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夫君是女郎》 第1页 [穿越重生] 《不知夫君是女郎》作者:爱喝柠檬茶的糖果【完结】 文案: 撩而不自知的傻白甜/小妖精司马衍华(男主)vs温润如玉/纯情/话少的商袁(女主) 晋朝长公主司马衍华姿容绝世,世人爱其美名,却鲜有人知这长公主是个男儿身。 前世,叛军围剿国都,他被迫流亡奔波,因着天下第一美人儿名号,被同父异母的妹妹灌毒酒而死。 从小被当作娇娇闺女养的司马衍华,带着残缺记忆重生后,一想到前世自己悽惨的死状,断然抱紧前世赫赫有名的商袁将军的大腿,只求乱世得一栖身之地。 洞房花烛夜,他瞧瞧将军鼓鼓的胸口,再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疑惑道:「夫君,为何我们不一样?」 将军商袁有个秘密,她是女人,但她还有一个秘密,她好像喜欢上姿容绝世的七公主殿下。 本想一直把秘密放在心底,可等来了七公主嫁给她的喜讯,沉默片刻,她把人娶回来,心道,若是七公主后悔,也晚了。 素日沉稳的她,在大婚当日她眉欢眼笑,洞房花烛夜,她看了不少书,做好万全准备,可……女人会是个平胸吗?会是个赤条条的白切鸡吗? 她满脸笑容凝在脸上,洞房花烛夜,她需要冷静冷静 内容标籤:励志人生甜文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袁(女主)┃配角:预收文《相公失忆后,我追夫火葬场了》超甜的,要不要收一收鸭!┃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宠男,甜文~~ 立意:女子自立自强 第1章 前世商袁她见过的,一双茶色眸子很是…… 司马衍华死在德贤郡被攻破的前一晚。 彼时,冬风唿啸,勐烈而过,刺骨的寒意钻入骨中生疼,她衣衫单薄,挡不住这寒风,只得尽力缩成一团。 城墙外面传来厮杀声,司马衍华仰头看向此间屋子唯一的窗户,心道,大概是父皇派人过来攻打德贤郡。 惨白的阳光落在她几乎透明的皮肤上,纤细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如同一把小扇,眉宇间一股纯欲之态,她轻轻抬眸,霎那间,仿佛阳光消融,绝色盛开,如花动一山春色。 她脑子混混沌沌,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 启元三年,玄策起兵谋反,王家河随之起事,晋朝应对不及时,玄策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攻打至京都。国都被占,她和父皇失散,流亡逃至德贤郡,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发现后,一直关在小破屋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这样对她,想到以前父皇曾经对她说:「衍华,如果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父皇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她,吾儿脑子不聪明,不要想太复杂的事情,睡一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父皇为你摆平。 司马衍华呆呆想,她们总说她笨,可她觉得自己不笨,至少现在她觉得落到这步田地,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破旧的房屋被推开,进来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是司马衍禧,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多年前嫁给藩镇节度使王家河,算得上德贤郡半个女主人。 司马衍禧轻声道:「姐姐,好久不见。」 她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司马衍禧总是过来折磨她,用针扎,用皮鞭鞭打…… 她已经习惯了。 司马衍禧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回头笑了笑,脸色却莫名苍白,她失落道:「我千防万防,把你困在这里,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 司马衍华抬头,露出那张艷色绝世的脸,卷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轻轻颤微,楚楚动人,眼眸满是不解。 「知道我为何把你关在这里?因为你的这张脸!」女人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对上她的视线。 「因为你的这张脸,父皇宠爱你;因为你的这张脸,我不得不千防万防,不让夫君发现你的存在;也因为你这张脸,我变得面目可憎,成为一个妒妇。」司马衍禧重重把人扔过去。 司马衍华很久没吃饭,飢肠辘辘,浑身早已没了力气,因着她这一下,手臂磕在木桌上,划出一道口子。 司马衍华眉头紧皱,声音喑哑,虚弱道:「可这并非我所愿,而这明明是你的错,又怎么能怨我?」冰凉的烈风颳进来,扑在她身上,寒风刺骨。 听见她反抗,司马衍禧似乎惊讶,毫不客气把脚踩在她的手掌上,脚尖重重碾压她的手背。 司马衍华疼痛叫出声:「啊!」另一只手掰开她的脚,徒劳无功,额间甚至因为疼痛,出现豆大的汗水。 她感觉自己的手指断了。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司马衍禧好奇道:「我一直好奇,你都这般年纪了,为何贵妃从未给你许配人家。」 「关你什么事。」司马衍华虚弱如同幼猫儿,可还是露出利爪。 司马衍禧本身也不在意这件事,随口一问,她坐在凳子上,把一壶酒放在桌子上,手摩挲酒壶身,突然疯狂大笑,像一个疯子一样,镇定下来又如同往日唠家常一样。 她轻声道:「姐姐,如果当初叛军攻打国都,你没有慌不择路来我这儿,或许就不会陪我死。」 司马衍华刚被她疯子一样的举动吓住,现在听见她的疯言疯语,不打算再开口。 第2页 「姐姐,我给你指条活下去的路,如何?你应该听见外面的厮杀声,那是你父皇派的人一个叫商袁的男人,你嫁给他,让他护住你,这辈子凭藉你的美貌,定然衣食无忧。」 听见衣食无忧,司马衍华动动耳朵,轻声问:「真的吗?」 商袁她见过的,一双茶色眸子很是漂亮,面庞清俊,身如松柏,只是不常常笑,曾远远见过一面,冷冰冰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是宣德侯府家的长子,身有奇力,年幼时曾在秋猎上大放异彩,被父皇很是看重,长大之后,更是不得了,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突厥营队,立下赫赫战功,但与此同时,商袁父亲去世,死法很不光彩,得了马上风,当时为京城人所不耻。许是京城流言蜚语太多,次年商袁母亲李氏上吊自缢。 当商袁出兵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众目睽睽之下他没哭,也没任何表示,放下手中长剑,便回房把自己关起来。当年父皇很是怜惜这位被父母拖累的少年英将,于是便收他做了义子,也是他回宫復命时,她曾隔着珠帘,远远望过一眼,但并无多少交集。 「真的。」司马衍禧看着她单纯的摸样,忍不住嗤笑出声:「我怎么可能放你走,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你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 司马衍华失落低头,蜷缩在一起,不再理她这个恶劣的人。 残破的屋子里,突然安静,司马衍禧双目失神,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不顾身上华服坐在地上,就在司马衍华身边。 「我夫君败了,德贤郡很快就要被攻占。」 看着司马衍禧苍白的脸,司马衍华想不明白,为什么战败了,衍禧就那么难受。在她眼中,就算王氏战败,衍禧还是晋朝的公主,或许父皇会原谅衍禧,她很想这样过去安慰衍禧,但想到之前她对自己很差劲,也没上前,就这么听她讲话。 司马衍禧突然癫狂,过来掐住她的脖子:「知道吗?皇后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人!离我就差一点,商袁这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为什么!」 她不喜欢这种窒息的感觉,嗓子很疼,说不出话,只能听司马衍禧破口大骂。 从司马衍禧口中,她得知,被父皇派出来的商袁击败王家军队,坏了衍禧想做皇后的美梦。 原来这就是衍禧的想法,司马衍华不解,司马衍禧到底怎么想,就算没有商袁,她也根本不可能做皇后,晋朝国力强大,也只是因为一时之失才被人得了空子。 就算没有商袁?也还会有商方。 往日司马衍禧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找一个强大的男人护着自己,如果被人护着,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局面。 快要缺氧的司马衍华大脑嗡嗡的,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这个人就不错,那些被司马衍禧折磨的日子里,她似乎都能听见这个人的名字。 他好像很强大,能保护自己。可她就要死了,再也遇不见商袁,如果要是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如果重来一次,她不会再来此地,更会找一个强大的人护着自己,商袁就不错,可是她和他不熟,会护着自己吗? 司马衍禧把那壶酒灌进她的嘴,强烈的灼烧感刺痛她的肠胃,眼睛慢慢模煳,鼻子慢慢流出温热的血。 最后司马衍华倒在地上,再也不醒,直到身体变凉。 但她好像又没死,浮在半空中,看见司马衍禧在地上苦苦挣扎。 从司马衍禧口中得知,这壶酒是王四郎给她的,让她死守德贤郡,最后喝下这壶毒酒,保全他们王家的名声,但她一个人又觉得孤单,才把酒给她喝。 她看见司马衍禧又哭又笑,抱着自己忏悔,可下一秒,就被死守在外的僕从灌了毒酒,和她一样七窍流血而死。 司马衍华仔细俯下身看了看,对比之下,发现了新乐趣,就算死,她也比司马衍禧死得好看。 她心里美滋滋,母妃说过做人得漂漂亮亮,眼下她死得也漂亮,母妃看了,应该不会太难受! 突然,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身上也被什么东西钩住,慢慢没了意识。 黑无常看着手里的阳魂,嫌弃皱皱眉:「怎么是个男人?不是说司马衍华是这晋朝的天下第一美人儿。」 白无常拿出生死簿,不解道:「司马衍华,女?不对,有人篡改了花名册。」生死簿上原本女这一栏,缓缓转变成男。 记载所有人生死的生死簿出了纰漏,这种事足以上报冥府。 「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蒙蔽天机。」 白无常咬咬牙,吃下这个暗亏:「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两鬼禀报阎王,阎王看着司马衍华昏睡的那张脸,嘆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现下犯了这种大错,已不可挽回。然人间战乱又始,皇脉动盪,轮迴将会重开,判官将重新接管生死簿,监管这次轮迴,至于这个人,放入轮迴井,重开人间吧!」 黑白无常贬了官职,判官晋升,她笑嘻嘻道:「两位安好啊!手中魂魄交给我,去歇息歇息,喝喝小酒,好好放松放松。」 黑白无常没心情和她贫嘴,把魂魄交给她,便去领罚了。 判官乐悠悠,因为官职晋升,她几乎飘着来到轮迴井,轻轻一投,魂魄便进入人间。 当她转身约孟婆吃酒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这魂魄好像没喝孟婆汤。 第3页 糟糕,又惹事了。 她哭着跑去找孟婆:「媳妇儿,大媳妇儿,怎么办?」 孟婆无语,判官和她素来交好,曾无意得知,凡间最亲密的关系,乃是夫妻。脑子不聪明的判官,自此每日见面就唤她大媳妇儿。 不止她一个人有这称唿,依照地府里的鬼与她交好程度,便从近到远排了个序,如隔壁买酒老闆是她二媳妇儿、三生石姑娘是她三媳妇儿…… 今日听清判官由来,她淡淡道:「无事。」 「怎么能没事?他可没喝孟婆汤。」 「普通魂魄渡过轮迴井,基本洗去大半记忆,只会记得些许执念。」孟婆不动如风。 判官后知后觉:「所以,这司马衍华不记得前世具体事件?只记得前世最大的执念?」 「算是吧!或许有一天他能想起来,也未可知。」孟婆淡淡道。 第2章 儿时初遇花花和圆圆的初相遇,一眼认…… 米粒般大小的雪花降落,落在干枯树林间。 萧贵妃收到今年狩猎提前结束的消息,准备去叫衍华收拾东西离开,没想到帐篷根本没人。 公主跟前的宫女立马被派出去寻找。 她们各个惶恐不安,司马衍华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孩子,长相精緻,却是个痴儿,平日里呆呆傻傻,完全没有其他公主机灵,也正因如此,她们笃定这位公主不会告状,所以对司马衍华的照顾很疏忽。 近些日子秋猎,萧贵妃忙着陪伴圣上,根本无暇她们这些宫女,因此宫女们比往日在宫中更要懒惰,这天中午她们如往常一样,把公主放在床上,就偷摸出去打叶子牌,根本不管公主睡着没有,旁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造成这种大错。 眼下萧贵妃寻子急切,无暇去想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事后无论小公主找回来没有,她们都难逃一死,现下只能恳求上天,让她们先找到公主,将功赎罪。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萧贵妃瞧着天夜越来越黑,心急如焚。 山林间,干枯枯的树枝上落满一层雪花,年幼的司马衍华披着雪白兔毛斗篷,雪粒落在斗篷上,白雪映人,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精緻可爱。 白雪打湿了绒毛,司马衍华不解抬头,摇摇脑袋,试图把雪花晃下去, 结果,兜帽一扣,反而盖住了半个头。 毛茸茸的兜帽盖住她的眼睛,她伸手想从头顶把帽子拉下来,但身上穿得太厚,本身就短的胳膊更笨重了,伸手抓了好几次,都抓空了。 司马衍华右手勐地一伸,连带着身体向前一栽,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她缓缓翻了个身,露出红红的额头,清澈空灵的眼睛有点懵逼,卷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鹅毛般大的雪花顺着她的视线,落在精緻小巧的鼻子上。 她慢慢想,有点凉。 左侧传来脚步声,她偏过头,看去。 一双耐用保暖的鹿皮靴进入眼帘,她抬头,向上看,对上漂亮的茶色眼眸。 雪花浅落在他的头髮上,身上穿着红色圆领加绒的窄袖胡服,干净利索,和司马衍华笨重的冬衣成反差。 「你是谁家的小丫头?」商袁开口问,看她笨重躺在地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司马衍华嫩嫩的小手拍拍衣裳,小声道:「谢谢哥哥。」 商袁眉眼顿时发亮,原以为是个傻的,没想到不傻,还知道叫哥哥。 「我是母妃家的。」司马衍华声音软糯,说话慢慢的。 原来是位公主。 商袁看她玉雪可爱,双眸明亮,卷长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样,挠得人心痒痒,忍不住想抱起来吸一口,但想到家中娘亲的警告,还是算了!她现在是男儿身,贸然抱起女娃娃会被娘亲骂。 司马衍华抬眸看这个比他高的小哥哥,似乎在哪儿见过他,总觉得他很面熟,于是开口:「我在找圆,哥哥能帮帮我吗?」 「什么圆?」 司马衍华摇摇软乎乎的小脸,懵懂道:「不记得。」 商袁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她道:「不记得为什么要找?」 她抬头看天色不早了,准备打算回去,看看身后的疑似小公主的人,准备带她一起走。 她忍不住又问:「你身边的宫女呢?天色也不早,我们该回去了,你身边没人,我好事做到底,就带你一起走,怎么样?」 商袁转身向前探路,结果刚走一步,就被一只小手抓住衣摆衣角。 说实话,只要商袁愿意,只要抬脚向前一步,就能把人掀翻。 小公主好像很固执,固执地站在原地。 她扭过身,低头看着小公主。 小公主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眼眸,满是认真,她道:「因为很重要。」 「圆,很重要。」小公主司马衍华再一次强调。 商袁突然感兴趣起来,她蹲下来问:「在这儿能找到圆吗?」 「能。」 「这么确定?」商袁忍不住逗弄她。 司马衍华呆呆问:「哥哥,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商袁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我也在找东西,是一个护身符。」她娘给她的护身符找不到了。 「哥哥,确定吗?确定能找到吗?」司马衍华反问一句,语速仍是慢慢的。 商袁听到反问,低头看了一眼小公主,黑熘熘的眼睛满是认真,似乎真的很认真想要听取她的意见,而不是讽刺。 第4页 「能,肯定能。」商袁说完之后就笑了,她觉得,这小公主蛮有意思的。 其实,商袁隐约能猜到眼前是哪位公主,大庆三年,冠宠六宫的萧贵妃诞下一女,一时爱屋及乌,这位公主简直被陛下捧在手心里长大。所有公主就这位最有特色,痴痴呆呆,但颜色最好,年纪虽小,但样貌精緻,如玉雪童子,很有辨识度。 司马衍华想了一会儿,又道:「哥哥,可能在这儿找不到。」 「瞎说!我明明就丢这儿了。」商袁很喜欢自己的护身符。 司马衍华从左侧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根红绳,最下面坠着一块小桃木牌。 「你看在我这儿,不在这儿。」司马衍华认真道,眼眸如月牙弯弯。 商袁不可思议看着她拿出来的护身符,的确就是她丢的。 她伸手想过去拿,但被收回去。她道:「公主妹妹,把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司马衍华精緻黑眸倒映她的身影,她微抿樱红小嘴,露出两个软软的小酒窝,轻轻道:「哥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圆?」 有一瞬间,商袁觉得这小公主就是上天派来玩她的,但她面对漂亮妹妹却很有耐心:「你想要什么圆?」 司马衍华低头想了想,雪花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颤动,雪花顺着下来,她轻轻道:「我忘记了。」 司马衍华抬眸,兜帽掉落,露出精緻容貌,如同天上的小仙子。 商袁此刻有点明白,为什么皇帝面对这样一个痴儿公主,却没有生出半分不喜,反而放在手心里呵护。 天色已晚,再这样待下去,怕是走不出山林,商袁低头小声说了对不起,就开始她的表演。 她双手将地上薄薄的雪拢成一团,揉成一个雪团,是个不规则的圆,仔细看上面还有商袁的手指印。 「看,这个就是圆。」 司马衍华懵懂看向她,慢慢接过来。 看小公主真的要去接,商袁是真相信,这小公主是个小傻子。 商袁于心不忍,这冰天雪地已经够冷了,再让小公主拿着雪球,怕手都要被冻得红肿。 她把雪球扔出去,昧着良心道:「这个不圆,我再给你找个圆的。」她环顾四周,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身上,试图找个圆的东西,煳弄过去。 商袁看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名字,这不也算得上「圆」吗? 她笑着指着自己:「不用找了,我就是。」 「你。」霎那间,司马衍华空灵的黑眸陡然清澈明亮,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仿佛林中雀终于找到归宿,就像真的找到了「圆」。 「我可以抱抱你吗?」司马衍华希冀开口。 「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商袁时刻记得母亲交代,断然拒绝。 司马衍华失落垂眸,眼睫毛一翘一翘。 商袁此刻已经心软,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她。 反正这里又没有人,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男孩子。 「可是,我冷。」司马衍华举起红红的小手。 商袁口是心非地伸出一只手:「握手暖和,但只能握手。」 司马衍华双眼弯弯,高兴上前,握住了那只暖和的手。 她偏头看向身侧比她高的小哥哥,心里充满安全感,很多人都说她傻,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大多时候她都很机智。 比如现在,她能牵上手,都依赖太傅教过的「以退为进」。 司马衍华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具体又说不上来,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歷过一世,她问过太傅,太傅说这叫前世,但很可惜她记不清楚,只晓得要找一个「圆」。 找到「圆」,她才能避免苦难,至于苦难是什么,她又忘记了。 * 这边天都黑了,小公主还是找不到,皇帝以及此次参加秋猎的大臣眷属都派身边的侍从手持火把去找。 商李氏最为心急,因为她的儿子也找不到了,说是儿子其实是女儿。当年她事事好强,嫁给宣德侯后,生活却并不如意,生下商袁前,大夫说她体质差,这胎之后怕是再难有孕,她咬咬牙狠心生了下来,并嘱咐贴身嬷嬷,无论是男是女,一律告诉外人,她生得是个男丁。 恰逢,侯爷正沉溺于妾室的温柔乡中,对这件事也没想像中的那般在意,只知道这是个儿子就行。 商李氏也在这个时候心死,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女儿商袁身上,期待望子成龙。 恰逢,宣德侯此次秋猎有恙,商李氏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便领着女儿一道过来,如果能在圣上跟前混个眼熟也是不错。商袁的确很给她争气,也很听话。在秋猎上,因为天生神力,小小年纪就能拉开一石的弓,再加上性格机敏聪慧,很得圣上眼缘。 可现在,竟然找不到了。 听闻外面在传小公主也找不到,商李氏很难不抱有最坏的念头,会不会是商袁把公主带出去玩?可商袁向来聪慧,应当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女儿也丢了。 晚上的山林间有什么,商李氏想都不敢想。 第3章 送鹅蛋,交朋友司马衍华搂着她的脖子…… 傍晚,山林间气温突降,商袁背着身后睡着的小公主,她在感嘆,没想到小公主小小的一团竟然还挺有分量的。 原先走得好好的,小公主突然说累了,她也不在意,以为小公主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一个转身,她就睡着了。 第5页 被商袁背在背上时,小公主困得睁不开眼,她喃喃道:「圆圆,你不要跑,我很快就会醒。」 司马衍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脑子里出现有关前世的事情,她就每天困得要命,必须要睡觉。 按照惯例,她每天中午睡一会儿就会没事,但今天中午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鬼使神差她来到树林,找到那个护身符。 夜幕降临,黑暗泯灭一切。商袁背着人,只能感受到雪花触碰到脸上化作一丝凉意,以及背上那人浅浅的唿吸声。 她轻声道:「公主?」 司马衍华迷煳应答:「嗯。」 商袁继续背着人向前,天黑路滑,她根本辨不清方向。 远处传来狼啸声,商袁紧张抿抿嘴唇,轻轻道:「公主,你害怕吗?」 耳边浅浅的唿吸声就是最好的应答,没心没肺怎么会怕呢。 商袁无奈,公主又睡着了。 中途,乌鸦声惊起,商袁身子不稳,再一抬脚,被前面的绊脚石绊倒,连带着身后的人都甩飞出去,身子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拍拍身上的泥土和雪花,立马高喊:「公主。」 司马衍华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后,她竟然在半空中,下一秒她就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这次她不想翻面,好累。 听到商袁叫她,她无力地吱了一声:「在这儿。」声音软软的,好似浑身没劲。 商袁顺着声音,把公主扶起来,看公主没什么精神,继续背在身后往前走。 司马衍华搂着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的后背,喃喃道:「圆圆,你、你不要怕,我在。」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以及公主所说的话,让商袁愣了愣。 原来刚刚她说的话,公主有在听。 许是公主的话起到了作用,商袁终于找到出路,她看见一个一个将士拿着火把,在寻找她们。 商袁想要大喊,她们在这儿,思及背后正在睡觉的公主,她停下了这一举动。 所幸,将士也发现了她们的存在,从她背后接过公主。 商袁看着离她远去的公主,不知为何,她想,此去一别,怕是不会再见。 这边,商袁刚走出山林,就被人摇着肩膀,质问:「去哪儿了?」 是她的娘亲。 商袁刚要说,她去找护身符了,但转念一想,公主并没有把护身符还给她。 商李氏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商袁,心中愤怒居多,她竟然如此不听话,一个人跑到林子里胡闹,知不知道她一个带着她得有多操心,顿时她眼中充满失望。 当下放开手,厉声道:「跪下!」 商袁力气再大,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背着公主出来,已经精疲力尽。 她试着解释,却被娘亲目光中的失望震慑,久久不语。 「你跪不跪!」商李氏声音越发尖利。 周围准备回归的将士也注意到这一幕,纷纷投来目光,商袁还是直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被将军抱在怀里睡得公主,听见声音,她轻轻道:「放本殿下来。」将军愣了一下。 司马衍华自己下来,小短腿一步一个脚印,朝商袁走去。 将士手中的火把就像近在咫尺,烧得商袁无所遁形,他们目光如同燃烧的黑雾,呛得商袁无法唿吸。 她很难过,娘亲从来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或许,在娘亲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根本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娘亲似乎只在乎结果。 商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有点酸疼,其实不止有点,只要在外撕开一点,眼泪可能就会止不住。 商李氏看她镇定站在那里,扬起手,准备打下去。 司马衍华跌跌撞撞走过来,双手展开,挡在她的面前,她道:「夫人不要。」 商李氏目光犀利,惊异:「你是谁?」 商袁已经做好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的准备,等了许久,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抬眸,火光映照的眼底,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司马衍华脑子昏昏沉沉,但面对商李氏犀利的眼神,她很执拗,一字一句重复:「不要打,圆是我的。」语调还是很慢,但莫名心安。 她想了想,从怀里把护身符拿出来,对着商李氏道:「圆圆是为了找这个,遇见我的,也是因为我,才这么晚回来。」 商李氏目光移到护身符上,这是当年她去灵山寺诚心诚意给商袁求的。 她依稀记得,当年年纪幼小的商袁收到护身符,很开心道:「这是娘亲第一次送袁儿东西,袁儿一定好好保存。」 当时她笑笑,护身符而已不值几个钱,难为这孩子看重。 昨日,商袁的确和她提过,护身符不见了,她不以为意,想着丢了就丢了。 没想到,这孩子…… 商李氏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此时,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没想到吾儿竟如此厉害,竟然自己还能回来。」 司马衍华听见声音,头还没扭过去,下意识道:「父皇!」 皇帝看向地面上小小的人儿,面上不禁带着微笑,当初衍华出生时,虚弱近乎夭折,萧贵妃每日以泪洗面,他不忍心招来一方术士续着衍华的命,后来一个小有名气的术士建议他,把衍华当公主养,方可靠着皇脉续命。 第6页 术士说,这是依据衍华命格推演出来,只要皇脉不到,他儿可平安活到老。 衍华长大后,虽然经常被人说呆,但他相信儿子一点都不呆。 众人纷纷行礼,皇帝笑着朝司马衍华伸手:「吾儿过来,我们算算我们的帐。」 司马衍华不由抿抿嘴唇,一小步一小步迈向商袁,面朝皇帝像一只小螃蟹,语气缓慢道:「父皇日益操劳,算帐不好。」 「下次找靠山,记得找你母后,找别人护不住你。」皇帝是个留着鬍子的大叔,看起来很和善。 司马衍华奋力一跃,软软糯糯的一团趴在商袁背上,商袁费力接住她。 她卷长的睫毛微闪,小声嘀咕:「咱们还走,好不好?」 皇帝无奈儿子调皮,上前准备把人抱下来,没想到商袁一个转身,错开他的手,他微微一愣,没想商袁会违抗自己,他对这小孩有点印象,秋猎期间在他跟前表现很刻意。 他了解过宣德侯家的情况,知道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细细一想便知道他哪里是在自己跟前表现,明明是在他母亲跟前表现,孩子只会为了父母才会如此奋力一搏,博取关注,谁能指望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懂什么权势,可商李氏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当时他看见了,还和贵妃说,挺怜惜这个孩子。 司马衍华眼睛都亮了,黑熘熘如同猫瞳的双眼满是欣喜,商袁竟然保护她,是个好人,是个她要找的圆。 商袁慢慢把公主放下来。 司马衍华郑重拍拍身上的褶皱,此刻她准备好了,准备听商袁说一些很重视的话。 商袁扭过身,认真对她道:「公主,可否把护身符还给在下?」 司马衍华一愣,万万没想到,商袁说的是这个,心头微微有些失落,磨磨蹭蹭把护身符从怀中拿出来,交到商袁手上。 她道:「圆圆,你、你……」说多了,都是难过。 凑近的皇帝听见儿子如此亲昵叫一个外人,顿时生出了一种白菜被猪供了的奇异心思,皇帝伸出手,准备揉揉自家儿子的头。 商袁看着对面漂亮的人儿,想到了一件事,她认真道:「公主在这儿等着我。」 司马衍华希冀看向她,点点头:「嗯。」 商袁飞快跑开,跑到自家帐篷里,手中拿着鹅蛋出来,她气喘吁吁道:「公主,你不是要『圆』吗?你看这个够圆吗?」 火光下,洁白无暇的鹅蛋似乎在嘲笑司马衍华的天真,司马衍华双眼迷茫,呆了呆:「你要给我这个?」 商袁仔细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本本,珍重放在她的手中,道:「公主,只有这些了。」 皇帝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心眼太实诚了,他轻咳一声道:「好了衍华,我们该回去了,你母妃很担心你。」 司马衍华怀里抱着鹅蛋,心中安慰自己这也是个圆,于是听话地跟着父皇走了。 商袁站在原地被娘亲赏了一个脑瓜崩,商李氏道:「会不会送东西?帐篷里好看的小玩意儿那么多,你就拿了个鹅蛋给公主?」 「不行吗?」商袁疑惑道,这个鹅蛋也是她此次特殊的狩猎品,也是唯一一个是圆的东西。 「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东西送出去不合适。」商袁再一次强调。 商李氏:……鹅蛋就合适吗? 「你那个小本子是什么?」商李氏还留着最后一丝希望。 商袁不好意思道:「那是来秋猎之前,夫子留得字帖,可我尚未写完。」 商李氏:「以后见公主离远点。」 「为什么?」商袁不解。 商李氏冷漠道:「我怕公主忍不住打你。」 商袁低头「嗯」了一声。 空气中很沉默,商李氏不知道该和孩子再说些什么,原想着道歉,最后看了看孩子,没有选择开口。 第4章 想要结婚天刚大亮,司马衍华从马车里…… 天刚大亮,司马衍华从马车里醒来,揉揉眼睛,被新来的沉默宫女伺候。 她疑惑不解,为何身边的人换了。 宫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恭敬问:「公主,是先用膳吗?」 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微眨,愣了一下,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听见宫女的问话,也不纠结,缓缓道:「去找母妃吃。」 今日天气冷,司马衍华换上一袭朱红色的棉服,头髮被扎成两个小花苞,红绸绳末端小珠子垂下来,摇摇晃晃,如同一只喜庆的糯米糰子。 被宫女放在贵妃的马车上后,看见母妃正在描妆,乖巧站在一边等着。 桃李年华的贵妃娘娘肌肤正娇嫩,素手执眉笔描红,美目流盼,桃腮含笑,眉宇间纯欲之色,乃世间少有,旁边伺候宫女都看了忍不住脸红。 透过镜子,萧贵妃看见自己宝贝儿子站在远处,被新调去的宫女收拾得很喜庆,像观音座下的童子。 她开口:「你来母后这,是为了什么。」 司马衍华从怀中拿出小册子,乖乖来到贵妃跟前,小声道:「我不识字,想问问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还想与母妃一起吃饭。」 萧贵妃并未接过册子,拿出细笔轻轻蘸着朱红颜料,轻声哄道:「花花过来!」公主的小名叫花花,有时候贵妃娘娘兴致来了,还会叫她小牡丹花、小菊花。 第7页 司马衍华乖乖过去,来到母妃跟前。 萧贵妃一手捏了捏儿子软软的脸蛋,一手亲下在儿子眉心点了个硃砂痣,衬得眉眼越发精緻,白嫩的肌肤更加透亮。 「昨日在山林也是惊险,今日眉心涂上硃砂,去去晦气。」萧贵妃又拽了拽儿子的小脸蛋,手感真好。 「母妃,册子。」司马衍华后退一步,把册子给母妃看,有时候母妃的热情,她实在受不了。 萧贵妃意犹未尽收回手,懒懒接过册子,掀开两页,又瞧了瞧自家儿子:「一个字贴而已。」 「母妃,字帖是什么?」司马衍华双眼充满稚气,不耻下问。 萧贵妃微微颦眉道:「这、这就是个练字的。」 司马衍华一听有字,双眼亮了起来,黑眸如同宝石璀璨,睫毛一卷一卷:「上面是什么字?有写给我的话吗?」 萧贵妃一时犯难,儿子显然没理解什么是字帖,看他兴致勃勃,也不忍心破坏他的心情,翻翻看找到一句,气若幽兰,很温柔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司马衍华期盼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光像是最漂亮的霞光。 萧贵妃一手捻起纸页,想了想道:「意思是说,你们思想感情相通,无论隔多远,彼此都能感受到亲近。」 司马衍华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捨不得自己,当时碍于父皇在才这么含蓄,正准备接过册子放在怀里。 萧贵妃手持册子举高,声音含笑道:「吾儿告诉母妃,这册子谁给你的,竟值得你这么看重?」 司马衍华抿紧嘴巴,不说话,一直试着蹦起来够。 萧贵妃从左手换到右手,她就跟着册子动,跑到那边,最后跑累了,双手拽着萧贵妃的衣裙,双眼亮晶晶,声音软软道:「母妃,给我吧!还给我吧!」 谁能抵挡幼崽的魅力呢,萧贵妃一时心软把册子给她。 接过册子的司马衍华,立马远离萧贵妃,抚平册子上的褶皱把它放在怀里。 萧贵妃看到这一幕:……伤心。 她还没有册子重要。 恰逢皇帝来了,萧贵妃上前牵上他的手,假装埋怨道:「你看看,这么小就是个小白眼狼。」 司马衍华听见这话,又跑到萧贵妃跟前,睫毛下垂,慢吞吞道:「我不是小白眼狼儿。」 萧贵妃把跑到跟前的司马衍华抱起来,掂量掂量道:「是不是又重了?」 「孩儿不重。」司马衍华解释。 「可母妃都抱不动了。」萧贵妃坏心眼道。 司马衍华很疑惑,母妃说她重了抱不动,那为什么她还把自己抱在怀里,不是重了吗?母妃真的好难懂?司马衍华小小的个子充满大大的苦恼。 「你告诉母妃,这册子是谁给的?」萧贵妃对册子很在意。 司马衍华想了想,慢吞吞道:「这是孩儿的秘密。」 皇帝插了一句:「什么册子。」 萧贵妃给皇帝描述,皇帝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宣德侯府那小子给他的。」 司马衍华听见皇帝这么说,黝黑的瞳孔里夹杂着些许复杂情感,大概名为小孩子的忧伤,她软脸鼓成一团,紧接着嘆了一口气,无奈推手道:「父皇,你再大点声,秘密就没有了。」 皇帝忍俊不禁,伸出手捏捏她的小鼻子,调侃道:「就这么喜欢宣德侯府家的那小子。」 司马衍华想了想,可不就是嘛,那是她的「圆」,自然是很喜欢的。 「喜欢。」司马衍华很诚实。 小孩子的喜欢皇帝没当真,他道:「要不,父皇给你们两个赐婚?」 司马衍华沉思了一会儿,小脑袋瓜疯狂转动,慢吞吞反问:「是像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姐姐那样的吗?」 「是啊!」 「那,来叭!」司马衍华期待望着父皇,这种事情就应该早早做。 皇帝狐疑地瞅着儿子:「你认真的?」 「这种事情还分认真和不认真吗?」司马衍华的小脑袋瓜有点不够用。 萧贵妃把儿子放在地上,摸了摸儿子的头,蹲下来好言相劝:「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子,男孩子和男孩子是不能像太子和太子妃那样的?」 「你认真的?」司马衍华反问,小表情简直和皇帝刚刚的一模一样。 萧贵妃扶额,她儿子在活学活用这方面一向优秀。 「母妃。」司马衍华小手拉着萧贵妃的裙子,又道:「可我不是小公主吗?」 「小公主也不能和圆圆在一起吗?」司马衍华追问,天真精緻的脸上满是小孩子的稚气。 萧贵妃低头,对上儿子闪亮亮的大眼睛,这、这可真是造孽。 她把目光移向皇帝,皇帝避而不及,斟酌道:「衍华,你还小,现在说这个太早。」 皇帝以为儿子长大就会明白一切,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端。 第5章 第美人计秋猎结束,教□□皇子读书…… 秋猎结束,教习公主皇子读书的太傅发现衍华公主变了,上课说起什么,都听得很认真,甚至有时候还拿笔记下来,只是小手不稳,脸蛋上还被墨汁儿溅了好几滴,成了脏兮兮的小花猫。 太傅心血来潮,公主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平日里说话慢吞吞的,但思维清楚,有时候会异于常人,想至此,太傅不由心热,难不成公主是个神童,不用人教都会写字了。 第8页 他走上前,定睛一看:…… 白刷刷的纸上乌漆嘛黑,黑压压的一团根本看不清,这是什么。 太傅关心问道:「公主写得这是什么?」 司马衍华不好意思放下笔,双眼笑得如同月牙一般,她道:「太傅有所不知,我想向皇兄和皇姐他们一样记下太傅所说的,等学业结束后,好好思索一番,但我年纪小,又不识字,于是想着……」 「想着什么?」太傅追问,想着公主悟性可能差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小小年纪对待学习一片热忱。 「我想着,把会讲话的太傅画下来,这样……就能在纸上看见会讲课的太傅,我也就不用记笔记了。」司马衍华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 竖起耳朵听皇妹讲话的皇子和皇女们,偷偷在心里为自家妹妹竖起大拇指,然后面上不客气地笑出来。 「公主想法很好,但不可实施。」太傅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公主纸上黑漆漆的一团竟是自己,以前看在她年纪尚小,并未太过苛责,每当课下,还会给这位可人的公主讲几句成语典故,解解闷,看来终究是他太过仁慈。 公主识字、写字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司马衍华看着太傅并不怎么好的脸色,解释道:「太傅,其实我能画好的。」 「嗯,臣知道。」太傅笑眯眯,内里想,就算能画好,公主你也不是神笔马良。 「真的,我画乌龟就很像。」小公主试图为她的渣画术作掩饰。 太傅沉默道:「可以了。」再说下去,老师的面子真没有了。 小公主一副「拿你没有办法的样子」坐回原来的位置,那一霎太傅仿佛老了好几岁。 司马衍华双手放在案桌上,后背坐得笔直,像极了一位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太傅在上面讲着《孙子兵法》中的美人计,底下的学生开始起闹,非要太傅举例子,念叨念叨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败于美人计。 小公主不懂什么意思,偷偷问:「你们在干什么?」 她身边坐着的是位带着婴儿肥的小哥哥,年龄比公主大不了多少,其实也不知道年长的皇子们在起闹什么。 他挠挠头:「不知道,反正跟着起闹就对了。」 太傅淡淡扫视她们一眼,冷笑一声,他治不了小公主,还治不了这群大傻子。 「今日作业加倍。」 底下哀嚎一片,纷纷求饶:「太傅,饶了我们吧!」 小公主看他们这么惨,被墨水染得脏兮兮的脸跟着学,表示自己很难过。 太傅捂眼,根本没眼看。 太傅又开始讲起美人计,司马衍华听的云里雾里,慢腾腾举起手。 「小公主可有疑惑?」太傅耐心问。 众人纷纷扭头,想听听这位妹妹又有什么惊世之言。 「我、我不明白。」司马衍华被众人盯得有点害羞,说话结巴了一下。 「美人计是对谁都有用吗?只要是将领都能被迷了心智吗?」小公主表示很惊嘆,她依稀记得,有关前世的梦境中,圆圆就是厉害的将领。 太傅并不想告诉公主这种话题的答案,想了想:「大多不免世俗。」 司马衍华双拳激动握住,小粉拳抵在案桌上,激动道:「太傅,您觉得我如何?」 一些年长的皇子和伴读倒是反应过来,公主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太傅拿书的手都不稳了,哆哆嗦嗦道:「公主,此话何意?」 「我当美人儿,对别人用美人计,怎么样?」司马衍华对自己很有信心,宫里很多人都夸她很好看的。 可怜的太傅站都站不稳了,他道:「公主不可。」 小小的身子失落垂下头,小花猫的脸上嘴巴抿成一条缝,带着希冀问:「真的不可以吗?母妃经常夸我好看的啊!」 在司马衍华眼里,母妃已经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儿,能被她夸赞,自然也好看。 太傅犯难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皇子们也没想到,公主妹妹竟然如此胆大,看向正在犯难的太傅,深觉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若是他们这样与太傅说话,太傅非得打断他们的腿。 一时之间,学堂很安静,没人说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温和有礼,并不似嘲笑,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调侃。 众人望向窗外,只一个半大的少年背光而站。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来到学堂门口,众人这才看见他的样子,一身青蓝色松竹棉衣,装饰普通,一双茶色眸子温润有礼,似天边柔月,气质特殊,只一面便让人心生好感。 他上前行叉手礼,淡淡弯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学生商袁,拜见太傅。」 太傅微微一愣,想起昨日皇帝给他提及的话,点点头:「你先找位置坐下吧!」 商袁动作顿了顿,又开口道:「太傅,可否先让学生带着公主殿下清洗一番?」 太傅思绪又回到公主身上,想到她提问的问题,又忍不住头疼,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心累道:「可以。」 「学生谢过太傅。」 司马衍华自从商袁出现,眼神就一直亮亮的,听到商袁叫自己的名字,很是开心,脸上已经不能用迫不及待形容了。 她要和商袁去洗脸。 她伸出手,想要上前握住商袁的手,可抬手一看,手侧被墨水染黑了,小手不如往日白净,视线看向商袁,他整个人都仿佛干净的发光。 第9页 司马衍华心虚地把手背在后面。 冬色暖阳,屋檐下,少年身影形成浅浅的影子,她就站在影子上。 第6章 做朋友也是超甜的一章 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浅浅的光晕落在木制长廊上面,将少年的影子拉开,司马衍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树叶沙沙作响,斑驳的树影在长廊上晃动,淡淡的草木香仿佛萦绕在鼻尖。 司马衍华看着前面的人,小短腿用力迈着,站在影子上后,特别得意,心想,她和他只有一个影子的距离。 下一秒,商袁走开,影子也随着主人离去,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眸如同猫儿一样瞬间变亮,神采奕奕,像是找到了乐趣,一直跑跑停停,试图站在影子上,和他的关系再亲密一点。 长廊上,一前一后,一停一顿,隐秘滋生,穿梭于微隙。 商袁:「公主,在干什么?」 司马衍华看着扭过来的这人,不好意思往后退,小脚移开踩着的影子,慢吞吞道:「我想、想和你亲密一点。」 商袁听见了,走过来。 司马衍华低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影子一点一点靠近她,坚定不移,从她脚下穿过,最后停在她的跟前。 她有点害羞了,她觉得自己把商袁的便宜给占完了。 「公主!」商袁喊了一声。 「嗯,我在。」司马衍华笑得如同偷着鱼腥地猫儿一样,弯弯的月牙间,似星河闪动。 商袁比她高出许多,她伸手理理公主头上的碎发,最后蹲下,声音淡淡,很清润:「公主可知,刚刚的举动很是不妥。」 「有何不妥啊?」司马衍华不懂,小脸满是认真,圆圆说不妥那就是不妥。 「您刚刚不应该对我说,想和我亲密一点的话。」商袁的茶色眸子似在微风中起了淡淡涟漪,温润见底的眼眸中倒映着公主的小花脸。 小公主看着她的脸,慢腾腾的脸红了。 她无措小声道:「不能这么说吗?」 「可是,母妃说过小孩子不能撒谎的。」司马衍华紧张地握握小拳头,低着头在心里挣扎。 商袁头疼了,往日家中夫子经常夸她聪慧,可面对小公主,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公主,可以换一种表述。」商袁建议。 小公主眼眸充满茫然,什么叫换一种表述。 商袁接着开口:「比如你想抄我作业,可用借鑑代替抄字,这样表述会好一点,公主也不必撒谎。」 司马衍华揉揉自己的脸蛋,拼命想有什么可以代替亲密的词,毕竟圆圆害羞,唐突的话听不得,可她知识水平有限,想不到什么好词,一时之间犯了难。 商袁满意了,小公主终于安静下来。 长廊上,小公主走在后面,商袁时不时往后看,扶一把,生怕她思索太入迷,撞在柱子上。 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终于来到学堂后厨,商袁搀和着热水,调试温度,叫来一直思考的司马衍华。 小公主乖乖蹲下来,自己扶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放在盆盆里。 「圆圆。」小公主看向她,轻轻唤了一声。 商袁下意识应答,可反应过来后,又对圆圆这一称唿很不适应,下意识微皱眉头。 小公主悄悄凑近她,自豪道:「我知道该怎么表述那句话了。」 司马衍华站起来,商袁从衣襟出拿出青色帕子,给她仔细擦手。 公主的小手无意识摩挲商袁的手腕,她道:「我想和你亲密一点,可以表述成,我想和你在一起。」 商袁拿手帕的手微顿,她道:「小公主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司马衍华很自信。 「我想和你在一起。」司马衍华一字一句强调道。 商袁愣住了,看向小公主。 小公主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商袁看着小公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露出舒缓的微笑。 「公主,你可真是……」话尽于此,商袁失笑。 商袁的相貌很好,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流韵之,阳光下,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洋溢着最阳光的笑,双眼微弯,如一片月牙清弘泉水,闪着细碎的光。 小公主双眸怔怔看着她,突然就明白了太傅说得美人计。 唯有美人儿可消磨将领意志,以弱其体,司马衍华小手慢慢贴上额头,有点烫,她喃喃道:「这就是以弱其体?」她好像生病了。 商袁自小被母亲束缚,在这个年龄段没什么朋友,每日见过最多的便是府中夫子,和京城的世家子弟并不相熟。 秋猎之后,她有观察过其他世家子弟相交的过程,思来想去,又看了母亲和她的手帕交,蓦然一动,才晓得她和公主算得上共患难的好友。 可她自小扮作男儿身,如何和公主相处。 眼下看公主词不达意想要与她交好,商袁笑了,其实朋友本就如此,无需顾虑太多。 商袁蹲下来,视线与她持平,声音含笑:「公主和我算得上是朋友了?」 司马衍华早就被这笑容迷了心智,无论她说什么,她就点头,小花猫儿的脸上满是餍足。 「公主。」商袁看着公主这般样子,有点不太忍心说接下来的话。 「既然是朋友了,要为对方考虑。」 「那是自然。」司马衍华很认真,别说是朋友,就是父皇和母妃那般,也是使得的。 第10页 商袁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道:「以后公主不可在大庭广众下叫我圆圆,也不可太过亲昵。」 司马衍华一副瞭然的模样,圆圆害羞,连唐突的话都听不得,太亲昵的圆圆也受不了,她懂,她都懂。 小公主司马衍华在余光中看了她一眼,再偷看一眼,很是满足。 「我们悄悄的。」司马衍华特别开心比划,朝商袁比了一个口型。 「刺激。」之后,如同得逞的小花猫,偷偷笑起来。 商袁无奈笑笑,小公主有时候活泼过头了,不过这很好。 她又打了一盆水,给小公主擦脸,细緻擦干净,露出原来精緻的好颜色。 小公主仰起脸,干净清澈的桃花眼里,只余商袁的身影。 商袁微微低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一怔,心想道,这可真漂亮,她鬼使神差将手帕放在公主眼睛上。 微风轻轻一吹,帕子一角掀开。 小公主伸手费力把帕子拿下来,微微不解:「挡住作甚?」 为什么挡住呢?商袁也在想。 第7章 学人精搞笑沙雕可爱的一章 秋风四起,外面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司马衍华在舒服温暖的阳光里打起了瞌睡,小萝蔔头一栽一栽,眼皮拉拢,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可小公主不想睡,今日是商袁第一次来学堂,她想留个好印象。 这般想着,于是「咚」一声,小公主再也受不了秋困,额头砸在案桌上,睡着了。 周围人见怪不怪,小公主在学堂就是个吉祥物,睡不睡都不会有人打扰她,眼下谁也不知她这番要睡不睡是怎么回事,最后睡着了,大家都安心。 太傅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宣布下课。 当今皇帝有四子三女,其中嫡长子司马齐春早早被册为储君,现下早已离了学堂,学堂中只有几位没什么志向的皇子公主。 三皇子司马静夏性子活泼,课堂上也往往是他起闹。 太傅一宣布下课,他就跑到商袁身边,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圆领衣衫,年龄和商袁差不多,个子高挑,但整个人偏瘦弱,同样的五官精緻,他坐在商袁前面,问东问西:「你是谁家的小孩?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你是谁的伴读啊?是父皇让你来的吗?」 其他人不甘示弱,他们都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争先恐后认识新来的商袁,生怕谁比谁慢了一拍。 商袁温柔笑笑,起身朝各位皇子行礼:「回皇子,在下宣德侯长子。」 上次跟着一块去秋猎的司马昭秋拍了拍额头,激动道:「我想起来,你就是被父皇表扬的那个人。」 因为被罚抄书并未去秋猎的司马静夏拉着弟弟的手,道:「你给我讲讲。」 商袁跟前闹哄哄的,然而也有几人并未跑到她跟前。 小皇子司马玄冬慢腾腾来到衍华妹妹跟前,推了一下:「妹妹,醒一醒。」 司马衍华愣了一下,看清楚眼前是比她大一岁的六皇子,问:「怎么了?」 「昨日你不是说给我看鹅蛋吗?」司马玄冬也很想和新来的小哥哥玩,但他进不去,只能来找妹妹。 司马玄冬是文妃的孩子,长相没有司马衍华精緻,但生得秀气,穿着淡蓝色交领衣衫,像个小姑娘文文静静。 小公主的确答应了他,睁着朦胧的睡眼,下意识去拿身边的书箱,里面没有任何书,只有被各种丝织物填充的软软一团,正中间放了一颗洁白的鹅蛋。 玄冬好奇地伸手去碰,带着一股艷羡:「鹅蛋真漂亮。」 「是吧!」小公主听见有人表扬鹅蛋,当下很开心,一股脑儿分享它的优点:「玄冬哥哥,你摸摸,它可暖和了。」 玄冬小手贴在上面,不一样的感觉从手掌心传递到身上。 他感受到之后,收敛起笑意,睫毛纤细,微微垂下来,有一种落寞。 司马衍华关心问:「玄冬哥哥,怎么了?」 「我没什么朋友,不像妹妹那么讨喜,妹妹每天这么忙,肯定照顾不了,鹅蛋知道怕是觉得孤单,要不要我帮你照顾。」司马玄冬茶言茶语。 坐在前方涂着指甲的二公主司马衍云听见这话,嗤笑一声:「六弟,你不做女人真是可惜了。」 司马玄冬落寞低头:「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是不喜欢玄冬吗?」 司马衍华听不明白他们这话意思,扬起漂亮的笑脸,很郑重道:「六哥哥放心,鹅蛋有我不会孤单的。」 「六哥哥没有收到过别人的东西,所以不晓得这收到的人有多珍重,而且六哥哥又不是鹅蛋,怎么知道鹅蛋孤单,鹅蛋有我肯定不孤单。」司马衍华小嘴叭叭解释。 二公主低声笑道:「花花说得对。」 心口被插了一刀的玄冬:…… 玄冬落寞转身,司马衍华很不忍心,于是喊住他。 「六哥哥要是喜欢鹅蛋,可以等一等,总有一天会有人送你鹅蛋的。」司马衍华建议道。 玄冬走掉的步子更快了。 司马衍华精神了许多,左看看右看看,瞅见二姐姐在涂指甲,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希冀道:「姐姐,我也想涂。」 二公主司马衍云低头看着她,眼神中似是带着复杂的情绪,对上她纯真的眼神,笑了笑道:「这可不行,你年纪还小,涂这个不好。」 第11页 说完,衍云还特别得意把涂好颜色的指甲在她跟前晃了一圈。 司马衍华嘆了一口气,小短腿盘坐在上面,托着下巴,一双湿漉漉得大眼睛看着她。 衍云笑笑:「你这些套路,我早就用过了,省省吧!」顺道还弹了她洁白的额头。 司马衍云看了一眼后面吵闹的几人,问:「怎么不去后面找新来的小孩玩。」 「你不懂。」司马衍华故作深沉。 暖阳四面通风的把屋子晒得暖和,司马衍华懒懒躺在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喜欢在地上打滚,慢腾腾翻个面,脸着地面。 司马衍云把人提起来,警告道:「不许在我这儿滚。」 被提起来的司马衍华似软糯糯的一团,害羞地露出两个小酒窝,圆熘熘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伸出手去够衍云姐姐的袖子。 结果胳膊太短,两只手奋力在空中划动,像只猫儿伸出小嫩爪在空中乱划。 司马衍云习武,这点重量对她算不上什么,看她知错,把人稳稳放在地面上,头疼道:「去找你三哥玩。」 此时后方围在一起突然传来爆笑声,只听见司马静夏的声音格外大,爆笑道:「哈哈哈哈,那之后呢?」 司马衍云眉头微颦:「别去了。」 司马衍华踮起脚,侧着身子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商袁,乖乖道:「嗯,不去。」 司马衍云坐下来问:「这可不像你,怎么不去。」 小公主心虚地把手背在后面,软软的小脸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么明显吗?」 司马衍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觉得今日的她格外奇怪。 「好好说话。」司马衍云冷酷道。 司马衍华认真想了想,顿时双眼发亮,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了,想着平日里父皇故作忧郁给她母妃撒娇的样子,便做了出来。 她小脸勐地向上一扬,差点重心不稳跌倒,站稳之后丝毫不慌地用小手理理自己的髮丝,葡萄般大的眼睛夹杂着伤痛,最后感情到位,小嫩爪合在一起捂住胸口,忧郁道:「爱她,就要给她自由。」 趴在窗外目睹宝贝儿子一切行为的皇帝:…… 第8章 也是超甜的一章 自从那日后,皇帝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就很怪,儿子这胡乱模仿别人的习惯得改,至于怎么改,他很头疼,为了让自己少点头疼,多点幸福,他决定把人召过来背书。 看见儿子「痛苦」背书的模样,他欣慰了。时常把人当小公主宠,导致他都快忘了,他儿子是个男子汉。 御书房里,司马衍华拿着书本站在小角落,仰起头看看左侧忙着批改公文的父皇,又看看另一侧认真批改奏摺的太子司马齐春。 其中,太子太保韩俞生急急忙忙双手抱着一摞奏摺进来,分批送到皇帝和太子那边。 司马衍华很失落,没人陪她玩,她悄悄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忙里忙外的韩俞生抽空问:「公主背完了吗?」 司马衍华小眼神特别幽怨,正打算模仿别人,完成一套高难度的表演时,韩俞生无语:「打住,我不想看。」 「你真无情。」司马衍华推手,软软的小脸蛋表示很无奈。 韩俞生悄咪咪蹲下来道:「小公主告诉我,你二姐喜欢什么,我帮你给皇帝求个情。」 「二姐喜欢涂指甲,喜欢各种漂漂亮亮的,当然最喜欢的是我,因为我最漂亮。」司马衍华扬起灿烂的笑脸,双眸亮晶晶的。 韩俞生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小公主好生自信。」 「一般般啦!」司马衍华扬扬手。 韩俞生抱着奏摺转身就走。 小公主站起来,懵懂问:「你要怎么求情呀?」 韩俞生头也不回道:「陛下说了,让公主你出去背书,所以公主殿下可以找人玩。」 小公主呆呆站在原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韩俞生哥哥还没求情,就让她出去了,好奇怪啊!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拿着书就出去,好长时间没见圆圆,好想她啊!也不知道圆圆有没有想她,不过她这么可爱,圆圆应该很难忍住不想吧! 她悄悄熘到学堂长廊下,踮起脚费力通过窗户看众人的情况。 三哥哥的口水都流到案桌上,二姐姐无聊拿着笔在乱画,五哥哥没精神趴在桌子上,六哥哥倒是听得很认真……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圆圆。 清俊的侧脸在阳光中线条流畅,如玉的脸庞熠熠生辉,茶色眸子专注望着太傅,素手执笔认真在纸上记东西。 纤细浓密的睫毛染上一层浅金色,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弧度,身上的青衣衬得人越发俊秀,清风扬起秀髮,眉目疏朗,气质温润如玉,赏心悦目。 司马衍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拉起袖口,下意识擦擦嘴角,反应过来后,她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不解道,圆圆又不是食物,怎么能对着她流口水呢。 正在踮起脚的司马衍华没有丝毫自觉维持现在动作有多难,拍了一下自己后,重心不稳,晃晃悠悠跌倒在木制长廊上,发出「彭」的响声。 商袁思绪被惊扰,目光移到窗户边,看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费力搭在窗户边,眉眼不禁微弯,眼中含笑。 摔了一下丝毫不觉得疼的司马衍华有继续站起来,扒着窗户边看,一瞬间就对上圆圆的茶色眸子,干干净净,看她的眼神永远都那么温柔。 第12页 小公主悄悄往下退了一点,窗户遮住了大半的脸,脸上热热的。 她猫着腰,趴在门边小心看了一眼太傅,见他拿着没有注意这边,目测门边和商袁的距离,开始「艰难」前行。 一路上,她还注意着太傅的动静,见太傅马上转身就要看见她,她急忙窜到商袁怀里。 学堂案桌很矮,几乎每个学生都是成打坐姿势,小公主软软一团躲在商袁腿上,鬼鬼祟祟好似见不得人。 今日商袁穿得恰好是长宽袖交领青衣,面上稳的一批,左手一揽,宽袖微起,刚好盖住小公主,恰好今日小公主穿得青葱色的棉袄,颜色相称。 太傅狐疑看了商袁一眼,觉得她哪里不对,但具体说不上来,想到平日里只有他会认真听自己的课,便不再思索,继续开始讲。 小公主悉悉索索翻了个身,拉开衣袖,看向商袁。 商袁看着两人的距离,眉头微皱,她和公主之间的距离委实太近了,目光微微一凝,看见公主白净的额头透着红。 她右手无奈放下笔,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一点小公主的额头。 小公主吃痛得无助额头,双眼湿漉漉地看向商袁,目光中满是控诉。 商袁看了一眼太傅,思索今日讲得内容,她已经会了。 于是从案桌抽屉里拿出藏红花油,手指轻轻一抿,全是油膏。 商袁从上次小公主打瞌睡无意磕着案桌后,抽屉里一直备着红花油,她安抚小公主,指尖轻轻揉动,将油膏推开。 司马衍华双眸舒服眯起来,额头清清凉凉,很舒服,她一动不动,像被顺毛一样。 她漂亮眸子轻轻一动,卷长的睫毛微颤,阳光洒进她的眼睫上,小公主从这个角度看见商袁的下巴,优美白皙的脖颈,视线再往下移,是整整齐齐的衣服。 商袁的衣服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一丝褶皱,小公主歪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点乱,没有圆圆的整齐。 她鼻尖微动,舒服的檀香绕着她,温暖的感觉包围着她的全部感官,眉眼舒缓,好似随时随刻她都能溺毙在这温柔中。 秋天的阳光带着眷恋的味道,小公主脑袋晕晕乎乎看向商袁,这样的商袁真好,如果之前遇见时,她主动些该多好。如果她主动些,当初是不是就不会留遗憾了,这般想着,漂亮的眼睛一眨,一滴清泪续到眼眶里。 下一秒,司马衍华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挤出惺忪的泪,看向商袁的侧脸,又露出疑惑,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小脸严肃思考一阵,索性放下来,眉眼弯弯,灿若星眸。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这是她的人。 时光重塑,阳光正好,她望着他,他缩成一团趴在她的腿上,努力占据她身上全部温度,好似没有安全感。 第9章 夫君?相公?你喜欢哪个称…… 课下,因着三皇子得了一件弓弩,众人都围在他跟前,司马静夏叫商袁一块过来看看,但目光一凝,看见了商袁桌子前的司马衍华。 他惊奇道:「七妹妹,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司马衍华小眼神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他。 商袁歉意道:「我在辅导公主读书,怕是不妥。」 司马静夏摆摆手道:「没事!是我妹妹麻烦你了,要是教不了……」他呻吟片刻,眼神一亮,坏笑道:「那就不教,咱们一块过来看弓弩。」 商袁点点头以示答应。 司马衍华看了一眼三哥哥,慢腾腾拉了拉商袁地袖子,得到她的注意后,唤了一声道:「哥。」看见商袁瞳孔微缩,久久不能回神,小公主不解又道:「哥哥。」 虽然不能叫圆圆,但叫哥哥也不错,她记得母后哼过一个江南小调,叫什么你是我滴情哥哥,我是你滴小妹妹,说与圆圆听很应景。 其实,她还想叫一声情哥哥,但她记得圆圆害羞,不能这样。 司马静夏以为这声哥哥是喊他的,扭头哎了一声,疑惑看向司马衍华:「你不是在叫我吗?」 司马衍华慢吞吞看了他一眼,小声傲娇道:「我叫的是商袁哥哥。」 司马静夏:…… 商袁看了她一眼,问:「不许叫哥哥。」应该叫姐姐的,此时商袁的眼神有点暗淡。 她翻翻小公主拿的千字文,问:「有哪个字不会?」 司马衍华苦恼地拿起千字文,开始找自己不会念的字,找到一页后,小手指指着一行,问:「这第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念亲。」 司马衍华眼睛瞬间亮了,星眸璀璨,乖乖问:「是我想亲亲你的亲吗?」 商袁直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点头。 小公主再接再厉,又问了几个字后:「这个念戚谢,那后面那个字念什么。」 「念欢。」 「这个我知道,是你喜欢我的欢。」小公主认识这个字,特别骄傲,然后双手抱在一起,傲娇道:「这个是我在考你。」 商袁哭笑不得。 只听前方悠悠传来一句:「我还从未见过,背千字文能把人便宜占完的,七妹妹可真有你的。」是二姐,司马衍云。 商袁听见这句,狐疑地看向早已心虚把身子背过去的司马衍华。 小公主又慢吞吞转过身,心虚地瞅一眼商袁,两只手纠结互揪,不好意思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第13页 见商袁不说话,小公主大胆继续道:「真的,我这个是天生的。」 司马衍华气馁,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司马衍云开口:「再天生也没用,连人都哄不好,啧啧啧。」 司马衍华该死的胜负欲出来了,小粉拳一握,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拉锯战。 这个时候,商袁却选择把人拉出来。 「公主。」商袁沉默一会儿开口。 司马衍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公主以后说话需要斟酌语句,万不可如此,要是让旁人误会不好。」商袁揉揉小公主的小脑袋,是她还好,若是心怀不轨的男子,怕是很轻易就将小公主诱骗过去。 小公主疑惑看着商袁:「可、可是我只对圆圆这样?」 商袁笑笑,看向充满稚气的双眼,温和道:「我也不行。」 「那应该对谁说?」小公主知识有限,非常苦恼。 商袁思索一会儿,安慰道:「公主那些话不能对外人说,可以对自家人说,等以后公主嫁人了,也可以对相公说。」说完,商袁笑笑,现在对小公主说这个太早了,也不知道公主能不能理解。 小公主总能在华点中找到盲生,她可可爱爱道:「你做我相公,这些话不就可以说了吗?」 商袁沉默,没想到公主会想到这一茬,她怎么能忘了,公主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是可以把自己噎得说不出话的存在。 见商袁不说话,小公主上前一步,伸出小手抓住商袁的一片衣袖,疑惑道:「夫君?相公?你喜欢哪个称唿?」 商袁冷笑:「我哪个都不想选。」 小公主乖乖地「哦」了一声,十分苦恼道:「我总不能叫你媳妇儿叭?」 看小公主小小的身板硬要装作一副大佬宠溺的模样,商袁气笑了:「你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司马衍华扬起灿烂的笑脸,星眸微亮,正打算说话,却被商袁捂住嘴巴。 因为此刻韩俞生过来,他要带公主走,临走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学堂坐着的司马衍云,却发现她的视线在别处,正是在商袁身上。 韩俞生微微皱眉,没说什么,也就看了一眼商袁。 司马衍华和商袁告别后,乖乖拿着千字文跟韩俞生走,路上她问:「你为什么要那个样子看商袁哥哥。」 「我哪个样子了?」韩俞生好奇问。 「我说不出来,不过你的眼神像极了平日里的母妃。母妃一露出那种眼神,就会说,哪里来的小妖精,也不过这种姿色。」司马衍华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有点累。 可这慢腾腾的话极有杀伤力,韩俞生脸上的笑都凝住了。 「小公主啊!答应我,少学点别人,多读书。」韩俞生不像再听见这种比喻。 小公主失落道:「父皇和我说过,让我改。」想了想,小手支起下巴,嘆了一口气,深沉道:「我唯一的快乐都没有了。」 韩俞生:……我承认,我爽了。 来到御书房,皇帝忙完了,可太子司马齐春还没有忙完,案桌上的奏摺还那么多,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妹,打招唿:「小妹,回来了。」 司马衍华小脸严肃,仿佛就要奔赴战场,点点头道:「太子哥哥好。」 皇帝悠闲端了一杯茶,轻饮一口,道:「小七过来,背书了。」 司马衍华小脸垮了,纠结道:「父皇,我觉得小公主应该有点特权,比如……」 「朕不想和你讲特权,只想听你背书。」皇帝早就把他的小心思摸透了。 「有奖励吗?」小公主试图拯救一下。 皇帝摇摇头,小公主失落低头,开始背书,断断续续的。 皇帝头疼放下千字文,揉揉自己脑壳道:「小七,你这水平不行,你告诉父皇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小公主特别自豪道:「我在想媳妇儿。」 皇帝牙酸道:「不会又是商袁吧?」 司马衍华年纪小,还不会掩盖自己心思,听见父皇这么说,特别开心:「父皇,你真厉害,所以要给我和圆圆赐婚吗?」 皇帝被儿子一番话给气到了:「平日里读个书各种艰难,怎么记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赐婚!赐婚!能不能有点出息?」他心累极了,摆摆手让他站在角落里继续背书,下令背不完哪儿都不许去。 小公主宛如霜打的茄子,蓦然抬起头与太子哥哥隔空相望,双眼满是对彼此的同情。 第10章 沙雕与离别共存 秋日睏倦,司马衍华对着书本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橘阳从窗户透进来,她呆呆望着,开始不受控制打瞌睡。 朦胧中,她看见韩俞生从太子那儿拿来一道奏摺放到皇帝跟前询问,等突然听见商袁的名字时,瞬间清醒过来。 她悄悄双手掩过头顶,拿着书本盖住头,小碎步跑向右侧,生怕被皇帝听见动静。 「太子哥哥。」司马衍华小声道。 司马齐春快被奏摺折磨疯了,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往角落看去,见没人正打算和父皇打小报告,下身的衣服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 他弯腰往下看,见七妹妹钻到桌子底下,漂亮的脸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蹭的灰,一双桃花眼希冀望着他。 他沉默片刻,思索一会儿,御书房的宫人该挨打了,这桌子底下都没打扫。 第14页 罢了,也不用,小妹估计把死角都蹭干净了。 「太子哥哥,你刚把什么递给父皇了。」司马衍华轻轻问。 司马齐春仰起头,正准备喊父皇,却见腰带一侧被司马衍华拿在手里,她慢吞吞道:「不许告状,否则扒你裤子。」 司马齐春目光惊惧望着她:「你、你流氓。」 本来想做个优雅的小公主,奈何现实逼迫她不得不流氓,她控诉道:「上次我打瞌睡,就连上上次我画圈圈,你都告诉父皇了,之后父皇罚我背了三篇文章,可我总共才来御书房三次,这都第三次了,太子哥哥能不能不要再告状了。」小公主慢腾腾把话说完,之后露出可怜的大眼睛,以示乞求。 司马齐春沉默:「你先把手松开。」 「不松。」小公主硬气道。 司马齐春妥协,无奈道:「只是一道普通摺子,昭明公府也就是商袁的舅舅,想接他去兵营歷练一番。」 「那为什么要拿给父皇看?」司马衍华不解。 「因为你呀!」司马齐春摸摸她的小脑袋,趁她不注意把腰带从她手中拿出来,以掩尔不及迅雷之势从椅子上下来,大喊道:「父皇,妹妹她威胁我。」 皇帝拧着眉头,看向哼哼哧哧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司马衍华,双眼差点一黑,又看了一边幸灾乐祸的司马齐春,把摺子扔过来,以及其精确的准头砸到他头上。 「混帐东西,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司马齐春摸着被砸疼的额角,双眼泪汪汪,看向一边拿着书本盖在头上试图当自己不存在的司马衍华,忍不住开口:「小妹,掩耳盗铃这种蠢事你不会做的吧?」 司马衍华不知道掩耳盗铃是什么,但她知道蠢事,心虚把书本从脑袋拿下来,她决定先去找父皇认错,路过太子时,她的小手拍拍他的大腿,无奈道:「何必呢?相煎何太急,唉。」这是昨日父皇让她背得其中一篇文章引用的话,眼下很合适。 她站到父皇跟前,非常有底气道:「父皇,我已经会背了。」 父皇望着小儿子,又看看身边的奏摺,狠下心批了一个「准」字,宣德侯家的长子和他真的不合适,早些拉开距离比较好。 司马衍华背完书后,洗干净脸就被安置到后面小睡一会儿。 走之前,她问:「父皇,商袁的舅舅为什么要把他接走?」 皇帝诧异:「你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司马衍华思维迟钝,又慢慢问:「商袁舅舅不在京城。」 皇帝点点头。 司马衍华觉也不睡了,小碎步来到父皇跟前:「父皇,商袁舅舅能把我也一起接走吗?」 皇帝低头复杂地望着儿子充满稚气的大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出一点开玩笑的成分,但失败了,他终究败给了儿子无邪的眼神。 「他不是你舅舅,死心吧。」皇帝冷冷道。 司马衍华低头望着脚尖:「父皇,儿觉得吧!咱家是时候和他们家攀上点关系了,不然想离个京都是问题,父皇可以把儿作为突破口,如何?」 「不如何。」皇帝越发觉得自己刚才那道奏摺批对了,望向送来这道奏摺的韩俞生露出满意的微笑。 当初在秋猎上,他相中了商袁的本事,特意召到南书房去读书,虽说人才重要,但他儿子更重要,小小年纪沉迷美色,只能往后掰正一点,眼下昭明公这道摺子是上对了,把人调到边疆,眼不见心为净,再说商袁小小年纪拉开一石的弓,也说明这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应当不差。 司马衍华很失落,也不再去里间,转身跑外边去了。 太子司马齐春走过来问:「父皇为何要批准那道摺子?」他其实很忧心昭明公的存在,功绩是实打实的,眼下突然把商袁召到边疆,怕是想把边疆兵权转到外甥商袁手里。 这昭明公无后,只对嫁到宣德侯府的妹妹上心,这商袁又是他唯一与他血缘关系相近的,到时候边疆的兵权估计不好收回来。 皇帝狐疑看向太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儿臣觉得不妥,近些年地方势力颇大,这昭明公把持边疆要地,父皇当年给他的权利已是很大……」 话未尽,就被皇帝打断:「行了行了!今日你怕是被奏摺迷了眼,去歇息歇息。」 太子司马齐春看皇帝的样子,只能秉手回退。 天色还早,司马衍华跑着回南书房,走到长廊遇见太傅:「太傅,商袁哥哥还在吗?」 太傅惊讶小公主消息灵通,笑着说:「小公主怎知,刚刚商袁的确家里来人,把人叫走了。」 司马衍华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慢腾腾转身,回到学堂里,拿起课本看了起来,时不时扭头看后面的座位。 她在等商袁回来,他桌子上的东西,还未收拾。 窗外常青树落了一片叶子,司马衍华精神萎靡不振,突然感觉自己好睏,好想睡一会儿,或许,睡醒之后,圆圆就会回来。 又一个时刻后,她顾不得揉眼睛立马跑去确认,却看见一张空空如也的桌子。 司马衍华愣愣站在原地,漂亮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要掉不掉看得人揪心,面上还一副茫然的模样,她轻轻道:「圆圆这是不要我了?」 第11章 心疼圆圆早熟懂事 橘阳渐沉,深色溶漾空中,云层收敛。司马衍云回学堂收拾东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第15页 「什么东西?」司马衍云质问。 司马衍华揉揉眼睛,缓缓站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是什么东西,是花花。」 「……」司马衍云看向她,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蚊子了。 她拍拍衣裙的这周,站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司马衍华半坐在地上,眼神有点暗淡:「我在等圆圆。」 天色渐暗,她看不清妹妹脸上的神色,上前道:「你哭了?」 司马衍华摇摇头,小软脸严肃绷成一团,没有说话。 司马衍云不太能理解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尤其这位七妹妹的,商袁没来之前,她和谁都不是太亲近,向来都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每天呆呆的,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想什么。 商袁来了之后,她慢慢吞吞围着他,展现小孩子热络的一面。 七妹妹大概真的很喜欢商袁。 司马衍云看着她不说话,想了想从案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盒子,放在司马衍华手中。 她道:「这是商袁嘱託我给你的。」 小公主双眼迷茫:「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二姐我又不是那种私下打开别人东西的人。」 司马衍华笨手笨脚打开盒子,轻轻嗅了一下,小心伸着小指头戳了一下,看着晶莹剔透的膏状物体,双眼茫然,又抬眼看向后边的案桌,下意识把小指头上蹭的东西摸到额头上,清清凉凉,双眼情不自禁微眯,很舒服的感觉。 她和二姐姐说再见后,立马跑回母妃宫中,喊道:「母妃!」 萧贵妃在和身边宫人打趣:「你瞧瞧,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宫女笑笑,此刻司马衍华也跑到她的跟前:「母妃,孩儿有事求您。」 萧贵妃躺在贵妃椅上,好没脾气地翻了个身,拿着团扇轻轻盖在耳朵上,朱唇轻启:「我不听。」 小公主并不放弃,小短腿跑到那边,揉着母妃的肩膀道:「孩儿真的有事。」 「我也是真的不想听。」萧贵妃笑笑。 小公主失落问:「母妃想要什么?孩儿拿来换。」 「我想要你的字帖,以及……」萧贵妃突然起身,伸出罪恶的双手,开始□□软包子,一边揉着她的脸蛋,一边感嘆:「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擦脸,摸着都不怎么软了。」 小公主一脸生无可恋任由母妃揉,中间倔强反抗:「字帖不可能,以后脸蛋任你揉。」 「好的,成交。」萧贵妃愉快把她抱在怀里,又问:「你个小傢伙,到底有什么事要求我。」 「我想出宫。」小公主目的明确。 萧贵妃支起下巴猜测道:「为了你的商袁哥哥?」 小公主高兴点点头,她又接着道:「他怎么了?需要你出宫找?平日里学堂里不都能见到。」 小公主失落道:「他要被他舅舅接走。」 「原来如此。」萧贵妃感嘆道,随即又道:「小花花啊!母妃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单相思?这般离别的重要日子,若是对你有意,人家肯定回来找你;若是无意,你的商袁哥哥怕是恨不得马上躲你躲得远远的。」萧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是单相思?」小公主不懂就问。 萧贵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煳弄道:「长大你就明白了。」 小公主若有所思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精緻的盒子,辩解道:「圆圆送了我药膏,肯定捨不得我,才送的。」 萧贵妃伸头看了一眼,立马抢过来打开。 「母妃!」司马衍华的包子脸鼓成一团,伸出小短手想要去够盒子。 「母妃帮你鑑定鑑定是不是好物件。」萧贵妃打开鼻头轻嗅,又看了看盒子外观,思索道:「母妃今天再告诉你一件事,若想知道男人是不是对你好,得看他送你的东西。我瞧了瞧这东西,你这商袁哥哥倒是挺用心的,药膏是个好物件,选得也适合你。」 司马衍华双眸璀璨,眉眼弯弯,得意道:「我就说吧!圆圆待我是为极好。」 萧贵妃伸出修长的指甲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少得意。」 * 傍晚,宣德侯府中,商袁屋中,灯火明灭,光影交错,商李氏坐在上座。 她开口问:「为什么不想去?」 商袁正在温书,闻言扭过头,淡淡开口:「我想不想不重要,您已下定决心让我去,我还能不去吗?」商袁的眼睛随李家,一双清冷的茶色眸子望向商李氏,让她不由咯噔一下。 商李氏忍下心中不适:「你长大了,也该知道娘这是为了你好,跟着你舅舅,不比跟着娘有出路,在边疆你舅舅算得上说一不二的存在,到时候也不必担惊受怕有人拆穿你的女子身份,往后你若是接到了边疆的兵权,风头更是比京城中世家子足。到了边疆好好照顾自己,把你舅舅当亲人侍奉,他膝下无子,一个人居住在那儿,寂寞得很。你去了,他定然欢喜……」 商袁拿出笔墨开始描字,她听见了,也没听见,须臾片刻后才道:「娘,我知道了。」她坐在窗户边,宛如低调白雾中隐秘的月光,头微微下垂,露出优美的弧度,像一只濒死寂寥的天鹅。 「你在作甚?」商李氏走上前,发现她在写基础生字。 商袁答非所问,声音低沉,没有往日清润,甚至还有点沙哑:「我交了朋友。」 第16页 「是哪家子弟?」 「当朝七公主,那日你见过的。」商袁掀开一张纸,又开始写字。 商李氏没想到这个,一时有些沉默,最后道:「那公主脾气好吗?相处愉快吗?」 「甚好。」 空气中似乎瀰漫着尴尬的气息,没人开口说话,商李氏看着女儿清俊的面容,忍了忍又开口道:「那是一朝公主,咱们侯府你爹又是那个德行,这不合适,往后你就要去边疆了,如果可以,这关系断了吧!」 商袁沉默,商李氏也没逼她表态,看她沉迷写字,也没再说话打扰她,转身就要走出去。 黑夜中,烛火葳蕤,商李氏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娘,这是女儿唯一的朋友。」 商李氏回头对上女儿漂亮的茶色眸子,她眼眸冷静,轻轻道:「女儿不愿。」 第12章 超甜的一章哦~~ 雨过天晴,太阳刚露出头,院子里滴落在荷叶上水珠折射太阳光,商袁听见外面「噗通」一声,打开屋门朝着声音的方向走。 这声音似曾相识,商袁笑笑,认为自己癔症了,怎么能靠一声掉落的声音,就觉得那是小公主。 她扒开墙角周围种植的牡丹绿叶,偌大绿色叶子中一只熟悉的粉色糰子映入眼帘。 小公主穿得厚,围墙短,下面也有厚厚的绿叶做铺垫,小公主掉落下来不是特别疼,就是有点懵。 她怎么掉下来了?司马衍华听见脚步声,偏头,抬眸向上看,一眼看见她所思之人。 「公主,来做什么?」商袁伸人将人拉起来。 司马衍华仰头看着商袁伸过来的手,雨过天晴后的阳光白得透明,落在他手上,这双手很漂亮,光线穿过手指,衬得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整整齐齐,指尖圆润粉嫩,她看了,忍不住伸出爪爪相握。 两手相握,司马衍华脸红了,圆圆的手心和她想的一样,温软又舒服。 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攀墙时手已经脏了,刚还落在沾满水珠的草堆里,手上又湿又脏,她看向干干净净的商袁,心中一虚,她把圆圆弄脏了,下意识想把小短手拿回来。 她听见商袁的问话,卷长的睫毛微垂,一字一句说出心里话:「你要走,以后花花见不到你,但花花会很想你。花花想着今日出宫再见你一面,一次性看个够,但花花发现圆圆是看不够的。」 「圆圆,你说怎么办?」小公主扬起脸,澄澈干净的眼睛望着她,试图找到答案,接着又道:「怎么办呢?花花还是会想圆圆。」 商袁拉过她的小手,也不嫌脏,沉默不语,直走到屋子的长廊下面,给她洗手时道:「公主,圆圆也没办法。」她要长大,要成长,等她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才有救赎。 这是商袁第一次承认小公主叫自己的称唿。 听见圆圆的回答,小公主脑子空白了一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抬眸看着身侧微微弯腰给自己洗手的人,朦胧的阳光中,他的侧颜带着柔光,眼眸温柔和记忆中不太一样,摇摇头晃晃脑子觉得自己傻了,圆圆一直很温柔的。 她低头,看着暖暖的细流从手掌划过,向上抬,水流四散开来。 清澈见底的水盆中,波光粼粼,商袁白皙修长的手和她的小胖手形成鲜明对比,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软和的手心,紧接着商袁牵起她的手指,温和的暖细流从他们两个指缝穿插,肌肤相亲,引起淡淡涟漪。 小公主脸默默地红了。 「公主既然进了侯府,为什么要翻/墙进院子,这很危险。」商袁看见公主头髮上沾了叶子,伸手摘下。 司马衍华想了想,卷长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小圆脸上突然出现一朵红云,她不好意思开口道:「我、我想和圆圆私奔。」 商袁看公主样子,明显是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温声问:「谁教公主私奔这话的?」语气虽然温柔,但下意识让人胆寒。 「我小舅舅!」司马衍华毫不犹豫卖舅舅。 刚踏进院子的萧江泽脚下一顿,突然感觉后背发凉,掐指一算,觉得这地可能风水不好,他还是站外面等小外甥女吧! 「以后小公主要多读书,否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商袁将司马衍华头上的叶子摘掉,无意触碰她的髮丝,发现带着湿气,又问:「怎么头髮还是湿的?」来见她一次,把自己搞得浑身狼狈。 「我不知道。」司马衍华睫毛微卷,黑眸迷茫。 两边髮带轻轻一拆,柔软的髮丝顺着肩膀下来,唇红齿白,样貌越发精緻可爱,看起来更是乖巧不少。 商袁道:「公主站在这里,我去拿帕子。」 商袁很快赶回来,两人一同站在长廊下面,给她擦拭头髮。 暖阳洒在两人身上,司马衍华眼睛微眯,眉目舒展,表情像只慵懒的小猫儿,擦头髮好舒服,她忍不住在商袁身上蹭一蹭,鼻尖缠绕着商袁身上舒缓的香气,不止鼻尖,手腕、头髮上都有圆圆身上的气味,一丝丝侵占她的感官。 「圆圆,你好香啊!跟红烧排骨一样香。」司马衍华。 商袁错愕,对上司马衍华雪亮的眼睛,笑笑:「我是红烧排骨吗?再香我也不能吃。」 司马衍华开心比划:「可香了,比红烧排骨好闻,但好吃不好吃我不知道,我没吃过圆圆。」说着说着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第17页 「小公主,人是不能吃的。」商袁强调道。 司马衍华郑重点点头:「嗯嗯。」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双眼一亮,摇头晃脑似做背课文道:「排骨,我所欲也,圆圆,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排骨而娶圆圆者也。」 「这是我今天新学的文章,圆圆瞧我背得可好?」小公主骄傲地微扬下巴期待表扬,这是小公主继模仿别人之后找到的新乐趣——篡改文章。 商袁眼睛里满是无奈的笑意,收起帕子,摸摸擦干的髮丝:「小公主,甚有天赋,吾等望尘莫及。」 「圆圆,我能问你个事吗?」司马衍华纠结问。 「什么?」商袁放下帕子,开始拿起髮带给她扎头髮,从她这个角度看,小公主就像一个精緻的白瓷陶俑,任由她拿在手中把玩上色。 「圆圆以后在边疆会喜欢别的小公主吗?」司马衍华执拗道,眼中带着希冀的光。 「不会,衍华最可爱。」商袁安抚她,手指灵活给她扎了两个漂亮的花苞。 司马衍华听见了很高兴,扬起灿烂的笑脸:「圆圆比我更可爱。」 商袁瞧着小公主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 两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司马衍华将拿来的东西交给她,一直到快下午。 小公主依依不捨看向商袁,商袁也看着她,突然道:「小公主,我有东西给你。」从身后掏出一沓字帖。 「这是我写得字贴,小公主有空练练。」商袁写了一晚上的基础生字,可很好帮助小公主识字。 小公主低头看着厚厚一沓字帖,眼睛突然噙满泪水:「圆圆,离别这么难过的时刻,你还要我写字,你、你就不能送点别的吗?」练字好难,一点都没有画乌龟简单。 商袁沉默了一会儿:「小公主,练字很重要。」 「我知道。」司马衍华珍重把厚厚一沓字帖收起来,边收边掉眼泪,她太难了。 小公主临走之际,橘色染上天际线,她站在商袁跟前,扬手高声道:「圆圆,我等你回来。」 「圆圆不想回来也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就去边疆找你。」 第13章 已深至寒冬,因着宫中迎…… 已深至寒冬,因着宫中迎新岁,宫中忙上忙下。 到了新岁那天,宫中举办夜宴,司马衍华被母妃安排在外面的座位,安静乖乖地坐在那里。 她眸色一转,注意到对面有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妹妹,长相柔和,一双淡淡的柳叶眉跟太子哥哥有八成像,模样温柔娴静,很是端庄有礼。 早在新岁没开始前,这位小妹妹就被太子哥哥接到了后宫,她听母妃说这位是八妹妹,是早逝皇后生下的最后一女,刚生下就被皇帝送往灵山寺。 宫中有嬷嬷说,八公主自生下就不祥,先是剋死皇后娘娘,后又导致灾荒不断,异象不断,直到术士建议送这位八公主去寺庙静修,说来也奇怪自从八公主去往寺庙后,干旱的郡县开始下雨,河水溃堤的郡县大水开始退去…… 寺庙的老和尚说:「八公主与我佛有缘,老衲会好好照顾她。」尚在襁褓中的八公主自此留在了灵山寺。 平日里宫中无人提起,甚至默认七公主司马衍华是最小的公主。 今年不知为何,或许是皇帝开了恩典,太子将在灵山寺的八妹妹领回来,众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妹妹,纷纷上前问好。 司马衍华有点不敢,她有点害怕这位妹妹。 坐在她身边的玄冬也没去,他凑过来小声道:「七妹妹,怎么不去看看。」 「我不敢。」 司马衍云坐在这边,听见衍华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望向她的眼神很复杂。当年,她不小了,所以很清楚八妹妹送走的事。 皇帝虽然宠爱萧贵妃,但同样尊重敬爱皇后,皇后生产大出血死后,皇帝怜爱幼女,即使朝中大臣施压,皇帝也没将八妹妹送到寺庙清修。 最后是萧贵妃出面调和,让皇帝才下定决心把八妹妹送出去。 她的母妃丽妃知道了一些缘由,就是有关七妹妹,说抱着七妹妹一靠近八妹妹大哭不止,皇帝在萧贵妃的劝说中送走了八妹妹。 自此之后,她的母妃特别忌惮萧贵妃,与此同时,也反覆交代她,万万不可和七妹妹作对,要与她为善。 司马衍云侧身看向七妹妹,原来母妃说得是真的,看向对面温柔娴静的八妹妹,她总觉得以后皇宫怕是不会平静了。 可能真的有人气场不相和。 这边玄冬穿得松枝淡蓝刺绣冬袄,特别笨拙凑过来,小声给七妹妹说:「七妹妹,我好心疼你,你看看平日里和你玩得好得二哥哥和五哥哥都跑去找新来的妹妹,不像我,就只喜欢和你玩。」 司马衍云嘴角微扯:…… 司马衍华觉得玄冬哥哥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傻呵呵道:「我也喜欢和玄冬哥哥玩。」 「我都如此真心待七妹妹了,那妹妹会把好东西与我一起分享吗?」 「自然。」司马衍华一口答应。 「那鹅蛋……」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衍华无情打断:「不可以。」 司马衍华黑熘熘的大眼睛满是纠结,欲言又止道:「六哥哥,你怎么总惦记着我的鹅蛋。」 玄冬秀气的眉头一皱,挤了半天,双眼闪着泪花看着司马衍华。 第18页 「六哥哥,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羞羞!」司马衍华看着玄冬这副样子,没心没肺笑起来。 玄冬:……为什么这副样子对七妹妹没有任何作用?母妃骗他! 玄冬眼泪不流了,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道:「七妹妹,别笑了,八妹妹过来了。」 司马衍华立马收住笑声,发现八妹妹还在原地被人围着,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慢吞吞道:「撒谎精。」 撒谎精玄冬:「我就乐意。」 高处红灯笼散发着淡淡红光,错落有致,配合明亮的黄灯笼,漂亮至极,天上突然飘来大雪,司马衍华抬起小短手接住这一片雪花。 她呆呆想,圆圆这个时候到边疆了吗?边疆也如同今日京城一般下雪了吗?若是今日边疆也下雪,她会很开心,就好像在新岁这天和圆圆看同一场雪。 她目光放在八妹妹司马衍禧身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现在不是最小的小公主了,圆圆还会喜欢她吗?圆圆会喜欢最小的八妹妹吗? 司马衍华很纠结,圆圆叫她小公主的时候,模样很好看,要不她和八妹妹说说,能不能把位置换换,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万一圆圆回来不记得她,只记得七公主,把八妹妹认成她,那她不久亏了吗? 司马衍华忧伤嘆嘆气,这太不容易了。 下雪后,皇帝把他们叫到宫殿内,按照顺序坐在位置上,司马衍华一扭头都能看见司马衍禧,她很紧张,不由坐直身体,目不斜视。 「七姐姐在紧张什么?」司马衍禧笑着问。 司马衍华小粉拳握成一团,斟酌道:「我、我不紧张。」 身侧传来司马衍禧的轻笑声,她低声道:「七姐姐放松一些,你这样子旁人会误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是这样吗?」司马衍华懵逼,下意识更紧张了。 司马衍禧笑笑不说话,明明她是妹妹,却让人觉得她更像姐姐。 她轻声开口:「我听说七姐姐想去边疆,这是为什么?」 司马衍华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看了八妹妹一眼,她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很随和,她慢慢放下戒备,犹豫道:「想去找人。」 「是很重要的人吗?」司马衍禧关切道。 司马衍华点点头。 司马衍禧看她这副样子,睫毛微敛,将心中想法藏起来,看向身边的司马衍华,好心建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去呢?」 这话把司马衍华问住了,呆呆道:「父皇不会允许的。」 司马衍禧偷偷道:「你不让父皇知道,不就好了。」 司马衍华恍然大悟:「是啊!」 司马衍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拿起筷子给司马衍华夹了菜,又道:「贵妃娘娘身边有出宫令牌,只要拿到了,就能出宫去边疆找人。」 「八妹妹,你真厉害,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司马衍华羡慕问道。 从小待在寺庙的司马衍禧脸上的笑容都僵持了一下,继续道:「没有。」 司马衍华可惜道:「那不行,圆圆说过,如果有人让我做什么,别人却没做过,只单单让我做,那肯定是想把我卖了。虽然卖我不值钱,但让圆圆知道了,圆圆肯定会心疼的。」话尾,还自恋一番。 司马衍禧:…… 第14章 商袁边塞个人向 西北风凌冽,迎面而来漫天黄沙遮人眼,商袁初到边塞,各方面不适应,虚弱异常。 昭明公没有商李氏说得那么和善,看见商袁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或许因为她身体里有一半是宣德侯的血脉。 刚来边塞就被塞进兵营,像一个新兵,没有任何照顾,唯一好的地方是,她住在单独一间帐篷内。 天不亮裹着冬衣绕着城池跑一圈,最开始她跑一半都受不了,刺骨的寒风钻入鼻腔和口腔,无所遁形,胸腔仿佛要炸开一样。 上午负重前行,继续绕着城池跑,跟随将领排列方阵。 中午吃饭,饭菜是白菜炖红薯粉,偶尔掺一两块肉,商袁吃不下,但她知道如果不吃,之后就没得吃,下午的训练量绝对不会少,她的身体受不住。 她强迫自己吃下,不浪费每一口粮食。 晚上回去,她脚底磨出血泡,睡到半夜,开始闹肚子,上吐下泻,没有人管她,她只有一个人,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床上,听着帐篷外唿啸而过的寒风,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这一刻,她望着帐篷顶笑了。 军营每隔几日都会举办擂台赛,互相挑战,互相磨砺自己的战斗技巧,赤着膀子决斗,每一场下来都大汗淋淋。 她没参加过,也没人找她比赛,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或许还得再加上一跳,这是一个有背景的京城里来的娇贵少爷,得罪不起。 但也总有人看不惯她,觉得她和他们一样,即使是高门贵子又如何,现在不也还是一个小兵。 第一个挑战她的人是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穷苦少年,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丑恨,急沖冲过来。 他以为商袁是个小白脸,没有丝毫招架之力,但实际上她比他强,不谈她的力量,单是在京城里商李氏给她请的武师父教的打斗技巧,就轻轻松松打败了他。 少年并没有下擂台,继续挑战她,她和他的战斗持续了五次,最后一次她下了重手,将少年打出血,以致昏迷不醒。 第19页 当少年被打的昏迷不醒时,周围一时有些安静,随后吵吵嚷嚷,又有人上来挑战她,大多都和她一样的年纪,入军营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她赢了。 上天可能觉得她太过顺遂,于是当她筋疲力尽的时,上来一个百夫长,正值壮年,他道:「让俺来会会你。」 百夫长曾经在刀口舔血,一招一式都带着力量感,和她缺乏上战场的经验。 她几乎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正准备放弃时,她听见百夫长说:「你战胜了阿丹,后面的那些人都是为他打抱不平的,你早早下去歇歇,一个人在兵营里注意一点,下次不可这么莽撞。」 这话是为商袁好,她听明白了,但是她也明白了一个事,后面上来的那些人并非真心和她打斗,只为一个人意气用事,为最开始那个让她感觉糟糕透顶的阿丹。 头上的太阳光芒万丈,商袁笑了,笑得很嚣张,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笑,对着百夫长道:「继续战。」 底下的人觉得商袁不识好歹,纷纷讽刺。 「还真以为自己在这儿是大少爷。」 「高百夫长给她面子,没想到给脸不要脸。」 底下人纷纷起闹,让高百夫长给商袁点颜色的看看,高百夫长陷入两难的境地。 商袁出拳带着劲风,高百夫长比她动作快,一拳砸在她脸上,重重一拳,快速出击双手抓住她出拳的胳膊,用力反转,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重重摔在地上,盪起地上的灰尘。 底下看热闹的人吹起口哨,为高百夫长喝彩。 被摔在地上的商袁踉跄站起来,咧开嘴一笑,白牙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百夫长,继续吧!」 高百夫长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场外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继续!」他听见这人的声音,就仿佛被下了军令,浑身紧绷进入战斗状态。 不费吹灰之力再次将商袁撂倒…… 她一次次爬起来,脸上身上都脏乱不堪,曾经清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被擦破,身形不稳站起来。 刚刚起闹的士兵都沉默了,也不开口嘲讽,这个高门贵子不如传闻中的娇贵,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不堪,至少这份毅力让人佩服。 高百夫长很心疼商袁,漂亮的孩子被他打成这个样子,可真造孽,然而将军就在一边看着,没有军令他不能停手。 望着商袁又一次站起来,他很揪心。 谁知商袁拖着身体来到他跟前弯腰鞠躬,慢慢道:「下次再来讨教。」说罢,转身踉踉跄跄离开。 今日已是商袁的极限,她盘算着,如果按照这个方式,等到了下次擂台赛再开,她获胜的概率有多大,微微牵动嘴角泛起疼痛,她也只是皱皱眉头。 很多年后,高千夫长谈起这件事,问她当时怎么突然和他继续打下去,又为什么不打了,当时真的吓他一跳,以为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商袁眉眼微敛,淡淡道:「别人身后有人撑着,我没有,得尽全力才不会输得难看,但不能打得半身不遂,我还要回去继续训练。当时的事有第一次,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我不能把体力浪费在他们身上,他们或许只是玩玩,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可以,我得进步,不断进步。」 商袁来到这里一直在逃避,也在那一刻被高百夫长打醒,如果一直坐以待毙,消极对待,她可能永远都不能肆意活着。 商袁抬头望着碧蓝天空上盘旋的飞鸟,什么时候她能为自己活着。 新岁,大家都围在一团,兵营里难得奢侈一次,吃着烧烤羊肉喝着烈酒。 商袁坐在自己帐篷前,拿了一壶酒,在盘子里切了一块肉,擦拭她的小刀,割一小块尝尝,趁着烈酒一口吞下,灼烧感从喉咙到胃里,脑子格外清醒。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商袁听见远处那些人喧嚣的更加热闹,而她这里一如既往安静。 漆黑的夜空飘来洁白的小雪花,喝下半壶烈酒的商袁脑子混沌,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低头细细观察,雪花晶莹透亮,不一会儿就在她的注视下,化为小小的水滴,就在她的手掌。 商袁抬头任由清清凉凉的雪花落在脸上,鬼迷心窍又接了一朵,她望着雪花洁白的纹路,脑中不知为何想起了司马衍华,那个脑子转得异于常人的小妹妹,长得也特别好看,就如同大自然精心雕琢的雪花。 也不一样,雪花在她的手心里会化,可小公主不会。 像小公主这般精緻娇贵的人物,放在手心里刚刚好,想到今日是新岁,小公主会换上漂亮的新衣裳,依照贵妃娘娘的喜好,小公主的衣服多是明亮的。 如果她在京城,小公主会欢天喜地来到她跟前,双手展开,再转个圈,双眼水灵灵望着她,问她好看吗? 想也不用想,她会回答什么。 好看。 第15章 长大了!长大了!!…… 商袁实在无聊,仰头饮了一口酒,残余酒渍顺着她的下巴,隐入衣领,烈酒的灼烧感让她有片刻清醒。 如果她以女儿身出现在公主身边,就像娘亲和她的闺中密友一样,拉拉手互换信物也没什么不妥,可她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却以男子的身份出现,贸然做出不合理的举动,会被当作登徒子。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做了孟浪的举动,小公主八成会哭,乌黑漂亮的眼睛似两汪清水,睫毛上挂满细碎的泪珠,如果哭狠了,眼尾会红,可怜巴巴望着她,但还是会很乖的问她:「一定要这样吗?可是圆圆,花花会很疼的。」 第20页 商袁想到这,笑了笑,小公主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哭。 假设有一天,她真的以女子身份出现在小公主身边,她一定会选择抱抱她,抱在怀里,好好亲昵一番。小公主软软糯糯,又很漂亮,抱起来也很舒服,如果她真的抱上了,可能就不会放手了。 小公主跟上好的瓷娃娃,光滑如初,是让人忍不住放在手中把玩的存在,小公主幸好生在帝王家,若是普通人家,只怕早早被达官贵人卖去,当作漂亮的禁脔。 商袁眼睛微眯,小公主在新岁这天会穿什么衣服,是穿亮橘色的圆领冬袄,还是之前的红色的宽袖大袄,粉色那套荷叶袖也很好看。贵妃娘娘宠溺她,会给她做新衣裳,梳漂亮的髮髻,带上可爱的步摇,收拾的漂漂亮亮,来到她跟前,叫她圆圆。 天空飘下来的雪花越来越急促,天地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商袁茶色眼睛中有片刻怔愣,远处正由一队人马踏雪而来,她愣了一秒,看清楚对面来的是突厥,可他们很奇怪。 手上没拿兵器,也没穿甲冑,只单单几个人骑着马过来。 她来到兵营大门口,看见守门的将士问:「不戒防吗?」 将士是老将士斜了她一眼道:「无事,他们不敢。」 商袁没走,执拗地站在原地看他们过来,老兵淡淡开口:「小子,今天新岁他们是来送礼,贺年的。」 商袁淡淡开口:「哦。」 老将士看她这样一副样子,倒是奇了怪,一般情况下,年轻气盛的年轻人都会追着他问,到也没在意,像是被打开了兴致,乐呵呵道:「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 「当年我还年轻,那年新岁也像今天这么热闹,突厥来袭,我们猝不及防被打,特别恼火,一群王八犊子,难得过一个好节被他们给糟蹋了。大家气愤的恨不得立马杀入突厥阵营,说干就干,第二天天不亮,昭明将军就带大家打入突厥阵营,把他们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最后大家还不解气,接连追着突厥,快把他们老巢掀翻直到他们连连求饶才停手。」 「从那以后,突厥再也不敢在新岁这天开战,更何况我们还有昭明将军呢,昭明将军英武不凡,只要他在突厥就不敢来。」 老兵脸上满是得意与光荣,但他没有说得是,那年夜里突厥杀了他们无数兄弟,虐杀了无数同胞,大火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和营帐。那个晚上之后他们被仇恨蒙蔽双眼,一个个双眼猩红恨不得把那些突厥杀光,为他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老兵已经很老了,他不记得仇恨,只记得自那以后突厥不敢来犯。 他微微眯眼,看向身侧沉稳的年轻人,疑惑道:「我瞧着你很眼熟,像在哪儿见过。」 商袁知道她像谁,她的舅舅——昭明公。 她看着这一队送来贺礼的突厥队伍走后,缓缓转身离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突厥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武功在不断锤鍊下,几乎军营中的人都不敢与她正面硬刚,被舅舅看见过,只得到了一个回復,花架子。 商袁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拼命练习。 这样的生活枯燥无味,商袁偶尔在训练时,会想念在京城的小公主,想她在做什么,会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在学刺绣女红,会给她绣东西吗?她瞧娘亲的手帕交就给娘亲绣过帕子。 商袁想了想,她身份不出众,就像娘亲说得那样,公主和她的差距很大,是做不了朋友的,京城讨人喜欢的世家子有那么多,小公主怕是早已经把她忘了。 若是忘了,也无妨,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一切看似安逸,可边疆哪有岁月静好,一切阴谋诡计都藏于荒漠之下,涌动着的是森森白骨。 * 五年后,京城焕然一新,多了许多新奇的事,比如当今圣上的二公主嫁给了状元郎付少卿;太子太保韩俞生醉酒放火烧了东宫一角;八公主才貌出众,被称为第一美人儿。 也有人说,圣上最漂亮的女儿是七公主,但没多少人信,在京城谣言中,七公主是个痴儿,是个呆愣的木头,美人儿在骨不在皮,就算七公主人美,那也比不上八公主的知趣风雅,才貌出众。 据说八公主吟诗一首可引来无数蝴蝶奇观…… 以上种种传闻,皇宫中被拿来做对比的当事人司马衍华没当回事,她领着大白鹅来到御花园散步。 初春阳光正好,散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皮肤白皙透亮,身姿越发高挑,眉眼精緻如画,纤细浓密的睫毛垂落,微微抬眸,露出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又纯又欲。 一身粉色荷叶袖衣裙穿出了脱俗之感,但是站在花中,似盛人间无数娇花,仿佛仙人盛花而来。 就算身边牵着一头大白鹅,也丝毫不减美感。 皇帝和贵妃娘娘站在凉亭中,看见这一幕,皇帝问:「爱妃,朕提的事,你看如何?」 萧贵妃嘆了一口气,看向远处的儿子,皇帝这些年也尝试过将衍华真实的身份公布,但每次一有这个打算,或是安排相关部署,她的儿子就会生病。 轻则小病,重则大病。 最后皇帝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把衍华当作女儿养,可到底心有不甘,前些天打算让他和六皇子一起出去歷练歷练。 衍华一个男孩子出去看看山川河海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养在宫中,是个单单纯纯的性子。 第21页 萧贵妃轻声道:「依陛下之见,自然最好。」 第1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春日暖洋洋,司马衍华跟着六哥上了停在皇宫门口的马车。 近些日子,胡服盛行,司马衍华上着黄色缠枝纹窄袖短衫,下穿绿色袭地长裙,肩披红帛,在太阳下肌肤如雪,柔软乌黑的头髮梳成漂亮的单螺髻,发尾插上繫上珍珠步摇。 阳光直射过来,纤细浓密的睫毛似蝴蝶轻颤,姿容绝世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抿,向上勾起,如同月牙让人心醉。 司马玄冬着淡蓝色圆领长衣,看似人畜无害,还亲自伸手扶着司马衍华,像极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 与此同时,一对马车进入皇宫,马车上的人掀开轿帘,轻轻一瞥,便再也移不开眼,眼眸微凝,轻轻推了身边的人:「付少卿,你瞧那人是谁?」 付少卿扭头从轿帘中看,去只看见一个背影,隐隐约约觉得很眼熟,但不确定。 「她可真漂亮。」王家河不禁感嘆。 付少卿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八公主,圣上最漂亮的女儿。」 「的确漂亮,不亏是一国明珠。」王家河眼中满是欣赏,心中有了琢磨,暗下了一个决心。 司马衍华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已经高高兴兴踏上寻找圆圆的路了。 宽敞舒服的马车里,两兄妹坐在两边,谁也不搭理谁,司马玄冬无聊拿着书本,掀开马车的小窗帘望向外面。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太过安静,没事找事:「你把你的大白鹅给我放下去。」 「不放,要下去也应该是你。」司马衍华硬气道,这是贵妃给她安置的马车,豪华又舒服,单单为她一个人的。 司马玄冬一听这话,右手哀伤地扶着额头道:「难不成在妹妹眼里,六哥哥我还比不上一只鹅。」 司马衍华沉默,六哥哥又开始了。 他见司马衍华不吭声,更起劲了:「六哥哥我好生伤心,七妹妹竟这般不疼我。」 司马衍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六哥哥,你再这个样子,以后是不会有别家姑娘嫁给你的。」 司马玄冬的丹凤眼斜瞄了她一眼,单薄的面皮上双眼充满风情:「怎么了,七妹妹这是羡慕我?但凡你有我一半风情,也不至于追不到你家圆圆。」 司马衍华摸摸大白鹅修长洁白的脖颈,慢吞吞道:「你再说我没有你好看,我让大白鹅咬你。」 司马衍华比司马玄冬好看,但司马玄冬妖孽在风情上,长大之后总爱往戏馆钻,丹凤眼一挑,莫名会让人心中一动。 司马衍华也是个爱美的,自打太傅提过一句美人计,就特爱惜自己这张脸,每日必得好好涂抹一番,保养得很好。她知道六哥哥风情十足,所以经常和他在一起,试图模仿一两分风情,等以后圆圆回来,她肯定能勾搭成功。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学不来,偶尔挑起眉眼挑起来,看起来蠢蠢的。 六哥哥当时笑得很嚣张,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韵,你不必模仿别人,小七不说话,单一双眼睛望着你那心上人,就没不动心的。 「呦,这是被戳中痛楚了,让我想想是谁这么多年,自打学会写字之后天天往边疆寄信,结果一封回信都没有。」司马玄冬躺在马车松软的地上,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道。 司马衍华漂亮的脸还有些许稚嫩,婴儿肥并未褪去,小嘴微抿:「六哥你真欠揍。」 「过奖过奖,我这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师爷在这儿,让我等怎好意思班门弄斧。」司马玄冬嬉皮笑脸拱手道。 司马衍华眼睫微颤,长睫如蝴蝶被击落羽翼垂下,一时之间弱小无辜又可怜。 司马玄冬看着这一幕,思索是不是自己真的很过分,毕竟老七很喜欢商袁,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被拒的状况很正常:「小七!你别哭,这……怎么说呢,你这种情况很正常的,以前大家都是小孩子不懂美丑,你现在可好看了,绝对能让那不识好歹的商袁移不开眼。」他起身过来安抚她。 刚到她身前,司马衍华面无表情用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慢吞吞道:「我这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师爷在这儿,让我等怎好意思班门弄斧。」她虽学不到风情,但装可怜学得不错,在她看的话本上说,男子都喜欢温柔小意,装可怜的。 见他过来,脸上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玄冬下意识感觉不好。 「大白鹅咬他!」。 一时之间,马车内鸡飞狗跳。 一路上,司马玄冬要么阴阳怪气,要么茶言茶语,马车内每天都是热热闹闹。 快到边疆时,司马玄冬又突发奇想,他道:「你把你衣服给我一套,咱两个子一样,我要是男扮女装,你说你家圆圆能认出长大之后的你吗?会把我认成你吗?」越说越带感,最后直接道:「到时候咱两身份互换,我告诉商袁我是司马衍华,你说你叫司马玄冬。」 「咱两骗骗她,你觉得怎么样?」司马玄冬双眼几乎放光。 司马衍华眼眸亮亮的,显然很心动。 「可是圆圆不瞎啊!」司马衍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到时候,我在脸上抹点灰,这样的话,你是最漂亮的,你和我又同是父皇的孩子,模样上又有三成相似,这样的话,圆圆肯定认不出来。」 第22页 司马玄冬赞嘆道:「妙啊!」说完之后,他有点沉默,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司马衍华反问:「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司马玄冬义正言辞道:「小七,我跟你说,这男人不能惯着,你就答应哥哥这个要求吧!」 她满足喝了一口茶,双眸灿烂望着她的六哥哥,慢吞吞道:「男人不能惯着。」 「可我是你哥呀!」 「所以不算男人吗?」司马衍华好奇,漂亮的脸上似在认真求教。 司马玄冬在好玩和做男人方面艰难选择,最后道:「要不,今天先不做男人?」 「六哥哥果真天下无敌。」司马衍华感嘆。 第17章 长大第一次相遇 司马玄冬也没再说什么,下了马车回到自己马车上。 司马衍华拨动茶盏上的盖子,在想一些事情,但不能深想,每次一深想,她就开始头疼,就仿佛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 马车轿帘透进来的光,照在她迷茫的脸上。 她现在长大了,在梦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前世,或许是前世的内容,也或许只是她做的梦。 梦中,她看见圆圆身穿黑色甲冑骑着白马,红缨木仓挑下敌人的脑袋,伸手把她抱上马,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搂在怀里,像珍宝一样,她觉得这就是前世的某个画面,不是做的白日梦。 前世的圆圆一定也喜欢自己。 司马衍华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笑容,露出两个软软的小酒窝。 轿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仿佛脚下生莲的女子穿着窄袖红衫,下着苍青色的纱裙,眉间花了精緻花钿,肌肤胜雪,衬得眉目多情,与头上的步摇相衬,仪态十足。 司马衍华沉默地看了许久,马车内一时很安静。 直到那名女子憋不住了,她来到司马衍华展开手,前后扭扭,带动翩翩衣衫,掐着嗓子娇滴滴道:「六哥哥,你瞧花花好看吗?」 司马衍华:……这短短几秒,将用她一生来治癒。 司马衍华慢腾腾抬起头,望着马车顶,表情呆呆道:「啊!我瞎了。」 司马玄冬白眼一翻:「你就是嫉妒我女装比你好看。」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巨大声响,庞大的巨石从山坡两侧滑下,且只对准前方和后方护送的侍卫,不时就能听见护卫被巨石压着的惨叫声,明显有人在作祟。 司马玄冬掀开轿帘看见峡谷上方两侧,不少拿着大砍刀的人从两侧下来。 他吓得连忙退回去拉紧轿帘,同时对身后的司马衍华道:「快!快!」玄冬慌乱望向四周,看见他的外袍落在外面,拿进来塞到衍华手中:「快进里面换上。」 他知道如果这些匪徒看到自己的妹妹的容貌,肯定会心生歹意,到时候妹妹遭遇到什么,他根本不敢想,为今之计,只能让妹妹扮作男子模样。 司马衍华在他的催促下,直接把衣裙塞进里面,外面穿着男子外袍挡着。 司马玄冬看向穿上男子衣裳的妹妹,思觉还是不妥,当下进到里面,找到眉笔把她的眉毛化的又粗又直,拿来黄粉,将人脸上涂黄,又拿来细笔,在脸上点上麻子。 好好的一张脸,被涂成这个样子。 司马玄冬将她头上的珠钗取下,随随便便用髮带梳成高马尾。他又掀开轿帘看看状况,害怕地立马关上马车的木门,拉紧轿帘。 他哆哆嗦嗦道:「小七,你别怕,六哥保护你。」 耳边传来侍女尖叫声,和太监惊慌声,还有刀刃相接的碰撞声。 司马衍华仿佛有一剎那回到了前世,她死得那天也是这么喧嚣,她心中有什么念头破土而出,好像在死前要见谁一面,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她眼睫微颤,跌坐在马车上,她又要死了吗?她不怕死,就是害怕再也看不见「他」。 「哥,如果再来一次,还是没办法和她在一起,是不是说明她和我根本不可能。」她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小七,你别这样,哥害怕。」司马玄冬怂地靠在木门上。 司马衍华睫毛上挂满泪珠,视线朦胧,似乎是在透过司马玄冬看别人:「其实我很努力。」很努力想和她在一起。 司马玄冬不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虽然这伙匪盗杀人如麻,但万一他们能活下来呢。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大力,有人用脚踹开了木门,司马玄冬被掀翻在地。 司马衍华连忙扶起,下意识挡在玄冬身前,她天生感情迟钝,对于这些恐惧,她没有感觉,她唯一有感觉的是执念。 但六哥怕,她要保护好六哥。 司马玄冬感动两眼泪汪汪,缩在妹妹身后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劫匪一看见马车里面躲着一位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儿,忍不住上前,看见挡在玄冬身前的丑八怪,忍不住把人丢过去。 司马衍华被这么一扔,摔在了门框上,皮肤白嫩,只一下额头便流出血。 玄冬推搡着劫匪,急忙道:「小七,你醒醒!快下去!看有没有侍卫,找人来救我。」 司马衍华被摔懵逼了,听见玄冬的话,朝外面走。 劫匪不耐烦把手中的刀,把刀朝司马衍华身上投掷。 「衍华!小心!」玄冬叫得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衍华下一秒就会死的错觉。 第23页 司马衍华被吓了一跳,同时因为摔伤,脚步不稳,从马车骨碌滚下去,躲过一劫。 「美人儿,你不要跑。」劫匪面露淫光。 「臭不要脸,把你脏手拿开,别碰我。」 司马衍华看向四周,在找侍卫,看见只剩几个侍卫,分别都在抵抗劫匪,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她从地上捡了一把剑,拿起来,爬上去救六哥。 山坡上传来动静,谷中仿佛安静了一瞬,纷纷抬头向上看,只见大批穿着甲冑的士兵拿着武器从上面杀来。 劫匪逃窜,却发现出路已经被他们封死了。 两边同时下来军队来围剿他们,他们奋力杀死眼前的侍卫,可侍卫见援兵已到,像打了鸡血一样,难缠得很。 巨石上有动静,一个人骑着马站在巨石上,手中拿着红缨木仓,一跃而下,似是在逐阳。 一个临近司马衍华的劫匪,看见司马衍华背影,想着衣服不俗,于是打算将人劫来当人质。 听见马声,司马衍华下意识扭头,对上劫匪的脸。 劫匪没见过这么丑的,一愣神错过了劫持司马衍华的最好时机。 一根红缨枪以不可阻挡之势贯穿劫匪的身子。 司马衍华呆站在原地望着骑马过来的人,心有所感,马上的人也望向她。 烟尘迷漫,两人站在原地,遥遥相望,熟悉的眼睛进入彼此的眼底。 司马衍华眼睫微颤,她好想上前。 第18章 超甜超搞笑的一章噢~~…… 原以为时间可以消磨感情,再次见到也会是轻轻涟漪,没想到只四目相对,便山河涌入,波涛汹涌,司马衍华想上前相认。 商袁马上就要擦肩而过,她伸手,想像梦中那样,被她一把抱上马,但最后还是停下来,因为六哥还在里面。 她急切道:「将军,能救救我六哥吗?」此刻的司马衍华没有往日的漂亮,眉毛神似鲁智深,两条又宽又长的黑粗眉毛分布在满是麻子的脸上,头上还磕破了皮,半边脸都是血。 商袁顿了一下,看向司马衍华,总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但救人要紧,点点头,飞身下马,来到马车前,刚要进去,司马玄冬就从里面走出来,他用身上的迷药放到了劫匪。 看向女装的司马玄冬,商袁沉默了,她记得那个满脸麻子的小子说得是哥哥。 司马衍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他是男……」 司马玄冬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抱歉道:「感谢将军出手援助,吾等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商袁看向周围已经被部下扫尾的差不多,于是重新看向这对奇怪的姐弟。 「在下司马衍华,是当朝七公主。」司马玄冬愧疚看向被自己捂着的小七,这次真的不行,如果被人发现当今六皇子穿女装,他最后一点面子肯定也没了,只能先借着妹妹的名号苟一苟。 司马衍华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看向睁眼说瞎话的司马玄冬。 商袁沉默了,复杂抬头看向司马玄冬。 虽然的确还是很好看,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司马玄冬丝毫没发现众人异样,指了指司马衍华,脸不红心不跳道:「这是我六哥。」低头看了一眼这张被他涂得乱七八糟的脸,是真的丑,心突然好塞。 「可有证明?」这对姐弟很可疑。 司马玄冬拿出皇室特有的身份令牌。 商袁半跪行礼道:「末将商袁参见六皇子、七公主。」 「啊!你是商袁?」司马玄冬不受控制惊异了一下,随即又立马调整姿态,拍拍身上的衣裙,再接着理了理头髮,三步并作一步,激动上前准备握手道:「商袁哥哥,花花找你找的好幸苦。」 商袁下一秒后退,躲了过去。 司马衍华面无表情拉拉司马玄冬的衣裙,漂亮的眼睛满是控诉,大有一种「你敢摸我家圆圆小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意思。 一时之间,三人的氛围非常诡异。 商袁对着另一边骑马的人道:「向敏!过来!」 一个穿着红衣圆领胡服的英气女子骑马过来,面部线条凌厉,眼睛深邃,长相明艷,眉眼之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慢悠悠骑马过来,双腿又长又直,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看起来耐人寻味。 她道:「老商,怎么了?」一眼看见漂亮的司马玄冬,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呦,美人儿。」 司马玄冬忍不住脸红。 她的视线又移到一边的司马衍华身上,大惊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丑八怪。」 司马衍华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叫她,失落地垂下头。 商袁一直观察着这位六皇子,见他这副模样,淡淡开口:「不丑,很好看。」司马衍华听见圆圆这样说,抬头看向她,双眼亮晶晶的。 「你没问题吧?」向敏觉得不可思议。 商袁淡淡扫了她一眼,她闭嘴了。 「你女子身份方便,带着小……七公主走,我带这位六皇子。」商袁吩咐安排。 商袁低头看向矮矮的小皇子,道了一句:「冒犯了。」言罢,她双手抱着司马衍华的腰,将她托到了马上,稳稳放在上面。 商袁牵着马向前走。 司马衍华弯腰伏在马背上,小声道:「将军,不上来吗?」 第24页 「末将,到前方越过石块时再上,现在不合时宜。」商袁回答。 司马衍华坐在马上面,只能看见圆圆的头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失落道:「噢。」 过了一会儿,又轻轻问:「将军真的不上吗?」 「不上。」商袁斩钉截铁。 终于到了大石块跟前,司马衍华长睫微动,小心看了一眼商袁的表情:「现在可以上了吧?」 商袁没说话,上马握紧缰绳道:「公主准备好了吗?」 司马衍华坐在商袁前面,白皙的手抓住马背上的毛,末了觉得不太妥当,然后一双眼睛期待望着商袁:「没准备好,可以抱着你的腰吗?」 司马衍华卷长的睫毛失落垂下:「可以抓住衣领吗?」 商袁望向她,眼眸满是沉静:「不可以。」 「为什么?我现在都是小皇子了。」司马衍华突然知道这个身份的好处了,看了一眼商袁的神色,又补充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我们不是。」 商袁不知想了什么,点点头。 司马衍华眼眸一喜,立马贴上商袁,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圆圆身上的香味传到了她的鼻尖,和以前舒缓温柔的不同,这次圆圆身上的香味更让人安心。 她鼻尖又轻嗅了几下。 商袁低头看着她,眼眸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握住缰绳,从峡谷两侧驾马斜跑上去,最后一跃而上。 在此过程中,司马衍华立马抱住商袁的腰,仔细感觉了一下,总觉得圆圆的腰好像有点细了,身上也软软的,想蹭蹭撒娇。 疾风颳过,两人的髮丝仿佛在此过程中,纠缠在一起,暧昧缠绵,在空中肆意炫耀,不断飞舞。 到达另一侧后,商袁立刻下马,双方交缠的髮丝,如拨丝抽茧般分离。 司马衍华坐在马背上,一眨不眨望向她,商袁察觉到后抬眸看向她,漂亮的茶色眸子倒映着她的存在。 司马衍华也不避讳,嘴巴微抿,犹豫后似下了决心,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勾起嘴角的笑容,抿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最后轻声道:「好久不见。」从这一刻,司马衍华知道了一件事,她对圆圆的感情,是打不倒,消磨不了的存在。 商袁背过身子,牵起马的缰绳。 「嗯,好久不见。」 第19章 沙雕的追妻生活开始了 橘阳平铺地平线,天际仿佛被切开。 司马衍华坐在马上一会儿把白马背上的毛毛揉搓成一缕一缕,一会儿小心看向前方目不斜视的商袁。 她想叫圆圆,但考虑到现在的身份是六皇子,苦思冥想,最后小声叫了一声:「将军。」 「怎么了?」 得到圆圆的回覆,司马衍华矜持道:「没什么,就是我现在很开心,想说于你听听。」脏兮兮的脸上洋溢着欢喜。 「将军,你现在开心吗?」司马衍华想了想,又问。 斜阳的暖色洒在商袁的侧脸上,眉宇间仿佛带上温柔眷恋,并未答话,司马衍华也不在意,反覆看着圆圆,再看看远方。 「将军是要带我回家吗?」 「带你去府上。」 司马衍华正经摇摇头,眉眼弯弯,她知道圆圆不善言辞,还很害羞,所以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带她回他们的家。 等到了将军府,天色已晚,司马衍华下马时蹭到脸上的灰,意识到脸上还是脏兮兮的,小手牵住商袁的衣角:「我能洗脸吗?」 「自然能。」 「那、那你能给我洗吗?」司马衍华脸上满是希冀,星眸璀璨,以前来找圆圆,都是圆圆给她洗的,现在还能这样吗? 以前圆圆会给她调试好温度,把她的手放在微波荡漾的盆中,揉捏她的小白手,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点,帮她打好细腻的泡沫,帮她洗得干干净净,最后再用叠的整整齐齐的柔软毛巾擦干净她的脸,干干爽爽很舒服。 商袁拒绝:「这于理不合,您是皇子。」 司马衍华微微嘆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眸雪亮雪亮道:「所以小公主是可以的吗?」 商袁有些沉默,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 司马衍华高兴提起衣摆,跑到府门口,想到自己穿着男子衣裳提着衣摆,有些奇怪,立马放下去,脸上露出憨憨的微笑。 「我们快走呀!」司马衍华迫不及待要回圆圆的家。 商袁牵着马把缰绳放在僕从手中,跟上司马衍华的脚步。 这个时候,向敏带着司马玄冬过来,一到门口,司马玄冬像是被人非礼了一样,脸色通红,立马从马上利索滚下来,发现门边的两人惊讶看着他,他不慌不忙整理衣裙,看向商袁,学着平日里的妹妹的样子,掐着嗓子道:「好哥哥怎么不等等花花?」 司马衍华看了六哥一样,非常忧伤,显然忘了还有这孽障。 商袁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公主,这不妥。」然后行礼告辞,往里面走。 司马衍华站在门边,眼睛郁闷地看向六哥哥。 偏偏司马玄冬没有丝毫自觉,越过大门时,往衍华这边靠,低声自信道:「瞧瞧你这好哥哥,都把你忘了,冷淡得很。」然后白眼一翻,小手绢一甩,走得特别妖孽。 被小手绢一拂过脸的司马衍华沉思地望着六哥的背影,她怎么觉得六哥哥特别享受这个过程,眉头紧锁,突然放了下来,现在不能叫六哥哥,得叫七妹妹,她是六哥哥。 第25页 她都想好了,小时候圆圆总是拿男女授受不亲,不和她亲密接触,但她现在是六哥哥,六哥哥是男子,那她岂不是…… 司马衍华越想眼睛就越亮,她果然很聪慧。 这时候拴好马的向敏也正踏过门槛,她目光放在司马玄冬身上,调笑道:「这七公主的屁股还挺翘的。」 司马衍华惊恐看向这个剽悍的女子,她连女人的屁股都摸,幸好幸好,坐在马上的不是真正的七公主。她目光复杂看向远处六哥哥的背影,摇摇晃晃的身姿只不过是对现实的遮掩。 没想到,六哥哥忍辱负重,是她错怪他了,可怜的六哥怕是便宜都被占完了。 后来,司马衍华提起这事,司马玄冬反而意味深长道:「那不叫占便宜,那叫情趣。」 司马衍华听后很是受教。 * 司马衍华回到府中人给她安排的院子里,洗干净小脸,换上深蓝窄袖圆领的长袍,头髮被玉簪束起来,额头被白纱围住。 白嫩的小脸露出来,卷长的睫毛下,精緻漂亮的眼睛宛如星子坠入湖水中,干净澄澈,樱花粉的薄唇微抿,露出两个软软的酒窝。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看向远处穿她的衣服不亦乐乎的司马玄冬,语气疑惑:「为什么你的衣服不是浅蓝色,就是深蓝色?」 「花花想穿漂亮裙子,不想穿臭男人穿过的东西。」司马衍华正经道。 「什么臭男人?我是你哥,身上从来都是香香的,再说了给你的都是我没穿过的。」司马玄冬臭美照着镜子,随口道。 「花花如果不穿小裙子,还怎么用美人计,不用美人计,还怎么把圆圆迷得神魂颠倒,六哥,你是在和我无理取闹吗?」 司马玄冬一下子把镜子放下了,不可思议道:「我无理取闹?是你六哥我冒着不要脸的风险,才男扮女装的。你说说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扮成男装去接近你的圆圆,这坏的还是我的名声」 「你竟然为了一件衣服同哥哥吵起来,六哥好伤心。」言罢,司马玄冬背过身躺在贵妃椅上,继续拿着镜子照起来。 司马衍华小声道:「我觉得你挺开心的。」 玄冬素手执笔描着远山眉,眼见就要化成了,语调中的开心几乎溢出来:「怎么可能,我难过得都快哭了。」 司马衍华:「……」 司马衍华额间的碎发扬起来,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无奈,慢吞吞道:「你不帮我,我就、就。」她环顾四周,小步子慢腾腾来到贵妃椅前,双手好似悽惨在空中摆个圆,跌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头,睫毛微颤,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我就躺在这儿不走了。」 见司马玄冬丝毫不动摇,司马衍华继续道:「我不仅躺在这儿不走了,我还哭给你看。」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小厮见过商袁将军的声音,司马玄冬就眼睁睁看着,原先假装要哭威胁他的妹妹,眼泪直接挤出来,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嘴巴微微向下抿。 在商袁进来的时候,更是戏精道:「妹妹,不要!冬冬不是故意打破花瓶的,求妹妹饶了冬冬。」言罢,拼命眨眼示意玄冬配合她,今天的她要做司马·白莲·衍华。 第20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 司马衍华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场景了,等圆圆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的像话本里的书生一样,把受苦受难的庶小姐抱起来,顺便大声呵斥恶毒受宠的姐姐。 到时候,她就能趴在圆圆怀里,亲一亲蹭一蹭。 司马玄冬跟上妹妹的想法,一时无语,但还是配合道:「你打碎我最爱的花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语气干巴巴的。 司马衍华双手捂着心口,假装伤心道:「妹妹竟然为了一个花瓶要打死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父皇的孩子。」 「哼,受宠的才是孩子,不受宠的是奴婢,来人把六皇子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司马衍华大哭,然后外面的人死活不进来,就站在帷幕后面。 周围越来越安静,司马衍华假装大哭的声音都小了一点,双手放在跪坐在地上的腿上,腰板挺直一点,然后又弯了一点,往身后看去,觉得自己倒地的身形优美,满意收回视线,一边哭,一边双眼眼巴巴望着外面的人,哭着哭着不小心冷空气倒灌,打了个嗝。 一声嗝之后,空气安静了,司马衍华小心看向贵妃椅上的六哥,小声道:「我、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司马衍华苦恼的眉毛皱在一起,慢慢吞吞道:「可我觉得,我们演的不差啊!」 六哥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可以再大点声!」 商袁拨开帷幕进来,看向倒地上的人儿。 被泪水浸透的泪珠越发水润漂亮,细碎的泪珠刮在又长又卷的睫毛上,皮肤白皙红润,樱桃一样红的小嘴巴微微抿着,心虚地低下头。 圆领的深蓝色长袍衬得她脖颈修长白皙,整个人半倒在地上,看起来柔弱可欺。 商袁眼眸渐暗,忍不住想要摧毁。 「六皇子不起来吗?」 司马衍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六皇子,想要站起来,但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心虚道:「腿麻了。」 司马玄冬右手遮掩唇部,轻咳一声,正经道:「劳烦,将军将我六哥哥放到一旁的贵妃椅上。」 第26页 司马衍华腾空而起,下意识抱紧商袁的脖子。 她看向商袁的侧脸,忽然心想,觉得世界奇奇怪怪,明明没有按照她想的话本上的内容走,但现在却是最后一步,她真的被圆圆抱起来了。 她不由得抿起嘴巴,笑起来,露出两个软软的小酒窝,真好,心想事成。 商袁低头便能看见司马衍华,幽暗的帷幕后,隐藏着名为贪慾的怪物,她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小公主的每一处,想将人囚在身边的欲望越发强烈,这些年来,许在边疆日渐沉默,她对有些东西格外重视,格外偏执,比如她的人。 她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对自己所属的东西占有欲非常强,小公主是她的朋友,那只能是她的。 商袁将人放在贵妃椅上,看向依旧算做软软一团的公主:「晚宴好了,末将请两位殿下过去用餐。」 司马玄冬很有眼色,立马从贵妃椅上下来,摆摆手道:「那本公主前去用餐。」 空气中一时很安静,司马衍华看向身边的想要走的人,小手扯住他的衣角,问:「将军,我还腿麻,这怎么办?」 商袁眼眸微阖,淡淡道:「按曲泉穴。」 司马衍华沉默了一会儿,思考一下,试探道:「曲泉穴在哪儿?」说完不好意思道:「我有点笨,找不到,你能帮我按按吗?」 商袁没说好与不好,但看她眉头微皱,不好受的样子,于是微弯身子,慢蹲下来,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将蓝色下尾衣摆撩起来,露出穿着白色紧身长裤的腿,带有褶皱的白色棉织长袜也紧紧裹住她的小腿。 商袁纤细的睫毛微垂,将这一切收入眼中,面上淡然得很,实际上却一点都没放过,双手轻轻触上她的腿。 司马衍华修长笔直的双腿暴露在外,虽然穿着裤子,但她还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烫,下意识往后蜷缩,轻微的动作被商袁察觉。 一双节骨分明修长的手按住她的腿。 「别动。」商袁淡淡道。 幽暗的环境里,只有司马衍华前方的一块小窗户是打开着的,微微暖光透进来,直射在她腿上,一切都清清楚楚。 修长的中指按住她的膝盖,大拇指伸向膝盖内侧,轻轻揉动,酥麻的感觉从腿上传送于四肢,酥痒的感觉带着一股不明的感觉,从腿上直达大脑,仿佛被下达了什么指令,动弹不得,身上又软软,不受她控制。 司马衍华被额头上被白纱缠着,仿佛纱布缠在鼻子上,唿吸不过来,感觉自己很不对劲,这些明明很正常,但为什么她会那么难受。 她的睫毛微颤,微微向上抬,露出迷茫带着欲气的眸子,宛如干净的泉水盪起波澜,又纯又欲。 她看向那边的商袁,侧脸温柔,茶色眸子认真地按揉膝内侧,浅色的光落在他的唇瓣上,闪着诱人的光泽,忍不住吞咽。 一个念头唿之欲出,她想亲上去,或者咬上去,尝尝它是什么味的。 司马衍华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轻微摇摇头,长睫如鸦羽轻颤,白嫩的肌肤上染上一层红霞,她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明明圆圆还帮着她揉腿,为了她着想,她却想着以德报怨,想咬他。 这实在太不应该了,司马衍华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 司马衍华愣了一会儿,又看向商袁,见他起身离开,腿上没了触感,她反而更难受了,眼眶带着湿雾,望向商袁:「要不再揉揉,我难受。」琉璃般纯粹的眼眸看向她,带着莫名其妙的委屈。 「腿还麻吗?」 司马衍华不想撒谎骗圆圆,而且以前她也说过,要做一个乖乖巧巧不撒谎的好孩子,她摇了摇头。 商袁转身离去。 司马衍华看向远去的商袁,心里有点失落,圆圆这是在害怕她吗?随后给自己打气,等以后嫁给圆圆,成为圆圆的媳妇儿,她一定天天让圆圆给她揉腿。 她放下蓝色衣摆,小手在经过膝内侧时,上面好像带着余温,指尖轻轻摩挲,忍不住缩回来,耳尖通红,脸颊发烫。 第21章 进展迅速!!! 司马衍华去往大厅,见只有六哥和向敏,她道:「将军呢?」 向敏眼神戏虐看向司马玄冬。 司马玄冬眼神飘忽,察觉到向敏的视线,暗暗瞪过去。 司马衍华觉得气氛怪怪的,坐在位置上后,看见六哥嘴角似乎有东西,想了想道:「小七,你留口水了。」她指了指他的嘴角。 谁知,司马玄冬脸色爆红,用手袖连忙蹭蹭嘴角:「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么多。」 司马衍华双眸不解,琉璃般纯粹的眸子懵懂道:「小七,你怎么和六哥说话的。」 司马玄冬嘴角微扯:…… 这个时候木着脸的商袁走过来,坐在饭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向敏道:「以后,注意点。」 向敏眉峰一挑,明艷的五官因着笑意,更加好看:「未婚夫,这是看见了?」 「什么未婚夫?」 「看见什么了?」司马衍华好奇放下筷子,疑惑不解。 此话一前一后,司马玄冬在桌子底下拉拉司马衍华的衣服,给她使眼色,司马衍华接受到信号,开始拿起碗筷默默扒起了饭,继续吃。 司马玄冬假装不在意,拿起筷子往衍华碗里夹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第27页 向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很少看见男人喜欢穿女装,尤其还能穿得那么漂亮,现在这副口是心非的小表情,真是往她心坎儿里钻。 她道:「看见什么,你不知道?」 原以为司马玄冬会脸红,他却冷冷一笑,直直看着她,丝毫不动摇,表情一下子高冷,端起来的小眼神跟个小妖精似的,向敏在心里默默想。 司马衍华在下面拉拉他的衣裳,轻声道:「小七,你现在的表情好奇怪,好像丞相夫人。」 京城谁不知丞相夫人每天去抓姦,把丞相大人从青楼窝里揪出来,然后家法伺候。 司马玄冬低头复杂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七,她竟然继续扒拉碗里的饭,突然生出一阵悲哀,这、这妹妹不要也罢。 她哥被人玩了,她一点都不关心,还在吃饭! 他冷冷一笑道:「看见什么,我只看见某些人抛妻弃子,始乱终弃。」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哪有这么严重?」 向敏也顺手给看起来很乖的司马衍华夹起一筷子菜,司马衍华没注意,准备把这天外来菜吃掉,就被人截胡了。 她顺着目光看去,司马玄冬恶狠狠看向她,仿佛她是向敏养在外边的小野花,可她之前还是六哥养的小花花 。 司马衍华疑惑不解,又一筷子菜放在她旁边的盘盘里,而且还是自己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她眼睛亮亮地看向对面的人,眉眼弯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想了想,也给对面那人夹了一筷子菜。 商袁没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把衍华夹过来的菜默默吃掉。 司马衍华就这么看着圆圆把菜吃掉,心间莫名升起一丝欢愉,开始忙来忙去给圆圆夹菜,忙得不亦说乎。 向敏看了一眼商袁,解释道:「我跟他从小定得有婚约。」 「这还不如不解释。」司马玄冬很有骨气把筷子放下,拽着衍华走。 路上,衍华看六哥神情不对劲,小声道:「六哥,你在哭吗?」 「真男人从不哭。」司马玄冬硬气道。 衍华看着六哥来到将军府后院的小瀑布跟前,开始大哭,小瀑布声掩盖哭声,却莫名瘆人。 「哥,你别哭了。」司马衍华难得当一次小心肝儿,安慰起六哥。 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司马玄冬一边哭一边道:「小七,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就是贪图我的身子,我堂堂一个小皇子,京城来的娇花,被她给糟蹋了,叶子都不剩的那种。」 「她就是馋我身子!」司马玄冬继续哭,哭完,还特别爱干净地用帕子擦擦。 司马衍华不懂,这才几天?都能把叶子薅完吗?这么厉害。 她乖乖蹲在六哥哥跟前,看他哭得梨花带雨,小声道:「那这花还能养养吗?」 他冷笑道:「放屁,养不活了。」司马玄冬瞥了一眼身边无所谓的衍华,惊讶道:「你怎么不哭?」 「我为什么要哭?」司马衍华小眼神不解。 司马玄冬想到自家妹妹还是个小傻子,就差点又忍不住想哭,太憨了,啥都不知道的。 「你给我哭,不哭打哭你。」司马玄冬无理取闹。 司马衍华慢腾腾硬气道:「你打我!圆圆打你。」 「呦,这还没嫁出去呢?都学会狐假虎威了。」司马玄冬冷讽道,发誓今天晚上不把妹妹弄哭,他就不姓司马。 司马衍华辩解道:「这叫花假圆威。」 「我管你什么威,你家圆圆马上就要是别人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马衍华慢吞吞道。 司马玄冬此刻的眼神,就仿佛太傅抓到上课没有好好听讲的学生,格外犀利,但同时又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意思是,你的商袁哥哥会娶向敏,每天晚上都会做羞羞的事,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你。」 司马衍华想了一会儿,不太理解娶这个字,撇掉不认识的,釐清里面的逻辑关系:「做羞羞的事,可以带花花一起吗?」司马衍华扬起干净的眼眸望着六哥。 「你还想要一起?你、你不成体统。」司马玄冬听到这话,气得差点背过去,指着司马衍华道:「小小年纪,满脑子污浊,我告诉你司马衍华,你以后要是像坏女人一样玩弄男人的感情,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呜呜呜,司马衍华你太坏了。」说着说着又哭了,看向身边丝毫不哭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风吹干了司马玄冬的眼泪,他看向身边木头一样的妹妹,心累道:「衍华,你到底哭不哭?」 司马衍华看六哥如此执拗,眉毛揪在一起,漂亮的眼睛还是迷惑不解,试探道:「要不,我哭两声给你听听?」 司马玄冬更气了,直接扬起巴掌,想吓吓她,以前在皇宫里,也是这么吓她的,所以此刻司马衍华并没有跑,望着她可怜的六哥。 没想到,下一秒六哥好像被一阵怪力给推下去了,落在身后的湖水中,岸边也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司马衍华懵逼望向湖水,身子突然腾空,被人抱起来,轻轻掠过屋顶。 凉风吹过耳边,熟悉的香味从她的鼻尖传来,温暖在背后渐渐浸透她的感官。 「别听他的,花花乖,不要哭。」清润的声音传来,一股甘冽的感觉。 第22章 超甜呦~~~~ 第28页 明月千里,凉风习习,丝丝凉气扑面而来,商袁的话就在她耳边,紧贴耳畔,司马衍华耳尖通红,热热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圆圆只是说了句话,她就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司马衍华想了想,小心扭过来,趴在商袁的肩膀处,小声道:「我一般不哭,我就是哄哄他。」 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然后挤出眼泪,趴在商袁的肩膀上,用手揉揉,发出哽咽的声音:「呜呜呜~」 「看,就像这个样子。」移开白嫩的手,抬起头,琉璃般通透的黑色眼眸倒映着商袁的身子,双眸弯弯,璀璨中满是欣喜,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商袁茶色眸子渐深,衍华或许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但她看得清楚。 肌肤如洁白细腻的陶瓷娃娃,卷长如同羽扇的睫毛挂满细碎的泪珠,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哭闪着几分动人的红晕,漂亮透彻的眼睛深处只有她一个人。 很漂亮,让人看了会移不开眼睛。 商袁没什么表情,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她的内心,暗遮眼眸,面色冷淡,不动声色将这些收入眼底深处。 小公主只能给她一个人看,暗暗滋生。 商袁抱着小公主的手臂下意识紧固,她轻声道:「很厉害。」 得到三个字的答覆,司马衍华更开心了。 她躲在商袁的怀里,低头看着身下将军府的景色,她道:「将军,我们这是在飞吗?」 「是轻功。」商袁向下,脚尖落在房顶上,把人放下来。 司马衍华惊异,身形不稳,拉住商袁胸前的衣服,黑眸懵懂:「将军,这是做甚?」 商袁的茶色眸子很冷静,漫不经心道:「你该叫我什么?」 司马衍华咯噔一下,完了,仔细回想,好像从最开始的时候圆圆就已经叫过她名字,这是暴露了? 「圆圆?」她试探道。 商袁轻抿嘴唇,微微点头,然后一声不吭,继续看着她。 夏日微风吹着,明月高悬在夜幕中,皎洁的月光洒在房顶上,站在房顶上的两人衣袂翩翩,一时无言。 司马衍华脑子又不够用了,她觉得这样不好,脑子里乱闹闹的,想了很多,她上前一步,脚下不稳,也不敢上手去抓商袁衣角,身形不稳,最后商袁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才安生下来。 司马衍华见商袁没有怪她的意思,她小声道:「圆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花花的。」她很苦恼,仰起头看商袁,漂亮的眼睛映入她的身影。 「开始。」从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看她脏兮兮的小脸,忍不住想要擦干净时,就知道是她。 说完这句话商袁就不再说了,司马衍华无措低头在商袁的怀里,小脸埋在她的胸前,蹭一蹭,再抬头望着她,见圆圆要看她,又赶紧低头。 司马衍华觉得现在气氛怪怪的,总觉得她需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她觉得圆圆怪怪的,具体又说不出来哪里。 灵光乍现,她想起了一些东西。以前,母妃曾很得意告诉过她,你父皇从来不会对我生气。她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这个时候恰逢父皇来了,父皇好像不开心,也不跟母妃说,一个人坐在一旁,谁也不理。母妃抱着她,桃花眼一斜,小声跟她说,这是闷罐。 以后花花要是遇见这种不开口说话的闷罐,就要主动一些,母妃告诉她,这闷罐一旦打破,矜持就会碎成渣渣。 她问:「怎么主动?」 母妃把她放下,走到父皇跟前,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把父皇哄得不着调,随后就把自己赶走了,两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 司马衍华跑去找二姐姐,二姐姐笑她天真,告诉她,这方法她学不会,随后扔给了她一本书。 她看了很受益,就好比现在,突然福至心灵,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马衍华双手攀上商袁的肩,忍不住双手交缠,搂住商袁的修长脖颈,踮起脚,轻轻在商袁双唇碰一碰,柔软的触感,使得她双眼懵懂睁圆,这、这有点奇怪,还有点甜…… 她双眼干净懵懂,望着浅粉色的嘴唇,忽生渴望,还想再尝尝,她想过了,不咬,就不会把圆圆弄疼,也算不上恩将仇报。 没错,她只是碰一碰。 商袁止住她,与她拉开距离,声音似往日平淡,夜色为她遮掩鲜红欲滴的耳垂,声音却不如往日清润:「你在干什么?」 司马衍华双眸弯弯,笑得特别开心:「我在哄你呀!」 「圆圆,觉得如何?」司马衍华想要上前,脚踩在房顶的瓦片上,惊动了对面那人。 「站在那儿,不要动。」 司马衍华郁闷站在原地,她望着对面那人,想到小时候圆圆就很害羞,现在突然亲密,怕是不适应,作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要给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嘴唇微抿,露出软软的小酒窝,要让圆圆冷静冷静,想了想补充道:「圆圆,我会负责的。」 对面那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久到司马衍华都快睡着了。 商袁从黑夜中仿佛破开云层,踏月而来,低头看着束成男人髮髻的司马衍华,伸出手将髮簪拿掉,如瀑的墨发铺散开来。 司马衍华惊愕道:「怎么了?」柔顺的髮丝垂在两侧,衬得小脸精緻得很。 第29页 商袁没回答,直接把人抱起来,扛在肩上,来到房檐边,睫毛微垂,似在想什么,手放在司马衍华腰间,轻轻挠了几下。 司马衍华突然被挠痒痒,止不住笑起来,她道:「圆圆,这是做什么?好痒。」 商袁从房顶上一跃而下,风声和笑声就在耳边。 「带你换衣服。」穿公主该穿得衣服。 她想了想,又道:「以后,不许这样。」 「为什么?」司马衍华想,如果圆圆不给她一个理由,她还亲,她可不是软根子,什么理由都听,不过,如果圆圆用美人计,怎么办? 她可能扛不住,要不将计就计? 第23章 甜过之后,稍稍虐点应该…… 商袁带着司马衍华回到她的屋子,站在屋外,等她换衣服。 向敏浑身湿漉漉走过来,看见商袁,顺势坐在台阶上,衣服上的水结成水珠啪嗒掉落。 「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向敏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抿了一把脸,把水珠顺下去,明艷的脸上满是无奈。 「说。」 「我之前不是把玄冬弄到湖里了,想让他顺便洗个澡,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龟毛得很,还小心眼儿,非要知道是谁把他推进湖里的。」向敏觉得自己摊上了个小妖精。 「你说是我推的。」商袁看向她,没什么表情。 向敏也觉得这事有点不道德,讪讪道:「是这么个事,帮我瞒着,回头送你好东西。」 「好东西不用了。」商袁不知道想到什么,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认真的?」 向敏狐疑看向她:「你要管闲事?」 「老商,别忘了,不管认真不认真,以后都是我嫁到你们商家,我没有其他选择。」 司马衍华推门而出,恰好听见这一句话。 商袁和向敏齐齐扭头,看向她。 月光蒙层皎洁的白纱在她身上,披散着的长髮顺在这张姿容绝世的脸上,微风扬起,髮丝牵动,眼神干净澄澈,气质飘飘不落俗世。 商袁看向这样的司马衍华,顺眼多了,看向身边的人,上前把人拉到屋中,关门。 外面的风颳在向敏身上,唿唿的,独留她一人待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商袁对京城的小公主很不一样,要是义父知道了会怎么样? 向敏笑笑,转身离开。 * 屋中点亮烛火,司马衍华低着头,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了,知道娶是什么意思。」烛火的光晕跳动着不一样的节奏,她道:「圆圆要娶向敏,向敏要嫁给圆圆,是这样,对吗?」 商袁不知她何出此言,点点头。 司马衍华此刻脑子乱闹闹的,漂亮的脸上满是无措,她读过书的,知道礼义廉耻,更知道自己孟浪的行为很不好,她抱着希冀问:「圆圆喜欢向敏吗?」 「不喜欢。」商袁沉默开口。 「那、那为什么要娶向敏?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司马衍华心口涌出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曾经她好像见过什么,让她扎心的一幕。 「除了她,别无选择。」商袁不懂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我不明白。」小公主眼眶蓄满泪水,眼尾一抹迤逦的红。 商袁无措,伸手碰到她的脸:「花花,别哭。」 司马衍华无所觉一样,豆大的泪珠睫毛扑闪便掉落下来,语无伦次道:「圆圆,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很难过,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我就是觉得圆圆不该这样,圆圆应该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就像当年,圆圆喜欢读书,但圆圆却选择了去边疆,那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圆圆,为什么不选择喜欢的,为什么?」小公主执拗要一个答案,哭得双眼通红,眼泪似断掉的珠帘不停歇。 商袁迴避,她无法回答小公主这个问题,就像她是女人,这个秘密必须锁死在她的心底。 现实别无选择,母亲将她送往边疆,舅舅给她找来向敏作掩护,这一切全是好意。现实没有任何出路,只有这一条,她选择跳上名为好意的巨轮,任由巨轮转动,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她不能停歇,随着巨轮翻动,在一次次粉身碎骨下,得以寻求最后的解脱,甚至她觉得自己早就不正常了。 眼看司马衍华哭得难受,商袁狠下心,一手刀砍在她的肩上,让她昏睡。 她把人放在床上,去掉鞋子,帮她盖好被子,打了一盆水,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擦干之后,她伸出手小心碰上公主软软的脸:「这么软,水做的吗?也对,哭了这么多。」 床边的烛火光明灭不断,她就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小公主,见她睡觉不稳,拍拍她的后背,这样哄着,小公主微颦的眉头放下。 商袁随手把拧干的帕子放在她紧闭的双眼上,以免明日小公主起来,双眼红肿,她也不困,就这么看着,突然升起兴致,捻起小公主在外的髮丝把玩在手中,柔软的髮丝从指缝划过,凉凉的顺滑触感,让她又玩了一会儿。 她想,如果她真的是男人,一定会喜欢小公主这样的女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软软的,一戳就红。 可她不是,她和小公主也只是朋友,小公主这么娇贵的人物,为了她哭得这么厉害,她看着也心疼。 第30页 为什么小公主会为了她的选择,那么难过。 这就是朋友?商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想起之前自己想要把小公主囚起来的心思,闪过一丝愧疚。 小公主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 她低头看着睡着的公主,手又因为热伸出来,漂亮的手微微蜷缩在洁白的床上,商袁想了想,伸出小指勾上小公主的小指,轻声道:「圆圆答应花花,不会娶向敏,等遇到喜欢的,绝不放手,如何?」 商袁看着恬然睡着的小公主,勾起唇笑了笑,一如当年像个洒脱的少年郎,勾得人心痒痒。 她抽回手,将小公主盖好被子离去。 熄灭烛火,房间漆黑一片,唯一的月光从床边的窗户透进来,落在小公主的手腕处,隐隐约约中,软软的小指轻轻颤动。 第日一早,司马衍华头晕晕起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觉得好痛,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看着右手的小指,眉眼弯弯,轻声笑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圆圆与她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答应和她私奔,还和她拉小指勾了。 这是一个好梦,她得好好美一美,捲起身上的被子,把自己滚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眉眼弯弯,露出软糯的小酒窝。 早上过来的商袁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团长条物状又是扭又是拧,动作好不丰富。 商袁:…… 司马衍华踩着得意的小步伐,披着床单扭过来,一眼就看见商袁就站在对面静静看着她。 第24章 又甜又搞笑!最关键这一…… 一连好几日,司马衍华都在房间不出来,玄冬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答,待在屋子里也不吭声,差点把人吓坏。 玄冬自从那日之后,也换回了男装,手上拿着一把摺扇,自作风流。 他看向闷闷不乐的妹妹:「你到底怎么了?在宫里就吵着要来这里,现在应该放肆出去玩,每天待在屋子里像话吗?」 司马衍华小眼神特别忧伤,双手叠放在桌上,小脑袋放在枕在胳膊上:「六哥,你不懂。」 司马玄冬把摺扇一合,敲在她的脑袋上:「说谁不懂呢?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跟商袁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这事你搞不定。」司马衍华侧头,看向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我觉得六哥很喜欢向敏姐姐,向敏姐姐也有点喜欢你,所以六哥能把向敏姐姐娶回来吗?」 听见妹妹说出「娶」这个字,司马玄冬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刚开始听见衍华说他搞不定,他还有点质疑,甚至生出了质问的心思,但听到后面,默默打开摺扇遮住自己的脸。 他道:「这事,我觉得不急。」脸上热热的,开始拿起小扇子扇风。 「可是六哥,你是不想负责吗?那晚我听见你说了,你把向敏小姐姐非礼了。六哥呀!花花都知道负责,你……」话尽于此,又嘆了一口气,漂亮的小脸满是对六哥的谴责。 司马玄冬嘴角微抽,怀疑妹妹耳朵是聋了,当时他明明说得是,她把他非礼了,她还不想负责,他京城一枝花被人薅的叶子不剩。 这件事主动权在她不在他。 然后,他细细品味妹妹这句话,发现一丝不对劲:「等等,你负什么责?」 司马衍华想起那晚的事情,脸一红,默默把头向下移,试图胳膊盖住她的表情。 「你不会把人……」司马玄冬艰难开口,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 他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司马衍华团团转。 「你、你进行到哪一步了?」司马玄冬不死心。 司马衍华想了想:「该做的都做了。」她想了想,伸出手指一项一项数,在心里默念抱了、摸了、亲了,心满意足收回手端坐着,可不就是该做的都做了。 司马玄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跌坐在凳子上,拿着摺扇捂住自己的耳朵,喃喃道:「就那一晚上没看住你,你这让我怎么给父皇交代,父皇怕是会宰了我。」 他坐立难安,总觉得他得做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先找大夫诊脉,毕竟自家妹妹第一次,身体上难免会有什么不适,紧接着,他又很恐慌,父皇知道这件事,他还有几天可活,宰了他都是轻的。 短短几秒,司马玄冬想了他接下来悲惨的一生。 他急急忙忙把行从的太医请过来,太医是皇帝的人,所以他知道小公主的情况。 路上,绕过一圈又一圈的青石阶,太医气喘吁吁,扶着自己的行医的箱子,唿吸急促道:「六殿下,勿慌!勿慌!慢一些。」 司马玄冬恨不得将人抱起来,迅速跑到妹妹跟前。 俩人到院子后,老太医喝了口茶,闭目把脉,再睁眼,差点吓得背过去,只见六殿下直勾勾看着他,大脸凑到他跟前,双目血丝。 他紧张道:「六殿下,这是为何?」 司马玄冬嘆了一口气,双眼带着深沉,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处呆萌的小妹,拉着太医避过司马衍华。 他小声道:「刘太医,可诊治出什么?」 「回禀六殿下,七公主身体无恙。」 司马玄冬的眉头立马皱起来,沉思道:「不可能,刘太医,你在此处等我片刻。」说罢,来到司马衍华跟前问:「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身上疼吗?」 第31页 「不疼。」司马衍华乖乖摇摇头。 司马玄冬想了一会儿,来到太医跟前问:「你现在能诊治出我妹妹是否有孕?」 刘太医看见司马玄冬急忙忙过来问,淡定抚着自己山羊鬍,以他多年的经验,六殿下只是太过担心而已,待会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他,他开口:「勿慌,勿……」 等反应过来六殿下说的是什么,差点把自己的山羊鬍撤掉,他不可思议道:「六殿下,你说什么?」 司马玄冬也不想过早暴露她妹妹这见不得光的事,可她妹妹如果真的有孕,还得依靠太医养胎,总归是宫里出来的,用着也放心。 「太医可否帮忙保密,我妹妹年纪小,受不了流言蜚语的折磨。」 刘太医觉得自己年纪是真的大了,要不然为什么六殿下说得每个字他都听清了,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他哆哆嗦嗦坐在外面的圆凳上,抚着自己的山羊鬍,神情恍惚道:「勿慌!勿慌!」 这个先不说七公主是否怀孕,就算怀了,现在也诊不出来,而且,刘太医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重要因素。 他嘆了一口气,年纪大了,脑子就是有点不好使,总觉得很关键的事情忘了。 司马玄冬也像太医一样,坐在圆凳上,满脸说不出来的沧桑,俊俏的脸上染上一抹忧愁,他和太医两两相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医斟酌道:「要不,先让七公主养养身子,等月份大了,微臣再过来诊治,确定一下情况。」 司马玄冬皱着的眉头微微放下了,嘆气道:「眼下只能如此。」 太医看着这个半大的少年,也很不容易,拍拍他的肩,嘆道:「殿下保重。」刘太医抱着自己的箱子往回赶,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七公主他是男的,男的怎么能怀孕呢。 刘太医摇摇头,这可真是荒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六殿下是个傻的吗? 坐在屋子里的司马衍华闲不住,悄咪咪来到走廊下,躲在柱子后面,听见刘太医和六哥的话,恍然大悟。 怪不得六哥这般奇怪,原来是她怀小宝宝了。 可是,她怎么会怀小婴儿呢,她情不自禁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到真有几分感觉。 阳光落在她身上,舒服的感觉让她眼睛不由得微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小时候,母妃总爱把她抱起来,亲她脸蛋,往往这个时候父皇会不高兴,告诉她,被人亲亲,会生小孩。 原来父皇没有诓她,真的就亲了一下,小宝宝就出来了。 几天前,她亲了圆圆,现在就有了。 可是…… 司马衍华又犹豫起来,她不会养小孩啊!小孩如果出来,会从哪里出来?小孩应该叫什么名字?小孩会喜欢穿小裙子吗?如果小孩不喜欢她和圆圆怎么办? 这是她和圆圆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要好好关怀,就像她是母妃和父皇之间第一个孩子很受宠一样,当然这个孩子要比她还要受宠,她肯定会好好待她的。 父皇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亮晶晶的,转身回到房中,走到门栏坎前想要跳过去,可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小心扶着肚子,迈过去。 来到书桌前,开始提笔写信。 司马衍华一直坐在书桌前,从上午坐到下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中间还去翻了翻书本,末了,把信叠起来,送到驿站。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我有小宝宝了,想必父皇和母妃也会很开心,很期待她的到来,但我也很忧心,不晓得你们会不会喜欢小宝宝吗?我瞧书上说,怀孕的人不能多想,所以我就挑重要的说,你们知道宝宝的父亲是谁吗?我觉得英明神武的父皇一定能猜到是圆圆,所以父皇要赐婚吗? 据说后来收到信的皇帝挺开心的,但看完之后,脸色先是不可置信,然后迷茫不解,最后勃然大怒:「逆女!」甚至被气得神志不清,到后面直唿:「逆子!」 这些司马衍华都不知道,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现在圆圆和向敏并未成婚,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人心中都没有彼此,就像话本里说得那样,他们这是迫不得已的成婚。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圆圆的宝宝,不能再任由这桩婚事发展下去,这是为了他们每个人好。 这一切复杂的关系,就由她剪断吧! 司马衍华给自己的鼓气,来到圆圆的书房,结果发现没人,于是就坐在椅子上,但她等了很久,她也有点困。 * 晚上,商袁回来,瞧见书房漆黑,点起灯放在书桌上,拿起一叠书信,放在床边,随即拿起烛火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她疑惑看向床上,什么时候她把被子展开了。 她也没想多,今日忙了一天,她很累,这些日子,她也没去看公主,听底下的人说,小公主好几日未出院子。 明日她得去看看。 这般想着,躺进被子里,突然碰到了温热的东西,她立马起身,掀开被子。 微弱的烛火光下,小公主缩成一团,衣裙凌乱散开,睡得香甜。 她被惊醒了,起来揉揉眼睛,脑子蒙蒙的,看着站在床边的圆圆,愣了一会儿。 「公主,怎么在这儿?」烛火光微弱摆动,室内昏暗,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第32页 呆愣坐在床上的小公主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随后双眼拉拢,头一栽一载的,但她还晓得面前的人是谁。 她从床上慢慢站起来,双手展开,踢开绊住自己的棉被,迷迷煳煳抱住站在床外的商袁,小声嘀咕:「圆圆,你困吗?我好睏,我们先睡好不好?」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就没声了。 司马衍华说完,整个身子往后仰,商袁怕摔疼她,立马伸手去接,被床沿绊住,最后双双倒入柔软的棉被中。 微风扑流萤,烛火轻灭,室内漆黑一片,陷入寂静。 第25章 古有兔子假孕,今有花花…… 夏日,漆黑夜里,后院流萤进入床幔间,淡淡光辉闪着漂亮的光晕。 司马衍华落在柔软的被子中,商袁也一同落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卷长的睫毛微颤,漂亮的眸子倒映商袁淡然的脸,她很困,但她还是记得书中内容。 她小声迷煳道:「圆圆,不要心急,书上说,女子怀孕后,不可与男子同房,虽然花花很想圆圆在一块睡觉,但现在不能,等……」花花把宝宝生出来,再睡。 可惜剩下的话,并未说出来。 商袁茶色眸子淡然,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动,抽身离开,她并未彻底离开,从床里面抽出一张被子,在地上打地铺。 清风徐徐,商袁褪下衣物,身材修长,双腿又直又高,线条匀称,她换上白色里衣,隐隐约约透着几分风姿,眉间的淡然却让人不敢任何遐想。 她抬腿来到床边,将竖着睡在床上的小公主横抱起来,被抱的司马衍华蜷起自己的身子,小脑袋无意识靠近商袁的胸前。 司马衍华睁开惺忪的睡眼,嘴角微弯,脑袋晕晕乎乎道:「没想到,圆圆也这么不听话,非要和花花睡。」 「但,花花喜欢不听话。」说完,她用手勾住商袁的脖子,扬起脸,柔软的唇触碰到她脸上。 清风微漾,床幔起伏,流萤飞扑。 她轻轻蹭蹭商袁的脸,最后太困了,歪头睡在商袁的肩膀上。 商袁眼睫微垂,把人好好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她错愕,扭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小公主,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公主的鼻尖。小公主被捏住鼻子,微微蹙起眉头,紧接着张开小嘴唿吸,就是不醒。 商袁思绪一团乱,回到自己睡的地方,闭上眼睛。 夜半时刻,天地一片寂静,商袁听到耳边有动静,立马起身,一眼对上正要下床的小公主。 司马衍华正穿着鞋子,对上商袁清明的眼睛,她不好意思轻声道:「圆圆,我渴。」 商袁起身给她倒茶,司马衍华接过茶盏,低头饮下一杯,末了,把被子还给站在床跟前的商袁。 她拿起被子把自己捲成一团,坐在床边,因为喝过一杯茶的缘故,也不是特别困,她小声道:「圆圆,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不是。」就没睡。 「圆圆,你困吗?」 「不困,公主有话与末将说吗?」商袁开口,双眸认真看向坐在床边苦思冥想的小公主司马衍华。 司马衍华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有小宝宝这件事,更不知道圆圆到底喜不喜欢小孩子。 她委婉问:「圆圆,你喜欢孩子吗?」她想着接下来,如果圆圆说喜欢,她就顺着话题走,再问她喜欢男孩子多一点,还是女孩子多一点。如果圆圆说喜欢女孩子,那她也说,她喜欢女孩子,顺便再告诉圆圆,她肚子里就有一个女孩子。如果圆圆喜欢男孩子,那她嫁圆随圆,自然告诉圆圆她也喜欢男孩子。 「不喜欢,麻烦。」商袁想也不想回答。 司马衍华听见回答,悲伤地想,没有接下来了,圆圆不喜欢孩子…… 她失落垂下头,生无可恋。 她突然想起,二姐给她的话本中,就有这样一个类似的故事。貌美的小妾怀上丞相大人的孩子,她欢欢喜喜去找丞相大人,告诉这件事,却没想到丞相大人脸色大变,当即让她打胎,貌美小妾拼死抗争,她想不明白昔日的枕边人为何要对孩子痛下杀手。小妾无意得知丞相竟然只是把她当作替身,伤心欲绝选择死遁,而丞相大人眼睛通红,终于认清了他自己的心,他爱上了小妾。 若干年后,他在江南遇上了和他长得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小孩…… 司马衍华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话本中的貌美小妾,都面临着孩子父亲不要孩子的情况,难不成学习小妾的举动——死遁保住孩子…… 「公主,在想什么?」商袁看她一直在发呆,开口问。 「我在想,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司马衍华下意识把孩子说出来。 空气一时之间仿佛凝固,商袁淡淡问:「公主哪来的什么孩子?」 「当然在我的肚子里。」 躺在地上的商袁直接掀开被子,抬起修长的双腿过来,坐在床边的司马衍华下意识往后退。 月光下,她的身影落在小公主身上,司马衍华觉得气氛不对,连忙用被子盖住头,小声道:「花花要睡了,圆圆也早点睡吧!」 「劳烦公主先躺下,再说睡觉。」 被裹成一团的人,立马歪倒躺在床上,还悄悄打起鼾,试图证明自己睡着了。 第33页 司马衍华一直裹在被子里闷热,感觉周围没什么动静了,悄悄扒开一角,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往上看并未看见商袁,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转了个身,对上一双茶色眼睛,吓得立马窜进被子里。 商袁的动作比他更快,脚下一勾,被子来到她身边。 可司马衍华还想带着身子往下蹭,商袁伸手一把拦住她的腰,再一用力,把人提上来,两人面对面。 司马衍华一时愣住了,这是她头一次离商袁这么近,她能清楚感受到商袁禁锢自己腰间手臂,圆圆几乎把她绑在她身上。 她似乎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唿吸声,交缠在一起,炙热的温度,让她有点害羞。 司马衍华侧着身子,双眸中满是身边的商袁,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没想到,商袁主动靠近过来,双手覆上她的双肩,将她压在身下,眼睫微颤,眼眸满是化不开的暗墨,最后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 炙热的唿吸引起她的战慄,微微的酥痒让她的肩膀不禁一颤。 她轻声道:「圆……」还没把话说出来。 商袁一口咬下,司马衍华吃痛,双眼仿佛起了雾一样,水汪汪的。 「圆圆,疼。」 商袁抬眸,眼中的浓墨却像是化不开,喑哑道:「花花,谁的?」 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一眨,湿润的雾气消失,双眼更加干净透亮,她道:「不能说。」你不喜欢孩子,不敢说。 修长的手指滑过司马衍华白嫩的脸,商袁的手不如大家闺秀一般细腻娇嫩,指甲干净,节骨分明的手指上带有一层薄薄的茧,轻轻摩挲,司马衍华脸红了,呆住了,不肯动。 「花花乖,告诉圆圆。」商袁声音带着蛊惑。 司马衍华呆愣摇摇头,澄澈干净的眼眸望着压在上方的商袁,她总觉得圆圆现在很不对劲,但她、她又很喜欢,也捨不得开口打破。 她不好意思低下头,错开商袁的眼神。 这副样子落在商袁眼里,就是躲避不肯说,商袁眼眸微暗,侧身躺下,一手扣住司马衍华的腰间,将小公主紧紧禁锢在怀里,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着柔软的小肚子,轻轻揉了揉。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她的身体被束缚在炙热的怀抱里,身体仿佛贴合在一起,商袁的唿吸声都能传到她的耳畔处,肌肤相连,传到司马衍华脸上,脸颊发烫,红扑扑的。 司马衍华身体仿佛软成一滩水,软乎乎躺在商袁怀里,眼眸微开,露出湿润的眸子,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闪过迷茫不解,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喃喃道:「圆圆,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商袁眼眸微暗,纤细的睫毛微颤,又再一次将小公主紧紧抱在怀里,抬头下巴放在小公主柔软的髮丝上,淡淡清香萦绕鼻尖,她声音低沉:「花花乖,现在生小孩对你不好。」 司马衍华失落低头:「哦。」圆圆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司马衍华心里很难受,委屈道:「可是圆圆,花花不想带宝宝跑,好累呀!」 「小公主还想去哪儿?」 「我也不想跑,可是圆圆连自己的小孩都不喜欢,我只能带着他跑,等他长大了……」还没说完,商袁手指轻轻竖在她的嘴唇上。 「小公主,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小孩。」 司马衍华嘆了一口气,艰难伸出手拉着圆圆地手腕,放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小声道:「他是你的。」反正她也要跑,还是要让圆圆知道,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毕竟书中小妾,也是让丞相知道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作为专业的,自然不能错过一步。 商袁错愕,放在司马衍华肚子上的手,也忘了收回。 司马衍华继续道:「圆圆,我与你说,等个三四年后,你一定要去江南找我,算了,还是一年吧!我捨不得圆圆这么长时间。」 「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是的,那天晚上就有了。」司马衍华说的一本正经,但眼眸还是带着失落,她道:「圆圆,你一定要来江南找我。」 「哪天晚上?」 「圆圆,你真煳涂!还能有哪天,当然是亲亲那个晚上了,是不是很神奇,花花也觉得神奇。」司马衍华提起那个晚上,眼眸不禁微弯,璀璨道。 商袁脑中有关今天司马衍华反常来到书房,以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串联到一起,想明白后,直接下床。 「圆圆,你去哪儿?」司马衍华拉住她的衣袖。 商袁回头将自己的衣袖拉过来,开玩笑:「你说呢,女子有孕不能与男子同房,我下去睡。」 司马衍华失落躺回去:「也对啊!」 第26章 床下有人——主角团几乎…… 天刚破晓,司马衍华睡醒后,看见商袁已经坐在书桌前,她打了一个哈切道:「圆圆,早上好。」 经过一个晚上的翻腾,司马衍华身上浅粉色的衣裙蓬松又凌乱,头髮上的珠钗倒是去掉了,黑色长髮顺势而下,干干净净的小脸露出软软的笑容。 她坐在书桌对面,撑着下巴,看着对面认真的商袁,眸子专心认真。 商袁抬头看了她一眼,被发现,她眉眼弯弯,漂亮似星河的眼眸装满一个人。 她正打算开口说话,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老商,你起了吗?我进来了。」向敏就是打个过场,一般这个时候商袁都是起的,但商袁这人规矩多,非要让她进门之前,打声招唿。 第34页 司马衍华脸上倒是没什么,一脸无所谓。 商袁头疼看向对面衣衫凌乱的小公主,立马拉起她,将她藏进床上,并嘱託她:「一会儿不要出声,乖乖待在这里,等向敏走了,你再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向敏看见衣衫凌乱的小公主肯定…… 司马衍华不懂圆圆为什么这样,但双手捏着被子,乖乖点头。 商袁绕过屏风,一脸淡定坐在书桌前:「进!」 向敏一脸不高兴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对面,道:「老商,玄策来了,一想到那种糟心玩意儿要来,我就觉得晦气!」 商袁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淡淡道:「舅舅怎么说?」 「义父当然很高兴,那小白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套一套的。」她白眼一翻,表示不屑。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向敏突然正经起来,声音开始压低,身子靠近商袁,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咕噜~咕噜噜~」 「谁!」向敏警觉,立马站起来,朝里面走。 躲在被子里的司马衍华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小宝宝乖!再等一等,娘亲马上带你吃饭。」 「坐下!」商袁不容置疑道。 「老商,你这么闷骚的人!也学会风花雪月?竟然在书房这种重地藏美人儿了。」向敏戏虐道,也不再强求上前,又坐回去。 商袁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她从来不敢试探,要她说,认真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挺吓人。 向敏心痒痒,好奇里面的是谁,竟然能得商袁这么维护,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得身影,如果是那位小公主,倒还有几分可能。 商袁冷淡得眸子看了她一眼:「玄策昨日就到了,人是义父派我去接,如果他昨日说得所言非虚,现下应该从义父府上赶到我这儿。」 「你不仗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向敏下的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敲响,向敏一把拉住商袁,恳求道:「老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商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向敏看准床下空无一人,立马钻进去,顺便道:「告诉玄策,生死不见。」 商袁:「……」 商袁茶色眸子移到床上一团,再看向床底下向敏,可耻沉默了。 她转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司马玄冬。 司马玄冬一看见她,几近咬牙切齿道:「我妹妹呢?」 商袁一听来意,毫不犹豫把门关上,这六殿下不靠谱得很,更不能让他知道! 司马玄冬脸色更差劲,双拳紧握,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挥拳上去了,现在人在边疆不得不低头,妹妹又在这登徒子手上,他不得不小心为上。 他目光一凝,看到书房外打开的窗户,心头有了主意。 向敏躺在床底闭目养身,心里还一边赞嘆,这商袁就是爱干净,连床底都打扫得那么干净,突然她听见有什么动静,从床底伸出头,看见了费力从窗户爬进来的司马玄冬。 司马玄冬抬头,看见从床底钻出来的人,吓得直接扑腾一声,落在屋内。 商袁从书桌前走过来,看见这一幕,轻嘆了一口气:「你俩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 司马玄冬一看屋里的人是向敏,差点上不过来气,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的绿色格外亮,他指着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向敏,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花样玩得还挺多呀!」怪不得看见他,立马把门关上了,敢情是做贼心虚! 躲在床里边缩成一团的司马衍华,竖起耳朵听,什么花样? 向敏艰难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司马玄冬冷笑道:「我想的是什么样子,你说?」向敏上前准备拉着他出去,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此时此刻书房门又被敲响,向敏大唿绝望,一副天要亡她的表情,麻熘钻进床底。 司马玄冬见人逃避回答,上前准备把人揪出来,但目光一移,看见床上鼓鼓的一团,他鬼使神差把被子一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司马衍华眼眸对上六哥,心虚笑笑,扬起一口小白牙,轻轻打声招唿:「早呀!六哥。」 司马玄冬看见她衣衫凌乱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红印,差点晕过去,指着司马衍华,颤颤巍巍道:「你、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司马玄冬内心宛如日了狗,两个对他最重要的女人,一个在商袁床上,一个在商袁床底。他忍住不哭,同时握紧拳头,要去找商袁算帐,就算打不过,也要与她一决雌雄!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商袁已经过去开门了。 向敏一咬牙,把上面的司马玄冬拽下来,一同躲进床底,一手捂上司马玄冬的嘴,眼神示意他闭嘴。 床上的司马衍华爬在床上一动不动,末了,觉得身上凉凉的,于是伸手够到一边的被子,把被子盖在身上,在昏暗的被子里,她往四周看了一下,见有光亮的地方,立马上前把裙子拉过来,好好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心满意足,继续一动不动。 司马衍华觉得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好无聊,侧着身子,耳朵贴在床板上,听见下面有声音,眼睛闪着好奇的光。 床板下的两人,向敏小声道:「别瞎想,我和老商不是那种关系。」 第35页 「我不信,要不然你会钻人家床底?」 「你现在不也在人商袁床底?」 「这是你拽我进来的!」司马玄冬声音突然大起来。 正打算开门的商袁清清嗓子,轻咳一声,床底下的两人开始安静。 与此同时,门打开了。 第27章 」相公,我在这儿!「……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深紫色的圆领衣袍的男子,身材高挑欣长,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透着漫不经心,五官俊美,打开摺扇轻轻一摇,薄情的嘴唇扬起一抹笑容。 他看向商袁,笑笑道:「近日天干物燥,得多注意点,我在屋外都听见商袁兄的咳嗽声了。」 商袁点点头道:「好。」 「不请我进去?」 商袁看向笑意盈盈的这人,狐狸眼中满是轻佻,深觉长大后的这人更让人不喜。 商袁还没来边疆之前,向敏和玄策青梅竹马,但向敏不喜玄策,委实是玄策这人性情古怪,捉摸不透,幼时的向敏深受他的毒害,被他折磨的不轻。 当年商袁初到此地时,也被这人捉弄过,大冬天被他推下河中,差点被他弄死,当时并无人作证,她指认玄策,可大人都不相信,纷纷眼盲心瞎,认为玄策这么乖巧的孩子不可能会对人下毒手。 唯一相信她的是向敏,从小惨遭玄策毒手的可怜孩子。 那时的商袁举目无亲,舅舅选择帮理不帮亲,可她又拿不出证据,想到后来释然了,不用这么正直,对付小人就该用小人的法子,直接抽出一个时间段,拿着麻袋往玄策头上一套,把人揍得半死不活,半年没下床。 向敏也是从那时候跟着她练武,可心理阴影依然存在,她讨厌玄策。 商袁把人请进来,玄策丝毫不客气往里面进,目光一凝,直走向屏风后面,结果被人拦下,他看向拦着自己的商袁,笑意盈盈:「商袁兄可是与我生分了。」 「从未熟稔过。」商袁不吃这一套,更何况这人还差点想杀了自己,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玄策面上的笑意一凝,收起摺扇道:「向敏可是在你这儿?」 床底下的司马玄冬眼神仿佛「又来一个」的不可置信,他小声咬牙切齿道:「向敏,你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向敏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别说话。 这声音对于习武之人根本是小意思,听得一清二楚。 玄策自从躺了半年后,武力也不低,戏虐道:「商袁兄这里颇为热闹啊!」 商袁嘴角一抽,选择性耳聋:「这里就你我二人,哪里有什么热闹。」 躺在床上的司马衍华听见圆圆这话,在被子里伸出手指,仔细数一数,这里有六哥、向敏姐姐、圆圆和她,以及不知名大叔,总共有五个人。 「咕噜~咕噜噜~」 司马衍华不好意思捂着脸,忘了,还有宝宝。 玄策听见肚子叫得声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也不再执着,坐在商袁对面的椅子上,丝毫不避讳:「你和向敏并未完婚,孤男寡女并不适宜在一个房间,商袁兄还是多多注意注意,毕竟向敏以后嫁给谁,可不一定。」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商袁淡淡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玄策笑笑道:「当然有,商袁兄做个交易如何?」 「我不想听。」商袁直接决绝。 「为什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话糙理不糙,商袁面色淡然道出这句话。 寂静的房间内,对持的二人互不相认,势均力敌,这样的情况下,屏风后面传来诡异的憋笑声,画风诡异。 商袁轻咳一声,示意后面二人注意影响。 玄策冷笑一声,眼神中的阴毒似乎透过屏风朝里面,片刻便收敛起。 「我把德贤郡八成的赋税让给你,你把向敏给我,如何?」他自信满满,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一个郡的魅力。 商袁被这人骨子里的自信给油腻到了。 她不知为何想到了小公主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如果小公主面对这种情况会说什么,商袁面瘫着一张俊俏的脸,板着死鱼眼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玄策:…… 玄策上前迈过屏风,想要直接见向敏:「你让我见见她,她看见我,说不定就想和我走了。」 被商袁拦下,她茶色眼眸满是冷漠:「这是我的屋子,找人去别处找,注意礼数。」 「自家兄弟,还谈什么礼数。」玄策皮笑肉不笑。 玄策趁她不注意窜过去,速度极快,直奔床上掀开被子,嘴里喊道:「向敏!」被子下面,一张陌生精緻的脸映入玄策眼中,此刻的司马衍华与他大眼瞪小眼。 商袁上前,点住他的麻筋,重重一脚把人踹到墙上,一点都没留情。 司马衍华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站在床边的商袁,看了看地上不能动弹的玄策,呆愣了一下,后背有点发凉,圆圆好强! 商袁把人抱下来,让她穿上鞋子。 商袁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桃粉色的髮带,她伸手将司马衍华柔软的髮丝聚成一拢,轻轻一系。 「带你去吃饭,不管他们了。」商袁牵着司马衍华,准备走出去。 一听吃饭,司马玄冬也跟着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又从底下拉出来一人。 司马玄冬来到玄策跟前,看见一脚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玄策,勐嘆一口气,蹲下来道:「你说,你干嘛惹他!咱又打不过。」这话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36页 言毕,他站起来,招来玄策阴毒的眼神,把司马玄冬吓了一跳,想到自己一个皇子,输人不输阵,性感白眼一翻,趾高气扬转身走。 向敏走在前面,对着身后不走的司马玄冬道:「愣在那儿干嘛,一块吃早饭去呗!」 「向敏!我跟你说,你这好哥们刚刚凶我,还打我手,你瞧我手都红了。」司马玄冬举着刚才在床底被压红的手,可怜兮兮又道:「我不像他,不会凶人,我只会安慰人。」 目睹司马玄冬一切行为的向敏:…… 快要走出门的商袁道:「抬出去,这人放我房间晦气。」 向敏嫌弃看了一眼地上的玄策,和司马玄冬搭把手把人抬出去。 商袁牵着司马衍华来到书房门口,豁然打开,外面齐刷刷站了一排人,其中站在最中间最前面的是李昭明,她的舅舅。 一排眼神直勾勾望着他们两个,商袁丝毫不慌,继续拉着司马衍华的手,往大厅方向赶去,顺道还淡定点头示意,给舅舅打了声招唿。 这边司马玄冬和向敏抬着玄策走出来,两人打打闹闹抬到书房门口,看见这齐刷刷的一排,沉默了,然后齐齐松手。 「哐当」一声,玄策重重摔在地上,向敏和司马玄冬齐齐对视,拔腿就跑。 「你们两个孽障给我站住!」李昭明看见贤侄早上还好好的,进了一趟书房就瘫了! 前面走得淡定的商袁,丝毫不慌直接抱起身边的司马衍华,轻声道:「抱好。」 司马衍华乖乖伸手抱好圆圆的腰,开心点头。 商袁脚下一点,轻轻一跃,宛如飞鸟,动作行云流水上了房顶。 司马衍华从圆圆怀里探头,听见身后那个老伯,让身后的家丁追,有四五个人朝这里追,她疑惑道:「圆圆,我们为什么要跑?」 商袁淡淡道:「舅舅年纪大,脾气不好,我们先去吃饭,等一会儿再回来。」 司马衍华似懂非懂,商袁把人按回胸前,低声道:「上面风大,容易冲着风。」她听后,双手环着商袁的腰身,乖乖道:「圆圆,我们慢一点,风会小一点。」这样圆圆也不会冲着风。 商袁点点头,速度放慢,却没有去大厅,而是去了早市。 身后追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将军怎么突然放慢速度。」 「难不成想让我们追上?」放在平日他们根本追不上商袁,也就走走过场。 「你傻啊!将军肯定为了怀里的小美人儿。」 「那我们追不追?」 「追个头!你脑子也跟着煳涂了,就算追上了,你是能把人绑回来?那我们还不如去绑向敏大小姐。」 …… 早上,边疆的早市有各种胡饼,司马衍华来边疆这么长时间,没怎么转过,看见路边的东西很好奇,一手拽着圆圆的衣裙,琉璃般透亮的眼睛望着周围,但身子却紧跟商袁,一步都不肯错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司马衍华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街市上,丝毫没注意到街市上的人看她的好奇眼神。 商袁把人带到拐角处的一个摊口,和买粥的大娘打声招唿,熟练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这里粥熬得不错,你先喝点暖暖胃,我去给你买饼。」 司马衍华坐在小板凳上,端起碗小口抿了一下,抬头看见商袁已经去买饼了,也不再矜持,喝了一大口,小脸鼓成一团像只小仓鼠,一口一口进食,一碗粥很快见底。 买粥的大娘看见,又盛了一碗甜滋滋的米粥放在司马衍华跟前。 司马衍华眼眸看了这碗色泽明亮可口的红豆粥,移回目光,礼貌拒绝:「谢谢大娘,我不饿。」女孩子总要矜持一点。 大娘笑笑道:「再吃点,小娘子能吃是福。」 「是吗?」司马衍华惊奇还有这个说法,又看了一眼颜色漂亮的粥,这粥软糯甜香,香气仿佛勾着手让她尝一口,她端起碗喝了一口:「谢谢大娘。」不能浪费粮食。 大娘惊讶司马衍华的好样貌,从未见过这般漂亮标志的人,于是问道:「小娘子是哪里人?」 「我是京城的。」司马衍华眉眼弯弯,悦耳道。 大娘喃喃道:「有点远!」小娘子生长在寸金寸土的京城,家里人肯定捨不得她受苦,不一定会嫁到边疆,可惜了,她瞧着小娘子和将军极为般配。 司马衍华贊同点点头,可不是嘛,来来回回,很麻烦。 这个时候,她看见一对怀着孕的夫妻,丈夫扶着妻子坐在凳子上:「大娘,来两碗粥,我家这个啊!自从怀孕,就特喜欢喝大娘家的粥,今日这不又来劳烦大娘了?」皮肤粗糙的男人脸上笑得憨厚。 大娘高兴去招唿:「哪里劳烦,你们小两口喜欢就好,你也坐着,我给你们盛粥。」 司马衍华视线一直在那对夫妻身上,听见妻子害羞叫了一声:「相公,你也坐。」阳光洒在这对夫妻,暖洋洋得让人舒服。 司马衍华莫名很羡慕,视线一移,转角处,商袁拿着胡饼赶过来。 她笑了,扬起手露出半截手臂,双眸灿烂道:「相公,我在这儿。」 四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热闹的集市寂静一片。 第28章 「花花对圆圆的思念,也…… 热闹的集市安静了一瞬,随即大家眼观心,示意彼此继续忙活,但大家的余光都放在他们两个身上。 第37页 商袁听见声音错愕了,抬眸看见小公主眉欢眼笑。 夏日早上的阳光带着浅浅的明亮白,散落在司马衍华那张稚嫩漂亮的脸上,恰逢清风微动,撩起髮丝,干净明澈的眼睛如弯弯的月湖,无端勾起心中波澜。 商袁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集市上的人眼神各个如同传递重要情报的卫兵,买菜的人捡着菜,用手挡着嘴,小声和卖菜的人道:「你看见了吗?将军承认了。」 卖菜的随口应付:「我不瞎。」眼神一直放在将军身上,眯起眼睛生怕看不清,错过重要的细节。 买菜的啧啧称奇:「这将军夫人的容貌担得上举世无双啊!」 「和我们将军很相配。」 …… 司马衍华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光疑惑不解,看见圆圆微微点头,瞬间变亮。 这还用解释?根本不用,圆圆都点头了,这就是事实,司马衍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圆圆是她相公,圆圆自己承认了。 司马衍华是个喜欢得了便宜还爱卖乖的人。 司马衍华仰起脸乖乖道:「你快坐呀!我问你个事?」 商袁刚坐下,大娘就一脸笑容端来一碗红豆粥,放在她跟前,商袁把买来的胡饼递给大娘,大娘笑眯眯收下,又看了一眼两人,越看越般配。 「什么事?」商袁把手中的胡饼递给司马衍华一份。 司马衍华小心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胡饼,开心道:「你说,夫君、相公你喜欢哪个?其实,我母妃家那边,一般都是唤郎君的。」 商袁看着纠结称唿的司马衍华,仿佛时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也是这样问自己,语气中还带着理所应当的天真:「你做我相公,这些话不就可以说了吗?」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问题还能绕回来。 商袁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揉揉小公主的髮丝:「我喜欢郎君。」罢了,今日由着她,难得出来一趟。 「郎君?郎君。」司马衍华低声唤了几声,不好意思低下头,脸上露出软软的小酒窝,耳垂白里透红。 熟悉这个陌生的称唿,她扬起笑脸道:「原来圆圆喜欢这样的称唿。」 司马衍华想了想,搬着身下的小板凳靠近商袁,低声道:「那郎君,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司马衍华离她特别近,香甜的唿吸缠绕在商袁的耳朵上,一丝一丝缠上不留缝隙,苏苏痒痒,再加上花花的声线软糯,亲和感十足,叫出郎君时自有一种亲昵之感。 商袁扭头看向衍华,因为阳光稍稍刺眼的缘故,卷长睫毛微颤,干净漂亮的眼眸仰头看着她,满是希冀。 见商袁不回復,轻轻歪头,又唤了一声:「郎君?」软软糯糯的语调,声线中是特有的信赖与亲近。 商袁错开眼神,耳尖通红,轻咳一声道:「可以。」她并未听清衍华说得内容,下意识掩盖心中的慌乱。 司马衍华双眼弯弯,星眸灿然,像只餍足的猫儿,圆圆说可以,是指什么时候都可以吗?圆圆还真是心急,片刻都等不得。 但,她还能怎么办?司马衍华双手捧起碗,满足喝一口红豆粥,双眸开心微眯,她的郎君自然要宠着。 成婚这种大事,还要写一封书信给父皇,也不知道父皇上次收到书信开心不开心。有没有想要下旨赐婚的念头,肯定有,毕竟孩子都有了,父皇应该不会还耍小孩子脾气,现在肯定等着她回去,询问大婚相关事宜,司马衍华坐在小板凳上美滋滋地想。 大娘端来一叠小菜,笑着说:「姑娘别怕,我们将军看着冷清,但为人热心得很,现下这不开口的模样是害羞着嘞。」你大娘就是你大娘,明明商袁仍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但愣是被大娘看出她这是在害羞。 司马衍华笑得露出两个软糯的小酒窝,开心道:「这个我知道,圆圆小时候就特别害羞。」 大娘没想到两个人小时候还认识,想到郎骑竹马来情谊,脸上慈祥的笑容越发开心:「不错!不错!般配得很。」大娘带着开心的笑容离开。 司马衍华垂眸看着小桌子上的红豆粥,在大娘的提示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悄悄靠近商袁,轻声道:「圆圆带我来喝红豆粥,是有用意吗?」 「什么?」商袁不知这话何意。 「花花虽然不爱读书,但也知道一句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几年,圆圆与花花分隔两地,花花写了那么多信,圆圆都没有回,想必是怕写信的时候情难自禁。再加上圆圆你又害羞得很,现下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借着红豆粥与花花诉说情谊,所以圆圆这些年对花花已经到了入骨相思的境地吗?」司马衍华慢慢说,说到最后忍不住高兴笑起来,反问道。 因为高兴,司马衍华干净的眼眸如同细碎的星子散落其中,夺目耀眼。 商袁也跟着笑起来,俊俏的面容笑起来如同儒雅公子,她屈起手指轻轻一弹。 司马衍华捂住额头,双眼湿漉漉,控诉道:「圆圆为何打我?」 「你这小脑袋每天都是奇思妙想。」商袁笑着道,喝一个红豆粥都能被衍华如此理解,以后若是有其他的,还指不定想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每天窝在房间内倒是屈才了。但,商袁睫毛微颤微敛,小公主给她写过信? 司马衍华鼓着婴儿肥的脸,小声抗议道:「明明特别喜欢花花,还不承认,这红豆粥就是证据!」说完,又喝了一口红豆粥。 第38页 商袁并未问太多,把信这一回事藏在心底,等着往后查探,看小公主笑得开心,打趣道:「明明是谁?」 司马衍华樱粉色的嘴唇微抿,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一副圆圆落入圈套的得意模样,开心道:「明明就是你。」 商袁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也随之,眼眸笑意微漾:「嗯,是我。」 司马衍华满意了,特别高兴啃了口胡饼,喝完红豆汤后。 她看着圆圆干净温和的侧脸,清澈的眼眸深处只有圆圆一个身影,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认真道:「花花对圆圆的思念,也入骨相思。」 第29章 」要是亲一下,你六哥我…… 一碗红豆粥下肚,商袁带着司马衍华离开。 临走时,卖粥的老闆娘把司马衍华叫过去,耳语一番,言语间似乎有些愧疚,而司马衍华听得头头是道,好似在保证什么。 商袁站在不远处,并没有听到在说什么。 这厢司马衍华跟着商袁回到府中,刚走到大门口就与商袁分开,迫不及待想要去做什么,临走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急匆匆离开了。 商袁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便朝大厅走去。 半路遇见向敏,她似乎沉于某种震惊之中,看见商袁道:「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原来家僕们把向敏绑到昭明公跟前,连带着一块跑的六殿下一起抓了回来。 但事情神奇就在这儿,因为商袁武功派别不同,昭明公年纪大,不敢贸然解开玄策的穴位,于是就在这段时间,司马玄冬凭藉着他的个人魅力,颠倒是非,硬是把自己塑造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可怜兮兮弱男子。 偏偏昭明公就吃这套,之前是玄策,现在来了技高一筹的司马玄冬,自然深信不疑。 玄策看见了司马玄冬个人表演的全过程,碍于不能说,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但狠厉的眼神没有收回去,被司马玄冬抓住把柄,当即眉头微颦,小声道:「我单知道玄策哥哥不欢迎我,没想到是不喜欢我。我初来此地,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玄策哥哥可以说,我可以改,毕竟今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眼下这样子,实在太伤我心,伤着我的心不要紧,但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让义父为难。」 在一边听的向敏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眉头直接皱起来,甚至拳头有点硬,条件反射想揍他,眼神飘到义父合不拢嘴的表情,还是放下这个念头。 这是友,不是敌。 向敏以为这次难逃家法,但是在司马玄冬术业专攻的情况下,她愣是被「无罪」释放,临走之前义父还特别不舍,和司马玄冬简直相见恨晚,恨不得促膝长谈。 一系列操作,让向敏认识到一个事情,司马玄冬那张嘴真可怕。 商袁安静听完向敏讲完整个事情,问:「舅舅现在走了吗?」 「还没呢,在书房等你。」向敏看向四周,总觉得安静了不少,随口道:「七公主呢?怎么没看见她,平日里黏你不是黏得紧吗?」 这个时候,凉风四起,向敏莫名觉得后背凉凉的。 商袁淡淡道:「她先走了。」 向敏狐疑看了好友,拍拍她的肩膀,好像明白了什么,安慰道:「别伤心了,现在小姑娘就是这样,一阵儿一阵儿的,这七公主年纪小,有什么事也不能当真。」 商袁茶色眸子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向敏脸上扯着笑回看她,直到商袁走了,向敏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总觉得老商刚刚好像有点想打她。 * 这边司马衍华拿着银子偷偷摸摸上街,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包裹,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 直到关上门,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脸上露出笑容,正准备坐下放松一下,帘子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小妹,下次干坏事后,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 司马衍华掀开帘子进去,看见躺在贵妃椅上司马玄冬,小眼神特别幽怨:「六哥,怎么随便进人闺房?」 「还闺房?」司马玄冬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奇怪,带着兴师问罪:「还当这里是你闺房呢?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现在说六哥保证不发火。」 司马衍华慢吞吞:「你当花花傻吗?你现在已经生气了,等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肯定还会发火,所以我打算说点别的。」 司马玄冬冷笑,俊秀的脸上皮笑肉不笑,手上的合起来摺扇微微敲打另一手掌心:「你说?」 「花花现在有小宝宝,听不得难听的话。」司马衍华眼眸微垂,看起来可怜兮兮。 司马玄冬看着这一幕,不会再上当,小妹模仿能力强,眼下指不定一肚子坏水,他皮笑肉不笑:「那天你听到了?」 「是啊!」司马衍华特别不好意思摸摸头,心虚道:「其实花花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只亲一亲就会有小宝宝了,早知道这么严重,花花肯定挑一个好日子再亲。」 「你说什么!什么叫亲一亲就有小宝宝了?」司马玄冬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司马衍华不懂:「就是亲一亲,才有小宝宝的。」 司马玄冬冷笑:「要是亲一下就有小孩,你六哥我早就子孙满堂了。」 他从贵妃椅上下来,站在司马衍华跟前,问:「你实话跟哥说,你和商袁到底做到哪种地步了?」 第39页 「该做的都做了。」司马衍华自信满满。 司马玄冬眉峰一挑:「就只是亲一亲?」 司马衍华抿着嘴,不好意思点点头,末了,又抬起头不解道:「什么叫就只是?还能做点别的吗?」 司马玄冬低头望着司马衍华闪亮亮葡萄般大小的眼睛,宛如一颗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菜,想到妹妹虽然人傻了点,有时候还特别坏,喜欢欺负他,但妹妹……想了半天,没想到优点。 司马衍华双眼兴奋,拉着司马玄冬的衣摆,好奇道:「好六哥,你快点说。」 「我不说。」司马玄冬高冷道,现在知道他是好六哥,平常往他心口扎刀子可没少。 司马衍华小手一摊无奈道:「花花也不是特别想听,就是吧,小宝宝可能想听。」 「信了你的邪!」司马玄冬不客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往她额头上戳一戳,嫌弃道:「你肚子里只有肉,哪来的小宝宝。」 「太医都说了。」 「刘太医那是年纪大,被我给误导了。我可跟你说,只有亲亲是不可能有宝宝的,不许再乱说了,这事咱就翻篇了。」 司马衍华闷闷不乐:「哦,我不信。」 司马玄冬:…… 「爱信不信,六哥不跟你说了,六哥得去吃饭。」他掀开帘子,看到圆桌上的包袱,停顿住,步子转移上前:「对了,你刚刚拿的什么?鬼鬼祟祟的。」手上前,准备打开包袱看看。 第30章 天凉了,是时候推动剧情…… 「六哥!」司马衍华喊了一声,司马玄冬错愕,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包袱就被司马衍华拿走了。 「你向来反应慢,今个儿这是怎么了,非要护着一个包袱,难不成里面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越这样,我就越想看。」司马玄冬把摺扇放在桌子上,开始去抢包袱。 司马衍华躲到桌子底下,慌乱之下,包袱里面的册子掉出来。 被伺机而动的司马玄冬抢了过来,他放在左手中,仔细端详,正要打开。 司马衍华从桌子下冒出来,表情认真道:「六哥,这是给圆圆看的,你不能看。」卖衣裳的婆婆说了,这舞蹈只能在生辰日跳给家人看的,她是圆圆的,自然也算是家人,她只有半天的时间了。 司马玄冬讪讪放下册子:「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通过册子封面的上字大概能猜到这是教习跳舞的册子。 「你六哥我又不稀罕,早些告诉我不就成了。」 司马衍华拿过册子,慢吞吞道:「要悄悄的,不能给旁人看,大娘说这是惊喜。」卖粥大娘今日卖粥忙得把圆圆的生辰给忘了,等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临走前告诉她。很早的时候,圆圆和大娘相识也是因为生辰,所以圆圆对大娘很不一样,是有一份情谊在里面。 此后,买粥大娘留意着,可每次总在生辰这天见到商袁一个人出来,虽说平日里也能见到,但在那天不一样,格外留心,总担心将军的家人不喜欢将军的到来,如果要真的喜欢,怎么捨得一个孩子大老远来到边疆。 大娘还说,将军是个很寂寞的人。 生辰是特殊的日子,将军也是孩子,渴望生辰,渴望有人期待他的到来,大娘能看出花花很喜欢将军,所以想请花花跳庆生舞,庆生舞是边疆的一个习俗,由家人跳,用来庆祝每一个到世上的孩子,送去祝福,但又因为这支舞是边疆的习俗,又感觉这个请求很冒昧,有愧疚。 司马衍华一点都不觉得冒昧,听得很认真,圆圆很好,温柔又细心,但对人总有淡淡的疏离感,不会给人不舒服,也不会让人太亲近,更不会主动,过生辰的时候,圆圆不会给人说,大概会一个人跑去热闹的地方瞧一瞧,给自己买点东西……圆圆有时候也很可爱。 大娘说,将军不是自小在边疆长大,可他们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这舞他们这群人想过跳给将军,但到底不是亲人,于理不合,这些年在这里,也只见过她一个,想请她跳跳这支舞,告诉将军,边疆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大娘说了很多,说现在没大的战乱,可突厥烦人得很,总过来骚扰,劫掠他们的财务,将军不厌其烦去追回这些东西,有时候农忙,会过来帮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赶赶羊帮忙打猎,将军力气大,有些我们废了半天的事情,将军很快做好…… 司马衍华那时在想,圆圆只是因为不会主动,错过了而已,现在她到了,自然要一件不落,不光是今日,往后的每一天,她都要陪着圆圆,毕竟,她现在都被人叫将军夫人了。 不主动没关系,花花主动就行。 她一手抱着包袱里的衣服,一手推着司马玄冬向前走,把他推出屋外,关上门才作罢。 「不是,你跳舞,我还不能看看了。」司马玄冬在外面拍着门,不乐意道。 门内的司马衍华嘆气道:「六哥你又不懂了,这庆生舞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细里还需要自己去补充,虽说是有点麻烦,但一想到圆圆的出生是独一无二的,这庆生舞独特些却是很好。」 「小妹,你要是怕自己跳得丑,更应该让哥看看。」 「不,六哥哥你这人天赋差,还不懂审美,在一旁除了会干扰我,还有可能将我跳的舞学去,跳去给旁人看。」 「你六哥我不是那种懒省事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么重要的舞,都看别人的,再说了我看了能跳给谁啊!向敏吗?」 第40页 「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一男的跳什么舞!」 院子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白鹅走到他跟前,大摇大摆,伸着修长洁白的脖子「嘎嘎嘎嘎」的叫着,肆无忌惮的嘲讽。 司马玄冬看了这只鹅,真觉得□□里见了鬼一样,鹅成精了! …… 商袁从书房出来后,脑子里一直在想舅舅的话,舅舅说如果明年不出意外,她要和向敏成亲。 成婚,商袁淡淡笑了,不仅是她和向敏,全天下所有的女子,她们其中或有理想,有才华,都只能困于一方居室。 没成婚之前是一方小天地,她们是少女,天真无邪般沉溺花海,手持团扇扑蝶,明眸善睐,成婚之后一方小天地多了其他人,成了斤斤计较的夫人,眉目间满是化不开的愁绪,相夫教子。 午夜梦回之后,她们或许会困惑未来为什么是这样,可紧接着婴儿的啼哭便打得她们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她们迴避这个答案。 好与不好,知与不知,在人不在物。 或许,也只有等灵魂仙去,她们或许才能了无牵挂,彻彻底底,去看人世间的每一处山河,如静静坐在鹿林深处浅谈一笑,或是捲入白云间尽情舒展。 幸运又讽刺,她不必这样,可就算如此,她依然摆脱不了成婚这道枷锁。 她抬腿迈出一步,既然答应过小公主,那必然不能失约,有些东西是时候开始了。 「商袁兄,慢一些,等等我。」玄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深紫色穿在他身上,格外骚包。 商袁脚步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立马加快步子。 「商袁兄,不跟我说说七公主的事?」玄策莫名笃定,站在原地,狐狸眼眯着,讨人厌得很。 商袁停住脚步,转过身,茶色眸子淡淡看向他:「想做什么,掂量掂量,下次就不止半年。」 玄策继续笑,眉宇间阴险半露:「你也知道我快弱冠了,我父亲着急我的婚事,急急忙忙将京城的高门贵女筛选了遍,你才选中了谁,现下我父亲已向陛下请旨,求娶当今七公主。」最后五个字特意放慢,眼中的恶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你不是喜欢向敏吗?」商袁淡淡,眼神看向他身后。 「再喜欢,也只是玩物,我怎么可能为了她,不娶别的女人,更何况这七公主的娘亲萧贵妃,可是陛下手中的掌心宠,娶了她,这陛下与萧家的助力……」 宏图大业还没说完,商袁伸手招唿道:「你过来,我们详谈?」 玄策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当年这朝中七公主总寄信,她和商袁多少有点什么,指不定七公主就是商袁的弱点。 每次和他说向敏的事,他都油盐不进,这下可不能放过他,得好好折辱一番,玄策在心里跃跃欲试,各种阴毒法子想了一遍。 见人过来,商袁笑笑:「你怎么就不记打呢!」 语毕,一阵响彻云霄的惨叫乍起。 第31章 花花月夜起舞,圆圆醉酒…… 衍华院子外,商袁在昭明公的眼皮子底下,打了玄策,随即昭明公怒不可遏,发火让家丁去找,忙里忙外,府中一团乱。 院中,空气中石榴花香甜的气息,携着夏风,花与叶簌簌作响,无任何喧闹,不受干扰,身体放轻松。眼下是夏日,石榴花开得正绚烂,团墨般鲜红色似火在流淌,绿叶映衬,商袁斜靠在树干上,另一个粗壮的树干上,还放着一个酒罈子,她在石榴花的遮挡下,眯着眼舒服睡了一觉。 斑驳的树影落在眼睫微闭商袁的脸上,淡淡的气息环绕四周,鲜红的石榴花被清风压弯了腰,亲在商袁脸上,娇嫩的花蕊轻轻微挠了她一下。 她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露出茶色眸子,淡淡眸子映入澄澈干净的天空,白云携卷清风辗转不同形状。 院子里突然传来铃声,她侧头。 层层叠叠的石榴花枝,如似火海熊熊蔓延,一浪袭过一浪,梭梭树叶声,紧邻耳畔,仿佛在为谁敲乐。 「叮铃~」又一声。 白嫩纤细的手腕上繫着一串红绳末尾挂着银铃,白皙的手腕上红色格外明显,玉指如青葱软玉,轻轻一挽,漂亮的手势形成,食指微勾,在空中敲打,手腕上的银铃清脆悦耳。 商袁嘴角柔和,望着这一幕,心道,脆弱细嫩的手腕,轻轻一折,怕是要碎,低头瞧了瞧自己修长的手指,小幅度试着,轻轻一握,嘴角勾起一抹笑,她一只手恰好握住那只手腕,绝对不留一丝缝隙,紧紧抓牢。 阳光刺眼,那人始终背对着她。 落红翩翩,那人站在树下,一身红色轻纱制成的轻衣,印有缠枝莲花花纹,随着轻盈的莲步,轻纱曼妙,红纱下轻浮在曲线玲珑的腰身上,纤细白皙的皮肤,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连着手腕上的银铃折射不一样的光。 商袁笑笑,眼眸中闪着波光凛凛的笑意,茶色眸子倒出石榴花影,她起身,倚靠在树干上,伸手拿起酒罈子。 美人翩翩起舞,好酒相倾。 恰逢花枝乱颤,落红纷纷而下,商袁手上的内力输送,一道轻柔的风挟裹飘零的红色石榴花缠上那人的腰间,一丝一缕,一寸一点,红英带着商袁的气息,侵占那人的所有。 突如其来的石榴花,让司马衍华错愕一下,她停下手中动作,回眸看向身后,干净的眸子中,是一颗盛大灿烂的石榴树,夕阳余晖下,通红一片,石榴树在风中摇曳,似一团火烧上云端。 第41页 蓦然,她眼眸微弯,露出软糯的小酒窝。 她提起裙摆,小心前往石榴树下,手附上树干,轻轻道:「石榴树啊!今天晚上你能像刚才那样,配合我吗?」 树干上的商袁垂眸,注视树下虔诚的小公主,浅浅一笑。 一片零落的火红色花瓣落入司马衍华的手掌心,她仰头向上看,细浅的光线从繁茂间隙中透出来,澄澈的眼眸映照红海,星眸微弯,开心道:「谢谢。」 站在树干上的商袁听见,缓缓一笑,带着温柔缱绻,轻声道:「不客气。」这声音很小,可以忽略不计,细语随着风,飘散入空中。 树下的司马衍华似有所感,双眸一直看着望着树,喃喃道:「真好。」 凑得近了,跳得连贯了,商袁瞧清了这舞的一段舞蹈,是庆生舞。 酒意上升,她心中有些许涩,庆生舞为家人而舞,小公主这是在为谁舞?六殿下吗?随即自嘲笑笑,边塞只有一个六殿下,是小公主的亲人,难不成还有别人? 她坐在树干上,闷头灌了一口,低头从花隙间,看着人因曼妙的舞姿多了一份独特的韵味的小公主。 其实,小公主跳得并不好,舞蹈笨拙羞涩,有时候因为忘记动作,跑到石桌跟前翻翻图册,才继续舞。 但这些在商袁眼中,都是极好。 再一次忘记动作,司马衍华气馁坐在圆凳上,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亮晶晶的,来到石榴树下,虔诚合上双手,眼眸微闭,花瓣落在她的头上,眼睫微颤,低声道:「石榴树啊!请赐我一个师父吧!」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突然玩心大发,缓解缓解枯燥,制作点乐子。 她缓缓睁开眼,仰起头,突然树上的石榴花急促飘落,落在她的唇上。 恰时,她所思之人,轻踏花瓣,飘飘而落。 清风吹乱司马衍华的衣裳,落红飞舞,衣袂翩翩,她呆呆站在原地,眼眸睁圆,不可置信道:「圆圆?」 商袁束髮的簪子,被一支花枝暂替,花枝末端的石榴花开得漂亮至极,映照在少年俊俏的侧脸上,人比火红的花漂亮,一双清澈见底的茶色眸子,泛着笑意,唇边似乎上翘,温柔又好看,她一手轻握那漂亮的手腕,一手食指压唇,低头轻声道:「不是,是石榴树。」 司马衍华目光触及到商袁,一眨不眨,牢牢被吸引住,移不开,目光触及那粉嫩的唇瓣,连忙移开,耳垂白里透红。 「在想什么?」商袁眼眸微暗,声音稍稍沙哑。 司马衍华垂下头,声音如细纹道:「在想石榴树。」 商袁低头笑了一声,一手扶着她的腰,右脚一点,轻轻一跃,将人带上粗壮的树干,低头将头埋入衍华脆弱敏感的脖颈,低声道:「石榴树在想她的花。」 温热的气息落在细腻白嫩的脖颈处,司马衍华脸色通红,身体僵直,不敢动。 石榴树灼灼开放,簇绕两人,商袁执起圆圆的手腕,指腹微微摩擦,手腕上酥麻的触感传到身体的每一处。 商袁踢开树干上的酒,壶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半壶香醇的酒落入泥土,花染上醉意。 她道:「我教你跳。」 很早以前,她看过这舞,满座的人无一不欢喜,跳得那人是孩子的父亲,他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记忆尤深。 司马衍华鼻尖浮着圆圆身上的酒香和石榴花香,脑袋晕晕乎乎,抬眸看向商袁,露出软软的笑,跟勾了魂似的:「好!」 石榴树末端的枝桠又悄悄开了一朵,鲜红明亮,在枝头迎着夏风,招摇清扬。 第32章 不甜!你敲我狗头!!…… 凉风吹开他们的衣摆,衣袂飘飘,司马衍华坐在石榴树树干上,她望着靠在树干上的商袁,轻声道:「圆圆,这是醉了吗?」 商袁睁开茶色眸子,如沉入幽谭石子溅起涟漪,秀眸惺忪,慵懒侧头,淡淡道:「叫我什么?」 「这个不好听,换一个?」商袁看向坐在树枝上的司马衍华,一身红衣衬得她肌肤如雪,黑色的墨发少部分留下来,直垂腰际,曲线优美。 司马衍华双眸认真看向背靠在大树干的商袁,长发被树枝简单束起,额头两侧还有未被束上去的髮丝,凉风吹过来的时候,髮丝凌乱在脸庞,有一种忽略性别的凌乱美。 商袁如玉的面庞染上几分微醺的红颜,发上末端的石榴花开得耀眼,对上司马衍华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言笑吟吟,自有一股风流。 司马衍华也笑了,这种时候可不多。 她小心从粗壮树枝上站起来,白嫩的脚掌接触冰凉的树干,精緻的脚踝上银铃铛在欢愉,双眸微弯,笑着说:「郎君!」 司马衍华双手展开,如同走平衡木一般,霁月清风,红纱衣袂翻飞,花海翻滚,红英飘絮。她走过一截,眉眼含笑道:「相公。」 银铃清脆,一串又一串,花随人飘,她又道:「夫君。」软糯的声线传到另一侧,软化人心。 走到她身前,慢慢弯下腰,手指触上她脸庞,将商袁的髮丝别到耳后,又轻声问道:「我叫了那么多声,礼尚往来,你得叫我一声夫人?」 商袁清冷的茶色眸子看了她一眼,微醺的眼眸里稍稍闪过疑惑:「夫人?」 司马衍华嘴角的笑快抑制不住,但要矜持,轻轻咳了一声,调整姿态,继续道:「那、那个我喊了三声。」随后一脸期盼双眸亮晶晶望着商袁。 第42页 「夫人。」商袁错开眼神,微微垂眸,低声念出来,夫人二字辗转舌尖,似在念情话,缠绵悱恻。 司马衍华现在笑得跟朵花一样,乐极生悲,身形不稳,往后面仰过去,掉下去。 商袁此刻稍稍反应迟钝,等意识到,她只来得及抓住小公主的手腕。 司马衍华仿佛缀在树下,红裙荡漾,扬起漂亮的脸,望着上方的商袁。 商袁低头望着下方的小公主,喃喃道:「我记得夫人前得冠姓氏,我应该叫你……」商袁卡壳了,再低头看了一眼下方吊着的小公主,后知后觉把人拉上来,想抱娃娃一样把人抱在怀里,慢慢把身子倚在小公主身上。 「所以……应该叫你商夫人。」夏日衣衫薄,尤其小公主的衣服,不仅薄还稍稍透,幸好日渐西沉,夜幕悄悄挂上,并无多少不妥。 炙热的怀抱,近在直尺的唿吸,让小公主悄悄脸红了。 「商夫人?」小公主喃喃道,耳垂通红。 「嗯,商夫人。」商袁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浓密乌黑的头髮,帮她理顺末尾的髮丝,她的小公主从指间到髮丝都必须是精緻的。 司马衍华头一次觉得不好意思,捏了捏脸上的肉,觉得不烫才放下,她牵着商袁的手触碰到她的心口,迷茫道:「圆圆,之前它没有那么快,可现在它似乎有点不正常。」轻轻侧头,明亮的眼眸清澈见底,有什么心思都能看见。 「它在为你而跳吗?」小公主眉头微颦,紧接着迷惑不解道:「可、可它不是我的心吗?」她半倚在商袁身前,轻轻抬眸,看见商袁流畅的下颌线,目光向下移,落在她的领口,精緻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商袁仰头,看着布满星辰的夜幕,认真道:「你这是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司马衍华轻轻摇头,轻声道:「揉一揉就好了。」 商袁的手被小公主放在心口,她狐疑看了小公主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空气中似乎有点沉默,她想了一会儿,总觉得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圆圆?」一声唤回正在发呆的商袁。 商袁慢了半拍,一本正经道:「不行,得去看大夫。」 「为什么?」司马衍华不明白。 「你的胸很不对劲。」商袁眉头皱得快夹死苍蝇了。 这话把司马衍华问蒙蔽了,她低头悄悄自己的胸口,没长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怎么不对劲了? 「太平了,平的不正常,得去找大夫瞧瞧。」 司马衍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她道:「这样不正常吗?」 商袁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被束缚的胸很平,想了半天,脑子晕晕乎乎,差点想把胸放出来比比大小,告诉小公主,像她这样的才是正常的。 然后想着想着,商袁脸上浮出红晕,眼眸微拢,现在晚了,明天一定得带着小公主去看大夫,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公主,头倚在树上睡着了。 司马衍华等了半天,仰头一看,商袁头靠在树干上,睡着了,离得近了,纤细的睫毛入唿吸的蝴蝶羽翼,让人忍不住上前去数。 月光撒在商袁的身上仿佛给如玉的面庞染上一层白光,司马衍华视线移到不自觉移到其他地方。 她伸手摩挲商袁修长脖颈,触电般的感觉,让她收回,视线又移到晶莹的光的耳垂,她伸手捏住,轻轻揉捏。 司马衍华眼睛弯成月牙,真软!想要双手去捏,但眼睛的余光不知道为什么瞥到了嘴唇,闪着盈盈光泽,伸出一根手指,小心上去戳了戳,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声承诺:「放心,娘亲只有你这一个宝宝,不会再亲的。」 随即靠在商袁的怀里,温热隔着衣服穿来,她并不冷,只是很精神,睡不着,总觉得现在得做点什么。 鬼迷心窍,她又把视线移到漂亮的嘴唇上。 正逢花好月圆时,她要忍住,不能再亲了,再亲肚子里就有两个小宝宝了,但是,目光移到闪着光泽的嘴唇,司马衍华很苦恼,她还是好像上去亲一亲。 司马衍华右手不自觉放在肚子上,轻轻安抚道:「娘亲再给你添一个小弟弟吧!要不然你一个人多寂寞。」 肚子上的软肉肉:…… 第33章 你看这一章,又大又宽,…… 霁月清风,石榴花蕊尽情在空中舒展,月光洒在红色的花蕊上,轻轻摇曳。 司马衍华有些紧张,这不是她第一次亲亲,只是,她下意识握紧拳头,紧张吞咽,卷长的睫毛微颤,微微靠近,鼻尖轻嗅,香甜的气息引诱她进一步向前。 微微碰上,商袁纤细的睫毛微颤,睁开茶色眸子,静静望着她,眼神清明似乎没睡着。 「我、我就亲一下。」司马衍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应该矜持些,但圆圆也说了,她现在是商夫人,都被叫夫人,是可以亲的。 茶色眸子清冷望着她,商袁开口:「礼尚往来。」 「啊?」司马衍华不明白,双眸疑惑。 商袁靠近,亲上去。 司马衍华双眸震惊,眼睛睁得圆熘熘,如同受惊的猫,整个人飘飘忽忽,软软的又甜甜的,和她亲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但是……好开心! 心里如同炸开烟花,砰然一动。 商袁离开,望着呆住了小公主,捏了捏她的脸蛋,温声道:「吓住了。」 第43页 司马衍华反应过来,否定:「花花只是没做好准备,你再亲一次,我就不会这样了。」 商袁刮刮她的鼻尖:「想得美。」 「可、可夫人不就应该多被夫君亲亲吗?」 「傻花花,我们还没成亲。」商袁抱着她,一手绕着她的髮丝给她理顺被风吹乱的髮丝,凉凉细细的髮丝绕着指尖,无端多一种温馨。 「花花,圆圆问你件事,如果……」如果我不是男儿身,你会想和我在一起吗? 商袁被风吹得大脑清醒,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到现在,她不是很明白,她对小公主的感情是什么,是单纯的占有?这其中的感情她理不明白,但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想让小公主嫁给任何人。 她捨不得把小公主给任何人,自从小公主来到边疆,每日看着小公主在她身前走来走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的举动,她面上好似什么都引不起波澜,但这一切她都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早已翻腾不止,想要占有的心思越来越深,眼眸日渐深邃,没人知道她阴暗的想法。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她想把小公主娶回来,这很大逆不道,身为女儿身,勾引公主不说,还想着把人娶回来。 商袁自嘲笑笑,从她扮作男儿身活在这个世界上时,大逆不道她已经不在乎了。 天生冷清的心开始起波澜,一动便如山河翻腾,一发不可收拾,天上地下,她只想要小公主,但临到坦白,她怕了,怕公主知道真相,厌弃她,再也不想看见她。 她不忍有一点失误,就像向敏曾经说得那样,小公主年纪小,说出来的话,当不得真,或许明天就变一个样,现在是喜欢她,但万一知道真相,觉得她噁心,恨不得躲得远远得,以后只把她当成陌生人,百年之后与另外一人执手入土,这种事想想都不会让它发生。 最好的方法,先斩后奏,控制舅舅和娘亲,以男儿身向陛下求娶公主,等把人娶回来,小公主哭也好,闹也好,她纵容着,任由她发泄,哄着不让她哭,满心满眼宠着她,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是小公主想离开,她不会同意,更不会放手。她要把人永远留在身边,近近看着,恨她也无妨,只希望以后不要忘了她,把她当成陌生人。 最大的期望便是,余生,她要公主,永远记得她。 「圆圆,要说什么?」司马衍华侧身,望着她。 「没什么。」商袁声音暗哑,眼睫微颤,将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 「对了,圆圆!」司马衍华从她怀里出来,□□的脚站在树干上,精緻脚踝上的银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今夜她要跳舞,跳世界上最最独一无二的舞,要让圆圆永远记得这一天,记得她是她的的商夫人,记得庆生舞是小公主——商夫人跳的。 商袁眼眸微暗,看着空落落的怀,怀中还有小公主的温度,茶色眸子幽暗望着树干上的小公主。 司马衍华没注意到,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红纱轻曼,衣袂翻飞,她踮起脚尖,小心踩着节拍,在石榴树上翩翩起舞,细碎的舞步,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夜里仿佛也打着节拍。 飘落红英为之相伴,纤柔的腰肢,轻盈如踏莲的舞步,昔有赵飞燕掌上起舞,今有公主花枝婆娑轻舞。 商袁认真看她跳舞,眼睛满是欣赏,茶色眸子里倒映着倾城绝色的舞姿,嘴角微微上翘,她突然意识到,小公主这庆生舞是跳给她看的, 不是六殿下,是她。 想至此,眼眸溶漾着笑意,发上末端的花枝衬得人更漂亮,更风流。 更捨不得放手了。 静谧的夜里,有人一夜未眠,有人一夜好眠。 …… 第日一早,商袁惦记着小公主身体有问题,于是吃完早饭,就拉着她去找大夫。 「可以找刘太医。」司马衍华记得父皇告诉她,身体有事就找刘太医,没事也可以找他唠唠嗑,刘太医实乃妙人。 商袁点点头:「可以。」 经过昨晚,司马衍华隐隐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望着陪在她身边的圆圆,像极了平日里母妃讨厌诊病,父皇贴心陪着母妃看病的样子,想着想着,便笑起来。 圆圆这个时候,好像一位尽职尽责的父亲。司马衍华摸着小肚子,感慨自己选男人的眼光真好。 把人送到刘太医屋子,商袁在外面急切等着,思来想去不妥当,太医都是望闻问切,小公主怕是交代不清楚。 想到六殿下从小跟着小公主,对于她的身体情况,应该比较了解,再加上六殿下那张嘴的确很能说。 商袁起身,打算去找六殿下,将人一块塞进刘太医屋子里。 屋子里,年纪颇大的刘太医扶着山羊鬍,与满脸懵逼的小公主对视。他和蔼道:「小公主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司马衍华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道:「圆圆嫌我胸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太医:…… 「小公主现在正长身体,胸小很正常。」刘太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稳定心神。 司马衍华眉头都快揪成两条小蚯蚓了,纠结道:「圆圆说,小的不正常,才带我来看看。」 刘太医苦口婆心道:「莫听男人的胡话,他们的嘴骗人的鬼,小公主莫要被人骗了心,现在浪荡子弟可不少,比不上我们那时候了,小公主挑男人得擦亮眼睛。」 第44页 司马衍华听得似懂非懂,认真询问:「真的吗?依刘爷爷之见,他让我看病是为什么?」 对付这种事,刘太医信手拈来,淡定捋捋鬍子道:「依臣之见,他这是嫌弃小公主是个平胸,这种男人要不得,八成都是见色起意,等到年老色衰就会彻底露出真面目。」 小公主气馁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苦恼道:「男人,好难懂。」 「小公主你也不要怕,对付这种见色起意之人,臣自有法子。」刘太医气定神闲,颇有高人风范。 「太医,请讲!」司马衍华激动道。 刘太医伸着头,往周围看看,确定没有其他外人,比了一个狠厉的手势,开口道:「让他不能人道。」 「不过,若是小公主不捨得,还有第二种法子,老夫行医多年,什么丰胸美白,老夫这里都有,保证能把人吃得死死的。」老太医面目和善道。 说完,灵光乍现,刘太医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小公主他是男的!丰个屁的胸! 第34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沙雕搞笑…… 大白天,刘太医眼神复杂望着对面乖巧坐着的小公主,时间长了,他都快忘了皇帝的嘱託。 他收起如同妇女之友一般的慈和表情,正经道:「小公主可知道男女之别?」 「知道,就像六哥哥和向敏姐姐那样的区别。」司马衍华背挺直,有一种上学被太傅考问知识的危机感。 刘太医又捋捋鬍子,有些不淡定了,小公主的情况有些严重,知道男女之分,却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 想起皇帝的交代,他嘆了一口气,丰胸是不可能丰胸了,甚至还要瞒着小公主她的性别,他脸上露出稍稍僵硬的笑,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唿吸的每一口都带着昧着良心的痛:「小公主莫要着急,臣这里有一法子,不用吃药也能治好您的病。」 「此话怎讲?」小公主双眼放光,不用吃药。 刘太医转身从一个檀木箱里哆哆嗦嗦拿出一件奇怪的物品,都怪他年纪轻轻不好好钻研医术,总爱研发稀奇古怪的东西,导致他被皇上看上,成了御前太医,现在要给小公主这个东西,心里总过不去那道坎。 司马衍华接过这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件小背心,只是和往日不同,前方缀着曲面弧度的布料,里面充塞着棉花,看起来鼓鼓的。 刘太医的愧疚只在一瞬,节操早就碎了一地,兴沖沖给小公主解释:「它是替代胸部的存在,为了不耍流氓,老夫特意起了个文气点的名字,此乃文胸,只要小公主戴上它,保准是个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 小公主好奇摸着:「刘太医这是试过吗?」 一击必中,问到点子上了。 「小公主放心,微臣为了缝制这件文胸,特意跑到尚衣局请教,舒适度绝对有保障。」刘太医想起了在宫里被尚衣局女官当作变态的日常,真是一把泪都说不完,可怜他一大把年纪,差点晚节不保。 「噢噢。」小公主点点头,但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问:「刘太医试过吗?」 刘太医:……就离谱,非逮住这一条问,跟皇帝一个德行。 刘太医一本正经抚抚鬍子:「一切为了医术,老夫做点牺牲没什么。」 小公主双眼放光,羡慕崇拜道:「厉害了!刘太医。」 「小意思,小意思了!」刘太医摆摆手,嘴角的笑抑制不住,他也很开心,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于是道:「那小公主先换着,老夫先出去和将军说一下情况。」他想好怎么说了,就跟将军说,小公主天真烂漫,胸部发育时,担心以为长了瘤子,才用布条勒着,本身没什么大的问题,现在与小公主普及一番,待小公主解下布条,将军会看到一个正常大小的胸。 听!他的节操又碎了一地。 刘太医推开门想了想,不能这么和将军说,得再好好措词一番,不过大概意思差不了多少。 结果,出来看了一圈没看见将军人,不由嘆息,男人啊!真是的,可怜小公主一番真心餵了狗啊! 下了台阶之后,刘太医又想到了一件事,小公主是男的,将军也是男的,小公主还喜欢将军,这、这龙阳之癖于理不合! 他好像窥见了皇家秘闻,刘太医哆哆嗦嗦扶着花坛,总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收回可怜公主的那句话,该可怜的是他。 …… 六殿下司马玄冬一听妹妹生病了,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跑过去,速度极快。 商袁半路被赶来寻找他的刘太医找到了,拉着说了一会儿话,如小公主之前只是束胸才那么平的,不是因为身体生病的缘故。 这些事说完,刘太医开始扯天扯地,就是不让商袁过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问她对龙阳之好怎么看? 商袁摸不着头脑,但看刘太医德高望重,想到小公主没事也不急于一时,就先在这边静静听这位老人家讲完话。 这边司马玄冬火急火燎赶到刘太医诊病的屋子,打开门绕到屏风后,看到了一个少年在换衣服。 司马玄冬:…… 他妹妹呢?怎么是一个狗男人在换衣服。 他觉得不礼貌,正想要退出去,结果那人转过身来。 剎时,晴天霹雳,他不可置信,动作快于思维,立马窜出去,坐在椅子上。 第45页 原以为妹妹怀孕这回事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事情还能更扯,妹妹变弟弟,说出去估计都觉得他疯了。 如果父皇知道,天啊!这比小妹怀孕还可怕。 他歷练回去,到时候父皇问他有什么收穫,他怎么说,难不成告诉父皇,他唯一的收穫就是,父皇你的宝贝闺女变成宝贝儿子,惊喜吗?惊吓还差不多,然后他的余生到头了。 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他还是不敢动。 他冷静坐在椅子上,细细思索这一过程,商袁说妹妹病了,在刘太医那里,想问问他情况,于是他赶过来,结果看到妹妹变成弟弟。 不行,这个逻辑还是理不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眼瞎了。 司马玄冬揉揉眼睛看向周围,没变化啊!再揉,眼睛都快揉红了,他没瞎。 这条路行不通,那只有一种可能。 司马玄冬脸色严肃,这刘太医是个邪医,可父皇怎么会把这人批过来,这简直坑儿子啊! 他现在恨不得拔刀上前质问刘太医这是怎么回事,但不能。一来他可是邪医,他极有可能打不过。不过,必要的时候可藉助商袁的力量,干掉刘太医,可这要怎么和商袁说,难不成实话实说,但要是商袁知道小妹变成男子,肯定会嫌弃,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不要紧,可怜小妹一腔真心餵了狗。 二来,小妹现在变成男孩子,肯定很伤心,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甚至在刘太医的威胁下,这些苦都不能宣之于口。一想到妹妹躲在角落里哭,他就心疼,他们两个怎么会遭如此飞来横祸,不过不要紧,他肯定不会嫌弃妹妹的,妹妹现在肯定急需他的安慰,他哪也不去,要照顾妹妹的感受。 这般想着,司马玄冬自我感动,虽然他和小妹很惨,但小妹有他这样一个思虑周全的绝世好哥哥,这一切也就值了。 第35章 哈哈哈哈哈哈老六的心思…… 坐立不安的司马玄冬在这短短的数秒,将无数情况想了一个遍,无论哪一种他都很可怜。 右边屏风传来声音,他扭头,小妹从屏风出来。和往日不一样的是,胸前不知道垫了什么鬼东西,竟然有胸了! 往常,他一直以为小妹发育不好。 他望着眼前的妹妹,不,现在是弟弟,万般念头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的他好想回到京城,回到父皇身边,求求抱抱。 司马衍华诧异道:「六哥,你怎么来了?」心里有点心虚,她只是胸平了点,不至于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司马玄冬站起来,双眼复杂含着三分悲痛五分惋惜两分好奇,沉重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嘆惋道:「幸苦了!」 虽然不知道六哥在说什么,但还是觉得回答比较好,司马衍华不好意思,傻笑道:「不幸苦!不幸苦!」 看着曾经天真烂漫的妹妹如今竟然学会了用微笑掩饰悲伤,他越发惭愧,自己这个哥哥没有尽到半分职责。 他郑重承诺道:「妹妹,以后哥再也不欺负你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满脸懵逼的司马衍华看了一眼良心发现的六哥,确定不是在玩笑话后,小心道:「六哥,你要是得了什么病,可以找刘太医看看,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六哥好像得了什么大病。 司马玄冬听完这番话,很感动,以前怎么没发现妹妹这么贴心,直到妹妹变弟弟,他才发现世界如此美好,妹妹如此可爱。 悔不当初啊! 司马玄冬惭愧地低下了头,他竟然还因为害怕刘太医那个邪医从而委屈妹妹受长久之痛,现在他就去找刘太医报仇。 他带着一腔孤勇,满怀奔赴战场的必死之心,语气沉痛道:「妹妹,等哥回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闪着懵懂:六哥到底在说什么? 司马玄冬生怕这是与妹妹的最后一面,再一次细细打量她,身体线条也不如往日那般柔软,个子也较同龄女子高。 这刘太医技术可以啊!连身高都能控制,司马玄冬突然莫名心动。 司马衍华没想到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忘带了,思来想去,父皇给她求的护身符忘里面了,刚才顾着带刘太医给她的文胸,把护身符取下了,忘里面了。 她起身去里面拿。 司马玄冬这边正准备踏出门去找刘太医拼个你死我活时,带着护身符出来的司马衍华又从屏风后走出来。 司马玄冬余光看了一眼,总觉得现在的妹妹有点不一样,身体线条更柔和,更像个女人了,他摇摇头,真是眼花了。 * 商袁找到坐在大厅的司马衍华,看了一眼,心下松了口气,刘太医果真没骗她,小公主恢復正常了。 司马衍华看见她,摆摆手,骄傲挺起胸膛,转了个圈圈:「你看今日的花花可好看?」 「好看。」商袁言简意骇。 「既然好看,以后就不能再说那句话了。」这是刘太医教她的,对待男人不能太放纵。 「哪句话?」商袁疑惑。 司马衍华不好意思,但圆圆问了,她就要说出来,只是声音如细蚊:「就是男人不可以说女人小。」 「什么小?」商袁不晓得小公主在说什么,又问了一句 「不能说胸小,要不然会长不大的。」 商袁:…… 第46页 * 这边司马玄冬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硬气,看见刘太医止不住脚软,他突然又心生一计,刘太医既然有方法把妹妹变弟弟,那肯定也有法子将人变回来。 他试着求一求,这事或许会有转机,毕竟平日里妹妹听话,不怎么和人结怨,更何况是刘太医这样的老人家。 「刘太医啊!你看今天儿怎样?」 刘太医一脸迷惑,老眼昏花抬头看了看天,告诉不会自己看天的六殿下:「挺刺眼的。」 「哎呦,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挺刺眼的,这叫什么,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司马玄冬尬聊,试图拉近关系。 拉近关系倒没有,刘太医甚至挪了一小步,远离六殿下,狐疑瞅了瞅,越发觉得,六殿下可能有那个大病。 刘太医沉默片刻道:「六殿下是来看病的?」 司马玄冬一听看病,下意识条件反射一脸惊恐:「不是,不是,我没病。」他可不想让衍华体验哥哥变姐姐的刺激,他当哥哥就挺好的,不想体验当姐姐的妙趣。 他又想,刘太医难不成这是看出他的想法,在威胁他?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司马玄冬今天是豁出去了! 刘太医捋捋自己性感的山羊鬍,感嘆道,这六殿下八成病得不轻,这年头那种患者都是这样说自己没病的。 唉,可怜的六殿下,年纪轻轻就疯了,到底是皇宫太骯脏,把人逼疯了吗?作为一个高尚的大夫,他不能歧视任何患者,只是难免控制不住,怜惜地看向六殿下。 司马玄冬一抖,总觉得背后凉凉的,看见刘太医的眼神,小声道:「刘太医啊!我父皇平日待你不薄吧?」 刘太医点点头,配合道:「嗯,皇帝予我有知遇之恩。」 司马玄冬见太医并无怨怼之心,心下觉得弟弟变回妹妹指日可待:「那可否将我小妹变回去?」 老太医一大把年纪了,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变回去,当他是皇帝养的术士吗?会变来变去? 看老太医一副装懂不懂的样子,他继续道:「我知道我小妹是男子了。」 刘太医恍然大悟,原来六殿下是说这么一回事,至于这变回去,说得怕是文胸的问题,让小公主的胸变成原来平胸的模样。 「这不行,小公主怕是不同意,六殿下不必担心,这文胸没有什么害处,不信你看。」 此话信息量甚大,司马玄冬顿时愣在原地,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变成男子是小妹同意的,难不成是商袁拒绝了小妹,才让小妹心灰意冷,导致小妹断情绝爱,有了变成男人的想法。 司马玄冬握紧拳头,亏他还觉得商袁是个男人,放个狗屁的男人,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他妹子这般可爱的女孩子。 换而言之,他商袁不是男人。 曾经有那么一瞬,六殿下离真相很近。 刘太医翻了翻自己的箱子,因为有了之前的例子,他现在把文胸送出去也没不好意思了。 他道:「六殿下看看怎么样,这个曲面特别贴合身材,根本不用担心。」 司马玄冬的思绪被打断,目光望着邪医刘太医拿出来的东西,诡异地知道了这东西该怎么用,沉默片刻后,他道:「给我一个。」 刘太医这次脑子转得很快,这东西给小公主那是必然的,但六殿下一个大老爷们要这个干啥,他嘆了一口气道:「到底是老了啊!」小年轻的心思他是一点都不懂。 第36章 六一儿童节特别福利之番…… 暴雨沖刷山路,豆大的雨点落下,山林间满是唿啸声,天色渐渐变暗。 有一少女打着雨伞执拗走在泥泞的土路上,齐肩的长髮散落在肩,面上满是冷峻之色,面皮白净漂亮,茶色眸子没有什么感情。 淡黄色的外套里,手机响起来,她伞柄移到左手,右手划开手机接听。 「商袁,你现在到地方了吗?到了吱一声,别不吭声,你一离家出走,我都是提心弔胆的那个,生怕你被拐走。」 「到了。」少女只有十三岁,面庞还很稚嫩,可以看出是不爱说话的那种。 她稍稍移开伞,看见山顶山坐落着一栋别墅。 电话那头的向敏松了一口气:「那就成,你要是想开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冰凉的雨滴落入她的额头上,她清醒道:「你家别墅没别人吧?」 「嘿,我办事你放心,我家也就这栋别墅空着,不过也用担心,因为我爸没事就爱往山里跑,所以别墅里,都请有固定的人去打扫。」 「嗯,多谢伯父。」商袁微微颔首,冰凉的雨水顺着髮丝滴落。 向敏又在这边交代了许多,絮絮叨叨,如先洗个澡,祛祛寒气,再给自己煮点姜茶,好好休息,明天天气晴了,可以去山里散散心。 商袁认真听着,直到走到别墅下面,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这边,抱着枕头躺在沙发的向敏依依不捨把电话挂了,一抬头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道:「你办事可真不靠谱。」 向敏:「?」 「你难道不知道,我小弟也跟着来了,他性格自闭,不爱说话,伯父让我把人放在别墅里静养,现在估计都已经睡了。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都不关心你的未婚夫。」司马玄冬眼眸微垂,表情失落。 第47页 向敏心下一咯噔,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没心情关注,她满脑子都在想小姐妹商袁遇见了该怎么办,前脚才保证,后脚就失约。 * 商袁推开别墅的门,打开大灯,客厅瞬间亮堂,她换下鞋子,拿起支架上的毛巾擦擦头髮。 她想到向敏交代的,去客房拿了一件浴袍,褪下衣服去洗澡。 楼上爬在被窝里睡着的司马衍华听见动静,被惊醒了,他大概六岁,个子不是太高,软糯的一团,他揉揉眼睛,抱起兔子抱枕,赤脚落地,睁开漂亮的琉璃眸子,卷长的眼睫轻打眼帘,白嫩的皮肤如上好的瓷娃娃一样。 接触到冰冷的地面,他清醒了一些,眼眸迷惑不解,这是进贼? 他身上穿着连体毛茸茸小白兔的睡衣,两边的长耳朵软趴趴垂在两侧,他轻轻打开门,小步子迈出去,缓缓关上门。 他要确认情况,去打电话,然后报警,三哥交代过,要保护好自己。 走到走廊时,听到有动静,动作慢半拍躲在门框后边,觉得没安全感,转过身脸对着门,兔子尾巴露在外面,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兔子,小声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商袁没从这条走廊走,自然没有看见他,她正拿着浴袍去洗澡。 脚步声过去后,司马衍华动动脑袋,小心转过来,松了一口气,抱着小兔子继续往客厅走,他要报警。 司马衍华慢吞吞下楼梯,在下楼梯时,不小心被厚厚的毯子绊倒,一不小心滚到沙发边上。 声音不大,加上商袁在洗澡,淋浴声掩过了这一点声音。 恰好,商袁沖完澡,打开门,一手擦着头出来。 她走到客厅的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并未看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从沙发边伸出来,身子缩成一团,向前慢慢挪,顺利移到小桌子前,拿到桌子上的电话。 蓦然抬头,结果帽子太大盖住眼睛,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熟练拨电话。 商袁耳朵微动,听到细微的动作,拿着啤酒的手微顿,扭头就看见沙发旁小小的一团,这是谁家的孩子? 她愣了一下,拿着啤酒,来到他跟前,帮人把帽子拿下来,漂亮的脸蛋映入眼中,五官精緻,如洋娃娃一般,一双童真清澈的琉璃眸子望着她,似乎有点疑惑。 司马衍华望着眼前的人,觉得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小嘴微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错开眼神,有点无措。 手中的电话通了,话筒那边传来司马玄冬的声音:「哥想着和你打电话,但没想到你先给哥打了。花花,你不要怕,屋子里的姐姐不是坏人,是你向敏姐姐的朋友。」 司马衍华再次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手机,知道这不是坏人后,利索挂断电话。 商袁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细细一想,知道眼前精緻的小孩也是向敏家的客人,放下戒备,懒散躺在沙发上,拉着啤酒的环打开。 正打算喝一口,腿上突然沉沉的。 她垂眸一看,不知道刚才漂亮的小孩双手抱着她的腿,一眨不眨看着她。 「想喝?」商袁想了想道。 她一个刚十三岁的叛逆少女,真不知道这小孩的心思,问这么一句,已是最多的话。 司马衍华摇摇头,指指厨房,不好意思抿着嘴巴,小声:「对身体不好。」 漂亮如同娃娃般的精緻小孩,一双水灵灵大眼望着她,商袁愣了几秒,鬼迷心窍选择把啤酒放下。 电话铃声响起来,商袁打开。 「圆圆,跟你说个事,就是吧!玄冬他弟也在别墅里,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人胆小,不爱和人说话,是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现在应该睡了。明天你要是看见,别吓着人家小孩。」 商袁低头看着向敏口中疑似应该去睡觉的小孩,正双眼亮晶晶伸手要抱抱。 她挂断电话,对着小兔子一样的小男孩,心软了一下。 她揉揉他帽子上毛茸的兔子耳朵,轻声道:「你该去睡了。」 司马衍华朝她伸开手,不吭声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商袁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慢慢缩回手,精緻的眉眼间有些许失落,姐姐不喜欢他。 商袁眉头微皱,看着小男孩的举动:「你这是要抱抱?」 司马衍华仰起脸,双眸灿烂,开心点头,小兔子耳朵随着摆动,很可爱。 商袁淡漠扫了一眼,不动声色道:「好。」她是体育特长生,抱一个小孩子没什么问题。 将抱着小兔子玩偶的精緻小孩抱在怀里,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其他气味,很瘦弱。 司马衍华很开心,小声道:「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见过我吗?」 商袁想想,脑海中并无漂亮小孩的印象:「没有。」 原以为小孩会很失落,没想到反而很高兴道:「没关系,以后我们就熟悉了。」 商袁表情淡淡,没什么特别的欢喜的,也没有讨厌,只静静听他讲话。 到底小孩子的精力是有限的,到门口就忍不住想睡,她轻声道:「晚安。」将人放下就离开了。 …… 十年后,微浪热搜前五条都被当红明星商袁包揽,却条条都是负面新闻。 早些年商袁被星探挖掘,因一部古装权谋剧大火,里面女扮男装的将军深入人心,清冷的气质以及俊秀的面容一度被网友评为当今最帅古装小生。 第48页 随后公司给力接了不少资源给她,因着独特的气质,趁着东风,火起来。 这次上热搜,却是因为一档生活综艺,商袁全程摆着臭脸,给新人小花商蔓难堪,各种耍大牌,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出来,商袁是个私生女。 名声急转直下,网友纷纷骂开了。 「真不知道这种每日脸上都写着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太不要脸了叭!小三的女儿这么嚣张吗?」 「抱走我家蔓蔓,心疼,勿cue。」 「真是综艺见人品,什么人都有。」 …… 向华娱乐公司,向敏大发脾气,把文件甩在公安部桌子上。 「几个小时了,我就问这热搜挂上去几个小时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公安部有苦说不出,自家boss不让商袁的信息过分暴露,他们自己也不确认这消息是真是假,而且联繫微浪那边,他们推三阻四,不撤热搜。 综艺那边剪辑也有问题,他们的人过去要完整视频,结果被人挡回来。 以往根本没有这种情况,唯一确定的是,有人在搞商袁。 向敏疲惫问:「商袁呢?」 「不知道,出事之后,就没见过人了,经纪人也联繫不上她。」 被人议论的人在一处僻静的公寓里,淡淡看着热搜,不为所动,撇到下方一条【商袁恋情】,眉头微颦,点开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立马打电话:「撤热搜。」 里间出来一漂亮少年,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细碎的发贴在耳边,身上隐隐约约散着热气,嘴唇是粉粉的樱色,漂亮的琉璃眸子干净澄澈,五官精緻,比娱乐圈任何一个明星都好看。 他刚洗完澡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粉色,他道:「圆圆,今天六一,我们必须得过。」 商袁答非所问:「过来。」视线看到滴水的头髮。 司马衍华跑到她跟前,拿着白毛巾,露出软软的小酒窝:「好不好嘛?」 「可以。」商袁淡淡道。 司马衍华心满意足,坐在她跟前,眯着眼如同慵懒的小猫儿。 「我们去游乐场,要吃甜筒,要戴甜甜的情侣发箍,还要牵手看电影……」司马衍华小声建议道。 看到商袁点头,司马衍华双眸微弯,就知道圆圆最好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心虚,六一儿童节过成情人节,应该不止他们一家吧! 「今天圆圆不工作吗?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要是被狗仔拍到,对你事业会不会有影响?」司马衍华假装担忧,内心迫不及待,期望狗仔快快拍! 按照哥的话来说,娱乐圈的小婊砸总爱往圆圆身上靠,他还是不放心,生怕圆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放心,不会的。」商袁揉揉他的髮丝,没有告诉他的是,今天下午工作室应该就会发声明,她会退圈。 退圈做什么?开公司赚钱养家,娶花花。 这司马家的小少爷可真不好娶,商袁眼眸闪过笑意,再不好娶,也订上了,反悔不了。 当年母亲早逝,她父亲迫不及待将商蔓和她妈带进来,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遇见衍华。 之后的事,就是无论自己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小小的一只粘人的紧。再之后长大,他哭着表白,说她不喜欢他,但他又很喜欢她,她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她啼笑皆非,许诺等他长大,一定娶他。 结果,司马家还真允了,迫不及待订婚,简直一条龙服务,生怕她会后悔一样。 现如今啊!可真是…… 商袁笑笑。 司马衍华打开手机,点开朋友圈,看到老妈发的朋友圈:「人的年龄啊!要随着节日改变,不能死板。」下面配了一张她和老爸笑眯眯的合照。 再往下翻,是哥的。 「前几天过520那帮人,我已经记下来了,你们今天谁要是舔着脸过六一,我就告诉你妈你早恋。」 底下他妈回復【臭小子,你要告诉谁妈我早恋。】 他哥勇者无畏【我不畏强权!一定大声告诉姥姥,妈!你早恋!】 司马衍华不好意思,偷偷决定,等会儿出去玩,一定不发朋友圈,这太「腥风血雨」了。 这时,商袁已经收拾好,站在门边,她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笑意:「走,去过六一。」 第37章 哈哈哈哈不搞笑,渣作者…… 昭明公接到指示,来到驿站看见圣上派来的人,是圣上身边的贴身近侍——高公公。 高公公手上拿着圣旨,看见昭明公来了,满脸堆笑,很友好。 因着早些年昭明公救驾有功,军功赫赫,圣上特赐不必跪拜,他拱拱手道:「公公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幸苦了,不知所为何事?」 高公公笑着说:「倒也不是大事,圣上想念七殿下了,特意派奴来接殿下回去。」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将这位殿下召回去。 只晓得和那位术士有关,那日术士火急火燎进入殿内,出来之后,他再进去皇上让他带着人马将七殿下接回来。 昭明公倒是意外,以为圣上特意派这位过来是为他,没想到倒是自作多情,不过这样也好,若真为了他来,这事情倒还不好办。 「公公,这边请。」昭明公豁达,伸手微迎这位御前红人。 第49页 * 司马衍华在大厅望着对面不吭声的商袁,无奈托着下巴感嘆,圆圆不爱说话,大厅里好沉默。 其实,就算是沉默,她也很喜欢,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司马衍华双眸微弯,轻轻抿一口茶,心道,就像细水流长引起的淡淡涟漪。 商袁坐在大厅前,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笑得开心的衍华。 公主殿下这般年纪应当喜欢成熟的,稳重一点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记得,以前和她说过,喜欢她身上的心安感。 什么是心安感?商袁抬眸看向对面的小公主。 舞刀弄枪能给人心安感吗?应该可以,商袁心里有了主意,对着身边的婢女耳语一番,婢女领命退下。 「要做点什么吗?」司马衍华提议。 商袁点点头。 司马衍华小声道:「圆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不好意思眼睫微敛:「之前我翻了传记,上面的将军出证,很多夫人也会跟着一起上战场,里面有很多将军九死一生,被夫人救了的事。」她看了,觉得很是甜蜜。 说完看着自己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又道:「我现在是不大行,但我想着,圆圆以后若是有危险了,我能在身边。」 「不用。」商袁淡淡敛睫。 「圆圆这是不信我吗?」司马衍华假装偷偷伤心,捂脸表示难过。 「不是。」商袁一眼看穿衍华的小把戏,这招式小时候她就爱用,现在还没改,她继续道:「你看的那本,是向敏写的,里面写得我和她。」准确点是男版的她和英明神武向敏。 当年向敏爱好广泛,喜欢写各种话本,被舅舅发现后,就套上了传记外壳,放在屋里。 至于为什么写商袁,那是因为当年向敏身边就她和玄策,玄策那狗东西,向敏没踹他两脚已经算客气了,写进她的话本里,她都嫌脏了她的笔头。 司马衍华后知后觉,低下头:「你就当我没说过。」心里偷偷琢磨,以后她也要写她和圆圆的小话本,就写圆圆特别喜欢她,特别宠她,还老是爱亲她,每次都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还要靠她提醒圆圆要节制。 想至此,她圆润的耳垂通红,觉得自己真是胡闹,都是有两个小宝宝的人,得稳重点,不能再想亲亲了。 这个时候将军府的下人赶过来,搬着一排兵器过来。 司马衍华看见这一幕,呆呆想,不会吧!她就是想亲亲想了一下,就一下,也不可以吗? 商袁面上沉稳,走到大厅的院子里,阳光下,透红的耳尖稍稍显示她现在不好意思,她道:「我要练武,你要看吗?」 若是花花知道,她武艺高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各种武器信手沾来,定会觉得她踏实可靠。 眼前这些都是往日最熟悉的兵器,商袁却有点紧张,第一次在花花面前表现,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司马衍华听见商袁要练武,而不是要砍她,心安了点,甜甜道:「看!」 商袁颔首,来到院子的空地,抽出一把刀,舞得虎虎生威。 这边商袁正在耍大刀,从刘太医处得知一切的司马玄冬神情恍惚来到这儿,好好见见这从小被当成女儿养的弟弟。 他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这大刀舞得杀气凌然,霸道至极。 司马玄冬:……这是要砍了他? 目光瞥见面色苍白的弟弟,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商袁发现弟弟是个男人,恼羞成怒,要拿弟弟祭天! 赶来找商袁的向敏,心里一咯噔,这是谁又招惹老商了,难道?老商发现她在她书房里藏小黄书的事了! 一时之间,三人「心怀鬼胎」,极度不安。 商袁沉浸在舞刀的快感中,一想到这是给心上人看的,宛如孔雀开屏,尽力将这刀舞得更霸气了。 三人看到这一幕,抱团取暖,更可怕了。 就连司马衍华也有点恍惚,圆圆没生气吧? 舞刀结束后,耳边一时有些寂静,商袁不解,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却是在墙头,是家中的老护院们,他们大多是老兵退役下来的,商袁这一番表演,让他们看得热血沸腾。 商袁脸上露出少年面对长辈的侷促,她笑笑道:「谢谢。」 第38章 渣作者打算干票大的 皇宫内,占星台上,葛术士望着天象,眉头逐渐紧锁。 现在这星象更奇怪了,葛术士扶着栏杆,恨不得把头凑到天上仔细瞧清楚。 按照他的卦象,五年后,大晋皇脉动盪,依託皇脉的小公主有一大劫,度过了便可无恙。 但不知为何,现在紫薇星光芒越盛,根本没有要暗下去的趋势,五年之后皇脉根本不可能动盪,小公主的劫数不见了。 葛术士心下担忧,这与卦象不相符合的星象到底在预示着什么,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想到前些天给圣上的预示,他稍稍心安了些,有圣上的真龙之气相护,只要他没事就好,真希望离陛下再近一点,好好蹭一蹭这真龙之气,保佑他这窥得天机的人活得长一点。 千万不要让这反常的现象报应在他身上,他还年轻,不想死。 * 白衣少年手持红缨木仓,在空阔的前院,一招一式带着杀气,身姿翩若游龙,在太阳下,凌冽的木仓头闪着冰冷的光,一个回马枪杀回,身子仿佛顿在那里。 第50页 老兵热烈鼓掌,站在大厅檐下的三人看了这么久,也看出来,商袁这一招一式不是冲着他们,纷纷鼓掌,庆祝新生。 「将军!再来一个!」 「老商,再舞把剑!」纷纷喝彩,嚷着再来一个,这不够看。 商袁长得好看,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耍起刀剑,茶色眸子认真专注,翩翩少年郎,让这些人看了有不同感触。 老兵在商袁身上,看到了少年的热血,新一代的年轻人早已驻守边疆,一个个白净面孔怀揣着理想——保家卫国,护我河山。 商袁上前一步,拿起一把上好的剑,趁着间隙,司马衍华拿着帕子,担忧道:「擦擦汗。」说着便举起帕子,想着按照往日,圆圆肯定是自己接过去自己擦。 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商袁身子微微下伏,茶色眸子深处藏着她的小公主,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疑惑道:「不擦?」 「嗯?」司马衍华疑惑,反应过来,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卷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闪光泽,宛如黑水晶的眼眸闪着亮光。 她小心拿着帕子,一点点擦着上面的汗珠,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块珍宝。 金色阳光下,粉衣少女和白衣少年站在一起般配得很,让人不忍心打扰。 「咳!」昭明公领着高公公过来看到了擦汗的全过程,眉毛都快揪在一起了,望着一边带着岁月静好般微笑的向敏,气不打一出来,这商袁是她未婚夫,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管管! 回头就收拾这俩兔崽子! 只是,他目光微凝,放在商袁身上,眉头皱得更深,商袁这是在干什么,她不知自己身份吗? 高公公笑着迎过去,行礼道:「七殿下,安好!」不动声色介入两人中间,将人隔开,司马衍华下意识回礼。 站在檐下的司马玄冬桃花眼微眯,这老狐狸精怎么来了,连忙赶过去,笑着说:「公公怎么来了?」 「六殿下客气了。」高公公见礼。 司马玄冬把人从中间拉开,站在边上,桃花眼眯着道:「高公公此番前来,可有要事?不如与我移步详谈。」 「老奴是奉命来接七殿下回去,并无大事。」高公公不习惯别人拽着他的衣袖,慢慢从六殿下把衣袖拉出来。 「父皇?」司马玄冬疑惑,随即又立马拉着他马上就要抽走的衣袖,紧张问:「那我呢?父皇有说什么?」 高公公面上和善的微笑凝住了,低头看着六殿下手里紧紧攥着的衣袖,放弃抵抗,皮笑肉不笑:「并无,六殿下还是遵从皇上吩咐,继续游歷。」 「可,为什么突然召妹妹回宫?」司马玄冬这样想着也就问出来。 「老奴亦不知。」 站在后边的商袁和司马衍华都听见了,她没说什么,淡淡看了衍华一眼,见她同样满脸迷茫,视线又移回去,看向高公公。 一只柔软的小手牵上她的衣服,商袁低头看向司马衍华,衍华小声道:「圆圆?」 「嗯,我在。」 「我估计得回去了。」司马衍华很失落,于是又道:「圆圆,你得努力了。」 「什么?」商袁不知道小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衍华双眸璀璨,闪着光辉道:「努力娶我啊!只要你把我娶回家,父皇就不会轻易召我回去了,因为那时候,我花花就是你圆圆的人了。」说完小眼神还特别得意,一副「我最聪明,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 一直留意公主和商袁动静的昭明公:…… 司马衍华掰扯自己的小指头算来算去,扬起白净的小脸,郑重道:「圆圆我和你说啊!」 「嗯。」商袁认真看着她,仔细听她的话。 昭明公又不开心了,甥女听他讲话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从来没有满心满眼看着他,一时眼光挑剔起来,上下打量七公主,长得跟朵娇花,这以后哪能适应边塞生活,一拳下去肯定得哭,也不知道甥女喜欢她那儿,脸蛋吗?呵,肤浅。 「最迟半年,半年之后……」司马衍华看向周围的人,不好意思了,人太多了。 商袁身体下倾,耳朵侧在她身边。 司马衍华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等你来娶我。」 商袁郑重点点头。 两人分离开,高公公和昭明公都松了一口气。 司马衍华走到高公公跟前,问:「什么时候启程?」 高公公立马抢答,生怕小公主反悔:「明日一早。」 小公主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有点不开心,慢吞吞道:「这么早啊?」大人的世界好难理解,那么大一个人了,不找母妃,偏偏找她,她马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父皇贴心的小棉袄了,唉,父皇怎么就不懂呢。 「那老奴去收拾东西。」高公公退下。 司马衍华恋恋不捨回望商袁,难得的一次机会,就这么没有了。 第日一早,商袁一早就在府外,目送司马衍华离开。 被薄雾吞噬的马车,逐渐消失在商袁视线中,不知为何,心像是被剜了一块,有种预感,好像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衍华了。 第39章 风起云涌(一)渣作者瞧…… 薄雾散去,一队气势恢宏的马车行走在荒漠,轿子里的人打开轿帘,扑面而来的热浪袭来,她也不捨得放下,通过轿帘探着身子往后看去。 第51页 早上,司马衍华不敢回头看,生怕一不小心,就不捨得走了。 眼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后看,可除了荒漠还是荒漠,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是捨不得,总觉得一旦离开荒漠,就彻底离开了圆圆。 高公公端着水果过来,头微微垂着,并无直视司马衍华,声音含笑道:「殿下吃些茶水,天气燥热,殿下再等等,马上就能走出荒漠了。」 司马衍华往后躺了趟,小声道:「可以慢一点,本殿不嫌热。」小嘴巴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小眼神哀怨,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高公公听不清,看这眼前地茶水丝毫未动,继续道:「殿下不渴吗?」 「没心情。」司马衍华躺在软榻上微微闭上眼,思索圆圆会什么时候来娶她,万一圆圆要是忘了怎么办? 想着这么一回事儿,司马衍华渐渐入睡。 站在一边的高公公仰起头,眉眼之间有三分像高公公,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他的目光更有朝气,不如高公公那般老气横秋,这人叫张贴,他看着软榻上的公主,十分不解,他都打算用刀胁迫让小公主喝下带药的茶盏,动作小点,尽量不引起外面的动静。 没想到,公主自己乖乖睡了,竟然还省了迷药钱,头一次见这么贴心的绑架对象,他得缓缓。 一时之间,他又有些踌躇,望着公主的睡颜,下定决心,心道,只要干完这票大的,今后他就是玄家最受重用的门客。 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把一朝公主劫走,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司马衍华的马车很大,后面还放着装衣物的箱子,他搬着一个箱子把里面的衣物清理干净,之前已经目测过小公主身量,他小心整理这些衣物,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和小公主差不多的人形填充物。 他看着空空的箱子,从软榻上将人扛起来,为了防止人再醒,直接一手刀上去,把人弄昏迷,把人塞进箱子里,伸腰拉拉筋骨,感嘆这人看起来挺轻,怎么这么重。 稍稍改动一下马车内布局,将屏风对准马车窗帘处,再把整理好的衣物放在软榻上,轻轻盖上蚕丝被。 阳光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看见软榻上的人躺在床上睡觉。 他清清嗓子,模仿高公公的声音:「进来两个人,替公主把箱子抬走。」 进来两个守门的将士,他们双手抱拳:「末将领命。」他们忠于皇室,纪律严谨,来到马车内并未乱看,直接抬起箱子走。 可这一抬,让他们抬出问题。 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锋利的眼神刺向站在马车门边的人:「敢问高公公,这里面装的是何物?」根本不是杂物该有的重量。 张贴愣了一下,立马跑。 其中一人上前追,剩下一人打开箱子看见小公主在里面睡得香甜,将人放回软榻上,守着公主。 日渐西沉,小公主睁开朦胧睡颜,瞧着跟前站着一个人,随后默默扭过头,不是她的圆圆,伤心。 马车晃动,她慢慢坐起身,脖子却有点酸疼,也没在意,将马车上的小窗帘拨开,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精緻的侧脸上,静静发呆。 马车突然停了,她转过头道:「怎么了?」从软榻上下来,穿好鞋子,忽觉马车内的布局变了。 这个时候,高公公进来,他一上来便哭着说:「公主,老奴对不起你。」 司马衍华一脸懵逼看着他,想了想,似做高深地点点头,高公公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把她从边塞带出去,还那么早,不过哭着说:「对不起」是不是太严重了。 她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劝高公公,一大把年纪哭成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公公不用自责,本殿对于这件事,并无放在心上。」衍华艰难说出这句话,心里默默想,她可在意了,谁不把心上人放在心上。 高公公起身,默默哭,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比如,老奴定会好好照看殿下,不让贼子惦记殿下。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上来了,来人眯着狐狸眼,深紫交领长袍穿在身上,拿着摺扇摇动,看见公主,行了个大礼。 「是你?」司马衍华不知道玄策怎么在这儿。 玄策笑笑道:「臣昨日便离开了,离开途中看见高公公队伍,便休整了一会儿,没想到今日便遇见公主殿下了,倒是一种缘分。」 「也不算吧!毕竟你都休整了一天。」司马衍华小声辩解。 虽然高公公着急将她带回去,赶路是挺快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巧,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这人有一点缘分。 因为她想把所有的缘分都用在她和圆圆身上。 什么都往缘分上扯,双方两情相悦那才叫缘分,对于玄策这种行为,只能被称作处心积虑地耍流氓。 马车内突然尴尬起来,玄策尴尬笑笑:「公主说笑了。」 「我又没有笑,哪里是说笑。」司马衍华低着头,慢吞吞不情愿道。 高公公早在玄策进来时,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面无表情,看着狼子野心的玄策,便知道这小狐狸卖的什么药,想亲近公主,想得美! 对于公主的回答,高公公很满意,不愧是萧贵妃教出来的。 玄策皮笑肉不笑道:「公主这是要回京吗?不如与我顺道,恰好与其一同前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哦。」小公主仰起脸,转头看向高公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第52页 高公公准确知道了公主的意思,他正正脸色道:「玄世子这不妥当,陛下着急召见公主,耽搁不起,两方队伍并行,行程拖慢,容易造成不必要麻烦。」 小公主连忙点头附和。 玄策暗暗腹诽,这与传来的消息不符,不是说七公主是个傻子吗?这傻吗?派去的探子是把当他傻子? 原以为是个好煳弄的傻子,没想到…… 玄策眉间的算计加深,眼眸闪过一丝狠厉。 第40章 风起云涌(二) 酷热的夏天,蝉鸣声断断续续,惹人厌烦。 商袁坐在书房里,心神不宁,执笔的手微顿,一大团浓墨滴在纸上,「啪嗒」一声,让她回了神。 推门而入的昭明公,看到的就是商袁心神不宁这副模样。 「出息!」昭明公手背后,冷哼道。 商袁回神,表情平淡,她把笔放下,抬头道:「我需要出去一趟。」 「想去哪儿?找七公主?」昭明公说得笃定。 商袁没有否认,直接抬腿迈出书房。 「你走不了。」昭明公坐在书房的交椅上。 打开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围着她,她不解,侧身问:「这是何意?」 昭明公看向桌子上的茶盏,拨动茶盏,淡淡道:「你虽是姓商,但已然是我李家的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可能看着你误入歧途。」 「舅舅说得误入歧途是因何判断?」 昭明公盖上茶盏,正坐对商袁,面容是不多见的严肃:「你身为女儿身喜欢公主,舅舅不怪你,这么多年把你当作男子养,的确有失妥当,让你迷失,但眼下既然舅舅知道了,就不会再纵容着这种事发生。」 商袁眼眸深处藏幽暗的情绪,她道:「舅舅,我想走,你拦不住。」 「你可以试试。」昭明公淡淡道。 她一踏出书房门,气氛变得很凝重。 商袁不愿与他们交手,这有她的部下,有她敬重的长辈,有她并肩作战的人,脚下一点便飞快走。 人多势众,商袁施展轻功,其他人相继施展,拦着她不让她走。 有的甚至拔出了刀,锋利刺眼的刀身落在她的眼里,刺痛她的眼睛,一人拔刀,齐齐拔刀,他们所有的动作整齐规划,绷紧上身,只待她一动,他们手中的刀刃便对准她。 身后昭明公的声音传来,他道:「士兵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今天他们必须把你留在这儿。」 商袁沉默了。 她向前走,刀刃毫不犹豫砍上她的肩,她闪避过去,可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人多势众,尤其这里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商袁,你还是太软弱,拿起你手中的剑对准他们,你还有一战之力,拿起来!你在犹豫什么。」昭明公厉声道。 商袁想,肯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没有,无数的刀光剑影朝她而来,不一会儿,她身上便血迹淋淋,她能还手的,甚至一出手就能拧碎他们的脖子,但是她不能。 这是她的兄弟!她的前辈!他们在战场上没死去,怎么可以在这里被她杀死,她只能躲避,控制自己的力量,让他们其中有些人失去战斗力。 「你卑鄙!」商袁白净的脸上溅起血迹,双眼通红,积压的怒气在身体里,似乎像是冲破牢笼的怪兽。 她一手拿着利剑挑开对准她的武器,把剑横在对面人的脖子上,可对上他示弱的眼神,她犹豫了。 在一边看着的昭明公摇摇头,飞身过去,一脚踹飞商袁,把人踹到地上。 底下的将士将是血人的商袁绑起来,等待昭明公的指令。 他道:「打断腿,扔到后面的祠堂,派人看着。」说吧,便走了,只是临走前,眼神说不出的失望。 到底是女子不如男子心狠手辣,要是商袁是个男子该多好,昭明公感嘆。 「为什么要这样做!」商袁在他踏出去的一瞬间,艰难问出口。 「圆圆,舅舅这是为你好,你太软弱了,有些东西你承受不起。」 夏日蝉鸣戛然而止,大雨倾盆而下,沉寂许久的祠堂被打开。 * 瀑布前,一行人停下歇息。 司马衍华刚出来透透气,就看见玄策拿着吃食过来,笑眯眯的。 「公主稍等,臣听闻这里有一奇石,名唤许愿石,就在山上道观,公主要不一起去看看。」 「不去。」司马衍华才不信这人的鬼话。 玄策对于这件事被拒,是意料之中,他小声凑过来道:「公主知道吗?我那好兄弟商袁也与这许愿石有关。」 司马衍华面上不在意,实则小幅度动动耳朵。 「当年商夫人无孕,拜访各地名师,最后来到这地方,摸了摸这许愿石,商夫人心诚则灵,回去之后不久便有了身孕。」 司马衍华觉得玄策不去编故事可惜了,摇摇头道:「都是骗小孩子的,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信这个。」与其信这个,不如实际点,多亲一下,孩子就有了。 她摸摸自己小肚子,就像她一样。 事在人为嘛。 玄策要疯了,这傻子怎么这么难煳弄。 他又道:「你没发现商袁的眼睛不同吗?她的眼睛是茶色的,和许愿石一个颜色。」 「许愿石是茶色的?」这倒引起她的兴趣。 第53页 「公主,要去看看吗?」 「能把许愿石带走吗?我想要。」司马衍华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向玄策。 玄策看到,却只觉得头疼,天下奇物多得是,这一块茶色石头算不上珍贵,但胜在奇,就算如此也不想把东西给她。 该死的女人!这么贪心竟然还想把石头带走。 想到山上提前安排好的,他心一横,罢了,一块石头而已,反正有命拿和没命存又不冲突。 玄策僵着脸微笑道:「可以。」 司马衍华无聊想,真不知道玄策在搞什么,路上好几次都是这样,编一些乱七八槽的故事煳弄她,再掏出来一些宝贝给她看,看了还不让摸,委实小气。 这次怕是和之前一样,也是他提前摆放好的宝贝。 两人心知肚明,谁都没有挑破,但总看这人在她面前装煳涂,她好心烦,想给这人一个教训,比如,拿走那块茶色的石头。 刚才看到他肉痛的表情,司马衍华表示,她真坏,但是好开心鸭! 这次也是因为有过前例,她没放在心上,和高公公一同上山去道观。 身后的玄策目光凝在山上的悬崖处,嘴角露出瘆人的微笑,扇子轻轻打开,已经想好让小公主怎么死了,到时候该怎么把「这份礼物」寄给商袁呢? 真是期待商袁之后的表情。 不听话的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教训,玄策轻轻敲击着摺扇,跟着御林军一块上了山。 第41章 突如其来的刀闪着了你们…… 山上寂寥,树影斑驳,灼热的夏日耀得司马衍华睁不开眼,微微伸手臂遮挡,浅橘色纱裙,上穿深色橘红襦衣,乌黑头髮束成追云髻,头上只别了一朵绢花。 站在山间增添一抹灵气,干净的桃花眼如一滩泉水,充满生机。 司马衍华跑到道观,却在进入道观之前,看见了一抹身影,很熟悉。 她望向身后气喘吁吁的高公公,道:「我去那边看看。」 高公公让御林军跟着,自己一个人坐下来歇息,感嘆小公主不愧是皇上的子嗣,体力真好! 司马衍华找了一圈没找到,回到道观里想要见见那块茶色的石头,她想看看,如果真的和圆圆的茶色眼睛很像,可以请宫里的工匠打磨,放在她的手心里温养。 道观很安静,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被远处的道长叫走,想到外面御林军护着,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她不再多想,跟着道长去看许愿石。 站在道观外的玄策与高公公攀谈,话里话外都是小公主,提及到小公主的婚配问题,高公公笑而不答。 大概过了晌午,小公主还没出来,高公公有些着急,想要进去看看,玄策算了一下时间,道:「好,我们一起。」 司马衍华跟随道长进到里屋,他们的眼神就变得恐怖,冰冷得像杀手,拿起利剑对准她,司马衍华鼻尖吸入了里屋的迷香,脑袋昏昏沉沉,她瞧了瞧四周,看见正中间的茶色石头,第一时间不是跑,而是拿过来揣兜里。 恰好此时一名侍卫闯了进来,几人厮打在一起,侍卫道了一声:「小公主从窗户翻出去,逃到后山。」 因为吸入迷香,司马衍华脑子混混的,听话翻出去,看到后院的门打开,下意识钻进去,跑到后山。 屋子里厮打的几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整理手中的动作,那位侍卫连忙换上道士衣服,点上其他迷香,掩盖屋子里其他气味,几人假装昏倒在地。 高公公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德高望重的道长门昏倒在地,小公主却不见了。 扶起来一位道长,道长假装虚弱道:「小公主被贼人掳走了。」 高公公大惊,立马派人搜寻,左右也就这一阵功夫,贼人跑不远。 司马衍华一个人走在林子里,她又看见了那个身影,她连忙追了上去,这个身影很眼熟,就像之前见过一样。 很像圆圆,又不是圆圆。 太阳越来越大,高悬空中,耳边的蝉鸣声聒噪,司马衍华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茂盛的灌木划破她娇嫩的皮肤。 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往日里,她身上破一点口子,都要哭半天。 到了一片空地上,她看见那个人在和一群人打斗,慌乱间,她瞧见那人的眼睛,是茶色的。 独一无二的茶色。 她喊了一声:「圆圆?」她不是特别确定。眼前的人是商袁,也不是商袁,五官更加凌冽,线条优美,她握紧拳头看向手中的石头,恍惚间,石头变色了。 手捂着头,蹲下来,头又晕又疼,抬眼间刚才人满为患的地上,如今空无一人。 司马衍华后知后觉,刚才那是幻境? 她跌跌撞撞起来,丝毫没注意到树干上蹲着几个人。 脖子间的护身符发烫,她脑子突然多了很多画面,珠帘后面,一双冷淡至极的茶色眸子静静望着她;破旧房屋内,她蜷缩在地上;一杯被强灌下的毒酒…… 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一样,密密麻麻的画面钻入头中,她蹲下来,双手捂着头,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红着眼睛往后看去。 几个身穿蒙面的男子从树后过来,不怀好意朝她靠近。 她虚弱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走,只是脑中的记忆挤来挤去,像是要爆炸,她踉跄跌倒在地,手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疼从手腕处传来。 第54页 她回头看向身后几人:「你们是谁?」 几人并不吭声,司马衍华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向前走,过程中她摔倒了数次,后面几人就像猫逗老鼠玩弄,不远不近跟着。 他们按照主子的吩咐,有条不紊将人逼到悬崖处。 早已精疲力尽的司马衍华再也跑不动了,她体力不支跌倒在地,突然看见悬崖边占了一个人,那个背影好像圆圆。 她站不起来了,声音沙哑叫了一声:「圆圆。」 张贴早在悬崖边等候多时,他扮作商袁,站在悬崖处,等待主子的口中所说的司马衍华,上次任务失败,主子又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笑而不语。 「花花,过来。」 司马衍华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下意识想要亲近他。 她拼命站起来跑到「商袁」跟前,关切道:「圆圆,我们快跑,后面有人追。」 张贴笑笑:「你看前面还有路吗?」 「没有了。」司马衍华失落喃喃道。 此时后面几个人追了上来,包围他们两个。 司马衍华咬咬牙道:「圆圆你跑,我来拖住他们。」说吧,一人沖了上去,那几个人肆无忌惮嘲讽着。 「前面不是你心上人吗?你怎么不过去。」 「听说还是个将军,怎么让你一个女子过来」 「你这样的,也不够我们玩儿啊!是不是啊!兄弟们!」他们坏笑着,哈哈大笑,看司马衍华就像是一直虫子,分分钟就能碾死她。 「你们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不捨得她受任何伤害。 「我们怎么不懂了,你看看你那心上人眼看着你受苦,哪有半分把你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分明是在自作多情。」 「你那将军不过如此,那里有半分喜欢你的样子,那眼神明明是讨厌。」 小公主脑子混沌不堪,听完内心只觉得烦躁,吼道:「不要再说了!」瞧准时机,死死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然后一口咬上去,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兽死不松口,她要保护圆圆,把这些杂碎全部咬死,不让他们再说圆圆的坏话。 这些人没把小公主当回事,见她过来也没在意,直到腿上的痛传来,他恼羞成怒,狠狠打了踢了她一脚,把人掰开。 「啊!」那人发出惨叫,越发狠厉,另一只脚狠狠踹向司马衍华。 其他几个人也过来帮老大把人分开,可司马衍华牙齿都快咬出血了,就是不松口。 司马衍华头晕目眩,双眼通红,全身疼痛,肚子里一阵翻腾,难受极了。 张贴看准时机,终于过来了,想起主子交代的,总觉得有些过于残忍。 「好了,花花,松口!」张贴劝慰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司马衍华下意识想要放松,但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她松开口,可双手依然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让他移动半分,她道:「圆圆,你快跑!跑啊!」小公主的声音带着哀求,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喊出这句话。 「花花听话,前面还有路。」张贴继续模仿商袁的声音,把人劝过来。 「真的?」司马衍华现在已经分不清今昔是何夕,身边的人好像都不见了,眼前被血迹蒙住,看不清路,只是下意识想要跟紧圆圆。 身后几人见张贴把人叫走,搀扶着老大,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破坏了主子的计划,刚才那一出在主子的原定计划里是没有的,望着前面身形不稳的司马衍华,他们从老大身后卸下弓箭,看准时机,等待张贴把话说完,就把弓箭递过去。 这边司马衍华走到悬崖边,张贴将人转过来,于是司马衍华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她傻笑对着张贴:「在哪儿?我们一起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是万丈悬崖。 张贴沖她笑笑,轻声道:「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活,这不就是路吗?活路。」说罢伸手一推将人推了下去,从刚才几人的手中接过弓箭,对准已经落下去的司马衍华射了一箭。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耳畔唿啸而过的风,让她难受得很,司马衍华害怕,下意识看向悬崖上方的「商袁」,根本看不清,只是凭感觉,有什么东西对准她。 肩膀传来剧痛,她扭头看过来,是箭! 眼泪再也绷不住,顺着眼角留下,眼睛里充满悲痛与迷茫,她好疼。 明明是肩膀疼,可她心口宛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痛不欲生。 为什么? 林子里,高公公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看向对面帮着一块找的玄策,但这人以及他的人马都在这里,他还偷偷派人点过对面的人数,一个不少,但他总觉得太过巧合。 玄策站在大树后面,摺扇微阖,笑得如同狐狸:「杀人诛心,反目成仇的戏码,我最喜欢,真期待啊!」 时间到了,他选好的人此时恰当出来,按照预定的那样,手里拿着小公主的鞋子,跑到高公公面前:「公公在悬崖那里发现小公主的鞋子。」 高公公一听悬崖,差点昏过去,立马吼道:「去悬崖!」 第42章 狗东西玄策又是不想做人…… 皇宫内,华清宫的一树梨花开了,萧贵妃坐在下面乘凉,手执凉扇,轻轻挥动,美人婀娜倚在贵妃椅上,曼妙多姿。 天际飞来一只白鸽,准确无误滑到萧贵妃的手腕上。 第55页 萧贵妃顺顺它的毛,表情闲适打开白鸽爪子下的信,打开看了一眼,面色一怔,随即又不可置信从头看完,面色顿时阴沉,如山雨欲来之势。 * 马车内充斥着浓厚的药味,每一处都染上了苦涩,高公公伺候在一边,给额头上全是虚汗的小公主拂掉。 那天下午,他们以为小公主跌落悬崖生死不明,正打算到悬崖下面寻找小公主的踪迹,没想到一位眼尖的侍卫看见悬崖下边的枯树上落了一个人,依稀辨认出是小公主。 高公公连忙派人下去将小公主带上来,看到小公主肩膀被射穿,身上伤口遍布,狼狈不堪,血迹遍布衣裙,高公公当场昏了过去。 索性,剩下的人也不全是无能之辈,立马将随行太医派来诊治,高公公无妨,只是年纪大了,受了刺激,但小公主却麻烦了许多。 肩膀的箭矢不好拆除,小公主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内脏还受损严重,除此之外,小公主还有轻微的中毒现象。 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先把箭矢取出来,结果当天晚上,小公主发热,一脚踏进鬼门关,庆幸的是,小公主后半夜开始退烧。 太医和高公公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外伤容易处理,但这内里还需要好好静养。 小公主昏昏沉沉睡了有大半个月,最后终于缓缓醒来,太医见伤势稳定,于是禀明高公公,高公公狠心一咬牙,还是踏上了回去的路。 马车内,小公主身体虚弱又睡着了,高公公在一边静候,生怕再出现问题。 马车上的木门被推开,弯腰走进来的是玄策,高公公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他好歹也是跟着皇帝一路厮杀过来的,更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眼下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指向玄策,但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高公公只能先将人稳住,等到了京城,管他是什么世子,还是藩王的外甥,不说皇帝陛下,就是贵妃娘娘那儿,玄策也吃不了兜着走。 贵妃娘娘脾气看似好,实则瑕疵必报,有时候连皇上都在她那儿讨不了好,任性起来谁也管不住。 高公公移目又看向小公主,不禁落泪,指桑骂槐道:「真是天杀的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可怜的公主啊……」 这几天玄策也会过来看看,看小公主什么时候醒,每次都能听见高公公破口大骂,刚开始他还真以为高公公发现这事是他做的,但后来是他多虑了。 这老不死的太监哪里有那么聪明。 往常看到的都是他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他心里舒了口气,眼神冷冰冰望向软床上的小公主,心中恶毒的心思骤起。 真希望让商袁过来欣赏欣赏,不过,玄策狐狸眼一眯,现在这个时候他那好兄弟的商袁怕是腿已经被打折了吧! 想到商袁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昭明公是不信的,但架不住玄策故意让他看见,这些年来小公主寄给商袁的那厚厚一沓信,物证人证基本有了,依照昭明公多疑的性子,商袁兄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玄策最近心情很好,好到每天多添一碗饭,饭后都要过来看看小公主的惨样,消消食。 高公公余光瞥见玄策的笑容,忍不住心中冷笑,让你且再得意几日,等到了京城,这人到底该怎么个法儿,还得让皇帝定夺。 平日里高公公是得大臣尊敬和讨好,也是因为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但实权却没有,他没有任何权利处置一位身份显赫的世子。 若是有证据还好办,但什么都没有。 高公公不能直接将人绑起来,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照顾小公主,稳住玄策。 玄策想到此番来意:「公公,家父突然召我回去,眼下是来与公公辞别。」欺负小公主这件事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贱人传到父亲耳中,现下突然被召回,他肚子里也一肚子火。 高公公心里冷笑,还想走,想得倒是美。 「怎么突然要走?自从小公主被奸人所害之后,这上上下下全部依赖玄世子帮忙照看,老奴眼下年纪大了,小公主还昏迷不醒,玄世子一走,老奴可怎么办啊!」高公公假装鼻涕一把泪一把。 玄策看见这一幕,心中很是得意,这老东西可算是知道他的好了。 他面上装作为难:「可是、可是我与小公主非亲非故,一路护送传出去对公主名声有碍。」 一听这话,高公公在心里,忍不住想要对他吐吐沫,这狗东西想得到是美。 「玄世子放心,老奴定会向陛下美言。」 玄策笑而不答,等小公主醒来,定受情伤,到时候他趁虚而入,若是此番能把公主收入帐中,父亲定会嘉奖他。 最后,他答应留在此处。 在这时,司马衍华掀开沉重的眼皮,朦胧的光线透过来,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忽觉身上全身无力,像是骨头被打碎了,动弹不得。 她动动嘴唇,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高公公发现公主眼神清明,不像往日那般昏昏沉沉,立马派人去请太医,端起一碗熬好的汤,一点一点餵下去。 司马衍华渐渐恢復体力,看向周遭,眼神却很迷茫。 她声音沙哑道:「高公公这是何地?」 这个时候赶来的太医瞧见公主这番模样,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 第56页 高公公一看小公主醒了过来,恨不得喜极而泣,这是小公主自受伤之后,第一次与他说话。 他擦擦脸上的泪痕,道:「公主莫要怕,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司马衍华疑惑皱皱眉头,不止此话何意,她不是一直都在京城吗?说着也就问了出来。 一听这问话,高公公差点又昏了过去,喊道:「太医!太医!」 边上候着的太医过来诊诊脉,刚才已经有了猜测,又诊诊脉,他问:「小公主可记得在下?」 「很眼熟,但不知道名字。」司马衍华乖巧道。 「小公主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何吗?」 「为何?」惨白的脸上,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澄澈干净的眸子仿佛真的好奇,仿佛回到了往日。 太医起身,高公公紧张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公主这是失魂症,当人遭受到类似剜心之痛时,太过痛苦不堪会让身体自发遗忘,小公主遗失了一部分,不过高公公不用太担心,这种病症算是一种保护自身的病症。」太医早年在医术见过这种病症,说得也不确定。 高公公听完之后,更心疼了。 「还能恢復吗?」 「现在尽量不建议恢復,小公主现下身体虚弱,这种痛苦想起来,轻则使人陷入昏迷,重则承受不住,精神混乱,从此疯疯癫癫。」太医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还是请几位擅长祝由术的大师帮小公主疏通疏通。」 高公公听得头头是道,余光瞥见小公主苍白消瘦的脸蛋,恨不得以身替之。 站在远处的玄策听到太医这话,拳头不由得握紧,他辛辛苦苦安排了一齣好戏,结果小公主给忘了! 玄策心想,幸亏没走,要不然白白浪费他这一处戏。 既然小公主想忘,那他偏偏要让她想起来。 第43章 这章先小小收拾一下昭明…… 又过了半个月,昭明公踏入祠堂,看到跪的笔直的商袁,开口:「你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商袁不啃声,昭明公也习惯了,他上前准备把人扶起来。 结果「商袁」颤颤巍巍扭头,嘴边的糕点屑还在,一副天要亡他的表情,艰难开口:「义父,这么早啊!吃饭了吗?」 眼看义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向敏穿着商袁惯常穿得衣裳,立马从身下跪着的蒲团,拿出来一个油纸包,她慌乱道:「我没吃贡品,这是我自带的。」 昭明公手指都伸不利索了,气得声音都带了颤音:「商袁呢?」 反正都被发现了,向敏死猪不怕开水烫:「眼下应该到了京城。」 她站起来,拍拍衣袍上的尘土,无奈道:「何必呢?您是真的拦不住。」打开油纸包,又塞了一口糕点,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昭明公,想起了什么,又道:「义父,商袁走之前,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昭明公声音含着怒气。 上次打断商袁腿的时候,她不在,只听别人形容,就觉得场面异常惨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玄策欺负她,她哭着去找义父,义父骂她没用的场景。 之后,她迎来的是什么,义父的不管不问,玄策更为勐烈的报復。 她对眼前这位义父重新打量,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当年真的是因为我没用吗?」玄策这人很坏,每次欺负她的时候,总说一些伤人心的话。 往日玄策说话的场景歷歷在目:「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叔养在身边的一个废物,你还真以为自己能靠着义女的身份,能让义父收拾我这个亲侄子。」 「你现在要是好好陪我玩,我以后兴许发发善心,娶了你,让你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 思绪回来,她望着昭明公,道:「当年我父亲战死沙场,您是真心替我父亲抚养我吗?若从最开始只当作一个玩意儿,收养我只是为了您的面子,大可不必如此。」 昭明公一怔,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我和商袁或多或少都与您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繫,与您构成了一个家,家是温暖的,不单单只有家族荣耀,我们愿意为这个家付出,但在家族荣耀之前,请给点空隙,让我们实现自己的荣耀。」 昭明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向敏平静的眼睛,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商袁让我告诉你的话,『士兵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这是好事。士兵可以死,但必须死在战场上,不动手不代表软弱,这是尊重。士兵若是因你我私怨上死去,舅舅你能心安吗?十里之外的黄沙下,舅舅对得起那些为国为民的英魂吗?舅舅,我对您很失望。』」向敏几乎学着商袁平淡的语气将这番话复述出来。 说完这句话,向敏离开了。 空荡的祠堂里只剩下昭明公一个人,他没有追出去,忘记了生气,脑海中只有向敏说得那些话。 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两个姑娘长大了,开始对他有怨言了。想至此,他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缓慢走出祠堂。 当年他没有留下子嗣的可能,遇见失去父亲的向敏,动了想要把人当女儿的心思。 收养向敏的那天,他去院子里看见嚎啕大哭的向敏,小小的一个人似乎想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哭出来,哭诉着不公平。 那时向敏死活不愿意到他身边,不愿意认他做父亲,退而求其次,认作义父。 第57页 向敏和他说过,玄策总是欺负她,他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小孩子玩闹,再加上那个时候,他需要玄策父亲的助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小孩子而已,能闹得有多过分。 商袁的到来,他是欢喜的,欢喜自己能见到甥女,欢喜向敏有了陪伴。 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商袁被推入河中,庆幸的是,商袁水性极佳,醒过来之后,却脑子煳涂了一样,指认玄策是兇手,可玄策一个面皮干净似小姑娘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记得商袁那时候的眼神,和曾经向敏眼神莫名相似,莫名重合,接下来他逃了,逃避这件事的真相。 商袁修养好之后,他松了口气,但紧接传来一个噩耗,玄策在他的地上被人套麻袋打了,打的只剩半条命。 这是商袁干的,玄策的母亲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对商袁有愧疚,下意识认为商袁对他有怨,故而戾气特别重,于是把人扔到了兵营里,好好磨磨戾气。 没想到这一磨,倒是和他生分了。 他时常后悔当初的决定,毕竟商袁也是他妹妹的骨肉,不应该这么对她,但转眼看到商袁现在成长的很好,便压下这样的念头,反覆告诉自己这也是对她好。 更何况,他还要照顾向敏。 事实上,他两个人都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都与他生分了。 可是,她们什么时候能明白,这样做对她们才是最好的。 昭明公身形踉跄走出去,惨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丝毫温度,他看见每一个僕从脸上仿佛带着心虚。 他们所有人都背着他,一起放商袁离开。 昭明公心一梗,旧疾復发,吐出口血,晕倒在地。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京城又出现一则流言,都是关于七公主的,一条是七公主出去游玩路上遇上劫匪,失了贞洁,以后怕是再难嫁出去,原先已经够呆傻了,没想到经过这件事,更傻了,据说面见大臣时,流着哈喇子,奇丑无比。 另一条则是玄王的儿子玄策路见不平救了公主,据说圣上极有可能将人嫁给他。 茶馆的人纷纷为玄策不平,这玄世子一表人才,怎么可能娶一个破鞋,嚷嚷着,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以权压人,将人许配给玄世子,茶馆的每个人都在惋惜玄世子的将来。 靠窗带着斗笠的人,风吹过,斗笠掀起一角,露出一双茶色眸子。 她静静听着这些诋毁衍华的流言,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暴戾,想要将所有人毁了的冲动。 第44章 玄策这个狗东西被打了哈…… 华清宫内,萧贵妃满眼心疼望着闭眼睡着的衍华,修长的手指触碰上被箭矢射中的肩膀,睡梦中的司马衍华忍不住瑟缩一下。 瞧见儿子这样下意识的举动,苍白瘦了一大圈的脸蛋,萧贵妃漂亮的桃花眼蓄满泪,忍不住想哭,最后忍不住了,移步走到开得茂盛的梨花树下,清泪落下,拿着绢帕自己擦擦,再抬眸满是狠厉。 「找到机会了吗?」她这话问身边伺候已久的千树。 千树沉默道:「玄策狡猾,属下一直找不到机会。」 萧贵妃擦干眼泪,把绢帕收回来,厉声道:「那就问哥哥要人。」 「属下遵命。」 * 茶馆人声鼎沸,商袁坐在其中,周身宁静,与周遭格格不入。 坐在茶馆隔间的人隔着帘子看见了,忍不住瞧了一眼,紧接着又被外面说得内容吸引过去,王家河对上一双狐狸眼,他道:「玄兄,你真的要娶那个七公主?」 玄策摇摇手中的酒盏,开心道:「自然。」能给商袁添堵,何乐而不为。 听着外面茶馆正说道七公主的事,王家河皱眉:「她如此不堪,怎配得上玄兄。」 玄策挑挑眉,感兴趣调侃笑道:「我这个娶回来当摆设,先不说她,省得败坏兴致,我听说王兄最近好事将近?」 王家河长得更偏武生,五官硬朗,线条清晰,耳尖忍不住红了起来,脸上露出侷促的笑容,嘴边的笑容止不住,他不好意思道:「倒是让玄兄见笑了。」 玄策看见王家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心中忍不住生出阴暗的心思,他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尤其想到他心爱之人向敏特别厌恶的情况下,这种笑容真是碍眼。 他笑笑,饮下一杯酒,掩盖这种妒意。 「说说你怎么和八公主认识的?」朋友之间这些消息还是有的,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喜欢八公主。 「刚到京城那会儿,在宫门口遇见她,我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人,说来也是惭愧,遇见八公主那会儿,就像迷了心智一样,觉得世间颜色千百种,唯她一人最好看。」 玄策在心中不屑,还以为感情有多真挚,不过是见色起意,还不如他对向敏的感情。 「这、这不就是一见钟情。」玄策故作惊异,开口赞嘆道。 「哪里哪里。」王家河不好意思道。 天色也不早了,玄策起身,两人在茶馆分道扬镳,不知为何,王家河想到了今天下午在茶馆楼下看到的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人已经不见了。 正上马车的玄策看见好友这副模样,问:「你在看什么?」 「看见一个人,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那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儿。」王家河若有所思道。 第58页 玄策也就随口一问,坐到马车里,与王家河告辞。 王家河转身想起来了,之所以坐在茶馆里的人熟悉,可不就是因为那周身独特的气质像极了商袁,他轻轻摇摇头,怎么可能,先不说商袁会不会在这儿,就是依照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坐在茶馆。 悠闲躺在马车里的玄策,瞧着二郎腿,哼着家乡的小曲儿,好不得意。 马车虽摇摇晃晃,但总体算得上平稳,酒意上头,玄策睡了过去。 他很放心,暗处有父亲给他的暗卫,任何人想要劫走他,都在痴人说梦,除非有人真的愿意撕破脸面,非要和他闹得不可开交。 日渐西沉,玄策再醒来躺在草地上,他下意识按了按额头,环顾四周,看见他前面立着的一个身姿笔直带斗笠的人。 他了解四周情况,看向前面的人,假装友好道:「不知这位大侠有何贵干?若是想与小友交好,可以换种法子。」再进一步,他手上蓄力,只待一击抓住眼前人脆弱的脖颈。 可是对面那人没给他机会,她拉开距离,从身后拿出弓箭,像是没有感情,动作流畅从身后抽出一支箭,对准他。 玄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夕阳余晖落在她即将发射出的那支箭,闪着冰冷的银色光辉,他道:「兄台有话好好说说,我乃玄王世子……」 话还没说完,利箭袭来,玄策闪避不及时,被箭矢射穿肩膀。 剧痛从肩膀处传来,玄策彻底恼了,眉宇间闪过狠厉:「兄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拳挥过去,带着重重疾风。 那人点脚借力,空中一跃,直接将人踹出去,在草地上划出一道划痕,玄策吐了口血,想要再站起来,紧接着一只手提起他的脖子。 玄策面上憋得通红,肩膀出不断涌出的鲜血,剧痛传来,他差点昏过去。 可偏偏不让他如愿,那人松开了手。 玄策跌坐在地上,大口唿吸空气,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那人打了一拳,这仅仅只是开头,无数拳头落在他脸上,疼痛使他下意识还击。 这只是以卵击石。 他双眼好似毒刀子想要在那人身上割下一片一片肉,他喉咙满是腥甜,恶狠狠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紧接一手提起他的衣裳,把人拽到悬崖边。 这一刻玄策突然明白过来,他只是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快从边疆赶到京城。 「商袁你放手!老子让你放手听到了吗?」玄策知道来人是商袁反而更恼怒,没想到自己这副惨样是摆这个死对头所赐。 清风吹起斗笠边缘的黑纱,露出一双平淡毫无感情的茶色眸子。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玄策下意识一紧,心里生出一份害怕,死鸭子嘴硬道:「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让我死!」 商袁抬手提着他的衣领,把人举到悬崖边,玄策整个人处在悬空状态。 商袁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下一秒,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让玄策升起一阵胆寒。 「想死,你试试。」 第45章 入v公告:6月11日零…… 玄策脚下悬空,只要商袁稍稍松手,他就立马跌入万丈悬崖。 这种不掌握自己手中的命运的感觉,对玄策来说糟透了。 望着对面仿佛抬手间就能将自己弄死的人,玄策心中不甘,嘴巴流出鲜血,面部狰狞道:「商袁,有本事今天就弄死我!」 斗笠下的人没有说话,悬崖周遭都静悄悄的。 玄策突然想到了司马衍华得了断魂症这件事,脸上露出灿烂到诡异的笑容:「商袁,我还有份大礼等着你呢。」 商袁默不作声,手一松,玄策就掉了下去,跌入悬崖。 这边,她动作飞快将箭矢对准他,目光一凝,选好位置,又射穿他的左肩。 商袁了解这里的地形,紧接跟着跳了下去,将落在悬崖树干上的玄策捡了回去。 昏迷的玄策睁开眼,看见救了自己的商袁,声音虚弱,但满满的恶意。 他道:「怎么救我?有本事弄死我啊!哈哈哈」 商袁提着他的后颈来到悬崖上,一路来到萧国公府,将人丢到后院里,她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知道除了她,还有另外一队人在找玄策…… 她目光远眺,落在皇宫上:「等我回来。」 京城最近多了一件奇案,玄世子被人打了,据说肩膀两处都被穿透,找到的时候满身是血。 此事一出,皇上震怒,派刑部尚书和京兆尹协同办案,务必将兇手捉拿归案,玄世子指认兇手是商袁,可这商袁明明在边疆,对不上时间,也没直接证据证明这是商袁做的。 半个月了,没找到一点线索。 案子被搁置,这件事不了了之。皇帝罚了两人大人的俸禄,随后体恤玄策,把人接到皇宫中,由太医诊治照顾,由萧贵妃负责玄策的衣食住行。 事后,京城百姓纷纷斥责兇手心狠手辣,要不然,玄世子能在医术高超的太医手下,会医了两年多。 * 三年后,皇宫书房中,皇帝和司马齐春商量要务,司马齐春眉头不展:「玄王此番举动是为了玄世子?」 玄策被扣留京中三年,第一年用玄世子身娇体弱不易奔波挡回去;第二年用玄世子格外讨人欢心留在京城伴圣;第三年用梨花开了玄世子捨不得走做藉口。 第59页 皇帝老神在在,喝了杯茶:「狗东西憋不住了,多正常了,勿要大惊小怪。」 「父皇,可有应对措施?」玄王在边疆扩充兵马,公然挑衅晋朝,早些年因为边疆形势,扩充的疆域并未得到及时巩固,经常遭到周边国家的侵犯,损失严重。 先皇和父皇商议将军权下放各地,防御外敌,最开始的确起到显着效果,震慑周边宵小之国,但久而久之,地方拥兵自重。 这些年司马齐春不止一次和父皇提过,收回地方军权,但父皇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他倒是希望接着这次契机,将地方某些权力收回。 皇帝瞥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想什么:「与玄王接壤的不是昭明公吗?有他在不会出问题。」 太子司马齐春从一堆奏摺里扒拉半天,拿出来一份奏摺,无奈道:「昭明公前些日子上奏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外甥商袁。」 「什么时候的事?」皇帝眉头一紧,接过奏摺反覆看起来,看到下面的日期,也就是在年前,这边疆的位置就移了主。 「父皇,眼下可怎么办?」司马齐春忧愁。 「我煳涂,你也煳涂了,你是大晋的储君,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能慌!」皇帝捋捋鬍子,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地方权力交接,理应到京城接受朕的册封,这个时候各地方使臣也会过来,你说趁这个时候,敲打敲打玄王手下的人,玄王会长记性吗?」 「父皇,您开玩笑呢。」司马齐春皮笑肉不笑道。 皇帝正经道:「罢了,你还是替朕看看这商袁能力如何?看能否制住玄王,若是这个后辈不行,将咱的人派过去。」 司马齐春点点头。 皇帝若有所思道:「商袁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商袁?」一声轻喃传来。 皇帝抬头看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司马衍华,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来了,为什么商袁这个名字耳熟。 也难怪,之前总是听儿子讲,仔细想想,现在他已经很少听到了。他欣慰捋捋鬍子,不愧是吾儿,拿得起放得下,长大了不少。 外面刚刚初春,温和的阳光落在她肌肤如雪上熠熠生辉,桃花眼里干净不染一丝凡尘,眉宇间一股轻灵之气,带着少许的娇憨,上身着浅粉色的银花短襦,穿着齐胸淡黄长裙,倾城绝色,整个人干干净净,文文弱弱,站在门框边,仿佛画儿一样好看。 司马齐春眉眼复杂望着小妹,不对,这是小弟,是他的亲弟弟。 三年前,司马衍华受伤,他作为储君或多或少知道了些东西,望着眼前倾城绝色的弟弟,他一阵头疼,近些年来,京城不少子弟将注意打到他这弟弟身上,明里暗里想娶他这位最好看的七妹。 司马齐春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一个男子长得比女子都好看,思来想去,像小弟这样模样好看的,他瞧了,也想把人当做小公主宠,这大概就是天意! 只是可惜,衍华受了伤之后,思维更呆滞了,不像以前那般思维跳脱坑得一手好哥哥,说起来,还蛮想念的。 「商袁?」司马衍华低声又念了一遍,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这些年,她过得混沌,脑子里时时刻刻出现奇怪的画面,她看见京城被破、一杯毒酒、一双特别的茶色眸子。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太子哥哥,疑惑道:「商袁是谁?」 书房内一时寂静,皇帝和太子面面相觑,纷纷瞧出了不可思议,当年衍华被太医诊治得了断魂症,可衍华醒来谁都没忘,找祝由大师的心思也淡了,以为老太医年纪大,误诊了。 司马齐春刚想解释,被皇帝用眼神制止。 「一个平平无奇的将领,长得不怎么好看,能力也不行,还有点狂妄自大。」皇帝这话说得违心,虽然相隔时间长,但他还记得少年时期的商袁长得好看,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商袁如今刚到了弱冠之年,便已经让昭明公让位予他,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既然是庸才,那为何?」司马衍华纠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为何父皇记得那么清?」 皇帝心虚望向太子,太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司马衍华踏入殿内,小声嘀咕:「父皇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骗小孩。」 听得一清二楚的皇帝示意太监将珠帘放下来,试图掩耳盗铃,绊住衍华的脚步。 珠帘挡住了司马衍华视线,绿色的翠珠一晃,她的思绪仿佛被带到了曾经。 她坐在珠帘后面,跟在父皇身边,珠帘外面站了一个人,珠帘遮不住她暗暗描摹他身形的心思。 一寸一寸,相思入骨。 珠帘荡漾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思绪回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半分都不记得。 她抬头看向珠帘,仔细回忆,脑海中却没有那个人的半分身影,下意识心慌,她好像病了,需要太医。 司马齐春又从奏摺堆里抽出一份奏摺,颇有些坏心眼:「父皇,没用的。你看看这份奏摺上写得什么?」 皇帝疑惑接过,丝毫没注意到他脸上古怪的表情,打开一看,满脸笑容凝滞。 第46章 三章合一(万更)大火肆无忌惮吞噬一…… 御书房内,皇帝和太子打起来,外面候着的太监和宫女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里面二位已经说了,谁都不能进来。 第60页 说是两个人打起来,其实是皇帝单方面揍太子这个不孝子。 「你竟敢同意?你这是把你亲弟弟往火坑里逼!」皇帝又一拳揍到他脸上。 司马齐春着急道:「父皇别往脸上打!明天我还要上早朝。」 「就你!还上早朝,做梦去吧!老子今天就废了你。」皇帝揍得气喘吁吁,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也就嫡长子靠谱,他难不成能指望每天乐得跟个猴一样的司马静夏,还是指望整天只会跟在「猴」后面的司马昭秋,至于司马玄冬…… 皇帝想到自己的几个糟心儿子,突然心好累。 以为能听见司马齐春的忏悔,没想到司马齐春双眼发亮真挚道:「真的吗?父皇需要儿给你拿起草诏书吗?」他真是受够了每天批奏摺的生活。 皇帝白眼一翻:「美得你。」 「你告诉父皇你怎么想的,商袁究竟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把亲弟弟都能卖出去。」老皇帝提起这事还是一肚子火。 司马齐春坐在宫殿平滑的地面上,嘆了一口气道:「也不能怪我,只怪她给的太多。」所以卖起亲弟弟来毫不手软。 安静的御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两人,皇帝瞧了瞧四周,小声道:「也不是不可以,东西分我一半。」 司马齐春:…… 这是自己的老爹,得宠。 司马齐春艰难点点头,皇帝开心了。 那是一封商袁求娶当朝七公主的摺子,只一封摺子是不至于的,可偏偏是太子递到皇帝跟前的,两人之前做过这方面的约定,若是太子亲自呈上来的,代表储君的肯定。 这封摺子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背地里两人肯定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皇帝气愤太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卖了自己弟弟,后来听见太子说给的多,皇帝了解嫡长子的尿性,那就说明这给的不是一般的多。 不是蝇头小利啊!老皇帝微微眯眼,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商袁什么时候到?」老皇帝抽空一问,这可是客人,得好好招待。 司马齐春不假思索:「算算日子,三天之内应该就到了。」 老皇帝神秘兮兮道:「要不,我们收了好处,把商袁……」右手比了一个咔嚓的动作,老皇帝捨不得司马衍华跳入火坑。 「父皇您歇歇吧!一把老骨头了净爱瞎折腾。商袁这人,儿与其交谈过,是个不错的人,要不然儿也不会答应,更何况你觉得儿会让衍华吃亏吗?儿与商袁商量过,求娶这事答应与否全靠小妹,额,不是,是小弟。若小弟不愿意嫁,商袁也不会强求,那些东西算白送我们。」司马齐春总觉得这事是自己占便宜。 老皇帝若有所思,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闲得发慌的自己,想到小儿子今日来到书房对商袁这个人的迷茫,老皇帝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 昏暗地牢,衣着华丽的人踩着积水移步来到牢房。 里面狼狈不堪的人听见动静抬眸,移动锁链发出声响,瘦骨如柴,干枯的头髮下只一双狐狸眼还看得出些曾经的影子。 「娘娘,怎么来了?」玄策声音干哑道。 萧贵妃如以往一样肤若凝脂,貌美倾城,岁月在她脸上格外优待,即使在昏暗地地牢,也掩不住半分芳华。 「当年,除了那些,你还对吾儿做了什么?」萧贵妃看这人一眼都嫌脏,若不是因为出了状况,她真是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年纪小小,心肠倒是比谁都歹毒。 玄策笑了,恶意道:「除了射的那一箭,我还能干什么。」说起射箭,玄策顿觉肩膀两处疼痛,当年自己的手下并不擅长射箭,对于小公主,也只堪堪将箭矢射入皮肉之中。 可是商袁这个贱人,力气之大直接将他的肩膀射穿,左右各一箭,到现在他的肩膀还没恢復。 萧贵妃并未再说,身边的人有眼色打开房门,萧贵妃手上放了一柄鞭子,踏进牢房,低声道:「这些年,你还没学乖。」 早在没进宫之前,萧贵妃在萧国公府备受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几乎想做都什么都没人拦着,一个千金就算是想练武,萧国公府上下也没人觉得不妥,对这位女儿可谓宠爱到极致。 萧贵妃并没有因为家人宠爱又娇又软,反而养的很好,不软弱不怕事,站在那里比一国公主都有气势。 当年,被皇帝看上,萧国公府才后悔了,后悔把闺女教的那么好,几乎上上下下以泪洗面,谁也不知,在新婚当日,萧贵妃把皇帝揍了。 揍完之后特别冷淡道:「下次再让我全府哭,我弄死你。」皇帝很早之前喜欢这位,对于这顿打,自知理亏,默默上床什么也没说。 现在有人动了她儿子,她对他的嫌恶一分不减,甚至再见面还是忍不住拿鞭子抽他。 这三年玄策被萧贵妃安置得「很好」。 玄策早已经习惯,挨打的时候嘴也特欠。 「娘娘知道吗?七公主哭着求饶得场面特别好看,您见过吗?」一鞭子过来,玄策笑得疯魔,又道:「娘娘啊!我还挺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弄死她,哈哈哈哈。」 萧贵妃到底年纪上来,不一会儿,便体力不支,目光移到玄策依旧笑得开心的脸,她怀疑她挥得鞭子是不是半分用处都没有。 想到眼前人又蠢又坏的心思,脸上越发癫狂的笑容,萧贵妃忍者不适踏出房门,对于花花那种情况,不能再找他了,这人脑子不正常。 第61页 在即将走出去的那刻,玄策停止大笑,声音低沉道:「娘娘,马上就要上元节了,是不是要看灯?带我一个呗!」 萧贵妃眉头一皱,对于他说这些话就当是放屁,转身利索走人。 昏暗空荡的牢房里,玄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趴在地上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他低声道:「上元节啊!应该还可以顺道过个中元节?」这声音很小,几乎没人听见,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哈哈大笑,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瘆人得很。 * 临近京城,一队人马赶过来,为首的是商袁,时光削弱她脸上的稚嫩,面部线条更加凌冽,一双眸子平澜无波,坐在马上望着远方很专注。 从后面清点人数的向敏骑着马过来,悠哉道:「小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人还能跑了,老商啊!别忧心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向敏又道:「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竟然这么快就能光明正大来京城,京城到底有没有我想的那么繁华啊?美人多吗?」 这时,前方过来一人骑着马过来,是王家的人,隔空抱拳行李道:「商将军,我家主子想与您一道走。」 「王家河?」向敏喃喃道,又疑惑道:「不过是一个受封,你家主子怎么亲自来了?」 「小人不知。」 两方人马相遇,王家河骑着马过来。 数年不见,王家河变化可谓是很大,原来眉宇硬朗的少年身上多了一丝阴贽的气息,远远望去便让人不喜。 他骑马过来,抱拳恭贺:「许久不见,恭贺商袁兄。」 「王兄客气。」商袁淡淡敛眉,并不想多聊。 向敏看到,接住话茬:「这么多年没见,王兄越发气宇轩昂,不知王兄此番前来是为何?」单纯道贺,这话小孩都不信。 「见一故人。」王家河提及故人,原来阴郁的眉间多了一丝柔情。 若不是家中妒妇使诈,他怎会娶了她,平白无故与良人错失。 向敏大胆猜测:「玄策?」说实话,王家河的故人,她就想到了一个玄策。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是。」 向敏讪讪摸鼻。 原来只有商袁和向敏,向敏说什么,商袁都不在意,可现在多了王家河,三人并列而行,总有一种奇怪的氛围,特别安静,安静到向敏开始没话找话。 「前年王兄成婚,我和商袁因有事耽搁,并未到场,特意赔个不是。听说这八公主长得美若天仙,王兄好福气,恭喜恭喜。」 前年因着向敏和商袁收拾军营中的杂碎,并未到场,再加上王家河和玄策的关系不错,向敏怕她们去了忍不住砸场子,索性推辞了,于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与王家河交好的都知道他为了娶心上人花了多少心思,结果掀开盖头发现是个冒牌货,可想而知,他有多恼。 婚礼当天,王家河满心欢喜掀开盖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叫自己夫君,那种心情简直了,婚礼当天逃了,新娘追出去,可谓好不热闹。 但这些事,被王家河的父亲封锁,当天的宾客心照不宣隐瞒,商袁和向敏又不会特意打听他的消息,所以消息落伍,根本不知道此话一出,简直是在王家河的心肺上戳。 王家河眉头不禁一皱,目光不善看了向敏一眼,认为她是故意的。 毕竟河西那边,谁人不知八公主,他碰都没碰。 他脸上笑容僵硬道:「一般般。」 当年他以为自己被煳弄了,气沖冲到皇城,质问既然不想让他娶,为什么要把一个冒牌货塞给他。 皇帝大怒,这是他的八公主!怎么是冒牌货! 毫无疑问,王家河以藐视皇威,被皇上教训了一顿,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娶得的确是公主,货真价实的公主,但不是他想娶得那位。 之后,他派人好好调查,把付少卿绑过来好好询问一番,结果这人仿佛猪油蒙了心,一口咬定,八公主是圣上最好的女儿。至于名声不显的七公主就是个痴呆,他当时问的,也是皇上最好看的。 所以从一开始便错了,王家河不得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日在宫墙外,见到的根本不是八公主,是之前他在茶馆哀嘆兄弟遭遇的那位,被他嫌弃是破鞋的七公主。但他仍然想不明白,七公主比八公主好看,为什么这些年在京城流言却是八公主最漂亮。 最后,他查到结果直指身边人,就连当初他娶她,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她甚至早就知道,他想娶得根本就不是她。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嫁过来。想到身边歹毒的人,王家河忍不住犯噁心。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娶了司马衍禧,从今往后再也没理由去京城了,甚至把京城打上耻辱的印记,再也不想来,可抵挡不住心中的思念,想趁着如今这个机会,好好见她一面,告诉七公主,他喜欢她。 向敏看到王家河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想要仰天,她好像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四周比刚才更加寂静,还不如刚才的氛围,向敏嘆气。 王家河看了一眼身侧的商袁,三年前玄策与他说,是商袁下的狠手,他是不太信这话的,商袁虽然冷冰冰,不爱说话,但人品没得说,怎么可能会用如此心狠的手段。 第62页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商袁的军队里面抬着大大小小的木箱,感兴趣道:「商袁兄为何带这么多东西?」入京受封应当用不了多少东西,这东西委实带的多了。 提及这事,商袁脸上表情显然温和了许多:「送给她的。」 一看这表情,王家河懂的,他很怀念,继续问:「是哪家姑娘?」 商袁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向敏以为商袁这是独占欲作祟,不想和别人多谈她的心上人。实际上,商袁记仇,她记得王家河在背后说过花花的坏话。 「咳,与王兄差不多,都是公主。」向敏把注意力吸引过来,斟酌道。 她想的是,反正今后王家河肯定也知道,曾经好歹也算是好友,眼下不说,倒也过不去。当今圣上共有四子三女,是有四位公主,可惜其中一位早夭了。 眼下,二公主早早嫁出去,八公主前年也同样嫁出去,只剩下一位七公主,向敏这句话指向性可以说很明显。 王家河心中突生不好预感:「是七公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茫然。 这声音引起商袁注意,她侧头看了一眼王家河。 「王兄也认识吗?」向敏觉得现在怪怪的,气氛好像突然又降下去几分,她试图挽救一下,硬着头皮问下去。 可王家河露出苦笑,深觉造化弄人,不想再说下去了。 三人气氛僵持,直到京城分道扬镳。 * 华清宫内,风一吹,天空碧蓝澄澈无暇,小瓣儿梨花点点疏疏,悠悠而落,绕着碧波微盪的一口月牙泉,落花轻沾,醉漾其中。 宫里有一奇闻,便是华清宫内的梨花四季常开不败,每次都是皎皎盛开,簇簇生辉。 刘太医扶着鬍子进来,感概小公主的受宠,宫里景色常有,像这般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却是少有。 司马衍华站在梨花树,透过树干,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 身着淡色长裙,如瀑长发垂于腰间,清风掀起青丝,任由梨花黏在她的衣裙上。 刘太医轻声道:「公主。」 司马衍华扭头,看见刘太医,不解道:「刘太医还擅长祝由之术吗?」 刘太医老神在在:「那是自然,老夫可以大言不惭说,这天下没有一个太医比我更擅长祝由之术。」 严格来说,正经太医都不学习祝由之术。 周边宫女非常有眼色,搬来椅子,刘太医和公主两人顺势坐了下来。 刘太医望着对面发呆的小公主,不由感嘆,精緻的人儿配着漂亮的景色相得益彰,想到萧贵妃告诉自己的情况,他想了想,从自己背包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件东西。 「小公主可还记得这个?」刘太医拿出来的是自制文胸。 小公主伸手触上,一点点记忆仿若流萤,近在眼前,却让人抓不住,摇摇头道:「不记得。」 突然,刘太医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小公主,移到小公主胸前,眉头皱起道:「你对这个没一点印象吗?等等,既然没有,那你现在穿得这个是什么?你的胸不可能那么大。」 「刘太医!你小点声。」司马衍华看向四周,见周围宫女纷纷低着头,松了一口气,又小声道:「怎么不可能那么大了,我瞧着就很好。」虽然她知道自己胸小,但被说出去,也会很不好意思,她也是要面子的。 刘太医严肃捋捋自己的小鬍子,正经道:「小公主,你知道撒谎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司马衍华被调动情绪,紧张问道。 「撒谎的人会被黑无常勾了魂,拖入无间地狱里受九九八十一种刑罚。」刘太医撒谎一套一套的,而且很正经,再加上年纪大,说出去的话即使很扯淡,也会让人忍不住信服。 司马衍华幽怨望着刘太医:「我觉得你骗小孩。」 「怎么可能,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刘太医一本正经。 「我觉得年纪大和为老不尊之间不冲突。」 司马衍华想了想让人把东西拿出来,软软的一团。 被宫女盛放在托盘里,又软又有弹性。刘太医瞧了,上手摸了摸,这个材质到是稀少。 「刘太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的那个病……」 刘太医摆摆手,专心研究这个材质,闻言抬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公主莫担心,这个病……」刘太医故作玄虚,伸手算了算日子,面带笑容道:「微臣带小公主去一个地方。」 早在了解司马衍华这个病之前,刘太医就特别关注驿站的情况,知道商袁受封来京城,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到皇宫觐见了。 皇帝偷偷与他私聊过,断魂症这件事可治可不治,意思很明显,皇帝是不希望小公主记起这件事,但刘太医如果能听话,那就不是刘太医了。 * 皇宫有一处楼阁,名唤摘星阁,正如它的名字,楼高可摘星。 刘太医弯着腰带着小公主混入楼阁,也不需要特别高,两人爬到楼阁中间,站在摘星楼上,扶着栏杆。 微风吹拂,掀开司马衍华两侧的碎发。刘太医没什么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瘫坐在地上。 「刘太医,散步也是祝由术的一种吗?」司马衍华也有点累,人站在上面,望着下方的景色,看到了父皇的书房。 第63页 刘太医缓了一口气,道:「也算是吧!不过对小公主您的病没什么用处,你再看看,看路过的人,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人。」 「什么是特殊的人?」司马衍华慢吞吞问,漂亮的桃花眼专注望着下方。 宫院里常青的树木越发茂盛,郁郁葱葱,春光明媚,粉色的花朵绽开,暖洋洋的春风吹来,司马衍华眼眸微闭,卷长的睫毛微垂在白皙的脸蛋上,鼻尖轻嗅,扑面而来还有淡淡花香。 她感受春天的气息,任由清风吹拂衣角,衣袂翩翩,欲乘风而去。 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肯移去,司马衍华睫毛微颤,睁开眼眸,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映入一人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圆领窄袖长袍,头髮被高高竖起,一只玉簪挽起,独自站在长廊上,身高欣长如挺拔松柏,矜贵有礼,如世家贵公子华茂春松,光影透析,他的影子斜斜落在木制长廊上,孤寂又落寞,司马衍华心中一动,心脏传来紧緻的疼。 她对上那人的眼睛,一双宛如沉寂了千年湖泊的茶色眸子,在看见她时,溅起淡淡涟漪,双眸温润望向她,司马衍华愣愣站在上面,下意识屏住唿吸,不想破坏,不想移开。 那人面庞如玉,五官俊秀,斑驳的光线落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微微一笑,轻声道:「花花,好久不见。」 相隔不算远,但也绝对说不上近,司马衍华看见他嘴唇微动,忍不住跟着念了一遍:「好久不见。」声音近乎呢喃。 明明不曾见过,也没有任何印象,她心口发酸,涌出的情绪似乎是委屈,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声音几乎哽咽:「你、你怎么、怎么才来啊?」这近乎下意识的举动,反应过来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 只觉得喜欢了好多年,如镜花水月一般,可望不可及。 可喜欢怎么会委屈呢,司马衍华不解,双手缓缓摸着栏杆,慢慢转过身来。 瘫坐在地上的刘太医还在想到底该怎样跟小公主解释特殊性。 「小公主,找到那个特殊的人了?」刘太医嘀咕道 长裙逶迤在地,司马衍华眉眼迷惑,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心中就能升起万般情素,不禁懵懂:「找到了,很特殊。」特殊到,花花只看了一眼,就很喜欢。 她回眸看了一眼,黑衣衬得他更加俊秀,皮肤白皙,气质矜贵。 脑海中,突然想起刘太医今日说过的话:「撒谎的人会被黑无常勾了魂,拖入无间地狱里受九九八十一种刑罚。」 隐秘的欢喜突然生出,司马衍华又扭过来看了一眼,耳垂通红,有点相信刘太医那句话了。 那人若不是黑无常,怎会把她的魂儿勾去。 再看一眼,人不见了,司马衍华失落,卷长睫毛微垂,不开心。 她看到瘫坐在地上还没缓过劲儿的刘太医,眼神一亮,也跟着坐在地上,拉着刘太医的衣摆,恳求道:「刘太医,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觉得吧!」说着说着,司马衍华脸上露出灿灿的微笑。 「我觉得刘太医的祝由之术甚妙,要是能多见见,我相信我这病很快就能好,所以鸭!刘太医,我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他。」司马衍华这个傻孩子,想到这人是因为太医见到的,理所当然觉得此这人和太医肯定相熟。 司马衍华眉毛揪一起,苦恼道:「一定要撒谎才能见到他吗?可是花花不擅长撒谎啊!」 刘太医不知道小公主的思路拐到哪儿了,但他明白小公主想要见商袁一面的心思,为老不尊道:「也不用撒谎,只用一条便可日日瞧见。」 「刘太医,不亏是神医!」司马衍华毫不犹豫夸奖。 刘太医不好意思,他只算得上满足个人爱好,经不起这般表扬,他神秘兮兮凑到小公主跟前,小声说了一些话。 司马衍华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笔记下来,桃花眼中满是赞嘆。 老混混刘太医欣慰抚抚鬍子,小公主孺子可教也,乃可造之才。 * 长廊上,商袁望见阁楼上的人,眉头微皱,小公主好像哭了,她想过去看看,但没想到,转角就被皇帝的人拦下,皇帝要见她。 商袁压下心中的烦躁,无奈只能跟着高公公去御书房。 之后,皇帝就像是与她作对一般,在她想要请辞离开时,他总会打断她讲话,然后继续滔滔不绝,直到天黑,才放人离开。 她急忙赶过去,心中存了一点希望,希望小公主还在,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么晚了。 利索翻墙躲过守卫,来到阁楼中间的那一层,站在小公主曾经站过的位置,果然没有人,春日晚上的凉风吹醒了她,她转身离开,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一绢帕子,对着月光,她隐约瞧着上面秀了朵小红花。 这是小公主的? 耳边传来其他动静,商袁警觉道:「谁?」随即追了出去。 * 宫里是有上元节活动的,虽比不了京城街边热闹,但别有一番风味,来来往往,树上挂满灯笼,宫墙上一排红灯笼,各式各样,都是萧贵妃让人制作的。 暖光映照在红色宫墙,远远望去,皇宫里竟充满烟火味。 尤其后宫,后宫专门空出一条街,供宫女太监摆设摊子,买一些精巧的玩意儿,大多都是漂亮的面具,或是制作精湛的灯笼。 第64页 前年上元节,就有一个下等太监因着灯笼精湛,被萧贵妃提拔为一等太监。也因着如此,今年比往年更热闹,于是便有几个眼生的混了进来,却没有引人注意。 上元节,宫里是有夜宴的,邀请各位大臣家属一块来庆祝,往年司马衍华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因为她讨厌宴席上那些目光,可今年不一样,刘太医说了,今日一定能在宴席上看见他,这才起了心思,为此还特意去了一趟尚衣局,要了一套好看的衣服和髮饰。 宴席上热热闹闹,除了皇帝和几位高阶的官员还未到,其余的基本到齐。 司马衍华到场时,四周仿佛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人物,议论这是哪家人物,怎么从未见过。 一身淡粉色翠烟衫,绀宇宝相花纹襦裙,肩披藕荷色薄纱,头上步摇叮铃作响,一步一动皆是芳华。她姿容绝世,肌肤白皙如新月生晕,五官精緻,如同仙人笔下上好的精緻描摹,倾城之态。 她缓缓走来,身后橘红灯笼火光,仿佛浮在她身后,如两三点橘色星光,如天上仙子自带霞光。 负责报备传声的太监也愣着,无法只因这位实在太美了,平日里虽见过七公主的模样,但却很少见这般隆重的模样,回过神来,立马道:「七公主司马衍华到!」 众人这才知眼前是传闻中痴呆从不露面的七公主,当今圣上将人藏得很好,重大宴会也不参与,众人以为皇帝羞于将痴呆公主公布于前,没想到…… 来此参加的人心知肚明,今夜之后,皇宫求亲的门槛大概会被踏破。 座上的还有几位早就知道七公主好看的世家子,他们几个就是每天痴缠太子,请求把七公主许配,但从未成功,此刻落寞喝酒,明白明天之后,他们之间的竞争会更激烈。 四周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司马衍华却不是因为这些紧张,她从未如此隆重打扮过,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那个人……她会喜欢吗? 司马衍华坐在位置上,鼓起勇气看了四周一眼,看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宴会上人有点多,大概要看好一会儿才能见到他。 没想到,蓦然抬头就撞进一双茶色眸子里,就在她的对面。 冷冷清清,眼睛很漂亮,因着灯笼暖光,冷冽的线条柔和几分,眼眸专注望向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那人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她笑。 司马衍华紧张握着衣袖,心想,她那样看着我,是不是也特别喜欢我?她都对我笑了,应当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对我笑得那么好看。 她抬眸想再看一眼,发现他身边坐着一位女子,英姿飒爽,模样俏丽,她暗淡垂眸,这是谁?为何与心上人坐在一处,难不成是他的妻…… 不对,不能这么想,她再抬头看,发现两人并无亲昵举动,应该是他的妹妹,司马衍华自我安慰想。 还真别说,司马衍华误打误撞猜对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更捨不得移眼了,生怕那人身边的「妹妹」对他有不轨的举动。 端正坐在宴席上的向敏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总觉得对面小公主看她的眼神像极了…… 她放弃了,这个形容不出来,心中纳闷小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陆陆续续人都来齐了,皇帝协同萧贵妃到场,全场安静行礼,皇帝满脸笑意,环视四周,突然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司马衍华小心抬头,对上父皇的目光,扬起一口灿烂的小白牙,似乎在和父皇打招唿。 皇帝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怎么回事? 他坐到最上面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儿子对面的人,深觉更糟心了。 宴会到了一半,席下的人都感觉今天的宴会氛围很奇怪。 座下一部分男子盯着司马衍华看,司马衍华却只看对面,上面两位更是奇怪,萧贵妃较有兴趣打量着商袁,而皇帝死死盯着公主和商袁两人,生怕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点什么。 有一人打破宴会氛围,是新科状元郎身穿蓝袍,举酒对着商袁道:「早已听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 接下来的话,司马衍华没有再听了,只是看着对面那人,心想,原来他是将军啊!果然不同凡响。 宴席快结束时,皇帝协同众朝臣去宫院看烟火,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有一人趁着混乱,塞给司马衍华一张纸条,来人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句,商袁将军给的。 司马衍华看向四周,刚才还在的人现下已经不见了,她嘴巴微抿,露出两个软糯的酒窝,心中暗暗想,他会给她写什么呢。 她小心翼翼来到一个稍稍安静的地方打开纸条,上面却没什么都没有,她皱眉不解,身后一个手刀下去,她昏倒在地。 来人动作迅速将公主背到背上,快速到指定地点。 * 黑夜中,因着上元节守卫放松,玄策的人成功混进来,得到王家河的救助,从地牢逃出来,眼下他的人正背着他逃走,可身后那条疯狗,死活不打算放过他。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商袁马上就要追上他,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心一狠,戏虐大喊:「商袁这么捨不得我?干脆和我一起走呗!」 「今天兄弟我逃了出来,给自己放了烟火庆祝庆祝,顺带还找了个祭品,你猜是谁?」玄策的话里满满的恶意。 第65页 商袁心里咯噔一下,转身看见摘星楼的方向黑烟四起,心中一痛,有种不好的预感,飞速往回赶。 玄策高兴,叫嚣道:「怎么不追了!继续啊!哈哈哈哈」 玄策心情很好,这三年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三年前他可能只是想利用司马衍华,但是三年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他只想要她死。 贵妃娘娘、皇帝、商袁、这些伤害他的人全部都要得到报应!司马衍华的死就是最好的报应。 * 烟火绚烂,发出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司马衍华,熊熊大火吞噬她的衣角,司马衍华眼睫微颤,脑袋昏沉从地上醒来,她步伐踉跄站起来,听到外面有人叫她名字,步子艰难走到栏杆前。 她低头往下看,黑烟遮住视线,她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但能听见声音,往日沉静的声音此刻很焦急,大喊:「司马衍华!衍华!」没有得到回应,她似乎准备冲进来。 可眼下摘星阁火势熊熊,还没进到顶层说不定人就已经被烧没了。 司马衍华看出她的举动,立马阻止:「我在这儿!」 商袁看了看四周,目测公主与她的距离,心中有了把握,她道:「公主!跳下来!」 「殿下,下来!」商袁声音焦急,在下边能清楚看见阁楼栏杆边缘站着的公主,她掐紧手心,靠全力维持镇定,她不敢想像失去公主的以后,她后悔了,就不该答应太子,从最开始就应该将人娶回来,好好藏起来,不受任何伤害。 司马衍华看不清天地颜色,浓呛的黑夜从身后袭来,来不及了。她双手展开,似乎打心眼里就很信任他,随即从阁楼一跃而下。 耳畔的风颳得她生疼,下坠的失重感让她心脏不由快速跳起来。 那人的眉眼在她眼中逐渐清晰,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两人伸出双手,在快要被接住时,她闭上眼,双手勾上他的肩。 她轻轻道:「将军。」 商袁低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趴在商袁胸口,轻声道:「将军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商袁浑身僵硬,错开眼神,不敢看她。 她察觉商袁身体僵硬,想到刘太医说得话,眉眼弯弯,头信赖挨到他的肩膀,放松又亲昵,双眸微弯,语速慢慢似在说情话,却又是在陈述事实:「将军,你听见了吗?我的心。」 大火噼里啪啦燃烧,溅起火星,火势越来越大,这些声音掩盖了她的声音。 「什么?」商袁抱着她离开,不明白这句话意思。 「它在为你而跳。」司马衍华仰头看向他,目光坚定,望着触手可及的人,大火染红他纤细浓密的睫毛,身后大火灼灼,炙热的温度让她迷离,双手勾着他的肩膀,微微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触碰到温软的脸。 大火肆无忌惮吞噬一切,橘红大火烧红夜幕,两人站在其中,衣袂缠绵勾在一起,商袁茶色双眸染上漂亮的颜色,万物寂静,天地失声,她仿佛听不见其他声音。 只余她的心跳声。 第47章 勉为其难做外室?上元节,夜幕的宁静…… 上元节,夜幕的宁静和地面喧闹仿佛分割,玄策伸头看着下方热闹的景象,心中升起毁灭欲,想到这三年自己过得日子,戾气越加滋生近乎浓稠。他瞧着下方熙熙攘攘,暗下一个决定,总有一天,他要毁了这里。 「玄策?」来人声音充满不确定,但对于玄策来说很熟悉,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他从暗卫背上抬头,一眼看见了站在楼阁屋檐上等待他多时的向敏。 月圆如银盘,银光洒在他们身上,向敏身着红衣,五官明艷,确定来人毫不犹豫从腰间抽出她的水云刀。 她目光灼灼,直盯玄策,只待他再过来一步,便直接冲上去。 玄策枯黄头髮散披,狼狈不堪,看到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想要往下躲,却敌不过思念,手掌直拍暗卫的肩膀,高喊道:「停下来。」让他好好看看她,似乎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玄策眼神疯狂,疯魔道:「把她给我一起带走。」他大抵觉得商袁一走,心里就没了压力。 他身下的暗卫忍不住皱眉,觉得小主子病得不轻,眼前可不是旁人,那可是向敏,边疆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曾有突厥人瞧不上她,战场上讥讽她是个女人,结果一手水云刀将敌军突厥杀得片甲不留,先不说他能不能击败她,就是现在不背小主子,他也打不过,更何况现在背着小主子根本放不开手脚。 暗卫脚下一点,身体往前倾,争取快一点绕过她,避免打斗,尽量快点跑出京城,可后背的玄策双手激动拍着他,非要让他把向敏也带走。 玄策干扰着暗卫,暗卫的速度慢了下来。 向敏毫不犹豫沖了上去,在楼阁檐上打斗起来,玄策这时候也觉得烦了,升起焦急:「你行不行!把她的腿打折。」 听见他的话,暗卫也特别恼,却也无法只能忍受他。 刀剑碰撞,激起火花,向敏听见了,看了一眼现在落魄潦倒,丑兮兮的玄策,被气笑了:「我说你哪来那么大脸,还以为现在是以前呢。」 向敏转准角度,一刀上去,差点捅死玄策,暗卫机敏躲过去,可这一刀实打实落在暗卫身上,身上受了重伤,接下来的局面更是呈压倒性。 看着向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玄策如今又脏又臭,向敏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太稀奇了,忍不住嘴贱道:「以前我总觉得你跟那些妖艷贱货一个样儿,现在发现我错了,你只是嘴贱,并不妖艷。」说完,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感嘆道:「真丑。」 第66页 此话对玄策的杀伤力,可谓极大。 玄策心中的戾气越发大,眉宇间的阴郁之气浓墨到似乎化为实质,他大怒道:「贱妇,你闭嘴!」 一刀下去,向敏了结暗卫,手中提着的刀淌着血,银月的冷光,洒在刀身折射冰冷的光纤。 向敏一步步踏向跌在檐上的玄策,她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玄策往后退,看向从阁楼上摔下去的暗卫,暗骂:「废物!」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目光阴骘道:「向敏,带我走!」 向敏此刻内心简直日了狗,想骂人。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向敏很早以前就想这么问了,说完,还还特别懊恼,又道:「瞧我这记性,又把你当人看了。」 「别这样说,我不喜欢听。」 「谁管你喜不喜欢听!」向敏皱眉,一脚下去,将人踹下去。 与此同时,暗处出来一个尊贵男子,嘴角噙一抹微笑,如沐春风观之生出亲切之意,他的身后还跟着御林军,团团包围住落在地上的玄策。 向敏看见了,看这下面的男子觉得眼熟,飞身下来,疑惑道:「你是何人?」 御林军出来两人将地下的玄策架走,司马齐春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拱手道:「多谢向敏姑娘。」 「你认识我?」向敏更疑惑了。 司马齐春准备走了,向敏拦住他,眉眼认真:「人你不能带走。」老商嘱咐她前后包抄,虽然不知道老商跑哪儿去了,但这人她必须带走。 御林军保护着这位太子,抽刀逼退她。 司马齐春拂手让人退下,轻声道:「孤乃东宫太子,向敏姑娘放心,这人孤会妥善处置,给姑娘一个交代,眼下情况特殊,不便交到姑娘手里。」 向敏瞭然,对方是太子,既然如此,老商那里也算是有交代,她也不至于非要死脑筋跟御林军刚。 「微臣先行告退。」向敏告辞,转身离开去找商袁。 司马齐春望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气道:「小姑娘,长大了。」随后带着玄策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烟花齐升高空,炸出漂亮烟火,美丽的烟火点缀夜幕,仿佛在庆贺什么。 宫里走水,宫女太监纷纷大水赶往失火地点——摘星楼。 火势烧了半边天,吞噬者整座楼阁,楼阁倒塌火焰随之极下,热浪扑面而来,宫女太监望而却步,这火势太大了。 大火橘光烧得人睁不开眼,浇火的宫女隐隐约约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 商袁抱着司马衍华飞快离开此地,途中与一位走到宫门口的宫女擦肩而过,她被火光绕的眼花,并未看见他们。 司马衍华若有所思望向身后,再抬头看看商袁,不解道:「将军为何跑得那么快?」 见商袁不说话,司马衍华偷偷拉起衣袖,轻纱遮住半边脸,落寞躺在商袁怀里,看起来好伤情。 商袁低头看了一眼,见人这个样子,明白了几分,嘴角微弯:「怎么了?」仔细看,茶色眸子里多出了几分纵容。 「一想到我大抵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我就不是特别开心。」司马衍华眼神哀怨靠在商袁肩上,幽幽嘆气。 许是喜欢的时间长了,对于她的心思,商袁能猜出几分。 这次,怕是因为她动作太快,周围人没看见她们,惹得小公主以为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孤嘆自怜。 商袁哭笑不得,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心思这么敏感呢。 司马衍华倒也不是真的介意,就是特别无聊,想与将军说说话,拉近拉近距离,但是将军好像不怎么喜欢,也不开口说话了。 看见将军因为自己这一番话笑了,司马衍华想了想,又道:「将军若是喜欢见不得光,花花可以勉为其难一下。」 商袁感兴趣问道:「怎么个勉为其难法?」 「我听说近些年京城流行养外室,外室貌美又见不得光,刚好满足将军的喜好,我觉得,我也算得上貌美如花,长得嘛!绝对够得上外室外貌的标准,做将军您的外室绰绰有余,要不,您考虑一下?」司马衍华双眸亮晶晶看向商袁,特别期待。 如果真的能这样,到也不是不可以。她听说,有好几个大臣在外养的外室都扶正了。她觉得她不差劲,在这件事上又那么努力,等到成为外室,再努把力勾引勾引,然后……司马衍华微颦,想了想,稍稍伸出小手估算了一下,最起码半年,她就能转正,这样她就能成为将军夫人了。 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同意这件事,一个公主做外室的确挺不合适的,但……但这不是还能转正吗?父皇应该会支持叭!鼓励她假以时日,定能把将军拿下。 司马衍华美滋滋地想。 商袁很伤脑筋,她正色道:「公主,不能这样。」 「哦。」司马衍华被拒绝,小脑袋拉拢,失落道:「这也不行吗?现在当外室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抱着公主的商袁差点手一滑摔下去,三年不见,公主总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司马衍华颠簸了一下,小手一推,无奈嘆道:「将军也是觉得自己的要求颇高了?」小脸满是「你可真无理取闹,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纵容。 商袁:…… 到达太医院,这个点刘太医刚好在值班,商袁抱着小公主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靠椅上看书,边看边笑,嘿嘿一笑,老头子格外猥琐。 第67页 他看见有人来了,连忙把书收起来,伪装成一副正经的模样。 商袁急忙将小公主放在旁边的病床上:「摘星楼失火,小公主在其中,刚把人救出来,太医您看看小公主有没有被烧伤?」 刘太医定睛一看,病床上,小公主一脸无辜看着他,扬起一口小白牙沖他傻笑,他上前仔细询问了一番,走到商袁跟前说:「没什么大问题,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商袁沉默,又看了她一眼,斟酌道:「再看看吧!」她总觉得小公主脑袋烧坏了。 刘太医嘆了一口气,与小公主无奈隔空相望。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情,老眼看了一眼小公主,有扭头看向身后的商袁,察觉两人关系并无隔阂,颇感神奇:「小公主,你这是想起来了?」 「什么想起来?」商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太医捋捋自己的鬍子,感概道:「之前小公主得了断魂证,把你忘了,老夫寻思着应当是想起来了。」 「你看小公主眼下与你相处这模样,多自然!知道的是少夫少妻蜜里调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兄妹呢。」刘太医调侃道,乐呵呵揣手,一派和乐,就是觉得背后凉凉的。 他扭过一看,顿觉,糟糕了。 第48章 定情之吻章节名虽然俗气了点,但简要…… 春日凉风吹动太医院外的白色被单,院里海棠树被风吹向房檐,月光皎洁,微粉的小花瓣随风而起,银色照亮庭院,撒上一层光辉,宁静得让人安心。 商袁沉默,茶色眸子浸入不知名情绪,专注看向坐在床上的司马衍华。 刘太医看气氛僵持,开口打破:「要不,我先出去,你们先聊聊。」 商袁微微颔首,刘太医立马闪人。 烛火跳跃,司马衍华眼睫微垂,染上一层橘光,她悄声道:「原来我们之前认识啊?」一双干干净净的桃花眼抬眸望向她,像从前一样,眼底只有她一个人。 「怪不得。」这样瞧着商袁,她忍不住开心笑了。 她又道:「既然以前认识,那我现在喜欢上你也不算是一件很突兀的事。」司马衍华双眸弯弯,干净眼眸闪着开心的光泽。 但,商袁还是不开口说话。 司马衍华颇有苦恼,看她这样一动不动,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措道:「你是不是生气了?」生气她忘了? 「那花花道歉。」司马衍华抿紧嘴角,软软的脸鼓成一团,露出软糯的小酒窝,漂亮的眼睛闪着无辜的光。 她利索从床下跳下,髮丝在空中飞扬,飘荡优美弧线,她三步并作一步,双手展开,将人抱在怀里,小声道:「对不起。」 一双手愣在那儿,过了片刻,小心翼翼试探,触及到怀中温暖的温度,才反把人抱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抱在怀里。 司马衍华感觉到「他」也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将军要把她推开。 下一刻,她脖颈微痒,心下差异。 商袁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过了半刻,声音沙哑:「是不是很疼?」 她愣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滑过脖子,很清晰的触感。 将军这是……哭了? 司马衍华眼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会那么难过?按理说,她把将军那么重要的人忘了,有愧的应当是她才对? 但是将军难得开口和她说话,她把这个疑问先放一放。 「不疼,花花一点都不疼。」司马衍华想到平日里,她哄难过的六哥时,都是靠装傻才把人逗开心,于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露出傻笑。 一般这个时候,六哥都会心情好转,笑着说她傻。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就像她知道该怎么去哄人。 这个时候的司马衍华真是傻透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商袁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感觉到商袁难过,她还会下意识露出傻笑,去逗商袁笑。 商袁知道什么是断魂症,知道这个病症的诱因,人只有在承受不住极致痛苦时,才会选择遗忘,忘掉这段痛苦的回忆。 她不清楚小公主为什么只把她忘了,但清楚小公主遭受过的痛苦却是一样不少。 那时候,她在哪儿? 她在干什么?忙着收拾玄策?忙着回去吞噬舅舅手下的兵? 为什么她当初明明到了京城不去看小公主一眼?她恍惚一瞬,那时候,她能力不足,进不了皇宫,只听闻事情经过,瞬间瞭然这件事决定跟玄策逃不开关系,愤怒之余,潜伏数日找到机会把人绑来,教训一顿。 当时,她有一种冷漠的平静,想把人杀了。可玄策说得对,她不能杀他,杀了他,玄王那个疯子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她身边的一切,不留余力报復她。 她怕连累家人,连累将士,连累花花……一瞬间,她脑中想了很多,冷漠又理性,压下愤怒,选择把人交给贵妃娘娘处置。 商袁垂眸,心道,若是早知道事情这般模样……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迴转余地,受过伤的还在,或许小公主把她忘了,是对当初她犹豫没有杀玄策,所作的惩罚。 两人紧紧相拥,商袁缓缓把人放开,修长有力的手指此刻动作轻柔抚上小公主的右肩,眼眸是化不开的浓墨,似乎想要隔着衣服描摹那道疤痕,想要刻在心里,一点一寸,丝毫不落。 第68页 司马衍华不知何意,察觉到商袁在摸她右肩伤疤时,惊讶之余下意识往后躲,因为她记得女子身上不能留疤,夫家知道会嫌弃。 她不想让将军知道。 躲过去之后,她后悔了,做人应该坦诚,小声解释道:「这道疤不丑的,我母妃在这上面纹了一朵漂亮的青莲,可漂亮了,就像花花一样漂亮,所以将军不要嫌弃它丑,好不好?」 商袁怔怔愣在原地,她怎么可能会嫌弃?看到花花紧张不安的情绪,商袁抿紧薄唇。 之前从宫院出来,她抱着花花,察觉花花的心思比以前更敏感,还疑惑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她苦笑,怎么当时没想明白,花花只是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 司马衍华垂眸不安等待答案,黑影笼罩她,她诧异抬头,干净的眼眸不解,将军这是作甚? 只见商袁上前一步,轻斜身,微微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右肩,软唇隔着衣物,浅浅地吻上那道疤痕。 「公主,我喜欢你。」 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受惊,都快圆成杏眼,这、这也太快了吧!都不用她勾引的吗?肩膀处的炙热引得心脏怦怦跳,她思绪乱乱的,接下来要干什么?话本上也没有写,太傅也没教过…… 小公主眼眸迷茫又委屈,再也不看话本了,这个时候什么用都没有。 她紧张回覆:「我也喜欢将军。」 「嗯。」商袁轻声应答。 烛火为两人染上暖色,窗外海棠花飘进来几朵,落在地上,仿佛尘埃落定。 * 上元佳节,宣德侯府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商李氏坐在大厅,桌面上摆着两碗元宵,她神情落寞。 大门传来声响,她激动望过去,一身红衣女子进来,不是她的女儿。 她脸上的笑容顿住了,随即又扬起来,笑着问:「敏敏回来了,袁袁呢?」 向敏被问住了,实际上,她以为商袁早就回来,过来汇报玄策那事,目光移到商李氏的脸上,跟这位姑姑不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她硬着头皮,尴尬道:「我以为她回来了。」 商李氏眼眸暗淡,但向敏还在这儿,她又笑着招唿:「敏敏吃了吗?姑姑煮了元宵,坐下吃点吧!」使了眼色。 丫鬟将之前其中一碗元宵端回去,又重新上了一碗新的。 向敏不好意思在这儿吃,想要拒绝,视线移到四周,宣德侯府好像过于落寞,看到她这位名义上的姑姑热情招唿她。 她心中一动,鬼迷心窍坐下陪她一起吃元宵。 商李氏强势惯了,家中也没小辈,不知该怎么交谈,害怕自己一开口,又说一些年轻人不喜欢的话题。 她斟酌道:「敏敏在边疆过得好吗?」她闭口不提商袁。 可,向敏却从她脸上看出她真实想法,忍不住感嘆,她好像知道商袁的别扭是跟谁学的。 她简要掠过她的部分,说一些场面话,如她在边疆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小时候,商袁来边疆不爱说话,模样像一个小古董,但谁有能想到,她打架特狠,当年我们那群人谁都不敢小瞧她,都特别佩服她。」向敏骄傲,老商就是她的人生标杆。 商李氏听到这番话,心忍不住揪起来问:「不爱说话吗?袁袁以前还是很开朗,那、那她跟别人打架,受伤了吗?严重吗?」 开朗?向敏脑海纠结一团,这个词还能跟商袁沾边吗? 「放心,商袁很厉害的,当年她跟年长几岁的老兵打,也是她按着人把人按在地上揍。」 商李氏的心放回肚子一半,又问:「那有什么剧烈冲突吗?」女儿出门在外,她很害怕商袁与人发生矛盾吃亏, 望着商李氏的担忧的眼神,向敏抓耳挠腮,印象中商袁几乎没发过脾气,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激烈谴责道:「姑姑,我与你说,边疆有个人特别过分,他把商袁大冬天推下河,发了高烧,人差点就会不来了,姑姑千万不要以为是商袁的问题,是那个人脑子有病,商袁从来没得罪过他,是他先挑起事端。」 商李氏愣在原地,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昭明没在信中提过半分。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她心如刀绞,又问:「后来呢?」 看姑姑的模样不对劲,向敏犹豫要不要说出去,想到姑姑是商袁的娘亲有义务知道这些,于是把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她。 商李氏了解到那个把袁袁推入河中的恶毒小孩玄策被昭明公偏袒后,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他这个哥哥!」 低头喝着元宵的向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心里莫名对义父产生愧疚,她这算坑爹吗? 「吱~」大门被推开,商袁走进来,看到坐在桌子前的母亲和向敏,打过招唿后,准备回到自己院子。 「怎么这么晚回来!」商李氏声音尖利,把向敏吓了一跳,刚才人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商袁迈向院子的脚步微顿,淡淡道:「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第49章 赐婚清晨,得知摘星楼失火,衍华差点…… 清晨,得知摘星楼失火,衍华差点葬身火海,皇帝和萧贵妃一早赶来华清宫, 由于昨晚睡得晚,司马衍华躺在软床上睡得正香,小脸恬静,不知道梦见什么,嘴角上翘挂着微笑,白嫩的手心上放,姿势可爱,丝毫不知道床前围了不少人。 第69页 皇帝见人没大碍,放了一半心,目光移到儿子这睡相,感兴趣道:「爱妃你看,儿子这睡相跟你像不像?」 萧贵妃笑容一滞:「陛下是在说笑吗?」 皇帝后知后觉,扭过头看到萧贵妃似笑非笑,默默低头委屈想,完了,晚上又不好过了。 他嘆口气,发现儿子睡得香甜,起了坏心眼,伸出手捏住儿子鼻子,心道,这下不信你不醒。 司马衍华突然感觉透不过气来,憋坏了,秀气眉头微皱,下一秒,张开小嘴巴,舒服了,又沉沉睡去。 皇帝:…… 「一把年纪了,幼稚不幼稚!」萧贵妃微嘲,把皇帝拽过去,她坐在床边,老皇帝像只委屈的大橘猫围在贵妃身边,看到萧贵妃脸上和他之前如出一辙的坏笑,对相伴已久的她,瞭然笑笑,柔和眼眸是笑意。 果然,下一秒,萧贵妃微挠司马衍华露出的手掌心。 食指微微动了一下,小手突然向上伸,司马衍华闭着眼,闷闷道:「再睡会儿。」梦里有好多个圆圆,她好喜欢。 萧贵妃点点他的额头,轻声道:「母妃来了,还不醒。」 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干净黝黑的眼眸,望向床边的萧贵妃,愣了半天道:「刚才是母妃捏我鼻子吗?」 皇帝立马站出来,严肃道:「朕捏的。」不能让媳妇儿背锅。 「哦。」司马衍华默默拉着被子往下躲。 空气一时安静,皇帝尴尬,宝贝儿子好像不开心了,迎接萧贵妃死亡视线,他斟酌开口:「最近波斯进贡一批物件,父皇带你去挑,有想要的吗?父皇可以满足你。」 被子里冒出司马衍华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开口:「真的吗?」 「父皇还能骗你不成?」皇帝板着脸,认真道。 「儿只有一个想要的,也不是特别贵。」司马衍华害羞低头,不太好意思。 皇帝狐疑看向儿子,这话一说出口,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马衍华笑得特别开心道:「父皇,赐婚吗?」 这一天,皇帝再次想起时隔多年前被赐婚支配的恐惧。 「父皇,给圆圆和我赐婚吧!」司马衍华黝黑双眼沾满湿雾,可怜巴巴道。 皇帝冷酷无情:「你休想,朕拒绝。」嫁给一个男人,这事想都不要想。 「那我还可以挑别的东西吗?」 皇帝挑眉,儿子这是以退为进。 他清清嗓子:「可以,多挑几件也无妨。」生怕儿子旧事重提,找藉口走人。 精緻的宫殿,剩下母子两人。 「怎么?这是想明白了?」萧贵妃调侃道。 司马衍华坐起身来,穿着白色棉质里衣,靠在后面枕头上,摇摇小脑袋:「非也!非也!」 萧贵妃点点她的脑袋:「拿腔拿调!净学些皮外能。」 司马衍华扬起小白牙,开心道:「母妃,给儿一点好看的物件吧?」 「你父皇天天塞给你好东西,你个贪心的,还嫌不够多?来问母妃讨要。」 「谁会嫌嫁妆多呢。」司马衍华垂头,嘀嘀咕咕。 萧贵妃:…… 突然感受到皇帝的心塞。 * 御书房内,皇帝靠在黑椅上,头扬起来感嘆:「昨晚事挺多的,人抓到了吗?」 太子从堆成山一般高的奏摺里,抬头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拿出一本递到皇帝跟前:「人是抓到了,但牵扯不少人,里面全是涉事官员,父皇您看该怎么处置?」 玄王动作频繁,给太子敲了警钟,设了一个局,在上元节这天故意透露玄策所在位置,那群暗处的人开始行动,皇宫里外,他都派人紧盯着,丝毫不敢有放松。 上元佳节这天抽调人手,大部分都在那群大臣身上,少部分在皇宫内,忽略了暗卫的存在,差点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幸好,当时他广撒网,商袁也注意到此事,在宴会后半部分出去拦截玄策,才避免小弟的悲剧。 昨夜,阖家欢乐,只有他累死累活跑来跑去,将玄王排在在皇城中的所有钉子拔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没想到,玄策这个人如此疯,想法异于常人,按照太子的思维,像这种偷偷摸摸被救出去,一定小心翼翼,但玄策偏偏不按套路来,甚至太子猜测,玄策是不是知道自己逃不出去,这才如此嚣张,所作所为像亡命之徒,一把火烧了摘星楼。 还让小弟陪葬,如此歹毒的心思,令人髮指。 司马齐春想过了,玄策这种心狠手辣瑕疵必报的人千万不能放出去,又蠢又坏,得换个隐秘的位置好好关起来。 皇帝紧皱眉头,掀开这个小本,一言不发看完了。 「父皇对于这些人,您打算放过?」司马齐春抬眸问。 「依吾儿之间,该如何?」 司马齐春放下手下的笔,阳光斜侧落在他的侧脸,没有丝毫温度,线条凌厉,眼眸冰冷:「诛族,涉事家族成年男子一律斩首。」 手指扣在木桌,轻轻敲击,这是皇帝沉思犹豫的表现。 「吾儿有没有想过,涉事之人包含那群世家,你如此行事,他们不会放过你。」皇帝轻嘆,这件事在他眼里只能轻拿轻放。 太子嘴角划过一抹苦笑,随即调整状态,像一把刚烈的刀。 他眼神清明凌冽:「食君之禄,不为君分忧,反与乱臣贼子混搅一团,置天下黎民不顾,一群苍蝇苟利之徒,父皇真的以为他们能担起天下?若这样一群囊虫,我大晋迟早完蛋,父皇可以放心,儿已经在心里推敲数次,与门客商量数种法子,布好万全准备,此事若是有闪失,儿必然卸了这太子之位。」太子直直望向父皇,眼神不闪躲,不犹豫。 第70页 皇帝看向嫡子,皇后去世的早,他实行放养,除了赏赐,他给这些孩子的东西太少,对于嫡子的管教算是几个孩子最多的,但大多时间也是託付给他的外公,也就是脾气暴躁的前太傅教养。 前太傅把他的太子教导得很好,他很满意。 这些年他疏于政务,将朝廷早早託付与他,他年纪轻轻担起重任,竟成长到这个地步,皇帝欣慰。 「可有详细计划,呈上一份摺子,朕亲自批阅。」 司马齐春笑了,黑眼圈遮不住眼中的光彩,知道父皇同意:「自然。」门客能干,早已将这些东西整理好,他把摺子呈上去。 大殿安静一场,皇帝和太子坐在对面,各司其职,父子间对彼此的信任,气氛融融。 突然,皇帝惊讶:「商袁也参与其中?」 「记得儿之前说过,商袁给儿臣的可不是蝇头小利,若是一般,儿也不可能要。商袁这个人踏实,忠君爱国,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浑身正气,儿挺喜欢他这个人,若是小弟是个女子,儿臣对于这桩婚事……」 「我不同意,上次你撮合老二和那姓付的这事,我还没找你算帐。」皇帝阴恻恻道。 太子自知理亏,低着头继续批改奏摺。 殿外,安静悠然,一派祥和。 * 上午,高公公带着司马衍华去了皇帝私库,看着金灿灿的宝库,司马衍华目瞪口呆,这还是头一次进来。 以往都是父皇说,她在旁边听着,喜欢哪件就直说。以往她以为自己记忆力不好,父皇念的,她从来没记全,只能挑选最开始的几样和后面几样。 原来不是她记忆力差,是父皇的东西太多,她脑袋盛不下,也不知道父皇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吗? 后来,父皇深沉告诉她,国库里的钱是大家的,只有私库才是他的钱,一年一年攒下来的,都是他的私房钱。而后又装作一副知晓大义的模样,最后装逼总结,男人对私房钱格外在意敏感,别说一屋子,就是满满一楼,他都能给你记全。 花花瞭然点头,而后不好意思,嘆气道:「那我给男人丢脸了,圆圆每天都把好多漂亮玩意儿送我,我都数不过来。」 皇帝:……你可真是孝死我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金灿灿的宝库,司马衍华目不转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挑了两件,比以往更珍惜,揣在怀里,像是仔细认真用心挑选的。 高公公想要知道都难。 小公主挑了两个漂亮盒子装起来,带着东西出了宫门,来到宣德侯府,她小心抱着东西,小心抽出一只手,正打算敲门,然而门却开了。 商袁打开门,怀里同样抱着满满一摞东西,看盒子都是珍贵之物。 两人四目相接,看到怀里彼此的东西,笑了。 「是给我的吗?」 「给我的?」两人齐齐开口,司马衍华不好意思低着头,耳垂通红。 商袁笑了,嘴角幅度很小,但观其模样,让人看了就知道,她在开心。她唤来小厮,把公主怀里东西接过去。 「你是?」出门逛街的商李氏恰好这个点回来,看到门边漂亮的女孩子,惊讶道。 第50章 「丑」媳见公婆?圆圆拿出有恃无恐的…… 宣德侯府前,马车上商李氏被僕从搀扶下来,她抬眸便看见府门口站着一位漂亮姑娘,商袁就在她对面。 作为母亲,她注意到女儿商袁今日和以往的不同。 往日穿得要么是红色官服,要么是玄色常服,今日却独独换上鲜艷的鹅黄圆领窄袖,领口处白色点缀,贴身衣服修饰女儿高挑身材,很合身。 浓密黑长的头髮被银圈镂空所束,长而蓬松的马尾缀在身后,腰间束了玉佩红缨,像一个标准的俊俏世家子。 商袁对面那位漂亮姑娘身着珊瑚赤色短襦,下身是杏黄莺裙,头髮被梳成单螺髻,身后飘着粉色髮带,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眼眸干净一眼望到底,眼眸盈盈,是少见的好颜色,至少她从未见过比这位姑娘更有灵气,颜色更好的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阳光下,阴影处的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她道:「你是?」 漂亮姑娘司马衍华扭过头看向这位贵妇人,再扭头看看商袁。 「伯母好!」司马衍华轻声疑惑,贵妇人长得跟圆圆很像,但圆圆没开口,她也不好妄加猜测,不能直接叫「娘」,思来想去叫伯母最妥当。 商李氏在面对外人时,展现温柔亲和力,像是最温和的高门贵妇。 「是袁袁的朋友吧?进来玩儿!」 司马衍华抱着两个盒子,迈过门槛,温和谦逊道:「谢谢伯母。」 商李氏很喜欢女孩子,尤其长得如此标志的,最重要的是,她瞧见,袁袁看到这位姑娘,眼睛亮了,是她这位娘亲从未在孩子身上看到的光。 至少商袁在她眼前,从未露出那样开心的神色,商李氏神色落寞,或许孩子从前有,是她毁了孩子对她的光,从商袁回来到现在,从未在她眼前笑过。 商李氏是个很复杂的人,她表面说着不会再被爱情所困,把所有精力投入孩子身上,但实际上呢,她的所作所为,还是存有侥倖,期望商袁的优秀能被他看见,期望他回心转意。 第71页 秋猎之后,商袁大放异彩,在京城的贵妇人中,她抬得起头,满足她片刻的虚荣心,之后更是一路高升,商袁被召入皇宫读书。 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她心中升起慌乱,商袁会被人发现身份吗?这可是欺君之罪,她连忙书信一封,递给边疆的大哥。 之后,她的商袁被接走了,她却心如刀绞。 日日夜夜都在想,边疆条件悽苦,袁袁过得好不好?她开始反思,为什么好好的女儿偏偏要扮成男子…… 日思夜想,她愁白了头髮,按耐不住思念,想去边疆找她,可她习惯了,习惯了作为一个母亲,应当保持威严。 每年,她坐在长廊下面,望着后花园盛开的花,恍惚间又回到了曾经的夏日,在层层叠叠的花海中,见到年幼的商袁一板一眼练习剑术,拿着木剑一笔一划,就算汗水浸透衣裳,她也要完成任务。 她家袁袁很优秀,优秀到让她这个娘亲自惭形愧。 她真的……真的很想她的女儿。 林园幽静,商李氏走在最前面,步伐端庄优雅,耳边竹叶婆娑声响,身后二人脚步轻轻,她回首,司马衍华朝她笑,目光移到商袁身上,商袁表情淡淡。 她失落垂眸,视线对上司马衍华,温和笑笑:「姑娘叫什么?」 「伯母,我叫衍华。」司马衍华乖乖道,喜眉笑眼道。 因为商李氏跟商袁长得相似,虽两人气质大相迳庭,但司马衍华很难对商李氏生出恶感。 商李氏看司马衍华越看越喜欢,若是当年她没有做那个荒谬的决定,她的女儿大抵也会如此漂亮又活泼。 「真是个好孩子。」商李氏面目慈善,茶色眼眸更深,如浸透水中的墨石,嘴边挂着微笑,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 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司马衍华不好意思。 「衍华是哪里人?」商李氏注意到,每次她和衍华姑娘说话,商袁总会下意识把目光放在她们身上。 看来袁袁很在意这个姑娘,商李氏自认为找到和女儿的共同话题,又把问题抛给商袁,她自己或许都没注意到,在和商袁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大了起来:「商袁,怎么和衍华认识的?」 司马衍华微微皱眉不解,拉拉商李氏的衣角,认真道:「伯母,你吓着将军了。」商袁诧异挑眉,目光带着笑意看向司马衍华,想听她怎么解释。 只不过这称唿什么时候改回来? 「为什么伯母和我说话温柔细语,是因为我长得没有将军高吗?」司马衍华漂亮的眼睛苦恼望着顿在原地的商李氏,又道:「因为高才有这个说话声音大的待遇吗?那花花也要,花花也想长高。」 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望向商李氏,眼眸干净澄澈,小声道:「伯母,可以吗?」 商李氏听得晕晕乎乎,但看小姑娘这个模样,心都要化了,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到底谁家养的。 反应过来之后,问:「什么可以?」 「朝我大点声说话,我要和将军一样的。」人生头一次,司马衍华认识到自己也可以这么无理取闹。 「伯母,不能差别待遇。」司马衍华一本正经,漂亮的桃花眼被山间的清泉浸透,纯真又水灵。 商李氏一愣,眼眸看向商袁,女儿在迴避她的目光。 她低头苦笑,看着站在一边的司马衍华,错开这个话题:「衍华家住哪儿?今晚要住这儿吗?我派人收拾房间。」 还、还可以住在这里吗?司马衍华高兴愣在原地,卷睫微颤,薄唇微抿,白皙的脸染上一层粉色,耳垂透红诱人,心想,这不太好叭! 「那就麻烦伯母了。」司马衍华身体很诚实。 商李氏听完脸上僵硬的笑还在,让商袁陪着衍华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找了一个去厨房布菜的藉口,慌乱离开此地。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眼下我们才不过相识了一天,你留在这里……」会不习惯。 「我们以前不是认识吗?」两人目光对上,司马衍华粲然一笑,眼底干干净净,好似什么都没有,小手一推,无奈道:「这不怪我,不是花花要答应,是花花的身体答应的。」转身笑得特别开心,步伐轻快向前走,杏黄色的裙子绽开像一朵向阳而生的花。 「有什么区别?」商袁谈笑。 走在前面的司马衍华转身,手背在身后,摇摇脑袋,语气欢脱可爱:「区别可大了,将军慢慢想吧!」 青石小道上,枝干修长的竹叶郁郁青青,望着前方一蹦一跳的司马衍华,商袁眼睫微敛,嘴角柔和,扬起弧度。 「将军,哪儿是你的院子?」司马衍华第一次在别人家住,什么都是新鲜有趣:「是有石榴树的院子?对吗?」 远处,色泽鲜艷的石榴花迎风而动,青翠的扁平叶子微簇,盈盈而动。 看到这一幕,她愣住了,随即眼眸微弯,星河微漾其中,慢慢道:「虽然没有印象,但将军你看,我的身体会帮我做选择。」就像见到你,我的身体会先一步动心。 微风徐徐,司马衍华身后髮带随风而舞,她微微仰头,眼眸明净,眼尾略带浅浅的红晕,眼尾上挑,多情的桃花眼却又深情。 被这样看着,商袁心脏漏掉一拍。 「公主……」 司马衍华踮起脚,拍拍商袁肩膀,眼神发亮:「看在花花这么优秀的份上,你把你找外室的标准往下降降。」 第72页 「圆圆,好不好?」司马衍华微微侧头,不自知说出这个称唿。 商袁听见了,眼睫微敛,茶色眸子漾起笑意:「我只找将军夫人,不找外室。」 司马衍华犯难了,父皇不肯赐婚,圆圆也不找外室,这让她如何是好。 「为何?」 「因为我只想要夫人。」商袁眼眸清冽,四目相对,严肃又偏执。 鹅黄圆领衬得脖颈修长优雅,沖淡了往日的温柔疏离,多了几分朝气,嘴唇闪着诱人的光泽,让她想要亲一亲。 这个时候,身后发出巨响,两人往后看,一个眼袋发青的醉鬼落在地上,小厮上前搀扶,被一把推开。 他抬头看了一眼,望向商袁,不确定道:「儿子?」 宣德侯泡在外面青楼常年不回家,在外最长的时间是他曾经去往江南一带寻找美人儿,待了一年多。 商袁回来这事,他就算知道,也不会特意回来看,甚至打心眼觉得,美人儿能有儿子好看吗?简直耽误事。 宣德侯视线移到司马衍华身上,眼微微一眯,大笑道:「儿子,眼光不错呀!这儿媳妇挑的好看,你也就眼光随我。」眼神中只有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并无邪念。 司马衍华被商袁父亲叫「儿媳妇儿」特别开心,向前一步想说,谢谢伯父,没想到因为高兴,嘴瓢来了句:「谢谢公公。」 宣德侯商文喜当公公,脑子早就被酒精搅得一团乱,听见这个称唿美的老脸笑成一朵花,晕晕乎乎道:「不用!不用!过好你们的日子就成,赶紧给爹生个漂亮娃娃。」说着把自己的钱袋子塞到司马衍华手中。 「爹给你钱花,商袁这小子从小就爱听他娘的话,婚后肯定像那个李老虎一样不给钱,你嫁到我们家肯定受委屈。」宣德侯或许想到了痛苦不堪的往事,抱着小厮的大腿,哭得痛彻心扉。 司马衍华被商袁拉着走到别处,不知怎么回事,走到她的院子。 一路上,侯府都安静异常,商袁表情淡淡,看向司马衍华,沉默开口:「很抱歉。」 司马衍华乐呵呵拿着手里的钱袋子,晃一晃,这可是公公给她这个儿媳妇儿的,寓意不同往日,突然听到商袁开口,诧异道:「为什么道歉?」 今天侯府没做好准备,里里外外都很不像样子。 「今天,很失礼。」商袁眼眸黯淡。 她想把最好的东西展示给小公主,没想到让她看见了如此不堪的一幕:家庭不睦、母亲病态、父亲风流嗜酒…… 软和的小手牵上冰冷的手,司马衍华想了想,安慰道:「没有,伯伯虽然看起来煳涂不靠谱,但会给花花银钱。伯伯看见花花就把所有的银钱给了花花,可见是很喜欢花花的,花花被人喜欢就很开心,不在意其他的……」但在意「儿媳妇儿」,伯伯叫她儿媳妇儿是好人,特别好的人。 「伯母端庄有礼,生活雅致,将侯府布置的别有雅趣,笑起来也温温柔柔的,跟圆圆很像,伯母也很喜欢圆圆,给圆圆安排住宿的地方,也很好,没有什么失礼不失礼,圆圆你太小心了。」 司马衍华捏捏商袁的手心,心里偷偷高兴,摸到圆圆的手了,又软又凉真舒服,圆圆再「伤心」一会儿,她就能再牵一会儿,这么一想她好像有点坏。 「倒像是你宠我一样?」商袁笑笑。 「难道不是吗?」司马衍华一脸真挚,书上说了,追将军得宠。 见商袁不信,司马衍华凑到她跟前,一本正经道:「你娶了我,我就能天天宠你。」 司马衍华又连忙移开,生怕自己被推开。 她轻嘆了一口气,视线望向院子:「圆圆,你在怕什么?怕我吗?」 「可是我很喜欢你啊!作为被喜欢的人,不是该有恃无恐?圆圆拿出有恃无恐的气势,狠狠地……地娶我吧!」小公主想到话本里「狠狠地践踏我」,话到嘴边改了词。 说罢,她小心探头,见周围没什么人,趴在她的耳朵上,轻声道:「嫁妆我都准备好了,你的聘礼呢?」 商袁耳尖通红,视线不自然移开,一动不动:「聘礼,在的。」 这下司马衍华纳闷:「那你怎么不娶我?」聘礼、嫁妆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娶?等着发霉吗? 商袁眼眸暗淡,因为她还没下决定,决定是否会向公主坦白,女子娶女子乃世俗不容,她骗了公主,她是女子,并不是男子。 这个决定很重要,关系到两个人今后的走向,是反目成仇?还是永不相见? 将所有的情绪敛于眸中,商袁的茶色眼眸仿佛深不见底,她道:「快了。」无论怎样,小公主只能是她的。 日后哭着骂她也好,她都心甘情愿。 商袁眼眸微暗,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失约。 第51章 上床被发现商袁和花花的社死现场…… 橘阳染红天际,沉色乌云镶嵌夕阳边,皇帝手背后迈着悠闲的步伐来到华清宫,让儿子去挑物件儿,没想到挑了两个不怎么好看,也不怎么值钱,于他们而言,还不如一个花瓶有意思。 一个金缕甲冑,一个云山金疮药。 前者虽然得能工巧匠改良,质地轻盈,防护方面差强人意,后者更离谱了,只不过是前年波斯进贡的治疗伤药,还不如刘太医配置的跌打损伤药酒。 他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笑话笑话儿子没眼光。 第73页 人到华清宫傻眼了,不在宫里。皇帝问:「这么晚了,你们小主子干什么去了?」 千林回答:「小主子吃了午饭,就出了宫。」 皇帝突然福至心灵,甲冑和伤药这两个平日里衍华根本不会选的物件,今天选了不会是送…… 老皇帝沉默了,他笑儿子没眼光,儿子笑他不知趣。 这平日里,脑子慢半拍的衍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有天赋。 肯定有哪个混帐东西乱教,老皇帝严肃想,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远在江南茶楼里唱折子戏的司马玄冬打了个喷嚏,台下无人,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上面,水袖一挥,败了兴致,就从上面下来。 当年,父皇让他歷练,在边疆听闻衍华受伤得了断魂症,便赶到了江南,江南温柔多情,擅长祝由之术的巫师也多,鱼目混杂,找到真正厉害的巫师也需费一番功夫。 找是找到了,但那人却不肯和他走,死活不去京城,有时候连人都找不到。 有本事的人大多喜好格外鲜明。 那人就是如此,特别喜欢听折子戏,司马玄冬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甚至无聊换上戏服,学者人家唱了一曲。 在他从台子下来,二层的栏杆处冒出来一个小姑娘,扒着栏杆道:「怎么不唱了,之后呢?这陈娇莲和潘必正会在一起吗?」 下了台子的司马玄冬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二楼穿着苗疆服的小姑娘,说是小姑娘却已经成人了,她天生个子娇小,直到现在长得还跟个小娃娃一样,可这样一个人却是江南大巫师。 司马玄冬笑笑:「这不能说,这齣《玉簪记》可是本人花了大价钱淘来的,还指望今后回本呢。」 「那这齣折子戏什么时候唱?」 「大概要半月之后,在京城唱。」 轲轲纠结了一会儿:「你让我看戏,我跟你去京城。」她知道眼前这男人,一直撺掇她去京城,可她不喜欢坐马车,就没答应。 眼下这男人狡猾,找到这样一出折子戏,她真的好纠结,为了折子戏,坐马车要冒着骨头架子散的危险。 司马玄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小弟的断魂症有救了,只是,他出来这么长时间,某个人怕是早把他这朵可人的娇花给忘了,找到新的解语花。 * 宣德侯府,入夜,司马衍华躺在厢房里,目光不知怎么移到了梳妆檯前的礼盒上,这是她给圆圆挑的礼物,竟然忘了送出去。 她目光又移到窗户外边,看到对面圆圆的院子,想到今天晚上吃饭时,圆圆总给她夹肉,一块又一块,吃得肚子好涨,真想让圆圆揉揉她的小肚子,理直气壮告诉她,这是你干的。 司马衍华睡不着,脑子里好似什么也没想,就是睡不着,她慢慢翻身,脸埋进枕头里,淡淡花香袭来,脑子更懵了,又慢慢转过身来,默默拉着被角往上,盖住一半脸。 过了一会儿,她双手推开被子,坐起身,望着窗外对面灯火通明的院子,心想,这个时候圆圆还没睡吗? 司马衍华低头看着白色棉被,思索她为什么会睡不着,明明她平常睡觉挨着床就睡的,她又往回躺,闭上眼想到了太傅曾经教的一句话。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司马衍华睁开眼,幽幽嘆气,她这是躺也思君。 又折腾了一会儿,司马衍华柔顺的长髮都炸毛了,她身穿白色里衣,披上外衣下床,喝口水,静静心。 她手执茶盏,目光又止不住放在对面的院子,开始发散思维,伯母安排的院子很好,离得很近,但是这个时辰,圆圆还没睡? 司马衍华目光移到梳妆檯上的礼盒,嘴唇微抿,这个时辰去送礼肯定很唐突,可是,她再次望向对面灯火通明的院子,下了一个决定,并给自己找了藉口,她只是睡不着,不是因为别的。 想着,她推开房门,抱着礼盒出门。 快走到院门口,司马衍华默默低头,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忘带胸了,然后拐回去默默穿上。 明月皎皎,银光洒满庭院,青石小路折射白光,耳边传来蛐蛐声音,司马衍华行走在上,抱着礼盒默默纠结,会不会不好? 可是她真的睡不着,真的好想…… 快走到跟前,她欢快抬头,却看见一个女子闪身进入商袁的院子。 司马衍华心中一凉,完了,圆圆有小野花了,她这棵还没娶进门的家花,已经不香了。 她敲敲门,发现院子里没有守夜的丫鬟,抿紧薄唇,这可不怪她,她已经敲过门,这般想着,给自己鼓气,踏进院中。 石榴树沙沙作响,点点红英飘落,落在她未束髮的头上,石榴花顺着发顶缓缓飘落,即缠绵她的发尾,最后缓缓落入泥土。 到了房门口,司马衍华想到,女孩子的闺房一般不能进,那么男孩子呢? 她敲敲门。 屋内,坐在书桌后面处理公务的商袁和向敏交谈玄王的情况,向敏拿出一盒药膏:「这玩意儿边疆派人马不停蹄送来了,你试试效果怎么样?」凑近点,又坏笑道:「要不,我帮你抹?」 商袁冷淡瞥了她一眼,拿着药膏往里走。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向敏下意识问:「谁啊?」 站在屋外的司马衍华听见女声,落寞低头,真的有女孩子在里面。 第74页 司马衍华想起往日母妃告诉她的,在心上人跟前不能输了气势,尤其是在对战心上人身边的女人,更不能输了气势,听见里面「嚣张」的问话,她抱紧怀中的礼盒,气势充足:「是我!司马衍华!」 喝口茶准备打开门的向敏听见着宛如军营报名的豪气:……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开这门,这外面特么有杀气啊! 看见商袁过来开门,她心下一松:「老商,我先走了!」说着,她竟然条件反射从屋后的窗户翻出去了。 商袁:…… 司马衍华在心里数着「一、二、三」,时间一到,她就进去,让她好好看看这小野花究竟长什么样? 还没数到,门打开了,她抬眸,是圆圆开的门。 不知为何,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机智嘆气道:「如果是我在圆圆房里,一定不会让圆圆来开门,开门多累了,花花绝对不会这么不懂事,哎,里面那位姐姐真是好福气。」模仿达人小花花上线,今天是茶里茶气的小茶花。 商袁愣住了,这是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你要进来吗?」商袁摸不着头脑。 司马衍华乖巧踏进来,把自己挑选的礼物亲手交到商袁手里,假装不在意看向屋内,末了,疑惑人去哪儿了? 「你在看什么?」商袁想了想又道:「你等一下。」去了里间拿出很多物件,东西颇多有剑簪、护心镜、金丝软甲、短鞘…… 「这些给你。」有一句话圆圆没说,就是,往后这些东西也不会再让你亲自用上,她会好好护着她。 给了,或是更安心。 所有物件极尽华贵,漂亮异常,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取来的。 司马衍华感兴趣接过来:「圆圆,你真好。」 注意到衍华一直往里面看商袁又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不是!花花找的是人,不是东西!」 「谁?向敏吗?」 司马衍华心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小野花,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刚翻窗户走了。」 「为什么翻窗户?」 商袁斟酌道:「大抵……是个人爱好?」 门被敲响了,商袁头疼,总觉得这个场面过分熟悉。 「袁袁,你饿吗?娘做了点夜宵。」是商李氏,她白天在司马衍华的一番话后,开始思索自己这样的确不好,许是黑夜掩盖,她想找袁袁好好谈谈。 商袁看着眼前的司马衍华,深吸了一口气:「公主,失礼了。」说完抱着人往里走,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放开床两边的帷幔,轻声道:「小公主别出声。」 司马衍华完全愣住了,进展这么快!这么刺激吗? 她点点头。 商袁放心朝外面走,打开门将商李氏迎进来。 躲在床上的司马衍华心想,其实如果不想让伯母误会,她可以像向敏一样,从窗户外翻出去。 但是,为什么偏偏让花花躲在床上,司马衍华美滋滋躺在商袁的床上,滚成一团,还能是什么,床是私人领地,圆圆把她放在私人领地,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门打开了,商李氏露出在铜镜前练习了好久的微笑:「我刚看衍华也进来了,她在你这儿吧?让她过来一起,娘做了两人份的。」 她踏进来,疑惑道:「咦,衍华人呢?」 正在床上翻滚的司马花花:…… 第52章 半夜热吻男女主亲嘴了!!真亲了,不…… 月光偷熘进入屋内,烛火不断燃烧,跳跃的光折射在墙面上。 室内一时有些尴尬。 「她不在吗?」商李氏见商袁面无表情,以为她又提及不好的话题,想着要不要把这个话题盖过去。 商袁沉默点头。 里面的司马衍华有一种被抓姦的微妙错觉,脸上浮现羞愧的红晕。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 司马衍华悲哀想,她现在躺在的地方,就是什么都没做,也会让人浮想联翩,尤其外面的人是圆圆的娘亲,还是上午对她很好的伯母,未来也是她的娘。 她翻来覆去滚成一团,纠结得很。 现在出去还能再抢救一下吗?她主动认错,伯母会宽宏大量处理吗?漂亮的眼睛充满名为可爱的忧伤,卷着被子,纠结翻身,接过下一秒「噗通」一声。 她,掉床了。 与此同时,是在商袁点头之后,没隔几秒就发生的事。 一听这声响,商袁担心冲到里间。 小公主懵逼抬眸,光洁白嫩的额头红红的,眼尾突显一抹迤逦的红,因为卷的太紧,身体被紧紧禁锢在被子像一只毛毛虫,动弹不得,看见商袁进来水润的眼眸微弯,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商袁似乎也被小公主的操作惊住了,她上前把人抱起来。 商李氏看女儿担心冲到里面,以为是什么大事,也急忙跟上去,看到了全过程。 被商袁抱起来准备在床上把人解开的司马衍华,看到商李氏恨不得躲进地缝里,她硬着头皮道:「伯母,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 商李氏被眼前一幕冲击了,愣了一会儿,吶吶道:「你知道伯母想得是哪个意思吗?」 司马衍华:……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商袁把人放在床上拆开,默默揉了揉她柔软的髮丝,原先并不想这么早让母亲知道,如今被发现,只算是事情提前。 第75页 躺在床上的司马衍华对上那双含笑的温柔目光,莫名心安,商袁薄唇轻启,却并无声音:「放心,没事。」 深色帷帐内,司马衍华看着上放比口型安慰自己的商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脸颊默默发烫,眼前的一幕,倒像是和圆圆生活许久的模样。 商袁离开前,将床边的帷幕放下,阻隔成一方小空间。 司马衍华看到这样,紧张坐起身来,竖起耳朵,隔着布帘听。 回头看了表情恍惚的母亲,她表情淡淡道:「出去说?」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径直来到祠堂,商李氏混乱的思绪,在路上被风吹醒了,联繫到衍华来到宣德侯府时女儿不同寻常的表现,这一切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小优秀的女儿怎会喜欢上一个女子! 到了祠堂,小厮关上大门,祠堂内只剩母女二人,暗淡的烛火,祠堂内部摆着灵牌,诡异又晦暗。 商袁立马跪到蒲团上,神情淡淡,说出的话却把人气个半死。 「女儿自知不孝,无法光耀门楣,喜欢衍华公主若被发现累及同族,女儿恳请母亲将女儿逐出族中,以便日后不连累族人。」说完,重重叩头。 商李氏不明白女儿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发抖:「若是治欺君之罪,母亲怎可倖免,你煳涂!」她算是知道了那位是何人,当朝七公主。 「宣德侯府的商袁死于启明五年,而我因长得相似,贪慕荣华富贵,冒充宣德侯府嫡子,宣德侯府上下被奸人蒙蔽,一概不知。」商袁叙述,这是保全府中最稳妥的方法。 商李氏如何不知这是女儿的计策,气得拂袖将供桌上的供品甩落,碎片滑到商袁面前,商袁跪的笔直,面不改色。 「你、你」商李氏话都说不稳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掉落,情绪激动:「商袁!你告诉娘,你是因为欺君之罪,怕连累府中上下,才让我剔除你的身份!还是因为你不想要我这个母亲,心中早就存了离府的念头!」 「女儿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 商李氏这才情绪稳定了些,哽咽问:「既是喜欢公主,那公主喜欢你吗?」 「喜欢。」 「公主知道你的女儿身吗?」 「不知。」 「只要公主?」 「嗯。」商袁轻轻颔首。 商李氏闭上眼,眼眸一片绝望,她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看着少时听话的商袁如今离经叛道,心如刀绞。 「你喜欢其他女人吗?」商李氏深吸一口气问。 「不喜,只要她。」商袁执拗道。 商李氏步伐踉跄,身形不稳,膝盖像是被什么击中,跌落在商袁跟前,抓着她的肩膀问:「你若是喜欢女人,娘给你找其他的,我们不喜欢公主好不好?」 「不要。」商袁垂眸拒绝。 商李氏望着眼前长大成人的孩子,心中升起无力感,不甘心嘶喊道:「可喜欢她你会死!你忍心看娘百年之后,老无所依吗!」 商袁抬眼,站起来向前,为商李氏擦干眼泪,轻声安慰道:「这件事还未发生,一切尚无定论,相信女儿。」 商袁将人扶起来:「在女儿听到您没有因为女儿喜欢女人大动肝火,女儿已经很欢喜,至于往后是否暴露,那不是您该考虑的事。您去睡一觉,明天会好的。」 商李氏被商袁搀扶着回房,睡前死死抓住商袁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分。 离开之前,商袁难得落寞,语气说不出惆怅:「女儿已经长大了,您可以试着相信女儿一次。这是女儿唯一一次想要的任性,女儿已经对不起公主一次,不能再辜负公主第二次。」 这是商袁回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与她如此谈心,商李氏这才知道,女儿对公主的感情早已情根深种,她是劝不回的…… 躺在床上的商李氏松开了手,心中不知放下了什么,轻轻道:「你听着,接下来的话,娘并非置气,你喜欢公主,就去喜欢,追到了那就是你的人,娘不管了,只是娘希望你莫要再提离府,伤了娘的心。」 「好。」 星河沉沉,寂寥无声,她离去。 * 商李氏和商袁一道出去后,躺在床上的司马衍华,听见走出去的声音,抬头望着周围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小手摸摸床板,似乎试探床板够不够结实。 她躺在床上,想到刚才自己掉床的行为。末了,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不怨她掉下去,这床委实小了点,今后……够躺两个人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司马衍华渐渐沉睡过去。 连什么时候,商袁回来都不知道,半夜,她已然熟睡。 月上西楼,烛火燃烧的泪珠不断在铜盘堆积,修长的手指挑开帷帐,烛火明灭,小公主卷睫微闭,肌肤如白瓷在烛火光下闪着淡淡光晕,眉目放松,白嫩的手腕露出来,放在枕头外面,沉沉睡在她的床上。 倒是个不认床的,这般看着,商袁心中郁结散去不少,眉眼舒缓,望着眼前公主,忍不住眼带笑意。 小公主对她真是放心,商袁嘴角微勾,手移到她的眉宇间,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在她眉间缱绻,指尖轻起,慢慢划过她的脸颊,肌肤相触,温热又奇妙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脏,又软又酥。 商袁微敛,眸光移到小公主脆弱又纤细的脖颈,渐渐变深,小公主总是这样,把最不设防的一面展现她面前,从没想过她是坏人。 第76页 还是在小公主心里,她一直是那年俊俏儒雅的小郎君?商袁眉眼舒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可要让公主失望了。 小公主肌肤上的温度传递到她指尖,让商袁忍不住下移,在脆弱的脖颈处停留缠绵亲昵。 许是让小公主感受到不舒服,放在外面的手臂下意识抬起,商袁的手没得及收回去,被小公主一把拉住。 小公主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然张开小嘴,一口咬下,含煳不清地说着梦话:「大猪蹄子真、真好吃。」说完,还诡异地笑了两声。 商袁默然,倒不是因为被咬疼了,小公主这一口对她来说,如同幼崽长着乳牙咬东西,不疼不痒。 她只是在想,小公主睡觉如此跳脱,以后要是睡到一块,公主在睡梦中把她啃了吃的机率有多大。 商袁一本正经。 月色沉沉,商袁手上吃痛,低头一看,小公主咬着她的手死拉硬拽,誓要在她身上吃到肉。 商袁沉默,小公主真的睡着了吗? 再这么被她咬下去,她就是铜墙铁壁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弯腰俯身,轻轻拍了拍小公主,把手从小公主手里拿出来,刚松一口气,视线移到小公主的柔软的嘴唇上,樱红水润的嘴唇微张,像一朵半酣而开的花,似乎是发出无声邀请,任君採撷。 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商袁眼眸微闪,错开视线,她不能如此,非君子所为。 清风吟唱,像只魔鬼诱惑着她,明月躲入云层,仿佛因他们亲热的举动避险,往日这些不过是平常的景象,无限被放大,它们仿佛都在催促她。 商袁鬼迷心窍,又将视线移回,微微合上眸子,闭眼亲了过去。 霎那间,窗外的石榴花疯狂掉落,乱红飞舞迷人眼,斜风飒飒,吹动树叶枝桠,相互摩擦碰撞,仿若悦耳乐器。 屋内寂静满地,商袁小心触上小公主的唇,如同细雨一般温柔,慢慢触上这柔软的芳泽,矜持有礼像个矜贵的世家子,温热的唇瓣堵住,像绵绵地云朵轻柔,她时而轻轻摩挲,时而轻轻地咬磨,贪恋这种感觉,继续加深,渐渐不满足,嫩舌轻轻撬开她的牙关,伸入湿润的嘴中,炙热湿润的唇轻舔,香津浓滑。 她的鼻尖传来司马衍华身上淡淡的甜香,商袁从未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身体像是不受控制,想要更多。 司马衍华轻眉微皱,只觉得嘴巴像是进入滑腻腻的酥麻触感,舌头被紧紧包裹,将她口中的氧气掠夺,像在巨浪中沉浮,一浪掀过一浪,引起阵阵热潮,浑身燥热难耐,冰凉的手在她手腕移动,引起一阵阵战慄,刺激又极端,她被动欢愉承受。 她想要睁开眼,却被一双手捂住眼,湿热的唿吸扑洒在她耳边,那人轻轻道:「不要睁眼。」 司马衍华听出这是商袁的声音,不再折腾睁开,甚至耳边酥酥痒痒的声音,仿佛麻痹她的警戒心,她缓缓沉睡。 半夜,清醒过来的商袁狼狈离开,站在院外,月光沐浴全身,圣洁如初,商袁情绪起伏极大,心中暗骂自己是个畜生,往日的克制守礼仿佛见了鬼。 她耳垂通红,心思复杂,不可置信她怎么能对小公主这样!夜深人静,她需要冷静冷静。 第53章 商量婚事商李氏迈着得意的小步伐来找…… 「公主,老妇与你一起入宫。」商李氏拉着小公主的手上了马车,又小心将右手虚掩放在公主额上,怕她磕着头顶。 司马衍华被这般小心对待,尤其这人还是圆圆的娘亲,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眼睫微颤,受宠若惊道:「伯母,您先进。」之前伯母对她已经很好了,但经过一个晚上后,伯母对她好像更好。 为什么? 作为一个礼仪端庄的公主,她在宣德侯府的表现并不好,至少别家的大家闺秀也不会在深夜里爬人家儿子的床。 伯母脾气还真好,如此这般,竟还真诚待她,司马衍华感动的不知所言。 虽不知道商李氏为何与她一同入宫,但现下一路相伴也不尴尬,伯母对她比母妃对她还要好。 只是? 在进入马车之前,她回望宣德侯府,桃花眼上挑波光潋滟,琉璃般透彻的眸子闪过失落,不明白为什么,圆圆突然躲着她。 现在她走,也不出来送送,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商李氏也纳闷,自家女儿是怎么回事,难得小公主出来一趟,往日在宫里她想见也见不到,现在这种临到送别的大好机会,怎么也不出来。 女儿这些年在边疆果然闷坏了,要不然怎么连讨女孩子欢心都不会,一直冷冰冰也不怕吓着公主,吓着了是小事,可这媳妇儿丢了却是大事。 商李氏在心里琢磨,回头要多给这方面的书,好好教导教导这方面的知识。 小公主望了最后一眼,可商袁还是没出现。 宣德侯府的高墙上,商袁站在高墙上,视线看向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她也没有下来,眼眸一直望向远方。 站在下面看见这一切的向敏,心里纳闷,一晚不见,老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她跳上来高墙,面对面朝着商袁,吓了一跳。 「老商,你这黑眼圈,昨晚干了什么?!」向敏兴奋问。 商袁慢慢转过身,从墙头上跳下来,找到树干粗直的柳树,坐在上面,默默把背影留给向敏。 第77页 向敏:……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老商这副「只想静静」的模样,她觉得老商这人,还挺闷搔的。明明捨不得,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非要站在墙头看人走,现在还跑到柳树上,要是真想把人留下来,坐在柳树上管个屁用。 也不对,依照老商敢作敢当的性子,是不屑于这么别扭的,难不成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向敏眼眸微眯,昨天晚上…… 她站在原地脑补了许多,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略带猥琐的笑容,丹凤眼一眯,再看向柳树上的人,眼眸多了赞嘆,不禁感嘆,老商可以啊! 简直担得起「真男人」啊! 怪不得黑眼圈这么明显,原来是昨晚用力太勐,身体亏空。向敏支起下巴,想着今天也有空,不如去街上买只家养的老公鸡,炖点鸡汤,好好给她好姐妹补补身体。 小公主虽然模样可人,但自小也是皇宫养着的,身体肯定不差,依照她的经验,像小公主这样的,肯定非常勇勐,把商袁榨取得一干二净,老商都没地方哭,思及此,向敏眼神忧伤,抱有四分幸灾乐祸的同情,拿出小算盘,打算再多加几只老公鸡。 想到一个晚上,老商就被小公主折磨得亏空,向敏觉得只吃公鸡炖汤不妥,还得去药房买点鹿鞭,也不知道这东西对女人用处大不。 带着疑问和幸灾乐祸的向敏踏出府门,去往京城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司马玄冬歷经半月之久,快马加鞭将人带到京城,他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街头风貌,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轲轲没来过京城,当下兴奋地直接跑到马车外面,坐在横樑处,晃着小腿看着热闹异常和江南毫不相似的京城,小脸十分感兴趣,目不转睛盯着路边的东西,想要买,数着口袋里剩下不多的钱,失落低头,她没有钱了。 就在她伤心没钱花,准备哭鼻子时,马车上的那个桃花眼的总爱穿蓝衫的男子跌跌撞撞从马车下来,甚至还踩到她裙子了,轲轲更难过了,脑袋上的银饰小幅度摆动一下。 当注意到司马玄冬跑向一个眉眼英气的红衣女子,她双眼亮晶晶的。 见惯了折子戏的轲轲,双眸兴奋,这是男子的心上人,但看那女子意外的模样,似乎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轲轲脑子瞬间脑补了一出,风流浪子司马玄冬抛弃将军之女,反遭她抛,结果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折子戏。 轲轲激动,若是这女子再得了断魂症,岂不妙哉,这比折子戏都精彩。 为了她心中圆满的折子戏,又看司马玄冬面色铁青,她决定上前帮一把。 实际上,司马玄冬在大街上看见向敏很愤怒,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每次都骗他,上次来信说在边疆,现在明明在街上寻花问柳! 瞧她手里拿着的鹿鞭和公鸡,虽说鹿鞭带着纸装,但他司马玄冬熟悉这个包装,肯定有别的男人了,要不然谁会买这玩意儿送给陌生人,说不准就是给自己吃的。 越想越觉得她可能有别的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呦,这是谁呀?竟然还劳烦您亲自买这玩意儿?」司马玄冬阴阳怪气道。 向敏意外在这儿碰到他:「你不是说你在江南吗?」 「怎么碍着你了?」司马玄冬性感的小白眼一翻。 向敏被眼前这男人逗笑了:「这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我不像某些人,只晓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司马玄冬桃花眼含笑,嘴角带着讽刺,淡月蓝衣纹衫衬得他眉眼如画,白色交领修饰白皙脖颈,模样俊俏,嘴角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让向敏看得心痒痒,对这人生不出气。 「好了~」向敏凑到跟前,附在他的耳边,灼热的唿吸扑在他敏感的耳朵上,小声道:「小相公,别生气了,今晚去找你。」 司马玄冬面色通红,错开眼神后,反应过来他不该这么示弱,恶狠狠道:「你、你不知羞。」他一激动,桃花眼水润,波光潋滟,就算是瞪人也好看,眼尾上翘发红,皮肤白皙,一抹迤逦突显,勾人的紧。 向敏越看,越觉得这男人简直长她审美点了,无论怎样,都觉得他好看得紧。 趁人不注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他的手指,似乎知道手也是他的敏感点,冰凉的手穿过他的指缝隙,在肌肤上游走,引起他的战慄。 「乖,我们一起回去。」向敏打算牵着人走回去。 这个时候从马车上下来的轲轲,一把抱住向敏,露出可怜兮兮的杏眼,软软道:「娘亲,不要走,我和爹好想你呀!」轲轲长得很可爱,就算穿着小版巫服,也不掩灵气,头上戴的银饰银光闪闪,衬得小脸更加圆嫩。 向敏较有兴趣蹲下来问:「你爹是谁?」 轲轲假装天真,指了指司马玄冬,大喊:「爹~」 此爹一出,余音绕樑,三日不绝。 向敏凤眸危险,松开两人相握的手,盯着司马玄冬,又看了看底下的小孩,将人抱起来,朝着司马玄冬,开玩笑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竟为我生了个女儿,司马玄冬你幸苦不少啊!」 轲轲蒙蔽了,她怎么成司马玄冬生的小孩了,现在男孩子也可以生宝宝了?她这个大巫师怎么不知道,想伸出头看看司马玄冬的表情,结果被向敏一把按在柔软又波涛汹涌胸上,把孩子给弄傻了。 第78页 轲轲柔软的脸卡在名为向敏娘亲的胸前,想到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难得生出几分自卑的心思。 大巫师轲轲一脸严肃想,这人肯定很厉害,保养胸肯定一套一套的,离京之前,一定找到这人的秘法,想完,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可以说没有胸。 既然要套出这人养胸的秘法,就得使出点绝招。 她仰起脸,拉拉向敏的衣袖,忽闪忽闪似星星一般亮的眼睛,软糯道:「娘~,你不要生气啦!」这一声娘喊得比上一声真诚,生怕关系迟一点,就攀不上。 说完,「吧唧」一口,小嘴亲上向敏的脸蛋。 司马玄冬双眼瞪圆,不可置信,你这个老妖精在干啥!亲我女人! 「你干什么!」 「亲亲娘亲鸭!不能亲吗?」轲轲懵懂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老东西,你从向敏身上给我下来。」司马玄冬上前,将人拉回去,若不是想着她还要救弟弟,早就把她捶死了,敢揩他媳妇儿的油,几个花生米,醉成这样。 老东西,厚颜无耻扮小孩。司马玄冬在心里狠狠谴责她。 听见「老东西」一词,向敏凤眸微眯,打量怀中的轲轲,掂着后领子把轲轲从怀里拽出来,笑着道:「阁下,何人?」 「大巫师轲轲。」轲轲扬起白净的小脸,开心道。 * 华清宫,等待司马衍华回来的萧贵妃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忧心仲仲,一个晚上她也知道儿子宿夜未归,对这件事,她没多大意见,只是心中忧虑,儿子都住到人商袁家里边了,可想而知他多喜欢商袁,然这商袁又是个男子,婚事该怎么办?陛下又怎会同意? 虽说看商袁的表情,也喜欢自家儿子,可这前提在儿子是公主的情况下。 商袁若是知道了儿子是男儿身,又会怎样,抛弃她儿?厌恶她儿?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儿,刺伤她儿的心? 她儿这么喜欢商袁,若是一时接受不了…… 唉,萧贵妃脑子乱闹闹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既想保护儿子,又想满足儿子心愿。 正在纠结如何处理此事时,大宫女千树与她道:「宣德侯府夫人到了。」 第54章 婚事速速敲定渣作者每天都在当标题党…… 萧贵妃见过这位宣德侯府夫人,当年秋猎场上,一妇人领着儿子在陛下跟前毫不胆怯,直面天子容颜,可谓是非常罕见。 印象这么深,可不仅仅只是她是昭明公的妹妹,萧贵妃喜欢商李氏这个人身上那种不服输的劲儿。 门外妇人早早等候,听到宣,才缓缓进入殿内,商李氏身穿深青色衣裙,如冬日青松,背直挺走到大殿行礼。 萧贵妃摆摆手示意人坐下,身边的宫女有条不紊将茶水端上来,依次退出,大殿内只剩下千树站在萧贵妃跟前。 她大多时候不喜欢别人占领她的空间,这会让她感受到不舒服,如果是讲究排场,自然里里外外都是宫婢,若是平日只会让两三人留下侍奉。 眼下进来这人是商袁母亲,她多少动了心思,念及今后可能会成为亲家,便像常日一样与她说话。 「昨日衍华不懂事,冒昧上府不说,竟还住下,亏得夫人脾气好,不计较衍华的过失,倒是麻烦夫人了。」萧贵妃耐着性子和商李氏说话,往日她可没有这般温柔客气。 商李氏来之前还担心,这传闻中贯宠后宫的萧贵妃会不会跋扈嚣张,结果没想到这人长的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好听得很。 她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不急不缓温和笑道:「贵妃娘娘真是客气,小公主端庄有礼,性格乖巧,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怎会怪罪,臣妇喜欢得紧。」 两个平日里在各自地盘霸道的女人,悄悄收敛爪子,装作温和的一面与其交谈,试探彼此态度。 一个交锋过后,萧贵妃饮茶,假装不在意道:「说起来你这儿子,你将他教导得真好,可真是人中龙凤,今年好像也弱冠了,定下人家了吗?」 商李氏觉得这话简直问到她心坎上,也是她进宫目的,她紧张道:「还未,不知公主?」 萧贵妃眼睛一亮,深觉这商李氏会接话题,是个善谈的人。 「他父皇想在留几年,也一直未定下。」萧贵妃看商李氏脸上的表情,假装幽幽嘆了口气:「可衍华年纪也不小,最小的那个去年也已嫁出去。」 听贵妃娘娘的意思,商李氏觉得她闺女求娶公主有希望。 两人促膝长谈,相见恨晚,一个劲儿的在夸彼此的儿子或者女儿,谈到最后萧贵妃只差和她交换庚帖。 萧贵妃给商李氏一个定心丸:「本宫对商袁也极为满意,你且回去,等陛下回来……」 商李氏点头明了,看来娘娘和她都有这个意思,想到事情还未彻底定下来,便没有与商袁说,她想给女儿一个惊喜。 * 昏暗地牢里,皮鞭抽在人肉上的声音,兹拉兹拉。 玄策被绑在十字架上,昏迷不醒,他正前方一个青衣男子,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过来。 太子司马齐春邀请商袁一同下来,两人行走在地牢中谈话,司马齐春道:「商兄,原先这事不该找你来,但这玄策最近越来越不对劲,我手下的人不了解这人路数,但看着怪异,心中隐隐不妥,你与他交锋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想请你过来看看,这怎么回事?」 第79页 商袁没吭声,算是默许代表认可,来到里间,看见绑在上面的「玄策」,凝眉上前,抬起这人下巴细细打量。 「给我烛火。」烛火对上他的脸,可以看见脸与脖子之前缝隙,伸手揭开一层皮,露出一张陌生面孔,这人是张贴。 张贴一觉醒来就在这儿,想到没睡着之前玄王的心腹亲自过来,对他说:「王爷思念玄世子,得知小兄弟擅长易容之术,想来问问,小兄弟能模仿世子殿下吗?若是能一解王爷思儿之苦,王爷一定重重有赏,不计较兄弟之前的过失。」等他易好容后,人就在这里了。 现在他还有哪里想不明白呢,王爷这是在怪他当年入京没有保护好玄世子,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之后,给他的报復。 看着眼前的商袁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他紧张吞了口吐沫,自己被发现了。 商袁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人已经跑了,这人没用,杀了吧!」 张贴大惊,这人怎么如此残暴,脑子迅速转动,大喊道:「我还有用别杀我!」 太子饶有兴趣在后面看着,他当然看出商袁并非是要杀他,是想乍出这人的话,更何况这人出现在这里,还是用玄策的脸皮,此等邪术如果能套出来自然最好。 见商袁一直盯着自己,张贴紧张,慌不择路道:「当年玄策刺杀小公主这事我参与了!」说完之后,他的背更凉了。 烛火光隐没她眉宇间的凶厉,语气淡淡,好似和平常没有区别:「当年他干了什么?让你又干了什么,你在队伍中扮演什么角色,对小公主又做了什么?」 张贴一听这询问犯人的语气,忍不住打哆嗦,把当年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办成商袁的模样,这些统统都交代出去,只希望看在他坦诚交代的份儿上,别杀他。 在他一股气把事情交代完后,太子就察觉不妙,立马让身边的人拦着,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商袁右手抽剑,转动剑柄,剑身折射冰冷的光,动作快如闪电,一下便让张贴人头落地。 「商兄这、这……」太子司马齐春看着这人血溅出来的场景,略有不适。 商袁这才明白,为何小公主会得了断魂症,又为何偏偏将她忘记。一箭之痛对于小公主来说已是莫大的痛苦,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玄策竟然用那种阴毒的法子,置小公主和她于死地。 人只有在承受不住极致痛苦时,才会选择遗忘…… 原来「她」才是断魂症的罪魁祸首,原来小公主想要忘掉的极致痛苦是「她」,商袁心底生出极大的愧疚。 她能想像到那个场景,她满心欢喜去找「她」,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坏人欺负,更是恶毒推她掉入悬崖,又对她射了那样的一箭。 小公主该是怎样的心情,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选择把她忘了…… 可谓一箭穿心,痛不欲生。 商袁心中生出巨大悲愤,她宁愿小公主不曾喜欢过她,也不要受这样的痛。 她想起了小公主说的那句话:「虽然没有印象,但将军你看,我的身体会帮我做选择。」若身体真的有印象,她的傻公主不该再喜欢她,会下意识躲着她。 小公主喜欢她,是心,是心驱使她、告诉她,她爱她。 地牢里,血液四溅,光影黑暗,如同地狱修罗一般,司马齐春听见商袁如同索命一样的声音:「我要让他失去所谓的荣耀,打碎他的骄傲,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让他尝尝万箭穿心。」最后几个字咬音格外重。 司马齐春默了,不知道玄策会不会对这次逃跑后悔,若是不跑待在地牢里,顶多也就不见天日,可现在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了商袁对他的恨直至顶峰,把一个老实孩子逼成这样,他是想把人保下来,也不行了。 不过,他也该死,杀人诛心,这般人万万不能留。 司马齐春走出地牢,想到张贴这个人的出现,细细思索更是不解,这张贴是被玄策故意留下来,是什么用处?难不成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商袁,看商袁发脾气。 他想,能对他弟弟用出如此恶劣的招数,应当不会那么笨,不过上次上元节的事已经给了他教训,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玄策。 玄策这人可真奇怪,也不知道脑迴路怎么长得,故意激怒商袁,这是给自己找罪受?怕也只有商袁这种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才知道他那奇怪的路数。 明月皎皎,司马齐春面带微笑从地牢走出,望向他的东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东宫果然安逸太久了,是时候清理一波,玄王这手伸的真长,他作为侄子剁两刀,小小笑纳一番,玄王应该不会介意吧。 司马齐春温柔的脸却带着危险的笑容。 思及此,这个时候,商袁从地牢中出来,司马齐春想到最近六弟那边的情况,给商袁提了一个醒:「六弟从江南带回来一个擅长祝由之术的巫师,我这七妹妹的断魂症怕是会被治好,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你把人杀了,该让妹妹如何相信你,当时拦着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也恨他,但不能冲动,得先把事情解决了。」 「臣不如太子殿下理性,殿下教训得是。」商袁淡淡道。 「我好歹收了你那么多东西,总得来说,你也算是我太子罩着的人,我妹妹和你的事,自然也上心,这件事我帮你想想,下次不可这般冲动鲁莽。」 第80页 「太子殿下累吗?」商袁的理性权衡不如太子殿下,在巨大的感情冲击下,保持理性,对事分析之后的利处和现在的益处,并作出最佳判断,从而找出最有利的选择,而这些事情往往都是在几秒内思考完毕,对一个不擅长心算的人,很累。 而这样一件很累的事情,仿佛在成为国君之前都要如此,万事万物都要思虑周全,摒弃人性。 司马齐春愣了一下,脸上出现笑容:「如何不累,可我是大晋的储君啊!商袁兄!」 他摇头失笑,脸上寂寥。 第55章 暧昧丛生缠绵的唿气牵引商袁脸上敏感…… 各地藩王使臣陆陆续续来到京城,热闹异常,暗流汹涌。 驿站统计人数,其中有两个大人物来了,驿站的负责人急急忙忙来到皇宫禀报。 皇帝听到来人,沉思一番:「老八回来我倒是不意外,这王家河和玄王亲自过来,是几个意思?」 他轻饮一口茶,嘱咐身边的太监:「老八当年胡闹,非要嫁给王家河闹出不少笑话,朕当时虽生气,但想来这一年多,她也长记性了,难得回来一次,就让人从驿站把孩子接回来,小住几日。」老皇帝嘆了一口气,当年这事他做得也煳涂,因为老八幼年遭遇,让他对这孩子始终有愧疚,所以听她含羞带怯说起王家河时,听信她的一番说辞,以为二人两情相悦,才匆匆下旨。 但,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子。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后,他想着把老八那孩子接过来,结果人倔强不肯,非在外地不会京城,和他闹得很难看。 皇帝幽幽嘆息。 对面批改奏摺的太子抬头拧眉:「她心思不正,接到皇宫恐生事端。」 早些年京城流传七公主和八公主的流言,他有所关注,想着是谁在背后嚼天家舌根,偷偷调查一番,这人是司马衍禧。 那个时候,他对老八很失望,净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想不明白,为何从小在佛门净地长大的孩子会是这个样子,那年他对佛门迁怒了,削减僧侣土地,提高赋税…… 因着小七身份特殊,京城很少有人知道这七公主的长相和脾性,一直放在华清宫这个小小的院子养。 京城出现的流言,一次比一次过分,衍禧以为他们不知道,可这是天子脚下,父皇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一直在逃避这位亲妹妹。 现在他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也是对她好。 斜阳暖暖,落在对面司马齐春身上,相处这么多年,对这位儿子也是了解,面上狠,心却细腻温柔,储君之位让他先是太子后是哥哥,他也有他的难处。 皇帝笑笑:「你若是真的不在意你这妹妹,当年就不会拼死上谏把人接回来,你看看你的手,再不写字,浓墨滴下,就要坏了摺子喽。」 司马齐春抬眸望向笑得慈祥的皇帝,低下头,又开始专注批摺子。 * 宫里设宴,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司马衍华知道商袁在侧殿换册封前的衣物,她偷偷过来,换上小太监的衣服,端过册封需要的衣物,弯腰低头小心跟着太监进了侧殿。 进来的时候,商袁坐在靠窗的地方,擦拭她手中的剑。 金色细碎的光落在她俊俏的脸上,身上穿着月牙白衫,模样认真擦拭它,眼眸淡淡,茶色眼瞳充满淡漠,似乎漫不经心。 「都出去。」商袁开口。 得知不需要侍奉,小太监们把衣服放在侧殿内,便依次离开。 商袁察觉殿内还有一个人未走,冰冷抬眸,对上那人,视线又柔和下来。 司马衍华身穿圆领蓝色太监服,所有的头髮都被束上去,戴着帽子,白皙的脸蛋精緻,脆弱白嫩的脖颈露出来,漂亮又脆弱。 小公主模样精緻,穿成这样子别有风味,她一双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末了,开口:「这几日你都不来看我。」 「将军,你好像从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司马衍华望向对面的俊俏的人,双手下意识握紧,委屈道:「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所以才躲着我。」 商袁见她难过,连忙上前,笨拙又举措,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结果到了跟前,司马衍华突然露出笑,一把抱住那人,紧紧贴在她的胸膛上。 她道:「骗你的,六哥说得没错,呆瓜很容易被骗。」 商袁垂眸:「别哭,我怕。」茶色眸子专注注视她,司马衍华不解,心中生出警觉,凑上前,仔细望着她,不解道:「你怎么了?」都告诉你,是假装的了,怎么还这样一副担忧的样子,这样子让她心生不安。 商袁摇摇头,固执望着她。 被这么看着,司马衍华白皙的脖颈蒙上一层红霞,心里安暗嘀咕奇了怪,今日圆圆怎么如此奇怪。 小公主眉头微颦,透亮的双眸满是迷惑不解:「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花花,是我的。」商袁茶色眼眸干干净净,专注望着她,开口道。 司马衍华不好意思低下头:「哪里哪里。」 「圆圆,我与你说件事,六哥从江南带回来一个巫师,能治好我的断魂症,但我害怕。我也特别不明白,就明明是治病,我却有点害怕,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心里别别扭扭的。」司马衍华精緻的小脸流露些许困惑。 第81页 说完又特别不好意思:「我知道讳疾忌医不好,而且我也不小了,明白六哥是为了我好,我、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她眼眸暗淡,对自己这件事也是非常在意。 从张贴口中得知一切,商袁知道为什么,看小公主情绪低垂,心脏抽疼,她将人揽在怀里安慰:「那就先放一放,等我们成婚之后,再谈此事。」 「要成婚?」司马衍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推开商袁,掰扯着小指头,认真数数,眼眸抬起来,波光涟漪:「那我要好好念叨念叨你,聘礼准备了吗?家中有几亩田产?商铺几何啊?新婚家中购置的物品可还到位?这是母妃让我问的,应该就这么多了吧?圆圆,我母妃说,东西准备少了,就不让我嫁了,所以准备的到底怎么样了,如果实在不行……」 司马衍华纠结看向地面,脚尖不安的小幅度摩擦,最后下定决心道:「实在不行,咱两就私奔!母妃要的太多了,我这背的都差点背不下来。」 「不私奔,我有钱,够娶你。」商袁攒了很多钱。 司马衍华狐疑抬眸,眉眼纠结,语气还有点小失落:「别勉强自己啊!」 「为什么,想私奔?」商袁沉默问。 「话本上写私奔的时候,更容易有小宝宝,等到时候我们两年抱三,一切水到渠成。」司马衍华双眸亮晶晶,看着商袁特别开心,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商袁愣了一会儿,道:「私奔,休想。」不安全,对你不好。 司马衍华垂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话都像是说词?」 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商袁认真思考,茶色眸子剪影细碎的光,司马衍华看着她,静静想,一个人可以囊括所有颜色,她便是。 喜欢她,哪哪儿都是漂亮颜色。 「因为,想你。」好想你,特别想你,想你想得每天都恨不得看着你,抱着你。 商袁自从那日在地牢里回来后,人就不太对劲,每天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向敏也找不到人。谁也不知道,这几日的商袁换了一身白衣,日日蹲在华清宫的梨树上,在暗处默默窥伺着,草木皆兵,生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公主再出意外。 好长时间没说话,遇见小公主,斟酌再三,这才简练。 司马衍华看着认真说出这句话的商袁,踮起脚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结果没站稳,一巴掌「吧唧」一声,拍到脸上了。 寂静的侧殿上,一声拍到脸上的巴掌声格外清亮。 司马衍华保证,她不是故意的,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是感觉圆圆的状态不对劲,想学着母妃安慰她的模样,给圆圆摸摸头。 结果……不提也罢。 小公主满脸欲哭不得,声音小小:「我的手可能更喜欢你的脸,不喜欢你的头。」 「圆圆,你疼不疼,我给你唿一唿?」小公主踮着脚,眉眼心疼,小心翼翼道。 商袁沉默道:「再胡一巴掌?」笑着弯下身子,平视小公主,摸摸她的头道:「想做什么就做。」 头一次,她离她这么近,近乎白皙的脸上连毛孔都能看清,司马衍华桃花眼一眨不眨,认真看着这么近的人,小心抬手触碰到她的脸,微微划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从指腹传来的温度莫名暧昧,双眼倒影那双专注的茶色眸子,视线微微下移,是漂亮的唇形,樱红性感的嘴唇,勾起心中的贪念。 司马衍华错开眼神,耳垂通红,脖颈染上粉色红晕,忍不住双手微触她的脸,嘴巴轻轻往脸上唿气。 缠绵的唿气牵引商袁脸上敏感皮肤,轻轻吹拂,引起她一阵阵战慄,她眼睫微阖,放在身侧的手紧张轻握,胸口微微胸口起伏,昭示她不平静的心。 眸光微阖,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茶色眸子如同溅起涟漪的茶汤,波光涟漪,她眸光扫视小公主近乎蜜桃水嫩的干净面孔,眼睫轻轻微颤,她注意到小公主的衣衫,是漂亮的粉色,是淡淡的粉色,衬得小公主脖颈白皙,隐隐约约透着精緻锁骨,透着诱人的水粉。 商袁耳尖通红,移开视线,等成婚,这些得等成婚…… 司马衍华注意到商袁白皙光洁的额头出现细小的汗珠,小声道:「你是不是也特别热,我也是。」 商袁下颌划过,错开视线,淡淡道:「没有。」说着,又仿佛不在意,微微提道:「不继续唿唿了吗?」 第56章 求娶圆圆主动恳请皇帝赐婚了!!…… 大殿内,只闻毛笔落在纸上的滑落声,皇帝看对面专心办公的太子,不好意思偷懒,但他又的确无事可做。 上次,他无聊睡着后,被太子抓了个正着,绕是他厚脸皮,也经不住儿子那谴责的眼神。 窗外,阳光正好,皇帝望着外面的青叶,忽然问太监:「今日是不是那谁来册封?」 高公公答道:「回陛下,商袁将军现下到了侧殿。」 皇帝严肃地一批:「我不想听见那谁的名字。」萧贵妃天天在他跟前说商袁的各种好,作为一个男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那人是小辈,就算是为了小七婚事,她也不能天天夸,往日里怎么不见她夸他。 高公公笑得温和,皇帝的小脾气一上来,他这么大年纪也遭不住。 皇帝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那谁!」高公公小碎步跟上。 第82页 太子抬眸看了一眼,抬手在身边小太监耳边耳语一番,小太监立马急匆匆小碎步从后门出去,立志完成太子的嘱咐,通知七公主去找商袁。 结果到了华清宫,小太监被宫女告知,七公主人早就跑出去玩了。 小太监着急,头一次太子吩咐他这么重要的任务,办砸了可怎么办,灵机一动,会不会这七公主知道商袁将军入宫已经赶过去了。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看到皇帝站在殿外,剎住脚步,躲在石柱后面,看往日英明神武的皇帝趴在窗户上偷看。 小太监目不转睛,这个时候,皇帝假装没事人一样,拍拍袖子,双手背在后面,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像极了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躲在后面石柱的小太监满脸复杂,幸好看见了全过程,要不然就被骗了。 从殿内美滋滋出来一人,是一个样貌精緻的小太监。 他仔细辨认,辨认出这是那位姿容绝世的七公主,然后默默转过头,小跑熘掉,此处不宜久留,七公主的确在这儿,那也用不上他了。 「小七,你站住!」皇帝从大殿一旁出来逮了个正着。 司马衍华扭过头,对上父皇的面孔,惊讶道:「父皇怎么在这儿?」 皇帝不能说,自己只是闲,咳咳清嗓:「你刚在里面干什么?」 提到这事,司马衍华睫毛微垂,支支吾吾:「又没成婚,什么都不能做,还能干什么?」 「没成婚,能干的事也多了。」皇帝吹鬍子瞪眼。 她眉峰一挑,双眸亮晶晶,真诚请教:「父皇可否举例?」 皇帝:…… 「得了便宜还卖乖。」皇帝弹了她的额头。 也就在这一刻,司马衍华脑海中突然看到了什么,是她躺在圆圆床上的画面,但她又不记得,晃晃脑袋,想要多出来一点东西,半晌愣愣道:「我什么时候和圆圆在一张床上睡过?」 皇帝正要跨过宫殿门槛,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说什么?」皇帝折回来,不可置信问。 司马衍华还没回过神,听见这么问了,就喃喃道:「我好像和圆圆睡过?嗯……在一张床上,但又记不得。」她皱皱眉,显然对于没有记忆这件事很苦恼。 皇帝如遭雷噼,愣在原地,脑子里就剩下「睡一块了」的回音,睡一块不就代表脱光了,脱光了不就代表全看见了,商袁那个狗东西看光了儿子的身体,还是在三年之前!老皇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敢情在三年之前,这商袁就是个死断袖,早就已经看上他儿子的相貌…… 皇帝咬牙切齿,既然知道了他儿子的男子身份,为什么现在才进京找到提亲,三年前就把他儿子的便宜给沾光,平常怎么没看出来,这商袁显山不露水,可真能耐。 当然,儿子现在失忆,对于他和商袁的记忆模煳,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靠他问清。 他吩咐高公公:「你们两个在外面,我去里面看看这新上任的商公。」 商袁为新的藩王,赐号为商公,赐封这天是礼部操办,皇帝不需要到场,只需在今晚宴会上,与之交谈,赏言赐物。 皇帝对着前来迎拜的商袁,摆摆手示意不用行礼。 「我儿衍华对于当年的事,想起来一两分,朕这个做父亲的,过来问问事情可属实。」皇帝装模做样,一脸正经。 「陛下,请问。」商袁心下诧异,衍华竟然想起来了,但同样对皇帝很恭敬。 「咳,」话一开口,老皇帝不好意思了,他要怎样用委婉而不流氓的话语问商袁是否和他儿子进行阴阳交合。 想了一会儿道:「我听衍华讲,你和他在边疆……」 老皇帝老脸一红,这、这怎么问,说不出口! 「嗯……就是,商公和衍华你们两个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皇帝纠结又道,希望商袁能明白他的意思。 商袁沉默了。 老皇帝一看,绝望了。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若是没发生什么,商袁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 大殿一时安静,针落可闻,商袁沉默半晌道:「微臣曾经在边疆向公主求亲。」 求亲在皇帝的脑中自动转化成成亲,老皇帝咬牙切齿道:「吾儿拒绝了?」 「并无。」 老皇帝心如死灰,好了,这是上床了。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帝的脑迴路和司马衍华以及玄冬的脑迴路不遑多让。 老皇帝眼神复杂望着下方的商袁,两人心悦彼此,这商袁又知道了儿子的男儿身,并不介意娶他,那他心中的一块巨石,也稍稍放下了。 他一直反对商袁娶衍华,就是因为他担心,商袁接受不了衍华的身份,断了他们商家的后,把怒火迁怒到衍华身上,当然这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他害怕衍华会被商袁伤害到。 那么压在这一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一半,这商袁并不在意衍华的男儿身,老皇帝暗暗松了口气。 商袁看向上侧的皇帝,睫毛微垂,脑海中过了许多画面,往日的不确定和疑虑在这一刻终于定下来,她喜欢小公主,喜欢得紧,想娶她回家。 她垂在两侧的拳头不由握紧,抬眸看向皇帝,即使知道他不可能同意,此刻的她利索掀衣袍下摆,跪在地上,双手平放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温和却坚定:「微臣心悦公主多年,恳请陛下赐婚。」 第83页 第57章 久久不语,大殿上谁也没…… 久久不语,大殿上谁也没开口说话,皇帝一脸平静,望着下方的商袁,淡淡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当年你在书房跟随太傅学习,可还记得吾儿衍云。朕不知三年前她和老大做了什么交易,之后她嫁了付少卿,是她亲自来向朕请旨,那日一如你这般。」 「这三年朕放心不下她,时常出宫瞧瞧她,这孩子在朕跟前装得有模有样,但实际上她的生活过得怎样,朕一清二楚。还有老八,这孩子对谁都有防备,眼神中处处充满算计,她大概也知道继续下去,朕会厌恶她,去年嫁人,想让朕多疼惜她,当年她什么要求朕都满足,那日也一如这般,可她……唉。」皇帝发出嘆息,如同一个迟暮老人在絮絮叨叨自己的孩子。 他从上面下来,走到商袁跟前:「朕不放心。朕膝下的小姑娘不多,一个个婚姻不幸,朕怕衍华嫁出去重蹈覆辙,你是个好孩子,但朕不愿意,不愿意把华儿交到你手里。」老皇帝固执道。 「商袁,你知道吗?华儿出生的时候,就这么一丁点儿,是朕求了无数名人术士,把人好好养大。凭什么你们一来,她们就都要离朕而去,」皇帝背对着她,商袁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一个个都倔得不成样子,明明过得不好,也不回来让朕做主。商袁,你退下吧!或许是朕魔怔了,让朕再好好想想。」老皇帝怕了,对前两位女儿出嫁有了心理阴影,更何况衍华的情况还如此特殊。 商袁眉目一敛,叩拜道:「陛下想要的,微臣明白,请陛下给臣一段时间,臣会让陛下知道,公主是有选择的。」 日光悠悠,岁月迟暮,皇帝同意了。 册封之日,商袁成为最年轻的藩王,一身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灼灼一抹,俊俏逼人,她接过礼官递给她的册封文书,嘴角噙一抹笑容,茶色眸子凉薄望向下方使臣,气势逼人,让人不敢轻视,他们中间有轻视之意的,收回之前的看法,端正身板,打量这位新晋藩王册封。 夕阳落山,太子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宫门,一转角就遇见商袁,心情颇好:「商卿,一起?」 两人步行来到市坊,太子在街角买了一份馄饨,也不招唿商袁,自顾自坐在小摊上吃,末了,擦擦嘴巴:「今日这馄饨味道和往日怎么不一样?」 小摊上的老妇人笑笑道:「吃了这么多年,大多都吃腻了,来往的人不如以前多,于是老妇我便改了配方,换了新口味,小公子吃着如何?」 「别有一番滋味。」太子笑笑,站起身来,多付了几个铜板,便捎带商袁又买一份煎饼,吃得很香:「商袁你这人就很没眼色,若是跟在孤身边的是其他官员,这时候不仅会帮孤付银钱,或许还能请孤去天香楼吃一顿,不像你,净站在孤跟前碍眼,说吧,什么事?」 「当年二公主为何嫁给了付少卿?」商袁对于太子的嘲讽选择忽略,直入正题。 太子嘴里吃着的煎饼都不香了,眉眼沉默,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对这商袁道:「其实孤骗了大娘,这改良过的配方到底不如之前,不合孤的品味。当年孤跟如今的大娘一样,需要『改良』,试过之后,却又不合口味。」 「老二在『改良』中起了很大作用,但口味不和,造出来的东西难吃死了。」 商袁似懂非懂:「付少卿出身寒门,当年又是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各家世家拉拢,太子也想拉拢他,把二公主送给了他?」 太子嘴角一扯:「不是,就算孤想,老二那脾气也不可能。」 商袁不太爱和太子聊天,就是这么一回事,太子太喜欢扯东扯西,说白了就是喜欢让别人猜他的意思,她沉默道:「现在这个改良的配方还有用吗?」 「没了,孤现在已经明白这配方难吃在哪儿了,之前改良的配方也没用了。」太子啃了一口煎饼,又道。 「那臣告辞。」商袁丝毫不留恋转身。 太子微眯眼望着远去的商袁,这位是想做什么? 在商袁听完皇帝的一番话后,就出来等太子殿下,得知到她想要的回答,她就离开,对于太子此前的计划,她并没有探知的欲望。 * 册封第二日,司马衍华悄悄熘出宫,宣德侯府却没人。 她和商李氏打了招唿便离开了,想着难得出来一次,也没着急回宫,在热闹集市上闲逛,转角时碰到一个人。 眉目明朗,长得还算标志,但眉宇间透露的阴郁之气,却让人不喜,小公主下意识躲开,不想和这人接触。 「公主?」 那人认识自己? 司马衍华扭头,看向他,礼貌道:「不知公子是何人?」 见心上人愿意和自己开口说话,王家河喜不自胜道:「在下西域藩王之子——王家河。」 小公主想了半天,犹豫道:「我们没见过吧?」虽然疑问但语气肯定,司马衍华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没见过那咱们就不要攀谈,很累。 王家河心上被戳了一刀,喜欢她这么久,她还不知道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家河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玄策告诉自己的话,这大晋七公主得了断魂症,不记得往日种种。 他调整脸上的角度微笑,温和道:「我们之前认识的,是你忘了,之前你很喜欢我的。」小公主失了忆,那他能不能趁虚而入…… 第84页 阳光落在头顶,小公主身体却有些发寒,抬眼看向前方的男子,纠结道:「本殿觉得你莫名其妙,或许本殿是失了忆不太记得某些东西,但又不是失了智,你这样的,本殿是不喜欢的,你为何要诓骗本殿?」面对这人,司马衍华不自觉那处公主那一套。 王家河:……是谁说这七公主单纯善良,容易被骗,这忽悠谁呢? 「我没有。」王家河狡辩,视线放在司马衍华身上,简单可爱的双螺髻搭配珍珠步摇,明橘色的石榴裙鲜艷明亮,肌肤胜雪,眉眼精緻如画,比那日在宫门口看见的还要好看,王家河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如果在这里,他可以把…… 「公主,怎么在这儿!」来人穿一身落魄青衣,腰间挂一酒壶,落魄不羁,却难掩名士风度,俊俏的脸上一双风流至极的凤眼,增添三分魅力,大概许久未收拾了,下巴处还有青色的胡茬,即便这样也是好看的。 司马衍华看向来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韩先生!」 王家河看向韩俞生,嘴角带着笑意,但眼底的寒意却不少,这些,在韩俞生面前无所遁形,凤眼笑意盈盈,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敛入眼中,不动声色。 他不在意这些,眼眸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看向小辈司马衍华:「公主竟然还记得草民。」 「当年韩先生惊艷绝绝,风流倜傥,谁人不识。」小公主眉眼弯弯,真心实意拍马屁。 小时候韩先生监督自己背书,只要拍两句马匹就能放水,时隔多年,这是司马衍华下意识的反应。 韩俞生笑笑:「小公主还是如此聪慧。」 「不及先生万分之一。」司马衍华继续拍。 「走,先生带你去玩。」韩俞生并列,跟个兄弟似的拍拍小公主的肩。 司马衍华高兴道:「好嘞。」 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她抱歉对王家河道:「我们有事先走,告辞了。」王家河还想再说几句,人就被拉走了。 站在原地盯着公主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家河脸上露出阴骘的笑,他自言自语道:「他说得对,只有坐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拥有一切。」阴影打在他的身上,面容可怕。 * 「韩先生,要带我去哪儿?」小公主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韩俞生:…… 「小公主会喝酒吗?」韩俞生坏笑道。 以前司马衍华喝过,辛辣呛鼻的感觉让她不喜:「不喜欢。」 「那就是还不会。」韩俞生想到自己这算是半个徒弟的小公主,高兴道:「走,先生我带你去最大的酒楼,喝最贵的酒,看最美的女人。」 「好!」小公主连忙应和,生怕慢一步就跟不上。 两人跟个好兄弟一样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不同以往的酒楼运营模式,它的大堂每天花样百出,不是唱戏的,就是跳舞的,偶尔还弄两次说书先生讲故事,常年在酒楼泡着的韩俞生,知道今天有舞,像是突然找到伴儿一样,开开心心和人分享。 「小公主,这天香楼的姑娘跳得……」韩俞生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司马衍华不解看他,发现他盯着一个人,顺着视线看去,也呆在原地。 只见天香楼门口,两个他们彼此最熟悉的人笑着进了酒楼。 韩俞生面上要笑不笑,咬牙切齿道:「这是哪儿来的男狐狸精!」 司马衍华两只小粉拳握紧,面上是和韩俞生一样的同仇敌忾,听着韩先生骂的,眉头微颦,扭过来认真道:「不是呦。」 「什么不是?」韩俞生纳闷。 「圆圆不是男狐狸精。」司马衍华纠正道。 「敢情这是你男人啊!」韩俞生牙疼看向那人。 司马衍华耳垂通红,傲娇仰起脸,丝毫不谦虚:「既然韩先生都这样说,那本殿就却之不恭了。」圆圆就是她的男人,这是早晚的事,而且如果不承认这个称唿,会显得很没礼貌,司马衍华自我开解,她不算撒谎。 韩俞生到底还在京城住着,虽然每日过的混沌,不理外事,但也知道公主出嫁这种事,他没道理不知道,刚开始只是没反应过来,被这小傢伙绕了一下,现在反应过来,就知道眼前的小傢伙还没把人搞定。 他表情淡淡,冷笑道:「公主,差点被你装到。」 司马衍华心虚笑笑:「嘿嘿~」 「圆圆身边的野花长得好像二姐。」司马衍华苦恼道。 韩俞生低头看小没良心的,冷笑道:「那就是你二姐。」 「啊?」司马衍华惊讶,仔细看了看,好像的确是二姐,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两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谁也没动,司马衍华道:「我们是不是被抛弃了?」语气带着三分可怜,三分迷茫。 闻言,韩俞生低头看向司马衍华,恰好这个时候司马衍华双眼湿漉漉望向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同一时刻两人生出相同的念头,顿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情,越看越觉得彼此头上有点绿。 「韩先生,我们还去吗?」 「去!」这个字仿佛是从韩俞生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先生真乃大义!」小公主佩服。 韩俞生没敢和小公主说,他去看也就是看看,看看酒,看看桌子。 她一在,他什么都不敢做。 一大一小像是做了什么违心的事,偷偷摸摸进了酒楼,让掌柜看了好几眼,若不是因为韩俞生平日在这里喝酒,掌柜熟悉他,早就让小二把人赶出去。 第85页 两人坐在大堂,环视四周没看见人,司马衍华小声道:「人呢?」 「楼上包间。」韩俞生直接道。 「先生是没钱吗?我有,我们可以去包间的。」司马衍华出门母妃让她带了很多银钱。 韩俞生又名韩怂怂,小字从心。他羞愧地不敢直视小公主的眼睛,声音嗫喏:「不用了!」 天香楼二楼的包间和别的酒楼不一样,不是平常的小屋子包间,天香楼的二楼山水如画,如同仙境一般,用自然植被树叶隔开,形成一桌,耳边流水悦耳,别有一番雅趣,间隔大,只要一上去,就会被人看见,他不想被她看见。 提议被拒绝的司马衍华失落低头,懵懂问:「先生,那我们做什么?」 「先生教你喝酒。」韩俞生倒了一杯递到她跟前,一手併拢,在空中比划,道:「喝了这杯酒,一醉解千愁。」 司马衍华纠结了一下,拿起喝了一口。 「我还是想找圆圆,不想与先生待在这里,感觉……感觉不坦荡。」小公主要上去问个明白,从桌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韩先生,不解道:「又不是我们红杏出墙,为甚做贼心虚?」 第58章 《害羞男人真好命之春天…… 天香楼,韩俞生绊住小公主的脚步。 他执起酒盏,一口饮下:「人姑娘谈话,我们去搅合了不说,若是坏了正事,该怎么办?你家那位怕是会恼你。」 「那二姐会恼你吗?」司马衍华停在原地,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微微皱眉又不解道:「不对,我记得二姐嫁的不是先生你。」 「所以?」司马衍华恍然大悟道:「你是三儿!」 一杯酒下肚的韩俞生差点喷出来,他艰难咽下去,无奈道:「小公主,草民还是以前那句话,多读书。」 司马衍华也不急了,坐在长凳上,目光复杂看着对面那人,语重心长劝解道:「韩先生教人义礼,怎可坏人姻缘。」 她后知后觉:「韩先生竟然喜欢我二姐,真真不可思议。」 韩俞生苦笑一声:「你现在才知道。」 司马衍华看向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肚子灌的韩先生,认为刚才说错话,焦急羞愧道:「先生,你不是三儿,和我二姐没有任何关系,是衍华说错了,衍华道歉,先生别喝了。」 韩俞生顿下手中的动作,愣了一下,好扎心。小公主说的这句话,误打误撞说对了,句句属实,他和她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往日风流的凤眸充满委屈和怨怼:「小公主,你家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有空多读读书。」声音带着哽咽,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眼眶的泪蓄满,眼角红红的,看着小公主,喃喃道:「公主,还记得小时候天天把赐婚挂在嘴边的那事不?每次看见公主不懈努力和陛下念叨赐婚,臣那时候就想,如果我能向公主迈出那一步,也好过现在,可我始终是个怂蛋,不敢和二公主表明心意。为什么当初我就那么怂!」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充满懊悔。 司马衍华沉默了,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幕,不如往日那般只有一个景象图,这次是连续的画面。画面中,在那道珠帘之后,父皇曾经问那双清冷至极茶色眸子的人:「可愿娶七公主?」 那人拒绝了,她是商袁。 记忆中的自己躲在珠帘后,静静听着,听见拒绝,呆愣愣站在原地,双眸迷茫,她开口:「为何?」 清冷疏离的声音传来:「微臣已有妻室,不合礼数。」 商袁曾经拒绝过父皇安排给她与她的婚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马衍华晃晃脑袋,她不会这么怂的,圆圆更不会这么做?她一定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鬼使神差她坐下来,心中万般苦涩,好似也曾如韩先生这般,苦苦单相思,不得法门,被人拒绝也不敢上前质问,只能留在原地,看她与自己越走越远。 酒盏中,碧透清澈的酒宛如凝聚了上一辈的相思,司马衍华端起来,一杯饮下,灼热的感觉烧的人难受,喝了一杯,好似有点理解韩先生的难过,她道:「先生,止于礼数,不曾僭越,学生佩服。」 「佩服个鬼,我宁愿不要这些礼数,统统的,什么都不管,上去就把人抢回来……」面皮俊白的韩俞生因为喝酒脸色通红,说话煳里煳涂,因为酒意上头,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抢回来,接下来做什么?」声音成熟悦耳,带着丝戏虐勾人心弦。 韩俞生咧开嘴傻笑,双手抱着酒壶,开心道:「看着她,看着她不许乱走,不能再跑到别人身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很委屈。 几乎一杯倒的小公主望向先生后面,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眸光微转,眼睫微颤,漂亮的眼眸迷茫,这身穿石榴裙的姑娘长得好像二姐,但是怎么有两个二姐,她晃晃脑袋,想要把幻觉甩出去,脑袋上的步摇叮咚作响,白皙的肌肤染上酒意的微熏,粉粉嫩嫩,可爱诱人,再睁眼,又仿佛看到圆圆了。 司马衍华双手枕着,懒懒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陷入沉思。 「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二公主笑得无奈,转而转过身,五官明艷惊人,一袭红衣更是惊艷,眉眼透露成熟的风情,周身气质华贵,望向酒楼大堂神色贪婪想要上前对桌上两个不省心做些什么的人,红唇微启:「诸位可以掂量掂量,是要色还是要命。」 第86页 说吧,身后的整装待发气势惊人的侍卫团团围住桌子上的两人,形成四面保护之势。 司马衍云看向一无所觉的男人,嘴角勾着淡淡笑意,姿态端庄和商袁一同回到二楼,继续商量此事。 商袁在临走之前,小心将小公主身边的酒换成了茶,揉了揉小公主的髮丝,才上去。 喝完酒特别迟钝的司马衍华,被摸头愣了几秒后:「韩先生,刚才二姐和圆圆好像来了,还摸了我的头。」 「不可能,我都没看见。」韩俞生斩钉截铁,继续倒酒。 「噢。」司马衍华趴在桌子上,慢吞吞道。 「韩先生,二姐知道你喜欢她吗?」司马衍华慢腾腾,双眼放空,小声问。 韩俞生苦恼:「不知道。」 一方绢帕递过来,是司马衍华。她同情道:「你好惨。」 韩俞生就算醉了,也是爱面子的韩先生,他倔强道:「我不惨,一会儿,只用一小会儿,我就不惨了。」 「先生要表明心意?」司马衍华立马从桌子上弹起来,差点摔倒。 韩俞生没有这个打算,但小公主这句话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他老脸一红,嗫喏道:「我就先练练手。」随即闭眼,心里默念,我喜欢司马衍云。 司马衍华呆呆看着韩先生闭着眼,小声念出,他喜欢二姐的话。 她捂着耳朵,酒意上头,语气带有一丢丢嫌弃:「声音太小了。」 韩俞生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司马衍华两只拳头伸出来,纷纷握紧,给先生打气。 韩俞生涨红了脸,小声道:「这不好吧?」 「先生,莫要让学生我失望。」司马衍华打了个酒嗝,脑袋晕晕乎乎。 韩俞生拿着酒杯挡着脸,声音是正常大小,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我喜欢二公主,喜欢司马衍云。」现在落魄的眉眼多了几丝生气。 司马衍华站起来,小嫩爪一手拍在桌子上,鼓励道:「先生好样的!再大点声!」 坐在二楼提笔写和离书的司马衍云神情严肃,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响遏行云的声音:「我喜欢你,我——韩俞生喜欢司马衍云。」 司马衍云笑了,提笔将最后一句话写完,放下笔,眉眼轻松道:「多谢你。」对面的商袁不敢居功。 楼下有人被惊到了,冲着韩俞生吼道:「特么的,你傻子吧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保护韩俞生和司马衍华的侍卫眉眼锋利盯向来人,只要他敢上前,他们就敢拔刀。 「退下吧!」司马衍云从楼上下来,心情很好。 商袁一个人来的,完成任务后,向二公主告辞带走司马衍华。 只是从今天过后,京城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曾经芝兰玉树的太子太保韩俞生喜欢当朝二公主,而更觉妙的是,据天香楼那天人看到的画面称,这韩俞生似乎不是单相思,一时之间市面上开始流行各种话本,让人看了直唿刺激,比如《公主的外室升职记》、《霸气公主的掌中娇》、《害羞男人真好命之春天到了》…… 大家保持看好戏的心态,纷纷同情头上绿油油的驸马爷,密切关注公主府的举动,想看看这二公主的丈夫付少卿会作何举动? 第59章 红罗帐暖,付少卿大汗淋…… 红罗帐暖,付少卿大汗淋淋缠在美人儿身上。 听闻下人来报,他大怒道:「滚!没眼色的东西。」 被训斥的这人是付少卿从小贴身书童,他神情惶恐,颤颤巍巍跪在原地,道:「少爷,二公主要休夫!」 付少卿愣了一下,掀开红帐,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书童跪在地上,头紧紧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少爷迁怒:「公主写了休书,马上就要赶回来。」 付少卿眉头紧皱,脑中闪过那个女人明艷的面孔,心中升起他都不知道的恼怒,他道:「这个女人又在闹什么!」 当年这个女人非要下嫁给他,死皮赖脸相中他的才名,娶了之后,一身公主毛病不是不让进门,就是嫌他臭把他撵出去,他当年认定了这是引起他注意的手段,毕竟他长得不差,才名远播,虽是寒门出身,但也不少乡绅巴结他,从小也没断了银两,吃喝用度顶好的,从小喜欢他的女人不计其数,时间一长养成如今的眼高于顶,他以为二公主和他认识的那些人一样,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这类手段他见多了,二公主再怎么盛气凌人,他还是她的丈夫,妻以夫为天,这不,新婚没几天,知道她自己性子不好,生怕惹他不高兴,巴巴地把小莲送过来了。 一直柔弱无骨如白藕般的手臂从红帐钻出来,攀上他的肩膀,娇滴滴道:「大人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还是小莲贴心。」付少卿这些年仗着才名和娶了公主的底气,加上二公主不曾管过他,他便真的以为,二公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每每不见他,都以为公主是躲在角落里哭。 付少卿想到司马衍云,心中是有怨恨的,成婚这几年,她明明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却总端着公主架子,碰都不让他碰,这种擅长心机欲擒故纵的女人,谁碰了谁倒霉,好在他还有温柔的小莲。 可他却没看到,后面的小莲脸上露出一丝轻快的笑意,眼眸盛满讽刺,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二公主是何等人物,他配得上的吗? 第87页 付少卿穿戴衣物,踢了一脚书童,暗骂道:「还不赶快滚过来。」 这厢,他刚准备出门,就遇见二公主回来。 她穿着明艷动人的石榴裙,肌肤胜雪,体态丰腴,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一颦一笑,极尽风华。 付少卿眼眸闪过惊艷,很快被懊恼取代,这个徒有其表的女人竟然光天化日勾引他。 司马衍云一进门就撞瘟神,眉目微颦。 「你就算打扮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喜欢你,这般庸俗的你比我不上小莲一根手指头,我警告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妄图和小莲争。」付少卿恶狠狠道。 早早收拾好,隐藏在暗处监视付少卿的小莲差点从墙上掉下去,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玛德,是想让她死吗? 司马衍云这些年不止一次怀疑过,这男人当年是怎么考上状元郎,后来她明白了,一个人文採好不代表脑子好,付少卿的文章的确斐然,但这脑子真的有坑。 普通且自信。 有些人天生运气好,比如付少卿这个人,他平平无奇,偏偏这人文章写得好,引得文人学士竞相吹捧,邵氏得资助,一路顺风顺水,到了京城娶了公主,水涨船高,周围人都捧着他,看不惯他的人,因着公主的面子,不曾在他跟前说过什么。 到了现在,付少卿这人几乎没挨过毒打。 听见付少卿这话,司马衍云恨不得眼不见心为净,这些年应该被他这样时不时噁心惯了,到现在还没适应,无法理解这人怎么想得,不过从此以后都不用见到这人,她心中升起一阵爽意,脸上不自觉带笑容,对身后的人吩咐:「从今以后这公主府只有公主,没有驸马。」 「驸马,请!」司马衍云笑意盈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赶紧滚蛋。 身后的宫女特别有眼色,将盒子里皇帝盖过章的和离书放到付少卿跟前。 付少卿看着眼前的和离书,咬牙切齿道:「你会后悔的。」说罢,气势沖沖甩袖而走。 司马衍云微笑,世家百年来屹立不倒,靠的不是钱财,而是积累的宝贵书籍和名望,一代又一代往朝堂输送人才,但近些年世家不老实,一个个搜刮民膏,在地方甚至可以算得上土皇帝。 真正让她这个公主感到危机的是,那年大哥杀了一个世家子弟,结果朝堂上近乎七成的大臣指责太子太过兇残,纷纷罢朝,他们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如今只是杀了一个该杀的人,堂堂储君就被如此威胁,太子以雷霆手段镇压,却只能镇压。 大哥一直谋划削弱世家和藩王的力量,怕引起反弹,又担忧朝廷人才跟不上,再来一次集体罢官。 司马齐春想了一个办法,扶持寒门子弟,打破现在的僵局,于是她嫁给风头正盛的状元郎,用付少卿寒门子弟的身份梳理寒门这边的人脉,汇成一份群英荟萃的名单。 这上面的人,大多都是她这些年搜罗的,可以代替世家职位的寒门子弟,其中有些人的能力,她见了也嘆服。 若是大哥今后想放开手脚干,这边或许跟得上。 往朝廷输送人才,这是一个大工程,甚至可以说吃力不讨好,原以为一辈子都会待在付少卿身边,没想到事情出现转机。 她和太子之间的交易便是让她享受到女人拥有权力的快感,渐渐的,她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停下来看一看,那人的颜色,找到真正让自己的开心,而不是迷失自己。 商袁找到她,告诉她,她那里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告诉她世家可以培养人才,他们也可以。 她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幸苦寻搜,更不用担心捡到不是宝而是屎。 条件是和离。 如果商袁再年长几岁,她可能以为她这般做会是因为喜欢她,但不是,商袁给她的感觉像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 第60章 小公主踮脚,拉着商袁的…… 商袁很有钱,有钱到哪种地步?有钱到司马衍云都想以身相许的地步。 诚然,商袁说得方法很动听,但这其中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单说这其中最重要的成分书籍,所造成本更高,没有钱是万万不行。 世家仗着百年的传承,书籍这般珍贵的物品,民间往往一书难求,可见书籍的珍贵,而世家对于投靠他们的人,往往不吝啬,珍贵书籍任由他们阅览。 商袁所说的法子,便是从书籍入手,若是珍贵书籍人人阅览,世家把控人才的问题便可不攻而破。 这件事她误打误撞,很早之前就开始做了,最初她在边疆的西市上买东西时,注意到印染在布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在木板上刻上花纹,用染料印染在布上。 当时她隐隐动了心思,再看见拓印时,将印染和拓印结合起,找到的工匠顺着商袁的启发,将两者融合,做出雕版印刷术,印刷大量书籍,冲破「物以稀为贵,世家把控」的枷锁。 最开始商袁不吝啬自家藏得孤本,纷纷投入印刷,高价卖给那些世家,赚了不少钱,随后不断扩大生产,将一些常见的基础书籍流入民间,投入使用初见成效。 闷声赚大钱说得就是商袁,她是真富得流油,当年她觉得小公主娇贵,娶和养都要不少钱,但边疆悽苦,她连将士都养不活,更何况是小公主,那段时间她做梦都想赚钱,这才促使了一系列发展。 商袁笑笑,只有她一个人掌握此项技术不妥,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和那些浸透商场数百年的商人比,更不可能短时间内,冲击世家的存在,索性她也不藏着掖着,找到商会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有声望的商人聚集在一起,把印刷术讲授于他们,扩大范围。 第88页 她也不是冤大头,东西自然不是白白送给他们,签订协议,从此以后,印刷所获利润三七分,哪怕只有三分,这天下的钱财也纷纷涌入她的口袋。 为了娶公主,商袁赚钱,很有钱。 书籍还是不够,但这件事就需要太子殿下,将上元节凑到的名单一一明算帐,打世家一个措手不及,抄家搜书就从世家身上薅羊毛。 表面上抄了几个二流世家,像是打散他们的权力,此后对于一流世家进行安抚,对二流世家逐个击破,扶持三流世家,皇家给与扶持,和一流世家进行制衡,转意世家注意力,在世家相互制衡的这段时间,将书籍流通民间,建立一个个供读书人读书抄阅的书肆。 寒门人才是少,可他们大多心志坚定,在严寒冬日抄书,手指僵硬不能动,也依旧要读书,怎可能不会抓住机会,努力汲取知识,这是为了后来的人才所作的准备。 寻找现有人才这件事,商袁知道商户为了脱商人贱籍,找了很多门道,结交不少颇有前途的寒门才子。 天下谁的消息网都比不过商人,他们走南闯北,建立一条稳定利益的商线,对各地或是名门望族世家触及不到的地方也大大了解。 商袁手上的这份名单比司马衍云幸苦搜罗的要多得多,甚至有一本书这么厚,里面还简单介绍每一位潜力书生的家庭背景,那些沽名钓誉的早早被重利益的商人删去。 所以司马衍云才毫无顾忌从付少卿身边离开,她拿着商袁给得这份名单,以及商袁所说的印刷术去换取她想要的,只差太子在中间当个搅屎棍,转意世家注意力,稀释他们在民间的声望,壮大皇室的威望。 * 皇宫里,皇帝躺在摇椅上,表情带点懵逼,似乎沉浸在某件事的打击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死犟的二女儿回来找到询问他,是否同意她和离,别说是和离,就是杀夫,他都恨不得递刀。 可见皇帝对这位驸马爷极为不满,碌碌无为,贪恋财色,酒囊饭袋。 二女儿和他说了很多,说这些年,她过得其实不算差,如此差劲的男人怎么可能掌控她,相反她以为皇帝在意她是否恩爱,故而每次皇帝看望她,她都把人喊回来演戏,装作两人恩爱,没想到皇帝会识破,甚至认为她为爱垂泪,不敢开口揭她伤疤。 司马衍云这人有点偏执,当年母妃在她耳边始终念叨萧贵妃的危害,久而久之,让她陷入死循环,如果女人没有权利,就会任人摆布,就算她是公主,也不会一辈子骄傲。 所以她才和太子哥哥做交易。 但经歷这些年,逐渐接触到她想要的东西后,突然觉得权力索然无味,当年脑中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些年看开了,她想要的始终不是权力,而是属于她自己的骄傲,一个人的自尊不是权力赋予的,而是个人。 商袁让她明白这点,她很感激,进宫一来禀明父皇和离之事,二来为商袁美言几句。 想到商袁做的那些事,司马衍云真觉得不值当,怎么说呢,虽说她的七妹长得绝世无双,但天下又不止她妹子一个人,那些费力气不讨好的事情,商袁做的比她快比她好,印刷术这样暴利的手段为了她的妹妹,几乎白送出去,她都忍不住心疼。 商袁没必要把东西公开,留在自己身边百年,获得的钱财绝对不止现在,但为了迅速扳倒世家,她选择这样做,这件事为了谁,答案很明显。 阳光晃眼,二公主想起小时候七妹妹缠着商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有些人的缘分从那时候就有了。 脑海中浮现一个男人害羞,不敢在她跟前大声说话,温声细雨,望着她的眼眸带着委屈,可怜巴巴忍不住让人疼惜。 司马衍云心想,往日大哥说她愚钝,她也认了。 现在,她也很好。 皇帝听老二念念叨叨,总算在后半段抓住了重点,老二这件事是商袁向他做的证明。 老二因为和离之事还需要她,于是早早离开宫殿,只剩下一脸接受不了现实的皇帝。 老皇帝万万没想到,商袁动作这么快,他躺在摇椅上,语重心长道:「这商袁办事效率迅速,朕挺喜欢他的。」不仅人大方,长得俊俏,最重要的是,他看到商袁对吾儿的心。 他在犹豫的时候,商袁进宫了。 后殿里,皇帝就算欣赏这位年轻人,也得维持面子,他道:「爱卿,所来何事?」 商袁行礼过后,沉默站在皇帝跟前,开口:「下聘。」 皇帝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直接点明来意,这么等不及吗? 他站起来双手扶着腰,伸展胳膊,劝慰道:「爱卿,是否太赶了些。」 「陛下,臣给出了诚意。」 真是见了鬼,皇帝觉得竟然在这孩子身上看出了一丢丢委屈。 皇帝琢磨着是不是把人逼太紧了,斟酌道:「爱卿,赐婚得挑个吉日,昭告天下。」总不能现在就定下吧!这样太随便了。 商袁抿着嘴唇,轻轻点头道:「臣听陛下安排。」 皇帝:…… 他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为什么觉得刚才在商袁身上看到了衍华以退为进的样子,又想着商袁行事,应当不会。 心中突然升起忧虑,自家儿子嫁过去之后,不会把人教坏吧! 皇帝已经应允,商袁放下心,迈步走出去。 第89页 一回到京城,就关注京城大小事的司马衍禧,得知今日二姐和商袁先后去往父皇,心中泛冷意。 司马衍禧知道七姐姐从小喜欢商袁,后来回京城打探消息,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知道她的好姐姐不是单相思。 一双娇嫩的手扶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恨不得抠出来,脸上恶狠狠的,为什么司马衍华过得还是比她好。 以前是,现在也是,明明同是父皇得女儿,为何境地完全不一样。 她见过商袁这人,芝兰玉树,端正温和,看似面冷实则心热,尤其对她的七姐姐,眼底的温柔和纵容,让她心生妒意。 凭什么司马衍华不仅能得到父皇的宠爱,还能如此好运得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青睐,听说商袁年纪轻轻便执掌边疆封地…… 司马衍禧计上眉间,嘴边勾起冷笑。 她这次回来就是要毁了司马衍华,永远做她的踏脚石。 * 商袁快要走出宫门时,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这声音太过耳熟,她扭过身看到追出来的公主。 「怎么了?」商袁停下脚步,抬腿向她走去。 司马衍华做了一个梦,梦见商袁拒绝她,梦见她会死,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发冷,望向前方为她停下脚步的人,眼眶忍不住湿润,眼角红红的。 她停下来,直接上前一把抱住商袁,紧紧埋在她的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公主,不……」还没说出来,被抱了满怀的商袁愣在原地。 这是皇宫宫门口,门口守着侍卫目光发直望着如此一幕,纷纷表示眼盲心瞎,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圆圆,你一定要娶我。」司马衍华闷闷道。 商袁抬手摸摸小公主柔软的髮丝,承诺道:「会的。」慢慢弯腰,像只黏人的大猫,声音极小,是只说与他们两人隐秘的情话:「我喜欢公主,但公主也必须喜欢我,少一分都不行。」大婚之日,抛去一切,坦诚相见,对她的喜欢千万不能少,更不要讨厌她。 商袁眼眸微暗,她并非君子,能做出什么,她也不知道。 司马衍华听见,脸色微红,眼眸发亮,沉闷一扫而空,眼眸微弯,笑得灿烂:「圆圆真可爱,花花好想亲你一口!」 「胡……」闹 小公主踮脚,拉着商袁的衣领,一口上去。 第61章 皇帝赐婚这次真的给主角赐婚了!!相…… 幽寂的树林间,一队模样奇怪的人护送马车里面的人,之所以说他们奇怪,是指衣着,全身上下穿黑衣,脸被面具遮住,且训练有素,不似常人。 马车内,玄策身上早已换上整洁的衣物,因三年时间待在地牢,久不见阳光,面色苍白,身体消瘦,早没有之前的光彩。 他痛苦地一拳捶在马车板,一拳又一拳,拳头流出鲜血,仿佛没有痛觉,只单单重复这个动作,再抬眼,眼眸中满是恶毒恐怖的血丝。 玄策声音沙哑,难听至极,如同乌鸦嘶叫。 「待有来日,我必踏平京城,让那毒妇偿命!」玄策被折磨这么长时间,其中萧贵妃把各种阴毒的后宫方法在他身上试了一遍,身体废了。 被父王培养的暗卫救出后,他发现他的武功不知何时竟被废了,更因为长时间的折磨,他的筋脉尽断,再也不能练武,现在他身体虚弱,亏空至极。 玄策心中涌动一阵恐慌,他害怕自己这个样子,被父王看见后,当作弃子,随即摇头否定,不会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在很早的时候,担忧父王不会传位给自己,就暗暗给父王下毒,绝了父王生育后代的能力。 故而,父王虽然风流,只有他一个子嗣。 要不然沦落京城,放在旁人身上便是弃子,但玄王为了这唯一的后代,必须派出最尖锐的暗卫部队,将他救出来。 虽然在这中间浪费很多人脉和资源,但为了救唯一的子嗣,这一切都是值当的。 玄策恨,恨京城那些阴险狡诈的人,恨这些年所遭受的屈辱,恨他的父王为什么没有早早将他救出去。 放任流血的拳头,玄策冷笑,现在他从京城出来,等回了封地,他必定率领大军踏平京城,毒妇贱人一个也别想跑,让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人,全部都得死。 马车突然晃动,玄策掀开马车帘,不知何时周围瀰漫烟雾,他眼底涌现恐惧,京城的人追上他了吗? 空中传来一阵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他武功尽失,辨别不出利箭的方向,最后看见一支箭稳稳射入他左边暗卫的胸口中。 废物!玄策皱眉,暗骂一声。 因武功尽失,他不知道迷雾的玄妙之处,迷雾中混合针对修武人士,迷雾中混合软筋散,武功越高的人,越容易中招。 一声声利箭穿破树林射中他身边的暗卫。 玄策暗道不妙,这个时候,一人凑到他跟前道:「世子,这迷雾有毒,属下先护送你离开。」 眼看身边的人被暗处的人一箭一箭射杀,这诡异的白雾越来越浓厚。 玄策从马车上下来,被蒙面暗卫带着离开。 一路上绕开各种障碍,玄策跑得特别累,气喘吁吁,不知道为何,他注意到拉着他跑的暗卫,脑中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扭过头来!」玄策突然大喊。 那人扭过头看他一眼,只一眼,便让玄策浑身发凉,这不是父王的暗卫。 第90页 牵着他的到底是谁?玄策慌乱之下,立马松开。 奔跑那人不动了,停在原地,慢慢转身扭头看向他,声音不紧不慢,慢悠悠道:「呦,发现了吗?」 * 商袁册封之后第三天晚上,宫中举办宴会庆贺,这次乃大宴,摆宴地点选择规模最大的保和殿。 在皇帝没进来之前,大臣们依据品阶高低坐在第一排座位上,家眷则坐在他们身后的宴席,使臣坐在对面。 家眷聚在一起讨论,其中个家子弟翘首以盼大殿门口,一别数日,他们还想再见公主一面,心中暗暗有了较量,这次想在宴席上求娶七公主。 他们打听过了,七公主貌美,脑子不好使,皇帝怕损害皇家颜面,于是到现在也没有许配人家,想来平常默默无闻的七公主,怕并没有多受宠,心中不由打了注意,这七公主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痴儿,到时候只要自己求娶,皇帝巴不得将她许配给他。 不得不说,在场一部分人还真打这样的主意。 其中明敬侯世子得意,在场没有一个人比他家世显赫,想来这七公主年纪大了,皇帝肯定也不愿意养,定会将人许配给他。 大殿安静一瞬,众人往殿口看去,一名身穿红衣的俊秀男子,气韵如挺立松柏,面容俊美,身量高挑。 大臣后边的家属纷纷打听这是哪家的孩子?长相如此出挑,周身气质也不如常人。 唯有宣德侯夫人目不转睛看着门口,她的女儿现如今出落的如此俊美,就如同正常的矜贵世家公子一般,耳边不停传来赞嘆女儿风姿的声音,可她心中却酸疼异常。 女儿如今这个模样,明明很好,但她心中止不住难过,酸楚从心底涌现,这天底下只有她一人,知道眼前被人称赞的男子是个女子,知道她的女儿受了多大的苦…… 困于后宅的夫人可能不知道,但多数大臣是知道这位是谁,正是前几天风头正盛的新任藩王商袁。夫人们听过她的名字,却不知道长相,听见前方相公传来的消息,又纷纷交头接耳,如此俊俏的人竟是一方藩王。 宴席上不少女儿家偷偷暗瞄这位俊秀的藩王,忍不住脸红,心想,这样才貌双绝的人也不知道定亲没有。 人来人往大家也渐渐摸透了这位新晋藩王的底细,越了解越心惊,知道这位后宅空无一人后,纷纷打起了小心思,一时之间商李氏周围多了许多攀谈的高门贵族。 商李氏一眼戳破她们的小心思,打起机锋,在旁人问起商袁是否有心仪姑娘时,她停顿了一下,想到七公主,笑笑答是,之后便少了许多人。 她幽幽嘆了口气,看见女儿穿得如此俊俏,又了解府中摆设换了许多的情况下,隐隐约约心中升起一个猜测,女儿怕不会今日就要…… 商袁坐在她的位置后不久,皇帝协同众妃子赶来,一同的还有七公主以及八公主。 而在商袁坐下不久,就有一道视线朝她看来,她冷静抬眸,对上王家河嫉恨的眼眸,宛如夺妻之恨,她垂眸思索,眼睫微抬,冰冷毫无温度的视线朝他看去,王家河被吓了一跳。 商袁不再理他,眼眸微浸温润,看向坐在对面的司马衍华,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司马衍华沖她笑得灿烂,桃花眼笑起来,宛如碧波倒影,盛满真心,她耳尖微红,公主何时能稳重一些,拿手微遮唇部,微微轻咳,示意对面注意点。 司马衍华不解,身边的司马玄冬看出弟弟疑惑,小声道:「你家这位害羞了,身为……」他想起这位是弟弟,声音压得更低了:「身为男孩子,多少得矜持点,要懂得欲擒故纵。」 司马衍华也学着司马玄冬的样子,低声道:「我和六哥不一样,不是男孩子,不用矜持。」 「听六哥的没错!」 司马衍华纠结,眉头轻皱,犹豫道:「可、可六哥你矜持吗?」 「自然矜持。」自打回京之后,他只让向敏牵了他一次小手,对比之前,他现在真的特别矜持。 「那向敏姐姐同意嫁给你了吗?」 一刀毙命,司马玄冬沉默了。 司马衍华无奈嘆气,故作老成悠悠道:「六哥,不要再误人子弟了。」 扎心,她司马衍华向来专业。 宴会进行下去,坐在司马衍华身侧的司马衍禧眼底闪过暗芒,之后又将眼眸放到对面王家河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暗下决心,毁了她。 一道道饭菜撤下去,换上新的,这其中一名侍女慌慌张张打翻了酒壶,弄湿了司马衍华的衣裙。 结果司马衍华不动如山,丝毫没有想要下去换衣服的打算,司马衍禧僵着笑脸问:「姐姐不下去换身衣服吗?」 「弄湿了一小块,不要紧的。」司马衍华不解,低头看了一眼衣摆上酒渍,随即抬眼继续看向对面的心上人。 司马衍禧咬咬嘴唇,不甘心道:「这样怕有损天家颜面。」 司马衍华轻轻皱眉,不解为什么八妹妹一直催着自己换衣服,这点酒渍一会儿就干了,再去换套衣服,怕是宴席都要过了,宴席过了不要紧,但她好不容易才看见圆圆,这样的机会她不想因为换衣服错过。 她装作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嘆道:「小八,你不懂。」 司马衍禧讨厌她这样叫自己,每次司马衍华叫她小八,硬生生给她一种喊小王八的错觉。 第91页 「我怎么不懂了。」司马衍禧幽幽道。 司马衍华见八妹妹一直要和她说话,阻扰她和圆圆心有灵犀,也幽幽道:「你为什么一直要和我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让高公公念了一则圣旨,给七公主和商袁赐婚。 宴会突然乍起,大臣和使臣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两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更何况,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想与这位新晋藩王起了联姻的心思,但……就这么被截胡了。 他们在想,或许这商袁也不愿娶,于是目光纷纷放在商袁身上,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不满。 但…… 第62章 皇帝赐婚(二)我每次都在想,改写些…… 宴席上的各位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若是商袁不同意,他们可以卖个面子,齐齐合力压着皇帝收回成命,让这位潜力极大的藩王欠他们一个人情。 虽说七公主国色天香,姿容绝世,乃世间罕见,但谁会娶一个天生呆笨的人儿,这简直是对藩王的侮辱。 但见,商袁早早出列,面上辨别不出是欣喜还是恼怒,他们已经打算拱手请命,说这件事于理不合。 「谢陛下,微臣遵旨。」 「谢父皇,儿臣遵旨。」两道声音齐齐在大殿响起。 商袁一袭红衣背嵴挺直,面若桃花俊俏,翩若惊鸿,眼帘微阖,冷漠的脸上如冰雪消融,如山间春意来临,百花争相盛开,嘴角携带温柔的笑意,余光看到她在自己身边,一双眸子灿若星河。 被突然赐婚的司马衍华最开始怔愣在原地,等六哥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想笑却又不敢,像是千百年宿命轮迴,他们终于暂得一刻的欢喜,她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仿佛是偷来的,担忧、恐惧、欢喜纷纷向她奔来,她甚至想退后…… 她瞧见商袁朝她微笑,淡淡的笑容是从心底散发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她心中所缺失的一块像被填满,嘴角不自觉随着对面那人的笑容勾起,双眸盛满一人醉漾的身影。 殿上的每个人都不瞎,被赐婚的两人并未有所不满,而那些在宴会前有所打算的世家子和未出阁的小姐脸上或多或少带着落寞,毕竟刚刚燃起的爱情小火苗一下子被扑灭,对于他们这些春心萌动的天之骄子是个不小的打击。 「爱卿们,可是还有要事?」皇帝看向宴席。 原来刚才以为商袁会拒绝的使臣和大臣们,都身体先一步迈出去,生怕比谁慢了,这人情就被别人先占去,毕竟新任藩王的人情,绝对值钱。 于是形成现在尴尬的局面,他们纷纷站在两侧,拱手而立,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皇帝面上一本正经,内里早已看破这群吃相难看的人,心中大肆嘲笑这群憨憨,表面装够帝王的威严,双目如炬,等待他们给一个答覆。 跪在下侧的商袁起身接过圣旨,眼眸淡淡扫过这群素不相识的大臣,冷意明显。 大臣和使臣面面相觑,冷汗直流,皇帝这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再看商袁的神色,对这桩婚事哪有半分不满,明明满意极了,商袁这人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身体很诚实,接圣旨的速度绝对够快,看他们眼神分明在警告他们,敢坏事,弄死他们。 大臣和使臣:……狡诈阴险的年轻人! 歷来大宴上,皇帝给各家赐婚都是惯例操作,但今天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宴席上瀰漫着古怪的气氛。 桌子下边司马衍禧的手都快抠流血,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商袁会娶那个废物,侧脸看过去,看到司马衍华脸上的笑容,心中泛起嫉妒。 为什么她这么好命,有一个得宠的娘亲还不够,长大了,好不容易在亲事上胜过她,现在竟然也轻轻松松被超越了。 她笑容僵硬:「姐姐得了一门亲事,不若换身新衣服,这身沾了酒渍配不上现在的姐姐。」 「我不想去。」司马衍华特别开心,现在正对着六哥好生得瑟,对于司马衍禧的这番提议并不在意,随口道。 六哥别过脸,咬碎银牙:「小人得志。」 「承让!承让!」司马衍华拱手骄傲笑笑,又小声道,生怕打击他的自尊心:「六哥,你再嫁不出去,就是老男人了。」 司马玄冬冷笑道:「放屁。」一向高雅的六皇子在这刻终于被逼说脏话了。 他受不了这小兔崽子一会儿来这儿得瑟的行为,决定先发制人,偷偷拽了拽她髮饰的珠帘。 司马衍华从他手里夺过来,两人打闹忽略衍禧的行为,彻底让她怒了,每次想弄死她的时候,司马衍华特别不配合。 她不是傻子吗? 司马衍禧眼底暗流涌动,语气烦躁:「我想去,七姐姐陪我去!」 打闹中的两人齐齐看向她,司马衍禧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顶着这样的目光开口:「妹妹我想换件衣服,想让姐姐陪我一起。」 见两人一直看着自己,司马衍禧心想,这是被发现了! 正当司马衍禧想放弃时,司马衍华开口:「原来你一直催着我去换衣服,是想自己换衣服,怎么不早说。」 「你怕一个人换衣服,可以叫我,毕竟我是你姐姐,对吧!小八。」 小八、小王八……这该死的熟悉感又来了。 桌子对面的司马衍华趁司马衍禧没注意,往对面眨了一下眼,商袁默默别过头,耳根悄悄红了。 第92页 商袁跟着一起出去,她有许多话,想说给司马衍华听。 司马衍禧看到与她们一同出来的商袁:……好心累。 两人一路在后边腻腻歪歪,司马衍禧心中的嫉恨就越大,随着外边凉风的倒灌,吹醒了司马衍禧的脑子。 现在这个时候,她做的那些,万万不能暴露。 司马衍禧带着司马衍华来到另一处没有动过手脚的偏殿,她让司马衍华先去换衣服,司马衍华疑惑,但她先开口说了一句,你这衣服脏,总不能在商袁跟前也这般,换身干净的衣服,宴会之后,他好约你出去。 一番话把司马衍华说心动了,殿外只剩下两个人。 司马衍禧看向身旁沉默又俊俏的男子,心中难免升起了坏心思。 「商袁,你为何要娶我这七姐姐,你知不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她看见了商袁的眼睛,冷淡至极好似下一秒就能毫无人性将人撕碎。 司马衍禧语塞,看商袁这个护短的样子,忍下心中的不甘,道:「我和姐姐同为父皇的子嗣,我怎么可能害她,只是你少年成名,又有如此名望,我实在不忍心你被七姐姐耽误,你本有大好前途,唉,你知道在你欣然接受这桩婚事时,下面人的耳语吗?他们说你不过如此,贪恋美貌能有什么出息!」 商袁不动如山,站在门口守着司马衍华。 「你不在意吗?他们在背后如此议论你,全是因为司马衍华。」司马衍禧真是受够了这人,面上装的淡定,谁知道私下是怎样。 她阴暗地想,说不定这商袁就是贪恋司马衍华的容貌,是个伪君子。 但,不是的,她骗不了自己,她识人之术最好,商袁周身气质清明,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伪君子。 在司马衍禧以为商袁不会开口时,商袁眼眸微阖,开口:「娶她,是最好。」 听见这话,司马衍禧握紧拳头,眼中的嫉恨却在抬头那剎化为乌有,只剩脸色煞白。 对面她的哥哥司马齐春身后跟着侍卫,而侍卫手上擒拿的,正是她这次安排的人。 第63章 夫唱妇随卧槽!夫妻逛青楼!刺激!…… 夕阳挂在天际,橘色悠悠,洒在伟岸宏伟的建筑上,多了一层悲凉。 司马衍华推开大殿门,没看见小八,看向站着的商袁问道:「八妹妹呢?」 「走了。」准确说被太子殿下带走了,商袁没撒谎。 「不是她要换衣服吗?怎么先走了。」司马衍华不解,余光看向身边的商袁,注意到精緻柔和的下颌线,又连忙移开视线,慢慢道:「我换衣服是不是很慢,是不是等得太久。」 「不久。」商袁简短开口。 司马衍华一路跟着他回到保和殿,悠悠斜阳打在两人身上,辉煌的长廊上被染上铜红色,她落后商袁一步,在身后跟着,看到晃动的影子,想要伸脚去踩。 之后小声道:「我们被赐婚了。」 商袁脚步微顿,轻轻点头,矜持道:「嗯。」 「我常常听别人说,成婚之后,人们的感情不如之前热烈,慢慢趋于平淡,大概因为得到就不珍惜,所以我刚刚在想,婚后圆圆你会一直对我好吗?」司马衍华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的人。 商袁转过身来,茶色眸子专注望着对面,开口:「会。」 「为何会有这个念头?」商袁眼睫微颤,开口询问。 司马衍华低着头,声音特别小:「我也不知,只是到了最后,我偏偏迷茫了。你们都说我呆笨,但我觉得我不笨,我明白他们为何在大殿上说我配不上你,这些我都听见了,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知道嫁给你究竟对不对,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你娶我肯定费了大力气,这其中肯定特别不划算,我、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怕有一天你厌烦我了,不要我了。我还特别笨,有时候看不明白别人眼色,经常把别人惹生气,所以花花就想,如果最开始我不认识你,我们不开始这一切,你也就不会这么为难,那我也就不用纠结这一切,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好。」司马衍华脸陷在阴影处,往日天真乖巧的脸上,多了一层思虑。她想到梦中的一切,商袁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在一起,她虽然最后死了,但是在那里,她的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纠结,商袁更是人人称赞的将军,两个人只有一点点交际,最后也会回归正轨。 她觉得现在不对,会害了商袁,嫁给商袁是梦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得场景,未来的一切不可控。 司马衍华睫毛微颤,扬起脸眼泪蓄在眼眶里,眼角红红的,要掉不掉。 「不好,对我不好。」商袁走过来,脸色沉默,脚步坚定走向司马衍华,但放在两侧的手微颤,她现在很不好。 商袁紧紧抱着公主,头埋公主脖颈处,声音喑哑:「你为何不信我?」 「公主,我爱你。」商袁小声开口,特别珍惜,像偷偷撕开一角,隐隐痛楚带着委屈,一不小心,就会倾斜开来。 「答应圆圆,不要想别的。接下来,只需要当圆圆的新娘,好不好?」商袁安抚,微抖的手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苗疆衣服,长相乖巧可爱,从右侧的小包包拿出一只迷药,轻轻抖落,一缕迷香进入她的鼻腔,司马衍华缓缓陷入沉睡。 第93页 「这药安抚她的情绪,睡着了对她好。」轲轲一本正经解释。 「她为何会这样?」商袁知道这人是大巫师,治疗公主断魂症。 小姑娘好像很烦躁,她不开心道:「常人都以为断魂症无碍,但这毕竟是病,长久下去,如果治不好,轻则思维混乱,情绪大起大落,重则承受不了,疯疯癫癫。」 「你是她断魂症的主因,竟然还在她跟前晃荡,刺激她的情绪,就算她自己忘记了,但她脑子不会忘,会自发排斥你的存在,你要是为了她好,就离得远远的。」 轲轲今日刚看过一出薄情书生负了女子的折子戏,又看到公主因为断魂症,不由悲从心来,感嘆天下男子多薄情,迁怒商袁。 谁料,她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看向身前的人:「你要干什么?」 「不能离我远。」商袁固执道。 轲轲不可思议瞪大眼:「就因为这个,你对我动了杀心,你可知道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救好她。」 「没有动杀心,只是想请你去府上坐一坐。」商袁冷漠道。 商袁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请旨赐婚,她不想让中间出任何差错,更不想让任何人耽误她娶公主,保险起见,让轲轲跟自己走,等公主嫁给她,再治断魂症。 公主现在的病情加重,她不放心,只能加快成婚进度。 轲轲委屈,她在公主身上放了一只检测病情的蛊虫,在之前看到母虫很不对劲,知道公主那边一定有谁影响到她的情绪,让她大起大落,立马赶过来,结果这个没有良心的人,还想绑她走。 但是,她不怕,她就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阿昏 轲轲笑了,她其实不怕商袁的威胁,之所以留下来,一方面京城的折子戏还没看完,另一方面,她难得来一次,这病她是一定要治,自古以来得了断魂症的人,大多因为男女情爱,得了断魂症的人,他们的折子戏都比其他人精彩。 她要留下来,把这齣戏看完。 轲轲特别配合商袁,屁颠屁颠跟上去,心里正在纠结,到时候她要不要耍一耍大巫师的威风,让商袁给她磕三响头,再考虑要不要救人…… 一想到前面臭屁的人要给她磕三响头,她就忍不住开心,嘴里忍不住哼着小曲儿。 前面抱着公主的商袁扭过来,一双冰冷的茶色眸子望着她,意思很明显,不许吵闹,轲轲被看的心虚,等意识过来,心里又不服气,她想好了,等到时候,她要让商袁给她磕五个响头。 册封宴席过后,引起了轩然大波,七公主嫁出去是一件,还有另外一件更诡异的事,出了宴席后,一部分大臣和使臣被人套麻袋打了,据说各个鼻青脸肿,下手特别狠,更诡异的是,这件事查不出来是谁干得,不由得让人想到三年前,肩膀被射穿的玄王世子,两个世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一个大好天气,天空晴朗不见白云,洁白的梨花落到华清宫,遮不住里面的喜气,司马衍华坐在凳子上,听着六哥愤怒斥责大巫师说话不算话,人竟然跑了。 她坐在凳子上,一阵恍惚,册封宴席之后,她和商袁出去说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脑海中连她回到华清宫的记忆都没有。 「小七!」司马玄冬大喊了一声,司马衍华才从回忆中惊醒,她道:「怎么了,六哥。」 「我说,你现在怎么了!刚才和你说话,你就心不在焉的,怕不是现在脑子里全是商袁,想不起我这华清宫苦苦等待的司马玄冬。」 「六哥,对不起。」司马衍华乖乖道歉,司马玄冬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他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生病了?」 司马衍华摇摇头,开口:「我没有。」漂亮的远山眉微皱,精緻的小脸多了迷茫,她道:「我就是提不起兴趣。」 这话让司马玄冬陷入沉思,往日里他这弟弟壮的跟头牛一样,生龙活虎的,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不由一惊,不会真的生病了,他连忙伸手触碰他的额头,见没有事情,又想,难不成每日圈在皇宫里,呆久了人也傻了。 他看了四周,小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咱快活快活。」 其实,父皇还给他派了一个任务,教习他这宝贝弟弟通晓人事,但男女之事他知道,但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太为难他了。 他还发愁怎么完成,现在机会来了,今日份儿文文静静腼腆乖巧的司马衍华不多见,于是拽着他去宫外,带他开开眼,青楼楚馆肯定很多,就算弟弟学不会,买两本龙阳春宫图塞给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出宫之前,他让司马衍华换上一件深蓝色男装,毕竟是去花楼,弟弟女子装扮定是不妥,换上男子装扮要方便一点,他站在华清宫外等,看到人出来,脸黑了一半,他捏着自己的人中,尽量不要自己被弟弟气死。 「你、你给你胸前那玩意儿给我掏出来!!」司马玄冬指着司马衍华鼓鼓的胸前,脸被气得黑红黑红。 「我不要!」司马衍华特别抗拒。 「你揣着你那胸,还怎么扮成男子,人家一看都看出来了。」司马玄冬气得神志不清。 「没有大胸,吾宁死。」司马衍华就是不换。 「……」司马玄冬心里默默想,如此不听话,是熟悉的弟弟回来了,果然只乖巧了一秒吗? 第94页 不能跟弟弟来硬的,得温和点劝,得讲理把他绕进去才行,不得不说司马玄冬掌握了和司马衍华相处之道,可是他忘了一个致命的关键,司马衍华逻辑强硬,不可能在他的逻辑打败他。 最后还是司马玄冬能屈能伸,哭了一通,才逼迫司马衍华成功去掉了他的宝贝儿大胸。 司马衍华换上男装,深蓝云纹长袍更称小脸白皙精緻,姿容绝世,换上男装就是标志的翩翩小公子。 两人走在街上,因为不俗的容貌,被未出阁的小娘子热烈的视线注视。 侯府里,商李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一番,将这件事拜託向敏,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七公主将要嫁给她儿,但她儿在床事上空白一片,尤其她们家情况特殊,商袁又是女儿身,两个女子结婚,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商袁在这上面开窍。 于是她琢磨一番,便让向敏带着商袁出去转转,指导指导这方面的知识。 被派了这样一个任务的向敏丝毫开心不起来,眉间还染上一份疑惑,她来京城之前已经戒色好多年,商李氏、不对是她的姑姑怎么发现,她是个风流的。 可向敏也没玩过这么大的,一时之间非常犹豫,到底该如何教习商袁女子之间的床事,想着想着,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起来,早年她行事放荡不羁,曾扮过男子混入青楼,无意撞见两个女子……后来打听之下,才知道青楼女子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在畸形的环境下,有些女子厌恶男子,对自小伴在身边长大的女子多了一份别样的感情。 被撞见了,她也不尴尬,甚至大胆送给向敏一些册子,向敏那时候再荒唐,也没见过这样的,落荒而逃,还差点有了阴影,但后来想了想,也觉得没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向敏知道青楼不仅有大胆香艷的春宫图,还有爱好小众的女子春宫图。 不得不说,向敏和司马玄冬在一起了,思路总是能拐到一起。 司马玄冬侧重带司马衍华去楚馆一类多男子的地方,而向敏则带着商袁去青楼多女子的地方。 向敏望着冷冷清清的好姐妹,提议说,你们两个马上坦诚相见,不如现在换回原来的女装,熟悉熟悉女子身份。 商袁细细思索,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向敏高兴坏了,连忙去拿裙钗,大有一种把自家姐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意思,向敏这边素来喜爱红衣,所以拿给商袁的还是当下的石榴裙。 但向敏还是被赶出来,她一个人蹲在原地,百般无赖望着天上的云彩。 「吱~」门被打开了,向敏愣在原地,商袁女装这么漂亮的吗? 红裙装点曼妙腰肢,行走间宛如红莲,冷淡精緻的容颜宛如春梅绽雪,茶色眸子虽然冷清却削减不了她的美,头髮被束成灵蛇髻,乌髮没有华丽的饰品装饰,这衣裙竟很称她的气质。 向敏走上前,目光一移,赞嘆道:「老商,你这胸可以啊!不比我的小,但还是没我的大。」话尾还不忘赞嘆一番自己。 向敏混不吝惯了,看见商袁的胸,竟然升起了比大小的冲动。 这该死的胜负欲,出现的地方奇奇怪怪。 * 京城对于市坊有一定程度的划分,像烟花柳巷这种地方,大多都在一个地方。 向敏刚踏入这片地方,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一抹蓝,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了,他竟然敢来这里。 在这种事情上,司马玄冬向来敏锐,扭头就看见杀气腾腾的向敏,啥亏心事没做的司马玄冬腿一软,立马迈开腿跑。 走之前还叮嘱司马衍华不要乱跑,先找个地方喝喝茶。 司马衍华待在原地,不明白六哥为什么要跑,扭过头往身后看去,看见一个标志的红衣女子站在人群,蓦然,心一跳,也生出了不能被抓到的心思,想跑。 但是,他为什么要跑,他是一个认死理的孩子,又扭过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名女子朝自己过来,仔细看了看,觉得眼熟。 见人过来,他道:「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商袁眼睛危险微眯,司马衍华一凉,觉得要完。 他又补充道:「你长得很像我未来的相公,真的。」 商袁笑笑,没有说话。司马衍华心中升起少许心虚,又看了一眼,对上那双熟悉的茶色眸子,他拽上商袁的衣角,双眼亮晶晶,乖乖道:「相公。」虽然还没完婚,但这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提前叫一声「相公」不是过分的事情。 「怎么到这儿了?」商袁关心,声音淡淡,不如女子婉转,但别有一番感觉。 「六哥带我来的。」司马衍华毫不犹豫「出卖」六哥。 看着穿得和往日不一样的圆圆,司马衍华眼眸闪过疑惑,但并未多想,呆呆道:「圆圆今天好漂亮。」 商袁摆着面瘫脸,耳尖红了。 「你也很好看。」 司马衍华被夸了,扬起白净小脸,凑到商袁跟前,问:「圆圆来这里是为何?」 「向敏带我来的。」商袁脸不红心不跳把向敏卖个干净,她直觉这不是好地方。 「太阳有些大,要不我们去茶楼里歇一歇!」司马衍华想到六哥临走前的交代,和商袁来到一座漂亮的「茶楼」。 烟花之地,哪有什么正经茶楼,也幸亏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外面冷冷清清,也没女人招客,好好的一个青楼看起来像一个正经的茶楼。 第95页 即便没有女子迎客,也是有其他人在门口看着的,这个时间段,楼里的姑娘都在睡觉,也只有看护院子的男丁在大厅,看着长相俊美般配的两人进来,升起疑惑不解,但看衣着不俗,小心迎上去:「不知贵客可有吩咐?」 「来一壶茶。」商袁淡淡开口。 护院看这女子长得俊美,又看男子长得精緻,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竟然双双逛青楼,难不成是兄妹?倒也像,毕竟这两位长得俊美。 「不知两位是何关系?」护院还是忍不住好奇。 商袁不知为何会问关系,心下升起警惕,没有开口,但是司马衍华被问其二人关系,特别开心:「我们是夫妻。」 护院:「……」 卧槽!夫妻逛青楼!刺激! 第64章 夫唱妇随(二)以往也不是没有夫妻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夫妻来过,比方说丞相夫妇,丞相夫人就总爱拿着大砍刀气势沖冲进来找丞相大人,或者侍郎夫人带着家丁砸他们青楼,虽都是夫妻双双来到青楼,但都不如眼前两人让他激动,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夫妻二人能够与他们青楼和平共处,而不是你打我杀。 护院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他冷静下来,充分尊重个人爱好,小声道:「小人这就去拿单子。」 青楼大厅装饰豪华,大堂都铺满花团锦簇的毯子,角落里摆放着鲜花,阁楼的栏杆用粉色轻纱的装点,香气瀰漫,漂亮奢靡。 商袁和司马衍华二人坐在凳子上,商袁眼眸微敛,将周遭一切收入眼底,薄唇微抿,她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 但她望向对面兴致勃勃的司马衍华,没有开口阻拦。 司马衍华接过护院拿来的单子,纠结道:「你们家的茶都这般难懂吗?」 「?」护院面露不解。 「我看不懂,圆圆你看。」司马衍华把单子递过去。 护院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这么大胆吗?这可是青楼姑娘的花名册,这位竟然亲手递到了他夫人手里,实乃吾辈楷模! 他心中悄悄为这位看起来弱不拉几的男子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 商袁也是第一次,不同于司马衍华的全然不懂,她算是一知半解,隐隐约约猜到递过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好歹适应良好,面色冷静,修长的手指划过名单,在心里划去不妥当,言语比较暴露的名字,她选了两个:「雨过清香和半弄微红,就要这两个。」 事后,商袁就在想,为什么不拉着司马衍华直接走,非要选。 护院眼眸微亮,没想到这俊美漂亮的女子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个老手,懂他们青楼的密语,越正经的其实越不正经。 他兴高采烈去叫人,留下桌子前的两人。 司马衍华注意到商袁的衣裙,从头看到尾,把商袁看得耳尖都红了,眼睫微翘,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圆圆,你的衣裙在哪儿买的,可否告知店铺地址?」 「我不知道,向敏的衣服。」商袁淡淡道。 「圆圆……」司马衍华看圆圆穿这套衣服好看,也想买来穿穿,但当得知这是向敏的衣服时,停顿了一下,继续又道:「不要穿她的,穿我的,我的衣裙都特别漂亮,这件不好看,你要是穿我的衣服肯定更好看。」 商袁拿起茶盏的手微顿,她记得司马衍华见面说,她穿这件很好看。 司马衍华滔滔不绝,继续道:「我漂亮衣裙特别多,可以全部都给你,那圆圆可不可以只穿我的衣裙,不要穿别人的?」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望着她,商袁小幅度移开:「可以,但你没有别的想问的?」比如她是女儿身? 司马衍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听到商袁要穿他的衣裙,心里计划着,一定要把圆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个精緻的娃娃一样。 他摇摇头,疑惑道:「还可以问别的吗?」 「你若是想知道,可以问的。」 司马衍华望向一袭红衣的商袁,视线移到她的胸前,不好意思,但又特别兴奋:「你穿的是哪个?」 商袁:…… 每个字都明白,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还能是哪个?」 见商袁的胸那么大,司马衍华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都穿了特质的胸,就是不知道圆圆戴的哪个,是刘太医制作的,还是母妃制作的? 司马衍华听见商袁的问话,心想,她肯定不好意思,仔细看了看,猜测这胸像是母妃制作的那款胶胸。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商袁,她总觉得司马衍华的眼神过于孟浪,恨不得将她扒穿,于是乎,商袁这下不仅耳尖红了,脖子通红,但老脸稳的一批,面色依旧清冷。 心中浮起疑惑,为何她穿女装,衍华丝毫不怀疑,依旧坦然和她相处,是早就知道她的女儿身了?还是根本没发现? 商袁眼睫微颤,轻轻微敛,她更倾向于前者,在边疆时,他们曾经在一张床上,若是那个时候发现,倒也正常。 商袁抬眸看向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将公主的全部神色收进眼中,茶色眸子涌现复杂的情绪,所以公主早就对知道她是女儿身? 这个时候,楼上两位漂亮的姑娘下来,雨过清香那位姑娘长得小家碧玉,但性子玲珑,气质独特,深得大人喜欢,半弄微红那位姑娘长得好看,像一朵娇艷的花,性子泼辣,肌肤白皙,别有一番风韵。 第96页 她们看见来人,纷纷捂嘴笑。 虽说商袁和司马衍华的年龄也不算小,但在久经情事的青楼姑娘看来,这两位就像是娃娃一样,特别纯粹可爱。 看着乖巧坐在桌子前等待的两人,两位姑娘笑了,眼中带着逗弄,雨过清香来到司马衍华跟前,主动倒酒,并无不妥。 相反,半弄微红就比较放肆了,直接坐在商袁大腿上,勾起商袁的小脸,打量道:「小模样长得真俊,喜欢女人吗?」吐气如兰,声音粘腻,似一条磨人的小蛇。 雨过清香看着这一幕,眉头轻皱,微红这是怎么了! 商袁看半弄微红就跟看一根木头,目光没有任何不妥,看对方是女子,十分尊重:「你下去。」 「小姐说话还真文绉绉的,要是旁人定要奴家滚呢。」半弄微红轻撩髮丝,从她身上下去,走之前,还轻笑一声,眸光流转,百媚纵生,试图勾引。 「那、那个她是我相公……」蓝色的宽袖中,乖巧向上伸出一只干净白皙的小手,司马衍华眼眸干净望向半弄微红。 半弄微红微楞,一时搞不懂为何一男子对着女子说她是他的相公,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没多想,单以为是两人之间的情趣,随即展露笑颜:「知道是你的,可奴家也想要,怎么办?」 「想要,也不给。」司马衍华低头不再看她,小声骄傲道。 大堂只有他们几个人,司马衍华说得话,被她们听得清楚。 「奴家好伤心呀!这么漂亮的人儿竟是小公子的,竟半分不给奴家。」半弄微红特别配合。 司马衍华很吃这一套,扬起干净精緻的小脸,嘴角露出一丝丝得意,小眼神特别傲娇。 半弄微红这时候看清楚司马衍华的脸,一时惊讶,这世间美人儿千千万万,眼前这位姿容绝世,世家少有,又回头看了一眼商袁,这位也不亚于这位。 她心下复杂,这小夫妻长得这么好看,还来青楼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羞辱她们长得没有他们好看。 半弄微红听见外面有骚动,忍不住抱怨:「这又是谁?」 太子司马齐春收到一条密报,京城有一家青楼是玄王收集信息情报,趁着休息日带着京兆尹一块来烟花之地搜查。 刚踏进一家营业的青楼,就看见大堂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把一个蓝衣男子往桌子底下塞,他瞧着二人背影甚是眼熟。 他踏步上前,手背在身后,神色淡淡,面如美玉,帝王气质雏形,后面的人鱼贯而入,跟青楼的人交涉,而他因着熟悉的背影,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红衣女子。 旁边的两个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靠近,唯有这女子坐在凳子上,背靠自己,不动如山,心中起了疑。 他迈过去,正对着红衣女子,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太子司马齐春惊讶望着红衣女子这张脸,愣了半天道:「你是商袁……」 商袁的手握紧茶盏,一动不动。 「你是商袁的妹妹,商芳?」司马齐春疑惑道。 商袁:…… 第65章 夫唱妇随(三)太子带过来的人都在认…… 太子带过来的人都在认真搜查,不放过一丝角落,反倒没多少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一时之间,大堂这边只剩了司马齐春,他双眼紧盯着坐在圆桌前的商袁,面上一本正经,过了一会儿,就在商袁都忍受不了时,他又开口:「不对,我记得商袁没有胞妹。」 听见太子这般说,商袁别开眼神,注意底下的动静,以为他终于发现时,背不由得僵直。 「所以,你是商袁的表妹?」太子一本正经扯淡。 商袁:…… 太子不管商袁怎么想,继续交谈,丝毫不客气坐在对面,一脸热切道:「你不用怕,我是你表哥的熟人,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哥哥。」 现在商袁是知道了,尽管太子伪装的很好,但她知道太子已经清楚自己女儿身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给她打掩护,瞎扯一通。 商袁矜持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太子一时之间脑子蹦出很多想法,商袁是女孩子?还是为了七弟扮成女孩子?但都忍住了,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假设商袁是个男子,尤其现在还是名动一方的新晋藩王,怎么可能会自动示弱,配合七弟穿女装忍受如此屈辱。 但如果商袁是个女儿身,那之前他调查的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说得通了。 只是,他脚下的一团是个什么玩意儿? 刚才进来的急,自然看见商袁往桌子底下塞了个人,太子双眼微眯,忍不住伸出脚往圆桌底下踢了踢。 圆桌上铺的有华丽桌布,往下垂,很好的遮盖大部分视线。 一脚下去还挺软和,太子舒坦地想,在这种地方以及时间,能让商袁在他跟前藏起来的人,怕是只有他的七弟。 这两人是不想被他发现,毕竟这可是青楼。 司马齐春想到这个糟心的地方,双眼复杂望着商袁,这对未婚小夫妻,还挺野的。 他心里还生出了愧疚,商袁原来多么正直的一个大好少年,忘了现在是姑娘了,总之多好的一个人,被他不成器的弟弟给带歪了,两个人一起上青楼。 司马齐春和皇帝不一样,和司马玄冬那个娇娇精更不一样,他近乎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站在最客观的角度最了解他的七弟。 第97页 皇城里,最了解司马衍华的,其实是太子,衍华不如表面老实,看着呆呆的,实际上也是个心黑,有句话怎么说,呆到深处自然黑。 以往,他欺负七弟时,七弟可没少仗着年纪小,让父皇训斥他。 难得有了一次报仇的机会,他绷不住脸上的笑意,用手遮挡,又伸腿往圆桌下面踢了两脚。 他忍住笑意:「商芳表妹啊!今日你回去和你表哥说一声,让他今晚来见我。」虽然欺负司马衍华很有意思,但正事也很要紧。 想到司马衍华在下面,又忍不住轻轻踢了两脚,丝毫没注意到对面商袁复杂的眼神。 就在司马齐春再次踢过去时,下面一双手狠狠拧了他的大腿,让他禁不住「嘶」了一声。 紧接着,司马衍华掀开圆桌上的布料,从里面出来,司马齐春下意识后退差点带着凳子摔倒,七弟不会哭给他看吧!他踢得力度也不大。 结果司马衍华并没有理他,反而到商袁跟前,蹲下来,柔软的手触上商袁的腿,轻轻揉了揉,心疼道:「是不是很疼?」 早在司马齐春伸脚踢司马衍华时,商袁就把人拦在她这边,司马衍华近乎整个身子趴在商袁的腿上,所以司马齐春踢得都是商袁。 显然司马齐春听到这话,就明白这回事,这踢到衍华身上没问题,但踢到商袁身上,被商袁知道,突然觉得这事有点丢人。 毕竟,平日里他在大臣跟前还是很稳重。 然后,他就听到他弟特别鸡贼道:「趁着现在我大哥身边没人,圆圆你揍他!我大哥武功特别差,一揍一个准。」 司马齐春:……这个心黑的!! 「吃里爬外。」司马齐春冷哼。 司马衍华同款冷哼:「无聊小气。」 商袁笑笑,伸手将蹲在地上的人抱起来,揽在怀里,小声道:「回头让你选麻袋。」 司马衍华埋在她身前,小声嘀咕:「别打太严重,我们也踢两脚就行。」 她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软肉,点点头:「都听你的。」 站在一边的司马齐春,没听见两个人说什么,但看见这一幕,觉得怪怪的,他竟然从一个商袁一个姑娘家身上,看见了昏君的标准笑容,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第66章 洞房花烛夜结婚了,撒花了,…… 青楼上下搜查的人并未搜到可疑人物,司马齐春坐在凳子上,看向四周,手指微叩桌面,给商袁递了一个眼色。 商袁抱着司马衍华,完全没注意。 司马齐春看自家弟弟的眼神,宛如看一个祸国妖妃,这玩意儿这么糟心有啥好抱的。 再次递了个眼神,商袁淡淡道:「这不在我的范围内。」 往常商袁根本不会拒绝,司马齐春感受到了落差,不由嘆息,果然得到了,连娘家人都不珍惜了,又瞪了一眼傻孩子司马衍华,都不知道帮衬点。 商袁可能也觉得现在太过无情,有一种利用完别人管他是谁的既视感,垂眼道:「大张旗鼓进来,近些日子可能查不到什么,再等一等,如果不着急,过半个月给你答覆。」 「好。」司马齐春一口答应。 说完,司马齐春仿佛债多不压身,整个人放松压在锦桌上,美滋滋道:「那两个,你点的?」 商袁沉默了,她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司马齐春勾勾手,示意半弄微红过来,转头对着商袁道:「反正钱也花了,大家又是一家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看?」 「我不看。」司马衍华小白眼一斜,扒拉着商袁道:「我大哥为人奸诈,小时候就爱背地里告我状,圆圆你不要这么老实,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和我说,他是不是老让你干活?」 商袁特别配合司马衍华,眼睫一垂,看着倒是很像受欺负的老实人。 司马衍华一看更心疼了,紧紧挨着商袁,双手环住她,可怜兮兮道:「可怜我们孤男寡女,要受他欺负,等我回到皇宫,定要让他好看。」 「大哥就没有优点吗?」司马齐春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住,问道。 司马衍华玩着上瘾了,卷长的睫毛微颤,眼眸闪着微光,波光潋滟,语气压低,像一只告状的小妖精:「圆圆,你看!他凶我。」 司马齐春:…… 他真想上去晃着七弟的肩膀,告诉他,你特么是个男的!男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怎可躲在女人身后! 说实话,他也想,可他的太子妃娇娇弱弱,温良贤淑,还需要他保护,后来当他看见一拳锤爆刺杀他敌人的太子妃时,才明白,他好像也可以,但他的太子妃会武功…… 商袁把人放在地上,拱手道:「太子殿下,我们先告辞。」 太子点点头,面容复杂,这年头想要占点便宜不容易,其实他就想听个小曲儿。 在商袁踏出青楼时,扭头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的雨过清香,双眼带有穿透性,像是要把人看穿。 雨过清香迴避她的眼神。 商袁瞭然,牵着司马衍华,踏出青楼。 * 晚上把司马衍华送回去后,商袁换了男装,直奔太子东宫。刚来京城送的礼,和太子投诚,一方面的确是有为了司马衍华的讨好之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看到她的诚意之后,让未来天子知道她真实身份。 第98页 一旦这些透明,如果太子真的动了杀心,想要她背后的一切,那她随时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万幸太子并无此意。 白日里,她瞧着太子的模样,似乎有话和她说。 烛火光跳跃,东宫书房内,忽明忽暗,太子司马齐春埋在奏摺里,顶着黑眼圈,一道又一道批改,听见门开了,也不动。 「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儿,我这奏摺都批完了。」司马齐春没有抬头,一心两用,对于商袁的速度很嫌弃。 「太子找臣有何事?」 太子批完一本,把奏摺落在最上面,抬头伸腰,神情慵懒,似笑非笑:「商袁,你好大的胆啊!」 商袁站在不远处,没开口说话。 空气一片寂静,太子抹不开面子,继续道:「说句话,让我听听!」 「从上午到现在,太子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商袁一动不动,背影落在门上,身形沉默。 在商袁离开之后,就有人把商袁的一切资料放在他的跟前,太子对自己属下很了解,没个三、五天这资料绝对到不了他手上。 唯一的解释是,是商袁早早准备好的。 下午太子翻看,眉峰微挑,商袁这人…… 他沉思片刻,道:「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才暴露女子身份?」他想不明白,商袁暴露女儿身份没有半分好处,又为何光明正大出现在街上? 她娶他弟已经是板上钉钉,婚后依照他弟的德行,她完全可以掩过去,之后便可高枕无忧,这件事爆出来,若他不是英明的储君,商袁就完了。 书房内只有太子叩击书桌的声音。 商袁站在对面,沉默片刻道:「不是。」 太子诧异挑眉,不是吗? 「为了自己。」这是商袁小时候所追逐的,从到边疆那刻起,无一不是在想,她的人生由自己掌控,不再被动进行。 她是女子,这没有错,她的强大,足以让她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 太子没说话,挑了一本摺子送过去,轻声道:「眼下不能暴露,朝廷中人还有玄王暗桩,你身份特殊,若被他知道,恐拿你身份生事,孤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 「商袁,你是孤的利剑,在玄王这件事后,孤可以让天下人看看这柄利剑,但在此之前,藏起来。」烛火光打在他脸上,温和的侧脸露出很多东西。 商袁道:「臣遵命。」太子这是同意了,等除掉玄王这个毒瘤之后,愿意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 太子笑笑没说话,继续批改奏摺,心血来潮道:「商袁,你会批改奏摺吗?」 「臣不是万能的。」商袁拒绝。 太子指尖转起毛笔,轻轻一点,磨好的墨,没脾气道:「也不能这么说,孤觉得不会,可以学。」 商袁知道太子这又在异想天开,也不需要她的打扰,于是轻声道:「臣先告辞。」 太子又开始做梦了,他脑中蹦出来一个想法,如果让大臣给他批奏摺,岂不美哉?说干就干,他好好计划一番。 一想到,从此以后,不用他累死累活批奏摺,他就好开心。 他坐在桌子前,批改奏摺到深夜,沉沉睡去。 太子妃推门而入,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太子,轻轻摇头,弯腰熄灭烛火,上前一步,借着月色,将人拦腰抱起。 「呜呜。」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太子妃一跳,低头一看,是太子在说梦话。 他无意识蹭了蹭太子妃的肩膀,特别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几乎埋在她身上,小声道:「等以后不忙了,我就有时间陪你,你别走。」 太子妃笑笑,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她脸上,略显娇弱的脸上,和向敏有七成像,年龄比向敏大许多。 她把人放在床上,小心退出去,望着东宫的景色,有一阵恍惚,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商袁回到府里,向敏坐在这里等了她好久,她把一个册子递给商袁,图册上是两个妖娆的女子,她不知何意,掀开一看,顿住了。 另一边,司马玄冬小心翼翼来到华清宫,刚进宫门,就是三堂会审。 父皇、萧贵妃都在! 他转身离开,皇帝叫住他的名字:「站住!」 司马玄冬硬着头皮,转过身跟皇帝和萧贵妃行礼问好。 皇帝看出他的窘迫,问:「你怀里塞着的是什么?」 六皇子一听这话,「刷」的一下跪下来,动作太大,怀里的册子全部掉出来,无一例外全是龙阳之好的春宫图。 大殿内很安静,近乎针落可闻,皇帝自然看见那夸张又性感的封面,想到之前自己的确吩咐小六这种事,但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谁都不好意思。 司马玄冬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丢人丢到家了,当时和向敏离开之后,两人都去拿春宫图,向敏就拿了一本,他没看见拿的那一册,想着七弟笨,一本可能不解其意,于是多拿了几本,全部怀里塞不下了。 龙阳之好的春宫图掉落宫殿,萧贵妃出面解围:「小六,你把东西收拾起来交给小七。」 站在殿内柱子边的司马衍华早就很好奇了,接过来,掀开翻了翻,同样顿住了,然后放下,不感兴趣。 皇帝和萧贵妃在一旁叮嘱司马衍华,都是快要成亲的人稳重一点,不能和商袁出去乱跑,瞥到他手里的图册,心中感嘆万千,他们皇家子嗣竟然真嫁出去了。 第99页 司马衍华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父皇和母妃,模样看着挺认真,但实际上心思早就跑到不远处了。 司马玄冬站起来,看着把自己册子扔到一边坐在地上神游的司马衍华,心一梗问:「你为什么不看?」 「我不喜欢这个。」司马衍华嫌弃看了一眼,又默默补充道:「丑。」 司马玄冬见父皇他们走了,坐在大殿的地板上,随手翻看一册:「的确丑了点,你要是不喜欢,咱就不看。」 大殿很安静,司马玄冬扭头瞥见纠结绣花针的司马衍华,心下感嘆:「衍华,若是你跟二姐一样强势,我倒不至于特别担心,但你是个小傻子,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要是婚后商袁那莽夫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揍她。」 司马衍华听见了,扭过头,移着小屁股道司马玄冬跟前,诚心请教,怎样才算是被欺负。 「把你弄疼,弄哭,让你心里不乐意,给你添堵,这都是。」司马玄冬大手一挥,定了一界限。 司马衍华似懂非懂,摆弄起手里的绣花针,嘆了一口气:「六哥,为何大婚还要自己绣婚服,好麻烦,我宁愿去背书。」 「那你背一个我听听。」司马玄冬老神在在。 「……」 司马衍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绣花也挺好的。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司马衍华越绣越不开心,摇头晃脑,深觉人生不值,有一天,他绣累了之后,再醒来发现婚服完成了一大半。 他揉揉眼睛,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左翻翻又翻翻,双眸盯着多出来的花纹,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好丑!」 多出来的花纹,怎么说呢,针脚不算好,错漏百出。 他不绣了,站起身来,对于多出来的花纹,他也不生气,转个身去外面,一边走一边念叨:「再去吃些糕点。」 房樑上蹲着的人,利索跳下来,商袁一手拉着婚服,看不清楚面上的情绪,眉头紧锁似在苦恼:「丑吗?」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商袁准备上去,没想到司马衍华比她更快,合上房门,立马冲上来,一个勐冲,整个人攀在商袁身上,双腿夹着商袁,不让动。 双手环着商袁,司马衍华这样子,视线几乎与商袁持平,茶色眸子和琉璃般眸子相交,倒映两者情绪,商袁眸子充满愕然,似乎不相信,他还会折回来。 「圆圆,你可真厉害,还会绣花。」司马衍华毫不吝啬对商袁的夸奖,丝毫忘记之前还吐槽这绣花丑,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商袁,这看看那看看,一点都不消停,视线从商袁的面部到商袁的下边,最后觉得自己的视线实在唐突,把脸埋在商袁的脖颈处。 商袁无措低头,耳尖通红:「可是……丑。」 「不丑,不丑,圆圆绣的一点都不丑,特别好看,很衬花花。」司马衍华感觉好久没见过圆圆了,听见商袁说绣花的事,想要掩过这个话题,她不想让圆圆一直把注意放在婚服上,他想让圆圆关注他。 商袁抱着他,哄着道:「下来说话。」 「不要。」司马衍华蹬鼻子上脸,夹着商袁的腿又立马往上移,又紧了几分,生怕商袁把他扔下去。 「你这样,我没法和你说话。」商袁嘆气,服了小公主的磨人程度。 司马衍华望着商袁,眼眸触到她白皙的皮肤,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不说话,做点别的。」 温热的小手触及到她的脸,从上往下,细细描摹,停到下颌处,微顿了一下,又道:「你都不想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望的商袁很不好意思。 「我想的……」商袁开口。 司马衍华听见商袁这么说,把干净白皙的脸蛋凑到她跟前,闭上眼美滋滋道:「那你亲亲我。」 商袁:……这是成精了! 她一脸平静把人推开,从身上拿下来,语重心长道:「花花听话,乖一点,现在不能亲。」 「为什么!」司马衍华不可置信,桃花眼不由地睁圆,以前不让亲,现在都快要成婚了,还不让。 商袁讲道理:「现在还未完婚,被人看见不好。」 司马衍华淡淡「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兴奋道:「我们成婚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这样那样。」 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司马衍华的脑袋上,商袁在上面点了点,无可奈何道:「自然是。」 「花花觉得一码归一码。」司马衍华被商袁用手指抵住脑袋,没有不开心,反而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根手指,任何触碰都会让他感到开心,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指,装作不在乎道:「也不是我非要亲的,只是别人说,亲亲会比较好。」 看司马衍华的小心机,商袁勾起笑容,揉揉他柔软的髮丝:「就数你的道理最多。」因着多日不曾书房门,司马衍华墨发披散,垂于腰际,三千青丝柔顺,商袁从梳妆檯前抽出一根红色髮带,忍不住伸手,将髮带系上去。 柔软清凉的髮丝从商袁的指尖穿过,似月光成线柔和穿过肌肤,黑色的髮丝和商袁白皙修长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黑白交替,莫名勾人。 司马衍华一动不动,背朝着商袁,眼睛舒服微眯。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给两人带上一层漂亮的颜色,商袁神色认真给他梳头,如瀑般的长髮被鲜明的红色绑缚。 第100页 司马衍华想起一件事,神色似是怅然:「圆圆,你以前是不是也给我梳过。」 商袁手上的动作微顿,淡淡道:「嗯,小时候梳过。」 「怪不得,很熟悉。」司马衍华心中贪恋这种感觉,等头髮上被简单束缚住,转过身,透彻漂亮的眼睛望着她。 商袁:……怎么还没忘。 浅色的光线落在司马衍华身上,皎洁的白纱层层叠叠,精緻漂亮的脸宛如世间最美的刻画,娇宠长大的小公主用明亮干净的桃花眼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 商袁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公主,眼角上扬,眼眸笑意流露,恰如细碎的光进入云层,美好温柔,她道:「公主,你可真是……」让臣没有丝毫办法。 她轻轻一揽,司马衍华整个热跌进她怀中,她手穿过他的髮丝,弯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失礼了。」 额间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怔,小心翼翼的柔软触感,软乎乎的,他好喜欢,情不自禁踮脚,微闭双眼,扬起脸,无师自通,寻觅她柔软的软唇。 商袁眼神清明移开,望着踮脚的司马衍华,眼眸含笑,丝毫不客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把人按下去。 司马衍华睁开眼,漂亮的眼睛充满小小的幽怨,漂亮的眼睛满是控诉:「是我不漂亮吗?」 「漂亮,为何这么问?」商袁永远不明白司马衍华的小脑袋装了那些奇思妙想。 「我这么好看,都到你嘴边了,圆圆你竟然不亲。」司马衍华双手无奈一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斩钉截铁:「不是我不好看,是圆圆你不行。」 这话让商袁瞬间脸黑。 司马衍华丝毫不觉,继续道:「圆圆,你放心,虽然你不行,但我还是会很喜欢你,我会替你瞒着。」 商袁:…… 「不许说我不行。」商袁彻底无奈了,她上前一步,似乎要做些什么。 司马衍华用了太傅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激将法,特别开心,矜持站在原地,心想,一会儿圆圆非要亲他,要不要假装抵抗一下,毕竟稍稍反抗一下,属实是情趣。 他想得很美,但现实很残酷。 商袁把人拽到桌前,淡淡道:「今天我看你绣花。」 大晋的嫁衣虽说需要自己绣,但考虑某些情况特殊,部分大家闺秀只需把里边那件绣好,司马衍华这边也是如此,他绣的里边的「执子之手」。 花纹简单,但耐不住司马衍华手笨,当然商袁也不会,绣的花被司马衍华吐槽丑,本质上是两个菜鸟互啄。 司马衍华被商袁安排坐在那里,顺带左手被塞上嫁衣,右手被塞上的针线,蒙蔽了,桃花眼瞪圆,漂亮的眼眸闪过迷茫:「绣花吗?」 她竟然让他绣花,司马衍华自闭了,原来只是用激将法故意说圆圆不行,实际上他知道她行。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司马衍华懵圈绣着花,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圆圆不会真的不行! 商袁就站在一边,脚尖一点,轻上房梁。 这举动把司马衍华惊醒了,他站起来,仰头看向上面的人儿:「你下来。」 商袁沉思片刻,为了让司马衍华快点绣完,郑重拒绝:「不下。」 被拒绝的司马衍华往周围看了一下,找了一个凳子,站上去,不服输道:「你有本事来找我,就有本事下来啊!别站在上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那儿!」 商袁:……这又是在哪儿学的? 偏房这里的动静太大,宫婢推门而入,恭敬问:「殿下是有需要吗?」 站在凳子上伸长手臂试图够到上面的司马衍华看着突然进来的宫婢,沉默片刻,乖巧下来,把凳子放回原处,小声道:「无事,本殿就是练练嗓子。」 宫婢弯腰退出去。 房间陷入安静,商袁轻声笑了一下。 司马衍华望了一眼坐在房樑上的商袁,忍不住嘴角微弯,露出两个软软的酒窝,对上面的人,轻声比了个口型:「快点娶我。」 安安静静的环境内,司马衍华往日浮躁的心思沉淀下来,认真绣着嫁衣上的花,枯燥时,抬眸看向房樑上的商袁,一抬头就能对上那双熟悉的茶色眸子。 他认真绣花,她认真望着他。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到了,成婚那日,京城上上下下热闹非凡,众人都在讨论这七公主出嫁。 时至今日,京城还有不少人认为这七公主呆傻异常,流着哈喇子,姿色平庸。 但偏偏这样一个人,被新晋藩王商袁娶了。 众人可能没见过七公主司马衍华,但见过这新晋藩王,长得那叫一个仪表堂堂,纷纷不解,这样一个有前途的人,为何要娶这七公主。 谁也不知,在这一天,一半的高门贵女哭了,一半的世家子也哭了,一个比一个惨,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这天,所有京城的人都聚在街道看这一场娶亲盛世。 早在这天之前,街道四周就被侯府装点,十里长街红灯笼装点,街道每天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街边整齐又漂亮。 这天,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毛髮油亮,四肢矫健有力,马前面绑着红色喜带,上面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背挺得笔直如松柏,素来冰冷的茶色眸子装满了温柔的笑意。 大红新郎服,头戴红色插翅帽,头髮全部被束,放在里面,大红喜衣衬得她的面容更加白皙俊俏,让人看了,只惊嘆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第101页 商袁坐在马上,嘴角勾起的笑意,风流又好看。 街道四周来此参观的有京城百姓还有不少外地人,看到马上的人,锣鼓喧天,外地人夹在中间讨论:「这新郎如此俊俏,也不知这新娘是何模样?」 京城一个百姓摇摇头,嘆息道:「这新娘长得不怎么样,白瞎了这姻缘。」 「那这新娘是什么人?」外地人不死心,他看新郎模样好,观其后面的配置,应当有不小权势,又看新郎模样不像被迫,怎么也不像兄台所说的,姻缘不好。 「当朝七公主。」兄台热切告知,又和他说了一番这七公主如何德不配位,长相丑陋不说,还是个善妒。 外地人瞭然,不再听他说,外地人觉得他没有一句是真话,在外地人眼中,既然是公主,那必定长得美若天仙。 京城人见外地人不信,十分恼怒,偏要和他打赌。 外地人:……就特么挺无语的。 侯府到皇宫的距离不算长,趁着两人打赌的功夫,前方一浪高过一浪,人们惊嘆的高唿声传到了这边,夹在中间的外地人,反而被挤到前面。 新郎已经从他面前走过,一座华丽的鸾轿进入他的视线,四周被大红红纱掩盖,枝干由金色孔雀雕刻,栩栩如生。 他注意到抬轿的人,各个孔武有力,像是军营出来的,训练有素,整个轿撵一点都不颠,外地人感嘆,就算这七公主长得不好看,但绝对是受宠的。 对于红纱掩盖,里面那位掩面跪坐的七公主身影被遮得严严实实,外地人突然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公主为何那般受宠。 清风徐过,掀起红纱一角,外地人得以从中窥见一点。 司马衍华耐不住性子,周围热热闹闹的,他特别容易被吸引过去,但是周围严严实实,他看不见,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也感受到红纱被风吹的缺了一角,稍稍扭过侧脸,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外地人看见那一角,顺着视线往上看,只看见一个漂亮近乎完美的侧脸,轿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稍稍扭过来一点,让他窥见了全貌,当场愣在原地,不敢唿吸,生怕惊动里面的姿容绝世的人儿。 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精緻的美人儿,似乎被摄住心魂,呆愣在原地。 外地人下意识对着身边的兄台,愣愣道:「你们京城对美人儿的要求这般高吗?」这么好看的,别说星星,就是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身边的这位京城书生自然也看见,不可置信愣在原地,听见身边人开口,哭丧着:「我的房子没有了。」 刚才非要打赌的京城人以房子做抵押,和这位外地人打赌。 这也是京城人第一次看见传闻中的七公主,这般美貌,绝对够红颜祸世的程度,为何之前会有七公主丑陋不堪的消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京城人大部分人愤愤不平,为何之前有那般传言,人们猜测是皇帝为了保护七公主,才有了之前这般流言。 一时之间,京城多了一股潮流,名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送走衍华的那刻,皇帝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皇宫,仿佛一道金光升起,与司马衍华身上的束缚相撞,从这一刻起,司马衍华的生命不再受国运皇脉的影响。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皇帝微眯眼,对着身边的高公公道:「回去召见葛术士。」高公公记下,默默退下。 宣德侯府,皇帝亲临,前来参加喜宴的众朝臣惊慌迎接。 皇帝来送小儿子最后一程,私心里还是捨不得,还特意灌商袁的酒,众朝臣都是人精,看着皇帝这副样子,纷纷以身作则,上前一步往死里灌商袁。 望着皇帝,宣德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但又看见自家儿子被那群不要脸的人精灌酒,挤进去开始挡酒。 商袁和宣德侯的酒量都很好,但架不住人多,一杯又一杯,宣德侯都被灌趴了,只剩下商袁强撑。 到了晚上,喜宴结束,商袁站在门前不动如山,把朝中大臣一个个送走,朝中大臣打量着这个酒量好的小辈,升起了爱才之意,丝毫不在意自己之前是多么不要脸,硬要给人灌酒。 商袁模样清冷看不出半点差错,再把所有人送走之后,她脚下一歪,差点摔倒,把管家看得心惊肉跳,最后商袁挺直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洞房。 向敏是想闹洞房的,但看好友老商这个样子,心想,这估计都不用闹了,她自己就能把洞房拆了。 月亮又大又圆,高悬在空中,挥洒银光,商袁站在洞房外,因为喝酒,脑子有些迟缓,思索半天,想起里面有人。 她推开门,看着坐在床边穿着花钗大袖襦裙,额间描着漂亮花钿,肌肤胜雪,美艷不可方物。 商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漂亮,要是属于她的该多好,站在门外看了半天,迟迟不进来,吹了半天冷风的商袁后知后觉,是她娘子。 她迈着步子进来,任谁都看不出她已经醉了。 商袁自己褪下帽子,移步走到司马衍华跟前,一双手霸道抬起他的脸,细细打量道:「小模样长得很标緻。」 在商袁靠近时,司马衍华鼻尖轻嗅,闻见浓厚的酒味。 被这么抬起下巴,司马衍华心中泛起一股羞耻,但又很兴奋,面色通红望向商袁。 第102页 突然,阴影靠近,商袁被弯腰靠近,他立马闭上眼,过了半刻,反而头上一松,他睁开迷茫眼眸,看见商袁正在替他拆头上的髮钗。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商袁垂眼,打量他,冷哼:「我就不亲。」 司马衍华:…… 商袁脑子晕乎,潜意识对待司马衍华依旧像珍宝,有序为他拆头上的珠钗,之后,牵着他的手开始在洞房里晃悠。 司马衍华不解其意,不明白商袁这么做的目的,但被牵手手,他很开心,乐意被商袁牵着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两人绕着房间转到第五圈时,商袁停下来,目光停留在水盆上,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司马衍华,沉默了一会儿,牵着人把手放进水盆里。 两双手一起放在清澈见底的水盆中,商袁拿起帕子浸湿,为司马衍华擦去脸上的妆容,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司马衍华开心望着对面迷迷煳煳的商袁,悄咪咪凑过去,趁着商袁不注意,往人脸蛋上亲。 商袁被亲懵逼了,茶色眸子疑惑望向对面的人,视线又移到他的脸上,开口:「好看。」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松开司马衍华的手,去往房间的一个角落,从角落里拔出来一份图册。 熟悉的封面,让司马衍华似有所觉,想了想,从里衣里拿出来一本六哥硬要塞给他的春宫图。 两人拿着春宫图,面对面站着,丝毫不尴尬。 商袁上前一步,拿过司马衍华手中的龙阳之好春宫图,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磨镜之好,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按照哪本来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答案,商袁目光移到站在一边漂亮精緻的瓷娃娃司马衍华身上,茶色眸子微亮,福至心灵:「应该先脱衣服。」 说罢,她上前,低头看着司马衍华,轻声哄着:「上床,睡觉。」 司马衍华以前也和商袁一块睡过,对于睡觉的概念就是睡觉,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乖巧跟着商袁来到床边。 烛火葳蕤,没人熄灭,映衬红帐,春宵一刻。 商袁解开自己的腰带,缠绕在手腕上,司马衍华看见了,疑惑一瞬,便不再想其他的,因为商袁突然靠近他给他更衣。 突然靠近,升起暧昧的气氛,商袁认真解他的衣裳,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司马衍华紧张吞咽,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层层叠叠的嫁衣被商袁褪去,只剩里面的白色里衣,商袁如今同样如此。 司马衍华低头看着自己只剩一层薄薄的衣裳,眼眸迷茫,这么快吗?又看向商袁的动作,他惊讶:「还要脱吗?」 商袁一本正经点点头,指尖一挑,司马衍华上面的衣服滑落,露出洁白无暇的肩膀。 她满意笑了笑,目光突然一凝,双手扶住他的肩,指尖勾起胶胸,茶色眸子充满疑惑:「这是何物?」视线再次移到他的胸口,移开胶胸后,一平如洗的胸彻底暴露在她眼前。 商袁愣了几秒,伸出手,解开衣裳,看看自己汹涌的胸,再看向司马衍华平平坦坦的胸,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娶得不是娘子吗? 一下子,商袁不清醒的大脑被吓醒了。 司马衍华只觉得新奇,被商袁按在床上后,就看着商袁的动作,见她突然脱衣服,也呆愣愣躺在床上,看见商袁鼓鼓的胸口,又瞧了瞧自己一马平川的胸,疑惑道:「夫君,为何我们不一样?」 商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洞房花烛夜,她看了不少书,做好万全准备,可……女人会是个平胸?会是个赤条条的白切鸡? 目光移到之前被她放在地上的两本春宫图,脑中更是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所以,这两本……一本都用不上? 洞房花烛夜,她需要冷静冷静。 第67章 洞房花烛夜(二)洞房花烛夜啊啊啊啊…… 月夜散发的静谧,吹拂入洞房。 商袁站在床边,眼睫微垂,大红床单上躺着一个美人儿,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过来。 红色衬托肌肤胜雪,肩膀弧度圆润,在烛火光下熠熠生辉,他从头到脚精緻不可方物。商袁眼眸渐深,幽暗如深潭,将这美景收入眼中。 虽然很漂亮,但他身体构造的确是男生,商袁懵逼的想,今天做了什么,也就喝了点酒,然后娘子变相公。 她怀疑自己酒没醒,愣愣地坐在床边,又扭过头,看向床上的大美人儿。 「你、你是?」商袁自己都没发现,她说出的话带着颤音。 司马衍华眼眸迷茫,他道:「我是花花!」 没错,是这个声音!也是这个人!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商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伸手算了算,想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女子才可以男子,她的娘子也就在迎个亲的功夫变成男的。 堂堂一国公主变成皇子,她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目光移到圆桌上丫鬟小厮摆的醒酒汤,心想,喝完这碗醒酒汤,或许小公主就会变回来了。 她想要去拿醒酒汤,但被他一手拦下,他道:「你要去做什么?」 被牵制住的商袁,后知后觉回覆:「醒酒。」 「我帮你拿。」司马衍华把人按在床边坐下,匆匆穿上里衣,飞奔去拿圆桌上的醒酒汤。 过了片刻,一碗醒酒汤就被放在她的手中,商袁看着澄澈的汤水,映照着自己的面容,转而扭过头,望向坐在一边看着她喝下醒酒汤的司马衍华,又看了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她沉默片刻道:「我窥见你的秘密,你这是打算下药,痛下杀手!」 第103页 「什么秘密?」司马衍华眼神迷茫,精緻的脸蛋不像会撒谎的样子。 商袁眼睫微垂,他的性子她自然了解,这种事情上不会撒谎骗她,所以衍华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身体上的问题。 她一口饮下,喉咙滚动,利索起身解开红帐。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想要的始终是他,无关旁人,无关性别。 脑海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样想想,衍华倒是和她一样,受父母之命,扮成女儿身,如此一来,和她倒是天生一对。 如果真的如她猜想的这般,事先准备的图册反而用不上了。 商袁因为这个念头,笑了,眼眸闪着笑意,倒影着他的身影。 司马衍华坐在床上,特别乖巧把被子铺好,钻进来,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她道:「那我们一起睡觉吧!快点进来呀!」 墨发蜿蜒在红色的床单上,他双眸认真,还特意把被子掀开一角。 「圆圆,你会讲故事吗?我想听故事。」司马衍华声音软糯,双眼放空望着床顶,特别兴奋,就像到一个新环境新奇地睡不着。 她勾唇笑笑:「不睡吗?」 「睡不着。」司马衍华很诚实,虽然今天很忙,但大多时间,他大部分都是静坐,由礼官引导。 商袁掀开被角,躺在他身边,淡淡道:「可以做点别的。」 「什么?」司马衍华没听清楚,侧头望着躺在身侧的商袁,他发现,这样离得好近,好像再上前一步,就能亲到。 恰逢,这时候商袁侧身,一双含笑的茶色眸子望着他,让他心中一跳。 这样认真专注的眼神,往日很少见,他默默往下缩了缩,整个人埋在干净的棉被里,不是太想出来。 面前突然被阴影笼罩,他抬眸,却见她俯身而上。 随后的事情,便超出他的范围认知,往日里,他觉得亲吻就是一件很私密,很亲密的事情,但是,司马衍华呆呆想,又有一种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 一夜无眠,春宵慵懒,窗外盛开的石榴花尽态极妍,花瓣尽情在空中舒展,火红的花一朵又一朵争先盛开,又是一年花团锦簇。 司马衍华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仿若一艘随时沉溺在海中的小船,明明有时候上了岸,却还是会被绵绵无尽的深海拉进去。 他现在很累,身体酥软又酸疼,沉沉睡在床上,谁都不想理。 白天,柔和的光线进入帐内,一片旖旎,她怀中抱着温软的人,长睫微颤,悠悠转醒,茶色眸子不见欲色,低头看他睡得沉沉。 昨晚把人折腾狠了,眼尾到现在还发红。 她手指微曲,小心拂过贴在他脸上的髮丝,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起身准备,春光乍现,她蓦然看见小公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伸手触摸,小公主下意识往里缩。 商袁愧疚,她天生有奇力,昨晚怕是一时没收住。 小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就连头髮丝都是矜贵的,身上……也的确很软,像是水做的一般,可她明明记得,昨晚小公主身上,明明是粉色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反而青一块紫一块。 当时,在他身上不小心留下痕迹,颜色粉嫩,像一朵浅粉色的花,很好看,故而又留了很多。 商袁又仔细想了想,眼眸渐深,望着床边睡得安稳的小公主,也不对,是小皇子,但她还是习惯叫他小公主,娇娇软软的称唿,很适合她。 又想到,昨天晚上到最后,他声音都哑了,她就越发愧疚,拨动他两边的髮丝,露出精緻漂亮的脸,为他浅浅梳理就像儿时那般。 过了一会儿,她打算下床去拿一些膏药给他抹抹,顺带吩咐下边的人去煮些甜汤。 刚掀开被子下去,就被一双玉臂拦下,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她的腰间,声音软糯带着少许的沙哑:「你要去哪儿?」 「该起床了。」商袁身形一顿,又躺回去,望着仍然紧闭双眼的人,小声道。 司马衍华环腰抱住她,语气无助:「可是……我疼。」 「那我下去给你拿药。」 「不要。」他紧紧抱住她,特别依恋她身上的温度,又小声解释道:「你会跑。」 商袁知道他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也没多说什么,身子往下移,视线与他持平,大约感受到她的视线,司马衍华慢吞吞睁开眼,小声道:「你做什么?」 商袁双眸含笑,意味不明:「再来一次。」 还没说完,腰间吃痛,被他拧了一把。 经她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你骗人,昨晚上你这话说了好多次,没有一次停下来的。」说起这事,桃花眼中满是控诉。 商袁自觉心虚,揉揉他柔软的髮丝。 「那你这样抱我,不怕我。」商袁感受腰间的束缚越来越紧,温声道。 司马衍华满脸羞红,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闷闷,好似撒娇:「那、那我不是也挺舒服嘛。」 商袁:…… 有时候,他就是能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让她怎么答。 第68章 洞房花烛夜(三)和谐社会,从你我做…… 早上,商袁洗漱后扭头对上桌面上的铜镜,目光一顿,走上前,手不自觉触上脖颈,轻声一笑,上面赫然出现明显的暧昧红痕。 昨夜,小公主……其实也挺凶的,一直抱着她啃。 第104页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眼眸微动,这里留的痕迹最多,或是因为细腰最敏感,小公主钟爱这里。 商袁低头一笑,小公主哪里笨,在这上面甚至比她都要聪慧许多。 小公主打着软软的哈欠,穿好衣服,来到商袁跟前,一双手毫不客气摸上她的腰,恋恋不捨摸了一圈,才移到腰带上,固定腰带,又系上一块玉佩,嘴里嘟囔着:「旁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人就要伺候相公梳洗,你怎么先一步把衣服穿上了。」他还趁机再做点什么,结果,一点机会都不给,隔着衣服摸能摸到什么?! 这般想着,漂亮的眼睛充满无奈,还夹杂着一丝丝小失落。 「你会穿衣服吗?」商袁倒是没什么,只是处于实际情况问了一句,公主洗漱应当有专人伺候,穿复杂的衣裳,他怕也不会,就是里衣小带打结,估计也悬。 司马衍华想了想,目光移到商袁身上,诚实又沮丧点点头,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发亮:「我虽然不会穿,但是我会脱!」双眼亮晶晶,双手跃跃欲试。 商袁退后一步:「公主,请自重。」 「相公,请爱我。」小公主上前一步,轻轻踮脚,双手往商袁肩上重重一搭,不甘示弱道。 商袁笑了,丝毫不给小公主反应的时间,微微颔首,向前靠近,触上他的唇。 被偷袭的司马衍华,双眼一眯:「你亲了我一口。」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伸出手算了算,然后给商袁讲道理:「人家钱庄借钱,都需要还利息,更何况你这是亲了我一口,我觉得我们需要讲讲利息。」 「如何讲?」商袁洗耳恭听,小公主想法甚多,但偏偏不用到正经地方。 「你亲我一口,我也要亲你一口,这样就算扯平。」 「那你亲?」她诧异挑眉。 「非也!非也!如果我亲了,岂不是没有利息之说了。我今天就不亲,憋着!」小公主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同时还有点小傲娇。 小公主掰扯着指头,认真算了一番道:「这样的话,一个亲亲到了明天就可以换两个,再到后天可以换四个,再再到大后天可以换六个!以此类推,我可以攒好多个。」 商袁听后,大受震撼,小公主不去放高利贷可惜了。 她憋着笑听完小公主的话,也没提醒他,都是夫妻了,怎么亲都可以,看着小公主一副「我最聪明,最会浪漫」的表情,她上前抱着他的腰,把人放在梳妆檯坐下,视线持平,双手托着他的脸,吻上去,撬开他的唇齿,攻城略地,一处都不放过。 一吻过后,司马衍华小脸通红,抱着她的脖颈,不丢手。 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扑向敏感的耳垂,又听她说:「这又是一个,你可要记清,明天还我几个。」 司马衍华被亲的愣愣的,到现在他也没明白,圆圆怎么突然就这么主动,明明之前特别害羞,连小手手都不让牵。 她这样…… 司马衍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垂白里透红,像一颗诱人的鲜红樱桃。 他小声道:「别这么孟浪,我也会吃不消。」 「很明显?」 司马衍华身子向前倾斜,一把抱住她,害羞道:「也不是,就是很突然,你让我适应适应,好跟上你。」 商袁:……你还想跟上什么?! 经过他的这番打岔,商袁思及他的真实身份,这又是一个问题,以往看模样,皇帝和贵妃都待衍华极好,但……人不可貌相。 远在皇宫的皇帝突然打了个喷嚏,末了,感动泪汪汪,他儿子新婚第一天,肯定想他这个父皇了。 商袁低头看着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暗自把之前的猜测否定,也不对,皇帝和贵妃对衍华的宠爱做不了假,这其中或许有隐情?想到往日里,衍华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姑娘,商袁又是一阵头疼。 衍华性格迥异,不能以常人之思所揣测,她不敢妄加推断,只能询问,但这话又不知从何开口。 难不成直接上去询问:「你到底觉得自己是男是女?」 这话若是衍华听了,肯定乱想,更何况,因为断魂症,他现在的情况受不了刺激。 商袁把人抱下来,理理他身上的漂亮衣裙,轻嘆道:「殿下,真是个瓷娃娃。」 第69章 商李氏和宣德侯在大厅也…… 商李氏和宣德侯在大厅也没等多长时间。 先说商李氏,她一想到公主昨晚上会发现女儿圆圆的身份,就提心弔胆,一夜没合眼,到了天亮,没听到商袁的院子传来不好消息,才堪堪合眼睡了一小会儿。 睡之前,商李氏还在想自己派去的丫鬟打听出来的情况,丫鬟一脸害羞道:「少爷昨夜足足叫了七次水。」 商李氏当时想,果然一夜没睡,耳朵都聋了,她女儿自小谦逊有礼,怎么可能这么生勐,再说了,女儿不可能那么娴熟,脑袋晕晕沉沉,小睡一会儿。 至于宣德侯,那就简单多了,昨晚喜宴被灌了不少酒,人走之后,又无端发起了酒疯,闹到后半夜才睡,一直睡到了现在,连忙急匆匆赶来。 两人自从生了商袁之后,就分房而睡,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 从相反的方向,一块赶来,打了个照面,商李氏一下沉默,想起今日是女儿敬茶的日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又是端庄的宣德侯夫人。 第105页 大厅里,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聚在一起,不是尴尬,反而是最平淡不过的气氛。 宣德侯对着商李氏笑笑,但商李氏早已不吃他这一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都没有看他。 宣德侯眼中划过一闪即逝的受伤情绪,再看向商李氏时,笑得灿烂:「我想为一个姑娘赎身。」 一双玉手失控紧紧抓着木椅扶手,商李氏随后淡淡放松,无所谓道:「过段时间吧!」 闻言,宣德侯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寞望着身边的人,在心底嘆了口气,又重新将视线移到大厅口,这一切商李氏都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想再回头看他一眼。 恰好这个时日,新婚夫妻携手而来,脸上的笑容让宣德侯很开心,他是个看别人开心自己就会很开心的人。 他连忙让自己的随从备好见新妇的礼物,但视线放到商李氏准备的东西时,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太过寒酸,他默默缩回去,变得没那么热衷。 商李氏察觉到他的视线,以为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冷笑一声,似是嘲讽。 但宣德侯会错了意,摆摆手,就让随从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回房间内,理理衣摆,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商袁和司马衍华敬好茶之后,便离开了。 商李氏感嘆:「公主很好啊!」说完之后,意识到身边的人,脸色一顿,立马起身离开,只剩下宣德侯一人待在大厅。 宣德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凝聚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和她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是从那个商袁出生那个大雨天。 彼时,他们虽然爱吵,但也是吵着闹着,很快就和好了,偶尔他幼稚心上来,便跑到青楼,等着她来找他回去。 有一次,不知为何,她因为他去青楼这件事,大吵一架,他也特别生气,像往日一样躲在青楼里喝喝茶,和那些身世可怜的小姑娘聊聊天。 然而,等他身上的银子都快花光时,她也没来找他。 终于等到了她踏足青楼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他快坚持不下去了,看见她到了,还故作矜持,特意找来平日玩得好的青楼头牌,围在自己身边,目光斜视,看见她望着他,他不在意吃下美女送到嘴边的一颗葡萄,心中暗想,不能这么惯着她。 天上飘起丝丝小雨,她来的时候,乌黑的髮丝上沾着晶莹的小雨滴,模样很狼狈,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美人儿缠住。 年轻的商李氏也有一双漂亮的茶色眸子,只那双茶色眸子心碎时,格外让人痛。 她就那么看着他,毫无牵挂离开了,不再看他一眼。 年少轻狂,又拉不下脸面,宣德侯总有自信,觉得她还会回来,偷偷摸摸跑出青楼,回到家也不敢让人知道,躲在柴房里听消息。 只是,他放出去的话,却是他人还在青楼里。 那段时间,他为了不让商李氏发现,废了好一番功夫,偷偷观察着商李氏,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去坦白错误。 也不知道商李氏怎么了,一天比一天脾气大,他不敢出去。 只能待在柴房里,有一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来,走到商李氏门口听见她语气偏激:「他死在外面,关我什么事,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你让他滚,你让他永远别回来,这辈子都别出现!」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划过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 狼狈的他站在外面听着这话,心里很难受,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离开家的时候,因为这番话哭了。 后来,他几个月没回家,等再听到府里消息时,便知道她怀孕了。 谁的?他不觉得这是她和他的,他只和她同房一次,也是因为第一次她疼,他不敢了,害怕她疼。 他不敢回去,害怕面对这个现实,更害怕她和自己和离。 侯府已经没落了,他也没什么才华,不爱读书,进不了朝堂,更攀不上高门大家的昭明公府。 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没认识他之前,骄傲明艷。 如果商李氏真的和他和离,他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他们家没有抗衡昭明公的办法,他不想她走,更无法接受她和离之后彻底远离自己的生活。 他小心避开所有她派过来找他的人,换了一家又一家的青楼,直到她临盆前,他没有见她一面,临盆那日,他听青楼姑娘说,女子生产就像走了一趟鬼门关,见不到的人以后恐怕永远见不到了。 他慌了,跌跌撞撞跑回去,大雨淋湿他的视线,跑回府中听到院子里,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又哭了,眼泪掉下来,坐在台阶上,被雨水沖刷,像一只哭泣的狗,狼狈又可怜。 当听到院子里没有声音,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时,他愣住了。 他不哭了,听小孩儿哭,听着听着,脸上又是哭又是笑。 婴儿就是商袁。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面对他,慌慌乱乱逃到别处,曾做过一年不回家的壮举,就算回了家,也必须喝得醉醺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装傻充愣过去。 他晓得自己卑劣阴险,无能又小气,只能用这种低等的法子,留她在自己身边。 也是因为商袁大婚,商李氏肯定不会同他和离,他才敢稍稍清醒一点,出现在她跟前。 他想着,总有一天,她和他能和好,但他忘了一件事,时间消弭得不仅有伤痛,还有爱意。 第106页 等她彻底离开他的世界,他再也找不到她。 * 司马衍华走到皇宫里,路过他的华清宫时,指着给商袁看:「你家有石榴花,我家有梨花。」 繁茂的梨花是很漂亮的,一朵小瓣儿的梨花飘过来,落在商袁的肩上,他双眸微弯,卷长的睫毛轻颤,弧面上跳跃着阳光:「我自小养的梨花好像也很喜欢你。」 商袁神色微动,那棵树,也很好。 「圆圆,是在想别的花吗?」司马衍华一直侧头,开心看向商袁,对于她的表情变化很是了解。 「不是,是树。」商袁低眸看向她,很诚实。 司马衍华本质上是个被宠到大,有点小脾气的小可爱。 他听着商袁这话,桃花眼眼眶瞬间变红,桃花眼上挑,眼尾更加迤逦,稍稍蓄些薄雾,眼睛湿漉漉,又纯又欲。 他先是嘆了一口气,抿紧嘴唇,露出两个软软的小酒窝,欲言又止:「花太过娇嫩,总归是不好养的,比不上那挺拔直立的大树,也是应该的。」 「圆圆,可曾听过一个曲儿。」司马衍华手腕一动,袖子掩盖巧手,他捻住袖子,眼眸微闪,眼眸多情似无情,轻折兰花指:「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司马玄冬喜欢听曲儿,司马衍华不喜欢,但架不住表演天赋甚高,有些东西看过一遍就会了,小时候模仿不出精髓,长大之后便不一样,司马衍华整个人的五官张开了,越发精緻倾城,一姿一态,皆是倾城之姿。 双手微翘兰花指,反倒是像天上仙子欲飞的手势,仙气飘飘。 商袁眸光微动,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小声道:「回去咱再玩。」 司马衍华点点头,右手微勾,商袁配合俯身,他踮脚,趴在她的耳边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昨天晚上我们做到好久的那种事?」 商袁:…… 她否定:「不是。」耳尖悄悄红了。 他昨晚上看她看得很仔细,每一丝表情都没错过,刚刚那种眼眸微动的情况…… 司马衍华眉头微皱,或许是真的看错了,总之圆圆说没有就没有,他追上商袁问:「那刚刚……你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商袁踏步往前,错开视线,就是不看他。 「相公,那你跑什么?」司马衍华腿没有她长,走得有点急。 他专心跟上她在前方的步子,有点累,就在快要忘了之前说话的内容时,商袁才开口:「喜欢。」 「?」司马衍华疑惑。 「表情代表喜欢。」 司马衍华恍然大悟,比葫芦画瓢,学着商袁的样子,眼眸微动,然而却眸光流转,漂亮诱人,致命的是,眼眸深处是单纯:「看我学得像吗?」 对于司马衍华这样表情,商袁最是吃不消,她微闭双眸,唿出郁气,沉声道:「你再这样,我们现在就回家。」 「好啊!」司马衍华立马拉着商袁走,嘴里念叨着:「昨天才走,今天就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门退亲呢。」 商袁:…… 第70章 大雾遮挡丛林样貌,只余…… 大雾遮挡丛林样貌,只余处点点的郁青色,泥泞的土路还残存雨水的气息,远处传来剧烈的喘气声,由远及近,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进入丛林中,鲜血早已干涸,褐红色血污阻碍他的视线,残旧的锦衣破成条状。 他双眼睁大充满恐惧,瘦骨嶙峋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被地上的土块一绊,摔得身上的伤势更严重,宁静的山林中,清脆的骨折声格外明显。 他痛苦从地上爬起来,来来回回,时间急迫,他却始终站不起来,豆大的汗水夹杂着痛苦和恐惧。 一次次跌落在地上,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绝望抬起头,眼眶里充满化为实质的恨意,湛蓝的天空盘旋着大雁,眼里流露一丝逃出去的渴望。 一只洁白无暇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化成恐惧和绝望,哆哆嗦嗦往后退,大脑受到强烈刺激,双手护头,意识模煳:「别靠近我!我不好吃,不要吃我!」 从依稀可见的神情中,判断出这是玄策。 那人面皮白净,双眼干净,衣裳干净,软乎乎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意,看起来就像邻家的小弟弟一样,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道对玄策做了什么,让他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刺激。 「大哥哥,跑什么?」小弟弟林喆笑眯眯嘆气,纯净的脸上好像只是在认真询问。 玄策似乎有一秒清醒,望着眼前毫无防备心的人,双手扑上前,张开满是污浊的大嘴准备上前去咬。 刀光一闪,血淋淋的手指头掉落下来,手指掉落在泥土小路上,上空盘旋着乌鸦,悽厉的叫声传来,玄策痛苦捂住自己的手指,脑中却越发清醒。 「大哥哥怎么这么不听话?」林喆苦恼蹲在地上看着他,又道:「你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像大哥哥这么有趣的玩意儿,阿喆还是第一次遇到。」 林喆江湖中人,从小天赋异禀,喜爱杀人,经天山教导,性情收敛,只杀行恶之人,尤其最爱折磨与他臭味相投的变态。 「所以,不要让阿喆难办,好不好?」林喆站起身,面上带着恳求的笑容认真,向前一步,不在乎他身上的污浊,白嫩的手放在他脏乱不堪甚至发臭的发顶,轻轻揉了揉,仿佛对方真的是他心爱之物。 第107页 「别杀我。」玄策隐忍道。 林喆放在他头上的手顿住了,忽地,抓住他的头髮,狠狠往上拽,硬扯住他的头皮,语气森然诡异:「你怎么能求饶呢!」 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惨叫,惊动山林中的鸟儿,清新的山野空气瀰漫血腥气。 大雾慢慢收敛,泥泞的小路上,多了一道长长的指甲划痕像是厉鬼不甘的抓痕,在最尽头,一团枯燥含有血迹的头髮遗落在那里,仔细一看,髮丝的末端还连接着头皮,硬生生被人拽了下来。 …… 皇宫中,商袁站在大殿外,彼时她刚一进殿,就被皇帝赶出来了,小公主还在里面。 日光灿烂,商袁目光一顿,向敏领着人过来,目光微敛,知道这人是谁。 那人也瞧见商袁,恭敬从怀中拿出一叠帐单,小心道:「大人,货已经到了。」人已经被杀了,这句暗号不用说,两人心知肚明。 听到这话,商袁接过来,签下自己的名字:「嗯。」向敏不可思议望着她……手里的帐单:「你买什么东西了?这么值钱,给小公主的?」 打从认识商袁以来,向敏就没见她买过值钱东西,这是头一次!她下意识觉得,这是给小公主买的。 商袁扫了她一眼,半晌后,开口:「一条人命。」 向敏讪讪:「你平日脾气好,谁会不长眼惹你,除了玄策那个……」还没说完,她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止住。 「他死了?」向敏表情怪怪的。 阳光透过柱子,些许光落在她的侧脸,阴暗不明,她点点头。 他死了。 向敏身上像是一道枷锁脱落,如释重负,但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别扭,不是为他的死心痛,就是缓不过来,她愣在原地想,也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临死前有没有后悔过? 她一直搞不懂玄策这个人,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陪伴了那么长时间,可是每次却能狠下手对她或是对商袁下手。 明明他们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和她们说句话。 她隐隐有猜测,相处那么多年,曾试图了解玄策的想法,他给她一种感觉,就是仗着他们之间相识,把所有最坏的毛病留给最熟悉的人,恶言相向、精心算计,一步步,一点点浪费他们之间的感情,偏偏他觉得这是证明他们感情的最好方式,不断试探她们的底线。 到最后,迷失自我,恨不得将所有的坏处都留给最喜欢的人,对知道真实性情的她们,有着特殊感情。 自信的认为,她们会包容他的一切。 因为在潜意识里,他或许把她们当成朋友。 日光晒得她脸热,自嘲道:「真的煳涂了。」 她能这么想,或许是因为,她曾经见过他被商袁套着麻袋痛打他一顿后,见过他哭。因为商袁讨厌他,哭了。 向敏心中舒了一口长气,死了也好,干干净净,旁人也不会惦记。 「挺好的。」向敏望向商袁,少时置于她们死地与多次,这样的人即使知道他的想法,她也不会留恋。 在很多年也只会感嘆,有个人死得挺好,死在了别人一点都不眷恋他的时候。 商袁神色淡淡,听不出语气好坏:「我也觉得。」 向敏看着老商的侧脸,笑了:「你倒是偷偷摸摸玩了一把大的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支着手臂扛了她一下。 「从回京之后。」商袁淡淡道。 被向敏领来的人,催着向敏离开,她和他一道出去。 回去的路上,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踯躅不前,一双桃花眼风流十足,端的是风流倜傥,却偏偏手提一个与他很不相称的食盒。 看见向敏回来了,矜持站在原地,视线微微错开:「你之前不是说春和楼的饭菜不错吗?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哪个,就随便点些,你尝尝看。」 这么大的饭盒,向敏怀疑,司马玄冬把所有招牌菜点了一遍。 「怎么突然给我带这个?」向敏眼睛微眯,这傢伙不会知道今天玄策死了,特意找她过来吃席吧! 司马玄冬炸毛:「你这眼神什么意思?」耳朵通红,声音又降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小声道:「你这不是瘦了吗?我以为你吃不惯京城的,春和楼的厨师是边疆的,可能会比较和你的口味」 说完,又看向四周,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口是心非道:「我瞧你最近都没怎么换衣服,你要是没钱了,我有。然后……我也可以陪你买衣服。」 向敏愣住了,她瞧瞧有些紧张却明目张胆对她好的司马玄冬,心中涌现酸涩,上手抱住司马玄冬,轻声道:「我们成婚吧!」 第71章 皇帝家书皇帝最后还是把商袁叫进来了…… 皇帝最后还是把商袁叫进来了,目光复杂,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儿子会嫁给一个男人,这让他心里怎么好受。 看见商袁,脚就痒,忍不住上去踹。 瞧见儿子看见商袁进来,那没出息的样子,清清嗓子,开始给商袁「摆谱」。 毕竟儿子有多不矜持,他作为他老子还是了解的,男人自古以来都「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他不希望,商袁今后做那个有恃无恐的,更不希望儿子婚后的生活不如意,所以想给商袁敲敲警钟。 第108页 结果,就在他开口:「商袁……」 话还没说出去,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抬头一看,对上站在商袁身后的儿子的漂亮的眼睛,水润如同蒙上一层雨过初霁的山林,湿漉漉的,仿佛他说一句重话,就现场哭给他看。 皇帝被这眼神看得一恍惚,以为自己又罚了衍华。 父子之间心有灵犀,司马衍华知道父皇是为了他好,但又不希望这样,这样于他于商袁于父皇,都不好。 但是,他不能打断父皇说话,像小时候望着父皇。 皇帝无奈一嘆:「商袁,找个凳子坐下吧!」 商袁已经做好「两耳不闻皇帝骂,一心只爱小花花」的准备,然后……就被赐座,她沉默坐下来,司马衍华紧随其后,坐在她跟前。 今日是大婚的第二日,司马衍华上穿橘红短襦,下穿大红缠枝花纹的襦裙,红衣和白皙的肌肤相衬,衬得他更加好看,脸上软软的,很漂亮。 头上带着商袁插在他乌云黑髮的步摇,缀在发侧,折射入宫殿的光线,透过步摇上漂亮的宝石,散□□亮的光。 流光溢彩,他笑得好看,软乎乎的小脸,露着软糯的酒窝,小心把头侧过来,靠近商袁,眼睛微眯,眼尾止不住上挑,小声道:「你不要紧张,父皇人很好的。」 商袁郑重点点头,把人家宝贝娶回家,被骂几句也无妨,只要不让她把宝贝还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皇帝眼眶发酸,这么多年,衍华被他养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给他气受,看到儿子自然亲昵商袁,有一种自家养得娇花,被人连盆带土一块带走的心痛感,最让人伤心的是,这花被别人养之后,开得更加娇艷。 「商袁今后有什么打算?」皇帝不希望商袁回到封地,但显然不可能。 阳光折射进入,大殿内透亮的黑色地板,散发沉闷的光,殿内瀰漫不一样的气氛。 「过完年,回封地。」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下了决定。 皇帝心痛这么早回去,偏偏嘴硬,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晚?」 商袁解释:「这次回来,需要祭祀,准备时间较长。」 「玄王那边?」 商袁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淡淡道:「玄王忙于找玄世子,这些时日,反而安定许多。」自从玄王接到玄策失踪的消息后,就私下派人一直找,暴戾成性,处死了一批心腹。 最近找不到消息,更着急,甚至放到明面上,大肆派人去找。 这个时候,她的人已经趁机混在玄王身边。商袁微敛,淡淡颔首,坐在椅子上,姿势儒雅,想的却是,如何搞垮玄王。 皇帝点点头,前些日子,葛术士激动和他说,皇脉近些日子稳定,今后国泰民安,百年之内,百姓和乐。 想到玄王的动静,幽幽嘆口气,有些事情是该剷除了。 再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心一塞,儿子听不懂但又很懂的表情,真的会让他误会小儿子是个朝堂奇才。 可恶,又让他装到了! 皇帝错开眼神,目送敬茶后的两人,携手离开,目光久久不舍,脸上笑容慈祥,眼角微扬。 一双温软的手牵上他的手,萧贵妃笑笑道:「在想什么?」 皇帝没吭声,她道:「衍华的眼光自小就好,虽然笨,但你看看他自小选得东西,个个都是定好的。」 「我知道。」直到黝黑的眼眸倒映前方两人浅浅的背影,从眼眸中消失,皇帝收回视线,小声道:「孩子们长大了。」 萧贵妃微微颔首,可不就是,她都老了。 * 司马玄冬步伐飘忽走到皇帝平日批改公文的地方,犹豫一番,推开门,见到太子大哥还没走,一时顿住,准备把门合上,往回走。 「站住!」这是太子的声音。 他难得从摺子抬头,伸懒腰,就看见鬼鬼祟祟进来的六弟,对上视线,还跑了!肯定做坏事,心虚! 沉浸在对面熬夜看话本的老皇帝被太子这么一声,吓着了,抬头便明白,老大孩子在教训老六。 他一本正经,把武侠话本塞回桌子里面,不动声色拿了正经书看,不由得背都挺直了:「进来就是进来,犹犹豫豫成何体统!」 听闻这话,司马玄冬进来了,烛火光照在俊俏的脸上,却没照清他通红的耳尖。 「儿有件事……」 「没事,你也不找朕。」 司马玄冬视线触及到太子:「大哥,您能先出去吗?」 太子挑眉,把笔放下,笑吟吟道:「有什么是我听不了的,再者,我出去了,这奏摺?你帮我批?」 司马玄冬害羞挠头:「也不是听不得,是我比较腼腆。」 皇帝:……噫~ 太子:……认真? 司马玄冬站在原地,低头望着脚尖,嘴边不自觉露出笑容:「儿喜欢了一个人,之前在信件与您提过,今日她同意了……」 之前,司马玄冬出去游玩,啊不,是歷练,在这途中,写了不少信件,增加父子感情。 收到信件的皇帝,只看到了小六在外面有多潇洒,沉默一番,让岌岌可危的父子情雪上加霜。 皇帝记得这事,在全部都是吃喝玩乐又臭又长的信件中,有个孩子的确经常被小六提起,记得当时,初读之时,他不觉得小六情窦初开,反而觉得小六有做变态的趋势,为此,他还回了一封信,中心内容就是,世界女子千千万,唯有做人最好看。 第109页 还一边在他的信件做批註,最后一块寄过去。 其中一封信件内容以及皇帝批註如下: 父皇,这是儿初到江南的第一天,想她。(你爹:丢人!第一天就想!最起码得撑三天。) 您说,她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负责,虽然她牵了我五次右手,亲了我八次,啃了我十次,我也还给她了,但为什么这么不甘心。(纯情太子:亲和啃不一样吗?小六你功课堪忧啊!)(你老子:别听你大哥瞎逼逼……等等,卧槽!告诉爹,为什么你记这些记得那么清楚!)(纯情太子:父皇身为一国之主,应当用词文雅。) 儿想了很久,很久。(皇帝:不觉得久。)(纯情太子:父皇,你非要槓!) 儿觉得这样不行,如果她一直不同意,儿很被动。(皇帝:小六,你如果爷们儿起来,为父会很欣慰。)(纯情太子:此处贊同。) 所以,儿想,如果把她囚禁起来,日夜看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想她了。(皇帝:事情突然刺激。)(纯情太子:依据大晋律法,囚禁他人人身自由,判刑三年。另: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她那样鲜活,儿不想让她枯萎。(皇帝:……你为什么要用鲜活和枯萎形容人姑娘??)(纯情太子:事情突然诡异。) 既是如此,儿再想想吧!(皇帝:给你爹我整不会了,太子上!)(纯情太子:小六,你别乱想,去唱唱曲儿。) 【此处省略洋洋洒洒描写美食、风景的句子】(皇帝:逆子,老子想打你。)(纯情太子:我可以帮忙。) 此类信件,很多。 是皇帝和太子为数不多的乐趣。 皇帝狐疑:「怎么同意的?」 司马玄冬害羞蹲到角落里:「就是,她很宠我啦!」 皇帝、太子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出现一个念头,终于要变态了吗? 皇帝想着不能刺激,温和劝解:「那你嫁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司马玄冬一脸自豪,末了,觉得父皇好像说得不对,又没感觉哪里违和,于是又道:「父皇,你这是同意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姑娘还在吗?」 「什么意思?」 「你喜欢的姑娘,你没把人家怎么着吧?」 司马玄冬疑惑,但还是很开心道:「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松了口气,大手一挥:「懂了,让礼部安排!」 司马玄冬蓝衣似乎染上绯红,他转身走出去,回过神后:「父皇,打算把我嫁出去?」 口误的皇帝:…… 第72章 开始恢復记忆暖暖地,透亮的阳光落在…… 暖暖地,透亮的阳光落在大红的春帐里。 横斜在他脖颈处的玉臂,微微抬起,意识到怀里的是什么,又紧紧抱住,相触的温度让她醒来,微微起身,倚靠在后,视线落在被单上,褶皱的痕迹可见昨晚两人有多胡闹。 商袁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服,待一切收拾好,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沉。 她弯腰轻吻,浅浅地,落在他的眉间。 低头又仔细看了一遍,只见,小公主皮肤白皙透亮,晕出淡红色,双眼紧闭。 商袁眼睫微敛,视线往下移,伸手将被子替他掖好,手却停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反而将被子稍稍往下褪了一点,白嫩的脖颈上繫着红绳。 冰凉的指尖触上红绳,向下拨弄,脆弱娇嫩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道浅红色的痕迹,商袁眼眸微暗,昨夜是她胡闹。 兴致到最浓时,商袁喜欢小公主喜欢的紧,她将腰间繫着的朱绳玉佩拆解,红色的绳子绑在白净的手腕、脚踝、脖颈,特别漂亮,轻声哄着小公主,到最后竟也答应了。 商袁茶色眼眸微漾笑意,如此这般,小公主还是好骗的,当时怎么可能停下,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有多好看。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勾,绑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的红绳,便顺着白皙的身体掉落在大红色的床单。 并不明显。 她将这跟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处,轻声嘀喃道:「殿下。」 今日商袁和太子殿下约好,商袁早早离去,留下衍华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红鸾帐中,某人轻指微动,不自觉摸索,却扑了一个空,微闭的双眼不可置信睁开,眼尾因为昨夜长时间哭泣,还泛着红,双眸委屈。 人呢? 往日早上都能见到,今日怎么不见了。 司马衍华微动身体,如瀑墨发从腰间倾泻,落在大红床单上,妖艷美丽,呆坐在床上,宛如世间最美的尤物。 他丝毫不知,双腿蜷缩,双眸空茫,似乎有点惊讶自己怎么在这里。 司马衍华像个傀儡一样穿上衣裳,行为呆滞坐在院子里,等待谁的回来。 * 啃着烧鹅腿儿的轲轲,眉心一皱,怎么回事? 她从右侧的小口袋拿出来白瓷瓶,里面的蛊虫躁动不安,她看清楚上面的封条,立马往回赶,看到的就是坐在院中的司马衍华,行为呆滞如同木头美人儿。 看见个子矮小的轲轲,他摇摇头,换个地方,继续等某个人的回来。 这个时候,在太子书房商量事宜的商袁心中慌乱,看着上方的太子,不安告辞,急匆匆赶回来,打开门便看见站在竹林下的司马衍华,心脏一紧:「怎么站在这儿?」 第110页 「圆圆?」司马衍华喃喃道,双手触上她的脸,感受到指腹下的温度,眼眶红红的,紧接着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 「为什么要、要……杀我?」每说出一个字,就像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商袁立马想到失魂症,紧紧箍着他:「没有,从来没有要杀你,圆圆最爱花花,不可能杀花花。」 司马衍华仿佛听不进去,他又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走的。」 「哪儿都不许去。」往日茶色眸子的沉静全然不见,只剩慌乱。 商袁几乎咬牙切齿将这个名字念出来:「大巫师!」 「别着急,现在这样很好,你慢慢安抚着。」轲轲正经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再过段时间吗?」商袁一边问,一边小心安抚他。 「可能太幸福了,失掉的记忆开始『回来』,对你建设的防线,崩了!」轲轲形象回答,开心道:「恭喜了,身体自动修復,用不上我了。」 又小声道:「在他彻底恢復的这段时间,你可能比较辛苦。」 在商袁眼里,有关小公主的一切,都不辛苦。 但后来,商袁为她的这个天真的想法,付出了些许惨痛的「代价」。 第73章 梦境前世(一)前世商袁的个人向(已…… 商袁睁开眼睛,身边围绕的全是莺莺燕燕,她们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好,或娇媚,或清冷,脸上无一不是担忧的神色。 长相娇媚的粉衣女子牵着她的手臂担忧道:「将军,您没事吧?阿娇都担忧坏了。」声音婉转动听,但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商袁眼眸迷茫,盯着皓臂环绕的手,再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熟悉又陌生。 这是哪儿?她是谁? 她是商袁,花花的圆圆…… 花花?可……花花是谁? 商袁将这些心思存起来,不动声色将缠在她手上的拂掉,粉衣女子因为太过担忧,并未注意她的动作。 「我……怎么了?」商袁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沙哑。 粉衣女子面容凄凄,将事件说了一遍,一年前宣德侯得了马上风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很不光彩,当时商袁正在抵御外族,根本无法顾及,等到战事结束,匆匆将人派来调查,得知父亲的死有蹊跷,跟玄王有莫大的关系。 商袁一直知道父亲和母亲别扭的关系,特殊的感情,突然得知父亲的死和玄王有关,她沉默思索一番,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 却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当商李氏得知父亲不是死于马上风,而是被人折磨致死,心中仿佛松了什么,一个人去了父亲的院子,待到了天亮。 浑浑噩噩度过了几日,自缢而死,谁也不知道,商李氏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商袁一路疲惫,得知这样的消息,一口血喷出来,昏迷不醒。 她听着粉衣女子交代缘由,也得知身后的莺莺燕燕全是她的妻妾。 可……她一个女儿身,何来的妻妾?荒谬感顿生,她把人全部弄出去,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安静思考。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像是娘亲以前说得,她说:「我何尝不知道,你父亲懦弱又无能,我知道他所有的缺点,但我想着,他的缺点会改正的,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几年,这中间我想过放弃,可一对上他那张脸,看着他的双眼,我就不忍心了。这十几年,我也在想,到底喜欢你父亲什么,可是吾儿啊!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人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我捨不得,我割捨不掉,明知道他不是良人,可他就是特殊……」 商袁一愣,母亲与她说过这句话吗? 人的一生中,就是有这样一种特殊的人,他不是你的最爱,也不是最合适你的人,但他足够特殊,特殊在你厌恶他的缺点,可你……却永远记得他。 这样一个人,仿佛和你有特殊的联繫,轻而易举就能感知到他的想法,你们彼此了解,就像是一个屋檐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不是爱,只是特殊。 商袁不相信母亲已经死了,赶到大堂看到母亲的灵堂,明明记得母亲还在,眼泪不受控制流下。 在这个荒谬的世界待了一个月,商袁接到了传召,赶到皇宫路过青石路时,后背感知到一道羞怯的视线,往后一看,只看到一角衣裙。 商袁心里有个答案,只是走向皇宫的身子没有为他停留。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离开的之后,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出来一个漂亮的脑袋,望向她的背影,一直望着。 …… 皇帝召见她过来,询问此次外敌情况,商袁一一答完。 日光西斜,商袁站在原地,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她站在这里很长时间,皇帝不放人。 过了片刻,皇帝问:「你觉得七公主如何?」 「天姿国色。」商袁茶色眸子淡淡,表情平淡,毫无起伏,就像在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实际上,商袁深思一晃,只觉得熟悉,可脑中并没有这位公主的印象。 脑中突然出现另一个场景,她穿着大红喜服,迎娶她的表妹向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她和向敏的婚宴上,哭得特别惨…… 珠帘一晃,她抬眸,透过珠帘,看见了一个女孩子身影在后面。 是陛下的七公主? 她看见珠帘身后的身影似乎踉跄了一下。 第111页 商袁敛眉,轻嘆:「陛下,若无要事,臣先退下。」 皇帝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气:「朕念你孤苦无依,便想着,将你收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商袁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也就应下了。 她在京城待了数日后,就启程回到边疆,远离京城,走之前,她将府中的莺莺燕燕全部遣回,给与安身的银两。 若是不愿意离开,便在府中伺候着,给份工作。 走之前,在边疆驻守的人传回来一条消息,说向敏捡了一个野男人回来,面皮白净,总爱穿一身蓝衣,身姿间自有风流之意。 书信中,透露出她头上的有些许绿。 商袁笑笑,当时她和向敏成亲,乃不得已之举,眼下向敏有了喜欢的人,她自然开心。 只是策马奔腾,行走在小道上,总觉得身边太过安静。 有时候会癔症,对着空气:「你去哪儿了?」 耳边只有徐徐的清风,并无任何人回答。 后来,玄王造反,皇帝不知所踪,直到皇帝出现,她才可以派兵攻打玄王,一路势如破竹,最后攻打德贤郡。 心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逝去。 顾不得那么多,挥刀斩杀敌军,攻下德贤郡,部下犹豫来问:「八公主和七公主都死在一间屋子,若是陛下问责该怎么办?」 手上的书瞬间滑落,商袁捂着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意,痛苦皱眉,不解道:「带我去。」 当看到地上那具冰凉的尸体后,商袁目光怔住了。 痛苦铺天盖地袭来,承受不住晕倒之际时,她终于清醒…… 这只是梦。 ——睫毛颤抖,额头出现密集的汗珠,商袁醒来,瞧了瞧两人紧握的双手,望着身侧的人,小声道:「殿下,我爱您。」 眼睫微垂,视线移到两人相交的手,微微松开,一只颜色漂亮的蛊虫,钻在商袁的手掌心,汲取她的血肉,很明显,往日唇色红润的商袁,如今略显苍白。 她轻轻一握,这只蛊虫便化作灰烬,落在了她的主人手里。 蹲在床边的轲轲满脸悲痛道:「这虫可贵了,用一次就死了,记得给钱呀!」说到最后,双眼亮晶晶,看起来也不怎么心疼她的蛊虫。 她最爱钱了,大巫师也不例外。 轲轲好奇看着商袁道:「这梦蛊你用着如何?」 梦蛊是她研制的,为了治疗应激病人所造的一种蛊虫,陷入梦境,梦境属于患者的世界,是最舒适的世界,让他们的心理状况保持到最好的状态。 前天,床上的小公主精神不稳定,商袁不敢冒险,于是强迫她一个孤苦无依、弱小伶仃、寄人篱下的大巫师想办法,幸好她留了一手。 把梦蛊不仅带来了,还进行了一番改造。 商袁用的就是改造之后,不仅可以稳定患者的心理状况,还可以让他人意识进入其中,与患者沟通。 「不好,在梦里,我不记得他。」商袁摇摇头。 轲轲拧了眉:「很正常,这是他的地盘,肯定会模煳你的攻击性,让你成为他世界的一员,所以你只能在里面本能行事,依靠你对他的感情,逐步降低他对你的防线,等什么时候,你在他的梦中,想起来自己是谁,该做什么的时候,这说明,他离病好已经不远了。」 商袁若有所思,茶色眸子淡淡瞥向她。 「你别看我,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轲轲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特别恐怖,力气大到可以捏碎她的蛊虫。 想到这人的短板,轲轲提醒:「要不要把他叫醒呀?」手指指了指床上睡着的小公主。 商袁垂眸,想到梦中的场景,就疼的难受,为什么花花的梦是那样子?为什么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为什么? 她好像从未了解过她的小公主。 原以为,小公主患了失魂症,是因为玄策,想到梦中的场景,商袁眼眸微暗,怕是还有别的因素。 她让轲轲出去,一个人坐在床前,安静看着小公主睡觉。 第74章 梦境前世(二)光萤围绕石榴树上的人…… 光萤围绕石榴树上的人,因为睡了很久,小脸精緻苍白,头髮懒散披在身侧,望着下方的院子。 有一时刻的恍惚,他以为回到了在边疆的日子,倚靠在树干上,脑海中的掠过无数记忆,嘴角划过一抹苦笑,眼眸暗淡。 注意到商袁离开,他想一个人静静,便一个人躲在树干上,落寞思考。 星光从树叶的缝隙的落下,抬头望向星光璀璨的夜空,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的执念一次又一次加深。 司马衍华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他是重生的,在前世他喜欢她,但她不要他,伤心之余又忘了她,直到死前在别人的提醒下,再次记起了她。 执念强大,淌过忘川河,穿过轮迴井,再次遇见,偏执想要找「圆」。 这一世的记忆在脑中不断闪现,同样穿插上一世的回忆。 脑中承受不住这股痛意,捂住头,躲避剧烈的痛苦,人重心不稳,从树上摔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他落入温暖的怀抱。 她没走。 睫毛微颤,他眸光微润:「如果不是我缠着你,你不会喜欢我?」 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区别,因着执念,他主动迈出了那一步,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第112页 这让醒过来的他,常常觉得自己的现在的人生是偷来的。 更多的是,他想为上一辈子的自己要一个答案,她可曾喜欢过他? 商袁望着怀里的人,眼眸微垂,似乎两个时空被打破,身影和那一世重叠在一起:「上一辈子,你没有在猎场走失,我独自一人前去寻找护身符,等再赶回去时,所有人都不见,冬天,我一个人待在山林,险些活活饿死。后来我娘泣不成声,陪着我去了边疆,在那里锻鍊了一身本领,但小时候的梦魔还在,乔装打扮一人回了京城,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她想要树上的果子,我偷偷帮了她。」 想到这,商袁眸光温润,继续道:「小娘子似乎在山林迷路了,一个人躲在山洞里避雪。我想到自己的身份,不便现身,暗中想要指引小娘子走出那片林子。但小娘子笨的很,不和我走,天生少了一根筋,晚上待在林子里也不怕。」 「我想着,这般娇弱的小娘子都不怕山林,我还怕什么?就这样躲在暗处看着小娘子,后知后觉才知道小娘子原来是小相公。」商袁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 被商袁抱在怀里的司马衍华抬头,眼眸怔怔,喃喃道:「原来那时候,你也在?」 那年秋猎,他好奇走进山林,因着宫女对他照顾疏忽,一时竟没人知道,之后迷了路,宫女更是大胆,隐瞒了这件事,直到被母妃发现,他才被找到,同样的,他在山林待了三日,每日都靠山林的野果充飢,但他不会爬树,望着蹭蹭上去的松鼠,还好一阵子羡慕。 那个时候树上只有松鼠,他还以为松鼠可怜他,通了灵性,看他可怜,才分他果子。 「我看着漂亮的小相公在山林间,待了三天,不哭不闹,呆着一张萌萌的小脸,我瞧着喜欢极了。」商袁说到这停顿了,一双温润如秋谭的茶色眸子,直直望入那双干净的桃花眼中。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喜欢你。」 司马衍华一动不动,身若轻羽,乖乖被人抱着。 听到商袁这么说,呆了半天,才慢慢道:「那我们睡觉?」 商袁把人抱进屋里,什么也不做,把温软如玉的小公主抱在怀里,哄着人睡着,揽在怀里静静睡着。 温暖的被子裹着两人,商袁从上方看,只看得见他的睫毛,和肤若凝脂的皮肤,像只软包子。 商袁再次紧紧把人拦在怀里,她想不明白,为何小公主会把梦境中的故事,当作真实故事,又或被他称为「上辈子」。 想到里面母亲死去,她近乎真实的痛苦,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或许这上辈子真实存在过,想到梦境中,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心如刀绞。 为什么梦境会是这样? 她没骗司马衍华,进入梦境中,那个商袁所有的记忆慢慢进入她的脑中。 梦境中的她一直在高门大户中,寻找的男扮女装的小相公,也就是七公主本人,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深感命运弄人,她以为,天家再怎么煳涂,也不会把一个皇子当成公主养,所以首先排除的就是皇宫,但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可以不费力气就能触碰到。 商袁怀中抱着真实的触感,缓缓陷入沉睡。 早上阳光进来时,商袁脸上感到一阵瘙痒,睁开眼,看见小公主拿着头髮,轻轻扫着她的脸,看见她醒了,双眼亮晶晶,立即凑过来,闭上眼。 商袁:…… 「别闹,你还没洗脸。」商袁冷酷把人推开。 司马衍华在床上滚了滚,语气幽怨道:「以前你不让亲,现在还不让亲,说什么没洗脸,一切都是藉口。」 漂亮的小脸蛋满是忧郁,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又小声摸着自己肚子道:「奴家只是想要个孩子,为什么夫君就不给呢?」 商袁:…… 她嘆了口气,伸手触碰到他的额头,看看烫不烫,为什么净说胡话。 司马衍华双手一把把她的手拉下来,双眼亮晶晶道:「我想要个宝宝。」 商袁对上他的眼神,笑了,抽手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脑袋:「自己都是个孩子,还想要什么宝宝。」 话一说出口,司马衍华眼泪汪汪,委委屈屈:「所以,就是不给喽?」 商袁:…… 「那好叭!」司马衍华失落垂头,牵上商袁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不给也行,但是得把之前的两个孩子找回来。」 商袁:??? 司马衍华看商袁神色迷茫,越发伤心:「我一直晓得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但没想到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记得,当初在边疆,你亲了我两口……」 话没说完,被商袁打断,一脸正直,一点都不想胡闹:「孩子在哪儿,我找。」 她的想法很简单,但凡小公主能说个所以然来,她就去找这无中生有、子虚乌有的双胞胎。 司马衍华眉头微颦,认真思索:「当时我不是掉悬崖了吗?可能在那个时候掉了,等等,掉了?」司马衍华深思一晃,不可置信。 趁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商袁立马把人揽进怀里,亲了一口,一本正经:「好了,你又有了。」 司马衍华被亲懵逼了,反应过来后,摸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肚腩,恍惚道:「身为娘亲的我,朝三暮四不好吧?」 商袁被气笑了,眼睫一垂,想到今早小公主的行为举止,试探问了句:「如果我和向敏成婚……」 第113页 「奴家倒是不知道相公有如此雄心壮志。」阴阳怪气司马衍华上线。 商袁笑了,小公主忘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想了想当时自己奇怪的表现,长吁一口气,管他是不是真实,就算是,又能如何? 她人现在只在这里!小公主现在也在这里,这就很好。 未来他们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你还笑。」司马衍华不开心,小眼神非常幽怨,上前一把把人抱住,极为霸。 典型的,嘴上不饶人,身体很诚实。 「说错了,如果是你六哥要娶向敏……」商袁立马改口。 司马衍华抱着商袁,脸软软贴在她的胸前:「六哥会很开心,向敏姐姐也会很开心,大家开心,我就开心,此为后天下之乐而乐,太傅教过的。」 太傅:老夫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公主很是博学。」商袁绷紧不笑,诚心夸赞。 想到前些日子递到府上的消息,她又开口:「你六哥后日大婚,邀我们过去,到时一起?」 「你还想和谁一起?」司马衍华幽怨道。 商袁哈哈大笑,小公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第75章 .[最新]大结局!!在司马玄冬成婚这段日子,…… 在司马玄冬成婚这段日子,司马衍华很不好,这段日子圆圆总是把他的衣裙收起来,让他穿她的衣服。 虽说小夫妻之间有点情趣,很正常,但…… 司马衍华觉得不能这样,成日让他穿男孩子衣服,成何体统! 他就喜欢颜色漂亮的衣裙。 这天早上,司马衍华赖在床上,耳边敲锣打鼓的动静似乎就在耳边,磨蹭了半天,侧身抱住商袁,闭着眼,嘟囔着,声音软糯沙哑:「六哥这么早?我们要不也早点?」 「好!」商袁在被子下摸索着,剥去他身上的中衣。 洁白的肩膀被套上新的衣服,趁机换上她的衣服。 被商袁这般换衣服的司马衍华朦朦胧胧觉得不对劲,双眼忽地睁圆,漂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很委屈:「这衣服不对。」 商袁在被子下的手一顿,心虚道:「你穿这个好看。」 「可是……」司马衍华心想,他三天没穿漂亮裙子了,不能再这么任由圆圆胡作非为。 夫妻之间有点别样的爱好,这很好,如果圆圆希望他不穿衣服,只给她一个人看,他一百个同意。 但眼下这爱好,他看不懂。 至少,他好痛苦,不能穿漂亮衣裙的痛苦,谁懂? 他手下放,制止圆圆的手,把穿好的衣服脱下来,带着一丝一丝得意:「我就不穿。」 商袁:「……」 她眼眸逐渐变深,手扶在他的腰间,忍不住摩挲这柔软的触感,轻声道:「反正不急。」 …… 司马玄冬今天嘴角的笑容都没放下来,身为新郎,不见往日蓝衣,一身大红喜服漂亮至极,皮肤被衬得白皙,眼角笑容风流,风流倜傥。 目光一凝,衣着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自闭小孩从门外走出来,司马玄冬迎上前,疑惑问道:「这位?」 心中惊讶二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娃娃,也没听说二姐再婚。 司马衍云面无表情,不想搭理满是吃瓜神情的小六,她也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为何那么奇怪! 昨日她上门找韩俞生,看见他正在逗小女娃开心,见面容与他有三分相似,当下走人。 结果,被呆滞的女娃娃一下子抱住大腿,还被她叫娘亲。 司马衍云冷笑看他解释,这才得知,这女娃是他哥哥留下的,夫妻二人离奇出走,这女娃天生自闭,不爱说话,韩俞生这些天在家安置这位小祖宗。 这般听着,她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不少。 但她想太多了!小娃娃根本不下来,一直粘着她,问其为什么,小娃娃呆滞道:「父亲书房里有你的画。」一双可爱的小手,直直指向韩俞生。 自闭呆滞的小娃娃认错了爹娘,下意识把最近几日照看她的韩俞生当成了爹爹,那藏在爹爹书房里的,自然是娘亲。 韩俞生站在原地,面红耳赤,想走也不愿走,好不容易见她一次,想抬头看,又觉得唐突,最后垂头。 空气里安静尴尬,司马衍云瞧着对面害羞得恨不得钻进缝隙里的韩俞生,笑着说:「平日里怎么教娃娃的,父亲?娘亲?我倒不知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此话一出,韩俞生恨不得整个人缩进衣服里,白皙的脖颈的耳朵都是羞红。 「宝儿乱说的,你不要……当真。」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最小声。 「不是说,不能教小孩说谎吗?倒不如?」阳光直射在那张明艷的脸上,娇艷动人,望着对面收拾得干净利索的俊俏男子,移步生莲,逐渐靠近 他抬起头:「不如什么?」 盛气凌人的公主接近她忠实的奴僕,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掀,洁白的下巴出现红痕,朱唇轻启:「不如坐实了这名头。」 …… 司马衍云想起昨日那番话,再低头看看怀里自闭的小姑娘,眉心止不住突突的疼,总觉得昨日做了一个不得了的决定。 她冷淡:「带路吧!」 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语气…… 司马玄冬:不愧是他姐。 酒过三巡,太子在其中喝醉,拉着大臣:「我有个四个妹妹。」 第114页 被拉着的大臣心道:不就三个吗? 「老二是唯一一个省心的,小六和小七完全不省心,互相学赖,至于小八……她特么完全脑子抽筋了,真怀疑母后当年生了个叉烧……」 被拉着的大臣越听越流汗,事后太子不会问责吧!这六皇子怎会是女儿身? 他把目光忍不住移到在人群中穿着大红喜服的六皇子,看着那张俊俏的脸,以前也不觉得像,现在越看越觉得…… 天啊!知道这个会死吗? 他战战兢兢饮下一杯酒,随即耍起了酒疯,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六皇子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只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有些许纳闷,工部侍郎那个死心眼特别不爱搭理自己,看见自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虎头铡!! 今年的风格外喧嚣。 * 几年后,盛极一时的藩王商袁辞官携带娇妻云游山水。 京城上下无一不震惊,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竟然同意了! 大殿上,皇帝看看还在对面批改奏摺的太子,心道太子还在,天没塌啊!那为什么商袁会大着肚子向他辞呈。 自从商袁离开,皇帝一直没缓过来,坐在凳子上想了许久,才得出一个结论。 敢情不是别家的猪啃了他家白菜,是他家小猪拱了别人家的白菜。 那……那这波不亏啊! 皇帝恍惚想。 太子脑子转得就快了,到没被这场景吓到,他早有准备:「父皇,近些年其他藩王蠢蠢欲动,可以以此突破口,收回地方权利。」 皇帝按按疲惫的眉心:「你安排就行!」 前些年敲打一番世家后,地方藩王有所察觉,各个开始「躁动」起来,对于其他藩王的这个举动,太子倒是很欣喜,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递了把刀,自然开心。 他要磨刀霍霍向藩王。 只余商袁带着小弟出去游玩,私自把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捅到父皇面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给父皇一个警示。 他从如山的摺子堆里抬头,看向窗外,心神也飘了,他在想,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 商袁意识到小公主性别认知有差异,在经过无数次的纠正后,小公主只会一脸无奈看着自己,仿佛是她无理取闹。 商袁心里很复杂,很复杂…… 总觉得一直这么下去不是问题,之前看似没有损失的失魂症让她心有余悸,生怕这个性别认知障碍,让衍华再出什么意外。 思来想去,觉得最妥当的方法便是,带着他出去走走,让他多一些阅歷,让他清楚知道男女差别。 于是递上辞呈,以身作则恢復女装,让他换上男装。 小公主难伺候得很,非要穿漂亮小裙子,让换男装,还死活不让,缠着她、装可怜、磨着她…… 各种让她受不了的小花招轮番上阵,她也是忍了好久,才坚定自己的意志。 看见她换女装,小公主才乐意穿上男装,跟着她云游山水。 商袁摸着自己日渐鼓起来的肚子,司马衍华好奇看着,双手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摸了摸:「圆圆,胖了?」 商袁:「……」 直到遇见一个即将生产的貌美夫人,她上香拜佛,遇见商袁的时候,商袁让她进马车歇歇,夫人也不客气,坐进来瞧着商袁夫妻二人,看向男装扮相的司马衍华震了一下,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 看模样世间少有,看眼神纯洁无暇,像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掌上明珠,如此漂亮的男子很少见,再看向一脸淡漠的商袁,观其周身气质,却很矛盾,明明是陌上人如玉,气质如松柏的矜贵少年郎,身上却做女子打扮。 夫人在心底感嘆,怪哉怪哉!两人气质中和,站在一起,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她不由得打趣一身男儿装扮的司马衍华,原因简单,这个看起来好欺负。 司马衍华看着她的大肚子,又看看商袁的大肚子。 瞧着夫人满脸慈祥,司马衍华又不傻,知道夫人的肚子里是有小宝宝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过,不由得小眼神幽怨望向商袁,目光触及到她的大肚子时,神色一顿,愣愣地想,圆圆跟那位夫人好像啊! 随即,他摇摇头,怎么可能,就算有,也应该是他有小宝宝! 路上,夫妻二人一直听这位夫人讲她和她的丈夫,末了,笑意盈盈看向司马衍华:「你这小相公长得真俊,听闻当今陛下的七公主容貌绝世倾城,但在小相公跟前怕是相形见拙。」 司马衍华笑着道:「我也觉得,我比『她』好看。」 夫人点点头,接着又说她的事,说她与丈夫抛却世家富贵,一步步丈量脚下土地,制作九州堪舆图,熬了数十个年头,终于可以回家时,丈夫却倒在了路上,料理完丈夫的后事,她就遣散了周身照顾她的几个僕人,可天意弄人,这个时候她又发现自己怀孕了,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生产,今日想要上山礼佛,恰好遇见商袁。 夫人说,她运气很好,遇见了一个爱她的男人,愿意为了她的理想,跟她一起丈量九州大地。 但她又说,自己很不负责任,她还有个女儿,很小的时候,就丢给夫君的弟弟照料…… 夫人的好运仿佛用完了,在前往寺庙拜佛的途中遇见强盗。 第115页 尽管商袁一把大刀丢在地上,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吓退了强盗,但夫人还是受惊,这对即将临盆的她很不友好。 商袁行动迅速,意识到这里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立马架起铁锅烧水,让随身带着的产婆上车。 司马衍华被请下车,坐在马车外,神情恍惚听着马车内的惨叫。 这、这就是生孩子? 听着这样的惨叫,他脸色不好,找到商袁小心摸上她的肚子问:「这是……我们的宝宝?」 商袁不知为何今日他才反应过来,但点点头。 司马衍华的表情都快哭了:「能不能把宝宝放在我肚子里?」 女人痛苦尖利的叫声再次响起,司马衍华脸色刷白,又一次重复:「能不能让我来,这个疼。」 刺眼的阳光晃着她的眼,商袁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小公主,那你就不疼吗?」 「反正,不能让你疼。」司马衍华绕到后面抱着商袁,虚虚环住,生怕弄疼商袁。 两人彼此都很沉默,耳边是陌生夫人的生产的尖锐叫声,司马衍华小心蹭了蹭她的后背,小心道:「男子汉大丈夫,要保护好你和宝宝。」 商袁扭过来,双手捧起他的脸,桃花眼红红的,眼角划过一抹漂亮的迤逦,睫毛微颤,似乎不安。 「怎么又哭了?」商袁一手支起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帕子动作轻柔,小心擦拭他的眼角,抬眼看向他细腻如美瓷的肌肤,错开眼神,又对上他的眼,一双湿漉漉充满诱惑望向她。 「别哭了。」商袁收起帕子,嘆口气,微微弯腰,视线与他持平,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再这么哭下去,还怎么保护我和小宝宝。」 司马衍华抿着嘴,脸蛋软软的,停止乱七八糟的想法,但一想到圆圆为了自己,她一个人承担这样的痛苦,就特别难受。 以后,再也不要说要小宝宝这样的话了,他只想要他的圆圆。 接生的产婆说,夫人心里似乎存了死志,在小公子生下来后,便没了气息,接生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产婆很不喜欢这样的人,生而不养,得亏是遇见自家心善的主子,要是遇见别人怕是早就将这孩子抛到荒郊野外。 最后,商袁把小孩带上,心里盘算着那位夫人给的信息,想找到那位夫人的家,将这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小娃娃託付给他的亲人。 在原地停留了近乎一个月,将这位夫人好生安葬后,便离开了此地。 冬日时,商袁生产了,待在外边的司马衍华哭得很大声。 而产房里,似乎是商袁天生大力,体质特殊的原因,小孩出生时商袁并没有受多大的苦,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外边,司马衍华的哭声格外惹人怜。 商袁哭笑不得,看到衍华进来后,她才放心闭上眼睡一会儿。 生孩子是个体力活。 司马衍华小心接过身上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小孩,看向睡着的商袁,再仔细看看小娃娃:「你长得像我,因为圆圆才不会那么丑!」 男娃娃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嫌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司马衍华手忙脚乱哄着。 被惊醒的商袁看向父子两个,笑出了声。 阳光正好,落在一家三口身上,暖洋洋的气息萦绕整个空间。 * 商袁接到商人传给她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个时候商黎已经会照顾好弟弟,每天像个小老头儿一样,给弟弟严格餵吃的。 商黎就是那名夫人的孩子,眼下也终于有了这孩子母家的消息,只是打开信看完资料的商袁一愣。 信封一共装了两封重要的信件,一封是说母亲去了边疆找舅舅,留下一封和离书,父亲整日买醉,第二封则是有关商黎的身世。 这户人家她也认识,甚至还可以说是很熟悉,他们两人为同一个人效力。 是韩俞生。 商袁没记错的话,韩俞生是孤家寡人,这哥哥是哪来的,想着这两年出来的时间的确久了点,便和家里其他三位商量回京。 司马衍华是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好的,而且他也很想父皇和母妃…… 商黎不知道回京的意义,但孩童的天性让他对京城这种热闹繁华的大都,有着天生的嚮往,也表示支持。 最后一个她的亲生儿子年纪还小,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玉雪可爱,眼神懵懂,一张口就流口水,也不会说话,只是伸着两个胳膊要抱抱。 「娘~」 小娃娃名叫商柯,特别萌,就是脑子不太聪明,经常把衍华认成娘亲。 一家四口准备回京,一年时间,商柯都会说话了,一家子才到京城。 因着之前,商袁写信告知韩俞生兄嫂事情始末的缘故,他早早在城门口等,手上牵着一个被收拾的雍容华贵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见商柯就喜欢得不得了,上前一把拉过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弟弟,矜持地亲了一小口。 商柯双眼星星眼,口齿不清:「你是我娘子吗?」在家的时候,父亲告诉他,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盖世娘子。 宝儿不害臊点点头。 商柯是个傻孩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乖巧拉着宝儿的手,乖巧喊了一声:「娘子。」 此话一出震惊两家人,分开两人。 第116页 宝儿依依不捨放开小弟弟的手,心想,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万万没想到,如今乖巧好骗的人,长大后却高冷一批,小手都不让牵。 商黎是个早熟的孩子,最后红了眼眶,不想和别人走,瞧着让人心疼,商袁想,一个将军府还是能养得起一个小孩。 索性,把人抢回来自己养。 韩俞生:…… 夕阳散漫,携手回京,人影散乱,最终归家。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