嫁给陆经年我不拦你,但是自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姜氏的人。」 少女姜行不敢置信,可最后却堵着一口气,说什么也不愿再与姜水瑶妥协,她坚定:「我要嫁给陆经年!」 姜水瑶冷脸:「既然你已经选好了,你们明日便给我离开!」 幻境中的姜行在姜水瑶关上房门后,再次晕倒重重摔在在地上,被姜苋小姑娘扶回屋内,她组织住了要去给陆经年说的姜苋,给自己抹上胭脂遮盖病容告诉陆经年明日就要离开的事情。 少女姜行掩盖好自己的病容,敲开陆经年的门,强撑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语气故作欢欣:「陆经年,你不用留在寨子里啦,我阿娘让我跟着你出去见见世面,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陆经年本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同样姜行留在姜氏,若可以离开他自是愿意,故当时豪未深究为什么从不准族人轻易离开寨子的姜水瑶会同意姜行离开。 陆经年终于对着姜行露出了这么久第一个笑容,道:「好。」 少女姜行苍白的唇被掩盖在嫣红的胭脂下,跟着陆经年扯开一抹笑。 姜行从小到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郡上,第一次要离开寨子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更多的是惶恐,她紧紧握着陆经年的手以求心安,在走到寨子口时仍不见一个人不免有些失望,她知道是姜水瑶不准他们出来送她。 少女姜行故作坚强,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将陆经年的捏的更紧,在走出寨子数百米后,姜苋小姑娘突然从大树后跳出来,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小姑娘声音软糯不舍:「阿行姐姐,我捨不得你。」 少女姜行松开紧紧抓住陆经年的手,轻抚在姜苋小姑娘的头上,安抚:「说不定我过段时间就带着你陆大哥回来看你啦。」 姜苋仙姑娘对着姜行可怜兮兮,转过头又对着陆经年恶狠狠:「陆经年,你要对阿行姐姐好好的,你知不知道……」 「阿苋!」少女姜行红着眼大声打断姜苋的话,向她摇头,姜苋小姑娘鼓着脸不情不愿的闭嘴。 陆经年并不知道少女姜行为她做了什么,冷漠的站在一旁,姜行回头望了他一眼,眼中略略有失望。 百年后的陆经年看着幻境中的自己皱眉,他并不知道姜行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如果他知道,或许他会对她更加容忍一点? 姜行听到陆经年的心声,不禁冷笑,这个人啊怎么会如此自以为是,他对她的容忍,不过是让她忍受他那宝贝师妹的欺辱,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与他的红颜知己卿卿我我,不过也怪她蠢,她怎么会以为陆经年会被她改变呢。 第48页 风吹叶动,房顶上的姜行睁开双眼抬头,东方迹白天快亮了,她盯着屋内双眼紧闭的陆经年略显遗憾,看来余下的只有等下次了,随后不动声色撤掉幻境飞身足尖轻点树梢离开。 在姜行离开后不久,陆经年淡漠的睁开眼睛压下胸中紊乱的气息,梦境中的情绪带入到他的身体里激起他真气不稳,半响后横冲直撞的真气终于安静下来,他垂眸沉思,他是不是真的对姜行不够包容,姜行的族的人真的会危害苍生吗? 陆经年的眼前浮现出姜行苍白的笑容,以及姜苋对他气鼓鼓的脸,他会不会真的杀错了人? 第二十六章 晚风堂内,兔妖小白见到姜行回来,四个小短腿扑腾扑腾跑过去跳入她的怀中打滚撒娇:「主人,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主人你出什么事情了!」 姜行睨着兔妖,将它丢到地上,眼中趣味,面上淡淡:「是担心我出事还是害怕我出事你被连累?」 「呃,这个嘛……」它当然是怕自己被连累啊,可这明显不能说,兔妖支支吾吾终于想到一个好话题「主人,宴清许是不是快回来了,我想他了!」 「宴清许?」兔妖这么一说,姜行记起来,宴清许是应该要回来了,不过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兔妖疯狂点头,主人终于把上一茬子给忘了! 晚上,姜行侧卧在榻上,手中拿着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天上的仙女下凡尘爱上落难书生的故事太过虚假,姜行实在是想不到哪个仙子会看上一穷二白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的无用之人,她无趣合上书,看到不知道何时站到门前的宴清许,这样的脸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女要死要活有说服力。 宴清许面上的伪装不见了,露出本来的样子,唇下的红痣因失血脸色苍白显得更加妖冶也更加的……垂涎欲滴,姜行眸光暗了暗,宴清许现在的样子可真吸引人啊,姜行向他招手,宴清许配合过去蹲在她的塌前。 姜行用葱白的食指挑起宴清许的脸细细打量,宴清许的脸确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只是下颚处的血迹有些碍眼,姜行的目光沉了沉:「说吧,怎么弄的?」 伴随着姜行的动作,宴清许乖觉无比,只是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微微收拢,他如实。 「我在杀星月派的掌门之时,遇到了宋归尘,他将我打伤,应该很快就能循着气息追到镜玄宗。」 宴清许话中有愧意,他为姜行带来了麻烦。 「事情既已发生,那就想想办法如何解决吧。」 「是。」 宴清许的大半个手臂被剑划伤,血染红了衣袖,不知道被他用什么办法给暂时止住血,可是伤口依然狰狞,这是被宋归尘的剑所伤,伤口姜行也无能力。 姜行松开挑着宴清许脸的手,从榻上坐起,雪白纤细的脚踝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从裙摆中露出来,宴清许侧开目光落在塌前的绣花鞋上,姜行毫不在意赤脚踩在木板上,将窝在床上装睡的兔妖拎起来递给宴清许。 「明日你带着它去找林桑榆。」 林桑榆养了一只已经聚灵却还未通智的雪狼妖,姜行相信宴清许那么聪明一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果然宴清许没做犹豫回答:「好。」 兔妖被宴清许抱着,它不明所以:「宴清许,主人让你抱着我去找哪个女人干嘛?」 宴清许眸光轻闪:「你明日去激怒那一只雪狼妖。」 「嗯?为什么要激怒雪狼妖呀?」 「我需要它的爪子将我手臂上的剑伤掩盖过去。」 宴清许说的轻巧,兔妖大惊失色。 「这样子你的伤岂不是会更严重!!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们都跟着主人这么久了,主人太狠心了吧!」 「不怪姜行,是我自己没有做好。」宴清许低头,他手上的伤是宋归尘的剑所伤,能被对方一眼认出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掩盖过去。 宴清许虽这么说兔妖还是心疼,虽然宴清许以前差点杀了它,平日里又不爱说话,但是相处这么久了多少处出了一点感情,但是若说是怪主人,兔妖又觉得主人做事肯定有深意,只好闭上嘴巴。 第二日林桑榆带着雪狼妖去若雪峰,经过晚风堂之时平日里听话的雪狼不知为何突然暴起,就在林桑榆的脸要被抓伤之时,白颂突然出现用手臂挡住雪狼妖的利爪,护住了林桑榆花容月貌的可爱脸蛋。 宴清许用手臂挡锋利的爪子,不用说手臂已经是鲜血淋漓,林桑榆从惊慌中很快反应过来去看宴清许的手,被宴清许不动声色躲开,他的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姜行身上。 兔妖看到宴清许流血不止的手,小声:「主人,我们会不会对宴清许太狠了呀,你看他的手都快要看见骨头了。」 姜行的目光从宴清许狰狞的伤口上错开,淡淡:「怎么,你同情宴清许?觉得我狼心狗肺心永远是冷的捂不热?」 兔妖干笑:「怎么会。」 就算它这么觉得,它也不敢对着姜行这么说啊,这不是找死嘛,心中只得默念,宴清许我尽力了,以后姜行怎么对你就看你自己了。 宴清许的目光落在姜行的身上,林桑榆缓过神也看到了抱着雪白的兔子立在门下的姜行,林桑榆心中不自觉想:「她怀中的也是妖兽吧,她怀中的妖那么听话,而自己的却差点伤了自己,她是在嘲笑我是吗?」 第49页 想到这里,林桑榆的脸色不好,不过她很快掩盖过去,对着姜行遥遥一拜,而后站直才开口:「扶摇掌门,对不起,我没有管好我的妖兽,今日伤了白公子,万分抱歉,我等会儿会亲自送药过来给白公子赔罪。」 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楚楚可怜与天真无邪的娇憨,好像多怪罪林桑榆便是姜行的不是。 姜行顺着林桑榆的话笑笑:「能保护林姑娘,是白颂的荣幸,何来赔罪之说。」 姜行这话将林桑榆放的极高,将宴清许贬的极低,林桑榆本就怀疑白颂是宴清许,听到姜行虽是吹捧的话心中不悦,不过面上的天真可爱笑容不变:「扶摇掌门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徒弟,白公子来我们镜玄宗做客,还保护我受了伤,桑榆心中万分愧疚。」 林桑榆这话一出,反倒显得姜行冷硬心狠,姜行仿佛不知道她是故意,笑笑挥手,既是这样,那白颂你就随着林姑娘回去,将伤口包扎好再回来吧。 林桑榆这些时日一直再找机会与宴清许独处试探,不曾想今日宴清许先是保护了她,又意外的得到了独处的机会,林桑榆求之不得,笑容更加可爱:「这是桑榆应该做的。」 眼看事情已经说完,林桑榆蹲下身去抱地上变小缩成一团的雪狼妖,雪狼虽未通智,但是似乎也知道做错了事情,呜咽着想往后退不让林桑榆抱。 林桑榆与姜行说话,宴清许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在她们说完之后,他跟在林桑榆身后离开。 两人背影渐行渐远,林桑榆怀中的雪狼突然探出头对上姜行的视线,浑身的毛僵直的竖起来,它怕这个女人,走在路上的林桑榆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雪狼突然僵直,不明所以的抚摸着它竖起来的毛髮,一边关心宴清许的伤。 宋归尘拿着剑一路追踪,看到山门之时心中疑惑不解,但是对于自己的追踪术深信不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直直而上。 镜玄宗是陆经年的地盘,宋归尘自三年前之后就不轻易踏入,镜玄宗上下亦知道这一件事,故看见宋归尘上来都很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前去给陆经年禀报。 宋归尘在前厅等陆经年,他已经三年没有来过镜玄宗,但好似变化不大,陆经年从正门踏入,没有见到故人的欣喜,淡淡:「宋掌门何故上我镜玄宗?」 宋归尘素来知道陆经年的脾性,未与之计较,将来意说明。 他直接抛出重磅消息「星月派、清风派与屠苓门的掌门在这几日全都离奇死亡。」 「何故?」事关仙门大事,陆经年眼中波澜起。 宋归尘皱眉,将他发现的和盘托出:「我在山下游歷,发现清风派大乱,询问之下得知是掌门被害。」 宋归尘踱步至陆经年背后顿了顿继续:「查看尸体,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他是被一招致命,而后清风派传来同样的消息,我担心与之相邻的屠苓门,过去果然撞见有人鬼鬼祟祟,可惜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在那人胳膊上划了一剑,屠苓门的掌门也死了。」 「你追到了镜玄宗?」 宋归尘眉头愈皱,他并不想轻易招惹陆经年,可是确实追踪至此消失。 「是,我循着气味追踪,到了镜玄宗味道便不见了。」 「能够悄无声息杀死三位掌门,还能从你手中逃脱,你认为是谁?」陆经年负手而立,余光轻瞟。 「陆宗主赎罪。」宋归尘连忙行礼,可是他并没有从陆经年的身后转过来。 陆经年知道宋归尘在怀疑他,镜玄宗能够不动声色的杀了三位金丹后期的掌门似乎除了徐天策就只有他了。 「我知道了。」陆经年眉目转冷,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他带动宽大的衣袖,出其不意攻击宋归尘,攻势凌厉,几招过后两人停下来,陆经年冷漠道:「如何,现在可以确认了吗?」 宋归尘追到了镜玄宗,怀疑他,陆经年不介意自证清白,宋归尘的归尘剑伤人无月余不可癒合,一番打斗陆经年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宋归尘面对陆经年,再行一礼:「多有得罪。」 宋归尘是为了查找杀人的兇手,陆经年并不介意,他眉目轻扫,淡淡:「你还怀疑谁?」 能够上镜玄宗不被发现,那么肯定不是魔,亦不是邪修,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修士要杀那三个人。 「镜玄宗的修士。」 陆经年蹙眉,宋归尘见状知道陆经年为难,若是在镜玄宗大张旗鼓找杀了仙门掌门之人,找到了传出去会有损镜玄宗的威信,可若是不找出来,怕又是后患无穷。 半响,陆经年薄唇轻启:「我将人召来。」 第二十七章 陆经年召集大家去问仙台,众人不明所以皆有疑惑,因为除非有很大的事情陆经年并不会轻易召集所有人,这么多年除了斩杀姜氏妖魔时这样一次过,再无其他。 徐若莹哪边,邪修担忧:「小姐,会不会是陆经年发现了我们?」 徐若莹倒不是担心,她养的邪修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最近他们很安分应该不会被发现,徐若莹眼中闪过狠厉,就算被发现不也可以死无对证吗? 在她眼里,她养的邪修能帮她做事最好,若是威胁到她杀了便是了,温柔端庄的大小姐心中早已经拿好注意。 宴清许还未从林桑榆处回来,晚风堂距离问仙台最近,姜行抱着兔妖不紧不慢,等她到了人已经去了大半,姜行找了个看戏舒服的位置,虽然等一会儿她可能也要下场唱戏,但不妨碍她先看一会儿。 第50页 问仙台上,人到的七七八八,姜行瞟过远处来的身影,宴清许和林桑榆一道缓缓而来,看起来确实养眼般配,紧接着柔柔弱弱的徐若莹也来了,弱柳扶风,顾盼生辉,唔,也确实很好看。 徐若莹一到问仙台就看到了她的师兄,她师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宋归尘!徐若莹有些顾忌,好似宋归尘一直不怎么喜欢她,更喜欢姜行那个女人。 喜欢徐若莹的人她不一定喜欢,不喜欢她的人她更加不会喜欢了,徐若莹三步两步走到陆经年旁边,冲着陆经年笑,而后仿佛像是才看到宋归尘一般,盈盈一礼:「宋掌门好久没来我们镜玄宗了。」 徐若莹虽然不喜欢宋归尘,但是礼节却挑不出半点毛病,宋归尘在徐若莹出来之时就看到了她,他因为某些机缘了解姜行,所以知道姜行并不是陆经年、徐若莹乃至整个镜玄宗所说一般像是会为难徐若莹的人,因此他对徐若莹喜欢不起来,不过碍于陆经年宋归尘并未表现出来,还了徐若莹一个礼节。 可徐若莹并不满意宋归尘的表现,在整个仙门还没有谁会这样忽视她,于是她转身吸引陆经年的注意力。 声音温婉好奇:「师兄,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召集这么多人来问仙台呀?」 陆经年面对徐若莹不自觉放温柔声音,他看着徐若莹自小长大,对待徐若莹如兄如父,小声为她解释:「有人杀了三个仙门的掌门,宋掌门一路追踪,很有可能逃到镜玄宗来了。」 说完他又摸着小师妹的头安抚:「放心,师兄在这里,伤不着你的。」 「我相信师兄」徐若莹温婉的笑更加动人,不过她微微皱眉疑惑「镜玄宗近日除了风姑娘与扶摇掌门师徒,并无其他人上来,会不会是宋掌门弄错了?」 徐若莹的话看似单纯,但是实际上将送规程和风不语都带上了,可以说是高明,宋归尘皱眉,但是又碍于是一个女子不好计较。 姜行以前就吃过无数次徐若莹说话的亏,她自是不喜徐若莹,但是很快,比姜行更加不喜的人出现了。 「徐姑娘是觉得第二大仙门的掌门修为不足你一个灵寂期的修士,还是认为我杀了三个掌门?」 风不语在仙门素来以高洁出尘,她语气清冷掷地有声的质问,让徐若莹的小心思当场被戳破,徐若莹闻言立即眼眶泛红:「风不语姐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原本觉得徐若莹说话确实有所不妥的镜玄宗上下,看到她泫然欲泣,心中顿时觉得或许真的是无心之言?陆经年皱眉,徐若莹刚刚说的话原本他并未察觉不妥,经风不语提出,似乎他的师妹刚刚是将宋归尘以及风不语和扶摇几人放在了风尖浪口。 可是他的师妹一向温婉单纯,他自信徐若莹绝不是故意,陆经年环视四周,冷道「好了」,久在镜玄宗的弟子察觉到宗主已有生气之兆,窃窃私语全部停下。 风不语似乎没想到陆经年会如此偏袒徐若莹,她跟着徐若莹去了若雪峰,便被那个女人以清净为由安排进了若雪逢最偏的客房,连照顾的人都不曾安排一个,她心中明白徐若莹是怕她与其争抢陆经年,她原本无心于此,可看到徐若莹如此过分,心中不由生出将陆经年抢过来的念头。 姜行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场闹剧,看陆经年护着他那心心念念百般疼爱的师妹,疼爱到连旧情人的颜面也不顾,果然是非比寻常呀。 徐若莹没有想到风不语会当面戳破她的心思,原本非常生气,可她的师兄是护着她的,徐若莹掩饰不住得意看向风不语,见对方黑脸才满意的朝陆经年委委屈屈:「师兄~」 风不语看到徐若莹挑衅的动作,面色一沉,但是碍于陆经年的面子,风不语将气咽下,找了个看不见徐若莹的位子站着,眼不见为净。 眼见原本好好的一场戏就这么偃旗息鼓了,一点都不有趣,姜行等着陆经年与宋归尘快点唱下一场。 果然,在林桑榆带着宴清许最后匆匆赶来后,陆经年一挥手布上结界,将所有人都暂时困在问仙台,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那人跑掉。 仙门传言,宴清许失踪后,林桑榆和陆经年的二弟子章之云在一起了,如今林桑榆领着一个男子一起过来,霎时间好奇的目光都凝了过去,一边看陌生的男子,一边看章之云,最后记性好的发现林桑榆身旁的男子是上一次不战而胜的群仙会白颂,看向章之云的目光更加微妙。 姜行自然也看见了缓缓而来,宴清许的目光与姜行对上,抛开林桑榆向姜行而来,没有注意到林桑榆不好看的脸色。 章之云邪气的眼睛盯着两人面色几变,见宴清许离开林桑榆后,朝着陆经年拱手:「师父,人都到齐了,要开始了吗?」 陆经年点头,章之云高声:「请各位将左手臂露出来。」 镜玄宗上下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遵从陆经年的意思,纷纷将自己的作手抬起来。 宴清许走到姜行的旁边站定,他脸色泛着苍白将左手也同样抬起来,连续两天失血姜行自是知道宴清许的左手情况肯定不好。 「盖住了吗?」 姜行在关心宴清许,关心的却不是伤势,宴清许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点点头。 宋归尘与章之云两人,绕着镜玄宗上下弟子一一检查,越到后面所有人越紧张,因为无论无何怎么看,都像是在找什么人。 第51页 终于,宋归尘的脚步停在姜行与宴清许两人前,他闻着淡淡的血腥味皱眉:「你受伤了?」 宴清许是姜行的徒弟,可是她却一言不发的等着宴清许自己应对,宴清许面色不变承认:「是。」 「伤在什么地方?」 「手臂。」 宋归尘听到这个回答目露怀疑,他紧盯着宴清许:「哪只手臂?」 宴清许回视宋归尘,不急不徐:「左手。」 在宴清许吐出这两个字后,宋归尘突然攻击,宴清许本不是宋归尘的对手,何况现在他的手受伤了,宴清许连连后退,却见宋归尘不依不饶。 就在宋归尘马上要抓到宴清许的时候,一只手拦在宋归尘面前,姜行闪身护住宴清许,冷眸:「宋掌门,这样一个理由都不给就对我的徒弟动手是何意思?」 宋归尘收了势,他听闻过镜玄宗来了一个从未听过名字的仙门掌门,想必就是姜行,他收了手,却仍旧死盯着宴清许。 「昨日,清风派、星月派,屠苓门三个掌门被一个修士所杀,正巧那个修士的左手臂被我的归尘剑划上了。」 宋归尘意有所指看着宴清许「这位白公子的手也伤了,扶摇掌门不觉得太过凑巧了吗?还是说你知道他的手是怎么伤的?」 「宋掌门料事如神,我还真知道。」 姜行说话懒懒的,听起来像是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可宋归尘是坦荡磊落君子,姜行说知道他便将目光移回到她的身上。 「那还请扶摇掌门解惑。」 姜行看了一眼远处波澜不惊的陆经年,将目光放回到眼前人身上,淡淡解释:「今日镜玄宗的林姑娘路过晚风堂,她的雪狼突然暴走,我徒儿看不得美人受伤,帮忙挡了一下,被抓伤了。」 姜行淡淡替宴清许说明了他的手臂为何会受伤,这时林桑榆也出来作证。 「宋掌门,我可以作证,白公子的伤口是我亲手帮他包扎的,确实是我的雪狼所伤,不是什么剑伤。」 「这么巧吗?」宋归尘的目光看向陆经年,陆经年眉目远眺,遥遥落在宴清许的脸上,朝宋归尘点头。 见陆经年也知道此事,宋归尘不再继续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那还请白公子好好养伤。」 宴清许淡淡行一礼,似是不为宋归尘的试探计较。 这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姜行与宴清许这一块儿,宋归尘在众人面前忽然盯着姜行一直看,察觉到宋归尘的目光姜行灿然一笑:「宋掌门在看什么?」 姜行生了一双媚眼,看谁都像深情款款,此时直勾勾盯着宋归尘宛如在看情人。 宋归尘眸中有疑惑,他径直问出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宋归尘此言一出,陆经年淡褐色的眼眸落在姜行的身上,姜行对于自己的幻术自信,轻笑:「扶摇久闻宋掌门大名,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宋归尘将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压下,冲着姜行拱手:「今日多有得罪,还请扶摇掌门不要介意。」 徐若莹的面色不好,她本以为宋归尘是喜欢姜行那个女人才处处与她作对,可是如今第一次见面的扶摇他也能以礼相待,难道他是真的只是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呢,那么多人都喜欢她,偏偏宋归尘不喜欢! 确定要与徐若莹争陆经年后,风不语就一直注视着徐若莹的动作,见她面色不好,风不语出尘的面上露出一丝笑,而后意识到什么笑容快速隐去,她就算要与徐若莹争,也不可变成同徐若莹一般的人,因为那实在是太讨厌了。 第二十八章 宴清许抱着兔子跟在姜行的后面,宴清许不爱说话,姜行亦不是话多之人,两人一路沉默回到晚风堂,进门之后,姜行看着面色苍白的宴清许,挥手:「受伤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不要出晚风堂避着宋归尘。」 宴清许望着姜行的背影一会儿,抱着兔子掉头离开,宴清许休息的房间在姜行的隔壁,兔妖心比水桶都大,它乐呵呵:「宴清许,主人在关心你欸!」 姜行在关心他吗?宴清许薄唇轻抿望着墙壁,他怎么觉得那个人没有心呢?宴清许收回目光,将毛茸茸的兔子放在床尾,吹灭了灯和衣躺在床上,手上的疼痛让宴清许睡的不够安稳。 半夜,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宴清许的床上,月光照在床上人的脸上,看到他眉目紧皱脸有些许的潮红。 梦中宴清许睁开眼睛,他有些迷茫看着自己脏污的手,这是什么地方,他又是谁?他无意识的跟在人群之后,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宴清许打量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鞋子,他是一个小乞丐。 宴清许没有计较他为何会是一个小乞丐,伸手接过别人递给他的铜板,略微迷茫的走到包子铺前,他似乎是应该买一个包子的,虽然宴清许现在并不是很想吃,他将手中脏兮兮的铜板递给繫着围裙的中年人,包子铺老闆麻木的快速从蒸笼中捡起一个宝子递到他面前,宴清许顺从的接过,然后看向一个黑暗的角落,他觉得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条黄色的影子朝宴清许奔过来,他脸上有一抹笑,他记起来了,是一条狗,冲出来的是一条黄色的狗。 宴清许其实并不是特别想护住怀中的包子,可是他觉得他应该护住,于是宴清许举起自己的左手挡住黄狗的大嘴,连带着脏兮兮的衣服,他手上掉了一块肉,脏污的皮肤下面渗出的是红色的血水。 第52页 宴清许皱眉,他觉得他应该很痛,可是他又并未感受到,宴清许拖着血淋淋的手臂朝一个方向走去,他觉得他必须去哪个地方。 宴清许的头越来越沉,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到必须要去的哪个地方,便失去了意识,再次心来宴清许还是躺在他倒下的那个地方,他爬起来环顾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失望,宴清许垂下头可是在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双鞋,一双绣花鞋。 宴清许顺着着一双鞋向上望去,他很懊恼,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奇异的是那个人似乎在朝他招手,宴清许好奇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回过神发现他竟然在俯视那个人。 宴清许诧异,他一夕之间长高了?就在他低头间,刚刚还在朝他招手的人已经靠他极近,宴清许屏住唿吸,但是对方身上的松子香气还是无孔不入钻进他的鼻子里,宴清许觉得他应该推开眼前这个人,他会弄脏这个人,他不想,可是宴清许的手却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将人搂住。 宴清许挣扎半响,终于还是将手放在那人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放上去的瞬间宴清许想是很合适的大小,对方的身形与他很契合,他能够将对方完全揉进自己的怀中,宴清许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他放纵自己在对方的怀抱中,偶尔睁眼,看到那一节藕白的脚踝,宴清许突然清醒,他推开自己怀中的人,模煳看不清五官的脸突然清晰,姜行妖冶的笑容似乎是在问宴清许,怎么样,舒服吗? 宴清许勐然从床上坐起,他盯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口中喘着粗气,心中惊魂未定,他,他怎会做如此的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肖想……她。 床尾的兔妖看见宴清许坐在床头,抬头迷迷煳煳:「宴清许,你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坐着干嘛?」 鼻子嗅嗅,好像还有一股怪味。 「宴清许,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兔妖说着想爬到床头去看他,宴清许压住被角,背部紧绷脱口而出:「没什么,你继续睡别过来。」 兔妖觉得宴清许有些反常,但是他又不让它过去,那就只好继续睡觉了。 见到兔妖没有再坚持,宴清许唿出胸口的气,他放松下来感受到自己背上粘腻的汗液,起身打开窗户下意识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顿了一下错开目光将床单与被套全部收走抱至井旁。 兔妖迷茫间,见到宴清许竟然大半夜蹲在井边洗被子,只觉得他又不正常了,翻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深处,陷入梦乡。 姜行接连两日都没有见到宴清许,两人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却一次都没碰到过这不合常理,难道是他受伤了?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姜行抓住在院子里熘达的兔妖,问:「宴清许呢?」 兔妖疯狂摇头,姜行见它怕成这样觉得无趣,松手让兔子蹦去宴清许的房间,她还是亲自去看看宴清许是怎么了,姜行刚走到门口陆经年的弟子出现在晚风堂的门口,叫住姜行:「扶摇掌门,宗主请您过去一下。」 姜行的兴致被打断,面色微沉,继续朝宴清许的房间去,没有停下来去找陆经年的意思,徐凤心中怕了这一位不按照常理出牌,阴晴不定的掌门,但是他又不敢违背陆经年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扶摇掌门,宗主说了,要不了您多少时间,请你速速过去。」 闻言,终于见姜行转身,徐凤松下一口气,还是宗主厉害,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可怕的掌门,姜行调转方向去找陆经年,倒不是因为她怕他,只是虽她不喜陆经年,却知道他无事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叫她过去必然有重要的事情。 而宴清许两日闭门不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姜行走后,兔妖窝在宴清许怀中,它看着抿嘴发神的人,小心试探:「宴清许,主人她已经走了。」 宴清许回神,他知道姜行走了,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拦,他从来都留不住她。 「是被陆经年叫走的,陆经年是天道第一人,我看了长的也好看,他叫主人是去做什么呢?」 兔妖絮絮叨叨,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扔到柔软的被子上,它将头探出来看着清瘦的背影,打断:「欸欸欸,宴清许你要做什么?!」 「去找姜行!」 宴清许抿起嘴唇,他既然喜欢姜行,那他只需要对姜行好就行了,从小他便不幸,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姜行,那么他为何不再赌一把呢,他相信姜行总有一日也会喜欢上他的。 兔妖惊慌,连忙拦住宴清许头脑发热去告白,挠破脑袋急中生智:「你现在去,若是惹得姜行不高兴就不好了,不如我们在屋子里等她回来!」 宴清许顿住脚步,也是,姜行不喜欢他不经允许擅自决定,他折回身到镜前,对着镜子轻碰里面人苍白的脸,他记得姜行喜欢这一张脸,所幸,他还有姜行喜欢的地方。 姜行到了前厅,目光扫过大厅不仅是陆经年一个人,宋归尘也在,姜行知道,陆经年与宋归尘两人百年来看似不和,可是若说谁有谁被陆经年认可为朋友,那宋归尘一定能够算作一个,而今两人一同邀她前来,姜行眯眼。 一袭红色的长裙迤迤逦逦,姜行迈入屋内扫视一圈,自行选定一个在两人对面的位子,坐下后抬眼望向两人,声音幽冷:「我打扰了二位吗?」 宋归尘见到姜行,总觉得她很熟悉,可他活过百年,诸多事情纷纷扰扰,记不起他在何处见过她。 第53页 陆经年见到姜行的模样,不自觉地皱眉,他撇下正在与之交谈的宋归尘,出言:「扶摇掌门,这样大红色太过显眼。」 声音威严不可侵犯,听之有雷霆隐于薄云之后之感,这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压。 仙门素来崇尚高洁的白,陆经年更是自来尊规重道,以前的姜行确实会顾忌陆经年的喜好,可是她如今可是来报仇的呢,需要听仇人的话吗?姜行得出的结论是不需要,她对着陆经年眯眼笑:「陆宗主真是为仙门鞠躬尽瘁。」 言下之意,管的太宽了,陆经年眉头皱的更甚,已经有百年无人敢这般同他讲话,可是姜行却屡屡与他顶嘴。 两人你来我往,坐在一旁的宋归尘却目露深意,陆经年似乎是对这位扶摇掌门有些特别。 呛了几句,姜行觉得无趣,收了她的刻意的针对,奔入今日的主题:「陆宗主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她在来之前,陆经年便与宋归尘商谈已久,看来事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宋归尘眼见陆经年并无开口之意,他不愿耽搁正事,起身朝姜行拱手:「我与陆宗主今日找扶摇掌门来确有一事。」 「哦?」姜行淡淡。 宋归尘不是大家传承,亦无能人指导,却能够短短百年间不坠自身之志让朝阳宗位列仙门第二,且还能让陆经年引为知己,脾性自然是无可挑剔。 他没有因为姜行的态度不悦,将事情一一道来。 「近日九州不平,东州频频出现邪魔肆虐,从一开始的百灵门掌门被邪魔戕害,到如今星月派,清风派,屠苓门一夕之间被神秘人所屠,人间乱象已现,恐西境屏障有破碎之患。」 「可有百姓被邪魔残害?」 「这倒不曾。」 「那为何就笃定邪魔要为害人间,而不是寻仇仙门?」姜行淡淡给出结论。 此言一出,陆经年于宋归尘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姜行这处,宋归尘似乎是没想到姜行作为仙门掌门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而陆经年则是目光淡淡,似有深思,再看向姜行的目光了多了一份探究。 第二十九章 姜行似是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淡淡一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两位不必在意。」 宋归尘似乎也将姜行的话当作玩笑,毕竟九州之中的仙门无人会真的以为有人会找仙门寻仇,可眼前却浮现出三年前问仙台上一个人血红的双眼,宋归尘将那人的残影摒弃,继续道。 「想必扶摇掌门也有感,仙门这几年,出了些问题,若西境的屏障一旦破碎,仙门将无力抵挡邪魔越过仙门直入东州。」 届时西境群魔伙同妖族冲破屏障直驱东州,人间惨象可想而知,宋归尘忧心忡忡。 姜行自是知道邪魔祸乱人间必是惨剧,可她知道为何会有邪魔杀人,她的美目掠过陆经年的身姿,落在宋归尘身上,红唇轻启:「哦,出了什么问题呢?」 姜行话落,宋归尘看向陆经年,他疑惑:「陆宗主并未将此事告知扶摇掌门吗?」 陆经年在姜行与宴清许初上镜玄宗之时就暗示过此事,他并未猜想是姜行故意装作不知,以为是他未说清楚,点头。 宋归尘似是未曾想到高高在上的仙门宗主已经这般不将仙门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幽幽嘆口气之后,朝姜行抱歉一笑,解释:「扶摇掌门有所不知,仙门似乎做了什么事情被天道降罚,仙门众弟子,已经三年间无一人修为精进,包括……我……和陆宗主。」 姜行似乎来了兴趣,朝宋归尘点头:「哦?还有此等事情?」 宋归尘点头。 「看来,天道将你们放弃了啊。」姜行漫不经心说出宋归尘想说却未敢说出的话,姜行面上淡淡,心中却大感快意,看,就连从不曾出现过的天道都看不下去仙门的虚伪与无耻了。 宋归尘还待反驳,一道淡漠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不可妄言!」 陆经年的眉目含薄怒,冷眉斥责:「扶摇,你可知你作为仙门中人,不可罔顾众生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仙门中人要保护苍生,福泽万民,若自厌自弃那么……天道才会真正的抛弃他们。 「众生与我何干?」 姜行此言一出,陆经年久不起波澜的眼眸不可置信看着她,他目泛出冷光,衣袖轻甩,语气沉怒:「扶摇,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姜行淡淡「可那又如何?」 宋归尘眼见两人又针锋相对,虽他也不知姜行为何会如此出言不逊,可为了解决问题,却不可见两人如此僵持下去,宋归尘嘆口气,拦住陆经年,两边劝解道:「陆宗主,你且少说两句。」 接着又转身面对姜行,道:「扶摇掌门,切不可拿天下苍生开玩笑。」 姜行似乎很给宋归尘面子,灿然一笑,红唇微启:「说吧,要做什么事?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扶摇勉力一试。」 姜行此举不可谓是不给陆经年面子,宋归尘看了眼陆经年冷硬的面容,朝姜行笑笑,而后眉头微皱。 「我想去秘境一探。」 秘境位于仙门,九洲气运繫于此,其千年前有妖兽逃匿,见者曰状似龙蛇,生九头,双翼可遮天,为祸人间,仙门倾巢方镇压,为避祸事起由仙门世代看守。 仙门第一人陆经年曾只身独探秘境,也就是那一次陆经年身受重伤,被姜行所救,为报恩娶了姜氏族女姜行。 第54页 宋归尘皱眉,就连仙门第一人入秘境都身受重伤,探秘境查真相非常冒险,可是一时间也却无更好的办法,仙门为何三年间修为无一人精进之事必须要查明。 宋归尘看向看向没有表态的陆经年。 姜行知道,陆经年定不想再去秘境,那会勾起他迫不得已娶她的不好回忆,果然见陆经年淡淡回绝:「探秘境一事还需再议。」 宋归尘不解:「为何?」 既然探秘境是当下唯解,陆经年有何顾虑? 为何?陆经年眉头微皱,因为众人不知,他当年并未真正进入秘境,只是在外围一双眼睛用血灵芝才救回来,他轻碰自己的眉眼,脑中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那是姜行跪在雪中一下午,是他欠了姜行父亲的一条命才救回来的。 陆经年的手从眉眼处放下,毋庸置疑:「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广袖轻挥,背手而去,宋归尘看着远去的人影,心中默默嘆口气,陆经年似乎有些怪,或许?他扫过姜行,或许眼前人能解? 宋归尘对姜行歉然一笑,赔礼道歉:「扶摇掌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陆经年如此让徐凤传话,此时又挥袖而去,应该是临时变卦,姜行对宋归尘轻笑,疑惑:「宋掌门,你们原准备找扶摇谈什么?可是我刚刚说错话惹了陆宗主不悦?」 姜行表情无辜,宋归尘将其刚刚的言语归结为对初下山还未有正确的意识,大度拱手,如实:「不瞒扶摇掌门,此前陆宗主本已经同意去秘境,只是不知道为何改变主意,容我再去劝一劝。」 他顿了一下,道:「若是扶摇掌门得空,也可以去稍加劝解,我想……我想陆宗主或许愿意听你的劝解。」 听她的劝解?姜行心中冷笑,不论去找风不语还是徐若莹中的谁,效果都比她去劝解要好,姜行敛眉兴味,不过秘境她倒是很有兴趣! 宋归尘并未注意到姜行的眼神变化,他抬眸时,姜行已经尽数将想法收敛,懒懒笑笑提议:「或许宋掌门可以叫上其他掌门一起劝一劝陆宗主试一试?」 姜行了解陆经年,他虽然固执己见,可若是所有人都支持他亦不会反对。 宋归尘惊喜盯着姜行,茅塞顿开,对着姜行自语:「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劝不听陆经年,可若是天霜派的掌门,百灵门的掌门齐齐劝解,还何愁陆经年不同意!他朝着姜行拱手:「多谢扶摇掌门点播。」 说罢急匆匆离开前厅,姜行目送宋归尘离开,直至人影完全不见嘴角的笑容消散,伸个懒腰,对接下来去秘境无比期待,而现在该回去看看宴清许如何了。 姜行回到晚风堂,一眼便看到了倚在门口面带轻笑的宴清许,姜行的目光流转在他的手臂间,然后踏入门口,走到他面前,手轻轻触碰伤口处,似是关心:「好了吗?」 宴清许将手臂抬给姜行看,后眉目间又隐又笑意,他的气息将姜行笼罩:「还很疼。」 宴清许面色苍白,姜行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又想到宴清许似乎不怎么与她说笑,姜行皱着眉将人叫进来,随手指了出凳子。 「去哪里坐好。」 宴清许周生放松,他听着姜行的话,在那一处矮凳做好,将手主动的递到她面前。 宴清许还没坐稳,身上的袖子就斯拉从手腕处撕裂到肩膀处,姜行看了半响冷声:「伤口渗血为何不换药?」 宴清许的伤口比想像中的要严重,这么多日还在渗血很不符合常理。 宴清许眉头紧皱,他双眼盯着姜行,隐隐还有点无辜:「我一个人换不了药。」 「换不了药你不会去找林桑榆?!」宴清许的反常被姜行一眼识破,冷嘲。 宴清许的眉目在姜行的话后一下子沉寂下来,他抿嘴:「姜行,你知道我为何不换药吗?」 「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林桑榆,我不希望与她有牵扯。」 气氛突然沉寂,半响,姜行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重新用布条包裹住手臂,然后注入真气加快药的吸收,整个过程中宴清许一直盯着姜行,他在等这个人明白他的意思。 可姜行给宴清许换好药之后,没有看宴清许的脸一眼,背过身冷言:「你喜欢谁与我何干?我只需要你手快点好陪我入秘境。」 一番毫无感情的冷言冷语将两人缓和的关系降至冰点,突然轻松的声音传来。 「与你无干,我知道便好。」 姜行转过身看向宴清许,那人表情松弛,看她的目光含着淡淡的笑意,宴清许目光坚定,他既然已经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意,便不会被姜行三两句话劝退。 宴清许离开后,姜行盯着门口怅然若失,将手边的药罐勐然掷出,宴清许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她呢,明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还喜欢她,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愚蠢到无可救药! 第三十章 回到屋内,兔妖见他失魂落魄,跳入宴清许怀中,面色可怜:「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宴清许神色不变,兔妖喋喋不休。 「你真的喜欢姜行啊!你喜欢她什么呢?」 他喜欢姜行什么呢?宴清许也不知道,他只是确定若是为了姜行,他愿意去死,可是让姜行喜欢自己似乎要比为她去死更难。 第55页 兔妖:「哎呀,不管你喜欢她什么,你都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你要克制,她才能也喜欢上你!」 宴清许:「克制?」 兔妖点头:「对呀!」 宴清许神色微动:「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理论?」 「姜行看的话本子里面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兔妖振振有辞,姜行的话本子它可没少看,谈恋爱就是要傲娇一点才行。 宴清许若有所思。 宴清许受伤久未痊癒,被一直关注此事的林桑榆得知,林桑榆心中犹豫,她仰着无辜的脸,问:「小舒,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一下白颂公子?」 小舒是林桑榆凡间的丫鬟,她初拜仙门之时,家中怕她不适,便差了从小服侍到大的丫鬟陪同上山,小舒不了解林桑榆的想法,如实:「小姐,你若是去了,我怕章公子会生气。」 如今镜玄宗上下皆知林桑榆与章之云是一对,若是林桑榆此时再与其他人有瓜葛,对她的名声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白颂因我受伤,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林桑榆将小舒的话忽略,自言自语。 林桑榆知道她与章之云在一起最合适,可白颂实在是太像哪个人了,她若是错过了不甘心,况且她与章之云不过是互相利用,若是宴清许回来了,章之云自然不再重要。 想着,林桑榆从柜子中翻出皇室送上来的创伤药,紧了紧手,下定决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小舒连忙跟上林桑榆的脚步,林桑榆是她的主子,做什么她都得服从。 快到晚风堂门口,林桑榆停下来,转身对着小舒:「怎么样,我妆容是否妥帖?」 林桑榆本就生的机灵可爱,略施粉黛,红唇轻点便给人无辜之感,小舒点头:「小姐最好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桑榆深吸一口气,挂上甜美无害得笑容,轻扣未关的房门,天真有礼的声音传出:「扶摇掌门,白公子,你们在吗?桑榆可不可以进来?」 姜行与宴清许两人的耳力皆无比灵敏,姜行听到声音未动,宴清许自己的桃花要自己解决,况且宴清许说了不想与林桑榆有牵扯,她倒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做。 宴清许听到说话声音后波澜不惊,他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姜行,从容的走到晚风堂的门前,立在距离门口四五步远的地方,淡淡笑;「林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宴清许如此完美的伪装笑容,将客气生份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桑榆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姜行,神色晦暗不明一瞬间便恢復,仿佛如无事人一般,甜甜笑容透着关切:「白公子,听闻你那日帮因为受伤的手还未痊癒心中自责,特地送来奇效的药膏,你若用了很快便能好。」 「当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帮忙你无须自责,药膏就不必了,我师父给了我药。」 一番话说的没有给林桑榆留一丝情面,直言她同别人一样对他宴清许没有丝毫特别,煞是伤美人心,况且她何时给过宴清许药了?他可真能拿她当藉口。 林桑榆甜美的笑容挂不住,眼中蓄起了眼泪,泫然欲其,最后克制难看一笑:「我知道了白公子。」 林桑榆难堪的转头,走离宴清许的视线后,林桑榆停下,将手中名贵的药膏摔在地上,小舒从未见过林桑榆这般失态,吓得不敢说话。 啪啪啪!就在这时,鼓掌声响起,林桑榆面色难看转头,章之云挂着不正经的笑容,面露邪气看笑话:「怎么,我们无望而不利的林小公主今日失手了?」 章之云说话难听,恰踩到了林桑榆的痛处,她懒得伪装,气急反讽:「人家白公子确实如同宴师兄一般心性坚韧,越是这样我越喜欢,反倒是你,上一次与白公子对阵不战而败是怕了吧?」 章之云被说到痛处,带着笑得面容瞬间化为狠厉,阴沉得盯着林桑榆,小舒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桑榆与章之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看见远处飘飘来得人影,小声提醒:「小姐,有人来了。」 章之云与林桑榆看到由远及近的人影,两人皆换了副颜色,林桑榆整理好面部表情,瞬间又恢復到天真小姑娘模样,一同向来人行礼:「师父。」 「师叔。」 「起来吧,小云与桑榆你们在此处干嘛?」来人是徐若莹,她带着温婉的笑容将二人扶起来,低着头的林桑榆与章之云交换一个眼色,抬头两人气氛好似非常和睦,林桑榆笑容可爱开口。 「师父,是我叫了之云师兄来陪我看看白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说着面色担忧:「听说白公子的伤一直没好,我还在想我的雪狼抓人怎会如此严重。」 宋归尘怀疑宴清许,既然宴清许如此不识抬举,林桑榆不介意让宴清许四面楚歌,然后她再神兵天降,让他喜欢上她。 林桑榆的如意算盘打的飞快,可惜徐若莹仿佛没有听明白她话中之意,慈爱的抚摸林桑榆的头顶,赞许:「桑榆真是善良。」 说着又看向章之云:「之云也是。」 接着让两人相约回去,她继续向前走,等走远了,徐若莹温婉的笑放下,她当日不是没有怀疑过宴清许的伤那么凑巧,刚刚也听出了林桑榆的意思,可两人对她构不成威胁,现下如何将风不语赶出镜玄宗才是当务之急,或许她可以将两方人联繫在一起? 第56页 宴清许将人送走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姜行门口时,他的脚步微顿,记起兔妖的话克制自己不去看里面的人,就在宴清许打算离开之时,屋内传来姜行的声音。 「进来。」 宴清许想要有骨气不那么听姜行的话,可他的脚不受控制以及迈入姜行的屋内,等回过神以及进了屋内,宴清许心中懊恼。 他眉目清冷走到姜行面前,垂眸看懒懒躺在榻上的人,脑海中那晚的梦又浮现,宴清许的脸色慢慢变红。 姜行先是诧异的发现宴清许的冷淡态度,又惊讶他的脸变红,目光疑惑。 宴清许在察觉到姜行的目光,迅速收敛散乱的思维,强迫自己定神:「找我何事?」 姜行其实于刚刚他对林桑榆的态度很满意,可是转眼见他如此,心中的不满又腾的升起,不知不觉语气不悦:「怎么,无事便不能找你了?」 「不是。」察觉到姜行语气不对,宴清许下意识反驳,而后心中懊恼他竟然信了兔妖的话,姜行本就与普通女子不一样,宴清许整理面色,恢復沉稳:「有什么需要我去做?」 宴清许先是态度不好,现下他变得越快,越小心翼翼姜行便越不开心,她语气不耐:「将你的手给我看看。」 姜行态度恶劣,却做着关心他的伤势,宴清许眉目变得柔和,顺从的顿在姜行的面前,将自己的衣袖挽起来给她看。 宴清许的伤势已经较前一日好了许多,至少没有鲜血在渗出来,姜行抬手轻抚在伤口表面,一阵酥麻过后伤口癒合带来的痒意已经缓解,她是在给宴清许治伤。 姜行做完手上的动作,手收,淡淡道出接下来的计划:「不出半月,仙门会进入秘境,届时我们也要想办法跟进去。」 说到正事,宴清许态度认真,他思索:「去秘境做什么?」 仙门已经几百年来除了陆经年无人进入秘境了。 「仙门去秘境查探他们修为为何停滞不前,我们去则是去阻止他们……让他们一败涂地,最好是死在秘境。」姜行淡淡,她要报復整个仙门,那自然是仙门众人修为永不会精进对她才最有利。 宴清许没有反驳,姜行见他垂眸,略微好奇:「怎么,你不好奇仙门为何修为停滞?」 「我知道。」宴清许神色平淡。 姜行来了兴趣:「你知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她记得这是她第一次给宴清许说仙门修为停滞的之事。 「我从第一次出西境来镜玄宗参加群仙会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宴清许顿了一下,看向姜行「我之所以在比试之时没有立即将林桑榆打下擂台也是在试探。」 宴清许知道姜行曾因这事心情不好,他再解释,不给姜行机会让她以为他喜欢林桑榆。 宴清许的解释之意太过明显,姜行转眸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淡淡:「我知道了,快点养好伤,免得死在秘境里面以后没有人给我做吃的。」 姜行对宴清许冷淡,却越发觉得宴清许这个人很聪明,只是不怎么表露,善于藏拙,越是这样的人越能当大用。 兔妖刚进门就听见姜行与宴清许要进秘境,顾不得对姜行的害怕,跳到她身上想将姜行摇醒。 「秘境里面有很多厉害的大妖怪,可比西境可怕多了,进去就是送死!」小胳膊小腿扒在姜行的衣服上,努力的摇晃。 「那正好。」姜行衣袖轻回,将圆滚滚的白糰子掸掉,目露贪婪「我好久都没有碰到值得夺取的修为了。」 圆滚滚的白糰子闻言无语凝噎,无言以对……姜行简直胆大妄为! 第三十一章 若雪峰上,徐若莹与风不语狭路相逢,徐若莹心中讨厌风不语,风不语心中一看不起徐若莹,转瞬,徐若莹温柔客气:「风不语仙子这是要去哪里呀?要若莹陪着你吗?这镜玄宗有很多景色,我带风不语仙子去看。」 徐若莹在风不语面前宣誓主权,告诉风不语这若雪峰、镜玄宗乃至于陆经年都是她的。 徐若莹的小心思被风不语一眼看破,女子最能听出女子的言下之意,况且风不语如此不喜欢徐若莹,她更能听出对方的膈应,风不语高傲仰头:「不麻烦徐姑娘了,陆宗主今日亲自带我逛镜玄宗。」 陆经年是徐若莹的底线,风不语处处踩她的底线,徐若莹不再伪装,面色大变有些阴狠威胁:「那就希望风不语仙子能在镜玄宗平安的一直呆着,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到时候百灵门回不去,镜玄宗也呆不下去,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那就不劳烦徐姑娘替我操心了。」风不语冷冷回应。 徐若莹被风不语气的跳脚,她生气转身回到房间内,气愤坐下,师兄明知道风不语喜欢他,还与风不语这么亲密,是不是也喜欢风不语?那她算什么! 徐若莹越想越不安,她起身踱步,自言自语:「不行,我一定要将风不语赶出镜玄宗!」 她既然可以连师兄明媒正娶的妻子都杀死,她也一定可以赶走风不语的,徐若莹不安的神色渐渐被坚定取代,她一定可以的,和她抢师兄的人都得死! 徐若莹在心中盘桓了一下,计上心头。 第二日,百灵门的风白沙,天霜派的严令羽带着门中弟子上镜玄宗找陆经年,劝说他去秘境探明真相,仙门众人修为停滞一事已成心腹大患,探明真相势在必行。 第57页 陆经年被人逼迫,眼中隐有怒意,他冷眉斜睨众人,声音不怒自威。 「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他言语一出,四周的空气中隐隐含着压迫之感,空气仿佛凝结,众人噤声,无人再敢反驳仙门宗主。 沉默半响,宋归尘站出来,他言语恭敬:「宗主,我等并不是质疑宗主的决定,只是秘境我们现今不入,来日必定也逃不出进去一探究竟,魔族已有席捲东州之势,仙魔一战避无可避。」 宋归尘一番言论站在仙门,站在百姓的角度,陆经年敛下眉目,空气种飘浮的威压减弱,厅中其余人暗暗松下一口气,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气氛再度凝结。 「宗主难道是在怕什么所以一直不让我们进入秘境?」 扶摇派掌门姜行的声音淡淡传出,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坠入冰点,众人睨着陆经年宗主的表情,磅礴的怒意眼看就要爆发,宋归尘嘆口气,他一时间不知道扶摇掌门与陆经年宗主到底是有什么过节。 宋归尘安抚人心的声音打圆场:「陆宗主并未阻止我们进入秘境,扶摇掌门误会了。」 众人见陆经年宗主与扶摇掌门两人针锋相对,似是有什么世仇,心中暗暗奇怪这个扶摇掌门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底气与陆经年宗主叫板,一直立在暗处的风白沙与风霜两人见到姜行出来,面色一变,见她与陆经年并不和睦,心中又稍微安定。 眼见扶摇没有再反驳宋归尘的话,众人以为这一茬即将过去之时,徐若莹温柔的声音响起。 「扶摇掌门,你这般希望仙门之人进入秘境,可是不知道秘境的兇险?」她话语之中皆是为仙门之人担忧之情。 秘境兇险,仙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行若回答不知有故意之嫌,若回答知晓,又有逼迫众人送死之嫌,总之姜行如何回答都不对,宋归尘与宋轻炀兄弟察觉到徐若莹的目的,皱眉。 「知道。」姜行神色有趣,她很想看看徐若莹接下来要说什么。 徐若莹温婉一笑,语气担心:「扶摇掌门既然知道,刚刚就不应该质疑师兄,师兄此举是为仙门众仙者的安慰考虑。」 一番话既道明了她询问姜行的目的,又解释了陆经年刚刚反对众人的原因,一时间殿中人对于人美心善的徐若莹好感更上一层楼,对虽站在他们这一方却不顾他们死活的姜行心中不喜,陆经年心中对徐若莹心怀慈悲亦非常欣慰,眼中溢出赞许之色。 眼看众人对她颇有不满,以及陆经年的神色,姜行气定神闲,她了解徐若莹,她说这么多真正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担心那些与她无关的仙门众人,她在意的就只有她自己与她的师父,姜行好以整暇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徐若莹顿了顿,温柔的面上泛起疑惑,不解的看向姜行。 「扶摇掌门,我心中有些疑惑,今日不吐不快,若是冒犯了扶摇掌门还请掌门见谅。」 姜行挑眉示意她继续。 徐若莹见状盈盈一拜,接着直指姜行:「扶摇掌门,前些日子朝阳宗的宋掌门追查杀了星月派、清风派、屠苓门的兇徒至镜玄宗,宋掌门伤了那人的左手臂,你的徒儿恰巧被我徒儿桑榆的雪狼抓伤了左手臂,据我所知桑榆的雪狼一向乖巧,为何偏偏那日经过扶摇掌门暂住的晚风堂突然发狂伤人?」 说罢稍稍停顿,不等姜行言语,微吸一口气言辞犀利继续:「还有风百灵掌门被邪魔所杀,扶摇掌门也在场,后又带上了风不语仙子上了我们镜玄宗,扶摇掌门为何在何处,何处便意外丛生?」 徐若莹话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姜行身上,宋归尘眉头微皱,他虽然也怀疑宴清许的伤太过巧合,可无证据的事情不可轻言,若是错了便毁了别人的清誉。 立在高出的陆经年看着徐若莹,眼中有淡淡的沉思。 要不是徐若莹此刻说的是她,姜行都想为徐若莹鼓掌,虽然没有证据,可句句恰好都快猜到了她的目的,但是呢很可惜,徐若莹今日又恰好帮到了她。 姜行面对徐若莹的质疑,淡淡回道:「可能是巧合吧。」 一边是徐若莹有理有据的的疑问,一边是姜行不痛不痒的辩解,似是没想到姜行如此轻浮不重视,徐若莹一时气结,不过很快便调整后心态,继续穷追不捨:「扶摇掌门,这么多巧合在一起难免惹人生疑,还请扶摇掌门给大家一个解释。」 姜行神色满不在意,语气轻飘飘:「噢?徐姑娘希望我做何解释?」 徐若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语气温婉:「不若扶摇掌门做点什么自证清白可好?」 姜行神色有趣的扫过一眼悲天悯人的徐若莹,轻笑:「既然徐姑娘给了这样好的提议,那我便同众仙友同入秘境如何?」 「这也不失为一种自证的方法」徐若莹面色为难「可是,倘若扶摇掌门真是邪魔,大家全都进入的秘境,仙门岂不是危矣?」 徐若莹此言已经有些咄咄逼人,已经察觉到的宋轻炀愤愤不平,他本就一直不喜欢徐若莹,见她对同为仙门的掌门仅凭一个简单的猜测,便如此步步紧逼,心中不喜之色更甚,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反驳,被宋归尘一把按住,眉目严肃:「不可。」 「可是兄长,你看徐若莹她!」宋轻炀气急,徐若莹就是凭着陆经年护着,早前便一直欺负姜行,如今又凭空污衊旁人,他越发看徐若莹不顺眼,同情起第一次见面的扶摇。 第58页 「这是在镜玄宗,徐若莹是镜玄宗前掌门的女儿,又是陆经年青梅竹马的师妹,切不可无礼。」 宋轻炀被宋归尘按住,心中有气不能出,只得面色难看的盯着徐若莹。 瞬间姜行便知道徐若莹在打什么算盘,她心中冷哼,面上神色不变:「徐姑娘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让谁在外面合适?」 「自然是我师兄!」徐若莹有些急切,而后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下意识寻找陆经年,在看见自己师兄眼中的深思后,徐若莹心道不好,她刚刚太过着急了。 徐若莹按住自己的不安,温柔笑意找补:「我的意思是,宋掌门与师兄修为高深,二人其中一人在外镇守皆可,可我听闻宋轻炀公子也要进入秘境,想来宋掌门护弟心切,定然会一同入秘境,想来还是师兄在外最为合适。」 「若莹。」 淡淡的声音响起,打断徐若莹的话,陆经年面无表情看过来,薄唇轻启:「不可妄言。」 徐若莹噤声,可眼中却是不服气,她明明在为师兄考虑,他怎可如此凶她。 陆经年不看徐若莹,对着众人:「既然已经决定去秘境,那便做好准备,明日便启程,我会与众人同去。」 陆经年定下第二日去秘境,众人全都回去准备,毕竟秘境兇险,就算有陆经年与宋归尘两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陆经年走之前并未看徐若莹,徐若莹心中发慌想要叫住陆经年,发现他已经同宋归尘一道离开了,徐若莹心中惶惶,她今日说错什么了吗? 宋归尘与陆经年与人流分开,走到僻静处,脑海众不断涌现出刚刚徐若莹与往日大相迳庭咄咄逼人的模样与往日姜行倔强的脸庞质问他。 「无论徐若莹做了什么,你都只相信她不相信我是吗?」 「徐若莹根本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人,她觊觎你,你与她师兄妹苟且可有顾忌过我的感受?」 「我诅咒你,永生永世识人不清,所珍爱的皆因你识人不清离你而去!」 「我真的错了吗?」陆经年无意识。 「什么?」宋归尘没有听清呢喃。 陆经年敛了眉目将胸中翻涌的情绪藏于眼底,淡淡道:「无事。」 第三十二章 风白沙带着风霜等人,严令羽带着严长风以及付流愠,宋归尘带着宋轻炀、吕胡笳跟在陆经年的身后,他们站在秘境的入口等待秘境的开启,入口处两根雕刻着上古神兽烛龙及火凤的天柱立在门的两侧,陆经年凌于众人前抬手凌空划下符咒,轻推至两根天柱之间,原本浩渺虚空的景象渐渐散开,露出一条大道,背后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为保护秘境不被邪魔潜入,以及确保秘境中的妖兽不会冲出秘境,歷代开启秘境的符咒只传承给仙门的宗主,陆经年百年前便已经入过秘境,他收了手淡然往里走,其余人面面相觑,最后跟在陆经年的后面一个一个小心翼翼踏入秘境。 姜行走在最后,看到离她远远有意躲避的风白沙与风霜,姜行心觉有无趣,风白沙与风霜上镜玄宗,她以为风白沙还会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救走风不语,没想到两人却一句话也未与她说,真是无趣,姜行眸光微闪,还有这秘境,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安静了,百年前能将陆经年双眼废掉的秘境如今却这般无害? 「扶摇派在什么地方呀?扶摇掌门回去时能带上我去玩儿吗?」 就在姜行思索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众人的安静,将陆经年的目光也吸引过来,姜行看向说话之人,圆脸月牙眼高马尾加上咧到耳后根的笑,是宋轻炀,姜行忍不住跟着这少年放下思索。 宋轻炀是朝阳宗掌门宋归尘的弟弟,她以前见时还是一个小萝蔔头,不曾想已经长成这般大的少年了,身量变化大性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的……自来熟。 还有他问的什么问题,扶摇在什么地方?世上就没有扶摇这个人,也不存在扶摇这个地方,一切都是她编的,姜行自是不能说,对着目光灼灼看着她的人,姜行先是轻笑,然后否决:「不能。」 「啊,为什么?」宋轻炀没想到他这般友好遭到这么彻底的拒绝,实在想不通,苦大仇深盯着姜行,闷闷「去扶摇派还需要什么条件吗?」 这小萝蔔头长大了还是这么有趣,姜行不禁生出逗弄之心,高深莫测:「高马尾圆脸月牙眼的年轻男子不得入内。」 这条件不就是针对他制定的吗,宋轻炀反应过来这是姜行在戏弄他,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态度甚好:「扶摇仙子,这样的话,那我便去扶摇派的门外看看就好。」 「咳咳!」宋归尘受不了自己弟弟那狗腿的模样,不断咳嗽提示,宋轻炀看自己的哥哥咳嗽不停,满脸关切:「兄长,你怎么了?可是不适应这秘境的空气?」 原本进入秘境紧张的气氛,在宋轻炀搞怪中消散不少,陆经年面容些许缓和,众人开始时不时小声讨论一两句。 林桑榆看到宴清许时不时盯着姜行,目中有深思,稍作思考便抛开章之云,挂上甜甜的笑容走到宴清许的身旁,语气关切:「白公子,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是伤口还没好吗?」 宴清许回神,从姜行的身上收回目光,姜行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过,是他比不上宋轻炀吗?又或许她喜欢那样的性格?与他截然相反的性格。 第59页 宴清许将目光聚焦在眼前人身上,圆圆的脸看起来非常单纯,可实际却令他厌恶,他敛下眼中的反感,轻微不耐:「我很好,无需林姑娘操心。」 林桑榆被他眼中的冷意整住,等到宴清许走远她才从中反应过来,他真的和她师兄越来越像了,到底是不是呢? 林桑榆从宴清许这处回去,章之云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将其惊吓,林桑榆笑中带着不耐:「你又想做什么?」 「我来替你分析分析。」章之云透着邪笑的面庞突然凑近,在林桑榆厌恶之际又抽离,盯着远处宴清许的侧影断言「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 林桑榆气急败坏! 章之云满不在意握住她的手,在手中摩擦,语气轻佻:「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师父身上,明显是喜欢他的师父,你做再多不过是白费心机,不如真的嫁给我,我们都是皇室中人而且以后镜玄宗会传给我,我能给你想要的。」 林桑榆似忍不住,厌恶的甩开章之云的手,恶言:「就你也配?!」 姜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宋轻炀,注意力却没有离开过所有人,林桑榆自去找宴清许后的一举一动皆落入她的眼中,看来林桑榆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呀,宴清许也知道么?姜行的目光落在远处清冷的人身上,若是这样宴清许不喜欢林桑榆倒说的过去。 秘境人迹罕至,古木参天堪比西境,落叶铺在地上,众人扎实一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仙门众人小心翼翼寸步不离跟在陆经年身后走了大半日,虽然有宋轻炀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却也越来越难熬,自从会御剑飞行后鲜少有人再一步一步实打实的走这么远的路。 且半日间没有遇到一个妖兽,队伍中已经有人开始松懈,严令羽将握在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后不动,大声表达不满:「在秘境中走了半日也没有遇见一个妖兽,陆宗主,不如我们还是御剑飞行,这样也更快一些。」 「没遇见不代表就没有,严掌门还是不要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我们百灵门可不想给你陪葬。」一直离姜行远远的风白沙冷不丁出言反驳。 「你!」严令羽被风白沙一个黄毛丫头堵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风白沙,就你通过不三不四的手段当上掌门的人也配和我父亲这么说话?」严令羽的脸面被驳,严长风跳出来与风白沙针锋相对。 一行人已经走了一上午,都心烦气躁,一点便炸开。 眼见双方就要动手,陆经年冷眼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薄唇轻启,寒气逼人:「若是要寻衅滋事,现在便出去。」 说罢冷冷的目光又落在严令羽身上:「若是不想走的人现在也可以回去。」 众人被陆经年一眼扫过便噤声,刚刚的心浮气躁瞬间便消散,他们如何抱怨如何不满却不敢在仙门宗主面前放肆。 宋归尘适时出声:「秘境之兇险是各仙门前辈世代告诫之言,虽我们暂时未遇到妖兽,但亦不可掉以轻心。」 「世代告诫之言便是对的么?」轻声自言自语传入众人耳朵。 宋归尘一个厉眼扫过去,将宋轻炀吓得闭嘴,一场闹剧暂且收场,姜行站在宋轻炀旁边,见他对兄长之言颇为不服气,淡淡:「怎么,觉得你兄长说的不对?」 宋轻炀面色纠结,而后下定决心似的,他对着姜行:「我觉得不对,你看三年前,姜行那么好的人被仙门杀了,就因为他们世代觉得幻术是不正之术,可术法取决于是什么人用,若是心术不正之人修习万象朝宗,那也只会危害人间。」 宋轻炀将憋了三年的话第一次对人说,只觉得心中痛快,并未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不对。 姜行冷笑,一个仙门少年都懂的道理,可惜那些自诩修为高深的人却不懂,或者是懂却揣着明白装煳涂,又觉得宋轻炀属实可爱,到时候勉强可以留他一命算是当作他没有被仙门养歪的奖励了。 宋归尘看着远离人群独自一人的背影,缓步上前轻声:「宗主在想什么?」 陆经年抬眼望向远方,烟波浩渺,远山葱翠,眉间隐隐有担忧,他似是犹豫纠结,半响后才吐出几个字:「秘境有异。」 「什么?」 「自仙门伊始,秘境便无比兇险,百年前我未入秘境深处,双目便被姑获鸟吐出的瘴气所伤。」 陆经年为仙门第一人,百年前入秘境边缘便被姑获鸟所伤,而如今一行人已入深处却未见一头妖兽,宋归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松懈的众人,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傍晚宋轻炀最先发现异常,他修为不够不能夜间视物,举着火把跑至宋归尘身旁,疑惑:「兄长,这秘境好似确不如传言中兇险。」 他们走了一天,再有一日便能到镇仙石所在之地,众人闻言,先看向宋归尘,而后又皆看向陆经年,空气一时间安静,他们想要入秘境探查出他们修为停滞的原因,却不想丧命于此。 陆经年的目光扫视四周,周遭的密林异常安静,连一声鸟鸣都没有,他用石块标记出一块圆地,羽袖轻挥一道结界便生成,将众人圈在一处。 严令羽见他动作,脱口而出:「这是做什么?」 「这是宗主保护我们!」风白沙抢言。 众人皆看向陆经年,他站在一角点头,看向风白沙的目光略带欣赏,而后他又下意识的看向姜行,见她离众人皆远,看她那一言不发的徒弟在石头上铺上铺软垫。 第60页 其余人也随着陆经年的目光见到了姜行那边两人的动作,在这秘境之中,所有人都在为生存提心弔胆,姜行师徒反倒没事人似的,严令羽与严长风心中不满,严长风低声抱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看风景的!」。 风白沙与风霜听见严长风的抱怨当作没有听见,一旁的宋轻炀一脸欣赏,这也是他的生活态度,他本想带一口锅的,可惜他兄长不准! 第三十三章 陆经年的目光落在那边悠然自得的身影上,她似乎很像一个人。 陆经年的目光及严令羽众人的反应全部都落在姜行的眼里,她压住衣角优雅的坐在宴清许为她铺好的垫子上,宴清许刚转过身见她已经坐下,微微一笑蹲下来与她平视,低声询问:「饿了吗?」 姜行骄矜的点点头,宴清许倒出水壶的水给她净手,又从干坤袋中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食物,用手帕包好递到姜行的手上。 姜行接过看了旁边众人的神色,淡淡:「怎么,你们也饿了?」 仙门修士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吃东西,他们是惊讶干坤袋这么贵重的东西被宴清许拿来给姜行装吃的,简直是暴殄天物,林桑榆忍不住开口:「白公子,这干坤袋是什么你知道吗?」 那可是干坤袋,是可装万物的仙器,整个仙门也就陆经年处有一个,可见珍贵无比,宴清许竟然在拿来给他师父放那么油腻的食物,林桑榆的目光不由露出嫉恨。 章之云邪笑的面容中透着些许疑惑。 宴清许自然是知道,这是他从万魔窟拾到的,他的斩魂就放在其中,不过在他看来给姜行装吃的一点都不浪费,他淡淡:「知道。」 知道还这样做,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倒看姜行,一脸赞许的看着宴清许,什么东西不是拿来用的?装秘籍与装食物并无不同,她喜欢宴清许的觉悟,瞄了神色各异的人一眼:「你们有意见大可以将你们自己的干坤袋供着,若是觊觎里面的食物,不好意思,那都是白颂给我准备的。」 「那个扶摇实在是太张扬了!」风霜在角落里,对着面色晦暗不明的风白沙低语抱怨,好似干坤袋是人手一个一样。 这一次百灵门与天霜派意见倒是一致,严长风面色不悦又带着贪婪盯着宴清许手中其貌不扬的布袋。 「扶摇掌门说的有道理!装东西的袋子就是拿来用的嘛,哪管它装的是什么!」宋轻炀乐呵呵向姜行他们走去。 宴清许觑过走近的人,想要挡在姜行面前,被一只手拨开,他看着饶有兴致的人,立定半响后后退一步,让开来人的视线。 宴清许退到一边为来人让开路,在移开之前他的目光在满面笑颜的人脸上稍作停留。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 宋轻炀老早就想凑到姜行身旁,快走近时突然有一瞬间感觉到凉飕飕的,他看了看也没有吹风,估计是他的错觉。 他走到姜行旁边的树上靠着,声音爽朗:「扶摇掌门,你手上的桂花糕可是周记的?」 「大抵不是。」姜行将手中的桂花糕举至眼前,模样颇为精緻,甜而不腻,她甚是喜欢,不过这东西是宴清许做的,不仅仅是桂花糕她的吃食都是宴清许亲自做的。 宋轻炀猜错了也不尴尬,侃侃继续:「那扶摇掌门下次下山一定要去吃一下周记的桂花糕,他们在整个东州都很出名的。」 「是吗?」姜行不咸不淡。 宋轻炀没有察觉到姜行言语间的平淡,越说兴致越高昂:「不仅是周记的桂花糕,益阳的烤鸭,坪洲的烧鹅都是一绝!」 「哦。」 「轻炀!」宋轻炀兴致勃勃介绍美食,突遭打断,抬头:「干嘛!」 这时他才发现气氛不对,陆经年闭眼小憩,那模样分明是嫌弃他吵闹,其余之人除了风白沙带着风霜,全部都盯着他们,宋轻炀后知后觉他太吵闹了影响到别人休息了,遂即不好意思闭上嘴巴,恋恋不捨看了眼姜行退到后面去。 宋归尘喝退了宋轻炀却并未离去,而是走近姜行,看了眼旁边的宴清许,低声询问:「扶摇掌门,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姜行的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身上,神色淡淡:「不必。」 「也好。」宋归尘并未坚持,他看向抱着兔子的清冷男子,看起来比眼前人更为可靠。 宴清许怀中的兔子不忿:「一个二个的,弟弟找完姜行哥哥又来,还说什么不想让我们听,真是太讨厌了!」 「对吗宴清许?」兔妖仰头求证,发现抱着自己的人目光一只落在姜行的身上,嘆口气,情之一字真是难以捉摸,怎么能将好好的一个少年变成了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敢问扶摇掌门来秘境有何目的?」宋归尘并不蠢,从一开始教他让众仙门一起去说服陆经年,再到徐若莹让她自证清白,姜行主动请缨进入秘境,一切似乎都是蓄谋已久。 「我也想看看仙门为何会修为停滞呀?」姜行随口回答。 「扶摇掌门,这个理由可以说服其他人,但是说服不了我。」 「哦?」姜行的目光落在宋归尘通透的脸上,轻笑反问「那宋掌门以为是如何呢?」 宋归尘眉目轻皱,话还未出口,一声尖叫传来!姜行不紧不慢将目光移过去,宋归尘心道不好转身,这是严长风的声音! 第61页 果然见陆经年反应迅速将众人拦至身后,把结界的缝隙修补好,宋归尘拔出剑飞过去,落在陆经年身旁,他看着无边的黑暗担忧开口:「是什么?」 「不知。」简短两字将众人的恐慌放大,陆经年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修为得有多高! 所有人已经不知不觉挪到陆经年的身后,唯一不包括的是姜行与宴清许两人,严令羽呆在原地,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的儿子被不知名的东西掳走了,拔出剑想要冲破结界,被付流愠死死拦住。 就在哪边安慰与恐惧乱作一团之时姜行的手突然搭在宴清许的肩上,宴清许瞬间反应过来,借着姜行的力道跟着后退,两人一妖中唯一没有反应过来的是兔妖,它被猝不及防的移动吓得「啊」的一声,将那边的人惊动。 「扶摇!」陆经年面色微变,立即飞身到这边,却还是没有来得及,他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衣袖滑过!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原地已经只留下陆经年的身影,姜行与宴清许已经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宋归尘将一众人护送至结界中央之后,才到陆经年身旁,皱眉:「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陆经年摇头:「只看到了一只爪子。」 秘境之中有爪子的妖兽众多,单凭藉那一眼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群中章之云揽着躲在自己怀中惊魂未定的林桑榆,邪笑:「怎么办,你喜欢的人又要死了。」 林桑榆回过神,挣脱出章之云的怀抱,苍白着脸站到一旁。 她旁边的风白沙一直未动,她的话奇少,只是时不时的深思,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而刚刚急着要冲出去找儿子的严令羽,此时也扶着付流愠一动不动,不再提找儿子之事,显然是被秘境的恐怖所摄。 唯有宋轻炀,想要挣脱兄长宋归尘的手,去找人,他面色焦急:「我们得快去追,再晚人会出事的!」 他一人担忧,在场无人搭话,大家都是惜命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无名无姓的仙门掌门去以身犯险,且都认为姜行与宴清许,包括严长风恐怕都凶多吉少,没有必要再去找,就连严令羽都这样觉得。 在宋轻炀的焦急之下,衬托的气氛更加诡异安静,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陆经年缓缓开口,他闭眼半响后睁开,一切情绪消失不见,冷漠道:「秘境兇险,不明黑夜中有何妖兽,不可妄动。」 宋轻炀目光失望,气愤:「陆经年,你三年前杀你的妻子,如今又对仙门同宗之人见死不救,明明薄情寡义,却用无情道作为藉口,真是虚伪,简直愧为修仙之人,愧为仙门宗主!」 「宋轻炀!」宋归尘大声喝断! 宋轻炀看过自己的兄长,失望的走到角落背过身与众人划分界限。 姜行的手搭在宴清许的肩上,她没有用什么力道,旁边之人便默契的与她一同后退,直至利爪消失不见,姜行停下环视四周。 「是什么?」宴清许警惕的看着周遭开口询问,他将刚刚救他的人护在身后。 「是什么?」姜行淡淡反问,而后收了目光兴致高涨点名兔妖「大白,你来说说看?」 兔妖很不喜欢大白这个称唿,它不知道姜行是在考它还是问它,老实把知道的都答出来:「闻着味儿是只大妖怪,但是……」 「但是什么?」姜行追文。 兔妖看了看宴清许,又回头看它的主人,宴清许突然收了警惕,略带轻笑似有鼓励:「不要怕错,你直接说出来。」 兔妖被宴清许鼓舞,将猜测的一股脑儿全部说出来,它闭着眼睛用鼻子使劲儿在空气中嗅了嗅,而后睁眼肯定道:「主人,是一只大妖怪的味道,但是奇怪的是好像没什么威慑力。」 在妖族,未通智的妖怪会被血脉压制,但凡通了智的妖怪都是靠修为压制,但是空气中妖怪的味道给人的感觉明明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大妖怪,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让它产生被压制的感觉。 「所以,是什么妖怪呢?」姜行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 第三十四章 突然一道劲风从姜行的耳旁划过,她侧身躲闪,但是轻扬的髮丝被斩断一截随着风缓慢的飘落至布满落叶的地上,姜行眉目一变,一道厉色从眼中划过,自言自语:「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头髮了,你惹到我了!」 「浊云!」说罢姜行伸手,一团由浊气渐渐凝结出的剑形状,她看了黑暗中一眼,凌空划向黑暗,剑气带起树叶飞舞,尽头却毫无声响。 这时,宴清许突然出现在姜行的背后,他手中握着斩魂,接住锋利的五爪,姜行反应迅速,她的手搭在宴清许的肩上,借力翻身至利爪的背后,剑刃朝下划过利爪背后的皮肤,黑暗中的妖兽吃痛,松开钳制着宴清许的剑,缩回黑暗中。 四周的环境又变得异常安静,危险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这时候姜行突然收了剑,抱起地上刚刚被抛至一旁的兔妖,从怀中掏出火匣子,幻化而来的平庸面容,映衬在烛光下,丝毫没有刚刚的紧张与怒意反而透着一丝看到猎物的兴奋。 「主人,那妖兽似乎是很厉害,宴清许一个人没有问题吗?」兔妖盯着宴清许,焦急,还有他们举着火把吸引妖兽真的没问题嘛…… 姜行看着游刃有余的人,自信:「他可以。」 兔妖对自家主人时不时的对宴清许自信心爆棚的行为不理解,不过还是乖乖闭上嘴巴,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第62页 宴清许对姜行躲在一旁看戏之事毫无怨言,在秘境他的暗夜中视物的能里削弱,他凝神感受四周的风动,看不见对方,却可以感受到风的变化。 是这边!宴清许的剑挡住右边袭来的利爪,在斩魂被利爪抓住之前,用身体带动剑划过妖兽粗糙的手掌心,留下一道血痕,利爪吃痛,在宴清许下一剑之前缩回黑夜中。 宴清许收回剑势,凝神继续感知周遭空气的流动,兔妖见宴清许真的能够应付,转回头语气好奇:「主人,为什么妖兽要躲在黑暗中东偷袭一下,西偷袭一下?」 「因为它打不过宴清许,只得行这般下三滥的手法。」 姜行的话音刚落,妖兽的爪子又被宴清许的剑划出一道血痕。 「哇!」兔妖崇拜,这妖兽的气息它闻着至少有上万年的歷史了,宴清许一个人竟然能打的过! 是宴清许如此厉害了吗?还是妖兽太过不济! 就在姜行与兔妖说话几夕,宴清许已经将妖兽的爪子划出无数道血痕,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他盯着黑暗某处,冷漠:「还不认输吗?」 靠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已经不需要风声便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在这一场博弈之中,宴清许已经占尽上风,姜行欣慰,她养出来的人断不会像陆经年教出来的那些那般废物,宴清许的目光也恰巧转向姜行,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满意,自打见到宋轻炀以来的郁气消散几许。 就在这时,宴清许的背后滴着鲜血的的妖兽之爪对着他的后背而去,若是被这样的利爪抓到,必定血肉模煳,竟然在人收手之后还偷袭,姜行彻底怒了,她召出浊云挥向利爪,气势如破万均,一剑刺穿粗糙的兽爪,钉在后方粗壮的大树之上。 宴清许的反应灵敏,在姜行挥出浊云的同时,反手持斩魂,抵在妖兽的脖子上,眼见局势已定,姜行抱着兔妖举着火匣子走近,在昏黄的火光下,一直躲在暗处偷袭的东西终于露出真实的面目。 宴清许的剑抵在妖兽的脖子上,控制住它想要逃跑的念头,被浊云钉在树上的爪子滴着血腥味浓厚的血,姜行将火匣子沿着爪子缓缓往上,感兴趣。 「我就说你是如何能够瞬间移动在不惊动陆经年的情况下将严长风掳走,原来是长了一对翅膀啊。」说罢姜行将火匣子对准妖兽的脸,不住摇头,最终轻嘆「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 粗粝沙哑的声音好奇。 「可惜……」姜行的目光直直盯着妖兽的眼睛,语气阴森「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呵!」妖兽昂起头颅对姜行不屑一顾,它粗粝如同锯木头的声音高傲「小小修仙之人口气如此狂妄,你若现在下跪跪了吾,吾或可饶你全尸。」 「是吗?」姜行轻笑。 妖兽脖间的地方,是全身最脆弱之地。姜行话落,宴清许的剑划开妖兽的皮肤,没入其血肉,姜行赞赏,宴清许不愧是她的好徒儿,对她想做的事情如此默契。 妖兽吃痛,却不肯低头,它忍者疼痛强撑着叫嚣:「大胆!!你若现在将头颅摘下来乞求原谅,吾还能饶你一命。」 「噢」姜行绕着妖兽淡淡,面无表情说着求饶的话「那还请妖兽大人饶了我吧。」 她说着,手中却不知不觉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冰冷的质感划过妖兽的皮肤,姜行绕过一圈又到妖兽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它:「你猜我要干嘛?」 姜行心中打什么主意,一直跟着她的兔妖一清二楚,好心劝解:「那什么,你快道个歉吧,我主人可是很不好惹的。」 妖兽也被姜行的动作弄得心头打鼓,可身为活了万年,地位崇高的无比的妖兽,怎么可能向一个小儿低头,他虽已害怕,嘴上却不服软:「区区小妖,当吾是好惹到的?」 「你想吃什么地方的肉?」姜行淡淡。 兔妖原本看在同为妖族的份儿上想救妖兽一回,见它不知好歹,而向胆边生,眦着牙:「我喜欢吃肚皮上的肉,肚皮上的肉啊,软乎不咯牙。」 主僕两人一唱一和,妖兽终于被吓到,这一人一妖是打算吃了它,虽然它原本也是打算吃了这三个人吸收点修为,但是被人吃不是它想要的,妖兽看着再场唯一看起来善良的的人,不死心求证:「他们是想吃了我?」 姜行与兔妖看向宴清许,见神色认真他点点头:「我师父想吃你的妖丹,大白喜欢吃肉。」 妖兽终于害怕,它看着姜行烛光下明明灭灭的脸,结结巴巴:「你不要吃我,我的修为全部没了,内丹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的珠子,什么用都没有。」 姜行不买帐,语气淡薄:「我就喜欢大一点儿的珠子怎么办呢?」 「怎么办?」妖兽没想到姜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都要哭了,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我洞里面有很多亮晶晶的珠子,我全部给你,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 「唔」姜行状似思考,最后勉为其难道「既然这样,那我去看看那些珠子值不值得换你一命吧。」 「一定值得,一定值得!」 姜行对着宴清许示意,宴清许收回架在妖兽脖子上的斩魂,从怀中掏出手帕,将剑上的血擦干净收入剑鞘。 就在这时,妖兽眼珠转动,突然一个闪身没入黑暗之中,见到妖兽跑了,宴清许抬头看向姜行:「它跑了,要追么?」 第63页 「追」姜行早就料到妖兽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坐以待毙,她循着血腥味不紧不慢,宴清许见状跟在她的身后。 妖兽长了一对翅膀,加之熟悉周遭的环境,很快便甩掉两人,就在它放下悬着的心时,一道幽渺的声音响起。 「你不跑了吗?」 妖兽大惊,两人一妖竟然追上来了,它顾不得想两人是如何追上来的,吸口气挥动翅膀继续逃窜,它被姜行吓得怕了,唯恐停下来就被抓住剖了内丹。 一晚上,每当妖兽觉得它成功逃脱那个可怕的女人的追捕时,总有一道淡淡的声音问它还跑不跑,如此一夜,晨光已经破晓,它也眼看要回到它的洞穴了,停下来将信将疑是否还有人追踪。 见四周无人,也无声音传来,妖兽终于松了一口气,它终于将可怕的人类甩掉了,它望向洞里边闪闪发亮的珠子,它最爱的珠子总算保住了! 「已经到家了吗?你看它真是蠢,想要逃跑竟然还将我们带回了它的洞穴。」 兔妖的声音跟着响起:「就是,没见过这么蠢的妖怪,真是丢了妖族的脸。」 妖兽惊慌失措,用翅膀想要挡住洞穴,却发现它因为修为消失,整个身形也小了很多,根本挡不住洞穴,想到修为,妖□□哭无泪,它的修为要是还在,岂容无耻小儿如此欺辱。 它看着红衣玉立抱着兔子满身邪性的女人,与之站在一旁清冷隽永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你们是什么人?」 眼见妖兽终于想起问他们是谁,姜行不咸不淡的将她们作假的身份说出来:「扶摇仙门的掌门及弟子。」 「你们来做什么?」 姜行:「来杀你,瞬便看看镇仙石如何了。」 兔妖无语,仙门的目的明明只是来看看镇仙石如何了,到了姜行这里怎么把她要做的事情加到仙门的头上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仙门找麻烦吗?!不过它喜欢嘿嘿。 姜行的话也引来宴清许的侧目,不过他并未拆穿,而是目光被一处吸引,平淡:「那就是镇仙石吗?」 姜行顺着宴清许的目光看去,高出一堆杂草中立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除了表面比周遭的石头光滑些许,并无其它特别,姜行感兴趣:「这就是镇仙石?」 「是的是的!」妖兽见到两人一妖的注意力被转移,它忙不迭地讨好点头。 「破石头一块。」姜行吐槽,接着莞尔一笑毫无歉意「不好意思啊,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妖兽当然介意,这是它万年守护的东西,它的一切修为来源之地,可是它敢怒不敢言,狞笑着:「怎么会呢……」 怎么会不生气呢! 宴清许不似姜行有心情取笑妖兽,他眉头紧锁,手触碰到镇仙石上,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宴清许的目光对准妖兽,而后又看了眼毫不在意的姜行,从杂草丛生的地方返回,对着姜行:「你不是想要珠子吗,要不要去它洞穴里面看一看。」 「好啊」姜行确实想要珠子,她原本打算来吞一些妖兽的内丹增强修为,可见到妖兽后,确实如妖兽所说一般,妖丹没有丝毫的修为,剖出来不过是大一点的珠子,没有任何用处。 姜行大失所望,不过看起来妖兽的宝贝多的很,说不定能找到两样有用的呢? 妖兽听着两人的谈话哭丧着脸,它一晚上这么玩儿命的跑,就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同时保住它的宝贝,结果还是妖财两失。 第三十五章 姜行率先绕开妖兽进入洞穴,眉眼轻挑:「上万年确实攒了不少的宝贝。」 宴清许与兔妖跟着进去,兔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脱口而出:「好多好多夜明珠呀,主人我们发了!」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姜行轻斥,她们姜氏的地库中宝贝的价值不下于这一洞穴的宝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兔妖瘪嘴:「主人,你见过这么多宝贝?」 「嗯。」姜行淡淡「不过已经被烧了。」 「啊」兔妖反应过来,知道说到主人的痛处了,讪讪闭嘴。 「去看看吧。」姜行骄矜的往洞穴里成堆的宝贝处走,回头看了眼一人一妖,反问「不跟上?」 「来了来了!」兔妖忙不迭四条腿并用跑上去跟着。 见到宴清许还是待在原地,姜行:「你不去?」 「不去。」宴清许摇摇头,他眉目间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的波澜。 兔妖感嘆:「宴清许,你是不是以前见过许多好东西呀,所以都看不上这些!」 姜行的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身上,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宴清许的过去,他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么多宝物,就算是后来镜玄宗也没有,不过想起他能用干坤袋给她装吃的,或许宴清许真是不争不抢,淡泊名利? 姜行不再管宴清许,她走到宝物的跟前,前面一堆最多的是珠子,妖兽长了几分龙的模样,爱好和龙也大差不离,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宝剑,法器,不过皆比不上她与宴清许的剑,姜行不感兴趣。 妖兽看每看姜行拿起一样东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看到她将东西又随随便便扔掉,又心疼又暗骂姜行不识货,这么好的东西都看不出来! 它还没来得及心疼几次,前爪就被一双手按住,它回头看是昨夜拿着剑架在它脖子上的男人,妖兽知道两人都是惹不起的祖宗,但是宴清许似乎是更有人性一点?忽的妖兽想起宴清许昨夜平静的说要那女人要吃它妖丹,兔子要食它血肉,连忙打消了刚刚的想法。 第64页 半响,姜行从洞穴的最里端出来,她的手上并没有妖兽心心念念的珠子,只是拿了几样模样怪异,被它不待见在角落里吃灰的物件儿,妖兽松下一口气,怨恨的看着脚下的兔妖,它给自己脖子上挂了一串珠子。 见到姜行出来,兔妖指着自己的脖子邀功:「主人你看,东海夜明珠,南海鲛珠,蓬莱血珠!」 姜行瞥过一眼,径直走到宴清许的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不急不徐道:「护心甲,可在危急时刻护住心脉,玄丹,可生死人,肉白骨,通天塔,可护万物,可困万物。」 宴清许看着眼前的东西并没有立即接下,他的目光转到姜行的脸上,有一丝察觉不到的情绪,轻声:「都是……给我的?」 姜行去洞穴里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全都是给他找的,为什么给他找…… 姜行没有察觉到宴清许的不对劲,将东西不耐的扔到他的手上,命令:「全部都收好,下次有什么危险我顾不上救你你就拿来用。」 姜行这是在担心他? 说罢,姜行转身,嫌弃的抱起四个珠子比脑袋大的兔妖,将珠子从它脖子上撸下来,在兔妖的抗议声中扔给还在出神的宴清许怀中:「给它放起来。」 兔妖见姜行不是要抢珠子,瞬间乖乖的给抱,妖兽看着宴清许将珠子收进干坤袋,忍住想要一脚踩死小兔子的冲动,那可是它辛辛苦苦攒下的珠子啊! 姜行想到什么,转身询问:「昨夜还有一个人是不是被你吃了?」 「咕咚」妖兽咽下一口口水,那人进了它的肚子隔了一夜,十有八九已经咽气了,就算吐出来也就是一个尸体,这疯婆子不会想要报仇吧?! 见到妖兽的模样,姜行猜的七七八八,她云淡风轻:「吃了就吃了吧。」 「不过。」姜行话锋一转,刚刚放下悬着的心的妖兽心又突的一下提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他的老子应该马上要找过来了,你若看着你的宝贝就会杀了,若是不想死最好快点逃跑哦」 姜行一脸和善的建议。 另一边,天色大亮后,盘腿而坐的陆经年睁开眼睛,这一夜所有人过的胆颤心惊,风白沙与风霜两人因一夜未合眼面色煞白,严令羽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一言不发,最活泼的宋轻炀因为昨夜之事,抿嘴不与众人交谈。 众人见到陆经年睁开眼睛,一瞬间围上来,七嘴八舌:「宗主,我们还继续去探查镇仙石吗?」 「太可怕了,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可是,我们都到这里了!」 「继续走下去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好了」陆经年带上修为,压过讨论的声音「既已经到这里,俨有半途而废之理?况且……」 况且昨夜消失的三人或许还活着,陆经年闭眼浮现出姜行寡淡平庸的脸,那张脸有一瞬间与一张言笑宴晏的脸相重合。 众人没有等来下文,却不敢轻易质疑宗主,虽有人不满,却不敢在没有陆经年的保护下独自回去,只得跟上众人。 一行人跟着陆经年,今日再没有人麻痹大意,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让人警惕,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仙门众人这一次异常的顺利,走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接近镇仙石的位置。 宋归尘挥手秘境的地图出现在半空中,他们的位置已经很接近镇仙石,传闻镇仙石有妖兽镇守,凡靠近者皆会被妖兽吞食,严令羽似乎是被吓到,他瑟瑟发抖躲到付流愠身后,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吕胡笳对着宋归尘拱手行离,他沉稳道:「师父,我先去探一下前方的状况,若是真有妖兽,大家后退便是。」 这么多人岂会让一个弟子去以身犯险,宋归尘还未说话,陆经年淡漠拒绝,他目视前方诡秘的幽林:「本宗主在此,轮不到你以身试险境。」 陆经年如此说话,本不满他的吕胡笳欲言,被宋归尘制止,这时沉默了一路的宋轻炀嘲讽:「陆宗主既然如此身先士卒,昨夜为何不见陆宗主去找失踪的三人,莫不是道貌岸然?」 宋轻炀圆脸横眉,月牙弯的眼睛透着质问,宋归尘忙拦:「轻炀!」 「哼!」宋轻炀轻哼没在继续说话,宋归尘对着陆经年拱手,态度恭敬「是我管教无方,还请陆宗主恕罪。」 宋归尘不知道何时似乎也变得和那个人一样,与他如此生分,是他的错吗?陆经年淡棕色的眼眸似是无情,他一言不发抬脚向前。 所有人在见到陆经年向前,面面相觑,不知是跟好还是不跟的好,一直镶边不受人待见的章之云眼睛邪气扫过所有人,带着邪笑:「你们不跟着我师父,我自己跟上去了,到时候你们被什么妖兽叼走可别怪我师父没护着你们。」 他说这话,最终目光落在宋轻炀的脸上,似乎意有所指,宋轻炀发现,不屑转过头,他堂堂朝阳宗弟子,不屑于与章之云这般上不得台面之人辩解。 但是经章之云一言,其余人稍作由于,最后风白沙率先带着百灵门之人跟上去后,全都犹豫跟上,虽然其中多数人经过上一次群仙会多有看不起章之云之势,但是他说的话没错,在秘境只有跟着陆经年才最为安全。 「扶摇掌门!」一行人穿过密令,都在紧张的盯着四周,防止有妖兽窜出来似昨夜一般出其不意将人叼走,这时宋轻炀欣喜的语气传来。 第65页 众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云雾缭绕之间,确实是昨夜在利爪之下消失的扶摇与白颂,见到两人完好无损,人群中心思各异,风霜有些失望呢喃:「为何没有死?」 陆经年淡薄的目光紧盯着两人,他隔了许久才动,轻言:「过来。」 姜行听到了陆经年那一句「过来」有些恍惚,在她上镜玄宗之初,每每她行差踏错,陆经年便是这般冷淡的叫她过去,她也总是怕他生气乖乖过去认错,不过现在嘛,姜行扬起轻笑,反问:「为何我要过来?」 陆经年被问住,她为何要听他的话过去,她又不是哪个什么都会听他的人,陆经年恍然回神,并未再继续要求姜行,而是迈步打算过去。 姜行没料到陆经年不仅不生气,还朝她走去,面色几变,最后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直言阻止:「我也未邀请陆宗主过来,陆宗主大可不必如此主动。」 这一番话,让众人见识到姜行的胆大妄为,竟然敢如此同仙门宗主说话,而陆经年的脚步真因姜行的话顿住,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宋归尘看着两人目露深思。 就在这时,一直神神叨叨念着严长风名字的严令羽突然露出狠意,从陆经年背后冲出去举着剑向姜行砍去,他的动作太快,就连一直跟着他的付流愠都没有反应过来。 姜行不躲不避等着严令羽冲过来,在剑至胸前之时,一把剑拦在胸前,将严令羽的剑隔开震落。 陆经年回过神之时抬眼去看姜行,宴清许已经挡在她的面前,陆经年松开拔剑的手,顿了顿放回身侧。 姜行满意宴清许的条件反射,她拨开他放在严令羽脖子上的剑,看着满脸怨毒的中年男子,平淡的话语中带着挑衅:「怎么,严掌门为何要杀了小女子,是区区活着,而严掌门却没有见着令郎的缘故?」 「杀了你!」严令羽被激怒,奋起想要冲向姜行,脖子上的剑却纹丝不动,疼痛终于让严令羽回过神,他质问眼前对他儿子失踪幸灾乐祸的人身上「昨夜长风和你们一同失踪,为何你们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长风却不见了!」 「因为本掌门与本掌门的弟子修为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令郎的修为是如何得来的本掌门就不得而知了」姜行不咸不淡,在严令羽发怒之前淡笑补充「或许是技不如人?」 「姜行。」姜行云淡风轻,将人的生死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实在是招人仇恨,在严令羽发疯之前,陆经年责怪的声音阻止。 第三十六章 姜行对陆经年的话置若罔闻,盯着严令羽不紧不慢:「若是严掌门实在是担心令郎,昨夜为何不见严掌门去找令郎呢?难道是害怕?」 姜行的反问充满恶意,在场的人都皱起眉头,原本咄咄逼人的严令羽却一言不发,姜行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确实是因为害怕不敢去找严长风,他如此质问姜行本就是想为儿子的死找一个藉口,如今被姜行无情戳破,他面色惨白。 见状姜行勉强满意,她收了嘲讽,对着陆经年摊手,表情无辜:「陆宗主,我就说了几句猜测,陆宗主不会因此要怪罪于我吧。」 陆经年看着地上失了精气神的严令羽眉头轻皱,严令羽只有一子,视子如命,将严长风宠溺成了一个草包是仙门皆知的事情,但因他的性子睚眦必报,并无人去触霉头戳破,可是姜行却非要戳破,他有些恼怒这个人为何如此不听劝,却又明白他无法管束此人。 陆经年淡漠的扫过姜行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宴清许身上,不含感情:「你如此纵容你师父,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宴清许手持长剑,对上陆经年的目光不为所动:「我师父开心就好。」 眼见两人都无可救药,陆经年不再言语,冰冷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打量周遭的环境,他的目光落在某处,眼中轻微不可置信,低语:「镇仙石?」 「不错。」宋归尘的眉毛皱的能够夹死苍蝇,就在刚刚严令羽与姜行争执,所有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之时,宋归尘便注意到立在杂草中平平无奇的石头,他走上前去再三确认,那块石头真的是镇仙石,在无比震惊过后他便陷入了疑惑,为何镇仙石会暗淡无光,为何他不能在镇仙石上感觉到丝毫的灵力,为何镇仙石旁并无妖兽镇守?这一切怪异之处,与仙门修为停滞有何关联? 陆经年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目光一瞬间凝滞,镇仙石是仙门灵气的来源,万年来皆源源不断的为仙门修行供给灵气,镇仙石灵气枯竭,难道真的是天道抛弃了九州,抛弃了仙门? 陆经年压制胸中翻涌的真气,可是这一次却无法被压下,他捂住胸口喷出鲜血,苍白的面容不可质信的盯着镇仙石,自我说服:「不……可能!」 「陆宗主!」 所有人都被陆经年吐血拉回神智,却无人去关心他,他们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心灰意冷的氛围瞬间传染至在场的所有人,风白沙摇头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镇仙石暗淡无光,意味着她的修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精进,她费尽心机才当上掌门,甚至不惜杀了师父,逐出师姐,若她的修为今后不可能再上涨,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严令羽也看到了暗淡无光的镇仙石,他原本全无的精气神,突然又回到身体,既然大家的修为都不可能再更进一步,那就无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第66页 之中有人失望,有人打着自己的主意,终于半响,陆经年慢慢直起身,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鲜血,镇定:「天道不会抛弃九州,亦不会抛弃仙门,我会找到原因的。」 此时人心惶惶,根本无人相信陆经年的话,他向镇仙石走去,心中有声音一直叫嚣:「你错杀了姜氏一族,你杀了你的妻子姜行,你没能救下严长风,你在扶摇师徒被抓时无能为力,陆经年你一无是处,所以天道抛弃了你。」 陆经年终于走到镇仙石前,他压抑的气息再次翻涌,终于起身脚步踉跄单膝跪倒在镇仙石前,章之云最先反应过来,他欲上前去扶,被陆经年不稳的气息震倒在地,无人再敢上前,静静的等着他恢復。 一直站在一旁的姜行看着眼前的一切勾起一抹笑,心魔已经进种在了陆经年的心间,摧毁他的道心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了,这一抹笑落在一直关注着姜行的宋轻炀眼中,他面上露出疑惑,镇仙石没有灵气,姜行似乎很开心。 宋轻炀暂且将疑惑压下,现下最要紧的是镇仙石,他虽不热衷修炼,可也知道镇仙石没有灵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所有人都盯着陆经年,在等他拿一个主意,过了许久,陆经年的表情已经回归平静,他起身平静道:「我们回镜玄宗再做商议。」 看到陆经年如此平静,仙门众人一下子又找回了主心骨,他们连声附和:「是的,先回去吧,回去一定能找到原因的。」 宋轻炀跟在众人后面,他走在宋归尘旁边,看着陆经年的模样,略显钦佩:「陆宗主遇到如此大的事情还能如此快平静,应当是心中已有定数。」 虽然宋轻炀鄙夷陆经年当初诱杀姜氏一族,又毫不留情杀妻,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修为高超,心性坚韧。 不曾想,宋轻炀身旁的宋归尘却摇摇头,他道:「镇仙石意识对陆宗主打击不小,恐怕他没有那么快就能平静。」 陆经年此时面上越平静,恐怕心绪越不宁。 宋轻炀疑惑看向前方嵴背挺直步伐平稳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宋归尘口中的心绪不宁。 徐若莹早早就收到师兄要回镜玄宗的消息,她故意没有将此事告知风不语,她要独自一人等在镜玄宗入口,要陆经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等了很久很久,徐若莹终于等来翘首以盼的师兄,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确认没有一丝不妥后挂上陆经年最喜欢的她的笑容,盯着一行人一步一步走近,还未等陆经年完全走上台阶,徐若莹已经如乳燕一般投入陆经年的怀中。 宋轻炀一直绕在姜行的身侧,他看到徐若莹又恬不知耻的抱自己的师兄顿感噁心,这一对师兄妹简直不顾礼仪廉耻,当初的姜行就是被这噁心的两人逼得入了绝境才会性情大变,宋轻炀噁心转移目光,看到身旁之人的眼神,微微疑惑,扶摇掌门也讨厌这两人? 徐若莹扑进陆经年的怀中,她本以为师兄会同往常每一次出远门回来一般,轻抚她的头给她讲遇到的趣事,可是这一次师兄这么久不仅没有安抚她,甚至一言不发,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看见他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徐若莹心中一阵恐慌,难道师兄还在生上一次她失言的气? 陆经年在被徐若莹抱住的第一时间看向姜行,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嫌恶,那嫌恶如此眼熟,一张熟悉的面容似乎也曾做出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情,那日徐若莹的步步紧逼真的是无心之失吗?当初那样拼尽全力救他的姜行真的如徐若莹说的一般蛮不讲理吗? 陆经年回神,他对上素来乖巧师妹不安的眼神,手下意识的放到了熟悉的头顶,揉了揉柔软的头髮,想到嫌恶的眼神,手僵住,他对徐若莹的兄妹之情似乎在一个又一个的嫌恶眼神之下变得诡谲。 陆经年的手僵硬的放下,徐若莹委屈,眼含晶莹:「师兄,你怎么了?是讨厌若莹吗?」 「怎么会。」陆经年轻笑安抚,他用手将赖在怀中的师妹拉开「众仙友在此,不可胡闹。」 所有人对陆经年与徐若莹亲密的关系见怪不怪,陆经年素来疼爱这个体弱的师妹,容不得旁人说她半分不是,就连当年陆经年的妻子姜行也不可以,或者说是陆经年与姜行起初还算和睦,最后因为徐若莹闹翻,最后陆经年还一剑杀死了髮妻,不过沉年往事不会有人再提起。 但是偏偏有人故意似的。 「来了镜玄宗多日,今日竟分不清陆宗主与徐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姜行的语气中尽是好奇,但是细听似有又有几分厌恶。 陆经年与徐若莹这一对师兄妹关系异常众人皆知,但是无人敢戳破,就连宋归尘也只敢隐晦的提醒,不料姜行竟然敢直接问出来,算是一点也不给仙门宗主脸面了。 陆经年闻言目光转冷,他看向姜行淡薄:「若莹乃我师妹。」 「真乃奇事。」姜行面上做恍然大悟,眼中却泛着冷意「陆宗主不说我还以为徐姑娘是您的未婚妻,扶摇久居深山竟不知仙门已经开放至此,言语不当请勿见怪。」 「我们仙门才不是如此,扶摇掌门你不要误会了!」宋轻炀本就反感陆经年与徐若莹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过分亲密之举立马澄清,但是反倒一巴掌打在陆经年与徐若莹的脸上。 徐若莹的脸色几变,她恼羞成怒:「宋轻炀,你什么意思!」 第67页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怕扶摇掌门误会我们整个仙门不正经,所以解释一下罢了,你着什么急。」宋轻炀丝毫不让回怼。 说完后又心虚瞄着自家兄长,发现他并无阻止之意放下心来,更加理直气壮的看着徐若莹。 徐若莹虽然确实喜欢自己的师兄,可是却容不得旁人说出来,她羞愤觉得在场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瞪过一眼宋轻炀,掉头跑开,心中祈祷师兄会来安慰自己训斥那些人,却一直没有听到声音,心中失望。 陆经年在姜行的话彻底僵住,难道在旁人眼中,他与若莹的行为会让人误会吗,为何从未有人给他讲过,还有若莹,他看着跑远的身影,她也不知道吗? 「宋掌门,若是你自己管教不好令弟,本宗主不妨代劳。」陆经年回过神,眼神威慑盯着宋轻炀,他自问与自己的师妹并无非分之意,就算行为不妥,亦不能被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质疑。 这一回宋归尘却并未服软,他定着陆经年的威压,拱手行礼恭敬:「舍弟所言并无不妥,还请宗主明鑑。」 陆经年扫过众人一眼,冷淡:「各位皆如此以为?」 一时间鸦雀无声,严令羽并无心掺和进这些事情中,风白沙与风霜同为女子,怎会看不出来徐若莹的想法,而付流愠、吕胡笳身为仙门弟子,就算以为也不会触这个霉头。 「此情此景确会给人这般错觉,故在下认为宋公子并无错言。」 就在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是扶摇的弟子白颂,心道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真是如同她师父一般胆大妄为。 第三十七章 宴清许看过姜行一眼将目光转回陆经年身上,不畏不惧与之对视,竟有分庭抗礼之势,最后陆经年率先错目光,他并未解释,而是朝前厅走去。 姜行看着那人的背影,一瞬间失望,果然无论如何陆经年都要维护他的宝贝师妹。 一场对峙消弭,众人皆松下一口气,最末尾章之云对着发呆的林桑榆故意:「你看,你心心念年的人维护的可只有他师父一人,完全没有将你放在眼中呢。」 「你闭嘴!」 经过刚刚一事,本就沉寂的氛围更加安静,仙门众人在陆经年落座上位之后,纷纷找位子坐下,他们知道陆经年从秘境出来带他们到镜玄宗定然有事要说。 上首陆经年平地扔惊雷:「既天下邪魔肆虐,本宗主亦有信心,就算无镇仙石庇佑,仙门亦能护九州平安。」 众人屏息等待,陆经年抬眼波澜不惊:「即日,仙门整顿,除魔。」 在场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陆经年疯了!没有镇仙石,没找到破解修为停滞的方法,他们如何是邪魔的对手! 宋归尘欲劝解:「陆宗主,我认为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本宗主已经决定,你是在质疑本宗主?」陆经年打断宋归尘的话。 「可……」还有人慾言,又被打断,这一回不是陆经年,是姜行。 她表情赞赏:「我倒认为陆宗主这个决定甚好,各位仙友切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仙门人才济济,就算没有镇仙石,区区邪魔怎么可能是仙门的对手,九州的安危可还得依靠在场的各位,且不可泄气呀……」 在场之人皆知,此时并不是下山除魔的好时机,如今经秘境一遭,正是人心惶惶之时,仙门士气必然受损,宋归尘理解陆经年是想要证明仙门乃至九州的气运并不靠一块石头,可若是败了仙门恐会一蹶不振,而且,他的目光落在厅中事不关己的女子身上,她似乎一直在推着仙门向前,究竟是什么目的? 陆经年一意孤行,无人能阻,亦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打起精神准备前往如今九州中邪魔之气最盛的浔州与楚水,这两地一地位于极南,一地位于极北,皆为仙门顾之不及之地,本就常有邪魔入侵,但自从月前,两地邪魔越发猖獗,已经危及当地百姓,频频传出邪魔吃人之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不得不除的地步。 最后商议,陆经年与宋归尘各自带着百灵门与天霜派分别前往浔州与楚水,镜玄、百灵向北至浔州,朝阳、天霜向南至楚水,众人让姜行选跟着陆经年还是宋归尘,抑或是留在镜玄宗,抑或是回扶摇。 已入秘境,镜玄宗与朝阳宗已经没有非要留下两人的必要,众人皆以为两人会选择离开,毕竟姜行并不在意仙门,亦不在意九州。 所有人都看向姜行,等她回答,姜行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神情倨傲:「我倒是对楚水有几分兴趣。」 一路走来,大都知道姜行的性子,她说有几分兴趣便是要去,在场无人反驳她,于是护除魔之行已经定好,就在这时,一道淡然飘逸的身影由远及近。 是借住在镜玄宗的风不语,她朝众人颌首示意,而后目光不错的盯着陆经年,红唇微动:「我也要去浔州。」 「你凭什么去!」一旁的风霜惊恐中夹杂着害怕,风白沙也面色阴沉,她们暗杀过风不语,虽无人知晓,可却不知道是否被风不语察觉,风不语这一次跟着一起去是否要对她们不利。 「风不语姑娘好像是百灵门的人,这一次镜玄宗与百灵门去浔州,为什么风不语姑娘不能去?」姜行声音里面带着疑问,帮风不语说话却没有得到一个感谢。 第68页 不少人看戏,觉得姜行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与风不语仙子有云泥之别,姜行看出了大部分人面上的想法,毫不在意,她不过是想看看风不语跟着陆经年徐若莹抓狂的模样罢了。 风霜对姜行咬牙切齿,她们笃定姜行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却偏偏这般为风不语说话,难道她们有什么阴谋,可姜行的话她们确实无法反驳,风白沙拦住暴怒的风霜,扯出一抹笑:「师姐她当然能去,扶摇掌门多虑了。」 目的已经达到,这镜玄宗的前厅呆着着实无聊,姜行施施然行礼,不顾一众各异的目光,淡淡:「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明日午时再会。」 姜行的举动在一众仙门正统中眼中异常无礼,不过也没有人指责,一路以来都觉得姜行出自小门,行为粗鄙,自矜自傲实则高高在上不屑与之计较自降身价。 她一走,在场大多男子与风不语热络搭话,徐若莹常见且喜欢陆经年无人敢觊觎,可风不语早就与陆经年没了关系,再加上少见则愈珍,风不语心中越发自得,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陆经年身上,希望他也能来主动说话,等了半响无动静,心中微微失望。 被男修挤至一旁的风霜嫉恨的盯着场中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风不语总能轻而易举夺得所有人的目光,她咬牙切齿:「掌门,她与扶摇那个来歷不明的女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否则,姜行怎么一次又一次帮风不语。 「不管有什么阴谋,没了扶摇,你说去除魔一路兇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风白沙面色阴沉,风不语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心腹大患。 「掌门英明。」 若雪峰,徐若莹得知风不语要和陆经年一起去浔州铺,一路上两个人时时在一起,师兄她会不会旧情復燃,他会不会重新喜欢上风不语,不行,她不允许,徐若莹勐然摇头,她不能接受她除掉了姜行又来一个徐若莹,她要去找师兄,她也要去! 「主人,您不能去。」暗樑上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跳下来。 徐若莹反手一巴掌,恶狠狠:「滚,你也配阻拦我?!」 被一巴掌扇出血的黑衣少年似乎并不觉痛,他重新站直继续劝阻:「主人,您的师兄知道您受伤了不会同意您跟着去的。」 徐若莹恶毒带着惶恐的眼神看过去盯着貉戮:「那怎么办?让我装作受伤的是你,要是你不能帮我解决我就杀了你!」 「主人您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的。」貉戮跪地承诺。 徐若莹满意一笑,蹲到地上掏出手帕擦黑衣男子嘴角的鲜血,语气温柔心疼:「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但是你知道的,师兄是我的全部,我不能让别人夺走他。」 「我知道,我的命是主人您救的,无论主人要做什么我都会帮您。」 徐若莹将貉戮扶起来,将他目送至房外,而后放下笑容,貉戮是她这些年养的一条狗,专门帮她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对待狗不能太好,不然就会骑到主人的脖子上来。 并且,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师兄知道,要是师兄知道了就不会喜欢她了,她一定要让风不语死,师兄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第二日天朗气清,经过一日的休整,众人从秘境一事的打击中缓过神,并认同陆经年的说法,修仙不能只将希望寄托在镇仙石上,就算没有镇仙石他们亦要守护九州。 一行人在镜玄宗的门口,等着姜行宴清许姗姗来迟,严令羽与风霜眼中不满,姜行无论去何处都爱拖拖拉拉,又爱擅自行动,今日所有人都在等她,心中的不满已经达到顶峰。 其余人虽没有严令羽与风霜的厌恶反感,但是心中亦有些不满,故姜行一到来轻松闲适的气氛凝固,一时间有些安静,最看不懂眼色的宋轻炀率先开口,且是给姜行解围。 他笑着挥手:「扶摇掌门,我们在这边。」 姜行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还挺喜欢宋轻炀这个人,从一众人中传过去,走到宋轻炀的面前,道:「人都到齐了就走吧。」 她说的理所当然,对姜行不满的严令羽冷哼出声,若是常人,听到这一声冷哼便会三缄其口,不说道歉至少也会歉意笑一笑缓和尴尬,但是偏偏遇到的是姜行,她扫了一眼,淡淡:「有人的鼻子坏掉了吗?」 宋轻炀还是毫无察觉,跟着姜行符合:「可能是生病了呢。」 宋归尘看着两个不对付与一个不靠谱的人,心中无奈,他是想缓和两人关系,可似乎只会越来越僵,他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宴清许身上,祈求他帮忙拦一拦,不料宴清许微微颌首致礼,便将头转至另外一个方向。 宋归尘心中嘆口气,言语阻止接下来的冲突:「既然我们人已经到齐,就先出发吧。」 说罢他朝着陆经年方向行一礼,昨日宋归尘单独留下与陆经年商讨了许久除魔之事,如今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路上,宋归尘看着自己屡屡上前挤在师徒两人之间的弟弟,以及姜行饶有兴趣而宴清许越发不明的神色拧眉,在一处山涧之中,宋归尘带头落地,对着一行人道:「按照此速度,不出半日便能到楚水,大家今夜先在此处歇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宋归尘趁着打水的时机,对着身旁的宋轻炀,劝阻:「自明日起,你离扶摇与宴清许远一点。」 第69页 「兄长,为何呀?」宋轻炀不解,他觉得姜行人很不错,宴清许也彬彬有礼,不明白兄长为何不让自己接近。 宋轻炀细数他发现的优点:「扶摇掌门修为高深,白颂公子端方有礼,虽然扶摇掌门与仙门的众人习性略有不同,但是也是因为常年在山中不谙世事,白颂公子他呢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可却也无害人之心,是很好的人啊。」 「轻炀你真这么认为?」宋归尘反问。 「嗯!」宋轻炀点头,他心目中的扶摇与白颂便是这般。 「那你觉得扶摇为何要跟着去秘境,又为何要一同前来楚水,她又为何不喜陆宗主与徐若莹?」宋归尘步步紧逼再反问。 「这……」宋轻炀哑口无言,他想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因宋归尘说的疑点确实存在,他疑惑「兄长,你的意思是她喜欢陆经年?!」 这是什么脑子才能抓到这个重点!宋归尘恨铁不成钢:「总之,自现在起,你不许与扶摇师徒走的太近!」 可谁还会喜欢陆经年呢?宋轻炀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会是那个人的! 第三十八章 宋轻炀否定掉自己荒唐的想法,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她不会是那个人的,可是……她为什么那么讨厌陆经年,似乎只有那个人会如此讨厌陆经年与徐若莹。 宋轻炀虽然告诉自己,却又忍不住想要试探,万一呢,万一那个人没有死呢? 「盯着我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姜行稀奇宋轻炀脸上竟然会露出这么智慧的表情。 「啊」宋轻炀回神,他看着姜行藏好思绪,扬笑「没什么,就是看扶摇掌门倍感亲切,我感觉似乎认识你很久了。」 「噢,是吗?」姜行不咸不淡。 宋轻炀:「我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朋友?」 宋轻炀点头:「我一个朋友,她生性洒脱,不拘泥于礼,是很……」 宋轻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想了半响,笑容沉溺「是很讨人喜欢的性子。」而后目光又回到姜行的身上「可惜,她遇人不淑,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肝的人,最后被害的家破人亡含恨而终。」 姜行有些出神,原来宋轻炀将她视作朋友,她记得她死之时,宋归尘与宋轻炀都没有出现,或许姜氏的死与朝阳宗无关? 「你知道这个人吗?」宋轻炀说完,目光直直盯着姜行,一副势要让她承认的模样。 「那你这朋友可真是瞎了眼。」姜行眉眼轻转,看着远山如黛嘲讽「你这位朋友交友的水平不怎么样,看人的眼光还差的离谱,可见其人毫无长处,最终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你住嘴!」宋轻炀笑意挂不住,他不允许有人说姜行的坏话,就算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姜行也不可以! 「啧啧啧,生气了呀?」姜行摇头「宋公子不必懊恼,我就说个实话而已。」 她确实识人不清,当得起这一句毫无长处,且她本人都不生气,宋轻炀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在姜行不解的目光下,宋轻炀第一次与姜行赌气,黑着脸离开。 送走了宋轻炀,姜行收敛起漫不经心,她对着一旁的宴清许道:「他起疑了。」 「宋轻炀虽不思进取,却为人通透。」宴清许看着远去的一抹背影。 「本就越简单之人越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他还会去试探你,别让他发现什么。」 姜行欣赏宋轻炀,但是却并不担心,因为宋氏兄弟对无凭无据之事不会轻易口舌,只要不被他们再找出破绽就好。 姜行所料不错,被气走的宋轻炀第二日天还未亮又找上宴清许,他对宴清许不似对姜行那般嬉皮笑脸,圆圆的脸没了月牙笑反倒有几分严肃,他背着手与之一同眺望晨光里的远方。 「白兄,你在看什么?」 「看楚水。」 「还有半日才能到,你如今看得到楚水吗?」 宴清许没有接他的话,远山影重重,瞭望远方的眼眸清澈:「你想找我问什么?」 见宴清许直奔主题,宋轻炀便也不卖关子,他诚恳:「昨日我说的话你应当听见了。」 宴清许知道他说的是昨日试探姜行的话,心念一动想到姜行的嘱咐,喉中的话几经婉转,最终是平淡的否认:「并未。」 见到宴清许否认,宋轻炀并不焦急,他转过头盯着他,道:「想不想听一听我朋友的事?」 「他朋友的事……」宴清许在心中默念,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是最后他抬着头道「什么事?」 宋轻炀并未着急,他的头又看向远方,这时朝阳正好露出一条线,日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如沐圣光。 「我那位朋友心地善良,她刚刚离家还人生地不熟之时,见到街上的乞丐都会于心不忍,每每出行都是乐善好施,有一日,她捡了一个被狗追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天赋异禀,被她的夫君收入门下,很快便成为门中修为首屈一指的弟子。」 宋轻炀顿了顿,察觉到身边人的安静,继续:「可惜,那个弟子失踪了,平白无故的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他的头微微侧转,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脸上,带着笑:「若是那位弟子没有死的话,和白公子应该差不多年纪,修为也与白公子不相上下,若是你们能比试一场,必定精彩绝伦。」 第70页 宴清许与之对视,眼神波澜不惊:「那可惜了。」 「如果宋公子说完了,我便回去了,我的师父要醒了。」 「等等!」宋轻炀叫住他「你就不想知道你和那位弟子还有什么相像之处吗?」 宴清许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宋轻炀脱口而出:「他还和你一样,喜欢自己的师父。」 宋轻炀说完,却没有见前方的人影停下,他立在原地,或许是他猜错了? 姜行看到宴清许目光空洞的行走,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她就见不得宴清许这般摸样,一见他这样便想去将人从混沌中拉回来。 姜行瞟了了一眼手中盛着热水的碗,下一秒碗从手中脱落,眼见热水要全部洒到腿上,转瞬姜行的腰便被揽住带离热水会洒到的范围,一股清澈的松子香在鼻腔里蔓延开来。 姜行的手拦着宴清许的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从他平静的面容中看出担忧以及眼中的慌乱,姜行满意,看吧,如此便不会走神了。 宴清许在揽住姜行的腰那一刻便知道这是她的恶作剧,她怎么会被一碗热水烫到呢,不过是她故意的,他感受着姜行身上独特的香气,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罢了。 经过这一插曲,宋归尘组织大家再次上路赶往楚水,不知道是不是严令羽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之故,一路上竟然一言不发安安分分,付流愠更是尽心尽力照顾严令羽。 因为即将到楚水,付流愠带着严令羽越发走到队伍之间最安全的地带,宋归尘与吕胡笳走在最前方探路,姜行与宴清许走在最后,晨时未问出真相的宋轻炀,寸步不离的跟在姜行与宴清许两人身旁,宋归尘阻止了数次无果,只得放任自流。 但是一路上,无论宋轻炀如何试探,姜行皆能顾左右而言它,再不行就直接冷脸不答,宴清许在这一方面比之姜行更胜一筹,最后到了楚水地界,宋轻炀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姜行与宴清许走在最后,抬眼望向四周,两人皆只闻楚水之名,从未到过楚水,原所行皆坦途,行至此处,三条路合为一股,两边峭壁拔地而起,将几条路堵死,唯独中间一条蜿蜒峡谷细路,因山石蜿蜒不知通往何处。 走在最前面的宋归尘与吕胡笳停下,他拦住所有人,落在地上,道:「前方有结界。」 说罢宋归尘的神色更加疑惑,付流愠出声询问,他神色紧张道:「怎么了?」 「空中有结界,而下面却没有,好似……」宋归尘将他的发现说出来「好似专门是阻拦修仙之人的。」 姜行看着前方在阳光下要细微辨别才能勉强看出的精巧结界,夸赞:「确实别出心裁。」而后又转头问宴清许「你看出了什么?」 「结界设立需要附着于物,此处的结界附着于天堑之上,让人不能御剑,只能行走。」宴清许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叙述。 姜行心中有数,看来此处的邪魔有几分本实,竟然还会布置这般精妙的结界,魔尊算是……尽心了。 「那我们如何过去?」沉默了一路的严令羽突然出声,让人惊奇的是竟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在询问解决办法。 不过此时已经无人计较这些,事先选了这样的地势,又设置了专门拦截仙门之人的结界,说明此处邪魔早有准备,他们贸然进入恐有危险。 天霜派的弟子开始窃窃私语,朝阳宗的弟子心性坚定一些却也有人犹疑,宋归尘略一思索,决定道:「邪魔危害百姓不得不除,今日既已到此,不如一探,各位以为如何?」 「我贊同。」姜行率先出声,若到了此处还回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严令羽一反常态,反倒有些异常的积极:「我也同意。」 三位掌门全部都同意继续,顷刻间宋归尘便率先迈入细道,其余人见宋归尘已经进去,没在犹豫跟在身后,峡谷幽深,两边峭壁高耸限制住视线,只有头顶的一线天,加上这样的峡谷即使进来了也不得御剑,走了许久众人只觉得压抑感越来越重。 「你没有没有感觉?」前方的宋轻炀转身面色难看。 姜行挑眉:「什么感觉?」 「就是唿吸越来越困难,喘不上气,仿佛有什么压住了胸口。」宋轻炀描述他的感受。 他看向两人,疑惑:「你们没有吗?」 她确实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她与宴清许两人在西境呆了三年,西境的环境远比此处恶劣,这一点不适对他们两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姜行与宴清许没事,但是仙门大多数人都出现了与宋轻炀相同的症状,宋归尘也出现不适,他修为高深,压制住不适之感,扬声:「胡笳在前方谈到一个客栈,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到此地再做休息。」 听到马上就可以休息,忍着不适强打起精神继续走,只想快点到吕胡笳所说的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问:仙门众人为何会离奇胸闷气短? 答:高原反应。 结论:平原的娃去高原要带好氧气罐罐,吃点藏红花花! 第三十九章 一行人,在严令羽越来越不好的面色之中终于看到客栈,在场之人无不松一口气,山中诡异,就连宋归尘都有些庆幸还有可以休憩之地,看到希望,一行人加快赶路的脚步,走近之后不免露出失望之色。 第71页 这一处客栈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可却门窗破败,门口结了许多蛛丝,门上的牌匾也掉落一半斜挎在横樑之上,有一阵风之下砸到人的风险,吕胡笳一字一句读出:「长眠亭?」 众人觉得奇怪,名字取得雅致,却丝毫不像一个客栈的名字,再看向里面,黑洞洞没有丝毫亮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莫名给人阴森之感,一□□来,众人一个寒颤,付流愠为难:「宋掌门,我们要暂且在这里落脚吗?」 「将就一下。」此处除了这一间荒废的客栈,方圆百里也无别的落脚之地。 做了决定,众不适的弟子便鱼贯而入,宋轻炀看着这一栋临着峭壁而建的客栈有些疑惑,刚刚是牌匾懂了一下吗?再定睛一看,牌匾分明挂在横樑之上好好的,定是他难受的眼花了。 宋轻炀走两步,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扶摇与白颂,催促道:「快进去吧,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休息一下。」 见人仍旧不动,疑惑倒回去,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姜行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没头没尾:「今夜找个离你兄长近的地方睡。」 「啊?」宋轻炀不解,见人已经不理他向客栈走去,圆圆的脸上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跟着走进去。 客栈虽然破败,可是空间却出其的大,里面竟然右二十几间房,可是奇怪的是这客栈和寻常的客栈布局大不相同,这么大的客栈二楼只有三间房,其余的房间全部分布在一楼,并且没有厨房与茅厕。 虽然略显奇怪,但是屋内看着还是比屋外看起来要好得多,两个仙门的弟子分别收拾出了自家门派晚上要暂住的房间,而二楼三间房则是被最早进来的严令羽师徒占据,宋归尘看了眼并未与严令羽计较,他吩咐吕胡笳道:「你去帮扶摇与白公子收拾两间房。」 「是。」吕胡笳领命而去。 吕胡笳带着两名面色尚可的弟子到两人选的房间口,有些诧异,屋内扶摇抱着白兔子坐在临着河边的一角欣赏风景,而她的弟子白颂一个人在收拾房间。吕胡笳成熟稳重,不过一秒便将惊讶的神色收好,带着朝阳宗弟子进入,客气有礼道明来意:「扶摇掌门,白公子,我们掌门吩咐我们来帮着白公子一起收拾房间。」 姜行挥了挥手,吕胡笳再次顿了顿,反应过来,行了一礼后,带着两名弟子快速加入收拾房间的队伍。 宋轻炀进了楚水虽然略感不适,但是比大多数人好得多,他将房间收拾好后边按捺不住来找姜行,他倚在门口,劝解:「扶摇掌门,你要不要与我换个房间,你这边靠着河夜间水声会很吵。」 姜行略微抬眼望了望宋轻炀选的房间,靠近她们来时的路边,倒是安静,姜行眸光闪了闪,道:「不必了。」 宋轻炀满脸失望,慢吞吞道:「好吧。」 紧接着他又满脸兴趣,绕过几个打扫的人,走到姜行的旁边探头探脑:「你在看什么呀?」 宋轻炀顺着姜行的目光看去,是平平无奇的景色,已经擦拭好床的宴清许站直,他的目光落在窗边靠的很近的两个人。 「啊,没什么,河面上起雾了。」姜行平平无奇。 起雾有什么好看的,宋轻炀不解,觉得扶摇奇奇怪怪的,好像又与那个人没那么像了。 「宋轻炀。」 对面传来宋归尘的声音,明显是找他有事,宋轻恋恋不捨离开,道:「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这时,吕胡笳也带着弟子将房间收拾好了,他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宴清许,嘴中安慰:「白公子,师父让我们做何事都是在歷练我们,你不要有旁的想法。」 「嗯。」宴清许淡淡应声,而后行礼:「多谢帮忙。」 吕胡笳拱手:「仙门之人理应互相帮助,何须言谢。」 说罢他看见白颂的师父扶摇也在看他,当即再行一礼后,才跟在宋轻炀身后离开,在四人离开后,宴清许走近姜行,拧眉:「此处有些不对劲。」 姜行没想到宴清许竟然能看出来,她都是因为在姜氏巧合看到一本古籍才发现端倪,感兴趣:「说说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水面。」宴清许站到姜行的身旁,同她一同望向河面「此处河水湍急,不应该会那么快起雾,而且……」宴清许顿了一下注意到姜行的眉眼,错开目光道:「这不像是雾。」 姜行看向水面,这的确不象雾,反倒像乱葬岗因死尸产生的瘴气,宴清许知道的比她想像的要多,赞许:「不愧是曾经的仙门第一首徒。」 宴清许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等姜行的下文,仿佛他知道姜行会继续说下去。 姜行淡淡:「依山傍水灵气聚集之地,可惜长眠亭,停死人的地方,生生将这风水败坏成养蛊生尸大凶之地,不知道是何人这般险恶,不过道行确实可以。」 「啊,你是说这里面停的有死人!!」兔妖花容失色。 姜行嫌弃:「你是妖怪你怕什么?」 「对哦,我是妖怪我怕什么?」兔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么多人在这义庄里面,怎么没见尸体也没见棺材?」 姜行与宴清许对视一眼,这一处晚上怕是不会安生了。 夜晚,姜行闭上眼睛,这一处确如宋轻炀所说,水声大的过分了,吵得人脑仁疼,睡不着索性起来,等着好戏开场。 第72页 稀稀疏疏衣料摩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长眠亭没有蜡烛,接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有人影从上方攀附着窗户,下一秒,人影的剑插入窗户,将窗户上的梢拨弄至一边,而后小心翼翼推开窗户,一阵阴风颳入屋内,夜行人顺着风悄无声息落地盯着一处许久,而后毫不犹豫将长剑刺入床间。 然后拔出长剑凑近查看,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背后的角落里传来:「怎么,在找我吗?」 蒙面人大惊失色,慌不择路下欲夺窗而逃,可是不凑巧,一阵风将窗户吹的紧闭起来,蒙面人再也动弹不得,因为一柄剑夹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昭示着他若动一下就会命丧当场。 姜行的声音在湍急的河水声中冷厉刺耳:「付流愠,下一次你再想杀我记好不要犹豫。」 蒙面人身形僵住,他没有想到姜行会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他的声音干涩:「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这长眠亭空无一人,想要杀她姜行的人不久严令羽吗,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严令羽怕死,只会派他得力的弟子来杀她,他得力的弟子有谁呢? 姜行无心与他废话,漫不经心:「付流愠,你帮着严令羽做事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付流愠不解「你不杀我?」 姜行已经将浊云收起,她淡淡道:「暂且放过你一马,但是你要知道我不会两次放过想要杀我的人。」 付流愠目光不明,他看了姜行许久,然后一言不发翻出窗外,消失在房檐之上。 人走后,兔妖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不解:「主人,你为何不杀了他?」 这不像你啊这一句话兔妖没敢说。 「一条想要噬主的狗留着迟早会让他的主人后悔。」 二楼月色摇曳中,严令羽恐怖的脸怒目圆瞪,他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跪着之人的脸上,嘴上愤怒:「蠢货,废物!」 付流愠的目光垂在地上,月色明亮,他的脸在阴影处,无人可以窥见其貌。 「怎么,你不服气?!」付流愠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在地,他迅速重新跪正,一看就是知道不跪端正的后果,他声音低落:「师父,我没有,流愠知道错了。」 付流愠的认错并没有让严令羽消气,他冷漠道:「跪着,跪倒明日早晨。」 「是。」 付流愠走后没多久,窗外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兔妖一回生,二回熟,完全没当回事,大剌剌躺在姜行怀中:「主人,这又是谁来呀?」 姜行抱着兔妖,起身走到窗户前,用手挑开窗户上破烂的窗纸,漫不经心:「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会是鬼?」兔妖想也不想反驳,陡然记起她与宴清许说的话,犹犹豫豫有些紧张「不会是那些尸体吧?」 姜行看着从水中冒出的一个个头,赞赏目光看着兔妖:「真聪明,你猜对了呢。」 「啊!」兔妖一点都不能领会姜行的玩笑,他连忙趴在窗户上探头往下看,好傢伙,整条河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尸体,而且「他们」已经在往岸上爬了,不消片刻他们这间客栈就会被这尸潮包围吧! 宴清许躺在床上,从水声中听到异常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翻身下床,同样看到河中密密麻麻不断冒出来的尸体,难怪长眠亭中会一具尸体也没有,原来全部都在河中,那傍晚河中的瘴气从何而来就说的通了。 第四十章 枯尸行动异常快,不知道是不是长眠亭有活人的气息,瞬时全部向此地涌来,姜行刚刚跨出房门来到大厅的门前,一只枯手戳破腐朽的木板,乌黑坚硬的指甲在空气中扭动,想要抓住什么,就在姜行静静打量这一只手的时候,腐朽的木板被戳出无数个窟窿,数只枯手在空气中朝着姜行的放下扭曲的抓挠,想抓住令人兴奋的活人。 姜行看着千疮百孔的木门,不消片刻这摇摇欲坠的门彻底拦不住涌进来的枯尸,姜行的念头刚落,模板应声落地,张牙五爪的枯尸毫不犹豫沖向姜行。 姜行的目色微暗,她没想到这么多尸体沖了上来,这长眠亭到底死了多少人? 枯尸没有给姜行思考的时间,第一批枯尸已经涌入房间,蹲在姜行肩上的兔妖看着密密麻麻朝他们冲过来的尸体有些害怕,它声音发颤:「主人,好多啊,我们怎么办?」 姜行偏头躲开直直冲她面门抓过来的枯手,不紧不慢边躲边后退:「还能怎么办?要么杀,要么逃。」 「可是出口都被堵住了,怎么逃啊?」 「那就杀!」 姜行的话音刚落,房间此起彼伏传来惨叫,枯尸已经蔓延到所有人的房间了,紧接着有人持剑冲出来与枯手战做一团,片刻宋归尘拿着剑带着宋轻炀砍断枯尸的头冲出房间,见状,姜行收了召出浊云的诀,一边躲闪一边观察枯尸的特徵。 无奈枯尸数量过多,就算朝阳宗的弟子平日勤奋刻苦修炼,可是毕竟是人,久了便会累,而枯尸还在源源不断涌来,给姜行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两只枯手一左一右朝着她脖子袭去,姜行折腰躲过,两只枯手戳到对方的身体里,但是豪不觉痛又齐齐朝着姜行攻击去。 这些枯尸不流血,也不会痛,砍断了手脚都还能爬着朝人攻击,只有像宋归尘一般砍断了头才会彻底失去行动力。 第73页 「看来不得不拔剑了啊?」姜行足尖用力,向后退去躲过两只枯尸的第二次攻击,可是她的动作太大,反倒吸引了更多的枯尸注意力,合围像姜行而来。 「左闪。」一道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 宴清许来了!姜行摸着怀中的兔子,道:「他来了,这剑又又不用拔了。」 说罢看着朝她一路杀过来的宴清许,手起剑落,动作干净利落,两边的枯尸,只剩下半拉脑袋,东摇西晃然后倒下,枯尸没有意识,更不知道害怕,前方的枯尸倒下了,源源不断的枯尸又涌上来。 姜行慢条斯理的躲避,一只盯着宴清许,等他到了眼前,带着笑:「过来了?」 宴清许一言不发,砍断了伸向姜行的枯手,然后微微侧头道:「到我身后。」 姜行在宋归尘面前不能拔剑,旁的人看不出她剑的蹊跷,宋归尘一定可以,没有剑的姜行一点也不逞能,乖乖躲到宴清许的背后,看他……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兔妖在看到宴清许的时候,心一下子就落地了,相较于时强时菜的姜行,宴清许稳定发挥可靠多了,但虽然宴清许过来了,可枯尸实在太多,两人一边杀一边退,眼见已经到上二楼的楼梯了,姜行看了一眼宋归尘,宋轻炀在修炼上是个废物,手中拿着剑也只是震慑作用,可枯尸偏偏不会感到害怕,于是靠宋归尘一路护着。 宋归尘带着宋轻炀与朝阳宗的弟子一路且战且退,也到了楼梯口,不知道为何,枯尸一直没有向二楼爬去,宋归尘与姜行两人都推到了楼梯的转角处圆台,楼梯狭窄,枯尸堆在一起向上挤,反而阻挡了他们的脚步,偶尔上来了个被宋归尘与宴清许一剑噼开。 此处形势给了众人喘息的时间,宋归尘时不时砍掉冲上来的枯尸头颅,一边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句话是问姜行的,并不是宋归尘识不得枯尸,只是造成尸变的种类众多,可却从未见过这般大规模的尸变,姜行确定这不是魔尊的手笔,于是毫不吝啬道:「西泠谓之尸,造万恶,状似人,其力大无穷,无痛无觉,杀之不尽。」 「傀儡?」宋归尘惊讶,他之所以没有向这一方向想是因为傀儡之术被定为邪术,早已失传百年。 「是也不是,此处的枯尸不能尽被称为傀儡。」 宋归尘见姜行在此时还在卖关子,向来好脾气却也有些不悦,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宴清许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声音清透:「这里大部分都是傀儡,但并不是被人操纵,而是被西泠。」 「不可能!」宋归尘想也没想否决,西泠较之傀儡术,已经千年未现于世,仙门认定西泠已经灭绝,此处怎么可能会在此处出现? 就在宋归尘否决话音刚落,二楼传出惨叫,二楼今夜住的全部都是天霜派的弟子,在此前他们一直没有下楼帮忙,是以并没有人第一时间上去查看。 惨叫过后,严令羽面色惨白冲出房间,付流愠脸色亦不好看,紧接着几间房的人跌跌撞撞跑出来,有的人手中的剑鞘都消失得无踪,可见被吓得不轻。 可是枯尸都在一楼,二楼是有什么将人吓成这样? 宋归尘与宴清许拦住一楼上来得枯尸,姜行盯着二楼的房间,天霜派跑的慢一步的弟子,人刚刚探出头,便被枯手拽回房间,紧接着传来数声惨叫,片刻后房间内完全没有动静,楼下的喧闹与楼上得安静形成诡异的对比,朝阳宗的弟子亦不敢再向上,严令羽见状,抛下付流愠从朝阳宗的弟子中间挤过站到姜行与宋轻炀的中间,躲到宋归尘得后面。 宋轻炀对严令羽这般抛下门中弟子不管之人不屑,稍稍错开与严令羽隔开,姜行的注意力被二楼寂静的房间吸引完全没有主意严令羽,刚刚她看见从房间里伸出来的那一只手,虽然能看出来是死人之手,可是柔润有光泽,连指甲都不似楼下枯尸的长,就好像,就好像一只活人的手。 慢慢的,原本毫无意识向姜行他们冲过来的枯尸渐渐减少,直至最后所有枯尸一动不动,僵立在楼下,见到此诡异场景,没有一个人敢舒一口气,皆紧张的盯着楼下。 就在这时,站在二楼上天霜派的弟子突然被窜出来的几道「人」影攻击,纷纷发出哀嚎,付流愠一直警觉,可是「人」影的动作太快,他的手臂仍旧被抓出五道血痕,鲜血淋漓。 所有人的目光转到二楼,他们一时间踌躇,因为他们分不清二楼的到底是人还是枯尸,只因为二楼的几个「人」看起来太过鲜活,好似刚刚死后不久的尸体,又像是久病未愈的人。 「西泠。」 这当口,所有人多看些宴清许,姜行好奇道:「那一具是西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宴清许的目光落在最后面的一具女尸上面,他盯着道:「她有灵智。」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宴清许的话看向那一具女尸,付流愠、严令羽包括宋轻炀及其他人都没有看出那一具女尸有何不同,只有宋归尘盯了半响,眉头紧皱,因为他发现宴清许和姜行说的是真的,这一处真的有西泠。 女尸与周遭的尸体并无明显区别,只是她站在最后,身上的衣物要整洁一些,其他看起来并无不同,可若是看得久了便能发现她眼珠的细微转动。 「你怎么发现的?」姜行好奇。 宴清许:「刚刚其他尸体攻击人的时候她躲在最后面。」 第74页 姜行回过味儿,所有的枯尸都没有意识只会直愣愣的往前沖,可若是会往后躲的那可不是生了灵智,生了灵智的傀儡确实可以勉强被称之为西泠了。 所有人的面色皆不好,他们从未见过西泠,只是从古籍上看过关于西泠的记载,古言西泠不分善恶,可却能造万恶,故仙门将其引为邪,因为不分善恶的西泠多会危害人间。 而他们眼前这一只西泠,众人不确定她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了,可是可以操纵这么多尸体,怕是一只难对付的西泠。 就在众人紧张之时,姜行却与之对视,然后惋惜:「可惜了,此处为聚灵之地,若你不杀了这么多人来修炼,不过百年你便能成为一只正真的西泠,届时不管你为恶还是向善,如今九州怕是无人能困住你。」 西泠不再伪装,她咕噜的转动眼珠,盯着姜行,似乎在理解她的话,姜行突然发难,夺过宋轻炀手中的剑:「借剑一用。」 而后直奔西泠,西泠眼睛转动,然后枯尸拦在姜行的面前,见状,宴清许飞身上去,噼开枯尸的头道:「我来助你。」 有了宴清许的帮忙,姜行很快到想要逃跑的「西泠」面前,躲过她伸过来的手爪,剑刺向西泠的心脏,有了意识的枯尸弱点不再是头颅,而是心脏。 西泠的手硬生生的接住姜行的剑,将其捏碎,姜行拔回剑,可是西泠稍有意识的眼珠瞪大,因为有另外一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她如同人一般流出涓涓的鲜血,而后,一楼的枯尸渐渐失去支撑,最后全部成为真正的尸体倒在地上,而西泠张嘴似乎是想要问为什么,可是还不会说话的尸体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姜行回头看了一眼一楼,淡淡:「因为你选错了路,自己想要修炼可以,但是你不该杀这么多人。」 西泠眼中传达的仍是不解,最后倒在地上变黑,最后消失不见。 西泠死了,因为她而尸变的枯尸全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所有人终于全部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宋归尘一直盯着姜行与宴清许,姜行发现了宋归尘的目光,并未理会将断剑还给宋轻炀,道:「不好意思,断了。」 第四十一章 宋轻炀经过刚刚,心中早就不介意稀松平常的剑,对姜行不仅是好奇与欣赏,更是开始崇拜,他接过剑抛在一旁,咧着嘴:\「区区一柄剑而已,没关系的,扶摇掌门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姜行沖他敷衍一笑,然后转身与宴清许向楼下走去,路过宋归尘的时候,一柄长剑拦住两人去路,姜行偏头看了看剑的主人,丝毫不惧:「宋掌门这是为何呀?」 宋归尘走到姜行与宴清许面前,目光直直盯着姜行身旁的宴清许,目光冷凝道:「你的剑从何处得来的?」 姜行瞥了一眼宴清许的剑,果然宋归尘的眼睛毒的很,她微微一笑,吸引注意:「怎么,宋掌门看我徒儿的剑削铁如泥眼馋了?别说是一把剑了,就连干坤袋这样的东西在我扶摇仙门也是多如牛毛,可惜,就算再多,我扶摇门也不会给外人一分一毫,宋掌门若是喜欢,大千世界自己去寻。」 姜行说的这话非常不客气,她明明知道宋归尘是什么意思,偏偏曲解一番,抓住了宋归尘清风朗月的性子,堵得人不能再追问,果然宋归尘听闻这话,原本在口中的质问生生咽下,将疑惑一併压下。 可在一旁的严令羽却似抓住了什么把柄,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同宋归尘站在一起,义愤填膺:「今夜尸潮为何?你又如何得知是「西泠」,你师徒二人在杀枯尸时不尽力,杀你说的什么「西泠」时却异常积极,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我天霜派弟子死伤惨重,扶摇这事情你要给一个交代!」 姜行还从未见过这般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就是好奇时间竟然有如此垃圾,她看向严令羽,黑白分明的眼眸稀奇,最后果然只是一坨普普通通的垃圾,大失所望。 严令羽被她一番动作迷茫,不知所以:「你在看什么?」 姜行抬眼四望,淡淡陈述:「白颂砍断枯尸之手四十八只,杀枯尸六十三具,救天霜派弟子三人,朝阳宗弟子五人,杀尸王西泠,你的意思是这叫做不尽力?」 宴清许转头,目光看向姜行的侧脸,他自己都未记他杀了多少「人」,她却记得,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这里吗? 「你……」严令羽语塞,他前面躲在屋中并未出去,所以其实不知道两人到底杀没杀枯尸,强撑:「空口无凭,你说你徒弟杀了这么多枯尸有何证据?」 「我全程看着我徒弟杀枯尸」姜行大言不惭,而后语气一转「不过想必我如何说严掌门都能不信,那我只想问一句,严掌门杀了多少枯尸?护住了多少天霜派的弟子?」 「这……」严令羽确实一开始带着天霜派的弟子躲在二楼不出声,亦未救援,想不出狡辩的话,一时词穷。 他这番行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皆有轻嘲,天霜派的弟子最开始也是抱着斩妖除魔的道心上仙门求学,可是天霜派的种种行径让他们如同跳樑小丑,一时间皆羞愧,又疑惑他们的师父为何不杀枯尸,为何又让他们躲起来,又为何不顾他们的生死?对朝阳宗的弟子生出些许羡慕。 他们没有白颂那般厉害能杀枯尸,护师父,但是却羡慕朝阳宗的弟子,能有掌门如此维护,朝阳宗今日有弟子受伤,却没有一人死亡,反观他们,看着地上同门师兄弟的尸体,倖存的天霜派弟子竟有些迷茫。 第75页 姜行看向面色难看的天霜派弟子,又将目光落到付流愠的脸上,却见他无半分怨色,心道:「奇了,严令羽这样的人还能有如此忠心的弟子。」 姜行与严令羽素有矛盾,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宋归尘出言阻止,他拦住想要出手的严令羽,道:「我们此番的目的不是来吵架,既然傀儡已灭,继续出发吧。」 接着又对着姜行:「扶摇掌门,你亦少说两句。」 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要达到的目的姜行已经做的七七八八,如今宋归尘让她少说两句,姜行非常卖这个面子,她爽快道:「好啊。」 宋归尘没有想到姜行这般好说话,诧异了一下,对着楼梯上的所有人道:「我们继续走吧。」 虽然天还未亮,可是这长眠亭已经没有人住的下去,经过昨夜一遭,相较于枯尸众人觉得难受一点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皆听宋归尘的建议,继续向楚水而去。 走到路上,姜行与宴清许两人仍旧走在最末尾,兔妖被宴清许抱在怀中,它好奇:「主人,刚刚那些枯尸是那什么魔尊的手笔吗?」 姜行看着前方宋归尘领着一行人往前走,做出考官的姿态,向身边相貌平平,身姿出众的寡言弟子提问:「宴清许,你觉得是吗?」 宴清许缓步轻移,身姿挺拔,他手中握着斩魂,目光不偏不倚:「不是。」 「为何?」 宴清许略微沉吟,娓娓道来:「西泠从尸变到生智需要上千年,我们与魔尊达成交易不过区区半年。」 言下之意,魔尊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只西泠,所以西泠是单纯的意外。 「想不到我徒儿竟如此博学。」姜行目光赞赏。 宴清许听到姜行的话,脚步顿了顿,他望向前方的背影,将手中的剑握紧。 「还不快跟上来?」前方传来慵懒的女声,宴清许回过神,面色恢復如常,跟上姜行的步伐,只有他怀中的兔子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心中嘆气。 夜路难走,修为达到能夜间视物的几人还好,可是如严令羽以及修为不够的弟子,看不清路又无火把,一路上磕磕绊绊走的极慢,天亮之时,终于到了楚水城下,废土之城满目疮痍。 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无守卫,城内无喧闹之声,一整狂风卷落叶飘飘洒洒,盛夏竟生出荒凉之感,宋轻炀感嘆:「楚水已经荒凉至此了吗?」 楚水位于九州及南,常年受妖邪之物侵扰本就人烟稀少,可作为楚水唯一的城镇,楚水成还算是热闹,可如今就连楚水城都城门紧逼,,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宋归尘下了决定,道:「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紧闭的城门似乎听得懂人意,吱呀一声敞开,一整狂风卷过带起尘土,众人皆以袖掩面,待风过后放下衣袖,似乎刚刚外面的荒凉皆是他们的幻觉,城内车水马龙,煞是繁华。 如此反常,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姜行欲往前走,宋归尘想要拦住她,姜行用手拨开宋归尘的手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不管不顾往里走,宋归尘转向宴清许:「明知此地异常,你不拦着你师父?」 宴清许的目光落在城内繁华热闹的人间烟火气中,一言不发跟在姜行的身后,往城中走,宋归尘心下疑惑,这一对师徒越发的不对劲了,以往他觉得白颂尚且清醒,可似乎他越发的像他的师父,或者说是纵容他的师父。 宋轻炀看着已经走入城门的二人,略微焦急:「兄长,怎么办?」 他们刚刚觉得楚水太过荒凉,城门一开就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定然有异常,但是已经有两人进去了,宋归尘又做不到坐视不理,稍作犹豫后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的目光落在城中的贩夫走卒身上,目光坚定:「进去。」 陆经年不在,宋归尘就是众人的主心骨,他们手捏紧剑,小心翼翼跟在宋归尘身后,踏入诡异的城池,他们进去后搜寻两人的身影,发现不过片刻,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目之所及他们已经处于闹市之中,一切都那么真实,但就是太过真实反而显得虚假。 宴清许一只不紧不慢落后两三步跟在姜行的身后,兔妖察觉到不对劲,焦急:「宴清许,主人她怎么了,看起来不对劲。」 宴清许看过周遭的景象,没有任何不妥,就是普通的热闹街景,他看向姜行,她的神情很放松,脸上的笑意太浓又太真挚,普通的街景不可能让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看到了什么? 上一秒还在为姜行担忧的兔妖,此时此刻已经窝在宴清许怀中一言不发,他察觉到不对,低下头看,兔妖的脸上也露出让人满足的微笑,似乎是得到了让人心满意足的东西。 宴清许的眉头皱的更深,他身边的街景不知不觉变化,终于在一个小男孩撞到他的胳膊后宴清许发现了不对劲,他望着那个手还在滴血的小男孩的背影,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熟悉,他望向周边的街景,似乎他曾见过。 一瞬间,宴清许的目光顿住,他看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那个人的侧脸他永远都不可能认错,她是姜行,她是百年前的姜行!明媚阳光的姜行再向他招手,似乎他只要过去就能得到百年前一般温暖的怀抱和关切的询问,他的脚步下意识向那边迈去。 躲在暗处的黑影得意的面色突然阴沉,宴清许的目光突然投掷到他藏身的方向,黑影下意识躲避,躲开了那一道凌厉的目光,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神秘的声音:「心魔都奈何不了的人,确实心性坚定。」 第76页 第四十二章 黑影恭敬:「魔尊。」 宴清许感觉到刚刚的窥探消失,他叫醒怀中的兔妖,辨别了一下方向,看到远处姜行的背影,继续跟上去。 兔妖从美梦中醒来,白抓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嘿嘿傻笑:「宴清许,我刚刚梦到了我娘亲和兄弟姐妹还在的时候。」 宴清许的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的背影,他看到的是他第一次见到姜行的时候,兔妖梦到了母亲与兄弟姐妹,那她呢?她看到了什么,是陆经年吗? 「可惜都是梦。」 察觉到兔妖的失落,宴清许清澈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小妖怪身上,声音中有些许他自己没察觉的温柔:「那它们去哪里了?」 兔妖瘪嘴:「他们被其它妖怪吃掉了,不过是被一口吞掉那种,应该不痛苦。」 兔妖虽然安慰自己他们死的并不痛苦,在妖界弱肉强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还是有一点伤心,这时候它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在头上,它抬起头看见宴清许安慰的眼神,撑起笑:「没什么啦,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宴清许没有再说话,可是温温热的手一直没拿开,兔妖心想,宴清许真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姜行似乎在城内看到一只小狗,那只小狗与她曾经养过的一条非常像,就在她要追到小狗的时候,她看到了更多似曾相识的人,她族中的长者阿嬷、姜苋、姜水瑶还有她的父亲姜翟。 姜翟宠溺的张开怀抱,做出迎接她的模样,姜水瑶也在旁边温柔的笑着,阿嬷一脸慈爱,姜苋小姑娘满脸的笑意,姜行恍惚了一下,呆呆的走过去靠在姜翟的怀抱之中。 姜翟抱住最宠爱的女儿然后与姜水瑶一起牵着她往回走,姜苋小姑娘在她前面走两步又回头看她两眼,小狗在三人的脚边打转,姜行有些出神,而后闭上眼睛露出笑容,见到他们她是真的很开心。 宴清许越来越清醒,他看清楚四周的模样,没有什么繁华的街道与热闹的人群,他们已经马上要走出楚水破败的街道,他抬头望向前方,目的地似乎是那一座山。 姜行还沉溺在梦境之中,兔妖道:「我们要不要将主人叫醒啊?」 他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她那么开心了,就让她再呆一会儿吧,宴清许摇摇头,道:「她会醒的。」 她是姜行,她一定会醒的。 兔妖不知道姜行这样有什么好的,它又猜不透宴清许的想法了,不过既然宴清许这样说,它便不叫醒主人,专心致志跟着就好了,反正有宴清许在,他不会让姜行被伤到一分一毫的。 眼看姜行已经走到一处洞穴的入口,再放心宴清许兔妖也有些急了,伸直腰板儿望着黑黢黢的洞:「里面不知道有啥,宴清许我们要不要拦住主人?」 兔妖的话音刚落,前方的人影突然停住,兔妖不知道是怎么了,它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宴清许,又望了望姜行的背影,犹豫该怎么办。 姜行跟着姜翟、姜水瑶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她的小木屋时,姜水瑶温柔的抚摸姜行得头顶,语气宠溺:「你的夫君在等你呢。」 立在门口脸上挂着微笑的是陆经年姜行神色不明看着陆经年,嘴中反问道:「是吗?」 姜水瑶似乎有些诧异,紧接着又笑的更加温柔:「是啊,你已经与你的夫君成亲好久了,你们两人感情甚好。」 姜行:「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姜水瑶:「阿行,有什么不对吗?」 姜翟、姜水瑶、远处的姜苋以及那一只小狗似乎都听到姜行说话,远远的停下来看她。 姜行呆滞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味,她语调抑扬顿挫,勾起人的好奇心:「你知道你们一共犯了多少处错误吗?」 姜翟、姜水瑶、远处的姜苋以及那一只小狗听到姜行的话面色一瞬间全部变化,警惕的盯着她,姜行伸了个懒腰,对着跟了一路的宴清许道:「过来吧。」 「主人真的清醒了!」兔妖兴奋「宴清许,你猜的果然没错!」 宴清许笑了一下,他走到姜行的旁边,道:「没事吧?」 「你都猜到我能清醒,我又怎么会有事?」姜行自傲一笑。 她盯着黑黢黢的山洞,淡淡道:「魔尊既然来都来了,没必要再躲躲藏藏,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里面没有吱声,盟友可不会让自己的人陷入环境,这明显是想一举两得,可惜姜行与宴清许都没有中招罢了,半响里面传来一整爽朗的笑声,似是见到多年未见得好友叙旧,回答了刚刚姜行问的那个问题:「不知,还请姜姑娘解答,下次我们定然改进。」 「陆经年怎么回是美好的记忆呢?还有,我不喜欢小狗。」 「原来如此!」魔尊恍然大悟,而后危险的瞥着欲魔「你的技艺需要精进了。」 欲魔的黑影伏低,嘴中讨饶:「勾魂修为不精。」 魔尊黑脸警告勾魂,转脸又与姜行谈笑风生:「不知道姜姑娘对这一次楚水的布置是否满意?」 姜行淡笑,眼泛冷意:「如若魔尊不误伤盟友,我会更加满意。」 「区区欲魔怎会是姜姑娘的对手,不过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罢了,本尊想姜姑娘不会放在心上对吗?」 姜行与面色苍白的书生对视,半响后促儿一笑:「自然。」 第77页 「魔尊,那些人呢?」不想再与魔尊虚与委蛇,姜行开门见山。 「放心,那些人很快就会到这里来,你们只需等着便好。」魔尊不紧不慢,一点也不着急,而后兴味盎然的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身上,友好招唿:「宴公子,好久不见啊。」 宴清许清澈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又一言不发的移开,如此目中无人的模样,成功将勾魂激怒,他手中聚起黑气就想要上前。 「住手,不自量力的东西。」魔尊喝退勾魂,然后彬彬有礼:「勾魂无状,两位见怪了。」 说罢轻笑致意,只是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魔尊看着眼前两个人,忽然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来拔下这个人端方清正的面具。 姜行看着魔尊脸上的笑皱眉,这个人行事无迹可寻,性情古怪,他脸上的笑让姜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人似乎又要作什么妖。 宋归尘那边,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神情逐渐呆滞,越看越觉得周围热闹的街景诡异,心中有不好的猜想,难道在楚水作乱的是心魔?可西境屏障并无破损,应该出不来才是。 宋归尘思索到底这处是什么在作乱,发现其余人已经全部都陷入了美梦之中,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宋归尘望向哪个方向,楚水并不大,他们所去的方向是楚水的南门,出了城门还有一座高山。 难道邪祟藏在那一处高山之中?宋归尘稍加思索,用手拍打宋轻炀与吕胡笳的脸,见两人没有丝毫反应,他皱眉跟在人群之后,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邪魔能够将整座楚水城都置于环境之中连他都堪不破。 一行人沉溺着走到山脚之下,他们全部都立在山洞的入口处,宋归尘拔出剑警惕的立在洞口,他不知道洞内有什么,但是无疑,给整个楚水城布下幻景的妖魔就在里面。 「引四方灵气,以聚光明,亮!」宋归尘嘴中念咒,用灵气将洞穴照亮,看到意想不到的两个人,他眯眼:「你们怎么在这里?」 面对宋归尘的质问,姜行不咸不淡解释:「我们也不知道,清醒之后就发现到了这个地方,还有……」 宋归尘上前两步,追问:「还有什么?」 姜行盯着他的脚下,宋归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脚下,接着眉头皱的更加紧,见他已经发现了,姜行淡淡补充:「还有别进来,有结界出不去。」 「你为何不早说!」宋归尘这般好脾气的人也气急。 姜行无辜耸肩:「我说了啊,可你的动作太快了。」 宋归尘无奈,这确实也不能完全怪姜行,当下之际是阻止严令羽他们进来,宋归尘想要唤醒他们,奈何严令羽、宋轻炀等人听到声响,反而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然后宋归尘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全部踏入山洞无可奈何。 进入山洞后,沉溺梦境的人一个一个清醒,然后宋轻炀茫然的问宋归尘他们在哪里,他们明明记得上一秒他们还在楚水的城门外,怎么一瞬间就到了山洞。 严令羽目光不善的盯着姜行,而沉稳的吕胡笳最先反应过来,道:「我们刚刚中了幻术!」 「不可能!」严令羽反驳「姜氏一族已经没有人了,不可能还有人会用幻术。」 吕胡笳被反驳无言,宋归尘道:「不一定是姜氏,有可能是心魔。」 「姜氏幻术能够编织一个酷似真实的世界,将所有中幻术的人拉入幻境,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影响到真实的世界,譬如说幻术中有人死亡,那么幻术外其人也会受伤,幻术中有人不愿醒来,那么幻术外其人也就真的不会再醒,而幻术要被破解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作为阵眼的人意识到这是幻境然后想要醒来,二是杀掉作为阵眼的人使幻境瓦解,而他们刚刚的梦境全部都不一样,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作为阵眼,而幻境中又没有人死亡,所以并不是幻术在作祟。」 排除姜氏的幻术,唯一剩下的就只可能是所有人同时中了心魔,从自己的内心中看到了自己最为渴望的事情。 心魔亦种不易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若是他们真的中了心魔,那么很可能最后会沦为心魔的躯壳,想到这里,就连大大咧咧的宋轻炀脸上都有些发白。 严令羽自从进入山洞就恍惚异常,他听着宋归尘的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角落里姜行的脸上,不自觉的被她的眼神吸引进去,他仿佛看到了他成为仙门的宗主,他的儿子也好好活着,可惜下一秒他就看到严长风的尸体血淋淋的挂在树桠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血滴答滴答坠落在地上,似乎在控诉「父亲,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第四十三章 就在所有人都被宋归尘的话吓到之时,一阵尖叫打破寂静,众人回头,看到严令羽死死掐住了宋轻炀的脖子,手劲之大宋轻炀已经面色发白。 严令羽对严长风的尸体产生愧疚之情,他错开目光,下一秒严长风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青色的眼球外凸,胸腔被妖兽撕咬,肠子挂在外面,他充满死亡气息灰败的脸凑经严令羽,声音机械的质问:「父亲,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父亲,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父亲,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啊!」 严令羽被吓得大叫,他想要逃,可是无论他跑向什么方向,严长风的脸都能贴着他,他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掐住严长风的脖子,嘴中念念有词:「对不起长风,对不起长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第78页 所有人都只听见严令羽嘴中说着不想死,手却死死的掐住宋轻炀,吕胡笳与付流愠两人上前,不知为何严令羽的力气如此之大,两人竟然掰不开严令羽的手。 眼见宋轻炀已经开始翻白眼,宋归尘再顾不得那么多,他拔出剑划破严令羽的手背,想要通过疼痛让严令羽的意识回笼,这一招果然有效,严令羽迷茫的眼神聚焦,而后被惊吓到,刷的一下松开手。 朝阳宗的弟子一拥而上查看宋轻炀,就连付流愠都第一时间蹲下,被忽略的严令羽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而后怨恨的看着姜行,他要报仇!都怪扶摇那个贱人他的儿子才会死,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姜行被严令羽仇恨的眼神盯着,心情很好朝他勾起一抹笑,这一行为无异于更加激怒严令羽,他的理智完全丧失,心中只有报仇这一个念头。 他将目光转回自己手上的伤口,目光阴沉的盯着宋归尘,拔剑四顾口出恶言:「宋归尘小儿,你竟敢伤我?!」 所有人看着严令羽不管不顾的疯魔模样,就连天霜派的弟子都不敢靠近,付流愠想去折下他的剑,被严令羽一掌击出几米之外,付流愠口吐鲜血,爬起来还想去阻拦,离他最近的天霜派弟子与宋轻炀第一时间去查看。 他被严令羽毫不留情的一掌伤的太重,轻轻松松被宋轻炀按下,宋轻炀摇头轻声:「我看严掌门有些不对劲,你先不要过去,我兄长有分寸。」 接着又吩咐与他一起过来的两名天霜派弟子:「你们照看着你们大师兄。」 说罢宋轻炀站起来有些紧张的盯着严令羽与宋归尘。 付流愠看了眼宋归尘,又看了眼严令羽,最后点点头,松下一口气靠着石壁坐直,用袖子将溢出嘴角的鲜血擦干净。 宋归尘站在严令羽的几步开外,他神情平静并无愧疚之色,看着严令羽的目光坦荡:「严掌门,我并非有意伤你,实乃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请严掌门见谅。」 「哼!」严令羽目光更加阴狠,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若是下一次情况更加紧急,竖子岂不是还要抹了老夫的脖子?!」 严令羽如此不讲道理,天霜派的弟子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师……父,刚刚徒儿们看见了,确实情况紧急,若师父再不松手,宋轻炀公子就要断气了,所以宋掌门才……」 严令羽一个眼神,帮忙说话的天霜派弟子言语声音渐低,最后没敢说完,低下头躲避严令羽的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严令羽盯着那一名弟子向他逼近,刚刚还是两个门派掌门之间的事情,转瞬就到了天霜派自己门内的事情,霎时不好再多说什么。 严令羽提着剑,朝那一名说话的弟子越走越近,姜行眯着眼,宴清许握紧手中的斩魂,突然变故陡升,严令羽突然举剑刺向一旁的姜行。 宋归尘发现严令羽的意图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剑及姜行分毫之间,这时宋归尘看到宴清许移动,严令羽出其不意的一剑被拦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没想到严令羽绕了这么大一圈目标是姜行。 严令羽死死盯着宴清许,他威胁:「你一个区区金丹后期不是我的对手,杀了你师父我还能饶你一命。」 「不可能。」宴清许震开严令羽的剑,后退两步站定与之对视,双方毫不退让。 眼见毫无转圜余地,严令羽越过宴清许,直奔他身后的姜行,修为之间,等级有绝对的压制,严令羽的出窍初期修为是丹药堆砌起来的,但是在绝大多数金丹期面前,还是可以碾压。 姜行看了眼朝着己自不死不休而来的严令羽,瞥了眼自己生后,不战而退。 「兄长,你快去帮忙呀?」宋轻炀急的大喊,姜行马上就要被严令羽的剑刺到了! 宋归尘一直不出手是想看一下姜行与宴清许两人真正的实力,从镜玄宗到秘境,再到楚水,两人一直没有展现过真正的实力,特别是姜行,他根本探不到她的修为,若不是完全没有,那便是高深莫测,这样的人神秘且让人惧怕。 他目光落在姜行气定神闲的脸上,难道她真的是毫无修为?就在这时,宋归尘的目光紧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宴清许的身影,修为上,高的境界对低的境界有绝对的压制,严令羽就是仗着这一点敢直接越过宴清许去杀姜行,可他看到了宴清许抓住了严令羽的脚。 这是金丹达不到的速度! 严令羽感到自己被拽住的脚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明明探到宴清许的修为最多是金丹后期,怎么可能抓得住他,他震惊的回头,对上波澜不惊的眼眸,还未等到他拜託这一股力量,黑暗中的人脸露出一抹笑,突然伸出一只手如鬼魅一般握住他拿剑的手,顷刻间所有的力气消失,他用尽全力才让剑不从手中脱落。 严令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清楚黑暗中的人影只有姜行,她……她是如何办到的,就连宋归尘都不能轻易控制住他,她们师徒到底是什么人! 还未等他想清楚,黑暗中的脚下突然塌陷出一个大洞,周遭的人全部陷落进入洞中,就连靠在稍远处墙边的付流愠及天霜派弟子还有宋轻炀都未能倖免。 洞穴地面开裂只在一瞬间,黑暗中姜行的身影连带着杀她的严令羽以及阻止严令羽的宴清许齐齐坠落,宋归尘反应极快,在看到地面裂缝的一瞬间将带着所有的弟子后退才倖免于难。 第79页 等裂缝停止扩大后吕胡笳看着前方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大坑,拿不定主意,对着宋归尘道:「师父,怎么办?!」 宋归尘上前,他步履所过之处大坑周围的碎石掉落,久久未听见回声,吕胡笳拦住他:「师父,不能再上前了,周遭的碎石很有可能再次塌陷。」 宋归尘停住脚步,他凝望着裂缝对面的墙壁,吕胡笳看过去,那是扶摇掌门刚刚站的位置,她也没能倖免掉下去了,宋归尘的目光从那一处移开,向下望去他眉间的髮丝微微飘扬。 「去下面。」宋归尘斩钉截铁。 「啊!」吕胡笳不解,周遭的弟子同样都看着宋归尘「去下面?」 宋归尘点点头:「有风,下面定有入口。」 宋归尘说完,立马转身,宋轻炀也跟着掉下去了,不管姜行与宴清许是什么人,他都必须要找到他们。 严令羽在地面裂开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姜行的意图,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姜行的力量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带着跌落深渊。 在下坠的过程他极力避开四周的岩壁,可还是难免被落石砸中,还未到底便陷入昏迷,姜行确定严令羽再无逃脱的可能便松开他的手,而后在空中躲避坠落的碎石,腾挪间距离宴清许越来越近。 忽然间,姜行的腰被一双手揽住,她低头看到腰间细长的手,被揽住下落确实要轻松不少,姜行看过一眼便错开目光,任凭对方揽着自己直至平稳落地。 「严令羽,你为什么不救我?严令羽?!」 落到地上,姜行看着前方被砸的头破血流的人,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见人还没醒,姜行很好心的蹲在地上,口中轻喊地上人的名字,语调悠扬诡异。 宴清许立在原处没有上前,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前方蹲下的人嘴角扬起一抹笑,而后才走至她身后,走到无论谁都无法越过他偷袭姜行的位置。 果然在姜行恐怖的语调之中,严令羽悠悠转醒来,他对上轻蔑的目光,眼中恨意更甚,他大叫:「扶摇,我要杀了你!!」 可惜摔的太重,他连怕都爬不起来,姜行起身,俯视犹如看蝼蚁一般,薄唇轻扬嘲讽:「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儿子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敢出去救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平日骄纵让他不学无术在妖兽面前不堪一击?你的儿子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不是我!」严令羽疯狂摇头,散乱的头髮与满脸的鲜血配上癫狂的神情,不难看出他已经在发疯的边缘。 姜行眼尾红光轻闪,她指着某一处黑影,睥睨着严令羽,冷冷道:「你看,你儿子已经来找你了,他来找你索命来了。」 严令羽敏感的目光顺着姜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剧变,仿佛严长风真的在那一处肠子外露,眼珠凸起的死死盯着他,严令羽终于受不了,他朝着黑影连连摆手,嘴中念念有词:「风儿,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当时也吓傻了,风儿,你不要怪爹爹。」 紧接着严令羽的瞳孔越来越大,他停下摆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往后缩,最后缩到墙角无法再后退的地方,「啊」的一声,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其中一处洞穴。 姜行痛快的表情再严令羽的身影抛出视线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她微微侧头余光轻扫她背后的人,轻声反问:「宴清许,我残忍吗?」 第四十四章 她的目光与宴清许对上,她本以为一心劝她向善的人会说她残忍,即使嘴上不说,心中也那般觉得,可是出其,她在对方眼中并没有看到那样的情绪。 宴清许清澈的目光中是姜行熟知的认真,他摇摇头道:「你开心便很好。」 他曾也想着将这个人变回他第一眼见到的模样,可若无他法,他只要她开心便好。 「啊!」 暗洞深处传来一声尖叫,是宋轻炀的声音,不好,是严令羽刚刚离开的方向,姜行与宴清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懂意思,好巧不巧严令羽撞上了同样掉下来的宋轻炀他们。 严令羽已经疯掉,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姜行与宴清许齐齐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去,洞中黑暗不见光,脚下上面掉下来的乱世林力,好在两人在黑暗中勉强能够视物,极快的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严令羽虽然疯了,可是脚程极快,姜行与宴清许已经转了几个弯了,仍旧没有看到背影,宴清许跟在后面,他突然拉住姜行的手,姜行转头不明所以,目光询问:「怎么了?」 「不对。」宴清许盯着身侧,姜行的目光随着他看过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布条,看料子像是从严令羽衣服上刮下来的。 「这不是正表示我们没有走错吗?」 宴清许摇头,他将布条从洞壁穴上取下来,对着姜行:「我已经第二次看到它了。」 「你是说我们在转圈?」姜行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宴清许点头,然后扫视周遭,将目光转回来落在地上:「我们一直靠右走。」 姜行接话:「除非这本就是一个圆形,不然就有古怪。」 两人皆心知肚明,这不会是一个圆形,宋轻炀的声音从这边传出,严令羽的身影也是消失在这个方向,他们一路看过来并没有其他的出口与岔路,如果是圆形,且他们已经转了一圈,按道理早就该遇到宋轻炀或者是严令羽。 第80页 「阵法。」 「是阵法!」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 姜行像是在考校,又似在询问,大声:「白颂,你说这是什么阵法?」 姜氏一族古书遍布,没有人比姜行更加懂阵法,宴清许虽不解其意,但是却异常配合,他亦提高音量答道:「其形是锁魂阵,可其实却是锁仙阵。」 姜行淡淡,似还不解,道:「好徒儿,再给为师讲一讲何为锁魂阵,何为锁仙阵?」 锁魂阵是仙门入门阵法,上到仙门宗主,下到扫地小童无一不知,虽然知与用天差地别,但是姜行这一问就显的有意为之。 「锁魂阵是用十七枚通魅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钱经万人手,是阳气最重之物,可抑制阴厄之物,而锁仙阵与锁魂阵唯一的不同便是将经万人手的铜钱换做了含口钱,由阳转阴。」 姜行在宴清许解释完鼓掌,「啪,啪,啪」的声音在山洞中尤为清脆,宴清许的目光转向她,他已经大概知道姜行这么做的目的。 果然姜行鼓完长之后开口,她提高声音,朝着暗处不现身的人赞赏道:「严掌门,你真是演得一手好戏,恐怕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吧。」 说完语气一边:「不过,你觉得我们既然识得此阵,能够参透其中奥秘,会不会知道铜钱置于何处呢?」 说完之后,空荡荡得山洞没有丝毫声响,宴清许看向姜行,她一点也不着急,然后便有人先沉不住气,严令羽阴沉的声音响起:「我小瞧了你们,不过就算你能破解这个阵法,你今日也别想出……」去! 严令羽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慢慢抬头看向姜行:「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破解这个阵法!」 「不好意思,我刚刚骗你的!」姜行耸肩无辜「不过现在知道了。」 宴清许看着前方戏耍严令羽的人,眼中泛起点点笑意,以前的姜行恶作剧得逞,也是这般得意的神情。 严令羽气氛,可是很快又有恃无恐笑起来:「你抓到我了又如何,今日你不放了我,付流愠就会杀了宋轻炀!」 说完恶狠狠中带着得意,睨着姜行与宴清许:「你们不救他吗?」 「不救。」 「你说什么!」严令羽失声。 姜行满不在乎又耐心出奇重复一边:「我说我不救。」 严令羽失控,他将目光钉在宴清许身上,质问:「你们竟然不救他?!」 姜行的余光与严令羽一起等着宴清许回答,他淡淡:「我师父说不救,便不救。」 「你们师徒二人!」严令羽一反常态哈哈大笑「真的是穷凶极恶!」 「人是你抓的,也是你要杀的,与我们何干?」姜行反驳。 严令羽噎住,他发现自己说不过姜行,不愿再与姜行多费口舌,开门见山:「流愠,把宋轻炀带出来。」 被堵住嘴巴的宋轻炀在付流愠的胁迫下,从石壁的后面出来,他被堵着嘴说不出话,呜呜咽咽朝姜行两人摇头,付流愠低声威胁:「不准动。」 姜行瞟过一眼被绑着的宋轻炀便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付流愠生上,直至他转过头躲避她的目光,姜行对着面前的人:「你真的以为宋轻炀能威胁到我?」 她不屑一笑:「若是在付流愠手上的是白颂或许我还会犹豫几分,宋轻炀真的不值一提。」 宋轻炀停止了针扎,呜呜呜的看向姜行,大眼睛中满是委屈,虽然他是打算捨生取义的,可是姜行也未免太无情太伤人了! 宴清许的目光咻的一下看向她的侧脸,在癫狂的严令羽面前姜行显得格外漫不经心,令羽疯似被激怒,他向姜行凑近脖子被浊云划破也在所不惜,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下来,哈哈大笑,笑后盯着姜行:「也可以,既然我註定杀不了你,有朝阳宗这么活泼可爱的宋轻炀陪葬也死而无憾了。」 说罢严令羽看着黑暗中的某处,神情愧疚:「吾儿,为父对不起你,为父来陪你了。」 姜行的目光轻变,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鬼影,这不是严令羽看到的幻影,是严长风的怨气真的变成鬼了,原来这些天严令羽看到的一直是真实的,如今锁仙阵聚阴灵,将百里之内的阴气聚于一地,严长风接着阴气化形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严长风怨气化的鬼魂,宴清许的目光逐渐严肃,他将斩魂指向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鬼魂,无论神佛皆可斩,何况刚刚化型的鬼,严令羽求饶:「不要,不要伤长风。」 宋轻炀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他的魂魄不是应该在鬼府吗……」 姜行拦住宴清许的剑,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用严长风吓严令羽,但严长风的魂魄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幽冥十二都才对,她看向角落黑暗里悠悠荡荡的鬼魂,到底是谁在搞鬼?姜行冷眼,无论是谁在搞鬼,严长风能死第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她冷冷反问:「凭什么?」 严令羽咽下口水,道出唯一的筹码:「我将宋轻炀还给你们,你们放了我和长风,我以后带着长风归隐,再也不来找你们的麻烦。」 「呜呜呜。」 姜行看着吵闹不休的宋轻炀,又看了看自己剑下疯疯癫癫的严令羽,左右思量这是不是一桩亏本买卖,最后勉为其难:「那好吧。」 姜行看着付流愠,道:「我数一二三,一起放人。」 第81页 付流愠点头。 「一、二、三!」 「呜呜呜!」两边一起收剑,宋轻炀感动,他本来以为姜行真的不会救他了,看来他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宋轻炀心中的一点别扭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只剩下感动,他摘下口中的布条激动:「姜……」 行字还没出口,他便察觉到严令羽要变卦,对方的剑在朝着他的方向而来,比起严令羽他的修为约等于无,这时宋轻炀心中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修炼,这样一招都躲不过,又要给姜行添麻烦了。 姜行同样发觉了严令羽的动作,她大声:「白颂,救人!」 宴清许心领神会,与姜行的话同时出剑,宴清许的剑太快,严令羽根本来不及躲,伸向宋轻炀的手被迫收回,回头发现宴清许的剑如影随形,他抓起手边的人推向宴清许的剑下。 宴清许想收回剑已经来不及,一个鲜活的生命便还在未反应过来之时就消逝在斩魂剑下,剩余一名天霜派弟子反应迅速,他从严令羽的动作中惊醒,毫不犹豫跑到姜行的背后躲在宋轻炀的身旁。 他没有想到他的师父竟然是这种拿门下弟子的性命挡剑的人,宴清许沉默不语拔出剑,血溅在他的鞋面上,他未多看一眼回到姜行的面前。 这是姜行第一次亲眼看见宴清许杀人,或者说杀无辜之人,不过局势没有太多的空闲让她关注他,她的目光落在严令羽的身上,神色翻涌,她最讨厌这样的人,因为她的族人便是被严令羽这般微不足道的理由引至镜玄宗屠戮的。 严令羽看着怒意翻滚,面色阴沉的姜行,满不在意:「怎么,不过是我天霜派的一个弟子,竟然比朝阳宗的掌门之弟还重要,竟然让扶摇掌门这么动怒?」 「呵」姜行轻笑,她逐字逐句掷地有声「本不打算让你死的这么早,是你自找的。」 严令羽面色一边,他推着付流愠上前:「去,拦住他们几人。」 他被一下子推到两方中间,正好站在死去的弟子旁边,目光忍不住的向下看,那是他在仙门日夜同修炼,常说笑的师弟,此时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上。 「你还要帮他吗?」宋轻炀忍不住出声,刚刚付流愠虽然挟持他,可剑却未伤他分毫,他心里相信付流愠本性不坏,定是被胁迫了。 第四十五章 「师父」付流愠目光复杂,他温声劝戒:「师父,今日你暂且收手,既然长风师兄的魂魄既然还未消散,流愠一定能想到办法救回师兄,我们今日先回去好不好。」 「不!风儿活不了了,我就要今日杀了这一对妖孽师徒!」严令羽神色恨意中带着癫狂。 付流愠动了动嘴唇,他似在犹豫最终还是道:「师父,长风师兄的死与扶摇掌门、白颂公子无关,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救师兄。」 付流愠知道这样说会惹怒师父,可他若不阻止他师父继续,他的师父便会死在扶摇与白颂的手中,此时角落里的幽魂听不懂旁人因他而起的争论,在阴影里神情呆滞的游荡。 宋轻炀越看越觉得诡异,他拉住姜行的衣袖求证:「严长风是真的死了吗?」 「死了。」姜行看着飘荡在那一处的幽魂薄唇轻启,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的魂魄没有入幽冥,但是严长风的死是她亲眼所见,不可能死而復活。 争论的师徒爆发出争吵,将姜行与宋轻炀的注意力拉回到那一对师徒身上。 「滚!」严令羽暴喝:「我要做什么轮得到你管?我的风儿死了你半点不见伤心,是不是在心中暗暗得意风儿死了,以为我的风儿死了我就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严令羽快意与恨意交杂,他癫狂的看着付流愠,以伤害自己唯一忠心的徒弟来获得快感:「我偏不,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你也配!!」 「狗。」付流愠被这一句话击中,他震惊后退几步,定住后半响神情凄凉自顾自点头,看向严令羽温和又如释重负一笑:「原来我不过是师父养的一条狗,徒儿还以为师父您器重我。」 付流愠张了张嘴,他低声:「师父,您知道吗,自从您将我救回天霜派,我就将您当作我的父亲一样看待,您虽然偏心长风师兄,我知那是因为长风师兄是您的亲生儿子,流愠从未嫉妒,长风师兄殴打我,辱骂我,您也从来不管,我当是您对我的磨练,师父您对我也不假辞色,我当作那是师父的严厉。」 他说完停顿稍许,语气加重质问:「可师父,您既然当初救了我,又为何今日要告诉我,我不过是您的一条狗?」 「我救你不过是看你摇尾乞怜开心罢了」严令羽瞪着付流愠「怎么,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作一个人了?」 「我告诉你,没有我严令羽你什么也不是,活活饿死在大街上,连条狗都不是!如今觉得委屈了,我告诉你,你该感激我,感激我救了你这一条一文不值的狗命。」 随后严令羽又阴沉盯着付流愠:「可惜,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如今倒是像一头养不熟的畜牲,反过来噬主!」 付流愠嘴角的笑容有些惨澹,他目光平静的看着严令羽,在没有往日重重的阴霾,他轻轻一笑,像是在回答严令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宋轻炀的位置可以看待付流愠的侧脸,他率先发觉宋轻炀的手,顾不得对角落里的魂魄害怕,大声伸手阻止:「付流愠不要!」 第82页 付流愠举剑引颈,就在利剑将要划破皮肤之际,一枚石子将剑击落,他的目光落在被震落在地的剑上,一道声音淡淡响起:「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这么一点挫折便受不了,有辱仙门之风。」 付流愠的眼神松动,他的目光轻微移到姜行的脸上,干涸的唇轻起,他道:「你为何要救我,我想杀你。」 「想杀我便杀。」姜行无所谓,而后目光落在丧失斗志的人身上「不过,要杀我不是需要先活着吗,死了到幽门十二都可杀不了我。」 付流愠的目光看向姜行,她淡漠且自傲:「因为我不会去。」 「我不想杀你了」付流愠惨澹一笑,但他并未再捡起地上的剑,宋轻炀看到他已经没了自杀的念头,松下一口气,但是全场的目光还是全部盯着他那一处。 付流愠看了严令羽许久,眼中没有了孺慕之情,他朝严令羽的方向跪下,双手伏地磕头,然后语调平缓:「师父,这一叩拜谢你的救命之恩,虽然在你眼中我是一条狗,但师父你确实救了我的命。」 说罢,他再一次叩首,而后又抬起头:「师父,这一叩,拜谢你的养育之恩,付流愠得师父施捨饭菜,得以活这么大。」 说完,他跪着抬头看严令羽满是血污得脸,道:「本还有第三叩,谢谢师父的教导之恩,可流愠并不想拜。」 他说完,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鲜血顺着额角缓缓留下,付流愠的目光开始涣散,可是他却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艰难盯着严令羽:「流愠将这一身修为尽数还给师父,从此您就不再是流愠的师父了。」 宋轻炀震惊的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付流愠这么决绝,以前他不待见付流愠,因为他万事都以讨厌的严长风马首是瞻,一点主见都没有,可是这一会儿见到付流愠如此,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行有一丝震惊,遂即对付流愠升起了一丝倾佩,天霜派这样蛇鼠一窝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人倒是令她刮目相看,不过欣赏也罢,惋惜也罢都转瞬即逝,付流愠修为尽毁了,严令羽还活着呢,还远远没有到她想要的復仇。 严令羽对付流愠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触动,付流愠在他眼中就是一条狗,谁会为了一条不听话的狗废了而伤心呢,严长风的魂魄一直飘在角落里呆呆的,严令羽的目光落在他处,满是心疼,那才是他的儿子啊,可惜被贱人害死了。 想着想着,他的眼中又蓄起恨意,他一定要杀了扶摇师徒,只要锁仙阵还在,他就有机会,他只要能够出去一定能困死这几人。 付宋轻炀看到严令羽对付流愠的自毁一点也不在意,不由得皱起眉头,好歹教养了这么上百年,就算是真的养一条狗也应该养出些许感情了,他从未见过像严令羽这么冷血的人,宋轻炀看了眼地上的人,他招唿身旁的天霜派弟子,道:「我们去将你师兄扶回来。」 外门弟子轻易见不到掌门,平日里就是付流愠在叫他们修习,对待付流愠并对待严令羽本就更加亲近,如今又见到与他认知如同两人的严令羽,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完全站到了严令羽的对立面,对宋轻炀言听计从,去扶付流愠。 严令羽如此胆大妄为,连唯一可以利用的付流愠都弃之不顾,姜行猜想他还有后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所料,在宋轻炀去扶付流愠的之际,严令羽袖中射出数枚寒针,每一枚都是朝着地上几人去的,他已经摸清楚,姜行一定会救那几个人,只要姜行分心他便能脱离锁仙阵困住她们。 姜行发现了严令羽的念头,在寒针尖从袖中飞出来之际,道:「白颂!」 宴清许本就一直关注着严令羽,对姜行的话心领神会,他拔剑飞身到宋轻炀的面前,将萃了尸毒的寒针击落在地,抬眼看过去,姜行已经快要拦住严令羽。 严令羽看着姜行朝自己逼近的剑,焦急后退,他快要退出锁仙阵了,皆时只要稍加变动,就能困住他们! 在姜行要拦住严令羽之际,她感到一□□扑面而来,转头寻找来源,原本呆呆傻傻飘在角落里严长风的魂魄面色变青,满目狰狞,随着魂魄的扭动带起阵阵妖风,仿佛想要挣脱开什么束缚。 这股不寻常一起,宴清许立马察觉到不对,他对着姜行:「严长风周遭的煞气突然变重,他要变成恶鬼了。」 严长风带起煞气与怨气,一下一下向几人方向冲过来,半吊子修为的宋轻炀与刚刚失了全部修为的付流愠被阴风颳得站不稳,宴清许道:「付流愠,带着他们出去。」 「好。」气若游丝的付流愠点头应允,他扶着宋轻炀的手站起来,道「跟着我走,阵法还没变我知道怎么出去。」 宋轻炀犹豫,看着持剑拦住严长风异变魂魄的宴清许:「可……」 「别在这里碍事!」姜行干净利落折身到宴清许的身旁,对几个小鬼命令「滚出去,找你兄长过来!」 宋轻炀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两人,扶着付流愠快步出去,他要快点找到兄长来帮忙! 见到几人终于出去,姜行专心直至与宴清许一起对抗严长风的鬼魂,在锁仙阵中,纵然他们有通天之能,也不能轻松控制住异变了的恶鬼,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无。 「怎么样,还行吗?」姜行的语调轻松,可是捏着浊云的手青筋暴起。 第83页 宴清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斩魂可斩神佛,可是在锁仙阵中,对付恶鬼的魂魄却被周遭的煞气逼的近不得身,宴清许声线不稳,却不想让姜行得知,抿着嘴唇摇摇头代替回答。 姜行看出了宴清许在硬撑,没有戳破他,转而瞄到还在阵中的严令羽,他举着剑想冲上来,被阴气风颳的上前不了一步,姜行转头淡淡:「怎么,严掌门布的下这阵却操控不了?」 这狼狈的样子属实可笑啊。 「哈哈哈哈哈!」严令羽被姜行嘲讽却半点不生气,他得意「我的风儿自己便能报仇,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姜行目光转暗,她死在这里可以,可是严令羽必须死在她前头,姜行转过头看向苦苦支撑的宴清许,与他交换一个目光,两人一起收手。 失去了姜行与宴清许两人抵挡的恶鬼,瞬间暴涨数倍,朝活物冲过去,严令羽得意的面庞一瞬间顿住,他望向穿过自己胸膛的手,目光渐渐上移,望向已经青面獠牙分辨不出原本样子的,严令羽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想要伸手去抚摸恶鬼的脸,口中呢喃:「风儿。」 恶鬼无情的拔出手,向姜行与宴清许走来,严令羽倒在地上,他的眼睛望着恶鬼的背影,渐渐失去光彩。 第四十六章 姜行对严令羽的死没有一丝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小心。」宴清许提醒,剩下的活人只有他们两个,严长风的鬼魂已经朝他们走来。 姜行将浊云握在手中,盯着恶鬼,疑问:「这锁仙阵能让严长风现行我信,你说它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严长风异变为恶鬼?」 还是力量这么强大的恶鬼,若是没有几百年的怨气与煞气,出不了这个等级的鬼。 「将小白装进干坤袋。」姜行嘱咐。 「为什……么?」话还没说完,整只兔子已经进了袋子,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严长风有问题。」宴清许给出结论。 从严长风死后鬼魂不去鬼府,到严长风化作恶鬼,自始至终都透露着诡异。 宴清许所说正是姜行所想,发现有人捣鬼是其一,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严长风解决掉,在锁仙阵里,严长风是个不小的麻烦。 姜行手持浊云率先发动,她从严长风的头顶飞越而过,在严长风要伸出鬼手阻拦之时,宴清许的剑划断鬼手,姜行稳稳落在严长风的身后,一段无实体的手落在地上,扭曲挣扎着还想要起来,片刻后丧失所有生机划作一缕黑烟消散。 姜行看着严长风断掉的手臂在地上的断臂消散之后,原本冒着黑烟的残臂重新长出,宛如新生,只有一阙断袖证明这只手被斩断过,姜行与宴清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他们还从未见过斩魂剑下身体可以再生的恶鬼。 「他感觉不到痛。」姜行提醒,刚刚断了断了手臂的严长风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宴清许而去,姜行快速的变换到恶鬼的生后,一剑刺向他的嵴椎,若是换作正常人,这一下嵴椎碎裂,不死也会瘫痪,可是只是稍微减缓了严长风的步伐,他缓慢的转身,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姜行,尖尖的利爪朝她而来。 姜行拔出浊云连连后退,刚刚那泛着黑气的一爪子若是抓在身上,怕是会划深可见骨,还好严长风虽然强大,可是动作缓慢,但她的动作也在变缓,若是平时,她不可能那么慢。 姜行看向宴清许,见他的嘴唇泛白,他也撑不了多久了,这锁仙阵内,他们的修为只会加速流逝,而严令羽的鬼煞之气会越来越强大,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姜行想到一处,打算勉力一试,她盯着朝她挪过来的严长风,目光透过严长风披散的头髮,落在宴清许的脸上,挑眉:「斩首!」 宴清许立马明白了姜行的意思,他提起气快速的斩向严令羽的脖颈,手起剑落头颅在地上翻滚,严长风呆滞的眼神翻滚停下后盯着宴清许。 无论鬼神没了手还能活,没了头必死无疑,严长风是恶鬼,他的手还能再长出来,那头呢?到了这个地步,不妨试一试。 等了片刻没有什么动静,姜行放下剑向宴清许走去,刚刚迈过严长风没有头颅的魂魄,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诡异的扭动,掉落在地上的头颅快速回到脖子上,转过几圈盯着姜行。 姜行对这诡异的场景第一时间是惊奇,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见过头掉了还能接回去的主儿,不过想到刚刚「他」的手都能长回来也就没什么惊奇的了。 姜行与之对视几秒,看到「他」的爪子向着她的脸抓来,此时离得这么近以她的速度完全逃脱不了,姜行背过身,实在不行只有先护住脸了,不过等她出去她定要让严长风这痴呆的魂魄好看! 等了半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姜行放下遮挡的胳膊,她看到挡在自己身后的人,宴清许竟然过来了,看到肩膀的血迹,他帮她挡下了这一爪子,姜行震惊,宴清许离妖兽距离很远,以他现在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而且他何必呢? 姜行张了张嘴看向他:「你……」 宴清许的眉眼俊秀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不觉得肩膀上的伤疼痛,姜行想说的话还没说完,看到后面再次举起来的爪子,一把拉过他护在身下,道:「通天塔!」 宴清许看到姜行的动作有些诧异,很快将通天塔从干坤袋中祭出,一枚巴掌大的小尖塔,在宴清许的手中逐渐变大,在涨到一定程度,宴清许将它抛至半空,已经有一人大的塔将向两人罩下,塔外严长风的利爪在通天塔的表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第84页 塔内,姜行抱着宴清许向后仰,因为在山洞中,为了不将山洞顶传,通天塔涨到一定程度,塔尖触碰到洞穴的顶端便自动停下来,这导致塔内的空间并不足以容纳两人,姜行的的手抱着宴清许的腰紧紧的贴着自己避免宴清许的伤口被压到。 两人相对而拥,没有丝毫相错的空间,宴清许感到两人靠的太近,对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隔着衣服将热度传至肌肤,此情此景不合礼法,宴清许想后退与姜行拉开距离。 「嗯。」宴清许一动牵扯到背上的伤口,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姜行放在他腰间的手上,疼痛不经压制,脱口而而出。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又被那一只手带回来,这一回靠的更近。 「严长风的爪子上有煞气,不想毒入骨髓便不要动。」姜行淡淡传来,接着冷静的声音继续「你知道如何控制通天塔吗?」 姜行对于现在的处境,相较于宴清许好不到哪里去,有危险必须救她是她提的要求,宴清许真这般做了她不可能让宴清许因为救她而死,这是作为主人的基本素养,如今宴清许为了救她受伤,姜行的骄傲让她必须护着他,可这该死的通天塔,只留下这么小的空间,若是她不抱着宴清许,他定会忍着背上的伤二次受伤的疼痛也会于她拉开距离。 有些压抑痛苦的声音传来,宴清许:「我不会。」 「不会?」姜行反问,宴清许的声音很虚弱,姜行妥协「不会,便不会吧。」 宴清许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勉强,忍着疼痛继续挣扎往后退,忽然他又被按回去,姜行厉声:「不想死便不要再动。」 这一回,宴清许乖乖听话逐渐不再乱动,可还没等姜行松一口气却感觉到身上的人越来越重,她看不到它的眼睛,宴清许比她高上许多,在狭窄的空间里,她抬头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有一颗红色血痣的下巴,下巴上血痣颜色鲜艷欲滴血。 「你也不必如此靠近。」姜行以为宴清许故意,声音中有些恼怒,等了半响,没有等来回答,姜行察觉到不对劲,另外一只手从他的肩膀上拿开,来到他的脸上。 非常的滚烫,姜行皱眉,不放心:「宴清许?宴清许?」 喊了两声没有回答,人都要死了,姜行顾不上他背上的伤,准备拉开一点距离查看,就在这时,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我在,我没事。」 都快要断气了还没事!姜行突然有些生气,但是对方是因为她受的伤,姜行将怒起按下,缓和声音聊天:「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死吗?」 刚刚若是那一爪子落在他的头上,怕是会当场死掉。 「你为什么要救我?」 姜行没想到受伤的宴清许胆子如此之大,还敢反问她,转念一想,她与一个重伤的人计较什么,便敷衍回道:「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死。」 姜行说完,身上的人又很久没有回答,姜行等了许久,皱眉轻喊:「宴清许?」 宴清许觉得自己身上忽冷忽热,意识也越来越模煳,他皱眉,讨厌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不睡过去,忽然想说出埋在心中很久的话:「姜行,你还喜欢陆经年吗?」 姜行顿住,她曾经对陆经年的喜欢自始至终都没有掩藏过,但是自从死过一次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问自己是否还喜欢陆经年,喜欢吗?她看未必,空余恨罢了。 姜行从来没打算骗宴清许,逢事他问她便答,她轻笑反问:「我是做了何事让你觉得我还喜欢陆经年?」 不等宴清许回答,姜行淡淡道:「自他杀了我,或许再更之前便不喜欢了。」 有谁能够一直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还一直伤害自己的人呢?到后来不过是执念罢了,可再放不下的执念在仙门屠了姜氏一族的时候她也能够放下了,剩下的只有恨,没有一丝爱意。 姜行沉寂在回忆之中,一道略带祈求的声音响起:「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姜行没有立即回答宴清许,这个她曾经救过的小孩儿喜欢上了她这一件事情姜行早有察觉,不问,不说便是迴避,也是答案,她没有心力再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姜氏满门的血仇也让她没有权力再喜欢上别人,可是这个人是宴清许,他为了她背叛师门,为了她杀仙门之人,她救他的那一条命,早在三年前他便还清了,之后他为她做的种种是因为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姜行嘆口气,何必呢?明知道她是利用,他何必呢? 宴清许从姜行的这一声嘆息中得到了答案,他没有失望,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声音中还带有一点笑,道:「我知道了。」 第四十七章 姜行听出了宴清许「我知道了」这几个字中的失望,她此时此刻突然想看看宴清许的表情,可抬头只能看见他唇下的血痣,姜行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唇已经印在那一颗血痣之上。 她感觉到自己手中的人紧绷,姜行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将错就错辗转至那一双苍白的薄唇,在尝到其中的血腥味时,她微微分开,带起一丝妥协:「若我报完仇还能活着。」 余下的话姜行并没有说下去,不得不承认,她不想看到宴清许失望。 宴清许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他不敢置信他听到的话,眼睛中泛着惊喜与得偿所愿的光,他立即拉开距离,低下头想要从姜行的脸上找到他没有听错的证据。 第85页 可是塔内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他一动背上的伤便撞到踏上,宴清许完全不觉得痛,他此时此刻只想确认姜行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骗他。 姜行将他再度按回自己的怀中,低声威胁:「你若是死了,刚刚的话就全部不作数了。」 宴清许这才乖觉不动,可是嘴上却并未停下来,他声音中充满笑意:「我不会死的。」 姜行给他许下了承诺,他怎么会死呢,他要好好活着,他要姜行也好好活着。 感觉到外面一下一下抓通天塔的严长风,姜行心中淡淡,可还真是执着呢,要是当初修炼也有这般执着,那就不至于被妖兽吞了而死这么憋屈。 姜行心中嘲讽,但是却没有忘记当下他们的处境,宴清许虽然暂时不会睡去,可是他身上的煞气容不得他们一直枯等在通天塔内,还是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想到这里,姜行询问自己环着的人:「通天塔一旦认主便能被控制,你闭眼集中注意力,试着控制它移动。」 人因有五感五识会中障眼法,会被迷惑,所以能被阵法控制左右,可是仙器没有意识,说不定横冲直撞反倒能出去。 到了正事,宴清许收敛感情,他闭眼专心致志感知通天塔,他的意识蔓延到塔身,感知到通天塔内部的构造,通天塔有九层,他们此时在第一层,第一层是进入通天塔的入口,而出口在第九层,除了第一层,之后每一层都有一只异兽镇守,无论是想要出去还是想要通天塔认主,他们都必须通过每一层的考验。 宴清许睁开眼睛,将他感知到的讲出来,姜行不由皱眉,她曾在姜氏的藏书中得知通天塔是个好东西,任何仙器都破不了,但是这进的来出不去同样麻烦。 「不如我们上去试试看。」宴清许提意。 姜行正有此意,如今困在这里出不去也是白搭,不如闯闯看,在她点头应允的一剎,宴清许的手捂上她的眼睛,再睁开,她们已经到了第二层。 看着变得宽阔无比的第二层,姜行扫视一眼,然后看向宴清许,此时已经很宽阔,她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了,明明面色苍白,可是脸上却带着笑意。 如此危险的境地,见他还能笑,姜行故作严肃不搭理之状:「若是出不去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面,你若是还死不了,就快点找破解之法。」 说罢便放开手中之人,环绕着塔壁四处查看,说了有妖兽镇守,可是却未见分毫,亦未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颇为古怪。 宴清许被姜行放开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响,而后漾起一抹笑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查看塔壁,塔壁光滑可鑑,宴清许用手触摸,像是察觉到什么收回手。 他拉住姜行朝她示意,宴清许突然不说话,姜行立马察觉到他是发现了什么,跟着他眼神的示意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是塔壁,姜行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可是宴清许不是喜欢开玩笑之人,姜行再度凑近仔细看,这一回终于发现了问题。 看到姜行的表情,宴清许明白她也已经发现了,接着两人对视一眼,顺着塔壁边缘一直漫步,终于走到一处,两人默契的停下来,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拿出剑。 两人相处甚久一场默契,同时举剑朝着上方刺去,通天塔坚固异常,任何仙器都伤不了塔身分毫众人皆知,旁人看来觉得两人疯了才会拿着剑去刺塔身,可是很快,在姜行的剑快要刺到塔壁顶端的时候,原本光滑无比的墙面生出无数道褶皱,妄图将两人抛至远方。 这时姜行后退,让宴清许踩在她的剑上,宴清许借着力道向上划破了传说中坚固异常的通天塔,可是滴落的不是灰尘,而是鲜血。 「通天塔」似乎痛苦异常,整个空间被摺叠,姜行站不稳用剑钉在地上稳住身形,而本在半空直的宴清许直接被摺叠的空间扔到姜行的面前。 姜行拽住宴清许的手不让他继续跌落,宴清许稳住身形后抬头清澈的声音大声:「虽然不知道前辈是谁,还请前辈将我们放出去。」 宴清许的话落没有得到回答,姜行在扭曲摺叠的空间站起来,对着宴清许道:「既然不愿意说话,我们继续好了,反正我们多来几次总能出去的。」 宴清许看了姜行一眼,还未搭话,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子有几分礼貌,小女娃子倒是狂妄的很。」 宴清许恭敬:「今日我二人冒犯了,还请前辈放我们出去。」 「哼!」四面八方的声音再次传来,明显不屑「伤了我还想让我放你们出去?」 「既然如此。」姜行面上的笑意消失,手持浊云向滴血的地方再次飞去「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直接杀了罢!」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空间再次扭曲,姜行的剑眼看要碰到刚刚划开的伤口,被扭曲到相反的方向,然后重重跌落,宴清许跑过去扶起姜行,盯着虚空道:「既然前辈不愿意放我们出去,还伤了我的师父,那就休怪晚辈无礼了。」 说罢再次故技重施,姜行一个人碰不到那一处被划开的伤口,两个人配合就算空间扭曲的再厉害,三次总能有一次成功,眼见伤口越来越大,滴落的血越来越多,已经将姜行与宴清许的衣摆染红,终于那一道声音喊停。 「停!」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它似乎没想到两人如此无赖像是被烦怕了「你们这样做杀不死我的。」 第86页 姜行轻哼:「杀不杀的死还未可知。」 「你!」 眼见要吵起来,宴清许拉住姜行,对着虚空道:「前辈,我们俩虽然短时间杀不了前辈,但是我们在你的肚子中也一时半刻死不了,便是烦也要烦上前辈许久。」 「无耻!」 这一句话是对两人说的,接着又有些好奇道:「你们怎么发现是在我的肚子中的?」 姜行不屑回答,她不搭理这个塔中的老妖怪,宴清许想了一下便如实:「前辈的肚子虽然与通天塔的内部已经很像了,可是没有丝毫泥沙的粗粒感。」 「原来如此。」老妖怪恍然大悟,接着又道「你是第一个发现的,算你有点见识。」 「多谢前辈夸奖。」宴清许在人家的肚子中拱手,即便对方看不见,却还是礼貌有加,姜行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不耐烦:「老妖怪,你到底放不放我们出去?」 声音不想搭理姜行,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双脚踩到实处,空间小上了几倍,塔身也如一楼变得有纹路感,姜行的剑举着对准前面的老妖怪,淡淡:「原来是一只□□啊。」 「老子是神兽!」蟾蜍嘴一张一合,发出年长者的声音,与其相貌严重不符,看起来颇为怪异。 姜行大声嘲笑:「嗯,听声音倒是有老不死的□□样了。」 宴清许无奈的对着蟾蜍语气抱歉,看了姜行一眼:「她不喜欢呆在别人的肚子里,也不喜欢裙子被弄脏,前辈莫要见怪。」 「老子的肚子干净得很,她裙子如何脏的她心里没点数?」老妖怪冷很,而后又冷眼看着宴清许,道:「你倒是看着还不错,但是坏就坏在你眼瞎,喜欢这么个人。」 宴清许的声音顿住,他们在第一层说的话全都被它听见了,姜行咬着后槽牙,威胁:「我还很不喜欢被别人偷听!」 「你又打不过我,在这塔内你还想杀我?」妖兽冷哼不屑「做梦!」 「你!很好!」姜行自入了西境之后,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人敢威胁她,如今被面前的老妖怪威胁,姜行面上笑着说很好,心中恨不得将老妖怪杀了大卸八块。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宴清许拦下姜行,沖她摇摇头,姜行虽然不喜宴清许拦她,但是也知道她们俩加起来,此时也不是这一只老妖怪的对手,只得勉强压下这一口气扭头转向一边。 宴清许见姜行没有再动手的打算,对着老妖怪再行一礼道:「前辈,我们两人确实急着出去,还请前辈告知如何上第三层。」 老妖怪对着宴清许勉强有两份好脸色,道:「从我肚子里面出来就算过关,你现在就可以上去了。」 说罢它睨了一眼姜行,没好气道:「只是她这个脾气,过不过得了第三层都不好说,想出去改改那臭脾气吧。」 「你说谁臭脾气呢?!」姜行不悦,举着剑向前,就没有人敢质疑她,到了一半姜行被宴清许拦下,匆匆道「多谢前辈。」 而后捂着姜行的眼睛,闭眼来到第三层,脚着了地,宴清许松开手,他本以为姜行会同他生气,不料她淡淡道:「继续。」 第四十八章 宴清许不由的多看姜行 ,姜行瞥了一眼吃惊的人,道:「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没脑子?」 「不是……」宴清许知道这是姜行在揶揄他,想解释,最后化宠溺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意气用事。」 只是姜行刚刚的演技太好了,将他骗到了。 姜行心中虽有不悦,但是不至于那么生气失态,转头提醒道:「第三层可能会有幻境。」 这时,姜行突然发现外面严长风抓塔的声音消失了,通天塔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姜行皱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姜行与宴清许在塔内寻找破解之法,塔外如姜行与宴清许所料,严长风的异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锁仙阵突然出现两团黑气,难听的声音嘀咕:「简直是废物,枉费了我给他倾注了那么多的怨气。」 另外一道黑气安慰:「我们就守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们。」 严长风在两团黑气进入锁仙阵后,又如痴傻之人,呆呆的跟在最先开始说话的黑气后面,明显是这一团妖物给他提供了力量。 鬼练看过勾魂一眼,两人化作人形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杀两人不罢休的念头,勾魂扯着嗓子道:「我们帮这头蠢货一把!」 鬼练与勾魂齐齐发力,将默契倾注在手掌,向通天塔噼去,可半响,如同严长风的利爪一样,通天塔半点反应都没有,鬼练不相信的走到塔前,他瞪着眼睛,否认:「不可能,我们不可能打不开!!」 他回头向勾魂看过去,命令:「你过来,我们再一起试一试!」 「我们打不开。」勾魂同样没有好脸色,他听说过通天塔,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没料到是真的,面色难看「那两个人今日不出来,我们便拿他们没辙。」 鬼练面色骤变,他走到勾魂的面前,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勾魂睨着随时都在暴躁的蠢货,不耐:「字面上的意思。」 鬼练盯着他的脸,威胁:「吸食他们的修为是你的提议,说没辙的也是你,你有什么用!」 鬼练面色一变,审视着勾魂,道:「难道你是想独吞?」 第87页 「蠢货!」勾魂嫌弃只会吸食煞气没有半点只会的怨魔,找这个炸药桶合作是他做过最蠢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欲魔勾魂负手冷眼「这是通天塔,神兵千刃不可破,就算魔尊来了都破不了。」 「我不信!」鬼练暴走,他划作魔气绕塔身一周,没有找到一点缝隙,气急败坏化作人形落在地上。 勾魂冷眼看着鬼练犯蠢,鬼练满腹怒火无处发泄,看到一旁呆呆傻傻的严长风,气不打一出来,这只蠢鬼花了他那么多煞气、怨气,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还能让到嘴的鸭子飞掉,要他何用。 鬼练一团魔气击中呆傻的恶鬼,严长风瞬间化作一团黑烟,被鬼练吸食。 勾魂嫌弃:「吐出来再吞进去,不觉得噁心吗?」 「你懂什么?!」鬼练反驳「整个九州已经三年来没有新生的怨气了,我要省着点用。」 严长风以及完全被鬼练吸收,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勾魂眼珠一转,面色大变道:「不好!」 鬼练还在回味严长风身上的怨气,砸吧嘴迷茫:「怎么了?」 勾魂顾不得傻大个儿,化作一团魔气顺着阴风方向逃窜,还未出锁仙阵,便被无形的屏障拦住,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怎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了我就跑?」 鬼练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立马明白勾魂为何要逃跑,他扑通跪下不敢抬头,已经到了锁仙阵边缘的勾魂化作人形,僵硬的转身带上一抹讨好的笑容跪到地上:「小鬼不敢,小鬼是想去迎接魔尊大人。」 「是吗?」白面书生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的两人语调上扬「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人提起我啊?」 勾魂拜倒在地上,声音紧张:「魔尊大人,是小鬼刚刚与鬼练提起去迎接大人。」 白面书生看着跪着一动不动的另外一鬼,轻笑道:「鬼练,是吗?」 勾魂余光紧张的盯着鬼练,生怕他说错一字,两人就被站着的人惩罚,鬼练原本专心致志的跪着,猝然听到自己被点名,吧唧的嘴巴停下,他知道面对魔尊说不得假话,他跪着小心翼翼抬头,犹豫:「不是……」 「噢?那是什么你说说看?」 鬼练咽下口水,道:「魔尊大人,我们是想杀了那两个人,为……为废厌报仇。」 「嗯~」白面书生发出满意的笑,接着又诱哄「是想为废厌报仇还是想吸食那两个人的修为?」 「是想吸食修为」鬼练老实。 鬼练每说一个字,勾魂额头上的汗便多一层,如今已经如同淋了雨一般,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站着的佛面魔心之人,就在勾魂以为他这回不去西境只是,白面书生冷冷的声音传来,透着浓浓的威压之感:「勾魂,下不为例。」 在幽冥十二都的门口转了一圈,勾魂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散掉,但是却不敢大意,连忙保证:「魔尊大人,勾魂再也不敢了。」 勾魂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白衣书生却继续追问:「你是再也不敢不听话,还是再也不敢骗我?」 勾魂被魔尊吓得不浅,一咬牙反倒破釜沉舟,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狠狠盯了一眼一无所知无辜的鬼练,心中恶意频生,若不是这头猪,他也不会在魔尊面前这般伏低做小。 反正豁出去了,勾魂吸一口气,直视白面书生:「魔尊大人,勾魂心中有惑?」 白面书生仿佛很感兴趣,冷漠的目光落在勾魂身上,道:「说说看?」 「恕属下多言,塔内那两人杀了废厌,还闯入我们魔殿,魔尊为何不杀了他们?」 「还有呢?」 勾魂停顿了一下,一股脑儿道:「况且我们本是魔,魔就是靠夺取别人的修为来修炼,我和鬼练想吃了他们天经地义,魔尊为何要阻拦?」 最后勾魂壮着胆子直视白面书生,道:「魔尊是因为西境的那个女子是她的妹妹,所以处处放她一马吗?」 「嗯~很好。」白面书生拍手,绕到跪在地上的两人背后「我的属下们都很有想像力。」 勾魂与鬼练战战兢兢,等待白面书生下一句话,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他没有说完,等了片刻,白面书生仿佛来了耐性,走到前面蹲下挑起勾魂的下巴,认真提问道:「你以为你们为什么能到楚水来?」 勾魂因为白面书生的动作僵硬,机械道:「不知。」 「很好。」白面书生松开挑着下巴的手,嘲讽「尔等被困西境几百年,你以为凭你们两个的本事能够冲破屏障出来?」 勾魂屏住唿吸,白面书生嫌弃的掏出手帕将刚刚触碰勾魂的手指擦干净,嫌恶道:「那是因为仙门被这两个人搅的天翻地覆,西境的屏障才没有人去管。」 「属下知道了!」勾魂焕然大悟「属下以为魔尊大人是因为那个叫姜吟的女子才不让我们杀姜行与宴清许,是属下多虑了,望魔尊大人不与属下等计较。」 鬼练再蠢也听出来了他们刚刚差点坏了魔尊的大计,连忙跟着勾魂拜倒在地,求饶:「请魔尊大人恕罪,属下以后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了。」 勾魂说完静静的伏在地上,等了半响却没有等到丝毫动静,刚想抬头再看,便被一脚踹翻在地,他捂着胸口不敢怒不敢言。 白面书生冷漠:「给我滚回西境,不准再出来!」 第88页 勾魂再次跪回地上,恭敬道:「是,魔尊大人。」 勾魂说罢,侧头看了眼立在锁仙阵的通天塔,心虚道:「魔尊大人,那这个塔怎么办?」 若是两人出不来,他们还是破坏了魔尊让魔族倾巢而处的大计,他们到时候说不定会被严惩。 白面书生看了眼屹立不倒的圆塔,道:「宋归尘和陆经年有办法,你们不再做蠢事便行。」 说罢转身向来时的方位,化作一团黑气消散,鬼练看着随之消失的勾魂,连忙让自己也化作一团黑气跟上。 这边,宋轻炀带着付流愠与另外一名天霜派弟子在付流愠的指示下成功走出锁仙阵,出了锁仙阵宋轻炀感觉到所剩无几的真气回到体内,长舒一口气,扶着付流愠快步向外走。 走了几步,宋轻炀停下来,天霜派弟子见状,道:「怎么了?」 「我。」宋轻炀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犹豫:「他们在里面会不会……」 付流愠看了眼宋轻炀,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想回去我们便回去。」 天霜派弟子想阻止:「可是……」 话还没说完,宋轻炀已经将付流愠全部的重量都放在天霜派另外一名弟子身上,道:「你们去找我兄长,我回去。」 「等一下。」付流愠叫住他,宋轻炀回头,付流愠撑着一口气道:「你不知道怎么进去,入了阵也找不到他们,我带你去。」 说罢付流愠站直,在宋轻炀不认同的目光之淡笑:「我出来一趟也好多了,可以再进去没事的。」 宋轻炀看了付流愠半响,最后点头承诺:「虽然我以前并不怎么喜欢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平安带你出来。」 付流愠没有将宋轻炀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一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如果能圆宋轻炀一个心愿倒也不算白费,天霜派弟子见两人如此,咬咬牙开口:「我也去!」 三个人如何出来的,便如何回去,宋轻炀入了锁仙阵,奔跑着回到刚刚他们离开的地方,原本的人和鬼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地上一具尸体,与突然多出来的一具塔。 宋轻炀皱着眉,付流愠随后赶到,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角落地上的尸体,而后又转到塔上,有些不敢置信:「通天塔?」 「是什么?」宋轻炀追问。 第四十九章 付流愠摇头:「具体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只是在书中偶尔见到被提起,通天塔是仙界难得一见的仙器,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 「仙器。」宋轻炀皱眉,接着兴奋「你说这会不会是扶摇掌门的仙器?白颂上次都能用干坤袋装吃的,说不定通天塔也是他们的!」 「你说的有道理」付流愠点头「若是通天塔是扶摇掌门的,那他们在里面暂时不会有危险。」 宋轻炀用手拍打通天塔,大喊:「扶摇掌门,你们在里面吗?」 「欸」付流愠阻止「传言通天塔内与外界隔绝,你这样喊他们是听不到的。」 宋轻炀看了眼付流愠,又看了眼通天塔,放下手,既然能阻止严长风,那他这一点拍打确实无济于事。 接着宋轻炀疑惑:「严令羽死了,那严长风呢?」 说完,有觉得不对,他前面两人都是天霜派的弟子,而他说的两人都是天霜派的人,并且在不久前付流愠才将满身的修为还给严令羽,他这时这般说两人,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如此想,宋轻炀的目光便不自觉的落在付流愠的身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拍着付流愠的肩膀劝慰:「你……师父死了,看他的死状应该是被严长风杀死的,你等会儿给他收尸吗?」 宋轻炀平时机灵,这时每字每句虽都在小心翼翼,但是每字每句都扎在付流愠的心上,付流愠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宋轻炀也察觉到他问的不妥当,闭上嘴巴。 付流愠知道宋轻炀是在安慰他,他并没有怪罪宋轻炀,隔了半响笑了笑:「他对我的情意我虽磕头还给他了,但是他毕竟……毕竟养育了我那么多年,他的尸体我会收的。」 这一番话下来,两边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宋轻炀转移话题道:「你会破这个阵吗?说不定破了这个阵扶摇掌门他们在里面会好受一点。」 付流愠摇头,严令羽并没有教他如何设阵与破阵,只是教他机械的记住了这阵法如何进出,但凡严令羽挪动一枚铜钱,他便寻不到出路了。 眼见如此,宋轻炀也没有其他办法,他自信:「此时严长风已经不见了,严令羽也……故去了,我们在此地等我兄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宋归尘与吕胡笳带着两派的弟子下了山,沿着山洞塌陷的纹路方向寻找,半响无果,最终只看到一处矮小的洞口,吕胡笳上前探查,他转头对着宋归尘道:「师父,有风。」 这个山洞实在其貌不扬,就连一个人直着腰进入都困难,怎么看都不像山顶那么大塌陷的另一个入口,可是他们已经围绕山体找了一圈,除了这一处再没有其他的洞穴。 所有人都在等着宋归尘定夺,他站到洞前,展开灵识探查,灵识犹鱼入海,半响宋归尘张开眼,对着众人道:「就是这里。」 宋归尘说完,挥剑斩断生长在洞穴两边的杂草,率先弓着腰探入洞中,吕胡笳紧随其后,其他人见到两人皆入洞中,全都一一跟在后面。 第89页 宋轻炀站在塔旁来回踱步,终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兴奋:「是兄长吗?」 「是我们,你们在哪里?」 外面传来宋归尘的声音,宋轻炀看了一眼付流愠,对面两人脸上也露出笑容,皆松下一口气:「宋掌门来了。」 宋轻炀走到声音传出的方向,大声道:「兄长,我们在里面,我让付兄出来接你。」 说罢宋轻炀转头看向付流愠道:「付兄,你知道这是什么阵,你出去和我兄长说明白,我在这里面守着这个塔等你们。」 这个安排并无不妥,付流愠点头,天霜派弟子见状扶着付流愠往外走,付流愠走在前面,循着记忆走到外面。 在阵法之外的宋归尘听着远处的声音,打量脚下的泥土,突然平白无故多出一劫衣摆,他抬头看去,眼中震惊:「你们怎么凭空出现的?」 接着皱眉关切:「你的额头怎么了?」然后突然抓起付流愠的手,仔细探寻,盯着他:「你的修为呢?」 「此事说来话长」付流愠挣开宋归尘的手,对着他行一礼,道:「宋掌门,我们先说我为何会凭空出现,以及你的弟弟在何处。」 比起付流愠,宋归尘更加关心自己的弟弟,见他如此说便美在追问,道:「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一个阵法。」付流愠说完第一句顿了一下「我师父设的,名为锁仙阵,您的弟弟还有扶摇掌门他们都在阵中。」 宋归尘厉色审视:「他们怎么不出来?」 严令羽设下的阵法,困住的是仙门的人,而付流愠可以出来,很难让人不多想,付流愠在宋归尘审视的目光下不卑不亢,道:「扶摇掌门与白颂公子被通天塔困住了,令弟在旁照看,让我出来给您说明情况。」 阵外的谈话阵中的宋轻炀勉强能听见,当务之急是就扶摇与白颂出来,他情急之下大声:「兄长,此事说来话长,你快点将阵法给解开,不然扶摇掌门他们就要死在里面了。」 宋归尘听到声音,看了眼虚弱的付流愠,道:「将此阵详细道来。」 付流愠被宋归尘质疑并未辩解,谆谆有礼道:「我只知道这个阵法是根据锁魂阵逆转而来,并不知道如何破解,我曾听闻先师说过,如若不慎错误挪动阵眼,此阵便会变成杀阵,在阵中的人皆会被阵吞噬。」 锁魂阵在场的人都听过,但是对锁仙阵却闻所未闻,想到严令羽竟然琢磨这么恶毒的阵法,不由多了几分敌意,对待付流愠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好在吕胡笳很沉稳,并未随意揣度,反而听到了其中的关键,他反问道:「所以说,要破这个阵要先找到阵眼,再将其放到正确的位置上?」 付流愠点头,吕胡笳望着宋归尘,在场最见多识广的人就是他了,这阵法能不能好好破的了也全都看他,宋归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破解之法,而是反问,他对着付流愠:「你刚刚说先师?」 付流愠并没有答话,扶着付流愠的天霜派弟子情绪激动:「我们师父已经死了,他做的事情与我们不相干!」 他看不得朝阳宗的人这般目光看他们,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为严令羽做的事情背锅,承担后果。 此言一出,原本在队伍末尾的天霜派弟子炸开了锅,原本天霜派的掌门、主事师兄全部掉下山洞已经令他们六神无主,好不容易见到的师兄修为全无,师父又传来消息说死了。 人群中一个弟子窜出来,他指着说话的弟子:「季岭你说话要负责任!我不准你瞎说!」 季岭松开扶着付流愠的手,瞪回去:「我没瞎说,不信你问付师兄!」 「你!」说话的人委屈,他目光转向付流愠,求证:「师兄,师父没事的对吧。」 「他死了。」付流愠无情打破幻想。 付流愠如此肯定,这一下原本抱有侥倖心理的弟子全部都如丧考妣,宋归尘察觉到付流愠与季岭对严令羽死去的态度模稜,锁仙阵又是严令羽布下的,这其中明显有蹊跷,但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人救出来,他目光凛凛道:「先破阵。」 宋归尘让所有弟子都后退,他叫住付流愠。看着前面道:「带我进去。」 「师父,既然锁仙阵是杀阵。」吕胡笳出声,他看了一眼付流愠「要不还是徒儿先进去查探一番,师父再进来吧。」 虽然刚刚付流愠说严令羽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见到尸体,且付流愠又歷来最听严令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被怀疑,季岭激愤,他的手被付流愠死死按住,不得不低下头,付流愠温和的看着吕胡笳:「放心,我不会谋害令师。」 吕胡笳心中所想被付流愠说破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看着宋归尘,宋归尘看了一眼付流愠,道:「我信他,带路吧。」 付流愠并没有因为宋归尘这一句相信而有什么表情变化,扶着季岭的手转身向阵内走去,其余人眼睁睁看着三个活人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都大为震惊。 步入阵内,宋归尘便感受到锁仙阵的威力,原本源源不断的真气一瞬间便凝固,难道这就是扶摇与白颂两人被困住的原因? 这时的付流愠突然开口:「宋掌门,你觉得阵眼在阵中?」 「若是阵眼在外,这个阵法便是真正的仙人都得惧上三分。」宋归尘道。 第90页 季岭:「为何?」 付流愠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代替宋归尘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道:「因为,若是阵眼在外面,一旦有人入阵,布阵得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阵中的人,师父之所以没有杀死扶摇掌门和白颂,是因为阵眼在阵中,师父挪动的阵眼他也会被杀死在阵中。」 季岭恍然大悟,看向宋归尘心中感嘆,大师果然是大师,一眼便能看出问题之所在。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阵中,宋轻炀看到三人大喜:「兄长,你终于来了!快过来看看这个通天塔怎么开!」 宋归尘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急切的宋轻炀身上,他先是扫了一眼通天塔,又将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尸体上,语气确认:「严令羽。」 「是他。」付流愠顺着目光看过去,回答了宋归尘的问题。 「怎么死的?」 「被严长风杀死的。」 「严长风?」宋归尘目露不解,严长风不是已经死了吗。 付流愠并无悲痛,陈述:「严长风的魂魄跟着他,因为这个锁仙阵变成了恶鬼,将他杀了。」 三言两语概括了大部分事实,严令羽宋归尘并没有放在眼中,反而是严长风的魂魄怎么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他拿出掌门之威:「所有人死了魂魄都回去去幽冥十二都,九州千百年无一例外。」 「兄长,付流愠并没有骗你,严长风化作恶鬼是我亲眼所见。」宋轻炀为付流愠作证。 宋归尘眉头皱的更紧,难道楚水还有更大的邪魔,强大到竟然能够阻止鬼魂入幽冥? 扶摇与白颂还在塔中,宋轻炀打断宋归尘的思索,催促:「兄长,事有轻重缓急,你快先看看这通天塔怎么破。」 宋归尘将目光到通天塔上,道:「破不了。」 「啊!」宋轻炀失望「那怎么办?!」 第五十章 宋归尘看不惯什么都不会的宋轻炀的模样,出言斥责:「怎么办?怎么办?,就会问怎么办!平日里要是多看些书,少四处跑去玩便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宋归尘虽嘴上说着宋轻炀,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通天塔,通天塔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扶摇师徒手上? 宋轻炀不服气:「兄长平日看书多,勤修练不也破不开这通天塔……」 宋归尘冷眼看他:「我破不开通天塔那是因为世上就没几个人破的开,但是我可以破开锁仙阵你能吗?」 宋轻炀无话可说,破的开锁仙阵也是好的,他看眼通天塔,至少里面两个人想办法出来也能多些灵气。 宋归尘不再理会宋轻炀,感受着风辨别方向,他们刚刚入口朝北,风从南刮入,锁魂阵阵眼在西,锁仙阵为逆转,那么……宋归尘睁开双眼,朝着严令羽尸体的方向走去。 季岭与宋轻炀看着那边,除了严令羽的尸体没有什么特别的,严令羽的尸体因为被严长风的鬼手穿膛而过,手不甘的朝着通天塔的方向,像是没有杀了姜行与宴清许死不瞑目,他生体内的血流了满地,将他身下的泥土浸润。 宋归尘看了尸体半响,在宋轻炀等人的面前用剑将尸体拨开,季岭想阻止,宋轻炀觉得虽然严令羽死有余辜,但是宋归尘的动作有些不合礼。 反倒是付流愠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在尸体被掀开的一瞬间便明白宋归尘的意图道:「阵眼?」 「是。」宋归尘赞赏付流愠的聪明,而后又没好气瞪宋轻炀一眼。 严令羽的手被拨开,他的手掌下面盖着一枚铜钱,他死之前根本不是在看严长风,二是想要抓住那一枚铜钱将锁仙阵变成杀阵,将所有人都杀死在里面,包括严长风的魂魄。 宋轻炀也明白了严令羽当时的意图,呆呆:「好歹毒。」 他是为了严长风报仇吗?在场的人心中都只剩下一个想法,未必!因为真的疼爱儿子,怎么会忍心儿子魂飞魄散,他只不过是生了执念,要杀了姜行与宴清许罢了,至于到最后为何要杀,理由已经变得不重要。 付流愠从尸体上错开眼,这么一个人,似乎是真的不值得。 宋归尘将沾满了鲜血的铜钱从地上捡起,握到手中,铜钱移位,但是却不是改变方位,而是直接从这个阵中消失,失了阵眼的锁仙阵瞬间消散,宋归尘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两方人不过相距二十多米,因为一个小小的阵法如隔云端。 吕胡笳先跑到宋轻炀身边,确认他没事后,对着宋归尘道:「师父,下一步如何?」 而天霜派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严令羽的尸体上,直至此刻他们才完全相信,严令羽是真的死了,他们天霜派确实要没落了。 「你去四周将所有铜钱都捡起来。」宋归尘吩咐。 而后朝着虚空画出一道符咒,一道衣袖便挥至消散,宋归尘发出的是一道传音符,此处不若镜玄宗与朝阳宗有传音的法器,只有传音符可用。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经年看到飘至自己面前的金黄色符咒,伸手接过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道:「有难,速来。」 陆经年一挥袖,符咒消失在半空中,他回头看他身后不远处的女子,想了想放柔声音:「不语,你同之云先回去,我要先去楚水一趟。」 说到这里陆经年停顿一下,许诺:「我答应你的事我回来定会完成。」 第91页 说罢,陆经年招手唤去章之云,对风不语一事嘱咐:「回到镜玄宗,你且照看不语,将她……」陆经年脑内会想起徐若莹的那一抹得意的笑,皱眉「将她安置在我的寝殿。」 素来心眼众多的章之云对陆经年这个安排也感到诧异,他直接将风不语放到他的寝殿,那徐若莹会怎么看,他那善良的师叔会罢休吗? 陆经年走后,林桑榆看了眼高洁不染一丝尘埃的风不语,仙门没有几个男子不喜欢风不语,与之对应,没有几个女子喜欢风不语,她也不例外,低声威胁合作伙伴:「你若搭理风不语,我往后就不会再配合你了。」 「好好好!」章之云应允,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风不语,在林桑榆满意之际话锋一转「但是师父交代的任务我肯定要完成,我不理风不语,但是你师父要是要杀风不语我也不会同意!」 「你胡说什么?!」林桑榆生怒,章之云要听陆经年的话她管不着,但是她不能让别人诽谤徐若莹。 面对林桑榆的质问,章之云邪恶一笑,随之收敛,轻浮且刻意:「没什么小桑榆,但是你看这仙门,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说不定你的师父就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 林桑榆才不相信她那么温柔的师父会有什么秘密,但是她都有师父不知道的一面,是不是师父也有呢? 看着林桑榆陷入沉思,章之云冷笑,他余光看着身后的美人风不语,镜玄宗有好戏看了。 在陆经年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此次楚水之行,仙门损失惨重,看到陆经年他们便有了主心骨,宋归尘想陆经年说明了此处的情况。 陆经年的目光转向通天塔,淡漠:「我打不开通天塔。」 说着他的伸手将真气灌入塔内,通天塔熠熠发光,所有人都盯着通天塔,过了半响却没有丝毫变大、变小的趋势。 「宗主都打不开通天塔!」 「宗主打不开两个人註定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可是宗主不是仙门第一人吗,为什么打不开?」 宋轻炀忍不住站出来,他望着陆经年怒意取代畏惧,他大声质问:「你不会是又想抛弃他们两人吧?!」 「轻炀!」宋归尘出声制止。 宋轻炀并不是不怕陆经年,相反他对这无情的仙门第一人很是害怕,可是若是扶摇与白颂死在了里面,他冒死也得让陆经年就他们。 宋轻炀不敢再质问,小声:「上次的藉口是仙门众人,这次不知道又要找什么藉口,无情就无情,还找那么多的理由!」 宋轻炀的声音虽小,却仍旧一字不落的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中,大家都看着陆经年,这些年宗主不偏不倚,连妻子都能杀,公正是公正,但是似乎是无情了些。 「我会入塔去救扶摇。」陆经年目光落在某处。 宋轻炀吃惊,陆经年竟然要去救人?虽然在他看来先是救人再天经地义不过,可是陆经年最顾全大局这次竟然愿意以身犯险,其余人也没有阻挠,在他们看来,心存慈悲的宗主于他们更有利。 宋归尘看着陆经年的目光有些担忧,似乎这一次到来的仙门宗主有哪里不同,拔剑的动作不那么利落?他恍然大悟,是眼神,陆经年的眼神不那么坚定了,浔州之行发生了什么? 陆经年拔出他的剑,对着通天塔而立,所有人都退后为他挪出空间,宋轻炀屏住唿吸,若是连陆经年都无法,那扶摇掌门就真的只能靠她自己了,对了,还有她那个徒弟。 想到白颂,宋轻炀皱鼻子,他目光落在陆经年身上,虽然是泛泛之交,但白颂很像陆经年曾经的大弟子宴清许。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陆经年的动作,却突然金光一闪,原本占了小半个山洞的通天塔变小,最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接住,手的主人是扶摇派唯一的弟子——白颂! 他的面色苍白,另外一只手还滴着鲜血,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通天塔收到干坤袋中,扶摇派的宝贝真多,不知道干坤袋中还有什么好宝贝。 宴清许对着陆经年慢慢行一礼,道:「多谢陆宗主。」 陆经年的目光停留在姜行的脸上,冷漠:「本宗主并未做什么。」 「你们没事吧?」宋轻炀冲到姜行的面前,紧张担忧,姜行看了眼宴清许,她是没什么事,可是宴清许再不救治就麻烦了。 她朝着宋归尘,道:「在下想请宋掌门同我一起给我徒儿逼出体内的煞气。」 姜行少有这么真诚的请求他人帮忙,宋归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回一礼道:「扶摇掌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宴清许的情况紧急,必须要马上逼出体内的煞气,再多停留恐会侵入心脉!她将宴清许扶着坐下,在他耳边轻声:「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宴清许点头,他一点也没有担心,他觉得姜行无所不能,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宋归尘的脚步一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陆经年,姜行能够拨动陆经年的情绪,但是这一对师徒的关系似乎又不是寻常师徒关系。 再看一看想同陆经年争抢的傻弟弟,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没察觉出来。 宋归尘接过姜行手中的宴清许,扶着他盘腿坐下,这个人身上的伤比他想像中的要严重的多,他竟然这么能忍,难怪扶摇会对她这个徒弟这么特别,宋归尘看着远处的陆经年,若是真的比较起来,无情无感的陆经年似乎真的比不过事事都将扶摇放在第一位的白颂。 第92页 宋归尘收回多余的思想,专心向宴清许的身体内输入真气,站在一旁的陆经年,沉默的看着运功的三人良久,挥手布下一道结界,为三人护法。 第五十一章 隔了半响,宴清许的脸色变好,他睁开眼睛阻止继续给他度气的两人,嘴唇苍白,但是冷静对着宋归尘道:「多谢宋掌门。」 宴清许对谁都是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唯独同她的师傅一般不怎么搭理陆经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他的师父授意而为。宋归尘再度看向陆经年,他的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处处将他的情绪藏得这么深,如何能够争过宴清许呢? 宴清许似没有觉察到宋归尘的目光,将身体转向姜行,走两步踉跄一下,然后胳膊被一双手扶住,他转头看去,是姜行,宴清许露出一个笑,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刺眼,他微闭双眼,然后睁开尽是冷色。 他声音冷凝:「扶摇掌门与贵徒可否告诉本宗主这通天塔从何而来?」 陆经年的的不愉姜行一下便听出,她满不在意,淡淡朗声。 「我扶摇派的宝物」姜行说着侧头似是在思考,而后倨傲一笑「不好意思,本派宝物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是哪位掌门寻来的了。」 「放肆!」陆经年冷盯着姜行,周遭气压变低「通天塔在四百年前就已经随着逍遥子仙人一同消失了。」 言语之下,姜行与宴清许不可能有通天塔这样的东西。 宴清许看着陆经年,他被姜行扶着,一只手轻捂着胸口,看着虚弱无比,可是气势却不退让分毫,他轻笑淡淡:「陆宗主似乎从何来没有问过扶摇门的开山始祖是谁。」 宴清许一句话既道明了逍遥仙人失踪后去了何处,又道明了通天塔的来歷,众人恍然大悟,若是扶摇派的开山始祖是逍遥仙人,那一切便说的通了,四百年前如此神通广大的逍遥仙人自然能有这些宝贝,教出这样厉害的弟子也不足为奇。 宴清许如此回答,若是陆宗主再追问反倒显的咄咄逼人了,部分人看向陆经年,他眉目冷峻,冷冷的看了宴清许一眼,不再继续追问这一答案,却也没有就此放过,言语一转道:「那请逍遥仙人的后人描述一下,这洞穴之中发生了什么?」 语气不善,颇有针对之势,虽然宴清许表现出在他年纪过人的修为,可是对上仙门第一人毫无胜算,就在两人对视之时,一道声音打破局面。 「这洞穴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宋轻炀见不惯陆经年这般咄咄逼人,不服气抢答。 宋轻炀的话一出都觉得,宋轻炀有宋归尘庇护,真真是不怕死,敢一直顶撞宗主,宋归尘心中嘆气,他不省心的弟弟总喜欢在这仙门第一人的底线上踩,还未等他说话。 陆经年冷冷的声音便传来,他多余的目光未分给宋轻炀一丝一毫,抬眸对着宋归尘:「你是真的该好好教一教你的弟弟了。」 「是,宗主。」宋归尘答是,他瞪着不服气的宋轻炀,厉声:「轻炀,若你再口出狂言,我便将你禁足。」 除非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宋归尘轻易不会禁他的足,宋轻炀知道这一回他的兄长是真的生气了,闭口不敢再言,但是对陆经年的不服气丝毫没有减少,他就算为了兄长不能说,他瞪也要瞪的陆经年头皮发麻!明明就是宗主不占理,他为何说不得,他心中替姜行与宴清许不平。 宋轻炀这一处终于安静了,姜行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宋归尘心中有些担忧,虽说这洞穴中的事情是要弄清楚,但是陆经年的态度有些过分了。 只见刚刚还面色不好的姜行突然一笑,她笑回看陆经年,客气:「严长风用宋轻炀做饵将我们引进了锁仙阵,然后企图杀死我们,只是他儿子的魂魄将他也一併杀死了,而我和我的徒儿幸有祖师爷的通天塔,逃过一劫。」 姜行虽然是笑着,但是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明显已经是不悦,恐是因为陆经年的一再追问和怀疑的态度。 姜行不喜陆经年的态度,宴清许是她的人,她的人除了她之外不容旁的人随便质问,更何况质问的人是陆经年,他既要质问,她便要维护到底。 被维护的宴清许,神态松弛靠在姜行的身上,比期陆经年明显自在的多。 陆经年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姜行,似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身侧袖中的手不断握紧,她在维护她的徒弟,她竟那么在意她的徒弟吗? 半响,众人剑陆经年亦毫不退让:「区区锁仙阵,如何能够令一个魂魄强大至此?」 姜行将问题抛回给陆经,语气开始不耐,她冷眼看着他:「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陆宗主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知,我又如何得知。」 两人对视,姜行扶着宴清许站在一侧,陆经年站在一侧,两人之间不足五步的距离,剑拔弩张,眼见两人又要一眼不合便吵起来,宋归尘无奈说话:「洞穴之中的事情,天霜派的付流愠、季岭以及我那纨弟都亲眼所见,严长风的尸体我亦查看过,确实不是剑器所为。」 他看了眼互相维护,旁人插不进去的两人,对着陆经年拱手:「宗主,严长风魂魄的事情交与我去查,进入白公子受伤,我们仙门之人也折损众多,不若先回仙门再做商讨?」 众人看着不说话的陆经年,与满不在意,全部注意力都在宴清许身上的姜行,终于隔了很久,陆经年一甩袖子向洞穴外走去。 第93页 陆经年走了,天霜派剩余的弟子犹豫一下全部跟上,他们掌门现如今死了,唯有仙门宗主可以依靠,宋归尘落在最后,他看了眼姜行与宴清许,犹豫劝道:「扶摇掌门,你不要次次都与陆宗主争执,他毕竟是仙门宗主,且也无恶意。」 面对宋归尘的劝解,姜行淡淡一笑,礼仪做足:「多谢宋掌门提点。」 宋归尘看过一眼,便知道她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又看了一眼旁边什么事情都依着她的宴清许,心中无奈,叫走旁边还呆着不动的人,轻喝:「走了!」 宋轻炀站在原地不动,倔强与宋归尘对视,道:「我扶着付公子和扶摇他们一起!」 宋归尘看了一眼受伤颇重的付流愠,没再继续强迫宋轻炀,转身跟上陆经年的脚步。 等到人都走了,宴清许紧绷着的一口气松开,刚刚的轻松自若都是刻意为之。感觉到大半的重量都压倒了自己的身上,姜行颇为好奇偏头:「白颂何时学会撒谎了?」 宴清许被姜行问,并没有解释,反而冲着她一笑,认真道:「我并未说什么,不算撒谎。」 听到这个答案,姜行顿了一下看着宴清许,就在旁人以为姜行要冲宴清许发火之时,姜行突然开怀大笑,变笑边扶着宴清许向前,赞赏:「好一个不算撒谎!」 态度转便之快,不熟悉姜行的人看了,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就比如付流愠,他看着两人的嘴巴微张,宋轻炀见他模样,见怪不怪:「他们师徒一向如此的……放荡不羁,你以后就知道了。」 死了师父的付流愠,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眉毛轻轻扬了一下又垂下去,看着两人背影自言自语:「真好啊。」 他的师父若是也能这般真心待他就好了,可惜…… 「你在说什么?」宋轻炀的胳膊轻撞付流愠,满脸嚮往「不要想了,等出去你好了,我去天霜派找你,请你吃盐水鸡!」 付流愠听过宋轻炀给姜行描述的盐水鸡的模样,他去想阳光明媚里,他与宋轻炀去吃东西画面,那人死的画面在脑海中沖淡,付流愠点点头。 陆经年走得很快,宋归尘花了些力气才追上,他叫住将被绷得直直得人:「陆宗主。」 被叫住陆经年却并未生气,他放慢步伐,声音有些虚空:「何事?」 「这一次楚水之行确实诡异」宋归尘眉头紧皱「我想问你对严长风的魂魄化鬼有何看法?」 人死后,魂魄会入幽冥,严长风的魂魄却没有入这是其一,其二严长风的魂魄就算在锁仙阵中也不该变得那么强大。 久久没有得到回到,宋归尘轻惑:「宗主?」 他看向陆经年的侧脸,他的眼神似乎没有落在实处,陆经年的状态太过诡异,正当宋归尘准备再度询问之时,宋归尘薄唇轻启拦住了宋归尘的化话,他声音飘渺:「归尘,我要娶风不语。」 「什么?」宋归尘失声,他这是第二次从陆经年口中听说他要娶一个人,第一次是他娶姜行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淡淡的说,但是眉眼间有感情,那是一种不被轻而易举察觉的喜悦,所以他一直相信,姜行会改变陆经年的。 可是这一次,宋归尘看着陆经年,他没能从任何他眼中看出任何喜悦,宋归尘声音放轻,没有阻止,只是有嘆息:「为何?」 「为何?」陆经年呢喃自问,片刻便自答:「她救了我。」 「那你开心吗?」 陆经年眼中出现少见迷茫,他神色中有疑惑不解:「我本以为我娶她与娶姜行无异,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难过。」 这是陆经年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姜行,宋归尘只想嘆息,陆经年喜欢姜行不自知,如今有了对比便发现其中的不同,可是斯人已逝,后悔晚矣。 风不语虽说高傲,却并不坏,宋归尘提醒:「经年,若娶了她,便要护好她,风不语运道不好没了师父庇佑,如同当年的姜行一般,是孤身一人,嫁给你后你便是她唯一的庇护,且不可再负她。」 脆弱只在陆经年脸上出现一瞬,片刻便又回復冷漠模样:「我既娶她,定会护她。」 只是这话一处,陆经年的脑海中记起他似乎也曾对姜行说过,只是后来呢,后来他亲手杀了他,就算姜行如今还活着,怕只有对他的恨了吧。 宋归尘看着这人的侧颜,他是后悔杀了姜行吗?但是怅惘在陆经年脸上片刻便消散,他目光坚定,盯着宋归尘,冷声:「无论是谁,危害人间必须死。」 宋归尘不再言语,陆经年早就不是当年少年游的陆经年了,他停在原地不再跟上去,这时的陆经年无论是真的后悔还是故作姿态,他都不应一句「归尘」便放下尊卑。 第五十二章 因为一行有两名伤者,原本两日就可以到镜玄宗的路程,被硬生生走出四日之久,半途宋归尘就离开带着吕胡笳与其他弟子回到了朝阳宗,宋轻炀非要留下,藉口付流愠伤势严重需要人照顾,将宋归尘气的不轻,但是最后也拿唯一的弟弟没办法,只得同意。 已经到了镜玄宗的地界,群龙无首的天霜派之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季岭和付流愠两人被宋轻炀好说歹说劝到了镜玄宗,陆经年一路沉默,对几人的动作视而不见。 反倒是原本就在镜玄宗住下的姜行与宴清许两人有些尴尬,陆经年既没有开口邀请,也无旁的人说客套话,但看两人就像没事人一般,不远不近的跟着陆经年。 第94页 季岭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感觉到氛围略有些奇怪,宋轻炀倒是非常佩服两人的态度,他从坐着的石头上起来,将事情挑破,瞥了一眼远处停下来的陆经年,紧张:\「既然镜玄宗不欢迎你们,去我们朝阳宗吧,朝阳宗也可有意思了。\」 宋轻炀来解围,心是好的,但是姜行的目的就是去镜玄宗,她抬眸一眼,瞳孔颜色深深,宋轻炀从姜行眼中察觉到了不明的意味,下意识跟着屏息噤声等待她的回答。 宋轻炀有趣善良,不该捲入这其中,姜行心中嘆口气,面上冷漠:「你要送付流愠,应该是送往天霜派,已经走过了,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姜行的话落,宴清许看她微垂的眼眸,是不忍了吗? 宴清许听明白了,可宋轻炀不明白,只听出了姜行这是拒绝的意思,他眼中的期待落空,垂下眼眸,小声:「镜玄宗有什么好的,大家一个二个都想去!」 「你带着付流愠去朝阳宗,我师父会来找你的。」宴清许清透的声音插进来。 两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宴清许沉默不多言,突然开口管宋轻炀的闲事让人惊讶,宋轻炀有些敌意的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宴清许,口不择言:「你是不是看我喜欢扶摇,所以你要赶我走?!」 「宋轻炀!」姜行制止他继续说大逆不道的话。 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可行,可旁人说不得,宋轻炀不忿,她处处都在维护她的徒弟。 「我是喜欢她,但并不是因此想赶你走。」宴清许突然说出这一句话,他看了眼对面的姜行,对着宋轻炀劝说「付流愠伤的很重,你将他带去朝阳宗治好伤,若是有机会,我师父与我会来看你。」 宴清许猜到了她的意图,可是姜行惊讶的并不是此,她知道宴清许一向能够猜到她的心意,可是他这么直白的承认喜欢她,当真是连仙门的礼教于不顾。 宋轻炀的目光落在宴清许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他竟然真的敢承认他喜欢姜行,他怎么敢的! 宴清许像是没有看到宋轻炀的表情,冲着姜行微微一笑。 宴清许这么直白,宋轻炀将目光转向姜行,却见她回以一笑,他终于承认他没有机会了,姜行也喜欢宴清许,虽然早就料到,但是证实之后还是觉得怅惘。 宋轻炀面色难看,抬头向天长嘆一口气,回头再看,姜行已经朝着远处的陆经年看去,她对着远处看不清神色的修长身影勾唇一笑,语调嘲讽:「陆宗主,听墙角可还有趣味?」 陆经年的神色不明,他立在远远的地方看向姜行,目光之的情绪不明,而后在宋轻炀惊讶的目光中转身离开,陆经年既然这一回没有理会姜行的嘲讽,真是少见。 陆经年转身向镜玄宗走去,他压制住心中翻涌的真气,她究竟是不他猜想的那个人……是不是!若是他又如何自处?想到这一种可能,他捏紧自己的手闭眼,将心中纷乱的思绪压下。 当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远之后,宴清许将目光从背影上收回来,对面的人影还侧着,他眼波流转,抓住对面人的手,拉回姜行的注意力,在对方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的时候,宴清许苍白的唇泛起一点笑,道:「我们也走吧。」 姜行看穿了宴清许的小心思,不过这样的小心思并不讨厌,她起身掸掉衣裙上的灰尘,在宴清许猝不及防之下,拉起他的手:「走吧!」 看着两人背影远去,宋轻炀想打自己,他就不该问出来,问出来姜行与宴清许反倒正大光明了,然后把他一个人给扔开! 一路沉默的付流愠看到宋轻炀抓狂的表情,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他轻声:「宋二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朝阳宗吧……或者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宋轻炀垂头丧气,反正镜玄宗他是没心情去了。 付流愠与季岭皆忍俊不禁,和宋轻炀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很轻松啊。 宴清许看到宋轻炀没有跟上来,又看了眼前方陆经年的身影,低声:「他们走了,就……」 「不用说了。」姜行知道宴清许想要说什么,阻止他,满面轻松:「这一次若还能下的来镜玄宗,我们便先去看看宋轻炀,再回西境。」 这是姜行的承诺,宴清许抿嘴,他看着远方出神,自言自语:「一定可以的。」 到了镜玄宗门口,他们已经不落陆经年几个阶梯,姜行抬头看到阶梯尽头的人,是徐若莹,泫然欲其,眼泪在眼中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姜行将目光转到陆经年的的身上,他的背影顿住,抬头是在望徐若莹,两人相对无言,姜行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徐若莹会用这种眼神看陆经年?她不是一向在陆经年面前温柔大方,做尽好人吗?如此这般还是她百年来第一次见,如何不好奇。 「若莹。」陆经年将徐若莹当作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也做到了兄长的职责,他的眼神中微微有些迷惑。 徐若莹自从师兄许诺要娶风不语之时,心中杀了风不语的念头疯狂叫嚣,可是她要克制自己,在镜玄宗杀人,师兄会发现的,师兄会不开心的,她不要师兄发现她不善良。 可是她从未像此时这般愤怒,师兄若是真的娶了风不语,那么就再无可能会娶她了,风不语与姜行不一样,风不语没有姜行倔强,没有姜行的傲气,她定会同她做对。 第95页 越想徐若莹越下定决心要阻止,徐若莹泪眼朦胧看着陆经年,豆大的眼泪瞬时而下,配上她苍白的唇色,不免让人想她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若不是徐若莹是她的仇人,姜行简直想为她鼓掌,接下来有寸步不让的风不语与表里不一的徐若莹,镜玄宗有好戏看了,也不免她不辞辛苦的再回来一趟。 「你怎么了?」陆经年开口询问他的师妹。 陆经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原本就委屈的人,更加忍不住,徐若莹扑进陆经年的怀中,头埋在她师兄的肩上,哽咽:「师兄,我听桑榆说,你要娶风不语,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 徐若莹说完屏息,她希望她的师兄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她失望了,陆经年特有带有冷意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明日穿那件衣服一般平淡。 「我答应了她,会娶她。」 徐若莹满脸泪痕从陆经年的怀中抬起头,她仰着脸看着冷峻的男人,这是她从小便喜欢的师兄,若不是姜行的出现她才是该嫁给师兄的人,可是为什么姜行都死了,又会出现一个风不语。 徐若莹的目光太过绝望,陆经年的眉头轻皱:「你为什么要哭?」 她为什么要哭?徐若莹心中更加悲苦,师兄连她为什么要哭都不知道!她原本也是善良的人,她原本只要好好等着嫁给他就好了,是他娶姜行,娶风不语,就是不娶她,让她满腹算计,让她处处针对,如今他的师兄问她为什么哭? 徐若莹扯开一抹勉强的笑,她微微摇头,悽苦:「师兄,没什么,我就是想姜行姐姐罢了,她生前就不喜欢风不语,若是泉下得知你娶风不语肯定会很生气,你可不可以不娶风不语呢?」 姜行眼中神色轻变,徐若莹竟然拿她做藉口,且不失陆经年不会在意,就说陆经年再娶风不语,她只会鼓掌叫好,何来的生气一说。 「姜行那般待你,你还喜欢她吗?」 徐若莹面对质问有一瞬间心虚,可师兄不知道她对姜行做了什么,应该不会怀疑,她带着怀念:「自然,一条阿猫阿狗相处一百年都有感情了,更何况姜行姐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陆经年目中深思,徐若莹等了半响没能等到他说话,勉强勾起一抹笑:「师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她不会生气。」 「什么?」徐若莹抬头疑惑。 陆经年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神情冷漠:「姜行她不会生气,你走吧。」 为何师兄会这么笃定姜行不会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徐若莹的疑惑也是姜行的,陆经年为什么会认为她不会生气?她的思绪还没有展开,右手便被握住,是宴清许,他在担心。 她不想让宴清许担心,挑眉淡然一笑,道:「去看好戏去。」 徐若莹早就注意到陆经年身后的姜行与宴清许,她不喜欢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但是样子还是要做,沖姜行与宴清许温和:「让客人见笑了。」 姜行同样客气报以一笑:「无事,徐姑娘至情至信,扶摇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倾佩还来不及呢。」 徐若莹觉得这两人怪怪的,但是当下是阻止师兄娶风不语,故没有心力再与两人多纠缠,匆匆见礼后返回自己的若雪峰。 第五十三章 徐若莹越走越快,回到若雪峰推开门将桌子上的茶壶扫落至地上,她的师兄无论如何都要娶风不语,搬出姜行都阻止不了,既然风不语活着的时候阻止不了,那么死人是不能嫁人的。 徐若莹直起身子,目光落在门外远处的山巅之上,恶狠狠:「无论用什么办法,去杀了她!」 「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徐若莹房间里的鬼魅身影,低头回答。 徐若莹跨过满地的碎瓷片,她杀得了有姜氏一族做后盾的姜行,自然也能杀得了无依无靠的风不语! 在陆经年与风不语都走后,宴清许拉住姜行,看他欲言又止,姜行直接:「想说什么直接说。」 宴清许本想问姜行是不是在意,可是看她笑意吟吟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变成:「兔妖好像被我们忘在干坤袋中了。」 唔,当时怕锁仙阵和严长风的化成的恶鬼会伤到兔妖将它放进干坤袋,好像是忘了将它放出来了,距今已经过了五日了…… 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姜行面不改色:「兔子饿几天不会死,况且里面有食物。」 宴清许从腰间扯下干坤袋,同姜行一起往镜玄宗内走,一边松开紧紧系在袋子上的绳索,刚刚开了一条小口,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窜出来。 它刻意变成黑色的眼睛恢復成了原本的红色,恶狠狠的盯着姜行指着自己的眼睛,控诉:「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知道我这几天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吗!!!」 「嗯?」姜行的余光扫过去,头一次这么硬气的兔妖霎时偃旗息鼓,它抱着宴清许的手摇尾乞怜:「你看姜行,她还凶我,呜呜呜,她还凶我!」 这一事本就是他与姜行理亏,不太会哄人的宴清许将手掌盖在兔妖的头上,语气有些僵硬:「不生气了,到了我给你烤鸡吃。」 兔妖将两只爪爪举起来,抬头盯着宴清许:「两只!」 宴清许点头,兔子喜笑颜开,姜行余光一瞟,可还真是好哄啊,宴清许那么不会哄人的人都能哄好。 第96页 兔妖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只想吐舌头,而后又想起了这些天自己在干坤袋内听到的,外面发生的一切它在里面都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说的外面的人听不到。 它目光揶揄的看着宴清许,语气敬佩:「你能让姜行松口。」 说着,兔子爪子学着人类的动作,比出一个滑稽的赞赏动作,宴清许不愿与人分享他与姜行之间的事情,微微一笑便揭过不谈,奈何兔妖没有眼色,得不到答案就一直缠着他。 宴清许被烦的无奈,开口:「烤鸡减一只。」 「啊!!」兔妖痛彻心扉,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回到镜玄宗,姜行便再一次做准备让陆经年入幻,她如今唯一的仇人只剩下陆经年与徐若莹,原本打算大不了同归于尽便同归于尽,可如今姜行不得不筹谋,尽可能的活下来。而这一次下山,她不仅没能夺取新的力量,还将心魔的力量用去许多,事情要尽快才行了。 宴清许知道姜行要做什么,他帮不上她什么忙,便拦住兔妖不去打扰,护住晚风堂不让其余人进来,她要做什么,他便帮着她做什么。 陆经年很快便公布了他与风不语的大婚之日,择在最近的一次良辰吉日,十六日后,也就是霜降,恰巧当年他带回姜行就是在与之隔了十六日的寒露,两个都是很好的日子,可第一次没有善终,第二次没有欢颜。 今年的霜降与寒露之间间隔恰巧是十六日,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巧合,姜行挑在霜降这一日再次拉着陆经年入幻,如若这一次能成功,那么陆经年便会永远的沉睡在幻境之中,而一心想要杀掉风不语嫁给陆经年的徐若莹所有的愿望都会落空,一举两得。 宴清许跟在姜行的身后,两人一路避开镜玄宗夜巡的弟子来到陆经年的房顶之上,宴清许落姜行两步之远一言不发的看着姜行。 她察觉到身后之人的目光,姜行转身看着几步之外的宴清许,她有些话想说,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两个如此了解之人本无需多言,但姜行仍旧想说,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宴清许我知道你在外面等我,幻境的境眼是我,若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出来。」 宴清许明白姜行想给他说什么,他点头,然后飞身到房顶恶一角尽量不去干扰她,寒风猎猎,将宴清许的一角吹的翻飞,七尺孤身萧索。 姜行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感知屋内的情形,用力量催动幻境,将周遭的事物包裹进去,连带屋内闭眼和衣而躺的陆经年,但是恰好避开了宴清许。 再入幻境,时间已经到了当年少女姜行与陆经年大婚的前一天,她孤身一人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偌大的房间显得很空旷,她坐在床上摸着自己一针一线秀出来的盖头,鸳鸯被秀的歪歪扭扭。 少女姜行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并不太会刺绣,这两只七歪八扭的鸳鸯是她学了很久才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低垂着头,脸上是一些茫然,过了许久,她起身推开窗户,遥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经年望着那一抹孤寂的身影,少女姜行到了镜玄宗之后似乎就很少真正开心过了,那一夜少女姜行在窗边站了一夜,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姜行知道,她在想念族人,她已经在开始后悔了,可是那时候的她不愿意承认。 第二日大婚如期举行,百年前的陆经年就算大婚也没有换上喜服,姜行敛眉,恐怕他一直在后悔吧,后悔答应娶她,后悔许下承诺,后悔带她回来,所以他才会在他们的成亲之日连喜福都不愿意穿。 看着牵着红绸的自己,陆经年眉头紧皱,他的喜服被谁剪碎了,无法只能穿着近似的衣服去成婚,他没有给姜行解释,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可是她似乎是很伤心。 忽而,各种声音传入耳中。 「陆宗主一点都不喜欢她,大婚连喜服都不穿,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谁不知道能嫁给陆宗主是她强求来的,若不是她要挟,谁会娶她呀!」 「真是厚颜无耻,陆宗主与风仙子两情相悦,硬是被她拆散了。」 「就算陆宗主娶的不是风不语仙子,那也该是他的师妹徐姑娘,怎么可能会轮得到她」 「你看吧,就算嫁给陆宗主,陆宗主也不会喜欢她的。」 那是姜行休息的地方,他抬头望去,少女姜行好像眼眶红了,突然关着的门被推开,少女倔强的脸盯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就那么看着一言不发,手中的鸳鸯盖头被捏的变了形。 因为她的出来,聚在一起的人静默了一秒,非但没有道歉,议论的声音更大:「听见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不知少女姜行从何处凭空变出一把剑,沖向喋喋不休的人,说话的女子震惊了一瞬,轻轻一挥手便将少女姜行打倒在地,那一方盖头被摔的裂开。 少女伏在地上,站着的人发出一阵大笑,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期待与喜悦,剩下的是恨,陆经年回忆,当日他回到房间的时候,阻止了少女姜行要说的话,冷冷道:「既然你选择了要嫁给我,无论何时都不要说委屈。」 她的目光在他的话中熄灭,最后沉默不语和衣躺在床上,他当时那么冷漠吗?少女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陆经年闭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他一剑刺穿她胸膛时,她充满恨意的双眼,那一双一开始满是喜欢的眼睛竟然回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煳了。 第97页 姜行看着场景,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数,当初说她的那些人,竟然都已经死了,好像也没有那般的怨恨了,突然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从角落里出来,冷冷的目光扫过说话的那些人,威压:「仙门不会留喜爱嚼舌根的人,我会禀明各位的师门。」 宴清许这时候已经是陆经年的弟子了,仙门宗主的弟子撞见她们欺负仙门宗主夫人,如论如何也会说两句,刚刚说话的人虽然害怕,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他真的会因为这一个宗主不喜欢的夫人去真的向自己仙门的掌门说。 众人走后,宴清许并没有伸手去扶她,而是站在两步远行礼:「师……母,你能起来吗?」 少年宴清许声音里有别样的情绪,那一声师母花费了他太多力气,原来那时候他就喜欢她吗?姜行望着少年老成的脸。 少女姜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帮助自己的少年,向他行了一个她已经好久没有用过的姜氏礼仪,表示了她的感谢,而后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将少年的目光也一併关在了外面。 少年宴清许在院子中站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开,姜行心中突然升起了好奇,他离开是去干什么了,姜行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跟上少年宴清许的步伐。 少年宴清许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晚风堂,他一道一道敲开房门,拱手行礼后说着什么,姜行眯眼,那些全部都是刚刚欺负少女姜行人的师门,他是真的去说了! 那些说话的女子都是随着师门来参加镜玄宗几百年唯此一次的婚礼,仙门本就不盛,若非这样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到镜玄宗,更不敢轻易得罪镜玄宗,如今宗主的首徒亲自上门为镜玄宗之人讨公道,谁还敢从轻发落,大多都将说话的女子逐出了师门,最轻的也是禁足百年,难怪她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女子。 陆经年的目光也落在了出现的宴清许身上,人人都在热闹处,或恭喜,或攀谈,他竟然是这一场大婚中,唯一关注少女姜行的人。 第五十四章 这一场大婚结束之后,百年前的陆经年有很久都没有见过姜行,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与在姜氏日日缠着她的人婉如不是一个人,陆经年突然很想去看看姜行在做什么。 他的身影跟在姜行的左右,第二日起床她得身边已经没有旁的人,叠好的被子一直放在原处,陆经年记得,他被祝贺的人拉出去喝酒,不胜酒力的他没多久就醉了。 少女姜行坐起来怅惘了很久,似乎终于想要要做什么,她洗漱干净,将大红色的喜服换了下来,换成了平日里穿的衣着,她来了镜玄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了,绕来绕去,陆经年看了看哪个方向,那是厨房。 镜玄宗本没有厨房,那是他特地为少女姜行备下的,他记住了少女姜行在姜氏爱吃东西,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现如今,厨房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似乎在后来姜行也不怎么去了。 少女姜行走了很久推开了厨房的门,修仙者入门便要辟谷,厨房中清清冷冷并没有什么烟火气,她艰难的点燃柴火,一只好好的鸡最后被手忙脚乱的少女姜行处理的惨不忍睹,最后一只焦黑的鸡出锅,少女姜行的脸也变成了大花脸,原来不是爱吃便会做啊,陆经年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转瞬又放下来,这是曾经,如今姜行已经死了。 陆经年突然抓住一点模煳的记忆,在大婚后的第一年冬日,她曾给他端过一碗鸡汤,他喝下去经脉逆行,所有人都说是她下毒欲谋害仙门宗主,他知道不是她,可也未为她辩解,似乎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给他送过吃的了。 那一碗鸡汤的味道怎么样呢?陆经年记得不好喝,也不难喝,但,一碗不好喝也不难喝的鸡汤怎么会让他的经脉逆行呢?陆经年皱眉跳过无数姜行在厨房里忙碌的景象,来到她送鸡汤的那一日。 宴清许?陆经年皱眉,在少女姜行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十三四岁的少年宴清许一直盯着厨房里,陆经年目光微转,他下毒害他?这时的姜行已经回来,幻境中没有少女姜行的画面很快便停滞不前变得黑暗,甚至连宴清许去敲门告知的后续都看不到。 姜行也想知道当初在她那一碗鸡汤中下毒的人是谁,姜行同样看见了百年前的宴清许躲在厨房之后,但心中莫名相信毒不会是他下的,少女姜行锅中的鸡汤已经快炖好,灶膛中的柴火已经要燃尽,这时屋内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少年宴清许也看见了那一个黑影,他在黑影还未动作的时候便追出去,然后再两人消失之后,又有一个黑影出来,他向炖着鸡汤的锅中撒入了粉末,那就是当时让陆经年筋脉逆行的毒药。 姜行忽然记起,她因为欲图毒害陆经年的罪名被关了起来,再出来已经是三月后,她开房门被放出来的那一刻,面色苍白的宴清许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少女姜行并不明其意,姜行这才恍然,他是在为他没能阻止黑衣人而给她道歉,可是这关宴清许什么事呢,这本就不怪他。 再回眸,便是陆经年醒过来,镜玄宗有不止一个神秘人,无论是当时的陆经年还是现在的陆经年都不知道,这就很有意思了。 陆经年回忆起,他因为筋脉逆行缠绵昏睡了三个月,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徐若莹,他好了后去看姜行,她坐在房中似乎想要解释,他问少女姜行。 第98页 「你当真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少女来到镜玄宗已经快要两年,她的房间还是空空如也,仿佛这镜玄宗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的一样,她站在房间里,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转身拒绝再与他交流。 好似就是这时候,少女姜行受了什么委屈,就再也没有向陆经年说过,她不信任他了,又或者说是失望了。 姜行第一次在幻境中看向看同样入了幻却不见她的陆经年,时过境迁,就算知道当日将她关进禁闭室的不是陆经年,可如今也只是淡淡的一丝怅惘,就算当日说清楚了,陆经年与她最后也会走到这一个地步。 画面不断轮转,后面的几十年,皆是陆经年说什么,姜行便反抗什么,无休止的争吵让两人时时一年不相见,而没有宗主喜欢,且有欲图谋害宗主的罪名,镜玄宗上下的人都不太喜欢少女姜行。 而后便是徐若莹激怒少女姜行,而后找陆经年主持公道,倔强的姜行不做一字辩解,每每最后都是,你不愿信我便罢了,到最后陆经年与姜行彻底变成陌路人,徐若莹功不可没。 陆经年的袖中的手捏紧,因为在那几十年里,他确实认为是姜行无理取闹,是姜行太过尖锐,故他从未想过要听她的辩解,更从未想过要追问为什么。 若,徐若莹是让姜行尖锐的因,那果便是由他一手促成的,或许真如宋归尘所说,他与姜行百年夫妻,错的是他? 画面再转,来到了斩杀姜氏一族的月前,百灵门的弟子半数陷入痴呆,其状犹如失智,天霜派的弟子皆挂着诡异的微笑陷入沉睡,就连朝阳宗下过山的弟子也无故失踪,能造成这种伤害的整个仙门皆知,有魔界的心魔与姜氏的幻术,二者皆能让人在梦中得偿所愿。 仙门越来越多的人陷入这种状态,陆经年与宋归尘花了半月时间逡巡了整个西境的屏障没有一点破损,那么剩下的只有会幻术的姜氏一族。 尽管当时的陆经年与宋归尘都抱有疑虑,但是确实找不到原因,就在这时,几十年前姜行欲下毒谋害陆经年的陈年旧事不知道被谁翻出来,尽管陆经年与宋归尘存疑,可是整个仙门群情激愤,他们的同门、朋友皆陷入了昏迷,再不醒便永远也醒不来,所有的矛头皆指向原本就被人畏惧的姜氏一族,皆要仙门宗主下令剷除姜氏。 那一夜,陆经年少见的主动去找姜行,镜玄宗不大,但是两人已经三年不曾主动找过彼此,似是刻意,不得相见。 距离这一件事情时间过去不是很久,陆经年记得当日他心是重重,是想要去找她求证,所以没有注意到姜行略显诧异的眼神,如今说来处处透着诡异,仙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姜行却半点不知,就算整个仙门都讨厌她,也不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那便是有人故意瞒她,目的便是用她引诱姜氏一族来到镜玄宗,因为如果她一旦知道了什么,誓死也不会让姜氏一族的人来。 陆经年想起来了,唯一可能会和姜行透露这所有事情的宴清许,在两个月前被他派去找救治徐若莹的绛珠草,他那时应该在临渊,他是被刻意支走的,那么徐若莹! 徐若莹,就算徐若莹会因为不喜姜行与她争吵甚至陷害,可是她真的会因为不喜姜行而设计杀害那么多人吗? 看到陆经年终于想到什么,姜行露出一抹笑,就像当初徐若莹对她那般,只要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这怀疑便迟早会开花结果的。 姜行转过目光血红着眼看着画面,她恨仙门,何尝不是恨自己,因为她抱有陆经年回心转意,抱有终于可以见到父母族人的欣喜,让她写信请族人来镜玄宗,那封信并不是别人写的,而是她亲手写下的,是她一笔一划让族人送命!陆经年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姜行此刻才发现,是不忍?可血刃姜氏有他一份,他亲手杀了她! 画面来到半月后,姜行久违的穿上了很久没有穿过的姜氏衣服,描眉画唇,她希望姜氏一族看到她过的很好,即便事实并不是这样。 陆经年忽然心生不忍,他想要去阻止那时的自己,想要去阻止姜行出去,可是他的手从满脸期盼的姜行身上划过,他看着自己的手与跑过去人的背影,空荡荡什么也改变不了。 姜行看着陆经年的动作好笑中感到快意,没有什么人还能用后悔的机会,而陆经年的道心不稳,是她向他的復仇,他们杀死了她最在意的亲族,那么她便毁掉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姜水瑶与姜翟走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频频探头的姜行,再后面是慈祥的姜奶奶,姜水瑶与姜翟没有什么大变化,姜行长大了,可是爱笑这一点还没变,嫁到镜玄宗百年的姜行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幻境中,姜行的脸上欣喜的笑容忽然破碎,因为从姜水瑶圣后跑出来的姜苋胸膛上贯穿了一柄剑,她似乎是很吃惊,目光渐渐移到自己的胸膛上,紧接着长剑被拔出,姜苋倒在地上,血从她身体里涓涓流出,鲜红而刺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姜氏族人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斩杀大半,姜水瑶下意识护着姜翟,挡在姜翟身前的手被斩断,姜行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不动漠然看着这一切的陆经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捡起掉落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匕首转身向陆经年刺去,姜氏一族因承天泽,每一位姜氏子孙都拥有织幻的能力,但是天道是公平的,他给予了姜氏织幻的能力,与之同时拿走了姜氏修行的天赋,姜氏族人大多修为浅显,拥有让人惧怕的能力,有没有足够匹配保护的修为,这便是姜氏长长久久偏安一隅的缘由。 第99页 面对仙门的屠戮,姜行知道,今日无一人能活着回去,那么她能杀一人便杀一人,幻境的姜行没有看到姜翟倒下时向她伸出的手,也没有看到想要阻止却来不及的宴清许。 那一剑刺入幻境中姜行的身体,凝望着幻境的她似乎也觉得疼痛,那一双绝望带着无限恨意的双眼陆经年再看仍旧觉得刺眼,他闭上眼睛,似乎身体内的真气又要紊乱,他知道为何,可突然却不想管。 房中榻上的陆经年闭眼呕出鲜血,半响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睛中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隔了许久,他从榻上坐起,擦掉嘴角的血,望向屋顶。 在陆经年醒来那一刻,宴清许便察觉到,他看着还未醒来的姜行,不知道此时靠近她她会不会受伤,但是房中陆经年已经动作,再也等不了了,他飞身近姜行,无声无息落在她身旁抱起无意识的人,向晚风堂而去。 在宴清许的身影彻底消失的后一瞬,陆经年出现在屋顶之上,他拖着落拓的身躯,望着人消失的方向,接着嘴角又出现一丝血迹,他擦干净停下并未去追,已经有那么多猜想,又有什么去追的必要呢? 第五十五章 在宴清许的手刚刚揽住姜行的腰的时候,姜行的眼睛便睁开,宴清许见她醒来安心:「你回来了。」 姜行并没有回答宴清许的话,只是看着他,过了半响宴清许察觉到她眼中莫名的情绪,微笑:「怎么了。」 蹴儿一笑,姜行摇头:「没什么。」 她刚刚在幻境中看到了她死前最后的画面,她父亲伸向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在幻境里好了,永远留在里面好了,然后便看到向她奔跑而来的宴清许,甚至跑的太快被脚下的尸体绊倒,在镜玄宗被称之为首徒的人被一具尸体绊倒了,姜行却看的想哭,那样在意她的宴清许,一开始本就不应该被她拉入这局中。 第二日,仙门宗主陆经年突然闭门不见客,在与风不语大婚前夕闭门不见人,平的惹出许多议论,住在镜玄宗的风不语听着各种传言,她想去找陆经年,可是被拦在了门外。 若雪峰上,坐在房中的徐若莹,扶着丫鬟的手自顾自:「你说师兄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娶风不语了吗?」 弯着腰的丫鬟不敢抬头,她屏息静气,小心斟酌:「宗主定然是不想娶风姑娘的,肯定一直以来是被逼迫。」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丫鬟捂着自己的脸,站着的退发抖,徐若莹不悦:「不准叫她凤姑娘,她是贱人。」 「是,小姐。」 丫鬟流苏是徐天策给徐若莹配的,留在徐若莹身边最久,可是她仍旧摸不准徐若莹的心思,被打了不敢退下,顶着鲜红的五掌印站在一角。 「不准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是,小姐。」 徐若莹说完换了副表情,她要去陆经年那一处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若莹走的很快,远远便看见离开的风不语,她对风不语恨之入骨,四下无人再不屑伪装,昂着头颅:「怎么,我师兄不见你?」 她以为风不语会气急败坏,诚然如她所料风不语确实不愉,但却仍旧高傲:「他亦不会见你。」 「你!」徐若莹死死盯着风不语,而后一笑:「师兄见不见我无所谓,可是……」 她轻声附在风不语的耳旁:「可是,师兄他在与你大婚之前不肯见你,他不想娶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徐若莹生气,可是她更加擅长杀人诛心,一席话让风不语面色几变,她得意的看着风不语,没有人能赢得了她。 可惜,她低估了风不语,风不语不是以前的姜行,并没有如她所愿,在面色变换之后,斜视着徐若莹:「他愿不愿意娶我是他的想法,他说了娶我便必须娶我,而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你师兄。」 风不语没有说错,说中了徐若莹最在意的事情,只要有风不语在一天,她徐若莹就永远嫁不了她师兄,徐若莹眼中淬了毒,狠狠的盯着风不语:「那你就要小心了。」 既然你活着我永远嫁不了师兄,那么你就只有死,徐若莹紧紧攥着手心,看着风不语的背影,心中自语:「风不语,这是你自找的。」 她看了眼巍峨的宫殿与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若雪峰,房内流苏已经不见不知道躲到了何处,她对着黑暗:「出来。」 一道黑影出现跪在地上,徐若莹紧紧捏着手中的水杯,冷血:「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风不语。」 「是。」 「不要被抓住马脚,若是被抓住了你知道的。」 貉戮抬头看向原本温婉的面色因为恶毒扭曲不堪的模样:「是……」 躲在角落里在纱布遮住身影的流苏紧紧的咬着牙关一动不敢动,也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若是这时候被发现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闭关了许久的陆经年在他与风不语大婚的前一日打开了紧闭的房门,风不语第一时间迎上去,孤高的面容染上担忧:「你怎么了?」 陆经年的面色实在太过苍白,仿佛一个久病不愈并且再也好不了的人,这种摸样不应该出现在仙门宗主身上,陆经年对待风不语关心只是淡淡扯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无事,我要出去一趟。」 「可你知不知道明日……」 「我会回来。」 第100页 风不语的话被陆经年淡淡打断,风不语如同徐若莹一般了解他,他做的决定不容置喙,一双美目垂下,道:「我知道了。」 陆经年在与风不语大婚前一日孤身一人下山,不知所踪一事又引起议论纷纷,在山下吃了一圈的宋轻炀听到这个消息,好看的圆脸皱成一团:「他又想干嘛?」 付流愠与季岭对当初陆经年娶姜行的事情有所耳闻,知道宋轻炀这句「又」指的是什么,如此对一个又一个女子不负责任,让其难堪确实过分。 「算了,陆宗主与风不语的事情我等管不着,也没心力去管。」宋轻炀嘟嘟囔囔,然后笑着沖两人「你们好似从来没有去过我们朝阳宗,我们也吃了半个多月了,我带你们去朝阳宗瞧一瞧。」 如今天霜派分崩离析,不想争的都走了,剩下的天天在天霜派内你杀过去,我杀过来,早已乌烟瘴气,付流愠没了修为,季岭修为浅薄,回天霜派无异于去送死,付流愠知道宋轻炀的好意,他莞尔一笑与季岭对视,而后拒绝:「不了,我们打算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不去打扰了。」 「打算好去哪儿了吗?」宋轻炀皱着小脸追问。 这半月虽然过的快乐,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宋轻炀不可能会这么陪着他们两人一辈子,就算宋轻炀肯陪,宋归尘也不会答应,付流愠摇头:「还没想好,我们打算一路走一路看,到了某处我们喜欢便停下。」 「真好啊。」宋轻炀有一丝嚮往,他最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他也知道他的兄长不会允许,他也不能抛下兄长,虽未明说,但其意双方皆知,宋轻炀抱拳「若是付兄与季兄安顿下来了给轻炀来一封信,若是想我了便来朝阳宗找我。」 「好。」付流愠与季岭抱拳,而后转身离开。 宋轻炀目送两人远去,而后转身向朝阳宗去,他离家够久了,再久兄长怕是要生气,他也有点想念兄长了。 陆经年来到一处乱葬岗,他望着乱葬岗的阴气与探头探脑的小鬼,那一日姜行下葬他并没有来,他找到某处,手中聚满灵力,一口棺材破土而出,这等动静将周遭看热闹的小鬼吓得东躲西藏,而因为那一口棺材导致家被殃及的小鬼则欲哭无泪,他们用脚趾头都能感觉到,这个人他们惹不起。 陆经年看着半空中华贵无比的棺材,他的胸中又涌起丝丝猩甜,他咽下那股腥味,手中的灵力拖着棺材缓缓放它到地面,陆经年面无表情走到棺材之前。 远处的小鬼被他的表情吓到,皆屏住唿吸不敢喘气,这时不知道那一头莽撞的新鬼,将枯叶踩碎,发出刺啦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所有鬼紧张的看着立在棺材前的陆经年,生怕他一挥衣袖便将他们全都超度,如今鬼都进不去,他们超度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了。 不料远处的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陆经年看着眼前的棺椁,不用闭眼就能看到她躺在里面的画面,他有些犹豫,若是她真的在里面呢? 他闭上眼睛挥开棺材,里面没有尸体,他望向镜玄宗的方向,那么她就是她,陆经年苦笑,她就是来报仇的,也好,也好!陆经年一瞬间便释然了,他爱众生,可众生却因他而死,他后知后觉爱姜行,姜行被他所杀,她要报仇便报罢,总比她真的死了好。 陆经年一向淡漠的目光再度落在棺材上,远处的小鬼们终于听到他开口说话。 「寂魂棺,很好。」 小鬼们见到四分五裂的棺材目瞪口呆,这个人果然惹不得,那么结实的棺材,埋在地下三年一点都没朽被他一巴掌就拍碎了。 被他压下的猩甜终于压制不住,陆经年面无表情擦掉嘴角渗出来的鲜血,望了望天,转身离开,他走后,小鬼们一拥而上围观烂了的棺材,还没靠近,不舒服之感便布满鬼的周身,这一下,不仅坟头被掀的几个小鬼哭泣了,被棺材碎片波及的坟头小鬼都想哭,他们的家啊! 这半月,陆经年闭门不出,晚风堂内一片祥和,致使兔妖时不时怀疑姜行被夺舍了,她竟然不和它抢吃的,竟然指使宴清许做这做那,而且还和宴清许一起进厨房,它何时见过姜行洗手做羹汤啊,简直离了天下之大普了! 姜行跟着宴清许进厨房,但是她也只是看看,看着宴清许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处理烤鸡,宴清许被她看的不自在,宠溺:「你出去等着便好了,做好了我端出来。」 「你以为我是在看你做菜?」姜行眉眼轻挑。 宴清许被她媚而不自知的模样迷住心神,醒过来又是懊恼,懊恼过后还是宠溺,他温声:「那你在看什么?」 「唔。」姜行似在思索,遂即一挥手,在宴清许脸上的幻术消失不见,她饶有兴致「是在看你的绝色容颜。」 第五十六章 宴清许没想到姜行会如此直白的夸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羞涩还是先让她将他的面容先变回来,宴清许心神被慌住,手中垂死的鸡在案板上挣扎,宴清许回过神心道抱歉,让一个生灵死的这般痛苦。 见她若是在这里宴清许便做不好这一顿饭了,姜行终于高抬贵脚离开了厨房,姜行走后宴清许快速跳动的心平静下来,专心致志处理手中彻底死掉的鸡。 没有姜行捣乱的厨房,宴清许很快就将吃的端出来,兔妖早就摩拳擦掌,这半月姜行的脾气一直很好,是不是代表它今日可以多吃一个鸡翅?! 第101页 宴清许的盘子刚刚放到桌上,兔妖的手便伸向鸡腿,三个人两个腿,必须有一个是它的!手还没有伸到盘子边上,便被拍掉,兔妖委屈的看着姜行:「怎么了嘛。」 「等宴清许。」姜行凉凉回答。 「你什么时候这么偏心他了,实在是太偏心了!」兔妖嘟嘟囔囔的话一字不落落入姜行与宴清许的耳朵,姜行笑看着宴清许,回答兔妖的问题。 「我便是偏心他又怎么了?」 顿觉的被抛弃的兔妖无爱,刺熘一下跳下桌子,背对着两人:「你们最好了,我是多余的,我出去!」 兔妖跑出门外,它躲在角落里回头望里面两人的身影,突然一下,门被关上,它摸了摸自己的兔子鼻,知情识趣离开,明日陆经年就要大婚了,不知道姜行的目的是什么,今夜应该两人有许多话要说,走着走着,兔妖又有些后悔,它都出来了该将那一盘鸡也带出来,他俩肯定不会吃! 两人相对而坐,姜行不知从何处变来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宴清许看着她将两杯酒倒满,他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一杯,姜行将酒壶放下,酒杯聚到半空勾唇一笑:「从未与你喝过酒,今日敬你一杯。」 宴清许不会喝酒,他看着端着就被的姜行,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与之轻碰,姜行一杯酒下肚,盯着宴清许,那目光仿佛在说,我都喝了你敢不喝么? 宴清许在姜行的注视下将那一杯酒喝下,而后诧异的看向姜行,他以为她会在酒中下药迷晕他,自己独自一个人去报仇,明日是陆经年与风不语的大婚,宴清许知道姜行最后的復仇一定会选在这一天,这半个月的时光宴清许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他怕这只是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 姜行再度挑眉:「怎么,觉得我会给你下药?」 宴清许内心的想法被如此直白的戳破,他慌忙想要解释,姜行提起酒壶打断他:「若是觉得宴清许以小人之腹一笑人之腹度了姜行的君子之心,那这一杯便当作赔罪吧。」 宴清许举杯便将那一杯酒饮下,他不会喝酒,两杯酒下肚目光已经有些模煳,眼看着姜行起身向他走来,附在她面容上的幻术不知何时已经被取消,她原本勾魂摄魄的脸让宴清许恍惚。 姜行看着宴清许些许微红的脸,一挥手将他面上的幻术同样撤掉,平日清冷的面容嫣红,清澈的双眸迷离,鲜艷的红唇非常柔软想让人忍不住亲吻。 姜行如是想便如是做了,她的唇碰上那柔软之后,宴清许周身清冽的松子香伴随着淡淡的酒气将她包裹,姜行忍不住沉醉其中,辗转深入。 宴清许感觉到自己唇下那一颗痣被轻轻的舔舐,他意识到姜行在做什么,伸手想要拉开俯视自己的人,他不想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这对她不公平。 宴清许还没动,那一双手便将他抱的更紧,怀中被那人填满,他看向姜行的眼睛,强撑着让自己清醒克制微微拉开距离,声音是压抑后的颤抖:「你会后悔吗?」 「不会。」呢喃的声音传入耳内,这一声不会犹如打破禁锢的最后一道枷锁,宴清许将人抱起占据主导权。 夜色无边,昏黄的灯光与一桌子渐渐冷掉的菜,床上的一声闷哼更显得这边孤寂。 第二日,宴清许揉着额角,第一次宿醉后的疼痛让他的记忆短暂的的出离,他的手在触碰到额头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回笼,姜行!想起姜行他转过去手伸向身旁,旁边的人早已离开只有没有一点余温的被子,昨夜放在桌上的酒菜还在原地,宴清许看着屋外,天光早已大亮,陆经年的大婚典礼怕是已经开始了! 姜行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还在熟睡的宴清许,她穿好衣服唤来兔妖:「看好他。」 兔妖看着宴清许欲言又止:「主人,他……他肯定更愿意与你死在一起,而不是独自活着。」 「谁说我会死?我只是不想他再掺和进来。」姜行淡淡,她欠宴清许的已经太多,这一回就让她护着他。 兔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它了解主人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看着床内若隐若现的睡眼,它也同样了解宴清许,他若是醒了必定会去找姜行,谁也拉不住。 姜行走出房门,挥手布下一道结界,有这一道结界阻拦,应当可以撑到陆经年大婚结束一切落幕,兔妖站在门外目送姜行离开,心中祈祷这一回会是好的结局。 这一次大婚,没有前来恭贺的仙门,没有欢声笑语,但是唯独陆经年的婚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姜行到的时候,陆经年已经牵着风不语走入大殿,再进一步摆了先贤,这礼便成了。 陆经年似乎有感应,他在姜行出现的一瞬间便看了过去,他的眸光中没有他与少女姜行成婚的冷漠,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情绪,姜行从他那一眼察觉到陆经年认出了她。 陆经年认出了她,但是他并没有抛下风不语,或者是认出了她并没有来找她,这么多年他似乎终于变的不同,变的会在乎他人的感受了,不过这于她不重要,姜行也没打算破坏陆经年的婚礼,因为她知道这场戏还没有轮到她出场。 「停下!」徐若莹从侧面出来,拦在陆经年与风不语的面前。 陆经年抬眸看她,眼中的包容似乎是不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看徐若莹与陆经年僵持,徐天策沉怒的声音响起:「若莹,让开!」 第102页 徐若莹已经有些疯魔,她顶嘴:「我不。」 貉戮半个月时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下手,陆经年与风不语成婚势在必行,可是她是徐若莹,她不甘心,也不会就这么认输,即便是输她也要输的明明白白。 徐天策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呵斥:「若莹听话!」 就是这一句听话,让徐若莹奔溃,她看着徐天策歇斯底里:「父亲,你一直让我听话,听话,听话,我一直很听话不是吗?听话的扮乖巧,听话的接纳章之云,听话的收我不喜欢的弟子,听话的让师兄和姜行结婚,我一直这么听话不是吗,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父亲你说,我得到了什么?!」徐若莹的质问让徐天策哑口无言,他搬出徐若莹的母亲,看着徐若莹:「你的母亲她……」 「别提我的母亲你不配!」徐若莹粗暴的打断,她忽然指着章之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母亲,可是她还在世上之时,章之云这个孽种就已经生下来的,你的爱就这么不值钱?!」 镜玄宗前来观礼的弟子全部都将目光聚集在章之云处,他们的二师兄不是皇族的皇子吗?怎么突然变成祖师爷的儿子了?姜行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她看向原本日日带着假笑的章之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来他知道,再将目光落到陆经年的脸上,他也知道。 徐若莹顿了一下,她将目光移到陆经年的脸上,她看着那一张似乎永远都波澜不惊的脸,温柔:「师兄,你为什么要娶风不语?」 盖头下的人影晃动,可是最终也没有掀开,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答案。 「不为什么。」陆经年淡淡。 徐若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停下来看着陆经年,目光之满是质问:「师兄,你以前可以娶姜行,现在可以娶风不语,为什么就是不能娶我!!」 徐若莹一而再再而三逼迫,陆经年终于开口,他看向徐若莹:「当初你可以利用我杀掉姜氏一族包括姜行,现在想杀掉风不语,是因为爱吗?」 没有人的爱应该是这样的。 「原来师兄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徐若莹如释重负,终于都知道了,她装了这么多年太累了。 徐若莹忽然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姜行,对着陆经年:「你昨日是去看她了吧,怎么样,发现了她并没有死心中作何感想?」 这时,风不语终于掀开盖头,她看着陆经年,高傲依旧:「姜行没死?」 风不语有自己的骄傲,她可以放下骄傲嫁给一个并不喜欢她的人,也可以和曾经不屑一顾的徐若莹争锋相对,但是她不会抢走别人的丈夫,若是姜行没有死,就算陆经年喜欢她她也不会嫁,更何况,陆经年不喜欢她。 「我在她心中死了,她在我心中死了。」陆经年的话承认了姜行还活着,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譁然,着一场婚礼他们听到了太多的秘密。 风不语将盖头扔到地上看着徐若莹:「你的目的达到了。」 说罢转身离去,做了几百年的仙子,就算百灵门的后盾没有了,她的傲骨依然。 第五十七章 徐若莹的目光太过明显,林桑榆最先反应过来,她看向姜行,她是姜行的话,那她的徒弟就是宴清许!它果然是宴清许,可是他人呢,他不是一向跟着姜行吗? 见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姜行知道这场戏轮到她出场了,她撤掉脸上的幻术淡淡:「徐姑娘,当年不死不休的追杀看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惊讶?」 「倒也没有。」徐若莹在看到姜行竟然能笑出来,那么多年的明争暗斗,没有人比你的对手更了解你,徐若莹生动阐释这一句话,她看着姜行信步走来「我一直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你呢?预料之中而已。」 陆经年的目光自姜行脸上的幻术消散之后便一直看着她,姜行的目光突然从徐若莹的身上转向他,两人在姜氏一族被构陷杀害后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见面,姜行先开口,她声音一如往常,只是没了对陆经年复杂的情感:「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报仇。」陆经年的嘴唇有些许苍白,他没有丝毫的惊讶。 「甚有自知之明。」 陆经年的手在姜行的话落后收紧,他却有自知之明,陆经年愧疚:「你动手吧,这是我欠你的我不会反抗。」 「一早就做好打算了?」姜行目光些许复杂,陆经年的这样平淡的语气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陆经年很是平静,眼中的淡漠与冷情消散,周身高洁染成,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与感情:「我做错的事情,本该由我来还给你,你要杀我无可厚非。」 「还有呢?」 「对不起。」 谁做错的就该由谁来还!姜行冷冷看着陆经年,一瞬移到他的面前,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慢慢收紧,凝视着她曾经为之执着了百年的人,恨意夹杂着不解:「陆经年,你既然既然爱我于爱花草、爱万物无区别,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风百灵、严令羽两个觊觎姜氏秘籍的小人杀了姜氏一族,杀了我?这便是你说的大爱吗?」 「宗主!」观礼的人纷纷拔出剑欲沖向前。 陆经年抬手组织了旁人的动作:「不要上前。」 他目光转回姜行,有歉疚:「姜行对不起,我不知道。」 第103页 不知道姜氏一族是被陷害,不知道因他错杀了好人。 一句不知道化解不了姜行心中的恨,化解不了姜氏一族的枉死,姜行冷厉:「陆经年,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陆经年忪愣,他在成为仙门第一人之前,什么也不在意,最喜欢的是和宋归尘游歷人间看众生相,在被告知仙门重担需要他一人肩负之时,被徐天策逼着修无情道后,他最在意的是众生与仙门的兴盛,如今少时好友如陌路,而自己在意的众生因自己而死,陆经年闭上那一双涵盖了情的眼:「所契因我而离,所爱被我所杀,所重因我而死,你动手吧。」 「我不会杀你。」姜行收了手中的力道,她勾唇一笑,快意看着陆经年「你最在意的是你的道心,陆经年,我不杀你,我至你于幻境中,若你还能出来便是大成,可是若是悟不了,你将会带着你那不值一提的道心永远永远的困在里面。」 在陆经年的眼中,姜行黝黑的眼神泛着暗红色的光,悠远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诅咒和礼物。」 姜行的食指轻点陆经年的额头,所有的人与景色模煳,天地间仿佛倒置,陆经年闭眼,这百年间的记忆消散,他变的无知无觉回到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入秘境,没有遇姜行,他遵循着人生的轨迹当上镜玄宗的掌门,又成为仙门的宗主。 然后一次又一次看到因为他错误的选择人间化为炼狱,而他一次又一次阻止,但是结果终究不能改变,他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够承担守护人间的重任,人间是本就会如此,还是因为他错误的选择才会如此。 「你不准!!」徐若莹看着倒下的陆经年,她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师兄! 徐若莹举着剑沖向姜行,她太过快没有人反应过来拦她,也没有人会拦刚刚伤害了他们宗主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剑与徐若莹那一张天塌地陷的脸,有一丝懊恼:「该死,心魔的力量在支撑起织幻与沉溺后用光了!」 那一剑在姜行的眼前停下,姜行看着后面有一丝笑容:「你还是来了啊。」 宴清许的气还没有消,他将徐若莹的剑折断,一掌将她击退至后拦在姜行的面前,远处跟过来的兔妖哭丧着脸对姜行请罪:「主人,宴清许他强行破开结界,我拦不住他。」 「我知道。」姜行轻笑,她以为陆经年会与她动手,本打算强行施展幻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拉进去同归于尽的,如今既然没有死,那宴清许就无所谓了。 宴清许把没了心魔力量的姜行护在身后,所有弟子在徐天策的示意下全部蠢蠢欲动,他满是怒意的盯着姜行:「你让陆经年沉睡,还伤了我女儿,你该死!」 和蔼威严的老头再不装的和善,陆经年是他荣登仙人的一部棋子,他不能容忍被其他人吃掉这一颗棋子,徐天策的真面目姜行与宴清许早就知道,见他不在伪装也不吃惊,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他,杀了拦路的他,他们三人就可以重回西境。 徐天策率先动手,他拔出剑一记剑气带起飞沙走石只指宴清许,两旁围观的镜玄宗弟子齐齐后退掩面,徐天策的修为在出窍中期,宴清许的剑招练的再快再强,但修为停留在金丹后期,他用斩魂生生挡下这一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宴清许!」姜行担忧。 宴清许摇摇头:「我没事。「他的剑招很快,只要能够近徐天策的近身,他有把握能够赢:「你护好自己。」 宴清许叮嘱,然后飞身上前,在魔窟的三年,他的剑招已经练的出神入化如入无人之境,徐天策即使知道这就是天赋奇高的宴清许也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他探得宴清许的修为还在金丹后期,在仙门高一阶的修为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力量。 徐天策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宴清许的主动攻击,在拆解了几招之后,不由得面色严肃,宴清许的出招已经快的不是一个金丹后期修为能办到的了,场观战的出了姜行,其余人的修为都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是紧张的盯着两人的残影。 徐天策被宴清许的剑招逼的不得不专心致志凝神感知他的剑意,终于他根据宴清许的剑招预判到他下一次出剑的方向,一剑扼住脖颈,眼看即将制住宴清许,忽然对面的身法变化,那一剑仅仅只划破了他的手臂。 对战暂时分开,徐天策负剑而立:「你的剑招很快,但是修为不高,确实有几分天赋,若是你现在迷途知返,我可既往不咎,将你培养成下一任宗主。」 「不必。」宴清许似不觉手臂疼痛,回绝。 从陆经年来看,仙门第一人也罢,仙门宗主也罢,不过都是徐天策自己蹬仙门的阶梯,就算位高权重到头来也是一只提线木偶,再且,他有姜行,他是为姜行而战。 「宴师兄,你快答应师祖,你打不过他的。」林桑榆焦急,若是宴清许死了,她的念想才是没了。 宴清许闻言并没有看林桑榆,而是专注的盯着徐天策,他在找对方的破绽。 「忘记剑招。」姜行提点。 镜玄宗的剑法没有人比徐天策更了解,他摸出规律便能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招式,这样打下去宴清许没有半点优势。 宴清许再度飞向徐天策,这一回徐天策没有掉以轻心,他看出来了宴清许的优势在于近战,他挥出无数道剑气阻隔宴清许靠近,可是对方就像一条没有章法的蛇,灵活的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第104页 宴清许闭上眼睛,回忆在魔窟中群魔攻击他的时候,他根本无暇想什么招式,所有的剑招都是用来阻挡一只又一只魔的攻击,那一招一式仿佛又回到脑子里,成为了他的本能。 姜行眯眼,宴清许游刃有余了许多,徐天策的防御开始慌乱,徐天策被宴清许不按章法,不要命的攻击震撼,这剑招没有一招一式可以琢磨,他到底在何处学的这一套剑法,难道是姜行那小女子教的? 比试中最忌讳分心,徐天策分心的那一剎,斩魂已经横在徐天策的脖子上,宴清许额头有细汗渗出来,他看着徐天策:「让我们离开镜玄宗。」 徐天策看了眼脖子上通体玄黑的剑,自己的性命拿捏对方手上,他没有谈判的资本,果断道:「可以,你们让开。」 镜玄宗上下没想到他们的祖师爷打不过他们曾经的大师兄,一时间受到冲击,林桑榆眼中的钦慕与恨意交杂,她的大师兄果然那么厉害,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护着姜行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 「听不懂吗?」徐天策不耐,大意输给黄毛小儿已经颜面尽失,整个镜玄宗没有人听他的话更让他气恼! 这一声让整个镜玄宗都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为宴清许让开一条路,姜行与宴清许对视一眼,走到他的身旁,两人一人挟持徐天策,一人警惕看向镜玄宗蠢蠢欲动的弟子。 第五十八章 宴清许步步谨慎,眼见终于到了镜玄宗的下山口,身后的弟子已呈合围之势,他手中的徐天策定然不能让他完好无损离开,一旦他松手,有反击能立的徐天策一定会奋起反追,宴清许低声:「对不起了师祖。」 说了宴清许手中的刀柄击打徐天策的后颈,然后看着他晕过去,而后与姜行默契把人推向跟过来的镜玄宗弟子。 最前面的章之云看到两人的动作,一只似笑非笑的双眼透出一抹恨意,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那一把匕首直直对准被宴清许与姜行推过去的徐天策腹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在徐天策被疼痛唤醒之时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 章之云拔出匕首,高高的勾起嘴唇,透露出癫狂与狠意,看着徐天策的脸得意:「是不是没想到啊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林桑榆被吓得捂住了嘴巴,姜行与宴清许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下来,章之云为什么要杀徐天策,他不是他的父亲吗? 他的得意转眼间变成恨,他盯着徐天策的脸,反手指着没有靠近的徐若莹,厉声:「你既然只爱她的母亲,为什么要在游歷的时候强迫我的母亲?」 他弯着腰看着捂着自己腹部的徐天策,满是恨意:「你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我的母亲不过是因为与你心爱的人相似的一夜替代品,可是她是一国的皇后,你当着她的夫君玷污了她你是让她去死吗?!」 他直起腰看向满目的山河,声音悲痛:「她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物件,她也有爱的人希望获得幸福,可是因为你一夜之间都毁了,她还怀上了你的孽种。」 章之云指着自己,嘲讽:「一个仙人一夜露水忘记的孽种!」 他跺脚转身指着徐天策:「是,她怀了仙人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仙人会不会回来,所以这个孩子他们得留着,留着让她受万人非议与白眼,让她得孩子永远幽静在停仙居的一角。」 「哼」章之云停下歇斯底里,嘲讽「停仙居多好听的名字啊,可惜,这只不过是仙人骯胀与我们的耻辱柱。」 他再次蹲下,同已经血流不止倒在地上的徐天策对视:「你觉得那个孽种该感谢你吗徐仙人?」 徐仙人是徐天策在东州留下的名字,是的,他觉得凡人根本不配知道他的真名,对于章之云他亦没有丝毫愧疚,要不是风镜没能在死之前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他根本就不会接章之云回来,他盯着这个儿子眼中的恶毒像是要淬出来。 章之云很欣赏徐天策的表情,他看着把匕首,这么一把短短的匕首怎么可能要了徐天策这样出窍中期的修士姓名呢?不过他在匕首上加了蚀骨的尸毒,没有人给他逼出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会无力回天。 章之云起身走一步,镜玄宗的弟子便退一步,昔日的二师兄杀了他们的师祖,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该剑指还未下山的宴清许和姜行,还是刚刚杀了师祖的二师兄。 一直在人群最边缘的徐若莹,看着倒在地上的徐天策,这个人是她的父亲,给了她尊容,给了她地位唯独没有给她亲情,如今他要死了,徐若莹看了眼杀掉他的人,那是她同父异母从未放在眼力的弟弟。 徐若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仇恨,甚至在章之云那一大段一大段的控诉之时都没有多大的感触,直到这时看到徐天策望向她的双眼,她觉得她似乎该为他报仇。 徐若莹知道她的修为不高,但是奇异的是这时候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濒临死亡的徐天策身上,她轻而易举的来到章之云的侧方,就在这手刃仇人的时候,她还有空注意姜行她也觉得奇怪,姜行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意图,但她没有丝毫阻止的意图,为亲人报仇天经地义,她记起了这不正是姜行不肯死透的原因吗? 徐若莹麻木的脸在她举剑的那一刻被章之云发现,徐若莹的修为不及章之云,她的剑被章之云轻松击落,那一把沾着徐天策鲜血混合着尸毒的匕首近在咫尺,徐若莹转身想逃离。 第105页 噗哧,是匕首扎进血肉的声音,徐若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实际上她已经做好了死掉的准备,她回头,那一张普通而寡淡无趣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章之云拔出匕首,貉戮跪倒在徐若莹的面前,徐若莹伸出双手想去接倒下的身躯,可是只拽住了一片袖角。 章之云没有再上前,鄙夷:「在镜玄宗潜伏了上百年,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呢?」 上百年?潜伏?镜玄宗上下看着不认识的面孔,今日他们接收到太多的消息,大脑已经转不过来,跪着的人是什么人? 徐若莹看着即将死掉的貉戮,仁慈又残忍:「你知道吗,当初救你的人不是我。」 徐若莹利用救命之恩要求貉戮为她做了上百年见不得光的事情,将他眼中的光悉数掐灭,最后只剩下冷血,如今在他死之际告知真相,他这上百年不过是报错了恩,杀错了人,不知道是残忍还是仁慈。 姜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熟悉的面孔,目光微眯,貉戮眼中泛出一抹笑意,他温柔:「我知道。」 他一直知道救他的不是她,可是她是他的光啊,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追逐那一束光自愿的。 「愚蠢!」徐若莹大声「简直是愚蠢!!」 她看着带着微笑合上双眼的人,又看了看几步外气息全无的徐天策,徐若莹捡起地上的剑,章之云警戒,他本没打算杀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若是她执意找死,他倒也不介意成全。 徐若莹木然的表情不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举剑自刎,竟然是从容赴死,在场唯一在意她死活的林桑榆没来得及阻止,只在她的鲜血喷涌之时捂住她的脖子,昔日温婉动人的面容被自己的鲜血浸染,多了几分悽美。 纵然徐若莹是她的仇人,可是与之斗了上百年,她的死在姜行心中激起微微波澜,她转过头不去看她气绝的那一幕。 宴清许轻轻道:「我们走吧。」 镜玄宗已经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们,他们只要离开这里回到西境就平安了。 姜行看了一眼压过来诡异的乌云,道:「走不了了。」 万魔自西境而来,遮天蔽日乌云罩顶,宴清许对准乌泱泱压过来的群魔,姜行亦召唤出她的浊云,镜玄宗的弟子们多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魔,有些人下意识的后退,所有人都紧盯着半空。 白面书生模样的魔尊率领群魔在最前,从半空俯视着,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他鼓掌:「镜玄宗真的是上演了一齣好戏。」 魔尊嘲讽众人,镜玄宗陆经年沉睡、徐天策被章之云杀了,姜行与宴清许刚刚才被他们举剑相向,一时间群龙无首仿若乌合之众,刚刚才杀了徐天策的章之云早没了大仇得报的气焰,躲在了人群中。 看到众人紧张的摸样,魔尊很满意,他将目光转至宴清许与姜行,赞赏:「还是这一副皮囊看起来更顺眼。」 「顺不顺眼与你何干,魔尊莫要自作多情。」姜行毫不留情回呛。 「你!」鬼练对丝毫不害怕的姜行看不顺眼。 「鬼练停下,怎么说姜行姑娘也是我们能够出西境的恩人,不可无礼。」魔尊前一秒训斥手下,后一秒对着姜行与宴清许两人笑眯眯。 魔尊的话中的意思姜行、宴清许两人与魔尊的关系不一般,镜玄宗上下的弟子看向两人的脸色变幻,原本还抱有侥倖两人会帮忙一起除魔,没想到是一起来杀他们的。 姜行与宴清许也发现了众人态度的变化,他们眸光轻转,看向白面书生魔尊,姜行:「魔尊,你是觉得我和宴清许两人像是替他人做嫁衣的人?」 魔尊满不在乎:「你们还有什么招式?」 如今陆经年已死,西境屏障已破,大局已定,整个群魔已经倾巢而出,他不相信两人还有什么办法。 魔是因她而出来的,那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赶回去,姜行轻甩浊云,发出阵阵剑鸣,她催动体内的最后几缕从心魔废厌处夺取的力量,飞到半空与魔尊平视:「要荡平东州,先从我剑下过去。」 看到姜行祭出剑,魔尊面色沉下,他掀开眼皮看着美艷绝伦与那人不太相似的脸:「因为她本不想为难你们,但是你非要拦我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姜行立在半空,岿然不动,宴清许也随之飞上去与之并立,见有人与魔尊对抗,镜玄宗弟子心中有了主心骨,陆经年教出来的弟子原本不会太差,下面有人高喊:「师母,师兄,我们与你们共进退,绝不会让邪魔再进一步!」 魔尊听到下面人的喊话,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宴清许,饶有兴致:「想不到陆经年的弟子都这么的……」 又大胆,又愚蠢,大胆指的是宴清许,敢与陆经年争女人,愚蠢的是下面的人,还在口口声声喊师母。 姜行忽略魔尊的面色,手腕转动浊云,魔尊看见她的动作警惕,姜行的修为不及他,但是加上她手上的浊云胜负未可分,况且旁边还有一个为她不要命的宴清许。 第五十九章 多说无益,大战一触即发,黑云压城乌泱泱的邪魔铺天盖地,恐无人见过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镜玄宗弟子无一不紧张。 半空中他们曾经的师母姜行持剑而上,师兄紧随其后,诸魔顷覆,黑压压的一片中青色的衣角与玄色的衣角在黑雾中翻飞。 第106页 半刻钟后两方人分开,鬼练感觉到自己消散的修为,不服气欲继续上前对着舔舐唇角的女子出手。 魔尊看着红衣服的女子,平淡道:「住手」 他们杀不了姜行,继续下去也只是给她送修为。 姜行感受自己身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她能夺取修为,但是没那么快能吸收,体内不属于自己的修为快要将她冲撞的吐血,她勉力压下不让颓势显现。 宴清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剑再快,却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今日又消耗的太多,快撑不住了。 但是就算处于劣势,姜行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她桀骜的看着对面,扬眉:「继续。」 鬼练刚刚被她吸取了修为,受不得如此挑衅,不管不顾只想上去,勾魂将其一把拉住,他们不知道姜行还有多大能耐,贸然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姜行桀骜不驯看对方如看蝼蚁,宴清许成着稳重一错不错盯着对方不给对方一丝一毫机会。 对面的邪魔面色不忿,两方僵持不下,无一人先动手。 魔尊沉着脸盯着姜行,他已经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力气,不耐烦从魔尊眼中一闪而过,一团黑气从他的手中瀰漫,冲着姜行而去。 姜行看到那一团黑气,她无法抵挡,将浊云挡在胸前,姜行不断的往后退尽可能的避开这一团黑气。 魔尊轻易不出手,一出手那便是要一击即中,姜行看到想要用身体挡住那一团魔气的宴清许,道:「不要过来。」 她阻止宴清许,好在无论什么时候宴清许都足够听话,终于退无可退,魔气破开浊云设下的屏障,重重击打在姜行的胸口,她吐出鲜血,等到魔气的攻势停下而立。 下面镜玄宗的弟子看到此情此景心又提起,他们刚刚以为姜行和宴清许打的过魔尊,但是如今一招都接不住,不由得又将心悬了起来。 姜行抹掉嘴角的鲜血,衣袖被吹的猎猎作响,她盯着魔尊鄙夷:「就这?」 魔尊从未见到如此狼狈还有如此大的口气的人,他缓步上前,想看看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底气。 魔尊踏空如无物,信步逼近两人,周遭的黑云因他动作而涌动,似坠了长长的尾巴。 步步煞气,步步威逼,他的动作将姜行逼入角落,已知此时是死局,姜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用手腕带动浊云,竟直接沖向魔尊。 就连邪魔都讶异,姜行这般不怕死,宴清许一直抿着嘴唇盯着魔尊蓄势待发,他在姜行动的那一剎随之挥动斩魂,阴铁所铸之剑带起阵阵阴风,吸引着蠢蠢欲动的诛魔。 魔尊看到姜行的动作,不退反进,剎那间几个虚影他便伸出手掐姜行的脖子。 原本一往无前的姜行突然足尖在虚空轻点,拉开了与魔尊的距离。 此时,魔尊的背后暴露在宴清许的剑下,下面已经有人看出了姜行这一招是诱敌深入。 魔尊看着后退的姜行,余光撇到宴清许,知道了两人的计策,勾唇自言自语:「不自量力。」 就算是姜行全盛时期,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忽然,魔尊感觉到头顶上空的光线被挡住,他停下追姜行的步伐抬头看去。 「通天塔!」 「卑鄙!」魔尊黑白的瞳孔变为黑色盯着姜行,他手中的动作不停,白面书生化作一团黑影。 眼见他要逃,宴清许控制通天塔下坠的速度,将那一团魔气压在塔下。 宴清许的动作太急,拉动了他本就受伤的内脏,一口鲜血呕出。 姜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腕,眼中有担心:「怎么样?」 宴清许将嘴角的鲜血抹掉,同姜行一同面对诸魔,一夫当关,姜行勾起笑:「魔尊已经被我们请进通天塔了,我们不招待好他朝出不来,其他兄台是否也想进入呆个几年?」 激动的鬼练被勾魂一把拉住,他们的修为刚刚被姜行吸取了,他们不清楚是不是还会被吸取,如今修为只会退不会涨禁不起这么折腾。 魔尊被两个人困住,一时之间群魔皆停住不懂,不敢上前亦不甘就此离开,一道声音打破僵局。 「诸位不走,宋某不介意将你们都留下。」 镜玄宗弟子齐齐转头。 「是宋掌门来了!」 「我们得救了!!」 半空中的群魔也看到了宋归尘带着朝阳宗的弟子到了,知道今日是踏不平镜玄宗了。 他们看了眼对面的姜行与宴清许,勾魂嘲讽:「你们辛辛苦苦拼命保护的人,还不及宋归尘露个面,姜行,你要是有意归我们魔族,我们随时欢迎。」 姜行对挑拨无动于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见她如此,勾魂冷哼一声。 在宋归尘的威慑下,勾魂带着群魔消散,反正西境的屏障已破,他们不急于这一时。 乌泱泱的黑云散开,所有的邪魔散去之后,日光又照在镜玄宗之上,镜玄宗弟子从未如此喜悦于看到日光。 姜行的目光一直落在宋归尘身上,他并没有动,似乎今日的目的不仅仅是替镜玄宗解围。 宴清许的目光也一错不错盯着宋归尘,他们在对视,姜行周日眉头,他们直接有什么秘密。 忽然宴清许转过身,他看着姜行,清澈的眼眸有害怕,声音也有些颤抖,这是他在面对诸魔时都没有的,姜行眉头皱的更深,他在怕什么? 第107页 宴清许的手拉住姜行,他的声音里有不安,似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心,他盯着她:「姜行,若是你得知一切皆为虚妄,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宴清许的反应太过反常,姜行想要探究,却突然生出几分害怕,她转开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宋归尘等了她许久,终于在宴清许说完之后,朝她行了一个礼,姜行站在半空之上,宋归尘这一个礼仪如同虔诚拜见神佛,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将真相残忍的剖开。 他并没有直白的开场,而且娓娓叙述:「九州一万三千六百四十四年春,姜氏一族死于镜玄宗问仙台,而后三年九州风云突变有大道至暗之兆。」 他说完这一句话,抬头看向姜行,姜行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预感到并不是她想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宋归尘你别说了。」 宋归尘并没有听从她的话,而是看着她继续:「三年以来,镇仙石黯淡无光,仙道无一人修为精进,死魂无一魄入幽冥,而东洲无一孩童降世。」 姜行眯眼:「你入了幽冥查看?」 宋归尘所说之事骇人听闻,镇仙石黯淡无光可说天道抛弃了仙门,可鬼魂不得入幽冥,东州无新的生命诞生,那便意味着往生之路被斩断,整个九州的气运,无论是人、妖、魔不过百年将会消失,这就不仅仅是仙门与邪魔的平衡被打破,而是整个九州倾覆,无一生灵可逃。 「是。」宋归尘回答姜行的问题,道「严长风的魂魄没有往生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所以去幽冥求证。」 这便是宋归尘没有及时出现在陆经年大婚典礼上的原因,姜行垂眸看着他,淡淡:「你想说什么?」 宋归尘似不忍戳破,他徐徐善诱让姜行自己想:「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仙门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被天道抛弃?幽冥鬼府出了什么问题?亦或是你在骗我?」 见她不肯去想,宋归尘说破,他道:「幽冥鬼府空荡荡我本以为是什么阻了往生着的路,故而去了乱葬岗,那里的死魂告诉我,这三年根本没有人领他们去鬼府。」 「鬼府里的鬼差办事不力?」 「不。」宋归尘摇头「鬼差知道什么,但是他们不肯告诉我,于是我又去了秘境。」 姜行思索宋归尘的意思,呢喃:「秘境?」 「不错,秘境,既然我从幽冥鬼府得不到答案,我想还有人一定知道答案。」 「守石兽。」姜行替他说出答案。 宋归尘点头:「不错,镇仙石的守护神兽有数万年的歷史,它终日守在镇仙石旁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去找了它。」 宋归尘似乎是觉得这个答案对姜行来说过于残忍,他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它告诉我,镇仙石之所以黯淡无光是因为它吸收不到一点日月精华。」 「可是日升月落并没有停止。」镜玄宗有弟子听得入迷,下意识补充。 宋归尘并没有反驳,他看着姜行继续: 「日升月落没有停止,可镇仙石却吸收不到日月精华,我猜想它并不是吸收不到,而是并没有日升月落。」 「所以说天道并没有抛弃我们,只是时间静止了,在静止的时间里镇仙石将它的灵气耗尽。」 宋归尘自顾自:「可是时间为什么会静止?」 他说完看着姜行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她知道那个答案。 # 第四卷:风归于林 第六十章 姜行将头转向宴清许,黑色的眼眸看着他:「你也知道?」 姜行的语气中没有质问,只是平静的仿佛在问你早上吃了什么。 在姜行的注视下宴清许点头,在他点头后姜行的目光又看回宋归尘。 她目光来的太过平静,仿佛竹篮打水一场空并没有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宋归尘缓和下紧张的心情,说出他的目的:「姜行,你愿意醒来吗?」 这满地荒唐都是她的大梦一场,她的父亲在死之前伸向她的手不是求救亦不是不甘,是给她编织一场美梦。 无论父亲的初衷是想让她在幻境中寻找到活着的意义还是让她在美梦中死去,可是她都无法安然的接受。 姜行想,既然这是一场美梦,她想留下来,只是宴清许…姜行看过去,她想留下宴清许,这场梦中有他才是美梦。 宴清许在姜行的目光转到他这边那一刻便读懂了她的决定,他想要让她醒来,可他更会尊重她的决定。 宴清许嘴唇动了动,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姜行眼中的决绝他亦有:「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 无论姜行的梦是什么,姜行都是他的梦。 「你想要我怎么选择?」 是醒来还是沉睡,这是姜行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询问宴清许,她想听听他的想法,就算那不是她最终的选择。 宴清许可以陪她,却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眼中笑意温和:「我听闻幻境中迷失的,死去的,在真实世界中亦不可能再醒来,对他们的报復足够了,东州的百姓是无辜的,但是。」 他说但是,眼中的笑意依旧:「但是姜行,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陪你。」 平静且温和的语气,没有劝诫只是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姜行淡淡报以一笑,她知道了,她的宴清许一直都是这样,这样无条件的纵容她。 第108页 宋归尘看到姜行与宴清许之间的互动,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决定,忍不住出声:「姜行,若是我们被一直困在幻境中,那东州的百姓将会被邪魔侵吞,无论是在幻境中亦或是现实世界里,你比我更清楚姜氏的幻术。」 「我知道。」姜行看着宋归尘,她摇头「可是我不愿意。」 现实无法改变,醒来不过是再经歷一次姜氏的覆灭,既然这已经是一场美梦,她不想醒来。 宋归尘面色发狠,他不愿意伤姜行,但是他不得不护住东州的百姓,最后咬牙切齿:「姜行,你自己不愿意醒来,我就只有杀了你!」 宋归尘已经被逼入绝境,他这样的人让他杀姜行他下不去手,让他放弃东州百姓显然更不可能,两两相较他竟不得不对姜行下杀手。 姜行并无意为难宋归尘,她先举起剑动手,攻势凌厉,无数剑气将他额边垂须斩断。 宋归尘眸色变暗,似乎是下定决心,原本只守不攻的剑法开始刁钻,姜行的衣袖被划破。 两人暂时分开,宋归尘的言语中已经充满警告:「姜行,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自愿醒来对谁都好,你别逼我出手。」 这是他对姜行最后的手下留情。 「宴清许,等会儿你不要动,我要亲自杀了宋归尘,我们一起永远呆在这个美好的梦中。」 「好。」宴清许宠溺。 姜行笑一笑,她提剑再度飞向宋归尘,眼见她执迷不悟,宋归尘不再留有余地,招招致命。 姜行在交手之余看着周遭镜玄宗的弟子与朝阳宗的弟子,他们无一不在看着她与宋归尘,想必是都在期待宋归尘胜。 强者之间对战最忌分心,其实不分心姜行也知道她不是宋归尘的对手,轻缕剑刺向心脏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浊云没有再挡的必要。 既然所有人都更喜欢现实,那她便勉为其难成全他们一次,只是这个梦太美,就让这个梦停在这里吧。 姜氏这一代最厉害的幻术师姜翟先生死前布下的趋于完美的幻境,在幻境之心濒死之时开始破碎,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屋舍宫殿出现无数裂痕,仿佛一面精美的镜子被打碎。 宋归尘那一剑刺入姜行的胸膛之时,他才意识到姜行没有想抵抗,他拔出剑想要接住她,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宴清许来了他便不需要再有更多的动作,幻境即将破碎,他等着醒过来就好,醒过来说不定还有办法救姜行。 宴清许抱着奄奄一息的姜行,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想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用去猜便能想到。 可是即便是知道,宴清许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手抖,他将玄丹递到她的嘴边,声音颤抖:「姜行,你张开嘴好不好,就算答应我一次,我吃下去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在西境了。」 姜行感觉到宴清许很害怕,好像上一次感觉到他这么害怕还是在西境的时候,那时候她快死了。 想到那时候的宴清许,姜行撑着最后一口气紧紧咬紧的牙关松开,就算是为宴清许。 那一粒药终于送进了姜行的嘴巴,宴清许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神明的垂怜,他虔诚的亲吻姜行的额头。 宋归尘不忍的看着这一幕,他的那一剑他清楚,刺穿了心脏,无论是谁都无力回天,宴清许他…他将姜行当做了他的全部了吧。 心中嘆息,也是可怜之人。 幻境在姜行闭眼那一刻彻底支离破碎,宴清许睁开眼睛,他飞身去接住了那一个倒下的人。 幻境破灭,有人醒来便有人永远也醒不来,只有朝阳宗的人不在问仙台。 宋归尘坐在塌上,他睁开眼睛望着大开的仙门,转瞬去到千里之外的镜玄宗,看到地上倒着的人,他将地上面色痛苦的陆经年扶至台阶上。 看着陆续在幻境中未受伤的人醒来,收拾这一场贪婪造成的惨剧。 除了在幻境中魂飞魄散的严长风,其余在幻境中死去的人皆已醒来,只是不能说,不能动,全身只剩下眼珠可以转动。 三年倏忽而过,东州的百姓在这三年中一直过的胆战心惊,因为百灵门、天霜派的掌门一夕之间全部都如中了风一般瘫在了床上,乃至仙门的宗主陆经年也三年未出仙门,故而整个西境的屏障都只有朝阳宗在修修补补勉力支撑,时不时的有邪魔流窜到东州。 但好在朝阳宗的宋掌门带领全派上下不辞辛苦,这三年虽然时不时有邪魔熘到东州,但是整体来说并未出现分崩离析之势。 绵延的西境南北线,宋轻炀成熟了许多,没有宋归尘与吕胡笳的庇护也能独当一面。 他一个人带着新入门的十几名仙门弟子在曾经镜玄宗看守的一带巡视,稳重模样已经看不出半点三年前的样子。 晨光中,有弟子指着东州的方向惊喜:「师兄,天霜派的仙友们来接替我们了。」 他们每日要在西境屏障处巡查,条件苦寒,虽心中信仰,但是还是想要回到仙门。 宋轻炀看着远方缓缓而来的十几道身影,他的目光一眼就落在了最前面的人身上。 在见到故人时,宋轻炀脸上才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他脸上挂起了笑等那人走近。 「可还好?」付流愠率先开口。 他三年前从幻境中醒来后,隔了很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与季岭商议后决定留下来,重振天霜,守护东州。 第109页 付流愠一开口,宋轻炀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他眉眼飞扬:「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 付流愠见宋轻炀的笑也放松,点头:「那就好。」 两人寒暄后宋轻炀想到什么,询问:「陆经年醒了吗?」 他虽然不喜欢陆经年,但是这三年间他意识到,陆经年确实为了仙门,为了东州付出了很多,他往日对陆经年有所偏颇。 「我听闻镜玄宗的弟子说还是没有好转。」 这于仙门而言是一个坏消息,付流愠说完后,两人皆无言。 突然宋轻炀想起什么,他道:「这一年我们中途遇到了几次帮助,但是并没有看清楚是谁,我猜是他们。」 「他们?」付流愠确认。 「嗯。」 「这三年多亏他们,他们不想见我们便不见吧。」 「嗯。」宋轻炀点头,他们自从幻境中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宴清许与姜行两人,但是三年间仙门众人又被他们帮了无数次,宋轻炀早就已经长大,宴清许与姜行不想让他们见,他便也不强求,知道都平安就好。 第六十一章 绵延的西境边界,一个身着绿衣与山川融为一色的男子行走在密林之中,他的面色清冷,唯有唇下一颗红痣妖艷诱人。 山岭静谧,男子每一步落在枯叶之上踩出吱呀的声音,让人如觉遇林间鬼魅。 忽然,飘渺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刚刚沉稳的步调微乱,让人好奇这绝色的鬼魅看见了什么。 远处一抹红色的倩影由远及近,在这漫天的绿色中让人眼前一亮,这便是让美如鬼魅般的男子露出笑容的人,看去也是生的极美,就是看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微眯的眼睛里透着不耐,在看到绝色的男子后那一抹不耐消散。 但动作仍旧看出不高兴,她将手中的兔子丢到男子的怀中,抱怨:「好好的一只兔子,非要吃肉,你惯出来的你伺候。」 言语多有不善,本以为男子会生气,却见他笑了笑将兔子的毛抚顺,一只手拖住圆滚滚的兔子,另一只手牵起女子的手,声音柔和,道:「我只惯着你,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短短几句话,看出来嘴笨不会哄人,本以为女子会甩开手走掉,但那一只手被稳稳的牵住,从侧面看过去,那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原是没有生气。 仙门从姜氏的幻术醒过来的第四年伊始,前仙门宗主,镜玄宗掌门关闭了许久的石室大门打开,那一日镜玄宗的弟子听到响动呆呆的停下手中的事情,最先反应过来的弟子扔掉了手中的扫帚跑去石室的门口看是怎么回事。 石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双白色的鞋出现在石室后面,弟子们知道那是谁,可是过的太久了,又太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屏息以待,一阵风颳过,衣摆缓缓飘起,恍若故人来,陆经年似乎是没有变,但是细看眼中似乎是多了一份柔和,他迈出石室,耳闻了当年之事的后续之后,就再未停留,拿上了他的佩剑下山。 久不见故人的宋归尘,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恍如隔世,很快他便漾起一抹笑,主动迎上去,道:「恭喜。」 能够从姜氏的『沉溺』中醒来,那便是参透了业障,他本就距离得道只有一步之遥,堪破了心境应当是功德圆满了,陆经年回以一笑:「许久不见。」 他一笑才让人发现,他的眼中是慈悲,不是从前的无情,无情道本就是对万物报以慈悲,他是真的悟道了,宋归尘欣慰,他道:「你为何没有走?」 既然他已经悟道,堪破了心境,理应飞升,不应该再留在尘世间。 「我自请镇守九州,日后都不会离开。」 仙门前宗主陆经年得道飞升,自请镇守九州的消息不胫而走,仙门同庆,这些年时不时被邪魔骚扰一下的百姓也虔诚感谢上苍,西境摇摇欲坠的屏障被一朝修復,侵扰了东州四年的邪魔被重新关回西境,人间太平。 被关回西境的邪魔却好似并无很大的怨气,它们一直被关在西境早已经习惯了,更何况他们如今的魔尊对他们出去之事一直不甚上心,没有统率,它们就算出去了也逃不过被镇压的命运,被关在什么地方不是关,西境好歹地域辽阔,闷了还可以撒丫子横冲直撞,这么一想竟然不错。 魔窟内,一个圆脸穿着杏黄色衣服女子无聊的将自己的脚泡在河水里一盪一盪,河里的骷髅鬼与怨鬼幽怨的盯着那一双玉足,他们睡的好好的无端被吵醒,闻着那诱人的活人气息,却不能下嘴,心中的怨念越来越大,可又不敢下嘴。 忽然那杏衣圆脸的姑娘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又故意不回头,原来是她听见了脚步声,河里的骷髅鬼与怨鬼游的更远,一脸惧怕的盯着来的人。 来人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他走到杏衣圆脸姑娘的背后停下脚步,弯腰语气宠溺:「怎么又生气了?」 「哼!」杏衣圆脸姑娘扭头,躲开自己头顶上的人,赌气「我要去看啊行姐姐,你不让我去我就不理你了!」 杏衣圆脸姑娘是姜吟,她背后的人是魔尊,这些日子因魔尊不让小姑娘去看她的阿姐,正与魔尊生着闷气,魔尊笑了笑没有立即反驳姜吟的诉求,他一把将坐在石头上的她拎起来抱在怀中,低头与其讲道理,他挑眉道:「你日日去找你阿姐,宴清许会不高兴的。」 第110页 「怎么可能!」姜吟不相信摇头反驳「我每次去姐夫都给我做好吃的,他很高兴我去找阿姐玩儿的。」 「每次他们送你回来的时候,他都会给我讲,让我多带你出去玩儿。」魔尊引导她思考「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宴清许真的不欢迎她去?姜吟疑惑,她垮下脸:「好吧,那这几日我就不去了。」 眼角眉梢都耷拉了下来,很是不情愿,魔尊在姜吟没注意时露出得逞的笑容,将人抱回魔窟。 河中的骷髅鬼与怨鬼见吓人的两人终于走了,才敢游回去,他们原来是这河中的一霸,但是每日魔尊送那小祖宗出去,姜行那个可怕的女人送小祖宗回来,来来回回都要趟他们这一条河,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下终于可以放松几天了,皆松下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