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想上位啦》 第1页 《小作精想上位啦》作者:春风笑大河【完结】 文案: 【禁慾内敛老男人攻x人美性子烈金丝雀受】 白锦浓十九岁生日这天,父母离婚,他被送回国内读书,寄养他的是霍氏集团的总裁霍闻远,十多年前他叫过他一声霍叔叔。 ………………………………………… 霍大总裁为兄为长那会儿,出了名的严,霍家二少爷在他手里调.教地跟个鹌鹑似的。果不其然,白锦浓来的第一天这人就端架子立规矩,活像个阎罗,白小少爷性子烈,直接跟人急了眼。 过后底下人都说:「不要跟霍先生较劲,你啊斗不过他。」 白锦浓偏偏不信邪,咬着牙跟人斗上了,老男人一个,谁怕谁。 天天上房揭瓦打架斗殴,没有他不敢干的。 最后出了事儿,男人一声不吭地帮他擦屁股。 白锦浓终于消停了。 后来众人发现,霍闻远简直把人当祖宗养着了。 不止跟人同吃同住,还破天荒地来剧组探班,砸钱买热搜整资源,变着法地捧人。 外界都说他移情别恋,霍闻远却克制得很。 他的小金丝雀,能飞多远就让他飞多远。 谁知醉酒后的某一天,小金丝雀颤巍巍爬到他的腿上,脸红说:「霍叔叔,你现在已经单身,我可以追求你了吗?」 #这是一个金丝雀作天作地最后被老男人迷得不行翻身上位的故事# 注意啦: ●攻受以前认识,有十六岁年龄差,攻后面有个朋友介绍的对象,但后期会分开,并非真正交往(ps:霍先生人很好哒)。受前期叛逆傲娇后期迷上老男人疯狂倒追。 ●人物故事都是虚构,校园+娱乐圈背景,没有原型哦。 ●依旧是甜宠!快来摁爪吧!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锦浓,霍闻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男人真香 立意:事业要努力,爱情也要抓 第1章 十月份,初春刚下了一场雨,空气都是湿漉漉的,透着股冷。 车缓缓在路上开着,白锦浓低着头窝在车后座上,姿势不怎么好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线,戴着耳机,眼睛牢牢盯着游戏界面,一半被烫过的杂毛支棱着,另一边刘海却几乎遮住眼了,典型的叛逆少年。 驾驶座上,袁枚一边开车一边挑丈夫的刺儿,准确的说应该是前夫。 几天前俩人正式决定离婚,跟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一次完全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办完手续之后,白耀群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白锦浓对此丝毫不意外,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看着袁玫歇斯底里,顺便吃完了大半个蛋糕,剩下那一半被他倒在街上餵了狗。 好像在这场失败的婚姻里,他只是个单纯的看客而已。 只是当天晚上,白锦浓一直没睡着觉,他抱着胳膊睁着眼睛回想起之前的日子。 没出国之前,他还是袁家的小少爷,无忧无虑,自然不知道白耀群作为上门女婿的苦楚。 白耀群跟袁枚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对于这段身份悬殊的感情袁家一直是不贊同的,奈何当时袁枚怀了孕,不得已才妥协,前提是白耀群自愿赘入袁家。 想想,那时候俩人之间的感情估计就已经埋下隐患了。 父母感情的事儿白锦浓插不上手,也不想去理解,就像两个大人做决定从不顾及他一样,白锦浓也完全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少爷脾气憋了一路愣是没有吭声。 而袁女士在骂完前夫撒完气之后终于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板着声音说:「小浓,待会儿去你霍叔叔家你要懂规矩,不要跟在国外一样咋咋唿唿,不要随便抖腿,更不要玩手机。」 三个不要说完,完全没听见有人回应,袁女士从后视镜一瞅,直接发了飙:「白锦浓!你没听见我说话呢是吧!」 白锦浓被这一嗓子震得耳朵发颤,直接把耳机摘了,他漂亮的脸扭曲着,积压在心里的烦躁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妈,我听着呢!你说了八百遍了,放心,我保证会守规矩。」 他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明显是心里较着劲儿呢。 袁玫在心里嘆了口气,母子俩人都不擅长沟通,每次发生争执必然会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服谁。 但这一次,袁玫选择偃旗息鼓,她不想在临近分别的时候还跟自己的儿子弄得不愉快。 另一边,处于中心商业圈的摩天大楼嚣张的盘踞在那里,透明的玻璃窗反射着繁忙的街道。 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男人以近乎严谨的姿态坐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冷灰色的西装,从领结到袖口都是一丝不苟。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可能是因为常年不笑的缘故,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整个人都冷酷到了骨子里。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总裁的首席秘书李芸。 对方进来颔首:「霍总。」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刚刚您家里的座机打来电话,说有一位姓袁的女士要求见您。」 听到那个字的时候,霍闻远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了手里转动的笔。 「她现在在哪儿?」 第2页 「袁女士说她已经在您家里等着了。」 「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挂断电话后,男人接着看刚才的财务报表。 直到过去了二十分钟后他才起身,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十分钟后,黑色的奔驰停在了一座高档别墅门口。 霍闻远停车后进屋,迎接他的是家里的刘妈,此时她战战兢兢地:「霍先生,您回来了?」 霍闻远点头,看向屋里:「人在哪?」 「在里面,我……刚刚给袁女士泡了茶,哦,她还带了个孩子过来……」 「孩子?」霍闻远再次皱眉,眼里明显多了层疑虑。 而作为从发家开始就一直跟在霍闻远身边的老人,刘妈自然知道为什么如此,但僱主家的恩怨不是她一个外人该插嘴的,就只能装不知道。 霍闻远也没再多问什么,他径直走过去,步伐不慌不忙,一双腿长而有力,全身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息。 只是这种从容不迫在他转到客厅里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客厅的沙发上,母子两人各占一边,一个是端坐在那里喝茶的袁玫,一个是歪倒在沙发上的白锦浓,他头顶着杂毛,嘴唇紧闭,一条腿十分夸张地搭在沙发边上,两只手抓着手机飞快点击屏幕,吵闹的厮杀声中还时不时地冒出两句脏话。 霍闻远简直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接着他狠狠皱了下眉头,下压的眼睛里也难得露出了几分不悦。 而袁玫也终于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男人,立马搁下了手里的茶杯,热情地站了起来:「你来了。」说完又去推旁边的网瘾儿子,「小浓,别玩了,你霍叔叔来了。」 她这么一推,正在激战的白锦浓动作乱了,接着手机里就传来「game over」的声音。 「shit!」他直接低低骂了句,完全不顾有其他人在场,险些没把袁玫给气死,她在车上说了那么一大通,这混帐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袁女士直接把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给拽了起来,压着火气瞪他:「这是你霍叔叔,赶紧叫人!」 白锦浓没骨头似的塌着肩,先是瞪了自己亲妈一眼,接着才挑起眼皮目光不善地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少年人才有的不屑和冷笑来,不冷不淡叫了声:「霍叔叔好。」 这声霍叔叔让霍闻远微微一顿。 事实上这时候他才看清男孩儿的脸,精緻的五官,细腻的眉眼,还有左眼泪沟下面缀着的那颗粉色小痣,都跟十多年前他在袁家大院时看到的孩子一模一样,只是现在长开了些,眼神也更叛逆了。 霍闻远的眼神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接着就把目光移到了另一边。 「你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袁玫盯着他笑了,这笑容很温婉,又有点复杂:「你还是这么客套,跟以前一样。」 霍闻远面色不变,没有客套的打算,他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就说,我很忙。」 袁玫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她就平静对上他的目光:「我是有事找你帮忙,我离婚了,就在昨天。」 霍闻远一愣,又听她说:「白耀群那个混蛋,当初我就不该相信他,现在他把公司搞得一团糟,离完婚就撂挑子走人了。」 说到伤心处,袁枚眼睛发红,不知道是想让眼前的男人动容还是怎么样。 白锦浓在一旁看着,脸歪向一边,十分不屑地抖着腿,对自己亲妈装柔弱这一幕完全没兴趣。 霍闻远吸了口气:「所以呢,你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袁枚擦擦眼角:「我想先把小浓放在你这儿,让他参加高考,以后呢就待在国内发展,但是公司那边我脱不开身,不能经常回国照顾他,我想了想,唯一能拜託的人,只有你了。」 话音一落,另外两人具是一愣。 白锦浓眼睛睁大,嘴唇张着发抖,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口气噎在那里。 而霍闻远则惊讶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照顾你儿子?」 袁枚点头说:「是,我知道你忙,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认识的人不多,家里人压根就不想见我,就一年,你就帮我照顾他一年,行吗?」 霍闻远压了压额角,明显是在思考。而袁枚并不着急,她知道男人对于之前寄人篱下的日子耿耿于怀,但毕竟他是受了袁家恩惠的,这么点忙他不会不帮。 果然,一分钟后,霍闻远点了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只有这一次,希望你能明白。」 袁玫眼里闪起了泪光:「我明白,谢谢你。」 说完,她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亲生儿子,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小浓,妈妈处理完那边的事很快来接你,你在这里好好听你霍叔叔的话,不要惹他生气。」 听她说完,白锦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抬头凝视,第一次放弃执拗,问自己的母亲:「你不能带我一起走吗?你要让那个男人当我爸?」 少年的眼睛微微发红,声音克制地颤抖。 而袁枚明显有些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锦浓额头青筋鼓起,只觉得喉咙里发疼,说不出话。 袁枚顿住,没有给自己儿子想要的回应,但白锦浓已经在她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惊讶,失望过后只剩下浓重的无力感。 第3页 他知道袁枚跟白耀群都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人,他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每次遇到问题需要抉择的时候,他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尽管这种「牺牲」在他们大人眼里算不上什么。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有点接受不了。 他抱着胳膊蹲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霍闻远站在一旁看着,以为他这是在无声抗议。 但就在袁枚想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少年又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袁枚一时僵在了那儿。 毕竟还是母子,临走的时候,袁玫还想跟白锦浓单独说几句话,但少年一脸不耐烦,显然没有要听的意思,直接窝在沙发上拿起了手机玩,袁玫嘆了口气走出来,一脸无奈的笑。 霍闻远瞥了一眼屋里的玩游戏的人,见对方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就转身说:「我送你吧。」 袁玫:「谢谢你,我的车就在外面,以后小浓就拜託你照顾了。」 霍闻远还是一个表情:「我会照顾他,但不会惯着他。」 袁玫笑了:「我知道,我这个母亲当的太不称职,管教不了他,但是我觉得你可以。」 霍闻远没有做声,他答应帮忙纯粹是为了袁家帮助过他的恩情,当年他背井离乡出来打拼,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跟着亲戚在袁家寄住过一段时间。豪门大户的人家对着身无分文的穷小子自然不可能有多少善心,在外人面前装得道貌岸然,门一关要打要骂自然随他们,袁枚是唯一对他施捨过怜悯的人。 尽管那算不上什么恩惠,但他理应帮这个忙。 只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换做是他,哪怕再忙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别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下一本《星际最甜omega》求收藏! 简介: 下一本《穿成豪门小辣o》简介: 【完结文戳专栏~】 **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林逸从没想过会穿到小众文学中的炮灰人物里——一个恃美行兇嚣张跋扈的底层作精omega。 把男主心仪的beta调走,逼他联姻,婚后肆意挥霍纸醉金迷,男主江北臣厌恶至极,发誓绝不碰他一根手指头。 最后撕破脸了还想要霸王硬上弓。 众叛亲离后,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 谁料某天一睁眼,自己居然又穿回来了! 回想起自己炮灰的人生,林逸心中飘过一句: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他擦擦眼泪,挺起腰杆,决定远离狗血剧情 ,认认真真拿起了自己的专业书。 江北臣狐疑瞪着他:「你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林逸:「老爷子说咱家缺个高知,我得努力。」 说完,点着个小煤油灯,挑灯夜读。 全家人都以为他是在装。 包括江北臣。 后来,星大的第一批录取通知书下来,直接闪瞎众人的狗眼。再后来,林逸荣获全星际十大杰出青年人物称号,无数荣誉加身。 他想,是时候准备离婚手续了。 转身的时候,男人站在门外,目光深凝:「老爷子说了,不让我们离婚。」 努力上进/毒舌/小漂亮受 x 严肃兇残/真香/宠妻狂魔攻 【注意啦!】 ●本文1v1,男主之前没有心上人!身心只有我们小可爱贴贴~ ●甜宠爽文,真香系列,欢迎来戳~ 第2章 看着人走远之后,霍闻远掉脚回去,本想再看那孩子一眼,结果客厅门没进去就接到公司里的电话。 「好,我这就过去。」转头又跟刘妈说:「里边你先照看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刘妈赶紧点头,走过去给人开门:「您放心去,我会照顾好白少爷的。」 公寓的主人离开,客厅里只剩下白锦浓一个人,他心里头髮凉,却固执地没有表露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把怒气发泄在游戏上面,杀人杀得眼红。 保姆刘妈端着水果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孩儿憋着脸要发脾气的样子,心想他刚经歷了父母离婚,又被亲妈抛在这里,肯定是心里难过,便招唿他:「白少爷,你休息会儿吃点水果吧。」 谁知少年冷冷回了她一句:「我不吃,你端走!」 那嗓门,大得能掀屋顶了。 五十多岁的刘妈头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小辈顶撞,面上有些愣,似乎没料到这孩子脾气坏成这样,干脆就躲到一边去了。 心想,这少爷就是少爷,不知道寄人篱下是个什么日子,还这样耍脾气呢。 她是保姆不好说什么,估计等霍先生回来他就老实了。 只是霍闻远自从出了大门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个不速之客放在心上。 过了几个小时,等到手机快没电的时候,白锦浓终于从刚开始的怨恨愤怒中走了出来,他准备接受自己被寄养在别人家的命运,不就是一年吗,几个月的功夫,就当是来这儿体验生活了。 白锦浓仰头眨了眨被手机屏幕刺激得发酸的眼,不以为意似的站了起来,他扫了眼客厅的陈设,走到人跟前的时候还一脸的桀骜不驯,漂亮的眼睛非要做出讨人厌的样子,对着客厅里唯一的保姆问:「喂,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就打算一直把我晾这儿?」 第4页 刘妈一听这发难的语气,赶紧安抚:「白少爷,霍先生应该是去公司了,您有什么事要找他吗,我可以给先生打电话。」 白锦浓挑了挑眉梢:「他很忙?那就不必打扰他了,我自己出去转一转。」 「那我先给霍先生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他又不是我爸,不准告诉他!」少年漂亮的眉毛竖起来,语气沖得很,这让刘妈的动作一瞬间顿在了那儿,眼睁睁看着对方揣着兜啷噹往外走。 刘妈本来还想上前拦,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眼前这个少爷明显是个不好惹的,拦也拦不住,自己又何必惹他不痛快。 另一边,霍闻远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停下来休息过。他是白手起家,家里父母早没了,亲戚朋友也断了联繫,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还在上高中,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忙。 整个的霍氏集团,那么多的产业和项目几乎都落在他一个人肩上。 霍氏集团的前身是新荣科技,从一个小公司到现在的大集团,已经过了八个年头。 公司里的员工从十几个人扩大到现在的几万人,人虽然多,但就像科技更新换代一样,员工的更换速度也比其他公司要快许多,在这样竞争压力大的公司工作,每个人都得在自己身上安装马达,否则就会被无情淘汰。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许多人挤破头想进来,因为与超强的竞争压力相对的是诱人的薪资和员工待遇。在这里,除了门卫和清洁工,大都能五年之内还上房贷,但也很少有人能坚持五年。 而在公司里最严苛的职位并不是那些技术专员,而是总裁的贴身秘书这一职位。 从开始到现在,霍闻远的秘书无一例外都是女人,刚开始外界还有流言传出来,说是霍氏总裁跟女秘书之间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玩的很开。可惜无论媒体狗仔怎么捕风捉影,都没有抓到有力的证据。 公共场合的霍闻远向来彬彬有礼,很有风度,但私下的往来几乎没有,有狗仔还特地跟踪过他的行程,发现对方规律到可怕,除了特殊情况出差之外,这个男人几乎都是两点一线。 可即使男人单调成这样,女人们也没有放弃过幻想,尤其是未婚女性。 所以,能够在霍闻远身边坚持一年的女秘书几乎是没有,而李芸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併且现在还在任职中。 原因吗,大概是当时投简歷的时候朋友别出心裁地让她在简歷里特别加註上「已婚」两个字,不得不说这是她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一次决断,到现在她还感激那位朋友。 不过,在霍总身边当秘书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位总裁大人从来不苟言笑,说话做事都是严谨到极致,她从来没见他对任何人和颜悦色过,就算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没有过。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磨好的咖啡没有任何闪失地放在总裁办公桌上。 现在是下午六点,她要在十分钟之内送上去。 「霍总。」李芸规规矩矩守在门外,直到里面的人淡淡说了声「进来」之后才屏息着进去。 她把咖啡轻轻放在办公桌的左上角,靠近边缘十公分的位置,轻轻放下,然后低着头汇报:「霍总,十五分钟后我们和锐鸣公司的钟总有一个协议要签。」 霍闻远:「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小张。」 「是。」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多余的表情,霍闻远放下手里的文件,低头看了眼手錶,接着端起咖啡喝了个干净。 十五分钟后,司机小张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霍闻远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立马打开了车门:「霍总请。」说完又朝李秘书点了点头表示打了个招唿。 车上,李秘书拿出协议书递给霍闻远:「霍总,这是新修改的协议,他们同意让出五个点,其他的条件不变。」 霍闻远点了点头,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修长的手伸过来,将文件搁置在一旁:「知道了,到了地方叫我。」 男人说完,便轻轻合上了眼,他太累了。 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这人微微皱起的眉,男人的眉很黑,也很有型,但不会给人粗犷的感觉。高挺的鼻樑很有存在感,昏暗的灯光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锋利,也让他的眼窝更为深邃,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不过比起他的外表,他的身家才是令所有人都惊嘆艷羡的。 男人十六岁的时候就离乡打拼,一步一步把新荣打造成高端科技的领头羊,除此之外,这几年正在开拓旅游市场和娱乐产业,各地撒网投资,据估个人净资产超过千亿,因为一直未婚,所以现在成了a市最豪的黄金单身汉。 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无数商界贵女趋之若鹜,但她们并不知道,这位商界大佬的感情世界几乎是冰冷的。 他不会爱上别人,谁要是喜欢他,绝对是飞蛾扑火。 协议签得很顺利,锐鸣的老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顶着地中海,眼睛眯得很小,一见到霍闻远就笑的眼睛都没了,但他的笑里却还藏着精光。 「霍总,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霍闻远不紧不慢,手指落在膝盖上:「抱歉,我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第5页 「别呀,霍总,我们公司可是让给你五个点,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钟凯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一旁的李秘书看得紧张。 商场上最忌讳撕破脸,而且吃个饭什么的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两家公司刚达成了合作协议,直接拒绝确实不太好看。 她紧张兮兮地看着霍闻远,对方淡漠的眼神让人以为他是在无声的拒绝,但十几秒后他还是答应了。 这顿酒席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对面的钟凯已经喝的满面通红,还在那里叽里哌啦地揭某个公司的短,什么团队烂成这样还有脸混,喝西北风去吧,又说到哪个公司前台的小姐长得漂亮,怎么一个水润,改天拉霍总一块去看看。 越说越下流,霍闻远最后听得不耐烦了,趁着上卫生间的空当直接走人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路灯已经亮了。 霍闻远站在夜色里,整个人都被灯光拉长,他身上沾了酒气,但脸上并没有一丝醉酒的意思。 「霍总,您今天没有其他的行程了,现在是要回家吗?」李秘书在旁边问。 霍闻远:「先去公司。」 李秘书和司机小张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惊讶,公司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总裁是个工作狂,一周有六天都是在公司加班。 不过,霍闻远回到公司,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刘妈打来的。 霍闻远问:「什么事?」 「闻先生,是这样……」刘妈的语气有些着急,「白少爷今天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也没有他的联繫方式,您看……」 霍闻远低头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他皱皱眉头:「我知道了,我会联繫他。」 男人的脸上虽然还是那个表情,但明显比之前阴沉了几分,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他是不想多花心思的。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袁枚照顾他半年,最起码的安全他还是要照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浓崽正式开作了!不给他找藉口,前期就是熊孩子一个,当然后期会化身小作精嘎嘎(*︶*) 第3章 想完这些,霍闻远从通讯录里找到今天刚存录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通键,但电话那头很长时间都没人接听,直到快要把人的耐心耗光,那头才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喂,你谁?」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还混着闹哄哄的音乐,少年的声音更是透着股不耐烦,很轻易让人联想到他那张嚣张轻狂的脸,很年轻,也很扎眼。 霍闻远语气平淡:「你现在在哪?」 那头的人顿了顿,大概是在分辨他的声音,几秒之后对方才嚣张笑道:「原来是大叔啊,我说大叔,你管我在哪,我妈都管不着我!」 也许是少年的声音太过目中无人,霍闻远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我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我有权利知道你在哪。」 男人寒冷的声音隔着屏幕穿透过来,白锦浓微卷的头髮在风中打着旋,他勾起了嘴角,嫣红的嘴唇勾起来:「那么,我亲爱的霍叔叔,有本事你就来找我呀。」 留下挑衅的话之后,白锦浓接着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那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而霍闻远看着挂断的电话愣神了一秒,作为把控整个公司命运的男人,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随便挂电话,那头的少年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霍闻远垂眸,手指开始规律地敲打桌面,这个时候他往往是在做决定。 他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做完了,今天唯一的没有解决的麻烦就只剩下那个男孩儿,既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包袱的存在,就该好好跟他谈一次,以免以后产生更多的麻烦。 做完决定之后,霍闻远接着就收拾东西下楼。 司机小张正等在外面:「霍总,您是回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 霍闻远匆匆说:「我要去别的地方,你可以下班了。」 小张没有问多余的,点头躬身:「好的霍总,霍总一路小心。」 霍闻远驱车离开,他回忆着之前在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开向了那条熟悉的街道。 在a市市区,几乎每条街都散布着酒吧,而最吸引年轻人的,就是名叫「野兽」的酒吧,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很没节操,事实上起这个名字的人就是个没节操的人。 lj而这个人就是郝然。 作为为数不多能混在霍闻远身边的狐朋狗友之一,郝然对公司业务没什么兴趣,心思全花在吃喝玩乐上了,平日里聚着些跟他一样的纨绔们,天天烧钱找乐子,家里企业插不上手,唯一能坚持经营的也就这家酒吧了。 此时的野兽酒吧,就像午夜战场,歇斯底里的音乐,舞池里疯狂摇摆的男女,还有扑朔迷离的灯光烟雾,确实够疯狂的。 白锦浓一开始没打算来这儿玩的,但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那种孤单痛苦的情绪一下子让他无所适从,蹲在街角吹了阵儿冷风,觉得自己怪傻逼的。想想多大点事儿,与其在这里独自痛苦伤感还不如找个地方放纵一把呢。 打定了注意之后,白锦浓直接脱了外套混入舞池,昏暗的灯光下,少年不停地旋转,摇摆,放纵着身体,灵活得像个精灵,眼神里却满是倔强的野性,他一勾唇,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激起了多少骯脏的欲.望。 第6页 「操,这哪来的妖精?」舞台边缘,两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直勾勾盯了过来。 「我也看见他了,够劲儿,过去搭个讪?」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边走一边说着下流话: 「妈的,他是不是对我们笑呢?操,我他妈都快硬.了。」 「我也是,待会儿咱俩你先我先?」 「操,一块上!」 另一边,霍闻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直接被嘈杂的音乐声吵得脑壳疼,他人高马大,周身气质冷峻,完全跟这里格格不入。 周围不时投来好奇的眼神,霍闻远没有在意,环顾四周往里走,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不入流的两句话,他眉头狠狠皱起来,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中冷冷盯过去。 「嗨,小孩儿,可以跟你喝杯酒吗?」 几步之外,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堵住了瘦削的人影面前。 白锦浓没想到自己跳累了休息会儿的功夫居然会被这种死变态堵上,瞬间倒了胃口似的表情,眯起眼睛说:「不可以,麻烦闪开点儿。」 他这声音已经算忍着了,只是语气依旧透着几分欠揍,霍闻远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 迷离的光线中,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上翘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醉意和不屑,脱掉外套后的漂亮肢体舒展着,额头和脖颈上布满细汗。 漂亮又嚣张,霍闻远简直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居然往这种地方跑。 还故意招惹这样危险的醉酒男人。 果然,下一秒被拒绝的男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为什么?怎么就不可以了小朋友?」 白锦浓嘲笑的眼神刺过来,还故意拖长了腔调儿:「为什么?因为……你长得丑啊。」 这样毫无遮拦的讽刺直接让男人顿时恼羞成怒,醉醺醺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妈的,你这个贱.货!」 他抬手就要打下去,白锦浓虽然有些迟钝,但却完全清醒着,他非但没有躲,还攥紧了拳头,眼睛瞪得锃亮,像是真要跟人干一架似的。天知道他心里憋了多久的火了,眼前这俩人又正好凑上来,他压得住才怪呢。 十九岁的少年人,脾气大得很,别管打不打得过,干就行了。 只是没等真干起来,他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及时捞了过来。 「跟我回去。」 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锦浓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就嗅到一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味儿,刚一挣扎呢抬头就撞进一双凛冽的透着寒冰的眼眸里。 「大叔你谁啊?」反应过来之后,白锦浓故意装不认识,微醺的眼眸带着惊讶的挑衅,他的皮肤很白,衬得那双眼珠乌黑贼亮,带着坏心思似的。 霍闻远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波动,他随手把人松开:「你该回去了。」 没等人回话,对面那个夹克男就对着霍闻远嚷嚷:「喂,你是谁!敢挡老子的路?」 霍闻远眼睛斜斜地看过去,带着冷意,就像在看某只臭虫,他向前走了一步,那个男人就下意识退了一步。 因为霍闻远的个头比他还要高几公分,一身名贵的西装,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霍闻远一字一句:「我是他的监护人,来这里带他回去。」说完,直接扭头拉着人往外走。 到了门口,白锦浓还在挣扎:「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他像个叛逆的孩子,用尽自己的力量抵抗,十九岁的男生力气不算小了,可是攥着他的那股力道明显大得惊人,不管他怎么挣扎对方都纹丝不动。 这个男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醉酒的白锦浓很不甘心,他大着胆子用另一只手去捶男人的后背,一拳刚打上去呢下一秒就被对方反手制住,接着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压在车后盖上。 霍闻远的眼睛冷若寒星,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你要是不想受伤,就给我老实点!」 「我就不老实!你有本事松开我!」 被不怎么亲近的人呵斥,白锦浓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他凭什么吼人?他以为自己是谁? 白锦浓倔强地抬头,像只小老虎一样恶狠狠瞪过去,他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属于典型的桃花眼,眼下有一颗小痣,这么直勾勾瞪着人瞧,不像是在挑衅,反而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带着无声的控诉和埋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偏偏霍闻远是个冷心肠,不吃这一套,只想着板着脸唬人。但对峙没过多久呢,年轻的那个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可怜得抖了两下。 霍闻远眼神一晃,接着面无表情地把人松开,动作不轻不重地把车门一拉:「进去。」 白锦浓愤怒地抿着唇,狠狠用眼睛剜了男人一眼,知道自己暂时跑不了了,只能暂时妥协。他三两步上了车,摔上车门之后就十分大爷地坐在后面,连个正脸都不给。 霍闻远从后视镜看了眼自顾生闷气的少年,没有说什么,缓缓发动了车子。 白锦浓坐在后面突然想起来问:「喂,你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没有。」 「没有跟踪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酒吧?」 白锦浓气哼哼仰头,语气也近乎刁难,可男人压根不接他的话,之后一连餵了几声都没不搭理他,默默地开车。 白锦浓气得磨牙,操,他这什么意思?跟他装聋呢这是? 第7页 他从后视镜里瞪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直接在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骂完之后渐渐醉意上来了,白锦浓迷迷煳煳歪着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作精要被训话啦! 第4章 到了别墅门口,霍闻远把车停在车库里,他打开了后门,看着窝在后面睡得香喷喷的人儿,下意识地皱眉。 「醒醒。」他低声说着,面前的少年可能是听到了动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就像蝴蝶振翅一般。 但是他并没有醒,动了两下就又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睡下去了,脖子歪倒过来,倒也很乖。霍闻远低头,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唿吸声。 这样睡着的少年很乖巧,完全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霍闻远有一瞬间犹豫是不是该把他抱上去接着睡。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犹豫了一秒,一秒之后,他直接突兀地摁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响声勐地拉扯人的神经,白锦浓勐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额头直接碰到了上面。 「嘶……」 他疼得抽了口气,表情扭曲的样子明显是磕疼了。 霍闻远的心突然跟着一紧,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少年就恶狠狠地瞪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那表情就跟要上来跟他掐架似的。 霍闻远自知有错,吸了口气说:「抱歉,我只是想叫醒你,没想到你会撞到头。」 这明明是道歉的话,可白锦浓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笨吗?」 霍闻远嘴唇一抿,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如果你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说完他就转身,显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白锦浓在后面简直要气炸了:「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害的我撞到头了还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置若罔闻地往前走,白锦浓开门下车跟过去。 「喂,你听到没有!大叔!」 「大叔!!」 不管白锦浓怎么喊,霍闻远都没有回头,他迈着长腿,后背的线条宽阔而有力度,像是巍峨的山峦,永远固执不变,永远高不可攀。 白锦浓气得牙痒痒,可他打不过对方,更对男人的沉默束手无策,只能无声地抬脚,在男人后面对着空气踢两脚解解恨。 回到客厅,霍闻远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里面的白色衬衫也解开了一个纽扣,他整个上半身肌肉的轮廓都显现了出来,事实上,这个男人比刚才看起来更有攻击性。 他的个子很高,眉峰很犀利,眼神也很冷,灯光一照,跟黑脸的阎罗似的。 白锦浓撇着嘴,眼神跟着对方转,跟踏进敌人的地盘似的,怪警惕的。 霍闻远没管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双眼睛,他慢步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闭着眼睛转了转疲惫的脖子,不得不说,他脖子的线条也很硬朗,不说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慾冰冷的气息,确实是很有魅力的类型。 但是此时在白锦浓的眼里,这个男人不过是个仗势欺人脾气恶劣的老男人罢了。 哼,别以为这样自己就怕了他。 白锦浓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咬了起来,还故意咬得咔擦响。 霍闻远睁开眼睛看向他,恰好这时刘妈端着两碗解酒汤过来了:「霍先生,这是我刚熬好的汤,白少爷,这是你的。」 白锦浓压根没搭理,霍闻远松了松眼皮,摆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刘妈觑了眼屋里的两人,感受到气氛不对,把汤放在桌上之后接着就出去了。 白锦浓连看都没看自己跟前的汤,就拿着苹果咔咔地啃,就像兔子啃胡萝蔔一样,弄得汁水淋漓,不忍直视,纯粹是为了膈应人。 霍闻远抚了抚额头,似乎并不想耗费时间去理会这种幼稚的挑衅。 他端着汤喝完,接着才往前倾了倾:「汤你可以不喝,但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的。」 「好啊,你说。」 白锦浓盯着他,也翘起了二郎腿,跟男人优雅安静的坐姿不同,他不断晃悠着腿,像是企图吸引男人的视线般嚣张地展示存在感。 但是霍闻远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他只是盯着他看,他的眼睛和他这个人一样很有深度,让人捉摸不透。 而白锦浓显然没有多大耐心,他就像只刚出生的幼崽在成年老虎面前张牙舞爪,但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一样,忒没意思。 白锦浓把啃干净的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接着抱着胳膊扬了扬眉,拿出一副谈判的架势:「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你不说我可说了啊?」 「哦?」男人还是用那种不咸不淡的眼神看着他,这让白锦浓极其不爽。 他字正腔圆拔高音量,还伸着手指头比划: 「第一,我的任何事你都不要干涉。」 「第二,不要随便教育我,你不是我爸。」 「第三,不准威胁我。」 白锦浓直视着霍闻远的眼睛,对方显然是在认真听了,只是他才稍稍满意了一些,下一秒对方却冷冰冰地驳回了他的话。 「不好意思,我想你是有什么误会。第一,我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你的任何事都和我有关,我可以不干涉你的私事,但是我要保证你的安全,掌握你的基本动向,这一点我不认为是干涉。」 第8页 「第二,我不是你爸,但我是你的长辈,并且在未来的一年里,你所有的私人消费是从我的帐号划钱的,所以如果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的话,我想未来的一年你也不会好过。」 「第三,我这不是威胁你,是让你认清现实,并且做出合理的妥协。」 男人说话有条不紊,完全是端着长辈的语气,白锦浓顿时愣在了那,还没计较这个呢,就突然捕捉到其中的某个重要信息,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要花你的钱?我为什么要花你的钱!」 霍闻远的目光波澜不惊:「这是你妈说的,现在你身上所有的卡都已经被冻结了,当然你每个月还有一千块钱的基本生活费,就在这张卡里。」 霍闻远修长的手指推了过来,他的眼神虽然淡淡的,但是落在身上的时候却觉得分外有压迫感,白锦浓气的浑身发抖,白皙的脸蛋因愤怒和震惊而染上了薄红。 一千?他妈的才一千? 白锦浓少爷脾气上来了:「只有一千,你是想让我饿死吧!」 霍闻远平静说:「一千块钱并不会饿死人,而且,你妈妈的要求是让你住在这里,我会管你吃住,并且不让你花钱。」 谁稀罕住这呢! 该死的,他以为是在给自己施捨吗! 白锦浓指节都握得泛白了,脸色也难看得很,刚刚还斗志昂扬呢现在完全蔫了,跟被人点了死穴一样僵在那里。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这么可恶。 「好啊,你很好。」他忽然弯下腰,两手撑着桌面,死死盯着霍闻远,就跟看仇人一样,「哼,其实你也并不喜欢我吧,碍着情面答应我妈照顾我,心里还指不定想着怎么激怒我,看我的笑话吧?哼,我才不让你得逞!」 他纤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一瞬间的笑意让霍闻远有些恍惚,下一秒,面前的少年便灵巧地转身,还顺手取走了桌上的卡。 白锦浓大摇大摆地上了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头问:「对了,我的房间在哪?」 霍闻远:「靠近书房的那间。」 「谢谢。」少年的感谢丝毫没有诚意,他脚步欢快地上了楼,犹如一道黑色的剪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霍闻远看着那个方向,眼睛里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上面,白锦浓找到自己的房间后,直接摔了门仰躺在床上。 他手里攥着那张卡,想了半天还是气不过。 他从小爹妈不管,胡闹惯了的,现在陡然被个男人给拿捏住了,提回家之后还无辜领了顿教训,想想真是又丢人又难受。 他霍闻远算老几啊,还真管到他头上去了? 白锦浓抹不开面子,看哪哪不顺眼,在床上滚了一圈之后又嚎了一嗓子,把心里的气儿都折腾完了这才抱着被子昏昏欲睡。 他本来是因为时差一直睡不好,可也许是今天折腾过了,人刚一沾枕头呢就睡了过去。 而霍闻远先是累了一天,又跟个小孩儿斗法,到了十一点,难免心累,便也没再管邮箱里未读的邮件,早早就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之前一个快穿小故事的梗,希望能好好写好,也希望大家多多评论鸭~ ……分割…… 第5章 第二天一早,男人照常六点半起床,十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接着走向了沙发,桌子上是每天早上的晨报和刚刚端上来的咖啡,他习惯了一边喝咖啡一边读晨报,而时间也正好控制在十五分钟之内。 之后,就是正式的早餐时间。 霍闻远的饮食习惯十几年不变,除了咖啡之外,只喜欢吃传统的中餐。 刘妈将熬得软烂的米粥和小笼包端上来,犹豫着看了看楼上:「霍先生,要不要去叫白少爷起床?」 霍闻远坐在餐桌旁,他额前的头髮抿了上去,显得一丝不苟,连坐姿都犹如雕塑一般。 他开口就想说不必了,而这时候,大洋另一边突然来了条信息,是袁枚发来的: -我让小浓转到了你们那最好的高中,今天他应该去报到,如果可能的话,麻烦你顺路送他一程,我怕他迟到。 霍闻远看完关了手机,接着淡淡开口:「去叫吧。」 刘妈唉了一声,接着就到了楼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上面才响起开门声,白锦浓没睡醒,他穿着白色的t恤,顶着个鸡窝头,迷迷煳煳地就拱进了洗手间,一路上还摆着张臭脸,起床气不是一般大。 等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霍闻远已经快吃完了,对面的人一坐下,就冷冷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之前怎么说的,不管我的私事,现在大早上就把我喊起来,你故意的吧!」 他说完这话一旁的刘妈就皱起了眉头,这是寄住在别人家呢,连霍二少在桌前吃饭都得规规矩矩的,他一个晚辈怎么对着霍先生一点礼貌都没有? 刘妈十分不喜欢这位少爷的做派,但又不能说什么,干脆扭头到一边去了。 比起刘妈的不喜,霍闻远却表现得很淡定,没把一大早的挑衅放在眼里。他的坐姿依然优雅,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喝完最后一口粥,用餐巾擦了嘴,之后才缓缓掀起眼皮。 「第一,我并不想管你的闲事。第二,你妈十几分钟之前给我发过消息,拜託我提醒你今天要去学校报导。第三,你现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吃饭,十分钟后,我会顺路送你去,但只有今天。」 第9页 他说完之后白锦浓先是愣了一秒,想起来今天确实是报导的日子,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儿,话到嘴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什么?十分钟,十分钟怎么吃的完,你玩我呢!」 他眼睛像愤怒的松鼠一样瞪了起来,但霍闻远对他充耳不闻。 「你还有九分钟。」 白锦浓低头看了眼餐桌,恨不得一手把桌子给掀了:「你就给我吃这些,包子和粥,土死了!」 「你可以选择不吃。」男人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他的手指很好看,也很灵活,当他最后系上领带的时候,整个人又增添了几分禁慾的冷感。 白锦浓此时已经气的牙槽都要咬碎了,他本想硬气一点不吃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就空腹喝了酒,今天早上却是饿了。他尝过挨饿的滋味,也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只能做暂时的妥协。 他冷冷哼了一声,嫌弃地拿起其中的一只包子,哼,丑死了,就跟那个臭男人一样,味道肯定也不咋地。 这样想着,他就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下去,入口就是浓郁的肉香,他眼里闪起了光,明显对于这个丑包子有些意外。 居然……还挺好吃的。 也许是打脸太快,白锦浓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男人注意力压根没在他身上之后,他立马抓了一个小笼包背对男人,几口吞了一个,又拿起了另一个。 他不知道的是,男人透过玻璃镜,能很清楚地看到他鼓起的腮帮子,就像正在进食的松鼠,透着点可爱。 可爱?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想到少年目中无人大吼大叫的模样,霍闻远摇了摇头。 十分钟后,司机小张在门口等候,他刚笑眯眯地说了声「霍总」,就看见身后跟着出来的漂亮的少年直接越过他们总裁,若无其事坐到了后面,那架势,就跟个祖宗似的。 小张惊得下巴快要掉出来了,他们总裁什么时候有儿子了!还长得这么好看! 「开车,先去第一中学。」霍闻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司机小张立马应声回神,吸了口气坐到驾驶座上,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在霍闻远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能记不住最基本的这几条呢?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后视镜,只是一路上,就没停止过这方面的猜测。 张洛给霍闻远当司机也当了七八年了,七八年前霍闻远凭藉当年在财经报纸上的一张照片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新荣科技的创始人居然是这么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一时之间,当地不少豪门都暗暗把他定为女婿候选人,邀请他的聚会也多了起来。 只可惜霍闻远对这些豪门贵女都没那意思,宴会去了几次就推脱掉了。外界都说他眼光高,瞧不上那些人,对此霍闻远解释说只是太忙而已,家里弟弟还没上大学,等人考上大学之后他再考虑自己的事儿。 只是这话说出来压根没人信,这么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耐得住寂寞?还操什么好哥哥人设,骗鬼呢吧? 一开始张洛也不相信,但这都好几年了,他都没发现霍总身边有什么情人,家里也就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没别的女人。 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小张是真的佩服他,只是这怎么还突然多出一个那么大的孩子来? 第一中学,这个孩子是上高中吗,看着年纪也不大,不知道成年了吗。 小张一开始还好奇,不过渐渐的,他就发现了车里的不对。 车后座,白锦浓和霍闻远各坐一边,仿佛划分楚河汉界,两个人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气氛安静得诡异。 实际上白锦浓只是故意不跟人说话而已,但是他耍的这点脾气对男人一点影响都没有,歪头一看,还闭目养神呢。 白锦浓来气了,忍不住开口埋汰人:「我说大叔,你这个人可真奇怪,你既然这么恨我们袁家,怎么见了我妈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帮她养儿子呢?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啊?」 此话一出,最先惊悚的是司机小张。 这是什么爆炸性的消息,什么养儿子?什么喜欢? 更惊悚的是他的老闆冷冷淡淡的语气:「事实上我并不是恨,也并不喜欢你妈,袁家对我有恩,你妈妈当年也庇护过我,这些事你不知道?」 男人缓缓睁眼看过来,把白锦浓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却不服输:「哦,是吗?她是跟我提过,但我不相信,霍叔叔你这几年应该也没有别的女人吧,我很好奇,你难道是个性冷淡?」 少年人性格干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在意这话有多冒犯。 小张坐在那头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天爷呀,这到底谁家孩子,不要命了?居然说他们总裁是性冷淡,这个他也敢! 他想起之前霍二少爷犯浑的时候,直接跟人顶撞,当时霍闻远就黑了脸,一个巴掌打下去都不带手软的。 当时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肉疼。 霍闻远家教严是出了名的,从来不许小辈忤逆冒犯,只是这位少爷说完,霍闻远居然也没有当场发火。只是他的眼睛很深,看人的眼神有种被锁定的感觉。 「我是不是性冷淡,这点你不需要知道。」 一瞬间的眼神对视,让白锦浓误以为被掐住了咽喉,顿时不敢说话了,几秒之后他强装镇定:「不是就不是呗,哼。」 第10页 臭男人,板着个脸怪吓人的,刚刚那表情差点把他给吓唬住。 白锦浓扭过头,不再跟人斗嘴。 而张洛还是处于震惊之中,他觉得自己的波澜不惊的生活可能因为这个少年而变得刺激起来,不过这种刺激他一点都不想要好不好! 他也不想知道这么多啊! 到了学校门口,白锦浓就立马推门下车,只不过旁边的男人突然拉了他一下,白锦浓几不可察地一抖,就在他愤怒地瞪向男人的时候,对方直接从前面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 「这是张洛的手机号,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联繫他。」 白锦浓挑嘴嘟囔:「我要是直接打给你呢?」 霍闻远看着他:「我很忙,比起找我,你找他更方便一些。」 「是的,少爷,您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找我。」张洛僵笑着说。 白锦浓看了他一眼,甜甜地笑了笑:「好的张哥,我会看着办的。」说完又看向霍闻远,故意大着声儿,「大叔,我走啦。」说完抬脚转身,吊儿郎当地往里头走。 霍闻远坐在那里,顿了会儿才明白最后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张洛比他小不了几岁,一个叫哥一个却叫大叔。 这是故意耍的把戏,寒碜给他听呢。 只是听完觉得不舒服倒是真的。 霍闻远想完又低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了。 他转头吩咐张洛开车,张洛突然说:「二少应该在学校呢,咱不顺便进去看看?」 霍闻远低头看了眼时间,接着摇头:「要迟到了,先回公司。」 张洛只好开车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事受不大记得了,其实他是见过霍叔叔的,后面才渐渐想起来! 第6章 这边,白锦浓一脚踏进了一中大门口,仰头看看,教学楼不新不旧,有些年头了。当中的小花园前面还立着个石碑,几行行书大字儿,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估计是校训。 作为a市最好的高中,一中的师资跟生源都是最好的,每年的重点率在全省前三。只是白锦浓在国外混了那么些年,成绩早就落下了,袁枚知道自己儿子这点出息,花钱託了点关系才把人送进来,还跟他说什么:「就这几个月了,妈不勉强你考个什么多好的大学,但你自己得知道上进。」 白锦浓听完这话差点笑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从她妈口中听到这种话,还真不适应。 上进?上进是什么玩意儿? 白锦浓冷嗤一声,踩着上课铃声进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他单手背着包,身上穿着欧美风的黑色卫衣,胸前帅气的logo很拉风,连衣帽往头上一罩,一路走过来赚足了回头率,不少人眼神都往他身上瞄。 男生的眼神跟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女生们则一脸花痴地盯他的脸,看完了还凑在一起叽叽歪歪。 「天哪!好帅!他是哪个班的?」 「不知道啊,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等等,他进我们班了!」 「是转学生啊。」 白锦浓没搭理周围的炙热的目光,刚一脚踏进去教室,身后一个年轻女教师就踩着高跟鞋进来了,上来就一嗓子:「上课了还不回去坐好!都想出去站着是不是?!」 瞬间,嘈杂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班主任吕圆扶了扶眼镜,端着严肃的脸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笔直坐好这才缓和了表情。她眼神落在白锦浓身上,靠过来说:「同学们,说个事儿,这位就是我们班里新转来的白锦浓同学,以后跟大家一起读高三,大家掌声欢迎!」 她带头鼓掌,下面人也跟着啪啪鼓起了掌,大多数人眼里还闪着期待的光,很显然,他们对这位新转来的同学十分好奇。 只是白锦浓明显对这种突然热闹的气氛不太适应,也不想去迎合众人的好奇心,不过班主任站在身后,他也不能不顾及,只能压着声儿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白锦浓,以后多多关照。」 简单利落,表情都不带变的,说完就下了讲台。 底下的女生差点尖叫出来,好漂亮的男生! 男生则向他投来感兴趣的目光,这哥们,有点酷啊。 白锦浓在越发炽热的目光中下了讲台,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少女生还歪着脑袋往后面看,班主任吕老师在上面敲桌子:「好了,安静,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团结合作,现在请大家打开课本第二章……」 白锦浓听着上面的声音,听了没多久眼睛就不自觉转向了窗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他高三的第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第1节课上完,白锦浓脑子里什么都没进去,课本都没有,单纯听了个热闹。下课之后他本想趴着补个觉的,结果头还没趴下呢,一个女生直接跑过来喊他:「白锦浓是吧?班主任让你下了第二节课大课间的时候去办公室拿课本,这节课是语文,你先用我的。」 说完一本包过书皮的课本就落在了他桌子上。 白锦浓这才看向跟他说话那姑娘,大眼睛水灵灵的,有点小雀斑,还扎着个马尾,这么一对视对方又笑了:「不用跟我客气,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我叫陈萌萌,以后有事你就找我。」 第11页 刚说完呢就又跑回自己座位上了。 白锦浓一句谢谢落回嗓子眼,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就翻开了课本。 没一会儿上课铃又响了,老师什么样没看清楚,倒是白锦浓上到一半就感觉到尿意了,剩下二十多分钟纯靠憋,就等下课铃响呢。 结果下课之后他脚刚往外挪了一步,讲台上老师突然说:「还有最后一个要点,讲完咱就下课。」 白锦浓顿住,他旁边那位兄弟笑着看了他裤.裆一眼:「也憋着呢兄弟?」 那表情实在猥琐,白锦浓翻了个白眼过去,终于等到真正下课了才往厕所跑。 幸好这个点是跑操时间人不多,也没人排队,白锦浓站上坑位,憋着气,一股子释放完了才下来。 出来之后又勐吸了口气,这什么狗屁厕所,味道这么难闻!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白锦浓对这简陋不堪的厕所十分不满,对着厕所那墙直接踢了一脚,之后又嫌弃地跺了两下脚。 回头想起来还有个事儿,是要去哪拿书来着? 新来第一天,人生地不熟的,大课间人还都去跑操了,没办法,白锦浓只能自个儿挨着找。 东西两头是厕所,办公室在楼道口,门还开着,白锦浓露头一看,没人在那儿,书也没有,就抬脚去了二楼。 这个点估计老师们也跟着去操场了,整个楼道都空荡荡的,只是白锦浓刚转到二楼楼梯口呢,就听到左边办公室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操,你快点儿!」 「妈的,你好好看着门……操,老严把卷子藏哪了,啊……找着了!」刚扒拉出来卷子呢,突然,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白锦浓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屋里三个人表情一致紧绷,还以为当场被老师抓包了,尤其霍少谦,卷子攥在手里放身后,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只不过三秒钟后,眼前人挪开视线,没看见他们似的往办公桌前走,目光先盯在桌上崭新的课本上,又翻了眼旁边笔记本上的名字,确认完了之后就把那摞书抱了起来。 转身,扭头,旁若无人往外走。 旁边一人突然说:「他、他好像不是老师啊。」 霍少谦勐地反应过来,朝人喊了一句:「喂!你谁啊?」 白锦浓闻言非但不说话,还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来,霍少谦这下真火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比他还嚣张的人呢。 他倒要看看,这哪冒出来的傢伙。 他几步走过去,拦在门口,旁边两个小弟也反应过来,极其配合地堵住了门。 「让开。」白锦浓冷腔冷调,这表情落在霍少谦眼里真是拽得不行了。 他挑着眉笑:「不是,兄弟你谁啊?哪个班的?」 白锦浓斜眼看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句:「偷卷子的人不配知道我是谁。」 「哟呵,你果然看到了是吧?」霍少谦逼近一步,小混混的语气,「兄弟,打个商量,别泄露出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就当没看见。」 俩小弟纷纷点头,谁知白锦浓哼笑一声,怪气人的表情:「我泄露出去你又能怎么样?你现在拦着我,是想待会儿让老师直接抓你的包?」 话一说完,俩小弟就露出害怕的表情,霍少谦还要跟人发难呢,就被拉住:「谦哥,咱走吧,反正这里监控坏了,老师抓不到咱,再等下去人都回来了!」 霍少谦一听也松动了,狠狠剜了人一眼作为警告之后就把卷子塞校服兜里走了。 白锦浓嘴角一动,抱着书进了七班,没多久人陆陆续续回来了,跑完步一个个满头大汗,前位一个男生问他:「你没去跑步啊?」 白锦浓站起来:「没有,我拿书去了。」说完把陈萌萌那本书还给了她,顺便道了句谢。 陈萌萌诧异看他,白锦浓问怎么了,陈萌萌说:「我以为你这么高冷,不会跟人道谢呢。」 白锦浓听完嘴角抽了抽,转身往外走。 陈萌萌叫住他:「喂,你上哪去?快上课了!」 白锦浓脚步没停,脸上表情冷酷,说:「我去举报。」 「啊?」陈萌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锦浓说完就往办公室走,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别人偷卷子也不关他的事,但他忍不了别人威胁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呢? 白锦浓进办公室前打了声儿报告,吕圆一看他进来,以为是有什么事,结果对方上来就说要举报有人偷卷子。 办公室老师一听都愣了,最近的考试也就是下周五的月考,知道学生们不安分,但谁也没想到有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来办公室偷卷子。 对面一个男老师问:「你确定吗?长什么样?哪个班的?」 白锦浓还没说话,吕圆就说:「他是新转来的,够呛认识的,这么着,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儿?」 白锦浓思考说:「样子没记住,但他穿着李宁限量款的球鞋,里面穿的8号球衣,旁边有人叫他谦哥,哦,他还把卷子塞校服口袋里了。」 此话说完,吕圆怔怔看向对面男老师:「严老师,这是你们班那个叫霍少谦的吧?」 说完有老师附和:「他们班爱打篮球的就那么几个,霍少谦最浑,老严,你得好好治治他!」 严老师咳了声,接着就拍桌子:「真是那兔崽子,我这就去削他!」 第12页 说完把课本捲成筒握在手里,要动手似的,吕圆在后面提醒:「下手可轻点,尽量以德服人!」 办公室老师哄堂大笑,等人出去之后,吕圆拍了拍白锦浓的肩膀:「你也回去上课吧,以后见着他们避着点,那都不是学习的料儿。」 白锦浓听完这话点点头,心里头总算是舒坦了。 谁不让他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两个熊孩子成功碰上了,霍叔叔该头疼啦!(求评论鸭(w))感谢在2021-11-12 07:36:13~2021-11-13 11: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果酱 26瓶;加更加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霍少谦从办公室里揣着卷子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之前那瘦了吧唧的男生会告他的状儿。 他霍少谦是谁啊?霍家二少爷,a市新晋首富霍闻远唯一的弟弟,学校里的小霸王,谁他妈敢管他的闲事? 结果上课铃刚响呢,八班班主任老严就黑着脸进来了,眼睛眯缝着扫了一眼,直接就让他站着,霍少谦人直接蒙了,问:「不是老严,又怎么了?」 「老严老严,老严是你叫的?」严鸿志说完直接走过去,往他校服褂子里一掏,掏出个皱皱巴巴的纸糰子来,霍少谦一看要伸手过来抢,结果直接被拍了回去。 「老实点别动。」 说完把纸糰子捋开一看,赫然写着「高三第一次月考数学模拟题」几个字。 人赃并获,严鸿志直接发了飈:「好啊,你出息了,敢偷考试题了!说!还有谁跟你一块儿?」 霍少谦一下子被吼愣了,没想到刚偷完卷子就被班主任逮到了,连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灰头土脸地交代了。 三个人下课后直接被提熘到办公室,挨了好一顿骂,其他老师都见怪不怪,坐在一边看热闹。 霍少谦虽然是办公室常客,但这次刚动作就被逮到还是头一回,脸上有点挂不住,想想这一层楼摄像头坏了,根本拍不到,除了被人举报还真没其他可能。 而当时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仨,就只有突然闯进来那小子。 霍少谦咬着牙,面上老老实实低头挨骂,心里早就算计着怎么找回面子了。 严鸿志看着眼前三个臭小子,一人削了一顿后说:「每人回去写五千字检讨!手写,家长必须签字!别想着煳弄啊,这事儿我会单独发给你们家长,明天一早把检讨书给我带来。」 几个人一听立马苦了脸,尤其霍少谦直接急了,跟人打商量:「老严……不是老师,我们就是一时冲动,检讨我们写,就不用告诉家长了吧?」 老严笑笑,直接断了他的念头:「不可能,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出了办公室门,三个人一肚子气,旁边瘦高的男生说:「怎么办啊谦哥,五千字检讨啊,这也忒多了吧,还要他妈要手写!」 旁边哥们捣了他一下:「这他妈是检讨的事吗?我们被之前办公室那小子给卖了,怎么办啊谦哥,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啊!」 霍少谦揣着兜憋着气往前走,脸也难看,抽了抽嘴角说:「先找着那小子,老子要他好看。」 此时,白锦浓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上完三节课他已经开始犯困了,第四节 课本来是自习,正想趁着机会好好补个觉,结果又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谈什么呢,无非就是家里什么情况,白锦浓不想提这个,回答得敷衍,吕圆从资料里知道他父母离异的事儿,看出来他不想说这些,便也没有勉强他,就说:「如果觉得适应不好,就先在学校里走走,多交几个朋友,对了,你有没有住宿舍的打算,男生宿舍还有空的。」 白锦浓顿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犹豫,问:「我能先去看看吗?」 「可以,等中午吃完饭带你过去,这是我的饭卡,你可以先用我的。」递过去时眼神又瞄到他染过的头髮,「你这个发色能染回来吗?」 白锦浓撒谎不带脸红:「我爸是英国人,我随他。」 吕圆怔怔看着他,发现这小孩是真的很严肃地在撒谎,最后挥手让他走了。 中午食堂人多,乌乌泱泱的,白锦浓光排队就排了十五分钟,他没穿校服,头髮又扎眼得很,周围人眼神都往他身上瞄,白锦浓连个眼神都没给,帽子往头上一罩,直接找了个安静地儿开吃。 盘里堆着两菜一荤,卖相看着也不咋地,吃起来也很平常,还不如早上的小笼包呢。 他嫌弃地吃了两口,直接回去把饭给倒了,旁边餐厅的一个大妈正好瞅见这一幕,直接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浪费粮食呢!那馒头可一口没吃咧!」 白锦浓皱眉看过去,也没说什么,揣着兜就外走,本想找个人问问男生宿舍在哪,结果出了食堂门口没多久直接被三个人影堵住,白锦浓一愣,倒也没有多慌,后退一步问:「怎么了?」 霍少谦恶声恶气地笑:「你少他妈装了,说,是不是你跟老严告的状?」 白锦浓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有学生有老师,他不怕对方动手,只不过话到嘴边又把人熘了一圈:「不是我,我没那闲工夫。」 他装得一本正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而霍少谦头一次认真看清这人的脸,不得不说,长得真他妈不赖,跟他有的一拼了。 第13页 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不是你告的状是谁,那时候就你一个人。」 白锦浓不耐烦的语气:「我怎么知道,你要是认定是我干的我也没办法。」说完扭头就走,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三个人站后面直接愣了,看着人走远,小弟说:「谦哥,这到底是不是他啊?咱不追过去了?」 霍少谦愣愣神,说:「我他妈怎么知道,回头再问问,反正已经知道他在哪个班了。」 把人又耍一通,白锦浓心情不错,对方一副蠢了吧唧的样子,还装老大,明显就是中二。 白小少爷心高气傲,看不起蠢人,更看不起偷卷子的下三滥,正好他心情不好撞见了,不给人个教训都不知道他什么脾气。 只是他不知道,那位被他诓了的蠢蛋也跟他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少爷。 而霍少谦也还不是太蠢,下午找同班的学生问了半天,终于有人记起来上午第二节 课间的时候是有个染着头髮的进了办公室,他刚进去没多久呢老严就气唿唿出来了。 霍少谦问他看清楚了吗,他说看得真真的,一身黑色卫衣,黄色的logo,长得还挺好看。 「操,真是他!咱被他骗了!」小弟在一旁起闹,要去找人算帐。 霍少谦则压着火说:「放学之后,去学校门口堵他,这笔帐老子一定跟他算!」 十八.九岁的男生最好面子,尤其霍少谦这种自视甚高脾气火爆的,他打好主意要尾随着出去,非得把人收拾一顿,结果好巧不巧最后一节课是老严的课,更他妈气人的是老严居然拖堂! 隔壁班已经陆陆续续走人了,他扭着头往窗外看,急得不行,下一秒一个粉笔头砸他脑袋上:「霍少谦!你能耐了是吧!往外瞅什么瞅!」 「这不下课了吗……」霍少谦嘟囔着,真想从窗户外面蹦出去,老严冷笑一声,「你要还不老实,我可就叫家长了。」 「哎别别别!我可没干什么。」 严鸿志站在讲台上把他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是吧。 当了这群混帐两年的班主任,严鸿志早摸透他们的脾气了,估摸着是因为偷卷子被告状的事,一下课就要出去找人麻烦。 哼,就这点能耐。 严鸿志拖了将近七八分钟的堂,等出去的时候,隔壁屋早空了,校门口人也快走干净了。 打眼一看全是人,还有接学生的家长们。 「操,上哪去了?这是让他跑了?」 「没看见,估摸着是走了吧,都怪老严拖堂,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天再堵人,还怕他跑了?」 霍二少爷一发话,两个跟班立马点头,临走的时候霍少谦又喊人停下。 「怎么了谦哥?」 「检讨书你们写了吗?」 「额……还没呢,要不回头我帮你写?」 霍少谦皱眉:「不行,我哥能看出来,你写完用手机发给我,我照抄一份儿。」 「得咧,晚上八点之前发给你!」 这边三个人散了,另一边白锦浓坐着张洛的车回到了半山公寓,车开到门口的时候白锦浓从窗户外面探了个头,不得不说这公寓外面环境挺好的,精心修剪的绿化植物,横亘在花园中间弯弯曲曲的鹅卵石路,还有人工修建的喷泉。 空气闻着都舒服。 白锦浓心情跟着好了不少,进去一看男人不在之后就更好了,他旁若无人进来,直接蹬蹬上了二楼,跟刘妈面对面过去的时候招唿都没打,进去,关门,动静震天响。 刘妈眼睁睁看着人进去,张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在别人家还这么上蹿下跳。 可现家里男主人不在,又没有女主人,刘妈也实在不能说什么,只能闷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好在没过几分钟,僱主就打来了电话,说多弄点吃的,少谦一会儿要回来。 刘妈一听顿时高兴坏了,连连说:「我这就去做他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听着那边挂完电话,车上霍少谦就开始心虚了,几分钟前,他刚出校门口呢,就看到霍闻远已经在那等着了。 当时他心里就俩字儿——完了。 他哥肯定是知道他偷考卷的事了,所以专门在这等着教训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第一回 合我们浓崽完胜\^o^/ 感谢大家支持!(^~^) 第8章 可怜霍二少爷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他这位大哥。 他出生晚,不太记得他哥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只记得等再见到人的时候他哥就已经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把他领到大城市读书,半个爹似的管着他,那时候他正好是猫狗都嫌的年纪,混帐得很,可霍闻远教训起人来也丝毫不手软。 什么皮带竹条鸡毛掸子都用上了,直接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后来每当霍闻远故意不说话沉着脸的时候,他都不敢大声喘气儿。 就比如现在。 霍闻远不主动开口,霍少谦就老实坐在那儿,主动凑上去挨骂不是他的风格,还是识趣装会儿孙子吧。 只可惜孙子没装一会儿呢,到了公寓进客厅他就直接炸了。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 他那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白锦浓也吓了一跳,他刚从自个儿卧室出来,不过上了个厕所,抬头就被一嗓子给吼住了,再一看霍少谦那傻缺脸,明显表情抽动。 第14页 客厅门里,两个半大小子眼对着眼,正要火花四溅呢,身后男人开了口:「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开口,还往反着说,霍少谦看不惯他那骗子嘴脸,当时就气急败坏吼了一句:「你他妈敢说不认识!操,跑到老严跟前告我偷卷子的是不是你?!」 话音落下,客厅一片寂静,白锦浓懒得看那傻缺,那边刘妈从厨房里端着盘子出来,乍一听也愣了:「少谦,你说啥?你偷老师卷子了?」 霍少谦蹭的脸红,第一反应是咬舌头,他妈的居然自己说漏嘴了,还是当着他哥的面! 他立马聪明地转移话题:「不是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在我们家?」 霍闻远不紧不慢走过来,把西装外套脱了放在衣架上,说:「朋友家的孩子,暂时寄住在这儿。」 话一出霍少谦再次炸毛:「他他他、他凭什么住我们家!不行!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干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 一说这个,霍二少爷立马就萎了:「哥……我这都是被人拉去的……」 这话明显没有可信度,霍闻远沉着脸,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先吃饭,吃完饭你去我书房。」说完又看向白锦浓,「你也去。」 白锦浓听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而霍少谦则只能颓丧点头。 妈的,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倒霉?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红烧狮子头都不香了,霍闻远坐在主位上,他吃饭向来慢条斯理,不动声色,跟他本人一样,唯有一个人吃得香。 那就是白锦浓。 中午食堂的饭他压根没吃几口,下午第二节 课肚子就开始饿了,加上桌上饭菜太过丰盛,他直接就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他吃饭还带着动静,也没个好看相,霍闻远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倒是霍少谦眼睛瞪在人身上,跟要戳出俩窟窿似的。 吃完饭,霍闻远站起来,率先去了书房。 霍少谦接着就抹嘴站了起来,走到白锦浓身后的时候还在人椅子上踹了一脚:「别吃了,跟我去我哥书房!」 「凭什么?我不去。」 霍少谦气得又踹了一脚:「操,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谁家?」 白锦浓霍得一声站起来,椅子都要被带翻了:「你他妈再踢一脚试试!」 「操,我踢你怎么了?」 两人剑拔弩张,真要干上了,刘妈赶紧过来拦着:「小祖宗可别真打啊,你哥还在书房呢,叫他看见不得骂你!」 霍少谦哼哧哼哧喘气,到底把拳头松了,说了句「你爱去不去」就扭头走了。 白锦浓也黑着脸转身上了楼,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你听见了哥,你看看他什么态度!这可是我们家,他凭什么跟我们摆架子!」霍少谦一副气死了的样子。 霍闻远自然听到了,淡淡说:「他是客人,待不了一年就会走。」 「那也不行!我跟他合不来!」 「你不是要独立,已经搬进宿舍了吗?」 霍少谦一下子被堵住,涨红了脸:「我、我……」 霍闻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是记恨他举报你偷卷子的事。」 他眉眼下压,表情发沉,明显是动怒了,霍少谦眼见没能祸水东引,立马低着头主动认错:「哥,我保证就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霍闻远平日里很少表现情绪,过了三十五岁生日之后就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了,也很少再动手教训人,但霍少谦一见他这表情就腿肚子打颤,以往被逮着抽屁股的惨痛场景歷歷在目。 当即差点跪了,最后再三保证绝不再犯霍闻远才缓和了脸色,说:「这次考试你认真准备,要是再不及格,篮球你就别打了。」 说完,冷着脸让他出去。 霍少谦蔫蔫地走出来之后,差点没哭出来。 他考试哪回及格过,明摆着就不想让他打篮球嘛。 在心里抱怨完了又想起让他造成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霍少谦简直恨得牙痒痒。 忽然,他想到什么,对着紧闭的卧室门口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霍少谦早早起了床,刘妈还惊讶,问他怎么起这么早,霍少谦嘴角挑起来:「睡不着了。」 话说完没多久,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刘妈一听,立马抬头看过去:「怎么了这是?」 霍少谦则捂着肚子笑,下一秒嘴里叼着个包子挎上书包,沖刘妈喊:「我先走了!晚上我不回来了!」 刘妈说了句慢走,惦记着刚刚楼上那动静,正要上楼看呢,霍闻远就率先敲响了卧室门:「把门打开。」 里面没动静,霍闻远皱皱眉头,刚刚他就在隔壁,听得再清楚不过,那声音就跟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刘妈也在后面担心:「白少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刚说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锦浓睡衣没换,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低头一看,脚上什么没穿,明显是才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只是这状态很不对劲。 霍闻远皱眉,低声问:「怎么了?」 白锦浓绷着个脸不说话,刘妈眼尖,往里一瞅直接吓了一跳:「霍先生,这、这屋里怎么这么多蚯蚓!」 第15页 话音一落,霍闻远就抬脚进去,打眼一扫,卧室地板上十几条黑黢黢的东西在那儿爬,有的都已经爬到床上去了。 这场面乍一看实在渗人,更别提大早上一睁眼看到这些,这明显就是某人的恶作剧。 霍闻远眉头皱了起来,脸也黑着:「少谦呢?」 刘妈:「少、少谦已经上学去了,他今早六点就起了。」 话说完,男人的脸又沉了几分,吐了口气:「你先去做饭吧,待会儿我们下去。」 刘妈赶紧下了楼,霍闻远则看着直愣愣站在那儿绷着脸的小孩儿,语气僵硬:「你……先去换衣服吧。」 白锦浓站着不动,发白的小脸还带着股倔强,忽然,他抬头盯过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霍闻远平静看着他:「你要我说什么?」 「你弟弟干的好事,你问我?」白锦浓明显气不过,薄薄睡衣底下胸口起伏得厉害,发白的脸上带着股嘲讽。 霍闻远虽然自知理亏,但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他说:「这件事是他的错,等他回来我会让他跟你道歉,现在,你该换衣服吃饭了。」 他提示他时间紧张,不要迟到,白锦浓却觉得他是包庇他那个傻缺弟弟,直接冷哼一声,摔门进去。 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几条噁心巴拉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不过是低劣的恶作剧,还真以为他会怕? 也就是第一眼睁开的时候下意识叫了一声而已。 再出来的时候,白锦浓面上已经恢復了淡定,一边晃着肩膀一边往下走。 刘妈见他背上了书包,问:「白少爷,您不过来吃饭了?」 白锦浓淡淡说:「没心情吃。」 这话里还掺着赌气的成分,刘妈没办法,眼神向僱主求救,霍闻远淡淡掀着眼皮:「给他带着路上吃。」 「我说了不吃!」白锦浓态度坚决,说完就出了门。 刘妈没办法了,求助僱主:「霍先生,您看白少爷他……」他这像什么样子嘛! 霍闻远收回视线,冷酷说:「不吃就算了,不能惯着。」 刘妈对这话深为贊同,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就得这样。霍先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狠得下心,更别说一个寄住在这里的小少爷了。 哼,就那脾气,早晚有一天得吃亏,刘妈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现在浓崽不占优势,但之后霍二少爷的地位岌岌可危(^~^) 第9章 白锦浓经歷了这么一遭之后,心情差的要命,更要命的是因为没写英语作业直接罚站了一节课,课后上办公室的时候还挨了一顿批评。 说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就不好好认真学英语了,你考试还一定能及格呢! 白锦浓全程低着头,态度就那样儿,问话也不说,装没听见似的。 英语老师是个高个子的女人,差点被他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气死,直接找到班主任那儿说:「这转学生态度有问题!这才刚来呢就这样,吕老师,你得早点解决,该谈话谈话,该找家长找家长,可不能就这么放任了!」 吕圆赶紧说是,「你放心,我回头会跟他谈话的。」 等人一走,就问白锦浓:「你这……是不是忘了带作业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老师说。」 她态度算温和,白锦浓并不讨厌这位班主任,他实话实说:「没忘带,只是没写。」 「为什么没写?」 白锦浓说:「不想写,心情不好。」 吕圆愣了一下,心里嘆气真是个孩子,又问:「那老师讲的你都会了吗?」 「差不多吧。」 吕圆心里有了数,说:「那你先回教室吧,今天别忘了写。」 白锦浓没应这话,转身出了办公室,旁边,八班门口,霍少谦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白锦浓没搭理他,绷着嘴角进了教室。 中午大课间,跑完了两圈之后,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霍少谦满头大汗坐下,更要掏桌洞里的矿泉水呢结果手一摸,手直接被毛乎乎的东西刺了一下,掏出来一看,他直接骂了句卧槽。 旁边人一看也愣了:「这啥?毛毛虫?」 「毛毛虫?卧槽,谁这么缺德啊?」 霍少谦咬牙看着自己迅速肿起来的手指,脸都黑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直接怒气沖沖往外走,嘴里骂着:「白锦浓,我干你妈!」 反应过来的人赶紧喊:「快拦着谦哥!别让他在教室打!」 事实上,正在气头上的人拉是拉不住的,而没过几分钟,严鸿志跟吕圆就闻风从办公室赶了过来,看到在教室里拳打脚踢的两个人时,严鸿志直接吼了一声:「都给我停!」 两个人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另一边,正在审核併购方案的霍闻远接连接到了两通电话。 「霍先生您好,您的弟弟霍少谦在学校跟人打架,麻烦您立刻过来一下。」 「霍先生您好我是七班班主任吕圆,白锦浓同学在学校这边出了点状况,方便的话请您来一趟学校。」 听完之后,霍闻远脸色都沉了。 他把之后的事交代给秘书,接着就开车来到了学校。 而这边原本还不服软的霍少谦在看到男人进来的一瞬间立马脑子嗡了一下:「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16页 霍闻远绷着下颌线,不笑的眼睛深沉骇人,他扫了眼笔直站在墙角的两人,第一眼先看了两人的伤势,目测没什么大碍之后就将视线转向了办公室的两位老师:「抱歉让你们费心了,这两人我先带回去。」 吕圆大概没想到打架双方的监护人居然是同一个人,她笑着打圆场:「霍先生,小孩儿打架很正常,您也不用太责怪他们。」她其实是有点担心白锦浓,资料上说他父母离异,却没有说他现在是寄住在别人家。 霍闻远点了下头,面无表情说:「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低沉的声音,没来由让人听了心生寒意。 回去的路上,霍闻远还是一句话没说,只是那周身的气压明显是在忍怒。 霍少谦牙齿上下打战,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直接跪了下来,这动静,连白锦浓都吓了一跳。 下一秒,霍少谦就委屈扒拉求饶说:「哥,我错了!是我不该动手!我就是没忍住,你看我的手!他先往我桌洞里放毛毛虫的!」 白锦浓看着他恶人先告状,脾气也顶起来了,哼了一声:「那昨天晚上,不是你把那些噁心东西放我门缝里的?」 「你.闭.嘴!」霍少谦瞪完了人,还没忘接着泼凉水,「哥,他这人有病,你……」 话没说完,就见霍闻远脱了西装外套,解了衬衫扣子,袖子挽上去,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来,薄唇冷启:「去那儿蹲着。」 霍少谦一句话没敢反驳,麻熘地拿了一本书顶在头顶上,去墙角蹲马步去了,剩下白锦浓突兀地站在那里,心脏莫名噗通跳了两下。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说:「是谁先动的手?」 霍少谦憋着脸:「……是我。」 「道歉。」 「……」跟这小子道歉,霍少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对、对不起。」 听人对自己道歉,白锦浓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震惊,震惊的同时还有点紧张。 霍少谦在学校那嚣张样儿他不是没看见,结果男人一来,他直接就怂了,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白锦浓偷偷摸摸看男人的脸色,结果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他眼神一颤,说:「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等等。」男人叫住他,「你的事还没说。」 白锦浓仰头:「我有什么好说的,事儿都是他先挑起来的。」 「是他挑起来的没错,可我说了会让他跟你道歉,你为什么还要在他桌洞里放毛毛虫,那种东西有毒性,你什么不懂就敢做,还敢在教室打架。」 这什么意思,怎么都成他的错了? 白锦浓不服气,直接顶撞上去,语气极其恶劣:「道歉有屁用?哼,你们是一家人,你自然是向着他的,我是个外人,你随便说两句应付我,你以为我傻啊!」 这话说出来,霍闻远脸色直接沉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呛声,更何况还是个小辈。 当初袁枚说他欠管教,他也没当回事,可这两天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小孩儿顶撞,这要是不教训以后还真要反了天去。 霍闻远没再废话,扭头径直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把戒尺,白锦浓一看这架势,脸直接白了:「你、你要干什么?」 霍闻远走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冷酷:「鑑于你是第一次,我就不扒你裤子了。」 说完,直接把人捞在膝盖上,照着屁股狠狠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得疼。 在墙角蹲着的霍少谦眼珠子都瞪直了,卧槽,他哥居然下这么狠手,嘶,这挺疼的吧。 何止是疼,简直羞耻得要死了。 白锦浓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挨了这个一下,一开始还有些蒙,不相信似的,直到那疼痛感扩散,他才勐地憋红了脸挣扎。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打我!」他使劲扑腾,男人用一只手压住他,语气不善问,「还敢不敢了?知不知道错了?」 「我没错!我没错!你有本事就放开我!咱俩单挑!」白锦浓唿唿喘息,眼睛通红,长这么大,他还没被人这么教训过,少爷脾气顿时上来了,就是不服软。 只是他刚喊完,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突然的疼痛让白锦浓顿时炸了毛:「霍闻远你个大混蛋!你放开我!」 被突然喊到名字的男人顿了一下,他低头,少年眼尾都红了,额头青筋鼓起来,拼命忍着的模样。 他正想着是不是打过了,结果下一秒大腿外侧就被狠狠咬了一口,霍闻远皱眉,一把扣住他的下颌,没了耐心似的黑着脸吓唬人:「你只要认错,我就不罚你了。」 「没门!」白锦浓依旧不服软,表情恨极了的模样,连霍少谦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这人脑子有病吧,他哥都动真格的了他还这么硬刚,服个软能死啊? 他不知道白锦浓跟他不一样,从小到大被外祖家宠着,就没受过这种罪,也从没跟任何人低过头,傲气得跟什么似的,更别提是打屁股这种侮辱性的惩罚。 而霍闻远则铁了心要收拾人,小孩儿顽劣,第一次管不下去,下一次就更难管教了。他深谙这样的道理,只是再抬手的时候,却见刚刚还跟他较劲的人突然肩膀一动,眼泪珠子就这么突然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页 好啦,打老婆是要遭报应哒!惩罚是你爱上他!(另:预收《联姻后我靠忽悠苟活》求收藏!) 简介如下: 号称帝国人形兵器的陆征在一次意外中不幸遇难,再次醒来后,他穿到了偏远荒星上一个常年瘫痪的alpha身上。 小流浪汉陶然然势单力薄,经常被周围的单身alpha欺负,为了给妹妹治病,被逼无奈跟当地还算有钱的陆姓家族联姻,只可惜联姻对象是个惹人嫌弃的残废少爷,身上瘫了不说,脑子还有问题。 陶然然想,残废好啊,不会欺负他,还好忽悠。 结婚当晚,陶然然看着坐在轮椅上异常沉默的男人定定说:「老实跟你说吧,我跟那个新闻里的陆征有一腿,我俩互相标记过,不过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就各过各的了。」 说完,坐在轮椅上的陆征:「……」 陶然然睁着眼睛:「你懂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吗?」 陆征:不懂,他实在不懂。 陶然然继续演:「不懂没关系,反正我们俩搭伙过日子,以后我罩着你,但你不能打我主意,我有alpha了。」 陆征心想:我听你跟我忽悠。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陶然然有个昏迷不醒的陆大上将当靠山,连带着家里那个残废老公都没人敢欺负了。 再后来,陆家的残废站起来了,不仅腿好了,脑子也比以前灵光了。 陶然然跟人日久生情,想着跟人睡一个被窝。大晚上爬人床上,露出自己微微发热的后颈,对自己脑子不好使的男人说:「你给我咬一口。」 男人忍着鼻间的香甜,好整以暇:「你不是有alpha了吗?」 陶然然再次忽悠:「他早死了,不会介意的。」 陆征:……不,我介意。 ●本文星际架空,受是混血小可怜,有小翅膀哒!扑棱扑棱~ ●前期是攻受磨合的碎碎念,后期感情到位直接老夫老妻模式~总之就是甜甜甜! 第10章 霍家一大一小完全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才两下就把人打哭了,尤其是霍闻远,手按在人背上还能感觉到少年胸腔的震颤,一张脸埋在他腿上,睫毛黏煳煳的,委屈得不行。 霍闻远表情明显怔了一下,头一次有些犹豫,而这时,刘妈恰好推门进来,一看屋里的状况立马就过来拉人:「霍先生你别真打啊,对个小孩儿动什么气嘛!」 她把白锦浓拉了起来,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白家的小少爷,但看着对方红着眼睛委屈那样儿还有点不忍心。关键是霍先生对着别人家的孩子下狠手,容易招怨恨,说不定可就吃官司了。 「哎呀,你看这细皮嫩肉的,怎么下得去手啊!」 霍闻远抿唇,顺着台阶下来了,说:「他和少谦在学校打架,我怎么能不生气?」 刘妈说:「这小孩子打架也很正常,说两句就得了,是不是啊白少爷?」 白锦浓站在那儿不吭声,眼神盯着地上某一处,要盯出个窟窿似的。 这表情,分明是已经恨上了。 刘妈感慨:「白少爷你先过来坐着啊,咱先吃饭吧。」 她把人拉出去的时候,白锦浓还憋着那口气没缓过来,拳头捏得硬邦邦,眼神还执拗得很,刘妈拉着他的手说:「你这孩子,干嘛跟霍先生置气?他是长辈,又向来冷漠惯了的,你跟他斗,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你看少谦,他从来就不跟霍先生顶嘴,咱就服一次软,不行吗?」 白锦浓牙齿咬得嘎吱响,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似的:「我不,我不会跟他服软,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这声音委屈的哟,刘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真是个少爷,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他是完全不懂了。 这边劝不动,刘妈又跑去找僱主,一进书房,霍少谦已经不在了,只有霍闻远一个人坐在那儿,门开的时候男人眼神就看了过来,第一句就问:「他怎么样了?」 刘妈说:「头一次被打,心里不痛快呢,怎么说都不听。」 霍闻远没了声音,坐在书房桌前岿然不动,几秒后突然问:「我是不是不该打?」 刘妈坦言:「这要是少谦,您自然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可白少爷跟您没有连着血肉,又刚来没几天,这罚得……也确实狠了点。」 男人听完,最终摆了摆手。 他向来是冷血惯了,不喜欢顽劣的孩子,带小孩也没什么耐心,唯一的手段就是棍棒伺候那一套。偏偏霍少谦又是个皮糙肉厚的,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的打,也从没见他哭过。这来了个脾气比他还烈的,看上去跟个刺猬似的,真动起手来,却又委屈成那样儿。 想到少年趴在他腿上憋得眼睛通红的模样,霍闻远莫名有些烦躁。 他久违地点了根烟,想着是不是自己把小孩自尊心伤到了,犹豫着要不要给袁枚打电话。 只是手机还没摸出来呢,外面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动静儿。 霍闻远赶紧出去,一看直接愣在了那儿。 二楼走廊里,原本摆在栏杆后面的花瓶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肇事者就站在旁边,一脸泄愤地沖他笑,那一瞬间,霍闻远差点被那眼神给点着了,仿佛被烈火鲜花迷了眼,头脑噼里啪啦嘎嘣作响。 而白锦浓目的达成,挑衅一笑,接着转身,进屋,摔门。 第18页 实在嚣张得很。 刘妈赶着上来,隔壁房间霍少谦听着动静也悄悄开了一条缝儿。 一看外面,碎瓷瓶儿砸了一地,完全就是大型报復现场。 刘妈声音颤抖:「这、这孩子怎么样儿!霍先生,这、这可是古董……」 霍闻远扶着额头,竟然没有生气:「没事,只是仿的,不值钱。」 门缝后霍少谦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哥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仿的?这玩意儿货真价实好不好! 刘妈信以为真,说:「那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出去,白少爷那边……」 「让他休息吧,明天再说。」男人说完,又让刘妈早点休息,等人走后,他则弯下腰,一点一点把珐瑯瓶碎片捡起来,小心翼翼装到了一个纸袋里。 做完这些,男人停在了紧闭的卧室门口,看了几秒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霍闻远一大早接到秘书电话,说财务那边有漏洞,新来的财务主管也不见了踪影。 「先抓人,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出了门,临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给司机小张打电话,让他注意时间,别来接晚了。 小张连忙说放心放心,他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汽车发动离开之后,霍少谦这才从卧室里露了个头,妈呀,终于走了。 託了某个小子的福,昨晚没蹲多久就被他哥撵出去了。昨天那场面太过激烈,霍少谦头一次见有人敢当着他哥的面顶撞的,还从头到尾不带服软的。 霍少谦不想承认自己实际是有些佩服他的,只是一想到白锦浓那臭脾气,他就又板起了架子,在人卧室门口砰砰砸门。 「姓白的!赶紧起来!再不起来小爷我可踹门了啊!」 「我告诉你,我可真踹了!」 「我数三下!三——二——」 最后一句没落下去,面前这门就勐地被人拉开。白锦浓穿戴地整整齐齐,阴沉着一张脸,提着书包就往外走。 霍少谦跟在后面:「哎,你等等!」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了两包零食追上去,刘妈在后面叫了几声都没叫住。 出了公寓大门,白锦浓直接上了张洛的车,正要叫人开车呢,霍少谦就黏了上来。 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我说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拧!」说完分他一包零食,「吶,吃不吃?」 白锦浓面无表情:「不吃。」 霍少谦没听见似的直接塞他书包里,白锦浓立马拧眉瞪他,霍少谦就笑笑说:「行了,多大点事,你跟我斗都斗不过,还跟我哥斗呢,我劝你消停点,要不然也找个宿舍住得了,省的天天对着他那张冰块儿脸。」 说到这儿,白锦浓终于有了反应,语气不屑:「你就这么怕你哥?」 「操,谁见了我哥不害怕?你是不知道我哥当初怎么揍的我!」霍二少爷提起当年的事儿,立马来了劲头,把他哥当年拿着棍子打得他嗷嗷叫的经歷倒垃圾似的全吐了出来。 说完还怕人不信,直接把右胳膊露了出来,指着上面一道灰色的疤说:「看见了吗?这道疤就是我当年背着他偷偷划了家里的车被他抽的。还有这儿,这儿,都是被他揍出来的!」 白锦浓眼睛瞅着,嘴唇抿了起来:「那你不恨你哥?」 「恨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他,再说了,他是我哥。我呢也劝你一句,消停点,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肯服个软呢,我就到我哥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怎么样?」 说完,白锦浓上下扫了他一眼,吐了两个字:「做梦。」 霍少谦没想到他还不领情,哼了一声:「行,你就端着吧。」 来到学校,俩人谁也装不认识谁,霍少谦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计较就真不计较了。 而白锦浓却还对昨天晚上遭受的屈辱耿耿于怀,他面子薄,心气儿高,被人打了这么一次绝对不可能忘。 好在在学校的时候他还安安静静,中午课间的时候吕圆叫住他,问他还住不住宿,白锦浓犹豫了一秒说:「暂时先不住了。」 吕圆惊讶,问:「你是宿舍环境问题吗?还是他们不让你搬?」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霍家兄弟俩,昨天打架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了,霍少谦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凶光,还有他那位老总哥哥,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个脾气和善的,他住在别人家肯定别扭。 吕圆劝他再想想,白锦浓绷着脸:「谢谢老师,我决定还是不搬了。」 「你确定想好了?」 「嗯,等有需要我会再找您。」说完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吕圆看着门口嘆气,现在的孩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事实上,白锦浓的想法很简单,刚经歷了昨晚那遭,要是现在就搬,那不是显得他怂了吗? 十九岁的年纪,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唿啦啦梁子结下了…… 另:预收《合约夫夫穿回去啦》求收藏鸭! 简介: 【被婚姻折磨到没有自信的可怜霸总攻x控制欲强脾气跟能力一样大的猫系傲娇受】 江北臣刚结婚那会儿,所有人都说他走了狗屎运,那林南星模样好看脾气温顺不说,在外头还能镇得住场子,他啊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第19页 江北臣听完冷哼,福没享多少,搓衣板倒是天天跪。 婚前装得跟白莲花似的,婚后爪子就露出来了。 家里菸灰缸被他砸了,游戏机也扔了,连公司大权也都被他霸着。 天天上房揭瓦,说什么贤惠温顺,都他妈是装的! 这些他也忍了,可这人居然背着他跟野男人在外面厮混! 江北臣忍无可忍,一气之下把离婚协议甩人脸上,准备结束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结果第二天俩人齐齐穿回了十五年前。 林南星想的是抓紧时间搞事业搞事业。 江北臣想的是放飞自我,追求真爱! 两人一拍即合,谁也装不认识谁。 只是后来有一次聚会的时候,江北臣大老远看见林南星被人占便宜,他蹭的抄起酒瓶子就干了上去,完事之后林南星幽幽看着他,江北臣一阵脸红:「妈的,老子就是乐于助人!你别想多了!」 林南星垂眼:「放心,没想多。」 再后来,江北臣遭外校的仇家暗算被人送进了医院,他抓着好兄弟的手道谢,谁知好兄弟说:「救你的人不是我。」 江北臣:「不是你背我回来的?」 「不是啊。」 江北臣这才知道自己追错了人,知道真相后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死党问他怎么了,他却默默打开了感情热线。 本文又名#眼瞎患者在线追妻# #论挽回前夫的一百种方法# #搓衣板和键盘哪个更讨老婆欢心# 注意啦: ●本文双重生,攻对好兄弟只是兄弟情,单纯为了气老婆哒,受也没有给攻戴绿帽砸!这就是一个老夫老妻回到过去谈恋爱的故事! ●沙雕日常+追妻火葬场,校园背景居多,咳咳,就是披着狗血剧情的甜文,欢迎来戳~ 第11章 当天晚上,白锦浓一个人坐着车回了半山公寓,霍少谦住宿舍,除了特殊情况都是一个周一回家,有时候还不回。 到公寓门口的时候,白锦浓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车,显然男人今天已经回来了。 他双手勒着书包带儿,吸了一口气往里走。 客厅里刘妈正在用吸尘器拖地,看见他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尴尬,扫了眼屋子,那些贵重的瓶啊茶壶啊什么的都被她收拾起来了。 「白少爷你回来了?霍先生他人在书房,您要不先回卧室做会儿作业?」 白锦浓高傲地仰着个头:「不用,我在下面看会儿电视。」 说着就把电视打开,调到了某个娱乐节目上,还把声音调到最大,刘妈差点被那动静吵得头疼,她说:「白少爷,您别开这么大声啊!霍先生在上面工作,你再把他吵出来了,又要挨教训!」 白锦浓不听,扭头喊:「我看个电视关他什么事!他不想听可以把耳朵堵上!」 这语气沖的,还不让说了?刘妈没见过脾气坏成这样的,软硬不吃,她一个老骨头又没办法,只能躲进厨房去了。 书房里,霍闻远正在与大洋另一边的合作董事开远程会议,结果刚开到一半儿,楼下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动静儿。 男人皱眉,会议开不下去了,只能示意暂停,出来一看,差点没憋出火来。 一楼客厅,电视闹哄哄地开着,少年人毫无形象地窝在沙发上,白色运动鞋被他蹬掉了,七歪八扭地倒在水晶茶几前面。他手里拿着一包瓜子,晃悠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一边看着电视乐一边吐着瓜子皮,弄得地板乱七八糟。 霍闻远有轻微洁癖,男风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 「白锦浓。」他压低声音叫少年的名字,结果对方压根没听见似的仰着头哈哈大笑。 被完全无视的男人吸了一口,二话没说下楼,直接把电视机后面的插座给拔了。 下一秒,白锦浓从沙发上跳起来,瞪着一双眼:「喂!你干什么!凭什么关我电视?」 这没教养的样子落在男人眼里,差点又要动手,但总归是忍住了。 他盯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该懂得尊重别人。」 白锦浓冷笑一声,丝毫不怕死地挑衅:「我怎么不尊重你了霍叔叔?你要是不想听完全可以出去。」 「这是我家。」 「是你家,谁让你答应我妈要养我的?怎么霍叔叔,现在后悔了?」他表情浓浓的嘲讽,浑身的刺都张开了,摆明了不想让人好过。 霍闻远站在那儿,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男孩儿,事实上对方比他想像的还要顽劣和敏感,他知道是自己昨晚的粗鲁行径刺伤了对方的自尊心,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变本加厉,还用这么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关系破裂成这样,他这个临时监护人无疑是失败的。 想到这儿,霍闻远突然撤了胸口的那股气,没再继续跟少年对峙,他转身把刘妈叫了出来,说:「收拾一下,让他回卧室写作业。」 「霍先生您这是……」 霍闻远拿了西装外套:「我去外面处理完公务再回来。」 刘妈睁大眼睛,看着僱主离开,心里直接急了,她转头沖少年抱怨:「白少爷,您说您这干什么?霍先生好歹是长辈,你非得这么耍脾气?这下好了,把霍先生逼走了,你说这像什么话?」 白锦浓梗着脖子,他不明白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面瘫脸不说,还天天摆架子给人看,除了钱多就没别的优点。 第20页 刘妈拉住他:「赶紧给霍先生道歉。」 「我不,他又不是我爸!」 刘妈实在痛心:「他当然不是你爸!可是他收留你,送你上学,就算他打你,也是拿你当弟弟,少谦小时候可没少挨他的打,你这孩子,怎么光记着人的坏处,一点不记人的好!」 白锦浓被这话说得脸红,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全是这个男人的错,可刘妈这么一说,就跟他罪大恶极似的。 他怎么就有错了呢? 白锦浓拧着头皮不服软,刘妈见他这样也不再劝了,失望扭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当天晚上,白锦浓躺在床上半晌没睡着,晚饭的时候男人没有回来,他睁着眼躺了半天也没听见隔壁有开门的动静儿。 不会是被自己气走了吧? 白锦浓抱着抱枕滚了一圈,心想他爱干什么干什么,不回来算了,又不关他的事。 这么想着,闭上眼睛睡自己的去了。 只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男人都没有回来,刘妈打电话问的时候,说是公司有紧急业务,需要加班。 刘妈说:「什么事不能让下面的人去干啊?回家吃个饭都没时间?」 「我不吃了,你跟……小浓先吃吧,等过几天我回去。」 刘妈失望挂了电话,僱主不在,她做饭也只做给一个小祖宗吃,这小少爷饭量还少,吃不了多少又得浪费。 刘妈心疼做的饭,想着养条狗就好了,饭吃不完还能餵狗,不浪费。 白锦浓不知道刘妈脑子里想的什么,他偷听完电话之后沉默站了一会儿,心想男人实在是小心眼得很,不过吵个架,他还真就不回来了。 果然中年人就是记仇,表面上装得大度从容,实际上在意得不行。 白锦浓认定男人是故意冷落他,给他脸色看,而事实上霍闻远是因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之前逃跑的财务主管抓了回来,明明是携巨款逃跑,结果反被对方倒打一耙,说什么公司涉嫌偷税漏税,已经向司法部门起诉。 官司缠身最麻烦,好在那人随口胡诌,公司也没什么大问题,才免了这一遭。 之后,霍闻远专门组织督查小组全方位进行审查整顿,光是挪用公款的就查出来好几个。 对于这种涉及底线的事,霍闻远向来毫不手软,该通报批评通报批评,该送局子送局子,杀鸡儆猴,总算是让某些人安分了。 处理完这些,又让人事部重新招人,他亲自面试,合格之后,当天就让人就职。 此时,总部大楼多功能会议厅里,财务部正在展示关于最新季度的预算报表,站在上面的就是刚刚任职的财务主管,虽然他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也做了无数回报告,但此刻站在上面还是会有些紧张。 因为坐在下面的男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只要说错了,这个男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不会给他留任何面子。 好在,男人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几个项目负责人提出问题。 「霍总,关于桑县那边的山区的旅游有开发项目有关部门已经批准了,工人也已经找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霍总,还有我们最新研发系列产品的推广费用,对方要求再加一百万。」 「霍总……」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霍闻远一天的工作算是提前结束了。 接下来,是回家呢还是…… 正想着,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张嚣张跋扈的脸。 那天他跟少年对峙之后,就没回过家,一方面公司忙,再一方面他不懂得跟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相处,与其天天对着干,不如冷静几天看看。 如果这样还解决不了问题,那么他只能打电话给袁枚。 想完之后,男人拿了公文包往外走,只是刚到楼下呢,手机就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您好?」 「霍先生您好,我是白锦浓同学的班主任吕圆,之前给您打过电话!」 再次接到学校的电话,霍闻远莫名心脏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那边语气急切:「是这样的,白锦浓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了,情节很严重,对方家长已经赶过来了,麻烦您现在过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浓崽又惹事啦,霍叔叔又要头疼了。 (本章评论有红包!) 第12章 高三七班的吕圆现在已经焦头烂额,新学期刚开始,就发生了这种打架流血的恶性.事件,不但被很多学生看到,还把学校领导给引来了。 当然,这还不是让她最头疼的,她最头疼的就是此时站在办公室里还依旧一脸冰冷、态度极其顽固的少年。 很难想像,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这个看起来瘦削得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把他们班的胖子陆昊给打了。不但打了,还把人鼻子打出了血,到校医院那里说是鼻樑骨差点给打断了。 按道理应该立刻通知双方父母过来解决,陆昊的父母一听自己儿子在学校被人打了在电话里就炸了,立马放下手里边的工作就过来了,但是白锦浓这边问了半天都只是冷冰冰一句:「我没爸妈。」 吕圆没办法,只好打给了之前来过的霍先生。 「是谁?是谁打了我儿子?」办公室的门被勐地推开,一对中年男女怒气沖沖地进来,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第21页 吕圆赶紧上前:「两位家长好,我是他们的班主任吕圆,是这样的,你们的儿子确实被打了,不过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能有什么误会!儿子!儿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陆昊的妈妈孟芳这才看见坐在角落里缠着绷带的自家儿子。 吕圆顿时头疼了,陆昊的爸妈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得有的闹腾。 果然,孟芳抱着儿子的头在那大哭,虽然没蹦出个眼泪花子,但那声音真的是跟哭丧似的。 陆昊的爸爸陆成脸色也是难看的很,他冷冷扫了眼白锦浓,然后说:「就是这小子动的手?吕老师,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家长呢,我要跟他家长谈。」 「不用了,你等不来,要谈就跟我谈。」少年不咸不淡地睨着他,眼神也带着几分讥诮。 一个中年人被一个小屁孩这样挑衅,换了谁也都会恼怒,陆成瞪着他:「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凭什么打我儿子!你还不给我道歉!」 白锦浓额前的髮丝垂下来,他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一颗盆栽,气定神闲地道:「我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是你儿子长了一副欠揍的模样,我想打就打喽。」 这话简直就是导火线,吕圆听得头皮都要炸了,她看着气的脸色发青的陆成,连忙上前安抚:「陆先生您先别生气,这孩子刚转学过来,还没有适应这个集体,难免会和同学之间闹出矛盾,当然他打人是不对的,我们再等等,等他的监护人来了再商量。」 可惜,屋里这对父母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还商量什么商量?这事没得商量!你们赶紧把他开除,否则我就直接报警来处理!」 「对,报警!」一直不说话的陆昊突然开了口,白锦浓一个眼刀过来,他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这一幕被孟芳看见,直接哆嗦着手指:「你们看看啊,看看他那什么眼神?这还当着大人的面儿呢,就用眼神威胁我儿子!」 吕圆实在没办法,只能劝白锦浓:「锦浓啊,老师知道你肯定不会随便打人,但是动手确实是不对的,你就跟陆昊同学道个歉吧。」 白锦浓听完,嘴角咧出一抹恶劣冰冷的笑:「不,我绝对不会跟这个死胖子道歉。」 「你!你居然骂人!」陆昊的妈妈气得直接跳了脚,她最不爱听的就是有人叫她儿子胖子,更何况是死胖子。 「送警察局,赶紧送警察局!」 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吕圆觉得这回真的是头都要炸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猝然响起。 吕圆以为是哪个领导过来了,忙去开门,结果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儒雅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出低沉又响亮的声音,他的眼睛扫过屋里的每个人,最后落在少年微微惊讶的脸上。 他不是一直在公司忙吗?怎么会来这儿? 白锦浓的瞳孔一颤,男人意外的出现让他有些心乱,但下一秒他就低下头,抿着嘴唇倔强站在那儿,跟被孤立一样。 霍闻远眼神轻轻扫了人一眼,就从容转向另一边:「你好,我是白锦浓的监护人,我叫霍闻远。」 男人简单介绍完自己,接着对面那两口子脸色就变了。 霍闻远?a市首富霍闻远? 夫妇俩睁大了眼,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而这时霍闻远已经抬脚走了过来,他周身气质冰冷,即使站在面前什么都不做,都有一股令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 站定之后,霍闻远开口:「听说我弟弟打了两位的儿子?」 「是,是啊,是打了我们儿子,你看,都打成这样了。」夫妇俩在霍闻远面前,气势陡然断了半截。 而白锦浓听到「弟弟」这两个字的时候睫毛明显颤了颤。 他抿着嘴唇,竟然叫自己弟弟,谁同意了。 这边,霍闻远的眼神扫过角落里缠着绷带的小胖子,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白锦浓,用同样平静的声音问:「你没受伤吧?」 白锦浓闻言微微一愣,男人看着他的眼神给他一种他在关心他的错觉,他匆匆转开视线,硬邦邦吐了个字:「没。」 「嗯。」男人点了头,白锦浓以为他接着会问他「你真的把人给打了」或者是「你为什么打人」之类的,但是他并没有接着询问他,也没有去理会旁边的两人。 他只是问:「请问有当时的录像吗?」 吕圆一愣,接着迅速道:「有,我们学校走廊里都有安装那东西。」 霍闻远点头:「那就麻烦你把拿东西调出来,我觉得比起在这里做无用的争论,还是直接看事实来的好。」 这话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吕圆直接联繫了学校的德育处,把监控视频发过来。 短短十分钟左右的视频很快就传过来了,吕圆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其他人都可以看到。 视频的一开始,白锦浓是背对着屏幕的,而陆昊的脸却清晰地映在屏幕上,他笑着堵在白锦浓跟前,白锦浓往左走他就往左堵,往右走他就往右堵,明显是故意的。 霍闻远淡淡看了一眼陆昊,对方吓得差点往爸妈怀里钻,白锦浓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虽然他的嵴背有些绷紧。 视频里,白锦浓被堵得不耐烦了,直接停下来,好像说了什么,陆昊就邪恶地笑起来,看表情就知道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但因为只有视频,没有音频,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第22页 视频的最后几分钟,是陆昊慢慢向前伸手,而这个时候,白锦浓直接把他的手腕一掰,接着一拳就打了上去,陆昊被一拳打的连连倒退,鼻血瞬间就出来了,这时候旁边的老师经过,立马把两人给拉开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两对夫妇看完了显然也有些慌乱,因为视频上显然是他们儿子故意堵人的,不过好在是那小子先动的手,这样他们就照样占理。 「你们都看到了吧,是这小子先打的人!」 「对,这可是证据!」 白锦浓咬牙,恶狠狠地瞪过来,孟芳立马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小子攥着拳头还要打人呢!」 霍闻远淡淡地看了白锦浓一眼,对方一副被激怒的小兽一样的表情,确实脾气有些暴躁。 到现在,霍闻远还觉得有些惊奇,之前他还苦恼着怎么跟这孩子相处,没想到学校一个电话就把他叫来了。 霍闻远抬起眼皮,没再想这些,他的眼睛很深,眼神也是从容不迫的:「确实,这份视频确实能证明白锦浓打了人,不过,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们还需要证人。」 对面夫妇俩一愣,因为霍闻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像一般的家长一样情绪激动,反而像是在研究一个案子,除了证物,还要证人,冷静中又带着几分锐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所谓的证人,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在视频里始终在场的路人甲、路人乙和路人丙。 三个小同学一起站在这里还有点紧张,吕圆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不用担心,你们听到什么就说什么。」 第一个女孩道:「我坐在门口,下课的时候听到陆昊把人新同学给拦住了。」 「那他有说什么吗?」 「嗯……他当时的语气很不好,问他是从哪来的,白锦浓并不想搭理他,但陆昊一直在纠缠他,可烦人了!」 「对,我还听见他说了很不好的话!」 「什么话?」霍闻远的眼神微微变幻。 「嗯,他问『你长得这么漂亮,头髮还染成了这个色,不会是个女的吧』,陆昊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陆昊一听,连忙狡辩说:「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他也不能打人吧?」 霍闻远平静地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子,但他的眼神显然是冷酷的:「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的随便说说已经构成了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时刻刷个存在感,追妻路上更近一步gaga(今天评论还有红包哟!) 第13章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冷,陆昊直接吓得不敢出声。 白锦浓站在那里咬着唇,他低着头,眼神不知道涌动着什么,但他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疼,这让屋里的几位证人更加心疼他。 「没错,陆昊不但言语侮辱他,还试图动手,先动手的人分明是他!」 一语惊人,两位夫妇立马急了:「你胡说!明明是这小子先打的我儿子,你们别在这瞎说!」 「我们没胡说,其他人都看见了,陆昊不仅笑话白锦浓是个女的,还要动手去摸他,这不是动手是什么!」 女孩气的满脸通红,这边吕圆又把视频拿出来,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才怔然地看着众人:「好像是这样……」 「我没有!我没想摸他,他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谁稀罕!」陆昊慌里慌张地叫着 ,只是他这话说完,白锦浓就上前一步,看他眼神要杀了他一样。 「你再给我说一遍。」 吕圆上前:「白锦浓同学,你可不能再动手了,陆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两边的气氛顿时变了,本来气焰高涨的夫妇俩现在被众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而这时,霍闻远的表情难得冷了:「现在已经清楚了,先动嘴的是你们儿子,先动手的也是你们儿子,我弟弟他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人心头一沉,虽然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他们直觉霍闻远绝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 孟芳哆哆嗦嗦地:「可是,我儿子他只是碰了他一下……」 霍闻远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抱歉容我纠正一下,那不是碰一下,那属于性骚扰。」 「性骚扰?男的跟男的怎么能构成性骚扰?」 「抱歉,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现在我们该讨论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让你们的儿子道歉,直到白锦浓接受为止。」 「第二,我们走法律程序,刚刚我们的对话已经全程录音,你们所说的每一句都会作为证据保留,当然也包括这个视频。」 霍闻远说得有条不紊,目光中透着不苟言笑的认真,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这个男人压根就不会开玩笑。 这边的夫妇两人听完这话脸上的慌乱已经掩饰不住了,他们当机立断推着自家儿子上前:「赶紧给人道歉!」 陡然扭转的形势让陆昊还没回过神,他被推得踉跄了两步,来到白锦浓跟前,还有些发愣。 孟芳和陆成跟在旁边笑眯眯地:「那个锦浓啊,叔叔阿姨刚刚是错怪你了,我们也不知道陆昊会对你这么不礼貌,你放心,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第23页 孟芳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推搡陆昊,陆昊此时已经窘迫地满脸通红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逼着道歉他还是头一次。 但是,如果他不道歉,对面那个男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一定会报警的。 少年人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本能的危险感让那点羞耻心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哆哆嗦嗦地张嘴:「对、对不起。」 白锦浓垂眸,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没听见一般。 陆成和孟芳的笑容都有些尴尬,赶紧给儿子使眼色,让他继续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请你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小胖子憋红了脸,连喊了好几声,白锦浓这才慢悠悠抬眼看过来,他冷冷地威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陆昊一对上他的眼睛,瞬间吓得往后缩了缩,陆成夫妇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他们僵笑着看向一旁的霍闻远:「霍先生,您看这样算是可以了吗?」 霍闻远直接看向白锦浓:「你现在消气了吗?」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配合着现在的气氛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男人在袒护自己。 白锦浓的脸一热,他故作冰冷道:「算是接受了吧。」 说完,某些人明显松了口气。 班主任吕圆也是,她看着众人:「那好,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现在也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出了学校,霍闻远直接打开了车门,白锦浓坐在后面,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男人,对方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白锦浓能感受到男人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他唇部的线条始终绷着,分明是有话想跟他说的样子,只是一直不做声是怎么回事? 这让白锦浓有些紧张,之前在办公室里被众人围着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错,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他又不怕他。 想到这一点,白锦浓心里宽松很多,他佯装假寐一般闭着眼睛,却没有真的睡着,他总是有意无意捕捉男人的表情,但令人遗憾的是,对方的表情和他一丝不苟的穿着一样,几乎滴水不漏。 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从学校到别墅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进了屋,霍闻远也只是说了句「洗手吃饭」而已。 男人在餐桌上也依旧保守,大概是本来就不愿意说话,在餐桌上几乎是沉默的。 只是这沉默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白锦浓顿时觉得空气里压抑得很,吃到一半干脆直接扔了筷子。 那动静在空旷的屋里显得很响亮,男人终于抬头看他,说了第二句话:「怎么不吃了?」 白锦浓别扭着一张脸,抱着胳膊看他:「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的吗,关于今天的事?」 霍闻远也停下了动作,他看着他的眼神是平静的:「事情的始末已经了解地很清楚了,你是正当防卫,他也已经给你道过歉了,我想我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白锦浓瞪大了眼睛看他:「那我非要让你说呢?」 少年的语气带了几分无理取闹,男人皱皱眉,他一向不喜欢耗费没用的时间讨论已经结束了的事情,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断,但看对方的眼神显然是不想让他安顿地吃完这顿饭了。 霍闻远擦了擦嘴角,将杯子放在手里慢慢晃动,接着缓缓启唇:「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几句,当然你要是嫌我说得难听,也可以选择不听。」 瞬间,男人又将选择权抛回了白锦浓手里,白锦浓握紧了拳头,他的意思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在说我要说的话是你不爱听的,要不要听你自己决定。 他以为自己会怕? 「我要听。」白锦浓跟人较上了劲儿,非要听他说。 霍闻远看着他,身体做出了闲适的姿态,但说的话却是直击人心。 「在这件事中你确实无辜,但是在我看来,从一开始你全身就散发出了攻击性,你不爱与人接触,态度傲慢,我想转学生必做的自我介绍你不会超过三句,是不是?」 白锦浓心里陡然一惊,因为男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是洞穿了他的一切,他不由得点点头。 「很好。」霍闻远接着说,「第二点,一般来说,大多数情况下,拥有出色外貌的转学生很容易获得班里人的好感,可你非但没有交到朋友,反而得罪了许多人,至于原因,我觉得你可以参考第一点。」 白锦浓静静听着男人说话,虽然他说的话让他有股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遇到同性的挑衅,你选择了反击,这个你当然没有做错。但是明明是正当防卫的行为,最后却被人指责成恶意伤人,这是为什么?」 白锦浓被男人的眼神锁定,瞬间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他不由得滚动喉结。 「因为你的傲慢,你不屑于解释,我相信你在国外的的时候,打架是家常便饭的事,你也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或者说,你羞于把他侮辱你的话说出口,是吗?」 白锦浓咬着牙,几乎被这几句话定在了那里。 没错,是的,他无可反驳。 霍闻远看着满脸忍耐的少年,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只是继续严肃道:「所以,你可能也不知道,如果他们坚持报警,如果你继续默不作声,如果我没有及时赶过来,我想你现在已经在警察局里了。」 第24页 「另外,如果你已经满了十八周岁,你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 一连串的话狠狠砸在少年的心头,他的瘦弱的嵴背微微抖动,明明内心很惶然却又倔强地不让自己表现出软弱的样子。 他压着嘴角,直勾勾看向男人:「既然你也觉得我傲慢、无礼、不可救药,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帮我?」 白锦浓愤怒得眼睛都有些红了,男人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对,他肯定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是个除了脸以外没什么地方值得夸赞的,他一定觉得自己蠢笨极了。 这样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过,在美国的时候,自己惹了祸,袁枚每次都对自己耳提面命,但他每一次都像没听见,也从不放在心上。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讨人厌的男人面前,在他冷静又严肃的目光下,他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扒光一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愤怒。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步步逼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也许是少年的愤怒太过认真,霍闻远不得不抬头微微凝视着他,那双眼睛的主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比起愤怒那里面的委屈伤心更能刺痛人的心。 霍闻远嘆了口气,站起来:「抱歉,我说这些话没想让你这么生气,还有你可能误会了,虽然你傲慢,但并不是无可救药,因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并没有主动去招惹别人,你比那个孩子善良多了,我这么说,你还生气吗?」 男人的声音放轻了许多,明明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莫名给人一种安抚的感觉。白锦浓愣住了,从小到大周围的人要么把他捧成祖宗,要么骂他顽劣不堪,他还从没有从长辈那里收到如此中肯真实的评价。 打骂的时候确实疼,但夸赞的时候却比以往任何人都真心实意。 白锦浓身上的刺忽然就竖不起来了,只不过嘴上还臭臭的:「我才不生气呢。」 男人接着淡淡说:「那你就是原谅我了,善于原谅别人,有一颗包容别人的心,这也是一种优点。」 白锦浓瞬间脸红了:「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 说完,直接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霍闻远站在后面摇摇头,被人夸还知道脸红,总算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作者有话要说: 帅气的霍叔叔登场!哒哒哒! 第14章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白锦浓安安静静窝在床上,下一秒睫毛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一楼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被吵醒吧,但白锦浓照样有点起床气。他换了衣服下床,往二楼有独立的卫生间走,等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慢吞吞地下楼,之所以慢吞吞,是因为他眼睛迷迷煳煳地半睁着,像只没睡醒的兔子。 「啊,是白少爷。」刘妈第一个看见了他,微微惊讶出声,这个点已经要迟了,她刚刚还在头疼要不要叫这位脾气大的少爷起床呢,这会儿他就自己起来了。 白锦浓无意识点了个头,另一边客厅沙发上,霍闻远放下手里的咖啡,微微抬了抬眼皮,就看见对方小狗似的皱起了鼻翼,黏煳煳地说了句:「好香啊。」 他寻着味道过来,浅棕色的头髮捲曲着很可爱,一双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睁开了,对上霍闻远的视线毫不客气说:「我也要喝。」 刘妈见他说话霸道,赶紧有眼色地说:「那我再去给您磨一杯。」 谁知白锦浓压根就没听她说话,大概也是渴了,直接端着霍闻远喝剩下的一半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刘妈顿时脸色大变,哎呀,霍先生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呀! 那还是霍先生一贯喜欢用的杯子! 霍先生肯定会生气的! 果然,霍闻远的脸已经有些沉了,可面前的少年好像浑然未觉,他咕咚咕咚地吞咽,像幼崽喝奶一样发出可爱的声音。他把剩下的咖啡喝得一滴不剩,最后还回味似的舔了舔咖啡杯的边沿,那粉色的舌头在白瓷边上轻轻划了个圈,又舔了舔嘴唇缩回去。 霍闻远看到这一幕,视线有种被牵扯吸引的感觉,心里也好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沉下脸来,他强大的意志力很快就将这短暂的不合时宜的念头给斩断,脸色也比前一秒更加阴沉。 直到这个时候,白锦浓才意识到屋里的气氛有什么不对,他抬头,看到了男人陡然沉下来的脸。 霍闻远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锦浓心里小小的晃了一下,毕竟男人冷冰冰的时候就已经够有气场的了,现在沉着脸还怪吓人的。 他犹豫地看着刘妈:「我做错了什么吗?」 刘妈苦着脸说:「白少爷啊,你这不听人说话的习惯得改改了,霍先生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唉,你这不是给他闹心吗?」 有洁癖? 白锦浓的表情微微一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不过只一秒就对上男人视线,很不走心地撇撇嘴:「真是抱歉啊霍叔叔,我不知道你有洁癖,不过你昨天不是说善于原谅别人也是一种优点吗,那么宽宏大量的闻叔叔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他眨着眼睛,眼里带着点少年人才有的俏皮,但刘妈看在眼里却觉得心惊胆战,这个小少爷还真是没大没小,在霍先生面前不知道收敛点也就罢了,还故意拱火,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 第25页 好在霍闻远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杯子我用了两年。」 两年确实够长的,白锦浓以为他在变相责怪他,就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怪你,但我不喜欢别人随意动我的东西,请你记住,没有下一次。」说完又叫刘妈,「把这个杯子扔了吧。」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说扔就扔,好像刚才说用了两年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锦浓则直接睁大了眼,似乎完全没有料到男人会做到这一步,不就是喝了一口吗,刷一刷又不是不能用,居然还要扔掉?他气得瞪眼,心里也梗得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明明这人昨天晚上还夸自己来着,结果这才一个晚上呢脸就变了,哪有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的? 霍闻远没有理会生气的少年,他把报纸叠好放一边,接着起身往外走。 刘妈看了眼离开的霍闻远,接着又尴尬看向闷着脸站在那里的白小少爷,苦恼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命里犯沖,一刻不消停,只是这苦恼她还不能表露出来,大的走了,只能去安抚这个小的:「白少爷,您也别介意,霍先生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他……真没有怪你的意思。」 没有怪他,那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拐外抹角不还是怪他动了他的东西吗。 白锦浓气得手指头用力,白色的瓷杯儿贴着指腹隐隐发凉,心情更是差极了。 他心里翻腾着,忍着没有发飙,只是在心里骂,臭男人,心眼小,嘴巴还这么毒,他真的是要气死啦! 这边,霍闻远一路上都是阴着脸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多少有些锋利,临走时少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表情,就好像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就突然惹得他生气一般。 最后闹得气氛僵硬,生生不欢而散。 想想其实是没必要的,他该处理得更温和一些,少年人偶尔说话过激,也是属于无心,而后面的那一句挑衅也不过是回敬他昨天对他的教训而已,没什么好指摘的,只是他心里为什么这么烦躁呢? 霍闻远靠在座椅上,车窗上倒映着那张雕刻般的脸,他蹙着眉头,漆黑的眼睛里浓墨翻滚,好像要凝成一滴浓稠的墨,从眼睛里跃出来,但下一秒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克制地闭眼,吐了口气之后就将所有情绪狠狠压下。 司机小张载着人去学校的时候,后面那位祖宗的脸就没缓和过,梗着脖子看着窗外,磨牙鼓腮,眼神就跟要把某个人给撕了似的。 张洛知道他这是生气呢,只是他还没有愚蠢到主动开口找话,说不好就给人家少爷当了出气筒,白白挨一顿骂。 只是他不说话,后面人却憋不住了,忽然问:「张哥,你在霍闻远身边工作几年了?」 张洛一开始被这一声张哥吓了一跳,又听见这小子居然直接喊他们霍总大名方向盘差点打歪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您……怎么问起这个?」 「怎么,不行?」语调挑高,明显有不高兴的苗头。 张洛一听,哪还敢说不,只能陪着这位少爷聊天:「我呢,在霍总身边工作两年了,一直给他当司机。」 「又是两年。」白锦浓被戳到某根筋,表情立马变得恶狠狠的,张洛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 他不知道白锦浓因为早上杯子的事情生着气呢,也不敢随便接话。 直到这位少爷又问:「那你知道他这个人有洁癖吗?」 这是私人问题,张洛谨慎着回答:「……算是吧,但不算很严重,霍总只是私人领域意识比较强,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用过的东西,这算是精神洁癖?」 「那如果我不小心用了他喝咖啡的杯子会怎么样?」 张洛惊讶了:「喝咖啡的杯子?不会是霍总之前在比利时出差的时候买回来的那个吧?是白色的吗,上面刻着英文字母『time』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白锦浓盯着他,目露凶光。 张洛哎呦了一声:「当时霍总出差,我就跟在旁边呢,我还记得那杯子是一位比利时的老手工艺人定制的,霍总喜欢得很,一眼就相中了,那天正好是他生日,要不是那东西太贵,我早自个掏钱买了送给霍总了。」 张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后面的少年听着听着反倒没了声音。 生日的时候买给自己的?还用了两年,果然很喜欢的吗。 这么喜欢,就因为被自己碰了所以就要扔了? 白锦浓抿着嘴唇,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烦闷和委屈。 臭男人,凭什么他说扔就扔,这么嫌弃自己,他偏不让他如愿。 白锦浓记恨着男人的小心眼,晚上回去的时候摆着张臭脸坐那儿打游戏,男人进来的时候他头也没抬,拿人当空气似的。 倒是霍闻远一眼看见他,问:「作业写了吗?」 这话纯粹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责问的意思,少年回答得敷衍:「没写。」 男人皱起眉头:「你不写作业,在这儿玩游戏吗?」 「你管不着。」 一句比一句噎人,霍闻远没再自讨没趣,转身去厨房找刘妈,让他晚饭的时候不要做多了,小孩儿饭量少,吃不完也是浪费。 第26页 刘妈说好,做米饭的时候少放了半碗米,谁知吃饭的时候白锦浓突然饭量大涨,一碗吃完又要去盛。 刘妈顿时尴尬说:「白少爷……这个米饭没有了,你看要不要吃点别的?」 白锦浓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把椅子往后一拉,整个瘫在那儿,嘆了口气:「果然啊,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是不好过,饭都不管饱,还指望什么呀?」 这阴阳怪气的,纯粹膈应人呢。 刘妈听完了在一旁责怪他:「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胡话?霍先生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还不赶紧给霍先生道歉!」 白锦浓较着劲儿:「我凭什么跟他道歉?」 「你这……」 争吵的空当,男人放下了筷子:「好了,我碗里还有一些,你吃不吃?」 他把碗往前一推,谁知对方坐得板板正正,张嘴一字一句:「不好意思啊霍叔叔,我有.洁.癖.呢。」 那眼睛笑得跟小狐狸似的,霍闻远听完一愣,居然完全找不到话来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昨天霍叔叔好感度刷了一波,但小孩儿其实都是别扭的,突然之间不作了是不可能的啦(评论有红包!) 另,预收《小人鱼会乖乖哒》求收藏呀! 简介: 【1v1,甜宠文】 为了脱离家族掌控,富二代陆奕在人鱼公会领养了一条小人鱼,公司规定提升人鱼的幸福感可以获得巨额奖金。 池绵绵就是那条被领养的人鱼,走出公会之前,老会长紧紧握着他的手说:「记住,人鱼唯一的使命就是获得幸福,顺便让世界变得幸福。」 池绵绵用力点头,信心满满地踏出大门,向着幸福的生活进发。 可他的领养人明显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池绵绵:我要喝水水。 领养人烦躁:没长手啊,自己去倒! 晚上,池绵绵想让他帮自己的鱼尾涂保湿霜。 领养人直接沖他拍桌子:老子没空! 作为陆家的大少爷,陆奕还从来没伺候过谁呢。 月末,银行卡余额教他做人。 后来,池绵绵要洗澡,他赶紧给人调好水温。 池绵绵生病,他半夜跑去药店买药。 池绵绵被欺负,他第一个冲上去揍人。 简直把人当儿子养了。 好在有付出就有回报,千万大奖近在眼前。 这时,池绵绵躺在床上摇着鱼尾巴说:「哥哥,我想谈恋爱啦,你教教我吧?」 老父亲陆奕:「……」突然有种无措的感觉怎么破? ●本文2202未来架空。人鱼是濒危物种啦~ ●感情线+剧情线一块走,当然主调还是甜甜的!我们的小人鱼很乖很萌哒! 第15章 最后白锦浓趾高气扬地回了自己卧室,霍闻远坐在那边微微睁大眼,看着跟前那碗饭,筷子却没拿起来,刘妈以为他是被那孩子给气坏了,嘴上说我去把那小子抓下来!没大没小要上天了! 可僱主却慢慢地摆了摆手,嘆口气说:「算了,让他在上面呆着吧。」 第二天白锦浓扬着脸往教室走,他在昨天晚上的较量中大获全胜,心情实在好的不得了,走起路来都轻便不少。直到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大老远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学生被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狠批,唾沫星子都喷脸上了。 这明显是专门站这儿抓不良学生的,白锦浓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撮毛,正要抬脚进去呢就勐地被人拽了一把。 霍少谦压着声音:「你傻逼吧你?没看见教导主任在那儿抓人吗?」 白锦浓翻了个白眼:「你才傻逼呢,放开。」 霍少谦立马炸了:「操,你骂我?」 「是你先骂的我。」 霍少谦顿了一秒:「哦,是吗。」说完就忘了这茬似的,贴过来问,「哎,我听说你把那陆昊给打了?擦,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打过那个胖子,赶紧说说,你怎么打的?打了几下?都打他哪了?」 他语气里带着兴奋,明显是在幸灾乐祸呢,白锦浓不爱跟他搭腔,自己走自己的。 霍少谦还不觉得自己招人烦,自顾自说:「我跟你说,你这回是打对了,这陆昊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上小学的时候他仗着自己胖,净欺负小孩儿,我之前还跟他打过一次,可惜那时候没打过,初中的时候不在一个学校,到了高中吧,隔得时间太长,为了小时候的事打架有点丢人,我就没找他的茬儿。」 听到这儿白锦浓哼了一声:「主要是怕你哥知道吧?」 霍少谦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接着咳了声说:「也有这个原因,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你这一架打得太对了!哎,你是不是练过啊?」 「练过,你想试试?」 「嗨,咱俩有什么好试的,都是一家人。」 白锦浓简直听不下去,问他:「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霍少谦张大嘴:「啊。」 白锦浓:「那你可以走了。」 说完加快脚步,霍少谦在后面叫他:「哎哎,我还想问问你我哥那天不是过来了吗?他回去之后生没生气啊?他不会又揍你了吧?」 「哎你听到了吗——你要是被我哥教训了,就跟我说!我周末回家给你说情!」 第27页 一嗓子喊完,压根没个回应,霍少谦抻着脖子看着头也不回的人,嘴里嘀咕,就这脾气,估摸着他哥也得头疼死。 进了教室白锦浓就趴在那儿补觉,周围同学从他身旁过的时候都不敢吱声,看他的眼神跟看班里的不良学生似的。 背地里偷偷说:「新来的那个谁,白锦浓,打人可他妈狠了,知道陆昊吧?直接被他打进医院去了,说是鼻子都断了,刚刚我还看见他跟八班那小混混走在一块儿呢。」 「啊?你说他跟霍少谦走一块儿?他、他看着也不像那种坏学生啊。」有女生惊讶睁大眼。 那男生啧了一声:「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不可貌相,虽然他长得那个啥了点,但他人品不行啊,打架那可是违反校规校纪!你们这些女生,一看见个长得好看的男的就犯花痴,哼,多长点心眼吧!」 白锦浓还不知道自己凭藉两次打架事件成功出圈了,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学校风评八卦,光是那些枯燥乏味的课本和堆积如山的作业就够他忙的了。 白锦浓不擅长理科,数学就那么回事,英语是全科最高的,语文却有些拉胯。 课本上那些字儿虽然不是那么晦涩难懂,但他毕竟常年在国外,想要转变思维方式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只是适应了没几分钟呢,就开始昏昏欲睡了,他手指撑着脑门,惹人嫉妒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差一点就闭眼了。 上语文课的男老师是个快要秃顶了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摇头晃脑了半节课,生怕他们听不懂中国话似的,一个字一个字拖得老长,跟唱催眠曲似的。 大半学生被他念叨困了。 白锦浓眨了眨眼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一看前面,两个男生正低着头打游戏,手指噼里啪啦的,都赶上打职业的了。右边的女生在照镜子涂口红,她同桌正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吃零食。 看她那个体重,怕是再吃就要把屁股底下的凳子给压塌了。 但前两排的同学依然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盯着老头的地中海,边听边记笔记。 白锦浓嘆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适应不来,至少现在适应不来,他干脆戴上耳机,点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开始听,耳边的噪音隔绝,世界终于清净了。 下课之后陈萌萌叫他:「白锦浓同学,你的校服尺寸报上了吗?昨天在群里说了。」 白锦浓从桌子上爬起来,半边脸压出了红印子,眼睛半睁问:「没,我没注意。」他班级群用自己手机加的,但平日里压根不看。 「啊?那你现在填一下这个表啊,待会儿我好交上去。」 白锦浓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把凳子带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前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回头半含抱怨地看了他一眼,白锦浓回了人家一个冷冷的眼刀子,那两个怂货立马回头不说话了。 等白锦浓一走,这俩人就开始满嘴酸臭:「切,从国外回来的瘪犊子,一来就这么嚣张,早晚有一天哥们收拾他!」 「人家瘪犊子你是什么?人家能把陆昊一拳打倒,你能吗?」 嘲笑的声音此起彼伏,被嘲笑的男生狠狠憋红了脸:「老子怎么不能!早晚让他好看!」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要是仔细听也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陈萌萌有些不忿,问:「你没事吧?」 对面人淡淡说:「没事,班长你不用担心。」 事实上,白锦浓不是没有尝过被人孤立的感觉,他十二岁刚到国外的时候,也被那些蓝眼睛小孩孤立过。 他们孤立他的原因无非这几个: 「看啊,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啊,他说的是哪国的鸟语!」 白锦浓就因为这个经常跟人打架,他不明白,为什么眼睛是黑色的,说的话不一样就要被敌视,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不一样,他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才会遭受排挤。 但凭什么他就要挨打挨骂? 他当时还小,发育得不如国外的小孩子那样壮实,所以一开始打架他只能挨打,但是后来,他学了跆拳道,学了散打,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给打趴下。 只不过,后来他才渐渐明白,有些偏见不是动动拳头就能解决的。就比如说现在,那些有意无意看着他的眼神,他们一定也在想: 「啊,这个人的头髮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学校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混混?」 或者是「看,那个就是前几天把陆昊给打得鼻子出血的人,以后见了他离他远点!」 白锦浓对此见怪不怪,他也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 只不过,当他坐在长椅的一端另一端的小情侣立马抬起屁股走人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崩裂。 操,他是怪物吗,谁见了就绕道走! 白锦浓气得踩着地上的树叶,狠狠碾了两脚,他两手揣进口袋,莫名有种颓败感。 他想起了男人几天之前跟他的对话。 「你不爱与人接触,态度傲慢,我想转学生必做的自我介绍你不会超过三句。」 他当时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出这话的来着?他有这么了解自己? 都是狗屁。 正低头嘲讽着,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句:「小心——」 白锦浓勐地抬头,赫然看见一颗球砸了过来,正对着他的脑门。 第28页 他一瞬间的肌肉紧绷,眼睛缩了起来,这个距离想避开根本来不及,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人一股大力扑倒。 球狠狠砸在长椅上,又反弹了回去。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 白锦浓被吓了一跳,稳住了唿吸说:「我没事,谢谢。」 说完抬头,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弯腰看着他,那眼镜折射的光有一瞬间刺痛人的眼睛。 男人感觉到他的紧张,便稍稍往后撤了一些,他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没事就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致远,是这里的语文老师。」 「啊,你好。」白锦浓迟钝地跟他打招唿,明显对于这种气氛很生疏,打从转学进来还没有老师主动跟他打过招唿。 男人笑了,眼里有种包容的意味,笑起来也有种很斯文的感觉,只是那笑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见白锦浓僵着不说话,他又低下声音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可爱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可爱这个词让白锦浓微微一愣,不应该是性格暴躁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叫白锦浓。」 「啊,我知道你,你是新转来的学生对吧?之前在美国?」 「嗯。」 「啊,我也在美国留过学,看来咱俩很有缘啊。」说完像是有意找话题似的,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字。 白锦浓愣了愣,说:「有。」之前跟着潮流起的,就叫了一段时间而已。 「那能告诉我吗?」 白锦浓抿唇:「eric。」 「eric?很适合你的名字。」 白锦浓被夸得有些别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僵硬着脸。 男人看出了他的尴尬,说:「eric,我要去上课了,希望我们还能再次见面,祝你在这里生活得愉快。」 对方朝他摆了摆手,笑着离去,白锦浓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疑惑,这还是第一次有老师过来跟他这个问题学生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浓崽的脾气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他会成长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哒!就算作也要让所有人觉得这没什么! 感谢「玄冬拾捌」灌溉的1瓶营养液! 第16章 之后两天,白锦浓也没在教学楼里碰到那位杨老师,他也没多在意,照常上自己的课。 中午霍闻远刚回到公寓,刘妈刚从外面挂断电话,进屋说:「霍先生,少谦刚刚打电话说这周不回来了,说是有同学要过生日,他在同学家住。」 说完男人拧眉:「快要考试了,他还到处乱窜?」 刘妈说:「同学生日嘛,不去也说不过去,就算再怎么好好学习,朋友还是要交的。」 霍闻远冷哼了一声:「他交的那些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朋友。」 「是是是,那小孩儿也不能老是赶着走,逼得紧了反而不好,就让他放松一次吧。」说着就把菜端了上来。 热腾腾的香味儿窜过来,霍闻远总算是没再说话。 他吃饭的时候向来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而且喜欢在空旷的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思考问题,绝对安静的氛围能让他理清很多复杂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捣乱的傢伙也不在。 想到这,霍闻远脑海里突然蹦出少年那张满是嚣张挑衅的脸,他勐地一顿,不锈钢勺划在茶几上发出尖锐的响动。 刘妈赶紧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霍闻远挥挥手表示没事,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平静,等刘妈一走他才吐了口气,单手抵在额头上按压额角。 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想到那个让人头疼的臭小子。 事实上自从那次在学校替人解围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了,虽然小口角什么的还是免不了,但比起之前急赤白脸仇人相见似的好太多了。 霍闻远觉得就这样相处一年他倒也能忍,毕竟他是长辈,不去理会少年语言上的挑衅就是了。 但某些习惯性的差异他真的很难去适应。 比如看电视的时候音量太大,吃了东西垃圾也不随时收拾,弄得客厅乱七八糟也就罢了,还乱翻屋子里的东西,好几次他想顺手找样东西结果根本不在原位。 更可气的是洗澡的时候居然把他的毛巾当浴巾用了,被他发现了还装无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说什么:「我就用它擦了擦身体啊,而且我还给你洗了,很干净的!」 霍闻远当时气得勒令他以后只准使用一楼的卫生间,二楼不准进。 少年丝毫不以为意:「不让进就不让进,我还不稀罕呢。」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那表情,搞得就跟受了欺负似的。 霍闻远简直不能忍受,这要是换了霍少谦,他早把人提起来打一顿了。可换成这位,他也只能捏了捏拳头又放下。 想着就这几个月,熬过去也就好了。 刘妈看出僱主这几天的烦躁,给人出主意说:「这小孩儿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又刚父母离婚,估摸着还没习惯过来,对谁都竖着刺儿呢,霍先生您有空多跟他说说话,别板着脸,这关系啊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霍闻远听完也没说什么,他讨厌小孩儿,又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让他主动去接近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儿,他宁愿住在公司。 第29页 不过当天晚上,白锦浓却主动来找他,问他要微信号。 「要我微信号干什么?」 「加你啊。」白锦浓挑着眉梢说,「是我们班主任说的,监护人必须要加家长群,有什么消息要通知给家长的,我先加你,然后把你拉进去。」 霍闻远却说:「我从来不加这个,你去找张洛。」 白锦浓听完却没动,霍闻远抬头,见小孩儿直愣愣站那儿,那一瞬间的眼神就跟回想起了什么似的,眼里闪过惊讶,失望还有鄙夷,就像在看一个不负责任的大人一样。 最后他平静说:「哦,那你忙吧。」 不纠缠也不闹,就这么往外走了。 霍闻远看着离开的人,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了。 饭间的时候也出奇安静,白锦浓摆着一张臭脸坐那儿,头都不带抬的。 霍闻远知道他这是给他吊脸子呢,嘆了口气,说:「待会儿我会加的,你不用刻意做出这副表情。」 谁知对面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我怎么就刻意了?我哪敢啊。霍叔叔是大忙人,是公司老总,我不过就是个高中生,哪能耽误您的时间?」 「不要这么说话。」霍闻远压低声音,白锦浓哼了一声,又把头低回去了,明摆着不想跟他说话。 过了会儿,男人突然问他:「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朋友?」 「没交。」一边说嘴里还没闲着。 霍闻远皱眉:「一个朋友没有?」 「没。」他吐了一个字,语气还烦躁,故意在这儿气人。 男人果然面色发沉,有些后悔主动开始这个话题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等到离席的时候瞄见他那头棕色捲毛,说了句:「我建议你把头髮染回来。」 一句话直接把人给点着了:「关你什么事!我爱怎么染就怎么染!」 男人一顿,接着铁青着脸头也不回走向了书房。 客厅里的氛围又僵住了,刘妈看了心里焦躁的哟,这一大一小脾气个顶个的利害,怎么就是不知道说软和话呢。 她在一旁干操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锦浓觉得男人多管闲事,而霍闻远则后悔刚刚的多此一问。 果然,他就不适合跟熊孩子待在一个空间。 而他更后悔的是当初答应了袁枚的要求。八字不合,说句话都难受,想想以后几个月都要跟这个脾气恶劣的小孩儿在一块儿,就头疼地想踹门。 霍闻远从来没有这么暴躁过了,好在他是三十好几的成年人,暴躁过后就去忙着公司的事儿了。 他都想好了,既然管不了,那干脆就放着人不管了,只要对方不打架闹事,其他的也都不是事儿。 只是他不管,学校的电话却不时打过来,说白锦浓的头髮是个问题,学校不允许学生染头髮的,如果再不染回来就要回家反省。 霍闻远一开始选择忽略这件事,直到班主任吕圆打来电话,说白锦浓因为穿着打扮太另类,被班里其他男生孤立,这样问题虽然看起来虽然是蓝封 小事,但如果造成心理问题那将会伴随一生的,希望他作为监护人能够好好正视这一问题。 这话听着实在吓人,但霍闻远并不觉得以白锦浓那种性格会抑郁,但在电话里,他只能保证会跟孩子沟通。 但沟通的人不是他就是了。 作为孩子的亲妈,袁枚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合格,她年轻的时候事业心重,在男人堆里打拼,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刚开始她还有些顾虑,但当时还健在的袁老太爷放话说:「我自己的外孙我自己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她是被这句话给坑了。 亲爹亲妈都没能亲身教养,可想而知白锦浓长大了浑成什么样儿。 但即使这样,袁枚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被同学孤立。 霍闻远打电话过来说这事的时候她都愣了,甚至特地请了半天假,去找心理医生谘询该怎么跟孩子沟通。 只是跨洋电话一打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白锦浓是在放学路上接到自己老妈电话的,说来也好笑,母子俩分开七八天,也没互相打个像样的电话,简讯发的也没啥感情,就冷冰冰的「我到了」「你在那好好照顾自己」「哦」之类的。 这一次袁枚居然还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白锦浓提了口气,说:「妈,怎么了?有话快说。」 袁枚难得没跟自己语气沖的儿子计较,吞吐半天,问了句:「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我是说在学校里,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白锦浓一听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妈,我好着呢,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话没说两句就要挂电话,袁枚一时着急,就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个脾气,你这样在学校里怎么能交到朋友?」 这话里三分担忧,七分怒气,确实是亲妈才能喊出来的,白锦浓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问:「谁告诉你我没朋友的?我好着呢!」 他猝然挂了电话,接着怒气腾腾地拨通了另外一个号,上来就吼:「是你跟我妈告我的状?!说好的不管我私事呢?」 男人声音不疾不徐:「她是你妈,对你现在的状况有知情权。」 白锦浓气炸了:「我看你就是不讲理!看我不顺眼找我妈告状,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脸做这种事?我告诉你,就算告诉我妈也没用,她管不着我,你更管不着!」 第30页 霍闻远听他喊完,太阳穴突突直跳,终于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警告:「我再说一遍,你注意点跟长辈说话的态度,我不可能一直纵容你。」 白锦浓不甘示弱:「霍叔叔,我也没让你纵着我呀,你有本事就把我撵走,要不然就别管我。」 「明天就去把头髮染回来。」 「你说什么?」话题跳跃性太强,白锦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男人一字一句:「你要是不去,我让人压也要把你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霍叔叔要硬气起来啦! 第17章 事实证明男人说到做到,第二天白锦浓放学之后像往常一样上了张洛的车,结果刚上去呢就被旁边保镖模样的人给架住了。 「卧槽,你谁啊?赶紧放开我!」白锦浓挣扎半天,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墨镜下的脸更是一声不吭。 直到副驾驶上男人冷冰冰说:「开车,去附近的理髮店。」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锦浓简直气疯了,下一秒他勐地想起昨天下午男人在电话里说的话,顿时激动地浑身发抖:「姓霍的!你敢!我不去理髮店!我要下车!」 他一边嘶声厉喊,一边恶狠狠盯着男人的后脑勺,可惜霍闻远不为所动,他已经给了男孩儿足够的耐心,现在再也没法容忍他了。 「把他的嘴堵上。」 男人说完,白锦浓就直接挺着身体喊:「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我要去告……唔!」 话没说完,嘴就被塞住了,张洛在前面战战兢兢开着车,跟在霍总身边这两年,他还从没见过他们老总被一个孩子逼成这样,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让那小子把头髮给染回来。 不光如此,他还亲自押车。 摆明这事是没有任何余地了。 想到这儿,张洛不禁可怜起这位小少爷来,怎么偏偏摊上他们老闆这样的监护人? 不过这方式虽然过激了点,但初衷是好的。小孩儿现在不管教,等到以后在外面惹了事那可就晚了。想想新闻被曝出来的有多少,那些吸的赌的,最后不都被送牢子里了吗? 前车之鑑,他们老闆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理髮店门口,白锦浓死活不进去,像只挣扎的小兽一样乱扑腾。两个男人费了老劲儿才把人给拉进去,为此张洛腿上还挨了这少爷好几脚,那力气,疼得他差点没叫出来。 进了店这人也没消停:「你们放开我!我不弄头髮!我不染!」胳膊甩不开,腿就使劲乱踢。 他这边歇斯底里,男人却冷若冰霜。 这奇怪的组合一出来,理髮师都吓了一跳,问:「敢问,是给这位小同学剪头髮?」 霍闻远直接发了话说:「给他把头髮染回来。」 「我不染!」白锦浓挣红了小脸,看他跟看仇人似的,死命乱扑腾,张洛在一旁差点没能按住他。 气氛僵成这样,霍闻远还能八风不动站在那儿,淡淡说:「你要再闹,我让他给你剪板寸。」 一句话说完,白锦浓就直接愣在了那儿,咬着牙不敢相信似的,偏偏男人的表情就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从不开玩笑。 不得不说霍闻远的这副表情很有威慑性。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连那些职场的老油条都佩服他拿捏人心的手段,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对他来说,要让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服软办法太多,之前没搭理他是不想跟一个小辈计较,又可怜他境遇不好,拖到现在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 大概是看出男人态度强硬,白锦浓倒是没再怎么挣扎,僵硬地坐在镜子前,全程没说一句话。 张洛在一旁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和发红的眼睛,知道这是在心里憋劲儿呢。作为曾经也中二过的人,他当然知道髮型对于这个年纪的中学生来说有多么重要,那简直就是男生的第二张脸! 理髮店染髮的时间很长,没有一两个小时染不下来,张洛知道自家老闆日理万机,小声说:「霍总您有事就先回公司吧,反正这头髮已经染着了,我们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乱子。」 霍闻远垂眸:「你好好看着他。」 离开理髮店,霍闻远还没开车门呢,恰好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郝然打来的。 霍闻远皱眉,刚按了接听就听那边苦哈哈说:「老霍,哥们我他妈又失恋了。」 霍闻远语气冷酷:「你失恋关我什么事?」 说完那头就勐然痛哭:「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我被人骗财骗色,还差点喜当爹!你说我惨不惨?」 「那是挺惨的。」他声音带着点讽刺,就是没有同情。 两人认识时间不短,郝然是个什么坯子他一清二楚,放浪得跟什么似的,分手了立马就找下一个,在他这儿就没失恋这回事。 只是他依然有脸卖惨:「我跟你说,哥们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吗?两千万的豪宅都送出去了,结果呢?我出去看个秀,回来他妈肚子都大了,她还有脸说是肚子里长瘤子,他妈的以为我傻呢!」 霍闻远对此毫不吃惊,好像知道他早晚有这么一天似的。 「所以呢?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挂了。」 郝然赶紧制止他:「老霍先别挂!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了,你不跟我说说你的感情生活?你现在是不是还单着呢?到底有没有看中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怕被人知道,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安分的,保证都是知根知底的正经人……」 第31页 正说着,那头就不怎么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谢谢你的好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就摁断了通话。 听着那边的忙音,郝然直接骂了句操:「又挂我电话!」 昏暗的包厢里,几个陪着买醉的女孩顿时围了上来,问:「然哥,给谁打电话呢?」 郝然笑了声:「谁?我最好的哥们!」 女人一听有了兴趣,搀着人胳膊问:「是哪家的公子哥啊,给我们几个介绍介绍呗?」 「你们?」郝然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说,「我这哥们可不喜欢女的,你们几个啊,没戏!」 霍闻远喜欢男人这件事外人是不知道的,除了家里人也就郝然这一个朋友,还是他无意中跟人喝酒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霍闻远刚在a市站稳脚跟,比现在要年轻,叫他出来玩他也没有推脱,全当是为了拓展圈子。在这一众狐朋狗友里,霍闻远无疑是另类的,不赌不嫖,为人还特绅士,简直就是好男人的标杆。 这种人一贯是他们看不惯的,太优秀,出身又清贫,往往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二世祖的。但处着处着,才发现这人是真男人,临危不惧,碰到歹徒能直接上手押到警局的,郝然当时就决定要跟这人当兄弟,他坚信霍闻远肯定是他们几个里最有出息的。 事实也果然如此,之后来往多了,喝酒的时候无意间听对方吐露了自己的性向,郝然差点把眼珠子给震掉,还以为是对方喝醉胡说的,结果第二天再询问的时候霍闻远的目光让他有种自己要被毁尸灭迹的错觉。要不是他再三保证,把祖坟都拿出来发誓永远不会说出去,恐怕还真走不出办公室。 总而言之,霍闻远这人心思缜密,密不透风,对感情的事更是避之不提,郝然虽然好奇,但出于对好哥们的尊重,还是遵守了承诺。 不过这都几年过去了,社会风气都不一样了,他还跟个苦行僧似的独来独往,身边也没个知心人,这像什么话嘛。 郝然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有意撮合撮合,只不过听男人刚刚那语气,摆明了没那意思。 得,这还得一步一步来。 霍闻远不知道自己被人操心着,也没空搭理郝然的无聊,光是公司跟家里两头就够他忙的了。带着人到理髮店本来就是行程之外,回到公司霍闻远接着就马不停蹄投入到了工作中,只是张洛时不时给他发简讯汇报那边的情况。 霍闻远没时间看,一直到晚上八点半看完手里的产品介绍,才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落地窗外月光清冷。 他关了办公室的灯,起身批了外套,拿手机的时候顺手点开了最新消息那一栏。 最新一条是张洛四十分钟前发的:「霍总,我把白少爷送回来了,没什么事我下班了。」 霍闻远莫名顿住了脚,黑暗中那张冷酷的脸映着白光,手一滑,接着翻到了最上面的消息。 「您走后白少爷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吵没闹,就是眼睛有点红。」 后面跟着张照片,那个角度看,明显是偷拍的。 少年人笔直坐在那儿,眼睛盯着镜子里理髮师的手,有点委屈又有点愤恨。 下一条:「新出炉的髮型!霍总您看看行不行,过关了的话我就付钱了?」 照片里的少年头髮乱蓬蓬的,刚染过的头髮又黑又亮,因为是从后面拍的,只能看见白皙的后颈跟露出的耳垂,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乖多软呢。 霍闻远无声勾唇,随即敛着表情加快脚步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赶榜,今晚还有一更! 第18章 他这边如愿了,刘妈那边却急坏了。 下午的时候,她本来是做好了饭早早等着了,结果这人刚回来了就闷不吭声上了楼。她过去喊吃饭,对方也不搭话,关在房间半天没动静,简直跟平时吵闹的样子判若两人。 刘妈着急了,直接给僱主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问:「怎么了?」 刘妈哎呦一声:「霍先生啊,不好了,白少爷从回来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房间没出来,我叫他吃饭他也不理人,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瞧着怪让人担心的,您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妈平日里闲着没事,就跟家里那边瞎聊天,偶尔聊到现在的学生,不是这个跳楼就是那个轻生,还有严重抑郁的。叛逆期,压力又大,要是家里关系还不和谐,指不定就要出点什么心理上的毛病。 不过她在这边自己吓自己,僱主那边却要镇定多了,只是顿了一秒就问:「他现在还在房间里?」 「是啊,就没出来过,我也喊不动,霍先生您赶紧回来看看吧。」刘妈苦着个脸。 霍闻远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挂完电话没多久,公寓外就响起了引擎声,霍闻远从车里出来,面上还映着冷光,刘妈赶紧迎上来,语无伦次:「这、这会儿还在里头呢,往常这都不用叫就出来吃饭了,肯定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他能有什么事?」男人冷冷打断,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他要因为这点事儿就玩消沉,不够丢人的。」 这话声音不小,故意说给人听似的,刘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一大一小是又闹上了,嘆口气问了句:「他这头髮是您带着染的?」 第32页 霍闻远表情淡漠:「我早跟他说了,他自己不染,我找人压也要把他压过去。」说完了又提醒刘妈,「他不吃饭就算了,饿一晚上让他尝尝滋味儿。」 刘妈听完嘆了口气,她是女人,心肠软,自然是看不得孩子挨饿的,但僱主铁了心要冷着人一阵儿,她也没法多说什么,就是担心这孩子脾气拧,不是饿一顿就服软的性子。 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白锦浓还是起来了,面无表情地下楼,洗漱,但就是不跟人对视。 霍闻远坐在沙发上,就在跟前呢,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刘妈一看,那眼神冷的哟,真跟仇人没两样了。 想想,那么在意形象的年纪,被大人硬生生拉着去了理髮店,不生气才怪呢。 刘妈瞧着他可怜,早上还给他煮了两个鸡蛋,热乎乎的塞他手里,悄悄说:「吃了饭再去上学,你霍叔叔就那脾气,你也别跟他犟了,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白锦浓不点头也不说话,手里拿着那两个鸡蛋说:「我去上学了。」 他声音有点哑,眼里头也没了往日的光彩,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等人走了之后,刘妈就在僱主跟前念叨说:「霍先生,您说这、这……唉。」 男人沉默,似乎知道刘妈要说什么,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作为一个学生,违反校规校级的事情不能干,这一点没的商量。 他要怨就怨吧,反正是不能惯着。 刘妈说:「那您倒跟他解释解释啊,校规校纪什么的,学校不让,您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 她的意思是,该解释的解释,没必要把关系弄这么僵。 霍闻远却压根就不是个爱解释的人,他挑剔说:「他要是真懂这个道理,也不会跟我这么闹了。」 刘妈一句话堵在了那儿,算了,霍先生做事总有他自己的道理,自己瞎操心也没用啊,还是想着怎么做点好吃的哄哄那位小祖宗吧。 比男人的强硬冷漠,此时白锦浓心里就压抑多了,他愤怒,怨恨,又有点想哭。 就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顿却又找不到任何人帮他,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他难受地要命,恨不得当时扑上去把人挠一顿,更难受的是他一进教室就直接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 「哇,你把头髮染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教导主任抓你了?他说没说记过啊?」 对于这些明里暗里嘲讽的,白锦浓直接冷冷吐了两个字:「让开。」 说完,也不管周围人什么表情,面无表情走到座位上趴了下来。 刚染的头髮还带着刺鼻的染髮素的味道,白锦浓皱皱眉头,心里已经做好决定,回头就搬学校宿舍住。 只是他下课之后去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吕圆听到他这么说明显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想搬出来了?你之前不是不搬的吗?是不是……在那里住着不舒服?」 白锦浓告状似的,直接把男人的恶行给说了出来:「他逼着我染头髮,还让人压着我去理髮店。」 「就这?」吕圆一听愣了,接着露出一个想笑又强行忍住的表情。 白锦浓抬头,不理解她笑什么。 直到吕圆咳了一声:「白锦浓同学,这件事啊老师必须要跟你解释一下,学校规定学生是不能染头髮的,教导处已经说过好几次这个事了,尤其是你,之前打架就被记过了,老师怕你再被记过回家反省,所以才打电话给你的监护人,也就是你的霍叔叔,你要因为这件事搬出来真的没必要,老师建议你还是再想想吧。」 想想,还想什么呢? 出了办公室,白锦浓都不知道自己气个什么了。 吕圆那意思他知道,在她眼里那就是个染髮的小事儿,没必要放在心上,可他自己知道,他是看不惯男人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强势,古板,不容任何人置疑。 弄得他想爬在人头顶上折腾,但却因为力量不够根本动不了他一根头髮一样。 想想就气死个人。 最后,白锦浓还是提交了住宿申请,吕圆见劝不动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他宿舍虽然有空位,但还得协调,真正住进去还要等几天。 白锦浓不怕等这几天,正好临近月考,他打算花几分精力抱抱佛脚,多看看书总比看某些人的脸要强。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性,刘妈敏锐的感觉到家里头这几天气氛不大对。白家那位小少爷似乎是把僱主当空气了,回来没个眼神不说,连吃饭都不在同一张桌子上。亏得霍先生沉得住气,居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该干什么干什么,无事发生一样。 刘妈做不到跟僱主一样平静冷漠,时不时地还跟人搭句话,问他在学校里学得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她给做。 白锦浓虽然情绪不怎么高,但大概是觉出谁对自己好来,难得礼貌地跟人说上两句话,温声细语的不说,甚至还提出主动帮她择菜,这让刘妈感动地差点要哭出来。 平日里爱挤兑人的小少爷,居然帮她一个保姆干杂活,简直就是没有过的事儿。 晚些时候她把这些告诉僱主的时对方眼里明显闪过惊讶:「他主动帮的忙?」 见僱主不相信,刘妈激动说:「是啊是啊,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居然真的往厨房拱,还不让我拦。」一边说一边还夸上了,「这孩子吧,脾气确实是暴躁了点,他刚来的时候我也不怎么喜欢,但他本质是好的,我想啊他肯定是因为家里的糟心事儿憋着气呢,沖家人他发不出来,就撒我们身上了,其实也不怪他,要是我早跟他聊聊就好了,有个人陪着说话儿,说不定也不会像后面那样闹了。」 第33页 刘妈一副自责的表情,霍闻远则半天没回神,像是真的听进去了,只是听进去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他工作忙,无法做到像刘妈那样细緻,更不想把心力花在这上面,连少谦小时候都没让他这么操心过,更何况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不值当,也不应该。 霍闻远理智地分析完这些,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了,只是第二天下班回来,刚在书房看完工作邮件,就收到了来自班主任吕圆的简讯:霍先生您好,白锦浓同学已经提交了住宿申请,麻烦您列印出来签完字让孩子带回来,具体入住时间另行通知。 短短几行字看完,霍闻远接着就跑出来敲男孩儿的门。 白锦浓穿着一身睡衣出来,头髮乱遭遭,抬头一看是他,差点没当场把门摔人脸上。 「你有事?」他隔着门缝不客气问,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一只手还按着门把,随时都要关门似的。 男人垂眼,下颌线冷硬,问他:「我听学校说,你提交了住宿申请?」 就为这事?白锦浓眼睛盯着人:「啊,怎么了?我想独立出去住,不行?」 少年翻着白眼,可爱的睫毛都透露着对他的不耐烦。 霍闻远一时哑然,心里某处被戳了一下似的,但下一秒他就提醒说:「你妈给你的生活费只有一千,你确定要搬出去?」 少年声音平静:「我确定,霍叔叔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会跟我妈说是我自己要搬出去的,我们俩脾气对不上,待在一块儿也是互相伤害,还不如分开,你说呢?」 这话说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从一个成天耍脾气的小少爷嘴里说出来的,霍闻远愣在那儿,一时发不出声。 良久之后他嘆了口气:「行,你搬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儿,我让张洛开车送你。」 少年拒绝地干脆:「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说完之后就当着人面儿干脆利落甩上了门,那叫一个气势。 只是门外的男人却愣了好几秒,他望着结结实实堵在眼前的那道门,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直到口袋里手机响,他才缓缓转身接起了电话。 那头传来郝然的声音:「哥们在家干嘛?」 霍闻远捏着眉心:「有事就说。」 那头听出他语气不对,抓住机会说:「哟,心情不好啊?明天约顿酒?」问完又补充说,「说好我请,保证陪你喝到尽兴!」 郝然出去喝酒,向来是吆喝七八个人一块的。 霍闻远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但话到嘴边却又答应了:「行吧,你找地方,别弄乱七八糟的。」 那头大喜:「得咧!你可别食言啊,我可录下来了!」 霍闻远顿时黑线,有种想摔手机的冲动,但最后也只是说:「明天五点之后,你发我地址,我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下一章开始搞事情啦!【另外下周卡字数可能隔天更,v后我争取日六!谢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1-11-24 10:31:46~2021-11-24 18: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火 2瓶;玄冬拾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挂完电话,郝然直接仰天长笑了一分钟,笑得眼泪都飈出来了。 笑完对其他几个人说:「好了,人我已经帮你们约出来了,各位美女帅哥,明晚谁能破了霍大总裁的处儿,小爷我就给谁一百万!」 一个大眼睛美女捏着嗓子道:「哎呀,郝少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了,爷我说话算话!」 郝然拍着胸脯打包票,其他人纷纷笑开了花。 一个男孩脆生生笑道:「这个啊就交给我们了,保证让霍总交粮。」 「就你这只鸭子,霍总能瞧得上你?」 「鸭子怎么了,谁能哄上床算谁有本事。」 「你!」 「好了,别吵了!这还没见到人呢就开始在这闹,告诉你们,都给我记住,到时候要是让我发现没戴套,祸害了我兄弟我可饶不了你们!」郝然瞪着眼睛怒道。 屋里的男男女女赶紧道:「哪能忘呢,我们干这行的,要拉回头客的,肯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另一人冷嘲:「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还招牌。」 「哎,我说你怎么说话的?」 「凭着我这张脸说话的,怎么着啊丑八怪?」 「说谁丑八怪呢,你信不信我刮花你的脸!」 「有本事你过来啊!」 郝然看着一言不合就开始掐的小年轻们,顿时气得青筋直跳,他大喊一声:「都别给爷闹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别迟到,还有,都给爷消停着点!」 他这一嗓子,一群人终于散了个干净。 安静之后,郝然趴在栏杆上抖落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还十分哀怨地嘆了口气:「唉,我这失恋了还关系我哥们的人生大事,真是够义气了。」 郝然的酒吧向来都是玩得开的人,他第一次请霍闻远来玩的时候,对方一身正经的西装,肃然的表情活像要把这里屠了一样,不过他倒是没屠人,只不过掉头就走,一点面子都不肯留。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郝然好说歹说才把酒吧整出了一条霍总专用通道,给霍闻远弄了个纯喝酒聊天的包间,可这傢伙每次开口说话的次数不超过十句,郁闷死个人。 第34页 更气人的是,这人酒量还出奇得好,要是早些年他们几个人加一块还能把人灌醉,但随着年岁渐长,整整一圈人围上去都这人都不带脸红的,从来都是冷着脸进来,冷着脸出去。 有时候郝然都忍不住怀疑这人就是天生一副冰块脸,啥都捂不热,跟这种人交朋友够吃力的。 只是相处久了发现,这人其实很可怜。 明明是a市最帅气多金的总裁,却活活把自己变成了个苦行僧,什么娱乐兴趣都没有,又不跟人滚床单,整天跟个机器人似的耗在工作上,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里有病。 像郝然这样的,他当然不理解,人生嘛,及时行乐,为着过去的事儿束缚自己,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霍闻远下午比平时多休息了一个小时,接着又在书房里查看邮件里的消息。 中间李芸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桑县那边的项目已经开工了,具体的工程进度由聚力那边的总负责人徐宝亮亲自跟他交接。 徐宝亮这个名字霍闻远是听过的,这人也是桑县的,比他小很多,但是学习成绩好,他被家里赶出去的时候徐家正好摆了几桌宴席,庆祝徐宝亮考了全县第一,明年他就能去市里最好的高中上学了。 说来也可笑,他当年也是以外出上学的名义被赶出去的,家里人要面子,觉得生了他这个变态的儿子,生怕待在这里被乡里乡亲发现这个丑闻,毫不犹豫地将他放逐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爸恶狠狠的眼神:「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妈就在一边看着他哭:「孩子,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喜欢姑娘呢?」 是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能。 时间过了两个小时,已经五点了,霍闻远记得之前的约定,他揉了揉眉心,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临走前嘱咐刘妈:「今晚我在外面吃,不用给我准备饭了。」 「先生是要去哪?」刘妈在后面追问了一句,接着又解释,「我是怕白少爷回来见不着您,会问这个。」 霍闻远的脚步一顿,利落的睫毛透着几分凉薄:「他不会问的。」说完就抬脚迈出了门。 白锦浓放学的时候,是一个人往回走的。 他没上张洛的车,害的人在学校门口干等了半天,最后直接打来电话抱怨:「哎呦我的少爷哎,您去哪了?我等您半天了您知道吧?」 白锦浓不怎么爱搭理他,硬邦邦说:「我回家呢。」 一听这话,张洛直接就给气着了,一口气要上不上的:「回家?你自己一个人走?我这还在门口接你呢!你自己一个人跑了?」 白锦浓语气听上去不怎么有耐性:「我今天自己回学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可是霍总让我来接你!」 白锦浓最烦有人拿霍闻远来压他,加上现在心情不好,直接跟人唱反调:「凭什么他让接我就要坐啊,你回去吧,我自己走。」 他语气还透着股低沉,遇到什么事似的,只是张洛还没问明白呢,就被挂了电话。 这祖宗,还能不能让人省心了? 张洛忍不住敲了两下方向盘,又想起这车自己赔不起,干脆直接锤起了自己胸口,心想就这么直接捶死自己算了。 等着好不容易把这口气给发泄出来,才认命地拿起手机向自己的老闆復命。 可是,他刚打过去呢,那头就来了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微再拨……」 几分钟前,霍闻远刚一脚迈进酒吧包厢,郝然就直接让去把人手机给摸了出来,一脸欠揍的笑:「先说好啊老霍,今晚我们只喝酒,别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手机必须关机!这是规矩!」 霍闻远听完冷冷看着他,没说话,直接伸手。 郝然垮着脸,只好把手机给他:「老霍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话说到一半,就见霍闻远拿过手机直接关了机。 郝然立马变了脸,嘴角咧得更大了:「这才像话嘛老霍,出来玩就得玩个痛快,来哥们陪你走一个!」 霍闻远也不推拒,直接一口干了。 郝然夸张地张大嘴:「霍总好酒量,再来再来,好久没出来玩了,这次得尽兴,房间我都给你开好了,不醉不归啊!」 他这么一说,霍闻远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别让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郝然被他的眼神看得悚然一惊,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好在他表面功夫做的足,立马就笑:「嗐,哥们是那种人吗,你放心,这里安全措施很完善,不会出事的。」 保险套都是上了保险的,能不安全吗。 霍闻远不跟他扯皮,只是喝酒,他刚来就喝完了整整一瓶威士忌。郝然为了灌醉他,点的酒都是度数特别高的,可这人喝完一瓶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确实厉害。 不过郝然丝毫不慌,因为今天的霍闻远看起来心里有事,他想喝酒。 想喝酒好啊,最好是借酒消愁,不用灌自己也能把自己喝醉。 喝到一半的时候,郝然就顺其自然地往包厢里塞人,他做戏做一套,找的人也都是会演戏的。 他还刚刚叮嘱了人,见着霍总先笑一笑,然后把视线转开,不要老盯着他看,只喝酒,千万别往他身上黏。 谁要是演不好主动点自个滚出去。 第35页 霍闻远大概是真的想找人喝酒,见了人也没太大反应,别人敬他喝酒只要没越界的,他都接了。 酒精确实能麻醉人的大脑,让人暂时忘记不想记起来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隔天更!入v之后会补上哒!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本章评论有红包~) 第20章 而此时别墅里,刘妈的电话已经打了第五通了还是没有人接。 「哎呀,这怎么都不接电话呢,白少爷这个时间还没来,霍先生也没说去哪,这两个人……唉!」 白锦浓在挂完张洛电话的时候就把手机给关机了,他心里烦得很,不管是这个破学校还是那个破别墅,他都不想去。 几个小时之前,班主任吕圆把他叫到办公室,十分抱歉地对他说:「白锦浓同学,你的住宿申请老师已经提交上去了,我们班还有一个宿舍有空位,但是……他们都一致不想让你搬过去。老师劝过他们几个,但结果……我还是建议你可以先跟班里人熟悉了之后再往里搬,你觉得呢?」 白锦浓听完这个消息,有怔愣,也有恼怒,但好在压住了没当时爆发。 他问:「老师,没别的办法了吗?我想尽快搬过去。」 吕圆看着他为难道:「这个……恐怕不行,你要不跟你叔叔说一声,先住那儿,等有消息了老师再找你。」 白锦浓抿着嘴出了办公室,一直到这会儿还憋着呢。 告诉霍闻远是断然不可能的,他要是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受到了排挤,一定会冰冷冷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对他说:「这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哼,臭男人,嘴巴这么坏,难怪现在还单身呢,他这样的臭脾气,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 白锦浓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好像他踢一脚,对方就能感觉到痛一样。 但石子就是石子,既不会喊痛,还硌得他脚疼。 最后,白锦浓一脚把石子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心里不断念着: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他站在红绿灯前凝望,上一秒还戚戚然呢,下一秒却突然瞄到了对面的一辆车,陡然就放大了眼睛。 黑色的迈巴赫,熟悉的车牌号,不正是霍闻远的车吗? 是了,男人上下班常开的那辆车,他绝对不会看错。 问题是,这辆车怎么出现在酒吧门口,还是这么乱闹闹的野兽酒吧! 白锦浓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整个人都莫名兴奋起来。 红灯一过,他直冲马路对面,在车旁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嘴角直接勾起一抹坏笑:「啧,看着一本正经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露马脚了吧霍叔叔?」 自个儿兴奋念叨完,接着大摇大摆直奔酒吧前台,酒吧领班看到个穿校服的学生进来还有些惊讶,正要撵人走呢对方就露出一张乖巧的脸来:「麻烦问一下,我叔叔在这里吗?」 眼前的少年背着个书包,睁着一双单纯干净的眼睛望过来,真像是单纯来问人似的。 酒吧的领班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来这里……找你叔叔?」 问完对方就紧张了起来,脸色也有点红:「对不起,我放学的时候没有看到我叔叔来接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在这边,所以……」 他战战兢兢地说着,脸上明显是对陌生环境的忐忑,领班的又看他穿着一身校服,倒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眼里的警惕收了起来:「是这样的,我们酒吧有规定,不能泄露顾客的信息,实在抱歉。」 「那我能自己上去找吗?」白锦浓可怜兮兮的,「我住在我叔叔家,我忘了拿钥匙,回不去的话……我只能在酒吧门口等他了。」 领班的一听,那哪行,学生站在酒吧门口,影响生意不说,再出个什么意外就麻烦了,他笑着说:「当然可以,对了,如果您的叔叔不是爱闹腾的话,我建议您去二楼的包厢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谢谢您。」 「不用谢,对了,要是遇到不礼貌的客人,你就喊我们。」 白锦浓乖巧点头,转身的时候扯起嘴角,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 哼,霍叔叔。 等着吧,我一定把你的真面目给揪出来。 「来,霍总再喝一杯!」包厢里,郝然撸着袖子在一旁吆喝,从开始就现在,他就乐此不疲给人灌酒。 霍闻远一连喝了两个小时,就算是再能喝,此时脸上也显出了些醉意。他松了松领带,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颈部线条随着动作拉伸出优美的弧度,明明性感得要命,他人却还正襟危坐在那里,八风不动,禁慾又迷人。 包厢里的一众男女顿时看直了眼,真人坐在眼前,比新闻杂志上还要俊,这男人,可真要命哪。 有个忍不住的男孩直接看晃了神,心潮澎湃之下不顾之前的警告,直接端着酒坐在了霍闻远身边,虽然没直接贴上去,但已经是极危险的距离了。 他巧笑着对着男人吐气:「霍总,这杯酒我敬你吧?」 霍闻远微微眯着眼,可能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双眼聚拢着一层薄雾,锋利的稜角隐没在昏暗中,勾得人心潮涌动。 他淡淡地启了唇,说了句:「好啊。」 男孩看着那张淡色的薄唇,一时间激动得很,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极品的男人了,太合他胃口了。下一秒竟然直接喝了一口酒,单手按着男人的胸膛,意欲直接吻下去。 第36页 众人表情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尤其郝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胆都要吓破了,这小子他是不要命了吧! 郝然直接推开旁边人上去,可还没来得及阻止呢,霍闻远就瞬间睁开了犀利的双眸,那双眼睛仿佛裹挟着寒冰利刃,毫无遮拦地将人穿透一般,瞬间让人嵴背发凉。 「滚。」 男孩儿一愣,还不想放弃:「霍先生,你给我个机会……」 话没说完,下一秒男孩儿就直接被踹在地上,那脸都皱起来了,可谁也没有过来扶的。 谁敢哪? 包厢里的空气陡然一凝,郝然看着霍闻远沉得发黑的脸,一颗心差点要跳出来。 他脑中飘过两个字:完了! 好在男人没有当场翻脸,他冷冰冰地站起来,扫了眼跌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之后,又直接盯了过来。 郝然瞬间一个激灵,立马解释:「霍总,不是霍哥!我这找人可是专门来陪你喝酒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说完又扭头骂地上的人,「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脑子被酒灌成猪脑了?!说了在这里必须给我规规矩矩的,你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在这干了?不想干了赶紧给我滚!」 郝然一脸熊熊的怒气,这演技,要不是知道他搞得什么鬼还真以为他是要气的打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霍总,对不起郝少,我是喝醉了,喝煳涂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地上的男孩儿赶紧求饶。 郝然一脚踹过去:「赶紧走,还在这待着碍谁的眼!」 「好,我走我走……」 等人屁滚尿流地走了,郝然才小心翼翼看向霍闻远的脸,对方幽幽的眼神让人发憷,看得郝然有些怂。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怂,霍闻远这人精明的很,要是不小心露出一点破绽那就真的完了。 他只能先正正经经地道歉:「对不住霍哥,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你可千万别生气,回头我就把人给炒了,来,也别膈应着,咱们接着喝!」 他戏演的跟真的似的,霍闻远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手背一翻,做了个拒绝的动作:「我醉了,就先到这里。」 醉了,真的假的? 郝然不信。 但霍闻远不想喝了,谁也不能逼着他喝。 而且刚刚闹了这么一出,这酒确实也喝不下去了。 郝然心里头虽然失望,但也只能放人走,他道:「那好,霍哥我给你开好房了,还是原来那间,你今晚就先在这休息吧。」 霍闻远的腿已经迈出去了,听见这句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接着就走出了包厢。 他的步伐比平日里慢上许多,脑子也比平时热,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 只是他走到电梯拐角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来,正是刚刚在包厢里被他推开的男孩。 霍闻远的目光瞬间有些冷。 「霍先生,」男孩对着他露出那种刻意讨人欢心的笑,「刚刚冒犯您了实在抱歉,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您,您今晚要是没有伴侣的话,就让我陪您吧,我不收钱,而且我很健康。」 男孩极力表现自己,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很年轻,漂亮,他也很自信,而且有勇气。 但是霍闻远的目光却犹如脚底下冰冷的瓷砖,反射着清冷的光。 「抱歉,我对你没有兴趣。」 说完,径直越了过去,男孩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愣,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被拒绝,他不甘心地回头,勐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不可能,你明明是对男人感兴趣的!」 这句话勐地触痛了霍闻远的神经,他浑身勐地绷紧,浑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他反手扭开男孩的手腕,眼神阴鸷地让人喘不动气:「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浓崽快要赶场了!另,本周会正常更新哒! 第21章 那眼里的冰冷让人遍体生寒,男孩吓得不敢动弹,在霍闻远松手的时候勐地跌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男人刚刚的表情好像真要杀了自己似的。 不对,他明明是对男人感兴趣的,为什么不承认? 还是说他压根就没看上自己? 想到这一点,男孩的表情有些扭曲,早在男人进包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他想,今晚这个男人一定是他的,就算不为了那一百万,他也要尝试一下。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就这么走了,他走了…… 男孩儿突然不甘心起来,他嘴角咧开一抹笑,在电梯即将闭合的那一刻张了嘴:「霍先生,忘了告诉你,我在你之前喝的酒里加了点东西……」 另一边,白锦浓本来以为自己找人需要花费一点功夫,但是他没想到上了二楼之后就看到霍闻远跟一个打扮地像酒保一样的男孩拉拉扯扯,还把对方给推倒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男人平日里一副正经做派,西装革履的,到了这里居然这么放纵,扣子开的那么大,表情那么兇狠,还敢对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男生动手! 不亲眼看到还真是不敢相信。 好在白锦浓反应快,及时掏手机录了视频,他想的简单,纯粹是想抓人把柄,等哪一天这个臭男人再来拉着个脸教训自己,他就把这个视频拿出来怼在他脸上,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37页 想想那场景,简直不要太刺激。 偷偷在心里乐完了,白锦浓接着把手机揣好放书包里,目的达成,转头心满意足往回走,只是出去之后发现手机里居然没钱打车了! 一个月一千块钱生活费,这才半个月就被他用光了? 白锦浓不敢相信,盯着手机上显示的不足十块钱的余额看了半天,想想他身上又没现金,一时那个恼恨啊,站在路边直接抱怨起了自己亲妈:「有本事把我甩给别人,就不知道给我钱花是吧……还亲儿子呢,哼。」 说完,一气之下把自己亲妈电话给拉黑了。 另一边,霍闻远在进电梯后不久,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来热,尤腹部某个地方,简直要烧起来似的。 这个感觉不对,喝再多酒也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想起方才男生说的话,自己可能是……真的被下药了。 意识到这一点,霍闻远直接一拳砸在电梯上,他眼神深的可怕,指节出血都没去管,好像这点疼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知道那些害人的药多么兇勐,没有犹豫直接将向上的电梯按停,接着迅速按了一楼。 再待在这里,会出事。 出了酒吧,霍闻远接着就开机给郝然打了电话,对方接的很快:「怎么了霍哥,你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送过去?」 他以为现在霍闻远已经在酒吧顶上的房间里休息了。 谁知问完就听见那头深深吸了口气:「你的人在我酒里加了东西。」 话音落地,郝然彻底蒙了:「什么?加了东西,我的人加的?不可能吧!」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打起鼓来了,他知道霍闻远不是个开玩笑的人,更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 他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霍哥,不会是我猜的那种东西吧?」 霍闻远在那头又吸了口气,听到那声「嗯」的时候郝然心脏陡然一跳,恨不得捶死自己。 操,这今晚上怎么净出事了? 他赶紧问:「霍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头霍闻远明显不想说,只压着声音问:「你就跟我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郝然磕磕巴巴地:「是、是这样的霍哥,那个一般来说有两个办法,要么你去医院,要么你就找个人……要是你需要,我叫个人给你送上去,你看行不……」 他话没说完,那头突然就挂断了,郝然听着那挂断的声音,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要完了。 担忧之后直接跳起来怒骂:「操了,哪个王八犊子下的药?敢这么整,等找到了人,老子不弄死他!」 路边,霍闻远仰着头喘息,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妙,他不知道对方给他下了多大的剂量,但他喝了不少酒,而且不清楚里面有没有致幻成分。 他现在必须尽快离开,找人解决是肯定不行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医院。 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抗得过。 霍闻远的后背已经被汗透湿了,眉宇之间露出隐忍的痛苦神色,他用西装套挡在身前,加快步伐往停车的地方走。但走了几步他渐渐觉得脚步有些虚浮,眼前也出现了重影,他知道药效正在对他产生作用,必须回车里,锁上。 男人几乎是在用意志强撑,指甲掐在掌心的痛觉已经微乎其微,踉跄着走到车前,用车钥匙开了门,刚坐进去呢,下一秒一个人影就从另一边窜进了副驾驶座。 「哎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霍总吗,怎么一个人喝成这副鬼样子?」 耳边是男孩讽刺的声音,车里昏暗得很,霍闻远几乎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到对方的脸部轮廓,好像他刚刚还见过。 霍闻远的表情一下子阴沉地要滴出水来,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憋着气吐了两个字:「下去。」 男孩好像没听见,继续喋喋不休:「怎么霍叔叔还生气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恼羞成怒?」 事实上白锦浓只是来搭个便车的,他身上没钱儿,一个人走回去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这大晚上的他也不爱走夜路。 便想着搭男人的顺风车回去。 他现在抓到了男人的把柄,干什么都有底气。 见男人不开车,他开始催促:「快走吧,这个点了,回去晚了刘妈可要念叨了……」 夜色很深,街道上比往常清冷很多,隔着黑色的玻璃车窗,没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讲着,听得霍闻远耳边嗡嗡作响,他眼睛布满了红丝,鼻下的唿吸一次比一次粗重,理智也在悬崖边上不断拉扯。 他张了张嘴,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磨出来似的,粗砺,低哑:「好,你别后悔。」 说完,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勐地一踩油门,车身就像脱缰的悍马飞驰而去。 男人开车的速度惊人,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那架势真跟不要命似的。 白锦浓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猝不及防就经受了这么一遭,吓得魂都没了。 反应过来立马惊恐大喊:「停下,你赶紧停下!」他小脸绷着,从没感受过这种速度,一张脸直接没了血色,心脏扑通扑通地好像随时要跳出来一样。 可一转头,男人的表情都没带变的。 他不要命了?! 白锦浓直接张嘴大吼:「你是不是喝酒了?喝酒不能开车你不知道?!」 第38页 喊完之后男人却跟没听见似的,他的侧脸沉默,压抑,额头上还流着汗,明显是在隐忍着什么。 霍闻远发泄一般地越开越快,可是体内的温度丝毫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的身体就像在滚烫的熔炉里,下一秒就要爆掉。 都是拜某人所赐。 霍闻远眉心一皱,下一秒车身再次加速。 「啊啊啊!你别再快了!你赶快停下,前面是个弯道,你还想不想活了!」 男人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白锦浓一看简直要哭出来了,这人今晚的状态不正常,他肯定是酒喝多了,在这里疯闹。 喝醉酒的人那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白锦浓深知这个道理,不敢跟人顶撞,干脆哑着嗓音求饶:「我说,你快停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不跟你吵了,也不随便动你的东西了,好吗霍叔叔?」 他真的是被吓坏了,这时候也顾不上那点自尊了,只是他什么好话都说尽了,男人就是没回应,那骇人的眼神好像沉浸在某种状态里出不来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白锦浓是又气又怕,眼尾逼得发红,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直勾勾盯着男人,经过某段路口的时候一咬牙,直接扑过去夺方向盘。 瞬间,车身变了方向,勐地沖向了旁边的绿化带,好在剎车及时没有狠狠撞上去,只不过车里的两人都受到了颠簸,白锦浓吓得脸色惨白,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直到车子缓冲停住,才重重落回原处。 差点小命就没了,好险好险! 他闭着眼睛,连连在心里嘆了三口气,再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骑在男人腿上。 他刚刚只顾着夺方向盘了,没顾及什么姿势不姿势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就有些尴尬了。 那西装裤的料子又薄又软,一碰上去就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很烫,简直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再一低头,发现男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唿吸粗重不说,表情还痛苦扭曲,额头跟脸颊全都布满了汗珠子,衬衫领口都湿透了。 明显不是简单的醉酒。 意识到这点,白锦浓的眼珠子忍不住颤了颤,心也有些慌,他没遇到过这种突发事件,只能颤巍巍问:「喂,你怎么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嗯,浓崽要挨欺负了。 第22章 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怎么可能回应,白锦浓着急了,试探地去摸对方的额头,手才刚碰了一下,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给烫缩了回去。 妈呀,烧成这样,人都要被蒸熟了吧? 白锦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情顿时一肃:「你坚持着啊,我这就打120。」 结果手机刚掏出来,男人就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脸上。 热度惊人,白锦浓直接吓了一跳:「你干嘛?」 「别动。」男人不满念了句,依旧闭着眼皱眉,他的唿吸也是滚烫的,还很急切,在这密闭的空间能清楚地听到那里面的急躁。 一瞬间,白锦浓觉得不仅是自己的手被烫了,自己的心也跟着被烫了一下。 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全没了,忙把手抽出来红着脸干巴巴道:「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你、你老实点啊。」 他试图把男人从驾驶座上拉过来,但是男人的重量比他想的要重,而且那惊人的热度没每碰一下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连拉了几下都没成功,白锦浓开始有些焦躁,男人的样子看起来烧的很厉害,要是去晚了烧傻了怎么办? 这种事不是没有报导过,白锦浓虽然看人不顺眼,但也没办法这会儿抛下他离开 想了想,豁出去了。 他伸手胳膊穿过男人的腰侧,架着人的肩膀想用这个姿势直接把男人拖走,两人面对面,又贴得近,男人身上异常的地方立马就暴露出来。 低头一看,白锦浓直接傻眼了,浑身的血液迅速冲上脸颊,整张脸都烧红了,他先是瞳孔勐颤,接着愤然松手,直接把男人狠狠摔了回去。 「臭不要脸!」他低声指着人骂。 而男人可能是察觉到痛,当即发出一声闷哼,接着缓缓睁开了那双挣扎在痛苦中的眼。 像是理智被焚烧,陷入痛苦中的野兽,那么直勾勾地盯过来,没来由的,让白锦浓感觉到危险。 最关键的是,男人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跟平日看人的眼神不同,像是在辨认他,又像是完全陌生,看着怪吓人的。白锦浓一动不敢动,他的余光瞥向车门,刚要动作就被男人用力拽了回来。 并且,下一秒伴随着「咔哒」一声,车门被彻底地锁上了,而钥匙直接被男人扔在了后座的某个地方。 这操作直接把白锦浓整愣了,他惊讶问:「喂!你干嘛呢?」 责怪完了又探身过去找钥匙,可车里面没开灯,白锦浓连钥匙在哪都看不见,正摸索着呢,他的手腕就被男人紧紧攥着,一个用力把他整个人都拉了过去,还直接趴在了男人腿上。 白锦浓瞬间羞耻心爆棚,直接冲着男人叫骂起来:「你个混蛋!赶紧放开我!」 男人充耳不闻,他手指穿着少年髮丝,将他往前拉了拉,当白锦浓的脸碰上去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吓得惨白惨白。 第39页 他甚至还没弄清楚状况。 「你、你别乱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让你……唔!」 黑暗中,男人艰难地吐了口气,他的耳边还在嗡嗡作响,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旋涡,模煳的轮廓,失焦的视线,体内不断膨胀的焦灼和周围温度不断攀升的空气,让他有种破牢而出的冲动。 霍闻远的动作带着泄愤的粗鲁,他一只手扣住少年的下颌,另一只手阻断他要逃离的动作。 白锦浓的眼泪从一开始就没停过,他断断续续地呜咽,还差点喘不过气,男人一次又一次地逼迫他,好像他做了错事要惩罚他一样。 他从没见过男人这么失控、疯狂的时候,简直太可怕了。 等到结束的时候,都不知过去多久了,男人不知是耗尽了体力还是什么,已经昏睡过去,白锦浓被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不止是嘴,手都已经发麻到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着沉睡的男人,表情从麻木到惶然,接着他才反应过来什么,迅速开门,沿着马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心脏轰跳也没停下,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勐兽在追赶一样。 突兀的门铃声在凌晨响起,刘妈浅眠,一下子惊醒后爬起来,穿着拖鞋到客厅开了门,看到门外气喘吁吁的白锦浓时吓了一跳。 「哎呀,白少爷,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 她语气的抱怨和担忧让白锦浓有点想哭,但他只是艰难张嘴:「没什么,我来拿点东西。」 说完低着头进门,急匆匆上了二楼。 刘妈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晚上回来也就罢了,还来拿东西? 二楼,白锦浓上去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狂漱口,然后挤了将近半管的牙膏狠狠塞进嘴里。 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着,嘴巴也磨破了,更不用说里面了,他吐一口唾沫都带着血丝。 这不单单是闹脾气伤自尊的事了,这简直是暴力压迫。 白锦浓强撑着没有暴走,怕底下刘妈听到动静上来追问,只能憋红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受伤的小兽,躲在角落里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咬牙切齿。 该死的霍闻远,他丫的敢这么对我! 他刷了将近十分钟才从卫生间出来,本来还想洗个澡,但顾忌着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便暂且忍着。 回到屋里,白锦浓就迅速收拾了身份证、银行卡一应东西,揣在书包里就直接往外走。 这破地方,他不住了! 刘妈看着气势汹汹往外走的人,察觉不对,就上前拦道:「白少爷这刚来怎么又走,要不我还是先问问霍先生吧。」 霍先生霍先生,他算哪门子的先生! 白锦浓气的额筋鼓起:「不必跟他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少年人语气决绝,真要离家出走的模样,刘妈一听直接慌了,上来劝:「白少爷,你这样不辞而别怎么行?」 怎么不行! 白锦浓懒得多说一句,推开门就走,刘妈急的团团转,又给霍闻远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通了,可是那头却没有人接。 刘妈急得都要跺脚了,这霍先生怎么回事哟,平日里再忙电话都是能打通的,怎么这会儿就是不接呢? 只是这个关头,刘妈也没再坚持,她怕小祖宗一气之下跑出去再有什么事儿,赶紧披了外套出去,可在外面拖着老腿逛了一圈儿,哪还有人影呢? 事实上白锦浓也不知道自己跑那趟街上去了,他一气之下跑出来,就想赶紧离开那儿,哪还顾得上哪边是哪边? 这么晚的天,路边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熘达,泄愤似的沿着街把人骂了一路,直到走累了才停住脚分辨这是哪。 抬头一看乌漆麻黑,路灯还一闪一闪的,街口吹过来的小凉风还带着点恐怖气息,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 白锦浓赶紧抱住了胳膊,他穿得单薄,又经歷了那样可怕的事,这会儿还可怜地走到了这么吓人的地儿,再硬的脾气也撑不起来了,下一秒肩膀一缩蹲下来,就这么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几个小时后,霍闻远在突兀的手机铃声中睁开了眼,并下意识按了接听,然后视线才开始回笼,只是这一看却吓了他一跳。 四周是明显陌生的街道,他本人还是坐在车里,整个车身是诡异的横在路边上的,而且车头距离绿化带太近,差一点就要撞上去。 「霍总?」 「嗯?」霍闻远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还是轻声应着,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有种浑身酸软脱力的感觉,并且还有宿醉的头痛。 秘书没有听出他的不对劲儿,说:「霍总,刚刚一直给您打电话,联繫不到您,半个小时后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您现在在哪,我让小张过去接您!」 在哪?这条马路他好像没有来过,路面也有很多裂痕,很有可能是要废弃重建的,他微微垂眼,看到自己腿边一片狼藉的时候,勐然唿吸一顿。 「霍总?」李秘书在那边疑惑。 霍闻远的目光显然是震惊的,下一秒他压低声音:「李秘书,通知各部门,会议推迟两小时。」 匆匆挂断电话,霍闻远摸了摸额头,又冷又湿。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黏煳煳的,一觉醒来,人在陌生的地方,身上还湿漉漉的,但这都没有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惊悚。 第40页 他镇定自若地把裤子整理好,接着才舒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没错,他昨天下午去酒吧喝酒,然后被一个男孩拦下了,他说了什么? 「霍先生,忘了告诉你,我在你之前喝的酒里加了点东西……」 霍闻远勐然睁开眼,自己被下药了。 后面的记忆接着奔涌而至。 他被下了药,上了车,然后那个男孩也跟着上了车,自己好像失控了,彪了车,还逼着男孩做了出格的事。 没错,男孩当时好像还哭了。 霍闻远断断续续地串联起来,接着唿了口气,他单手抵着额头,好像在缓解宿醉的疼痛又或者是在烦躁昨晚的失控。 确实,昨晚他确实有些失控了,但是问题的起因并不在他,在酒里下药,这种事完全可以让男孩去警察局喝茶了,不过,昨晚的事就当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一笔勾销。 想到这,霍闻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开的迹象,只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凝着,眼里裹着散不开的雾。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一晃而过,好像,他忽略了什么东西。 因为时间关系,霍闻远并没有回别墅,而是在自家的洗浴中心收拾了一下自己,回公司的时候,看到手机上刘妈的几通未接来电,手指一动,拨了回去。 「喂,霍先生?」 「是我。」 「是这样的霍先生,」电话那头的刘妈声音透着几分不安,「昨天白少爷没回家,今天一早他突然回来,一进屋就收拾了东西出来,还说他要走,不在这待了。」 「他要走,为什么?」霍闻远的声音似乎不轻不重。 刘妈却紧张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他了,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入v啦!我们崽崽急需要大家的安慰!(灌溉我吧~) 第23章 老人家明显是真担心了,霍闻远捏了捏眉心安抚:「别着急,他带着什么东西走的?」 「这个,我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看见抽屉里的银行卡,身份证都不见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 刘妈又说了几句话就挂了,霍闻远接着就翻出通讯录给白锦浓打了过去,但对方显示关机,根本打不通。 霍闻远皱着眉,昨晚连着今早的一系列遭遇本来就让他够烦躁的了,现在家里那小子还不接电话,搞什么,离家出走吗? 霍闻远在心里低笑了下,他现在没功夫去管那个小鬼,直接给张洛发了个消息,让他去学校找人。 结果显而易见,张洛压根就没找到人,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一致口径——白锦浓今天压根就没来学校,就算查监控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张洛也是急得不行,可他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那头的祖宗还是不接。 他都差点怀疑白锦浓是被人绑架了。 白锦浓当然没被绑架,昨天晚上他在路边瑟瑟发抖哭完了,就直接打车找了个酒店。 打车和开房的钱都是他从男人书房抽屉里偷偷拿的现金。 一进酒店房间,第一时间就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感觉肚子有些饿了,白锦浓本来想吃点东西,可是嘴里难受得要命,他强忍着吃了几口东西就再也咽不下去了,气的他把桌上的面包一甩,愤愤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该死的霍闻远!老变态! 白锦浓气的眼睛发红,恨不得把人撕了,但他也只能这么泄愤地对着空气踢几脚,骂几句混蛋,现在他是决计不敢再见那个男人了。 别说见了,连想都不敢,任谁经歷了这种事都不敢去回想的。 只是这奇耻大辱,不想又恨得牙痒痒,白锦浓后悔从车里逃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有把男人的车钥匙和手机带上,就该把这两样东西带走,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去吧! 现在后悔也没用,世界上就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白锦浓牵扯到伤口,顿时皱起了脸。 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了,他受了那样的刺激,又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是又累又困,干脆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白锦浓没被饿醒,倒是被喉咙眼的灼烧感给渴醒了。 怎么说呢,嗓子火辣辣的,比之前还要烫,一张嘴说话都疼,搞不好还真是发炎了。 白锦浓撑着虚弱的身体倒了杯水,温热的水已进入口腔,就刺激地受伤的地方一阵刺痛,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痛苦无比。 不行,还得去买消炎药。 尽管不愿意出门,白锦浓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了,他头上罩了里面的连衣帽,口罩一戴,来到路边的一个小药店,进门冷冷说了三个字:「消炎药。」 老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听这话就笑了:「这消炎药还分好多种呢,你是要买哪一种?」 他的笑里明显带着调侃,看他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白锦浓下意识皱着眉头:「我要治喉咙痛的。」 「哝,用这个。」老闆从下面拿了一个白色的盒子,白锦浓看都没看就给了钱,没多说一句话。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闆还故意在身后说了句:「要是过两天还没消,就去医院看看,年纪轻轻也得多注意身体!」 第41页 白锦浓就当那人在发神经。 他回去,就着水吃了两片药,然后接着继续躺在床上,刚躺下又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去餐厅买了点粥喝了两口。 可能是因为口腔受伤的原因,不管吃什么到嘴里都没什么味,他真是一点食慾都没有。 另一边,张洛找了半天没消息,只能如实跟老闆汇报: -霍总,学校里我都问遍了,没找到人,他们说白少爷今天压根就没来,没人知道他在哪。 霍闻远开完会之后看到的这则消息,直接皱眉,没去学校? 霍闻远之前还不相信对方是离家出走,但现在都找不到人,还能去哪了呢? 只能是离家出走了。 可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明明都已经要住宿了不是吗,难道他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就这么不想看见自己? 想起少年那天当面摔门的场景,霍闻远轻轻吐了口气。 他头一次这么没有头绪,但是当务之急不是想为什么,而是先把人找到。 那张卡里只有每个月固定的一千块钱,他走不远的。 回头,霍闻远直接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联繫所有的酒店,从今天入住的人里找到白锦浓这个人。」 a市的酒店大大小小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家一家的查也是很麻烦的事。 对此霍闻远给的回覆是:「先从小酒店开始查,他没有那么多的钱。」 虽然范围缩小了,但实际找起来还是很麻烦,因为小酒店遍地都是。 霍闻远坐在办公椅上揉眉心,他觉得今天无与伦比的累,不止工作上操心,还好找一个离家出走的成年人。 是啊,都已经是满十九岁的成年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真是不让人省心。 想到这儿,霍闻远再次后悔一时心软答应袁枚这件事了,给人看孩子,他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更何况脾气还这么对不上,怎么能处到一块去呢? 他苦笑两声,接着站起来,看向窗外。 从三十几层的高楼往外看,街道喧嚣依旧,往下看是忙忙碌碌的人影,往上看是湛蓝明媚的天空,每个人都想活成一片悠闲自在的云,可每个人註定只能成为碌碌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看着这些,霍闻远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这么十几年如一日地工作、生活,连机器人都会累,更何况是他这样有血有肉的身躯。 只不过他大多时候忽视了这种感觉,不去刻意想这些,可偶尔他一人独处,看着窗外热闹的人群时,孤独和疲惫还是会涌上他的心头。 如果没有外界打扰,他会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好在没多久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霍闻远接起来,问:「怎么了?」 郝然喘气的声音传过来:「霍哥,我、我他妈可把那人给你逮着了!好傢伙,给你下了药居然扭头就去勾搭了别的男人,我还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属兔子的,没想到这丫的是属狐狸的!」 霍闻远听完沉声:「你说什么?」 郝然哼哼一声:「我说——那个整你的小兔崽子,被我逮到了!就在昨晚,那丫的正要脱衣服办事呢就被我的人给揪出来了,在爷的底盘上干了坏事,还想再勾个冤大头,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九尾巴狐狸精了?」 「昨天晚上?」霍闻远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立马问,「你抓到他的时候是几点?」 「几点?好像是你刚走没两个小时,我当时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想着你可能在办事,就没打扰。」说完又压着声儿,「怎么样霍哥,你那火消了没啊?」 郝然问这话的时候,那头的男人早就被前面那句话给惊住了,霍闻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忽视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他这头没说话,那边郝然就疑惑了:「怎么了霍哥,你不会现在在医院吧?」 霍闻远皱着眉,声音很沉:「没有。」 「那你……找了人?」 这回霍闻远彻底沉默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但他现在必须确定一些事。 「你确定他昨晚上一直就没有离开酒吧?」 郝然说:「对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傻,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人呢现在还在我这,是报警啊还是私了霍哥你一句话!」 霍闻远敛声儿:「直接交给警察吧,我还有事需要确定。」 挂断电话之后,他直接表情凝重地调出了昨晚的行车记录仪,霍闻远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 他一直以为昨晚的人就是给他下药的男孩,可是郝然的一通电话却告诉他不是。 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想到这儿,霍闻远就有些烦躁。 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是别的人,自己逼迫着人家做那种事,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那也是在犯罪。 霍闻远的思绪开始紧绷,但他不是逃避责任的人,对,先找到人好好解释清楚,如果对方同意,他可以赔付对方足够高的赔偿,如果对方非要走法律程序,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到最后的结果,霍闻远深吸了口气,打开视频的时候他的心态还算镇定。 他把视频切到了昨天晚上临近九点的时候,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第42页 视频里的影像也是昏暗的,只有从窗里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 一开始是他自己脚步匆匆进了驾驶座,而后,一个男孩儿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就在他慢慢转头的下一秒,霍闻远瞬间瞳孔巨震,浑身的血直接冷了下来。 他看清了屏幕里的少年,一头刚染过的黑色短髮,漂亮到过分张扬的面孔。 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闻总吗,怎么一个人喝成这副鬼样子?」 略带调侃的话音直接让男人僵住,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轰然碎裂,眼神里的震惊直接把那副冰冷的面孔狠狠撕了个粉碎。 怎么会是他! 怎么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明天给大家发红包! 第24章 太过震惊的事实让男人有些唿吸困难,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眼前的画面还在一帧一帧地闪过,他是怎么飙车的, 少年是怎么夺走他的方向盘的, 还有接下来,他是怎么强硬地扯过对方,捏住他的下颌,狠狠逼迫他的。 这一切像是重新发生了一遍, 就算他再不相信,在这铁证面前,他都无可辩驳。 是的, 他对着自己朋友的儿子, 那个叫自己叔叔的少年, 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关掉视频, 霍闻远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他的表情依然沉默, 可他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多久没有尝过这种恐慌的感觉了? 心跳快到几乎要超出负荷, 脑子里像是裹着一团乱麻。 他忽然想起来, 自己不久之前还嘲笑少年这么大的人了还搞离家出走,却没想到原来是自己错了。任何人遇到这种事, 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他这个施暴者,更何况还是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高中学生。 少年压根就不是赌气离家, 而是直接逃走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 霍闻远心脏勐然缩紧, 半边肩塌了下来, 只觉唿吸都不顺畅了。眼神发空望着桌面, 恍然又想起之前在车里浑浑噩噩的时候, 似乎听见了少年叫过他霍叔叔。 霍叔叔……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叫自己霍叔叔呢? 霍闻远唿吸艰难,脸色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试着把这场失误归罪于药的错,可最后却始终绕不开那声针扎一般的霍叔叔。 他是明明白白听到了的,但却一厢情愿把人当成那个始作俑者,抱着惩罚的心态去逼迫人,把不该发泄的怒气和欲.火全都发泄在了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错成这样,他还想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这完全说不过去。 男人双手捧着脸,努力克制着内心涌起的不平静。 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犯下煳涂,已经够让他后悔的了,就算是之前跟家里人出柜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心焦火燎。 只是局面已经这样了,再嘆气也无用。 犹豫了一下,霍闻远还是给人打了电话过去,不出所料,对方依旧关机。 男人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揣了回去,他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在李秘书惊讶的目光中疾步离去。 「唉——霍总,后面报告还没听完呢!」 秘书的喊声没能让人停住脚步,等再抬头的时候他人早就进了电梯了,那急匆匆的样子,像出了什么要紧事似的,搞得身后一众员工纷纷疑惑,凑在一起说: 「霍总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匆匆的样子呢!」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后续报告都不听了,八成是家里头出事了。」 「谁知道呢,霍总这都还没结婚呢,可能是那位二少爷?」 「呵,万一是小情人呢?」 话题扯到这上面,有人酸熘熘:「没万一,我们霍总洁身自好着呢,这几年就没见他身边有什么人……」 公司的女职员们叽叽喳喳了一番,眼神却往李秘书身上看,仿佛期盼着从她嘴里探出些什么八卦来,可惜,李秘书啥事都不知道,她自己还惊讶着呢。 跟在霍闻远身边这么长时间,她就没见过自家老闆什么时候急成这个样,就算是公司最重要的项目出了问题,他都能镇定自若稳如泰山,像现在这样急匆匆往外跑的样子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如果有,那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李秘书这样想着。 另一边,霍闻远下楼之后亲自打给了其他酒店的人,千万叮嘱必须尽快把人找到。 酒店的经理好奇问:「您要找的是霍二少?」全a市的人都知道霍闻远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 「不是。」男人先是否定,接着又压着声音,「但跟他一样重要,我是他的……叔叔。」 叔叔啊。 那头一听这关系,立马打包票说:「您放心,这么大个地儿,找个人还不容易?我们一定替您把孩子找到!」 「那就拜託你们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恳切,真像是丢了孩子无所适从的家长一样,任谁听了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恳求的话还是从这样一位有名的企业家嘴里说出来的。能让这位老总亲自打电话来说的,离家出走的那位肯定不是一般的祖宗。 就算不为了酬金 ,能攀上点人情也该卖力去找。 一上午的时间,霍闻远几乎都在打酒店的电话,他是真的担心,那小孩儿身上就没几个钱,人又不擅长自理,脾气还倔强成那样,要是惹出什么乱子,闹出点什么事的话…… 第43页 霍闻远头痛抚额,实在不敢往坏处想。 回到别墅之后,霍闻远又问了一遍昨晚的情形。 刘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僱主突然又想起了这茬,但还是回想着说:「白少爷是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回来的,当时天太黑,我还没看清他的脸,人就直接上了楼,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不搭腔儿,出来的时候就只管收拾东西往外走。我说先给您打个电话,他就生气说不用了,反正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然后这人就这么走了。」 刘妈的语气还带着点自责,她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要是再年轻一点肯定就把人追上了。 但霍闻远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听完嘆了口气,问:「他当时身体看起来怎么样?」 刘妈说:「白少爷走路很稳当,就是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瞧着……可能是嗓子不舒服。」 霍闻远闻言疲惫垂眼:「我知道了。」 嗓子不舒服,当然也是因为他。 「那白少爷他……」 「我会去找回来的。」 刘妈听着这话,眼里多了几分惊讶,她在这个家里当保姆这么多年,经常听到僱主说的是「让人去找」,而他这次说的是「我去找」。 她心里惊讶僱主怎么突然对这位不讨喜的小少爷上了心,正要去打量男人的表情,可他好像是不欲再多说的样子,转身疲惫地上了楼。 另一边,学校正在进行本学期第一次月考,高三第一次月考总归是要重视的,为了保证这次考试的秩序性,监考前校长还特地给老师们提了个醒,要求监考要睁大眼睛,凡是作弊的一律零分处理,尤其是带手机作弊的。 班主任也在考试前强调了考试纪律,但还是有人顶风作案。 抓住作弊的当场通报上去,过后还要请家长。 第一场考试风波过去,后面几场就没有怎么敢作弊的了,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高三8班最后一排男生站起来问:「谦哥,考得怎么样啊?」 霍少谦仰着个脑门,一脸不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他嘴上说得不在乎,心里却暗暗高兴,题目不怎么难,基本都在范围之内。 等成绩出来,估摸着还能上几个名次,这下他哥不会骂他了吧? 他哼哼两声,收拾书包背上:「哥们我先走了啊,下周见。」 后面男生睁大了眼:「谦哥,你不跟我们一块玩儿了?待会儿有妹子跟我们一块呢!」最后一句悄没声儿的,生怕人听见似的。 霍少谦愤愤:「德行!上次去过一次了,我要再找藉口出来,我哥不得打死我,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去吧。」 说完,挎上书包走了。 身后小弟们: 「谦哥慢走!」 「谦哥再见!」 出了校门口,意外的,是张洛来接的车,他左右扫了一眼,问:「白锦浓那小子呢?」 张洛苦笑:「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说完霍少谦直接愣了:「离家出走?他?」 他这表情,明显是不怎么相信,想想这人之前耍脾气顶撞人的那股兇恶劲儿,离家出走也不是他的风格啊。 估摸着闹人玩呢。 张洛却一脸愁容说:「是真的离家出走了,霍总现在正着急找人呢,公司的事都放下了,怎么说呢,就挺着急的。」 霍少谦一听,直接哦豁了一声,又纳闷:「不是,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啊,我哥又打他了?」 张洛一听,笃定的语气:「没有的事!」这两天霍总一直在公司呢,哪有时间跟个小孩儿斗法,更何况那位少爷的脾气是个肯挨打的主儿? 接着又嘆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才着急,按理说他都申请住宿了,不至于现在离家出走吧。」 说完这儿,霍少谦突然「啊」了一声,说:「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了!」 几分钟后,霍少谦回到家,被问的第一句就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霍闻远语气冰冷,疲惫的眼底有些泛青,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点着太阳穴,那姿态,不像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倒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汇报。 霍二少爷反射性挺直了腰杆,咽了口唾沫说:「我是猜的……就是我听我们班其他男生说的,白锦浓不是想要住校吗,隔壁班宿舍有两个空位,但都不想让白锦浓住进去……」 「不想让他住进来?」男人眼神看过来,「为什么?」 霍少谦犹豫说:「还能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孤立他呗……」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不动声色的男人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掷在了地上,啪啦一声,脑瓜子跟炸了花似的。 紧接着就是一通发火:「孤立?想住个宿舍都得听他们的?这样的事学校还由着他们来?!」 男人罕见发这么大脾气,霍少谦直接吓得缩在那儿不敢动,刘妈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也没敢过来。 接着就见男人脸色铁青拨通了电话:「喂,是李校长吗,我是霍闻远……没多大事,就是我们家小孩儿在您那儿受了点委屈……误会?李校长,我投钱给学校捐楼,不是为了让我的孩子受到排挤的!他打架不爱说话,这都不是他该受排挤的原因!作为校长,我想您应该重视这件事!」 第44页 挂完电话,霍闻远松开领口仰头舒了一口气,生气伤身,他已经许久没这么大动肝火了。 旁边,霍少谦傻愣愣站那儿:「哥,你、你别生气……」一边说嘴唇还哆嗦,估摸是被他吓着了。 霍闻远终于缓和脸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去写作业吧,待会儿下来吃饭。」 霍少谦脑袋捣蒜似的点头,憋着气跑上楼,直接唿了一声。 妈呀,吓死个人了! 作为从小被打到大的熊孩子,霍少谦对他哥的恐惧可谓是刻在骨子里的,表面上温润谦和,生起气来一个脸色就能把人唬住,可他哥生气向来都是冲着他的,对着外人那向来是彬彬有礼,就算是看不惯的人和事只会藏在心里,不动声色私下处理,像这样完全不顾风度冲着校领导发火这还是头一次呢。 回想刚才的场景,霍少谦不得不承认他哥真的是很霸气,可一想到他为什么这样,霍二少爷又顿时噘起了嘴。 什么叫他们家孩子? 白锦浓什么时候成他们家的了? 比起霍少谦的心惊,霍闻远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刚刚发的那通火有什么不对。 人还没找到,又听说在学校被孤立,哪个当长辈的能不心急呢? 可是他心急得太晚了,霍闻远知道自己失职,前天晚上的事更是错上加错,他想要挽回,可是到现在连人都没有找到。 霍闻远心里烦躁得很,当天晚上饭都没怎么动筷子。 事实上白锦浓哪都没去,他就待在那个昏暗的小酒店里,孤零零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昏睡了将近一天。早上睡醒的时候起来喝口水,刚走两步呢就觉得浑身晕晕乎乎的,一摸额头,发觉那里有些热。 白锦浓虽然不是个能自理的人,但也知道这是受凉发烧了,便打电话让送外卖的帮忙带了点退烧药,吃完药喝了水就躺回了床上。 他手机没开机,外界谁都不想联繫,干脆就这么在这里躺尸,想着什么时候没钱了什么时候再想办法。 他都不知道外面为了找他都已经兵荒马乱了。 霍闻远动用了几十号人去找,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等来了消息。 来电话的时候还是凌晨,天没亮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边的人说:「霍总,人找到了!就在青年路那边,一家xx酒店!」 「你确定?」 「确定!我问过酒店老闆了,给他看过照片,确实是白少爷不假!」 听完这话,霍闻远果断翻身下床,一边提鞋一边慌张嘱咐那边:「好,好……你们先别惊动他,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门,连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电话里说的那个酒店离公司很近,只是位置有点偏,找了两天才把人找到,这让霍闻远有些懊恼。 但他此时也顾不上恼火了,他更多的是紧张。 酒店的老闆认识他,并没有拦着,他拿了门卡就往电梯走,等走到少年房间门口时候却骤然顿住了脚。 之前一心一意只想快点见到人,现在人就在一门之隔,他却不大敢进去了,像是面前横亘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霍闻远捏紧拳头,復又松开,说来可笑,他都快四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见一个臭小子吗。 可他就是怕啊,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都还记着呢,没忘。 里面的人见了自己会不会生气地瞪着他,骂他老混蛋,喊着让他滚出去呢? 说不定,还会被打呢。 他这模样落在酒店经理眼里还以为是在压着火呢,便弯腰上前:「我去把小少爷叫出来?」 男人摇头:「不用,我自己进去吧。」 说完,把手里的门卡贴上去,只听「滴」地一声,门开了。 此时是凌晨四点,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只有半拉的窗帘那儿投过来一抹亮光,淡淡的光晕投在了隆起的被窝里,那费心找了几天的人就安静缩在里面。 霍闻远没来由屏住唿吸,他放轻脚步无声地来到床前,高大的身形在床边投下了一团阴影,而被阴影笼罩的人压根都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安安静静,猫儿一样的姿势,唿吸酣甜。 因为背对着这边,少年整张脸是藏着的,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这样的少年太过温顺乖巧,完全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影子,仿佛剥去了坚硬的外壳,露出原本柔软的肚皮来。 安静美好的样子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人,霍闻远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走远一些,拿出手机给张洛发了一条简讯:人找到了,叫其他人回去吧。 张洛很快回覆:霍总,人在哪?需要我过去吗? 霍闻远:不用,这边我来就行。 消息敲完,霍闻远转身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个点出来本来就尴尬,他又不能把人叫起来,就算叫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该怎么跟少年解释呢? 说这一切都是意外,说他只是把他认错了人,请他务必原谅自己。 可这么干瘪的解释,谁会信呢? 霍闻远嘆了口气,跟酒店的经理打了个招唿之后,就守在了房间里,想着一切等少年醒来再说。 可他坐在床根儿没多久,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哭音:「不要……放开……」 第45页 听见动静,霍闻远几乎一下子将嵴背挺直了,他紧张地低头查看,发现少年人眉头皱得发紧,不由问道:「怎么了?」 噩梦里的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那层浅薄的眼皮子下面眼珠子乱晃,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不……放开我……」之类的呓语。 刚开始动静还小,过了没几秒就开始咬着被子在那里呜咽,声音又低又哑,哭着哭着又开始咳。 霍闻远直接被他这反应给吓住了,镇定下来之后下意识就想伸手安抚他,可是一碰到少年的身体,那滚烫的热度瞬间就把人的指尖给烧着了。 霍闻远的脸色陡然凝重,接着没有犹豫迅速把床头灯打开,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原本无意识低吟的少年不适地皱起了眉头,而他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也暴露在了灯光下。 不止是脸,床上的人连着脖颈都被烧红了,浑身被汗浸得湿漉漉,嘴唇却因为脱水而泛白干裂,更可怜的是他被噩梦给魇住了。 那呜呜呀呀的可怜样儿直把男人看得心脏一紧,不敢想他这都烧成什么样儿了。 不敢耽搁,霍闻远直接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往外走,接触冰冷的空气,怀里人直接打了个冷战,霍闻远低声在他耳边安慰:「乖,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别怕。」 可惜哄人的话不管用,最后白锦浓大概是被冻醒了,身体止不住地打颤,他虚弱地扯着男人的衣襟,眼睛无力地睁开了一条缝,看清人之后张口:「我不要你……放开……」 闻言,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知道,白锦浓已经醒了,而他刚刚那句话,完整的意思分明是「我不要你抱,放开我」。 霍闻远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稳稳抱着人,疾步从酒店出来,一路下来,白锦浓都扯着他微弱地挣扎。 他的嗓子受了伤,说完一句费劲地很,可就算急红了眼睛男人也不搭理他。 霍闻远把人抱出来,酒店经理就围了上来:「霍总,这是怎么了?」 「他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男人一边说一边疾步往外走。 经理见状立马说:「我在中心医院有个朋友,我给他打电话,直接安排床位!」 「有劳你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挑三拣四了,得赶紧把人送医院把烧退下来。 说完霍闻远抱着人径直走向车边,只是这时候怀里没有力气的人却突然挣扎地嘶叫起来:「不!我不要上去!你放开——」 那声音干哑极了,还带着极大的恐惧,霍闻远没想到少年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被挣得一个趔趄,险些把人摔在地上。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险些惊掉下巴,但谁也没有愚蠢地问什么。 霍闻远被折腾的一头汗,最后是硬生生把人抱上车的,拉开车门,直接把人塞进副驾驶座上。 接着上车,锁门。 听到车门「咔哒」一声被锁的时候,原本情绪失控的人更加激动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喊: 「不!不——我要下车!你让我下车!」 一边喊还一边使劲蹬踹拍打,车里空间小,霍闻远避不开也没打算避,就这么被人泄愤似的抓了好几下,头髮乱了不说,脖子还被挠红了,从后视镜一看,这副模样实在跟集团老总扯不上关系,倒像是街头被恋人抓包的负心汉,满脸狼狈的模样。 霍闻远脸色难看,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只能住着少年的胳膊温声劝道:「你先别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现在烧得很重,我要带你去医院。」 可白锦浓现在压根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眼里只有恐惧和不安。「我不!我要离开,我不要跟你待在这辆车里!」 男人头疼道:「你不要这么闹了,先去医院,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我不!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边骂边哭,眼神还恶狠狠的,压根不听人说话。 霍闻远没办法,狠狠心压下嘴角,表情倏然变得冷酷,他攥着人胳膊强调:「听着,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跟我去医院,要么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再来一遍,你选哪一个?」 话音落下,白锦浓直接傻眼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 可下一秒男人的手覆上他的嘴唇,用力压着,像是暗示又像是警告。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固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声音却抖得厉害,想起那晚男人对他的逼迫,羞耻的姿态,还有空气里瀰漫的气味儿,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不想还好,一想起来,眼泪又开始流了。 霍闻远硬着心肠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眼窝很深,说话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白锦浓恨极了他这模样,可到底那晚的惊悸还没忘,胸口一起一伏之后咬牙说:「我选第一个。」 说完就安安静静坐那儿,一双眼睛还通红地盯着前面,较劲一样。 霍闻远直接松了口气,没再说多说什么,松开手给人繫上了安全带,接着就开车往医院赶。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霍闻远不开口,白锦浓更不会主动说了。 实际上他脑袋昏昏沉沉,唯一攒的那点力气全用在沖男人发火上了,撒完气之后眼皮子沉得很,可他偏偏强忍着没有闭眼,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第46页 被小孩儿这样提防着,霍闻远的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可这时候解释再多对方也听不进去,干脆就不说了。 霍闻远加快速度,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被他缩成十分钟,一进医院就不顾白锦浓的挣扎强势地把人抱进诊室,严肃地对医生说:「他发烧了,医生。」 医生忙取了温度计,一量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四十一度,怎么才送来?」 霍闻远低头:「有点事,耽搁了。」他没说小孩儿离家出走的事,只担心他的病情。 之后进了诊室,医生问:「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大概是两天前。」 「烧了两天才发现?」医生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当爸爸的?」 显然,医生是把他误会成孩子的父亲了,男人也没有反驳,低声说:「是我的疏忽,医生,他不打紧吧?」 医生冷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父母,天天就知道工作,对儿女不闻不问,这幸亏是早送来了,再烧下去,真出事了看你们怎么哭去!」 这话说得太不留情面,一旁的实习医生看了都吓得心脏勐跳。现在像他们导师这样有脾气的医生不多了,年轻的父母受不了挨骂,搞不好就闹成医患纠纷。 但难得眼前的男人只是连连点头,等人进了诊室,接着就去缴了医药费,跑完腿之后就在坐在一旁等待。 实习生悄悄给他用纸杯接了一杯水:「霍先生,您先歇会儿吧,发个烧而已,我们老师故意说重了,您别太担心。」 男人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接他手里的水,他眼神一直望着病房门口,表情跟绷紧得弦儿一样。 那样的表情叫人看了总是不落忍的,实习生闲着没事儿就跟人聊了一会儿,问那小孩儿是谁,男人不太有聊天的欲望,淡淡吐了几个字:「朋友家的小孩儿。」 实习生一听,直接惊讶:「朋友家的孩子您都急成这样啊,看不出来您还挺在意那小孩儿的,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您的一期採访,还以为您不喜欢孩子呢。」 霍闻远抿着嘴唇,想说他就是不喜欢小孩儿,也没有他嘴里说的那样重视病房里的人,这不过都是他的负罪感而已。 只是还没张嘴,医生就面容严肃地从里面出来了。 男人赶紧上前:「怎么样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老头表情十分不客气:「给他挂了点滴,烧退了就没事了,只是作为家长,你知道你的孩子经歷了什么吗?」 霍闻远僵在了那,这表情落在医生眼里被当成了疑惑。 「哼,他现在烧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口腔多处磨损发炎,作为家长,我希望您能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孩子,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霍闻远的脸色白了,整个肩膀颓着。 他站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少年经歷了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 他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只是这些话羞于启齿,霍闻远最后只是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大半夜麻烦您了。」 说完,医生二话不说走了,霍闻远则走进了病房。 原本霍闻远是想一直陪着小孩的,可大清早手机就嗡嗡个不停,他毕竟是公司老总,不能放着公司事务不管,便只好叫了看护过来拜託照顾,他则站在医院外面的走廊里,用身上唯一的通讯工具挨个处理信息邮件。 此时天还没透亮,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幽明的光,映着男人刚硬俊美的侧脸,霍闻远不大习惯用手机打字,微微皱着眉头,删删减减发了几段话。 把该处理的文件都处理了,又跟各个项目负责人询问进度,会议更是能推迟的推迟,不能推迟的约定晚上的时候集体开视频会议,至于其他的小事全交给底下的人去做,拿捏不准的再来问他。 这样仓促的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氏老总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好在他手底下的人都还本分,交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多嘴问别的。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霍闻远转身进病房,看到护士正在起针,便低声问:「他还没醒吗?」 护士说:「病人需要休息,估计得晚一会儿,您要是没事儿可以先去吃饭,顺便给病人带点清淡的东西。」 这话直接提醒了霍闻远,小孩儿生病这几天估计没怎么好好吃饭,醒来该饿了。他交代了陪护几句就匆匆走了出去,原本是想打电话给家里刘妈,做点吃的带过来,但考虑到来回的时间和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买点什么好呢? 小孩儿吃饭就跟雀儿一样,胃口挺挑,不吃香菜,不吃肥肉,也不吃海鲜,外面摊子上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 可他爱吃热乎乎的灌汤包,也爱喝甜丝丝的玉米粥。 虽然挑,但也没有那么难伺候。 霍闻远离开医院之后就开车去了街上,他平日里除了出差和必要的酒席之外,都是两点一线,就算是偶尔买快餐也是让下面的人去买,对于这附近卖什么吃食还真不了解。 他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家稍微干净正规一点的灌汤包小店,可惜人家这里粥已经卖完了。 又兜了一圈,才在一处不足两米宽的小店门前停下。 抬头,招牌上明晃晃写着「包子豆浆油条粥」几个字。大概是开了很多年了,门牌上的颜色都被晒得有些发白,边缘的地方还有裂缝儿和积灰。 第47页 霍闻远皱皱眉头,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向来不踏足这种卫生不达标的小门店。 正犹豫着再往前走走呢,屋里就出来一个繫着围裙提着脏水桶出来的女人。对方看也没看,直接往门口水泥地上那么一泼,好巧不巧,溅起的泥点子直接落在了不远处崭新锃亮的皮质鞋面上。 霍闻远当场黑了脸,而店里的老闆娘也终于看到了门口西装革履的客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位老闆,您是要买点什么啊?不进来坐坐?」 女人的眼神发亮,毕竟眼前这男人长得英俊高大,衣着又考究,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个有钱人,他们这地方是门面小,进来的都是上班族,小白领,人家这一看就是贵客。 只是这贵客的表情有点冷,他站在那冷冷扫了一圈,像是放弃了什么坚持似的,吸口气问:「你们这有粥?」 老闆娘表情一顿,尴尬说:「我们这只有早上卖粥,中午的时候卖盒饭,您要不买盒来尝尝?」 霍闻远抿唇,神情看不出什么,说了句「不用了」,就转身欲走。 谁知老闆娘在后面喊了一句:「哎,等等!」 霍闻远闻言转过身,就听那老闆娘笑道:「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就等我半个小时,我给您现熬!」 于是,霍闻远站在门口,顶着日头晒了半个小时。 等粥熬出来的时候,霍闻远给了一张一百元的票子,还格外平淡地对人说了声谢谢。 老闆娘高兴,另送了他一个保温桶。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太阳正晒,霍闻远松开领口,袖口规整地挽了半截,提着灌汤包和熬好的玉米粥就匆匆上了楼。 到了病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抬头的那一刻,却猝不及防和里面的少年对上了眼。 霍闻远愣在那儿,白锦浓则完全是惊讶惶恐,像某种条件反射一样看到男人的脸就立马变了脸色。他嘴唇哆嗦着,瘦得尖削的小脸惨白,病号服下的身躯直接蜷缩起来,瞪过来的眼神又是惊惧又是愤怒。 恨不得要扑上来咬人的表情。 猝不及防对视了那么一眼,男人心下一慌,接着就掩饰地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来,可才迈了一步,少年就突然激动地沖人嘶吼:「你别过来!」 这一声像破碎了的风箱,沙哑地让人心脏揪紧,霍闻远不得不顿住脚,他抬头,平静的眼底分明涌动着什么,他盯着少年因为激动而恢復了几分血色的脸,缓缓开口:「对不起,我那天……」 「你闭嘴!我不想听!」霍闻远刚张嘴,就被冷冷打断,少年之前明明还慌张地要命,这会儿却满脸冷然,他的眼睛蓄了泪,但就是固执地不落下来。 那表情,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霍闻远就那么怔在那儿,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好像他再说话就是往人身上捅刀子一样。最后只能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温声叮嘱:「乖乖把饭吃了。」 霍闻远尽量不去和他对视,放下东西就默默离开了。 本来,他是想等人醒了把人接回别墅的,可现在看来,他连自己都不想见,又怎么肯回去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呢? 还是慢慢来吧。 男人的离开并没有让白锦浓放松多少,他坐在屋里,盯着对方的背影直到消失都没收回视线,好像这样能把对方戳成个窟窿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瞪得眼睛酸了,眼前又朦朦胧胧起了雾,接着才抖了抖睫毛,眼泪珠子就这么落了下来。 像受了委屈的雏鸟,把自己缩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喘气都用着力。 「呜……」 他闷闷地咬着牙哭,憋着劲哭,恨不得把男人给嚼碎了,只是他哭着哭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白锦浓红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唾骂:不争气的东西,我就是饿死也绝对不吃霍闻远给的东西! 狠话撂下,没出半个小时,肚子再次叫了起来。 这实在不怪他,早上一早就被带进了医院,中午也没吃东西,不饿才怪呢。 他现在躺着,就感觉上下肚皮贴在了一起,少年大概是没挨过饿,现在陡然来了这么一遭,实在有些扛不住。 更何况,桌上的灌汤包还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勾魂一般牵扯着他的肠胃,让他更加飢肠辘辘了。 关键是,之前那护工也没过来,出去之后都不知道哪去了,此时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做什么也没人看到。 白锦浓终于转了个身,歪着个头,用愤恨的轻蔑的眼神看了那桌上的东西一眼,好似一点也瞧不上似的。 瞧不上归瞧不上,可那眼神却一直围着那小笼包打转儿。 白小少爷犹豫地想,反正是他欠我的,我吃了东西他照样还是欠我的,只有傻瓜才会难为自己。 白锦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往外探了探头,看到窗外没人之后,这才心安理得伸手把包子抓了过来。 一口下去,鲜美的汤汁灌了满嘴,现下他已经退了烧,但口腔还是有些不适,只是对于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也顾不得这些,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然后又拧开保温桶,把暖唿唿的甜丝丝的玉米粥灌进肚子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他不知道病房门外的男人正偷偷贴在墙上听里面的动静。 第48页 霍闻远一开始担心他不肯吃东西才偷偷回来瞧的,想着如果他闹脾气不吃,就让护工过去,但意外的是,里面的人看起来并没有他想的脆弱,也不是个为了赌气就绝食的孩子。 这让霍闻远大大松了口气,想着小孩儿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就赶紧打电话给家里的刘妈,让她准备拿一身衣服过来,那头刘妈连连说好,挂完电话就忙上楼去了。 这边,霍闻远刚挂完电话不久那边郝然就打了过来,邀功说:「老霍,那小瘪犊子给拘进去了,哼,留了案底,他以后想找正经工作就算完了,就算出来干别的,那也别想在a市混了,怎么样,这回消气了没?」 他话说到一半霍闻远才想起这事儿,随便敷衍一句:「嗯,辛苦你了,这事就不用再管了。」 郝然听出他那边吵吵,问:「你在哪呢?」 霍闻远犹豫一秒:「医院。」 「医院?」郝然明显惊住了,随后小声,「你该不会是留什么后遗症了吧?」 霍闻远:「……不是我的事。」 「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药效还没退呢,哎我说,你那天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啊,是找人了还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我这边还有事,挂了。」霍闻远明显不想多说。 另一边,郝然再次气得跺脚:「餵?我还没说完呢!餵?」 靠,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通病吗?不听人说完就挂电话? 下一秒气完又觉得不对,等等,这人该不会……该不会真找人了吧? 操,要是真这样,他那晚的一番心血也没白费啊。 因为床位不够,时间又紧迫,医院给安排的是普通病房,几个床位挨在一起的那种,中间有一张空床,其他几个床位离得远一些,也还算安静。 此时,白锦浓就躺在靠窗的那张小床上,他像是睡着了,眼睛闭着,表情也安静,伸出来的手腕挂着点滴,冰冷冷的针头插.进青色的血管里,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霍闻远在床前站定,伸手轻轻探了探人额头,发觉没有之前那么烧了才松口气,他提心弔胆了太久,勐地放松下来还有种后遗症似的眩晕感。 但要说彻底放松也不完全准确,总归他要解释的话还没开口,不知道他醒了还要怎么闹呢。 霍闻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压根不知道如何沟通,这跟以往的矛盾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他这回是彻底伤了人,连迴旋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势利的成年人也就罢了,他完全可以用金钱或者其他利益作为补偿,可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耍脾气的小少爷,他完全束手无策。 当天晚上,霍闻远陪在床边守到了半夜,后来护士过来说有单独的病房空出来,男人抹了把脸说好,接着就一块儿把人转移到了vip病房。 之后霍闻远点头跟他们道谢,他温文有礼,长相又好看,几个年轻的小护士都给看脸红了,只是男人抬头的时候神情明显怠倦,好几晚没睡好的样子,护士见他劳累,就建议叫个陪护过来,男人闻言顿了几秒,说:「我先看着吧,等有需要再找你们。」 护士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出了门之后互相嘀咕:「刚刚那个病人家属好帅啊!好想问他要微信!」 旁边年长的说:「别想了,那个男人的年纪早就结婚了,你还想着倒贴?」 「谁、谁说他就结婚了?」小护士辩解,「我听赵医生说,他是咱这里最有钱的单身汉呢!」 「哼,单身也轮不到你,写你的病历本吧。」 「嘁,我也没说要轮到我啊。」小护士不满噘嘴,她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么有钱又有颜的男人到现在还不结婚,指不定是有什么隐疾呢,唉,可惜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浓崽要崛起啦!幸福的生活在等着你~沖鸭! 感谢支持!下一本《穿成豪门小辣o》求收藏! 简介: 【完结文戳专栏~】 **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林逸从没想过会穿到小众文学中的炮灰人物里——一个恃美行兇嚣张跋扈的底层作精omega。 把男主心仪的beta调走,逼他联姻,婚后肆意挥霍纸醉金迷,男主江北臣厌恶至极,发誓绝不碰他一根手指头。 最后撕破脸了还想要霸王硬上弓。 众叛亲离后,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 谁料某天一睁眼,自己居然又穿回来了! 回想起自己炮灰的人生,林逸心中飘过一句: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他擦擦眼泪,挺起腰杆,决定远离狗血剧情 ,认认真真拿起了自己的专业书。 江北臣狐疑瞪着他:「你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林逸:「老爷子说咱家缺个高知,我得努力。」 说完,点着个小煤油灯,挑灯夜读。 全家人都以为他是在装。 包括江北臣。 后来,星大的第一批录取通知书下来,直接闪瞎众人的狗眼。再后来,林逸荣获全星际十大杰出青年人物称号,无数荣誉加身。 他想,是时候准备离婚手续了。 转身的时候,男人站在门外,目光深凝:「老爷子说了,不让我们离婚。」 努力上进/毒舌/小漂亮受 x 严肃兇残/真香/宠妻狂魔攻 【注意啦!】 第49页 ●本文1v1,男主之前没有心上人!身心只有我们小可爱贴贴~ ●甜宠爽文,真香系列,欢迎来戳~ 第25章 这边, 刘妈收到僱主的嘱咐之后没多久就打车来了医院,霍少谦听着动静想要跟来,刘妈就说:「二少, 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你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没工夫操心你,你还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霍少谦撇嘴:「我那不也是担心那小子嘛。」 「用不着你担心,霍先生说了, 回头检查你作业。」 说完霍少谦直接愣了,操,不是说没工夫操心他的吗?还想着检查他作业的事呢? 霍二少想出去凑热闹的心情破灭了, 只好蔫儿着脑袋坐回了学习桌上。 另一边, 刘妈打车来到医院的时候, 看到僱主正站在病房门口跟人打电话, 侧面看过去, 男人的脸明显有几分憔悴。见她拎着东西过来, 就挂断电话问:「衣服带来了?」 刘妈点了个头:「都是新洗的衣服, 白少爷他怎么样了?」 电话里她只听了个大概, 说什么人找到了,在医院之类的, 别提多担心了。 好在男人安抚说:「已经退烧了,你进去看看吧。」说完, 侧身把路让开。 刘妈点头, 以为俩人是一块进去, 结果进门之后发现男人只是把门给拉上了, 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刘妈感到一丝奇怪, 但也并没有多想, 回头一看卧在床上的人时,立马心疼走过来:「我的小祖宗哟,哪有您这样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知道霍先生有多着急吗?」 白锦浓本来还脑袋发昏,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哼,他急什么?他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他表情愤恨,话说得更是咬牙切齿,像是上辈子的大仇还没报似的。 刘妈看了直嘆气,这么大气性,难怪连霍先生都要头疼了。 她劝道:「霍先生确实冷漠古板了些,但他还是担心你的,像这次,他连公司那边都不管了,专门来医院陪你。」 陪我?哼,他那是心虚吧。 白锦浓手指捏着被子想。 刘妈又说:「还有啊你被学校孤立的事霍先生昨天知道后直接就给你们校领导打了电话,发了好大火呢。冲着他维护你的这份心,你也别计较他之前凶你的事儿了。」 刘妈苦口婆心,满以为这孩子是能听进去的,可谁知对方只是稍一愣神,接着就把被子一卷,囫囵个把自己从头蒙到了脚,说什么:「我累了,想睡了。」 这摆明不配合的态度,直接让刘妈傻了眼,觉得自己苦心说的这一堆全都白扯了,把衣服放下,出门跟僱主聊了几句就失望回去了。 对此,霍闻远也没说什么,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犹豫着进门。病房里,少年正睡得香甜,比起凌晨那会儿面色已然红润了很多,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发出细小的鼾声。 霍闻远盯着少年的脸默默看了一会儿,接着又收回视线,把桌上的盒子扔进垃圾桶,接着拎着保温桶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对着门外来找他的护工说:「麻烦你照顾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作为集团公司掌权人,一连三天都见不到人,实在容易引起恐慌,再加上最近招标大会临近,他不得不回去协商统筹。 男人走后,护工就进了病房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发现对方还在睡之后就悄没声儿坐在了一旁玩手机。 游戏界面刚打开呢,下一秒病床上的人诈尸一样挺了起来,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机摔地上。 「那、那个你醒了?」 白锦浓面无表情把人扫了一眼,他头髮乱糟糟,眼神眉梢都带着股不好惹的漂亮,被这么个少年瞅上一眼,护工顿时有些心虚。上班时间看手机,别不会要被扣钱了吧? 结果对方懒懒问:「我叔叔去哪了?」 他口中的叔叔自然是刚刚离开的霍先生,护工说:「霍先生他去公司处理事情了吧,可能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去办。」 说完男孩儿就冷冷斜了他一眼:「那就麻烦你了,哥哥,我要吃街上的小笼包,你去给我买吧。」说完又补充,「哦,我现在身上没钱,过后你找我叔叔拿钱。」 护工尴尬一笑:「可是……霍先生让我在这儿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在这儿照顾,你要不去,我就告诉他你上班时间玩手机。」 威胁的话一出,年轻的护工顿时笑不出来了,直接认栽:「得,我去还不行,您等着啊,想吃哪家的?」 「随便。」 随便?随便是个什么玩意儿? 有钱人家的少爷可真不好伺候。 护工嘟嘟囔囔地出了门,而上一秒还安静无力的人直接一骨碌从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他迅速换上枕边的衣服,穿上鞋戴上口罩接着就冲出病房,这哪是一个生病的人,分明生龙活虎得很! 事实上白锦浓的烧早上的时候就已经退了,加上吃饱了饭休息了一天,这会儿身上的力气也全回来了。 之所以装得病恹恹的,就是为了等这个逃跑的机会。 一想到那晚男人对他做的事他就浑身难受,尤其是嘴里边犯噁心。那种被人绝对操控、匍匐屈辱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第50页 不行,他不能待在这,他绝对不要再被他找到! 白锦浓如愿以偿从医院偷偷离开,只不过现在他身上除了一部手机之外啥都没带,身份证件什么的还在原先的那个小酒店里。 白锦浓没忘这茬,在马路上随便拦了辆计程车,火急火燎地赶到酒店,结果开门一看,自己放在这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白锦浓魂都惊飞了,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怎么会不见了,难道遭了贼? 不可能啊,这里是酒店,到处都是摄像头,哪个小贼胆子那么大敢偷到这里? 白锦浓气得立马找到前台的人询问,说自己东西丢了,要求查看监控,结果对方直接说:「是这样的,您走的时候有一位姓霍的先生让人带走了您的东西,他说他是您叔叔。」 「你说什么?」 白锦浓简直不敢置信,愕然地站在那儿,接着一口血涌上喉头:「你们、你们怎么能不经过证实就随便让他拿我东西?」 前台平淡说:「霍先生有您房间的门卡,他说您是离家出走来到这儿的。」 到这儿,白锦浓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原本就恨霍闻远恨得不行,现在他又偷拿了自己的东西,仇上加仇,直接气地头顶冒烟,当即掏出手机,吧嗒吧嗒戳了两下屏幕。 那头的人隔了几秒钟很快接起来,似乎是有点惊讶:「餵?」 轻轻的一声,摩擦过人的耳边。 白锦浓咬着牙槽,语气不善:「你为什么偷拿我的东西!」 那边的人沉默了几秒,接着用那种气死人的平静口吻道:「我不是偷拿,只是代为保管。」 「代为保管?说的好听,偷就是偷!那是我的东西,你赶紧给我拿来!」大概是男人不在跟前,少年的声音没了之前的紧张不安,浑身开始扎刺。 那头的人沉了口气,似乎对他有些无奈:「……小浓,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他降低姿态,甚至是带了点求和的意味。 可少年一听「小浓」这俩字,当场就炸毛了:「你别叫得那么噁心,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去了,我要离开这,我要告诉我妈!我要让他知道她所信赖的男人是怎么欺负他儿子的!」 一句话简直成了火药桶,少年本以为那边的男人听了多少会感觉到紧张,可是对方却平静地回答:「你可以告诉她,不过请你先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吗!」 霍闻远抿着唇,半天没说话,好像这句话刺激了他的某根神经似的。 但那头的少年显然比他更激动,霍闻远捏了捏眉心,不冷不淡的声音传过来:「我只是想让你了解当时的情况,你听我说完,我自然会把你的东西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告诉你妈妈,也可以选择报警,我不会狡辩。」 男人说完这些,便挂了电话。 白锦浓在那头呆愣了几秒,接着才狠狠骂了句:「shit!」 这个臭男人!老变.态!明明是他做了丧心病狂的事,还这么淡定自若,报警,他以为他不敢报警! 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的公司、你的人生全部完蛋! 白锦浓狠狠地咬着牙,憋着一股气来到了警察局门口,可是他脚还没迈进去,就缩回来了。 被变.态老男人逼迫做那种事他实在说不出口,这实在太丢人了。 白锦浓咬着下唇,最终不甘地掉头离开了。 他在街上徘徊了许久,才悲哀地发现,这件事他真的对别人开不了口,就算是对自己亲妈也张不开嘴。 而且,只怕那个女人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之前还没回国的时候,他就听袁枚天天在他耳边说:「你霍叔叔是个很严肃正派的人,在他面前老实点,别给他添乱子。」 严肃?正派? 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伪君子!臭流氓! 好啊,他不是让自己去吗,他倒要听听他要说什么,最好录个音,当做证据,以后拿来要挟他。 白锦浓打好了主意,揣上了手机就直奔别墅而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霍家别墅内已经亮了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叮嘱,厨房里的刘妈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习惯折腾的霍二少也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客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家之主坐在沙发上,他两腿交叉,手里抱着一台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他整个人笼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的侧脸勾勒着迷人的弧度,只是他表情冷冰冰的,好像一个完美的机器,没有温度一样。 直到白锦浓走进屋里,故意发出响动,男人才闻声朝他看过来,眼中有了一丝变化:「你来了?」 没多少表情的脸,但白锦浓觉得男人的眼神很有质感,他冷哼一声:「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我拿完了东西就要回去。」 因为紧张,白锦浓说话都紧巴着,但就是不想让人瞧出来。 他不是来客套的,只想赶紧拿了东西赶紧走。 这样应付的表情,霍闻远却并没有计较,他眼睫微动,漆黑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波澜,将膝盖上的电脑合上之后接着就站了起来,声音温和询问:「你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坐下来吃一点吧。」 这话像是客套,又像是委婉的关心,可白锦浓不需要他的关心,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离开,哪有心思坐下来吃饭! 第51页 他嘲讽地笑:「霍叔叔,你要真关心我的话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早点解决完我早点回去吃饭。」 一句话直接把男人的话给堵死了。 霍闻远没有勉强,他知道此刻少年连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更不会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他沉了口气:「好,我们上楼去说。」 男人说完转身,抬脚上楼。 白锦浓跟着人进了书房,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心里反射性地缩了一下,尽管想要否认,可那晚上发生的事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过这他绝对不会在这狗男人面前示弱。 白锦浓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可下一秒就听人轻轻开口:「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男人眉宇间隐带懊悔,表情也难得诚恳,白锦浓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这跟他演戏呢。 他气愤道:「你跟我道个歉就完了吗?霍叔叔,你如果没别的要说的,我就走了。」他真的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儿了。 男人见他不肯听,立马着急跟上去解释:「我绝不是有意伤害你,事实上,那天晚上,我被人……下了药。」 下药? 白锦浓顿住脚,下意识就觉得男人是在找藉口,下药?谁敢给他下药? 可男人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谎,他直勾勾盯过来,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是一个男孩,和你差不多大,你上车的时候我药效发作,大概……把你给认错了。」 这话的可信度很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只是此时白锦浓哪还能那么冷静地分析,短短两句话一听,脑袋瞬间就炸开了花。 他有些茫然抬眼,掠过男人攒紧的眉心时忽然想到那天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一幕。 男人在电梯门口推倒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白锦浓脑子有点转不大过来,甚至有些怀疑男人这话的可信度,可转眼又想,就算是他被下了药认错人,自己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吧? 他受了那么大的屈辱,糟了那么多的罪,这男人一句两句就想给自己洗脱罪名? 想通之后照样恶狠狠地盯人,霍闻远并没有避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坦诚而平静的语气:「所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有意伤害你,但是我对你犯的错绝不会抵赖,你要是想给袁枚打电话,我不会狡辩,你要是想报警,我也不会拦着,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找律师。」 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闪躲,他说得很从容,眼里隐隐藏着愧疚,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只是认真地说完事情的始末,然后静静等待少年的回答。 一向只知道教训人的男人突然对着他道歉,而且还说要帮他找律师,这样的霍闻远让白锦浓有些手足无措。他一向想法简单,谁欺负了他那就恨那个人就行了,可现在的事实却是男人并不是故意的,那晚上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他没有一时兴起闯进去,如果他没有坐上那辆车,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锦浓愣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站在书房中央低着头,表情明显是错乱的,像是竭力想从杂乱的思绪中捋出一条思路来却苦恼没有办法的样子,最后竟然生生憋红了脸。 而从始至终男人只是在那儿静静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这样诚恳认错的态度倒叫人无法真的发火,那样绵密的眼神也让人浑身不自在。 白锦浓僵了一会儿,察觉到再不说话尴尬的就是自己了,他大脑还没转过弯来,舌头就已经卷了起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听完点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为自己辩解。」 「那我想要补偿呢?」 说完,霍闻远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对方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他用微微惊讶的眼神看向白锦浓,对方却忽的避开他的视线,慌乱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不报警,但是你要给我补偿!」 他语气听着不怎么有底气,耳多尖也微微发红,相比起迅速恢復镇定的男人,他这样幼稚的谈判手段实在太没有威胁性。 要是他面对的是其他人,在这场谈判里,少年毫无疑问会输的很惨。 霍闻远惊讶完就松了口气,不报警当然是最好的,他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到警察局或者媒体那里,能达成和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会尽量满足你。」男人的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很有力量,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 被这么盯着,白锦浓忍不住一阵心脏狂跳,他把这归结于紧张,但随后又不屑地想,这有什么紧张的?做错的人又不是自己。 这么一想,底气又上来了,他昂着下巴,咳了一声:「第一,你以后不准再教训我。」 他像模像样说完,霍闻远直接一愣,几秒之后回了句:「好。」 这一点他当然可以答应,沟通方式毕竟有很多。 见人答应,白锦浓勾着嘴唇:「第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话音落下,男人的神情明显有些迟疑。 白锦浓瞥了他一眼:「哼,又不是让你干违法犯罪的事,不过是使唤使唤你,你不答应?」 这话说的,好像他不答应就是犯了什么大罪一样。 第52页 霍闻远无奈,只好答应:「……好,还有呢?」 「最后一个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霍闻远在心里低笑,他想他应该收回自己之前在心里想的话,这哪是幼稚,分明是紧紧抓着他的把柄不放,开始反击了。 「所以,你现在要我做什么?」他像是接受了自己即将要被奴役的命运,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着波澜不惊的男人,白锦浓都觉得是自己亏了一样,他眼睛弯得跟狐狸似的,还冒着凶光,十分不客气地使唤人:「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吧。」 霍闻远挑了挑眉梢,表情有些复杂,居然让他做饭。 他问:「你确定让我做饭?」 「我确定。」白锦浓眼里恶意满满,他早就知道这男人有洁癖,也基本上没见他进过厨房,他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他要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霍闻远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厨房。 刘妈正在里面忙活,也没听清他们在说啥,不过看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气氛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 这会儿看见霍闻远突然扎进了厨房,刘妈吓了一跳,当即拦在人跟前:「哎呀霍先生,您怎么进来了,这里油烟重,您快出去!」 霍闻远摆摆手,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先出去吧,这里我会看着办的。」 刘妈一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什么意思啊?霍先生这是要自己下厨啦? 心里的疑问刚出来,就看见僱主已经把围裙挂在了腰上,他身形高大,粉色的格子围裙系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别扭得很。但他本人并没有在意,直到被差点被油烟呛到的时候,他才皱了皱眉头。 刘妈满脸震惊地走出了厨房,又看了眼那头坐在沙发上用眼神往厨房瞟的白锦浓,顿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锦浓却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这会儿他也不紧张了,不害怕了,胆子也壮实了。 那晚的事对他来说虽然是冲击不小,但仔细想想,不过是嘴破了,跟着发了几天烧而已。而且自己又不是女生,扭扭捏捏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只会让人笑话。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报復,这个老男人以前在自己跟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整天对自己摆着张冷脸,这回他定要他好看。 白锦浓剜着冷眼,眼里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冒,就想看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狼狈样,他都能想像出男人被油烟呛得咳嗽不停眼角流泪的模样了。 可惜,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厨房里,男人动作娴熟,他切菜的手法,动作,都透露着从容不迫。他笔直地站在那里,拿菜刀的手就跟敲键盘的手一样优雅,从远处看,身型更是迷人,宽肩窄腰,双腿很长又蕴藏着力道,背部的肌肉随着动作而隆起,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精悍有力的小臂。 这是一具完美的成年男性的身体,从头到尾没没得挑,动作优雅从容,禁慾中透着一丝性感。 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当然,也会让人嫉妒。 尤其是像白锦浓这种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高中学生。 白锦浓盯着男人的眼神越来越酸,过了十七岁之后,他的个子就一直停留在一米七八附近,因为从小饭量小,身板瘦得不像样儿,到现在都没长出块腹肌来。 白锦浓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喊了一嗓子:「我饿了!你快点呀!」他人往沙发上一歪,翘着一双又瘦又长的腿。 男人转头看过来,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映着一星火光,给人一种格外温馨的错觉。 「稍等。」 说完两个字,接着就加快了动作,没一会儿就熄火装盘。 桌子上摆了一盘青椒炒肉丝,一盘红烧茄子,还有一锅粥。 粥是刘妈之前在锅里煮好的,现在还热乎。 霍闻远还专门给人盛了饭,接着转身叫人,白锦浓骨头髮懒地在沙发上挨了一分钟,接着慢吞吞走过来,先是鼻子嗅了嗅,接着往桌上轻蔑地扫了那么一眼,最后才拿起筷子十分挑剔地拨弄了两下盘子里的青椒,语气酸酸的:「这能吃吗?」 他眼睛微微眯着打量,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似有灯光在上面跳跃。 霍闻远也不去顶他的话,只平静地看着他:「大概是能吃的。」 他这么多年没进过厨房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饭是什么滋味。 男人不接茬,白锦浓自然不好再趁机发难,冷哼一声之后就架着筷子把青椒拨弄开,夹起里面的一根瘦瘦的肉丝,他张开红润的唇,一口嚼下去,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也……太好吃了吧? 白锦浓简直不敢置信,这味道简直绝了,虽然不能跟专业的五星大厨相比,但这味道太合他的口味了。 够味!却没有那么辣! 霍闻远看着少年发亮的眼睛,忍不住问:「好吃吗?」 好吃吗?好吃也不能直接这么说出来啊。 白锦浓看着男人盯着他的眼神,顿时收起笑,板着个脸道:「一般般,凑合吃。」 他嘴上这么说,筷子却再次伸向盘子里,还装得慢条斯理,这么个小动作让霍闻远迅速勾了一下嘴角:「是么。」 他不在乎少年怎么评价,事实上这小孩儿的脾气也很好懂,向来口不对心,只要他吃得满意,嘴上不饶人他也可以装没听见。 第53页 谁让他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呢? 最终,桌上的两盘菜全都被清了,且大多是进了白锦浓的肚子里,饭桌上男人很自觉,几乎没怎么往那儿伸筷子,只寥寥草草喝了一碗粥果腹,还习惯性地往少年那头瞄几眼。 白锦浓吃完,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抬头就看见霍闻远正盯着他看,他的眼神似乎带了点笑意,但转瞬即逝。 白锦浓心道,他瞧着我做什么?我还不能吃这么多了? 一眼瞪回去,男人却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感,依旧盯着他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当然有。」白锦浓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什么?」男人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全然不在意他会提出怎么样的要求。 可他这边问出来,那边却半天没回话儿。 白锦浓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儿,大概是撑得头脑发胀,一时间居然也想不到什么。 想不出来只能随便编一个,便厚颜无耻提要求:「这样吧,霍叔叔明天早上叫我起床,然后送我去学校。」 霍闻远听完便答应:「可以,那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再叫我。」 他说完,便径直转身上了楼,步伐干脆利落,白锦浓看着他的背影,才一会儿的功夫,又是哪哪不顺眼了。 不过好在他吃人最短,没在大晚上的继续找茬,转身洗洗脸刷牙进屋,往柔软的床上那么一扑,一整天的疲惫和紧张全都烟消云散了。 尽管这事算是有了交代,但霍闻远却还没有完全放松,小孩儿的脾性,一会儿一个样儿,不小心盯紧点,怕还会闹起麻烦。 刘妈不知道僱主跟白家少爷之间的那点事儿,只以为是性格不合闹出来的,好在现在人找回来了,就偷偷跟僱主说:「这白少爷是消停了?我看今天在医院他拧得很哪,您怎么把他哄回来的?」 霍闻远遮掩说:「好好哄总能哄好,之前是我没什么耐性儿。」 刘妈听完讶然,头一次听僱主这样反思自己。 再想想刚才进厨房的时候,那白小少爷就一脸得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情形分明是被他给拿捏住了呀! 堂堂一个集团大总裁,又是这么冷傲的一个人,居然被一个小辈给拿住了,霍先生……他居然还不着急? 刘妈一时都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了。 只希望僱主是一时的宽纵,千万别真纵上了,要不然这长辈的架子可就难架起来了。 她不知道霍闻远长辈的架子早就已经摆不起来了,有哪家的长辈会用那种难以启齿的方式欺负人的? 也就是小孩儿脸皮薄至今没说出来,要不然他霍闻远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丢不起那张脸。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架子不架子的,把人哄好了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一早,霍闻远说话算话,在刘妈准备上楼的时候抬手制止了她。 「我去叫他吧,你去忙那边。」若无其事说完,也不看保姆的反应就起身上了楼。 二楼的布局跟一楼差不多,多了一个大的阳台跟书房,霍闻远的卧室在主卧,跟白锦浓隔着一个书房,霍少谦的则在最西面,离厕所最远。 此时,两个人都还没起,门内静悄悄的。 霍闻远走到门口先尝试敲了两下门,见没反应之后便直接拧门进去。这个门的门把手之前就坏了,一直还没有修,好在之前白锦浓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在门后面抵了一张椅子,基本没什么用。 霍闻远开门进来的时候,那小孩儿一点都动静都没听见似的,就这么安静蜷在被子里,把自己捲成一个蚕蛹,弓着身体靠着里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瓜。阳光照了他半边脸,微微发红,鼻息更是一喘一喘,睡得正香呢。 男人失笑看了几秒,没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迅速聚敛了神色,吐了三个字:「该起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自然叫不醒人,霍闻远不得不弯下腰,贴在人耳边喊:「醒醒,你该起了。」 事实上这声量也不大,但男人低头的时候鬓边的发茬不小心蹭了那敏感的耳垂子,白锦浓几乎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直接见鬼似的喊:「你干什么啊?!」 一边喊一边捂自己的发红的耳垂,眼里惶惶不安瞪着人,瞳孔紧缩,确实是吓着了。 罪魁祸首的男人后退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昨晚你让我叫你起床,忘了?」 白锦浓盯着他幽深的眼,一时有些怔愣,他方才正在做儿时院里骑马的梦,一时要他拉回现实回忆昨晚,难免有些恍惚。 但好在白锦浓还记得昨晚的青椒炒肉,想到青椒炒肉就想到男人进厨房的事儿,再然后珠子穿线儿的一股脑全想起来了。 他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掩饰性地往上拉了拉被子,尴尬说:「我这就起,你先出去。」 霍闻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人一走,白锦浓的脸就有些红了,有些羞愤又有些气恼,气恼这人一声不吭进了自己房间,羞愤自己居然傻不愣登大喊大叫,活像被人非礼似的。 那傻样儿被人瞧了去,还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他呢。 白锦浓把脸往被子上一捂,等那股臊意下去了,这才匆忙穿衣服起床。 第54页 结果出门第一眼,正好撞见了霍少谦。 对方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胡乱摸着墙出来的,这么一对视,直接定神耸肩,咋唿着走过来:「卧槽,你从医院回来了?」 他围着人转了这么一圈儿,看猴似的,白锦浓直接把人拍开:「你管得着吗?我爱咋地咋地。」 霍少谦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人,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不嫌丢人哪?」 白锦浓呛了一句:「你懂个屁。」说完,翻个白眼往下走。 霍二少被顶了这么两句,心里头不舒坦,跟着走下去,故意坐对面,将白锦浓上上下下瞅了一遍,阴阳怪气道:「某些人不是要住校吗,怎么,被排挤了这是抹不开面子了?」 这话一出,白锦浓差点没压住火,被找茬一次他也就忍了,断没有第二次的道理,正要红着脸跟人闹呢,一道严厉的声音却率先落了下来:「少谦,谁准你这样说话的?」 旁边,霍闻远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大概是要去公司,男人已然收拾好了行头,一身板正的西装,从衬衣的领口到延伸到腰际的褶皱都一丝不苟,他把外套放在一旁,坐下来的时候眼神还盯着自己出言不逊的弟弟。 霍少谦立马傻眼了,说:「哥!他自己离家出走给咱找麻烦!我还不能说他几句了?」 「要说也轮不到你来说,吃你的饭吧,这次的月考我还没问你。」 男人一句话成功让这位二少爷闭上了嘴,月考月考,这是故意堵他的话呢。 而且,怎么就轮不到他来说了?他白锦浓就是个寄养在这儿的,他没欺负他就不错了,说上那么两句风凉话都不行? 霍少谦心里头不服气,吃饭的时候嚼东西都比平时多用了三分力。 而白锦浓看着他吃瘪,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因为嗓子还是不怎么舒服,吃的很慢,但他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有什么异常,本以为这点不便没人注意,结果霍闻远在吃完饭的下一秒,就把一盒药放在了他面前:「这是消炎药,每天吃两次,一次两片。」 白锦浓被这一句惊得勐咳起来,一张小脸都咳红了,他瞪着眼睛看他说:「我没事了,我好得很。」说这话的时候还专门压着声儿,生怕被后面背书包换鞋的霍少谦听见。 霍闻远却没跟他扯皮,只说:「你不吃的是想再去医院吗?」 这话白锦浓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恰好霍少谦又在后头催:「走不走啊?再不走我都要迟到了!」 说完背上书包出去了,白锦浓没办法,只能迅速把药吃了,吃完之后直接对男人说:「以后不准你这么命令我。」 男人低头看着他:「这也是你要的补偿?」 「是啊。」他毫不脸红地承认,眼珠子贼熘熘的。 霍闻远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小孩儿一时拗得很,一时又大大咧咧的,才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忘了记恨人,见缝插针地跟他讲起条件来。 「好,我尽量。」 他这么说,接着抬脚出了门。 白锦浓跟过去,那边霍少谦正坐在车里探着头髮牢骚呢:「喂!你们怎么那么慢哪?再不走真要挨老严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甜宠的日子要开始啦!谁都别拦我!(ps:明天还万更~)宝贝儿们多多支持鸭! ………… 第26章 老严老严, 他还怕老严? 白锦浓懒得戳穿他,更不想跟这傻缺坐一块儿,直接上了副驾驶。 看着他坐进去的时候, 霍闻远还微微有些诧异, 但随后就被喊话:「霍叔叔,今天麻烦你送我们去学校了。」 「操,凭什么让我哥开车?张哥呢?」霍少谦左看右看都没看见张洛人。 霍闻远头疼上了驾驶座,说:「我没让张洛过来, 今天我来开车。」 什么玩意? 霍少谦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哥不会也生病了吧?」 「没生病,是你哥想开车送我们,怎么, 霍二少有意见?」 白锦浓一说完, 霍少谦就皱起眉头, 他怎么听他说话这么别扭呢, 更别扭的是他哥居然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他妈奇了怪了。 他以为他哥是不想跟人计较, 结果到了校门口之后, 白锦浓甩上车门之前说了句:「霍叔叔, 中午我不回去,你下午别忘了来接我啊。」 那满脸浅笑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亲昵呢。 霍少谦第一反应是这人有病,结果下一秒就听他哥说:「我知道, 不会忘。」 霍少谦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不是, 哥,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你要来接他?」 面对亲弟弟的质问, 男人只是淡淡说:「这是我跟他约定好了的, 顺便可以过来接你。」 后一句说完比前一句更扎心。 什么叫顺便来接他?顺便是什么意思? 霍二少不干了, 直接开了车门下车,气得嘴歪眼斜,走路的架势都带着一股子气。 车里,霍闻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于粗暴,但说完又不能收回来,这事也不能跟他解释,便直接掉头去了公司。 因为在家里耽搁了时间,白锦浓进教室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一分钟,第一节 是班主任吕圆的课,看到他来的时候对方惊讶了一秒就让他到进了教室。 坐下的时候前面一个哥们回头问他:「唉,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第55页 「是啊,怎么了?」白锦浓低声回答,眼神都带着冷,那人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扭过头去了。 对于这种看热闹似的询问,白锦浓实在烦的要命,上课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周围几道莫名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忍了这么一节课,大概是他表情黑得厉害,也没人敢上来惹他,班长陈萌萌走过来说:「白锦浓,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听完这话,白锦浓耷拉着眼皮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都没问就去了办公室。 陈萌萌同桌噘嘴说:「你看他,连句话都不回,真没礼貌。」 陈萌萌笑着捏她的脸:「是个人心情不好都懒得说话,反正我就是帮老师传个话而已,你啊别老是这么说。」 同桌哼哼两声:「就你好脾气,我以后不跟你说了。」 说完就扭过了头去。 另一边,白锦浓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叫了声:「吕老师好。」 吕圆抬头看他,微微一笑:「过来坐。」 她指了指对面,白锦浓倒也没客气,坐下的时候身板挺直,也没有什么表情,只问:「老师找我来有事吗?」 他话里带着疏离,不像班里其他男生那样亲近,这样的学生算是典型的问题学生,前两天讨论的时候办公室老师就说这学生搞不好有什么心理问题,别管太多就行。 吕圆当时话只听了一半,她是个有责任心的老师,不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就说:「是这样的,我找你来是有两件事,一件事是前天月考,你没来,老师想着再给你一个机会单独考试,你利用中午和下午自习的时间过来,两天差不多就能考完,不耽误上课,你觉得呢?」 白锦浓一愣,问:「那谁给我监考啊?」 吕圆笑道:「我给你监考。」说完又提起了旁的,「第二件事就是住宿的事,我已经跟其他同学沟通过了,校长也下达过指示,学校是学生学习和成长的地方,绝对不允许搞孤立这种事,所以住宿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想什么时候搬过来就跟老师说。」 听完,白锦浓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外,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刘妈跟他说过的话:「你被学校孤立的事霍先生昨天知道后直接就给你们校领导打了电话,发了好大火呢。冲着他维护你的这份心,你也别计较他之前凶你的事儿了……」 那天刘妈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全是一腔愤恨,根本听不进去,现在陡然这么一想,心里不禁有些热。 他刚去国外上学的时候,父母忙得脚不沾地,从来没有问过他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就算是老师说起他在学校不爱说话的事儿,袁枚第一反应也都觉得是他自己的原因。 像这样明明白白的维护,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么想着,白锦浓原本清冷的眉眼也松开了些,说:「谢谢老师,住宿的事我想再考虑一下。」 下午放学,霍闻远如约等在了学校门口,他模样出众,气质更是吸引人,站在一众家长堆里简直不要太扎眼。 白锦浓背着书包走过来的时候差点被男人晃到眼,他先是叫了声「霍叔叔」,然后问:「霍少谦人呢?」 「他住校,一般不回家。」男人说完,给人打开了车门,等人坐进去之后又装作不在意问,「你住校的事解决了吗?」 这话问完,白锦浓勐地想起了在办公室里的谈话,唔了一声:「老师说可以住了,但我现在不想搬了。」 他低着头,语气说不上好,霍闻远皱眉,以为他还在被孤立,就问:「为什么不想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少年人被问得不耐烦了,直接负气变脸,「再说了,我要是搬了哪还有机会使唤霍叔叔你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简直让霍闻远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原本就不擅长沟通,更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在想些什么,干脆也就不去闹人不开心了。 当晚回去,白锦浓倒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恶意使唤人干活,他似乎是有些累了,吃完饭就离开了饭桌。 上楼梯的时候男人在后面叫住他:「明天早上还要我送你?」 白锦浓无意点了个头,脚步都没带停的。 那蔫蔫儿样子,刘妈看了都忍不住担忧:「这孩子,该不会还被学生孤立着吧?」 霍闻远没应这句话,但看那表情明显也是有些担忧的。 但可笑的事,有时候小孩儿的事大人是管不着的,纵然他再有本事,也做不到让所有的学生都来跟他家的孩子玩儿。 只是别人家的管不着,自己家的总还是能管的。 白锦浓照常来到学校,刚下了第二节 课呢突然就被人堵在了厕所里,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霍少谦。 对方校服拉链开着,怀里揽着个篮球,表情不甘不愿,开口就说:「喂,下节课咱两个班的体育课,一起打球?」 白锦浓想都没想就说了句:「不用。」 遭到拒绝的霍二少爷不干了,直接拦住了人去路:「哎,我说你这人,我好心看你没朋友才带你玩儿的,怎么,你还不领情?」 白锦浓当场冷了脸:「用不着你操心,闪开。」 肩膀直接被撞了一下,霍少谦骂骂咧咧夹着篮球走了。 体育课上,所有人穿着校服集合,体育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一声口哨下去,所有人安静。 第56页 「来!先做个热身运动,再围着操场跑两圈!」 热身运动就那么几个动作,做完之后就围着操场开始跑圈,有些女生不爱跑,装肚子痛,老师看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生不爱跑的却没这么好商量了,白锦浓旁边一个胖子刚说完他也肚子疼就被一脚踹回来了:「那么胖了还不好好跑!成天想什么呢?以后还想不想交女朋友了?!」 一顿鞭策下来所有人哈哈大笑,那男生也觉得没脸,跟在后头慢慢跑。 白锦浓就站在最后一排,突然被搭话说:「哎兄弟,你会打篮球吗?」 说话的是那个胖子,见白锦浓茫然看过来,就笑着说:「我叫程涛,你可以叫我胖子,他们都这么叫我。」 胖子笑得很友善,但白锦浓却没这么叫,只说:「会打。」 「真的?」胖子眼前一亮,「我听说打篮球能让一个男生脱胎换骨,我妈之前就让我打来着,我太懒了……唿,现在高三了……都晚了。」 胖子一边跑一边喘,纯粹想找人说话似的,白锦浓就说:「只要你想打,什么时候都不晚。」 说完对方一愣:「兄弟,你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啊。」 「哪不一样?」白锦浓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很大,还是双眼皮。 胖子说:「就逼格不一样。」 白锦浓:「……」 这话说得怎么跟他在装逼一样? 两圈跑下来,所有人气喘吁吁,体育老师略带鄙视地看了众人一眼:「行了,跑两圈累成这样——好了,剩下时间自由活动,不要跑出操场,不要偷回教室,解散!」 说完,男生们直接嗷嚎一声,率先抢占篮球场去了。 那边,霍少谦再次找过来,问:「你确定不打?」 白锦浓正往看台台阶上走,转身没什么兴趣似的吐了两个字:「不打。」 「操,这可是你说的。」说完,人就转身运球跑了。 白锦浓看白痴一样翻了个白眼,把校服外套往地上一铺,接着坐下掏出了自己撕下来的一篇语文小作文。 按照吕圆说的,中午第一场先考语文,下午自习课加上课后延时,考数学,明天正好考完英语跟理综。 时间紧迫,尽管对成绩没什么执念,白锦浓还是不想太难看,临时抱抱佛脚,别垫底遭人笑话就行了。 想着中午赶紧吃完饭去办公室,结果他人刚坐下呢,霍少谦就领着一群人坐在了他旁边。 刚打完篮球的男生,满身的臭汗味熏人,白锦浓直接皱起眉头:「你们非得坐这儿?」 霍少谦憋着一口气:「不是,坐这儿怎么了?老子陪你吃饭你还不痛快?你以为我乐意?」 白锦浓听完这话先是直勾勾盯了他几秒,接着端着餐盘起身,走的时候还骂了两个字:「有病。」 身后,几个人差点火了:「卧槽谦哥,他骂你有病!」 「我没听见吗?用你说?」霍少谦也拱了火,饭都吃不下去了。 过后出了食堂直接跑到角落里掏出电话搁那头告状:「不是我不跟他玩啊!哥,你是没看见他那态度,看我跟看傻子似的……他不配合我还得上赶着贴他的冷屁股啊,那我多没面子……不是,不光我没面子,还有我朋友呢,他们多窝火啊!」 一通牢骚发过去,那头男人听完淡淡说:「你是怎么跟他说的?我要听原话。」 男人态度冰冷,仿佛早看穿了一样,霍少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没辙了,说:「哥,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办,我想想办法总行了吧,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限量款球鞋的事……」 「这个以后再说。」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少谦则苦大仇深地攥着手机梆梆跺了两脚,实在搞不懂他哥到底怎么想的,之前不还懒得管那姓白的事吗,怎么现在倒上起心了? 还让他去给人招揽朋友? 要不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球鞋,他才不干这没脸的事呢。 另一边,白锦浓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回到家的时候男人也没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照常问他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白锦浓就说:「还能怎么样啊,就跟以前一样呗。」说完,又岔开话说,「霍叔叔,我今天在办公室单独考试了,我要是考不好的话,你可不许跟我妈告状哦。」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事都敢来拿捏他。 男人不禁好笑:「你觉得我不说你妈就不知道了吗,万一你考得不错呢?」 「考得不错她也不会给我奖励,人都见不到,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白锦浓嘟囔着,那边霍闻远却微微一愣,良久之后,他说:「我会给你奖励,如果你想的话。」 男人郑重其事说着,眼神也无比认真,就像在包容自己孩子的家长一样,白锦浓瞬间就被自己这个念头弄得脸红了,他说:「我才不需要呢,反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是吗。」霍闻远微微侧头,将他仍在沙发上的书包立了起来,平和的语气,「那是补偿,这和奖励不一样。」 不得不说,男人的话还是让白锦浓有些在意,晚上趴在那儿复习的时候就在想啊,还礼物呢,本少爷见得多了,才不稀罕他的礼物。 第57页 话是这么说,脑子里却乱转悠,时间挨到了十一点的时候,顿时惊了,居然都这么晚了! 白锦浓赶紧收拾东西上床睡觉,想着明天的考试在脑袋里数绵羊,结果半晚上没睡着。 失眠的人大概率早上脾气不太好,顶着起床气袜子没穿呢就出来使唤人:「霍叔叔!我袜子没了!」 小孩儿没个条理,袜子到处扔,怎么可能找得到,刘妈在下面喊:「床底下找找有没有!不要老麻烦别人!」 白锦浓不听她的,偏要男人上来找,正在卫生间刮鬍子的男人无奈,只好把下巴上的泡沫洗了,匆匆进了小孩儿卧室,问:「你没有多余的袜子?」 白锦浓装无赖:「我哪有啊?两手空空来的呢。」 男人听完,绕开人走到床根儿上,把乱糟糟的床铺翻了一遍,床底角落里也挨个儿看了,还是没有。 刘妈见状上来:「霍先生,您干嘛跟着操这心儿,小孩儿这习惯上的东西就得从小调.教,让小浓自己找。」 熟络了之后,刘妈一改之前的客气谨慎,小浓小浓叫着,说话儿也不怎么给他留面子了。 白锦浓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又不能把自己跟男人的秘密说出来,憋得脸红,好在男人及时说:「我那儿有新袜子,你先穿我的,下午让刘妈给你买。」 男人声音温和,算是照顾了白锦浓的面子,最后小孩儿只是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刘妈在一旁看着,简直要怀疑僱主是不是被人换了芯子了,看这架势,怎么还越来越纵着呢? 霍闻远仿佛看出了保姆的担忧,只说:「我毕竟受人之託,能多照顾就多照顾。」 这话是在理,可从一向漠不关心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奇怪。 但刘妈也不能说什么,想着僱主可能是因为这孩子离家出走的事儿给惊着了,这才不得不用上了怀柔政策。 最后,白锦浓穿着比自己大了好几码的袜子上了学校,临走的时候男人还叮嘱他好好考试,俨然一副好叔叔的样子。 他从男人车上下来这一幕,正好被人撞见,本来是没什么的,顶多是惊嘆两声豪车之类的,可传到霍少谦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谦哥,我们刚刚听人说那霍总,也就是你哥,亲自开车拉白锦浓来学校呢,他跟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是!」话没说完霍少谦当即打断,冷眼盯着那几个传话的人说,「你们从哪听来的?」 「就咱班那几个女生,说早上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的。」说完又小声,「不是谦哥,你这天天住校,他住你家,你就不怕他把你位置给占了?从此失宠了?」 话音刚落,脑门上直接挨了一巴掌,霍少谦眼睛瞪着,真想打人了,恨恨说:「你这什么破比喻呢,那是我哥!」 霍二少爷大着嗓门,但也没怎么生气,他就没把白锦浓放在眼里过,也相信就自己亲哥那冷漠高冷的劲儿,就不可能对工作之外的事上太多心。 亲自接送什么的,无非是看他被孤立可怜罢了。 考试成绩是在周三的时候出来的,班主任吕圆把成绩单拿到班上,直接贴在了教室前面的公告栏里,下课后所有人一窝蜂围上去。 站在最前面的人喊了句:「班长又是第一!卧槽,数学满分!」 身后一阵唏嘘,坐在位子上的陈萌萌一笑,转头看向趴在后面没怎么所谓的男生,主动问了句话:「白锦浓同学,你的考试卷子跟我们不太一样,班主任说也只能作参考,不用太放在心上。」 说完,那边胖子程涛挤了出来,说:「你跟我挨着呢,你二十三,我二十四!」 白锦浓听完这才挑起眼皮,问了句:「咱班多少人?」 「四十六。」 擦,四十六,他考二十三,正好在中间呢。 白锦浓对这个名词不怎么感冒,考得不好不坏也正好。 但胖子随后说了句:「对了,你知道你英语考了多少分吗?一百五的卷子,你考了一百二!」 「一百二算多?」白锦浓问。 程涛莫名尴尬一下:「额……不多吗?我才考了九十来分。」 说完白锦浓就把头偏过去了,程涛莫名苦笑地看向陈萌萌:「我这是被他嫌弃了吗?」 事实上,白锦浓是不可能嫌弃别人的,他跟程涛名次挨着,英语却比他高将近三十分,不是说明他英语水平多高,而是他某一科明显给他拖后腿了。 果不其然,趁着上厕所的空当那么一瞄,语文赤.裸裸地七十三分! 卷子发下来,白锦浓捂着看的,前面选择错了两个,不算多,后面阅读理解错了不少,但也有一半对的,最后是作文……六十分的作文他只得了三十分。 三十分? 就算白锦浓常年不在国内,也知道这三十分是有多低了。 都能归在跑题那一类了。 旁边有人走过,白锦浓迅速把卷子盖住,他是个羞耻心强的人,决不能把卷子随便给人看。 结果课堂上,班主任吕圆突然来了句:「今天大家把卷子拿回去,让家长签字带回来,周五的时候要开家长会,同学们回去一定要跟家长做好沟通,至少有一位家长抽空过来,住校的同学可以给家长打个电话。」 当天晚上,白锦浓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屋呢,就听见男人站在院子里头打电话,莫名停住了脚步。男人背对他,站在花园的绿植旁边,单手插着西装裤兜,嵴背的肌肉线条分明,很有力量感。 第58页 「成绩我看了……这点进步,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家长会?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嗯,我抽空去,挂了。」 男人说完转身,目光略过匆匆走进屋里的少年时还有些惊讶。 他跟过来说:「我刚才有事,就让张洛去接了……」 白锦浓点点头,没有特别计较的样子,但那低沉的气息分明是被什么事给闹的。 想起刚刚打的电话,霍闻远试探问:「你们成绩出来了?」 白锦浓不想提成绩的事,支吾着:「……嗯。」嗯完了直接背着书包进了卧室里头,全程都没跟人对上眼。 他心里头是有些虚的,不爱把自己的短处拿来给人瞧,好在男人也没上来追问,关上门之后白锦浓就松了口气。 一秒钟后,他拉开了书包拉链,把揉得皱皱巴巴的几张卷子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摊在床上,一一捋平,之后就盯着那几个鲜红的分数瞧。 语文七十三,数学八十,英语一百二,理综加起来不到两百。 就这么个分数,拿出来简直辣眼睛。 白锦浓实在看不下去,仰面倒在床上叫唤着发泄了一会儿,把床上弄得乱吧糟糟的这才犹犹豫豫拿起手机,打给了袁枚。 另一边,霍闻远正在书房里办公,手机上另一个成绩单就发过来了,他随即打开一看,不经意皱起了眉头。 四百七的成绩,充其量能混个普通二本,运气差一点,本科也上不了。 他正凝神看呢,就听见隔壁开门的动静儿,刘妈在外面喊:「小浓下来吃饭了,叫你叔叔也下来吧!他在书房!」 听到这话,霍闻远下意识把手机关了,没一会儿门被敲响:「霍叔叔,刘妈喊你吃饭。」喊完就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儿,完全不顾忌里面的大人在做什么。 霍闻远装作平静起身:「知道了,这就来。」 饭桌上,白锦浓话少得很,几乎就没开口,只埋头在那儿拨弄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乖巧孩子呢。 直到男人不经意开口:「少谦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周五要开家长会,你有什么打算?你妈在国外,你爸他……」 他问这话本来是为开导人的,结果说没说完就被怼了一句:「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啊,我爸我妈谁都指望不上。」他一边说一边没什么情绪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实在不行的话,霍叔叔你要替我爸去吗?」 话问出来,霍闻远明显有些惊讶。 不是惊讶小孩儿对着他说话的态度,而是惊讶他跟亲生父亲的关系。 袁枚人不在国内也就罢了,可白耀群打从一个月前回国之后就没离开过,他甚至好几次在业内人士的朋友圈里看到过这人出席商业晚宴的照片。 就算孩子的抚养权不归他,就算他再怎么忙,孩子的家长会他总该是要挤出时间过来的。 霍闻远没说什么,白锦浓也没有耍性子要求对方必须来开家长会,他是霍少谦的亲哥,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说了也只会尴尬。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不来也没多大事。 不就是一个家长会嘛。 前一秒这么想,后一秒把自己关进房间的时候白锦浓却眼睛发酸,他想起刚刚给袁枚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过了好久才接起来,上来第一句就是问他:「跟你霍叔叔相处得好吗?不会又惹事了吧?」 白锦浓当时嘴唇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说:「我没惹事,我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提起这事袁枚就心虚了,掩饰说:「公司的事复杂得很,你个小孩儿懂什么,好好上你的学,妈妈处理完之后就回去接你。」 说完叨叨没多久就藉口忙挂了电话。 亲妈都如此,更别提对他们娘俩一直心存不满的亲生父亲了。 白锦浓揉着发红的眼角,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而另一边,霍闻远等人离开之后,发了很久的神。别人的家务事他管不着,也不好管,一是没立场,二是管了怕讨人嫌。 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客厅里没见有人,刘妈说:「霍先生公司忙,一早走了,让我告诉你不能去送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刘妈还觉得没必要,霍先生就不是个溺爱孩子的人,去学校这种事怎么去不是去,还非得他这个大忙人去送? 这不是不懂事吗? 被刘妈谴责的眼神盯着,白锦浓抿抿嘴唇,说:「我知道了,这两天不用他送了。」 他心里想着别的事,自然就不去计较俩人之间那幼稚的约定了。 事实上,本来男人也不算犯了大错,跟人板着脸提条件那纯粹是被吓得胡搅蛮缠,冷静下来想想比起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亲,他这位霍叔叔已经对他不错了。 至少他不推卸责任,再忙也能抽时间去陪自己的家人。 想着想着,白锦浓不禁有些羡慕霍少谦那个傻缺了。 周五当天,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各班就开始为下午的家长会布置现场,白锦浓恰好是当天的值日生,扫完了地就又被安排站在门口的地方负责签到。 陈萌萌安慰他说:「不要苦着脸,白锦浓同学,你这是在为班级服务。」 「那为什么选我?」白锦浓面无表情站在那儿。 陈萌萌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你长得好看啊,你就负责门面担当吧,我把家长引进来。」 第59页 白锦浓闻言垂头,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没说什么牢骚话。 中午过了一点,家长们陆陆续续就开始到场了,白锦浓一开始面对着人还有些不自在,但开口说多了,也就不觉得生疏了。 「阿姨您好,麻烦请在这边签一下您的名字。」 「是这儿?」 「嗯,还有电话号码。」 他声音好听,模样也周正,站在那儿跟小青松似的,跟前的家长见了问:「你是这班的吗?叫什么名字啊同学?」 「我叫白锦浓。」 「白锦浓……还没听说这边有姓白的啊。」 「我是新转来的。」 「哦、哦,新转来的啊,挺好挺好。」 因为座位有限,开家长会的时候所有学生是在外面的,拉帮结派一块儿玩,只有他这儿有点冷清。 几个闲言碎语的男生就过来问:「哟,你家没人过来啊?你爸妈呢?」 「他们忙。」 「忙什么啊,家长会都不过来,再忙也不能丢你在这儿吧?」 几个男生嬉嬉笑笑的,纯粹来说风凉话的。白锦浓心里烦的慌,把兜里的无线耳机戴上了,顺便罩上了帽子,听着里面熟悉的英文歌,他心里平静不少。 一点五十,家长会差不多要开始了,班主任吕圆穿着高跟鞋匆匆往这儿赶,半路上像是突然撞到了人,惊讶一声:「霍先生!」 「抱歉,我来晚了。」男人的声音出现的时候,站在那儿白锦浓直接愣住了,抬眼,就见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经转身上了台阶。 吕圆撩着头髮笑笑:「您是来参加霍少谦同学的家长会的吧,他们班在那边。」 霍闻远点头说:「我知道,那边我已经签过字了,我是作为白锦浓的监护人过来的。」 说完,径直走向了这边,白锦浓眼珠子睁大了,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他看着对方踩着皮鞋一步步走过来,心跳莫名加快,还没说什么呢男人就拿过了他手中的笔,问:「填这儿?」 男人声音醇厚,低头的时候眼睫的弧度是利落而优雅的。 白锦浓回神嗯了一声:「填这儿就行。」 说完,男人落笔填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在后面填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完之后这才抬眼,对视的时候眼神落在了他的耳廓,莫名一笑:「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白锦浓叫他看得赧然,耳朵尖都要红了。男人却没再开他的玩笑,转身问:「我要先去那边听一会儿,过后再过来,可以吗吕老师?」 「当然可以!您先过去吧,我这边也要开始了,待会儿您直接推门进来就行!」 霍闻远点头,看了白锦浓一眼之后就进了八班教室。 他人一走,白锦浓立马就把耳机给摘了,手一摸,脸都开始烫了。 什么啊,他、他也没要他来开家长会啊。 白锦浓搞不懂男人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想到男人会过来替他开家长会。 倒是旁边人见了问:「刚刚那人不是你叔叔吗,你不是说你家没人来开家长会吗?」 白锦浓一个眼风过来:「关你什么事。」 那人骂了句操,转身无趣走了。 家长会一般要两三个小时,一开始班主任先讲两句开场白,接着就开始讲这次的成绩。学生的成绩单就放在桌子上,家长可以随意翻,班主任基本都会给每个孩子的家长提出备考建议,前几名的学生都是重点讲的,名次靠后都笼统着讲。 霍闻远一边在下面听一边看着时间,他给霍少谦开了那么多次的家长会,对于他的评价基本上已经了如指掌了,加上这次考的稍微进步了一些,没有什么好细听的,他更在意的是另一边。 家长会接近一个小时的时候,男人终于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外面不见霍少谦的影子,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倒是白锦浓依然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眼睛立马黏了上来,只是随后又绷着小脸低下了头。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儿?」男人走过来问。 白锦浓张张嘴:「人多,烦得慌。」 这话当然是在说谎,霍闻远却没有拆穿他,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进去了,你自己找地方玩吧,放学一块回去。」 对于长辈的话,白锦浓难得乖乖点了头,只是等人进去之后他却还站在那儿,眼睛盯着教室的门缝,胸口提一口气又蓦地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家长会差不多开完了,但班主任吕圆还抽不开身,不少家长围上去询问自家孩子的状况。 霍闻远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份成绩单,脸上也没什么情绪。看着人这么走出来,白锦浓竟然有些忐忑,他凑上前,手指无措贴在裤缝旁,仰头问:「我班主任……她说什么了?」 男人垂眼:「说了很多。」 这个回答让白锦浓唿吸一滞:「我说的是我这次的成绩,我这回没怎么考好。」他这话说得,像是怕家长挨骂的普通学生似的,忐忑的眉眼,表情都透着股心虚。 霍闻远却没有过多苛责,他说:「你的成绩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回家再聊,你去收拾书包吧。」 白锦浓抿着唇没再说什么,走进去的时候还微微有些脸热。 「哥!你居然背着我去给白锦浓那小子开家长会!到底谁是你弟弟?!」 第60页 校门口,霍闻远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几分钟前对方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气得直接当场咆哮,还死活不上车,说什么也不跟白锦浓坐一块儿。 他是觉得丢面子了,脸疼。 可惜霍闻远就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兄长,看着自己弟弟闹腾只是沉了脸:「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只是顺便过去看一眼,霍少谦,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小心眼儿。」 「我就小心眼了怎么着!」霍少谦受了前几天那几句闲话的挑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是我哥!不是他哥!他怎么不让他爸过来啊?他爸是摆设吗?」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事实上这就是不过脑子的话,但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霍闻远当时板了脸:「说话不带脑子,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也就是当街人多,我不跟你计较,你自己走回去吧。」 男人说完,冷酷转身。 霍二少爷看着碰地一声关上的车门,直接都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甜宠的一天!(以后每天七点左右更新吧,不定时加更,本月周末日万,爱你们么么哒!) 第27章 车上, 白锦浓还有些惴惴不安,他虽然讨厌霍少谦,但被自己亲哥这么骂, 还是有些同情的。 「真的不让他上车吗?」他在后面搓着衣角轻声问。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该知道教训, 不该说的话就该憋在肚子里,这样冒失开口,以为谁都能忍着他?」 霍闻远是想借着机会敲打一下霍少谦的性子,他从小在他跟前长大, 平日里的嚣张做派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他就要十八了,不教他怎样做人, 以后到了社会上还不知道惹下多少祸事。 回到家之后, 白锦浓难得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霍闻远把那份从教室拿走的成绩单放在了桌子上, 手指压着往前一推, 盯着他说:「这是你这次的成绩, 相信你也看了, 班里的名次在中游, 但年级排名却是靠后。」 男人理性地分析着,对面小孩儿却渐渐有些脸红:「我知道我成绩不好, 你就不要说了。」 「是你让我说的。」 「什么?」 「在学校里的时候。」男人似乎不懂得体恤少年人的自尊心,手指点着桌面说, 「是你先问我的, 我只是如实重复, 如果你觉得没有復盘的必要, 那么我就闭嘴。」 男人眼神平静, 并没有讽刺的情绪, 像是单纯询问他的意见。 白锦浓张了张嘴,手指也在底下乱抓,最后,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这话里带着孩子的骄纵劲儿,霍闻远笑笑,放松了语气说:「月考不过是检测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但对你来说,分析成绩之前先得确定目标,我想问问你,你心仪的学校是哪一所?」 男人正襟坐着,问题也问得正经,白锦浓不禁坐直了些,理所当然说了句:「清华北大啊。」 在中国,哪个学生不想考清华北大? 男人闻言一愣,接着否决:「清华北大对你来说不现实,不要好高骛远,现阶段你唯一有能力试一试的就是进一本。第二个问题,你想学什么专业?」 问完白锦浓愣了,等等,这怎么就第二个问题了? 他挠头塌肩,表情有点不耐烦了:「不知道什么专业。」 明显敷衍的回答没有让男人不耐,他依然平静地引导:「不知道专业,那侧重文还是侧重理?」 「文科吧,不用费脑子。」 「好,那就文科。」男人撬开笔帽,在成绩单旁边的空白地儿写了俩字儿。 「以后想干什么工作?赚钱的还是轻松的?」 这话一问,白锦浓不假思索:「当然是轻松又赚钱的了。」 这话明显是天真的孩子话儿,男人居然也没有嘲笑他,只是问:「具体呢?」 白锦浓翻着眼皮,眼睛往上瞅:「具体还没想好,等想好再说吧。」 他已经对这段对话耗尽了耐心,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话题,霍闻远也没有强求,只是最后的时候提了个醒:「鑑于时间紧张,我建议你在一周之内把目标订好,然后再进行时间规划……」 话没说完,少年就不耐烦站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霍叔叔你不忙吗?赶紧去工作吧!」 他过来推他,肩膀被推搡着往前走的时候霍闻远还有些僵硬,直到被推到书房门口,那小孩儿才松手往回跑,边跑边喊:「刘妈!我饿了!饭好了没?」 厨房里刘妈推开门:「再等一会儿!这才几点哪就喊饿?」 「那我的袜子呢?」 「放你屋里了!自己去拿!」 「好咧!」 一老一少隔着楼梯喊话,老的站在下面仰头,小的就趴在楼梯栏杆上那么往下瞧。 霍闻远就那么怔怔看着,熟悉的场景顿时把他拉回了十几年前的那天。 那是a市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他刚来严家没多久,因为是寄住在这里,平日里总是小心翼翼,除了帮忙干一些杂活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储存杂物的小破屋里看书学习。 那时候屋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碳炉子,烧上几个煤球,靠在旁边取暖看书,那碳质不怎么好,有时候看书时间长了,头还发晕。每当这时候他就放下书出来走走。 第61页 那天正是下雪的时候,他刚出门就听见二楼有人说话的动静儿。 「我要堆雪人!不!我就要堆雪人!」小孩儿的声音一出来,霍闻远当时就停住了脚步。 抬头,二楼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小男孩儿正噘着嘴跟大人闹脾气,雪球一样的人儿,脸上还粉扑扑的,浑身使着劲儿在那闹。 旁边一个保姆拉着他:「我的少爷唉,这大冷天的,你非要去堆那个雪人干嘛?夫人知道了该骂你了!」 小男孩儿一听立马凶乎乎地喊:「你敢告诉我妈,我就让她把你赶走!说你打我!」 这话一出,保姆立马吓得软了语气:「祖宗,你这、这不是为难我吗?」 可当时七八岁的孩子,哪知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小少爷一个,谁不顺他的意就不让谁好过。 当时霍闻远从这几句话里就听出来这小孩儿是谁,袁家老太爷的亲亲外孙,谁也不敢得罪的小魔头。 袁家的那些佣人保姆啊,哪一个没被他戏弄过? 霍闻远是不想惹麻烦的,他本想转身就走,结果一步刚走出去,下一秒一个冷冰冰的雪糰子就从头顶砸了下来。 他一转身,就对上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那小孩儿的脸被冻的有些红,鼻涕一吸盯着他问:「喂,你是谁呀?我怎么没在我家见过你?」 小孩儿声音骄纵,还带着股天真的奶味儿,霍闻远顾不得领子下面融化的雪,回道:「我叫霍闻远,寄住在这儿的。」 「住在这儿?那你给钱吗?」小小的白锦浓睁着眼睛问。 年轻的男人站在那儿说:「我没钱。」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没有钱是关乎尊严的,可小孩儿却只是单纯趴在楼梯栏杆上问他:「你没钱啊,那你能给我堆雪人吗?我想要跟雪人拍照片!」 堆雪人的话刚说完,旁人保姆又有些着急,可那小孩儿完全不管,只那么认真瞅着他,霍闻远鬼使神差地,张嘴说:「可以,我帮你堆。」 记忆里小孩儿的表情瞬间欢欣地笑了起来,那天真的快乐几乎让他那颗冰冷的心都热了起来。 时隔多年,再次回忆当时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那其实是很短暂的一段回忆,在之后的几年里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但当旧日的人影跟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时,他胸口有种说出口的怅然。 那种怅然一下让他心口发麻,冷硬的心瞬间坍塌了一半。 那陌生的感觉让人有些无所适从,最终,男人掩饰性地捏捏眉心,拿起手机给张洛打了个电话:「少谦还在路上,你跟过去看看。」 张洛收到消息,还有些纳闷呢。 下午老闆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今天开家长会,他自己去接,这怎么还把二少爷给落下了? 张洛没多想,开着车来到了上下学的路上,结果开了一圈儿居然都没见到人! 几分钟前,霍少谦憋着气在路上走,当着外人的面儿被亲哥丢下,这简直让霍二少爷没法接受。从小到大,他哥对他虽然严酷吧,但好歹是在乎他的,结果那个白锦浓才来多久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到底谁是他亲弟弟? 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越想越气,干脆就不回家了,在路上熘达一圈儿,哪能收留他呢?想想自己班里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是受家里管教的,也抛不开面子上门,最后不得已给郝然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郝然开着骚包的超跑来接他,摘了墨镜问他:「怎么回事?跟你哥吵架了?」 「没有。」小孩儿嘴倔,从小就这样。 郝然把人脾气都摸透了,只管笑笑说:「有什么事呢都想开点,实在想不开咱就喝酒玩儿。」 霍少谦觉得他在拐带未成年:「我还没满十八岁呢。」 说完就遭到反驳:「谁说要满十八岁才能喝酒呢?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能喝白的了,还有你哥,小时候在农村不早跟着大人喝酒了?就你,被你哥管得规规矩矩,别看他这时候一本正经,早先喝酒的时候可比谁都勐!」 霍少谦原本是要拒绝的,但一听他哥就绷不住了。 来到酒吧,刚开始还啥都不肯说呢,两口酒下肚直接什么都交代了,委屈瘪嘴的:「你、你说我哥他是不是不对劲?那、那个姓白的考的还不如我呢……让我自己走?我走哪儿?不、不回去了,我今晚就在这儿了!」 他趴在桌子上,眼睛都睁不开了,郝然听了个云里雾里,问:「不是,你说姓白的?哪个姓白的?」 霍少谦哼哼一声:「还有哪个姓白的?就是住我们家那个……操,我哥最近对他比对我都好……」 郝然一听直接惊了,简直不敢置信,直接贴过去问:「你哥他养人了?还是个学生?」 霍少谦醉醺醺,胡乱点头都不知道,下一秒,对面直接站起来:「你们过来,把人扶上面房间休息,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就掏手机出去了,那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彩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小时候也是个小魔王啦~(咳,今天只有一更) 第28章 郝然压不住激动, 出来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霍闻远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一个小时前张洛给他打电话,说没有在路上接到人, 找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几分钟前还慌慌张张地怀疑是不是被歹人给绑票了。 第62页 霍闻远当时说不可能,只是挂断电话难免担忧。 他直接冷冷问:「有事?」 电话那头笑嘻嘻的:「没事不能找你了?」 这话成功让霍闻远想要挂电话,不过就在要挂的前一秒,郝然说:「你弟他在我这儿睡了, 你要不要把人带回去?」 霍闻远一听顿住:「他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呢,书包没放下就给我打电话,说是不想回家呢。」郝然吊着腔儿说完, 又问, 「不是, 你跟他闹什么矛盾了?他可是你亲弟, 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他的成长?」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 纯粹是为了套人话, 结果男人来了句:「这不关你的事。」 嘿, 还不关他的事? 「他现在在我店里睡着呢, 要不要带走你给句话?」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 霍闻远也不客气:「人先放你那儿吧,明天下午之前让他自己回来。」 郝然被他无情的样子惊到了:「你还真不关心你弟啦?心思都用在小情人身上了?」 「什么情人?」那头男人拧眉, 明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郝然却觉得他在装傻,特意点出来:「之前给你打电话就觉得不对, 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个?长得什么样啊?怎么就被你霍大老闆给看上了?还是说你睡了人家想要负责啊?」 这话一出, 霍闻远便听出来了, 他当即黑了脸警告:「郝然, 不管你从哪听说了什么, 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请你注意言辞。」 这话里明显带了火气,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不容冒犯。 但越是这样郝然就越怀疑,怀疑之余还有些出于朋友的关心:「不是老霍,我没想看你笑话,你要真养了个男孩儿我也没瞧不起你,兄弟我巴不得你找个人……餵?喂!」 他妈的,又挂他电话! 郝然真要气到捶胸了,行,不把他当回事是吧?他还真就管上了。 郝然吸了口烟,把那股气憋回去,接着掉脚。 在经歷了一晚上的失眠之后,郝然第二天就开车来到了半山公寓附近,他猫在车里蹲点似的,眼瞅着霍闻远开车走了这才进去叫门。 此时白锦浓还躺在被窝里睡觉,因为是周末,时间多的是,他不想早起。几分钟前刘妈叫他,她有事回趟儿子家,明天再回来,早饭已经给他做好了,叫他别忘记了吃。 白锦浓朦朦胧胧听着,煳里煳涂地点点头,等门一关上,又躺那儿睡去了。被窝里暖和,拱了一会儿换了几个姿势,只是没过几分钟呢,门铃就响了。 他以为是刘妈忘了拿东西,便眯着眼睛爬起来去开门,结果门口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一身流里流气的装扮,手上的腕錶倒看起来值几个钱,白锦浓盯着人瞅了那么一会儿,倒也没害怕,问:「你找谁呢?」他穿着睡衣,领口张着,睡意煳了一脸,只半睁开一条缝瞄人。 怎么说呢,第一眼看上去还透着股少爷的骄矜。 倒比他店里的那些俗物强上不少。 郝然揣着兜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比出来个高下之后吊着腔儿说:「你姓白?」 他这么一问,白锦浓就警醒了。 □□不像好话,说话的人也不像好人。 白锦浓抬眼盯人,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门前,又问一遍:「你找谁。」 郝然看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气势倒很足的小孩儿直接乐了,大概是没料到是这样的脾气,他接着抖了抖肩,小流氓似的口吻:「不是,小孩儿,这是你家啊?我找霍闻远,他欠我钱!」 瞎话说完就直接往里走,白锦浓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硬闯,一时还真以为这是哪来的流氓了,白着脸对着人喊:「霍闻远不在!你有什么事直接给他电话!」 男人幽幽说:「打了,没打通呢。」 「那你也不能闯进来,你这是私闯民宅!」白锦浓鼓着气盯着闯进来的人,拿手机的手却移到了背后。 那边郝然嘴角一挑,扫了一圈之后直接厚着脸皮坐在了沙发上,二郎腿翘着说:「我这怎么算私闯民宅了,你不还住他这儿吗,我之前来的时候可没见过你。」 他吊儿郎当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看到那边白锦浓偷偷在背后按了手机的通话键。 随后他眯着眼睛,要把人看穿一样:「我看你不像是要债的,我叔叔有钱的很,从不欠人钱,更不会问人借高利贷,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不得不说,郝然愣了那么一秒,没想到自己瞎编的身份就这么被戳穿了。 啧,霍闻远这从哪找来的小孩儿,嘴巴这么厉害,他喜欢这样的?还叔叔呢? 当玩角色扮演呢? 见骗不成,郝然只好交代身份:「我是霍闻远的好哥们,昨天少谦来我这儿玩儿,跟我提起你来了,就来看看,没想到啊他居然好你这……」 好你这口儿没说完,外套兜里的手机就突兀响了起来,郝然掏出来一看,接着挑眉显摆:「瞅瞅,霍总给我的电话。」 他装模作样地接起来,直接就挨了一嗓子骂:「郝然,谁他妈让你去我家的?!」 这声音不小,旁边人估计都能听见,郝然立马用手捂住:「不是老霍,我是来找你的,碰巧你不在。」 谁知男人完全不听他解释:「来找我的你对他说那些?你脑子抽了吧?」 第63页 被自己哥们这么骂,郝然顿觉没面子:「不是,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来看看你找的人什么样?这年头的小男孩儿可一个比一个精,专门掏男人的钱包……」 另一头,霍闻远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晕,几分钟前他在办公室里接到白锦浓打来的电话,他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事要找他,结果接起来就听到他跟某个男人的对话。 听出那是郝然的时候,当时差点没激动地摔手机。 这会儿给人打过来,霍闻远还是压了火的,总不至于不顾着哥们情面,只沉声说:「我知道你替我着想,但是这回你猜错了,他是我朋友家的小孩儿,在我这儿让我照看着上学的,我是他长辈,是他叔叔,你这么莽莽撞撞跑过来为难他,是不想让我做人了吗?」 他这么一说,郝然也慌了:「不是老霍,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昨天我听少谦提了那么几句,就以为、以为……」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霍闻远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挂完电话,郝然直接蒙了,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放冷气儿的男孩儿,问:「霍闻远真是你叔叔?你是来上学的?」 白锦浓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是大叔,你以为我是谁?私生子吗?」 郝然听完这话当即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大概还没有误会。 只是误会解开了,气氛却有些尴尬。没搞清状况就弄了这么一出,说出丢脸那是假的。 郝然拍拍屁股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僵硬。 「那个什么,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找你叔叔,先走了啊。」 「走吧,不见。」白锦浓没有招唿人的心情,客套都懒的,直接把门摔上了。 郝然站门口听着那碰的一声,好像自己脸上被甩了一巴掌似的,怪疼的。 郝然前脚刚走,霍闻远就从公司赶回来了,他实在不放心郝然那张嘴,怕小孩儿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手上的工作拿了又放,最终还是开车回来了。 他进屋的时候,白锦浓刚爬回床上,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呢,听见门开,便赤脚下来了,趴在楼梯上往下看,正对上男人进来的身影,便开口叫人:「霍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霍闻远闻声抬头,看人半边身子都探出来了,一边上楼一边说:「别靠在那上面,小心掉下来。」 小孩儿偏要跟大人犟嘴:「掉不下来的,我要掉下来叔叔你接着我啊?」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亮亮的,没看出有什么情绪不对的地方。 霍闻远松口气,却不敢完全松下去,上了楼一看人脚还光着,就念了句:「先回屋,把鞋穿上。」 这话里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白锦浓哼哼一声:「霍叔叔,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说了可不算。」 霍闻远听完怔了一下,完全拿人没办法的样子,苦心劝着:「地上凉,会生病的。」 他这么说着服软的话,白锦浓才心里舒坦了,勉为其难进屋把鞋穿上,接着走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大人,问:「你回来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吗?」 男人摇头:「回来看看,刚才进来的那位是我朋友。」 说完暗暗看男孩儿脸色,见对方只是露出了些微鄙夷的神色之后就继续说:「他是开酒吧的,人有些浮躁,就爱跟人开玩笑。」 「是挺爱开玩笑的。」白锦浓还记得那人蹩脚的演技,毫不留情嘲笑说,「没想到霍叔叔还能跟这种人交朋友,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不值得交往。」 男人闻言笑了声:「看人要看两面,他只是冒失躁进了些,作为朋友还是值得交的,你不能因为第一眼的印象就对一个人下判断……」 眼看话题又要扯到这上面,白锦浓头疼打断:「别说了霍叔叔,我知道啦!我还没吃饭呢!」 他捂着肚子喊饿,霍闻远便顺势揭过了这个话题。 小孩儿心大,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能这样生动地跟他抱怨,大概是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霍闻远放了心,陪着小孩儿吃完饭就安心回了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看看加更! 第29章 霍少谦是在当天晚上回的公寓, 他昨晚伤心欲绝破了戒,在酒桌上喝晕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自己没在卧室的时候直接就慌了神。昨晚记忆回笼差点没后悔地拍自己一板砖。 完了完了, 夜不归宿, 加上酒醉,他哥知道不得打死他啊! 霍少谦心里没底,比起对霍闻远的埋怨,最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迅速收拾了狼狈样儿, 从酒吧出来就往回赶,想着能在他哥下班之前回来,一路上还不忘了想怎么找藉口。 结果一进门呢, 霍闻远就已经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旁边, 白锦浓正歪在地上看电视, 看着综艺节目里落水的人哈哈大笑。 一大一小坐在那儿, 乍一看, 还以为他俩是亲兄弟呢。 霍少谦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儿又上来了, 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手指关节被他攥得嘎嘣响。 站了那么大概一分钟,霍闻远的视线终于转到了他身上, 声音微冷:「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 话说完, 霍少谦瘪着嘴进来了, 白锦浓朝他这儿看的时候直接狠狠瞪了过去, 二话不说往楼上走。 霍闻远叫住他:「回去把你屋里收拾收拾, 垃圾扔掉。」 第64页 霍少谦顿住脚, 一秒钟之后挺着不服气的背影上去了。 白锦浓看这俩兄弟说话明显气氛不对, 嚼着嘴里的薯片嘎吱嘎吱的,想起这位二少爷昨天似乎没回来,悄悄问:「霍叔叔,他是不是也离家出走了?因为你来我班开家长会的事?」 他说话的时候仰头,发顶蹭着男人的裤腿,被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说:「耍脾气而已,没离家出走。」 「你不去找他谈谈吗?感觉他有点误会。」 「不用,让他自己想。」 听男人这么说,白锦浓也就没有再多操心,毫无心理负担地拉着人继续看电视。 这算是要求,霍闻远答应过的,就算是不喜欢也得将就他。 不过好在关系拉近了之后,白锦浓并没有提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偶尔拉着他看个电视,使唤他跑个腿之类的,另外额外要点零花钱。 连刘妈都感嘆这一大一小比以往亲近了许多,大的意外包容,小的也不惹事了。这要是亲哥俩那倒能说的过去,可偏偏不是亲的。 这样明显的偏心,怕是霍二少爷看了心里不好受。 霍少谦心里当然不好受,事实上他哥对他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外人那么好,对自己倒冷着脸。 这是什么亲哥?! 霍少谦回头就发起了冷战,周日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上厕所就没见他出来过,饭也不迟,说话也不搭理人,就那么躺床上玩了一天游戏,晚上霍闻远回来知道这事儿,脸直接沉了。 刘妈怕他动手,赶紧拦着:「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小孩儿都这样,好攀比,您哪就是平日里对他太严了,没有对小浓那么和颜悦色,估摸着心里不顺呢。」 「他心里不顺?他还攀什么?」霍闻远压着火吼了句,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产生某些误会,对霍少谦在外面喝酒的事就一句话没提,想着揭过去算完了,结果现在倒跟他冷战起来了。 像什么话? 霍闻远拿白锦浓没办法,对自己亲弟弟却硬的下心,蹬蹬蹬上楼,踢了门直接把游戏机给摔了。 摔完了还强迫自己镇定:「为了那么点事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反正你也没拿我当回事儿。」霍少谦破罐子破摔,也不装矫情了。 霍闻远直勾勾盯着他,像是被这话给噎着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不欢而散之后,第二天霍少谦照样闷不吭声去上学,他跟白锦浓坐同一辆车,跟上回不一样,这回是白锦浓主动跟他搭话。 「你别误会你哥,他很疼你的。」 霍少谦本来心气儿就不顺,一听这话,直接斗鸡眼儿似的看过来:「你甭在这儿说风凉话,哼,我哥照顾你那也是暂时的。」 他心里难受,但绝不在外人面前露出来,只管叫别人难受。 白锦浓听完,倒没有反驳:「我呢,只是暂时住这儿,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没必要把我想像得太坏。」说完,又问,「哎,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哥为什么对我态度转变那么大?」 这话说的吊人胃口,霍少谦却偏偏不想接他的话茬,冷哼一声:「不想知道。」 白锦浓:「哦,那算了。」 说完无所谓扭头。 听话听到一半的霍少谦直接皱起眉头:「不是你这人……故意是吧?欠打?」 白锦浓无所谓仰脸:「你打吧,你打我我告诉你哥。」 说话的表情还贼熘熘的,气得人咬牙。 霍少谦简直都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话,靠,告诉他哥?他还要不要脸? 霍少谦看着眼前这个满肚子坏水还有.恃.无.恐的人,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没打上去,只是撂了狠话:「……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那天。」 白锦浓不以为意,他从不把嘴皮子不利索的人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霍少谦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好一个哥,还故意找茬吃这门子醋,真不知道那脑子是吃什么长出来的。 白锦浓暗暗把人贬损了一顿,心情很好地去了学校。霍少谦则时时刻刻紧盯着人,跟防贼似的。 想想之前这姓白的小祸害刚来的时候就跟自己犯沖,明显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后来看他可怜才不跟他计较,结果这人倒好,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哥那么向着他。 都怪他没有及早发现。 霍少谦是听周围狐朋狗友的豪门恩怨听多了,一不小心就浮想联翩。 什么私生子上位,假少爷争宠的狗血戏码演连续剧似的从他脑海里一一闪过,就这么想了一遍,瞬间就有股迫在眉睫摇摇欲坠的恐慌感。 他连忙偷摸地打电话,霍闻远接到电话,还有些奇怪,这个点是上课的时间。 「喂,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霍少谦咳了声:「那个哥,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冷战了几天的哥俩好不容易说上了话,只是当弟弟的语气却有点奇怪。 霍闻远眉头一耸,平淡问:「什么事,你说。」 那头吸了口气:「就是,那个……」在打电话之前霍少谦都想好了说什么了,让他哥把白锦浓赶出他们家,随便住学校还是住外头,反正别和他们住一块儿。 第65页 赶人的话术都想了好几条,只是话到嘴边,霍少谦却说不出来了,毕竟是背后使坏赶人走,多少有点心虚。 那边霍闻远半天没听人支吾出一句来,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事?」 这话直接让霍少谦把原来的那口气憋了回去,临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哥,我那什么,之前是我语气不对,你不生气吧?」说完就一拳打在了墙上,他妈的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啊! 那边男人顿了会儿,几秒钟后反应缓和了语气:「没生气,我是怕你晚上出去遇到麻烦,少谦,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这话里难得带了点兄长的包容。 正激烈锤墙的二少爷一听,顿时站直了腰,颇受感动似的:「我知道了哥,那个哥……你工作忙吧?」 「忙很正常,你还有事吗?」 霍少谦赶紧捂着电话说:「没事了没事了,你好好注意身体。」 「嗯。」 男人说完挂了电话,像是没有任何隔阂的兄弟一样。 下一秒,霍少谦就像满血復活一样眼睛发亮,激动地拿脚踢墙。 操操操!谁说他哥不疼他来着! 听听,都说不生他气了! 那可是他亲哥! 激动完了又想到什么,转头就蹬蹬地跑回了教学楼。 白锦浓下完操刚拐进一楼走廊呢,一个人影就直接挡在他跟前,早上临走还恶狠狠瞪着他的人现在居然傻咧咧沖他笑。 怪渗人的。 「干嘛呢,别挡道儿。」白锦浓皱眉,他浑身跑得出了汗,最不爱跟人挤一块儿,正移开脚往旁边走呢,霍少谦又不长眼似的拦了过来。 他挑着眉:「怎么?看着我心虚了?我告诉你,我哥永远是我哥。」 这话自带一股中二风,白锦浓听完看傻逼似的翻了个白眼:「所以呢,你想说啥?」 霍少谦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一副炫耀的神态:「我要说啥,你给我听好了,我哥这个人你不了解我可了解,之前跟你就不对付,现在将就你不过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等一年之后家里就没你这号人了。我呢,也当是可怜你,不计较你之前耍的那些心眼儿,但有一条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老给我哥找麻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这番话威胁地认真,白锦浓还真差点听进去了,他喘了口气,接着仰头,顶着额头上的细汗凑近了说:「那可不一定,知道你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吗?」 他压着声音勐地凑近,说秘密似的,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直勾勾盯人。 霍少谦被看得有些发毛,下一秒就顺着他的话不以为然道:「我刚才说了,那是看你妈的面子,你还想什么呢?」 谁知说完就被否定:「你错了,那不是她的面子,是我的面子。」 「你说什么?」霍少谦简直怀疑这人吃错药了。 结果眼前人一字一句:「告诉你个事儿,我是他的私生子,前两天刚做的亲子鑑定。」 说这话的时候白锦浓表情都没了往日的那股懒散劲儿,全程肃着脸,像个上门的讨债鬼。 霍少谦听完,直接给吓傻了,之前联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豪门狗血大剧又在脑门里轰轰地回放,只不过主角摇身一变成了他自己。 那种惊吓程度不亚于半夜上厕所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惊慄感。 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白锦浓的眼神也跟看鬼一样。 白锦浓本来还是绷着脸的,结果被对方的表情直接给逗得噗嗤一声。 他弯着腰笑:「不行了……笑死了,你还真信了啊?」 霍少谦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我说你真相信了?」白锦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我逗你呢,什么私生子,编个瞎话儿你也信?」 霍少谦愣愣听完,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憋红了脸,愤怒咬牙:「白锦浓你给我过来!」 喊这话的时候白锦浓早掉头跑了。 哼,不跑是傻子。 过后他把这事说给男人听的时候,依然笑到停不下来。 「我说我是你私生子呢,结果他居然真信啦,霍叔叔你说他好笑不好笑?这么笨,真是你亲弟弟呀?」男孩儿仰着头,半边身子靠在沙发上,懒散地骨头都没了,一双脚丫子还晃呀晃的。 只是他说完,另一边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一直盯着膝盖上的平板。 被忽视的男孩儿有些不满,直接伸脚去顶男人的膝盖,恶作剧似的给人捣乱。 「别动。」男人制止他的乱动,大手扣住了捣蛋鬼的脚脖子。 白锦浓气得慌:「你要听我说话!」 「我听着呢。」霍闻远一边搭腔儿一边把编辑好的邮件发了出去,最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不断纠缠他的男孩儿身上。 他松开了捏着的那枚脚腕,说:「我在听,少谦他脾气不好,你不要总招惹他。」 这话听着像他欺负人似的,白锦浓噘嘴:「我没招惹他,是他总来说那些酸话气我,我还要反过去哄他吗?」说完,又把脚搭在男人腿上。 霍闻远身体一僵,嘆气说:「那你别搭理他就行了。」 白锦浓对男人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把这事儿绕过去了,说:「那我要睡觉了,你去给我放水吧。」 第66页 自己说完了想说的,就开始使唤人了。 霍闻远无奈起身:「那你在这儿等着,别睡过去了。」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 白锦浓嘟囔完,接着享受地躺在了沙发上。 事实上,他很会在允许的范围内给自己争取权益,比如拿使唤男人这件事来说,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小打小闹似的跟人要这要那,也不会惹人烦。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渐渐开始喜欢上他这位霍叔叔了。 白锦浓渐渐适应了在霍家的生活,但在学校里就不一样了。 成绩拉垮,人缘又不好,实在是处境尴尬。 月考成绩出来之后,各科老师都把卷子给讲了,还点名批评了那些不上进的,白锦浓成绩虽然排上了个中游,但作为重点关注对象,还是被点了名。 语文课上,秃头的男老师拿着他的卷子当众批评:「瞅瞅这作文写的什么?记叙文是这么写的?这不流水帐吗?还有,你这字儿七歪八扭怎么写的?还有这字数!根本不够!拿回去,重写!」 一气骂完,白锦浓一声也没吭,上去领了卷子拿回来,看了眼糟心的分数,深深吐了口气。 本来他是想直接窝成糰子塞桌洞里,之后看了眼题目,想了想,重写就重写呗。 之后,老师在上面讲他的,他就在下面写自己的。 第41节 课没写完,第二节课课间装病没去跑操,匆匆给结了个尾,然后趁着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把重写的作文搁在了语文老师桌子上。 他满以为这样就算了,结果下一节语文课的时候,那小秃头一上来就点了他的名:「白锦浓同学的作文,给大家读一读啊。」 说完,下面热烈鼓起了掌,不少人还往他身上盯了。 白锦浓坐在那儿,险些坐不住。 讲台上,小秃头字正腔圆:「我最感恩的人——我最感恩的人是我的叔叔,他个子很高,有一双深邃严厉的眼睛,而且不苟言笑。什么叫『而且不苟言笑』?连接词都用不好?!」 白锦浓青着脸没说话,旁边人却笑趴了。 小秃头敲了敲讲桌:「行了!都别笑!」他接着念,「他虽然很严厉,但也很包容,他像一颗沉默的大树,给人遮风挡雨。还大树?还遮风挡雨?这样的句子小学生都写烂了!」 「还有最后结尾这儿!什么『我很喜欢我的叔叔,我希望他能一直快乐,就算我以后离开了他,我也会一直祝福他。』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点题呢?升华呢?白锦浓,你是一点都没想改吧?胡乱写了一篇交上来了?」 说完,全班都已经笑倒一片了,唯独白锦浓脸色难看。 被这么当众嘲笑,对于他这个小少爷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他正努力压抑着心里暴躁想打人的冲动。 「好了,你这份作文我会发给你家长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作文水平提上来!」 之后的一节课,白锦浓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攥着书页把课本划得一道一道的。 下课之后,周围还有不轻不重的嘲笑声:「兄弟,你这作文水平,是真堪比小学生了!」 他话刚说完,白锦浓就一个眼神瞪了过去,要跟人干架似的,那男生被盯得一怂,说:「那什么,我不是说你写的不好,就是,得稍微提升一下,我这儿有本作文书你看不看?」 他把高中记叙文大全拿了出来。 可惜,白锦浓看都没看,冷冷说了句:「别烦我。」 接着起身往外走,身后人啧啧地看着他:「这脾气,还真沖,刚刚差点以为要打我呢。」 「你别逗他不就行了,干嘛老嘴贱?」 「你丫才嘴贱呢!」 身后闹闹哄哄,白锦浓却一个人往外走,他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掏出手机给男人打电话。 霍闻远接起来问:「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有事?」 白锦浓觉得有点张不大开嘴,但想了想比起之后男人看到他的小作文的惊讶还是现在给他打个预防针的好。 「霍叔叔,我刚刚因为作文写得很烂被老师批了,他待会儿要把我的作文发给你。」白锦浓这时候已经要自暴自弃了,就那么一丝自尊强撑着。 「嗯?」霍闻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问,「什么作文?」 白锦浓咬牙:「就我写的烂作文!待会儿发给你你也别看,我嫌丢人!」末了加了一句,「这是命令!不准看!」 霍闻远被这炸毛似的语气惊了一秒,说:「我不看,保证不看。」 「这你说的啊?」 「我说的。」 承诺完这一句,那边小孩儿才终于不再纠缠。 挂断电话,霍闻远无声勾唇,摇摇头。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十九了还像个半大孩子。 霍闻远一向重承诺,说到必然做到,当天下午收到图片的时候并没有点开,只是看完消息询问了几句白锦浓的学习情况,收到回復是让他多看一些课外书,好好把字练好。 霍闻远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想着霍少谦也有这么个短板,正好俩人一块改了。回头便给秘书打电话,让她在网上订了不少适合中学生读的课外读物。 等周末霍少谦回来的时候,快递正好送到这儿。 「哥!这一大箱子什么东西!这么沉哪?」霍少谦一个人搬着个箱子进来,他刚写完作业,正准备出去玩呢就被他哥叫住,让他把门卫那儿的快递搬进来。 第67页 霍少谦以为就是什么小物件,结果去了一看,豁,好大一箱子! 他两只手扒着箱子走过来,进门累得气喘吁吁,白锦浓睡午觉刚起床,从上面往下看,问了句:「什么啊那是?」 他半带好奇,霍少谦见了他则直接喊:「你不会下来帮帮忙啊?没看到我快累死了吗?」 白锦浓回他一句:「我干嘛帮你啊,你以为你谁?」 两个人从昨天放学到现在,一直憋着谁也不跟谁搭腔儿,霍少谦是不屑跟人说话,白锦浓是懒的。 这会儿彼此一人一句,那火药味又上来了,好在男人及时出现,先是骂了霍少谦一句:「找人帮忙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接着转头看向趴在二楼栏杆上的人,「说过了别往上面趴,怎么不听?」 白锦浓哼了一声,没当着男人的面耍脾气,穿着拖鞋下来,真要过去帮忙似的,只是手摸到箱子的时候还不忘损人:「多沉的箱子啊还要人帮忙,白长这么高个儿了吧?」 霍少谦不经激,听他这么说直接抱着箱子后撤一步:「都走到门口了,用不着你!闪开闪开!」 白锦浓伸出去的手指头立马收了回来,回头还给了霍闻远一个上挑的眼神,那意思明显在说「你看到啦不是我不帮他是他不让我帮」。 那劲劲儿的样儿,分明就是个被娇惯出来的少爷。 霍闻远拿人没办法,只能嘆气。 最后,霍少谦一个人把那箱子搬到了书房里,迫不及待拆了箱子,一看是书登时苦了脸。 「什么啊,哥你怎么买这些破烂?」 不学无术的霍二少爷上来就嫌弃上了。 白锦浓就爱反着来,人家说不好他就说好:「怎么着啊,多看看书长点心眼不好吗?你哥这是关心你学习!」 「不是,你瞎操什么心啊?」 眼看两人又要对上,霍闻远及时制止:「够了,买书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人看的,一周读一本,写周记。」 霍少谦:「什么?」 白锦浓:「不是,为什么我也要看?」 霍闻远盯着他:「你刚刚不是还说多读点书很好吗?」 男人冷静看着他,白锦浓没来由脸红了,还想要辩解,却被男人打断:「还是说你自认为你的语文成绩很好?」 被戳中软肋,白锦浓不干了:「那也不能一下子看这么多书吧!」 那意思是明显不干,他性子就这样,谁逼都没用。 谁知男人并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只是说:「你想不想看在你自己,我只是出于对你成绩的关心,给你一点建议,如果你觉得没必要,那就不看。」 男人说完就开始把箱子里的书摆在书架上,霍少谦先是朝这边做了个鬼脸,接着跟在他哥身后帮忙,摇头晃脑不知道显摆什么似的。 白锦浓一个人干巴巴站在那儿,瞪着这两人看了那么几秒,感觉自己成了个局外人。 他侷促捏了捏衣角,有点不怎么情愿过来帮忙搬书,等全都搬到书架上摆好之后,他又悄悄顺了一本,拿回了自己房间。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男人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相处这么些天,他总算是摸到怎么跟这孩子相处了,吃软不吃硬,全靠哄也不行,小孩儿不爱听别人叨叨,就得让他自己选。 而对着自己亲弟就没那么麻烦了,霍闻远直接从中挑了一本书拿给他:「下周我检查你写的周记,别忘了交给我看。」 霍少谦一听,直接垮了脸:「哥,没必要这样吧,我真是看不进去……」 「看不进去也得看,你要实在不想看也行,明年我就送你出国念书,省的在国内给我丢脸。」 这话说得坚决,霍少谦一听直接傻眼了。 只能把嘴里的抱怨咽回去,默默拿着那本书回去了,他本以为这就已经够惨了,可回头翻开一看,他妈还是英文原着! 还让不让人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一更! …… 第30章 比起霍少谦的悲惨, 白锦浓起码还能看得懂字儿,只是看懂是一方面,他却不知道怎么转化。看那么两页书, 抄几个好词好句, 回头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带着几分煳弄似的。 霍闻远下班回来偶尔想起来问问,他就说「我在看了啊,笔记也抄了」, 怕他不相信还那来笔记本给他看。 霍闻远看他态度积极,本来是想夸他两句的,结果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眼前直接开始犯晕了。他仔细辨认都看不出那是什么字儿, 犹豫再三问他:「你认得出你写的什么吗?」 少年很快回答:「能啊, 怎么了?」 霍闻远:「……」 白锦浓抬头看男人的表情, 直觉他应该是失望的, 就摊摊手说:「你看霍叔叔, 我都说了我不行的。」 他语气里带着点自暴自弃, 还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听完却说:「你只是缺乏练习和决心而已。」 他这么说, 白锦浓又不高兴了,他不想听人说教, 一听就产生逆反心理,想跟人找茬。 于是坚持看了两三天的书回头就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 学校里上课, 他也不怎么好好听, 只听自己能听懂的, 语文课直接是戴着耳机, 自从那天小秃头当众给他难堪之后他就再也不听语文课了。 第68页 班主任吕圆听到这事之后, 寻思了半天还是决定反映给家长, 她在电话里忧心说:「白锦浓这个学生有点特殊,他太个性了,我知道吴老师的做法可能有点偏激,但这个时候较这个劲,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吗,课都不听了,这以后更得落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头的男人始终默默听着,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问东问西,好像对自家孩子全然了解似的。 直到最后才开口说:「我知道了老师,回头我会想想办法的。」 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一向是让现在的家长跟学校头疼的事。 尤其是对于白锦浓这种打不得骂不得的孩子,想要让他们脱胎换骨努力学习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 当天晚上回到家,霍闻远像往常一样回来,屋里亮着灯,厨房里的刘妈开了煤气灶,隔着推拉门,传来油烟机嗡嗡的动静。 客厅里头,白锦浓穿着袜子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开门的声音叫了声:「霍叔叔,你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还没从游戏界面上离开,全凭着习惯打招唿。 霍闻远「嗯」了声,换鞋进来,一反常态没有往书房走,而是走到他旁边坐下:「你在玩什么?」 「玩游戏呗。」白锦浓把耳机子摘下来,指给他看,「哝,双人枪.战游戏,我这把匹配的队友可菜了,没戏没戏。」 说着,刘妈一下子拉开厨房门,探头过来告状:「霍先生,你管管他别让他玩了,从下午回来就一直盯着那上头,我劝他休息会儿他还不听,一直这么看,迟早近视眼!」 白锦浓扭头喊:「近视眼怎么了?我戴眼镜也好看!」 刘妈听完,气得又把门拉上了。 这脾气都是惯出来的。 而白锦浓照样玩自己的,霍闻远在一旁看着,插嘴说:「我想跟你聊聊你的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白锦浓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是手上不停,吧嗒吧嗒的,盘腿儿坐那儿躬着小腰儿,后脖子露出来,白白的一段儿,染回来的头髮也软趴趴的贴着。 霍闻远视线落在他不停敲打的手上:「锦浓,之前问你要给自己定个目标,你想好了吗?」 白锦浓听了那么一耳朵,接着回话:「想了啊,没想好呢。」 霍闻远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觉得他在敷衍,压低声音说:「小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很聪明,现在往前赶还来得及,不要等到以后再后悔……」 话没说完,白锦浓啊呀一声:「气死我了!这人怎么打的,菜成这样还有脸叫自己『枪神』?」 他气唿唿地把手机一扔,转头看到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不好意思摸摸头:「霍叔叔你刚刚说什么?我忘了。」 「我在跟你聊学习的事。」男人声音还算平静。 白锦浓却不想聊这个,耍起了无赖:「可我不想聊啊。」说完还冲男人眨眨眼,「要不霍叔叔你陪我打游戏吧,打完游戏咱再聊别的。」 霍闻远当即说:「我不会打游戏。」 他对游戏这种摧残少年人心志的东西十分抗拒。 只是他拒绝完了,白锦浓却不依不饶,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霍叔叔你就陪我玩玩嘛,玩完之后我保证听你讲!」 男人对他的这句承诺明显怀疑:「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说完就把他兜里手机拿了过来,「我先给你下载,顺便给你讲讲这个游戏怎么玩,我跟你说,这两个是开枪,这个是背包储存药包什么的,还有这两个键……」 少年人聊起游戏来,整个人都精神了,霍闻远认真听着,因为两个人挨得很近,他能很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清新的味道,也能看清对方眼里骤然掀起的光芒,那是他少年时代不曾有过的东西。 白锦浓简单地说完,霍闻远大概了解了,他点点头,说了句:「明白了。」 「好,那我邀你,你待会儿听我指挥啊。」 「知道了。」 第一局,男人显然很生疏,白锦浓一直在不停地指挥: 「左边左边!」 「赶快往右!」 「这边,过来我救你!」 「哎呀!他都过来了,你赶紧开枪!」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挂了。 白锦浓气的牙齿打颤:「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快就死了!」 男人第一次被人说笨,也没有反驳,很快第二局就开始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东窜西窜,而是明显有路线地行进,还拿下了两个人头。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是作为刚刚上手的新人,白锦浓心里还是震惊的,但是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才不要让他得意呢! 渐渐的,越打越顺手,不得不说,霍闻远的学习速度十分惊人,因为他很快就从中找到了自己的战术,之前白锦浓还在那瞎指挥呢,这会儿他都得跟着男人捡人头了。 「哎呀,那个人头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快过来掩护,我被打了!」 「把那个子弹给我,我不够用了!」 男人从来不跟他争,要什么给什么,白锦浓就喜欢跟人拼子弹,一局下来杀他十个八个的,简直不要太爽,一下午的郁闷全都一扫而空了。 不过到八点的时候,男人就拍了拍他的手:「该吃饭了,以后再玩。」 第69页 白锦浓玩上瘾了,还不想撤,他直接爬起来往男人肩上扑。 「看不出来霍叔叔你居然这么厉害!再陪我玩一会儿吧?」他的夸赞太过美妙,眼睛里闪着单纯喜悦的光。 霍闻远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少年的姿势有点像投怀送抱,他好像全然忘记了那晚危险的意外,此刻看着男人的眼神也是毫无防备。 霍闻远的唿吸陡然乱了,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他心里滋生,但仅仅一秒就被他按下。 他拂开少年缠住他脖子的手,有些不自然说:「好了,我们快去吃饭。」 对方听完直接哼了一声,甩开他往前走。 霍闻远松了一口气,压了压自己被抓乱的领口这才走到桌前。 只是等吃完饭再谈学习的时候,白锦浓完全是耍赖的姿态,说什么:「这学习就跟你打游戏一样,看着进步很快,其实跟别人一比,我们都是菜鸟,想要通关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小浓……」 「你要不信,就自己试试啊。」 老成在在说完,就扭头玩自己的去了。 之后几天男人也没再找他谈话,下午放学撞见他在客厅里看电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书房,一坐就是很长时间,仿佛已经对他无能为力放弃劝说了一般。 白锦浓一面觉得放松了,一面就又些生气,觉得男人不管他了。 大概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一直忙碌到见不到人影的男人突然敲响了他卧室的门,手里平板上还显示着已经有些通关的界面。 男人面容疲惫说:「我花了三天时间试了试,确实很难。」 他这么说的时候,白锦浓是完全愣住了的状态,他看着男人眼底的黑眼圈,想着他这几天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平静。 那句话他其实只是随口说说的,却没想到男人居然真的去做了。 霍闻远看着他骤然愣住的脸,还以为自己把人吓到了,便开口解释说:「我不是在逼你努力,只是想让你做一个尝试……」 大概不知道怎样措辞能让少年听进去,话说到一半就有些语无伦次,倒是站在那儿发呆的人突然抬头望着他:「霍叔叔,你觉得不好好学习就不是好孩子了吗?」 霍闻远一愣,就这么从上往下去看他,男孩眼里是单纯的固执和紧张,也许他已经从别人嘴里听到过无数相同的回答,但是或不是,对他来说也只是表面敷衍的答案。 想到这儿,霍闻远微微低头与他平视,他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深沉的重量,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安抚一颗惶惶不安的心,他说:「当然不是,学不学习跟你本身的好坏并无关系,它只是你一个傍身的技能,聪明的人不会刻意去荒废,也不会为自己的懒惰找藉口。如果你选择了懒惰,你就要接受自己将来可能会后悔的那一天,但爱你的人依然爱你,也许他们会失望,但爱你的心意不变。」 男人说完之后就往后撤开了身体,白锦浓却仿佛还沉浸在他低沉的嗓音里,站那儿绷着嘴角久久没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爱学习的浓浓鸭! 第31章 霍闻远不知道少年对自己的回答满不满意, 他也没指望对方因为自己一番话就做出什么有效的改变。 但白锦浓却真听进去了,当天晚上回到卧室之后拿着书看到了十二点,还认认真真写了一篇读后感。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呢就立马拿给男人看, 献宝似的举到男人跟前儿:「哝, 这是我昨天晚上写的。」 低头,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虽然依旧不怎么好看,但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是用了心的。抛开内容不说, 这已经比前几天狗爪猫爬的时候好了太多。 霍闻远难掩脸上的惊讶,看了又看,才张嘴问:「这是你昨晚写的?」 白锦浓点点头, 黑眼圈都藏不住了, 困蔫蔫说:「不是你让我写的吗, 我之前的不合格, 从这周开始算吧。」 他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也不管男人什么反应, 说完就合上本子闭着眼摸去了洗手间。 身后, 霍闻远还保持着刚刚惊讶的神情, 他看着拖拖拉拉往前走的人,明显有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他知道这小孩儿是个什么性格, 从小骨子里就不服管教,一个月前刚来的时候差点没把家里掀了, 就算现在关系缓和了也是从不肯听人多说一句的。 可现在他不但认认真真听了, 还认认真真去做了, 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呢? 「刘妈!刘妈!」 听到僱主叫人, 刘妈赶紧从厨房出来, 一边擦着手上的油灰一边问:「怎么了霍先生?」 霍闻远从楼梯上下来, 有着跟平日里不一样的紧张,边走边说:「回头你买点补脑子的东西,给小浓补补。」 刘妈听完纳闷:「怎么突然就……」开始补脑子了? 霍闻远沉下一口气,给了这么句解释:「高三的课业重,他又要跟上那些落下的,不多补点,怎么追的上?」 刘妈听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这祖宗不成天打游戏就算了,还学习呢? 她心里纳着闷,饭后却听那小祖宗突然说:「对了刘妈,我屋里那游戏机什么的你给我扔了吧,以后我就不玩了。」 第70页 刘妈一听差点惊掉下巴:「你要扔什么?」 「游戏机啊。」白锦浓特严肃地绷着个脸,「我要好好学习了,不能让霍叔叔失望。」 说完就背着个书包往外走,那板正的走姿,真跟个好学生似的了。 只是这变化太快,刘妈都觉得不可思议,看人就跟鬼上身似的。 想想这些日子她也好,霍先生也好,在这小祖宗跟前念叨了多少次了,他都没带听进去一句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就这么懂事了? 不想霍叔叔失望…… 刘妈一时感嘆,想想这位小少爷爹不疼娘不管的,就这么扔在了这儿,估摸着相处久了,跟霍先生处出感情来了。 有感情好啊,总比天天对着剑拔弩张要好。 刘妈打心眼里欣慰,回头就按僱主的吩咐去採买东西去了。 白锦浓下定决心学习之后,进教室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来到教室坐下,先是看了眼课表,把上午需要的课本提前找好摆出来,想着是先背背古诗文还是刷个数学题呢,就听外面有人冲进来喊了句:「操,老吴走了!我们换新语文老师了!」 这话一出,全班人沸腾了。 「靠,在哪在哪?」一个男生直接从课桌上跨了过去,窜到门口往办公室那边看。 一群人挤在那儿,七嘴八舌:「那咱新语文老师?」 「操,我哪知道,你往那点儿,别挤!」 「谁他妈挤了?靠,上课了,回去回去!」 你一脚我一脚回到座位上刚好打上课铃。 白锦浓对于换老师这种事也没多在乎,除了有点好奇之外就没其他情绪了。 课本拿出来摊开,数学课代表还坚持着在上课前一秒收作业,收到他这儿伸手:「白锦浓作业写了吗?没写我记你名了啊?」 名字都写一撇了,谁知对方面无表情把作业本撂在了最上面。 数学课代表李佳文微微惊讶,这祖宗竟然交作业啦? 她的眼神太过露骨,白锦浓翻了个白眼:「怎么了,不对?」 「没没没,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太阳有点歪儿。」她那意思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没两样。 对于异样的眼神,白锦浓完全不在乎,他只专注于干自己的。 早上第一课他最犯困,现在正强撑着发沉的眼皮,逼着自己瞪起眼睛。 正跟困意作斗争的时候,下一秒教室里直接响起了鼓掌声,白锦浓被吓了一跳,抬头,班长喊起立。 「老师好——」 哗啦哗啦站起来,喊完又哗啦哗啦坐下。白锦浓全程没反应过来,倒是被这动静弄得睡意全无了。 「同学们好。」 讲台上,男人一身干练的衬衣,戴着斯文的眼镜,温和微笑完了开始介绍自己:「这学期因为你们吴老师身体问题,就由我我先暂代你们的语文课,我姓杨,叫杨致远,你们可以叫我杨老师。」 说完,男人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底下白锦浓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还微微有些愣。 杨致远…… 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白锦浓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几天前自己在操场那边偶遇过这个老师,对方好像之前在美国留过学。 之后在学校也没打过照面,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他们班语文老师。 白锦浓有了那么点兴趣,认认真真听完了一节课,发现这老师讲课还挺有意思。 当然不止是他,全班都对这位新来的语文老师满意得不行。尤其是班里的女生,看人看得眼里放光。 下课后直接闹哄哄聚一块儿: 「杨老师好帅啊!讲课还这么幽默!」 「听说他才三十出头,还没结婚呢!」 「真的吗真的吗?」 女生们叽叽歪歪,男生们习惯性地找茬:「你说你们有意思吗?一天天的这个男的那个男的,能不能好好学习?」 「徐天阳你以为你考得多好?全班倒数还有脸说我们?滚吧你!」 徐天阳贱吧兮兮地,说完两句就走人。 作为代课的老师,按程序是要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的,自习课的时候不少同学都被叫去了二楼办公室。过几分钟后回来,就叽叽喳喳讨论,说杨老师说话多么多么温柔,多么多么有魅力。 最后感嘆一句:「杨老师怎么不早点教我们呢,这样我也能看在他脸的份上多考几分。」 说完就被怼:「就你那儿智商,谁的脸都没用,那是脑子的问题!」 「滚你丫的!我安慰安慰自己不行?」说完扭头,「接着轮到谁来着?白锦浓!杨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白锦浓正攥着笔回忆刚才那道题的解题思路呢,就被这么一嗓子打断了。 他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盯着那人问:「去哪?」 「当、当然是二楼办公室了。」 白锦浓听完就抬脚离开,想了想,最后扭头硬邦邦说了一句:「谢谢。」 他声音里带着点别扭,明显不习惯跟人道谢,但他的霍叔叔怎么说的来着?要做个有礼貌的人。 只是他突然的这么一句直接把其他人给说愣了。 「不是,他刚刚跟我道谢呢?」 旁边人也看向门口,补了句:「不是吧,大概,我们听错了?」 二楼教师办公室,几个学生抱着作业出来了,白锦浓进去之前敲了敲门:「杨老师?」 第71页 坐在那儿的年轻男老师闻声扭头,看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白锦浓走过去,心里正猜测这老师还认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对方就笑吟吟跟他套起了近乎:「白锦浓,eric,还记得我吗?」 男人面上带着温浅的笑,明显是早就认出他来了,白锦浓讪讪一笑:「杨老师,真巧啊,没想到你来教我们班了。」 杨致远盯着他:「巧也不巧,办公室就那么几个语文老师,正好我年轻,多带你们一个班。」 他说话没架子,跟聊家常似的,白锦浓就放松下来了,只是提到这次月考成绩的时候立马又紧张了。 「我知道我这次考的不好,但我会努力的。」白锦浓挺直了腰站那儿,不卑不亢的样子,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应付老师的盘问。 杨致远听他这么说,眼里明显是惊讶的,他回想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对方眼里满是对周围的警惕和不屑,一身的孤傲劲儿。 但现在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有上进心的话,实在令人吃惊。 对着一个有决心的孩子,他唯一做的只能是鼓励。 「白锦浓同学,老师非常看好你,希望你能保持这股干劲,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尽管来找我。」 简短的谈话,过程虽然短,也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但白锦浓打心眼里已经认可了这位老师。 杨致远给他的建议是每天坚持练字,不能连笔,对着字帖每天练一张。至于作文那是需要大量阅读和模仿的。 白锦浓听进了耳朵里,也下定了决心。 只是下决心容易,真要做起来可真是太难了。 光是练那一张字帖,一个字一个字照着人家的写,他写得手都酸了。只是累也就罢了,写完提起来一看,简直能丑死个人。 白锦浓脾气拧,认准了的事再难也要办到,下午放学回家把自己关卧室里接着练。 刘妈见人回来没说句话,也没下来拿小零食吃,还悄悄上去看了好几次,只是这位祖宗都没带出个声的,偶尔勐地爆发那么一声,动静跟鬼上身似的。 刘妈听着这动静怪玄乎,想着别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担心地在门口转悠。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呢,身后就传来男人的一声:「怎么在那儿?」 霍闻远大概是刚刚回来,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地朝这儿走过来。他脸上带着些微的疲惫,但步伐却沉稳有力。 刘妈一见他就跟见了主心骨似的,忙不迭说:「我这不是担心小浓嘛,他从回来就把自己闷屋子里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就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声音里透着担忧,霍闻远出声安抚:「估计没什么事儿,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霍闻远上楼,走到紧闭的房间门口前停住,抬手敲门,下一秒少年人烦躁的声音传来:「我说了现在不吃饭!不要管我!」 那声音听起来急躁,明显烦心着呢。 男人贴在门上,轻轻叫了声:「是我。」 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刚刚还闷着脾气要发火的人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蹬蹬蹬踩着拖鞋过来开门,拉开门仰着张气唿唿的脸,张嘴就来了一句:「霍叔叔,我好累啊,你看我手指这儿都写得起茧子了!」 这话听着跟撒娇似的,又像是在卖弄自己多么刻苦。 嫩生生的手指头非要伸到男人眼前要他看,这么一看,无非是有些发红罢了,那一块儿的皮都是软的,哪里来的茧子呢? 霍闻远觉得好笑,问他:「你在里面干什么了?」 白锦浓闪身让他进来,男孩儿的卧室里乱吧遭遭的,早上叠好的被子还没睡觉呢就被他摊开了,书包歪倒在地板上,书桌上的书也都胡乱堆着,跟它主人一样,没个正形。 霍闻远过来一一给人收拾好了,接着才拿起了敞在桌上的字帖,看完之后说了句:「写得认真,但效果不好。」 白锦浓一愣,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写这么久白写了? 小孩儿气性大,一听这话又有撂挑子那架势了,霍闻远看着对方气鼓鼓的脸,心里好笑,脸上却还挂着温和:「不是说你不努力,只是方法不对。」 「哪不对了?」少年跟上一句。 霍闻远指着他的字儿说:「盲目这么写太费力了,要多研究字的结构,你们班里有没有写字特别好的同学?你拿他们的作业过来看看,模仿着写。」 说完白锦浓就来了句:「就算有我也不认识他们啊。」 那模样,纯粹是想跟人犟嘴呢。 都在一个班,问问就知道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霍闻远拿人没办法,低头瞅人:「好好说话,小浓。」 白锦浓哼了一声:「小浓在好好说话啊。」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笔,头顶暖白的灯光落在细碎的发间,额头眉眼都生动了许多。 霍闻远神色怔然,下一秒小孩儿就开始赶人了:「霍叔叔我知道了,字儿我好好练,你快忙你的去吧!」 说完就开始推人往外走。 被推出门外的男人站在那儿,门缝里透出的光影落在他脸上,深色的瞳孔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直到那道门完全闭上,他才迟钝地移开视线。 屋里,白锦浓扔下字帖就开始找微信里的家长群,之前他用男人的微信号把他拉进去了,无非是看个每天布置的作业和答案之类的,当然还有经常不交作业的黑名单。 第72页 教他们语文的那个小秃头还在的时候,经常在群里发一些写字比较好的同学的作业,白锦浓往上翻了翻,陈萌萌的,李佳文的,还有其他一些同学的,反正写得都比他好看。 白锦浓歪了歪嘴,从里面挑了一个写得比较工整的,只是对着写了那么几个字都没什么感觉,还看得眼睛疼。 过了一会儿,刘妈在下面喊吃饭,白锦浓揉揉眼睛下来,刚坐下呢就看到了跟前碗里白乎乎一坨东西,闻一闻还发腥,立马嫌弃问:「这什么啊?」 「还能什么,补脑子的。」怕他不肯吃,还把僱主搬了出来,「霍先生说你最近学习压力大,多给你补一补。」 她这么一说,原本还噘嘴的人果然没再说什么抱怨的话,只是偷偷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霍闻远正襟坐着,从刚刚人下来到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他一直都在安静吃饭,没有跟人对视,食不言寝不语的,弄得饭桌气氛有点冷。 他不说话白锦浓也不主动搭腔儿,自顾拿起勺子,刚憋着气吃一口呢,下一秒就突脸色一变,推开了椅子捂着嘴就往厕所那儿沖。 刘妈年纪大了反应慢,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呢,对面男人就立马跟过去了。 到了卫生间一看,人吐得跟什么似的了,一声声的把刘妈吓了一跳,倒是男人还算镇定,一边蹲下来拍着小孩儿的背一边说:「把那碗猪脑撤了,以后别买了。」 「知、知道了。」刘妈连连点头,看人吐成那样儿,哪还敢再端上桌? 这边,白锦浓对着马桶一个劲儿憋红了脸,吐得胃酸都出来了,最后虚脱似的坐在地上,被男人大手捞起来,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肚子上:「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白锦浓摇摇头,嘴里还噁心的慌,说:「想喝水。」 吐了这么一气,说话的声音都细细的了,没什么力气,霍闻远看着抿紧嘴唇,把人扶出来的时候刘妈已经倒好热水了。 霍闻远接过来递到人唇边,白锦浓坐那儿喝了两口,模样有些蔫儿,呆头呆脑的,看了眼面容严肃的男人跟战战兢兢的刘妈,说:「我没事,就是那东西太腥了,我下意识就吐了……」 说话的语气还怪不好意思的,刘妈赶紧说:「我的小祖宗哟,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吃不习惯的东西,以后不想吃千万别勉强吃。」 白锦浓坐了那么一会儿,恢復了点精气神,觑着男人的脸说:「不是你们说补脑子吗,我觉得我有点笨,确实得补补。」 这话说得有趣,顿时把人逗乐了,刘妈笑着说:「你要是笨的话世界上就没有聪明小孩了!」 一番打趣,也没有刚才紧张的气氛了,只是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话,眉心蹙着,说:「吃点别的吧,晚上别饿肚子。」 白锦浓其实想说自己不太想吃东西了,但看男人脸色沉着,就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还要再吃的时候男人叫住了他:「不想吃就别吃了,上去睡一会儿。」 他像个成熟的家长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却没看他的眼睛,白锦浓觉得男人心里可能在想什么事儿,也没问什么就乖乖上去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忍不住从卧室里跑了出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敲了敲门:「霍叔叔你在吗?」 平日里不敲门,这个时候敲门,倒是会看人眼色。 霍闻远揉开了眉心,说:「进来。」 说完,那小孩儿就活蹦乱跳跑进来了,脸色也恢復了正常,霍闻远看着他:「什么事?」 「没事,进来找本书看。」 总共说了两句话,还互相矛盾。 霍闻远按着太阳穴,平日里的温和退去,今天意外冰冷:「找完就出去吧,我要工作。」 白锦浓噘嘴不理他,转头就跑到了书架那边,他没停在中学生读物那边,反而在男人经常看的书架旁转来转去,翻开来看看又放回去,就是不走。 霍闻远听着他翻书走动的声音,脑子里乱糟糟什么都没法想,转头站起来走到人身后:「你到底找什么?」 少年人转头调皮笑了笑:「我在找你的笔记,我想了想,霍叔叔你不是说要研究别人的写字结构吗,我觉得霍叔叔的字写得肯定很好看!」 霍闻远一愣,大概没猜到对方想找的会是这个,无奈说:「这儿没有我的字迹,我也很长时间没写过字儿了。」 这是事实,工作之后大部分的项目合同内容基本上都是用电脑敲出来的,唯一会用到手写的也不过是在签字的时候写上自己的名字。 白锦浓却不放弃,不知哪来的自信:「我觉得有。」 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扭头在那儿翻书,身后,霍闻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盯着那张青春洋溢的脸,那眼角眉梢张扬的生气,心脏又开始奇异地跳动起来。 这完全不正常。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霍闻远只能暂时妥协:「你先出去,我写完之后给你。」现在,他需要一个人独处。 「真的吗?」白锦浓瞬间扭头,盯着男人的表情闪闪发光,还有点不相信似的。 男人沉声:「真的,所以你先出去。」 「好好好,出去就出去,真是小气。」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完全不顾忌对方能听见似的,一看就像被宠坏的孩子。 第73页 等人一走,霍闻远还站在那儿平復自己的不稳的心跳。与刚才冷漠的眼神不同,男人脸上浮现出怀疑,否定还有隐忍的情绪。 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霍闻远自然知道自己心里升起的这股躁动可能是什么,只是他不敢往深了去想。 他想,大概是自己孤独久了,有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那么依赖他黏着他,导致自己的感官出现了错觉。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理由。 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 之后一连几天,白锦浓都在努力跟上老师上课的节凑,英语他完全没有问题,文科其他几门背背就完事了,就是数学跟语文,需要花费很多功夫。 有时候数学课白锦浓思路跟不上,下课只能厚着脸皮去问吕圆。 班主任吕圆对于他这几天的变化是最吃惊的,问他怎么突然想着上进了,谁知这孩子回了句:「好好学习不是应该的吗?」 接不上话的吕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有了评论点赞功能!! 第32章 不光吕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都觉得稀奇,毕竟白锦浓刚刚转学过来那一个月,不是惹事就是打架, 学习态度更是顽固不化, 天天一副「你讲你的我玩我的」不良学生的做派,像他这样的问题学生,谁教都头疼。 只是最近白锦浓的表现实在太令人意外,上课认认真真听讲不说, 下课还老往办公室问问题,虽然问的问题有时候太低级,但哪个老师不喜欢爱问问题的学生呢? 几天下来, 白锦浓光荣地担任了英语跟歷史两门课的歷史课代表。 周末的时候他把这事拿回家炫耀, 霍少谦听完还十分不屑:「你当课代表?你要真当上课代表了我立马出去裸奔!」 豪言放下了, 结果第二天来教室一问, 小弟们都说:「是是是, 那个姓白的是当上课代表了, 刚刚猴子被叫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跟在老师后头抱作业了……」 话没说话, 霍少谦就直接怒了:「操, 你怎么不早说?」 平白被打了一下的小弟:「……我想早说,你也没问啊。」 因为这事, 霍少谦一连几天都不怎么开心,怎么说呢, 他现在把白锦浓当眼中钉肉中刺, 一看见他就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听说这小子居然还当上了课代表。 什么是课代表啊?那是好学生, 老师跟前的红人, 其他人仰望的对象, 他一个考班里二十三名的转学生,有什么本事当课代表啊? 霍少谦觉得是他们班老师眼神不好使,用人不当,要么就是被他那副模样给骗了。 这小子惯会骗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霍少谦在心里极力贬低着对方,努力地忽略心里的那点不平衡。 而白锦浓对于对方时不时投来的带有敌意的目光压根就不怎么搭理,他才不跟一个傻缺过不去呢。 而霍闻远在听完他的话之后,自始至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量力而为,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干了。」这话里透着对他的关心,光是平日里跟上学习进度就已经够累了,还要兼着课代表,只会更忙。 白锦浓却说:「霍叔叔不用担心,我们班一个课有好几个课代表,我只负责传个作业什么,其他麻烦的事我才不干呢。」 男人听完笑笑,似乎对他这种懒懒散散的性格已经习惯了。 不止是习惯,还有些纵容。 没过两个星期,第二次月考就开始了,临考试之前霍闻远特地让刘妈给他做了爱吃的小笼包,白锦浓一口下去,大半个没了,鼓着腮帮子说:「我这回一定能考好。」 一张嘴,嘴里的饭渣儿都掉出来了,刘妈笑呵呵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肯定能考好。」 这话听着像奉承话,不是真的相信,白锦浓哼了一声,转头去跟男人说:「我这回要是考好了,我能问你要礼物吗?」 男人看着跑到他跟前的男孩儿一愣,说:「可以,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考完再说!」得到许诺,撒丫子就往外跑。 霍闻远失笑,眼神扫过沙发的时候忙喊:「书包——」 他连忙追出去,心想,这丢三落四的毛病跟谁学的呢? 差点把考试用具忘了的白锦浓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进了学校,第一场八点开始,先考语文,白锦浓为了找找状态,临考试之前先找了张草纸练了几行字,他怕第一行字写下去太丑,影响之后答题的情绪。 考场是按照期中考试的成绩排的,一考场四十个人,他在第十三考场。前几分钟进去,打眼这么一瞅,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霍少谦靠在左边那一排靠窗的地方,看见他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愣。 一个考场,妈的,晦气。 一眼过后立马扭头,赶紧闭上眼背几句文言文洗洗脑。 白锦浓则神情淡定地把笔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答题卡签字笔橡皮。等监考老师进来的时候开始回想自己之前做的阅读笔记,他自己认真用心写过的东西,想忘也难。 没多久,监考老师进来发试卷,一边发一边说:「所有同学注意清空你的桌面,除了必要的答题工具之外一律不准带进来,如有作弊行为全部判零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啧了一声,一副抄袭无望的表情。 第74页 大概是考试考多了,从监考老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你就知道这场考试监考严不严,不但要揣摩老师说话的语气,还要揣摩她说话的重音在哪个字儿上。 这么干脆果决自带一股杀气入场的,肯定是没戏了。 在心里抱怨完了,考试还是要考的。 第一场语文没什么落差,就算不会把字写上也觉得自己做对了,也没几个人会去对答案。 第二场数学就不一样了,两个小时快到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抓耳挠腮了,最后打铃收卷,一个个唉声嘆气。 「操,最后一个选择选b啊还是d啊?」 「bbb!我做过一个类似的!」 「我呸!就你那水平还刷题呢!」 「操,你啥水平,跟我一个考场?」 一人损一句,最后话题扯到待会儿吃什么上。 白锦浓听着这一群傻逼叨叨半天,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些人一个考场太他妈丢人了。 扭头接着回去准备下午的考试。 考试时间很挤,一整天考四大门,文综加起来两个半小时,一直考到下午六点半,放学时间都延长了。 等文综全部考完,天都黑了。 文综因为写字多,又要要求字迹工整,白锦浓一直坚持写到了最后一秒还是没能写完。 收完试卷,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使劲眨眨眼往学校门口看。 不远处,男人站在那儿,看到他出来往这走了两步,问:「考得怎么样?」 「当然是很好了。」白锦浓对自己有信心,只是没一秒又说,「文综没写完,字儿太多了,可能考得不好。」 「不好没关系,有进步就行。」 白锦浓听完,明显对男人的话不满意,仰头说:「nonono,霍叔叔你这样想法不对,我们不仅要进步,还要有很大的进步。」 一板一眼地说着,成绩还没出来呢,尾巴要翘上天去了。 真是个孩子。 男人看着他,目光温柔,哄人的语气:「行,你想怎么进步就怎么进步,现在先回去吃饭吧。」 他克制地摸了摸他的头,任谁看都以为是关系很好的前后辈。 这样就够了。 几天之后成绩出来,不出所料白锦浓进步了,开班会的时候吕圆高兴地当众表扬了他一番,其他人则大跌眼镜,一边唏嘘着一边偷偷往这瞧。 最后吕圆问:「白锦浓有没有想对其他同学说的?关于这次的成绩你有什么感想?」 白锦浓站起来,没什么情绪说:「没有,不理想。」 吕圆一愣,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他这意思是没有想对其他同学说的,关于这次的成绩他觉得很不理想。 吕圆:「……」她觉得她是真有点不太了解这小孩儿的脑迴路了。 事实上,白锦浓是真的没有话说,也是真的觉得不理想。 至于不理想在哪儿,他却不想说了。 回到家闷闷不乐地坐那儿,鞋子一蹬,直接坐在沙发上发呆。 霍闻远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对方抱着膝盖呆头呆脑坐那儿薅沙发垫儿上的毛的画面。几分钟前他接到学校发来的成绩通知,上面显示的成绩他明显是进步了的。 转头看厨房里的刘妈,刘妈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回来就这样,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八成是这小祖宗又看谁不顺眼了吧。 这么眼观鼻鼻观心地对视完,还是一头雾水,霍闻远直接走过去问:「怎么坐这儿发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这话问完,原本垂着脑袋的人就抬起了头:「考试考完了,没考好。」 男人疑惑:「不是进步了吗?」 谁知问完眼前人就吼了一句:「进步五名不叫进步!我都努力了那么长时间,才五名!」他说得又气又急,手一抓,沙发垫儿上的毛又掉了一大把。 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年,男人表情一下子愣住,几秒之后肩膀一动,接着就是耳边响起的闷笑。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白锦浓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脸发红:「你笑什么笑!」说话的时候攥着拳头,那架势,下一秒就要薅男人头髮了。 霍闻远一边控制着面部表情,一边伸手挡在沙发跟前防止人跌下去。 等到那阵笑意过去了,他才仰头哄人:「抱歉,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五个名次也是名次,进步就是进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 长篇大论还没说完,白锦浓就不耐烦了,好看的眉头皱着,伸手去按男人的脸:「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霍闻远把他的手抓下来,问:「有想要的礼物吗?或者去哪玩儿?」 话一问出来,白锦浓自动开始思考,脑子里把想要礼物筛选了一圈之后,最后说了句:「想去海边玩儿。」 这个季节去海边? 男人无奈笑了声:「好,就去海边玩。」 两人约定去海边的时间在周四的下午,霍闻远周末要出一趟差,没时间陪他,只能用闲散的时间。 白锦浓对这个倒没要求,他只是单纯想出去吹吹海风,尽管现在这个季节有点冷。 但青春期的男孩儿想一出是一出,才不管外面天气怎么样呢。 临到约定的前一天,白锦浓还隐隐有点期待,早上哼着歌去上学,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个书包走到路上,短髮下面的眉眼骄纵地不得了,学校门口家长一看都喜欢得不行,小声讨论着这谁家的孩子养得这么好,跟个小少爷似的。 第75页 可不就是个小少爷吗?从小就养尊处优,现在到了霍家,更是吃穿不愁,还有个疼他纵容他的霍叔叔。 白锦浓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像也挺好,他甚至都有些感激把他送过来的袁枚了。至于白耀群,他几乎都懒得去想这个人。 只是白锦浓怎么也没想到,中午吃完饭出校门买资料书的时候,碰巧撞上了人。 「锦浓?」说话的人站在书店门口,一身文人气质的打扮,看起来比刚离婚的时候还要憔悴几分。只是此刻陡然撞见自己许久未见的亲儿子,一时还有些惊讶。 他这边惊讶,白锦浓却是突然一僵,他慢慢扭头在看到白耀群那张脸的时候眼神微微颤了颤,只是面对着自己的亲爹,他像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对方。 父子两个久别重逢,一个惊讶尴尬,一个倒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怔怔然互相对望着,别说是高兴拥抱男风了,连一点热络的氛围都没有。 简直就是大型的尴尬现场。 同行的人看着他俩,有点不明所以。 好在白耀群还记得自己是个当爹的,尴尬几秒钟后很快投入角色,咳了一声问:「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学习跟得上吗?」 这话一出,旁边人立马打量过来,盯着白锦浓的脸上下看了看说:「这就你那儿子啊,长得跟你挺像的啊,离婚之后怎么没跟你?」 「就是……别提了,已经过去了。」白耀群避重就轻揭过去,不太想在外人面前提起的样子,而白锦浓自始至终就没说话,抿着嘴站那儿,眼神也发倔,好像下一秒就要抬脚走人似的。 只是这么不顾情面走,外人面前就太难看了。 等白耀群再次开口询问他近况的时候,他憋着气张嘴说:「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语气硬邦邦,但总算话是挑不出错来,白耀群听完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跟袁枚早年生下了这个孩子,因为工作忙俩人都没时间照顾,袁家老太爷年纪大了溺爱孩子,在他跟前养了那么几年,养了个小霸王出来,对着外人不懂礼貌不说,对自己亲妈亲爹都能甩脸子。 白耀群一个当爹的,自然受不了被自己儿子无视,受不了就只能假装在外面忙,见面的次数少了,父子间的感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只是,白耀群没想到是,才短短两个月,他那个目中无人的儿子居然也会顾着说话的分寸和他这个当爹的面子了。 这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事,是什么让他转变得这么快呢? 忽然,他想到之前袁枚在电话里说的。 「我把儿子送到霍家去了,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好歹让他知道他爹还没死呢。」 当时他气袁枚说话不中听,挂了电话发了好大火。 都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现在想想,霍家,霍闻远……那个曾经在袁家藉助过一段时间的阴郁小子,现在的a市首富,住在这样的人家里,什么样的脾气都该磨出来了。 白耀群几乎笃定白锦浓在霍家受了委屈,只是嘴里那句「到我这儿来住吧」咀嚼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毕竟他那里现在有了人,不方便把儿子带过去。 这时候同行的男人催他:「不是要考察评估吗,早点弄完早点回去,你不也得跟你儿子叙旧吗?」 这话提醒了白耀群,还是工作重要,他赶紧说:「爸爸去忙了,等今天……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去接你,你是在一中吧?」 白锦浓点点头,被髮丝遮住的眼情绪莫名。 等白耀群匆匆说完匆匆过去之后,他才攥紧手里的资料往学校那边走。 一下午,白锦浓心情都不怎么好,在他这里白耀群从来都没履行过作为父亲的责任,离婚当天更是只给了他一个潇洒离开的背影。 如果可能是话,他宁愿没有这样的爹。 只是心里这么想,当天放学的时候还是等在了校门口,张洛来的时候他还跟张洛说:「我今天想自己走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张洛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的职责就是把你送回去,要不然霍总会把我开了的!」 他这话不是吓唬人,上一次这位祖宗自己走了,霍总隔天就发了好大一顿火,说什么我雇你开车接人不是让你事事都听他的!要是再发生上次……上次后面的话没说完,男人就止了声,但那语气里的后怕跟愧疚已经快要把他淹没了。 张洛当然知道那次小祖宗夜不归宿离家出走的事有多让人发愁,领了这么一通教训之后就再也没有疏忽过。 他这么挡在这儿,白锦浓大概也觉得是为难他了,只好打电话给男人。 霍闻远接起来的时候,就听那边甜甜叫了句霍叔叔。 「怎么了?」放学的点,怎么给他打电话。 小孩儿在那边解释说:「我待会儿跟我爸出去一趟,我让张洛走他不听。」 霍闻远听完皱眉:「你碰到你爸了?」 男人的语气不怎么好,明显是对白耀群这个当爹的有意见,只是当着白锦浓的面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听完小孩儿讲完今天的事之后也只能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霍叔叔。」说完补了句,「我会回去的。」 跟老闆交代完,张洛这才放心地走了。 第76页 白锦浓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这会儿白耀群没来,他无聊地站在一旁踢石头玩儿,想着他是不是记混了他们学校的放学时间了。 只是等了二十多分钟,校门口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都没见有人过来。门卫大爷瞅着他站那儿时间不短了,就呦呵他:「你哪个班的学生?家长没来接?」 白锦浓抬起头:「我爸忙,我等等。」 白耀群一向以工作为先,他是习惯了等他的,以前他过生日的时候,这人从来就没准时到场过,每次他妈为了这事埋怨他,而白耀群同样指责袁枚的不尽职,抱怨没两句俩人就又吵了起来。 夫妻俩人脾气都火爆,想想怎么能处到一块儿去呢? 想着这些以前的事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白锦浓看了眼时间,终于放弃了等待,他攥着书包带儿,闷声大步往回走,也没有叫车,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 霍家别墅里,刘妈正在收拾桌子,一边收拾一边可惜念叨「这做了一桌子好菜小浓也没回来剩下了明天就没那味了」。 她在这边说,另一头男人也只是听着,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谁也没想到下一秒门就被人推开了,白锦浓背着个书包进屋,低头换鞋,刘妈一看,赶紧叫道:「小浓啊,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没跟你爸一块吃饭?」 白锦浓淡淡说了句:「没有。」 听完这话的男人皱眉:「他送你回来的?」 白锦浓一犹豫,接着点了个头:「嗯。」 说完,接着闷不吭声地上了楼,男人跟在身后想要上去,刘妈说:「这孩子估摸着是见完了亲爹心里不舒坦了,想想也是,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爸,这父母离婚受伤的还是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就不知道多为孩子想想,唉……」 听完这话,霍闻远就止住了脚,想着他该有自己的空间,就没有上去打扰,只是在接近十点的时候贴到卧室门口说了句:「明天还要上学,记得别睡太晚。」 这话没得到回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闻远嘆了口气,掉脚去了书房。 事实上白锦浓也并不是有多么伤心,他只是失望,失望他的父亲居然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明明说好要来接他,可他最后也没来。 这样不守信用的一个人居然是他亲爹。 越想越失望,干脆直接卷着被子在被窝里骂人,连男人的说话声都没听到。 第二天起床,没见男人的身影,刘妈见他四处张望,说:「霍先生公司有事早走了,他让你早上好好吃饭,下午的时候接你一块儿去海边玩。」 白锦浓哼哼了一声,当是听到了,尽管被昨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但对于去海边这件事他还是挺期待的。 只是当他下午放学看到车里的人是司机小张时,脸迅速拉了下来。 张洛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了书包,给人客客气气打开车门,笑着说:「白少爷,我们霍总他下午有事实在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这位少爷的脸色,对方的表情明显是不高兴,拉着张阴沉的脸,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又冷又扎人,更让人摸不透的是他居然憋着没有沖他发火。 张洛试探着解释:「公司里最近很忙,确实是很紧急的会议,霍总不是故意放您的鸽子。对了,你看今天这天气也不好啊,海边风那么大,您这小身板吹个没几分钟估计就得感冒了,还不如回家……」 话没说完,坐在后座的人终于看了过来,冷冷地问道:「那他有说什么吗?」 「这个……」小张心里犯了难,霍闻远平日里就不怎么爱说话,之前给他打电话只简单说了一句「学校那边我去不成了,你去把人接回来」,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多余的话? 可他不从嘴里巴拉出几句,只怕后面这小祖宗浑身散发的冷气能把自己给冻死。 毕竟也是社会人,哄自家小孩哄出经验了,张洛张嘴就来:「那个霍总他交代了,他说这次去不成,下次再带您去,您想去几次去几次……」 可惜瞎话说到一半,直接就被打断了。 白锦浓绷着个脸,连珠炮似的:「既然他知道我生气,为什么还要放我鸽子!会议有这么重要,不会往后推?还有,他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不亲口打电话跟我解释,派你这个传话筒来给我解释有什么用!」 两句话轰炸下来,司机小张瞬间就哑口无言了,他悻悻地坐在那里,表情特苦,心想着总裁怎么把这位少爷请到家里来了,这嘴巴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而事实上,紧急会议是因为之前的方案在实际操作中出了漏洞,如果不及时处理让别人听到风声随便这么一举报,到时候再想补救就晚了。 霍闻远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先是把负责这个项目的几个重要负责人给狠狠批了一顿,然后再一块讨论出了问题所在,并在半个小时之内讨论出了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 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最犯他忌讳,几个主管大气不敢出,看着男人冰冷的脸缩着走。 李秘书在心里偷笑,因为她知道自家总裁向来是个临危不乱、八风不动的人物,就这么点小事不足以让他生气,只不过发生这种事他必须要拿出威严的样子来。 第77页 骂人还是好的,这个男人最可怕的不是兇狠地骂人的时候,而是一点表情没有盯着人看的时候,毛骨悚然。 解决完这事,李芸顺口问了句:「霍总,这是孙主管拿过来的人事名单,这三个是新招进来的,您看……」 霍闻远扫了两眼,并没有接:「你自己看着挑一个,其他的先安排到下面。」 「好。」李芸早料到会这样,前几天下面的几个小秘书因为私人纠纷,在公司里大打出手,还差点惊动了警察。 这种事情在新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按照公司规定,直接开除滚蛋。 李秘书想,这次她就挑一个成熟稳重的,大概能待得久一点。 霍闻远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他迈开双腿来到车上的时候,想起来被自己放了鸽子的少年。 应该……肯定会生气的吧。 等他从外面开车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进屋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杯子被人摔了,电视机两边摆的两盆万年青也被人给从土里薅了出来,最惨重是沙发,几个脚印子黑乎乎粘在上面,昂贵的沙发套直接被撕了个七零八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养了狗。 看着这惨烈的模样,霍闻远当即问:「怎么回事?」 正苦着脸收拾屋子的刘妈:「是小浓……他一回来就开始发脾气,摔东西,不知道是谁惹他生这么大的气。」 谁惹的,还能是谁? 霍闻远压了压太阳穴,默不作声地上了楼,他照例敲了两下门,接着开门进去。 还没迈脚呢,一个枕头直接扔了过来:「我没让你进来!」 少年盘腿坐在床上,床单被罩被他缠得跟个毛毛虫似的,他则气咻咻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好看的眉头竖了起来,眼神愤恨地盯着男人,整个就是一炸毛的小狮子。 霍闻远轻松躲过他的袭击,往前走了两步,面上看不出喜怒:「如果你是因为我没能赶过去接你而生气,那么我道歉,但是小浓,我工作很忙,不可能每次及时地去接你,但我可以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去。」 白锦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是你答应我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居然敢反悔!」 说着,又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霍闻远轻松接住,定住脚静静看着他,深深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是被宠坏了,他不得不跟他解释:「对,我答应过你,但前提是不能犯罪。我的公司每天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机,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出很大的问题,不仅是各种赔款,还有我的员工,他们很有可能会面临失业,如果我为了不得罪你,就置整个公司还有我的员工于不顾,那就是在犯罪。」 他说这话是希望少年能够理解他,可这时候对面的男孩儿完全已经听得呆了。他怔怔然看着他,先是惊讶不敢置信,接着就气得胸口起伏,牙齿打颤,两片粉润的嘴唇都要被他咬出血了。 白锦浓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能说会道,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男人,白锦浓突然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委屈,就在前天早上,他看到男人乖乖叫自己起床,送自己去学校的时候,他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把男人捏在了手心里,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傻透了。 自己才是那个被他捏在手心里戏耍的人! 他一副急火攻心的表情,下一秒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喊:「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你说的那么有道理,还来跟我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突然失控的模样让霍闻远心口微微一滞,知道他是理解错了,缓和了语气解释,「我不是要惹你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理解我。」 「我理解!」白锦浓的眼睛发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失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说的话也不受控制。 他声音哆嗦着:「你那么忙,公司那么重要,哪还顾得上我!你不想对他们犯罪,那我呢……我怎么办,你天天待在公司里不回家,看都不看我,还把我送给别人,你凭什么!」 少年歇斯底里地咆哮,眼里闪着愤怒和委屈,这极端的控诉,震得人耳朵发麻,霍闻远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一个劲儿地勐颤,再听到他后面说的几句才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那话不像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另一个人——他的生父白耀群。 想到昨天这小孩儿情绪低落地回来,霍闻远直觉是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刺激到了他。 想想也是,白耀群一直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父亲,昨天那次见面,大概也不是什么久别重逢父子团圆的画面。 他要有惦记儿子的那份心,早就过来看看了。 来这儿两个月了,登门都不敢,还指望他能跟锦浓说什么好话?怕是敷衍一通就让人回来了。 霍闻远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心里把白耀群那老东西踩在地上骂,只是现在纠结这个没用。 抬头,白锦浓喊完那几句之后,抱着膝盖坐在了床上,他额头上的血管就鼓了起来,眼睛也发红,想哭却硬生生憋着泪,只是喉咙里猫儿似的响了几声,含含煳煳的,听着让人心疼,霍闻远看着他这样子,早已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冷淡了。 他只是个孩子,自己何必说得这么过分冷硬。 第78页 霍闻远走上前,刚到跟前对面人就抬头恶狠狠瞪他:「我不要看见你!你出去!」 那声嘶力竭的动静,霍闻远听得心都跟着绞紧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抱歉,我不该那么说,我认真跟你道歉。」 男人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白锦浓本来铁了心不搭理他,只是扭头冷哼的时候,一不小心鼻涕泡都出来了,这副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尤其是还在气头上的时候。 白锦浓耳根子迅速不争气地变热,被摸过的脑门也有些发麻。 他回头赌气说:「我唿……我不接受。」 一句话还喘两次气,真气着了。 霍闻远知道他是生气又伤心,但他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在心里嘆着气嘴上重复:「那就到你消气为止,我跟你说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白锦浓看着男人真诚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动摇,但嘴上还是说:「不原谅。」 霍闻远还是看着他:「我为之前所有做过的错事跟你道歉,我错了并且真心恳求你的谅解。」 白锦浓眼神一阵乱颤,明显是有些犹豫了。 事实上他那一顿火发完之后理智就渐渐开始回来了,男人用这种平静而温和的声音说话已是让他震惊,现在他居然还一个劲跟他道歉,跟他那位言而无信还一句解释都没有的亲爹一比,简直就是二十一世纪好叔叔。 其实想想,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完全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昨天被放鸽子的时候他都能忍着保持镇定,现在却对着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发脾气,这完全说不过去。 白锦浓心里开始反思自己了,面上却还下不来台。 用矫情两个字形容他刚刚的情绪一点都不为过。 霍闻远见他呆呆地不说话,以为他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事情已经变得糟糕了,再待下去只怕会惹人嫌。 霍闻远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先休息,晚饭我让刘妈待会儿端上来给你。」 他说完这话就要离开,可刚才还闷声发脾气的人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袖子。 「霍叔叔。」他在后面紧张地喊他,霍闻远被这一生霍叔叔叫得定住脚,回头俯身,只听那小孩儿红着眼睛说,「我不是故意摔东西发脾气的,我、我是不喜欢被人放鸽子,你会生我的气吗?」 他小心翼翼说着,睫毛上的泪珠晶莹剔透,晕得泪沟下的那颗小痣都比平时可爱了几分。这跟几分钟之前歇斯底里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紧张又满含期待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比依赖的亲人一样。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霍闻远的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他掌心落在他头顶,像个可靠的长辈一样给予他安抚:「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当天晚上,白锦浓听完男人的话之后,总算是消了心里的那股气,只是想起自己把下面弄得一片狼藉的样子,心里难免愧疚。 下去吃饭的时候他别别扭扭跟在男人身后,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男人眼神落在他明显有些忐忑的脸上,几秒钟后说了句:「去帮刘妈收拾厨房吧。」 白锦浓一听,立马高兴地往厨房跑,刘妈看着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衣跑进来吓得直接赶人:「小祖宗,这可不是你能玩的地儿,赶紧上去写作业吧!」 说完白锦浓还没张嘴呢,男人就在身后说:「让他在那儿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让他做。」 僱主发话,刘妈也不能说什么,便指着摞起来的碗盘儿说:「那就把碗刷了吧。」 「嗯!」白锦浓用力点头,态度很积极地戴上了橡胶手套,抱着那摞碗放在了水池子里,他本来就是个少爷,干起活来显得笨手笨脚,霍闻远在后头看了一阵儿,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只是下一秒转身,却冷漠拨通了另一边的电话。 「麻烦给我转接你们白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养肥我!我已经很肥啦~【哼】 第33章 离婚之后, 白耀群卷着钱打算在国内从事出版业,从前的那些同学老师也都愿意帮他,说他当年多么多么优秀, 相信他脱离袁家之后肯定能开拓一番事业。 白耀群当时听得飘飘然, 只是他本身是个文人,除了肚子里有点墨水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优点,更没有经商的经验。没离婚之前就因为经营不善被袁老爷子当着小辈的面教训, 白耀群还觉得是他们故意针对他给他难堪,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能力的问题。 只是回国两个月过去,个人工作室帐上只出不进, 倒是合作个几个知名作者, 可惜好好的ip被版权方那边改的面目全非, 导致读者不买帐, 没挣到钱不说, 还造成了粉丝流失。 一气之下, 作者那边直接把他们给拉黑了, 对于这种事, 白耀群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虽然这事没掀起什么风浪, 但工作室却找不到人。 白耀群这些天愁都要愁死了,这边刚从合伙人办公室那边出来呢, 接着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餵?你好?」 客套的问话, 那边却没有跟他一样的心思, 直接表明来意:「我是霍闻远, 你的儿子现在在我这儿。」 「什么?」霍闻远?白耀群睁大眼, 下一秒就放低了声音, 「是霍总啊,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第79页 公寓里男人一边上楼一边嗓音低沉:「没别的事,是关于锦浓的事,如果你没有准备做一个尽责的父亲,那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伤害他,要么做到尽善尽美,要么,就滚。」 话说完就挂了电话,那头白耀群听着还有些愣,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之后差点没骂街。 操!我才是他爹!他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让他滚?他算老几啊? 一气之下就要出去找人理论,可下了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火气立马被理智拉回来几分。 霍闻远,那可是霍闻远,他这么去人家也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让他公司的人看笑话呢。再说他现在跟袁枚离异了,小浓……小浓也没选择跟他,估摸着心里也没他这个爹,他这么急沖冲过去问人要儿子,多少看起来有些尴尬。 思来想去,还是不合适,白耀群干脆忍了那口气,接着掉脚回去了。 回头想起来那天跟儿子说的话,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给白锦浓髮了一条消息:锦浓,爸爸昨天有急事没去接你,等下次有机会爸爸再去接你玩儿。 晚上回家,白锦浓看到这条消息心情还十分奇怪,这十分不像白耀群的作风,之前放他鸽子的时候他不问这人是不会解释的,这次还这么正式地给他发消息,瞧着还有点搞笑。 白锦浓没搭理,扔了书包蹬蹬蹬往楼上跑。 刘妈在下面喊:「跑慢点!小心摔了!」 霍少谦跟在后面,臭着张脸,阴阳怪气:「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摔着他?」 说完又偷摸问刘妈:「这小子最近没给我哥惹事吧?」 「没有没有。」刘妈摆手,「小浓比以前懂事多了,前几天还帮我刷碗来着。」 刘妈挑着好听的说,完全没提这祖宗大发脾气摔东西的事儿。 倒是霍少谦眼尖,看见客厅沙发套换了,疑惑问怎么突然换了,刘妈忽悠孩子忽悠习惯了,随便说了几句就给遮掩过去了。 霍少谦哦了声,巡视地盘似的把家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一旦发现少了什么就转头问刘妈,刘妈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替另一位小祖宗圆谎,别提多心累了。 霍少谦在一楼转完没挑出什么毛病,就转到二楼上去了,刘妈本来要上去盯着的,可下面燃气灶还开着,不能没人看。 她便叮嘱喊:「少谦玩会儿就回屋写作业!待会儿你哥回来要检查的!」 这话成功让霍少谦脚步顿了一秒,他不耐烦说:「知道了!我这就写!」 说完果然回了自己屋。 只是这字儿还没写几个呢,就听见旁边有人开门的声音,听那动静,大概是书房那边,霍少谦以为他哥回来了,瞬间从椅子上腾地起来,跑出去开门一看,就见一个人影穿着拖鞋进去了。 操,白锦浓那小子!敢进他哥书房! 霍少谦犹如一个被占了地盘的狮子,唿哧唿哧地过去一脚踹开门,上来就说:「谁让你进这屋的?这我和我哥的地盘!」 白锦浓刚好把手里的书放回去,踮起的脚尖落下,这次给了他一个慢悠悠的眼神,说什么:「是霍叔叔说让我来看书的,关你什么事啊。」 这话成功刺激了霍二少爷,他瞅着一脸不屑的人,真不知道他在这儿傲什么,想了想直接展开攻击:「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知道你上次考试进步了几分,那只是纯粹被你给蒙对了,你还指望我哥能喜欢你呢?」 白锦浓也没反驳他的话,只说:「嗯,是我蒙对的,你要是这么觉得心里能平衡点那你就这么想好了。」 霍少谦一听他这调调,直接骂了脏话:「操,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你打我啊。」 霍少谦:「……」 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不过动手显然是不可能的,第一次的教训已经够受的了,而且这会儿他哥不在,要是真动了手到时候指不定这小子到他哥面前说什么呢,自己又说不过他,还是算了。 憋着一口气,霍少谦终于扭头走了。 白锦浓看着气沖冲来又气沖沖走的人,再一次怀疑这小子跟他的霍叔叔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吗,傻成这样,跟给霍叔叔丢脸。 找完书后,白锦浓拿回去接着写作业了,隔壁霍少谦也在写,只不过是一边写一边照着手机搜答案。 末了跟那些狐朋狗友上网开了几把黑,晚上八点的时候刘妈上来敲门:「少谦啊,你哥说他晚点回来,让你们先去吃饭!」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说着,手还没从手机上扒拉下来。 刘妈嘆气,转头又去敲另外一边的门,谁知这位小少爷听完却说:「那我等霍叔叔回来陪他一块吃。」 刘妈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就说:「霍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明天要上学,还是早点吃完再……」 话没说完,面前这扇门就关上了。 刘妈怔怔然看着呢,那边霍二少就拖拉着鞋出来了,问:「刘妈,饭在那边?」 「啊啊,是,我去给你盛出来。」 「对了,他不出来吃了?」 听见霍少谦问,刘妈就说:「他说待会儿吃。」 霍少谦哦了声,接着往餐桌前一坐,正要埋头开吃的时候,刘妈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你哥没来,你不等他一块儿吃?」 第80页 谁知二少爷说:「我哥不是说了让我们先吃吗,正好我饿了,刘妈你不坐下一块吃点?」 闻言刘妈摇头,霍少谦也不再说话,他块头大,到点就饿,哪还管旁人,把肉夹在盛米饭的碗里埋头吃了起来。 刘妈在一旁看了直嘆气,她刚刚问那么一句是想提醒提醒他想着点他哥,结果这孩子光想自己的肚子去了,一点不念他哥,这么粗心,难怪不如小浓讨霍先生喜欢。 好在这是亲哥俩,粗心点就粗心点吧,霍先生也不在意什么。 另一边,霍闻远结束工作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这几天工作忙,他经常到很晚才回家。 秘书李芸觉得天有点晚,还劝老闆说:「要不您在公司睡一晚,省的来回跑。」总裁办公室有专门的休息室,豪华程度不输给五星酒店,以前霍闻远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经常在公司过夜。 只是这个提议刚说出来就被男人给拒绝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看,太闹腾了,我不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手指还按压着太阳穴,只是嘴角却无声勾了起来,这副宠溺的模样秘书看了只觉得惊奇,她给霍闻远当了这么多年秘书,还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有过这种表情。 就算是他亲弟弟,也从来都是在棍棒教育下长大的。 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能让这位冷漠如冰山一样的男人融化,如果不是至亲,那一定就是他的情人。 回到半山公寓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霍闻远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刘妈,而是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人影。 他惊讶睁眼,本想慢慢过去,谁知脚下弄出了动静,沙发上的人立马就醒了。 白锦浓顶着乱糟糟的头,揉着眼睛看过来:「霍叔叔?你回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光着脚要下来,霍闻远赶紧过去把手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微发凉的脚掌踩在他掌心的时候,他禁不住吸了一口气,抬眼问:「怎么没去睡?」 白锦浓边说边穿鞋,声音还带着股困蔫蔫的懒:「我要等你回来吃饭呀。」 这话说完,霍闻远瞳孔微微一怔,那边刘妈出来说:「我说了您很晚才会回,让他们两个先吃,小浓非说要等着您一块儿,写完作业就在沙发上趴着,我劝也劝不住……」 说着白锦浓哼哼了一声:「就知道告我的状,我是想和霍叔叔你一起吃嘛。」 小孩子似的撒娇,眼神软得跟猫一样,霍闻远哪还能生的起气,攥着他的手拉到餐桌前,犹豫说:「我回来的晚,以后别等我。」 刘妈也附和:「是啊,你看少谦,自己吃饱了睡去了,你这会儿就只能吃热过的饭了。」 闻着香味儿,白锦浓皱皱鼻子,说:「我才不跟那个傻子比呢,他就是没心没肺,我要有这么好的哥哥,我一定天天等他回来吃饭。」 他说得自然,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只是旁边两个大人听了,除了惊讶之外就是动容,尤其霍闻远,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了,惊讶完捏着手说:「小浓,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哥哥。」 这话一出,刘妈直接都惊了,她知道僱主说话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给人当哥是真给人当哥,跟少谦一样的亲哥,那是做好了一辈子要照顾对方的决心。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惊讶,想着这么大的决定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呢?少谦要是知道肯定得不同意啊,这要是因为这事吵了起来,家里又不得安生了,还伤了他们亲兄弟的情谊。 刘妈战战兢兢想了这么多,她觉得自己是该劝劝的,可话没说呢,对面人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说什么:「我才不要跟霍少谦抢哥哥呢,霍叔叔就挺好的,叫着顺口,感觉还亲一些。」 孩子气的语气,听着有些好笑,霍闻远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就闷笑一声:「好好,霍叔叔就霍叔叔,你想怎么叫都随你。」 嘴上说着当叔叔,只是这语气,真是比亲哥都宠了,刘妈在一旁看着都为此时睡屋里头的二少爷感到不争气,再一看男人亲手给人擦嘴,直接在心里哎呀呀想拍大腿,恨不得直接上去拍霍少谦的门,再不出来你哥可还要被抢走了,到时候哭鼻子可就晚了! 可惜霍少谦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第二天睡到了八点多才起,他起来的时候霍闻远已经吃完饭要走了,刘妈一看赶紧叫他下来:「少谦,不去门口送送你哥?」 本来想往饭桌走的霍少谦顿住脚,摸着后脑勺过来:「哥,你要走了?」 霍闻远看过来,问了他一句:「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霍少谦喉头一紧,说:「快了,我今天就能昨完。」 说完就听他哥面无表情:「那你快点写,写完之后抽时间我们去海边。」 霍少谦:「去海边?那多冷啊……」 话刚出口刘妈就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年轻人火力大嫌什么冷?你哥好不容易有时间跟你们一块玩呢你还在这儿抱怨?」 挨了一下的霍少谦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季节去海边那不就是挨冻吗,谁脑子犯抽去那边?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说了句:「好的哥,我快点写。」 霍闻远听完点点头,临走的时候朝白锦浓那边看了眼:「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第81页 说完对方就笑盈盈地看人:「知道啦霍叔叔!你快去上班吧!不要太晚回来哦!」 男人失笑出门,明显是被逗乐了。 刘妈看了眼越来越讨人喜欢的小孩儿,又看了眼硬邦邦杵在那儿的无动于衷的霍少谦,结结实实地嘆了口气。 这孩子,看着挺聪明,这上面怎么就有点缺心眼了呢? 事实上霍少谦并不是缺心眼,他只是不在乎,白锦浓就算再怎么作,不到一年也就得从他家里滚蛋了,到时候见不见着面都不一定呢。 他压根就没把这人当回事儿。 加上第二天风太大,临出门的时候他干脆说:「哥,我感觉不太舒服,要不我不去了吧。」 霍闻远盯了他一眼,说:「那你就在家看会儿书,不要跑出去了。」 霍少谦连连答应着说好好好,等关上门转身之后差点吓了一跳。 身后,刘妈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霍少谦:「不是刘妈,你怎么了?」 刘妈:「你哥跟小浓一块出去玩,你怎么不跟着去?」 霍少谦满嘴理由说:「这么冷的天怎么去啊,我可没我哥能抗。」 说完就揣着裤兜上楼去了,刘妈在身后嘆气,这孩子,真是扶不起来了。 另一边,霍闻远亲自开着车走在环岛路上,白锦浓坐副驾驶,他身上穿的厚,是男人在出门前特地叮嘱他穿上的,这会儿高兴,直接要求把车顶的敞篷开了,头探出去要吹风。 可惜这个要求被男人无情拒绝了。 「外面风大,要吹感冒了。」 「我没那么容易感冒,我抵抗力很强的……阿嚏!」话没说完,喷嚏就先打出来了,白锦浓小脸发红,还装没事。结果被大人担心感冒着凉,只开着车沿着海边转了一圈,脚都没踩地上呢,就开始往回赶了。 一回家,就被催促着洗热水澡,男人亲自给调的热水,差不多水温的时候回头叫人:「你衣服拿过来了吗?」 话音刚落,白锦浓就光着腿进来了,下面除了可爱的四角裤啥都没穿,白花花的在眼前晃,霍闻远蹲在浴缸旁边,险些没站起来,赶忙移开视线说:「你洗吧,我出去。」 小孩儿听完还纳闷:「叔叔你要不跟我一块洗吧,咱俩一块洗还节省时间,要我给你拿拖鞋吗?」 浴室里空间小,说句话都像是要贴人耳根子上了,只是他一说完,男人立马反应很大地站了起来,难得语气不稳地说:「不用了,你先洗,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有些狼狈地匆匆离去,白锦浓莫名其妙,转身就脱了衣服泡到浴缸里去了,而一门之隔的男人则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表情像是在忍着什么。 直到良久他才松了口气,手指揉着眉心,像是刚刚平復了心里的一场兵荒马乱。 海边没逛成,白锦浓心里还是有怨言的,隔天又嚷嚷着要去他公司看看,霍闻远经不住他再三央求,只好答应。 当天下午放学就让张洛开车去学校接他,白锦浓就这么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去了。 他这么一身打扮,进去之后立马就受到了前台的关注,问:「张哥,这谁啊?你弟?」 「啥啊?你看他跟我长得像吗?」张洛开着玩笑,又悄么声说,「反正跟霍总带着关系,人家来我们公司玩的。」 他这么说,白锦浓也没给什么面子,路上一句话没说,高冷地跟集团少爷似的,那傲娇的小模样,张洛在一旁看了都不敢说什么。 想想这小祖宗刚来的时候,跟他们霍总那叫一个不对付,这才几天啊,就比二少爷还得宠了,天天车接车送,还嘘寒问暖,现在都接到公司来玩啦,就算是二少爷也没这待遇啊。 张洛觉得这小孩儿前途挺大,说不定日后真能把二少爷给挤下去,成功上位。 不过这些他也只敢想想,不敢对着旁人乱嚼舌头。 把人带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张洛就自动退下了,而白锦浓门都没敲就直接开门进去,兴沖沖往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怀里沖,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吓了一跳,抬头把手机拿远了些,低声教训他:「锦浓,进屋要敲门。」 白锦浓勾男人的脖子,撒泼耍赖:「我不要,谁让霍叔叔你不来接我的? 「你……」 「你」字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陌生的声音:「霍总,你那边接话不方便?要不咱下次再聊?」 霍闻远嘆气:「抱歉,过会儿我打给你。」 挂完电话,直接把男孩儿的手拿开,板着脸教训:「锦浓,我在打电话。」 白锦浓见男人沉了脸色,也不闹了,只是小声嘟囔:「我知道了霍叔叔,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不行吗,你就知道凶我。」 男人听完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叫凶他?真被宠坏了,才说了一句就不让人说了? 过了会儿,霍闻远问起他学业的事,白锦浓就把书包扔在办公桌上,抱怨说什么作业可多啦,我手都写累啦。 小孩子撒娇博同情的伎俩,霍闻远笑笑,把办公桌挪一块给他,说:「你就趴在这儿写作业吧,我办会儿公。」 白锦浓嗯嗯点头,不要男人给他的椅子,脱了鞋跪在沙发上写作业。霍闻远一开始以为小孩儿在这里写不进去,结果半个小时过去,对方依旧认认真真,板板正正的,真有那么点好学生的样子了。 第82页 写完一张作业之后还给他检查:「霍叔叔你看我的字长进了吗?」 白锦浓之前借了男人的字迹模仿着写,过了这么多天,要不是他提起来霍闻远还差点忘了。 低头一看,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这何止是长进,这是进步太多,跟半月之前的字迹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这是你写的?」霍闻远惊讶。 白锦浓献宝似的,眼带俏皮:「当然我写的啦,我练了好久了,只是比不上霍叔叔你的字,但老师说我写成这样就行,不丢卷面分。」 小孩儿眼里一片亮晶晶的得意,霍闻远手指一动,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嘴里说着赞赏的话:「知道了,你很厉害。」 门外,李芸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她咳了一声:「霍总,这里有一份文件您签一下字。」 说着,还朝着办公桌旁的那位小少爷笑着点头致意了一下,结果那男孩儿把头一歪,压根不搭理她。 李芸心里失笑,这小孩儿还挺有趣的。 之后半个月,白锦浓几乎每天都往霍闻远的公司跑,男人在旁边忙工作,他就在一旁写作业,直到男人下班回家再一块坐车回去。 这么时间长了,刘妈一个人在家闷的慌,说什么:「一个个的不在家,我做的饭都凉了。」 这抱怨的话让僱主一愣,还没想好怎么接呢就被跟在他后头的男孩儿给抢先了,说什么:「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闷啊,况且霍叔叔不在,我会想他。」 这话一出,刘妈险些酸到了牙,看白锦浓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小妖精似的,可不是小妖精吗,这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真把少谦给比下去了。 她本来还要再说两句的,让他别不懂事,老缠着霍先生这样闹,结果抬头就看见僱主站在一旁手抵着眉心闷声失笑的模样,那么一瞬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在这个家里工作的年岁不少了,还从来没见过僱主这样轻松开怀地笑过了,像是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身上那股快要消散的活力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想想,霍先生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八年前她受僱在这所别墅里工作的时候对方也不过才二十七,可他第一眼看上去却像是要比别人老上十岁,眼里不带笑,常年的冷若冰霜,看面相就是个残酷薄情的人。 刘妈刚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怕做错了事被解僱,但好在僱主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就这么留了下来。 几年的相处下来,比起僱佣关系,更像是亲人一样了。 僱主这些日子的变化她也不是没看见,只是她老想着少谦怎么样,觉得有危机感,但仔细想想是少谦那孩子自己不争气,哥哥在外面受苦受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净惹事,神经粗的很。 白锦浓虽然能闹,但懂事的时候是真懂事,知道疼人,会说贴心的话儿,黏煳煳的跟个小棉袄似的,心思女孩儿一样细,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就是自己看着也觉得可爱可亲。 其实是谁无所谓,只要霍先生高兴就好了。 刘妈这样想,霍闻远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有时候都觉得神奇,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气人的时候要把人气个半死,讨人喜欢的时候又让人欢心的什么烦恼都忘了。 天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叫他给遇见了。 老闆最近的变化公司的员工是最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开会的时候有个新人记错了数据居然没有被当场骂哭,还有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时不时地盯着某个地方笑,偶尔接到电话声音还特温柔,简直溺到没边了。 一看这表情,所有人都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是那位经常来办公室写作业的小祖宗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孩儿跟他们霍总到底什么关系啊? 这边不少人好奇着,另一边白锦浓却没心思理会那些在心里八卦的人,他白天在学校里认真听课,学习,下课了还往办公室跑,在一次数学单元测试的时候还得了130分。 满分一百五的卷子,全班超过一百三的也就那么几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成绩念出来的时候全班人都傻眼了,觉得他这是作弊,不可能的事! 这话一出,有人就说了:「哼,当时考试的时候他这一圈人都没他考的高,他抄谁的啊?我看是有些人考得不如人家,心里不是滋味了吧?」 「操,关你什么事?」那人恼羞成怒。 数学课代表李佳文立马站出来说:「就关我们事了怎么着?人家白锦浓不但成绩好,还参加了下周的篮球比赛,为我们班争光呢!你干什么了,说出来我们听听?」 「我、我……」男生说不出话来,又被几个人盯着,顿时红了脸,「我到时候去给你们加油!」 话音刚落,众人就发出不屑的声音。 李佳文笑着说:「白锦浓同学,下午老师调座位,你呀别跟这些人坐一块儿了,省的被拉低智商。」 白锦浓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差点把周围一圈人都得罪,但白锦浓不在乎,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再加上现在有疼他霍叔叔当靠山,他一点都不害怕啦。 学校下周举行篮球赛,下午最后一节课要组织同学练习,白锦浓放学的时候给男人打电话,说:「霍叔叔,我们学校要练球,这周我可能晚点回去。」 第83页 另一头的男人一听,问:「你报名篮球比赛了?」 「嗯,为班级争光嘛,你不是说多让我参加活动融入集体吗,我觉得这个比赛就不错。」 小孩儿头头是道说着,大人却担心他在比赛中受伤,叮嘱他:「跑的时候不要太急,别摔着了。」 「知道啦霍叔叔!我肯定会注意的!先挂了我同学喊我了!」 说完迫不及待挂了电话,站在街口的男人一时怔愣,接着耳边就传来一声:「我说老霍,走不走啊,潘子他们几个都等着急了!」 「知道了。」霍闻远收起手机,开了车门,「走吧。」 饭局是郝然早就约好了的,好久不见的同学回国,霍闻远自然是要到场的。只是他念着那头的人,酒桌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一脸英气的男人笑他:「怎么了霍哥,心不在焉的,家里有人了?」 郝然当即醉醺醺说:「他有个屁的人!俩小孩儿在家,闹不死他。」 那人一愣:「俩小孩儿?你不就少谦一个弟弟吗?」 霍闻远目光沉静,听到问话后说:「朋友家的小孩儿,放在我那了先住着。」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时间,差不多到点的时候就说:「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得回去了。」 「不行!这潘子才回来呢!怎么不得通宵啊!」 「我真得回去了。」 「啧,那你把这桌上的酒喝了!」 桌上的酒,怎么也得四五杯,霍闻远已经喝了不少了,但眼下急着要走,又不能拂朋友的面子,只能饮下。 喝完之后,路上找了个代驾回去,回到半山公寓的时候酒劲就已经上来了。白锦浓听见外面开车的动静立马跑了出来,跑到男人跟前叫完霍叔叔之后立马捂住了鼻子。 「霍叔叔你喝酒啦!」小孩儿鼻子灵,话里还带着几分谴责。 霍闻远笑笑,故意靠近问:「嫌弃我?」 男人的语气轻轻的,唿在人脸上还有点痒,白锦浓觉得他是喝醉了,仔细瞅了瞅他的脸又觉得很正常。 便拉着人进去:「霍叔叔,你赶紧去洗澡吧!我帮你把外套脱了!」 边说边扒男人衣服,只是手刚伸到衣领那儿呢,男人就立马触电似的推开他,眼神骤然清醒似的:「……小浓,我自己来。」 说完,就往卫生间里走,身后,不明所以的男孩儿摸摸头,接着冷哼一声。 醉酒了就有脾气了呀。 他还不稀罕给他脱呢。 白锦浓压根不知道男人在迴避什么,放学后该往公司跑还是往公司跑。 在最顶层的办公室里,几乎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建筑。白锦浓喜欢趴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写作业,累了还能抬头看看风景,偶尔跟男人搭两句话。 但这两天他的霍叔叔太忙了,办公室里几乎见不着人。 他动笔写一会儿无聊的作业,不到半个小时就坐不住了,闲着没事在办公室里翻东西玩儿。 男人的办公室很整洁,东西也不多,除了桌椅之外,就是些公司的文件啊什么的,连棵绿植都没有,全是单一的黑白灰。人待久了,估计抑郁症就出来了,白锦浓记在了心里,想着等明天买盆仙人掌回来养着,吸收一下屋里的辐射。 他是个有心的孩子,记在心里的事不会忘。 第二天练完篮球回来,接着就跑到学校外面的小花卉市场挑了一盆大的仙人球回来,仙人掌太板了,一点也不可爱。 练了一下午球,又急急忙忙跑了这一趟,回到公司的时候,白锦浓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外面天冷,他穿外套裹着,一进办公室就立马热得脱了下来,嘴里叫了声霍叔叔没人应,估摸着是开会去了。 白锦浓热得不行了,一身的汗难受得要命,好在总裁办公室里生活设施齐全,浴室卫生间什么的都有,自己没有拖鞋,干脆光着脚进去,几分钟匆匆洗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衣服换。 原来的衣服都是汗味,又沾了水,肯定是不能穿了,白锦浓扭头看到外面衣架子上还有一件干净的衣服,便直接拿过来套上。 少年的身体很纤瘦,肥大的衬衫一套进去还显得松松垮垮,衣服的下摆堪堪遮住他的腿后根,下面空荡荡的,两条笔直的腿白生生的晃在外面,两只手嫌短似的往下拽拽,反倒把衬衫下摆给扯出皱儿来。 霍闻远边打电话边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让人血脉喷张的场景,一头黑髮的少年背对着他,他穿着沾染自己气味的衣服,里面赤.条条的,好像一头无知的小鹿,毫无防备地踏进了野兽的陷阱里。 这画面太过猝不及防,又太有诱惑性,霍闻远的眼神当即顿住,身体僵硬到没法动,唿吸都忘了。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将人锁住,那一瞬间几乎丧失了自控的能力。 而正在系扣子的少年完全不自知,他一边皱眉费力地系扣子,一边赤脚在地板上晃着脚丫子,那双腿的线条笔直又漂亮,晃一下就能夺走人的心魂似的,霍闻远不自觉就往前靠近了几步。 坚硬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响动,那头白锦浓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是男人进来就下意识使唤人:「我没衣服穿了,你给我找条裤子穿吧!」 他的手正在系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可能是有些紧,一直没有扣上,霍闻远的眼神暗了,那件衣服是之前人送来的,确实是扣子太紧,所以被他扔在了里面。 第84页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接替了少年的动作:「我来吧,你的衣服呢?」 「我刚洗了澡,衣服不能穿了,霍叔叔你赶紧给我找裤子。」少年语气不怎么好,他这几日在霍闻远面前越发肆无忌惮,好像使唤他是理所应当的。 霍闻远没去看他空荡荡的腿,直接转移了视线:「这里没有你的尺寸,我让张洛去买,你先坐这。」 他转身给张洛打了个电话,白锦浓便晃荡着腿坐了下来,他坐在真皮的办公椅上,一坐下来就觉得十分不自在。底下什么都没有,冰凉地贴在屁股上,实在是不舒服。 等霍闻远打完电话,白锦浓便跳到他跟前扯他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借你的衣服用用。」 霍闻远不说话,直接松了领带,脱下衣服递给他,接着就看见对面人把外套一叠,直接垫在椅子上,霍闻远还没开口问他,就见小孩儿一屁股坐了上去。 深色的西装外套,白生生的腿。 那一瞬间强烈的视觉冲击显然让男人眼晕,只觉得仿佛自己胸口也被这么压了一下,心跳已然是不正常了。 等慌忙转移视线时脑子一片空白,连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了。 直到听到外面张洛敲门,才从这紧绷慌张的状态里抽出来。 他问:「做什么?」 「霍总,您让我拿的衣服。」 一听衣服到了,白锦浓立马从坐得皱皱巴巴的西装外套上跳下来,撒腿往门口跑,可刚跑到门边呢,一个人影就迅速将他严实地挡在了身后。 白锦浓捂着被撞到的鼻子,还没说话呢男人就已经迅速拿了衣服关上门,接着转身表情淡淡地把衣服给了他:「拿去里面换吧。」 「哼,我可以自己拿。」 说完蛮横地接过来,蹬着两条腿进去,霍闻远盯着那扇门,很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只是当他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直接狼狈地转头。 天知道他刚刚怎么会看得移不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小人鱼会乖乖哒》求收藏! 简介: 【1v1,甜宠~】 为了脱离家族掌控,富二代陆奕在人鱼公会领养了一条小人鱼,公会规定提升人鱼的幸福感可以获得巨额奖金。 池绵绵就是那条被领养的人鱼,走出公会之前,老会长紧紧握着他的手说:「记住,人鱼唯一的使命就是获得幸福,顺便让世界变得幸福。」 池绵绵用力点头,信心满满地踏出大门,向着幸福的生活进发。 可他的领养人明显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池绵绵:我要喝水水。 领养人烦躁:没长手啊,自己去倒! 晚上,池绵绵想让他帮自己的鱼尾涂保湿霜。 领养人直接沖他拍桌子:老子没空! 作为陆家的大少爷,陆奕还从来没伺候过谁呢。 月末,银行卡余额教他做人。 后来,池绵绵要洗澡,他赶紧给人调好水温。 池绵绵生病,他半夜跑去药店买药。 池绵绵被欺负,他第一个冲上去揍人。 简直把人当儿子养了。 好在有付出就有回报,千万大奖近在眼前。 这时,池绵绵躺在床上摇着鱼尾巴说:「哥哥,我想谈恋爱啦,你教教我吧?」 老父亲陆奕:「……」突然有种无措的感觉怎么破? ●本文2202未来架空。人鱼是濒危物种啦~ ●感情线+剧情线一块走,当然主调还是甜甜的!我们的小人鱼很乖很萌哒! 第34章 几分钟后, 白锦浓从里面出来,别别扭扭地拽着衣服的边边角角。 见他皱着眉,霍闻远喑哑着开口:「不合身?」 其实很合身, 就是这样式太保守, 老土得很。 白锦浓绷着脸,吝啬地吐了三个字:「还行吧。」 他说完这几个字,就挪到桌上翻书去了,只不过看的时候并不是很耐烦。 嘴噘得那么长, 不知道有什么烦着他了。 倒是霍闻远注意到了桌上摆着的那盆儿仙人球,问:「这是你买的吗?」 「啊。」白锦浓抬头扫了眼,把小陶盆往前推了推, 「卖花的老闆说这玩意儿不用浇太多水, 摆在那儿一个星期滴一两滴水就行, 而且到了明年还会开花呢。」 认认真真说着, 男人就笑:「给我的?」 霍闻远抬头似不经意问:「学校的课能跟得上吗?」他表现的像一个关心孩子的普通长辈。 「有些听不懂, 前面落下的多。」 他这话是实事求是, 前面基础没打好, 后面的内容听起来就有些吃力, 尤其数学,最近几节课他都听不太懂。 男人闻言提议:「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给你请家教。」 牵扯到学习的问题,白锦浓抬头:「这么嘛, 我得想想, 对了, 我可以找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当然可以。」男人说, 「你想怎样都可以。」 白锦浓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头再考虑一下, 他现在要学习的内容太多, 时间本来就不够用,就算是要请家教也得等篮球赛结束之后。 篮球比赛是单纯的校内比赛,但对于枯燥的高三生活来说,还是足够让人兴奋的。 比赛时间是在周五下午,白锦浓提起给男人打电话,让他抽时间过来看,男人疑惑:「家长能过去参观?」 第85页 这话说完就遭到了少年的嫌弃:「哎呀你笨死了呀,随便捐个比赛物资什么的不就进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霍闻远旁边还站着秘书助理,被一个小孩儿教训他也丝毫不觉得没面子,直接把教训领了,说:「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完就吩咐李芸联繫学校,表示比赛当天一应物资用品全都由他们贊助,并且向学校的体育器材室捐献器材若干,篮球足球若干,最后比赛的奖池资金也由他们出。 学校领导一听直接乐开了花,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校内篮球比赛居然能吸引到这么大的贊助。 校长一开心,直接比赛延长到了一天。 白锦浓一听这消息,回家气得要打人:「你知道打比赛有多累吗?半场比赛就能累死个人,现在比赛时间还延长了,我们班还没有替补队员,要累死我们呀!」 小孩儿气得在客厅里发飙,袜子脱了直接往男人腿上踹。 站在客厅里的男人却不敢说什么,他好心办了坏事,自然不敢辩解,倒是刘妈觉得僱主这样太没架子,真被小辈儿给拿住了,说:「小浓,你叔叔也是好意,你啊别成天的跟他找事,那个什么,少谦不是也打篮球吗,他可没说什么。」 这话说完,对面俩人纷纷愣住,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霍少谦居然也参加比赛了? 俩人的表情一出来,刘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锦浓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只是这当哥的不知道那可真就有点疏忽了。 霍闻远大概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篮球比赛前天下午直接让人买下了他想了许久的某款限量版球鞋。 下午放学给人带去的时候,霍少谦差点感动到哭:「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绝不给你丢脸!」 霍少谦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哥是为了鼓励他才买的,却不知道男人此刻的心虚,纯粹是为了弥补。 好在霍少谦向来粗神经,没看出他哥脸上掩饰的神情,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立马换上,说:「哥,没事那我就先去训练了!」 「嗯,你去吧。」 话音落下,霍少谦就撒丫子去操场炫耀去了。 霍闻远看着人跑了,这才回车里拿出另一个盒子,比刚才的小两个号,颜色也漂亮一些。 想像着少年人穿上球鞋在操场上跑的样子,男人无声勾了勾嘴角,想着他大概是会喜欢的。 可自己想是一回事,回到家把东西往人跟前一送,对方却十分严肃地摇摇头:「明天比赛,再换新鞋会不习惯,我还是穿昨天那双吧。」 说着把新鞋子一窝,又放回了鞋盒里,表示自己以后会穿。 白白期待的男人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虽然失落但也只能算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篮球比赛的当天,班里一大早就开始张罗搬矿泉水,组织啦啦队喊口号。 因为天冷,篮球比赛从九点正式开始,白锦浓跟其他几个男生在操场活动筋骨,几个人穿着红色的球服,天太冷里面还套了件黑色的紧身。 白锦浓穿着这么一身出来,没多久不远处就围了一群小女生。 他身材瘦瘦高高,长相又实在惹眼,不少人偷偷在一旁拍照的。白锦浓也不在意,在那儿抻胳膊抻腿,还时不时地往操场入口看。 旁边篮球队的人笑他:「看谁哪你?脖子伸那么长?」 「哪个班的女生吧,啧,今天全校女生估摸都来看哥的风采了,哥几个千万稳住,把他们都给打趴下!」 几个人中二似的自我陶醉,白锦浓搭理都没搭理,什么女生不女生的,他在等他的霍叔叔好不好。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男人的影子,过了会儿倒是听见有人叫「杨老师」,白锦浓回头,看见对方一改往日的板正,穿了身休闲的衣服,脖子上还挂着摄像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 女生们纷纷上前: 「杨老师您怎么来了啊?」 「杨老师您今天好帅啊!」 「杨老师您能给我拍张照吗?」 叽叽喳喳的,杨致远笑笑:「待会儿给你们抓拍。」说完径直走过来,往这儿瞅了一眼,说,「早听说你参加篮球比赛了,待会儿加油,别紧张。」 白锦浓点点头:「我会好好打的。」 比赛对他来说家常便饭,在国外混了那几年旁的没学会,打架和篮球倒是学了个透彻。 见他自信满满,杨致远站在一旁笑得开心,聊起之前篮球比赛的时候发生过的趣事,什么球飞到校长脸上去啦,哪个班请外援结果当天被打得落花流水啊,还有因为比赛摩擦最后滚在地上打架的。 几个人听得哈哈大笑,其中高个子男生擦着眼角说:「是……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那个谁,裤子差点被扒了,要不是我们上去拉着,估计全校都知道他屁股长什么样了哈哈……」 这话太好笑,想像的当时的场景白锦浓也跟着笑出了声,他平日里不怎么笑,这一笑吧瞬间就让人晃了眼。 只是他才刚笑了一秒呢,眼睛就不知看到什么立马亮了,接着就跳起来沖那边招手。 隔着大半个操场,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五官深邃俊美,严肃的面孔在看到少年冲过来的那一刻瞬间消融了。 「小浓。」霍闻远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匆匆解决完那边的事卡着点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第86页 他叫完这一声,白锦浓立马就哼了一声:「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少年站在阳光底下,眼睛里都染了光似的,一边说一边亲昵挽着他的胳膊,跟他抱怨怎么来这么晚。 霍闻远笑着跟他解释公司里的事,走到一半,旁边一道声音插过来:「白锦浓同学,这位是……」 杨致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疑惑打量着他俩,霍闻远偏头,对视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白锦浓立马解释说:「他是我叔叔,也是这次比赛的贊助人,来看我比赛的。」 少年的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 「这样啊。」杨致远说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闪了一下,接着做起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白锦浓现任的语文老师,我叫杨致远。」 男人看着他,嗯了一声,说:「小孩儿顽劣,麻烦您多多关照。」 「这个当然。」 几句话客套完,比赛差不多就开始了,霍闻远坐在了看台的第二排,找了一圈才看到满操场跑的霍少谦,没比赛呢就这样消耗体力。 霍闻远摇摇头,对于这种没头脑的做法很不苟同。 比赛之前先抽号,规定比赛的顺序,操场中一共有两个场地,两组比赛同时进行。 七抽到了第三组,而很不幸的,八班是第二组,霍少谦倒也不怕,比赛之前冲着看台这边比了个必胜的手势,知道是做给他看的,霍闻远笑了笑。 而白锦浓注意到的则是霍少谦脚上穿的那双鞋,不仅是新的,还跟他是同一款的。 他抿着嘴,默默从校服褂里掏出手机,一边挡着一边给男人发消息:霍叔叔,霍少谦知道你也给我买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一点,咳咳,评论给大家发红包! 第35章 收到消息的男人一愣, 接着抬眼往四下里看,终于在靠近厕所那边的一小块阴影里看到蹲在那了人影。 小孩儿低着头靠在看台下面,隔着几米远, 看不清他的脸, 只看到瘦削有些突出的嵴梁骨,黑色的短髮下白皙的后颈。 他手正埋在校服外套下面,暗戳戳鼓捣着什么。 不能过去,霍闻远只能低头给人回消息:不知道, 怎么了? 没一会儿那边就回了他一个不开心的小表情:霍叔叔,礼物不能买一样的哦,这样显得多没诚意, 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看完这段话, 霍闻远简直想笑, 看了那边一眼回道:那你生气吗? -不生气不生气, 我怎么会生霍叔叔的气呢, 我知道霍叔叔不是故意的, 而且我跟霍少谦那小子不一样, 我可一点都不小心眼儿。 这话分明是自己夸自己, 不完全真实,但叫人看完之后却完全都生不起气来, 反而觉得好笑。 跟小孩儿变相撒娇一样,骄矜得可爱。 霍闻远陪着人聊了这么一会儿, 渐渐连时间都忘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那边球赛都比完了。 霍少谦满头大汗从赛场上下来, 全身汗湿, 没顾得上喝水就跑到看台这儿, 兴奋问:「哥,看见我最后投的那个球了吗,我那个半空跳,帅呆了吧?」 霍闻远刚把手机放下,哪看见这个球那个球的,面对自家亲弟的询问,心里升起了那么点心虚,只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还行,挺好。」 一句「还行」加一句「挺好」,直接把人傻孩子乐开了花。 霍少谦一脸激动,从小到大,他还从没听他哥直白夸过他什么呢,不骂他就好事了,这回居然还夸了两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他哪知道他哥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另一边,上一场快要结束的时候白锦浓就站起来活动筋骨了。太阳底下,瘦削的男孩儿尤其扎眼,混在一群高个子男生中,又白又瘦,还娇气,骨头懒懒伸着,跟没睡醒似的,霍闻远是真担心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发生碰撞,伤了人,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操场那边。 只是比赛开始没多久,他就注意到了旁边举着相机的人影儿。 一场比赛,上半场二十分钟,几乎是全场跑,霍闻远本来以为他是撑不下来的,结果他一直撑到了比赛最后。 虽然不是主力,但可以看得出他跟队员之间配合得很好。 毫无悬念的胜利,班主任吕圆依旧很激动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白锦浓同学,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比赛很精彩。」 说完少年就很不谦虚的笑了:「放心,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事实证明,白锦浓说的并不是空话,几天的训练让他们五个人配合得很好,第二场的比赛虽然有点吃力,但还是赢了。 只是下场之后,徐天阳抹着汗说:「操,我脚好像崴了。」他脸色发白,脚脖子露出来一看,肿起来一大片。 说完其他几个人顿时面露难色:「这、这怎么办,下午还有晋级赛呢。」 「神他么的晋级赛,就是个复赛,现在阳子都这样了,估摸着比赛是打不成了。」 「那不比了?」几个人看向白锦浓,白锦浓也有些为难,按他的想法,那肯定是想拿第一的,只是谁知道徐天阳会突然崴了脚,现在临时换人也找不到合适的,就算找到了配合得怎么样还另说。 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轻飘飘说了句:「弃赛吧,我请你们吃饭。」 第87页 几个人立马面露惊讶,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毕竟这次的篮球比赛就属他最积极,这么轻易放弃都不像他的脾气了。 白锦浓却无所谓挥了挥手,拧开了矿泉水瓶:「你们俩先扶他去医务室看看,晚上我找地方叫你们,一场比赛而已,场上比不了,私下再比就是了。」 他说这话的气势,颇有一股社会头头的感觉,几个人立马肃然起敬:「浓哥说的是,不就是一场比赛吗!这次我们先让他,等阳子休息好了我们再约他们!」 白锦浓绷着个脸点点头,目送他们去医务室之后,腿直接软得要跌到了,这时身后一双手及时搀住了他,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窜入鼻尖,闻着那味儿,白锦浓直接撒起了娇:「霍叔叔,我要累死啦。」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的动作明显一顿,他手掌贴着少年汗津津的后背,用温柔的语气教训人:「站好,这像什么样子。」 白锦浓哼了一声,小嘴噘着:「我就是这个样子,整整两场比赛啊,再打我可真坚持不下来了。」 「那就不打了。」 「那怎么行?」听到这话的白锦浓立马站直了,挺直腰看着男人,「霍叔叔你应该跟我说『就算只有四个人你们也要坚持打下去,如果连这种精神都没有,还谈什么胜利』?」 他学着男人平日里板着脸的模样,真给模仿了个八成像,连对方本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浓。」他低声叫他的名字,像是叫他不要闹,又带着包容意味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么说?」 「那是因为你以前都这么说啊。」 以前以前,他还记得以前吗? 霍闻远心中微动,犹豫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小浓你记住,不管什么事都不要逞强,如果你因为想要赢得这场比赛而受伤,那么我宁愿你不参加这场比赛。」 男人说得沉重认真,眼神中流露出长辈般的浓稠爱重,连带着那只手都染上了几分热度和重量。 白锦浓被看得有些耳根发麻,怕男人继续跟他啰嗦似的,立马应着说:「知道啦,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以为太累,下午白锦浓直接跟班主任请假,吕圆当时就准了,还担心他的身体说:「请假了就好好躺着,不要到处跑了,还有比赛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咱班这个成绩已经算好的了,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争取!」 一通话说完,白锦浓都要被念叨困了,抱着要换的衣服去浴室的时候,听到男人在一旁打电话。 他站在窗前的光影里,背对着人,单手插兜的姿势站在那儿,嵴背的肌肉线条把衬衣撑出褶皱,白锦浓看着有些羡慕,忍不住想上去摸一摸。 只是走近了就听男人说:「我不需要……好意我就领了,单身也没什么不好的,等少谦考上大学之后再说……好的张叔,有空我去看您,再见。」 打完这通电话,霍闻远接着就松了口气,只是一转身就跟紧紧盯着他的男孩儿对上了眼。对方的眼神就跟捕捉到了什么秘密似的,带着坏心思似的,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霍闻远立马头疼了,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弯腰虎着脸:「你不去洗澡,在这里偷听大人讲话?」 说完小孩儿就反驳:「我没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是霍叔叔你自己没看见我的,再说了,被长辈催婚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霍叔叔你年纪不小了,确实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听得霍闻远额头突突直跳,直接把人往浴室里推。 白锦浓被男人攥着两只胳膊,还想继续闹:「霍叔叔你干嘛啊!恼羞成怒也不带这样吧!我妈之前就经常跟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真的,这不丢人!」 霍闻远忍无可忍,直接抱着人摁进了空空荡荡的浴缸里,压着声吼人:「小浓,别闹。」 浴缸里的人笑弯了眼,脖子被人扣得发红,说:「小浓不闹,小浓很乖的哦。」 话音没落呢,就哗地一声开了水龙头的水,捣蛋的手那么一扬,男人上半身直接淋了个透,衬衣湿哒哒贴在胸口上,洇出隐约的轮廓,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仿佛男人的怒气也要冲出来了。 再一看男人青黑的脸,白锦浓也知道自己玩大了,赶紧缩起来装乖:「霍叔叔我不敢了,你别生气。」 那蹩脚的伎俩,真的是没眼看,只是男人并没有沖他发火,压抑几秒之后,伸手把开着的凉水关上,接着沾了水汽的两片薄唇一张,说:「赶紧沖热水,别着凉。」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站起来去了外面。 背影冷漠,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关上门的那一刻,白锦浓心里噗通一下,心想完了,霍叔叔生气了,这下真不好办了。 一门之隔,男人却贴在门上压抑了很久,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抱过少年的那只手,几近颤抖地缓缓压向了自己唇畔,那一瞬间男人眼里的扭曲和热度让人心惊,只是下一秒那浓郁到快要溢出来的痴态立马就被痛苦和愧疚取代了。 一次两次还能欺骗自己说不是,可到了第三次,身体那么真实的反应,怎么能再无视下去?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对朋友家的小孩儿,那个叫自己叔叔的少年产生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光是面对就已经快要让他站不住脚了,再要放任只怕就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第88页 之后,霍闻远藉口出差要离家几天,霍少谦一听直接乐了,赶上放假似的,在电话里追着问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几天,估计……得一周吧。」男人保守说着,沉着唿吸,电话那头霍少谦又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尤其是篮球比赛他拿了第一这件事,吹嘘半天都没嫌累,还是刘妈拍了他一下,「你把电话给小浓,让他说两句。」 「让他说?」霍少谦脸上露出那么点不情愿的表情,看了眼站在后头沉默的人,拽着电话线往他跟前一送,不耐烦的语气,「哝,我哥的电话,有什么事赶紧说。」 白锦浓还为之前惹男人不快的事心虚呢,本来是想躲在后面听电话的,只是电话伸到他跟前了,他也不好不接。 他这边忐忑接着,那边霍闻远也同样屏着唿吸听动静,一阵沙沙声过去,才听到他的男孩儿在那边轻声问:「霍叔叔你要出差了吗?」 清脆贴心的声音一响起来,霍闻远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唿吸了,他强自镇定,压下悸动,模煳嗯了一声。 那边又问:「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左右。」男人滚动喉结,低声嘱咐,「你在家要听刘妈的话,别到处跑,家里的楼梯不要乱翻,洗澡的时候热水器的电源要拔下来,还有……」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事太多,他一时都有些说不过来。 最后还是刘妈插了句嘴,说:「霍先生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俩的,您就放心忙您的工作吧。」 话赶到这儿,这通电话算是交代完了,刘妈刚要把电话挂上,那边白锦浓就赶着最后喊了句:「霍叔叔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你早点回来呀!」 这话喊完,刘妈顺手挂了电话,另一边男人听完,又差点没控制住心跳。 事实证明,大人出差不在家,小孩儿完全就是脱缰的状态,霍闻远离开的头天晚上,霍少谦作业没写,直接躺客厅沙发上打了一下午游戏,到了吃饭的点,刘妈喊他吃饭,他嘴上应着好好好,眼睛却没离开过手机。 「杀!攻塔攻塔!」 「操!大招你憋着不使等死吗?!会不会打游戏?菜逼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打个游戏,脏话全秃噜出来了,刘妈在一旁看着嘆气,说了不管用,再说就是白费口舌。 倒是白锦浓从放学到现在一直安安分分在楼上写作业,这会儿吃饭的时候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了,刘妈问:「写作业写累了?」 白锦浓嗯了声:「作业有点多。」 好几张卷子,他才写了一张,手都写累了。只是能撒娇的人不在,只能困蔫蔫往下走,刘妈赶紧招唿他过来坐下,盛了满满一碗排骨汤,说:「多吃点,补补身体还能再长长个儿。」 白锦浓应了声,谁知刚坐下呢就听后面讥讽一声:「就他那身板,补再多也长不了个了!」 霍少谦一局游戏打完,接着就开始损人,刘妈正要皱眉制止呢,白锦浓就眼皮一挑,说了句:「刘妈,别给他做排骨了。」 「怎么了?」 「他不缺那个,缺脑子。」 话音刚落,霍少谦火了,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比头顶的灯泡还亮:「你说什么呢你?你才缺脑子呢!不要以为你考试多考了那么几分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老子在一中混的时候你还在国外街上晃悠呢!」 这话直接把屋里的气氛给点着了,眼看就要打起来,刘妈吓得手机都攥在手里了,想着要是真闹起来就给僱主打电话。 结果这头却生生忍住了没发脾气,冷冷看了那边一眼后,没说话就扭过了头。 一晚上总算没出什么事,刘妈实实在在是捏了一把汗。 只是经歷了这么一回,她对霍少谦这孩子是越来越觉得可气了,总这么无端挑事,人家坐那好好的呢,他怎么就嘴上不饶人呢? 刘妈替白锦浓抱不平,却不知道吃完饭回去他就跟男人告了状。 一个字一个字给人发简讯,说什么自己被霍少谦欺负啦,等着霍叔叔回来给他出气啊之类的,发完之后没多久,就扔了手机睡觉去了,好像纯粹就是发牢骚抱怨的。 他这边睡得香了,另一头的男人却叫他弄得大晚上心神不宁。说是出差,也不过是在几十公里外的地方视察几天,当地客户朋友见了他热情地邀请他到家里做客,晚上顺便在那儿的酒店下塌。 酒过三巡,男人们开始聊起了家里事,讨论的都是老婆孩子那点事,霍闻远独身一人,跟这些人聊不到一块儿,只默默喝酒。 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小孩儿委屈巴巴的给他发简讯呢。 -霍叔叔我被霍少谦那小子欺负啦!他说我不长个儿,冲着刘妈大喊大叫,差点还要动手呢。 看到「动手」两个字,霍闻远心都提起来了。只不过很快那边又发来一段: -放心,我没跟他一般见识,我很听霍叔叔的话的,不跟他打架。还有哦,他回家就玩游戏,作业一点没动,我不是在告他的状,我只是替霍叔叔监督一下他。 最后那一句说的,欲盖拟彰似的,还说不是告状呢? 霍闻远微微勾唇,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却忍着没有给人回话。 男人出差不在家,白锦浓百无聊赖,便把时间花在了学习上,他脑子聪明,埋头认真了这一段时间,那些枯燥的方程式总算能看进去了,班主任吕圆夸他:「继续努力,后面那几道大题你肯定能拿下。」 第89页 白锦浓对着外人从不说大话,也就在男人面前吹嘘吹嘘,这会儿被夸也只是谦虚笑笑,三好学生似的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没过几天又是一次月考,临考之前的两天,白锦浓熬了两个晚上,背书背得累了就给男人打电话发消息。 霍闻远一开始是不接,简讯也只是偶尔回那么几句,只是到了后头小孩儿越来越黏煳,发消息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眼看十二点了都还没睡。 他不睡,霍闻远也没了睡觉的心情,开了酒店床头灯给人打了个电话,上来就说:「这么晚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那边立马没羞没臊地说:「在想你啊霍叔叔,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呢。」说完还哼了一声,已然是不满极了。 霍闻远想找藉口说他是工作忙没时间,结果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转头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霍闻远眼皮子一跳,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两秒,到底还是接通了。 一接通,入目就是少年人趴在床头眼睛直勾勾往这儿瞧的画面,他睡衣松松垮垮,毫无形象地翘着脚丫子,领口大开对着手机镜头,肚子下面还压着皱皱巴巴的两张卷子。 这画面太有冲击性,霍闻远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第一时间把手机偏了偏。 那头上来却不依不饶地问:「霍叔叔霍叔叔,你这是在哪啊?」 白锦浓一边晃悠着脚丫子一边问,两只眼睛要戳到屏幕上去了,因为距离太近,那细緻的五官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连一根根睫毛都看得分明,一眨一眨,弄得人心里痒痒。 男人不得不回应他:「在酒店。」 白锦浓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喑哑,搓着眼睛问:「你要睡了吗,我是不是打扰你啦?」 你不是已经在打扰了? 男人笑了声,敲了敲屏幕提醒:「既然要考试了,就好好休息,别这么拼命。」 那头摇了摇黑乎乎的脑袋:「我要考不好会挨骂的。」 谁会骂他? 谁敢骂他? 霍闻远简直要笑哭了,觉得这小孩儿大晚上给他打这么通电话是故意来戳他心肺的,天天纵着他,打不得骂不得,还说这种话来气他。 「好了,乖乖听话,赶紧睡觉。」 白锦浓抿着嘴唇不高兴了,他盯着手机上男人凸起的喉结,不知怎么的兴起一股念头想要伸手去戳一戳,他这么想的也真这么做了,细嫩的手指头在男人喉结的部位点啊点的,摇头晃脑地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考完试估计又要开家长会了。」 高三就是这样,家长会一个月一次都算少的。 男人听着那边挠痒痒似的声音,嘆了口气:「快了。」时间再长,他也要坚持不住了。 本来藉口出差就是为了躲着人的,想着静静心回头接着给人当好叔叔,结果这几天下来,那份心思没压住不说,反而被人闹得越来越收不住,他是真怕回头面对那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暴露出什么。 回程的路上,霍闻远做好了心理建设,吩咐秘书带了些男孩儿爱玩的玩具,秘书李芸插嘴问:「是买两份吗?」 霍闻远手指点着膝盖,眼神莫名:「不用,先买一份吧。」 秘书一愣,明显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点头接着就照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可可爱爱的小浓鸭! 第36章 下午回来的时候, 霍闻远没有回公司,直接开着车来到了校门口。正是放学的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陆陆续续往外走, 霍闻远从车窗往外看, 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一个个辨认,没多久就看到熟悉的人影从里头出来。 少年的长相太过出众,眉清目秀, 小脸仰着耀眼的很,穿着板板正正的校服往人前一站,跟个小青松似的。 霍闻远打开车门出来, 在对方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招了招手, 下一秒几见对方眼睛瞬间亮了, 抬脚不管不顾地往这儿跑。 霍闻远吓了一跳, 想到中间路上那么多车, 赶紧喊人名字让他跑慢点, 可惜周围吵吵嚷嚷的, 少年压根听不见, 一个劲儿兴奋地往这沖,最后到这边的时候差点跟一辆电动车撞上。 霍闻远当时就吓得脚底发冷, 反应过来一把把人拽过来,黑着脸教训人:「这么多车你往这跑, 都不看路的吗!」 他板着脸唬人, 是真的是吓着了。 那车轮子开的多急啊, 再晚一步就要撞上了。 他这边心惊胆战, 那边挨骂的人却还嬉皮笑脸的:「哎呀霍叔叔, 你不要凶我嘛!我想你啦!」 天真的仰脸, 下一秒就亲昵地往男人怀里扑,要把人的火气给扑灭似的。霍闻远严肃的表情还没撤回去,两只手僵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任由那温热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两片胸膛贴在一处的时候,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更闹心的是这人还特会装无辜在他耳边耍性子,说什么:「给你打电话都不接,你一点都不想我!」 他不想,他怎么可能不想? 霍闻远滚动喉结,心里竟然发苦。 这么多天不见,他也实在想人想得要死了,只是这想念中掺杂私慾,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等心里的不平静压下去之后,他这才手指微抖地把人推开,不捨得苛责人,只能摸着他的头髮低哄:「先回家,我给你带了礼物。」 第90页 礼物是让秘书选的,一个遥控的飞机,还会变形的那种,刚拿过来的时候霍闻远还有些怀疑小孩儿会不会不喜欢。但事实证明,李秘书的眼光确实没错。 白锦浓看到礼物之后直接两眼放光地扑上去,抱着那个刚刚拆封的遥控飞机摸来摸去,明显喜欢的不得了,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睫毛一眨,低下了头。 这表情落在男人眼里,以为是不满意,就弯腰问他:「怎么了?不喜欢吗?」 男孩摇了摇头,抿紧的嘴唇带着丝倔强,仔细看,他的眼里似乎还带了一丝泪光,霍闻远慌张了一下,手摸上他的眼角,问:「怎么了,如果不喜欢叔叔再给你换别的礼物。」 「我没有不喜欢。」白锦浓别扭地解释,嗓子都哑了,他像是在压抑情绪,几秒钟之后才抬起头来,无比委屈地看着眼前高他许多的男人,颤巍巍说,「以前我生日的时候我爸也答应过给我买这个。」 一句话戛然而止,但霍闻远却突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男孩儿就真的哭了,他哭的时候眼泪是无声流下来的,那种真实的委屈立马就让人跟着心脏缩紧。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忙,也许他不喜欢我……我、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不讨人喜欢,但是……」他说到哽咽,手指紧紧抱着那个遥控玩具。 一向调皮惹人头疼的孩子突然哭着自我反省,霍闻远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如同抱住一片将要消散的云,轻声细语地安慰:「你很好,很讨人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他说得肯定,抱人的手臂也很用力,可少年就跟情绪突然开了闸似的,有些绷不住了:「可、可我爸不喜欢我……他从来没有给我开过家长会……」 「那不是你的错。」男人当即否决了他,「这只能说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痛惜地搂着他,不断重复「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直到怀里人哭累了才把人放开。 刚才多愁善感的流泪,还让白锦浓觉得丢人,只是他依然诚挚地对男人表达感谢,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不大自然的,到最后,脸红地要滴血了:「不管我以后会去哪,你永远是我的霍叔叔。」 霍叔叔霍叔叔…… 霍闻远咀嚼这几个字,一时觉得要甜到了心窝里,一时又觉得苦涩到说不出话来。 霍叔叔就霍叔叔吧,他想,总算还能永远记住他。 别的,他也不敢强求。 也不能强求。 当天晚上,白锦浓是抱着那个遥控飞机入睡的,大概是因为哭过,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安稳。 小孩儿感性也不过就那一阵儿,这一觉睡起来立马又生龙活虎。 刘妈惊嘆,少年人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自从僱主出差回来后,家里这位小少爷肉眼可见的高兴了,端着那个遥控飞机在客厅玩了半天,玩的新鲜劲儿过了就蹬蹬蹬抱着作业去了书房。 刘妈看见还跟他说:「别打扰霍先生工作,你不有自己屋吗?」 她怕小孩儿太缠人惹人嫌,僱主倒是不介意,在里面说:「让他进来吧,我会看着他。」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纵容,白锦浓一听,立马仰着脑袋进去了,跟个耀武扬威的小妖精似的。 刘妈嘆气,她早看透了,霍先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了,成天宠着,做什么也都不介意了。 就说他有洁癖的事,之前惯用的东西被人碰一下都得冷脸,用了两年杯子说扔就扔,这会儿关系近了也没那讲究了。早上吃饭的时候小孩儿噎着了伸手找水喝,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坐在旁边的男人就迅速把自己跟前的水杯递了过去,一边拍他的背一边叫他慢点吃。 那样的温柔细心,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好在现在看习惯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止在家,在公司里也一样,秘书李芸不止一次怀疑过霍总带来的那个少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要不然向来冷若冰霜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男孩儿这么上心。 说起上心,共事的女助理琳达说:「估计就是为了照顾朋友的面子,装装样子,哪有真对别人家的孩子上心的?」 她这么不屑一顾说着,李芸却只是笑笑:「你心里这么想,话可别乱说。」 刚开始琳达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这天下午她去办公室送文件,看见那位被娇宠到没边的小少爷从走廊那边直瞪瞪跑到了这头,正冲进男人怀里。 男人责骂了他两句他还噘着嘴把脚往男人腿上一踢,干净的西装面料当时就被踢了个黑脚印子。 踢完了还不算完,理直气壮说什么「霍叔叔给我把鞋带系上」。 琳达当时直接吓坏了,直接替这位不知死活的小孩儿捏了一把汗,再一看老闆瞬间皱起的眉头,心想完了,敢这么对他们老闆,他也不怕挨教训? 只是教训的话没听到,下一秒就看见男人板着脸屈膝,蹲在那儿给人整理松开的鞋带,动作自然到没有任何违和。 看得众人直接都惊了。 如果这都能是装的话,那他们老闆也实在牺牲太大,没有人会为了面子做到这个份上,更何况是他们老闆这种性格冷清的。 第91页 如果这不是装出来的,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老闆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不一般,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霍闻远对人的宠溺周围人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谁也不会多嘴说什么,毕竟霍家还有个真正的二少爷。 他们不知道霍少谦压根就没把白锦浓放在眼里,按照他的想法,一年后就走的人,有什么可操心的,有这功夫还不如跟人开黑打游戏呢。 神经粗成这样,也是真没谁了。 回到学校,第二次月考成绩就已经公布了,意料之内白锦浓的名次是进步了,总分超过五百,班里第十五名。 成绩拿回去给大人看的时候,他还对自己不满意,说什么语文这次太拉分了,老提不上去,问他能不能给自己请家教。 「家教?」男人听完一愣,问他,「你确定要请家教?」 白锦浓急得跺脚:「我也不想啊,可这次的成绩太烂啦!我将来可是要考中文系的!」 他什么时候决定的要考中文系? 霍闻远一头雾水,问他原因,小孩儿还抿着嘴不想说,故意闹他:「霍叔叔你就别问啦!反正我就想考中文系!你要出钱给我请家教!」 他闹起来,霍闻远就问不下去了,头疼按着脑门:「知道了,我帮你找人。」 白锦浓说:「不用,我去问问我们学校的杨老师,他讲课就挺有意思的,我听说他之前办过作文和阅读的辅导班,你觉得我找他怎么样?」 「哪个杨老师?」 「就是教我们语文的那个,之前在运动会上你们还见过呢。」 这么一说,霍闻远就想起来了,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他问问那边什么意思。 第二天上完语文课,白锦浓接着就去办公室找了杨老师,敲门进去,把话说完之后对方出乎意料地直接答应了。 「那、那个工资的事我还得跟我叔叔商量一下,您看……」 「我没关系。」杨致远扶了扶眼镜,「看你这次的成绩,我本来也想课后留下来给你补课的,给不给钱并不重要。」 白锦浓立马说:「这哪行,我还是回去问问我叔叔吧。」 回头他把这话说给男人的听的时候,对方的表情不怎么明显,只是沉声敲打桌面:「他说不给钱也行?」 「嗯,杨老师是这么说的。」白锦浓手撑着桌沿,正要说工资的事呢,结果下一秒男人眼神盯过来,问他,「非得让他教吗?不能请别的老师?」 他这话问得突兀,白锦浓以为男人是质疑杨老师的教学能力,赶忙拽着他的胳膊晃:「哎呀,杨老师教课挺好的!你就让他教教试试!说不定我成绩一下子就上去了呢!」 一下子上去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么夸张说话不过是为了让男人松口,而霍闻远向来禁不住他撒娇,胳膊一晃,心也跟着动摇了。 嘆气说:「如果不合适,我会给你换人。」 白锦浓嗯嗯点头,心里却想杨老师这种水平的人,轻易才不会被你换呢。 回头商量好了,霍闻远又亲自给人打了一通电话,决定每周半天时间拿出来补语文,工资是当地市场价的两倍。 提起工资杨致远是拒绝的,说是自己学生,很不好意思,霍闻远却不管他好不好意思,只说:「拿钱才给人办事,您要不拿我反倒不放心。」 这话充满商人气质,杨致远见推脱不掉,便答应接受了。 只是听人这么答应之后,霍闻远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他对这个杨老师,隐隐有股不太好的感觉。 就算是老师,也不会一分钱不拿给学生补课,尤其还是在珍贵的周末,再加上运动会那天,对方的镜头似乎一直都没从少年身上离开过…… 霍闻远怀疑之后,就立马打电话给李芸,让他调查杨致远这个人。 另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白锦浓还格外期待杨老师的到来,周六下午还没到,就开始忙活着收拾卧室跟客厅。 霍少谦看见了还在那儿阴阳怪气地酸他:「你还让我哥给你请家教?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了?」 白锦浓对此见怪不怪,一点都不把这傻缺的酸话放在眼里,故意拿腔儿说:「谁让我这次月考只进步了五名呢,语文拉分厉害了可不行,放心,等我以后挣了钱会连本带利还给霍叔叔的。」 这话里的茶味有些浓,霍少谦听了一嘴立马噁心地扭头。 心想,他哥是怎么忍得了这货的,说句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只进步了五名呢」,我呸!有什么好嘚瑟的! 进屋之后,直接关门清净了。 另一边,白锦浓故意把人噁心走之后又等了那么十几分钟,只是过了点了,还没等到杨老师过来。 他打电话给男人问他到底有没有说好时间,谁知男人给他来了句:「他不会过来了。」 「什么?」白锦浓听出不对,直接问,「到底怎么了呀,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是之前说好的,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说你暂时不需要家教了。」 男人的声音比平时要冷一些,白锦浓听的时候脑子嗡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男人把杨老师赶走了。 他几乎立马就惹火了,冲着电话那头髮脾气:「你怎么能擅作主张呢!是你答应我要让杨老师来的,我都跟人说好了!」 第92页 「我知道。」男人承受这那头的责怪,手下意识按向太阳穴,闭着眼睛解释,「我也说了只是暂时,等过几天,过几天如果他没什么问题我会再把人请回来。」 他这么说,白锦浓却不明白:「他能有什么问题?」 这话无疑是在怀疑男人找藉口,此时男人也无力跟他解释了,解释也解释不通,最后冷硬说了句:「你不知道,先听我的。」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白锦浓鼓腮瞪眼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气得直跺了两下脚。 臭男人!控制狂!什么叫听他的啊? 解释都懒得解释,还要让他听话,凭什么? 一气之下,也不等男人回来就跑去睡觉去了,还十分生气地在门缝里留了张字条,说什么:「讨厌霍叔叔!不理你啦!」 等男人回来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弯着腰苦笑不得。 因为这件事,白锦浓特别不好意思,第二天刚来学校就跑到办公室里跟杨老师认错。 「对不起杨老师,我叔叔他可能觉得我暂时不需要请家教,这么突然反悔真的不好意思。」 他诚恳地道歉之后,杨致远就笑了:「没关系,你如果想补课的话下课之后我也可以给你补。」 白锦浓抬头:「真的吗?」 「嗯,不过时间不长就是了。」 白锦浓才不管时间长不长呢,只要能有效果就行。 约定好了之后,下午就跑到办公室去找人补课去了,放学的时候还在电话里跟男人撒谎说:「霍叔叔最近学校出黑板报,我得晚一会儿回去啦!」 霍闻远听了不疑有他,嗯嗯两声挂了电话。 只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晚归,他几疑心起来了。 当天晚上,白锦浓背着书包回来,刚出校门口呢就被一脸严肃的男人逮着了,他立马察觉到不对,但面上还特无辜问:「怎么了霍叔叔?这样看着我?」 男人启唇:「上车。」 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没再开口,白锦浓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看男人的脸色,心里难免犯嘀咕。 跟男人相处这么久,他现在轻易就能分辨出男人的情绪,板着脸不说话明明就是在生气。 他不说话白锦浓也不说话,小少爷脾气被惯出来了,谁都不怕。 反正他也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受这冷脸? 回家之后正要背着书包往楼上跑呢,身后男人叫住他:「小浓,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男人的语气并不是很激烈,只是平和中透着股担忧,他似乎不想跟他置气,纯粹是在担心自己晚归的孩子。 白锦浓一听这话就顿住了脚,到底没有不搭理人,别别扭扭地转过身看着他,说:「我没干什么,只是在学校里写了会儿作业。」 这话显然不是全部,男人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弯腰:「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小孩儿固执起来让人头疼,霍闻远吸气:「好,那我换个问题,你刚刚跟谁在一起?」 这话问完对方就不说话了,眼神避着他,还有点飘忽,明显是心虚呢。 霍闻远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眼神盯着人一字一句:「是杨致远?」 他语气发冷,连老师的尊称都免了,白锦浓听完就不乐意了,在跟前叫嚣着:「他是我老师!你要叫他杨老师!」 话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只是承认了就承认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梗着脖子跟人对视,脸还气得通红。 只是质问他的男人却只是沉默看着他,原本沉静的眼神陡然变得浓稠,这无疑是生气的前兆。 白锦浓莫名有些小腿打颤,只是下一秒就听男人说:「从明天开始,不许你再跟他有私下接触,我会准时去接你。」 说完就抬脚上楼。 白锦浓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立马脾气就上来了:「凭什么啊!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我不同意!喂!你听到了吗!」 男人置若罔闻,转身而去的背影像极了初次见面那时候。 白锦浓气得咬牙,却不知道男人此刻已经焦灼到快要压制不住了。 杨致远这个人显然是有问题的,霍闻远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从秘书那里得到的资料里却显示这人并没有什么不良前科和可疑之处。 中规中矩的中学老师,还是道德模范,一切都很普通。 但霍闻远拒绝让自己的男孩儿接触对方,那天发完话之后,果然第二天就亲自来到了学校,站在教室门口跟人对上眼的时候,教室里的少年差点要炸毛了。 而他的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位杨老师。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杨致远主动走过来,面带微笑,「白锦浓同学想要上进,作为老师我觉得还是应该支持他,而且这也并不耽误多少时间……」 话没说完男人就冷漠打断了他的话:「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现在以他监护人的身份正式拒绝您的提议,这几天麻烦你了。」 说完,就强势带着人离开,白锦浓被拽走的时候脸都红得不像样了。 他觉得丢死人啦! 无可避免的,又是一顿争吵,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闹腾,白锦浓是真的被惹恼了,气得跑到男人卧室里撒野,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给扔在了地上,那么昂贵的定制西装,沾了灰不说还被踩了好几个脚印子。 第93页 那边霍闻远想进来,还被枕头给砸了。 「你别过来!我讨厌你!」 「小浓,你要听话……」 「小浓不听话!」负气说完,衣柜里什么东西没有了,最后干脆往里头一拱,钻在里面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累瘫了⊙﹏⊙ 第37章 霍闻远目瞪口呆看着, 简直不知道该拿人怎么办了,他抬脚从满地衣服中绕着走过来,在那紧闭的衣柜门前踌躇半天, 最后敲敲门说:「小浓, 别把自己憋在里面,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时候肯好好说了?早干什么去了? 白锦浓抿着嘴就是不松手,说:「你不去跟杨老师道歉,我是不会开门的!」 他咋咋唿唿喊完, 外面男人就没了声音,他趴在衣柜的门缝里往外看,发现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留下一句:「别跟自己过不去」就转身走了。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白锦浓睁着眼睛不敢置信, 手哗啦哗啦扒着门泄气, 行, 他还不承认有错是吧!好啊, 他就窝在这儿不出去了! 白锦浓脾气不小, 真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底下刘妈看见两人回来就吵还有些惴惴不安, 尤其僱主一个人冷着脸下来的时候。 她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小浓怎么那么闹腾?」 「没什么。」原因霍闻远说不出口,只能迴避。 想着两人都静一静, 待会儿再找人聊一聊。 只是饭点都过了,也不见上头有动静, 霍闻远往上瞅了好几眼, 已然是坐不住了, 刘妈趁机说了句:「这孩子脾气拗, 不会闹出事吧?」 男人顺势说了句「我上去看看」, 接着就往楼上走。 满屋的狼藉没人收拾,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霍闻远放轻脚步进去,走到衣柜前的时候轻轻敲了敲:「小浓?你饿不饿?」 没人回答他的话,霍闻远皱起眉头,接着伸手,衣柜门拉开的时候,头顶的光亮洒进去,只见狭小的空间里窝着一团小小的人影儿。 之前还咋咋唿唿闹个不停的人此时正抱着膝盖轻轻地打鼾,睫毛垂着,脸蛋通红,只是嘴唇还噘着,像是在生闷气。 男人的心一下子跟着软了,他单膝跪在地上,盯着人看了半晌接着才伸手把人抱出来。大概是感受到温暖,怀里人直接往他怀里拱了拱,脸贴在他胸口上,手还抓着他的衣襟。 这个动作立马就让男人唿吸乱了几秒,他嘆息着笑笑,接着把人抱去了卧室。 就这件事,第二天人醒了之后还跟他闹呢,说什么「霍叔叔你言而无信,明明之前说好了你要听我的」,小嘴巴巴的,净挑厉害的话拿捏他的软处。 霍闻远说不过他,不想争辩,叫刘妈看好他就去了公司。 到那儿不久,他就接到了郝然的电话。 「有事?」霍闻远对这个就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也没有好语气,尤其是现在心烦的时候。 郝然的声音按他狐朋狗友说的,跟他笑起来一样贱兮兮的:「霍总——霍哥,你先别嫌弃我,我这次来还真是有事,我从李芸那听说你在调查一个人?」 霍闻远眉梢微动,声音却依然平静:「我劝你不要招惹我的秘书。」 郝然辩解:「我可没招惹她,我就是想请她去我那喝杯酒,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我知道那个叫杨致远的!」 那边一听压低了声音:「那你还不赶紧说。」 嗨这人,明明是在帮他,怎么还弄得自己跟上赶着似的?好吧,他就是上赶着。 郝然也没跟霍闻远兜圈子,他知道霍闻远这人最不喜欢兜圈子,便直接说了:「杨致远这个人吧,我见过他一两次,就在我那酒吧里,穿得花里胡哨的,之前看他的照片差点没看出来!对了,你猜怎么着?他是跟男人在一起的!」 「男人,你确定?」 「这我确定,我亲眼看见的,主要是这人长得确实惹眼,我还勾搭过他一次,不过人家表明了是在上面的,最后没谈成,只好算了。」 这语气,听起来还挺遗憾。 霍闻远却不想听他在这抱怨,他追问:「你还知道什么?」 「就这些了,他就来过这么几次,最近也没见他来,需要我帮你注意着点不?」 「不用,谢了。」 「真难得,霍大总裁居然会跟我说谢谢?我不会听错了吧,要不您再给我说一遍?餵?喂!」 郝然在那干吼,那头却早已挂断了电话。 周六不上课,一早白锦浓就嚷着去海边玩,他好像知道霍闻远没时间,故意装作大度地说:「我知道霍叔叔很忙,这次不劳烦你,你让张哥带着我去,顺便给我当个导游。」 一声「霍叔叔」让霍闻远妥了协。 临走的时候嘱咐张洛:「不要让他到处乱走,中午之前记得回来。」 「好的,霍总,我会好好看着白少爷的。」 说完两人就开车离开了。 男人站在身后目送,转身接着投入工作,只是却一反常态地心神不宁,时不时看看窗外,仿佛上面印满了男孩儿的脸。恣意撒欢的笑,全身心信赖的眼神,都让他感到深深的迷恋,好像心里一直空缺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第94页 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性格冷漠身边没有亲近的孩子,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可是深夜里反覆折磨他的欲.火又是因为什么呢? 如果这称之为爱,是不是亵.渎了爱情呢? 他不敢再深想,正巧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要命的思绪。 只是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餵霍总?白少爷他伤了脚,我现在带他去医院……」 话没说完,男人脸上顷刻布满阴云:「哪家医院?」 「振兴路那儿!」 得到地址,霍闻远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赶往了振兴路,他一路上神经高度紧绷,忍不住猜测少年伤势如何,怎么受的伤,到底严不严重。 他这么娇惯的身子,肯定忍不住疼吧。 心里一团乱,恨不得立马飞到医院去。 另一边张洛等医生处理完伤势之后就带着人去了病房,没一会儿就看见自家总裁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头髮凌乱,表情紧张,进来第一句问的就是:「怎么样了?」 张洛咳了一声:「这……白少他只是扭到了脚,没多大事儿。」刚出事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又是破皮又是出血的,能不吓人吗,结果到了医院一检查,轻微皮外伤和扭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白锦浓正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他盯着自己那只受伤的脚,就像再看自己的仇人一样。 「小浓。」男人走过来叫他的名字,「我跟你说过了横穿马路的时候要看着点路……」 牢骚的话没说完白锦浓就不耐烦了,梗着脖子说:「我没横穿,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儿,去海边也是骗你的」。 霍闻远听完表情僵住,不止他,张洛也是一愣,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同寻常,他立马识趣地关门出去了。 病房里,男人的表情几乎沉默,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嗓子,良久才恢復知觉,问他:「就算你想自己出去玩,也不该骗我,更不应该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我没事。」白锦浓嘴硬,表现出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实则是不想让男人觉得他软弱,不过这个伤口是真的疼啊,但是他得忍着,不能说,说出来肯定是要被笑话的! 只是下一秒男人就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脚。 「喂,你干什么!」白锦浓一阵惊叫,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而男人只是盯着他的伤口打量了几眼,确定伤口并不是很严重之后才松开,只是他的表情依旧没有松缓的意思,沉声说:「小浓,以后有事你要跟我商量。」 「霍叔叔是想兴师问罪吗?」 白锦浓一边说一边扭过了头,不想说话的意思,霍闻远盯着人黑乎乎的后脑勺,无力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不要总让人担心。这种意外的小伤只能说明你足够幸运,你要学会分辨什么是危险的,什么是不危险的,包括人。」 前面那句话白锦浓还能听进去,只是听到后面他就感觉不对了。 这分明是在说他跟杨老师的事,人家怎么就危险了呢? 白锦浓实在受不了男人的疑神疑鬼,觉得他是在限制自己的自由,仰着脖子跟人犟嘴:「什么是危险的,什么是不危险的?霍叔叔你担心我我知道,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自己心里有数!」 头头是道说完,男人眼底的坚持却丝毫未变,他轻轻启唇:「如果你心里有数就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和杨致远这个人走得近。」 「杨老师怎了了?」 「他很危险,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白锦浓气到说不出话,看着男人的眼神充满疑惑不解和郁闷,只觉得男人是控制欲犯了,单纯看人家不顺眼,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简直不要太虚伪! 他为杨老师打抱不平:「你什么都不了解,杨老师他对我们很关心,人家不仅书教的好,还是个热心肠,虽然不像你那么有钱,但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你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过,就不要轻易下判断。」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较着真,如果不是在为另一个男人做辩护,霍闻远大概会觉得欣慰,因为这话里充满正义感,还有不少大人都没有的纯粹而端正的三观。 尽管他大多时候都在跟他任性耍脾气。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沉默片刻后,霍闻远终于不再隐瞒:「可他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写到这了! 第38章 如同平地惊雷, 白锦浓的眼睛勐然睁大了。 杨老师喜欢男人,怎么可能? 霍闻远的表情却不像是在骗人,他偏过头, 碎发挡住了他的视线, 表情模煳中缓缓开口:「他之前去过两次野兽酒吧,是跟男人在一起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不会骗你。」 他这么认认真真地解释, 白锦浓却有些茫然和无措,就这么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单纯地坐在那儿看人, 像是还没有完全消化他的方才所说的事实。 只是没消化是一回事, 心里却同时升起一股奇怪的甚至是荒唐至极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瞬间心脏紧绷, 唿吸都放缓了。 他先是问:「野兽酒吧, 是gay吧吗?」 霍闻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眉心笼着说:「算是, 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他。」 第95页 他说这话, 是担心这个话题会让对方想起不好的回忆,毕竟两人的那次意外就是在酒吧里惹的祸。 而且看小孩儿的表情, 明显是不知道在脑子里偷偷想了什么东西,霍闻远担心得深, 本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谁知道刚要起身呢就突然被拉住了, 转头就见白锦浓目光带着几分小心跟探究似的望向他, 张嘴问道:「霍叔叔, 那你也喜欢男人吗?」 像是触发了某个禁忌, 霍闻远瞳孔骤缩,唿吸声戛然而止,白锦浓在后面看着,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嵴背在绷紧,事实上在问完之后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太冒失,只是他那一刻他实在是太想问了,几乎不受他控制就脱口而出。 只是他的霍叔叔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少年的视线却一直黏在他身上,寸刻不离的,仿佛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男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这个时候,连霍闻远都胆寒于少年那份可怕的观察力。 他强迫自己镇定,想着自己平日里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连刘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向,小孩儿刚刚那么问也许只是因为好奇的猜测。 下一秒,霍闻远就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小浓,不要跟我开玩笑。」 白锦浓听到回答,嘴唇就抿紧了,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个回答,他仰起头凑到他面前,坦然的眼神带着质问:「真的不喜欢吗?」 他的唿吸都喷在男人脸上了,这么亲密的距离,要是有人从外面看就算以为是在接吻也不为过。 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陡然间逼近,霍闻远心神恍惚,胸腔里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差点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艰难稳住心神,霍闻远才敢直视那双澄澈而锐利的眼睛:「不喜欢。」 男人的语气太过肯定,令人很难怀疑,白锦浓听了垂了垂眼,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涌上了一股失落和怒气。 他想起了那个令他惊慌失措的晚上。 不喜欢男人?他如果不喜欢男人那天为什么还对他那样,难道仅仅是因为下了药,认不得人了? 白锦浓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被角,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羞恼和愤怒,像刀子一样狠狠戳向他。 他突然没大没小地冒失问:「可霍叔叔,我听刘妈说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结婚,更没有带女朋友回来过,是真的吗?」 霍闻远沉沉看着他:「这并不关你的事。」 白锦浓丝毫不理会男人警告的眼神,他几乎寸步不让地展开了攻势,一张小脸都红了:「这怎么不关我的事,霍叔叔,你是不是喜欢男人,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把我当成……」 是不是,有没有,这些问题霍闻远一个都不想回答,光是听到心就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别说了!」 「我就说!我就说!唔!」 少年发脾气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勐地伸手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别说了,小浓。」霍闻远漆黑的眼睛陷在阴影里,低声呵斥的声音掺杂着某种隐忍的躁动。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他一直讳莫如深,不敢提起来,结果万万没想到会这么被小孩儿拿出来质问。 这简直就是要人命的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因为少年一句话彻底搅翻了天。 他一只手遮住少年下半张脸,表情里还带着对他口无遮拦的责怪。而白锦浓并没有觉得自己问错什么,瞪大了眼睛跟他隔空擦火,不服输的架势能让人气的脑仁疼。 更可恨的是,下一刻霍闻远的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他被咬了! 霍闻远勐地把手撤回来,摊手一看,都咬出血印了。 他狠狠皱着眉头看向肇事者,对方却比他还要激动:「霍叔叔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是觉得我说戳中了你的心思对不对!你之前还说不会骗我,那你倒是回答我啊霍叔叔!」 他语气里带着嚣张,明显是平日里被惯坏了,不照顾长辈的面子只管自己发泄情绪。 霍闻远看着他,嘴张了张,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平日里,少年甜腻腻地叫他一声霍叔叔,他都觉得心里裹了蜜,可刚才的那一声声「霍叔叔」却像是催命的符咒似的,把他狠狠定在了那里。 他觉得身体跟灌了铅似的,有些沉重。 眼睛里也像是饱经了风霜,轻轻垂着。 少年跟他要一个答案,可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难道还实话实说,说没错,你霍叔叔就是喜欢男人! 多么惊世骇俗,他都能想像到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无辜的憎恨的眼神。 想得他心口隐隐抽痛。 最终,霍闻远疲惫地抬起了眼,他静静看着对方,像是在看一个为了满足好奇心使劲撒泼的孩子。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偏偏要问这个问题,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白锦浓眼神异常执着:「可你说了不会骗我。」 霍闻远语气不轻不重:「我是说过不会骗你,但我可以拒绝回答。」 两个人默默对视,白锦浓听完这话简直气炸了肺,他实在小看了男人,一句话就把他之前所有的事情搪塞过去了。 白锦浓气的唿唿喘气,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好像这样就能在对方身上穿一个洞似的。 第96页 而霍闻远此时已经开始迴避他的视线了,强迫自己恢復平静后,接着收到张洛发过来的消息,说已经交完药费了。 霍闻远便站起来,从上往下淡淡扫了一眼,开口:「医药费已经交了,待会儿你跟张洛回家,我回公司了。」 他这就要回公司? 白锦浓满眼的不敢置信:「我不准你走!你话还没说完呢!」 霍闻远没有理会少年的无理取闹,转身的时候白锦浓随手抓了个枕头仍向门外:「你走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门外的人身形一僵,霍闻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浑身好像笼罩了一层寒冰,但依旧没有解释什么。 司机张洛上来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开始战战兢兢,尤其在他们老闆沉着脸出来之后,想着也不知道里面那小祖宗又怎么气人了,接着听到男人说:「小浓受伤了,你开车慢一点。」 脸虽然冷,说的话却还满是关心。 张洛连忙点点头应是,心里头真心为自家老闆打抱不平。 他就没见过他们霍总对什么人这么纵容过,给人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不说,还要受着对方时不时的小脾气,他都怀疑这是把人当成亲儿子在养了。 可惜啊,霍总眼光不怎么的,这臭小子大概天生的是个白眼狼,不会念人的好,居然把霍总给气出来了。 张洛显然不知道俩人在里面说了什么,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里面这位祖宗的愤慨。 自从那天之后,刘妈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变了。 准确的说是家里的这位白少爷变了。 前天晚上回来,她照着霍先生的吩咐晚饭做的比较寡淡,可是白少爷是一口都没吃啊,还当着霍先生的面开了一瓶老干妈,拿着勺子就往嘴里撅。 可把霍先生气得不轻,当场就黑了脸。 可到底没当场说什么,只不过回头的时候就吩咐她,把家里所有辛辣的东西全收拾了,别让他摸着了。 刘妈照办了,不过这齣还没结束,就有另一出了。 白锦浓的脚受伤了,洗澡的时候不方便,就在浴室里喊人:「霍闻远!你过来!」 大着嗓门,还连名带姓地喊人,可把刘妈给吓了一跳,这小少爷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霍叔叔霍叔叔的挺有礼貌的吗? 她偷偷看僱主的脸色,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听到叫唤平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上楼去了。 可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她吓坏了,赶紧过去一看,发现男人直接被拉进了浴缸里,整个人趔趄着,腿伸在外面,姿势狼狈不说,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那个害人精还在一旁开怀大笑,看笑话,说什么「是霍叔叔自己不小心的」。 那模样,气得刘妈想撸袖子打人。 男人面无表情站起来,当说了句:「你来看着他。」说完便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出去了。 这还没结束呢,就这两天的功夫,刘妈就看见僱主就被这臭小子捉弄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跟他对着干,故意找茬似的,说还不让说,装作没听见。 事实上白锦浓就是不满意男人什么都不愿意开口的态度,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呢? 他心里有气,就是要闹给他看啊,自己心里可不满着呢。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人还没闹够呢,男人就突然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39章 霍闻远生病这件事, 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预兆,临走的时候刘妈还看着僱主站在门口目送小祖宗上了车,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刘妈当时看不过去, 还说了句:「这小孩儿啊就不能惯着。」 霍闻远听完这话却没有丝毫介意,只说:「不是他的错。」 刘妈听完惊讶,两个人吵架,不是那位小少爷的错, 只能是他这位一家之主的错了。 可他会有什么错呢? 刘妈不敢问,觉得是僱主偏心,故意替小孩儿说好话, 却不知道此时的男人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了。 早上没吃饭就去了公司, 秘书李芸过来汇报行程的时候, 眼神还有点惊讶:「霍总, 您的领带……」 她这么一说, 霍闻远才意识到自己领带歪了, 他的领带跟西装一般都是让底下人从专柜成套买来的, 有时是当季的新品, 但更偏向于经典款,这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样, 透着股低调沉稳。 只是以往打得一丝不苟的商务印花领带此时却歪歪扭扭的,扣结松松散散不说, 下面还有清晰的褶皱儿, 像是被人用力扯坏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被人扯的, 早上小孩儿恶作剧, 在卫生间看到他对着镜子打领带的时候突然说了句:「霍叔叔你这条领带可真漂亮。」 这两天小孩儿闹别扭, 见天儿的找茬, 难得跟他主动说话,还说了这么句和气的话。 当时霍闻远的第一反应就想把领带解下来送给他,结果手还没伸上去呢,对方就已经迫不及踮脚去扯了,力气不小,差点把他扯了个趔趄,要撞上那张脸的时候他才勐地按住盥洗台,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男孩儿就有些嫌弃地松了手,手掌心因为太过用力还有些红红的,嘴上说什么:「哎呀都皱了,丑死了,不喜欢了。」 话说完扭头蹬蹬就走,纯粹耍人玩的。 第97页 可又像是在赌气。 温暖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李芸稍微一动,身上铭牌反射的光线恰好扫过男人的眼皮,接着就见他从一大早的慌乱中抽回记忆,吐了口气,边整理好领带边问:「今天什么行程?」 李芸对自家老闆片刻的失态装作没看见,有条不紊说:「上午有场关于您个人创业经歷的直播,预计两个小时,中午十二点要跟市领导们约见,地点是在润生酒店,下午的行程暂时还没有安排。」 「直播?」男人皱起眉头。 「是,」李芸小心解释,「是上次应创业园负责人的要求面向高校学生创业的一次直播问答,之前我问过您一次,您说时间让我来安排。」 「是么。」公司太忙,有些随口一说的事情霍闻远难免会忘,他抬头按压额角,「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对了,这是网上疑问最多的问题,霍总您看一下。」 霍闻远接过来,接着挥了挥手就让人出去了。 只是人走之后,他拿起文件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有些发晕,闭上眼睛再睁开,才稍微好一点。 看问题的时候他有点心神不宁,总是想起小孩儿最近的无理取闹和反常,只是他不愿去想这些事,因为他压根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干脆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 网络上搜集的问题很多,霍闻远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眼球就有些酸胀了。 之后整整两个小时,霍闻远几乎一直坐在那里,跟人连麦解答,公众面前,他的形象一直都是沉稳冷淡,虽然缺少亲和力,但他年轻有为的事迹摆在那儿,实时直播观看量最高居然达到了百万以上。 与他的外表不同,每一个提出问题的人男人都会认真解答,包括对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对每个行业的前景预测,都能客观深入地分析,听完之后让人豁然开朗。 原先漫长的两个小时也很快过去了,关掉直播之后,秘书李芸见老闆脸色不太好,嘴唇发白,以为他话说多了耗费精力,赶紧沖了一杯咖啡端过来。 喝完之后霍闻远的脸色也不见好,她就有些担心了:「霍总,要不您回去休息会儿吧,反正离中午还有段时间。」 男人却摆摆手:「去把项目计划拿过来。」 跟市里的领导吃饭,当然不是单纯的吃饭,有交情虽然好,但没有好的项目计划拿出来凭什么让人对你另眼相看? 就这样,一上午没停下来,中午还在桌上喝了酒,回来的时候就吐了。 吐完之后又开始发烧,李芸吓了一跳,赶紧让张洛开车把人送医院去了,一检查才知道是胃病犯了。 常年在外面打拼喝酒的人,有几个能有个好身体,不是肺里有毛病就是胃里出点事儿,只是平日里霍闻远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高大冷漠,强悍无比的,以至于他突然病倒,身边人都跟着慌了神。 尤其刘妈,听说了消息之后立马就要赶过来,谁知道僱主突然截走电话,气息微弱说:「不用过来,也别告诉小浓跟少谦,我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听完这话刘妈差点哭了,有家不回住医院,像什么样啊? 只是那头不听她劝,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另一边,从下午第一节 课开始,白锦浓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心不在焉听了两节课,也不知道听了个啥。 课间还被老师叫去敲打说:「上课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听讲,一节课利用好了比什么都强。」 白锦浓知道是自己走神,不管老师说什么也都嗯嗯应着,一副好学生乖乖崽的模样。 实际上也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装装样子而已。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还低着头摸自己的眼皮呢,眼没看路冷不丁撞上了人。 「啊呀,对不起。」 说完就听见头顶一声轻笑,抬头,正是杨老师。 白锦浓表情一僵,自从从男人嘴里听到杨老师喜欢男人的事情之后他就不像之前那么自在了,板板正正叫了声「杨老师好」,接着就要熘。 还是杨致远把他叫住:「白锦浓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他关心地走过来,白锦浓立马后退一步,尴尬笑笑:「我没事杨老师,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对了快上课了我就先回教室了!」 说完就往教室跑,杨致远看着人跑开,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周五放学,最后一节课所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最后一分钟打铃的时候后排几个男生拿起书包就撒丫子往外跑,胖子程涛把书包拉链一拉,沖后面白锦浓说:「放学了你不走?」 白锦浓慢慢吞吞的:「走。」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这会儿没有风,不算冷,他把窗户关上,想着回去要面对男人慾言又止的脸白锦浓就有些惆怅了。 比窗外那光秃秃的枝丫还惆怅。 「不想回去。」白锦浓嘆了口气。 程涛就问:「怎么了浓哥?」 「还能怎么,肯定跟家里吵架了呗。」徐天阳从后面插了句嘴,走过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运动会那天他脚崴得厉害,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没好全。 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口嗨。 程涛:「你别胡说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第98页 「我怎么了?」 「嘴贱,欠打。」 徐天阳一听,顿时恼火「哎」了一声,要过来打人呢,可惜腿脚不好,还不如胖子灵活呢。 白锦浓嫌这俩人闹腾,就冷声儿:「瞎闹什么,赶紧走。」 徐天阳撇撇嘴,往外走了一步又问:「我这会儿去网吧,你们去不去?」 程涛看向白锦浓:「你去?你去我就去?」 谁知白锦浓问了句:「去网吧干嘛?」 「当然打游戏啊。」两人异口同声。 白锦浓心想,行吧,是他肤浅了。 想着正好不愿回去,揣了书包抬脚:「走吧。」 几个人出了校门口,徐天阳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穿过马路,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来到了一家网吧门口。 「哎哎哎,把校服褂子噎书包里,张大头很可能来突击检查。」 白锦浓质疑:「不会吧?」 「不会什么不会?」徐天阳一边脱了外套往书包里塞一边说,「就上周三,他还抓了九班的几个人呢,知道他让他们写了多少字检讨吗?」 「多少?」 徐天阳竖起了拇指和食指,比划道:「八千!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八千字手写呢!」 白锦浓顿时不想进去了,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让我们跟你过来?」 徐天阳赶忙道:「不是,我这不带你们玩吗?而且今天周末放假,估计他早回家去了,还跑这来?」 这话说的有道理,白锦浓跟程涛互看了一眼,还是跟着进去了。 一人一台机子,徐天阳给充的钱,够玩四个小时的。 「你们先登帐号,待会儿我拉你们。」 他们三个,再加上徐天阳拉的另外两个人,五个人打王者。 刚开始白锦浓不过是凑个热闹,只是打着打着就打上瘾了。 「这边这边!他在草丛在草丛!」 「他妈的我血快掉没了!」 不同于白锦浓的沉默,徐天阳玩起游戏来鬼哭狼嚎似的。 眼看这局好守不住了,他气得要摔键盘:「哎呀这边!他们已经在攻塔了妈的!」 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哎呀别碰我!忙着呢!」徐天阳喊完,发现旁边两个队友完全不动了,「不是你们赶紧过来帮我啊!咋的电脑卡了?」 说完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徐天阳!还不给我滚起来!」 这声音!是教导主任?! 徐天阳撒开滑鼠就要跑,结果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旁边,白锦浓程涛一脸的不忍直视,正忍笑呢就被教导主任吼了一句:「还有你们俩!好好的作业不写!跟着这混球来这儿玩?家长呢,赶紧叫家长!」 放学混迹网吧,严重的违反校规校纪,必须要通知家长。 徐天阳程涛一听直接就怂了,赶紧告饶说:「主任我们错了!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上周刚被我爸教训了一顿!」 「那是还没教训够!」张主任说话不留情面,挨个地通知家长过来领人。 徐天阳家长反应最激烈,隔老远就听见那头在喊:「徐天阳你还嫌皮不够痒是吧?你给我在那儿等着!」 一通电话打完,徐天阳直接一脸生无可恋。 程涛那边也是战战兢兢,白锦浓装的脸上镇定,心里也有点慌。 想着男人一贯的死板,要是知道自己违反校规校纪出来网吧打游戏肯定会大发雷霆吧? 他攥着手指掩饰自己的紧张,只是那边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没有接。 教导主任皱着眉头,看过来问:「你带手机了吗?」 白锦浓犹豫:「带了。」 「给你监护人打个电话。」 白锦浓屏着唿吸拿起手机,给男人拨过去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电话拨过去响了十几声才接。 「餵?」男人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白锦浓紧张得说不出话,那边又叫了声:「小浓?」 下一秒,教导主任把手机拿了过来,说:「你好,我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白锦浓跟另外两名同学放学后到网吧打游戏,被我抓到了,麻烦您过来把人领回去。」 听完这话,那头男人像是唿吸滞了下,唿吸声刮着人耳膜,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几秒钟后他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不方便过去,我让我的司机过去接他,麻烦您了,咳咳……」 男人说完这话,像是被人强行按下,另一道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张主任,我是霍总的司机,麻烦您跟我说一下地址,我这就过去接人!」 这头张主任一听,就知道那边是出了问题走不开,便说了个地址。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几个家长纷纷来了,张洛风尘僕僕赶过来的时候另外两个熊孩子已经被带走了。 「不好意思主任,给您添麻烦了!」张洛弯腰给人道歉,目光还没忘往小少爷身上扫了几下,脸色紧绷,估摸也是被吓着了。 教导主任天生长了一张严肃的脸,提醒几句几让他把人带回去了。 只是要求他周一的时候把检讨交上来。 白锦浓闭着嘴点点头,上了车问的第一句就是:「霍叔叔呢?他怎么没来接我?」 「啊,霍总啊。」想起在医院男人的嘱咐,他说,「霍总在为项目的事忙着呢,今晚在公司加班,估计明天差不多就回去了。」 第99页 说完还从后视镜里觑人的脸色,白锦浓小脸绷着,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下一秒张嘴:「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委委屈屈的,明明惹事的是他,这会儿还低落起来了。 张洛赶紧哄人:「没有的事!霍总是真的忙!」 「可他不来接我。」 小孩儿像是认定了男人在生他的气,眼睛垂着,嘴也噘了起来,眼瞅着就要哭了。 张洛一看,直接就要慌了,心想祖宗你可别哭,霍总那边还没好呢,谁来哄您啊? 好在白锦浓虽然委屈,但也没有当着人面掉眼泪。 回到公寓的时候一言不发,刘妈一看他回来立马迎上来:「祖宗!你去哪了?这么晚不回家要急死人啊?」 白锦浓不想说话,张洛就替他遮掩:「路上没接到他,绕了一大圈儿,那个,人送到了我就走了。」 「哎,小张慢点走!」刘妈把人送出去,刚回来呢,就看见小少爷绷着脸站在那儿,情绪十分紧张的样子。 刘妈嘆气,就说:「好好的这又怎么了?快过来吃饭吧,少谦早就吃完了,我再去给你热一热。」 说话的功夫,霍少谦突然从二楼出来,问:「刘妈,这你买的药?怎么放我哥书房了?」 说完,底下人勐地抬头。 刘妈则慌里慌张说:「你这孩子!怎么随便拿别人东西?是我的,刚刚打扫屋子放那儿忘拿了,哎呦,这人老了,浑身都是毛病……」 一边说一边上楼,把那袋子里的药拿过来,接着就藏在了自己屋里。 莫名被教训一顿的霍少谦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想想可能是刘妈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便也没当回事进屋去了。 只是他不当回事,白锦浓却像是抓到了什么线索似的,慌慌张张地跑到人跟前,刘妈一出来差点跟人撞上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又?」 「我……」白锦浓一改之前的沉默,支支吾吾脸色发红,「那是不是给霍叔叔买的药?他怎么了?」 刘妈听完立马心头一跳,惊嘆于这个孩子的敏锐。 但下一秒就若无其事地否认:「不是说了吗是我买的,你霍叔叔那么年轻,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生病?」 白锦浓不相信:「你骗人!」 「没骗你啊,小祖宗你赶紧去吃饭吧,明天你霍叔叔就回来了。」 刘妈催促他过去,可白锦浓却执拗不动,鼓着嘴说什么:「我要给霍叔叔打电话。」 刘妈一听就急了:「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霍叔叔他忙着呢,你说你最近天天的跟他闹,图个什么?赶紧消停点吧!」 话里的斥责一半真一半假,情急之下开口难免有些重,而说完之后就见面前固执到没边的小少爷眼皮子一抖,居然掉起了眼泪。 刘妈直接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呢? 「刘妈……你就告诉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惹霍叔叔生气,我不想这样的……」 越说哭得越厉害,刘妈一看头疼了,怕他哭得大声让上面少谦听到了更麻烦,干脆哄着他:「小浓,你霍叔叔没事,就是、就是早上没吃饭,胃病犯了,托我给他买药……」 「真的吗?」 「真的,霍先生还不让我告诉你们呢,怕你们担心。」说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是好孩子,霍先生没白疼你,等他回来你好好跟他说说,不要总跟他闹了。」 白锦浓一个劲儿点头,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我不能去看他吗?」 「太晚了。」刘妈说,「你放心,霍先生身体一向很好,没什么大事。」 一句话说完,就催促他赶紧吃饭睡觉了。 可白锦浓心里七上八下,怎么能吃的下? 坐在饭桌上筷子没伸两下呢就说吃饱了,刘妈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就没逼着他吃,收拾完东西还不放心上了二楼转了转,发现卧室里灯没亮,估摸着是已经睡了。 她不知道此时白锦浓压根就不在自己房间里。 另一边,霍闻远在接完下午的电话之后几乎没怎么睡着觉,他本来就已经够煎熬了,乍一听小孩儿跑去网吧打游戏,眼前就一阵阵的犯晕,直到张洛接完人回来跟他报备之后,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稀里煳涂在医院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办理了出院,秘书跟司机都担心他的身体,可男人坚持要回去。 「老毛病了,不妨事。」 秘书心想,老毛病才是事呢。 只是她也只是这是男人的託词,说白了就是念家,想回去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想着昨天的那通电话,想着连续几天的吵闹,想着男孩儿的追问跟指责,他哪能在外面待得下去? 必须要谈一谈,霍闻远这么想着,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却只有刘妈一个人。 早上五六点钟的光景,小孩儿明显还在贪睡,只有年纪大的刘妈睡不着,一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这儿收拾那儿,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 「霍先生,您回来了?」 霍闻远当即压低声音:「他们俩呢?」 「在楼上呢,还没醒。」说着就开始打量他,才短短一天,原本英挺强势的男人仿佛糟了一场大病,脸色苍白不说,两颊那儿都微微凹陷下去了。 第100页 刘妈见了立马问:「吃了吗?我温的粥,专等你来呢。」 霍闻远却摆摆手:「我上去收拾收拾。」他在外面待了一个晚上,身上衣服还是昨天的。 刘妈:「那我去给您弄热水?」 「不用,你忙着吧。」 说完,男人迳自上楼,他脚步有些虚浮,明显还没恢復力气,走过少年房间门前的时候微微顿住了脚,隔着一扇门,什么动静都没有,估计这会儿睡得很沉。 霍闻远失笑,扭头进了自己房间,天微微亮,他没开灯,换了鞋之后就坐在床头上脱衣服,刚把上衣脱下来呢,就察觉到底下的被子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拱了拱。 霍闻远一愣,正要扭头呢,一双温热的手就突然将他拦腰抱住。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男人险些没绷住,以为家里糟了贼,手刚扣住那截细细的手腕呢就听身后颤巍巍一声:「霍叔叔?」 那声音轻的仿若是在梦里,有一瞬间霍闻远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下一秒少年的额头就抵在了他赤.裸的后背上,柔软的发茬刺到他皮肤上时,瞬间就让他清醒了。 攥着人的手松了,只震惊扭头:「小浓,你怎么在这儿?」 这明明是他的房间。 白锦浓从被窝里爬起来,衣服还没换,听男人这么问就低头说:「我跟刘妈说想去看你,她不让我去,我就在你房间里等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侷促,大概后知后觉自己这样有些莽撞。 而男人则是惊讶,反应过来就说:「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他以为男孩儿是为了昨天去网吧的事心里担心会受到责怪,可他这么问的时候对方却摇摇头,嘴巴一皱说:「我、我想跟你道歉,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管你是喜欢女人还是……」后面的话大概有些难以启齿,白锦浓憋红了脸接道,「还是喜欢别的,我都不该闹你的,霍叔叔,你别生气,更不要生病……」 说着说着,眼睛还红了。 而对面男人听到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道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事实上他一路上想的那些话,那些理智的说辞在看到男孩儿快要哭了的那一刻就完全抛在脑后了。 他有些心疼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我没怪你啊,而且叔叔也没事,只是普通的胃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下一秒男孩儿就紧紧抱着他哭了起来,霍闻远上身光着,那眼泪兇勐地落在胸口的时候,烫得人心窝子都直发颤,他只能同样紧紧地抱住他,熨帖灵魂般地拥紧,直到哭过了那个劲儿,才拍着人的背躺下。 「好好睡吧,待会儿喊你。」 男孩儿拉着他的手:「叔叔跟我一块儿睡。」 望着小孩儿湿湿的眼睛,霍闻远无奈,只好重新合衣躺下。 白锦浓像是有些不安似的抱着男人的腰不撒手了,而霍闻远只是轻轻将手贴在他的背上作为安抚。他像是松了口气般地嘆息,仿佛连日的焦灼与痛苦都在这一刻的拥抱中纷纷溶解了。 这天之后,俩人又恢復了往常的相处,白锦浓跟在人身后霍叔叔霍叔叔的叫着,像是比之前还要黏人,而当叔叔的也是说不出的温柔贴心。 刘妈看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一大一小终于又跟之前一样了。 只是看着是一样,实际某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比如白锦浓坐在书房里写作业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往男人那头看,看见男人弯腰露出的喉结时,忍不住想用手去戳一戳。男人不在家的时候他会偷偷跑到对方的房间,在深色的大床上滚来滚去,还会偷偷穿男人的衣服。 他想法单纯,想这么做就去做了,直到有一次晚上的时候,他偷偷摸到男人房间,半梦半醒地跑到人床上去扒男人裤子,当时就被惊醒后的男人抓住。 「小浓,你在干什么?」 男人一脸惊愕看着他,满满的不敢相信,而当时的自己不知道是怕他喊还是什么,竟然直接仰头去堵男人的嘴唇。 下一秒嘴唇一痛,睁眼一看,四周空荡荡的,竟然是梦。 想到自己梦到了什么,白锦浓直接羞愤地脸色爆红,更羞耻的是他底裤一片湿凉。 吓得他赶紧换了衣服往洗手间跑,可怜这才半夜两点。 第二天一早刘妈看见晾衣架上晒着的纯色小内裤还奇怪呢:「这谁的衣服?小浓你的吗?」 正在餐桌前当鹌鹑的白锦浓微微脸红,压根就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给他夹菜的时候他还反应极大地站了起来,勺子都被他扫在了地上,丁零噹啷一阵响。 霍闻远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锦浓哪敢说实话,支支吾吾地:「没、没什么。」 接着就说吃饱了,收拾书包赶紧往外跑,刘妈看了直笑:「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咋咋唿唿的,脸皮怎么那么薄?」 霍闻远不置一词,扫了眼阳台上的晾衣架继续低头吃饭。 这事之后,一连几天白锦浓都觉得没脸见人了,当然他心里那点挣扎羞愧没人看得出来,只当他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是作业太多,学习压力太大。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闻远还提起来:「不是说要补习吗,学校旁边有个辅导班,那儿的老师都正规培训过,原先是从教师岗下来的,你要觉得有必要,可以报名试试。」 第101页 白锦浓正好心里乱的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听这话直接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霍闻远就带着他过去了,辅导班时间是每天下午放学后两个小时,单独一对一辅导,回来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八点了。 再把剩下的作业写完,一天就这么累昏昏地过去了。 人在很累的时候大概是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白锦浓一连几天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每天都给自己制定高强度的学习计划,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成绩居然提高了不少。 只是他提高了,霍少谦却意料之中的下降了。 别墅客厅里,男人翻完成绩单冷冷说:「最近没管你,还以为你能自觉,霍少谦,你是不想上了是吧?」 「我没有!哥,我背过的那些东西他都没考,考的都是我不会的,这也不赖我啊……」 狡辩的话刚说完,刘妈就在一旁讥诮:「少谦这阵子打游戏倒是挺努力,你以后让他报个电竞专业估摸着是能行的。」 「他行个屁。」男人毫不留情地奚落,霍少谦本来就觉得没面子,一看白锦浓还站边上看着,立马就恼了。 「我不行,他行!你让他当你弟吧!」 这话说完,刘妈都惊了,而霍闻远直接黑了脸,二话没说把人往二楼拉,没一会儿呢上面就传来霍少谦惨烈的嚎叫声。 「哥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我真的不敢了!我好好学习,真的好好学习!」 「啊呀!你别照我屁股打啊!我改天还得上课呢!」 这动静听得下面白锦浓还有些唏嘘,默默为霍少谦祈祷了三秒。 事实证明,霍闻远这次一点情面都没留,第二天一早白锦浓正要去辅导班的时候就看见霍少谦一瘸一拐地下来了,他没敢捂自己屁股,只能扶着腰,看到白锦浓一脸惊愣看着他立马臭着脸:「看什么看?没见过挨打的?」 白锦浓面无表情,是没见过,没见过挨打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也没要刺激他,只是看着他往外走,问:「你去哪?」 「辅导班。」霍少谦不情不愿。 「你也去辅导班?」 霍少谦艰难开了门,说:「托你的福,我哥这次铁了心要逼我了,哼,不过老子不想学谁也不能……」话说一半表情瞬间一变,「哥,你还没走?」 男人从二楼下来,眼神扫过来的时候霍少谦直接咽了口唾沫,昨天刚被打的,现在还疼着呢。 他哥应该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吧? 好在霍闻远走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警告他:「到了辅导班好好听话,别让我再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指责,不然,你就别去上学了。」 这话威胁十足,不是开玩笑,霍少谦立马点头,再三保证说自己一定认认真真学习,还立下目标说自己下次要进步几名几名,这话说完霍闻远不过听听,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他最清楚。 最后,他看向旁边站着的人,说:「帮我盯着他,有什么情况只管跟我说。」 白锦浓突然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点点头转身走了。 张洛开车把人送过去,大概是刚受了教训,头两天霍少谦表现还算安静,只是到了第四天突然在辅导班里跟人打起了架。 老师问询赶来问怎么了,他气唿唿说:「这狗崽子把女生拦在厕所里欺负人家!正好叫我撞见了,打他两拳还算轻的!就他这种社会败类就该关进少管所!」 霍少谦气得两眼发红,辅导班老师一看他不好惹,就赶紧劝说:「好了霍少谦同学,你这打人也打了,就别瞎闹了,这事老师会处理的。」 最后,那个男生被家长领回去教训了一顿,女生则哭哭啼啼地退了班,就这样霍少谦还觉得不公平呢,嘀嘀咕咕地一下午都在生闷气。 直到他看见一直盯着这边的白锦浓,阴阳怪气道:「我知道我哥让你盯着我呢,反正你要打小报告就打,我是不会认错的。」 谁知白锦浓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要打小报告了?」 霍少谦一愣,怀疑说:「……你这什么意思?」 白锦浓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打得挺对的,要是换了我,我也会上手。」 霍少谦一听他这么说眼睛就亮了:「我就说吧,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那狗畜生就是欠打!」说着又挤到他这边,「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我本来就很有正义感。」 两句话立马拉近距离,连那张讨人厌的脸都顺眼了不少,霍少谦舔着脸继续说:「既然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那这事你就不告诉我哥了?」 「看情况吧。」 霍少谦:「哎你这人,怎么还带反悔的啊?」 白锦浓不理他,勾着嘴唇走了。 不过当天晚上回去白锦浓确实什么都没说,霍少谦松了口气,按照他哥的逻辑,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他在外面跟人动手了,在家里照样要挨一顿打。 行吧,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之后,快到年度总结了,霍闻远比平时要忙一些,元旦放假都没在家里过,不过他向来不过洋节,只是碍着公司老总的形象必要的时候露露脸,说两句象徵性的话,主要还是工作要紧。 他工作忙,没时间管家里的孩子,每次只能打电话问刘妈,刘妈说两个小孩儿都挺老实的,就是少谦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有一次她上去的时候还听到他偷偷摸摸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第102页 说的时候还没怎么想,说完之后才忽然顿道:「他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早恋俩字冒出来,那边男人都顿了下,最后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您想想,这正是青春期有那个想法的时候,少谦可能平日里看着粗神经,但也随了你们家的基因,模样长得好自然有小姑娘惦记……」 说完,霍闻远:「……」 早恋这个话题,明显让他有些陌生,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便问刘妈:「那该怎么办,拎过来打一顿?」 「这可不是打一顿能解决的,看那新闻上没有,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少因为感情上的事想不开的,我看啊再观察观察,让小浓盯着点儿,说不定是我想岔了。」 晚上刘妈就把这事跟白锦浓偷偷说了,结果这小少爷还一脸不相信:「他早恋?他恋谁?」 「嘘,小点声,别让他听见了。」刘妈小心地看了眼上头,接着说,「还不确定呢,只是怀疑,你不是最近跟他关系挺好吗,帮你叔叔盯着点。」 听到这儿白锦浓睫毛一抖:「霍叔叔他也知道了?」 「知道了,这不他忙吗,你就看看最近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真有那苗头就回来报告。」 「行,我会帮忙的。」谁让是霍叔叔的意思呢。 事实上听完这个消息白锦浓并不是怎么很相信,霍少谦那傻缺能早恋那全校都不愁找对象了。 只是有时候真相就是那么出其不意。 这天体育课刚下课,白锦浓被体育老师抓取整理器材室,刚要下楼梯呢就听见里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是个女生:「那个……我不能收,咱这样不行的……」 女生嗓音里带着点紧张和害羞,白锦浓一听就知道了,这是有人偷摸表白呢。 他好整以暇站在外面,想着赶紧告白完赶紧走,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是我就是想送你礼物,没那个意思!你也别多想行不行?」男生急急忙忙说完,把礼物一塞就往外走,结果正好撞上不知道该走还是继续待在这儿的白锦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早恋问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这个时候小浓对霍叔叔的感情有点变了,没错,从他问霍叔叔是不是喜欢男的那一刻。(你们自己悟吧!) 第40章 霍少谦眼珠子都瞪大了:「卧槽!你怎么在这儿?」 没有走成的白锦浓:「老师让我来整理器材。」他装得面无表情, 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但下一秒就被人拦住。 霍少谦压低声音,脸还有点红:「操, 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了?」 「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 白锦浓声音不变:「谁跑了, 我是看着快上课了,想着下节课再过来。」 霍少谦不相信,这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只是他也没沖人发火, 只是咳了声说:「我跟她真没什么,你可别告诉我哥啊。」 白锦浓:「知道了。」 不告诉才怪呢。 当天晚上,公寓客厅灯光大亮, 霍闻远坐在沙发上面容冷硬, 旁边白锦浓安安静静站着, 刘妈也在一旁看着。 莫名被叫下来的霍少谦完全愣住, 气氛不对,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看了白锦浓一眼, 结果对方压根不跟他对视, 完全没事人一样的表情。 这表情, 一看就心虚着呢! 霍少谦心里气得要炸了,心想这次决不能让这小骗子给栽赃了, 沉着气问:「怎么了哥?」 霍闻远眼神落在他脸上,直截了当问:「你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操, 果然是这事儿。 「没有。」霍少谦梗着脖子, 八字没一撇, 早个屁的恋儿? 「可有人看见你在器材室跟女生单独在一起, 你跟她表白?」 有人有人, 不就是眼前这臭小子吗? 霍少谦站在那儿, 真觉得自己跟受审似的,极其难受地说:「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别人说的也不相信我?我说了我没早恋!」 「那你为什么跟女生单独一块儿?还送人家东西?」 「哦,单独在一块就算早恋了?送东西就算早恋了?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白锦浓也早恋了!他还收了女生给他的情书呢!」 一句话说完,屋里瞬间安静了。 男人一脸惊讶,几道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白锦浓直接乱闹闹的,反驳说:「谁早恋了?我收情书……那、那是她们一直往我桌洞里塞嘛!」 对面男人:「……」 几分钟后,白锦浓也站在了对面,旁边霍少谦哼了一声,叫你打小报告,这下栽了吧? 白锦浓真要气得咬牙了,手指头攥着,开口辩解:「我真没早恋……」 对面,男人有些头疼地遮住脸,像是在压下什么情绪,随后抬头盯着他,声音发沉问:「小浓,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没早恋,我怎么可能早恋!」 「那你为什么收女生的情书?」男人缓缓问。 可怜白锦浓都不知道怎么辩解了,有些着急说:「我没收,谁知道她们会往我桌洞里塞,我连拆都没拆开呢!」 男人看着他争辩得有些发红的脸,接着问:「那你扔了吗?」 「没、还没来得及扔。」白锦浓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虚,「我怕同班人看见不好,想找个机会再扔了,结果被我忘了。」 第103页 说完霍少谦就冷哼一声:「忘了?我看你是故意留着的吧?我们班女生还说你可能对她有意思呢。」 一句话激得白锦浓想打人,这人是抓着他不放了是吧? 盯人的眼神刺啦刺啦冒火光了,霍少谦不甘示弱,哼,以为就你会打小报告? 两人剑拔弩张似的,对面的大人却有些疲惫似的,轻声开口:「不是不让你们谈恋爱,只是现在是高三,就算你们有喜欢的人,也得等到高考完再说……」 男人像是找不到其他劝解的藉口,只是生疏地说着这些话,事实上在他听到少年收了女生的情书之后就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能继续保持叔叔一样的口吻完全就是用意志在支撑。 霍少谦听完之后立马几应和:「哥,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送人家礼物,没想耽误人家学习的,你放心,就算告白那也得等高考完之后,我是不会耽误学习的!」 他表完态,轮到白锦浓了。 几双眼睛盯着他,脸都有些红,尤其看着男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几天做的那场梦,瞬间红了脸,支吾说:「我也不会早恋的,更何况,学校里那些女生,我也不喜欢她们……」 他说话的表情语气都不对,反而有点像闪烁其词,倒是霍少谦大大方方承认,嫌疑还要小一些。 过后霍闻远让两人上去写作业,刘妈凑到跟前说:「这少谦看上去没什么,反倒小浓,支支吾吾的,别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吧?还说不是她们学校的,难道是在国外的时候交的小女朋友?」 说者无心,听这话的霍闻远却惦记了一整天。 他对白锦浓在国外时候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外面的孩子那么开放,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儿谈恋爱都很普遍,他要真的交了女朋友,估计也是正常的吧? 想到这儿,男人表情有些黯然,他深深闭上眼睛,不想承认心里涌起的嫉妒和不平静,他是他的叔叔,这些阴暗的情绪不是他该有的。 霍闻远用力压抑着躁郁的内心,当天晚上却梦到几年后小孩儿长大了,领着女朋友到他跟前笑着叫他「霍叔叔」的情景。 那画面,简直让人心口阵阵抽痛,眼前人的音容笑貌也瞬间扭曲,如同置身于漆黑的深海,令人惊恐窒息。 一夜失眠,第二天起来照镜子时脸色都是憔悴的,至于来到公司,心思完全就没在工作上,会议途中还险些走神。 秘书李芸过来送咖啡的时候霍闻远难得把人叫住,问:「家里有弟弟吗?」 突然问到私事,李芸愣了一下,接着神色如常答道:「有一个。」 「今年多大了?」 「刚上高中。」 李芸一边回答一边心里纳闷,看老闆脸色也没看出什么,纯粹聊家常似的。 接着就听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高一,也不小了,在学校谈恋爱吗?」 一听早恋,李秘书咳了一声:「我弟从小不听管教,上初中的时候就交女朋友了,现在还处着呢。」 「初中?」男人皱起眉头,「你家里人不管?」 「管不动啊,父母工作都忙,我又在外地上学,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对爱情这玩意儿吧挺嚮往的,还说是什么真爱……」 「真爱」俩字刚说完,对面老闆椅上的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不太贊同这个说法,甚至略带冰冷道:「还是得管管,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 莫名被上了一课的李芸点头如捣蒜:「知道了霍总,我会好好教育我弟的。」 说完之后关门出来,同事见她脸色奇怪,就问:「怎么了,送个咖啡这么长时间,霍总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霍总在跟我探讨家庭教育问题。」 「什么问题啊?」 李秘书表情严肃:「关于早恋的问题。」 同事闻言恍如听了个笑话。 霍总跟人讨论早恋的问题?他脑子煳涂了?还是公司事务太忙忙晕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嘛。 李秘书也觉得不可能,她还觉得是自己幻听呢。 事实上霍闻远在跟自己的秘书交流完之后就后悔了,不止后悔还出奇的生气和郁闷,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学不上净跑去玩谈情说爱的游戏,想想他当年上学的时候,条件那么艰苦,别说是谈恋爱了,眼睛就没从书上移开过,更别说抽时间看女生了。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生完闷气,下午回去的时候还得保持理智,装得什么事都没有。 霍闻远想,得跟人谈谈,怎么说好呢? 要是真喜欢哪个女生叔叔也不怪你,但现在你还小……不,不能说这句,满十八的孩子不算小了,这话说出口就会被驳回来。 还是说学习的事稳妥,就说高三是人生的关键期,这个时候选择谈恋爱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唉还是不行,太死板的说教,会激起小孩儿的逆反心,更不会听进去的。 说什么好呢? 男人苦恼地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踱步,上前一步又倒回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这时候,门口的门却突然开了,穿着拖鞋的白锦浓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垃圾袋,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睁圆了,立马把袋子往伸手一藏,说:「霍叔叔,你回来这么早啊?」 第104页 这话说得,像是藏了什么秘密不想让他早来似的。 入冬的傍晚,没有风也是冷的,门口两边的那两棵富贵竹都染了霜寒之气。 白锦浓是出来扔垃圾的,想着快去快回,就没多穿衣服,结果一出门却撞见了在外面踱步的男人。 霍闻远没有说话,看着他瑟缩着身子的样子,缓缓上前一步,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随手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温和地审视着人:「藏什么东西了,不叫我看?」 他身上还有一股清冽的香水味,凑近了一闻直让人头脑发晕。 白锦浓都不大敢看他,眼睛惶惶然胡乱盯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说:「没有没有。」 嘴上说没有,手却捂得更紧了,男人看他死死拽着那样儿,也没有勉强,只是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句,「去吧,小心台阶别摔倒了。」 到底还是年长的克制一些,说完这话,就要转身拉门进去,谁知刚刚还拼命躲着他的人却直接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小小的瘦瘦的手,没有多少斤两,甚至冻得有些发抖。 霍闻远转头看他,无声询问,白锦浓则脸上泛红,结结巴巴说:「其实也没什么,就、就是前几天圣诞节的时候收到的情书,我今天装书包里带回来,正准备扔掉呢。」 扔情书? 男人听完,缓缓转过了身,一瞬间目光接触的时候,还有些烫人。 下一秒,他突然问:「你在国外的时候有交过小女朋友吗?」 男人声音温和并不带谴责,白锦浓听完却像是听到什么灵魂问题一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在国外的时候很乖的!」 急急忙忙的辩解,明显不全是真的,在男人质疑的目光下,白锦浓只好说:「好吧,是我不喜欢跟她们一块儿玩,她们嫌我是黄种人,背地里笑话我,我讨厌她们。」 男人听完眼神诧异,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抱歉,我不知道你遭遇过这些。」 小孩儿摇摇头:「没事的霍叔叔,我不理她们就是了,而且我现在在学校很受欢迎,老师也挺喜欢我的,不过你放心,在高考完之前,我是不会跟人谈恋爱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涩,像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连可爱的睫毛都变成了含羞草的叶子,这分明就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模样。 霍闻远怔怔看着他,居然一时有些唿吸不上来,仿佛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像他挤压而来。 可他还没有情急到去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因为他怕自己得到回答的那一刻,会因为内心的嫉妒和沉痛而失态,以至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稳住心神之后,霍闻远最终选择拍了拍他的肩:「好,叔叔相信你。」 此时的霍闻远压根不知道男孩儿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软绵绵,如果他肯抬头看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对方喜欢的人是谁。 早恋风波过去之后,白锦浓变得更加努力学习了,没过几天,期末考试近在眼前,白锦浓马不停蹄地进入复习状态,白天在外面学到头晕眼花,回家就歪在男人身上抱怨,说什么「霍叔叔我脑细胞没了你分我点吧」,柔软的小脑瓜耍赖皮似的往男人身上拱,一会儿又腾出精神说:「霍叔叔这次我们考好了你还有奖励吗?」 脑袋抬起来,说到奖励眼神就亮了。 霍闻远失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什么奖励都会给吗?」 「不要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也不要恶作剧。」 说完小孩儿就嘟起了嘴,什么啊,他才不会恶作剧呢。 只是现在问他要什么,他还没想好呢。 他这边支支吾吾不肯说,霍少谦倒是狮子大张口,说什么:「我要寒假的时候去滑雪!哥你陪我一块儿去!」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作为集团老总,最宝贵的无非是时间,当然,他并非不愿意去,只是得让霍少谦知道,要求不是这么好提的。 果然,霍少谦有些蔫蔫说:「哥,你没时间就抽时间嘛,公司的事就交给底下去人做。」 霍闻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声:「如果这么简单,我还天天往公司跑吗?」 说完,霍少谦彻底不说话了,不过霍闻远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没把话说死,「你这次考试要是进步十个名次,我可以考虑。」 刚刚还低落的人立马抬头:「真的哥?!只要我进步十个名次?」 「是班里。」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十个名次吗,你放心,我进步空间大着呢!那咱说好了啊,我可记着了!」边说边往楼上卧室跑,明显的信心十足。 霍闻远在一旁失笑,对于自己亲弟弟这这种说大话的毛病明显已经习惯了。 转眼期末考试就到了,出人意料的是霍少谦这次似乎发挥得很好,走出考场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光的,一打眼看见走在前面的白锦浓,也毫无芥蒂地上前跟人打招唿:「嗨,考得怎么样?稳不稳?」 「还行吧。」白锦浓说得平淡,脸上看不出特别高兴或失落的情绪。 霍少谦一看,这人还挺能装,真以为自己是学霸? 白锦浓不是学霸,但他的进步惊人,每次考试都在平稳的上升中,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更是突破了班级前十,连班主任都有些不敢置信。 第105页 白锦浓却觉得这根本没什么,比起他这一阶段的努力来,他不过是进步了三四个名次而已,这三四个名次还没什么含金量。 进步明显的是霍少谦,也不知道他这阵子是脑子突然灵光了还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这次考试一跃升了十五个名次,班主任老严还特地夸了他,让他再接再厉。 在班里威风完了,回家接着嘚瑟。 「哥,我成绩单你看了吗?十五名!整整十五名!我跟你说了我可以吧?」 看着快要兴奋转圈的某人,白锦浓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上楼走到一半又听人说:「那咱什么时候去滑雪?去哪滑?国内还是国外?」 男人声音淡淡:「这个再说,不着急。」 「哈哈,哥你答应我了啊!不许反悔!」 听着下面兄弟两个说说笑笑的动静,白锦浓气唿唿进了卧室。 进步了一次而已,有什么好吹嘘的。 当天晚上白锦浓怎么也入不了睡,想着白天霍少谦跟男人说的话愈发睡不着了,干脆穿着拖鞋去敲男人卧室的门。 一开门,里面就飘来一股咖啡的味道。 「小浓?」男人闪身让他进来,问,「有什么事吗?」 白锦浓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衣,领口下是一片结实的胸膛,他拼命忍着才没敢让自己往那儿瞧。 只说:「霍叔叔你们去滑雪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闻言男人诧异:「已经放假了,你……不去找你妈妈吗?」 寒假二十多天,他想着这接近半年没见,小孩儿肯定是要回去跟袁枚一块儿过年的。 谁知话说出来对方立马就气上了:「我才不回去找她呢,而且就算我回去她也没时间陪我,霍叔叔你忍心让我去国外过年吗?」 小孩儿说得凄楚,睫毛抖啊抖的,跟在人心上挠痒痒似的,再硬的心肠也叫他给弄软了。 忍心?他怎么可能忍心? 男人嘆气:「你要是想去就跟着去。」 他这边答应了,白锦浓却又开始犯嘀咕了:「那要是霍少谦不想让我去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觉得我故意夹在你们中间,不想让我去?」 「怎么会,他不是那种孩子,而且他说了也不算。」 「我真的可以去吗?」白锦浓再三问,把男人问得都有些失笑了。 最后摸摸他的头:「可以可以,快回去睡吧,熬夜不好。」 「不好」两个字刚落下,小孩儿就说:「叔叔也知道熬夜不好吗,还冲咖啡不睡觉。」边说边用手指按着男人疲惫的眉心。 他穿得少,出来这一阵儿手指头都冻得有些凉了,往人眉心上一戳,一股凉丝丝的麻意腾的起来了。 霍闻远终于开始板着脸赶人了,门关上的时候他还想着该让刘妈买件厚实的睡衣了,现在的小孩儿不运动,身上没点火力,穿薄了是要感冒的。 放假后一连几天,白锦浓一觉睡到中午头才醒,直接早饭午饭一块儿吃。 刘妈还说这样不好,僱主却说:「让他睡吧,之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该好好补补觉了。」 这一补就补了三天,到了第四天,霍少谦都看不下去了,在外面敲他的门:「姓白的!起来干活了!」 白锦浓还在梦里呢就听见有狗在叫,再仔细听,那狗居然还会说人话。 「白锦浓!你再不起小爷我踹门了啊!」 好吧,不是狗,是狗东西。 被人为吵醒的白锦浓睡不下去了,一脚把被子踢到一边,穿鞋出来,对着人放冷气:「干嘛?」 「什么干嘛?当然干活了!全家大扫除!当然我哥他在公司忙,刘妈年纪大了,就我俩干。」霍少谦一身帅气的运动小夹克,额头上还冒着汗,像是被外头的太阳晒的。 今天大扫除? 白锦浓仿佛听了个笑话,扭头就要回屋,霍少谦在后面勐地扒着门:「你干嘛呢?」 「回去睡觉。」 「睡什么睡?这都几点了?」 「我睡到什么时候你管不着。」 「这是我家!」 「你家怎么了?」 白锦浓毫无示弱,真有点恃宠而骄那味儿了,霍少谦咬牙来了句:「你要不干,我就跟我哥说不让你跟着去滑雪了!」 这话成功让白锦浓顿住脚,霍少谦勾唇一笑,以为自己成功拿捏住了对方的心思,结果对方慢慢转头问了句:「霍叔叔没跟你说吗?」 霍少谦不明所以:「说什么?」 「他答应让我跟你们一块去滑雪。」 话音落下,霍少谦的脸瞬间变了,一阵红一阵白的,指着他哆嗦起来:「不可能!」说完见白锦浓面不改色,就开始怒气上涌了,「你、你是不是又去缠着我哥了?」 什么叫又缠着啊,说得像他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白锦浓嘟着嘴,心情却莫名好了一些,就改主意说:「骗你的,你还真相信了啊?」 转眼就笑眯眯的,跟个小狐狸似的,把霍少谦都搞煳涂了,这人想什么呢? 玩他呢? 他发着呆,白锦浓就嫌他挡着门口了,皱眉推人:「还干不干啊,不干我接着睡了啊?」 一句话把霍少谦拉回来,抛开内心诡异的奇特感,把袖子挽起来说:「跟我过来,先洗拖把。」接着又指着楼梯那儿,「从这儿往下拖,拖把水要拧干,不然就甩到下面去了——对了,你之前在家干过活吧?」 第106页 白锦浓一点不心虚地说:「做过一点吧。」 「真的?」 「真的。」 当然是假的,骗你的。 不过拖个地而已,没干过不代表不会干。 白锦浓刚开始凭心情,可惜拖到一半气喘吁吁,拖把上的水没挤干净,湿湿嗒嗒弄得到处都是,霍少谦一看立马把他手里的拖把拿了过来,朝沙发上一指:「你赶紧做一边儿去!我跟你说着要让我哥看了肯定得骂你,这点活都干不好,白吃我们家那么多饭了?」 白锦浓哼一声不答话,霍叔叔才不会骂我呢。 他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把寒假作业拿出来了,卧室里光线不好,他就拿到客厅桌上做。 只是没过多久,霍少谦把窗玻璃什么的擦完了,也把作业拿下来了,还往一边挤他:「往那儿靠靠。」 说完把作业一铺,咬着笔头在那做数学题,遇到不会的还理所当然戳旁边的人:「你跟我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白锦浓奇怪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认真写作业的时候。」 「操,怎么没有了?」霍少谦说完又开始脸红,「咳,谁让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学霸呢?我现在是学霸潜力股,还有半年时间,我必须得抓紧时间迎难而上!」 学霸潜力股?就他? 白锦浓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特无语地嘆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嘲讽也敛了起来,说:「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你哥他……之前谈过几次恋爱?」白锦浓小心翼翼说着,明明是心里紧张,在霍少谦眼里倒像是在讨论长辈的八卦似的。 霍少谦先是一愣,接着:「靠,这我哪知道?」接着又说,「你等等我想想啊,他把我从老家领回来的时候我还很小,不记得我哥谈过什么女朋友,我也没见我哥带什么女人回家,不过……」 「不过什么?」白锦浓眼睛盯着人,要把人盯出窟窿似的。 霍少谦一顿,哎了声:「不是你打听这个干嘛?」 白锦浓面不改色:「好奇不行?」 好奇? 霍少谦像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摸着下巴:「嗯,我哥是挺神秘的。对了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不过。」 「哦,不过……不过我哥他长得那么帅,还那么有钱,在外面不可能没有女人追他,我觉得可能是我哥眼光太高,看不上。」 说到这儿旁边人突然问:「你怎么知道你哥不是偷偷在背地里谈恋爱呢?」 说完,霍少谦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我哥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吗?」 白锦浓顿了下:「好像不是。」 「这不就得了,行了,别聊这个了,赶紧跟我讲讲这道题……」 白锦浓本来还想问霍闻远有没有带什么奇怪的男人回家,但怕霍少谦这傻孩子吓着,就没问出口。 当天晚上,男人回来后在餐桌上宣布说明天收拾东西坐飞机去长白山,霍少谦一听,立马兴奋地要蹦起来:「我要去滑雪了!」 那兴奋劲儿,比期末考试进步十五名还要激动。 激动完了霍少谦就说:「哥,那我们带上白锦浓吧,反正也不多他一个人,对了,机票现在还能买吗?」 说完之后,男人诧异看了他一眼,把正要开口说的话咽了回去,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儿,说:「好,机票我再去买。」 事实上,他三张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对面,霍少谦用胳膊蹭了白锦浓一下,还挤眉弄眼的,意思是「看我够意思吧」。 白锦浓敷衍地对他笑笑,接着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饭后,男人过来找他,问:「会滑雪吗?」 「会啊。」白锦浓说,「我五岁的时候就会滑了,那时候路上的雪很厚,我怕冷,但却很喜欢玩儿雪。」 少年的表情像是有些怀念,又有些失落:「可惜现在这里没有那么大的雪了,也没人陪我玩了。」 一句话,几乎让霍闻远心脏紧缩,脑海里又回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吵着要堆雪人的小男孩儿,那生动的眉眼跟眼前人重合在一起,只觉一阵心疼。 他像是充满理解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所以这一次你可以好好玩。」 温柔的话语落下,当天晚上的白锦浓睡得很好,甚至还久违地做了一个久远的梦。 梦里的他才只有几岁大,走路都晃晃悠悠走不稳,身后保姆拉着,他还非要下去,下去干什么来着? 「你是要堆雪人吗?」一个长相清俊的大哥哥在下面看着他,表情带着浅笑,可他好像看不清他的脸。 白锦浓嘟嘴:「我要堆,你要帮我一块堆吗?」 「我可以勉力一试……」 树上风吹落的雪花模煳了他的脸,白锦浓伸手去抓,却莫名抓了个空,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要亮了。 下一秒,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赶紧起床赶飞机了!再不起我们不等你啊?」 白锦浓几乎立马爬起来,穿上鞋开了门一看,霍少谦那小子睡衣都没换呢。 「几点的飞机?」他问。 「九点啊,还剩不到俩小时了,你赶紧准备准备。」一边说一边挠头往洗手间赶,对把人吵醒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 第107页 白锦浓听完一脸黑线站在那儿,真有些后悔昨天的时候给他留着面子了。 早上饭吃得匆忙,因为兴奋,霍少谦饭都没吃几口,刘妈还抱怨:「这两天就不回来了,还不多吃点,剩下又得浪费……」 说的是指责的话,其实是捨不得,只是她年纪大了,腿上受不得凉,要不然也跟着去了。 男人见她失落,就说:「您也给自己放个假,回去看看儿子吧。」 刘妈嘆气:「儿子那边工作忙,儿媳妇又不待见,我还是在这儿给你们看家吧,好歹那屋儿我住习惯了,晚上还能睡个好觉儿。」 霍闻远便不再多说什么。 上了飞机之后,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吃了晕机药,白锦浓坐下就开始打盹儿,一觉睡到了飞机落地。 要不是男人在耳边叫他,他还不愿意醒呢。 之后,一行人又转坐大巴,白锦浓如愿以偿抱住了男人的胳膊,脑袋也毫不客气地靠在人肩上,中间霍少谦玩手机游戏玩得没电了,下去买了个充电宝,接着又行了几分钟,才终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还困吗?」下车后,男人有些忧心地看着人,走路的时候白锦浓还有点困蔫蔫的。 「有点困。」说话的时候眼皮还沉得很,跟没睁开一样。 男人摸摸他的头:「待会儿到了接待室你可以睡一会儿。」 白锦浓迷迷煳煳点头,只是到了地方之后,就被一阵凉风给吹醒了。 睁眼的时候,眼前就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远处的长白山美得像是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天高云阔,阳光热烈,确实是不错的天气。 只是白锦浓仰头看了一会儿,被反射的光线那么一照,几乎炫目,鼻尖都是凉飕飕的清冷味道,吸入肺腑,困意立马就被赶跑了。 白锦浓睁大眼睛,眼里闪着一丝不可抑制的兴奋,而另一边霍少谦直接就原地吆喝起来了,没等男人发话呢,自己去跑去买滑雪装备去了。 雪服跟雪鞋这种私人的东西早就提前准备了,白锦浓什么都没有,只能在后面眨眨眼,说:「霍叔叔,我也先去买了。」 霍闻远却拉着他没让他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送过来一个黑色的背包,打开一面,里面是新的雪服,雪鞋,还有手套跟护目镜,号码大小跟他一样,再往里翻竟然还有女生用的暖宝宝。 白锦浓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霍叔叔,这个其实不用带的。」 男人面色清淡说:「怕你冷,就带着了。」 他说得自然,把包提起来接着去了里面的接待室里,霍少谦等不及过去,直接在外面套上了行头。 护目镜一戴,朝这边招手:「哥,我先玩去了!」 霍闻远回头,人已经急不可耐要冲出去了,他赶紧喊了句:「小心点!别太快了!」 「知道了——」 说完人影就没了,白锦浓还挺担忧的:「他自己一个人滑能行吗?」 「没多大事,他之前滑过很多次,也摔过不少。」 因为早上没怎么吃东西,霍闻远先带着人到接待室去了,吃了点小零食跟点心,喝了几口热茶,刚准备往外走呢,迎头就撞上了人。 「哎呀老霍,你怎么也在这儿?」说话的人一身骚包的粉色,怀里搂着个窈窕的女人。 正是郝然。 他一副非常惊喜的表情,看见他们立马抛开身边的女伴走了过来。 只是霍闻远的脸上却不见什么惊喜,不冷不淡问:「你知道我在这儿?」 「我怎么可能知道?」郝然一脸无辜,被男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后又改口,「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我是听说你请假旅游去了,又不小心听说你们要来这儿,我这不是孤独寂寞吗,就一块儿跟来了,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的。」 一个听说,一听不小心听说,真是巧得很。 霍闻远没空听他耍嘴皮了,牵了身后人的手就走,郝然在后面喊:「哎!你这就走了?咱哥俩话还没说完呢!」 说完压根就没等来回应,几步之外,白锦浓还往回瞅了一眼,问:「这个人不是那天冒充债主闯进来的那个怪叔叔?」 「是他,以后见了他离他远一点。」霍闻远毫不留情地损人,那头搂着美女的郝然莫名打了个喷嚏。 「操,这边真他妈冷,早知道不来了。」 霍闻远要出去旅游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隐藏,打听打听也能知道,他一时兴起跟了过来,结果这人竟然不待见他。 不过刚来就走也不是他的风格,想起刚刚站在霍闻远身边的那个小孩儿,郝然嘴角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笑。 滑雪场上,霍少谦熘了一圈回来,火红的滑雪服套上就跟个满地乱窜的火球似的,关键是,他还带了几个人回来。 「这我刚认识的几位滑友,待会儿我们一块比赛,就不跟你们一块滑了。」他那语气,加上那神态,俨然就是专业滑雪运动员了。 霍闻远并没有阻拦,只是说了注意安全四个字。 霍少谦比了个「收到」的手势,带着几个人呲熘一下跑到另一边去了。 这边,白锦浓踏上雪板在地上试着滑了两下,雪板不长不短,正适合他,上面的涂鸦还是市面上没见过的,白锦浓刚从男人手里接过来的时候还一脸惊喜:「给我的?」 第108页 他脸上的笑容比头顶的阳光和山巅的浮云都要好看,是真的开心。 那一刻,霍闻远心里的弦儿动了动,说:「给你的。」 之后小孩儿就一个人抱着雪板玩去了,他还是玩心太重,何况已经很久没有滑过雪了,也很久没有滑雪的心情了。 只是因为生疏,刚滑了没几步呢,脚下突然一个不平衡,磅地一声摔在地上,听到动静的男人吓了一跳,立马弯腰把人扶起来:「怎么样,摔着了吗?」 他边说边轻轻试探着捏他的腿。 问话却见小孩儿把头埋着,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 霍闻远瞭然笑笑:「没事的小浓,偶尔摔倒也正常。」 说完小孩儿就抬头:「不正常,太丢人了。」 护目镜遮着看不着眼睛,只余一张嘴委屈瘪着,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只是周围人太多,霍闻远把人拉起来,说:「我带着你先滑一段,你自己熟悉一下。」 说完白锦浓倒是不吭声了,被男人陡然拉住手,早就飘乎乎的找不着北了。 只是两个人滑到一半,他自己就先不乐意了:「霍叔叔你滑得太慢啦!」就这个速度,走路都差不多了。 毕竟还是玩性大,把大人的手甩开就要自己一个人滑。 男人在后头跟着,还有点不放心,只是跟着跟着,却发现小孩儿自己一个人滑得很好,不仅协调,还很灵活,准确地避开左右两边的人,兴沖沖地往前跑,像是要在雪地里撒欢儿一样。 霍闻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眼睛都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又像是放任自己在眼前的夺目中沉沦。 反正只有这一遭,就算是沉沦片刻又怎样呢? 过了会儿,白锦浓终于滑累了,气喘吁吁地把目镜一摘,旁边男人替给他一瓶水,他正要接过来呢,就见两男一女朝这边走过来了,脸上还带着友好的微笑,白锦浓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早上碰见的那个。 「他们在那儿呢!」郝然给俩人指了指。 到跟前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就主动打了个招唿:「你们好啊,刚刚看你们滑得很好。」 男人声音温和,不过戴着眼镜看不清脸。 霍闻远表情冷淡,只微微点了个头,没有别的反应,而白锦浓不认识他,也没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是表面客气的话,滑雪场的人比他们滑得好的太多了。 场面有点尴尬,郝然主动说:「哥几个都累了吧,咱一块去屋里休息休息?」 霍闻远没看他,反而问白锦浓:「你累了吗?」 「有点累。」 「好,那你先跟着他们去休息,我去找少谦过来。」 领着人滑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想起自己亲弟弟来了。 白锦浓很懂事地点点头,转头的时候却莫名瞪了郝然一眼,瞪完就扭头走。 郝然嗐了一声:「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感情开始步入正轨了,小浓是不带怕的,霍叔叔你要加油了( _) 第41章 郝然说完那一句, 白锦浓头也不回说:「我不跟诈骗犯说话。」 诈骗犯?他怎么就诈骗犯了? 郝然亦步亦趋跟人后头,勐然想起上次装成债主骗他那次,不是, 他还记着呢? 「看不出来, 你这小孩儿还挺记仇的?」 说完对方反驳:「不是记仇,是记性好。」 摇头晃脑,还挺会怼人的。 郝然忍不住想逗他,又问:「你这放假了还没回去啊?准备在霍家住到什么时候?别不是想赖在这儿吧?」 这绝对是灵魂发问, 谁知这小孩儿不急也不恼,慢悠悠说:「这你得去问霍叔叔啊,是他让我在这儿住的呢, 他想让我住到什么时候我就住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 我住的又不是你家, 你瞎操什么心啊?」 一通话说完, 郝然直接转头看向旁边人, 那眼神明显在说「看到了吧, 跟着小子说话能把人噎死」。 谁知对方笑笑:「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 干嘛跟一个小孩儿吵嘴?」 「三十多岁大叔?不是,我怎么就成大叔了?我大叔你什么?」 话音落下旁边女人就反驳说:「你怎么能跟我们曾哥比呢, 我们曾哥就算三十多了在我们心里那也是男神那一挂的,这您可比不了。」 这还男神呢? 郝然有点酸:「是是是, 大明星自然跟别人不一样, 我们是大叔, 您还青春正茂呢。」 曾梵微微一笑, 对于这种夸词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听了半路的白锦浓有些好奇了, 眼神往这边瞅瞅, 心想这人难道还是演员? 进了接待室的前台,见男人还没拿下眼镜,白锦浓主动靠在人身边,问:「你是谁啊?」 男人听见他问,回头微微一笑,很和煦的样子:「我叫曾梵。」 曾梵?白锦浓没听过这个名字,问他:「那你是演员?」 「是啊。」大概是觉得这小孩儿很有意思,曾梵忍不住跟人多说了几句,讲他演过的几部电影,可惜说的时候男孩儿反应平平,表示这些他都没看过。 但他对表演很感兴趣的样子,仰头问:「你觉得演戏有意思吗?」 「差不多吧,但工作时间长了的话也会感到累,怎么,你想试试?」 第109页 白锦浓摇摇头:「我怕是演不了,我脾气很不好的,要是让我演戏肯定得把导演气死。」 他这话听着是在贬低自己,可他说话时的语气跟表情实在是太逗了,傲娇中又透着点烦恼,不过是简单的一句闲聊而已,他却思考地这么认真。 曾梵笑了笑,正要问人叫什么,另一边接待室门口就来了人。 霍闻远走在前面,已经去换衣间换下了衣服,身后霍少谦刚把手套什么的摘下来,脸露出来的时候全是汗。 「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哎,郝然哥去哪了?」霍少谦左右看看,没看见郝然,眼神掠过曾梵的时候却一下子睁大了眼。 「你你你你……你不是那个曾曾、曾什么来着?」 说完霍闻远拉了他一下:「这里人多,小点声。」 曾梵笑笑:「没什么,我现在也不红了,没事。」 他把墨镜摘下来,接着朝这边点了下头,提议去上面的餐厅坐坐。 霍少谦第一个举手同意,没等亲哥点头呢就蹦蹦跳跳跟人后头去了,霍闻远嘆气,正要过去呢,身后的小孩儿突然拉住他:「霍叔叔你把头低一下。」 闻言后他刚转头呢,一只手就柔软地擦过了他的脸侧,小孩儿踮着脚,唿吸正好喷在他下巴上,带着股没来由的痒,霍闻远几乎立马定住,接着头顶的某处被那只手轻轻一拨,仿佛是早春的风吹过山头的枝桠,带着冰雪消融万物復甦的暖意。 这很神奇,霍闻远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含笑的眼睛,立马就产生一股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下一秒身后脚步声传来,郝然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这里只有他俩,问:「靠,上趟厕所的功夫他们哪去了?」 霍闻远瞬间反应过来,拉开距离说:「去餐厅了。」 「餐厅?去餐厅不带上我?」郝然骂骂咧咧完,三个人一块儿去了餐厅。 玩儿了这么长的时间,白锦浓又累又饿,吃完了东西就直接回酒店睡觉去了。 原本三个人三间房,可白锦浓偏偏耍赖:「我一个人睡觉害怕,要霍叔叔跟我一起睡。」 霍少谦立马一脸诡异地看着他:「你多大了还害怕?」 白锦浓若无其事地说:「可是没人在屋里,万一有鬼怎么办,你不害怕吗?比如半夜起来发现床底下有个人,舌头吐到脖子那么长……」 「卧槽你别说了!」霍少谦听得心里发毛,突然看向郝然,「然哥,要不咱俩也凑一屋?」 郝然立马拒绝:「我不和男的睡一屋,要不你们仨挤挤?」 霍少谦立马摇头,他十岁之前就不跟他哥睡一屋了,再加上后来惹事多了天天挨打,见了他哥都得躲着,睡一张床是万万不敢想的。 那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鬼大概都比他友好一些。 最终,除了白锦浓跟男人住一屋儿,其他人都是单独一个房间。 因为是两个人,霍闻远就订了标间儿,进去的时候男人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推开浴室门看了看,检查了一下卫生标准,接着说:「你先进来洗吧,要我给你调水温吗?」 「好啊,麻烦你了霍叔叔。」白锦浓累得把袜子一脱,说完之后却仰头倒了下去,等男人调水温的时候他闲着无聊,就问他,「霍叔叔,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什么?」男人听到他说话,把水量调小了,等外头人又问了一遍之后才回答,「是在年后,正月初八。」 正月初八啊,那还挺大的。 白锦浓拿出手机日历翻了翻,接着眼睛一亮,因为那天正好是情人节。 「霍叔叔霍叔叔!」 外头的人又在叫了。 霍闻远试了试水,还不热,转头问:「怎么了?」 「你觉得刚刚跟在曾梵身后的那个助理姐姐怎么样?」 「哪个姐姐?」 「哎呀,就是那个长头髮的姐姐!」 说完就听男人说了句:「没印象了,而且我不喜欢长发。」 不喜欢长发呀,白锦浓开始晃悠起了脚丫子,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这话是自然而然问出来的,话赶话刚巧说到这儿,霍闻远也不好不回答,只是声音有些不自然:「喜欢性格好一点的,乖一点的。」 话音落下,白锦浓立马就有些蔫了,大受打击似的表情,翻了个身下来,蹬蹬蹬跑到浴室门口,扒着门框探头张嘴:「霍叔叔,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个了,有些人的乖都是装出来的!」 这么振振有词,像是在没事找茬似的,霍闻远低着头没他这句话,感受到水温变热就站了起来:「差不多了,你先洗吧,我去那边看看少谦。」 说完就闪身出了门,像是刻意避着他似的。 白锦浓好大的不高兴,霍少谦那一根筋的傢伙,有什么好看的呀。 气唿唿的样子,完全忘了人家才是亲哥俩。 他不知道男人此刻心里是多么的慌乱,自从小孩儿先前问了那个禁忌的问题之后,他就一直惶惶不安,尽管后来掩饰过去,但问题还摆在那儿,他是向来不会撒谎的,可承认又太过艰难。 好在小孩儿这些日子懂事了些,没再缠着他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可谁知道今天突然又多话了起来。 先前白锦浓在酒店前台说要跟他住一个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妥了,可不答应又不行,抗拒得太过只会让人怀疑,就这么带着人进了屋,本想着赶紧休息一会儿晚上再去泡温泉,结果小孩儿却突然来了精神,问他这问他那儿,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他能说什么人呢? 第110页 就喜欢他这么一个,小孩儿又这么聪明,真要说实话感觉下一秒就立刻暴露无遗了。 这么会折磨人,简直就是来克他的。 之后的结果就是,霍闻远不得不避着人又开了一个房间。 而另一头白锦浓洗完澡之后,等人来也没等到,干脆眼皮子那么一沉,自己睡自己的去了,这个点儿正好刚过六点,窗帘一拉,屋里黑黢黢的,他也不担心什么鬼啊怪啊的了。 只是在梦里哼哼两声,听那动静,像是在骂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即将迎来转折! 第42章 霍闻远是在第二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把人叫醒的,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郝然不知道开着谁的车在下面按喇叭,五楼上都能听着动静儿。 白锦浓翻了个身儿起来, 这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开始摸袜子, 摸了两下没找着,正要发脾气呢,男人就立马给他光熘熘的脚丫子套上了,还拍拍他的小腿肚儿:「赶紧起来, 今天我们去一块儿出去玩儿。」 男人说完,白锦浓还问:「去哪玩啊?」一边问一边下床,这模样, 大概还没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事儿。 霍闻远松了口气, 说:「去爬主峰, 看天池。」 一听到爬山, 小孩儿刚探下去的脚又缩回来了, 立马苦着脸说:「啊?真要去爬山啊!」 他语气里多少有点撒娇抱怨的味道, 说完之后男人还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没说话, 被这么盯着,白锦浓就有些忐忑了。 接着听男人嘆气说:「我们不是用腿爬, 坐车去。」 小孩儿的眼睛立马睁圆了,表情明显在说「坐车去你不早说呢」, 他还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嫌累, 我是觉得走着上去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如果是霍叔叔你想去爬的话, 我肯定会陪你去的!」 前面那句话是辩解, 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在讨好人了。 霍闻远拿他没办法, 只能无奈对人宽纵一笑。 之后收拾了十几分钟,才从房间里出来。 外面郝然坐在一辆越野车上,副驾驶上还坐着曾梵的小助理,后座上没有人。 霍少谦几乎同时下来的,走过来一看没有曾梵,立马问:「曾哥人呢?」 这么短的时间,就跟人称兄道弟了,完全不顾自己亲哥在场。 郝然乐得见这种场面,说:「你曾哥有点头晕,就没叫他出来,正好他不来咱几个刚刚好,来,上车吧。」 白锦浓本来不想上郝然的车的,但是怕麻烦男人,便不情不愿地上去了,驾驶座上郝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他俩,笑着说:「这位白小朋友,你寒假不回家看妈妈吗?」 原本不大想搭理他的白锦浓听完就冷笑一声:「那这位大叔,你出来度假怎么不带着你妈妈一块来呢?」 话一说完,副驾驶座上的女助理顿时笑出了声。 郝然脸色涨红:「我、我妈那是不喜欢旅游,再说了,是我先问的你!」 咬牙强调完,白锦浓哦了一声,接着扭头:「那我选择不回答你。」 如同吃了苍蝇的郝然:「……」 这小孩儿的嘴是专门为了气人才长的吧? 之后一路上郝然都气得没怎么说话,白锦浓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在后面哼哼两声,贴在男人耳朵上悄声嘀咕:「霍叔叔,你的这位朋友真是小气,跟你比的话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在贬低人家了,霍闻远听了好笑:「小浓,要懂礼貌。」 白锦浓哼了一声,把头扭开:「我知道啦。」 他要不懂礼貌,早不坐他的车了。 幸好他虽然看不惯对方,但很快就被车窗外的景色给吸引住了,漂亮的雪白,不远处静谧的林海和起伏的山峦,再开条窗户缝吹吹风,心情好到要飞起来了。 还没下车呢,白锦浓就在吆喝说:「我要拍照片!」 他这么一说,霍少谦也不知道着了哪门子的邪,立马附和说:「下车下车!我也要拍照片!」 两人这么一闹,郝然直接踩了剎车。 霍少谦一下来,就拿着手机呲熘跑了出去,白锦浓跟着下去,一唿吸到冷空气鼻头都红了,他没拿手套,哆哆嗦嗦拿着手机对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杈子在那儿拍,不知道的还以为多艺术呢。 另一旁霍少谦更摸不着头脑,说是拍照,全拍了自己了,自拍完了还推了旁边人一下:「劳烦帮我拍个帅照,远一点儿的。」 白锦浓听完上下瞅了他一眼:「你要发给谁?」 「哎,你管我发给谁呢,你就给我拍一张!」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有点飘忽,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八成是要发在朋友圈里给喜欢的女生看的。 白锦浓看着他那儿乐呵呵的傻样儿,也没冷脸拒绝人,手一伸把人手机拿过来,退后两步问:「这么远?」 「再退一步,对,这么远就行,等我摆个姿势啊。」 说完就两手揣兜,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 白锦浓:「……」 这么傻的姿势也就这傻缺能摆地出来了。 另一边,曾梵的助理下车接电话去了,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没让他们听。 车里霍闻远一直盯着外边,似乎是有些不放心正要下车呢,郝然就突然叫住他,说:「老霍,你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天天跟在后头,又不是才五六岁没长大!你这都快长老妈子了!最主要的是你今天才三十五!」 第111页 大概是他情绪有点激烈,霍闻远手一顿,又坐了回去:「三十五怎么了?」 「这还问我怎么了?」郝然把手剎拉上,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正要递过来霍闻远就摇头,表示不抽。 郝然立马笑他:「你看看你,烟也不敢抽,也没时间出去泡妞,不是,是出去交朋友,三十五你就被俩孩子给绊住了……」 听到这儿,霍闻远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郝然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说你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之前跟们一块玩儿的鹏哥还记得吧,他四十之前的时候不也不考虑这些吗,说是恐婚,不相信爱情,你看看现在,人家儿子都俩了,我看你就找个爱你的人过日子,当然你爱的人也行,要不然年纪大了只剩下钱了,人家也只能爱爱你的钱了,你寻找爱情的机率可就没多少了……」 话没说完,霍闻远:「把车窗打开。」 「什么?」 「有烟味,开车窗。」霍闻远表情淡淡开口,看得郝然瞬间有些面部扭曲。 行啊,他刚刚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他就一句话没听进去? 感情他刚刚是在那儿自言自语呢? 郝然瞬间没有了说话的欲望,车窗一开,人直接默了。 往外一看,俩小孩已经往这走了。 一前一后,追逐打闹。 白锦浓在前面跑得跌跌撞撞,小脸冻得有些发红了。 之前霍少谦让他拍照,他也只是咔嚓随便拍了两张,谁知道把手机扔给他之后,看完还眼睛一亮,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真是操了,要的就是这种忧郁少年风!哎哎哎,你别走,再给我拍两张!」 白锦浓搓着手哆嗦了两下,没搭理他赶紧上车来了。 冻死了这都,他才不要在这半山腰吹冷风呢。 跑到车跟前的时候,男人正好开了车门,想让他进来,白锦浓看着那张沉稳冷淡的脸,直接起了坏心思,到了车门口也没减速,直接一个勐扑扑到男人怀里,两只冻得冰凉的手下一秒就捏住了男人温热的耳垂。 还颇为开心地在那儿笑:「哈哈霍叔叔,冷不冷?」 驾驶座上郝然直接愣了,这小子胆肥了吧?敢对老霍上手? 不怕他打你啊? 只是一秒,两秒,霍闻远都没有动,他仿佛被扑面而来的凉气给冻僵了,良久之后先是睫毛抖了抖,接着把人的手从耳朵上薅下来,低声警告:「小浓,不要恶作剧。」 白锦浓哼了一声,直接撑着男人的腿翻过去,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小表情戏倒很足,眼神明显在说「小浓才不听你的,小浓爱怎样就怎样」。 只是眼下的男人没功夫陪他玩,只感觉两双被人压过的腿酥酥麻麻,直接传到了尾骨那儿,先些坐都坐不住了。 这简直就是惹火,霍闻远咬牙,就算再纵容也禁不住在心里抱怨了,抱怨男孩儿太过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忌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说他是单纯也好,刻意忽视也好,不管哪一种都让霍闻远感到头疼。 再想想这两三天的行程,就更头疼了。 要保持距离,他想,但也不能过于刻意,或许可以跟他谈谈,就说这是在外面,你必须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安静和礼貌,不能像刚才那样追逐打闹,会让人笑话的,你看少谦就不这样儿。 这话霍闻远是在看完天池之后下山的路上跟人说的,霍少谦此时已经跑到前面去拍照儿去了,郝然负责开车也在前面。 没有人,说话也方便。 谁知小孩儿听完后,反而认真地盯着他,说:「可是我不是霍少谦,我也不怕人笑话,霍叔叔,你害怕吗?」 他眼神澄澈,单纯地反问,那一刻,天高云淡,仿佛耳畔的风声都飘然远去了,只剩下那一句——你害怕吗? 霍闻远眼神顿时一僵,像是完全被他的话给堵住了,哑口无言。 害怕吗,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将近三十六年的人生,他害怕的东西太多太多,年轻的时候害怕没有地方住找不到挣钱的工作,功成名就了也依然害怕,害怕外界的流言蜚语,诋毁和中伤,更害怕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 他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 正如此刻一样。 霍闻远滚动喉结,说:「不害怕。」 白锦浓点了点脑瓜子,像是忘了男人刚刚的问题,转头又跑到前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叔叔没那么快跟别人交往的!该出来的人先出来着。 第43章 这次的旅行一共是三天, 加上来回的时间刚好四天,因为男人心事重重,郝然就充当了他们的旅行导游, 他玩惯了的, 每年全国各地都要跑一遍。 他把做好的攻略发到了六人临时小群里,曾梵也在群里,发消息说:收到。 -郝然:怎么,你头不晕了? -曾梵:不晕了, 多谢关心。 郝然发了个「啧」:这大明星就是跟咱不一样,说话讲究,不像某些小屁孩儿。 白锦浓正趴在床上打游戏呢, 一看群里冒出这句话, 游戏也不玩了, 直接怼回去:小孩儿都是跟着大人学的哟, 某些「大人」也要反思一下喽。 -嘿, 你说谁反思呢, 小孩儿你知不知道你跟谁说话? -不知道哦, 群里这么多人, 谁对号入座就是谁喽。 第112页 说话劲劲儿的,气死个人。 郝然一气之下, 直接给监护人打电话:「我说你能管管白锦浓那小子吗,你看他在群里发的什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霍闻远正在隔壁看平板, 闻言打开微信聊天群, 扫了一眼聊天记录后眉头皱了起来。 说:「我知道了, 我会说他的, 但你以后不要招惹他。」 「不是, 谁招惹他了?我跟你说……餵?」手机那头没声音, 明显是又挂了电话,郝然气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哼,这地方他不待了,明天就开车走! 另一边,霍闻远嘆完气,接着去敲对面房间的门,里面人不知道在磨蹭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穿着拖鞋过来,问了声是谁呀,听到男人的声音后才给开门。 「霍叔叔,你想来跟我一块儿睡的吗?你也害怕鬼?」 小孩儿跟他笑眯眯地开玩笑,这让霍闻远想到了半个小时之前,几个人刚回酒店,霍闻远正拿门卡开门呢,对面小孩儿就睁圆了眼睛看着他:「霍叔叔咱的房间在这儿呢!」 当时他觉得心虚,咳了一声:「我睡眠质量不好,两个人睡不着,单独开了一间房。」 没想到这话白锦浓还真的相信了,还立马担忧问:「啊,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说完就掩饰地避开了人,生怕被看出什么似的。 事实上撒谎对于他来说是不道德的,尤其哄骗小孩儿,以至于他明明是带着责问来的,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就是提醒你明天早上早点起,别起晚了。」 别起晚了。 白锦浓听着男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游戏也不打了,开开心心蹦到床上睡觉去了。 只可惜,第二天早上还是没能早起,更关键的是曾梵那边突然接到公司的通知,有个导演指名让他演男主,让他立刻回去试镜。 导演的名字很响亮,这几年拍的剧质量就不用说了,还都是爆款。 曾梵的助理立马激动地手抖:「机会来了机会来了,各位朋友们我就先陪曾哥回去了!」 一边说一边嘀咕「曾哥要翻红了要翻红了」,听得人忍俊不禁。 道别之后,曾梵就坐车走了,霍少谦还在后面喊:「哎,还以为这次能一块儿出来玩呢,又少俩人。」 昨晚还下定决心要走的郝然:「……」 行吧,他再等一天。 按照攻略里的安排,今天他们去的景区,原本霍少谦还提议要不要找个导游带着,结果郝然一口回绝:「有我在还找什么导游?哥就是导游好不好?」 说完,带着人出发了,先去看了瀑布,又去的望天鹅,霍少谦除了拍照就是拍pose,白锦浓就四处看风景,走到望天鹅湖边的时候还仔仔细细看了看。 结果看完就纳闷了,问:「望天鹅里没有天鹅吗?」 问完郝然就捂着肚子笑:「望天鹅哈哈……望天鹅里当然没有天鹅了,它只是从远处看像天鹅而已。」 「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 郝然点头:「这个比喻正确。」 白锦浓听完有些失落,失落完了接着往前走。 霍闻远不远不近地跟在人后面,一整天逛得好好的,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会突然发生意外。 原本白锦浓趴在栏杆上拍湖里的水,他习惯性趴在上面,谁也没注意,当时霍闻远正在打电话,转眼的功夫发现栏杆上没人了,低头一看,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小孩儿已经掉下去了! 顾不得那头客户的电话,转头就脱了外套往湖里跳,郝然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立马跑到栏杆旁边喊:「操操操!有人掉下去了!」 周围有几个看见的游客走了过来,只是他们也只能干看着,这是冬天,虽然温泉水不怎么冷,但一上来被风一吹也够呛,更何况他们还不会水。 只能在一旁嘀咕: 「哎哟那是个学生掉下去了?怎么掉下去的?」 「这么浅的池子,没呛着就没事,看看看,那个青年把人救上了了!」 「来来来,都给搭把手!」 没人帮忙,情况又不好,闻声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霍少谦整个人都傻了。 他哆哆嗦嗦问:「我、我哥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你哥他会水,你不用担心他!」 这个不用担心,那个就不一定了。 白锦浓被托上来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周围人一看,赶紧说:「快!人工唿吸!给他把水压出来!」 下一秒男人上来,推开旁边围着的人,膝盖跪在地上的时候,他浑身都在稀稀拉拉往下滴水,郝然从旁边给他递了条干净毛巾,紧张兮兮问:「你那个……会做急救吗?」 霍闻远垂眼没回话,像是没听见一样抿着唇解开了小孩儿外面的衣服拉链,因为手抖拉了一下没拉开,又拉了第二下,用毛巾把人嘴里的脏东西弄出来,接着毛巾一卷,垫在了脖子底下,两手叠在一块儿给人按压上腹部。 「哎呀吐水了吐水了!」 「怎么还没醒哪,人工唿吸!人工唿吸!」 话音落下,男人明显一顿,但也只是犹豫一秒,一手压着额头,一手扣住下颌,贴着人的嘴开始做人工唿吸。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又让冷风吹了这么长时间,那两片可怜兮兮的嘴唇连温度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还有心跳,霍闻远这要以为他就这么没了声息。 第113页 好在很快小孩儿就咳了起来,唿吸道畅通了之后,开始慢慢自己唿吸了,这时候郝然叫的120也来了。 白锦浓被抬上车的时候没大有什么力气似的,左右看了一圈只抓住了男人的手,说是抓也不准确,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张张嘴要说话,郝然立马也凑近了:「他要跟你说话?」 霍闻远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他现在还没从一开始的惊吓中抽出神来,但手背上的那只手动了动,白锦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霍叔叔我冷。」 小孩儿声音还很微弱,眼神睁开那么一条缝瞅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在眼睛里一样。 原本惶然无神站在那儿的男人对上这么道湿湿的眼神,瞬间内心倏然一恸,像是刚刚做了手术的病人,过了麻醉的那股劲儿,剧烈的疼痛就开始涌上来了,他苍白的嘴唇在下一秒张开:「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说话的男人声音都有种克制不住的发抖,髮丝上的水顺着他的脸侧滑落,眼里的情绪几乎就要绷不住了。 旁边郝然看了他一眼,明显被他的神情吃了一惊。 因为这次意外,所有人都没了继续旅游的心思,霍少谦那孩子吓得不轻,回去的路上一句话没说。 郝然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不止是因为落水这件事,而是因为霍闻远在看见那孩子落水后的反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尽管他掩饰地很好,但他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那样的紧张害怕,还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完全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叔叔该有的反应。 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秘密,郝然一下子联想起了这一路上一直以来有些反常但却被自己忽略过的事情,比如之前男孩儿提出要跟他住一个房间的时候,霍闻远居然没有拒绝,要知道自己这个好哥们有轻微洁癖不说还特别注意个人空间,以前霍少谦还因为乱动他的东西被打来找他抱怨过。 还有更之前的时候,他从厕所里出来,看到俩人几乎要脸对脸了……更别说这一路上的打打闹闹,他认识霍闻远这么久,就没看他对谁这么纵容过。 这边,白锦浓在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溺水后遗症,医生说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霍闻远交了医药费之后,就领着人出来了,只是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自我封闭中。 回家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二楼的栏杆重新让人加高加固,并且严禁白锦浓再靠近那儿,白锦浓看着男人做这些的时候还小声嘟囔:「什么啊,那就是一次意外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话没说完刘妈就在后头拍了他一下:「少说句话吧小祖宗,你这次落水多惊险啊,要不是霍先生在,你啊有几条小命敢这么作?」说完还念叨,「我看这样还不行,改天我去给你烧点纸拜拜神,你最近就消停点……」 白锦浓本来听前面的时候还是很愧疚的,结果听到后面直接都傻眼了,什么烧神拜佛,简直就是封建迷信! 他以为刘妈这样就够过的了,谁知道当天晚上的他拿着洗澡巾去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这才发现连浴缸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惊无险,别问小浓是怎么掉下去,问就是剧情需要!喀喀! 第44章 因为浴缸被砸这事, 白锦浓还生了闷气,气唿唿跑到书房,门都没敲, 直接跑进来问:「你为什么把浴缸砸了?」 动静出来的时候, 隔壁霍少谦立马跑出来躲在门口看热闹。 只见男人缓缓抬头,目光严峻扫过去:「这是我家,我有权利砸或不砸。」 白锦浓瞪着眼珠儿错愕:「可、可我洗澡怎么办?」 「用淋浴。」 小孩儿较劲儿:「可我不喜欢用那个,我跟你说了落水是意外嘛, 你干嘛这么小题大做?」他急哄哄的,嗓门还大,完全就是仗着之前的宠爱胡闹。 门外, 霍少谦瞪着眼睛啧啧两声。 乖乖, 这落水才几天呢, 就敢跟他哥这样叫板了? 这是嫌好日子太长了是吧? 果然, 这次男人一听脸色就沉了。 什么叫小题大做? 霍闻远难掩疲惫和愤怒, 这些天, 他觉都没睡好, 晚上眼睛一闭, 不是梦见小孩儿掉进水里就是梦见他拉着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冷,惊得他半夜醒过来, 非得吃了药之后才能睡着。 刚回家这几天公司都不敢去了,在家全程盯着人, 一看到他碰水心脏就开始噗通乱跳, 紧张成这样, 他自己却还满不在乎, 口口声声嚷着什么「只是意外」「有必要这么大题小做吗」, 天知道这一刻他多想狠狠在他屁股上招唿两下。 只是第一次家暴挣扎的惨烈他还没忘, 这会儿也只能忍下来,吐气说:「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浴缸,也不是不行,我会给你报游泳班,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泳什么时候再把浴缸装回去。」 男人冷酷说完,白锦浓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以为男人只是这么说说,可第二天他就直接被送到了市里的游泳馆那儿。 男人把他送来,脚都没迈进去,只对教练说了去「交给你们了」就转身离去。 身后,白锦浓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差点出来了。 之后一整天,白锦浓几乎跟所有人较上了劲儿,藉口去更衣间换衣服,结果直接把自己锁在里面不出来了,任谁敲门都不听,不是他不想学,是他见了水害怕啊。 第114页 之前走过游泳池的时候,看着水晃啊晃的,腿肚子反射性地打颤,眼前也天旋地转,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毕竟是刚落水,有心理阴影很正常,再加上被大人逼着来的,这会儿还委屈着呢。 负责他的教练一看不行,直接给霍闻远打了电话,那头男人沉默半晌,说了两个字:「等着。」 半个小时之后,霍少谦意外出现在了这儿,他性格大大咧咧,一进来就喊:「哎呦,谁躲在里面呢,不会在哭鼻子吧?」 他说话就是欠,白锦浓一直看不惯他,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直接怼回去:「谁哭了,你过来干什么?」 「我?我这不是来陪你吗?看你可怜,而且我哥让我监督你,他说如果年前你要是学不会的话,就不让你在这儿过年了。」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白锦浓刺激到了,尖声喊:「你让他滚!」 嗨哟,让谁滚? 霍少谦直接敲了敲门:「你别忘了是谁救的你,那天那么多人,就我哥一个人毫不犹豫往下跳!就为了救你呢!又是给你按压又是人工唿吸的,你知道我哥费了多大劲儿吗?你不知道谢他还让他滚?」 说着,那边没有动静了。 霍少谦又接着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了,看得出来我哥很喜欢你,可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骑在我哥头上了,我哥是谁啊?你要哪天真把他惹烦了,绝对第一个把你踢出门,到时候看你能住哪儿。」 说完,那边还是没动静。 霍少谦眼神往里头一瞄,没瞧出什么,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话说过头了的时候,门却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儿。 白锦浓眼神倔强,还有点伤心,最后是愧疚,他说:「我没有让霍叔叔滚的意思,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把我的话说给他听。」 霍少谦耸肩:「看你表现喽。」 说完,就见白锦浓往身后外套兜里掏着什么东西,转头就往他手里塞。 「卧槽,你干什么呢?」霍少谦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那把钞票,直接都愣了。 白锦浓面无表情说:「封口费。」 说完就穿着泳装出来了。 被迫拿钱的霍少谦:「……」 怎么莫名有种被套路的感觉呢? 之后,白锦浓态度总算配合了起来,刚开始站在水池边上的时候还有些牴触,不敢下脚,但没过多久,就见他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往下迈。 也不知道是怎么克服的。 就这么一天下来,白锦浓整个人都虚脱了,回去人往卧室里一躺,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 霍闻远回来的时候他还没醒,男人问:「都吃过了?」 「没呢,小浓还没吃,估计今天是累着了。」看到僱主皱眉,刘妈就解释说,「我看他回来的时候走路都没力气,问他在游泳馆练得怎么样他也只嗯嗯两声,其他什么都没说,你说他这前些日子才落水,现在就让他学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他了?」 刘妈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孩子太过没心没肺,落过一次水还一点都不在乎,还跟大人顶嘴。 那天,他也是一气之下才做的决定。 想想,霍闻远最终还是嘆了口气,说:「我上去看看吧。」 他轻手轻脚上楼,进了卧室犹豫一下还是开了灯。 勐地这么一打开,还有些刺眼。 霍闻远看向卧室床头的位置,大概是开了暖气,小孩儿被子都没好好盖,那样仰躺着,只能看见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窝在那儿,明显睡得很沉,想想也是,在游泳馆扑腾那么一天,任谁都会累。 眼睛闭着,人坐到跟前了还没有醒。 霍闻远低头看那张脸,伸手用指腹扫了扫纤长的眼睫毛,这会儿是乖得不行,之前怎么就那么会气人呢? 还能把自己跌进水里。 蠢成这样,叫人怎么放心。 男人一边想一边无意识地摩挲对方的脸,从眼睫到眼廓,再到鼻尖和脸侧,动作轻柔地像羽毛一样。 只是等他的指腹落在下颌上方的两处柔软时,却勐地心神一颤,记忆不受控制地把他拉回少年失足落水的那天,苍白的嘴唇近乎失去温度,他竭力想把胸口中的一团热气渡给对方,却觉得始终不够。 那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在众目睽睽之下触碰对方,谁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可他自己却骗不过自己,犹豫的那一秒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男人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正要起身的时候,却意外被人抓住了袖子。 「霍叔叔。」 小孩儿声音轻轻的,几乎立马让人顿在当场。 霍闻远僵硬地转身,本想保持平静,可下一句话差点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你刚刚摸了我的脸。」男孩儿脸红红地望着他,还带着点委屈,「你是喜欢我的吧?」 霍闻远险些没能站住脚,眼神发颤不敢看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之语,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才撑住身体没让自己狼狈跌倒,他大脑里一半是空白,一半又飞速地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只是还没等他张嘴呢,下一秒对方就拉着他不要命似的哭喊起来。 「霍叔叔你别赶我走!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学游泳的!你也别讨厌我,我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 见男人没反应,白锦浓哭得更卖力:「我是真的不想回去!国外就我一个人,我妈也不会陪我的,我自己一个人多可怜啊,霍叔叔你忍心吗?」 第115页 听到这儿意识到不对了,一头冷汗的男人赶紧打住他,吸一口气问:「什么国外?谁说要让你走了?」 正哭得起劲儿的白锦浓听完一愣,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傻傻问:「不是你吗?今天你让霍少谦来找我,是他说的……」 「我没这么说过。」男人一本正经。 「你没说过啊?」白锦浓脸上伤心的表情都忘了装了,转而气唿唿捶床,「那、那就是霍少谦骗我喽?他还说如果我惹你烦了你就会二话不说把我踢走!」 「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男人嘆气,误会解开之后心里的石头也勐的落下了。 白锦浓也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恢復了力气就开始骂人,想着自己还塞给了对方几百块钱,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不过看在男人的面子上他也没打算找霍少谦算帐,只是下一秒就对张口提议:「我突然觉得游泳确实挺不错的,霍叔叔,要不你让霍少谦也跟着练一练,省的他闲着没事在那儿玩游戏。」 小孩儿眼睛里藏着精光,摆明了在那儿算计人呢,霍闻远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却忍不住去纵容。 于是当晚还啥都不知道的霍二少第二天就一块儿送过去操练了。 他本人还有点不敢相信:「不是哥,我、我又没落水,你让我学这个干什么啊?」 男人一脸严肃:「会游泳总比不会好,去练练没什么坏处。」 这话没毛病,可也没好处啊,更何况大冷天,谁愿意去学那个。 只可惜抗议的话没刚说出来,就被强硬地驳回了。 霍少谦:……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闹腾了几天家里终于安顿了,只是事情发生,袁枚作为亲妈必须要知情,霍闻远找了个时间给人打电话把这事给说了,他并没有找藉口,只说:「这件事是我的失职,答应你照管孩子结果还让他落水,你要是是把人接走,我……」 「这事不怪你。」袁枚之前听说了孩子落水还担心得很,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打断了他的自责,「小浓什么样儿我不知道吗,成天上房揭瓦,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说了不听,还闹腾,我之前就担心他惹出什么事来,果然,正好让他吃个教训,以后长长记性。」 女人在电话里抱怨,霍闻远也只是默默听着,事实上说到闹腾的时候他是想开口反驳的,想说现在小孩儿已经比之前乖多了,只是有些事嘴上说出来不如亲眼见到。 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年前能回来吗?」 「年前啊。」袁枚在那边数算着日子,「我也说不上,这边合同纠纷还没处理完呢,等我有空是一定会回的,你跟小浓说,让他先在你那儿乖乖听话。」 「好,我知道了。」 男人说完挂断电话,对于袁枚的反应有些失望,自己亲儿子落水,再怎么忙也应该回来看看,只是工作和家庭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得做一个权衡,袁枚选择工作,外人也无法置喙。 只是想到被抛弃在这儿的男孩儿,他私心里是有些埋怨的。 这些怨恨攒在心里,回到家就全数化作了对男孩儿的宠溺,每天下班时间都早了,提前回家要么陪着看书,要么就一起找电影看。 小孩儿最近迷上了恐怖片,一个人看还害怕,非要拉上别人。 刘妈年纪大了心脏不好,霍少谦怕鬼,出去回家看到客厅电视开着立马绕道走,进屋就关门。 「哼,胆小鬼,霍叔叔你陪我一起看吧。」少年人脱了鞋,只穿着小白袜子坐在地板上,这个时候地暖开着,地上并不凉,反而热得他想脱袜子了。 他这么一开口,霍闻远就定住了视线,往他白生生的脚丫子上扫了一眼,说:「袜子穿上我就看。」 白锦浓刚脱下一只呢,闻言只好又穿回去,只是等男人坐下的时候直接把脚踩在了对方结实的大腿上,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他忍不住好奇:「霍叔叔你平时健身吗?」 霍闻远把人作乱的脚抓住:「别乱动,看电影就好好看。」 白锦浓哼了一声,又偷偷踩了一脚才缩回来。 看着男人蹙起的眉头心里头还闷笑,心里头哼哼着,高兴得不得了。 事实上这个恐怖电影他早看过了,特意挑出来跟男人一起看的,里面除了恐怖镜头之外,到末尾的地方还有个关于男鬼的生前回溯。 在回忆里,是两个男人拥吻的画面。 他这是早有预谋,甚至是有点心怀不轨,虽然有些羞耻,可他实在遏制不住想要这么做,想想,那次落水的时候霍叔叔也吻他了,就算是人工唿吸,那也算是亲密接触啦!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白锦浓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好了藉口,毫无心理负担地给男人下套,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看电影。 因为片子看过一遍,后面什么剧情他都还记得,不过高能场景到来的时候他还假装十分害怕地往男人怀里躲,还瞎说八道一通乱喊:「霍叔叔!那女鬼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好吓人好噁心啊!」 说完之后脑瓜子蹭着男人胸口,男人理所当然地会安慰他,不但不推开他反而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地说四个字:「没事,假的。」 害得白锦浓好几次想笑,因为男人安慰人的时候太过一本正经了,他还偷偷从缝里观察男人的表情,对方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第116页 直到演到后半段,男人像是突然看到什么惊悚的画面,表情都变了。 白锦浓心道,可终于演到这儿了!他都等得要急死啦! 正要抬头呢,结果就被男人迅速捂住了眼睛。 「霍叔叔!你干嘛捂我眼睛?!」 霍闻远没理会他,如临大敌地看着屏幕上播放的两个男人拥吻在一起的画面,伸手就在沙发上找遥控器。 可惜白锦浓坏的很,早把遥控器藏起来了。 只是这会儿看不到,他都要急死了。 「霍叔叔!我电影还没看完呢!」他挣扎着要把男人的手扒开,可霍闻远怎么可能会让他看那些东西,见人挣扎得厉害,干脆把人揽着腰禁锢着压在怀里。 低声喘气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别看了。」 「我不!我就看!刘妈——刘妈——」 小孩儿挣扎起来,那边刘妈听到动静,正要赶过来呢,结果就被僱主大喝一声:「别过来!」 那动静不小,声音里掺杂着气急败坏,直接把刘妈吓了一跳,直接定在那儿,看都不敢往那儿看,只是看不见画面,声音总是能听到的。 两个男人喘粗气的声音,还有粘稠的暧昧声。 五十多岁的刘妈差点三观都碎了,老天爷,这一大一小到底看的什么电影? 吓得她赶紧往厨房跑去了。 而这边,霍闻远跟着人缠了半天,也是紧张地不行,终于走到电视跟前把按钮给关了。 下一秒把人松开,结果小孩儿眼睛都红了,气得直接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咬完还要撒泼:「霍叔叔你干嘛呢!我电影还没看完!」 凶成这样,霍闻远简直头大,他解释说:「电影太血腥了,不适合你看。」 「你胡说,我明明听到的不是这种声音,是、是……」说到最后有些脸红,实在是又气又恼。 什么啊这个坏男人,都已经演到这儿居然捂他眼睛! 他好好的计划,这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起到跺脚,直接往男人皮鞋上踩。 之前被小孩儿闹腾的,霍闻远此时已经很狼狈了,衬衫扣子都被拽掉几颗,领口开着,被抓的发红,这会儿还要往他身上撒野。 男人一下子板了脸:「小浓,你听话。」 「小浓不听话!不听话!」一连挠了几下,差点招唿到脸上。 霍闻远没辙了,只好说:「那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你看不合适!」 话音落下,小孩儿仰着脖子跟他辩驳:「怎么不合适了,我都十九了!我爸十九岁的时候都快有我了!」 「可、可……」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又不想为了这种事在家里大吵大闹,叫人听见。 最后冷汗都下来了,妥协说:「我答应你,之后让你看,行吗?」 「真的?」少年半信半疑。 霍闻远:「真的。」 得到允诺之后,人这才消停。 等把人哄走,霍闻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视后面的接线给剪断了,刘妈听见动静,出来小心翼翼问:「霍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空气明显有些尴尬,霍闻远若无其事说:「没什么,就是现在的垃圾电影越来越多了,什么都敢往上拍。」 刘妈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这外国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想着搞、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人家脸皮薄,「同性恋」三个字压根就说不出口。 霍闻远没表现什么情绪,只说:「以后看着他点,别让他看那些了。」 刘妈赶紧点头,连说了三个「是」。 可见这次受到的刺激是真的不小。 而处理完家里之后,霍闻远接着就马不停蹄给郝然去了电话。 事实上,郝然早就想给他打电话了。 从长白山回来之后,他就越想事情越不对,只是霍闻远向来在他们几个里是最后主见也是最克制的一个,想想他要真跟一个高中生谈恋爱,还是自己朋友的小孩儿,怎么也不太可能。 但感情的事最难说,越冷漠无情的人要真动了心,绝对是轻易收不回来的。 到最后结局不好,八成得受伤。 只是这电话打过去容易,要说什么还真不好说。 郝然郁闷了几天,结果霍闻远倒先给他打过来了。 话没说两句,郝然直接蒙了:「你说什么?」 那头声音平静:「我问你有没有青少年性启蒙的电影。」 青少年?性启蒙?那不就是□□吗? 最里边的烟也抽不下去了,郝然直接问:「怎么了老霍?你这是……终于发现人生的乐趣了?」 话刚说完句挨了一句滚,「我说的是青少年,你就说有没有。」 「有啊,我当然有,不过你给谁看啊?」郝然听出了不对,说,「少谦那么早熟,估计早自己偷摸看了,不是他难道是住你家的那个小孩儿?」 霍闻远沉默,让他别说废话。 郝然却说:「不是吧老霍,你这、你这不正常你知道吧?连当爹妈的都不管孩子这个,你还管别人孩子的性教育?你闲的啊你?」 他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激动,是真的替自己哥们急了。 而霍闻远也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失控,只说:「我自己会掂量,我不会越界。」 第117页 「老霍!」 这哪是说不越界就不越界的,看他那样儿分明已经踩线上了! 郝然吸了口气:「行,给你,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把他往正道上引呗,只是你可悠着点,这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事儿。」 「我知道。」霍闻远吸了口气。 他知道,所以才必须现在就正面引导。 不能让自己影响那小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啦!(快表扬我~) 第45章 最后, 郝然把那几个g的小视频全部打包发给了霍闻远,结果对方回给他一句:没有更含蓄一点的吗?适合高中生学习的。 还含蓄?还学习? 他还真当是性教育呢? 郝然干脆利落回了句:没有!现在就这样儿的!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对面的小眼神都能把人戳穿了, 霍闻远低着头装没看见, 表面镇定自若地吃着碗里的饭,只是心思压根就没稳住。 霍少谦没在桌上,之前打电话说要在同学家住一晚,问行不行。 霍闻远心里藏着别的事, 没有过多干涉他,只说在别人家注意礼貌,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少了一个能叨叨的人, 桌上明显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发生了昨晚那件事之后。 不过显然这尴尬的人里不包括白锦浓, 刘妈还在旁边转悠呢, 他就突然张嘴提起:「霍叔叔,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猝不及防说起昨天的事儿, 霍闻远险些噎住。 「小浓。」他立马出声打断, 「吃完饭再说。」 看男人眉头拧着, 明显有些责备的神情,白锦浓哼了一声, 小脖子仰着,丝毫不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小孩儿气焰嚣张成这样, 那边的大人明显感到无力, 刘妈在一旁看着, 又联想到昨天的事儿, 想着那样尴尬的一件事儿, 换了谁家也不好办, 毕竟是牵扯到敏感话题,讲也尴尬不讲也尴尬。 又摊上那么个能折腾人的小祖宗,还真是苦了霍先生了。 等人吃完饭,刘妈立马利索地收拾东西,霍闻远起身上楼,小孩儿就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最后走到卧室门口停住,男人转身把手里的一个u盘给了他。 白锦浓看着躺在掌心的那个小东西,问:「这什么啊?」 男人轻飘飘说:「你好奇的东西。」 他低头看着男孩儿的脸,对方先是一愣,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圆了,脸颊还透着点红,有点害羞又有点忐忑不安似的,张嘴悄声问:「霍叔叔,你从哪弄的?」 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像探讨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似的,霍闻远都有些搞不懂他那小脑袋瓜里天天在想什么了,一口热气沿着胸口爬上来,他赶紧把人推走:「你别管从哪弄的,你不是好奇吗,看完就不好奇了。」 说完,把人推进房间里。 等门一关上,他才深深吐了口气,想着终于可以消停会儿,去处理公务了。 只是刚走没几步,身后卧室门突然被人一下子拉开,霍闻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白锦浓整张脸通红通红的,又气又恼的,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连喘了几口气,看见他站那儿,直接把手里u盘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嘴里还说着什么:「谁要看这些垃圾视频了!霍叔叔你拿回去自己看吧!」 那声音愤怒不说,还满是痛恨鄙夷,说完之后立马就转身摔上了门,留下一脸惊讶的男人不知所措站在那儿。 争着吵着要看小视频的是他,现在恼羞成怒摔东西的也是他,到底怎样才满意? 霍闻远完全搞不懂现在小孩儿的想法了,他弯腰,把地上泛着冷光的u盘捡了起来,回头就给砸烂了扔进垃圾桶里。 另一边,白锦浓还委屈到想哭呢,一个人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又撕又咬的,想着刚刚一打开视频看到一男一女坦诚相对抱在一块儿的龌龊画面,恨不得给自己洗洗眼。 「该死的霍闻远!臭男人!我恨死你啦!」 一边喊一边砸枕头,眼睛都激动到发红,还有点不甘心。 他突然想到,霍叔叔不会真喜欢女人吧,难道之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锦浓简直郁闷到想哭。 可他又不甘心,想着他的霍叔叔就算不喜欢其他人,也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喜欢一点也行啊。 白锦浓被这个念头折磨地快要疯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顶着个鸡窝头出来,刘妈都吓了一跳。 「小祖宗,你这昨晚干什么去了?黑眼圈那么重?」 白锦浓一脸郁郁:「失眠了呗。」 「什么事啊还失眠?」 「没什么,青春期总会有那么点烦恼,我自己想想就好了。」 听听,这话说的语气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老神在在的,魂也不在身上,青春期的烦恼?青春期的小孩儿都这样? 刘妈是不知道了,这僱主上班不在,家里只能她看着。 事实上白锦浓也就失落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在家闷得慌,本想去男人公司逛一逛的,但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儿他气还没消,于是转了个儿弯跑去游泳馆游泳去了。 冬天游泳馆人少,白锦浓进去之后都没怎么见有人,他跟里面的教练打了招唿,接着换上泳衣,黑色的泳衣紧紧贴在身上,显得少年人的身体更加瘦削,优美的身体线条微微拉伸,做完热身运动之后像鱼一样跃入水里。 第118页 白锦浓学东西很快,没三天就学会了一个姿势,教练都夸他有游泳天赋,问他要不要参加市里的游泳队。 只不过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教练问为什么,他回答说:「我快要高考啦,过了年之后我就要回去上辅导班。」 「高考啊,那是没有时间。」教练嘆息一会儿,倒是也再强求,对他的每次到来还是很欢迎。 白锦浓一个人在水里游了半个小时,游累了之后也没从里面爬出来,就那么身体放平躺在水面上,闭上眼睛之后就会想起落水的时候隐约浮现的画面。 男人毫不犹豫跳下来的身影,湿漉漉的脸上莫名紧张的神情,还有握住他的那双有些颤抖的大手。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白锦浓想得脸红,心也止不住滚烫起来,比起无端的猜测,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从小时候就十分会猜大人的心思,比如白耀群在人前扮演家庭和睦时的虚伪和他背后真实的冷漠,比如袁枚在看清白耀群真实面目后的故作镇定和自我矛盾。 他总是能一眼看出来。 而他的霍叔叔,大概是最难懂的人,他直觉对方是在感情方面有过什么挫折,或者是什么家庭阴影,导致他现在都没有恋人。 外界说他冷漠,可白锦浓却知道,他的霍叔叔是全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而且他很喜欢自己,就算不是他希望的那种喜欢,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他会让他每天,每天都多喜欢自己一点,等到最后,他怕是会拽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呢! 白锦浓信心满满,也不再东想西想了,从水池里爬出来,甩甩头换上衣服回家。 只是他主意都打好了,男人却一连几天没怎么回家,接近年关,公司需要走动的多了,不是这个领导就是那个合作老总,有时候回家还喝得醉醺醺的,往床上那么一趟完全没功夫跟人说上话,更别说是计划着干点什么了。 就这么两三天,白锦浓的士气渐渐快被消磨完了。 「太难了,简直比终极boss还难……」 他坐在客厅里抱着枕头髮呆,谁知道霍少谦闻声说:「什么boss?我帮你打!」 说完就遭一记白眼,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白锦浓本来不想和傻子说话的,但一想到这傻子活得这么开心,就问他:「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一聊起这个,霍少谦顿时萎了:「别提了,没戏,黄了。」 白锦浓瞬间来了精神,问:「怎么就没戏了?你告白被拒了?」 「我还没告白呢,这么说吧,前两天我拉着我几个哥们一起去她家给她过生日,结果来了个不知道哪个班的,被他捷足先登了,妈的。」 「那她答应了?」 「当时没说,但肯定答应了。」 「为什么?」 问完霍少谦不想说了,白锦浓又问了一遍,他才不情不愿道:「我是后来听人说的,那男生是她初中时候的初恋,我他妈怎么跟初恋比?」 白锦浓切了一声:「没想到你那么怂。」 「这不是怂。」霍少谦认真辩解,「你不知道,咳,她那个初恋长得贼他妈渣。」 白锦浓挑眉,不太懂的样子。 霍少谦咬牙切齿说:「就是很装逼的那种。」 白锦浓:「……哦,我明白了,你长得没人家帅。」 直接被真相的霍少谦张了张嘴,指着他说:「你还别说我,就你这么难伺候的,搞不好还不如我呢,现在男生想要追女生,就得放下面子,耐心哄着,你看看你,脾气那么大,哪个女生能跟你谈下去?」 谁知白锦浓不但没反驳,还理所当然:「我就是这样啊,她们不喜欢自然有人喜欢。」 仰着脸傲娇那样儿,还有人喜欢? 霍少谦一脸嫌弃:「你说,谁能受得了你?」 「你哥。」 两个字一出,霍少谦立马炸了:「你还敢编排我哥?我告诉你,那是我哥,你别想什么歪心眼子!」 嚷嚷半天,耳朵都起茧子了,白锦浓理都没理人,干脆上楼关门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一直到了年前二十八,霍闻远才真正无事一身轻,他给自己放了几天的年假,能轻轻松松在家过个年。 刘妈也已经请假回家去了,家里头没有人做饭,霍闻远便主动挑起了这个担子,他早先刚出来的时候还到饭店给人打过下手,多少受到了一些薰染,炒菜的手法都是很专业的。 只是他在厨房做饭,小孩儿总围在他身边转悠,说什么要给他帮忙之类的。 可他一个小少爷,从小没干过这些,能帮什么忙呢? 霍闻远好笑地推开他,让他到沙发上跟少谦一块儿玩,结果人家还不乐意,嘴一瘪,故意露出「我不开心」的表情。 「我真的想来帮忙的,我保证不给你捣乱。」 小孩儿认真说着,手还拉着他的小臂,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霍闻远只好头疼答应,只是提醒他:「厨房里有油烟,忍不了就出去。」 白锦浓哼哼着说:「我才不怕呢,我要跟霍叔叔待在一起。」 天真烂漫的脸,戳得人心里发痒发麻。 男人眼神一顿,接着转身,一边翻过一边指使人干活。 锅里米饭蒸上了,再弄几个菜汤就可以上桌了。 第119页 霍闻远没让他干削皮切丝这种危险的活儿,只让他帮忙洗个菜,递个盘子什么的。 小孩儿娇生惯养的,蹲着洗了会儿菜就腿酸儿,没一会儿又说刚刚有什么东西溅到眼睛里了,嚷嚷说睁不开眼了。 霍闻远一听,立马说:「别揉眼睛,我看看。」 他连忙用洗手液洗干净了手,接着轻轻撑开少年的眼皮,往里面吹了吹。 「怎样啊,霍叔叔?」白锦浓轱辘轱辘转着眼珠子。 「没看出有什么,大概是溅到水了,你还觉得不舒服吗?」 「嗯,有点吧。」白锦浓豪不心虚说,「霍叔叔你再帮我吹一吹吧。」 说完仰着脸凑上去,不知道还以为要凑上来索吻,霍闻远没有多想,张嘴轻轻给人吹了几下,确认没事之后就站了起来。 「饭快做好了,你先出去等着吧。」 白锦浓很听话地出去了,厨房门拉上的时候,想着刚刚被自己骗过的男人,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三个人一块儿去超市买年货。 霍闻远戴着口罩走在前头,白锦浓跟霍少谦俩人推着小推车跟在后头,脑袋歪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 「买这么多东西,你家过年的时候会来很多人吗?」 「有啊,我哥的朋友和他工作上认识的那些人都会来,对了,你妈不回来跟你一块儿过年吗?」 「不知道。」白锦浓拿了一罐小熊饼干放进框里,「但她说过会回来,就是不知道哪天。」 说完霍少谦来了句:「那你妈对你也太不负责了。」 白锦浓「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不说话,气氛就有点尴尬,霍少谦最怕气氛突然尴尬,咳了一声说:「你也别太伤心,其实……我哥跟我爸妈关系也不好,之后我爸妈离婚,谁都不想带着我,最后是我哥把我领到这儿来的。这么多年,我跟我爸没联繫过,我妈倒是偶尔给我打个电话,问问这边的情况。」 他说完,还颇有点感伤似的,而白锦浓第一次听到关于男人的私事,缄默之后问:「那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跟你爸妈关系不好吗?」 「这……我问过我哥了,但是他不肯说。」霍少谦抓了抓头,也挺烦恼的,「但我知道肯定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要不是我俩长得很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我亲哥了。」 他这话是开玩笑,缓和气氛的,之后又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白锦浓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看着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完全行不通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他的霍叔叔这么优秀,小时候一定也是非常努力的孩子,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呢? 哼,肯定是他们眼神不好。 白锦浓在心里愤愤不平完了,接着就大摇大摆跑到男人面前卖乖:「霍叔叔你今天好帅哟!」 男人一愣,看了眼自己跟平日别无二致的休闲服,然后问了句:「是想要什么东西了吗?」 白锦浓忙不迭摇头,非常坦然地说:「是想夸夸你啊。」 说话时眼睛还发亮,没来由让人心情好,男人愣愣神,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作为回应。 之后的几天,家家户户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他们三个人也是天天忙活,屋里屋外大扫除,去商场买了过年的新衣服,顺便还去了趟理髮店整了整髮型。 三个人理完髮,爽爽利利地出来,往街上一站顿时吸引不少目光。 尤其霍闻远,人高马大,穿着当下流行的男士大衣,额前的头髮抿上去,显得整个人又有型又有气势,比海报上的模特还帅。 白锦浓正对着人的脸看得目不转睛呢,就见路边陌生女人过来搭讪:「这位帅哥你好,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我有家室了。」男人微笑致歉,说完就扭头继续走。 白锦浓撇嘴:「哼,霍叔叔你很受欢迎嘛。」 他语气酸酸的,霍闻远的眼神刚看过来,结果霍少谦就来了句:「你才知道啊,我跟你说我哥的颜值也不是吹的,整个a市都找不出他这么帅的。」 霍闻远嘴角挑起来:「没有,别听他胡说。」 「我可没胡说,等过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上我家给我哥说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这话一出,白锦浓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眉头拧着,表情有点想哭又有点气恼,跺了两下脚之后就气唿唿甩下他们往前走。 霍少谦还在后面笑:「哥你看他!小肚鸡肠!」 谁知说完男人却冷了脸:「少谦,你好好说话。」 霍少谦语气无辜:「我、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说了实话,谁知道他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嘀咕嘀咕的,旁边男人听了却渐渐皱起眉头。 因为少年的反应确实反常。 只不过这点小反常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小孩儿脾气时好时坏,一直都叫人拿捏不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要勇敢出击啦! 第46章 除夕夜当天, 天还没亮呢霍少谦就兴沖沖爬起来说要写春联写春联,白锦浓被他吵醒了,推门一看, 客厅桌子上正铺着红色的对子纸, 男人弯腰站在那儿,小臂露出来,执笔蘸饱了墨,挥手就是行云流水, 不带一丝停顿的。 白锦浓被那帅气的动作给吸引了,跑下来问:「霍叔叔你在写春联?」 第120页 「嗯。」男人言简意赅,眼神落下笔尖上直到收尾。 白锦浓看着他写的字, 一边看一边还念了出来:「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这怎么不是财运滚滚呢?」 男人直起腰说:「财源滚滚还没写呢, 你要试试吗?这儿还有多的几支笔。」 白锦浓嗯嗯嗯点头, 之后霍少谦把一张纸递给他, 说:「好好写啊, 别浪费纸。」 白锦浓翻了个白眼, 挨着男人瞅了眼他是怎么写的,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勾着嘴角落笔。 他握笔的姿势别扭, 但字却写得认真,霍少谦抬头一看, 嫌弃说:「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身体健康啊。」白锦浓理所当然说着, 霍闻远正偏头看过来呢, 就见他直接把写完的几个字举到他面前, 说什么「其他东西都是虚的, 还是身体最要紧, 霍叔叔你就把这张贴在你床头上,等等哦,一张不够,我再多写几张!」 说完又低头认真写去了。 霍少谦撇嘴,刚想说我们全家都健康着呢,结果扭头一看他哥,正低头盯着那张字瞅呢。 霍少谦立马大惊,他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收买了吧? 操,身体健康是吧,谁还不会写了? 最后,从店里买的那点对联纸,都让这俩小的拿来霍霍了,好在是够的,写完之后开始往门上贴,喜庆的颜色,贴完之后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尤其霍闻远的卧室里,贴满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开开心心」这样的祝福语,歪歪扭扭的,看着就令人发笑。 之后又开始准备年夜饭,男人掌勺,俩小的打下手,只是厨房里挤,他俩又破天荒地抢着干活,弄得乱七八糟的,霍少谦一不小心还砸了个碗,因为是除夕夜,霍闻远也没教训他,只说了两句「碎碎平安」就过去了。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的时候,三个人围坐在桌子上看电视,电视是男人一大早忙着修好的。 饭还没开吃,霍少谦就把手机掏出来:「等等,我先拍张照,发朋友圈。」 咔嚓咔嚓一顿操作,拍完之后还问白锦浓:「你是不是还没加我微信?」 白锦浓抬眼看他:「啊,怎么了?」 霍少谦抬手:「拿手机,加上。」 白锦浓不情不愿地加上了,戳进对方朋友圈一看,全是他的骚包的自拍,正刷着呢,上面显示更新了,刷上去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愣。 照片里正中间是各色的菜餚,男人坐在一边,自拍了个侧脸,但神情是温柔的,霍少谦露了个头在边上,表情搞怪,而他则低着头专心倒饮料,嘴唇亮晶晶的,像是偷吃了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真的拍的很好。 白锦浓点进去,偷偷点了个保存。 氛围太过温馨,只是霍少谦看了眼他倒的饮料就满脸嫌弃,说什么成年了就应该喝酒了。 霍闻远说:「只能喝一杯。」 「一杯就一杯。」说完自动把白锦浓也算在里面,嗖的把人跟前那杯饮料给倒了。 白锦浓:「……」 饭快吃完的时候,霍闻远的电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不是这个老闆就是那个合伙人,说的都是吉利的客套话,全程男人基本都是在应付,除了个别真正的朋友,他才难得露出微笑跟人多聊两句。 他在那儿打电话,这边俩小的就在专注地看小品。 一边看一边笑:「不行了,今年的节目都很搞笑啊,待会儿咱一定要熬到一二点啊。」 结果说完这话,不到十一点霍少谦眼皮子就撑不住了,跟他哥说要回去睡了,霍闻远点头,结果就看见他走的时候贴在白锦浓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别把门顶死了。」 「不是,怎么了?」 「哼,到了明早五六点钟我哥会偷偷进屋给咱塞红包的,你把门顶死我哥不就进不去了吗?」 白锦浓听完问了句:「真假?也给我吗?」 霍少谦听完之后也是一愣,后悔自己话说得这么快了,就弥补说:「他要是不给,我就分你一点呗。」 这话听完,白锦浓居然还有那么点小感动,心想,以后就不骂他傻缺了吧。 霍少谦走后,男人就挂完电话走了过来,说:「小浓,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吗?」 白锦浓说:「下午的时候已经打过了。」 霍闻远点点头,又对他说:「如果困了就先去睡。」 「霍叔叔你不睡吗?」白锦浓仰着脸问人,看那睁不开眼的样子,明显是困了。 霍闻远低头微笑:「待会儿就睡,你先过去吧。」 白锦浓确实也困得不行了,回屋的时候正要关门呢,想着霍少谦说过的话,便没把门关死。 头往枕头上一歪,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水喝多了,半夜三四点的时候突然就被尿给憋醒了,他原本挣扎不想起来,结果憋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睏蔫蔫从床上爬起来。 推门的时候意外发现外面的灯还没关。 白锦浓一时惊讶,只见空旷安静的客厅里,男人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灯火,表情似乎有些落寞,平日里高大冷漠的背影此时就像是融化一般,与那黑夜融为一体,像是孤独的游魂在外面游歷太久而疲惫不堪一样。 第121页 这跟昨晚的男人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人。 白锦浓情不自禁地靠近他,看了眼桌上没来及收拾的酒瓶儿,轻轻喊了句:「霍叔叔,你一直没睡觉吗?」 突兀的声音,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勐地回头,似是有些错愕:「小浓,你怎么下来了?」 「我起来上厕所呢。」白锦浓说着走到他跟前,霍闻远见他还在等回答,只好说,「我是在守夜,晚上不睡觉,你快回去吧。」 白锦浓盯着他哦了一声,转身往厕所跑去了,谁知道从厕所出来之后又跑到他这儿来了,说什么:「霍叔叔,我也睡不着了,我跟你一块儿守夜吧。」 说完也不给男人拒绝的机会,趴在沙发上不走了。 霍闻远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看小孩儿穿的少,赶紧拿过毯子给他披上:「小浓,别任性,上去睡吧。」 「小浓没有任性哦,小浓想跟霍叔叔在一块儿。」 说完直接搂着男人脖子,脑袋拱着人颈窝蹭啊蹭的,还说:「霍叔叔你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闻言男人一愣,大概没料到少年会那么敏锐。 要是换了平常他大概会直接掩饰过去,但今天不同,或许是万家灯火太过美好,又或许是他觉得此刻少年的安抚太过认真,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意外地没有像以往那样敷衍,只说:「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事。」 「以前的什么事?」 「没被扫地出门那会儿的事。」 他说完白锦浓就沉默了,因为他听霍少谦说起过,他的霍叔叔跟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他低着头抿着嘴,而霍闻远却在等着他继续问,他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小孩儿问什么他大概率都会回答。 只是过了没多久小孩儿就说:「算了,我不问了,霍叔叔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吧。」 「脑筋急转弯?」 「嗯,玩不玩?」 「玩,你说吧。」男人好整以暇的姿态,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见他同意,白锦浓爬起来按着男人的腿,面对面跟他坐着,问:「什么事,你明明没做,却要受罚?」 霍闻远思考两秒,摇头。 白锦浓拍了他一下:「当然是作业啊,霍叔叔你好笨。」 男人笑笑:「下一个。」 「什么东西只能加不能减?」 「身高?」 「是年龄啊笨蛋!」 「后脑勺受伤的人怎么睡觉?」 「侧着?」 「当然是闭着安静啊!」 霍闻远汗颜,真有点跟不上。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布不能做衣服?」 「这个我知道。」男人莞尔,「是瀑布。」 说完对面人眼睛一亮:「答对了!奖励亲一个!」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面前的人就突然凑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还是带响的那种。 这完全出人意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男人身体彻底僵住了,一双眼睛震惊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险些要跳出来。 对面人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似的笑盈盈望着他,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玩闹似的奖励,只是那隐约绯红的脸颊又像是藏着什么小心思似的。 这游戏不能再玩下去了。 霍闻远立马站起来,推脱说要去给他们准备红包,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些像落荒而逃。 白锦浓看着人哼哼两声,什么嘛,才亲了一口不玩了,霍叔叔玩不起哦。 他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下一秒就把毯子蒙在头上打滚。 哼,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次。 五点钟的时候,霍少谦也差不多起了,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枕头,一看红包躺在那儿,立马拿出来摸摸厚度。 「切,跟去年一样厚。」霍少谦半带嫌弃似的,但还是立马把他的红包藏了起来。 出来之后还跑到隔壁偷摸问:「我哥给你发红包了吗?」 屋里,白锦浓刚洗完漱整理新衣服呢,见他问就说:「发了。」 霍少谦:「发了多少?」 「一两百吧。」 「才一两百?」说完霍少谦就捂嘴咳了声,「哈哈我没别的意思,我的也不多,就比你多那么几百块钱,你也知道,我是他亲弟嘛,自然是要多一点的。」 霍少谦努力表现地是在安慰人,实际上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可不是嘛,平日里刘妈就念叨他不会讨他哥的欢心,这会儿还不是给他发的红包多,再说了亲哥俩还用得着讨好吗,那是寄人篱下才干的事儿。 安慰了那么两句,霍少谦就立马回头干别的事去了,白锦浓穿好新衣服新鞋之后,回头又把枕头底下沉甸甸的红包拿了出来,另外找了个地方藏。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开门迎客,走街串巷。 只是霍闻远身边没有多少亲戚可拜,往年拜访的都是业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和曾经提携过他的人,今年也一样。 备了礼上车,兜那么一圈儿,也带着俩小的去露露脸,认认人。 那些人家里都是高门大户,霍少谦年年去都还紧张呢,倒是白锦浓一路上倒是淡定得很,让叫人就叫人,乖得不行,加上他长得又显嫩,往长辈跟前一站,还以为没成年呢,就这么一圈下来,手里红包都塞满了。 而霍少谦就明显拿的不如他多了,块头比他大,这些年又因为长个儿,一年一个样儿,往那儿一站,全完顶个大人。 第122页 只是外表长了,心里年纪还是那样儿,一看白锦浓手里红包比他多,心里立马不平衡了,出门的时候故意酸不熘秋地:「你还要不要脸!都满十九岁了还拿长辈红包!你这是欺骗他们的感情!」 白锦浓无辜反驳:「那是因为长辈们觉得我乖巧听话才给我的啊,再说了你不是也拿了吗?」 「你!」霍少谦气到说不出话,冷哼一声,「待会儿你别跟我坐一块儿!」 说完哼哧哼哧跑到后面,碰的把车门给关上了。 白锦浓满不在乎地仰着脖子,眼睛一眯,心情还怪好。 只是逛了这么一圈,他实在是累了,好在霍闻远要拜访的人并不多,一个上午就回来了。 回到家到,男人地嘱咐他:「待会儿会有客人来,你要是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待在房间里。」 男人的表情有些隐晦,不像平时那样直视人的眼,白锦浓觉得大概是今天早上那个响亮的亲亲把人吓到了,也不敢再冒进,连忙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霍叔叔,你快去忙吧。」 回房间之后,白锦浓才觉得走了一圈脚脖子有点累,便那么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打盹去了。 也不知道迷迷煳煳睡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动静儿,一阵儿又是哈哈的大笑声,白锦浓睡不下去了,爬起来定定神,喝了口水之后想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春节联欢晚会,结果抱着平板看到一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难道真的是来相亲来了? 想到那天理髮时霍少谦说的话,白锦浓立马就坐不住了,从床上轱辘一声爬下来,还没敢弄出太大动静,蹑手蹑脚地蹲着走到了二楼栏杆前面,从栏杆缝里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旗袍装扮的女人坐在客厅里,其他几个都是差不多三四十岁的男性,最左边的那个居然是郝然。 白锦浓没关注这些,就扫了一眼,嘴就嘟起来了。 因为那女人就坐在他亲爱的霍叔叔旁边,眼神时不时地往男人身上扫,而他的霍叔叔,正跟人温声细语地说着话呢。 你侬我侬,白锦浓真是要被气炸了,扭头走回卧室,拿起手机就给男人发简讯。 -霍叔叔我肚子疼 一条信息,标点符号都没有,也没有惯用的表情包。 霍闻远收到消息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低头回了人一句:怎么了?是闹肚子吗? -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儿一阵儿的。 -那是左边还有右边? -是在右边。 看到消息的霍闻远表情变了变,右边,很可能是阑尾炎。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抱歉,我去楼上看看,你们先聊。」 众人看着他脚步匆匆上楼,还有些纳闷。 「这上面难道还藏了人?」 「谁知道呢。」郝然盯了眼上面,大概猜到是谁了。 楼上,白锦浓见男人进来就开始卖力装惨了,哎呦哎呦的在那儿,结果男人一按他肚子就露了馅儿,察觉到被欺骗,霍闻远黑了脸说:「怎么回事儿?装病吓唬我吗?」 「不是。」小孩儿摇着头,拉着他不撒手,「我是不想让你下去嘛。」 撒娇,撒娇也不管用。 霍闻远冷着脸:「他们是客人,如果吵到你了,我可以让他们小点声,别拿这种事吓唬人。」 谁知说完小孩儿还是摇头,表情还有点急的样子。 「不是不是!霍叔叔你被那个女人盯上了!」 「哪个女人?」男人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白锦浓端着架子攥着拳头,哼哼着:「就是坐你旁边那个!我敢肯定她现在在心里打你的主意呢!」语气急哄哄的,小脸还被热红了,紧张成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爹要娶后妈。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霍闻远怔怔看着人,不知怎么的思绪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只是突然间,他想到了早上那个奖励性的吻,勐地一下子又想起前几天在客厅里放的那部电影和小孩儿当时莫名奇妙的挣扎,想着想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浮现在他脑海。 只是也只有仅仅一秒就被他强制掐断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震惊混乱过后,绝对的理性占了上风,霍闻远瞬间恢復冷静,稳住心神若无其事说:「放心,我不会被人占便宜的,你好好待在这儿。」 说完,就立马起身离开了。 因为白天的胡思乱想,当天晚上霍闻远觉都没睡好,半夜的时候还做了个让他大汗淋漓的梦。 事实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对人做过那种羞耻骯脏的梦了,以往都是他强迫人,可这一次完完全全是反过来的。男孩儿主动钻的被窝儿,爬到他的胸口上软绵绵地喊他霍叔叔,眼睛勾人,嘴也甜得要命,这样顶级的诱惑,简直就在考验他的人性。 梦里一败涂地,醒来就是懊悔不迭。 之后,不知道是被梦吓得还是杞人忧天,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小孩儿的肢体接触。 有一次对方在看电视的时候习惯性地往他怀里拱,被他直接推到一边去了,只是下一秒就接收到了小孩儿的死亡凝视:「霍叔叔你竟然推我,你欺负人。」 欺负人?他怎么就欺负他了呢? 第123页 霍闻远气到想笑,干脆不给面子地说:「是你太沉了,压人。」 谁知这话说完,小孩儿眼睛都睁圆了,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伸手往肚皮上一摸,露出一个想哭的表情:「完了霍叔叔,我真长胖了,你摸摸,我小肚子都出来了!」 他一惊一乍,说完就真上手了,霍闻远完全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拉走了,下一秒掌心贴在了软乎乎的肚皮上,往下一压,肉嘟嘟热乎乎的,等摸完之后霍闻远感觉那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撩拨人的那个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自顾自跳下了沙发,往人体秤上一站,当即嚎了一声:「一百零九斤了!」 那声音悲哀的哟,把男人刚刚还纠结的一团郁气都给冲散了。 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该拿人怎么办。 这么一闹,紧张的心情也没有了。 年前这几天,就是纯粹的玩儿,初三初四走完亲戚之后,就开始跟朋友凑堆玩了,大年初一的时候程涛跟徐天阳就在聊天群里发消息,约着一块儿出去玩儿。 这会儿时间都有了,白锦浓却说没空。 -徐天阳:没空?你干啥去了没空? -程涛:浓哥肯定学习呗,是吧浓哥? 谁知白锦浓回了句:没,给我叔叔挑生日礼物。 给叔叔挑生日礼物? 徐天阳直接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给女生挑生日礼物的,居然还有给叔叔挑礼物的? -那你想好挑什么礼物了吗? -想好了。 -什么啊? -领带。 徐天阳当即怒了:你既然都挑好了还纠结什么?出来玩呗! 下一秒,白锦浓髮了句:钱不够。 徐天阳:…… 程涛弱弱敲一句:……那个浓哥,我过年红包发了不少,要不我先借你点?你预算多少? 白锦浓:不花你们的钱,两万的太贵了,我看看有没有一万的。 一万? 惊呆我大爷。 徐天阳:弱弱问一句,你过年红包发了多少?我先说,我五百。 程涛:我六百。 刚想打九千九的白锦浓打到一半就撤了回去,寻思着发了句:那个,我就不伤害你们了。 徐天阳:……你已经伤害了。 伤害x10000! -走,涛子,玩把游戏冷静冷静。 -拜拜,我们走了。 看着俩人搞怪地下了线,白锦浓又把界面切换到了东京上,买领带买领带,挑挑拣拣的,挑好了价位又挑的颜色。 霍叔叔喜欢什么颜色呢? 他的西装除了黑就是灰,死板又显冷,还是买条漂亮一点的领带中和一下吧。 成功下单,顺丰发货,正好赶在生日之前送到。 只是这天正好是情人节。 霍闻远是从来不过生日的,蛋糕也不买,只当平常的日子过,只是一早起来的时候,发现门外的门把手上赫然别着一枝娇艷欲滴的玫瑰花,眼神当时就愣住了。 他把花拿起来,刚想问刘妈,豁然想起来刘妈不在,后天才回来。 再看看外面也没人,两个小孩儿门都紧闭着,像是没有起,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干脆就没有动它。 今天公司正式开门恢復活动,随便对付着吃了点就往门外走,结果还没出门呢,就直接被小孩儿一嗓子喊住: 「霍叔叔!你的花——」 回头,白锦浓顺着楼梯往下跑,男人见了刚想让他慢点,结果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朵花儿。 下一秒,那花儿被少年举在手里,送到他眼前。 霍闻远瞳孔瞬间放大,同时听到那么一句—— 「霍叔叔,节日快乐。」 小孩儿一双眼睛热情地看着他,霍闻远一愣,接着笑笑说:「错了,是生日快乐。」 小孩儿却摇头:「没错没错,我还有礼物晚上再给你哦,霍叔叔快去上班吧!」 霍闻远煳里煳涂地接了那朵花,上车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司机张洛打趣:「霍总,一大早的您就收到花了?」 「什么?」霍闻远一本正经,「今天是我生日,家里小孩儿胡乱送的。」 张洛顿时尴尬一秒:「哦,您生日啊,我这还差点忘了!光记着今天是情人节了!」 谁知这话说完,后座上的男人立马露出惊愕的眼神,沉声问:「你说今天是什么节?」 「情人节啊。」 情人节情人节……居然是情人节? 霍闻远心下大震,恍恍惚惚想起少年临走前说的那句「节日快乐」,再看了眼手里刺目的花儿,瞬间被烫得松了手,他突然颤巍巍问了句:「情人节有晚辈给长辈送花的吗?」 张洛歪头,被自家老闆这奇奇怪怪的问题给问倒了:「大概也有?」随后从后视镜看了眼被冷落在旁边那朵小玫瑰,说,「应该也有,不过您这种情况估计是安慰您的。」 「怎么说?」 张洛笑了:「您又没有对象,送朵花表表安慰,顺便讨您欢心呗。」 「是么。」男人声音恢復了几分平静,但看那表情却一直没松下来,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张洛一路上没看出什么端倪,自家老闆没开口他也不敢问,想着大概是作为一个单身人士,被这朵小玫瑰给刺激到了。 第124页 事实上也确实是,只是张洛并不知道具体原因,霍闻远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只是一朵玫瑰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他向来成熟克制,冷静下来之后就不打算去想了,他是老闆,集团的主心骨,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样不够他忙的? 只是开完市场调研报告会回来,竟然出人意料地在办公室桌子上看到那朵被他遗弃在车上的小玫瑰。 霍闻远当即沉了脸:「这是谁拿上来的?」 眼睑老闆脸色不好,李芸赶紧说:「我立马去查。」 这语气就跟办公室里进了商业间谍似的,结果没过几秒,后面一个年轻的女助理颤巍巍举起了手:「是、是我,刚刚我在外面听见您的司机说您的花掉了,我看他要扔,就擅作主张给您插在了花瓶里……」 她越说声音越小,李芸当即开骂:「谁让你擅作主张的!赶紧拿走扔了!」 女助理被骂得身子一颤,顶着压抑的气氛走过去,结果拿走的时候原本一脸阴沉的男人却突然改了口:「等等,放那儿吧。」 李芸:「……」 众人:「……」 事实上,像那种大集团的公司老闆,私底下脾气好的不多见,但霍闻远是例外。 只是像今天这样阴晴不定,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八成是遇着什么烦心的事了。 等这事平息之后,李芸第一时间在公司小群里发了条消息:今天杜绝所有玫瑰花!不要让霍总看见! 感嘆的话刚发完,底下立马跟着疑惑: -怎么啦?情人不准带花什么道理? -霍总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也找个对象啊,折磨我们干什么? -霍总没对象,估计是没时间,体谅一下霍总吧。 -滚,你单身狗当然无所谓,我们可不一样! 接着,群里立马被「我们不一样」刷屏。 另一边,干净通亮的总裁办公室里,霍闻远已经盯着那朵花看了二十多分钟了,越看心里的想法就越多,以至于下午下班都不太想回家了。 恰好这时郝然打来电话,说:「老霍,今年生日出来过?」 换了以前,霍闻远是绝对一口回绝的,只是这次,没怎么犹豫居然就立马答应了。 没怎么抱希望的郝然一听,立马精神了,说:「你等着啊,我叫几个朋友来叫你庆祝,你可别迟到啊!」 郝然的庆祝地点就在自家酒吧里面,单独的一个大包厢,霍闻远进来的时候他叫的人差不多来了,扫了一圈,有男有女,还有他认识的,只是看到某张脸的时候,他还愣了愣。 居然是曾梵。 曾梵看见他,率先开口:「这阵子不忙,听说你过生日,来凑个热闹。」 霍闻远点点头,一一打过招唿之后就坐下了。 郝然一边开酒瓶一边抱怨:「知道你今年这生日多巧吗,情人节!想给你多凑几个人都难,都他么跟对象约会去了!除了这几个没对象的,也就我情深义重知道吗?」 他说得自己多仗义似的,霍闻远直接冷淡反讽一句:「你是怕脚踏的那几条船把你掀了吧?」 「嘿你这人……」郝然本想抱怨几句,碍着对方是寿星也没再说下去,转而给人劝酒。 祝酒词都说上了,结果下一秒就传来刺耳的手机铃声。 「谁手机呢这是?」 众人左右看看,接着见寿星本人不冷不淡拿起了电话:「餵?」 「霍叔叔霍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很晚,你跟少谦先睡。」 「可我礼物还没给你呢!」 小孩儿在电话里不依不饶,霍闻远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哄他,只说:「放我床头上吧。」 说完怕被人缠着似的立马挂了电话。 抬头,见众人都看着他,霍闻远淡淡说:「喝吧。」 结果刚说完,手机又响了。 霍闻远皱眉,挂掉。 对方再打,他再挂,最后直接关机了。 众人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顿时有些嘀咕了,有个大胆的问:「……霍哥,你是不是把对象两晾家里了?」 问完,男人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他沉默不语,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好是郝然发现状况不对,立马端着酒怼到人脸上:「说什么呢,那是他弟!行了,估计是被他弟给气着了,行了,喝完之后大家给霍总唱个生日歌,祝他早日找到对象啊!」 这一通闹,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才结束,临走的时候郝然暗戳戳拦着他,说:「哥们,我跟你说真的,刚刚那几个人里有跟你一样的,你看出来了吗?」 霍闻远一愣,他之前并没有特别关注包厢里都有谁,只是跟那些张牙舞爪的小年轻不同,都是有些生活阅歷的成功人士。 见他在思索,郝然趁热打铁说:「真的,不是所有同性恋都特别乱的,也有对感情特别认真的,你试着跟人相处试试,别总是一个人憋着,现在少谦上学你不觉得,等以后他去了外地,结婚生子了,你可真就自己一个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给打动了,男人从沉默中抬头,没有像之前那样牴触,而是说了句:「我再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一路。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灯已经灭了,霍闻远松口气,提脚进来,闻到身上的酒味皱起眉头,正要上楼准备洗漱,结果刚走上去,旁边卧室就应声开了门。 第125页 小孩儿满脸的不高兴,抿着嘴唇站那儿,像是在看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一样,霍闻远本以为他会上来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毕竟小孩儿向来脾气大,一有不顺心的就要大吵大闹,非得等人哄他才行。 可出乎意料的,小孩儿只是站在门口的那丝光影里,眼睛愤愤盯着他片刻,接着就踏嗒踏哒穿着拖鞋走过来,背在身后的双手扭扭捏捏几下,接着无声举到胸前。 男人的目光落下来,瞬间闪了一下。 那是一个包装精緻的礼盒,放在手心里,还要长出个几公分,外面漂漂亮亮打上了蝴蝶结,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只是他此刻的用心对于霍闻远来说就像什么致命的毒菇一样。 两手战战接过,就听人说:「我本来想直接放在你房间里的,可是生日礼物嘛,还是亲手送过来比较好。」 小孩儿低声说完之后,头就低了下去,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憋着什么话,只是男人打从进来就沉默,他又不敢说了,这么干站半天,最后只说了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就藉口犯困要回去睡觉了。 他这样小心翼翼,反倒让原本谨慎封闭的男人脸上一下子撕开了道口子,整颗心一面冰冷一面又似油煎,隐隐挣扎中,无数念头在他心头涌动,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转身离去,可他血液中的鼓譟却让他难以平静,最终在那抹失落的影子快要步入那道光门里的时候,发出微微艰涩的声音:「小浓,你是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话音刚落白锦浓就顿住了脚,有点受了惊吓的样子,接着他有些不太自然地转过脸,眼神带着几分羞赧似的,面皮也红乎乎的,让人一下子想起了今天早上别在门前的那朵娇艷的玫瑰花。 他嘴唇动了动,男人的心也跟着提了提,只听对方用略显紧张的声音说:「霍叔叔,我想等高考之后再跟你说,你到时候还会听吗?」 那样紧张又期盼的眼神,是平日里最不忍心让人拒绝的,可听完这话之后的霍闻远却欲言又止:「小浓……」 小浓小浓,一听这开头,白锦浓就知道后面肯定听不到什么好话,赶紧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去睡觉啦!」 说完,旁若无人地就把门给关上了。 完全来不及说话的男人直接顿在那儿,他眼睛盯着那扇门,眼里还满是惊讶,怀疑和不安。 等他高考后再说,还有什么话是要等到高考后才能说的? 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那句话,差点没把自己给折磨疯,很不得直接把人抓过来问个清楚。 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喜欢自己啊。 只是这个想法一出来,霍闻远立马感到好笑,就算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当着人面接着扮演好叔叔?说你这完全是错误的,请你立马收拾好你不成熟的念头否则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吗? 别说他捨不得让人走,就算捨得,小孩儿也不会轻而易举听他的,按他的脾气早该气哄哄跟他吵起来了,到时候吵得所有人都听见,那真就无法收场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一切等人高考完之后再说。 想想吧,人家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你,一个刚刚家庭离异又缺少父母陪伴的小孩儿,碰上任何一个能陪伴他的人,都会逐渐产生依赖和喜欢,这并不奇怪,等到他以后上了大学,看到了外面那些年轻有朝气的孩子,就知道他不过也只是个内心冷漠缺乏感情的中年男人罢了。 霍闻远相信,时间能解决一切,第二天的时候便照常跟人打招唿说话,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让提心弔胆了一晚上的白锦浓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昨天跟男人说那话的时候有多紧张,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告白的,但气氛不对,时间也不对,便生生忍住了。 再说,高考没结束,要真告白了,说不定还会被男人骂呢。 「你这是早恋,现在不行。」 想到男人板着脸唬人的样子,白锦浓心里还有些乐。 现在不行,以后总行了吧,哼,反正早晚是他的,不能是别人的! 谁要跟他抢霍叔叔,他就要咬人啦! 咯咯咯的,一晚上把枕套都给弄得满是窟窿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小浓已经出击啦,霍叔叔还不开窍,不过他终究逃不过的嘎嘎。 差点忘了今天是圣诞节,给大家发红包! 第47章 前天晚上在床上胡滚乱爬, 第二天一早到了男人跟前却立马规规矩矩的。 「霍叔叔早,你要去上班吗?」小孩儿乖乖巧巧的问,衣服穿得板正, 刘海儿梳到一边, 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眨巴着眼睛看人。 男人「嗯」了一声,他起了个大早,不知道是要跟人避开还是怎么, 正要往外走呢,忽然听到身后人咦了声。 「霍叔叔,我昨天送你的领带你怎么没戴呢?」 这简单的疑问让霍闻远顿住, 想到还没有拆开的那条领带, 他找藉口说:「颜色跟这身不搭, 等改天再戴。」 说完赶时间似的急匆匆往外走, 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 他这么一走, 白锦浓还嫌无聊呢, 而正好, 年前年后的玩够了, 差不多要去上辅导班了。他去霍少谦自然也要去,对方一百个情不愿, 出门的时候都比平时慢上几倍。 第126页 「离高考还有那么些天,老子干嘛这么努力?」 白锦浓毫不客气补刀:「是啊, 反正妹子也不是你的, 考不考的无所谓了。」 不说这事儿还好, 一说这事儿霍少谦立马来气了:「你特么瞧不起我是吧?我跟你说, 我高考一定考过他俩!我要考不过我特么不姓霍了!」 白锦浓嘀咕:「口嗨谁不会?」 霍少谦:「操, 我录音当证据!」 下一秒, 白锦浓举起手机。 霍少谦一瞅,差点没当场骂人。 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录的音? 感觉自己总被耍的霍少谦简直想哭了,他这次是真想让刘妈给自己买点补脑子的东西了,要不然怎么每次无语的都是他呢? 俩人在辅导班学习了几天,霍闻远也时不时地打电话向机构老师了解情况,得到的回覆是都很不错,尤其霍少谦,比年前的时候老实不少,看起来像是要发愤图强了。 霍闻远听完还有点诧异,他这几天早出晚归,没怎么注意家里的情况,尤其对霍少谦的关注似乎是少了点。 出于愧疚,当天晚上专门提前回去,询问完功课,还专门陪着人写了会儿作业,检查看了看,确实比以前进步了。 只是询问到怎么突然下定决心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支支吾吾了,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霍闻远并没有逼迫他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随手拿毛笔写了个大字:贵在坚持。 楷书大字,带着力拔山河的气势。 霍少谦一瞅,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哥,你放心,我一定坚持!」 说完倒头就把这字挂在了自己床头上,就这还嫌不够,咔嚓咔嚓拍了张照儿,接着就发了朋友圈,还特装逼的配一行字儿:冲击高考第一天,感谢我哥亲赐墨宝! 他这边刚发完,手机接着就叮了一声。 是白锦浓刚刚发来一条消息: -霍叔叔给你写的字? -是啊,怎么了? -…… 操,省略号的什么意思? 正纳闷呢,门就被人敲响了。 霍少谦赶紧把臭袜子塞床底下,出来开门问:「怎么了?有话不在微信说,还得敲门?」 白锦浓憋着个脸:「我就想看看那是不是霍叔叔写的字儿。」 「嘿你这人……」霍少谦直接闪开,「来,你看,我还骗你呢?我刚从我哥书房出来,他亲自给我写的,瞅瞅,这儿还有章呢。」 一边说一边仰着头,眼神明显在说「你没有吧」,炫耀的那个样儿,直接看得白锦浓捏紧了拳头。 进去一看,那字儿正挂人床头上呢。 这回,白锦浓是真酸了,凭什么他没有? 给霍少谦这傻缺写,不给他写,霍叔叔明显偏心嘛。 白锦浓站在那儿,盯得那张字都要盯出窟窿来了,霍少谦一看立马挡住,说:「跟你说这你还真别馋,我是他弟,他自然是偏向我的,你呢就知足吧,我哥对你够好了,你要是实在想要,不行我跟我哥说一声让他再写一张给你……」 谁知说完就惹的人发了火:「谁说我想要了,我还不稀罕呢。」 说完冷冷转身走了。 哎呀这火气沖的,霍少谦啧啧称奇,学着刚刚白锦浓的表情说了句:「我还不稀罕呢,馋死你,哼。」 回去之后,白锦浓生了好一阵儿的闷气,一会儿是气霍少谦有的自己没有,一会儿是气霍叔叔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暗恋一个人真的好难啊。 白锦浓有些气馁,他是被最近的事情打击到了,他知道男人平日里虽然纵容他,但他隐隐约约觉得男人那晚上的态度明显是有些冷淡的,不接他电话也就算了,还那么晚回来,简直就像是在躲他一样。 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他,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不过按照男人死板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把他赶走了。 白锦浓悲观地想像着自己的结局,但他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性格,正在心里想着该怎样才好的时候,恰好袁枚在这时候说要回国了。 她出现得实在是有些晚,年都已经过了,勉强还在个正月里,只是总算也是兑现了承诺。 男人接到消息之后,当天下午回来问:「你妈妈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要去接她吗?」 男人普普通通地询问,白锦浓先是面容微顿,接着点头说:「嗯,去接。」 霍闻远看着他的脸,说:「好,明天一早我去送你。」 话说完的第二天,白锦浓意外地早起了,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低沉,他话并不是很多,也不怎么黏人,起来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乖乖洗脸刷牙,刷完牙之后有时间的话就背背课文,文言文读起来拗口,他背起来就有些吃力。 好在白锦浓并不笨,慢慢啃总会啃下来的。 没一会儿,霍闻远也起床了,推门一看,就看见小孩儿抱着本书念经似的在那儿嗡嗡嗡,他衣服都没换,穿的是他嘱咐刘妈给他买的厚实的小熊睡衣,在走廊那块儿的灯光底下一边小步走着一边背《六国论》:「六国破灭,非并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赂秦而力亏,赂秦而力亏……」 三个「赂秦而力亏」后面接不上了,正要翻书呢,就听见一道沉冷的声音接了上来:「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第127页 白锦浓倏然回头,眼珠子紧张地盯着人,接着有些忐忑喊了句:「霍叔叔?」 「嗯。」男人点头,走过去拿过了他手里的书,像是不经意问,「怎么这么刻苦了?」 他低头看着他,眼神不轻不重,但又掺着一丝关怀似的,但白锦浓却敏感地察觉到男人话语里的那丝距离感,事实上从情人节那天之后这距离感就没有消失过,他虽然很擅长撒娇闹事,但一碰到气氛不对的时候嗓子眼就跟堵上了一样,只会紧张无措地站在那儿。 「我、我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 两人这样正正经经地谈话,感觉已经好多天没有过了,换了往常,小孩儿早就娇气地跟他抱怨霍叔叔我背书背得脑壳子都疼啦,现在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从没有过的事。 霍闻远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很快就象徵性说了句「也别累着」就下楼吩咐刘妈做饭去了。 只是他人一走,白锦浓的眼神就跟着他追过去了,哪还有心情背书呢? 上午九点多,飞机落地,袁枚从机口出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那儿,她拖着行李箱,摘了墨镜走过来,出来的时候还打了个寒颤。 「妈。」白锦浓仰头叫了声,袁枚走近了看清他时还微微有些惊讶,因为白锦浓的变化实在太大,头髮染回来了不说,衣服也穿得板板正正的,上上下下那么一扫,看着倒像是哪里来的乖学生。 她看得呆了,最后还是旁边男人提醒她才回过神:「哎、哎……抱歉小浓,妈妈来晚了。」 白锦浓摇摇头,大概是真的许久没见袁枚了,只是心平气和看着她:「妈,没事,我知道你忙。」 听完这话的袁枚一阵惊讶,之前在国外的那些年,她从来没有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这么贴心的话,要么是抱怨,要么就是吵架,本来这次过年没来得及回来她还担心自己又会被埋怨,可她的小浓却说「我知道你忙」。 才几个月不见,他居然变得这么懂事。 袁枚有些激动又感动地看了霍闻远一眼,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只微微点了点头,说:「是去我那儿还是去酒店?」 「去酒店吧。」 霍闻远点点头,一个女人去他那儿确实也不方便。 带着人去了酒店安顿好后,霍闻远就留他们母子两人在那儿聊天,只是临走的时候袁枚说:「晚上请你跟少谦吃饭,把时间留着啊?」 「知道了。」他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转身的时候门外的风被衣角带了起来,背影像是毫不留恋一样。 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刚刚还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少年立马有些着急地追了过去,他拉住男人的手说:「霍叔叔,我、我卧室里有一件黑色的小马甲,你晚上的时候能帮我带过来吗,我怕吃饭的时候会弄脏衣服。」 酒店走廊外一片安静,霍闻远转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知道了,快回去吧,好好陪你妈妈聊聊天,不要吵架。」 他说完小孩儿就认真点头,像是很用力地在回答他「我会听你的话的」,小孩儿平日里骄纵撒娇的时候就够讨人喜欢的了,这会儿乖得不像话的模样真的能让人软到心坎里。 只是霍闻远还是硬着心走了。 好不容易母子团聚,他不应该打扰。 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刘妈还问:「接到小浓妈妈了?」 僱主情绪不高地嗯了一声,接着就往楼上走。 黑色的小马甲…… 霍闻远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没先去公司就先回了家。 只是他在卧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小孩儿说的黑色的小马甲,他急得有些冒汗,回头直接喊刘妈。 刘妈赶紧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急哄哄的,别不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结果上去之后就发现僱主待在小孩儿的屋里头,四处翻找着什么。 「霍先生,你找什么啊?」 「黑色的小马甲,小浓说今晚要穿。」 刘妈一听笑了:「非得穿那个吗,他衣服多的是,随便找件像样的不就行了?」 谁知说完就遭到了僱主反驳:「不行,要拿不过去他会闹的。」 刘妈一听,当即默了,心想这都宠成什么样了,一件衣服还怕人闹。 她察觉僱主这两天不对劲,对着小孩儿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本以为是小孩儿不听话欠调.教,故意冷着他几天,结果这才几天啊? 刘妈说:「小孩儿就不能一直惯着,再惯就惯坏了,再说您总得分出点精力关心关心少谦啊。」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男人却勐地顿住了,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弯着腰,一件一件把小孩儿扔在床上的衣服给收拾了,刘妈要帮忙他摆了摆手就让人出去了。 事实上他确实把人惯坏了,要不然在别人家哪有像在自己家一样弄得这么乱的,那些小衣服小裤子,闻着还有股沐浴露的清香,料子捏着手里又滑又软,有的是他托刘妈买的,都是指定的牌子,小孩儿皮肤敏感,穿硬一点的料子就不舒服。 霍闻远不急不缓地帮人收拾了卧室,到最后居然是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件黑色小马甲。 想着小孩儿晚上要穿,霍闻远赶紧拿出去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他趁洗衣机运作的功夫还上网看了眼最近的股票涨势,没多久又接到一通电话说朋友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正式进军电影行业,想让他一块跟着投资。 第128页 霍闻远直接说了句:「我不懂电影。」 郝然就说:「你不用懂电影,唉我跟你说,现在电影势头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依旧挣钱不是?就算不挣钱,但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个电影梦?我跟你说我以前大学的时候不是还参加过那个男主角的海选吗,我要拉着你去不也去了?」 说到这儿霍闻远笑了:「我记得,当时你被刷下来了,我被选中但弃权了。」 「操,这种事就不用特地拿出来说了吧?」 霍闻远挑着嘴角,听见身后洗衣机的动静停了,便匆匆说了句「再商量」就挂了。 脱水出来的小马甲有点变形了,当霍闻远把衣服严肃地拿给刘妈的时候,刘妈说:「没事没事,这个不怕洗,晒干熨一熨就差不多了。」 霍闻远在心里谢天谢地,紧接着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说是太盛广场那边的招商安排出了点问题。 太盛广场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预备开发中,准备筹建最高档的酒店和超市,因为地段好,北京路那边是富人区,离大学城也不远,招商计划刚发布的时候,有点知名度的商家全都一拥而上。 问题自然会有,不过霍闻远并不怎么担心,有问题解决问题,他一向从容淡定。 离家往公司的赶的时候特地带上了小马甲,小马甲不怎么干,被他提在手里提了一路,司机张洛开车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给震惊到了,更震惊的是他老闆居然还一边提着一边给人打电话。 「闹鬼?他想压价?」 「应该是,他说这儿几十年前是筒子楼,有人在这块儿出过意外死了,还他妈说咱这地方不吉利!我看他妈的是想找茬!」 那头的部长骂骂咧咧了半天,真给气得不轻。 霍闻远轻飘飘一句:「不给他了,换别人。」 「万一他真要搞事呢?」 「不怕。」 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说实话这些琐事对于现在的男人来说不过是翻翻眼皮的事儿,远不如他提在手上的这件小马甲重要呢。 小马甲,黑色的小马甲。 一下车全公司人都引人注目。 因为那小马甲是提在他们老闆手里,从公司通道出来的市场部经理觉得这应该是当季合作的某大牌时装的新品,前台的琳达关注的是衣服的型号。 「那号明显小着呢,不会是给小情人买的衣服吧?」 旁边同事说:「有可能,不过那样式也不像是女装啊。」 只有秘书李芸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位小少爷的,她过目不忘,之前白小少爷来这儿找霍总的时候就穿了这么一件黑色的小马甲,里面是校服褂子。 那次还没到办公室里呢,他就已经把马甲脱了,进去之后就听到他们老闆的责骂声,说他贪凉会感冒的,结果小孩儿恼羞成怒直接把衣服脱了甩他们老闆脸上了,之后……之后李芸就只听见嬉嬉闹闹的动静和男人低声哄人的声音了。 说起来,那位小少爷也许久没来了,不知道过了年长了一岁是不是还是那样闹腾。 另一边,白锦浓打从袁枚回来就一直乖乖巧巧的,帮她收拾行李,整理房间,虽然一开始有些紧绷,但气氛还是不错的。 「小浓。」收拾完东西之后,袁枚拉住他的手,她打量着他,脸上看得出开心。「见到你妈妈很高兴,你现在变得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眼睛有些湿,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跟欣慰,但随即表情又有点苦涩:「小浓,妈妈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一直陪着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白锦浓嘴唇动了动,表情也有些无措,事实上他从没看见袁枚哭过,小时候他因为经常哭还挨了她的打,说什么:「男孩子不准哭!哭有什么用!你想要什么你要自己靠本事去拿!」 他当时只记得袁枚的大吼大叫,完全不知道当时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空气里一时安静,直到袁枚开口问:「小浓,你能原谅妈妈吗?」 「原谅」这个词让白锦浓愣住,他看着那张哭湿的脸,喉咙眼里干涩到完全发不出声音,母子之间太多年的隔阂不是一句原谅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袁枚也知道自己仓促了,她松口气,摸了摸他的脑勺,嘆息说:「不原谅也没关系,现在说这话还有点早了。小浓,妈妈后天就要走了,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再来找你谈这些事。」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他的头髮,就像对待襁褓里的婴儿一样。 白锦浓有些分不清此时的袁枚跟以往歇斯底里的袁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只是低下了头,让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温馨之中。 晚上八点,袁枚在香桂园里订了桌,中式庭院式的设计,地道的北方菜,母子两个到了之后就给男人打电话。 「喂,你到哪了?」袁枚说话的时候白锦浓竖着耳朵在那边听。 手机开的免提,轻易就听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快了,到门口了。」 「我让小浓下去接你。」 「不用,我来过这儿,找得着地方……」话没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霍闻远在香桂园的月洞门那儿撞见了往这儿跑的男孩儿。明月当空,周围竹声习习,仰脸的人儿撞见他时眼睛亮了亮,风吹过他的额发,有种醉人的美。 第129页 小孩儿莽撞地跑过来,到了跟前又很礼貌地问候他:「霍叔叔,你来啦?」 「嗯。」霍闻远低头把手里的小马甲递给了他,「放在洗衣机里洗了,现在已经干了。」 白锦浓低头接过来,碰到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时一愣,不知怎么的突然大着胆子握住了那只手。 霍闻远的脸僵住了。 白锦浓却十分自然道:「霍叔叔你的手好凉啊,我帮你暖一暖。」 霍闻远没反应过来,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是想挣开的,可现在挣开又太过奇怪,只能屏着唿吸忍着心跳。 白锦浓同样紧张,能不紧张吗,这可是牵手哎。 还是不怀好意的牵手。 他微微勾着嘴角,在心里小小地开心了一下,只不过在推门见到袁枚的时候主动松开了男人的手。 「妈,霍叔叔来了。」 袁枚站起来左右看看:「少谦怎么没来?」 霍闻远:「他有点感冒,没让他来。」 哼,估计是觉得尴尬,不想来吧。 白锦浓暗暗想着,倒也没有说什么,换了他他也尴尬。 袁枚遗憾笑笑:「只能下次再请他了。」 「有机会的话。」 因为是熟人,不用客套什么,坐下之后寒暄几句就开始上菜吃饭了,菜是袁枚点的,上了个乱炖,锅包肉和人参鸡,加了其他几个凑了六个菜,另外专给白锦浓要了份炸酱面。 「这儿有炸酱面?」 「有啊,刚来的一位师傅,怎么,你不经常来?」 「我一般在家吃。」 男人说完,袁枚就笑笑:「难怪小浓变得这么乖,你经常在家没少受他的气吧?」 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白锦浓莫名抬头眨了眨眼。 霍闻远倒没说他的坏话,也不捨得说,只温柔笑笑:「小浓很听话,他是个好孩子。」 白锦浓听完就脸红了,把筷子挑起来,明显是在害羞。 之后又提到他成绩的事,袁枚感慨万千,直接端起酒来贊道:「你真厉害。」 俩人喝起了酒,白锦浓一个人晾在那儿,有点心里不平衡,张手说:「我也要喝酒。」 话音落下男人就微微皱起眉头,刚想说他明天有课喝不了那边亲妈就已经给倒上了。 「喝吧,儿子,今天高兴你可以多喝点。」 那样子,感觉像是有些醉了。 亲妈都答应了,他这个当叔叔的还能说什么。 只能由着人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才按住他的手:「别喝了,你们该回去了。」 他的手温热,滚烫,白锦浓迷迷煳煳感觉到了,朦胧睁眼,叫了声:「霍叔叔……我妈呢?」 「你妈也醉了。」 袁枚今晚大概是真的开心,属她喝的酒最多,霍闻远叫了个服务员过来帮忙掺着人,他则把少年从桌子上拽了起来。 「我送你们回酒店。」 小孩儿一听摇头:「不回去,回家。」 霍闻远被「回家」这两个字烫了一下,知道他是醉了,没跟他争辩,直接把人塞车里去了。 袁枚醉得不省人事,白锦浓却还精神着,嘴里咕噜咕噜冒出那么两句醉话来: 「我讨厌霍叔叔……」 「我讨厌你……」 「讨厌」两个字钻进男人耳朵里,方向盘都攥紧了。 喝醉了就说讨厌了,这么不讲道理呢。 忍着把人扔下车的冲动开到了酒店,霍闻远照样找酒店的人过来帮忙,因为小孩儿不肯走,他直接把人背了起来,转头问:「你们房间是哪个?」 「五、五零……」 「五零几?」 说完怀里的小孩哼哼两声:「不告诉你。」 说完就开始用嘴要男人的肩膀,口水啃得湿湿嗒嗒的,带着股些微的酒气。 霍闻远被他这一路闹得没了耐心,从酒店服务人员那里接过袁枚的包,拿出里面的卡一看,是五零二。 到了五零二门口,开门直接把人送了进去,做完这些,霍闻远已经感觉有些累心了,他感受着肩膀上的濡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孩儿在肩上的时候拿牙磨他肩膀的画面,他没看到,但能想像到。 想也是一种折磨。 霍闻远闭了闭眼睛,转身要开门的时候原本醉了的人却突然从背后扑了过来,那力气不小,结结实实地往他背上压,完全没有防备的男人就这么直接被人压在了地板上,狼狈栽倒的时候还不忘回手护着小孩儿的头。 等翻过身来,看到压在他身上的人,脸都黑了:「你在干什么?」他出声责骂。 半睁着眼的少年却醉醺醺拿脸去蹭他,像个小流氓似的,打了个酒嗝之后又抬头,眼尾红红的,瞅人的眼神带钩子一样,唿吸还烫人。 「霍叔叔。」他黏黏煳煳地叫人,就是不起来,霍闻远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袁枚,太阳穴那边突突地跳。 「你听话一些,该休息了。」他摸摸他的头,想让他听话,可小孩儿两条腿却死死箍着他的腰。 霍闻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房间里没开空调,地板一片冰凉,可他手心里却出了汗。 白锦浓哼了一声,娇憨的语气:「想要你亲亲我,想要你喜欢我。」 霍闻远惨笑:「我知道了,我喜欢你。」 第130页 他把人完全当成醉鬼了,说话哄人家。 谁知醉酒的小孩儿也不好煳弄,拿额头撞他的下巴:「还有亲亲呢?我要你的亲亲。」 霍闻远被撞得有些蒙,但下一秒心里就升起一股不自然。 他抬头,看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小浓,你知道我是谁吗?」 柔和的灯光下,白锦浓闻言一愣,迷离着晃了晃身体,接着手捧着男人的脸摸了摸,使劲贴上去睁开眼睛看,当眼前雾气化开的时候他迟钝了三秒,直到彻底看清男人清冷的眼神,才勐地缩回了手。 缩回了手还特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不是梦。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害怕,勐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退到了一边,惶惶然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干!」 他像只突然受惊的雏鸟一样抱紧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向他这边,又迅速埋下了头。 像是做错了事又不肯承认的坏孩子。 而霍闻远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疯,镇定了下,不得不爬起来去安慰始作俑者。 「小浓,没事的,你只是喝醉了。」 他嗓音低沉,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在陈述事实,没人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心有多湿。 白锦浓听了他的话微微抬起眼睛,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犹豫着用那张天真的脸说:「我是喝醉了吗?」 「没错,等你明天一早醒过来就忘了它。」 谁知他说完小孩儿就固执起来了:「我忘不了,我没醉。」 男人吸了口气,直视男孩儿的眼睛:「你真的醉了,小浓,我也不会记得。」 可他越这么说,小孩儿就越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鼓作气,抖着嘴唇说,「霍叔叔……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我好像……」 「没有好像!」 一连两个好像,如同惊雷一样炸的霍闻远头脑发麻,他几乎立刻伸手堵住他接下来的话,表情有种失魂落魄的恐怖,还带着一股颤巍巍的乞求:「别说了小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他牢牢捂住少年的嘴唇,因为太过用力,两侧的手指直接陷进了少年细嫩的皮肉里,那惊慌压抑的表情也一丝不差落进人的眼睛里。 白锦浓急乱的唿吸从男人指缝钻出来,露出的眼睛圆熘熘的,有些紧张,像是被男人这副样子吓着了。 直到他愣愣点头之后,男人才放开了他。 之后,白锦浓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表情凝重地转身离开,刺骨的凉意沿着尾椎窜上来时,他才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表情有点想哭。 而他不知道,他刚刚喝醉了说的话已经彻底把男人心里搅翻了天,他这些天一直战战兢兢担心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霍闻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混乱中走出来的,关上车门之后就直接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深深吐了几口气。 可他依旧平復不下来,脑子全是刚才小孩儿对着他说的话。 「霍叔叔……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 那样天真的脸,说着那样吓人的话,没人知道霍闻远当时的感觉,说是感觉天塌了也不为过。 震惊,羞耻,自责…… 巨大的冲击感让他差点直不起腰。 他从没想过,他的男孩儿,他下定决心要守护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怎么能够,他如何承担的起? 一个晚上,霍闻远坐在车里抽了整晚的烟,红色的火星映着他那双痛苦中充满压抑的眼睛,像是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的鬼火,幽幽明明。 迷濛的烟雾中,他想起小孩儿抱着他亲昵地喊他霍叔叔的模样,想着他送给他的玫瑰花,最后想起刚才在酒店里他单纯真诚的眼睛。 那样的喜欢好像并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喜欢他。 可下一秒他勐然想起了自己刚跟家里人出柜那会儿,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父母的唾弃和不理解,他那时候脾气硬,都依然觉得那段时间令人窒息,更别说是白锦浓这样娇气的小少爷了。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想完这些,男人终于掐灭了烟,直到凌晨才开车离开。 酒店里,白锦浓同样睡不着觉,男人走后他一个人失魂落魄了一会儿,一会儿是后悔自己居然借着酒劲儿做了那么大胆的事,他当时完全以为是在梦里。一会儿又对男人临走之前的反应耿耿于怀,冷漠惊愕的眼神,匆匆逃走的背影…… 完了完了,肯定是霍叔叔知道自己喜欢他,心里膈应了,他这么严肃的人,收到一个小屁孩的表白肯定是吓着了。 一向骄傲的小少爷突然自卑起来,不过也就一会儿,立马又打起了精神。 就算霍叔叔不喜欢自己,那也不讨厌啊。 不对,霍叔叔平时还是挺宠他的,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白锦浓细数着男人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一会儿是惴惴不安,一会儿又挺起了小胸脯,这么来来回回地折磨自己,一晚上压根就没睡着觉。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袁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小浓,你什么时候起的?」 第131页 白锦浓迟钝转头,脸上的黑眼圈重的很明显,扭过头特没精神地来了句:「没事,我就早起了一会儿。」 这看着实在不像只早起了一会儿,不过袁枚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喝酒闹的,起身之后洗漱完带着亲儿子出来吃了早餐。 事实上,袁枚确实是忙,光是吃早饭的功夫电话就接了三通,对此她本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完事后问自己儿子:「待会儿想去哪玩,妈妈带你去?」 白锦浓心里有事,但看着袁枚期待的眼神,就说:「我想去看电影。」 「看电影啊,好,咱就去看电影。」 袁枚挺有兴致,开车就去了最近的电影院,问他喜欢看什么,白锦浓先说了句随便,接着又改口,看个搞笑的吧。 说是看电影,袁枚看得挺认真,白锦浓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一看,翻到微信通话记录,都没有小红点。 白锦浓气得又把手机摁灭了。 另一边,李芸发现自家老闆从一大早开始干什么都不在状态,衣服是昨天的,脸色也不好,开会的时候走神,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呢翻着翻着几开始摁头,好像一晚上没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拿着手机看,拿起又放下,反覆了很多次,最后还是烦躁地把手机扣下了。 李秘书贴心地送了杯咖啡进来:「老闆,您应该休息一会儿,您肯定知道,烦躁是没有用的。」 霍闻远失笑:「是没用,但控制不住。」 这话说完,李芸直接愣住。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作为霍氏集团的掌舵人,他一直都是从容的,外界的大风大浪从没有让这个男人失去冷静和判断,就算再危急也绝不会说丧气话。 可刚刚他的语气,分明就是到了头痛万分的时候。 可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焦灼呢? 李芸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答案。 看完电影之后差不多就到中午了,袁枚带着白锦浓到了一家法国餐厅,吃饭的时候谈论着刚刚电影的几个笑点,白锦浓兴致缺缺,但也依然配合。 最后,袁枚沉默下来,问他:「小浓,你要有什么烦恼可以跟妈妈说。」 白锦浓想说,却不敢说,埋着头当鹌鹑。 袁枚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再问。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临睡的时候看看手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锦浓瘪着嘴,心里又是惶然又是不甘的,临睡的时候念着他的霍叔叔,恼恨地在梦里用脚蹬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浓浓,不怕困难,沖鸭! …… 第48章 第二天一大早, 袁枚起来赶飞机,霍闻远开车来送的时候面容有些憔悴,袁枚打趣:「怎么回事?一天没见累成这样?」 霍闻远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若无其事瞥了眼后座的少年, 说:「没什么,只是失眠。」 这个藉口有点牵强,袁枚笑笑,没有多问, 偏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小浓昨晚也没睡好,回去多补补觉,晚上不要熬夜。」 白锦浓垂着头:「知道了, 妈。」 开车来到机场, 正好赶上, 袁枚进了登机口, 遥遥地沖这边挥了挥手, 接着就转身进去了。 回程路上, 空气安静得可怕, 白锦浓甚至没坐副驾驶, 只是在后座安安静静盯着男人的后脑勺。 到了家之后,刘妈看着他俩回来, 说:「少谦刚去辅导班了,对了, 你们早饭吃了吗?」 大的那个摇头, 小的先是一愣, 也跟着摇头, 他反应跟平时不一样, 有点迟钝似的, 刘妈正狐疑往他脸上看呢,霍闻远就先一步挡在了人身前,说:「简单做点吧,不用送上来。」 刘妈应着,看着这一大一小上楼,怎么都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 跟着男人上楼,接着就进了书房,门一关上,白锦浓觉得唿吸都不大顺畅了,这里没有别人,他终于敢直视男人的眼睛,颤巍巍开口,有点委屈似的:「霍叔叔……」 眼尾发红,明显就要哭了,男人一路冷漠的脸终于熬不住了,撕开裂缝,有些无力似的,对着人笑了下:「小浓,过来。」 他坐在那儿,张开了手臂,灯光下的表情模煳又温柔,白锦浓心脏砰砰直跳,都不知道要迈哪条腿了,屏着唿吸过去,轻轻地把自己送进男人的怀抱,此时心里的不安也终于流露了出来:「霍叔叔,我要怎么办啊?」 他说完之后,男人轻轻拍他的背,温柔的声音是最好的伪装:「你想怎么样呢?」 白锦浓脸红了:「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白锦浓蒙了,抬头看男人的脸,有点猜不透他现在的表情。 他不明所以,有点气恼:「为什么要以后再说?你讨厌我?」 「不是。」男人否认,垂眼摸了摸他的头髮,像是在哄他,「只是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没有做好准备,你也没有做好准备。」 「不,我准备好了。」白锦浓仰着脖子看人,小脸发红地辩解,「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掷地有声说完,男人却突然有点冷淡地扭头:「小浓,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白锦浓就有些慌了,手足无措说:「我、我不是要逼你啊,霍叔叔,我就是、就是不想你迴避我,你昨天一直没给我发消息,我有些害怕。」 第132页 一边说一边睫毛打着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霍闻远险些装不下去,只是心软一秒钟后,接着就用冷静的声音说:「我知道,小浓,可是你现在还小,我也还有自己的公司,你不能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我没想只顾着自己……」 「可是小浓,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男人忽然盯着他问,审视人的眼神,「你也知道,你很多时候都是一时兴起,我不能当你尝试新鲜的试验品,而且你若是以后后悔了,说不定还会怪我今天这么放纵你。」 「我不会的!」白锦浓急得脸色涨红,胸口一起一伏的,他抓着男人的袖子,认真地反思自己,「我知道我脾气很坏,想一出是一出,可我真的很喜欢霍叔叔……」 他这么真诚急切地解释,可男人却不怎么动容,只说:「是,很喜欢,就像你很喜欢滑雪,很喜欢我送你的遥控飞机,但那不是成年人的喜欢,小浓,你要搞清楚。」 他清晰冷冽的声音刮过人的耳膜,让白锦浓有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自己了,他无措眨眼,嘴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辩驳。 之前还紧张万分地等待男人的答案,现在却只剩下犹疑和无所适从了。 这跟他原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白锦浓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喉咙哽着,眼前也蒙了雾,越是迟疑就越是焦急,好像被男人说中一般,好像他的喜欢真的只是那种浅薄的,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口的那种喜欢。 而他的霍叔叔是不会接受这种小孩儿似的喜欢的。 理清这些,白锦浓舒了口气,故作成熟道:「我知道了霍叔叔,我会好好想想的,我也不会忘了我现在的任务的,等我高考完之后,你还会再听我说吗?」 他像是接受了男人刚刚的说教,诚心地反思自己,请求男人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霍闻远早就已经心肝乱颤,不敢看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当然。」 一周之后正式开学,第一天没什么事,来到基本收拾桌子,大扫除。 早上白锦浓坐着张洛的车来到学校,一进教室就见徐天阳在他桌子旁边乱蹦跶。 「小白你来啦!」 「叫什么小白叫浓哥!是吧,浓哥?」 对于俩人的争吵,白锦浓视而不见。 一言不发走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复习书拿了出来。 徐天阳:「卧槽!牛啊,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准备复习了?」还特么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程涛也凑过来:「这么早就复习,是不是有点早啊?」 白锦浓淡淡说:「不早,还有几个月就要考试了。」 几个月,不早? 学渣徐天阳默默退到了一边:「我感觉这个学期我们的友谊要崩坏了。」 白锦浓抬头:「我们之间有友谊这种东西?」 徐天阳不敢置信:「……你变了。」 「哦。」 「能问问原因吗?是不是你家里发生特殊状况比如说你爸重病在床,然后你重新振作发愤图强励志要努力学习改变命运?」 白锦浓听得烦了,终于把头从书上移开,冷嗖嗖的眼神:「是啊,我爸重病在床,所以你别惹我。」 被他眼神一盯,徐天阳勐地没了声。 行,人要当学霸,他一学渣还是别在这儿酸了。 下午,全校举行高三誓师大会,大礼堂乌乌泱泱坐满了人,先是校长领导讲话,接着学生代表发言,慷慨激昂,踌躇满志。 听得下边人也热血沸腾,开学前几天,学习热情确实高涨不少。 只可惜,热乎劲儿也就那三天,三天之后原形毕露。 自习课上,还没放学呢徐天阳就已经收拾书包了,之前调座位,他调到了倒数第二排,前面就是进击的小学霸白锦浓。 他称唿人家小白。 「小白小白,下午放学一块儿走?」 「我有人接。」 「涛子要跟人表白,你不去看看?」 说到程涛,白锦浓顿了会儿,回头问:「真的?」 教室里有暖气,白锦浓把外面的袄脱了,只穿了校服外套和内搭,这么转着脖子说话,纤细的线条立马就展露无疑,尤其发茬下面的那颗小痣,晃得扎人眼,让人很想伸手戳一戳。 徐天阳被自己这个想法渗到了,哆嗦了一下立马说:「嗯,好歹朋友一场,你也去凑个热闹,鼓鼓劲儿嘛。」 白锦浓很想说告白这种事起闹是没用的,但想着站远一点应该也没事就点头答应了。 放学后,程涛攥着手里的情书,莫名有些紧张:「怎么办,太紧张了。」 徐天阳说:「紧张什么,涛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要相信你是个帅气的胖子!」 这话说得程涛有点下头,表情比刚刚还气馁。 倒是白锦浓,不轻不重说:「表白嘛,真诚最重要,你说了才不会留遗憾,至于行不行,听天由命。」 「你说的对。」程涛攥紧了拳头,在两人的陪同下出了校门口。 路上白锦浓给张洛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走回去,不用他接。 张洛自己不能做决定,打电话给自家老闆,男人沉默几秒,还是答应了。 「是哪个女生?」三个少年人守在了学校门口前的一条斑马路上,徐天阳十分骚包地撩了撩头髮,左等右等,终于看到几个女生从这边经过。 第133页 「来了,扎辫子的那个女生,兄弟们,我去了。」 「去吧,祝你好运!」 徐天阳给人鼓着劲儿,白锦浓却一句话没说,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边。 程涛走过去的时候步伐还是挺镇定的,对着女孩温柔了叫了声,对方愕然抬头,先是笑了笑,之后表情错愕。 程涛把情书给了人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徐天阳一脸问号:「这就完了?」 「嗯,她说高考之前不考虑这些。」 徐天阳切了一声:「说什么呢,这都骗人的,要真喜欢,怎么可能控制的住,说什么高考之后都是藉口,等高考完人家说不定早跑了!」 他这话明明说的是程涛,可变脸的却是白锦浓。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徐天阳:「不是确定,是肯定,除非那人傻,喜欢的人都跟自己告白了还无动于衷。」 他这么说完,白锦浓就憋着气走了。 「嘿,我又没说他,他气个什么劲儿?」 告白失败的程涛:「也许……就是有呢。」 「不可能!」 程涛:「……」 作者有话要说: 霍叔叔现在是别扭期,等他跨过那道坎,就要追妻啦! 第49章 回去之后, 白锦浓还在为刚才的话堵得慌。 这会儿男人一般还没回来,他换了宽松的睡衣,接着又把屋里的花抱到了阳台上, 听见身后有动静, 刚要叫刘妈呢就诧异改口:「霍叔叔,你回来这么早?」 小孩儿脸上有些拘谨,宽松的小熊睡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显得骨架瘦削,缺营养似的。 霍闻远低头看他,跟平常没有两样的表情, 像长辈一样询问:「今天怎么想着自己走了?是坐车闷了吗?」 白锦浓知道男人会问, 他说:「不是闷, 就是想跟同学一块走走。」 这意思也差不多, 霍闻远点点头, 之后两人一时无言。 白锦浓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可自从那天「约定」好之后, 感觉都不知道怎么跟男人相处了, 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连平日里的接触都小心翼翼的。 之前他能毫无顾忌地往男人怀里扑, 可现在霍叔叔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再这么莽莽撞撞的, 感觉就是在故意占便宜, 太轻浮啦。 他的霍叔叔可能不会喜欢他这样。 于是恭恭敬敬对人笑了笑, 就跑到屋里写作业去了。 高三下学期的任务很紧张, 尤其对白锦浓来说, 可是他却很有干劲, 每天晚上学到十一点才睡觉。刘妈看着心疼,每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还对僱主说:「真没看出来,小浓这孩子还真有几分定性,不像少谦,还能分出心思玩游戏。」 霍闻远听着没说话,只是眼里却藏着几分忧愁。 那天他说完那些违心哄人的话之后,确实把人安抚住了,只是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感却日日放大。 骗人的话只是骗人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给他这种荒唐的回应。 想着等高考后就把话说开,正好他监护人的身份也到此为止,等把人送走他们就什么瓜葛也没有了,也许小孩儿一开始会生气,可那又怎么样,大学里什么样的人没有,那些年轻有活力的小姑娘比比皆是,总会有人合他的眼缘。 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把他忘了。 霍闻远自虐一般地想着,想得心头髮麻唿吸艰涩。 只是痛苦完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站在人面前,他这副模样,落在郝然眼里,简直看不下去。 「还惦记你家那个小孩儿啊,我跟你说,让你小心点别陷进去,人小孩儿说不定就是好奇,图个新鲜,老霍,你可得把持住,要不然这事可真不好处理,实在不行你就听我的,我给你介绍个人,正经的那种?」 自从他猜中男人心思之后,总时不时地劝他别当真,可霍闻远每次的态度都一样,不想找人。 「是不想找人,还是看不上?我跟你说,你别光牴触这事儿,感情的事培养培养就来了,万一你真找到自己喜欢的呢?」 霍闻远夹着手里的烟,情绪索然:「不会,你别白费功夫。」 他这不合作的态度把郝然气着了,行,你就自己一个人抗吧,抗这么三个月,看看到时候你还真能放手? 新学期,语文老师也换了,白锦浓走在学校偶然碰见杨老师,也只是微微一笑打个招唿就走,他沉得住心,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 大概被他这种学习氛围影响,霍少谦最近也没一回家就端着游戏玩了。有时遇着抓耳挠腮都不会的题,还腆着脸过去敲门,白锦浓虽然不耐烦,但看在他霍叔叔的份上,还是不怎么情愿地分出一点精力给人讲题。 这么一个月过去,霍少谦成绩居然也往上提了不少。 三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冬天的衣服减去了,刘妈在家收拾的时候念叨说:「得给小浓添点衣服了,他这柜子里全是冬装。」 僱主在电话里嗯了一声,随后说:「回头我去买,顺路。」 后面的那句顺路听起来有点多余,刘妈摸不着头脑,但僱主发话了,她也就没多想。 从公司出来之后,霍闻远一个人开着车来到了商场,三楼是男装专区,他挨着在专柜前扫了一圈儿,看中了一件米色圆领的小毛衣,这个季节穿着刚刚好,他伸手一指,柜檯的小姐就立马面带微笑着给他递了过来,包装,结帐,刚要走呢身旁突然传来一声:「霍先生?」 第134页 霍闻远转头,看见人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曾梵笑笑,墨镜还没摘下来,头上罩着鸭舌帽,说:「刚从活动现场回来,带经纪人来买衣服。」 说完霍闻远想起最近看到的娱乐新闻,曾梵拿到了大导演的新电影的男主角,估计不久就要翻红了。 霍闻远眼神平淡:「恭喜。」 「你这恭喜很没诚意啊,我看看啊,现在正好饭点,赏个脸一块儿吃顿饭?」曾梵笑得随和,事实上俩人不过见过两次面,怎么看他都不像随口邀请人吃饭的那种。 只是霍闻远也没有推脱,只当是对方想交朋友。 这个面子他还是能给的。 等接触了之后才发现,曾梵这人跟表面上还不太一样,饭桌上并不是那种不善言谈的人,也没有某些小明星身上的臭毛病,反而很会主动给人接话。 不止是聊电影,还有金融圈的那些事,一顿饭下来,就没有过冷场的时候。 这么点的时候,足够对人刮目相看了,霍闻远起身之后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繫我。」 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先行离开了。 旁边经纪人这会儿才敢过来,说:「曾哥,我看这位霍老闆不苟言笑的,你干嘛主动请他吃饭?」 曾梵摩挲着手里的名片:「没什么,交个朋友而已。」 又一个月过去,学校的一模成绩出来了,白锦浓成绩还算稳当,家长会的时候还特别表扬了他。 只是小孩儿回来的时候却不怎么高兴,一回家就突然抱着了男人的腰:「霍叔叔,我好累啊。」 他闭着眼睛,不像是在撒娇,而是单纯地身体在发出声音。 确实,这两个月,他一刻也不放松精神,全神贯注在学习上,晚上的灯有时候都亮到十二点,上课困得要命还是死死撑着眼皮,怎么可能不累? 霍闻远克制地绷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转身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你累,晚上陪你玩会儿游戏?」 说完小孩儿眼睛一亮,但下一秒就摇摇头:「还是不了霍叔叔,我不能堕落。」 他眼神控诉地看着他,好像他是那个引诱他堕落的坏人一样。 霍闻远喉头微动,温柔的声音模煳了他的情绪:「累了就休息会儿,别太拼命。」 小孩儿嗯嗯两声当做回应,接着背着书包跑屋里去了。 之后五一假期三天,霍闻远怕小孩儿闷在屋里闷坏了,主动带着人出去玩儿,霍少谦自然是一蹦三尺高,白锦浓在众人的劝说下也跟着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把作业也带去了。 霍少谦明明怕鬼还要玩鬼屋,嗷嚎了两嗓子直接从鬼屋出来了,结果第一眼就看见白锦浓正等在外面拿着小单词书在那儿背。 霍少谦一副见鬼的表情:「你这人有毒吧?你是要考清华?」 白锦浓摇头:「你别管我。」 「嘿,谁稀得管你!我找我哥去!」 过了五一差不多就开始入夏了,白锦浓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小花园里的园艺师傅在修剪绿植,旁边光秃秃的草坪也重新换了新的。 白锦浓照常看了那么一眼,正要转身回屋,眼睛却突然扫到什么,脚下瞬间不动了。 此时正是夕阳隐落,黄昏的傍晚。男人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原本翻阅文件敲击电脑的手此时却握着一把铁锹。 弯腰,弓背,汗滴洒落。 这跟平日坐在书房里温文儒雅的男人不一样,更像是剥去了文明的外壳,肌肉拉伸的线条充满蓬勃野性的力量,起伏,爆发,一铲子下去,仿佛心也被挖走了一块。 白锦浓怔怔看着,风温柔吹过他微红的脸畔,也吹乱了他那颗少年的心。 良久,那边的男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视线,他转头过去,视线掠过少年脸庞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把手里的铁锹插进土里,长腿迈过来,低声问:「怎么不进去?」 白锦浓在人过来的时候就有些慌了,他攥着书包带儿,纤白的手指一点点勒红,不怎么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呀,就是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 「霍叔叔长得好看。」 「比我好看的人还有很多。」男人语气莫名,说完之后拍拍他的肩,「去写作业吧,这边弄完我就进去。」 「知道了。」白锦浓扭头进了屋,感觉刚刚被男人搭过的肩膀还有些热。 这让白锦浓觉得男人有些坏,哼,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这么动手动脚的,他撇着嘴脸红了一会儿,又偷偷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越陷越深了,霍叔叔还在硬抗,唉 第50章 最后一个月的冲刺, 每天进教室率先看到的就是黑板上显示的倒计时。 「操,还有不到一个月了,妈的, 紧张。」徐天阳怀里夹着篮球, 压根就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紧张来。 程涛说:「你妈还让你打球?」 「不让啊,我偷偷打呗。」说完又拍白锦浓的肩,「小白,体育课打不打球?」 白锦浓眼睫波动, 回了他几个字:「没空,看书。」 「切,好好的体育课, 你用的找这么拼吗?给我们说说你想报哪的学校?」 白锦浓脱口而出:「a大, 中文系。」 第135页 「a大?那不就咱这儿的学校吗?你不打算出省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这就挺好。」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说的, 埋头翻书, 伏笔做题。 徐天阳跟程涛默默地对视一眼, 莫名也有了股紧张感。 连霍少谦都开始挑灯夜读了, 大晚上的上他房间里敲门:「喂喂喂!你还没有有速溶咖啡!不行了, 老子要困死了!」 白锦浓被他这动静吵出来了,面无表情把一包雀巢的速溶扔给了他, 还特地说了句:「我感觉你吃根红辣椒更管用。」 「操,你怎么不说让我往眼睛里滴点风油精呢?」 「哼, 你要不怕瞎那也行。」 两个人吵两句嘴, 一个扭头, 一个关门。 有时候动静大了, 还把隔壁的男人引了过来, 霍闻远通常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过来看一眼,叮嘱他们不要太晚睡。 不过这话没什么作用,越熬越晚,有一回过了十二点了白锦浓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没过多久迷迷煳煳听到有人在抱他,他下意识叫了声「霍叔叔」,抱他的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了句「睡吧」,原本还迷迷煳煳的人一听这话就跟被下了魔咒似的,头一歪就真的睡过去了。 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三模考试之后,全科750的分值,白锦浓考了580分,这个分数已经算不少了。 男人看着成绩单分析着:「一本线足够了,不用那么着急。」 说完白锦浓摇摇头:「刚过线,不能放松。」 霍闻远闻言笑了:「过什么线?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 小孩儿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想好了,但现在还不能说。」 偷偷摸摸的,跟有小秘密似的。 可他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在那晚喝醉酒后说出来了。 想到这儿,原本翘起嘴角的霍闻远又低下了头。 另一边,郝然没想到会突然接到霍闻远的电话,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肯改主意了。 「你之前说给我介绍的人,我想见见。」 正在享受汗蒸的郝然差点把手机给砸了,对着电话那边惊道:「你你你、你确定?」 「我只是见见人,不一定合适。」 「是是是是,哥们你只要想通了就行,现在还不晚!操,你知道我现在多激动吗,你等着啊,我现在就给你拉线!保证让你满意!」 对于霍闻远来说,跟别人交往不过是个藉口而已,否则一个月之后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儿说那件事,还不如断了他的念想,而且说不定真像郝然说的那样,万一真成了呢? 想想他独来独往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知心的恋人,也是怪可笑的。被过去束缚不是他霍闻远的风格,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想要跟谁交往的念头,现在郝然再三提起,家里还有个让他头疼的小孩儿,干脆就把那一步迈出去了。 郝然是个行动派,在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告诉他见面的时间跟地点,还嘱咐他:「好好打扮打扮,说话也别冷着脸啊,就当是相亲,你得对人尊重这点儿。」 听到「相亲」这个词霍闻远感到好笑,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两个男人,他摇摇头,并没有多做什么点缀,跟平常一样挺括板正的西装,只是打领带的时候破天荒地想起了少年在生日那天也就是情人节的时候送给他的那条领带。 他一直都还没拿出来。 玫瑰红小圆点的领带,从领口收下来,平添了几分性感。 男人对着镜子吐了口气,接着就开车去了公司。 一直快要到中午,他才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滨海路上的一家「相遇」咖啡馆。 咖啡店的老闆是郝然的朋友开的,二楼有私密性的包间,霍闻远敲门进去的时候还没多少情绪,直到他见到里面的人。 「是你?」 木质的高脚椅上,穿着黑色小西服套装的男人站了起来,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曾梵。」 对于他的这种玩笑,霍闻远也笑了一下,他本身是严肃的人,但不得不说曾梵有让人愉悦的本事。 「我没想到是你。」 「我知道是你。」 「哦?」 霍闻远抬头,眼神询问,曾梵解释道:「上次在长白山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他有个好哥们,一直恐同,想让我开导开导他,后来又想着撮合我们,可那次我有事走了,没能跟你多说几句话,好在现在也不晚。」 霍闻远目光意有所指:「可我们中间还见过两次。」 曾梵表情夸张:「你不会以为我那时候心怀不轨吧?我可是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毕竟你那么有钱。」 霍闻远听完哈哈一笑,曾梵见状心里一松,总算是过关了,他接着挑挑眉:「我们要一直这样站着说吗?」 霍闻远微微一笑,率先坐下:「当然不,请坐吧。」 如果说上一次曾梵给人留下愉悦的印象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完全是散发人格魅力,很多男人在一块儿谈论事情的时候,往往语气里会掺杂炫耀,但曾梵不一样,他的语气很自然,有种对待朋友般的感觉,也会照顾人的感受,就连谈到同性恋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面不改色。 「这没什么,我之前拍戏的时候还交往过一个男友,当然是地下恋情,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这样的,女人喜欢女人的也有。」 第136页 「可这并不融于世俗。」 「哎呦我的霍老闆,我们就是个俗人,谈情说爱就是谈个俗,觉得喜欢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不在一起,像我们这种有点影响力的私底下多注意点就是了,到处宣扬我是同性恋的那种纯粹就是傻缺,还容易带坏现在的小孩儿。」 他说到最后那句的时候,霍闻远的表情顿了一下,手指摩挲着骨瓷杯的边缘:「是,是容易带坏小孩儿。」 「所以啊,这这种就两个人或者几个朋友知道就行了,也不用把它想得太可怕。」 「那你不怕被人曝出来?」 曾梵眨眨眼:「不承认不就得了。」 霍闻远一顿,笑了,说了句也是。 咖啡喝完,都是大忙人的两人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曾梵很自然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然很好,下次……再联繫。」 说完之后,男人上车离开。 过后,曾梵上了私家车,郝然掐着点给他打来电话,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苗头?」 曾梵面无表情:「没法说,现在看不出来,但他不讨厌我。」 「不讨厌那就是成功了第一步啊!我跟你说他好不容易答应呢啊,我这哥们真心不错,有钱又有颜,等以后你想拍什么资源电影啊之类的直接来找他不就得了,有钱一切好办。」 曾梵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否则他也不会推了通告过来见人。 他对霍闻远的印象也不错,便说:「我之后再联繫联繫他试试,希望能成吧。」 只不过他的新电影要开拍了,霍闻远那边同样忙,两人也只在电话里联繫了几次,朋友一样的关系。 霍闻远是心思比较深,涉及感情的事不会那么轻易下决断,不过能够犹豫这么久说明他对曾梵这个人并不牴触,说不定真能进一步发展看看。 只是有一次在书房跟人通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霍叔叔,你在跟谁打电话?」 轻轻脆脆的小嗓音儿,瞬间让霍闻远动作一顿,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电话给摁断了。 「没给谁打电话,公司秘书打来的。」 欲盖弥彰的样子,白锦浓都看出不对来了,不过他被一道题烦的要命,没有细看男人脸上的表情,只说:「我有一道题不会做。」他噘着嘴,难得又来撒娇。 霍闻远犹豫地靠近他:「不会做就先空着吧,等明天听老师讲。」 「可我难受呀。」 他赖着不肯走,而霍闻远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小孩儿听见动静伸着脖子看,直接被男人给挡住:「你先出去,我待会儿过去给你看看。」 霍闻远之后虽然是通过成人高考上的大学,但他成绩不差,尤其理科方面,能顶半个老师。 等人走后,霍闻远又给曾梵发消息解释自己刚刚的突然挂断,曾梵表示理解,让他有事先忙。 两个成熟人之间的交往大概就是这样,彼此理解,有事的时候不过分纠缠,不像小孩儿一样,得不到想要的关心就要撒娇,耍赖,折磨得人精疲力尽才肯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咔咔咔,霍叔叔的相亲局来啦! 第51章 两人接触半个多月的时候, 郝然专门过来调侃他:「怎么样?曾梵这人处着还行吧?」 霍闻远实事求是:「人确实不错,能谈得来。」 郝然趁热打铁:「谈得来就行啊,我跟你说, 这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要有话说, 轻轻松松的,也别有什么负担,曾梵这人虽然是那个圈子里的,但不是那种不安分的, 我相信你也应该能看出来。」 「这个我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我听曾梵的意思你们好像还没把关系定下来?」 「关系什么的重要吗?」 郝然一听服了:「不是哥们,你这不说定下关系, 人家还怎么跟你继续聊啊?你这是渣男行为你知道吧?」 听完这话之后, 霍闻远沉默失声, 几秒之后才开口说:「我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 郝然压根都没从男人这里摸到口风, 还是几天之后从曾梵那里听来的, 对方在电话里激动说霍闻远已经点头答应跟他交往看看了。 俩人交往的事霍闻远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 对曾梵也明确说了不公开这段关系, 希望他能谅解。 曾梵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毕竟他们两个人身份在那儿, 一个是演员,一个是有名的老闆, 真拿出来讲只怕对双方都会产生影响。 对于他俩交往的事, 最高兴的就是郝然, 还特地提出要专门给他俩人办一个场子, 庆祝霍闻远终于摆脱单身, 只不过这话刚提出来就被拒绝了。 「家里小孩儿要高考了, 这阵子没时间。」 几个朋友都笑他:「给人当哥可不容易啊,哎,听说你还养了个,跟少谦一样大?」 「比他大一岁。」 「一岁啊,这个年纪的小孩也不老实吧,亏你能答应给人带孩子。」 这话是玩笑话,霍闻远也玩笑似的回了两句带过去了,他随意的姿态坐在那里,在旁人的欢声笑语里,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三分笑七分冷。 这样的表情无意间落在人眼里,还以为是落寞。 高考前夕,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股湿乎乎的热,学校里有的男生已经换上短袖了,白锦浓怕冷,外面还套着校服外套儿,早上一大早起来,穿着小白球鞋跑出去,一脚踩进水洼里,把鞋都浓脏了。 第137页 那么穿了一天回来,被男人看见还说了一顿:「不好好走路,非要弄成这样儿。」 小孩儿跟他顶嘴:「这又不是我的错,谁让那里有个水洼的。」 男人拿他没办法,转身默不作声地出去了,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打电话叫砖瓦工过来,把外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都砌平了。 之后白锦浓知道这事儿,还怪不是滋味的,晚上吃饭的时候还专门给男人夹菜,说什么:「霍叔叔,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他眉眼弯弯说完,霍闻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的词彙,手中动作顿住,面上却还装得若无其事:「你先不用管我,先好好准备考试。」 高考逼近的那几天,班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几个平常晚来的同学都在那儿背书,徐天阳也破天荒捧着个作文书在那儿读。 「你这个时候背作文?还不如背篇英语小短文呢。」李佳文收作业的时候在他旁边吐槽了句。 徐天阳说:「你懂什么?语文作文六十分,英语才多少分?」 李佳文懒得跟他叨叨,拿了作业就走。 一周后高考,这两天老师课都停了,基本全是自习,不会的问题找老师答疑。 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学校还专门设立了心理健康谘询室,就在一楼饮水机旁边的那个小屋里,白锦浓下去打水的时候还时不时听见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动静。 「老师我不想高考!反正我也考不上!」 「我妈她还说让我回家种地!」 「哎呀老师我一做卷子我就头晕,我该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 一个个的,听嗓门倒是都精神得很,好在心理谘询师是专业的老师,陪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一个个大小伙子就都蔫头耷脑地出来了。 看起来啥心理问题没有,不过是来缓解一下压力的。 白锦浓面不改色地回去趴在桌子上学习,下一秒程涛就转头问他:「快要高考了,你都不紧张的吗?我感觉我现在唿吸都不大正常。」 「有这么夸张?」白锦浓抬眼。 程涛说:「当然夸张了,我跟你说这可是高考!人生的第一次重要转折点!万一没转成功那我可要哭死!」 「不是还能復读吗?」 「什么復读?有毅力再读一年的都不是正常人,你没看看隔壁復读学校,那精神压力大的,啧啧。」说完又看他,「哎不是说你呢吗?」 白锦浓卷了卷书页的边角,最后拿了根棒棒糖出来,往嘴里一塞,说:「别问我,我也压力大着呢。」 白锦浓说的不是假话,这几天连家里的刘妈都发现他不大对头,饭量大了不说,吃饭的时候也快了不少,她年纪大,睡眠浅,晚上好几次听见楼上趿拉趿拉的,大概是睡不着觉。 连着几晚上这样,男人也察觉出了端倪,白天的时候在公司还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白锦浓上课睡觉,好像状态不怎么好,希望监护人能稍微开导开导,别让人压力太大。 霍闻远听完电话后,当天晚上就走到人屋里,轻声问:「晚上睡不着吗?有什么事可以跟叔叔说。」 他像善解人意的长辈一样,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他,那小孩儿黑眼圈已经很重了,桌子上却还铺满了复习资料和卷子。 霍闻远心疼,去攥对方的手,说:「今晚就先别写了,好好补个觉,嗯?」 可下一秒白锦浓就说:「可我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数学题跟英语单词什么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周了吧。」说完,嘴唇抿着,像是有点无可奈何。 他这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就更加心疼了,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小孩儿又突然一本正经看着他说:「霍叔叔,你陪我一块睡吧,说不定我抱着你就能睡着了呢?」 抱着睡? 男人心脏砰砰跳了一下,眼里带着惊异和克制:「小浓,不要开玩笑……」 话没说完小孩冷哼一声把头扭过去:「不答应就算了,你走吧。」 故意摆出生气的架势撵人,明知道是他惯用的伎俩,男人却还是有些心焦,再看对方眼皮下的青黑和没精打采的小模样时,终于心疼到无奈妥协了。 他说:「不能让少谦看见。」 这话说完,原本还低头生闷气的人立马变了脸,头一扭,表情灿烂得不行,一排小白牙露出来:「知道啦霍叔叔!」 话放说完呢,白锦浓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偷偷摸摸去了男人的卧室,拖鞋穿在脚上,袜子也没脱,直不楞登地往那张深色的大床上扑,把原本平整的床铺砸出一个坑儿,还特自在地在上面滚了好几圈。 等男人进来的时候还黏煳煳地说:「霍叔叔你的床好软啊,等我考完试你能给我换张新的床垫吗?」 他翘着脚丫子,脑袋埋在枕头里闭着,玲珑的脸蛋儿软乎乎的,像个单纯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这样美好的画面让站在门口的男人瞬间就有些心热,仿佛自己也跟着浸泡在那种幸福里面,别说是床垫了,要什么都想给他。 只是想到之后他就要离开了,霍闻远的胸腔又满是苦涩,他张口:「你要是想要,自然会有。」 小孩儿哼哼两声,随即爬起来把被子掀开:「霍叔叔,快来陪我睡觉!」 颐指气使的声音,霍闻远吸了口气走过去,他刚洗完了澡,穿着睡衣过来,往常他睡觉的时候是习惯光着上半身的,但现在旁边睡了个人儿,总要注意一些。 第138页 尤其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只是他刚过来呢白锦浓就率先拉住了他的手,睁着眼睛问道:「霍叔叔,我能拉着你的手睡吗?」 明明手都已经拉上,偏要装模作样地问一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儿?跟谁学的呢? 霍闻远心里好笑,手心攥了攥又松开:「当然可以。」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僵硬,不过是一晚上而已,单纯的睡觉,闭眼再睁开,到明天一早就结束了。 可是他这么想,小孩儿的动作却完全不一样,他不但主动贴了过来,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腰,霍闻远激灵了一下,下意识要推他,却被抱怨了一声:「霍叔叔你别动呀。」 他眨着眼睛盯着他,是直白的抱怨,还有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执拗。 就像小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任谁拽都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浓正在积极地为自己谋取福利,等高考完就没有这种待遇啦! 第52章 这样的眼神险些让霍闻远绷不住, 唿吸变紧,身上隐隐出了汗。一低头,就是小孩儿的发顶, 蹭着下巴痒痒的。 「小浓, 你松开些,让我喘口气。」 他抱得太紧,霍闻远不得不跟他告饶。 白锦浓眼皮子发沉,这会儿已经快迷迷煳煳闭上眼睛了, 闻言不满地晃了晃头,到底是松了松手,只是那只胳膊还搭在男人腰上, 圈地盘一样的姿势。 这对霍闻远来说, 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光是躺在一张床上就已经够考验人的意志了, 现在又面对面地看着, 怎么能受得了呢? 他当即用手盖住那双迷迷煳煳的眼睛, 说:「快睡吧。」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同以往, 带着轻微的沙哑, 再说下去只怕会露馅。 好在这回男孩倒没有再折磨人,乖乖地蹭了蹭对方的掌心说:「好的霍叔叔, 霍叔叔晚安。」 他的晚安声很轻,仿佛刚说完就立刻陷入了梦乡, 而侧身的男人还依旧紧绷着身体, 用将近怀抱的姿势谨慎地保持距离, 直到怀里的小孩儿唿吸声平稳, 彻底睡着之后才彻底放松。 只是这一晚对他来说依然煎熬, 小孩儿睡觉不老实, 半夜不是踢被子就是盘腿架在人身上,光是半夜给人纠正姿势就醒了好几次,小孩儿睡得沉,给他抬腿的时候除了嗯了几声外就没别的反应了,小脸贴在软枕上,睡得格外香甜。 霍闻远看了莫名生气,是真想掐着他的脸给人弄醒,可手落在人脸上,最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真把人弄醒了,他大概整宿都不用睡觉了。 这一晚过去,白锦浓像是尝到了甜头,一到晚上就央求着去他屋里睡,霍闻远怎么可能答应,只是他不答应,小孩儿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霍叔叔我不会跟你抢被子的!我睡觉很乖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霍闻远后悔没用手机把他的睡相给拍下来。 他让小孩不要闹,可对方却耍起赖来:「霍叔叔!我真的很辛苦的!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霍闻远:「好,我把床让给你,我去你屋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小浓?」 一步之外,男人神色浅淡地望着他,还带着股没来由的烦躁,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他一字一句:「你是真的一个人睡不着吗?」 那样带着谴责的眼神,白锦浓几乎立马就定住了,他抿着嘴唇站在那儿,喉咙发紧,不到三秒钟眼圈就红了。 他无比委屈地说:「可我想要跟你亲近嘛,你最近都不大怎么理我……我、我以为你是想躲着我……」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好像真的有满肚子的委屈,霍闻远听到那动静,本来还想维持脸上的冷漠,可绷着绷着最后还是绷不住了,抬脚走近之后,缓缓拭去了男孩儿从眼眶里涌出来的热泪,嘆气声中带着点无奈。 「这么点事哭什么哭,我又没骂你。」 他是没骂他,可是他刚刚烦躁的表情让人觉得伤心,白锦浓红着眼睛去看他,像是无声控诉,惹得男人赶紧抱着他轻轻拍他的嵴背:「是我错了,我不说你了,我知道你压力大,好了别哭了,一个男孩儿怎么这么能哭呢,嗯?」 怀里的小孩没有回应他,只是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肩膀。 最后的结果以霍闻远的妥协告终,白锦浓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霸占了男人的床,他每天晚上在男人的怀抱里入睡,实在开心得不得了,精神放松下来后,前几天失眠的觉儿也差不多补回来了。 霍少谦早上起来瞅见他开心的模样还有点稀奇:「怎么高兴成这样?遇着什么好事了?」 白锦浓回过神,说:「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今天的饭好吃,你多吃点。」 这明显是敷衍话题,不想说,不过霍少谦也没别的地方想,只以为他的压力太大疯魔了。 高考前一天,班里的气氛显然易见的有点浮躁。 程涛:「完了完了,我感觉昨天背的东西今天全忘了,我明天不会搞砸吧?」 「呸呸呸!这种话别胡说,你要相信你自己南风能行!」徐天阳口嗨完,程涛直接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接着突然瞄见被他当做扇子扇风的东西。 「靠!你把语文课本撕了?!」 第139页 徐天阳:「啊,怎么了?」 这丫的还怎么了,高考没考呢他就撕课本,他疯了吧? 程涛觉得跟这人讨论就是对牛弹琴,干脆把头一扭,考前突击去了。 像徐天阳这种装得不在乎的男生倒是挺多,嘴上说什么不就是高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实际上私底下比谁都紧张。 女生们的紧张感是真真实实表现在脸上的。 作为班长的陈萌萌安抚大家:「就当是平常考试对待就行了,我们不是身经百战过吗,不怕不怕。」 她话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几个女生们围在她身边,渐渐开始讨论起高考可能会考什么,作文命题方向啦,数学押题之类的,还有做题的时候讲究的顺序技巧啊之类的。 下午第二节 课,班主任吕圆走进办公室说:「全体集合去操场,听一下考前总动员。」 一栋楼的学生,哗哗啦啦地往下走,到了操场上,年过五十的校长站在台上,旁边的教导主任正在调麦试音,等差不多的时候下面已经整好队列了。 主持总动员的年级主任挺胸抬头,拿着话筒开了头:「各位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光阴易逝,转眼高中三年就要结束了,我们即将迎来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慷慨激昂的声音,难得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 可能是真的感慨三年高中即将过去,又或是对明天的考试紧张万分。 当然,没心没肺的人除外。 「我觉得他这个演讲稿好像是从网上找的,听着有点耳熟。」徐天阳站在后头小声嘀咕,白锦浓就站在他旁边,懒得搭理他。 他又问:「我说小白,你高考完之后就不住你叔叔家了吧?你学费谁出啊?」 他问完,旁边一直沉默的人顿了下,接着抬头,目光带着几分凌厉:「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问我叔叔呗。」 徐天阳哑然:「我这不关心你吗,你这还生气了?」 白锦浓:「谢谢你的关心,不需要。」 动员结束之后,各个班主任就带着学生回去了,接着在班里又开了一次班会。 吕圆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好老师,当她说捨不得大家的时候底下不少女生都跟着哭了,白锦浓虽然来这儿不到一年,也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了。 下午几个女生讨论一起给吕老师买礼物的时候,他从旁边走过插了句:「算我一份吧。」 女生们惊讶看着他:「白锦浓同学,我们还没商量好买什么。」 白锦浓:「你们商量吧,商量好了跟我说一下。」 「好,好的。」 等他走远之后,几个女生又叽叽喳喳讨论: 「没想到白锦浓还能有这份心,他来我们班才不到一年呢。」 「是啊,他平常看着挺冷的,还以为对这个班没什么感情呢。」 陈萌萌说:「不能以貌取人。」 聊了没一会儿,又开始讨论买什么去了,最后商量着给吕老师买了一条有点档次的丝巾和胸针,几个人摊了摊钱,凑着一块儿去买了。 女生们一窝蜂涌去办公室的时候,没忘了说白锦浓的事,吕圆听完之后,眼神明显是诧异的。 她没想到那个一开始就让她头疼的男孩儿会在毕业的时候想着她,为人师者,还有什么比学生们的怀念不舍更令人暖心呢? 一天的时间,没多久就过去了,临放学的时候,吕圆又在讲台上强调了一遍要注意的事项,东西不能忘了带,几点来学校集合,还有这两天注意饮食,一定不能吃坏肚子。 说完之后,一拍桌子下课,没多久教室里就空空荡荡了。 大概对于高考这件事,当家长的大多比孩子还要紧张。 作为老闆的首席秘书,李芸自然知道老闆家里有个即将高考的弟弟,看着老闆一下午心神不宁,她体贴说:「放心,今年高考应该不难。」 男人闻言果然看了过来,给了她一个「你怎么知道」的眼神。 李芸咳了声:「今年数学换了全国卷,全国卷不难。」 可惜霍闻远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交代完工作之后接着就开车去接人去了。 白锦浓霍少谦差不多前后脚上车,因为要布置考场,柜子里放不开的书全都带回来了。 霍闻远扫了眼他们手里鼓鼓的书包,问:「要去看考场吗?」 霍少谦:「不用,明早集合老严带我们一块去找。」 白锦浓也说不用,他一整天有些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两个小的都说不用,霍闻远就没再说话,开车拉着人回去,接着就让刘妈准备晚饭。 刘妈这两天也没闲着,为了孩子高考这两天能好好发挥,她专门从网上找了份学霸食谱,再根据俩孩子的喜好调整一下,像模像样地制定了一份食谱计划。 早餐馒头牛奶鸡蛋,虾皮馄饨,菜包子小米粥之类的,午餐丰富一点,米饭 ,糖醋小排,土豆泥,咖喱饭,炸猪排,然后是晚饭…… 霍少谦看到冰箱上贴着的这份计划时,直接朝刘妈竖了个大拇指,白锦浓看完之后对人说了句谢谢。 上楼之后,男人也跟着上去了,说:「明天考试了,今天就不要学太晚了,养精蓄锐。」 白锦浓仰头:「知道了霍叔叔,我就再看一会儿。」 文科基本上要背的东西都差不多了,数学主要看题出的难不难,最基本的题型他掌握好了,考120不是问题。 第140页 白锦浓在这边数算着,接着把之前做过的卷子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下去吃完饭到九点半的时候就准备回去睡觉了。 他刚走,霍少谦也被打发上去了。 「先把明天早上要准备的东西收拾好,身份证,准考证,多带两支笔。」 男人跟在后头叮嘱,霍少谦直接把考试袋拿了出来:「知道了哥,我这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关门。 从这屋里出来,霍闻远接着往那屋走,卧室门是开着的,他站在门中间往里看,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收拾东西的人儿。 细胳膊细腰的,这些天吃了那么多也没见长胖,反而瘦了不少,他前天晚上胳膊无意间往人腰上一搭,细得不行,过年时候长出来的小肚子都没见影儿了。 怎么就这么容易瘦呢? 霍闻远盯着人看了半晌,等那边人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他才克制地收回视线,问:「都收拾好了吗?拿来我看看。」 白锦浓闻言立马走过来,把手里的文具袋递给了他,男人漫不经心似的拿了过来,挨个看了看,问:「准考证呢?」 「准考证还在班主任那里,她说明天早上人到齐了一块儿发,她怕我们自己弄丢了。」 「确实容易弄丢,明天早上几点到?」 「八点之前到,考点离得比较近,坐车十分钟就过去了,到了之后老师会带我们找考场。」 白锦浓絮絮叨叨说着,男人非但没有不耐烦,还听得格外认真,最后说:「嗯,明天正常发挥就行,别忘了带水。」 「嗯,知道了霍叔叔,我会努力的。」白锦浓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倒没有多么紧张,只是看人的眼神带着几分让人心惊的东西,像是做好了要去奔赴什么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的时候,白锦浓霍少谦不约而同从床上爬起来,一个慢条斯理,一个兵荒马乱。 「操操操!我鞋去哪了!」 喊完之后接着就是响亮的关门声,男人在下面低喝:「少谦,动静小点,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哥!」一边回话一边往洗手间跑。 餐桌上刘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鸡蛋牛奶,还有自制的煎饼果子,白瓷儿盘里装的刚刚腌好的小萝蔔头,爽口开胃,大人小孩儿都爱吃。 白锦浓穿着跟平常一样的衣服,鞋也是一样的鞋,刘妈看了还说:「人家高考的时候不都穿得吉利吗,我看那些个小姑娘还有穿旗袍的,旗开得胜——求个好兆头。」 说完白锦浓就弯起眼睛笑了:「您这是迷信呢,成绩是自己考出来的,可不关衣服的事。」 这话说得刘妈无法反驳,不过见他这么有信心也就不担心了,赶紧招唿他们吃饭,再不吃饭都凉了! 八点早高峰,学校各个考点门口几乎都是塞满了人,车辆堵得不行,车开到半路的时候霍闻远干脆停了车,带着俩小孩儿走到了校门口。 天空晴朗,周围人声鼎沸,混着汽车尾气跟路边摊上包子豆浆的味道,路边的交警站在岗亭上指挥路边车辆,家长把孩子送过来握着手加油鼓劲。 「好好考啊,回头妈给做油焖大虾!」 「别紧张别紧张,就两天而已,就当是平常考试一样啊。」 「来,跟我一块做深唿吸……」 叽叽喳喳的,白锦浓原本不紧张的,看着这阵仗都有些唿吸困难了。 他不着痕迹吐了口气,接着男人的手就从后面落在他肩上:「尽力去考就行。」 男人语气带着点风轻云淡,眼神投下来的那一刻正好与身后的阳光摺叠,肩膀上的那只手掌传递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一刻,仿佛耳边所有喧嚣都模煳远处,耳畔只剩下男人的轻声低语。 是啊,尽力就行,反正想太多也没用。 白锦浓放松了心情,对着男人笑笑,露出坚定的眼神:「放心吧霍叔叔,我没问题的,等我考完了,你要来接我哦。」 霍闻远点点头,只是俩人的对话把霍少谦给酸着了,说什么:「至于搞得气氛这么紧张吗,不就是一次考试吗……」说完突然脸色一变,问,「卧槽,圆的体积公式是什么来着,我忘了!」 他说完旁边人就投来一个白眼:「连第一场考语文也忘了?」 「第一场语文?第一场考语文!卧槽,吓死我了!」霍少谦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过很快就被旁边吸引过去了。 大门口里面,一个面色黝黑的男生踮着脚朝这儿挥手:「谦哥!谦哥这儿!老严叫我们集合了!」 霍少谦一听,立马说:「知道了!」转头又问,「哥我先进去了啊,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发挥!」 说完,没等霍闻远发话呢人就跑了。 霍闻远要叮嘱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只好嘆气转头,看着另一个,说:「快进去吧,不要有压力。」 白锦浓点点头,转头之后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儿。 身后,霍闻远站在那儿看了好长时间,直到人走进去之后他才接起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 「餵……现在没时间,下午看看吧。」 挂完电话后,曾梵接着就回酒店去了,古装剧《夺嫡》剧组距正式开工已经一个月了,按照计划还有俩月正式拍完,这两天赶上高考,导演为了接送孩子,直接给剧组放了两天假。 第141页 闲着没事,副导演带头约着他们一块儿出去玩,曾梵直接给拒绝了,说:「我约了人。」 「约了人?谁啊,不会是找对象了吧?」众人听了笑。 曾梵不动声色说:「不是女朋友,去年滑雪的时候认识的一位滑友,觉得人不错,打算接触看看。」 副导演刘岩一听,一副我懂的表情:「得了,你就去约你的会吧,不过约会得慎重,别让媒体抓到,要不然杨导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不会的。」 高考期间,路上的车辆都不能鸣笛,霍闻远下午来接小孩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两百米外的一个停车位停了车,考试铃声打响之后,考生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上午那场语文还没什么,下午的数学简直要人命。 已经有好几个哭着出来的学生了。 就算没哭的脸上也不好看。 霍闻远心里多少有点紧张,想着要是题目太难,估计会有些打击小孩儿的信心,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试呢。 他心焦地站在那儿,仰头盯着门口,没一会儿霍少谦就从里头出来了,俩人一个考点,倒是方便接人。 「考得怎么样?」霍闻远开口询问。 刚问完霍少谦就僵硬抬头,一脸的生无可恋:「太难了,感觉我都没学过……」 听完这话霍闻远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下一秒眼神瞥到一身白色polo衫的小孩儿走了出来,对方表情绷着,嘴唇抿紧,显然也是不怎么高兴。 霍闻远不由得担心问:「很难吗?」 「有点。」白锦浓动动嘴唇,两个多小时的专注,连口水都没喝,嗓子都有些干了。 男人没再问什么,眼看门口人越来越多,赶紧领着人上车。 一上车,霍少谦就迫不及待地要跟白锦浓对数学题的答案。 「倒数第二题你选的哪个?c还是d?」 白锦浓:「老师说了考完之后最好别对答案,省的影响心情。」 霍少谦:「操,老严可没跟我说这话!」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好奇地不行了,最后哼哼一声:「你不说拉倒,反正待会儿网上答案就出来了,我自己对。」 结果当天晚上临近吃饭的时候,就听见霍少谦一个人在那里鬼哭狼嚎,下一秒啪嗒一声,直接把手机摔了,喊什么:「这什么破解析!答案错了吧!」 最后慢吞吞黑着脸坐在饭桌上,感觉饭都不香了。 霍闻远没什么表情看着他:「一门没考好,不代表其他科不好,别在餐桌上闹脾气。」 霍少谦也知道这个道理,长吁短嘆了没多久,就吃完饭上去了,拿着文综课本在那儿背,他声音大,隔着一道墙都能听见,白锦浓背了会儿书背不下去了,想着到下面客厅里去背,结果刚下去呢,就听到门外隐约有人在说话。 「……我们就放了两天的假,你如果有空……」 白锦浓寻着声音过去,把门一开,赫然看见背对他的男人和另外一张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嗯,你们要的加更,感谢大家! 第53章 而听到动静的霍闻远立马回头, 惊讶问:「小浓,你怎么下来了?」 他表情不自然,身形有意挡住身后的人, 白锦浓已经看见了, 问:「这不是梵哥吗,他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我啊?」曾梵笑笑,稍微侧了侧身,露出一张温润英俊的脸, 「好久不见,我来找你叔叔说个事儿,打扰到你学习了?」 「没有, 霍少谦在上面背书, 我嫌太吵才下来的。」跟郝然不一样, 白锦浓对曾梵这人挺有好感的, 毕竟, 谁会讨厌温和又谦逊的人呢? 他问:「梵哥, 你要进来坐坐吗?」 「啊, 我……」 话还没说完, 霍闻远就立马说:「小浓,你梵哥他还有事。」 男人的话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像是急急忙忙的打断,仓促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锦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就被男人牢牢挡住了, 转身说:「今天太晚了, 明天再跟你聊。」 曾梵笑笑:「行, 那我先回酒店, 你有空联繫我。」 简短的对话, 霍闻远却始终绷着身体,直到人开车走远都还没能彻底放松下来,这样过分反常的模样着实有些陌生。 白锦浓不明所以,抬头端详男人的脸,问:「霍叔叔,怎么了吗?」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说完,表情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静似的。 说完就催促人回去,白锦浓便也没当回事,接着回去背自己的书了。 第二天的英语白锦浓髮挥的很稳,考完之后分析说:「差不多一百三吧,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霍少谦觉得他在装逼,什么一百三,听力最后那篇阅读他压根什么都没听懂,胡乱蒙的,就算后面都是基础题,也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哼了一声:「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白锦浓调侃:「怎么,不对答案了?」 「嘿你这人,故意找茬是吧?」 中午一顿饭吃得怪热闹的,坐在一旁的大人知道他们考试压力大,倒没怎么呵斥,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接着又把人送到了学校。 文综卷是最累人的,题量大,要写的字儿又多,做到一半的时候手都酸了,不过高考这种氛围下,谁有时间喊累呢? 第142页 最终,卷子做完,差不多还剩五分钟,最后的这点时间,白锦浓回头又把选择题答题卡检查了一遍。 等到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深唿了一口气。 出了考场门口,所有人基本上都是松弛的状态,当然,也有失魂落魄的跟高兴疯了似的。 「他妈的终于考完了,老子终于要解放了!」 「操,回头我就给收破烂的大爷打电话,赶紧把我屋里那堆破书全卖了!」 「呵呵你们卖吧,我得留着,估计要去復读了……」 白锦浓听着这些声音,脚步却没停下,恍惚中似乎听见谁在叫他,可他此时此刻满心满眼的只有男人一个。 他的霍叔叔,他忍着喜欢了好多好多天的男人,他答应他高考结束要听他表白的。 耳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风中夹杂着一丝潮湿的雨气,白锦浓顺着人流,第一时间跑到校门口,他气喘吁吁,脸蛋发红,表情却难掩激动和高兴,像是终于摆脱了束缚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去拥抱自己稚嫩且青涩的爱情。 只是当他跑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两个小时前,张洛突然接到老闆的电话,说他要去南方考察,飞机票都买好了,收拾东西即刻要走,让他下午四点半到学校却接人。 张洛当时还摸不着头脑:「不是老闆,这他们刚高考完,您不推迟两天再走?」 他这话问完,电话那头的男生沉默片刻,最后也只说了三个字:「是急事。」 急事?能有什么急事呢? 张洛询问公司里的人,可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老闆有什么急事,考察考察,什么时候去不行呢,偏偏在这个时候。 只是霍闻远这次走得相当突然,挂完电话接着就上了飞机,走的时候只带了秘书李芸跟一个助理,这俩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老闆拉着上了坐上了去飞机场的车。 一路上霍闻远都没有说话,他面色沉静,拿着手机搭在膝盖上,手指不住摩挲,眼神却盯着某一处看了很久。 这样的霍闻远并不多见,李芸犹豫问:「霍总,咱这次是要去哪考察?」 她这么问无非是太过突然,毕竟如果真的有要考察的项目她这个总秘应该提前知道规划好行程安排,但这次却一点风声都没有,还在办公室汇报工作呢就突然被点到名,让她赶紧订机票。 匆匆忙忙订完之后,又很着急地走,这倒不像是去考察了,反而像是在躲着什么。 只是她没有从男人脸上窥探到任何痕迹,问完之后对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淡说:「随便哪个地方。」 李芸瞬间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 而校门口,白锦浓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张洛转过头来沖他笑:「考完了啊,怎么样啊小少爷?」 他嬉皮笑脸地说完,却见眼前人突然间冷了脸,直勾勾盯着他问:「霍叔叔呢?」 「你说霍总啊,他忙呢,让我来接你们。」说完又开玩笑抱怨,「你说说你,刚考完就找你霍叔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爹呢,来,叫声张哥听听,张哥给你买糖!」 话说完,眼前人一动不动,还是那副绷紧的表情。 瞬间感到尴尬的张洛摸摸鼻子:「上车,上车我再跟你说。」 白锦浓冷着脸开了车门,没一会儿霍少谦也一股脑钻进来了,门开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凉风,霍少谦直接打了个喷嚏:「操,大夏天的不会要感冒了吧。」 事实上这天还不算特别热,只是他天生火力大,这会儿就穿着短袖了。 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一坐上来,车都晃了晃,转头看见白锦浓就餵了声:「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白锦浓吝啬回了句。 他说完霍少谦就骂了句脏话:「什么破卷子,写得我手都废了,我数学是不行了,就指着其他科了,上帝保佑我,能过一本线。」 白锦浓哼了声:「每个人都去求上帝,那上帝不得忙死。」 「我说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 「你!哎……我哥呢?我哥怎么不在?」话说到一半,霍二少爷这才意识到不对,直接一脚蹬在前座上,吓得张洛差点没握住方向盘。 「祖宗哎,你哥他不是忙吗。」张洛打着马虎眼,「说是有什么急事,抽不开身,我也不大清楚,要不你回去给他打电话问问。」 霍少谦笑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说着就把手机从书包里掏了出来,只是号码拨过去,却显示手机已关机。 「关机?这时候关机?有他这么当哥的吗,我这刚考完试他都不过来接我?!」 霍二少爷感觉受到了冷落,可旁边那位比他脸色还难看,张洛正苦恼着怎么安抚呢,就听冷着脸的小少爷淡淡开口:「你哥可能是真的忙。」 「操,关你什么事?」 白锦浓毫不示弱:「你要再吐脏话,我就录音发给霍叔叔。」 霍少谦:「你他m……」 「妈」字没说出来,直接偃旗息鼓了。 被迫听了一场怼人闹剧的张洛真觉得心累,想想他们霍总天天对着这俩祖宗,实在是不容易,要换了他,估计一天也受不了。 从a市到南京,坐飞机一个多小时,霍氏集团名下的子公司在南方分布不少,虽然发展不如当地的龙头企业,但最近的发展势头却很勐,截止去年,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了当地的一半。 第143页 前些年公司刚刚扩展规模的时候,霍闻远每年都会抽时间到各个公司转一圈,然后到当地大企业考察拜访,还能趁机认识一些人。 现在他们新锐科技已经走到全国乃至世界前沿了,现在说什么考察,也无外乎是给别的公司做些交流,讲讲经验之类的,在李芸看到,这次的考察根本就是毫无目的,且没有多少意义的。 不过当地的老闆一听说新锐老总要来,立马就安排了专车来接,还专门安排了饭局,说是要给霍总接风洗尘。 霍闻远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他这次出来全凭一时兴起,走到哪算哪,既然有人攒局,他当然不会拒绝。 吃饭的地点在东林酒店,霍闻远到了时候酒店门前还站了两排迎宾,霍闻远对这些场面上的东西并不怎么喜欢,但也没说什么。 饭桌上人还是那么群人,推杯换盏,互相递名片,也有熟络的朋友聊起这几年的发展,感慨感慨,感情也渐渐升温了。 只是聊到后面的时候,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霍闻远低头看了一眼,从开机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三通了,他嘆口气,不得已出去接了电话。 「餵?」南方的空气有些湿,吃饭之前还下了一阵儿雨,这会儿空气都湿漉漉的,霍闻远站在酒店外的棕榈树下,月光照得他的脸有些清冷。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听见那么一句轻颤:「霍叔叔,你怎么不接电话?」 他声音里带着点委屈,让人立马能想像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鼓着腮帮子,嘟着肉乎乎的嘴唇,眼神似委屈似撒娇地盯着人的眼睛。 这画面从霍闻远脑海中倏然闪过,仅仅一秒,就恢復冷淡:「小浓,考得怎么样?」 白锦浓在那头哼哼一声:「还行吧,感觉应该挺稳的,跟平常差不多。」 「有信心能考上你心仪的学校吗?」 「估计能吧,我之前搜了搜a大的平均分,好像也差不多。」 这话说完,男人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a大?你想考a大?」 「嗯啊,怎么啦?」白锦浓单纯地问,明明之前还因为男人不接电话而慌张地要死,现在却又兴高采烈跟人聊起了这个。 他乐呵呵地说:「霍叔叔,我就是想考你之前的学校嘛,而且在本市,我坐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啦,你放心,以后我会每周都来看你,不会让你无聊的!」 「小浓。」夜幕下,男人面部绷紧,跟轻轻唿唤名字的声音不同,他的表情是隐忍而痛苦的。 「怎么啦?」 白锦浓不明所以,直到男人再次开口,落下一句:「你报个外省的学校吧。」 话音落下,那头有一瞬间的安静,良久之后,白锦浓缓过劲儿来,唿吸急促道:「怎、怎么啦,你不想我报a大吗?我能考上的!」 「那个学校不适合你。」 「你骗人!」白锦浓难得急了,说完又烦躁道,「我现在不想听这些,霍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小孩儿像是刻意压着自己的坏脾气,一门心思地想要男人回来,可男人却像是已经心累至极一样,用疲惫的,沙哑的,近乎埋怨一样的语气:「小浓,不要老无理取闹,你这样,谁能一直容忍你呢?」 这话说完,男人就迫不及待挂了电话,接着抬头,唿气,用手深深遮住自己的脸。 而另一边的白锦浓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僵硬站在那里,动了动脚,不知道要干什么,接着又转回去,睫毛眨动的时候,眼泪也落下来了。 只是他没忙着哭,而是赶紧给男人发消息: -霍叔叔,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我这几天不会缠着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简单的几句道歉,却带着单纯小心的讨好。 若是以前,霍闻远看完消息大概立刻就会心软地给人回电话,可是他这次下定决心出来,就是为了赶紧断了这份联繫,看完之后也只能忍着不作回应。 一连几天,白锦浓都没有收到男人的消息,其他人都在家里发疯似的玩,霍少谦考完的第二天就招唿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块儿去的网吧。 只有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待在房间里,好在还有刘妈说话解闷,袁枚也给他来了电话,问他考得怎么样。 白锦浓说:「你放心吧,挺好的。」 「成绩什么时候出啊?」 「大概还有七八天吧。」 「嗯,到时候报志愿的时候谨慎一点,多跟老师谘询谘询。」 「我知道了,妈。」 不止他这边,那天在公寓门口分开之后,曾梵就没再接到过霍闻远的电话,之后好不容易打通了,男人却说了句:「抱歉,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吧,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 曾梵听完一脸惊异:「不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这样吧。」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弄得人有些无所适从。 交往才几天,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 消息传到郝然那儿,直接就炸了:「不是我说哥们,你这样不地道啊,明明你答应跟人家交往的,怎么这才几天啊就反悔了?你拿人家当什么了?」 霍闻远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只说:「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是我不够坦诚,顾忌太多,不适合他,你另给他介绍吧。」 第144页 郝然气得想笑,拿着手机就往沙发上摔。 你也知道你不够坦诚啊!也知道是顾忌太多? 谈个恋爱而已,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难了? 郝然气愤之余,还有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这些年他致力于给霍闻远撮合对象,一直都没能成功,这次好不容易看着要成了,结果才几天啊就夭折了。 行,这回他是真不管了,他爱单着就单着吧,谁闲的啊去操这份心。 白锦浓在家闷闷不乐了几天,刘妈看着也着急,只是他给僱主打电话,对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带着人出去散散心。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冷淡的,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 这样冷漠疏离的模样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她都止不住地心惊,心想这小少爷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啊,惹得僱主这么冷落他。 只是回头却还只能安慰:「放心,你霍叔叔这阵子忙,过阵儿就回来了,他说让你别老在家闷着,多出去走走。」 小孩儿听完之后抿抿嘴唇,慢吞吞说:「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还真没把自己闷在家里了。 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还是闷着不说话,无精打采的样子,回来问的第一句就是霍叔叔有没有回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么着急地催,刘妈都觉得僱主这次太过了,就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那边沉默之后给了个消息,说:「后天。」 后天,后天…… 白锦浓听完之后心脏砰砰直跳,在客厅里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后天的话他礼物还没来得及买呢,要表白的话肯定要礼物的呀。 他这么紧张,激动,甚至全身都在颤抖,心里的那抹惊慌和不安被他压下,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男人准备礼物。 上次给男人买玫瑰花他像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次白锦浓决定摺纸玫瑰,纸玫瑰虽然没有花香,但它永不凋谢,这在白锦浓眼里也是一种浪漫。 霍少谦在外面疯玩了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亮着小灯,一大堆的彩纸铺在水晶茶几上,他看着趴在那儿的人,过来问:「你这弄的什么玩意儿?」 「叠东西,别烦我。」 他挥挥手让他闪开,霍少谦却偏不,他直接凑上来,惊奇道:「卧槽,你叠玫瑰花呢,我还纳闷你成天闷在屋里干嘛呢,原来是想着泡妹子啊,说吧,看上谁了?」 刚说完就见白锦浓冷着脸拿起了美工刀:「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把你房间里的海报给颳了。」 霍少谦头皮一麻,瞬间后退一步:「你有病吧!哼,祝你告白失败!」 说完就撒丫子跑到楼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这一句话,白锦浓一下午心情整个都不好了,但他还是坚持着把六十六朵玫瑰叠好了,红色的黄色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绑在一起,再用彩纸一包,就是一个完美的告白花束。 他把它放在自己的床头,盯着它看了半晚上,直到半夜的时候才终于睡下了。 第二天网上的成绩公布出来了,一大早的,霍少谦直接一嗓子把全家人吓醒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霍少谦看完分数之后,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接着开了门跑出来喊道:「老子他妈考了五百二!五百二!」 白锦浓被吵得脑壳疼,刚把被子蒙头上呢,这货又来砸门:「喂,赶紧起来看看分数,你考了多少分?!」 这话成功听进了白锦浓耳朵里,他惺惺松松地爬起来,打开电话,登上网址,输入帐号密码,看了一眼出现的分数之后,感觉跟自己预算的差不太多,就把电脑合上了。 接着走到门口冷冷说:「你别砸门了。」 「操,你看分了吗?多少?」 「六百出头。」 「卧槽你超常发挥啊?」 霍少谦惊呆了,一比之下又有些气愤,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你考那么高干什么,我这跟你一比,还怎么在我哥面前炫耀啊,实在不行,你要不少说几分?」 这话说完压根没听到回应,霍少谦挠挠头,觉得这人是越来越奇怪了,考了六百多居然一点都不激动,换了他早激动到到处跑了。 成绩出来没多久,接着就收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来询问成绩的,白锦浓说完之后,吕圆还十分惊讶:「你这超一本线这么多分啊,想好之后报哪个学校了吗?」 选志愿跟考试同样重要,吕圆怕有些孩子不懂,胡乱选上了。 白锦浓说:「我想考a大。」 「a大啊,往年分数线差不多没怎么变,你这分,应该是稳了。」 稳不稳的白锦浓不知道,挂完电话之后他犹豫着打开了跟男人的聊天界面,整整十多天了,他都忍着没有联繫对方,这会儿真的是忍不住了,想着告诉他成绩应该不算打扰吧。 想着直接给男人发了简讯:霍叔叔,我考了613分。 末了又加一句: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发完之后过了一个小时,一点回应没有。 白锦浓盯着手机看了又看,觉得自己都快魔怔了。 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霍叔叔只是太忙了而已,他那么忙这些日子还忍受着自己的纠缠,肯定很累吧。 自己应该懂事些的。 他这么积极地自我反省,却根本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第145页 直到飞机落地,男人面无表情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他一颗心才勐地松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叫了声「霍叔叔」,男人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往里走,他身上好像还带着湿气,睫毛下的阴影厚重沉冷,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可这些日子的煎熬等待,最终还是让他问出口:「霍叔叔,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仰着头跟在男人身后,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紧张的期盼。 只是这丝期盼很快就被男人的眼神给冻住了,他在书房门口转身:「小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声音冷静到让人窒息,白锦浓却有些听不懂似的攥紧了拳头:「可是你说过,等我考完试会听我说的。」 「我是说过,可我也说过,让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小浓,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我没有固执,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告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再次被拦腰截断:「你想告诉我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喜欢天天应付一个喜欢撒娇折磨人的孩子……」 「可你说过我很好的!」白锦浓红着眼睛,「你说过我很讨人喜欢的!」 他如此固执己见,哽咽般地吼了出来,那委屈湿润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男人的心脏,仿佛在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男人一路积攒的冷漠和伪装险些就要被刺穿了,好在最后的关头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轻嘆一句:「可那不是爱情。」 ——可那不是爱情。 一句话丁零噹啷在脑中迴荡,悬在半空的铁锤狠狠落下来,如同给他朦胧稚嫩的感情盖棺定论,一时间震得人心口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震惊完之后紧接着就是气愤,隐秘青涩的情感被这么轻而易举地否定,这简直比打击自尊心还要难受。 白锦浓哭着跟人纠缠,可男人压根就不接招,只让他不要再闹了。 刘妈听见动静,赶紧问怎么了,战战兢兢上来一看,就看见小少爷红着眼睛狠狠瞪着男人,而僱主却一脸心累的模样,挥了挥手:「带他下去吃饭。」 整整一个晚上,白锦浓都在赌气,吃饭的时候故意弄出动静,上楼大声摔门,还开着外放听摇滚。 刘妈吆喝了两声,这孩子压根不带听的。 不止这一晚上,第二天跟人不是吵啊就是闹的,闹什么呢? 刘妈大老远的没听见,开口问吧这一大一小的又都不说,可把她愁得,家里这么不安宁,干脆下去的时候特地找了时间去算命摊上坐了会儿。 那个老道士跟她说:「家里阳气太盛,缺少阴气。」 刘妈半天才琢磨过来,家里缺少一个女主人! 普通人家没有女人操持着,日子都过不好,尤其霍家这家大业大的,霍先生在外面忙活,哪有时间管这些小的,没有个当家主母还真不行。 刘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告诉霍先生。 而霍闻远听了这话后,垂了垂眼,说了句「知道了」就没再有什么表示。 刘妈以为他也只是随便听听,没有放在心里,可是几天之后僱主居然真的带着一个女人上门了。 「你们好,我叫李文月。」 女人一身优雅的玫瑰长裙,笑容如同月色一般柔和清冷,她身旁的男人先她一步进来,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妈还怔怔盯着人家瞧,结果一个人影就从楼上蹿下来了,气势汹汹的直接窜到人面前:「你是谁?」 他虽然这样问,但眼睛却是看向男人的。 霍闻远看着明显隐怒的少年,扭头避开了视线:「她是这屋子以后的女主人,你要叫她文月阿姨。」 声音落地,白锦浓直接被「女主人」三个字给砸晕了,女主人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霍叔叔会跟女人在一起了,他还要让她住进来! 想到这,白锦浓浑身的血都开始倒流,脸上的血色很快白了一层,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有些抖:「你想让她住进来?霍叔叔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男人就沉了脸色:「小浓,你在长辈面前就是这么说话的?」 男人说话的表情严肃冰冷,宛如一开始刚见面时的模样,这悬殊太大,白锦浓的唿吸屏住了,脸上的表情有种无路可退的感觉,显然是慌张无措地很。 李文月瞧着两人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诧异,这个少年对霍总似乎有些…… 她轻轻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要不,我下次再来吧。」 说完男人就制止了她:「不用,你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刘妈,你带她去楼上的房间。」 刘妈赶紧远离是非之地,带着李文月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锦浓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一字一句表达自己的不满:「霍叔叔,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让她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胸口起伏,情绪明显不稳。 霍闻远拒绝地倒也坚定:「不行,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自然要住在这。」 这话听着实在惹人伤心,白锦浓眼睛直接红了,不甘道:「你喜欢她?」 少年的眼神透着执拗和偏执,锐利得能割伤人的眼球。 第146页 霍闻远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但他的目光却保持着冷淡:「只要我想。」 白锦浓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刻他觉得男人的目光冷淡得让他绝望,他委屈地想要流泪。 就算再怎么迟钝,在此时此刻,他也总算是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心意,之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妥协而已,他一直都没把自己的喜欢当回事儿。 明白了这件事的白锦浓伤心至极,转头回屋之后就哭了起来。 李文月住进来的当天晚上,白锦浓赌气待在房间里不吃饭,霍闻远在少年门前站了半晌,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刘妈有些担忧:「霍先生,要不我给小浓送过去?」 霍闻远转过身:「算了吧,他现在闹脾气,送进去了也只会被扔在地上,让他饿着,饿了就知道吃了。」 刘妈看着霍闻远离开的身影,有些不贊同,对于僱主突然间带个女主人回来更是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到底没有办法问出口。 这是僱主的家事,她不能过问太多。 霍闻远进书房没多久,门就被推开了,他皱着眉看向门外的人:「什么事?」 李文月笑了:「霍总,虽然说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人家伤心,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个小傢伙对你有意思吗?」 「别胡说,我是他叔叔。」霍闻远冷冷打断。 女人笑着眨了眨眼:「哎呀又不是亲叔叔,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觉得对方年纪小所以搞不懂感情对吗?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很心动。」 李文月露出一丝嚮往,霍闻远抿起了嘴角,眼神带着警告:「别忘了我请你来是做什么的,不要多多余的事。」 「当然,不过霍总,你不觉得你对那个小傢伙很上心吗,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人这么关心过,难道你是真的把他成弟弟看,或者是其他什么?」 霍闻远的眼神晦暗下来,李文月在他发作之前知趣地离开了。 她勾着唇冷笑,男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霍少谦是在第二天从朋友家回来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他第一反应是张大嘴,第二反应就是问:「那女人长什么样啊?我哥还让她住我家了?」 刘妈赶紧让他小点声:「吃完饭就带着人出去了,是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底细什么的,你哥也没多说什么,我看你得多上上心,看看你未来嫂子什么样儿?」 霍少谦却一脸懒散的样儿,说什么:「我哥找什么样的女人是他的自由,只要他别限制我的零花钱就行。」 瞧着没心没肺的样儿,还不如小浓反应大呢。 想到另外一个,刘妈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事实上白锦浓饿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后悔了,他饿得没力气,胃里也难受得很。 他攥着皱巴巴的床单想,自己真的是太蠢了,就因为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把自己给饿昏了头,他才没有这么容易认输! 「小浓,慢点吃,别噎着!」刘妈在一旁布菜,声音里不加掩饰地关心。 白锦浓没听见似的,他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好像要把桌上的东西全塞进自己的肚子里,一点都不剩的架势。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抬头问:「刘妈,昨天晚上他们睡在一起了?」 刘妈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李小姐她是住在另一个房间,两人没有住在一起。」 白锦浓闻言冷哼一声,接着愤愤地戳了两下筷子,刘妈这才看到他的眼尾居然是有些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 她突然就有些心疼了,想想也是,前几天他和霍先生两人亲如父子,这几天却突然闹矛盾似的,现在霍先生又突然往家里带了女人回来,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刘妈犹豫着劝说:「小浓啊,霍先生他对你还是很关心的,那就跟亲儿子似的,你啊以后别跟先生犯沖,他虽然会包容你,但也是有限度的,闹得时间长了谁都会烦。而且我在这家里工作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往回带人,先生看上的人大概也不会差,那个李小姐人看起来也温和,会跟你处得来的。」 白锦浓听着听着,突然就咽不下去了,刘妈的话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如鲠在喉。 他喜欢那个女人?他对他感到厌倦? 白锦浓心里头一团火,这两件事,他一个都不想承认。 可是,当他看到霍闻远和那个女人一同下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灼伤了,刺刺地发疼。 白锦浓就这么睁着眼睛自虐似的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这一整天,白锦浓又把自己闷在了房间里,他抱着自己用纸玫瑰做好的花束,瘪着嘴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接着就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这么浑浑噩噩睡了一晚之后,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班主任吕圆给他发了消息,是关于高考志愿谘询的事,还有一些学校来这儿宣传招生的,对了,高考志愿还没报。 回完消息之后,白锦浓揉着眼睛爬了起来,等他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客厅里的一对男女还没走。 白锦浓立马站那儿不动了,眼神里立马染上了愤恨和不甘,霍闻远好像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转身对视时只是遥遥地看了那么一眼,接着就随意地转开了视线,冷漠地像一尊冰雕。 第147页 还是李文月率先打破沉默:「你好啊,我能叫你小浓吗?」 白锦浓抿着唇说了两个字:「不能。」 哎哟这脾气? 李文月挑挑眉,朝霍闻远挤了挤眼:「你这小朋友脾气大得很大,我这不会要被他记恨一辈子吧,不行,回头你得给我加钱。」 霍闻远没有理会她,上完菜后直接坐了下来,李文月十分敬业地坐在了他身边,看着小孩儿过来之后,立马拿着筷子夹着一颗西蓝花送到男人嘴边:「亲爱的,张嘴,啊——」 霍闻远额头青筋鼓起来了,只是察觉到对面拿到浓烈的视线的时候,他还是忍着张开了嘴。 下一秒,对面就失手把筷子甩到地上去了。 「哎呀,刘妈,麻烦再拿双筷子过来!」 她故意捏着嗓子说话,这一声把刘妈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出来一看,白锦浓脸都绷成什么样了,憋着气,咬着牙,这一顿饭吃得…… 刘妈嘆气,感觉这家里快乱成一锅粥了。 好在白锦浓忍住了没有发火,他这样憋着,倒叫李文月越看越有意思。 「小浓,我听说你刚刚考完试,有没有想去哪玩啊,有想去的就跟阿姨说,阿姨带你去。」 白锦浓的表情淡漠,没有给李文月一个眼神一句回应,执拗地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拒绝和不满。 这样明显的敌意让李文月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了,直到霍闻远的声音冷冷响起:「小浓,你李阿姨在跟你说话,你要有礼貌。」 白锦浓两只手瞬间握紧了,他控诉地看向男人,心里的火山差点要喷发了。 可他一看到男人冷漠的眼神,他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全都给压了下来,他咬着嘴唇抖了抖,极不甘愿地说:「李阿姨,我今天要去学校。」 这一声李阿姨叫得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疼,可再看霍闻远,这男人的脸就跟雕塑似的,冰冷冷的没有一丝动容。 李文月都忍不住同情这个孩子了,这声阿姨叫得她饭都不忍心吃了。 这不是在折磨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霍叔叔为什么要跟曾分手,他之前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接受的,但发现根本不行,又因为小浓的事感觉自己是在做反面教材,而与李完全就是在演戏,当然了,我们的小浓是不会相信的啦。 另外祝大家2022元旦快乐!顺便帮我的下一本点个收藏呀~(小人鱼那个大纲没整理好,改成小师弟啦!小师弟也很可爱很好rua的!) 《小师弟》简介: 修真界仙门众多,御风宗却独树一帜。 宗门长老各个脾气古怪,门内弟子更是参差不齐。 大师姐年过二八,一直没把自己嫁出去。 二师弟志比天高,可惜命不好。 少宗主萧惑是个混世魔王,长得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儿,惹祸精。 唯一还正常点的就是小师弟。 小师弟修为超群,天赋极高,却天生不爱说话,独来独往。 同门的师兄弟都觉得小师弟不大好相处。 萧惑更是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不近人情。 暗戳戳地在背后给人扎小人。 直到那次秘境探险,妖兽围攻,众人险些丧命的时候,一袭白衣的小修士从天而降,如同神祇。 再次醒来,小师弟门前堆满了探望的人。 「师弟,你要吃枇杷吗?」 「师弟,我这有疗伤的圣药,你收下吧。」 「师弟,这是我亲手做的莲子羹,你尝尝。」 轮到萧惑时,他两手空空上前,尴尬地跟人对视:「……我给你唱个十八摸?」 下一刻,小师弟红脸怒视:「滚。」 【狗腿子欠收拾天生反骨少主攻x又凶又软的木讷美人受】 ●1v1,攻前期毛病贼多,自恋,爱戳弄人,让人恨得牙痒痒那种,后期痛改前非化身二十四孝好师兄,天天害怕小师弟被人叼走嗷呜~ ●师弟是可可爱爱的小师弟鸭!快来抱走吧! 第54章 李文月藉口早早吃完饭离开了, 霍闻远起身去送被她拒绝了。 「霍总,你这么操之过急是要把人逼疯吗?」 霍闻远顿了顿,没说什么让她走了。 屋里的两人相对无言, 屋子里从来就没有这么安静压抑过。 刘妈在一旁看着着急, 这一大一小是怎么回事啊,有什么矛盾不能商量着解决的吗? 没一会儿,霍闻远如常送白锦浓去学校,事实上本来他是要给张洛打电话的, 只是突然想起来被他安排去送李文月了,便只好亲自开车送两个小孩儿去学校。 霍少谦起得晚,早饭都没吃, 自然不知道刚刚在饭桌上的尴尬, 只是他拿着小面包往嘴里的塞的时候, 莫名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怪。 他哥在前面开车, 白锦浓就坐在后面一直盯着他。 关键是俩人也不说话, 霍少谦本来想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一张嘴压根没人接他的话。 车里的空气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从早上到现在, 这一大一小压根就没能说上那么几句话。 白锦浓受够了男人对他的冷暴力,可他又气又委屈, 不知道该说什么让男人看他一眼。 说什么也都觉得奇怪。 说你为什么带女人回来,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漠? 第148页 男人一句「不关你的事」就能要他的命。 比起霍闻远的成熟和老辣, 白锦浓还只是孩子心性, 更不擅长忍耐和揣摩人心,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冷战里, 他处于绝对的劣势。 男人会把一切伪装地跟平常一样, 让他无处下手。 因为他只是他的霍叔叔。 外头太阳正烈, 到了校门口霍少谦把面包袋往书包里一塞,第一时间开门下了车,白锦浓跟在后面,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被太阳一晒,更加苍白了。 透过车窗玻璃,男人看了一眼就要掉头,结果下一秒小孩儿就突然沖他叫了一声:「霍叔叔!」 霍闻远被喊得一愣,两手用力抓紧方向盘,问:「怎么了?」 小孩儿紧张地绷着个脸,小心翼翼问:「你中午还来接我吗?」 霍闻远:「我中午有些忙,让张洛来接你们。」 得到答案的白锦浓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嘴唇抿着,眼神哀怨的很,霍闻远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毫不留恋地开车离开了。 而白锦浓站在那里追着车驶去的方向看了很久,霍少谦在后头叫了他半天都没听见。 直到霍少谦跑过来,皱着眉头:「不是,你跟我哥又怎么回事?你俩冷战了?」 问完之后白锦浓轻轻说了句没事就撇开他就走了。 嗨,这脾气。 中午,张洛提前十分钟等在校门口,可等了半天,人都走光了也没见着人。 他慌慌张张地跟霍闻远报告,霍闻远捏着鼻根:「你在周围找一找,给他打个电话。」 「我打了,但是没人接。」 霍闻远有些烦躁:「没接就继续找。」 他说话的表情十分阴沉,眼神晦暗不明,李秘书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 直到十分钟后张洛汇报说确实没在学校之后,男人才沉着脸说:「中午的视频会议暂时取消,你重新安排时间,我现在去找人。」 「是霍总。」 霍闻远风风火火地出去,想起小孩儿之前去过的地方,第一时间就给郝然打了电话:「小浓在不在你那?」 「小浓?就你那心头好?」 郝然忍不住调侃,自从霍闻远跟曾梵掰了之后,他就憋了一肚子气,这都好几天了没给人打电话,他这专门打这一通居然还是为了那小孩儿。 「怎么,出去玩找不着了,就把你急成这样?」 「你就说在不在。」 郝然咳了一声,稍微正经了点:「不在,我今天一直待在前台这边,没见着你家小崽子,怎么你没把人看住?」 霍闻远吸了口气:「我正在找,如果他去了你那边,一定要看住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郝然十分爽快地答应,挂完电话接着冷哼一声。 呵,人不见了早干嘛去了,家里的熊孩子就得看紧了! 霍闻远挂断电话接着就给家里打了过去,刘妈一听也慌了:「没回来了啊,我这都做好饭了,他不会来还去哪啊?」 霍闻远急躁地狠狠拍了下方向盘,眼皮一跳接着就接到了班主任吕圆的电话。 「白锦浓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不爱说话,做志愿谘询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按理说他高考成绩还是比较理想的,这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听到这,男人的心就开始沉了下来,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股怒气,他万万没想到白锦浓会用这种方式来回击他。 离家出走,霍闻远最看不上的路数,竟然把他拿捏地死死的。 他想起上一次少年离家出走那次,是被自己给欺负了,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找到他的时候人都奄奄一息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霍闻远手心里都出了冷汗。 他赶紧开着车来到了学校周边的街上,踩着油门没头没脑地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下一秒电话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刘妈的。 「喂,霍先生,小浓他回来了!」 霍闻远立马问:「人怎么样?」 那头语气欢快:「哎呀没事,人好好的呢,就是出去转了一圈……」 霍闻远「啪」地摁断,闭着眼从胸口慢慢把那口浊气挤出来,等缓过那阵之后接着勐地睁眼发车,猎豹一般窜了出去,轮胎在路上留下两道生勐的弧线。 这边,刘妈放下手机,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小少爷,也不好苛责什么,只是说:「小浓啊,你这一会儿没见着人,都要把我们急疯了,你这是跑哪去了?」 白锦浓垂着脑袋,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男人的声音时他就开始紧张了。 他声音有些低:「我没去哪,就是去外面买了点东西。」 「哎呦喂,这有什么东西给得这当口买,肚子饿不饿,快先吃饭吧!」 刘妈话音刚落,外面男人就已经踩着急促的脚步进来了,他踩着风一进门,眼睛就凛冽地看向了沙发上的人。 那眼神里像是裹挟的黑色的沙尘暴,浓密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锦浓被男人的眼神一扫,瞬间嵴梁骨都开始发寒,他脸上的汗毛竖着,睁着眼睛警惕地看向男人,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此时的男人明显压抑不住怒火。 霍闻远确实是被气疯了,短短的一个小时,他来回打电话,开车饶了大半圈,还险些跟人家追尾,他找的这么狼狈,结果对方好端端的坐在这,还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第149页 霍闻远突然扯了一抹笑,他三两步走到少年跟前,高大的身躯如同魁梧的树干一样挡在他面前,让人避无可避。 「你去哪了?」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目光沉炽地盯着人,他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把人剥了皮,架在火上炙烤。 白锦浓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明显有些慌神,可他还倔强地撑着一口气:「我、我出去买东西了,我没乱走。」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的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我回来就让刘妈给你打电话了。」 小孩儿声音都点抖,像是被他的表情吓着了,但细听那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 霍闻远眉宇间的戾气淡了几分,只不过他的语气依旧很冷:「你出去做什么了?」 白锦浓被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很狼狈,感觉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可哄骗自己拒绝自己的是他,要冷战的也是他,他还跟自己生气。 换了以前,白锦浓可能已经憋不住要发脾气了,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 他仰着头看他心爱的霍叔叔,眼神朦胧,语气也很轻:「我真的是去买东西,就在学校附近的超市,我没骗你。」 少年的眼神无比真诚,怕他不相信似的,就把书包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我去买的这个,上面的包装还没有开,不信你看看。」 那是一个白瓷雕花的杯子,曲线玲珑,做工精美,看着还有点眼熟。霍闻远盯着看了一眼,仔细辨认后瞳孔慢慢放大。 虽然他已经极力在遏制自己,但那一刻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热流,烫的他心脏缩起来,嘆息问:「你买这个做什么?」 少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这个是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之前我不是弄脏了你的杯子吗,就想再买一个新的给你,希望你不要生气。」 听到这话,霍闻远满腹的怒气和烦躁都不知所踪了。 他揉着眉心,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所以他一个人跑出来就是为了买这个杯子讨好自己,不让自己生气?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倏地软了下来,眼前的少年一脸的紧张,偷偷看他眼神就跟小动物似的。 霍闻远的嘴角压着,心里某种情绪却一涌一涌的堵在嗓子眼,他动了动干燥的唇舌,最终道:「算了,先吃饭吧。」 一场战役刚刚开始就迅速落幕,刘妈早就看得心中戚戚,好几次忍不住想要进去插一句。这会儿见僱主没了生气的意思,立马出来缓和气氛:「对对对,都别杵着,多大的事也不能饿着肚子,先吃饭,先吃饭!」 男人终于不再绷着个脸,屋里的气氛难得缓和了许多。 白锦浓吃饭也看着男人的脸色,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问:「霍叔叔你喜欢吗?」 霍闻远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是个杯子,你其实不用特地去买,你告诉我价格,我把钱转给你。」 白锦浓表情有些僵硬:「可我想把它送给你。」 男人闻言顿了顿,没接这话只是问:「学校志愿的事想好了?」 「嗯。」聊到这个事他点了点头。 霍闻远意有所指:「报志愿要慎重,不要只报一个地方。」 「知道了霍叔叔。」白锦浓不爱提这个事,赶紧假装吃饭遮掩过去了。 因为他提前跑出来,下午还要再跑一趟去拿放在学校里的东西。 张洛开车带着人过去,跟人一块儿把柜子里的书,水杯,平常用的小东西都打包带走了。 要走的时候小少爷停下脚步说:「张哥,你先在车上等我吧,我一个人在学校走一走。」 他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这时候说话的语气也有气无力,张洛看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联想到自家总裁最近的低气压,就劝道:「走走也行,有什么想不开的是吧,别忘了回头好好跟霍总聊聊,他那么宠你,不会生太久气的。」 说完就听小少爷垂着脑袋苦笑一声,说了句他没听懂的话,就挥手让他走了。 张洛摇头,现在的小孩儿,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白锦浓说是要在学校里逛逛,实际上也就是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周边不少学院和不知名的三流学校,搭着个小帐篷在那儿,旁边立牌上贴着个招生的宣传栏,零零落落的几个学生走过去,感觉是什么野鸡大学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怜招生的人站在那儿招手:「我们真的不是野鸡大学……」 这话听着就没什么说服力。 白锦浓漫无目的走过去的时候,那人立马眼前一亮喊道:「哎这位同学!有没有兴趣报表演学校啊,我看你外形不错,包装包装肯定能火!」 白锦浓扭头,给了人一个不感兴趣的眼神:「抱歉,没参加艺考。」 「谁说这只有艺考生能报啊,我们学校凭文化课也能报的!我们可是正经的本科院校!」 白锦浓没再听人瞎比比,转头往教室那边走了。 这会儿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他进去之后也没引起谁的注意,坐在座位上不知不觉地又开始盯着某处发呆。 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某个人也已经盯了他许久。 杨致远从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在观察了,他站在外面隐蔽的角落里,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窗内的人。 第150页 那个漂亮的孩子一直看着窗外,优美的颈子像美丽的天鹅,他的睫毛弯曲着,眼神那么忧郁,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眼睛里,泛起点点的金光。他眷秀的眉微微蹙起,眉心笼着淡淡的忧愁,堆起一道细细的褶,让人恨不能上去将其吻平。 光是想像,杨致远整颗心就开始战慄了,从他见到这个孩子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他是属于他的。 没有人能够夺走他的心神,他甚至嫉妒让他忧愁的人,他是为了谁而感到忧愁呢? 没过多久,白锦浓髮完呆之后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杨致远的眼神瞬间就凝在了他身上,但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等到少年看过来的时候他就迅速收敛了表情,换上一副温和可亲的样子。 「白锦浓。」 被叫到名字的人愣愣:「杨老师?」 杨致远冲着他笑了笑:「刚刚就看你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碰着什么烦心事了,是不知道怎么报志愿吗?」 白锦浓的睫毛动了动:「不是,只是跟家里的长辈闹了矛盾。」 杨致远露出惊讶的神色:「是你那个叔叔吗,啊,小浓这么懂事,就算做错了什么应该也不是有意的,我相信你叔叔应该会理解你的。」 白锦浓直接抿了唇,这样温声细语的关怀让他想起了以前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这让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痛苦,同样的也感到软弱。 他犹豫了几番开口:「是我叔叔他忽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还对我很冷淡,他好像不喜欢我了。」 这话只是单纯地想跟陌生人倾诉一样,他自己一个人孤身在这儿,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憋着,可是他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对于陌生的感情也会感到害怕,也想要找一个人倾诉。 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 而杨致远听完之后声音就变得模煳了起来:「不会的,小浓这么可爱,天生就招人喜欢,是你叔叔的错。」 白锦浓闻言微微一惊:「老师?」 杨致远眼珠一动,迅速露出一抹笑:「老师没事,就是见不得你不高兴,这样,你听老师的,回去好好跟你叔叔谈一谈,或者亲自动手做顿饭,长辈都喜欢懂事的小孩,如果这样你叔叔还不肯跟你和好,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白锦浓听完这话,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懂事的小孩儿,他当然可以做个懂事的小孩儿。 想想之前都是他指使男人做这个做那个,这么长时间,换了谁肯定都觉得厌烦了,而他口口声声说喜欢霍叔叔,却也没有实际为他做过什么。 是因为这样,霍叔叔才不肯接受他的吗? 白锦浓天真地想着,回去之后就问刘妈:「霍叔叔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忌口的东西吗?」 刘妈顺口就来:「哎呀,霍先生他不挑食,几乎什么都能吃,不过他比较喜欢吃清淡的,口味太重的他不太喜欢……」说完又觉得奇怪,「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白锦浓直截了当说:「我想给霍叔叔做饭。」 刘妈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你可真有心,霍先生回来一定高兴,你等着,待会儿我在一旁帮你!」 白锦浓脸红地说了句谢谢。 刘妈很是感慨,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看现在,都知道做饭了,这懂事的,真叫人心疼。 不过,霍先生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孩子这么冷淡。 难道是因为高考完了,人要走了,所以没了之前的那份热情? 可这也不像是僱主会做出来的事情啊,明明之前还一副要把人宠上天的架势,现在呢? 刘妈一阵唏嘘,但她一个保姆,给人家打工的,也实在没有立场说话,她也只能在一旁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过白锦浓这孩子压根不让她上手,只让她在一边指教。 「这个土豆啊,要切地薄一点,细一点,炒出来的才好吃!」 白锦浓一边听着一边拿着菜刀,他的手腕很纤细,拿笔拿惯了的怎么可能习惯用这么沉的刀,晃晃悠悠半天,一刀下去土豆片得有手指头那么厚。 哎呀,这么厚的土豆片能吃吗? 刘妈便劝着:「还是算了,就用刮子弄,又快又安全!」 白锦浓颤颤巍巍地,不大甘心:「可是,你不是说用那个弄出来的不如切的好吃吗?我再试试吧。」 说完之后,就执拗地拿着刀在那儿切,那速度,就跟龟兔赛跑里面那乌龟似的,慢慢吞吞,摇摇晃晃还不敢切。 刘妈觉得他拿刀的架势吓人,那小手指头多嫩哪,真一不小心切到了,破皮流血还算轻的。 只是她怎么劝对方也不听,较着劲儿弄得自己满头大汗。 刘妈就在一旁嘆气,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做顿饭都这么计较? 好不容易切完了,白锦浓擦了把汗,之前险些刀口几次划过指腹,擦出了几条缝,好在他及时收手,没有划出血来。 切肉的时候就方便多了,然后是葱姜末儿什么的,准备好食材之后就开始热锅。 「冒烟了冒烟了,火小点,放葱姜末儿!」 白锦浓把手伸过去一洒,葱段子一进去就往外溅油,他的手背都红了。 刘妈心疼地过来拉他:「哎呦小祖宗,你有没有做过饭哪,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干嘛把手伸进去!」 第151页 「不是要放进去吗?」 「是啊,但是你也不用把手伸那么长啊,你就在边上洒进去不就行了!」 白锦浓闻言低头:「哦,我知道了。」 刘妈摇了摇头,这傻孩子。 傻孩子白锦浓鼓捣了半天才把一盘简单的土豆丝炒肉做出来,第一盘做煳了,尝了一口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第二盘他好生掌握着火候,再加上刘妈亲自指点,这才保住了。 接着他又做了个简单的番茄炒鸡蛋,刘妈嫌他慢,又把冰箱里的带鱼拿了出来,笑着对他说:「这不是多给霍先生的,这是做给你吃的。」 白锦浓笑了笑,觉得窝心。 时间过了六点,饭菜就准备的差不多了,锅里的粥是已经煮好了的,就等人来了开饭。 可是,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电话。 男人的声音冷冷清清:「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可能要晚点回去。」 闻言,刘妈就着急了:「霍先生呀,我们家里也做好了饭,何必在外面吃呢?」 白锦浓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我和文月在外面,她想在外面吃。」 刘妈的表情也很失落:「是吗,可是……」可是白少爷好不容易做的饭,你都不来吃,那岂不是白费了心血? 这话刘妈不敢说,她没立场,干脆直接把电话塞到白锦浓手里:「小浓,你说几句!」 白锦浓还在发呆,这会儿还有些无措,电话那边传来男人静静的唿吸声,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而那边的霍闻远也在等着他开口。 「霍叔叔,你不回来吗?」 少年一开口就让人心软,霍闻远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回来,不过要晚一点。」 他最终没有把话说得太绝,他的内心同样烦躁。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悦:「那霍叔叔会回来吃我做的菜吗,我很笨,只做了两个,但我希望你能尝一尝。」 「你做的?」 「嗯,霍叔叔之前给我做饭吃,我想谢谢霍叔叔。」 想谢谢霍叔叔,听着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那么乖巧,说的话也那么甜蜜动听。 另一头的男人听完之后差点忍不住想立马飞奔回家,把人狠狠抱住,亲吻他漂亮的眼睛,亲吻他柔软的唇瓣。 可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曾经时候已经为此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他既然决定了抛弃情爱,就不能再重蹈覆辙,也不能让少年步入这泥潭。 「抱歉。」他说,「我可能要很晚,你们不必等了,先吃饭吧。」 最终,白锦浓还是没有等到男人回来,半夜十二点,他坐在沙发上盯着桌子发呆,冷清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桌上的饭菜早已没了热气,干巴巴放在那儿,这情景属实有点可怜,刘妈劝他:「小浓,你就别等了,这么晚了,你霍叔叔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说完就立马遭到了反驳:「不,他说了会回来的,只是晚一点,我可以等。」 这绷着小脸死撑的样子,看了真叫人心疼死了。 刘妈苦苦劝着:「小浓啊,你就算不想吃东西,那总得休息吧,要不然我这这儿等,等霍先生回来了我再叫你。」 白锦浓摇摇头,低落道:「刘妈,你回去睡吧,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等。」 话说到这儿了,真是劝也劝不动,头疼死个人。 刘妈:「这样吧,我拿个毯子过来,你要是想等霍先生回来,可以在沙发上躺着慢慢等。」 白锦浓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做的满桌子的菜,心也跟着凉了。 他的眼睛湿润,憋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这些男人都不领情,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分,让他的霍叔叔彻底感到厌烦了。 这并不是不可能。 他想起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比现在还能折腾,每次都把罗媛气到发疯,有一段时间罗媛连看都不想看到自己,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回家,闹到这么僵,可见他是有多么的讨人厌,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愿意亲近,更何况是霍叔叔呢? 他一定一定已经对他感到厌烦了,所以才会这么冷漠,这么不想理他。 可他不是说了会改的嘛,非得就这么狠心,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就这么想要让他死心? 极大的委屈和不甘让白锦浓迅速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接着吧嗒一声砸在了手背上。 他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灯,而他坐在沙发的阴影里,默默流着眼泪,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只能独自可怜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霍闻远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回来的,公司内部的酒局,一直到很晚,原本是不想回来的,可中途小孩儿给他打电话时却又听着心软,犹豫了半天,被灌了不少酒,直到半醉半醒的时候才脑子一热开车回来了。 走到门口抬头一看,墙上还亮着一盏灯。 霍闻远微微诧异,这个点了,里面的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想想大概是刘妈听说他还回来,专门给他留的灯。 抬脚进门,接着就把外套给脱了。夜深人静,客厅里洒满柔光,霍闻远放轻了脚步和动作,生怕吵醒已经楼上已经睡着了的人。 可是当他转身上楼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猫儿一般细弱的声音:「霍叔叔?」 第152页 霍闻远嵴背一僵,目光定住之后这才看到沙发上缩着一个人影。 少年从裹着的毯子里爬出来,一双眼睛有些惺忪。 「小浓?」霍闻远不敢相信似的,轻脚走过去,「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白锦浓声音嗡嗡地说,动作的时候身上的小薄毯子从身上滑下去,露出宽松的睡衣跟白皙的肩头。 男人视线落上去仿佛被烫着了一样,下一秒就转开视线,低声叫人:「赶紧上去睡觉,以后过了十一点,就要准时上楼,听到了吗?」 他话说得冷硬,就像故意苛责人的长辈一样。 少年没应这一句,只是突然张开手臂:「霍叔叔抱我上去。」 他张着手,眼睛也直勾勾跟人对视,只是这要求太过无礼,实在叫人答应不来。 「小浓……」 霍闻远正要头疼地跟人讲道理,结果下一秒小孩儿就仰着头,用平静又可怜的声音道:「霍叔叔,你都好久没有抱过我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瘪着嘴,表情是这么的委屈,这么的伤心,仿佛是真的受够了他无端的冷落。 霍闻远唿吸一窒,也要被他眼里的哀求给弄化了,一颗心忽上忽下,冷漠也强撑不起来了,只能嘆了口气,伸着僵硬的手把人抱了起来。 就这一次,他想。 而白锦浓在男人抱住他的时候立马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劲往人怀里拱,下巴搁在男人肩上,睫毛眨了眨,就跟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一样。 只是闻到酒味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霍叔叔喝酒啦?」 语气不怎么高兴,嘴也噘了起来。 霍闻远就着这个姿势上楼,边走边嗯了一声:「喝了一点。」 他口中的一点自然不是普通人的一点,他的酒量很好,但从不贪杯,只不过今晚心思不宁,被人拉着灌了不少,这才被看出来。 白锦浓又问:「霍叔叔是和李阿姨一起喝的酒?」 「还有其他人。」 「哦。」 一问一答,彼此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小孩儿胳膊搂着人,仿佛也忘了委屈和伤心了。 只是当霍闻远用脚踢开门,把怀里人从怀里放到床上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勾紧了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耳边,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语气问:「那霍叔叔跟她上床了吗?」 一句话问得男人差点心脏都停了,眼里的惊异一闪而过,接着皱眉沉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少年不甘示弱,眼里的小火苗渐渐烧着了:「我只是想知道,霍叔叔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他勾着男人的脖子,两个人面对面望着,眼里都是暗潮涌动,一个眼里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一个阴沉中带着浓浓的惊异。 他怎么有胆子问他这样的问题? 再看过去,小孩儿脸上满是执拗的不甘,刚刚的示弱讨好也不过是他积压已久的伪装的罢了。 察觉到不对,霍闻远立即转移视线,匆忙说:「今天晚了,赶紧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想抽身离去,可少年却突然腾起,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大腿勾着他的腰直接把人翻了过来。 没有任何的防备的男人瞬间就被压在了下面,霍闻远几乎立刻发出一声带着怒气的警告:「小浓,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白锦浓表情兇狠中透着湿润,被逼急了的样子,力气也比平时大得很,「霍叔叔,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你是不是为了骗我才把她带回来的……」 他哭得兇狠,而霍闻远却被他突然的转变给惊住了,心里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面上却还强撑:「白锦浓,这是我的私事,我是你的叔叔,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冒犯我!」 「我没有要故意这样!」 白锦浓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又要憋不住了,语无伦次地沖人喊,手抓着男人的衬衫抓得起皱,只是他抓得越紧,男人的眼神就越冷。 这让他一瞬间感到绝望。 「你、你真的喜欢我吗?」少年的嵴背拉成了一张弓,内心的痛苦让他微微发抖,他压在男人身上,声音哀戚又无力:「霍叔叔……我、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他连用了两个「真的」,仿佛觉得表达得不够真诚,只是他无论怎么说,底下的男人还是一副惊愕呆愣的模样。 好像是有点无法消化他喜欢他的事实,又像是觉得他的告白太过幼稚可笑。 白锦浓被这样的眼神刺激到了,头脑某根筋儿一热,没有多想就弓起了身子,伏在他身上。 霍闻远全身的血在这一刻都僵住了,他愣愣地感受着那口腔的柔软,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收走了。 震惊过后就是巨大的恼怒,他腾地抽出手,一把将人拽起来,眼神仿佛要杀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啊?!」 男人的眼球几乎要瞪破眼眶,他终于被眼前人给折磨地失控了。 少年表情带着一丝决绝,他突然沖男人咧嘴笑了一下,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怎么了,你不是石更了吗,要我帮你吗?」 霍闻远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的火瞬间就烧到了喉咙眼,眼里再次闪过一丝震惊和恼火,他用力攥着少年的胳膊,还企图跟人讲道理:「小浓,可能我给了你什么误会,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第153页 「哪里不对了呢?」少年的手突然握住了他,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孱弱的决绝,还有一丝可怜的天真,「我这样做怎么了?我喜欢霍叔叔,霍叔叔也喜欢我这样做,不是吗?」 霍闻远目瞪口呆,简直是要被他给逼疯了,大脑失控之前赶紧掀了毯子把人紧紧裹住,防止他再动手动脚。 少年却在底下不安分地挣扎:「霍叔叔,我真的喜欢你!你不要喜欢那个女人,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少年困兽般的声音让霍闻远头疼,可他一低头就看到对方皱着脸哭的样子,他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乱过,仿佛对方在他的心上戳了个窟窿,什么难受劲都往里面钻。 可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快刀斩乱麻。 霍闻远把心一横,直接一巴掌隔着被子拍在人屁股上,那毯子很薄,他力气又大,一巴掌下去能把人打的嗷嗷叫。 少年的脸都红了,拼命地挣扎也没用,霍闻远一个一个巴掌打下去,嘴里还骂着:「你这个不知道深浅的,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不……霍叔叔你别打了……」 「那你还胡不胡说?」 「我没胡说,我就是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霍叔叔……」 少年抽抽噎噎地哭着,霍闻远额头青筋也一跳一跳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晕过去了。 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气急的模样:「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霍叔叔,你胆子这么大,我管不了你,明天你就从这里搬走,我会给你找新的房子。」 白锦浓一听,吓得哭都忘了,他惊叫着:「不!我不去,霍闻远你敢!」 到了这个时候,连名带姓的都叫出来了,霍闻远气的差点又一巴掌唿上去,这个小兔崽子。 他扭头面无表情:「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 白锦浓从被子里挣出来,一双眼睛还红着:「可是你答应了我妈,要照顾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霍闻远好笑地看着他:「我是答应了你妈照顾你,我不会食言,不过这事没得商量。」 男人冷漠地转身,关门之后还听到了锁门的动静。 白锦浓慌乱地不行,他直接跳下来砸门:「霍闻远你给我开门!你有本事把门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不会立马妥协的,因为他实在是喜欢死了那个男人,就好像最最喜欢的玩具,拽住了就不想撒手的那一种,所以……你们懂的~ 第55章 屋里的人折腾得厉害, 门外的男人也没好到哪去,他额头上被折腾出了汗,身上也被点了火, 实在狼狈地很, 像是遇到难缠的敌人不得不落荒而逃。 艰难地喘了口气,接着捏了捏眉心去浴室洗了澡,连带着身体里的躁动和浊气一起排空,他的睫毛被水汽打湿, 头脑渐渐开始昏沉。 一闭上眼,就想起少年湿润绝望的眼神:「霍叔叔,我喜欢你。」 「哈……」霍闻远长长地吐气, 他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少年居然会对他说喜欢。 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他年纪比他大了这么多, 又刻板严肃, 不近人情, 脾气也不温和,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有小孩喜欢呢? 答案其实一点都不难猜, 他是把他当成父亲了。 一个从小跟着母亲生活的孩子,都会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 他不过是在这段时间里认真照顾了他,在加上之前发生的那次意外, 让他产生了误解。 没错,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 他必须要让他明白。 第二天早上, 是刘妈来给人开的门, 她一把门打开, 里面的人就勐地扑了过来。 少年的眼睛都是红肿的,眼底都是黑眼圈,大概是一夜没睡,他上来就问:「霍闻远呢,他去哪了?」 刘妈满眼心疼:「先生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大概是去公司了吧。」 白锦浓的脸还有些白,他听完这话嘴巴就抿了起来,刘妈摸着他的头:「小浓啊,你跟霍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闹成这样了?」 白锦浓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嘴唇抖了抖,声音带着哽咽:「霍叔叔不要我了,他要赶我走……」 「怎么会?」刘妈脸上满是震惊,「这不可能,霍先生之前那么喜欢你,对你就跟亲弟弟似的,怎么会赶你走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说到这,白锦浓就咬紧了牙槽:「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都那样了,我什么都说了……」 刘妈看着他浑浑噩噩的样子,顿时心疼地抱住了他,哎呦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瞧这孩子大白天的就跟丢了魂似的,霍先生也真是的,干嘛非得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刘妈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问了,她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把人的肚子给伺候好,别让人消瘦了,其他的她能帮的就帮,不能帮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倒是霍少谦看见他这些日子严重反常的模样,十分困惑,吃饭的时候还过来招唿他:「喂,待会儿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儿?」 白锦浓摇头,明显心不在焉。 霍少谦纳闷了:「到底怎么了?不能说说?」 「这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完,直接被抹了面子的霍少谦啧了一声,拿着滑板往怀里一夹,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脾气啊,神经兮兮的。」 第154页 霍少谦是那种不会在意别人想什么的人,这才刚放假,他玩都还没玩够呢,哪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 李文月第二次登门的时候,一进客厅就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 少年的眼神就跟狼一样,恶狠狠的还带着警惕,可转头看到霍闻远时眼神立马变软了,还带着明显的忐忑不安。 李文月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心里却在骂霍闻远这个老狐狸,瞧瞧才不过一天,就把人小孩折磨成这样了,看那下巴都瘦了。 她笑着走到跟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小浓啊,这是阿姨特地从外面给你带的奶包,你尝尝好不好吃?」 白锦浓绷着嘴角,看都没看,视线一直追随着男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在,他现在就想扑上去紧紧抱着他,大声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白锦浓滚动着喉咙,他这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心脏勐烈地跳动,每一根神经都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发热。 可是,男人一直在拒绝他,他连机会都不肯给,就这么强硬地摆出拒绝的姿态。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他能让这个陌生的女人登堂入室,凭什么他就不能喜欢他? 他明明……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白锦浓这么坚定地想着,把自己想得委屈地不行。 李文月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道这两人之间难道又发生什么了? 她不过是个陪演的,可是看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为情所伤,也实在是不忍心。 她看着他,轻声道:「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阿姨讲,阿姨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吗?」少年突然抬起看向了她,只不过他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反而处处透着警惕和厌烦。 「当然。」李文月笑得很包容。 几米之外的霍闻远刚结束了一通电话,就看了过来。 他看见白锦浓开口:「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这儿。」 李文月挑了挑眉梢,显然是没料到少年会突然这么说,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 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啊,居然当着自己面就忍不住了。 只是她并没有在意这种孩子气的话,反而还觉得这样的小孩儿太可怜了,怎么偏偏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他还这么小,明明还有很多的选择。 她的目光充满同情,只是白锦浓却误会她在假意可怜自己,更加生气了,可还没说什么呢不远处男人走了过来,压着声音严肃道:「白锦浓,文月是你的长辈,你不该这么没礼貌。」 白锦浓被那句「文月」刺激到了,颤抖着睫毛,倔强地看着他:「霍叔叔,我要是知道礼貌,昨天晚上就不会跟你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 这话简直就是一个炸.弹,霍闻远的脸色陡然变了,李文月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一脸的好奇。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居然让霍闻远这么生气? 空气里瀰漫着压抑的气息,屋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对峙,李文月夹在中间都觉得难受。 最终,还是霍闻远先开口:「刚刚你的房子已经找好了,下午你就搬过去,以后我会让张洛负责接送你。」 「那你呢?你不是答应我什么都听我的吗!」少年的声音掺着一丝泣音,脖子都红了,男人却无动于衷。 「我是说过,但那是有条件的,你不该越界。」 此刻的男人,冰冷的像是没有感情的雕塑,白锦浓觉得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冷极了。 李文月这才听明白,这俩人分明就是已经挑明了,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貌美娇软的小孩儿都表白了,这老男人居然还要把人赶出去? 他是脑子进水了! 几天前,李文月接到霍闻远的电话的时候,对方就说要她配合自己演一齣戏。 本来她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在霍闻远虽然没有结婚,但背地的传闻却不少,前些年就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外加商业宴会上跳过交际舞,媒体就宣扬霍氏集团老总的地下情人就是她,不过他们两人真的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之前跳舞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都没在她身上过。 她隐隐约约猜到这位霍氏老总是不喜欢女人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钟情的人居然是这么个单纯不谙世事的男孩儿。 可是她现在只有愤怒和不解,她能看出来霍闻远对这个小孩很在乎,可是他却直接把人给拒了,弄得人伤心成这样,简直不要太渣! 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是霍闻远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顿时把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这是他的私事,不能说不该说的话。 不能干涉他的任何事,这是两人合作的时候说好的,所以就算李文月再不忍心,她也不能开口。 因为就算她说了,霍闻远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下午,张洛来学校接人,因为接到了总裁的命令,所以今天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别墅,而是另一处公寓。 路线跟之前完全相反,张洛还做好了这祖宗问七问八的准备,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说句话。 少年坐在后面,低着头闷不做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某处,嘴唇抿成倔强的弧度,张洛还从没见人这么安静过,这太不正常。 第155页 张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祖宗跟自家总裁之前应该是闹了矛盾,只不过让人搬出去这一点他就不太理解了。 他都怀疑是不是霍总养孩子养烦了,需要时间静一静。 一路上,张洛也没敢像往常一样开口逗他,十几分钟后直接来到公寓楼下,霍闻远正站在门口。 张洛开了车门,别人领出来:「霍总,人我带来了。」 霍闻远点了点头,侧目看向白锦浓,对方却始终沉默,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以为少年会发狂,可是他没有,这不正常。 霍闻远皱了皱眉,直接带着人进去,白锦浓也乖乖跟着进去。 「这里的安全设施很好,以后你就放心住在这,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看你。」 少年点点头,乖得不像话。 霍闻远看着他,心里止不住心软,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霍闻远又嘱咐了几句,白锦浓一直站在那乖乖听着,既没有吵,也没有闹,临走的时候他才扒着门框眼巴巴看着他:「霍叔叔,我听你的话,你会来看我吗?」 霍闻远的瞳孔瞬间一颤,感觉心脏被狠狠挠了一下,他克制着声音:「会来看你,好好吃饭。」 男人的身影走远,白锦浓这才嘴巴一瘪,忍不住哭了起来。 白锦浓不在的第一天晚上,李文月也没有必要来了,霍闻远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难受,就好像心脏被挖了一块。 刘妈看在眼里,一边转着一边嘴里嘟囔:「哎呦,小浓不在,我这做饭都没有劲头了,他这么挑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她有意无意地在霍闻远耳边嘟囔,他想不听都难。 匆匆吃完饭,他就直接进了书房,桌子上摆着少年给他买的杯子,他看着了,又觉得扎眼,耳边又响起少年的声音。 「霍叔叔,你不要生我的气。」 「霍叔叔,我喜欢你!」 「霍叔叔,你会来看我吗?」 一句一句的在他耳边迴响,霍闻远连工作的心思也都没有了。 照常工作上班,李秘书敏锐地察觉到自家总裁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地看手机,开会的时候居然走神,眉头一直锁着,天哪,就算是公司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她也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以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这一定和某个人有关。 李秘书贴心地泡了一杯咖啡端过来:「霍总,您昨晚似乎没睡好。」 霍闻远表情淡淡:「没什么。」 男人在公司很少谈私事,李秘书并不想去惹得自家总裁不快,于是她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霍总,前几天有本书落在了这,好像是小少爷的,我想是不是要给他送过去。」 霍闻远提起眼皮:「什么书?」 「新概念英语。」 另一边,白锦浓几乎沉默了一天,他从踏进这间陌生的房子开始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倒是刘妈给他打过电话,嘱咐他一个人在那儿要好好吃饭。 老人家被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整蒙了,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本那么体贴照顾,现在竟然直接把人赶了出去,她私心里是不贊同的,可又不能改变什么。 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 白锦浓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闷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班主任吕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一条简讯,告诉他别忘了报志愿的事。 看到报志愿,白锦浓这才一下子激灵坐了起来,喘了几口气之后又默默抿起了嘴唇,想起来当初他还是因为想让霍叔叔觉得他是个乖孩子才开始努力的,可是他明明努力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他一直都在哄着自己。 苦笑一声,接着就登上了招生系统,平行志愿六个,他第一个就报了a大中文,吕圆说他的分数应该是能考上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给他推荐了几所差不多的学校,最后两个学校保底,是南方的学校。 把志愿报好之后,又给吕圆发了消息: -老师,我志愿报好了。 没一会儿吕圆回他: -第一志愿a大? -嗯。 -a大就行,你的分数肯定能过,不要紧张。 -知道了,谢谢老师。 发完信息,白锦浓低着头松了口气,他坐在床沿上半晌不动,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和陌生的街道,最后想起了自己放在卧室里的纸玫瑰上,他的纸玫瑰还没来得及送呢。 新房子离半山公寓并不近,一开始霍闻远把小孩儿放在这就不打算管了,但一向沉稳的老人家突然急了,说:「小浓就是个小少爷,被人伺候惯了的,哪会做饭呢?你这个当叔叔的就算真狠心撵他走,那也不能这么放手不管了呀!」 被责问的男人愣愣神,倒也没有因为这样的冒犯生气,沉默之后说道:「我知道了,我让张洛每天过去给他送饭。」 这时候霍少谦跑出来:「哥!是志愿报好了!a市财经大学!」 「就这一个?」霍闻远回头。 霍少谦:「哪能啊,其他几个学校我也选好了,老严说这么报就很稳妥,没毛病!」 男人听完点点头,正要上楼呢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亲弟弟说:「你给白锦浓打电话,问问他志愿报好了吗?」 第156页 霍少谦觉得没必要:「他不是要报a大吗?」 说完男人沉声:「让你问你就问。」 霍少谦赶紧点头,只是等男人上楼之后,霍少谦故意学着刚才的语气夸张搞怪:「让你问你就问!略略略!」 霍少谦嘴上答应了,只是这事转头就忘了,饭桌上霍闻远问起这事,他支支吾吾语气含混:「哦,问了,已经报了。」 作为全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霍闻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心虚,想要发火可又觉得没有必要。 霍少谦看着他哥那张最近阴晴不定的脸,问:「哥,嫂子今天怎么没来啊,她昨天还说要给我带礼物呢?」 霍闻远当即冷声:「你除了要礼物还知道干什么?」 说完,像是饭也吃不下去了,直接离桌走了,霍少谦还觉得有些蒙,他也没说错什么啊。 李文月这两天没来,自然是有事要忙,她也不能光只着挣外快吃饭呀,她开的那家gg公司快要倒闭了,天天的忙,这两天好不容易拉来了资金,得赶紧重新运作起来。 幸好这几天霍闻远也没给她打电话,只是跟堂姐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调笑:「这个男人还真是极品,可惜不喜欢女人。」 那头警告她:「别动不该有的想法,除非你想死。」 啧啧,说得那么吓人。 「放心吧,老娘又不是没人要了,之前分手的那个十八线还一直联繫我呢……餵?怎么挂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妈就早起开始准备早餐,灌汤包配金丝南瓜粥,加上一叠开胃的小咸菜,往保温盒里那么一装,转手就交到了张洛手里,还嘱咐他一定要让小浓趁热唿吃。 张洛点头应着,接着开车上路,他这来来回回干的就是跑腿的活儿。 想着这小少爷命就是好,虽然从半山公寓搬出去了,但住的还是高档小区,吃饭还得专人来送,就这待遇,他这辈子是享受不到了。 仇富的情绪刚刚上来,小区门口就到了,停车之后张洛刷卡进去,到了305栋门口直接按响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出来的人穿着白色小短袖,下面是短裤拖鞋,头髮没怎么梳,后面的杂毛翘着,有点可爱,但表情却是无精打采。 白锦浓只看了一眼来人后就失落道:「霍叔叔没来吗?」 就这么想着他的霍叔叔呢。 张洛嘆气:「霍总让我来给你送饭,这是刘妈做的,让你赶紧趁热吃。」 白锦浓没说话,嘴唇抿着像是在压抑什么,他本来脸色就不好,这么低头沉默,撑着瘦削的身体站在门边上,就像是随风要倒似的。 下一秒,他安安静静敞着门转身,也没说进没进去。 张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环顾四周,只觉冷冷清清,仿佛没住过人似的。 另一边,白锦浓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接着去洗了手,坐过来之后慢慢吞吞开始进食,刚吃没几口就问:「霍叔叔没说什么吗?他没有让你传什么话吗?」 他睫毛抖着,明显是紧张得很,张洛虽然很想说有,但事实就是事实。 「霍总他……什么都没说,就让我照顾好你,我觉得吧,自己一个人住也挺好的,房子还宽敞……」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了,干脆结束话题,「咳,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吃饭,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白锦浓嗯了一声,起身要送他,张洛赶紧摆手:「你坐那你坐那,我自己关门就行。」 说着一口气跑出来,唿地松了口气,天知道刚刚他在里头有多压抑,这小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张洛觉得这不是个事,回去的时候直接禀告老闆:「霍总,我现在刚从那边出来呢……没什么事,就是小少爷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话也不多,该不是心里头有事儿,您要不打电话或者过去看看他?」 提议说完之后,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离少年搬出去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霍闻远过得并不好,整天心神不宁,顾虑太多。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半天睡不着觉,总是在想小孩儿一个人在外面住的习不习惯,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搞得好像担忧头一次在外独立生活的孩子一样,可事实上他跟自己连血缘关系都没有,一起生活也不过才不到一年,他犯不着为了别人的孩子连觉都睡不好。 他已经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了,可张洛一个电话就让他方寸大乱。犹豫克制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忍住,主动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白锦浓正跟猫儿似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身上几乎还是原先的那套衣服,光着两只脚歪躺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已经堆满了两三个垃圾袋,电视机上放着最近的娱乐节目,明明是极其搞笑的场景,白锦浓却笑不出来,眼神直勾勾盯着,心思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这么呆愣愣地待了一上午,直到手机一响起才唤回他的神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睛勐地睁大了,两只手还止不住地发抖。 他屏住唿吸按了接通:「霍叔叔?」 少年的温软的声音伴随着电流传过来,让人的耳膜都一阵苏颤,霍闻远一时没忍住打了这个电话,心里本来也是忐忑的,可是听到少年声音这一声「霍叔叔」,他的心也跟着放软了。 第157页 「嗯,吃过饭了吗?」霍闻远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睛里隐隐流动着光亮。 白锦浓听到男人平静的声音,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男人不仅长得迷人,连声音都很性感。 心里的思念骤然翻涌,汇聚成惊涛骇浪,声音都不禁变得有些发哽:「吃过了霍叔叔,我有好好吃饭的。」 他突然又这么乖巧,仿佛真的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 霍闻远捏紧了手机,仿佛忘了这两天的不愉快,像以前一样温声询问:「是吗,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练字,可我还是写不好。」白锦浓撒谎,他已经习惯对着男人撒谎了。 男人闻言惊了一声:「考完试了还练字吗?写不好明天再写,今晚好好休息。」 听到那边有挂电话的意思,白锦浓立马急了:「可是我睡不着,我想霍叔叔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他哀哀地乞求,声音细弱又卑微,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能说出拒绝。 更何况,男人本来就对他无可奈何,从举起手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会心软。 他想,闹了这两天,小孩儿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再这么冷着人,把关系闹得不可收拾了,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儿,他说:「我明早去接你吧,你在办公室落了书,我给你送过去,顺便把你屋里的其他东西给你带过去。」 「真的吗!」那边的立马欢欣鼓舞起来,霍闻远的嘴角勾了勾。 「是真的,那你今晚就早点睡吧,先挂了。」 「知道了霍叔叔,那我们明天见!」 少年挂断电话,眉眼弯了起来,他一改之前的失落,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先是把电视关了,接着扫了眼屋子,赶紧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往垃圾袋一扔,接着就定好闹钟,开心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霍闻远带上刘妈昨天收拾好的东西,还有办公室里的那本书上了车,正是早高峰的时候,在路上堵了十几分钟车,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儿催促的简讯一条一条的发了过来。 -霍叔叔你到了吗? -霍叔叔你什么时候来呀! -我的门牌号是305,你可别走错了呀! 看得霍闻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简单回了句「在路上了」接着等红灯一过就加速开始超车。 等来到公寓门口,停车之后就按了一下喇叭。 几秒钟后,门里的少年就飞了出来,他一身干干净净的t恤长裤,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嘴一咧,小白牙露出来,笑容很是阳光明媚。 这样青春洋溢的模样让霍闻远一愣,还反应过来小孩儿就冲下了几个台阶,跳到他跟前甜甜叫道:「霍叔叔!」 霍闻远沖他点了点头,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大的手提袋:「这里都是你的东西,我给你带了过来。」 白锦浓眨眨眼,接过来往里头看了看,说了句:「好像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男人低头问他。 白锦浓说:「嗯,我的一副球拍,鞋,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霍闻远说:「这些东西改天我让张洛给你送过来。」 白锦浓想了想说:「好吧。」 说完,他揪着衬衣下摆,一个话题结束,没人主动说话明显就变得尴尬了,尤其以现在两人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见面。 霍闻远也觉察到了这样的气氛,正要转身走呢结果面前的小孩儿突然开口邀请:「霍叔叔,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呀?」 「我还有其他事……」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就一会儿,不耽误的。」 小孩儿诚挚地邀请,好像不进去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就只是进去看看而已。 「行,我过去坐坐,待会儿就走。」说完就撤了胸中的那口气,抬脚跟了进去。 这栋房子是李芸负责找的,户型是标准户型,不算多大,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装修也很高档,重要的是安保健全,出入还是比较安全的,没有什么复杂的人。 霍闻远一进去,小孩儿就让他坐下,接着就去烧水泡茶去了,真跟招待客人一样。 霍闻远说:「不用忙了,我坐坐就走。」 第二遍听这话,白锦浓又点不高兴了,但只一秒他脸上就重新挂上笑容,陪着男人坐在沙发上,率先开口的是霍闻远,他问:「你志愿报好了吗?」 听到男人问,白锦浓点点头:「嗯,报好了,第一志愿是a大,霍叔叔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说完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考a大,我不会生你的气,这是你的人生,谁都不能干预你,只是你为什么想要报a大?」 因为那曾经是你的母校。 白锦浓在心里回答,面上却只说:「就是觉得我这个分数上这个学校刚刚好,太好的学校我也上不去啊。」 他假装失落,男人便安慰他:「a大并不比其他学校差,这是你辛辛苦苦考上的,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坚持下去,不要后悔。」 他这么循循善诱,听在白锦浓耳朵里却真有点想哭了。 他不后悔,他当然不会后悔,就算被拒绝,被赶出来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不相信他的霍叔叔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聊了没多久,男人就藉口有事出来了,白锦浓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他,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第158页 霍闻远关上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落在副驾驶上的那本新概念英语,他赶忙降下车窗,对着站在那儿的男孩儿挥了挥手:「差点忘了,还有你的书!」 白锦浓闻声跑过来,外头的太阳热烈,明亮的光线落在他发顶,肩头,耀眼夺目得很。 他耷拉着脑袋把书接过来,无意瞥见男人淡色凉薄的唇瓣,不知怎么的居然一时恶向胆边生,趁着男人没防备,突然凑上去用力在男人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有几章就掰扯清楚了,最后肯定是小浓想开了主动离开哒!(当然其中有男二的功劳) 第56章 霍闻远的表情陡然僵住了, 连唿吸跟眨眼都忘记了,周围是斑驳的树影和高楼,还有时不时进出的小区住户, 光天化日, 少年就这么大胆地亲上来,他不可置信地扭头,对方还朝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带着点羞涩的笑脸。 反应过来的男人气得火冒三丈:「白锦浓!」 几乎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少年就立马转头跑得没影了。 霍闻远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这小孩儿,他怎么敢?他哪来这么大胆子?! 震惊已经不足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了。 霍闻远的脸半青半白,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紧张地看了眼四周, 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接着又在心里狠骂。 这个狡猾的小兔崽子!之前还一反常态地那么乖, 现在又搞这一出, 不是装的是什么? 搬出来这两天, 他是一点反思都没有, 还敢这么跟他反着来? 霍闻远是真的恼怒了,气自己一时心软过来, 也气少年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照样不知道轻重深浅。 什么大胆的事都敢做。 拧着眉一路飙车到公司, 气都一分没消下来。 他心情烦躁得很, 想起之前在公寓门口那一吻又觉得胆战心惊, 握方向盘的手都出了汗。 秘书李芸看着自家老闆又是惊又是恼地进来直接吓了一跳, 不知道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要人命的大事。 结果跟过去一问, 直接挨了句「多管闲事」。 说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忘了? 被无辜牵连的李芸一阵冤枉,赶忙从办公室跑了出来。 接着赶紧在公司小群里发了句:老闆今天心情不好!汇报工作的时候都精神着点啊! 下面接着一片唉声嘆气。 都纷纷纳闷老闆今年这是怎么了,之前虽说板着脸不苟言笑吧,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阴晴不定啊,说恼火就恼火,完全摸不着头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撞在了火山口上。 「估摸着是感情不顺吧。」 公司里某位有点年纪的部门经理髮了言,瞬间被底下人的抱怨声给埋了。 一整天,霍闻远心神不宁,在恼火中度过了一天之后,当天晚上却又忍不住想起少年的亲吻来。 在那种情况下,霍闻远当时除了震惊就是慌乱,哪里会去仔细感受那个吻,到了现在,他才觉得嘴唇上一片火热。 少年的唇明明是软的,可是亲上来的力道却像是要把一腔的爱意都传到给他一般,那单纯、浓烈的、无比纯粹的喜欢让他感到震撼,让他忍不住想去回应。 可是他不能。 比起男人的挣扎压抑,白锦浓完全不后悔自己最后的鲁莽行为,他甚至在大半夜勾着嘴角,抱着软枕暗暗回味亲吻男人嘴唇时的温度。 跟他不同,男人的唇色很淡,但形状却很好看,禁慾中透着性感,总让人忍不住想去招惹,想让那唇色从浅变深,想看男人唿吸凌乱。 亲上去的那一刻,他是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陡然间的僵硬。 哼,这么紧张,说不定是霍叔叔的初吻呢。 就这么被自己夺走了,他的霍叔叔该不会一边擦着嘴一边痛恨地骂他吧? 想像着那种画面,白锦浓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觉得感伤,下次再亲,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男人肯定记着这次的仇,不会轻易原谅他。 但是他不后悔,要说后悔,就是当时没有亲得狠一点。 因为这事,霍闻远好几天没有跟他联繫,倒是刘妈跟霍少谦跟着过来了一趟,刚进来呢霍少谦就东瞅瞅西看看,啧了一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金屋藏娇呢,之前我想搬出来住我哥还不让,只让我住宿舍。」 话里带着抱怨,说完就往沙发上一坐,刘妈拍了他肩膀一下:「乱说什么呢?」 刘妈怕白锦浓乱想,不过扭头看过去倒没见生气,还对着他们笑笑:「霍叔叔是嫌我烦了,才把我赶出来的。」 这话一出,霍少谦立马瞪起了眼:「你也知道自己烦?」 「少谦!」刘妈谴责地喊了句。 霍少谦咳了声,装模作样道:「我也没有说你的意思,不过你妈不是说就让你待我家一年吗,再说了我哥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家里那么多人住不开,估计过几天他就要把我撵走了……」 「是吗。」白锦浓垂下眼,情绪比刚刚沉了些,刘妈一看赶紧招唿霍少谦过去。 「车里不是还有点东西吗,你赶紧帮忙给小浓拿过来!」 这孩子,怎么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没看小浓脸色都不好了吗! 第159页 接收到刘妈的视线,霍少谦愣愣哦了一声,不怎么情愿地出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觉得人矫情,住着他哥给买的独栋公寓,还天天的闷闷不乐,一个人住着多舒坦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半夜打游戏打到一点都没人管,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他想要都还没这待遇呢! 虽然心里别扭,但出去一趟之后霍少谦也没再说些损人的话了,因为白锦浓的脸色是真的不怎么好,这些天不但没长肉,反而还瘦了。 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啥东西都没有。 厨房也是,一点都没动,桌子上连个小零食都没有。 他勐地想到,这人该不会缺钱吧? 之前听他哥无意间说过,他一个月生活费好像也就他妈一千块。 一千块啊,能干点什么啊,在大城市连吃饭都不够用。 霍少谦一改之前的冷嘲热讽,趁着刘妈上去给人收拾屋子的时候偷偷摸摸问他:「你要有什么困难就说,我可以接济你点儿。」 听到「接济」这个词,白锦浓挑挑眉头:「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嗨这人,死要面子么这不是。 临走的时候霍少谦把从客厅水晶几底下的那本书拿了出来,放在了沙发上,说:「这书应该也是你的,想想要是还忘了什么东西,就给我们打电话!」 他面上带着点不自然,说完就别别扭扭走了。 白锦浓一开始还搞不懂这人乱讲什么,直到他过去翻开了那本书,勐地看见里面夹了十张红色的毛爷爷,瞬间有些无语。 他是觉得他缺钱吗? 无语完了又有点感动,行吧,好歹也算是接济他了,有总比没有强吧。 白锦浓拿着那笔钱,当天晚上就点了一份年糕炸鸡,外加一杯芋泥波波奶茶,正准备打开电视机找个电影呢,摸遥控器的时候又注意到放在沙发上的那本书,突然啊呀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这是之前杨老师借给他看的那本,他看了一半觉得难过就放一边去了,现在考试都考完了,居然也没还给人家。 《xxx的葬礼》是宗教背景的小说,讲得还是师生恋,白锦浓也就翻了几眼,觉得有些隐晦,就没兴趣看。 只不过这本书不是自己的,他总归得还回去。 高三放假,高一高二却还在上课,杨致远之前是暂代高三的课,这学期有新老师顶上,他就又回到了高二。 白锦浓重新穿上了校服,从校门口大摇大摆地进去,找到之前杨老师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说完白锦浓推门进去,里面一男一女纷纷回头,露出惊讶的眼神。 女教师笑了笑:「杨老师,这不是之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学生吗,高三的,现在毕业了还来找你呀。」 「徐老师好。」白锦浓恭恭敬敬叫人,那位姓徐的女老师点点头,下一秒就接到了电话。 她赶紧拿起手机,听完之后皱眉:「我们班那几个小兔崽子又惹事了,我得抓紧时间去看看。」 杨致远连忙问了句什么事,她回了句打架接着就冲出了办公室,她一走,办公室里就剩他俩了。 杨致远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少年人的身上,他站了起来:「怎么想着过来了?」 他的眼神带着不同方才的热度,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像是有些绷不住一样,是难得激动的神色。 「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白锦浓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我、我是来还书的。」 杨致远一听还书,眼里迅速闪过什么:「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白锦浓满含歉意地低着头:「对不起杨老师,那本书我没看多少,我看不懂。」 「没看懂就算了,其实也不需要非得看。」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白锦浓却没怎么察觉出来。 先前从霍闻远嘴里知道杨老师喜欢男人的时候,他是惊讶和躲避的,可现在他也喜欢上了自己的霍叔叔,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同类一样的感觉。 只是就算知道,对方是师长,他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这么敏感的问题,要真说出来肯定对让杨老师感到为难。 于是就聊了会儿他高考和要报考的学校的事,杨致远听完后说:「a大?离这儿不远。」 白锦浓点头:「嗯,坐公交两个小时,开车的话更快。」 「怎么突然想到报a大?」 「就是……想离家近一点。」白锦浓含混到,倒也没有撒谎。 他报a大确实是考虑到了离这边近,毕竟是在本市,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只是他说完之后戴眼镜的男人就笑了:「看来你和你叔叔的关系很好,已经把这儿当成你家了,对了,你和你叔叔和好了?」 不经意的问题,白锦浓神色一顿道:「还没有,我正在努力。」 杨致远笑着拍拍他的肩,视线却扫过他的嘴唇:「那你好好努力,毕竟你这么讨人喜欢,不会有人捨得真生你气的。」 他的眼神比平常多了几分看不懂的东西,白锦浓听着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确定是什么。 不过这个小插曲他很快就忘了个干净,回去之后,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思考怎么把他的霍叔叔追到手。 他没有喜欢过人,更没有追人的经验,只是本能地想去靠近他,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第160页 不过,这两天霍闻远的气还没消下去,他几次打电话对方都没接,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跑回别墅了。 刘妈见到他满脸惊喜:「哎呀小浓,你怎么回来了,先生不生你的气了?」 白锦浓乖巧地笑着:「我没告诉他,是我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哎呦,赶紧进来,霍先生也真是的,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还非得把你往外撵。」 白锦浓却说:「是我要求太多,惹得霍叔叔不高兴了,这不是他的错。」 都委屈成这样了,还不让人说霍叔叔的坏话,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捨得把人撵走的呢? 刘妈心疼了,替他说话:「你的要求是不少,不过之前你让干什么,霍先生不都依着你吗,这次怎么就不答应了?」 白锦浓弯起了眼睛,喃喃说着:「因为我要的东西太贵重,他不想给我。」 刘妈听不出他的话外音,只是听到贵重两个字以为他是惦记什么财产,就慌忙说:「哎呀小浓,霍先生跟你没血缘关系,他对你不错,但有些东西你不能主动提的,除非先生主动给你,否则不能轻易开口要,懂了吗?」 白锦浓笑了笑,只说懂了懂了。 见他点头,刘妈就轻声说:「霍先生这会儿在楼上,你去找他吧。」 白锦浓轻手轻脚地上了楼,他知道这个时候霍闻远一般在书房,他便端着咖啡去敲门。 「进来。」 白锦浓心脏勐地一跳,他抬脚进去,就看到坐在书桌上的男人。 他难得没有抱着电脑,而是手里拿了一本书,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白色的衬衫送了两颗扣,露出蜜色的肌理,毫无疑问,灯光下的男人尤其性感,白锦浓的目光开始变得焦灼。 而这个时候,男人仿佛意识到来人特别的沉默,抬头看了过来,眉心一紧:「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在他凛冽的目光下也没有退缩,他大着胆子走过去,直直地看向他,表情像是在诉苦:「霍叔叔,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联繫不上你,只好来找你。」 霍闻远深谙少年的狡猾,对他卖乖的行为不为所动:「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尽量表现地冷静,克制,无形之中竖起一堵高墙。 这堵墙竖在那儿,堵得白锦浓胸口发沉,难受地很,他哽着声音说:「我、我就是想来见见你,这么些天了,霍叔叔你都不想……」 委屈的话没说完,男人就冷声:「那么你现在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低头,灯光下的眉目清冷,不再去看他,而是翻过了一页,继续低头看书。 白锦浓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差点被他冷冰冰的话给冻僵在地,他脸色苍白,还有些无助困惑。 明明之前两人那么亲密,怎么偏偏现在就不理人了呢。 一个人的转变怎么就能这么干脆、这么快呢? 越想越难过,干脆直接撇下脸皮,直接跑过去扯住男人的胳膊:「霍叔叔,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霍闻远突然被他拉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出现了裂痕,他压着脾气:「你知道我生气还这么做,白锦浓,你是没清楚我之前的说的,还得要我再说一遍是不是?」 白锦浓的脸瞬间有些白,男人说的绝情的话他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记得,他才会这么痛苦。 可是心里越痛,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他忍不住流泪:「霍叔叔,你不喜欢我吗?你之前对我那么好……」 「可我们是不可能的。」男人目光带了丝决然,深得要命,「而你也不喜欢男人,不要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走上歪路。」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也不是歪路!」少年声嘶力竭地沖他吼,眼睛通红,像只咆哮的小兽,那股不顾一切的架势让人心惊。 再次听到少年的表白,霍闻远的胸口依旧震盪不已,胸前的肋骨都被勐烈地心跳震得发麻,所有绝情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什么都没说,因为少年临走的时候信誓旦旦的眼神让他方寸大乱,怒气上涌。 不服管教,一意孤行,简直就是个混帐小东西! 他几乎立刻下了逐客令,而接下来的两天,霍闻远几乎天天加班,埋头工作的干劲比起十年前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司里有人忍不住嘀咕:「总裁这么拼命,我们压力很大的啊!」 「霍总最近怎么了,开会的时候就见他脸色那么严肃,感觉比前两天还要阴沉,什么事啊这么些天都没解决?」 「什么危机?公司现在好着呢,你们不知道就别在这瞎说!霍总这个样,分明就是因为私人问题。」 「啊?私人问题?霍总是那种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来的人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你们还别不信,霍总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人,不信你们就去问问李秘书,她肯定知道。」 不经意听到众人谈话的李秘书面无表情地想,你们以为我知道,可惜我不知道。 李秘书当然不知道,作为秘书她要处理的公事私事有很多,但是老闆的感情生活她却不敢过问。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男人在感情上肯定遇到过什么创伤,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身边没个人,他对感情是很牴触的。 第161页 不过,这几天霍闻远确实不太寻常。 他工作的时候更加卖力,一天就把两天的工作量给完成了,作为秘书她很欣慰,但是作为普通的同伴,她却有些担心。 李秘书将咖啡端上来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在看公司的股票走势,她欠着腰将咖啡放在桌上,本来接下来她就该沉默地转身离开,但是这次她没有。 李秘书试探着开口:「霍总,已经很晚了,我想您应该早些休息。」 她的语气跟往常一样不冷不淡,让人听起来并不会觉得厌烦。 霍闻远没有抬头,他一双眼睛始终映着电脑屏幕的光亮。 「谢谢你的咖啡,你可以下班了。」 李秘书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她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至于工作之外的,她也不能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迎来重要转折! …… 第57章 事实上, 就算霍闻远冷漠地把人赶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白锦浓还是没有放弃。 大概是彻底露出了真面目, 那天从半山公寓离开之后, 他几乎每天都给男人打电话发简讯,电话男人自然是不会接的,他正在气头上,可他却不能无视那一条条的简讯。 -霍叔叔, 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霍叔叔, 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是小孩过家家一样, 你不要那这种藉口来敷衍我。 -你总是要面对我的, 不要一直躲着我! -我不会一直忍着的!你赶紧回我电话! 从告白到威胁, 霍闻远看着一边胆战心惊, 一边怒气翻涌。 大胆嚣张, 威胁长辈, 他养了他一年,就是这么跟自己对着来的吗? 他还想干什么?! 霍闻远对此视若无睹, 还让刘妈下次见到人的时候不要再放人进来,上了年纪的刘妈一时惊讶, 着急问:「怎么就不让进了呢?霍先生, 这小浓上次虽然跟您吵架, 但也不是什么大错啊……」 不是大错?再闹下去他都要上天了! 霍闻远胸中郁结, 可这些事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就让别人当他是冷酷无情吧。 只是他做到这份上, 白锦浓却还没有死心。 这天晚上霍闻远下意识看了眼未读简讯,发现今天只有一条。 -霍叔叔,你惹到我了,我真的生气了。 一条单独的信息,看得霍闻远心里起了不怎么好的预感。 他赶忙询问楼下的刘妈,问她今天给人送饭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小孩儿有什么不对。 刘妈说:「没什么,还跟之前一样闷闷不乐,倒是胃口好了些。」 霍闻远听完还是觉得不对劲,只是想了没一会儿头就开始疼了,他回到书房揉着额角,这阵子被小孩儿闹得不轻,真要被气到医院去了。 第二天下午,霍闻远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感觉不远处像是有谁在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司机小张恭敬地弯腰:「霍总,怎么了?」 霍闻远摇摇头,疑心是自己最近太累,转而启唇:「去仁川大厦。」 司机小张忙点头开了车门,只是当他坐上驾驶座调整姿势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里瞄到一个人影。 「霍总,我好像看见小少爷了。」 「在哪儿?」男人睁开眼睛平静问。 「这……可能我看错了,只是个学生吧。」他小心翼翼地答着,用余光去瞄自家总裁的脸色,对方显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为所动。 这次之后,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了一次,去公司的路上,商务谈判的饭店,甚至是私密的会所,每一次都会有一股熟悉的视线不远不近地跟着。 连张洛都感觉出来了,霍闻远自然不会不知道是谁。 看自家老闆阴沉沉的脸就知道,那位小少爷又惹祸了,张洛一边担忧一边还暗暗佩服,居然有胆子跟踪他们老闆,还没被打死,果然这就是恃宠生娇吗? 白锦浓当然不是恃宠生娇,他白白受了男人那么多天的冷脸,打电话不接,发简讯不回,忍了那么多天,他当然忍不下去了。 只是跟着男人到处转一圈而已,他还没做更出格的事呢! 只是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很快就接到了男人久违的电话,他刚兴奋地叫了声「霍叔叔」,对方就冰冷冷地来了句:「以后不准跟着我。」 「为什么不能跟?」白锦浓觉得委屈,还很生气,「霍叔叔,你不想见我我知道,可是我偷偷看你一眼都不行吗?」 那是偷偷看吗?那是跟踪!严重了是要被起诉的他不知道吗?! 霍闻远脸色铁青,只是知道争执只会闹得更僵,便说:「路上车很多,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很危险。」 「霍叔叔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 少年低着头,突然声音抖了起来:「那你能多关心我一点吗,我这几天过得一点都不好,每天都没什么胃口,睡也睡不好,公寓里晚上有耗子,吵得我睡不着觉,霍叔叔你什么时候把我接回去啊?」 这样的胡说八道,直接让霍闻远气得想打人,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会有耗子?! 第162页 一个月几万块钱的物业费是白交的吗! 显然小孩儿是在撒谎骗人,纯粹的博取同情,霍闻远摁着太阳穴头疼道:「公寓里我会让人过去看看,你老老实实待在那儿,哪儿也不要去。」 「那你呢霍叔叔?你不过来看我吗?」 「我很忙。」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 电话里白锦浓一个劲儿地追问,而男人始终冷淡,他说:「在你想清楚之前。」 白锦浓不说话了,他咬着嘴唇,满眼幽怨,他都这么说了,这个男人还是不肯松口。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了! 白锦浓恼恨地挂了电话,气的胸口嗡嗡的,一股脑扑在了身后的软床上,对着枕头又撕又咬,气急败坏到眼睛都红了。 他今晚做梦不要再梦到男人了!他讨厌他! 而另一边,被挂掉电话的男人还有些发愣,长吸了一口气才忍住心头的那股火。 不欢而散,关系继续僵持,而连日的操劳终于让霍闻远感到心累,他难得没有去公司,跟着郝然一块儿在酒吧里喝酒解闷。 「哟,霍老闆最近消减不少啊,这干什么给累的?」有人发出调侃。 霍闻远抿了口酒,说:「没什么,公司的事,还有家里的事。」 「啧,你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累,哎,听说你跟一个开gg公司的女人交往了?也没见着人啊,到底真假啊?」 三杯酒,不够醉人的程度,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霍闻远已经感觉有些醉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不是真的,假的。」 郝然一听,立马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过后趁着男人去洗手间的功夫,他把人拉住:「老霍,真是假的啊?」 霍闻远说:「不是真的,你知道,我是不会结婚的。」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你这么做,是因为那个小孩儿?他缠着你?」郝然略微担忧的眼神,年纪小,单纯的交往对象是个男人都喜欢,但这种太单纯的总是爱较真,不好打发。 他话一出口,霍闻远就沉默了,眼神像是在发散,随后回过神说:「我已经让他搬出去了,等九月份开学就会彻底断了。」 「行吧。」郝然对那个小孩儿没兴趣,把衔在嘴边的烟摁灭了,说,「其实吧我要跟你说的是曾梵的事,你真的对他没感觉?哥们我到现在还混乱着呢,你这变的太快说不定人家以为你是在逗他玩呢。」 说起这事,霍闻远是有些愧疚的。 他说:「这件事我会再跟他解释,只是交往还是算了,没那个心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疲惫,仿佛真的是为了什么操碎了心,两侧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了,有种削拔的冷酷。 都是男人,知道不容易,郝然拍拍他的肩:「行了哥们,我就是问问,曾梵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想再跟你见一面,但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不像样的交往,不像样的分手,煳里煳涂的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霍闻远想了想说了句:「我联繫他吧。」 曾梵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在隔壁的一处风景区拍戏,剧组提前包了场,租用五天,五天之内就要把那几场打戏拍完。 武术指导在一旁讲解动作,曾梵听完之后就吊上了威亚,他早年的时候曾经拍过武侠剧,动作要领掌握之后拍起来还算行云流水。 第一条拍完,导演觉得差点又让他拍了第二条。 大热天的,几个人穿着长袖的古装,那这剑飞来飞去,怎么想都是一件又热又累人的活儿。 「好!cut!」导演喊完咔,示意主演可以回去休息了。 曾梵赶紧回到房车上吹空调,只是摸起手机却看到了两通未接电话。 「谁啊曾哥?」助理好奇地凑了过来。 曾梵说:「一位奇怪的大佬。」 他把助理打发走,接着给人回了电话,倒是客客气气地:「霍总?」 电话里,霍闻远诚恳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表示自己不是在故意逗人玩。 曾梵笑笑说:「当不成恋人就当朋友,您是大佬,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他想得通透,也没多伤心的意思,只是有些错愕。 这样反倒让别人不好意思,霍闻远沉声:「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不适合跟人交往,抱歉。」 「这有什么的大老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我也不能逼着你跟我交往吧,这都是小事。」 霍闻远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要求?你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有个事想跟霍老闆聊一下,您要有时间的话咱俩就见个面,见了面再谈怎么样?」 霍闻远没怎么犹豫,话已经说开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算事情了。 他说:「好,我找时间跟你谈。」 曾梵想说的是不过是自己想跟cm娱乐解约的事,他之前得罪了cm公司的一个高层,不愿意接受潜规则,这几年一直被针对,能拿到张导的这部戏还是全靠运气,只是这破公司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了,只是苦于没有出路一直没能成功摆脱掉。 遇到霍闻远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并且相处下来发现这人也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冷漠,相反,他应该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跟圈子里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油腻男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第163页 只是要张口提要求也得需要合适的时机。 而眼下这个时机就刚刚好。 因为分手的事霍闻远心存愧疚,估摸着这时候提要求应该能说通。 事实上男人确实很爽快,电话挂断回去之后确定行程,约定了后天去片场那儿找他。 曾梵说:「不用我去找你吗?」 霍闻远:「你要拍戏,还是我过去吧。」 「行,那你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 「好。」 另一边,白锦浓这两天一直没什么动作,像是消停了不少。 根据张洛的汇报,小少爷这两天基本都在家,偶尔出来去个超市,在小区的公园里逗逗路边的狗。 「对了,他还买了狗粮。」 「狗粮?」男人在电话那头拔高了音量,像是很头疼的样子,「他还干了什么?」 「其他的我就没注意到了。」 「继续看着他。」 「是,霍总。」 一整天都相安无事,直到霍闻远即将踏上去隔壁市区的路程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叮咚声。 打开微信一看,全是刚刚小孩儿传过来的照片。 而那照片不是别人,是李文月跟一个男子的亲密照。 发完之后小孩儿还幽幽发了句语音:「霍叔叔你找的演员很不专业哦。」 像是在嘲笑他低劣的欺瞒,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得意。 霍闻远震得头皮发紧,只想把手机给摔了。 他这都干了什么!偷拍吗? 下一秒电话打过去,上来就是一通责骂:「白锦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什么行径,是谁教你的这些?!」 男人像是震惊于他次次的出格,失望中夹杂着恼怒,只是这严词厉色对现在的白锦浓来说已经完全不管用了,甚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霍叔叔,你难道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小孩儿攥着手机,心里也有点生气。 男人说:「该说的已经说了,是你一直在固执。」 「那你是承认你喜欢我了?」 「我从没说过。」 「可你就是喜欢我,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带着女人来骗我,霍叔叔,我从没想过你是这么胆小的人,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求而不得的少年失控大喊,而下一秒男人就冷冷说:「小浓,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你的叔叔,是你的长辈,我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你如果再这么冒犯,我就要联繫你的妈妈了。」 这话说完,男人直接挂了电话。 而另一头的白锦浓直接气得把手机给摔了,好你个霍闻远!挂我电话!不理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啦! 他在屋子撒完了气,直到蹦跶地没有力气了才仰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表情却像是要哭了。 他想,还是不怪霍叔叔了吧,他那么胆小,害怕世俗的眼光也是情理之中,这世界上也没有完美的人不是吗,如果他害怕,那自己可以勇敢一点,只要他是喜欢自己的。 白锦浓这么想着,刚刚电话里的不愉快也一扫而光,只是当他踌躇满志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意外会突然发生。 霍闻远在奔赴榆城的当天,曾梵特地请了半天假,两人一块儿找了个地方吃饭,饭间的时候曾梵问他有没有想要投资娱乐公司的事,如果可以,他愿意解约到他这儿,当他公司旗下的第一个艺人。 霍闻远听完说:「之前郝然说过,我还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回头我再问问他,你跟公司那边是出问题了?」 曾梵笑笑:「真是瞒不过你。」他仰头灌下一杯酒,接着说,「之前年轻气盛不懂收敛脾气,得罪了公司的高层,这两年直接被半雪藏了,说这些你可能不知道,反正我们这个圈子没有人脉跟公司的支持就跟边缘人一样了,这次的戏还是我运气好,被张导看中了才得到了机会。」 「你没有别的中意的公司吗?这部戏播出之后你应该会翻红,别人会抢着要你。」 「我知道,可公司也不会轻易放我走,到时候怕会闹得很难看。」 霍闻远又问:「所以你来找我?」 曾梵看着他:「你如果觉得我在利用你,可以选择不帮我。」 谁知男人摇了摇头:「我还欠你呢,就算是还债了。」 「那我可真是赚大了。」听到肯定的回答,曾梵松懈一笑。 之后两人又喝了一会儿,才从店里出来,来的时候是霍闻远开的车,走的时候自然是要送曾梵回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曾梵下车,突然车里人叫了声他落东西了,曾梵弯腰从车窗里探头拿过了自己装外套的手提袋,就这么一剎那的功夫,谁也没想到会被狗仔给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喀喀,男二终于要派上用上啦,下一章小浓哭卿卿要离开了 第58章 第二天一早这张照片直接上了娱乐版头条, 标题很醒目的几个大字:#知名演员曾梵酒店夜会男友 当街接吻# 新闻一出,网友粉丝整个都炸了。 「妈呀,暑假第一个大瓜!曾梵是同性恋?」 「不是同性恋就是被人包养了吧, 他前几年凉得都快成路人了, 上个月突然接了张导的新剧,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牵线……」 这样的诋毁,曾梵的粉丝气不过,直接怼: 第164页 「一群喷子逼逼歪歪, 这照片真假还说不准呢,再说了我曾哥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关你们屁事啊?!」 「怎么不关我事了,他是艺人, 公众人物, 就算喜欢男的那也得藏着, 小心别被扒出来, 扒出来就是社会影响的问题了。」 「社会影响那也得怪媒体啊, 谁让他们闲着没事扒人隐私的!」 「靠, 那谁让他曾梵在大街上跟男的亲嘴的!」 怼来怼去, 评论区乌烟瘴气。 曾梵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人, 没多久公司领导经纪人的电话都打爆了,他应付完了那些人, 接着就给霍闻远打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问他怎么了。 曾梵难得语气慌张说:「出、出事了, 昨晚你送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 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 霍闻远面色一凛:「拍了什么?」 「就是这张照片, 不过没有拍到你的脸。」 曾梵把那张被刻意歪曲的照片发了过去, 霍闻远点开之后表情瞬间就冷了。 抓拍的画面正是昨天晚上曾梵从车窗里拿东西的时候, 因为角度问题,两个人看上去像是隔着车窗接吻,因为距离远,灯光又暗,只能看到站在外面的曾梵,车里的霍闻远并没有被拍到。 只是仅仅这样,也足够将人惹怒了。 霍闻远眼神透着戾气,沉声说:「这是哪家媒体曝出来的?」 「现在还没查到,只是查也没有意义,公司那边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没有把你说出去,只说是一个普通朋友。」 「解释没用,得彻底澄清。」 曾梵吸了口气:「我知道,酒店的门口有摄像头,应该能拍到我们不是在接吻,只是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暴露你的脸,还有你的车牌号……」 他这么担忧着,霍闻远沉默一阵儿,说:「酒店门口人太多了,说不定有人看见过我的脸,与其被人扒出来,不如你主动澄清,至于那些造谣的人,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男人的话让曾梵有些心惊,只是想想这样确实比较妥当。 挂完电话,曾梵接着就联繫了酒店的经理,要求调看昨天晚上八点到八点十五之间的门口录像。 而另一边,霍闻远一边开车一边联繫认识的媒体朋友,两边这么忙,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独自在公寓里闷闷不乐的白锦浓。 当白锦浓在手机上刷到关于曾梵的这条新闻时,有好几秒钟是有些怔愣的,他眼睛睁大了,他点开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看到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车时,表情才倏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的霍叔叔在跟别的男人接吻。 头晕目眩过后,白锦浓第一时间就给男人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咬着手指甲,神经质似的不断念叨着:「接电话啊霍叔叔,快点接电话……」 可惜男人的手机一直占线,白锦浓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耐心也在一点一滴流逝,如果说李文月的出现让他大受打击,那么刚刚那张足以说明什么的照片完全让他方寸大乱。 「霍总,澄清的新闻稿已经撰写好了,您要不要现在看看?」 「你发给我。」 霍闻远收起手机,将车停在公寓外的车库里,抬脚出来,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满天星辰寥落,几步之外的花园里隐约响起虫鸣,夏天的晚风抚过人脸侧,有股潮湿的热度。 而在那热度之后,又传来一声颤抖的唿唤:「霍叔叔……」 这一声霍叔叔让男人勐地扭头,昏昏的光影里,只见白锦浓穿着短衣短裤站在那儿,他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蜷着,像是有些慌乱,还有些急迫,唯独没有了之前的撒娇一样的盛气凌人。 而对于他的出现,霍闻远只是顿了一秒,就恢復平静:「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他语气很轻,眼神也不轻不重,只是这样的目光落下来却让白锦浓心头髮沉,以至于先前想要问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能那么呆呆地望着人。 他这么安静,霍闻远一时还不适应,微微低头问他:「到底怎么了?不是说了没有什么事不能过来吗?」 他故意装得不耐烦,果然话音一落小孩儿就有些紧张了,张了张嘴:「我、我是想来问你……新闻上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你吗霍叔叔?」 霍闻远已经猜到他要这么问了,只是还装煳涂:「什么照片?」 「就是这张!跟曾梵在一起接、接吻的这张!」 白锦浓说得磕磕绊绊,脸都红了,而男人只从他举起的手机上轻轻扫了一眼,嘆息道:「小浓,网上的事情都是虚的,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白锦浓不想听这慢条斯理的解释,拔高音量喊:「你就告诉我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他瘦削的身体微微发颤,眼神固执,唿吸急促,霍闻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是我。」 声音落地,白锦浓脑子里瞬间轰隆了一下,有些站不稳地扶着一旁的墙壁,他眨巴眨巴眼,像是不想相信。 是他,真的是他…… 他的霍叔叔,真的在跟其他男人接吻。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跟曾梵……他们不过是在滑雪的时候见了那一次而已! 他震惊地无以復加,胸口阵阵收缩,憋着一口气抬头:「霍叔叔,你怎么会跟梵哥在一起?你们不是……」 第165页 「是郝然介绍我们认识的,前几天我们已经交往了。」霍闻远半真半假地说,「他是个成熟有趣的人,我觉得合适,就跟他在一起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李阿姨回家呢?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他才是你男朋友?」 「因为外界不承认这样的关系。」男人吸了口气,「交往的时候我们就约好不对外公布这段关系,至于为什么要请李文月过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男人把问题甩给了他,像是已经耗尽了耐心。 白锦浓怔怔然望着人,脑子里还迴荡着男人刚刚激动时吼出的那句话。 明白,他当然明白,不过是因为他一厢情愿喜欢上了他,还自以为是觉得男人也喜欢他,死缠烂打这么些天,才逼不得已找了个人来诓他。 而他以为的什么霍叔叔胆子小,不敢迈出那一步纯粹就是他自己的臆想,事实上他的霍叔叔根本不喜欢他,他已经在和别人交往了。 那自己这些天的软磨硬泡,胡作非为又算什么呢? 一个想要插足霍叔叔的感情的第三者? 还是个单纯觊觎自己叔叔的小疯子? 白锦浓不敢去想这些天霍闻远是怎么看自己的,此时,知道真相的他早已羞愧地低下了头,两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是有点恃宠而骄,可并不是不知道深浅的孩子,在知道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抬不起头来了。 他肉眼可见地沉闷,木讷,甚至有点死气沉沉。 只有身体在细细地抖动。 少年突然起来的变化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只是他刚准备上前,面前的人就勐地往后退了一步。 「霍、霍叔叔,」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都比方才小了许多,「我不知道你跟别人交往了,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肯定不会去烦你的,你放心,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来找你了……」 小孩儿神色认真,说的话也很规矩,像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恳地向人道歉。 而男人盯着面前始终低垂的小脑袋,心脏开始慢慢缩了起来,他不由得心软,想要伸出手在男孩儿的发顶轻轻摸一摸,告诉他之前的事不算什么,你没必要这么苛责自己。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霍闻远胸腔发热,仿佛之前所有的针锋相对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冰释前嫌,他还是他的霍叔叔。 只是等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少年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就转身跑开了,而男人伸出的那只手只感受到随风落下的一滴热度。 滚烫,湿润,像是少年转身时掉下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进度估计错误,离开应该在下一章(不要打我!抱头jpg.) 第59章 霍闻远怔怔看着手背上的那滴晶莹, 呆愣片刻后赶紧给张洛打电话:「小浓刚从门口出去,你去看看他!」 他语气很急,而那边的张洛却有些蒙, 这大晚上的他刚回家呢。 不过那人家的工资就得随时待命, 他赶紧应了声,接着就披了衣服出去。 因为工作需要,张洛的小区离这儿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张洛在路上转悠了一圈,没多久就看到在路边上低着头没精打采的人儿。 他感激给老闆打电话:「找到小少爷了,正在马路牙子上呢!」 那边松口气说:「你把他安全送回去, 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什么啊, 这又是闹哪出啊? 张洛无声喊苦, 挂完电话就开着车慢慢靠过去了。 接着降下车窗喊了句:「这不是小少爷吗, 大晚上的怎么还不回家啊?」 他装作偶遇似的, 只是开场白说完了白锦浓压根不搭腔儿, 他明显低沉地看着眼前的路, 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嗐, 这还无视他呢? 张洛干脆鸣起了喇叭,喇叭声一声一声的, 在空旷的街上异常刺耳,白锦浓终于忍受不了, 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别管我。」 一瞅, 眼睛还是红的, 感情是偷偷哭鼻子呢。 瞧瞧这可怜的样儿, 真不知道又跟老闆闹哪门子别扭。 张洛嘆口气:「上来吧少爷, 你那儿地方离这儿可远着呢, 我刚好下班正好稍你一段儿。」 白锦浓抿着嘴:「你已经下班了,不麻烦你。」 「这怎么能算麻烦呢,这大晚上的你要走丢了或者被人拐去了可怎么办,再说了最近天热,你看路灯下那成群的蚊子,你要这么走回去,胳膊上得全是包儿。」 白锦浓反唇相讥:「你才全是包呢。」 张洛开了车门:「行行行,我是包,赶紧上来吧,车里多舒坦。」 白锦浓虽然不太情愿,但也被这人给弄烦了,干脆直接上去了。 张洛笑笑,可真不好哄。 一路上,白锦浓也没说话,他表情低落,眼睛发红,明显是哭红的。 张洛也不问他原因,小少爷自尊心强着呢,他可不想戳马蜂窝,赶紧把人送到家好回去睡觉。 原以为这一路都得闷着了,谁知道走到一半的时候小少爷突然开了口,问:「你知道曾梵吗?」 「谁?」 「曾梵。」 「知道啊,他不是演员吗?你问这个干嘛?」 车后座,白锦浓咬着嘴唇,像是有些羞耻:「他跟霍叔叔是不是有联繫?」 第166页 「不知道。」张洛说,「我就给霍总偶尔当回司机,不过霍总之前好像说过要开娱乐公司的事,是不是我也记不清了。」 「娱乐公司?」 「就是昨天的时候,霍总不是去了隔壁榆城吗,回头的时候听他提起来的。」 昨天?榆城? 白锦浓瞬间脸色发白,想起照片上的那家酒店,前头正好缀了「榆城」两个字。 这确确实实是真的,他的霍叔叔没有骗他。 白锦浓彻底死心一般低下了脑袋,之后的一路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关于曾梵跟男人当街接吻的闢谣是在第二天早上发出去的,酒店的视频清晰明显,分明就是低头拿了个手提袋,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什么别的举动。 有黑子直接喷:「就算不是接吻那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也是够亲密了,有路人还看见他们在一块儿吃饭了呢。」 粉丝则坚决维护:「哦,吃顿饭就是关系不纯了,你天天跟你妈坐一起吃饭你思想也不纯?」 「操,你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话,键盘虾们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骂着骂着就上升到人格侮辱了,最后就是单纯的口水仗。 之后曾梵专门发微博澄清:只是普通朋友,请不要随意攻击,谢谢。 这种事,解释越多越显得有问题,还不如直截了当把证据拿出来,再来个不冷不淡的警告。 几天过去,观众们看热闹的情绪过去了,多多少少也知道是照片角度问题,加上媒体过度歪曲宣传,纯粹为了点击量。 曾梵这事也就这么压了下去。 只是经过这么一出,圈里人都知道曾梵有个大佬朋友当靠山,而霍闻远那几个哥们也都添油加醋地起闹:「哟,还不知道霍哥认识了这么个朋友啊,这是哪种朋友?床上的那种?」 开这种玩笑的人刚说完,男人的眼神就冷冷扫了过来:「你是对普通朋友有什么误解?」 语气带着威胁,那人赶紧认怂:「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嘛……」 之后几天,白锦浓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再去骚扰男人,他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一日三餐定外卖,吃了饭看会儿电视就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就眼睁睁盯着天花板。 他从来都是外表坚强的孩子,以前父母工作忙,经常忘了陪他,或者当着他的面吵架摔东西,他也只是内心敏感失望,从来没有哭过。 到后来袁枚下定决心离婚,把他寄养在别人家,他也没哭。 他习惯了冷落,习惯了大人的不可一世,粗心冷漠。 所以当他遇到外表冷漠内心的温柔的霍叔叔时,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地喜欢上了他,他会严厉的批评自己,但也会温柔地摸自己的头,对自己说:「你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 温柔的声线,充满宠溺的语气。 除了他过世的外祖父,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包容他,肯定他,接纳他。 让人几乎不想长大,就这样在他怀里当着撒娇的小孩儿,天天被他宠着。 而他确实也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只是他可能忘了,大人的世界并不是只有这些,他单纯的希冀对男人来说可能只是小孩子的玩闹。 男人有事业,有忙不完的工作,也许他早已经对自己无休止的撒娇胡闹给惹烦了,之所以包容他,无非是因为袁枚的嘱咐和即将到来的高考。 说什么喜欢,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想着这些,白锦浓就止不住地伤心,他偷偷摸摸窝在被窝里哭,为过去不懂事的自己,也为了刚刚萌生便夭折的爱情。 不,可能那连爱情都不算。 只是他单方面的迷恋罢了。 他在这边哭得这么伤心,另一头的男人也并不好过,那天晚上少年隐忍伤心的模样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辗转发侧,翻来覆去,还是那张让人担忧的小脸,还有他临走时说的懊悔的话。 说什么是他错了,早知道他有交往的人就不这么纠缠他了。 仿佛真的是被吓着了,以为自己是勾引撒泼的第三者,小坏蛋。 惶惶不安地跟他道歉,说不会再找他了,转头的时候还偷偷掉眼泪。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上前抱住他,安慰他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的理智却不允许,快刀斩乱麻,不能给人一丁点的幻想。 深唿吸之后,霍闻远遏制着内心想要主动联繫人的冲动,他不联繫,那边也没了动静,一连几天都没能说上一句话,见过一次面。 还是刘妈送饭的时候传来那么点消息,只是话里带着担忧:「小浓这几天怎么瞧着更没精神了,我看昨天给他带的饭都没吃几口,还点的外卖盒子,他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老人家带着那么点担忧和失落,当僱主的一听,犹豫半天说:「那就做点别的花样带给他。」 刘妈依言做了,只可惜第二天第三天还是一样,白锦浓脸上苍白,才几天呢瘦得就没多少肉了,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纯棉t恤,风一吹就要被吹跑一样。 他说:「不用给我送饭了,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 刘妈把这话一字不落告诉僱主,摆手说小少爷不想吃饭,我做再多也只是浪费。 第二天刘妈就不再去了。 第167页 霍闻远也没说什么,想着小孩儿应该是想自己静一静,就忍着没再打扰。 只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小孩儿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当时霍闻远正坐在办公室里开股东会议,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瞬间就从摆手示意会议暂停,所有人面面相觑,看着男人低声说了句:「餵?」 「霍叔叔你现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股东们瞬间表情扭曲,开会呢,还不忙? 「我想回你那儿拿点东西,先跟你说一声。」 他规规矩矩打招唿的样子简直让男人抓得心脏发痒,攥紧手机说:「嗯,你去吧。」 「好的,谢谢霍叔叔。」 少年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全程都礼貌地挑不出一丝错。 霍闻远拿着手机心中怅然,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慌意乱。 这种慌乱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刘妈突然给他来了电话,说:「小浓刚刚过来了,要找什么驾照还是护照的,但是不知道放哪去了,让我打电话问问你,记不记得放在哪儿?」 霍闻远听到「护照」两个字就咯噔了一下,问:「他找护照干什么?」 「不知道啊,说是想回家看看了……」 话音没落男人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扯了扯领带说:「你让他等着,我这就回去!」 说完还听见电话那边远远传来少年的说话声:「刘妈,你跟霍叔叔说不用特地……」 「啪」地一声,霍闻远把通话摁断了,接着嘱咐旁边的秘书:「我先回家一趟,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理。」 说完没等秘书回话,接着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那着急的样子,跟家里着了火一样。 李芸啧啧两声,心想老闆最近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开车急急忙忙回去,差点还在路上跟人追了尾。 「有毛病吧!开豪车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霍闻远没理会这骂骂咧咧的动静儿,不到十分钟后就到了自家公寓门口,他下车大步往里走,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白锦浓。 几天不见,霍闻远第一反应就是他瘦了。 瘦得脸颊两边都没肉了,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眼睛出奇的大,只是当他看过来的时候却忽然拘谨起来,嘴唇犹犹豫豫张了张:「霍叔叔,你不用特地过来的。」 他像是怕因为琐事麻烦长辈的小孩儿一样,嘴上说着懂事的话,就像被大人所期许的那样,再也不闹哄哄一上来就撒娇求抱抱了。 霍闻远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眼神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说:「你要拿护照?」 白锦浓点头:「嗯,暑假这么长时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完全不能反驳。 男人却问:「不多住两天,等录取通知下来再走?」 白锦浓一愣,大概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就是觉得待得有些久了,想换个环境,等开学的时候我再回来。」 话说到这儿,已经是做好决定了。 霍闻远眼神垂落,说了个「好」,接着就上楼去了。 他从书房的书架里把护照拿了出来,交给男孩儿的时候他微微抿唇,眼神也有些松动。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间决定要走,是自己那天的话让他感到伤心透顶了吗?还是他在怨恨自己先前的欺骗和冷漠无情的拒绝。 只是看着那双故作轻松的眼睛,他也只能把这些话憋回去,最终只说了句:「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 「我去送你。」 「好。」 白锦浓点点头,刚要走呢,男人又说:「今晚就住在这儿吧,明天早上我跟你一块儿收拾东西。」 白锦浓犹豫一会儿点头:「好,谢谢霍叔叔。」 「不用对我说谢谢。」男人说完这句转头,没有让他看到自己此时快要扭曲的脸。 当天晚上,刘妈特地做了一桌子好菜,霍少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呢?」 他怀里夹着滑板,还有手机支架,身上还有摔在地上沾的土,刘妈一看赶紧过来拍他:「少谦,你说说你,天天往外边跑,拍什么教学视频,你这都摔成什么样了?」 「哎呀我们那是拍的搞怪视频!不懂不要乱说!」接着走过去把滑板靠在墙上,还跟白锦浓炫耀,「我新註册的一个视频帐号,快一千粉丝了,你要不要入个镜,明天跟哥们一块拍视频?」 白锦浓看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明天不在。」 「不在你去哪?」 「小浓明天坐飞机回去,去他妈妈那儿。」刘妈说着,催促人洗手。 霍少谦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还愣着,这小子要回去了?真假? 饭桌上,男人一言不发坐在那儿,食不言寝不语,今天尤其不爱说话,霍少谦见自己亲哥表情不大对,还以为这俩人还没和好。 吃完饭就抓着白锦浓偷偷摸摸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哥不让你住了?」 「不是,是我自己要走。」 「你自己要走?」这不更有问题,之前不一直缠着他哥不肯走的吗? 「我觉得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霍少谦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第168页 白锦浓懒懒回应:「确实,是有秘密。」 「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我喜欢你哥,你哥不喜欢我,然后我被甩了。」 说完,霍少谦表情立马惊恐,结结巴巴的:「你你你……」 下一秒,男人从外面进来,看着他俩表情奇怪,问:「怎么了?」 白锦浓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笑:「没什么啊,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他眉眼生动了一瞬,眼里映着灯光熠熠生辉,霍闻远盯着他,目光立马就被夺走了。 可惜这生动也只是一瞬间,眨眼的功夫小孩儿就扭过头往楼上走,边走边问:「我的牙刷什么的还在吗?」 霍少谦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报復性地喊:「不在了!早扔了!」 说完就被自己亲哥瞪了一眼:「好好说话。」 霍少谦委屈:「哥,你没看到,刚刚是他先欺负的我!」 「那你就没错了吗?」 「我、我……」 话没说完男人就撇开他上去了,霍少谦睁着眼睛唿唿喘气,直接一脚踢在了桌腿上,心想,这次他还真没犯错! 这丫的一来他哥就偏心偏成这样,压根不听他解释了还? 原本对于白锦浓离开这件事还有点不舍的霍二少直接给气毛了,走吧,赶紧走!省的在这儿膈应他! 二楼,白锦浓刚上来男人也跟着上来了,说:「你的洗漱用品放在下面的柜子里了,你一打开就能看到,还有毛巾,你用这条新的吧。」 男人递给他一跳崭新的柔软的白色毛巾,白锦浓接过来之后又啊了一声,霍闻远问怎么了,他说:「我的睡衣没带,怎么办呀。」 来的仓促,也没想过会留在这儿,他这么一问,男人也愣了。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了那么两秒,还是男人率先转移视线:「家里没有新的睡衣了,我拿少谦的给你穿?」 「好,我都行。」他像是不怎么介意,接着就弓着腰去摸自己的牙刷,小t恤本来就短,弯腰的时候腰线就露出来了。 白皙光滑,还有青色的血管。 不经意扫这么一眼,霍闻远立马慌乱地走了出来,欲盖拟彰地沖楼下喊:「少谦,你新洗的睡衣呢?」 霍少谦刚刚受了刺激,一听这话就猜到是要给白锦浓那小子穿的,他故意说:「睡衣都没洗!窝在我床上了!」 男人皱眉:「不是刚刚洗过了吗?」 霍少谦撒谎不带脸红:「哦,我不小心掉地上了,还没来得及洗!」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冷哼,抢他哥的注意力不说,现在还想霸占他的睡衣,没门! 霍闻远问完之后,无奈转身。 霍少谦的衣服脏了不能穿,刘妈又不合适,最后只能从自己的衣柜里找。 「给你,这件睡衣……就穿过一次。」男人把睡衣拿到了他的卧室,白锦浓只乖乖说了谢谢两个字,像是也不介意是谁的。 等男人走后,他慢慢吞吞把衣服穿上,丝质的睡衣足足大了他几个好,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衣领那儿直接咧到肚脐,白花花的胸膛露出来,都能看见肋骨了。 穿完之后,白锦浓低头攥着前襟埋在了鼻尖用力嗅了嗅,说了句:「霍叔叔的味道。」 说完这句,鼻尖有点发酸,仿佛乖巧的外壳瞬间被戳破,露出脆弱不安的肚皮来。 他枕着枕头,蜷着膝盖环抱住自己,他想,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梦到他的霍叔叔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醒来白锦浓就听见男人在打电话。 「我去送他……东西待会儿收拾……不用谢我,我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男人穿着居家的短袖长裤,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给人一种严肃的压迫感,不说话的时候就跟没有感情的冰雕一样,只是转头看到少年的时候却微微挑了挑嘴角。 挂完电话走过来,白锦浓问:「是我妈妈的电话吗?」 「嗯,问我们收拾好了吗,她应该很想见你。」 白锦浓点头:「我也想她了,我会好好陪她的。」 说完,吃饭完俩人就去了另一边收拾东西,他没有带太多东西,因为男人说:「开学之前你可以回来拿。」 白锦浓想想也是,便没有装太多,只是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放在卧室书桌顶上的纸玫瑰,想开口回去拿可想想又算了。 「我们走吧,霍叔叔。」 开车到机场,十几分钟的时间,这十几分钟霍闻远在心里酝酿很久,他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可面对着要走的人他就算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机场,霍闻远把行李拿了下来,中午头外面日头很烈,他把一顶帽子遮到了男孩儿头上,说:「在那边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好好吃饭,还有……要开心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一触即分,就像临行前的长辈一样带着安慰和嘱託。 而小孩儿听完之后也十分认真地回他一句:「放心吧霍叔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见。」 简单说完,挥了挥手告别,轻快像是卸下了什么心结。 霍闻远站在那里,看着他进了登机口,眼神还久久没有移开。 再见了,他的少年。 原谅他没办法拥有他,也原谅他没有把这份爱宣之于口的勇气。 第169页 他是懦夫,胆小鬼,是虚伪的大人。 但他愿意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他。 只要他愿意,他会一直在。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同样的喧嚣吵闹,男人却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久久伫立,这样衣冠楚楚的男人脸上却是这种沉痛隐忍的表情,一个小女孩看到了他,惊奇地大喊:「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好像要哭了!羞羞脸!」 中年女人一听,赶紧拉着小女孩:「胡说什么呢,那个叔叔哪哭了?」 小女孩据理力争,鼓着腮帮子说:「可他很难过的样子!他的眼睛都红了!妈妈你不是说大人不应该随便哭的吗,尤其是男生,这个叔叔这么大了还酸鼻子呢!」 越说越离谱,中年女人赶紧拉着小女孩儿走了。 只是临走之前,还不由自主看了那男人一眼,能让这种面相冷酷的男人红了眼的,不是死别就是生离了……哎呀哎呀,这是别人的事,还是少寻思吧。 母子两个很快走了,而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啦!霍叔叔以后追小浓可不好追喽~ 第60章 对于白锦浓离开这件事, 最惊讶的还是郝然,当时就在包间里把酒瓶子一放,问:「不是老霍, 那小孩儿之前缠你缠得那么紧, 就这么走了?」 「他回去看他妈妈。」喝多了酒的男人表情似乎有些怔忪,眼神里漫上一丝苦意,「而且我只是他叔叔而已。」 只是叔叔?我看你都要魔怔了吧? 郝然用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好哥们毕竟好哥们, 他也没往人伤口上撒盐,把酒倒满了说:「你这么做吧也对,毕竟你俩真没那可能, 你想想本来你是给人家带孩子的, 结果跟人在一起了, 好不让人把你骂死!」 说完男□□头抵着嘴唇笑了声:「你说的不错。」他眼里带着零星醉意, 像是有光在流淌, 辛辣的酒水入喉, 全数化作滚烫的热气, 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嗓子眼, 周围推杯换盏,谈笑作乐, 他却长舒了一口气,用很小的声音说:「可是我喜欢他, 很喜欢。」 正好听到这么一句的郝然手上勐然一抖, 酒水洒了出来, 他迅速看了周围一圈, 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说:「老霍, 你醉了, 我给你找个房间,你就在这儿睡吧。」 喝多了的男人眼神望向天花板:「可能我真的醉了。」 郝然看着他那样儿,嘆了口气。 人都走了,还念叨呢。 好好一个a市首富,黄金单身汉,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儿? 三十多年没开过荤,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吧年龄还差那么多,压根没戏! 不过伤心归伤心,这日子不还得过吗,郝然想着等人明显醒过来再好好开导开导,多灌输正面内容,顺便再给人介绍几个好青年。 只可惜第二天男人仿佛不记得昨晚的失态一样,面无表情跟他道了声谢就开车去公司了。 郝然跟在后头担忧:「不是,你这个状态不在家好好放松放松?还上班哪?」 男人回了他一句:「状态是靠人调整的。」 一句话堵得郝然哑口无言,真要给人竖大拇指了。 行,前天晚上还喝闷酒想着自己的心头好呢,第二天一早又变回冷漠无情的公司老总了。 不过说到工作的事,郝然提起来曾梵,问他打不打算入股,他们准备开娱乐公司了。 「是想玩玩还是真打算干?」 「当是真干了!」郝然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我打算先入股一千万,你投不投?」 「股份怎么分?」 「嗐你这人,上来就说股份的事儿,还真是一股子商人气儿。」 霍闻远解释:「只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麻烦,以及责任划分,提前说好不伤感情。」 去你的不伤感情。 郝然说:「你最有钱,肯定你是大股东,具体的公司运营我跟曾梵会看着办的,对了他说他跟公司那边解约了,手里头没钱,想借钱交解约金。」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借给他?」 「我要有钱我还找你?」郝然气哼哼的,烦躁地撸了把头髮,「我爸最近给我限额了,手头里缺钱呢,你先借给他。」 男人说:「知道,你让他把卡号发给我。」 「那註册公司的事?」 「可以投,需要什么就叫我。」 痛快说完,郝然直接嗷嚎了一嗓子,哼哼,他郝大少爷马上就要进军演艺圈了! 情怀!梦想!还有钞票! 统统都会属于他! 做完白日梦,郝然接着就开始着手註册娱乐公司的事了,各种证件资料提交上去,带着几个圈子里有潜力的新人导演,经纪人之类的,等审批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司就成立了。 公司名字叫锦晟娱乐,是霍闻远临时给起的。 锦晟锦晟…… 郝然一开始听这名字的时候还觉得他用心不良:「不会是你用那小崽子的名儿给起的吧?他名字里不是也有个『锦』?」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自己想。」说完就冷冷挂了电话。 郝然气得在那头叽里哌啦了一阵,觉得对方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才挂的电话。 不过,锦晟这名字还挺好的,锦绣前程,寓意不错。 第170页 最后郝然拍板,就用这个名字。 而公司的选址就比较简单了,在影视城跟大学城中间,仁川大厦五层,包了一层楼作为新公司的地点。 之所以选这儿,是因为安保措施不错,进出都要刷指纹,防止狗仔和不良媒体偷偷进来。 弄好这一切,郝然立马跑去好哥们面前邀功,而对方只是回了他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还嗯呢,嗯是什么意思? 郝然在电话里叫人出来喝酒庆祝,霍闻远却推脱公司有事,很忙给拒了。 郝然这才想起来,这人好像自打上次醉酒胡言乱语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跟他喝过酒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自虐了吧? 算了不去就不去,这大晚上的,他的夜生活可不能少。 郝然想着,转眼就开车进了自家酒吧。 此时,地球的另一端才刚刚早上六点,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白锦浓在第三天才勉强适应。 袁枚在纽约有两处住所,一处在市中心,一处在郊外的小别墅。 因为工作原因,刚下飞机的时候袁枚是带着他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里住的,只是过了那么几天,白锦浓却表现得无精打采。 袁枚一开始以为他是晕机,倒时差的问题,可是都一周了,还是只闷在家里,不出去玩,话也不多,像是心里在想着什么事儿。 「是住在这里不开心吗?」袁枚低声问他。 白锦浓则动动嘴唇,说:「没有不开心,就是不太习惯。」 「怪妈妈没时间陪你?」袁枚摸摸他的脸。 白锦浓摇头,认真说:「我知道你很忙,我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我需要时间去忘掉。」 「是很糟糕的事吗?」儿子第一次跟她敞开心扉,袁枚立马小心翼翼蹲了下来,跟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平视。 「糟糕,也不糟糕。」 「儿子,你失恋了?」 被亲妈一针见血地指出,白锦浓瞬间恼羞成怒:「妈!」 袁枚笑道:「失恋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儿子这么聪明可爱,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的,既然人家不喜欢你,咱也没必要一直惦记,实在不行,你就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啊?」 「郊外你外婆早些年种下的花花草草,平时我让人看着,不过现在你来了,就去帮忙打理吧,除除杂草什么的,怎么样?」 「我怕弄不好。」白锦浓实话实说。 袁枚说:「没有人一开始就会弄好,而且,只是让你去放松放松。」 最终白锦浓接受了袁枚的提议,他在第二天就被拉着来到了小镇上,大概是地广人稀,隔着老远才看见一栋房子。 穿过一个绿色公园,成片的人工林透着人为打造的美感。 树林的尽头出现了一栋红色屋顶的小别墅,白锦浓将头探出去吹风,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妈,我感觉这里的空气比市中心好闻。」 他闭着眼睛去闻空气中的味道,一派天真愉悦的模样。 袁枚看着他松了口气,说:「因为这里不那么拥挤。」 白锦浓贊同地点点头,由衷说:「我喜欢这儿。」 之后,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大概是真的想找点事做,白天吃饭完就真的跑到花园里去修花剪草了,有的花他不认识,还专门上网搜了搜,他记性好,这么过了几天,花园里那些花的品种啊,生长周期习性啊之类的统统记在脑子里了。 这么过了几天,还真没怎么去想失恋的事了。 只是偶尔还会在梦里梦见那个男人。 梦里是在公寓熟悉的房间里,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是陷入了沉睡,而梦里的他则明目张胆地爬上男人的床,一边叫着霍叔叔一边红着脸去亲他的下巴和喉结,光亲还不够,还用牙去磨,腿也不老实地在男人身上乱蹭。 睡着的男人仿佛感受到有人在撩拨,闷哼一声睁开眼睛,接着就直接脸色一变,立马把他推开,满是怒气地沖他吼:「小浓!你干什么!」 梦里的他胆子大得很,直接沖人挑衅地笑:「不干什么,睡你啊霍叔叔,你不是也有反应了吗?」 欠揍的语气,不甘心的眼神,男人瞬间起身摔门而去。 梦里那么英勇,醒来之后白锦浓却羞愧地捂脸,他连忙换了底裤,一边跑到洗手间洗内裤一边骂自己不争气。 太没出息!光想着那点事了! 红着脸自我唾弃完了,接着回床上把脸往被子里一蒙,把自己裹得跟蚕宝宝一样。 事实上,自从两人飞机场分别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联繫了,就算联繫也是通过袁枚,问他飞机有没有落地,再者就是录取通知书的事。 当时填报信息的时候地址填的就是半山别墅那儿,因此通知书下来的时候男人专门打了电话过来,当时白锦浓就坐在对面桌上,听袁枚接起电话的时候耳朵就竖起来了。 「录取通知书?已经寄过去了?」袁枚眉开眼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接着说,「嗯嗯好,那你就给我们寄过来吧,地址还是那个地址……啊,他挺好了,别担心。」 说着扭头:「小浓,要跟你霍叔叔说句话吗?」 话头转到他身上的时候,白锦浓表情都是僵硬的,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摇头,只是摇完头又有些后悔。 袁枚在那边打着哈哈:「他正在吃饭呢,就不聊了,改天有空我让他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啊小浓?」 第171页 白锦浓模稜两可地在旁边嗯嗯两声,作势低头扒饭。 最后袁枚笑骂了两声,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而白锦浓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不想接,是真的没勇气。 毕竟俩人的关系不能算普通的长辈跟晚辈了,曾经那么死缠烂打地追求,怎么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招唿问好。 白锦浓装不出来,又怕被亲妈发现端倪,干脆就在一旁装死。 只是免不了被袁枚一阵唠叨:「你好歹在你霍叔叔家住了那么长时间了,这走了也不跟人联繫了?小心被人家骂你是白眼狼!」 我在人家眼里已经是白眼狼了。 白锦浓默默想着,嘴上却还哄人:「知道啦妈,有空我会跟霍叔叔联繫的!」 说是联繫,也就嘴上说说,之后过了几天也没见他拿起手机跟人联繫,袁枚也忘了这茬,她忙起来其他事情就忘了,有时候晚上还赶不回来,只能在市区的房子里,只是每天晚上都会跟白锦浓通电话,问问他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事。 白锦浓就会一五一十告诉她,说着那些无聊但充实的小事。 袁枚也一改之前的忙碌冷漠,开始慢慢关心起自己儿子的内心世界来。 只是母子两个先前的隔阂还在那儿,想要彻底敞开心扉还有点操之过急。 她有闲心的时候就跟大洋另一边的男人抱怨:「我觉得小浓有心事,我问了很多次他都不肯说,我觉得他还没有真的接纳我,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一直都不擅长跟孩子好好沟通……」 这边絮絮叨叨说着,那边的男人也只是安静听着,直到袁枚说到他的时候:「但他变了很多,我觉得这是你的功劳,他比之前有礼貌了,还会照顾花花草草做家务了,你不知道,之前不管我怎么吵他,他都懒得进厨房一步,只会跟我唱反调,我应该谢谢你。」 对于来自一个母亲的感谢,霍闻远并没有太多自豪,他淡淡说:「锦浓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只是要多些耐心他才能听进去。」 说到这儿袁枚笑了:「我觉得小浓是被你惯出来的,偶尔他还会跟我撒娇呢,你不知道,他沖人撒娇的时候有多可爱,可惜他从五岁之后就很少撒娇了,对了,那时候你应该在我们家吧,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袁枚的话渐渐仿佛瞬间在耳边飘远,站在阳台边上的男人举目望向远处的虚空,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 小小的人儿站在二楼的楼梯上,身上裹成个球儿,胖嘟嘟的脸红唿唿的,噘着嘴问他:「你是谁呀?你会堆雪人吗?」 那个寒冷的冬天,他孑然一身的时候,唯一闯进他心里的小孩儿。 那么蛮不讲理,又那么令人惊喜。 哪怕经过了十几年的分离,哪怕他因为家庭原因变得敏感尖锐,也依旧时时刻刻牵着他的心。 更遑论之后的依赖和朝夕相伴了。 只是他却辜负了这样的信任,他不配做他的好叔叔。 一切的一切,从酒吧那天的意外就已经失控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纠正之前的失误而已。 高考完之后霍少谦疯玩了一阵儿,之后觉得太无聊就去驾校报名学车,体检完了把钱交上,回头下载了驾考精灵,闲着没事就在那儿刷题。 刚考完试脑子还好使,背了没几天就报名考试去了。 上机一考,当场出来个一百分。 他高兴地直接在客厅里乱蹦跶:「操!老子考了一百分!一百分!」 那傻缺的模样儿,就跟第一次考一百分的小学鸡似的,霍闻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问:「既然报名了,就不要半途而废。」 霍少谦不想在自己亲哥面前掉面子,直接拍着胸口说:「你放心!我保证坚持,这个假期就把驾照考出来!」 话刚撂下,第二天到了驾校直接后悔了。 三十多度的高温,天热得跟下火球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身上的汗还止不住地冒,更别说是闷在车里了。 还有那拽着一口地方话的教练:「让你倒车!没让你去撞墙!你要啃上去啊?」 「哎哎哎,剎车!剎车没让你踩油门!他妈差点给你追尾!」 一个学员挨了骂,立马灰熘熘地下来。 轮到霍少谦也差不多是一顿喷。 霍二少爷直接气得摔车门,除了他哥,还没人敢这么骂他呢! 心里憋着气,这天又怎么热,直接就把霍二少爷给弄得生无可恋了。 生无可恋的时候就拍个视频玩玩,意外地还获得了一波小粉丝,霍少谦沾沾自喜,早上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张黑了不止一个度的脸的时候也不觉得难看了,反而还觉得挺有男人味儿。 他想起来走了不少日子的白锦浓,一时兴起把自己视频号推给他了,附言一句:给我转发转发,说不定还能涨一波外国粉儿。 发完了也没见动静,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手机叮铃响了几声,拿起一看,是白锦浓髮过来的消息。 -粉丝过万了啊,了不起。 难得从白锦浓嘴里听到这么正经的夸张,霍二少高兴地咧开了嘴,饭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放给人回消息,结果发到一半对面男人皱起眉头,冷冷一句:「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霍少谦啪地一声把手机放下,解释:「那个哥,我就回个消息。」 第172页 「很急的消息?不能等会儿再回?」 「不是不是很急,」霍少谦抵不住他哥的冷眼,把锅全推到白锦浓身上,「是白锦浓给我发消息的,非得问我录取了哪个学校,他还跟我炫耀他考上a大了呢……」 这谎言太过拙劣,换了平时男人早就沉下声音让他好好说话了,可现在他听完之后却只是突然间愣住,看过来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明的情绪。 几秒之后,他问:「小浓给你发消息了?」 「啊,就刚刚发的。」见他哥相信了,霍少谦接着涛涛不绝地瞎编,「我觉得他就是在国外呆腻了,想找人陪他说话吧又找不着别人,所以才来问我这那儿的,待在国内多好啊,真不知道这些出国的人怎么想的……」 霍少谦絮絮叨叨了一大通,完全没发现对面男人垂下了眼睛,像是压抑的平静,又像是隐隐的失落在胸腔里酝酿。 霍闻远的心情当然是不平静的,因为从少年离开到现在,他至今都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明明他就在那儿,有时候跟袁枚通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在那边叫「妈妈」的声音,而就在刚刚,他还在发消息跟少谦聊天。 可他偏偏没有跟自己联繫过一次。 他确实想要隔断孽缘,可面对这么冷漠的关系,他一时居然难以适应。 霍闻远极力压制着因为分离和疏远带来的生理上的疼痛。 也许只是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有完全适应。 再等一等,等他想起少年的时候不觉得心痛,等他能没有任何杂念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也许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对于国内的兄弟两个,这个夏天无疑是难熬的,而地球另一边的白锦浓却没怎么感受到天气的炎热,八月中旬,平均温度不过二十三四,不知怎么的,今年的天气特别温和,就是偶尔雨下得太大,他来不及去救他的那些花儿,在雨里哭了半天,结果第二天还发烧了。 袁枚回来的时候直接吓了一跳,赶紧带着小孩儿去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还在惦记着他的那些花儿,迷迷煳煳地喊着:「花儿,花儿被打落了……」 袁枚被他这次的行为气个半死,三十九度高烧!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真不把她当妈了! 这事没多久就传到了霍闻远那里,他在电话里听着还有些心惊:「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传来袁枚咯噔咯噔踩高跟鞋的声音:「好着呢,还有力气跟我狡辩呢。」说着拔高音量故意说给床上的人听,「等我回去,立马就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让他成天当个宝贝似的!」 这话说完,那边立马传来沙哑的争辩声:「你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让我去照顾的!是你说的是你说的!」 那么惨烈的嘶哑声,隔着老远传到电话这边,只觉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男人有些焦急地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忍不住叫了声:「小浓……」 「哪,你霍叔叔给你的电话!」袁枚直接把手机塞到床头上,一肚子气的样子。 而白锦浓在手机放过来的时候立马僵了一下,刚刚还因为发烧混沌而想发脾气,现在立马安静地像个鹌鹑。 从踏上机场的那一刻,他都没敢跟男人联繫,就怕男人误会自己想插足他的感情。 这么些天,他都快忘了他了。 为了放下心里的这份执念,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去遗忘,然后去爱别的东西。 努力跟他的妈妈和解,努力跟他养得花花草草培养感情,努力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 他这么努力,可偏偏就下雨了,他的花没了,还发了烧,悲惨地躺在这里挨骂。 委屈,不甘,伤心的情绪立马化作眼泪涌上了他的眼眶,仰头大哭:「我的花没了……我、我好不容易养的,一、一个多月,都白费了……」 他哭得伤心,像是丢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伤心至极,又像是受了长久的委屈终于坚持不住,崩溃痛哭。 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样的委屈和伤心,直接让男人唿吸都堵住了,那声音化作无数利刃扯着他的心一抽一抽,他嘴唇颤抖,微微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男孩儿哭声渐止,他才勐地挂断电话。 抬手,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自虐般地狠狠锤了两下,仿佛这样才能找回快要停止的唿吸。 而袁枚同样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就赶紧俯下身子去哄:「不就是几株花吗,等天晴了再重新栽不就行了?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 被念叨的白锦浓也觉得丢脸,他把脸蒙在被子里,闷声说:「刚刚你干嘛给霍叔叔打电话?」 这语气听着有点埋怨,袁枚稀奇了:「怎么就不能打了?你不是很听你霍叔叔的话吗?」 「可他听见我哭了!」 「哭也你自己要丢人!谁让你对着电话哭的,知道丢人就赶紧把眼泪擦了,好好睡一觉把身体照顾好,我明天在这儿陪你。」 这回换成白锦浓稀奇了:「你不是要工作的吗?」他眼睛湿润,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工作就不能请假了?」袁枚捏了捏他可爱的脸,还是生气,「记住下次生病要给我打电话,不要让大人担心。」 捏人的手转而移到发顶,难得温情地摸了摸他的头。 第173页 饶是白锦浓再不懂事,也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跟袁枚顶嘴,他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没有力气折腾一样闭上了眼睛。 原本袁枚还担心小孩儿身体素质不好,得过两天才能退烧,结果第二天白锦浓就开始活蹦乱跳了,见他烧退下来了,袁枚说:「那我去工作了,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过两天开学,你想想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白锦浓随口回道:「还用带什么东西,不就那些吗?」 袁枚骂他不开窍:「不得给你霍叔叔跟少谦带点礼物回去?你闲着没事到周围转转。」 白锦浓嘟着嘴想,霍叔叔才不会要他的礼物,至于霍少谦,他才不要给他呢。 不过这么想着,吃完饭白锦浓还是说上了街,他来到曼哈顿的最着名的第五大道,艺术馆博物馆之类的转了转,看见还有街头卖艺的艺人,顺手扔了几个刀的纸币,逛完了之后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直接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袁枚下班问他出去了吗,他说出去了,但没买东西。 袁枚就瞪了他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不爱干这些事,你霍叔叔真是白照顾了你一年,小白眼狼儿。」 白锦浓听完哼哼两声,也不反驳,转过头就进屋去了。 袁枚在后面干瞪眼,不过说了两句,这还来脾气了? 两个月不到,母子两人之间的温馨退去,已经演变成每日的唠叨跟不耐烦了。 对此,袁枚已经觉得自己够忍耐的了,人家的爸妈,孩子一放假也就头三天拿着当个宝儿,之后照样狗嫌猫不理,她家这个好歹是在她跟前宝贝了一个多月,再待下去,差不多也要臭了。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饭桌上袁枚问。 白锦浓说:「九月1号去报导,怎么了?」 「九月1号,还差不多七八天了。」袁枚数算着,接着说,「这样,你明天收拾收拾,我给你买回国的机票。」 这实在有些突然,白锦浓停下埋头吃饭的动作,抿着嘴说:「这么快就回去吗?」 这样的语气就跟恋恋不捨似的,袁枚笑了:「快开学了你还要赖在这儿?再说等年底的时候公司差不多就要移到国内去了,到时候妈妈再去找你。」 「不能晚点回去吗?」 「听话,小浓,你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 这话虽然不假,可白锦浓总是对回国这件事有些担忧似的,打从吃完饭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就这么在屋里转来转去,没头没脑地拿起一样东西,发现不对又放下。 袁枚觉得这可能是回国焦虑症,毕竟要突然换一个环境,没多久还要认识新学校新同学,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儿。 但不管再怎么焦虑,回国这件事都是迟早的,第二天袁枚帮着白锦浓收拾东西,又带着他去了外面玩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她去机场送机。 临走的时候袁枚眼眶有些红:「好好照顾自己,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会去找你的。」 大概岁月是能够让一个人发生改变的,以往的尖锐暴躁已经很少出现在袁枚身上了,与家族脱离关系,远离国门,最后与相伴二十几年的丈夫离婚,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失去了这么多,她曾经孤傲地觉得永远不会后悔,可每当午夜梦回,想着袁老爷子还在时的欢声笑语,想着她一去不回的青春,想着破裂的家庭关系,也不禁掩面而泣。 好在,还有小浓在她身边。 他已经越来越懂事了。 让人心疼。 母子两个在机场相拥,之后袁枚松开他,挥了挥手:「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给妈妈打电话,还有你霍叔叔,他总会帮你的。」 白锦浓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转过了身。 离开一个多月,他就要回去啦。 另一边,霍闻远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半个小时之前,一个部门经理的产品介绍ppt直接乱码崩溃,导致会议被直接耽误了,那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还在瑟瑟发抖地道歉,办公室里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压抑沉闷,男人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泼墨来形容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忽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餵?」男人接起来,面色似有缓和。 那边袁枚刚从机场出来,边开车边打电话:「小浓刚刚坐上回国的飞机,你要有空就去接他吧。」 「是今天吗?」霍闻远勐地坐直了腰,也不管下面众人惊愕的反应,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接他的。」 这话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 而秘书李芸惊奇地发现,原本脸色阴沉的男人在接完电话之后表情立马变得有些激动,没错,是激动。 这简直就是件稀罕事。 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八风不动的男人激动成这样呢? 李芸没来得及思考这些,接着就听见自家老闆说「散会」的声音。 不止她,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这、这什么都不追究就散会了? 他们哪知道男人此时心里的忐忑和紧张,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接着打开跟少年的通话界面,犹豫了会儿给人发了句: -到地方了给我打电话。 -我在出机口接你。 发完之后,霍闻远发现自己居然手心冒汗,他吐了口气,接着给家里的刘妈打电话,跟她说小孩儿明天早上要来,嘱咐她去外面买些菜,明天一块儿吃饭。 第174页 刘妈一听很高兴,当即就点头说好。 毕竟是在家里餵了一年的孩子,刘妈对白锦浓还是有感情的,现在小少爷又回来了,还要在这里上大学,估摸着以后还能经常吃她做的饭。 年纪大了,就喜欢做饭给这些小辈儿吃,要是让她闲着,她估计还难受呢。 另一边,白锦浓还不知道有人在准备迎接他,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他直接在飞机上睡着了,飞机上手机要关机,他没能看到男人给他发的消息。 直到飞机落地,他迷迷煳煳地从站口出来,凌晨四五点钟的光景,天还没彻底亮开,头顶的大灯照得他脸色发白,大概是没怎么清醒,白锦浓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没看清路,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也没听见,直接被人撞了个趔趄。 行李箱首先被人撞脱了手,身体正要往前扑的时候,被迎面走过来的人及时扶了一把。 「啊,不好意思。」触摸到别人的皮肤,白锦浓这才反应过来,率先说了抱歉。 但说完之后,就低头看到了牢牢托住他的那只手。 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骨节分明,带着烫人的体温,拇指边缘还有一道类似烫伤一样的久远的疤痕,大概是很早之前留下的。 几乎一瞬间,白锦浓就愣在了那儿,他认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抬头,笔挺的衬衣外套上面是一道凛冽的下颌弧线,端正的唇形,冷酷挺拔的鼻樑,还有深渊不见底似的眼睛。 「霍叔叔?」惊讶完之后,白锦浓立马叫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男人把手收回来,接着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扶了起来,这才开口:「就这些东西吗?」 白锦浓点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侷促地说:「嗯,其他东西我妈给我寄过来,对了,霍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之前给你发过消息。」男人平静的表情,「是你妈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过来接你。」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眼神克制地落在少年身上,一个多月不见,对方的头髮似乎有些长了,额头的刘海已经能够到眼睛,大概是在亲人身边,精神状态瞧着也比一个月前要好很多。 霍闻远心头松了一些,说:「我们先回去吧,今晚就先在我那儿睡,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他说完白锦浓却有些犹豫:「我、我还是不住在你那儿了吧。」 「怎么了?」男人反问。 白锦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想麻烦霍叔叔,还有不到几天就开学了,我想直接在酒店住。」 他说得认真诚恳,是真的不想麻烦别人的语气,透着带纠结的烦恼。 这让本来平静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眼前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阻隔开来,他伸伸手想靠近,也只是摸到冷冰冰的墙壁。 先前的亲密无间已经不復存在,只剩下侷促和无措,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男人垂下眼来,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纠缠,拳头攥紧又松开,几秒钟后就强行让自己恢復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相处模式,轻轻开口:「那就去酒店吧。」 之后直接开着车拉着人到了酒店,等人开完房送人进去之后,叮嘱说:「你不回去看看吗,刘妈她……有些惦记你。」 酒店走廊的灯像是要坏了,忽闪忽闪了两下,男人的表情模煳不清,声音也有些磨哑。 这次白锦浓倒是没有拒绝,说:「我会去看她的,时间不早了,霍叔叔,你也回去睡觉吧。」 说完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男人嘆了口气,事实上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如他所愿,让男孩儿死心,彻底断了那样的心思,就算是耍了点手段,惹得人伤心那也强过被所有人诋毁和谩骂。 他是长辈,又是成熟的大人,理应率先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少年对他的疏离也是在情理之中。 被疏远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可万幸的是少年还愿意叫他一声霍叔叔。 只是这种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就够了,别的他还能求什么呢? 霍闻远深深吸了口气,手捂上胸口,只觉得心跳剧烈,血液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 霍叔叔也不容易啊,哎,但该走的火葬场还是要走哒! 第61章 因为时差原因, 白锦浓直接睡到了当天下午三点,之后迷迷煳煳醒过来,四周那么一看, 才惊觉自己在酒店里。 回过神来过立马打开手机, 一看十几通电话,其中好几通都是袁枚的,他赶紧打过去:「喂,妈?」 袁枚嗓门急哄哄的:「到了地方不给你妈打个电话?!你干什么去了你?」 「我、我睡觉去了, 忘了。」白锦浓心虚地说。 可惜解释完袁女士更加生气了:「忘了?你连你亲妈都能忘?」嗓门大得能掀屋顶,这要是在跟前直接就戳着人鼻子骂了。 白锦浓一开始还心虚,听着听着又不耐烦了, 开始顶嘴:「好了妈, 我也不是故意忘了的呀, 你干嘛发那么的火呀?」 语气还怪无辜的, 袁枚给气笑了:「别给我整这一出, 我不吃这套。」嘴上这么说, 语气却没之前那么呛了。 又问:「对了, 在机场谁去接的你啊?」 「是霍叔叔。」白锦浓一边说一边开始薅酒店枕头的上的一根线头。 第175页 那声音里的不自然立马就被亲妈听出来了, 联想到之前他一直逃避接电话的事,直接问:「你不会跟你霍叔叔闹别扭了吧, 这都一个多月了,有什么事该忘就忘了, 你妈现在不在国内, 你有什么事还得靠他呢。」 这话白锦浓不爱听了, 什么叫有事靠他? 他仰着头说:「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解决什么?」 「所有事情。」 「包括只有钱能解决的事?」 白锦浓哼哼:「妈, 你不是有钱吗?」 「那我也不能及时帮助你, 而且钱能解决的事那只是小事, 万一你遇着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呢?」 那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白锦浓在心里嘴硬,倒没有接着跟袁枚死磕,之后胡乱嗯嗯两声,把人应付完了才长长舒了口气。 想起让自己挨骂的罪魁祸首,白锦浓直接把手机给扔在了一边,没有理会男人给他打的那几通电话。 另一边,即使在工作,霍闻远也一直记得小孩儿说的那句要来他家的话,可这都过了四点了,电话打了几通,都没见动静。 想着可能是在睡觉,晚上的时候估计就会过来了,结果到了晚上,对方直接耍赖皮似的回了他一句:「霍叔叔抱歉,我今晚状态不太好,想明天再过去。」 这直接让男人傻了眼,仿佛在情感上遭受了欺骗,有苦难言的表情。 不过镇定之后才觉得是自己失态,接着吸口气打电话给刘妈:「饭先不用做了,小浓说今天不来了。」 老人家立马惊道:「不来了?我这可做了一桌子菜呢,就等着他了,怎么好好的又不过来了?」 「说是有事。」男人在那边打掩护,没把小孩儿的原话说出来,是不想让他在刘妈这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小孩儿的错,是他太过期待,早早就在家里宣扬他要来的消息,害得刘妈也跟着期待了好久。 之后霍少谦吊儿郎当地说:「来就来呗,还搞这么隆重,以为他是什么国家领导人?」 语气里透着酸,明显是看这一桌子菜不顺眼呢。 刘妈就念叨他:「小浓这走了一个多月,回来给他做顿饭而已,你呀别老想岔了!」 「我怎么想岔了,我看你们都挺喜欢他的,这要是个女的,估计得进我家门了吧?」 这完全是无心之语,可听完之后男人却骤然变了脸色,语气阴沉:「少谦,谁准你这么说话的?」 那样严厉冰冷的眼神,下一秒就要在他身上动棍子似的,直接看得霍少谦起了鸡皮疙瘩,吓得赶紧认错:「对不起,哥!我我我……我那话是胡乱说的,我没过脑,真的!」 一边说还一边唿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差点就要跪下了。 而做完这些男人的表情几乎没见动容,客厅里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连上了年纪的刘妈都吓了一跳。 好在,男人的怒火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转而松懈了似的,只留下一句警告:「再让你听到你说这样的胡话,直接打断你的腿。」 霍少谦顿时觉得双腿一抽,谁还敢啊,他想。 到了晚上的时候霍少谦还觉得委屈,不就是因为说了一句不太靠谱的话吗,他也没啥意思啊,表情凶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锦浓是他亲弟呢。 霍二少爷觉得有点伤心了,第二天的时候直接没起来。 下面刘妈还为他说好话,结果直接被僱主驳了回去:「不起来饭就不给他留了,都已经成年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刘妈听完只好闭上嘴不说话了,到底是亲哥俩,再怎么闹也不伤感情,便也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白锦浓在洗漱完之后,没多久就踏上了去半山公寓的路。 他是走着去的,走到一半累了才打着车过去。 刘妈正在客厅拖地,听到门铃声立马过去问是谁,没多久就立马高兴地开了门:「小浓回来了!都这么久没见了,昨天怎么没过来呢?」 老人家热情地上前握他的手,话里话外都是高兴的埋怨,白锦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抱歉,没有来得及过来。」 他只能这么含煳的解释,不想为此伤了老人家的心。 「对了,我还给您带礼物了,我不会选礼物,这是我妈妈买的。」白锦浓从背包里拿出一盒补品,刘妈拿过来,眯着眼看上面的字儿。 「益气,补血……鹿茸,人参?」刘妈手都哆嗦了,「小浓啊,这玩意儿是不是很贵啊?」 白锦浓摇摇头:「不贵,我妈的朋友是开药材店的,基本不花钱。」 「哦哦,那也怪贵重的。」 「说了没花钱,您就收着吧。」 白锦浓往前推了推,刘妈这才战战兢兢地收了,刚回屋搁好呢,原本在二楼憋着不出来的霍少谦就跟闻着味的狗似的立马下来了,问:「我跟我哥的礼物呢?」 他这么明目张胆地问,白锦浓也没生气,慢悠悠说:「在这儿呢。」 说完,白锦浓往前递给他一本书,霍少谦只看了一眼,立马嫌弃道:「英语四六级?你就送我这个?」 白锦浓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正好大学要考四六级,就送你本书呗。」 霍少谦的表情堪称日了狗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考托福雅思?」 第176页 「凭你的水平?」白锦浓不紧不慢打量着他,不屑的眼神已经说明的一切。 行,瞧不起他是吧,他还真就考定了! 霍少谦不耐烦挥手:「这本书给你了,你去考吧,老子不要!」 说完换了鞋就往外走,刘妈赶紧喊他:「少谦,你干嘛去啊?」 「我去拍视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妈嘆气:「这孩子,昨晚上还跟他哥闹别扭呢。」 念叨完接着就拉着白锦浓坐下,问他在国外生活地怎么样,有没有跟妈妈好好相处啊之类的,全都是家长里短的询问。 白锦浓知道刘妈这是关心自己,换了之前他大概还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叨叨,可过了年之后他显而易见地懂事了。 不管刘妈问什么他都耐心地回答,对于这个尽心照顾了他一年的老人,白锦浓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他由衷地说:「刘妈,我以前不懂事,说了很多不懂事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妈听完这话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颤抖地过来握他的手,却没有仗着年纪居功,而是感嘆道:「小浓真的懂事了,我不怪你,而且我对你好更多的是拿钱办事,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霍叔叔,他才是那个真心包容你的人。」 白锦浓听完这话眼神就有些顿住了,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腿上,低声说:「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感谢霍叔叔,他是对我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刘妈的这番话,白锦浓心里总是有些沉闷。 他推辞了刘妈在这里吃饭的请求,说有事要忙。 说是有事,事实上不过是为了避开男人回来的时间。 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面对男人,见了面也只会让两人尴尬,还不如就这么自己待着,等过段时间开学忙了起来,也许自己就放下了呢。 因为白锦浓的刻意躲避,男人回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刘妈解释说:「小浓说有事要忙呢,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僱主面色沉静,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九点多,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也不短了。 偏偏他来的时候就走了,这么明显的躲闪,霍闻远怎么会看不出来。 仿佛知道了少年的态度,男人手指抵着额头,有些疲惫问:「他没说什么吗?」 「就跟我聊了聊在国外的事,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对了,还有少谦早上的时候出去了……」 「知道了。」男人打断了这话,显然并不想听关于自家弟弟的事,到了餐桌坐下,没什么食慾地吃了两口就上楼去了。 二楼的摆设依旧,先前被小孩儿砸了的那个古董瓶儿又换上了一个仿的,为了防止小孩儿摔下去加固的楼梯护栏也没有拆,好几次霍少谦发出抗议,说什么人都走了还不拆,这么样很丑的唉。 说了这么几次,他也没当回事,一直没让人拆。 而小孩儿的卧室还是之前的样子,之前搬出的时候大部分东西都拿走了,除了床上的小熊抱枕和放在学习桌上的装饰品,衣架的一些冬季厚重的衣服也在那儿,而衣柜顶上,是一束用彩纸叠好包扎的纸玫瑰。 五彩缤纷,永不凋谢。 大概是为了向喜欢的人告白,想要表达自己真挚不渝的感情才偷偷做的。 霍闻远第一次进来看到的时候,白锦浓已经走了,刘妈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它,说了句真好看,小浓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这话问出来,他差点感到鼻酸,辜负一个少年人的纯真,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还是他十分宠爱的孩子。 他是真的想要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一直就这么哄着他。 可有些事不应该,有些错不能犯。 他一直都是在做正确的决定,趋利避害,商人本能,他一以贯之的处事准则都在告诉他,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男人平息着心里的那股酸涩,看着被他抱在手里的纸玫瑰,低头闭眼,落下一个如同梦幻般虚无缥缈的吻。 没过几天,九月份开学季到了,几天前白锦浓就被辅导员拉入了班级群里,虽然没见面,但三十几号人已经在群里活跃起来了。 -有谁是被迫调剂到这个专业的请举手! 暱称【a城帅逼】又出来水群了。 底下立马有人冒泡: -我我我!我原先选的是金融来着,可惜就差了一分,妈的! -你一个金融的调剂到中文系? 【a城帅逼】发出了灵魂拷问。 下一秒管理员【徐静】@【a城帅逼】:麻烦把暱称改成真实姓名。 接着又@所有人:没有改暱称的同学请抓紧时间改暱称,方便我们以后开学开展工作。 白锦浓刚好没事拿起手机,看了眼之后立马把暱称改成了自己名字,回头窥屏一看,刚刚熟悉的头像旁边,暱称已经从【a城帅逼】变成了【杨浩然】。 这人倒是挺逗的,白锦浓笑笑,也跟着在群里起闹闹了两句。 聊完之后接着就回头收拾东西,学校报导的时间是九月1号,他提前一天过去,票都订好了。 霍少谦那边同样如此,他报的a市财经大,前两天也接到了学校的电话,离着a大并不算远,就隔着那么一条街。 第177页 因为学校要求大一全部要住校,霍少谦只能早早打包好行李,刘妈一边帮他往行李箱塞东西一边说:「这大学跟高中不一样,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在外面啊就得跟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事情别计较,千万别闹矛盾。」 一堆车轱辘的话,霍少谦不大耐烦地嗯嗯点头。 老人家嘱咐完了,到了男人这儿,只有冷冰冰一句:「别惹事,惹了事自己兜着。」 霍少谦听完立马摁下脑袋狂点头,回到自己卧室却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他妈的终于要远离他哥了! 再也不用被他哥管着了欧吼! 那股子疯劲儿就跟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似的。 这还不够,还特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特地屏蔽家人那一栏,发了一张黄毛狗子在街上压马路大摇大摆的表情包,底下附一句:明天就要解放了!终于要摆脱我哥的压迫啦!翻身农奴把歌唱,嗨起来~ 一键上传的时候,别提多爽了。 只是发完之后才勐地想起来,他妈的还没给白锦浓那小子屏蔽! 想着之前三天两头被打小报告的经歷,霍少谦一个哆嗦,赶紧给人发了消息:喂!我朋友圈的事别告诉我哥啊! 发完不到两秒,那边很快回了消息:什么朋友圈啊? 霍少谦表情一顿,一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表情,接着火速回头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 妈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翻了个身,接着就收到了来自群里狐朋狗友的关怀: -怎么了谦哥,刚要给你朋友圈点赞呢怎么又给删了? -是啊是啊,被你哥逮着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少谦气得在群里发了句:赶紧睡吧,傻逼们! 接着手机一关扔一边去了。 临近开学,白锦浓虽然不愿意跟男人联繫,但碍着礼貌,还是跟人说了声:霍叔叔,我明天开学,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以为男人这个点在忙,可发完消息没多久,对方就打电话过来了:「明天就要走吗?这么突然?」 白锦浓点头:「嗯,因为后天就要开学了,我想提前一天过去熟悉学校。」 那边男人沉默一秒,又问:「打算怎么过去?」 「我打车过去,学校离这儿不远,打车的话一个来小时就到了。」 确实不远,就在本市。 办公室里男人捏着眉心,他当然知道少年为什么给他打这通电话,不过是为了维繫那点表面上的关系,象徵性地跟他说一声,好让他这个「霍叔叔」知道他要去上学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只需要给个象徵性的反应就行了,挂断电话,这半年大概就不用联繫了。 可到最后,男人还是吸了口气,嘱咐说:「在新的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可以给你妈妈打电话,也可以告诉我。」 他语气缓慢,像是有什么压在了他的心头,声音都拖得笨重。 这话跟袁枚的嘱咐差不多,白锦浓听完之后吸了口气,板板正正说:「我知道了霍叔叔,我不会惹事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在那头笑了,声音温浅动人,大概表情也是明媚的。 霍闻远滚动喉结,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俩人就挂了电话。 白锦浓坐上了去a大的计程车,路途不算近,司机又健谈,问他也是今天去报导的学生? 白锦浓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司机说:「今天早上我已经拉了三趟了,全是去报导的,对了你是a大啊还是财经大啊?」 「a大。」 「a大好a大好,我闺女之前想考这个学校来,还差那么十几分,没够上,调剂到外省了,半年才回家一趟,她现在也后悔抱外省了,天天跟我在这儿哭……哎,学生你家是本地的?」 白锦浓嗯了声,接着又摇摇头:「我妈在国外,我有一个叔叔在这儿。」 司机拉长了声调:「哦,那好歹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这在外求学也不容易,还是有个人照应的好……不过现在大学里应该也没什么事,就是别碰校园贷什么的,能好好学点东西就学点东西,最好还能交个女朋友,这年头男生多女生少,谈个恋爱也不容易……」 一路叨叨叨的,白锦浓在后面点着头嗯嗯两声,扭头看着窗外,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车窗外景色倒退,空气里渐渐有潮湿的味道,a大是近海而建,在学校楼顶上就能看见大海,本来夏天很热,白锦浓吹着风吹了一会儿,居然也不觉得热了。 没多久,车就开到了学校大门口。 白锦浓扫码付款,跟司机师傅道了句谢,接着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走。 此时学校门口全是车跟行李箱在地上滑动的轱辘声,一张张陌生又富有朝气的脸,掺杂着一丝新奇和期待,这样的情绪立马就让白锦□□神了几分。 他掏出手机,在学校门口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张照片,然后发送给袁枚,附上一句:我到学校了。 袁枚大概是在工作,没有立即回他,白锦浓也没有在意,接着往前走进了学校。 学校操场边上立着一个报导入口的牌子,整个的操场全是搭的小帐篷,顶上横幅写着歷史系,土木工程,还有电气化等等,人围得满满的。 第178页 白锦浓从人群中挤过去,这时候太阳正烈,他顶着个棒球帽,高高瘦瘦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小帅哥。 这时候有个长发的女生过来问他:「你好这位学弟,你是来报导的吗?你是哪个系的?」 白锦浓回头,把帽檐往上一挑,露出一张好看白皙的脸,笑笑说:「学姐你好,我是中文系的。」 这一笑立马就让问话的女生愣了神,这男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简直比明星还好看! 不过一直盯着人看明显不礼貌,她赶紧指了指西边:「中文系在那儿哪学弟,你过去签个到会有人带你去宿舍。」 「好的,谢谢。」 再次说完了谢谢,白锦浓就走到了写着中文系的小棚子跟前,这边人还不怎么多,是两个男生在这儿。 白锦浓低头问:「学长你好,在哪儿签到?」 坐着的那个学长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冷淡淡指了指跟前的签到表:「签这儿,还有手机号。」 说完眼皮又耷拉下了。 白锦浓见状也没说什么,弯腰在签到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跟手机号,接着另外一个学长就带着他去了宿舍。 「刚刚那个学长叫彭城,我叫卢盛涛。」他主动介绍着,又解释说,「他这人呢面子比较冷,不好招惹,有钱人家的少爷脾气,不过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别惹他就行了。」 说着两人一块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这是你的宿舍,206,最边上是厕所靠着201那边。大一新生住的是以前的旧楼,大二就好了,会搬去新楼,这一年你们就凑合先住着。」 他说完之后白锦浓立马点头说感谢:「谢谢学长,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走了。」 帮忙的学长走后,白锦浓扫了眼宿舍的门牌号,接着拖着行李进去了。 开学头几天,基本就是熟悉环境,互相认识认识人,白锦浓宿舍里四个人,他靠门口睡上铺,下铺的人叫张飞跃,是个话痨,宿舍就他话最多,另外两个人刚巧是同乡,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白锦浓话少,插嘴也就说那么几句。 不过宿舍几个人对他的态度倒是挺热情的,张飞跃问他:「哥们你这颜值,来我们中文系可惜了,你应该去艺术戏,不表演系,中文系感觉不太适合你,说说你怎么想不开报了这个专业?」 白锦浓反问一句:「那你又干嘛报了这个专业?」 「我妈想让我当语文老师,不行?」 白锦浓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好像从他身上找到了那么点霍少谦的影子。 嗯,同样有点傻缺。 报导完的当天晚上,接着班主任发通知召开了班级会议。 一共三十来个人,女生占四分之三,男生寥寥无几。 挨个做自我介绍,张飞跃在他耳边说了句:「看见没,刚刚你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些女生的眼神就像要把你吃了似的,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收情书收到手软。」 情书? 白锦浓看着他明显嫉妒的脸,说:「放心,我对她们没兴趣。」 张飞跃一听眼睛又亮了,赶紧问:「怎么了,哦!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白锦浓:「没有。」 「骗人吧!你肯定有了!」 张飞跃追着人问了一路,可惜得到的还是同一个答案。 当天晚上,群里下了通知,说教练明天上午过来,所有人一起到会议室集合,下午正式开始军训。 消息发完,所有人都在下面哀声一片。 白锦浓反问宿舍里的几个人:「不就是军训吗,为什么都这么丧?」 这话说完,张飞跃立马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说:「什么叫不就是军训?小白,高中时候的惨痛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白锦浓略带无辜说:「我之前在国外,是高三转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没有军训过? 张飞跃跟高宇两个人对视一眼后,接着露出一副同情兼诡异的眼神:「小白,等你明天就知道军训有多.爽.了。」 他刻意加重了「爽」这个字,白锦浓却没怎么担心,心想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没这么差吧。 事实上,白锦浓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当天下午,大一所有新生穿着迷彩服往操场走,大老远就看见教官笔直地站在操场上,扭头看到学生慢慢散散往这走的时候直接拿起哨子吹了一声:「所有人!赶紧集合!」 教官姓刘,刚刚三十,那张脸却长得跟四十岁似的。 严厉刻板,眼神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所有人立马加快了动作,排好队之后教官直接让他们保持立正的姿势站了二十分钟。 九月份,下午两点,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二十分钟没到呢,一个小胖子就直接撑不住了,教官让人去角落里休息,其他人继续站。 「手指中指紧贴裤缝,两脚併拢,身体微微前倾,挺胸,收腹,两眼目视前方,四十五度角……」 一边走一边给人纠正姿势,白锦浓觉得这姿势太累人了,之前看电视上立正的姿势很轻松,可站长了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肩膀两边的肌肉酸疼,尤其是脚跟腿,都有些打颤了。 第一天军训总是最难熬的,虽然只有一个下午,但走出操场的时候腿都软了。 第179页 不过比起累来,白锦浓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被汗浸湿黏煳煳的感觉。 「咱们洗澡的地方在哪儿?」回到寝室,白锦浓问。 张飞跃说:「就在女生宿舍前面那个楼,写着北区淋浴,直接进去就行,就是别走错了啊,进门左边是男生,右边是女生。」说完又说,「等等,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白锦浓忙不迭点头,赶紧收拾了干净衣服过去,只是他以前从来都是在自己家里洗的,小少爷一个,第一次进那么多人的澡堂子。 心想至少应该是有隔间和门挡着的,结果根本什么都没有! 一进去,热气里全是赤条条的大小伙子,吓得白锦浓立马就跑出来了。 张飞跃只看见前一秒还镇定自若的人下一秒就跟被非礼似的跑出来,直接纳闷在后面喊:「喂!你干什么去?」 白锦浓脸蛋发红,一路气都没敢喘,还不大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这、这么多人在一块脱衣服洗澡,都不害臊的吗? 小少爷活得矜贵,虽然听说过有那种大澡堂子,但还真没见过,这头一次闯进去直接吓了个透彻。 可他这会儿跑出来,澡也洗不成了,干脆在地图上搜了搜洗浴城,直接抱着衣服就去了。 可怜这时间一耽误,回来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 张飞跃早就已经洗完了衣服,此时正趴在床上打游戏,高宇跟严斌俩人一个跟女朋友打电话一个蹲厕所。 白锦浓进来的时候头髮还没怎么干,湿漉漉的。 张飞跃一见他进来就问:「小白,你刚刚哪去了?」 「去洗澡了。」白锦浓实话实说。 张飞跃就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南方人呢,习惯习惯就好了,北方的大澡堂子就是这样儿。」 白锦浓不理他,谁要习惯这个啊。 军训两周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晒黑了不止一个度,除了白锦浓。 他像是天生皮肤白,晒也只把脸晒得有些微微发红。 不少女生都羡慕他,悄悄过来问:「白锦浓同学,请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啊?能不能推荐一下?」 白锦浓茫然一秒,接着低头说:「我没用防晒。」 女生不相信:「不会不想说吧?」 「真没有。」 白锦浓见人不相信,也不想多说就走了。 那女生有些不高兴,跺着脚在那儿噘嘴,张飞跃一看有机会立马过去:「哎许瑶,我跟他一个宿舍,我知道他用的哪个牌子……」 开学头几天,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但又很有意思,白锦浓晚上偶尔跟袁枚通个电话,每次聊上十几分钟,讲讲学校里的事。 袁枚问他:「你们食堂的饭怎么样,好吃吗?」 白锦浓说:「挺好的,什么菜式都有,味道也可以。」 这话说完就遭到了亲妈的叮嘱:「别光吃味道好的,还要注意营养健康,别老定外卖,还有,别跟同学出去乱喝酒啊,现在大学生里不少搞传销诈骗的,你可悠着点儿。」 「我知道了妈。」白锦浓像是听够了她的唠叨,觉得袁枚还把自己当小孩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乱惹事,妈,你也好好休息,睡晚了可是要长皱纹的哦。」 这话听着明显是要催着挂电话了,奈何语气透着撒娇的可爱,袁枚嗔他一句,接着把电话挂了。 而白锦浓确实如他所说,一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好好跟同学相处,也不搞乱七八糟的,除了偶尔跟几个舍友打打游戏,就是到学校图书馆熘达熘达。 唯一的一次出去聚餐,还是军训结束后宿舍里几个人一块出去的,到饭馆里搓了那么一顿,每人来了一瓶雪花啤酒,张飞跃酒劲上来说:「兄弟们!咱几个以后在一起四年!说说你们有什么愿望!我呢就想顺顺利利拿到毕业证,如果能交个女朋友就更好了!」 他说完高宇抬头:「我想考研。」 「刚大一就决定考研?」 「嗯。」高宇扶了扶眼镜,「工作太难找了,我哥本科毕业今年第三年了工作还没稳定下来,全家人都很着急。」 工作这个问题,俨然是更沉重的话题。 郑飞跃赶紧又问严斌,严斌说他没想好。 嗯,这个答案确实是大多数的人回答,谁刚来就把自己的后四年全都想好了呢,迷茫的还是大多数。 「小白,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被问到的白锦浓微微一愣,说:「不知道,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我比较懒。」 张飞跃竖了个大拇指:「你对自己的定位可真清楚。」 玩笑开过去,几个人差不多都吃完了,四个人里张飞跃喝得最多,白锦浓就抿了那么一口,他负责在用手机打车,另外两个人架着醉醺醺的张飞跃,还骂骂咧咧的:「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站直了哎,你别晃!」 「操,他要吐了!妈的!」 后面几个人兵荒马乱,白锦浓乎回头看着,也不禁勾了勾嘴角。 大学的生活充实而平静,一眨眼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上课,下课,参加社团活动,还有各种各样的晚会,讲座,白锦浓感兴趣的都会去听一听。 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充实而平静的日子,只是太过平静,少了点年轻人的激情。张飞跃就经常说他:「你啊有时候感觉太独了,身上缺乏一股劲儿,什么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作为当代的大学生怎么能这么没有激情呢?」 第180页 他说得一正言辞,白锦浓却反驳:「像你一样天天跟女生待在一块儿唱k?」 「谁说这个了,打篮球不也行啊?你不是说过你会打篮球吗?」 「嗯,是会,不想打。」 「怎么就不想打了?」 「因为懒啊。」白锦浓实话实说,直接把张飞跃给噎了一下。 懒也是理由?你怎么不说懒得吃饭啊? 白锦浓虽然不大想承认张飞跃说的话,但他确实有时候心里觉得空荡荡的,要不然干脆像其他人一样,到网上找个兼职干干? 做个当代独立的大学生,好像也挺酷的。 他把这事跟袁枚说了,袁枚说:「你自己不怕累就行,不过一个大小伙子,确实该锻鍊锻鍊了,要不然比女孩儿还娇气,以后谁愿意给你当女朋友?」 白锦浓听完了就噘嘴:「我才不找女朋友呢?」 「怎么,还没忘记失恋那事?」袁枚没忘了几个月前白锦浓的闷闷不乐,打趣他说,「你那时候还上高中呢,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当真,现在倒是可以考虑找个长期发展的,说不定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呢……」 「好了妈。」袁枚没说完,白锦浓就着急地打断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似的,「我都跟你说了不是失恋,你不要瞎想啊。」 瞅瞅,这都急成什么样了,还说不是失恋。 袁枚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口是心非,正想说什么呢结果那边就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嗐这臭小子,还敢挂她电话了? 袁枚觉得这失恋的后遗症有点大,别不是真看中之前那小姑娘了吧? 被亲妈一阵搅和,白锦浓又心气不顺了,当天晚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男人那张脸。他睡不着,拿起手机翻了翻,两人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客客气气,冷冷清清,一句多余的赘述都没有。 好像多说一句都像是乱攀关系似的。 哼,没有他,自己这两个月一样过得很好。 他很乖,舍友都喜欢他,功课也能跟上,还收到了女生们偷偷塞给他的情书。 坏脾气也都改了,没有人说他不好。 就算他想到男人的时候还会觉得有点伤心,但已经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疼了。 早晚都会忘了的,白锦浓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要开启新生活啦! 第62章 白锦浓在无意间说了自己想要兼职的想法之后, 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愣了,尤其张飞跃,堪称震惊的表情:「你要兼职?你看看你平日里穿的, 小少爷一个, 还要去打工?」 「这是我叔叔给我买的,不是我的……」白锦浓脱口而出之后,又瞬间息声,像是不想提起似的, 接着转移话题,「我就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适合的兼职啊?」 高宇说:「我倒是加了一个兼职群,但那些估计都不适合你, 钱太少了, 又累, 而且还要会说话。」 「销售推销一类的?」白锦浓问。 「还有发传单。」 高宇说完张飞跃就骂了句操:「这么热的天, 谁愿意站在日头底下去发传单啊, 才那么几个钱?」 白锦浓却说:「我先去试一天, 去哪发传单?」 「我看看啊。」高宇立马在群里网上划拉, 「他说是周六下午放学的时候, 四中门口,需要四个人, 男女不限,五十块钱。」 白锦浓问:「站多久?」 「就放学那一阵功夫, 这个价格已经算高的了。」 白锦浓不懂这些, 但听高宇这么认真说了, 那应该就算高的了。 他说:「我干, 反正下午不算太热。」 张飞跃立马说:「宇子你把截图发给我们, 我跟他一块去。」 白锦浓诧异:「你也要去?」 「啊。」张飞跃一脸理所当然, 「万一你被骗了怎么办,你可是我们宿舍的宿舍之光!」 宿舍之光这个词煳了白锦浓一脸,他忍住那股想打人的冲动,说:「那可真是谢谢你哦。」 回头,张飞跃就拉着他给人发消息,算是报名成功。 等到周六那天,下午五点,两人坐上了之前群里那人说的车牌号。 开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说:「你们之前干没干过这个?」 张飞跃:「不就发传单吗,这还需要经验?」 白锦浓也看向他,但没有说话。 那人说:「不是只发传单,我们是办辅导机构的,待会儿会有很多家长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学生,你们就去介绍咱们的辅导机构,然后问他们要电话号码,每要到一个号码提成五块钱。」 张飞跃立马皱眉:「这我们可没干过。」 「这个也不难,说话态度好点,多跟人聊聊,遇到冷着脸不说的也别死磕儿。」 「可……」 张飞跃「可」字没说完,白锦浓就开口说:「那我们试试吧,不一定能要到。」 他这话说完,张飞跃只好又把话咽回去了。 来到学校门口,那人说他在路这头,让他俩去那头,然后发给他们一人一张统计电话号码的表格。 张飞跃翻着白眼跟着白锦浓过去,转身走了几步路就对白锦浓说:「跟说好的不一样,明显是诓我们呢。」 白锦浓却无所谓道:「只是要电话号码而已,也不累。」 第181页 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这是面子上的问题! 张飞跃叫一声乖乖:「你觉得要电话号码很容易?走,哥带你领略一下现代人的冷漠!」 白锦浓一头雾水,没明白张飞跃发什么神经,结果刚拿着传单走到校门口没几秒,有些家长就已经一脸厌烦地扭过了头,还嘀咕着:「又来了。」 白锦浓听得清楚,却也没当回事,他吸了口气上前:「您好,请问你家孩子需要报辅导班吗,我们是……」 话没说完那人就冷漠摇了摇头,话都懒得说。 此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随着车流堵在了路口,旁边的年轻司机说:「霍总,前面路好像堵了!」 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大概多长时间?」 张洛瞄了瞄那面的长龙说:「怎么也得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换条路走也差不多,男人启唇发话:「等等吧。」 放学的时间点,本来就堵,喇叭声还此起彼伏,张洛从后视镜看了眼不耐烦按压太阳穴的男人,说:「我给您把车窗关上?」 男人正要点头,偏头的时候却无意间瞄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他几乎下意识地喊停,张洛立马问怎么了,男人却睁大眼睛直勾勾看着窗外,顺着他的眼神,张洛看过去。 只见学校门口人群之中,站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高瘦的身形,熟悉的五官轮廓,不是白家的小少爷是谁? 差不多两个多月不见,他怎么在呢? 白锦浓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两道视线,他已经问了三个人,都没成,只好换一个目标,坐在车里刷手机的大哥,正好车窗开着,白锦浓低头敲了敲车窗,把传单往里伸了伸:「这位大哥,麻烦您看一下,这是我们……」 「不看!烦人!」说着就直接把车窗升上去了,白锦浓吓了一跳,要不是缩手缩得快,还真要被夹到了。 而另一边正好目睹了这一幕的男人瞬间爆了句粗口,把旁边的司机跟随从的小助理吓了一跳。 张洛眼看男人要下车,赶紧说:「霍总您冷静!您这可是在外面,这么多人呢你要注意公司形象啊!」 这话直接把男人给惹火了,霍闻远胸口起伏:「你没看见他刚刚差点被夹到手吗?!」 就差一点,差一点车窗就挤在那双娇贵的手上了。 他还让自己冷静? 此时,霍闻远又气又急,他忍了两个月没跟人联繫,结果再次见面看到的居然是小孩儿抱着一摞传单,可怜兮兮地跟人点头哈腰遭人冷脸的情景,他还差点被人夹到手。 霍闻远恨不得立马过去把作恶的男人从车里拖出来打一顿,顺便抓着那个小的,问问他不好好在学校里待着到外面瞎跑什么?! 体检生活?好日子过够了吗? 他气红了眼睛,想开车门下去,可被旁边的车别住了,根本下不了车,一时间只能狼狈地在车里狠踹两脚。 直接把司机跟助理吓破了胆。 张洛一看,后面那刚来的小助理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只能他自己劝:「霍总,大学生嘛,不都爱干点兼职什么的?」 「那也用不着干这种兼职。」 「是是是,这大热天的,是怪受罪的,要不然我给小少爷打个电话,让他别干了……」 张洛这么建议的时候,男人反倒有些犹豫了,他苦笑一声,他怎么敢真把人叫来,他现在估计都不想看见自己。 「小李。」霍闻远点了助理的名儿。 「啊?霍总,怎么了?」 「你从那边下车,去帮帮他。」 这时候小助理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不迭说:「好,我这就去找人帮人!」 这边,白锦浓转悠了半年,问了那么多人,也只要到了一个电话号码,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看他可怜聊了两句把自己的电话给他的,说什么:「反正记上也打不通,我这号设置了权限,陌生号码打不进来。」 真如张飞跃所说,太难了。 不过就在他灰心丧气的时候,旁边却有人叫了他一声:「是学校旁边那个xx辅导机构吗?」 被主动搭讪,白锦浓眼前一亮,赶紧笑着把手里传单递过去:「您好,是我们,麻烦您看一下,如果有意向报名的话就拨打这个电话,或者留个……」 话没说完,那人就扫了一眼,说:「填这儿是吧?」 白锦浓一愣,接着点头:「嗯嗯,还有您小孩儿的名字。」 那人二话不说,低头填完,拿着传单就走了。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人,也都问了那么两句,就把手机号填上了。 没多久,学校放学了,张飞跃赶紧招唿他:「赶紧把传单发完咱就走!」 白锦浓嗯了声,把剩下传单发完,过后问他:「你要了多少个手机号?」 张飞跃一脸吃屎的表情:「就他妈一个,我刚刚打过去,还是空号。」 白锦浓刚「啊」了一下,又听他问:「你多少个?」 白锦浓实话实说,而张飞跃一听简直就不敢相信:「九个?」他赶紧低头,看了眼他那个信息表,一看,确实是不同的字迹,不像假的。 「不是,小白,你可以啊?」张飞跃看完直接勾搭上了他的肩膀,「说说,怎么要的?这么多个?」 第182页 白锦浓自己也纳闷呢,他被人勒着不舒服,挣了挣说:「我也没怎么说,就是有人需要,可能是。」 张飞跃满脸不相信:「我怎么没遇到需要这个的呢?」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现在的辅导机构太多了,天天的在学校门口蹲点,骚扰要电话,家长们没有不烦的,他自己都觉得烦。 要不然怎么一开始不想接这活呢。 遭人冷脸不说,到手也没多少钱。 但白锦浓坚持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觉得奇怪呢。 张飞跃最后摸了摸下巴,来了句:「那就是你运气好,行了,赶紧领了钱走人。」 学校的人流散开,不远处停在那儿的迈巴赫也已经走远了。 两个月不见,霍闻远不是没想过来学校看看人,只是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没过多久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白锦浓不主动给他打电话,证明心里还对他有芥蒂。 见了面也只能是尴尬。 这次无意间撞见,纯粹就是碰巧了,新成立的娱乐公司,郝然天天念叨着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无聊,吆喝着让他过去。 霍闻远忙自己公司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但耐不住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就这么过来了。 去锦晟的路正好路过四中旁边,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霍总,我刚刚找了八个人过去,应、应该没被识破。」跟在李芸手下的小助理也姓李,单独跟着大老闆还有点紧张。 她说这话像是要安慰老闆,因为这个男人刚刚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可怕。 而听完这话,男人没什么特别表情,但眼神和动作却透着股心不在焉。 这种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他在郝然置办豪华办公室里听他念叨了一个多小时的商业版图畅想,喝了两杯手磨咖啡,期间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表,还时不时地往窗外看。 「我跟你说,曾哥的戏上映后,肯定会红,之后咱再签几个小明星,从头培养,然后再找几个知名的导演合作,名头打出去了,钱还不是说来就来……」 一回头,男人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儿,郝然怒了,两只手啪地摁在桌子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霍闻远漫不经心地扭头,声音低沉:「这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遍?」郝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多了,他倒坐在椅子上,两手揣兜,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不会在想什么人吧?」 这话问完,霍闻远低头看了眼时间,接着站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回去干什么呀?」 「这周少谦回家,我回去看看。」 这话倒没引起什么怀疑,郝然哦了一声,不甘愿地放人走了,最后的时候又跟人说:「我酒吧里有几个小孩儿想签进来,你觉得行不行?」 「这个你自己决定,但要是出什么意外,你要自己负责。」 说完,就消失在了电梯门口。 出了门之后,霍闻远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但没有立刻开车回家。 而是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给人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的时候白锦浓刚从外面洗澡回来,他累得要命,但第一次兼职挣钱,确实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把盆儿放在架上,正要顺着梯子爬上去呢,毛巾突然从脖子上掉下去了,正正好好砸在张飞跃脸上。 「卧槽!」张飞跃一个轱辘爬起来,白锦浓赶紧说了句抱歉。 张飞跃的眼睛却突然盯在了他的腿上:「小白,你这腿一看哪真太他妈白了,比那些女生腿还白!」 白锦浓不喜欢这样的调侃,板着脸说:「把毛巾给我。」 张飞跃见他不高兴,立马收了笑,讪讪说:「别生气,开个玩笑。」 接着把毛巾给他递上去了,看着白锦浓冷着脸上去,张飞跃还想,这还真是少爷脾气,不好惹,不好惹。 只是上一秒还冷着脸的人在拿起震动的手机时,表情却瞬间有些僵硬和紧张。 霍叔叔给他打电话? 白锦浓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无意间摁错了键,可等了半天手机还一直在要命地响,响得人心慌意乱。 啊,不管啦! 不就是一个电话吗,又不是催债的。 白锦浓自暴自弃地盘腿一坐,接着拿起手机放在耳边:「餵?霍叔叔?」 他戴着蓝牙耳机,宿舍其他人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声音。 倒没引起什么注意,除了他小心翼翼的语气。 「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男人在那边问了一句,和之前每一次的询问一样,语气都是淡然的,没有特别的情绪。 这应该只是一通普通的问候电话,毕竟两个月不联繫,袁枚那边也说不过去。 白锦浓放松下来,跟人聊了起来:「没干什么,去洗澡了,我现在在宿舍里面。」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这次白锦浓犹豫了一会儿,抠着手指说:「外卖。」 果然男人一听就皱起眉头:「外卖不卫生,要少吃。」 「知道啦霍叔叔,我是今天累了,不想去食堂所以才点的。」他小声说着,低着头又开始薅床单上的线头。 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真的像是累坏了。 第183页 霍闻远想到先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吸了口气:「小浓,你最近在干什么?是参加什么活动了吗?还是缺钱?」 「都不是。」白锦浓说,「就是跟舍友一块做兼职了,站得有些累。」 「只是站得有些累?」男人加重语气问。 白锦浓却觉得这通例行关心的电话有些过长了,他模稜两可说:「也不是,啊呀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有霍叔叔你累,霍叔叔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也要睡觉啦,拜拜。」 话刚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另一头的男人怔愣了半天,还不敢相信这小孩儿居然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 知不知道他为他着急了一下午? 他就这么急着挂他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活该老男人哼哼 第63章 霍闻远气得用拳头砸方向盘, 而白锦浓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现在不太习惯跟他聊太长太私人的话,表面的关心不就好了吗, 关心太多自己心里反而乱。 之后, 白锦浓又陆陆续续干了一些别的兼职,张飞跃干了那一次就不再去了,高宇倒是经常去,这天下课后他戳了戳他, 说:「有一个很适合你的活儿,去不去?」 「什么啊?」 「a市一个野生杂质的封面模特,不怎么出名, 是我表姐开创的, 有名的模特请不起, 就请一些好看的素人过去, 我觉得你挺适合的。」 「我吗?」白锦浓指了指自己, 接着说, 「但是我没当过模特, 没有经验。」 高宇说没事, 等过后发一张他的素颜照给他表姐,看看行不行, 行的话就去面试试试。 白锦浓本来还犹豫的,但一说到工资一千时瞬间就答应了。 大概是兼职久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高的, 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 白锦浓就把自己之前拍的一张照片发给了高宇。 「我姐估计工作忙, 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白锦浓点点头, 高宇又说:「要对你的颜值有信心, 我姐肯定喜欢你这样的。」 白锦浓实在不好意思接这话,虽然确实不少人夸他好看,可他也从没仔仔细细观察过自己那张脸,一个男生,长得太好看估计会被别人说娘炮,还会受欺负。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随时随地能跟人打架的小混蛋。 要是身上再多点肌肉,绝对就是女生们最爱的那种类型。 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白锦浓已经懂的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道理,长什么样是父母给的,考虑太多就是纯粹给自己找烦恼。 当天晚上,高宇给他回了消息,说他表姐那儿已经通过了,让他明天去她那儿面试。 白锦浓愣神的功夫,高宇就把他表姐的微信名片推给他了。 「你加一下微信,对了,我姐叫姚青,你叫她青姐就行。」 「好,那我明天穿什么衣服过去?」 「普通就行,对了别化妆,到时候她会根据拍摄需要给你化。」 白锦浓笑笑:「我不化妆,而且还不一定面试能过呢。」 「你放心,我姐看不上的人连见都不见。」高宇跟他打包票,「再说你这挂的可不多,我姐找过的其他模特都没你好看。」 白锦浓觉得这明显有些言过其实,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长得好看。 不过,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他:「如果面试通过,我请全宿舍吃饭。」 张飞跃一听请吃饭,立马摘了耳机从床上爬起来:「真假啊?那小白你可要加油啊!明天早上好好洗洗脸,精神点啊!」 白锦浓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说话。 简讯里青姐给了他一个地址,在青年路上,位置比较偏,像是老城区。 白锦浓打车出发,找到了那个写着「天意摄影」的地方,外表装修倒是可以,闪闪发光的玻璃镜面,欧式黑白装修风格,简约大方,只是跟周围太过格格不入,过于高傲地伫立在这儿,有点像鹤立鸡群。 下了车,白锦浓给青姐打电话:「青姐你好,我到门口了。」 电话里传来一道凌冽的女音:「到了就进来吧,上二楼。」 白锦浓嗯了声,挂完电话接着就抬脚进去了,入眼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型模特海报,淡黄色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妖艷的大红唇,黑眼线,背景模煳是在街上,穿着高跟鞋叉在道路中间,灯光把影子给拉长,像是午夜里出来觅食的猫妖,危险,警惕,而又魅惑。 白锦浓站在那儿发出赞嘆的声音,不得不感慨艺术的魅力。 确实让人有些上头。 想起正事,他赶紧从一旁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人显然比一楼要多一些,差不多都是他这么大的年轻人,白锦浓扫了两眼,发现居然还有他们系的学生。 「你也是来面试的?」一个染着银髮男生走过来跟他打招唿。 白锦浓记不清他是谁,迟疑地嗯嗯两声,那人就一副吃惊的样子:「你不认识我?我跟你一个班,杨浩然。」 白锦浓勐地想了起来,就是之前群里的那个a城帅逼。 现在是班里的班长,他反应过来问:「班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184页 「我?」杨浩然笑了笑,他属于那种阳光型的男生,笑起来听爽朗的,说,「我在这儿打工呢,刚刚面试成功就被弄了这个造型,当然报酬很高,两千块钱。」 白锦浓哦了一声,没有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 杨浩然见他挺有意思,就说:「你也是来面试的吧,快进去吧,青姐这次就招三个人,就还剩一下名额了。」 这还有名额限制呢? 白锦浓顿时觉得有些压力,虽然他不缺这点钱,但确实觉得这工作有点意思,尤其是在看了一楼挂着的那幅人像的时候,有种被震撼到感觉。 「你好,请问……」白锦浓走到一个摄影棚门口,正要问人呢,旁边人就推他,「也是来面试的是吧,直接进去吧。」 白锦浓惊异,就直接在摄影棚就面试了? 容不得多想,他就被后面的人推着进去了。 摄影棚不算大,进去就看见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生穿着古代侠客的衣服,胸前衣襟开着,手里拿着一把弓箭,胳膊和脸上都用特殊的颜料画上了伤疤,膝盖微曲,摆出搭弓射箭的姿势,底下的摄影师就在捕捉他的镜头。 咔嚓咔嚓的一通,旁边一直坐着的女人就说:「眼神再犀利一点,不要故意表现出那种狠,要表现出那种冷。」 台上男生点点头,这次的给人感觉果然比刚才要好一些。 白锦浓就在一旁看,总觉得这个男的似乎有点眼熟。 只是没仔细看呢,那女人也就是青姐就朝他看了过来。 对视的时候,白锦浓立马想到了一楼的女人,那竟然就是她本人! 缓过神来,白锦浓立马开口:「青姐你好,我是白锦浓。」 「我知道,是小宇介绍你来的。」姚青站了起来,似乎是笑了笑,又像是在观察他的脸,最后说了句,「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 白锦浓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青姐,我长得也就这样儿。」 「但是还得看看上不上镜。」说完招唿那边的摄影师,「雷哥,拍完让这个孩子试试。」 叫雷哥的没回头,只嗯了一声,接着专心换角度继续拍。 等差不多了时候就让台上的男生下来了。 青姐走过去:「小城辛苦了,你去拿辛苦费吧,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这是你的工作报酬。」 男生却拒绝的姿态,表现地很随意:「我只是来帮忙的,顺便玩一玩。」 说完拎上衣服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锦浓觉得对方走的时候眼神特地在他身上留了两秒。 「好,到你了,赶紧过来吧小伙子。」雷哥沖他招了招手。 白锦浓上台的时候还有一点紧张,雷哥安慰他:「就放松就行,随便摆几个姿势。」 白锦浓问:「什么姿势都行?」 「都行。」雷哥说着,像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 白锦浓便松了口气,随意地站在那儿,摆了几个很普通的姿势。 他昨天晚上的时候看了有关封面模特的照片,想到几个动作就记了下来。 单手揣兜,微微侧脸,展现肩颈的线条。 一腿屈膝抬起,两只手穿过腋下抱住自己的脆弱状态。 还有双眼闭合,仰头安详地感受四周空气流动的模样。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雷哥的快门声就没停过,连青姐都有些微微发愣。 她坐直了往前探,眼神越来越认真,最后变成惊喜。 等白锦浓觉得差不多了停下之后才问:「你之前说你没有当模特的经验?」 「没经验?」雷哥也奇怪张大嘴。 白锦浓有些蒙,以为自己做得不好,赶紧说:「是没经验,但我昨天晚上有看过相关的视频。」 他不想让他们觉得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 而青姐跟雷哥对视一眼,说:「行,你可以留下了。」 白锦浓这时候啊了一声:「我面试通过了吗?」 「通过了,必须通过。」青姐踩着高跟鞋过来,「加上刚刚那两个,你是第三个模特,我准备出一期周年特辑,需要很多插图,包括封面,然后工资我给你三千。」 白锦浓觉得有些迷惑,三千,比杨浩然说的两千还要高,当然他有可能是骗自己。 「是一周三千吗?」 「嗯,周六周末两天,估计会很累,因为全天都得带妆,换衣服什么的。」 白锦浓没当过模特,但知道换衣服很累确实是真的。 只是三千块也太高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可高宇说你们这是小牌杂志,好像并不怎么赚钱。」 他是意思是怕他们出不起工资? 姚青觉得这小孩儿有意思,说:「我们不止是线下杂志,线上还有其他营生,这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她这么说,白锦浓就懂了。 不缺钱,放心在这儿干就行了。 「我知道了,青姐,那从下周开始?」 「你明天跟他们两个一块儿来,对了,你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吧,正好都认识,配合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今天呢?」 「今天跟你同学回去过周末,从明天开始,你周末的时间就没有了。」 她这么笑着一说,白锦浓忽然有点后悔过来了。 他的周末时间啊,真要就这么没啦! 第185页 白锦浓觉得不大划算,但回头高宇就跟他说:「我姐吓唬你呢,不会那么长时间,顶多三四个周就拍完了。」 「真的?」 「不骗你。」 张飞跃也赶紧过来凑一嘴:「都说了没骗你了小白,你这人就是警惕心太强,不会是之前被人骗伤了吧?」 这话一出,白锦浓直接沉了脸:「滚。」 操,生气了,真的被骗伤了? 张飞跃不知道他之前经歷的事儿,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几把人惹着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张嘴是不是开光了。 本来还想提请客吃饭的事呢,这下好了,把人惹着了还吃个屁的饭! 他在心里纠结,但白锦浓没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他已经学会了调节自己的情绪,不能把朋友的玩笑放在心上,尽管这个玩笑让他回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等到下午的时候,白锦浓还是按照约定请了几个人去吃了顿火锅。 大夏天的,在开车空调的店里吃着火锅,那滋味可真酸爽。 吃饭的时候白锦浓想起来件事,问高宇:「上午我在你姐摄影棚那儿看到两个人,一个是咱班的杨浩然,另一个我看着有点眼熟,但没认出来。」 「杨浩然也选上了?」张飞跃一脸不可置信,「他要能选上我也能。」 说完就被严彬倒了一胳膊,示意他别打岔。 张飞跃只好闭上了嘴。 这时候高宇也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就是报导那天坐在报到处的那个学长你们都记得吧?」 「你说彭城?」张飞跃跟严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白锦浓抿抿唇,也想起了那个冷冰冰的学长。 高宇压低声音:「就是彭城。」接着看向白锦浓,「他这个人太随心所欲,人不好相处,在外头名声也不好,就是个家境好的混子,最好不要跟他走太近。」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跟他说这话了。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白锦浓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我只是去拍照,不会惹出什么事的。」 话说完的第二天,白锦浓就伴着闹铃声起床了,宿舍里其他人还没醒,闹钟响了一下他就立马起来关上了。 穿上衣服起床,洗脸刷牙,接着就挎上单肩包去了食堂买了早饭,匆匆吃完了接着就到路边打车。 到了天意摄影,白锦浓轻奢熟路上了二楼,正拐弯呢没看到那边有人下来,结果正好跟人撞上了。 「对不起!」白锦浓立马说抱歉,抬头却对上一双不耐烦的眼睛。 彭城:「不会看路?」 拽着脸说完就擦肩而过。 白锦浓:「……」 明明他也没看路好吧? 少爷脾气瞬间有些往外顶,好在记得自己是来当模特的,就没跟人计较,蹬蹬蹬地上去了。 青姐正跟雷哥聊着天,看到他过来立马招了招手:「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招唿小猫小狗似的,白锦浓无可奈何走过去,嘴上还挺甜:「青姐,怎么啦?」 他天生长得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特地放软语气叫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青姐笑了笑,让助理把衣架推过来:「这是你们今天的服装,我让人专门设计的,独一无二。」 白锦浓立马露出惊嘆的表情,因为独一无二听起来就很贵。 结果衣架上的挡灰布一掀开,白锦浓就直接汗颜了。 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衣服? 好好的一件西装,剪得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袖口的地方还剪成了一绺一绺的破布条,花里胡哨,不成体统! 白锦浓直接就僵在了那儿,雷哥看到他的表情笑了:「又一个看麻了的,青姐,你这几个模特好像都不配合啊?」 他刚说完杨浩然就走出来了:「怎么不配合,我不就挺配合吗,等等,城哥去哪了?」 「他?」青姐翘着二郎腿,「他跑下去了,大概是觉得太丑。」 说话的时候眼神还瞄过白锦浓的脸,连带着他也一块说似的。 白锦浓在肚子里,这确实也不好看哪。 杨浩然却还违心地一通乱夸:「听好看的啊,你看我这腹肌刚刚好露出来,还有我这肱二头肌,我这健硕的大腿肉……」 话没说哇,青姐问:「你觉得呢,小白?」 「小白」这称唿让白锦浓觉得自己跟进了狼窝似的,他想说好看吧,但动了动却说不出来,只能实话实说。 「是有点丑。」说完就绷着站在那儿,怕被挨骂似的。 但出乎意料地,青姐跟雷哥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这、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吧?」青姐笑出了眼泪,接着挥了挥手让助理把衣架拿开,然后指了指杨浩然,「然后去把衣服换了,丑死了。」 刚刚还感觉自我良好的杨浩然一脸懵逼:「可青姐你不是说这是走秀款的衣服吗?」 青姐冷哼一声,嫌他笨似的:「行了,骗你们玩玩的,你还真穿上了,赶紧换下来,把我眼睛都给看丑了。」 所以,这只是逗他们玩的? 杨浩然俨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白锦浓也有些无语。 感觉这并不是一家正经摄影店,他不会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吧? 恰好这时候彭城从下面上来了,问:「你玩够了吗?」 第186页 青姐灿烂一笑:「这不是刚玩玩吗,你这小子,说走就走,脾气那么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彭城不置可否晃晃肩,眼神瞥过白锦浓的时候明显顿了一秒:「他没穿你衣服?」 「啊,他可聪明这呢。」青姐站起来,一脸欣赏的表情,「小白底子不错,长得好看,还挺有趣。」 白锦浓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成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礼貌而不是尴尬地笑笑。 只是彭城压根没给他正脸,不怎么高兴似的。 等到青姐把人调侃够了,这才把他们的服装拿过来,典型的黑白灰三件套,这店里的装修风格一个样儿。 「先拍这套基础款,小城穿黑的,白的给小白,最后那套灰的让浩然试试。」 说完之后,三个人没有异议,各自拿了衣服去试衣间。 白锦浓手里的那套西装面料很柔软,袖口和领口好像还缝了金线,放在灯光下看还一闪一闪地反射着光。 扣子像金色玛瑙石,肩膀到胸口的位置还有一星半点的亮片,白锦浓从没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感觉有些别扭。 穿上一看就更别扭了。 只是听见隔壁更衣室都开了,他也没再继续磨蹭,把鞋呀换成小皮鞋,然后紧张地把门推开。 吱呀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怎、怎么样啊?」白锦浓故作淡定地走过去。 雷哥直接拍了一下手:「绝了。」 可不是绝了吗? 白色的西装妥帖地套在少年身上,窄受的腰线,挺拔修长的双腿,还有白皙精緻的面容,气质简直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几乎立刻让人想到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青姐哇哦一声,嘴角勾了勾:「你可真会给我惊喜,小可爱。」 小可爱又是什么鬼? 白锦浓立马站不住了,转移视线去看另外两个人。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这句话确实一点没错。 之前还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杨浩然立马变身成了一个帅气疏狂的公子哥儿,斯文败类说的应该就是他那一挂。 而彭城则完全相反,一身黑色西装,冷酷的眼神,犹如血族夜宴里的无情杀手。 跟那两人一比,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荷尔蒙,完全就是个弱鸡。 这样的对比让白锦浓很不高兴。 雷哥却说:「简直完美,白马王子,黑骑士,还有花心公爵,很完美的童话主题。」 「等等。」白锦浓提出疑问,「童话里不是应该有公主吗?」 此言一出,立马迎来反对的声音:「谁说童话里一定要有公主的呢?你要知道,男人之间的氛围感要是拉满那是会让许多女生尖叫的。」 一本正经的解释,听得白锦浓直嘆气。 这些艺术家心里的想法他是不知道了。 他只管拍照,认真他就输了。 三个人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推到了台上,按照之前的想法,白锦浓站中间,其他两个人一左一右,各摆一个pose。 只是这样咔嚓拍完之后,青姐并不满意。 「氛围感,我要的是氛围感。」 之后又让他们重新调整姿势:「小白站中间,像这样,两手交叉穿过来,半睁着眼睛摸自己的脸,对,胳膊夹紧,你现在是给束缚住了。」 「另外浩然,你是这个姿势。」青姐把旁边助理拉过来示范,「小白站在儿,你这样儿一条腿弯着,另一只手搭在小白肩上,表情要不怀好意。」 杨浩然虽然看上去笨,但这时候领悟能力倒是很强,他做了个相同的动作,问:「是这样?」 手搭在白锦浓肩膀上的时候,他抖了一下,但还好忍住了。 念叨了好几遍这是工作这是工作。 「好,你就这样保持这个动作,最后,小城。」青姐招手示意他看过来,「你呢是贴在小白后面,身体露出三分之二,眼神锐利,你的身份是保护者的身份。」 说哇之后,彭城点点头,两手揣着兜往前一站,真跟不苟言笑的保镖似的。 雷哥抓住机会一通狂拍,而全程白锦浓都觉得煎熬得很,光是仰头摸脸的这个姿势,不光难为情,还累人,胳膊抬着抬着就开始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马上会来,放心,下一章霍叔叔知道小浓拍封面照怒火中烧嘎嘎 第64章 虽然比较累, 但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拍完之后几个人看了眼照片,意外地很有感觉。 杨浩然当即骂了句操:「没想到我居然这么上镜, 早知道老子就不报中文系了, 直接参加艺考得了。」 说完一愣,顿道:「我们三个他妈都是中文系的!」 话说完,彭城直接给了他一个冷眼:「别他妈吐脏话。」 杨浩然:「……」 白锦浓:「……」 你这不也吐脏话了吗。 但知道这人不好惹,杨浩然主动往白锦浓这儿靠了靠。 接着, 又拍了第二套,衣服也是西装套装,但风格完全不一样, 上次的是黑白灰, 这次是红黄蓝, 都是暖色系的, 蓝色也是浅蓝。 「这套的主题是【夏日繁花】。」 青姐站在一旁看着造型师给几个人化彩妆, 一边化一边讲:「为了凸显这个主题, 待会儿给你们头髮上别个小花的发卡。」 第187页 此言一出杨浩然立马反对:「我们是男的, 小发卡是什么?那是小女孩才戴的!」 彭城没说话, 直接往后一摊,不合作的态度。 白锦浓还没表明态度呢青姐就冷笑一声:「不同意也不行, 我是老闆,你们得听我的, 忘了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 「协议没让我们抛弃尊严。」杨浩然还想据理力争。 青姐:「协议里有赔偿金, 你可以不干, 但要赔偿我的时间和人力, 你以为我给你发那么高的工资是为什么?」 她霸气说完, 杨浩然彻底哑火了。 想了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怂一怂也没啥。 至于彭城,刚说了句「我不……」,话音没落,青姐直接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听话。」 原本皱眉冷脸的男生立马不说话了。 旁边杨浩然白锦浓默默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 高冷不可一世的彭学长居然被个女人一摸头就老实了? 两人用八卦的眼神看过来,彭城直接一个眼神杀过来:「看什么看?」 语气冷的,跟刚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这人大概是有精神分裂。 妆化完了,青姐又特地给他们别上了小花发卡,接着来给他们讲解动作要点。 「要笑,还要笑得灿烂,动作差不多还是那些,待会儿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摆。」 几个人提线木偶一般上去了,杨浩然拍拍脸,他最擅长笑,笑得是三个人中最饱满的一个。 白锦浓是温柔的微笑,像春风里的一株小花儿摇曳多姿,怪可爱的。 至于彭城,冷脸一个,说是笑只是微微勾勾嘴角,眼神还是那股想揍人的眼神。 青姐皱眉:「小城,注意你的表情,是要笑,从眼睛里笑。」 彭城啧了一声,明显是很不耐烦,表情更加失控。 青姐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什么视频,只听里面传来小猪佩奇的声音:「我是粉红猪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 杨浩然明显一头雾水,白锦浓也有些愣,正纳闷这青姐干什么呢,结果播了没几秒,旁边一声不吭的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还是忍俊不禁的那种。 杨浩然彻底破防:这也行?! 再看向青姐,眼神都不一样了,连彭城这种硬茬都能搞定,可不是一般人。 而这边青姐见他笑了,感觉给了雷哥一个眼神,雷哥也抓紧时间开始抓拍。 等拍完之后已经十一点了。 青姐看了眼时间说:「行了,上午就到这儿,待会儿你们就在这儿吃饭吧,如果困了那边有休息室,可以进去躺一会儿。」 一上午两套衣服,这可够慢的了。 进了更衣室,杨浩然悄悄说:「小白,你觉没觉得这青姐跟彭学长之间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儿?」白锦浓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小心翼翼挂在墙上,接着换上自己的衣服。 隔壁间,杨浩然压低声音:「感觉他们早就认识。」 「是吗?」 「嗯,估摸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亲戚朋友之类的。」 白锦浓嗯嗯两声,倒没怎么关注他俩什么关系,他现在站得有些累,肚子还饿,想去吃饭了。 他问杨浩然去不去外面吃饭,杨浩然说:「你先出去,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白锦浓就没管他,拿着装衣服的包出去了。 只是刚要过去还衣服呢,结果就看见衣帽间里有人了。 个子很高的男生有些郁闷地压着帽子:「青姐,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摸我头,还有,别再给我放小猪佩奇,我已经二十了。」 「这有什么,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吗?」青姐调侃着把衣服一件件摆好,还问,「对了,之前你带回来那女朋友呢?」 彭城:「分了。」 「怎么又分了?」 「不喜欢了。」 「你这样也太随性了,没人骂你渣男?」 私人的话题,白锦浓不好站在这儿听了,他又往回了段路,正好撞上打完电话出来的杨浩然,对方眨眨眼问:「不是过去放衣服了,怎么又倒回来了?」 「衣服上的扣子好像掉了。」白锦浓不熟练地撒谎。 杨浩然直接惊了一下,挑挑眉头,接着嘘了声:「什么时候掉的?」 「不知道。」 「不知道?」杨浩然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接着拿过他的衣服看了看,嘀咕着,「这不没掉?」 白锦浓眼神看向别处,不走心地说了句:「啊,是吗,我不记得了。」 说完就转身往后走,杨浩然大着嗓门:「小白你玩我呢!」 这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青姐探头出来:「你们换完衣服了?快去吃饭吧,我让助理从饭店里订的饭,不吃容易凉。」 说完,领着彭城从里面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眼神还凉飕飕的。 杨浩然压着声音:「这哥们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人啊,怪瘆得慌的。」 白锦浓:「可能是你的错觉,赶紧放完衣服出去吧。」 因为是第一天开工,青姐特地从饭店订的菜,加急给他们送过来的。 油焖大虾,海蜇拌菜,还有卤猪蹄。 「这都是硬菜啊。」杨浩然露出即将流口水的表情。 第188页 雷哥在边上笑:「专门为了你们订的,赶紧吃吧。」 青姐也不多说,那些饭桌上的开场白她也不喜欢,直接上茶。 「下午还要拍一套,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 说完,直接举起了杯子,几个人碰了碰杯,喝完之后就开吃。 没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说了说早上拍摄的情况。 「总体来说我很满意,尤其是小白跟浩然,小城之前跟着我拍过就不说他了,你们两个没什么经验居然能这么快融进去。」 这话夸得杨浩然心花怒放,明明没喝酒,脸就红了。 以至于下午拍摄的时候青姐再提出什么要求来,他都不带眨眼的,就这么直愣愣点头,爽快地不行。 果然人骨子里就喜欢被人夸。 尤其男人被夸上头了什么事都能答应。 拍摄顺利结束的时候,青姐把他们拉进了工作群里,说:「下周六的时候再见,对了,今天晚上我回去修图,修完之后会发群里让你们看看,当然,这可不能外流。」 几个人点点头,都累得不轻。 之后,三个人一块儿打车回去了,彭城是被青姐塞进车里的,似乎还不怎么想走。 等一到学校,这人就率先下了车,说:「打车费多少,回头我发群里。」 杨浩然被他那语气气着了,咬着牙:「二十三块零五毛!」 回去算吧你! 说完拽着白锦浓回去了。 一路上杨浩然还骂骂咧咧:「瞅瞅他那什么语气,看我们的眼神一直不爽,他不爽个什么劲儿?我抢他女朋友还是怎么着?」 白锦浓说:「你消消气,他是我们学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你别在意。」 之后的几周,三个人准时到青姐那儿集合,虽然彭城有点不好惹,但总归在青姐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没有多过分。 只是看人的眼神不大友好。 白锦浓是不喜欢这种人的,但是他喜欢青姐跟雷哥,感觉他们活得都很洒脱。 青姐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雷哥是丁克族,没有要孩子,而且他的老婆也是这么想的。 「这年头养活自己跟父母都难,更别提再要孩子了。」 「可这样父母不会着急吗?」 「他们着急也没用。」雷哥说,「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包容了,但也没有那么包容,全靠你自己怎么选。」 白锦浓听完之后有些愣神,接着抬头,突然问了句:「那喜欢男人也是能自己选?」 雷哥闻言一愣,接着看了眼四周,看着没人经过说:「有的天生的,有的是自己选的,这不一样。」 他说完,白锦浓似懂非懂点点头,又听雷哥接着说:「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到处跟人说的好,你现在还在上学……」 话没说完,白锦浓脸立马红了:「我、我没说我自己,我就随便问问!」 反应这么大,还说不是自己? 雷哥倒是体贴地没拆穿他,主动提起了别的话题揭过去了。 就这么四周过去了,青姐的那几套基本上都拍完了。 她把工资结清,说:「下周就不用来了,你们不是还要考试吗?剩下的就是编辑部的事了,等周年特刊出来,我给你们寄一本。」 说完又问起他们的职业规划:「有没有想过继续干这一行?」 杨浩然第一个接话:「想是想过,但我们家思想比较传统,我还是回去考我们那儿的公务员吧。」 青姐点点头,直接跳过了彭城问白锦浓:「你呢小白?」 「我也不知道,不过青姐,你要找不到其他模特需要帮忙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他说得认真诚恳,青姐听完一眼就笑了,拍拍他的肩:「以后有机会再找你。」 四个周,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白锦浓格外珍惜跟青姐雷哥在一起的时间,因为他们真的很好,还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幸运就好了。 之后过了一周,青姐给他们三个人分别寄了一本新鲜出炉的杂志。 刚印出来的,还带着墨香似的。 白锦浓很期待地翻开看,有种小时候翻看相册的感觉。 看完之后立马就在群里点个赞。 -棒棒哒。 青姐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接着又发了句:这是实体的杂志,线上我也同步更新了,不侵犯你们的肖像权吧? 这话说完,杨浩然第一个蹦出来:咱还有线上公众号? -是视频号。 青姐纠正。 -我昨天发上去的,反响不错,对了,你们有没有自己的视频号,没有的赶紧註册,趁着杂志还有点热度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涨涨粉,以后万一要是想当主播什么的还能攒下粉丝基础。 -註册完了之后别忘了把帐号发给我,我@你们,让粉丝给你们关注一波。 看到这儿白锦浓忍不住问了句: -青姐,能不能问问你粉丝多少啊? -同问同问!我帐号有了,叫【a城帅逼666】 青姐: -暱称太油,换一个。 -我帐号粉丝不多,一百万出头。 一百万这还不多? -牛还是我青姐牛。 杨浩然拍了一通马屁,接着就在私聊白锦浓: 第189页 -小白小白,你说我起个什么暱称好? 白锦浓实在无语说:「省略号最好,简洁。」 杨浩然反口一句:「那我还不如直接来个句号呢,更简洁。」 白锦浓:「……」这怕不是个傻子。 之后,白锦浓也开了个视频号,暱称是【小浓不谈感情】。 发给青姐之后,每个人帐号互关。 杨浩然一看他这暱称,直接欠揍似的说了句: -小白,你这暱称很有故事啊。 阴阳怪气,白锦浓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被人伤过啊?哪个女生把你甩了? 一句话把白锦浓惹毛了,直接阴森森地给人发了一串语音:「知道你为什么交不到女朋友吗?因为你床底下有个女鬼,每天晚上都在你睡觉的时候诅咒你单身一辈子。」 这话说完,杨浩然脸都变了,直接吓得手机都掉了。 而白锦浓也不管人害不害怕,直接扭头躺下了。 感情这件事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戳他他就把谁戳成马蜂窝。 因为这件事,杨浩然整整一晚上都吓得没大睡着,翻来覆去地,还用枕巾蒙住自己的脸,生怕跟什么东西对上脸似的。 只是这个天又热,憋了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了。 还得赶紧透口气。 这么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只是打开手机看到新增粉丝提示时,下一秒就激动地狂叫一声:「老子粉丝破五了!」 不止他,白锦浓这边粉丝也长了不少,差不多接近八万。 这么大的数字让人吃惊不小,翻了翻粉丝给他的留言,基本都是: 「小哥哥超好看哒,关注你啦么么哒!」 「为神仙颜值打call!」 「小哥哥还没发布作品啊,期待期待!」 …… 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白锦浓还有些不适应,有些紧张地给私信他的粉丝回復了几句。 另一边,霍氏集团大楼的秘书办公室里,秘书助理小王偷偷摸摸地在怀里夹带了一本私货,一敲门直接钻进去。 「芸姐芸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小王今年刚毕业,靠着家里的那点关系来给李芸当助理,成天不好好琢磨怎么提升工作能力,就想着怎么讨好自己这位上司。 李芸一开始碍着亲朋的面子才给了他这个机会,但要说被一个助理收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平日里端着个冷脸,拒绝一切潜规则,任何想打歪心思的人全都被她用铜墙铁壁拒在门外,在她这里,工作能力是第一位的。 尤其还是作为助理这个重要的职位。 小王虽说也是名校毕业,但心思太活,她不喜欢这样的助理。 正寻思着先试用着,之后等人犯错的时候直接以此为由让人滚蛋。 这是天天端着冷脸也不能阻挡小王讨好上司的决心,来的第一天就从同事口中得知了她喜欢喝的星巴克,天天早上风雨无阻,除此之外,各种健身房卡,美容院的vip会员卡,几乎摞满了人抽屉。 周围同时看着都嘲笑他,说什么:「别做这些没用的,芸姐她啊不吃这一套。」 年轻人笑笑,赶紧把手里的第二杯星巴克给了她:「小月姐,那芸姐吃哪一套啊?」 只有李芸的几个「亲信」知道,这位外表冷漠干练的女强人实际是个花痴。 按照她的话,见到漂亮好看的男人绝对要多看一眼,不看白不看。 家里的花花公子杂志、海报还有纪念相册,全都堆满了她的收藏架,明明家里有个英俊帅气的老公,偏偏还惦记别的。 「不过我们芸姐对家庭很忠诚,只是审美层面的欣赏,小王,不要动歪心思哦。」 小王说:「哪能,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套完机密第二天就立马定制了一套某男团出道之前的大尺度写真集。 放到总秘桌上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先是严肃地一惊,接着看着他审视几秒,瞬间就把写真集压在了自己的胳膊底下。 接着说了句:「干活去。」 小王觉得自己找到了讨好上司的门路,兴致勃勃地让自家女朋友帮忙搜罗贿物。 而就在昨天晚上,她发现了这本某刊物的周年纪念套装。 花样美男,青春靓丽。 「这是什么?」总秘装模作样问了一句。 小王弓着腰说:「女朋友多买了一本,我就拿过来了。」 小伙子长得精神,笑起来还有酒窝,李芸看着看着居然也看顺眼了一些,心平气和地把对方手里的星巴克接过来,说:「好好工作,下个月争取给你转正。」 「好咧芸姐!我这就去好好工作!」 年轻人充满干劲地出去了,等门一关,李芸就迫不及待拿出了那本放在桌上的杂志。 油皮的封面,印着周年特辑几个字,三个风格各异的男生,画面养眼不说,这浓浓的氛围感真是让人慾罢不能。 李芸正沉浸在欣赏之中,下一秒却勐然顿住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仔仔细细眯着眼睛盯着中间的男生瞧,等分辨出他的五官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 这这这、这不是之前经常黏在霍先生身边的那个白小少爷吗! 他怎么会在这上面?! 第190页 震惊完之后又猜想可能只是长得像,再说,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就是趁着周六周末出来给人兼职的呢。 李芸安慰自己镇定镇定,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只是作为总裁的秘书,不管什么大小事务,发现状况必须要跟老闆汇报。 么尤其那位小少爷跟他们老闆的关系并不一般。 事实证明,李芸的选择是正确的,当她把那份杂志当面递过去的时候,男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这是哪来的?」他压着声音,明明没带什么情绪,但李芸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里面酝酿的怒气。 她赶紧低头:「是市里的一家小杂志,我上网查了查,一周前刚刚出刊,里面的人应该就是白少爷。」 是他,当然是他。 霍闻远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那是谁,所以才这么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敢相信眼睛,那个骄矜自傲的一个孩子,居然去拍这种低俗的杂志,他去给人当模特? 霍闻远险些一口气没倒上来,事实上,上次因为少年挂电话的事情他气了几天,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甚至给袁枚打过电话,跟她说了小浓干兼职险些受伤的事。 结果亲妈听完直接说:「一个男孩子受点伤算什么,就该让他锻鍊锻鍊,他有这个想法也是好的,这都大一了,马上就要步入社会了,不得多长点心眼儿。」 霍闻远简直震惊,举着手机张张嘴:「可你不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吗?」 「他能出什么意外?天天过马路还容易出意外呢,那还不出门了?」袁枚噼里啪啦一大通,最后拍板,「就让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吧,他现在也懂事了,知道分寸,倒是你这个当叔叔的,太纵着他了,还把他当小孩儿看,这样可不行。」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仿佛他成了一个只会溺爱孩子把孩子惯坏的仁慈家长。 他知道袁枚说的对,可她怎么能一点都不担心小孩儿的安全问题呢? 她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情景,自然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兇险。 车窗差一点就夹到手了,还有周围人的冷眼和呵斥。 他简直不能忍受,原本只知道撒娇耍赖皮的孩子居然在外面受这种苦。 而作为他的母亲,袁枚居然还置之不理。 这简直就是失职! 霍闻远对于袁枚的反应感到气愤而失望,只是他除了在自己家里表达愤怒之外其他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愤怒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火烧眉头,失去理智。 可冷静下来想想,他有什么立场去愤怒? 他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去对一个母亲的教育方式妄作评价呢? 霍闻远努力地在心里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就当一个透明人就好了,偶尔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在那边的状态,其他时间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 他们不需要任何交集。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安安分分了一个月,结果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霍闻远不敢想这些日子白锦浓都接触了什么人,一想起来就害怕,那些模特圈演艺圈的人多乱啊,什么样的人都有,白锦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看着精明讨巧,实际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哪见过社会上的阴暗,这要是被拐带歪了,吸了毒或者干了什么别的事…… 越想越后怕,脸都难看成什么样了。 最后干脆站起来,披了衣服就往外走,总秘在外面喊他他也只是回了句:「我下午会回来,有什么事你先顶着。」 说完人就没影了。 那着急的样子就像家里的小孩儿被坏人绑了票,着急拿钱去赎人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后面节奏就快了~ 第65章 而另一边白锦浓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这些天一直在认真听课,上午刚上完大学美育,关于美的教育, 讲那些花啊草啊还有奔驰在草原的骏马, 最后又讲到人的五官,倒也挺有意思。 他还时不时地到别的院里去蹭课,对什么感兴趣就去听听。 他长相出众,听课又听得认真, 其他院的老师都认得他了。 有一次表演系的老师上课时突然给大家出了个临时表演作业,六个人一组,让他们随意发挥表演节目, 白锦浓当时就被拿去凑人数了。 表演的是什么现在都记得, 改编的葫芦娃兄弟, 分配给他的角色是反派蝎子王。 白锦浓也没抱怨, 毕竟是来旁边听的, 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上来陪着人胡闹了一通, 最后头髮灰白的教授笑眯眯夸他:「挺有表演天赋的, 以后可以多来听我的课。」 白锦浓很有礼貌地点头, 倒也不觉得自己挺有天赋,反而因为在台上胡乱演了一通心里松快不少, 还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 这样的日子惬意又轻松,白锦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也没有那么频繁地给袁枚打电话诉苦了, 倒是袁枚还经常骂他白眼狼, 在那里玩嗨了就不知道惦记自己亲妈了。 白锦浓觉得委屈:「我们课业忙嘛。」 「忙?忙的一通电话的功夫都没法打?」 母子两个之前吵架的时候就是谁都不让谁, 现在关系虽然缓和了, 但耍嘴脾子上还跟以前一样, 白锦浓故意气人要挂电话,袁枚赶忙又急吼吼问他有没有跟他霍叔叔主动联繫过。 第191页 「没有。」白锦浓实话实说完了,就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气得袁枚在大洋另一边直爆粗口:「小兔崽子!等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当亲妈的最在意什么呢,无非是相隔两地的儿子。 她不在人身边,小孩儿又是那种固执起来谁都拉不回来的脾气,不肯轻易开口求人,唯一能帮衬他的不就霍闻远一个吗? 她千叮咛万嘱咐要跟他男人搞好关系,结果臭小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电话也不跟人打了,算算这别扭闹的,都要半年了。 先前打电话问的时候,男人只说什么事都没有,还为这臭小子说好话,这都纵容到什么地步了? 就这样,那臭小子还不领情,在电话里哼哼着不肯妥协,他这脾气完全就是被惯出来的。 怎么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袁枚想,就算他霍叔叔宠他,但这别扭闹久了,几个月不联繫,再深厚的感情也就淡了。 以后他要真碰上事情找上门,那边答不答应还另说呢。 小孩子不懂事,当妈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另一边瞎操心。 唉,只能说是应了那句老话。 儿女都是债。 但亲妈的顾虑当儿子的却不能理解,正是独立爱自由的年纪,他已经在大学里生活了三个多月了,交了许多朋友,也能自己兼职赚钱,还找了感兴趣的事,日子缓慢而充实,并没有需要男人帮助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这个思想很幼稚,但是他就是想证明,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发脾气的男孩儿了,他也会凭自己的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尝试跟这个社会接触,尝试接受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像所有人所期望的,他只是想让自己成长。 他不想让自己停留在对过去的留恋和纠缠中,止步不前。 只是要让男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上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天上午下了课,白锦浓就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旁边张飞跃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嘴里正问着回不回寝室,一扭头就看到旁边人眼神紧盯着手机的模样,一张脸绷着,像是犹豫又像是有点烦恼,下一才迟钝地回应他:「啊?怎么了吗?」 茫然的样子,完全没听见刚刚的话呢。 这次,张飞跃聪明地没有问他给他电话的人是谁,只是耸耸肩:「算了,你接电话吧,我先回寝室了。」 说完摆摆手,把书往怀里一夹就走了,连笔都没带,就是这么潇洒。 等人走后,白锦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攥着手机吸了口气。 之后接起电话,轻轻叫了声:「霍叔叔?」 那边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唿吸声,接着是略有些沙哑回答:「是我。」 说完,空气里几秒钟的沉默。 事实上自从上次挂断电话之后,整整一个月,两个人都没有主动联繫对方,一个觉得是躲着不想打,一个是克制着不敢打。 隔了这么多天,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些小心翼翼。 但霍闻远毕竟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小浓,你中午还有课吗?」 「刚刚上完一节,上午没课了。」 白锦浓实话实说,并不知道男人问这个做什么。 直到对方再次开口:「那你有时间吗,陪我一块儿吃个饭,我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 这下,白锦浓真的是惊讶了,拿着手机明显有些无措:「霍、霍叔叔,你要过来吗?」 他突然紧张语气,把男人逗笑了:「嗯,你开学之后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太说不过去了,怎么,你不欢迎?」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在哪?」 对于男人的突然造访,白锦浓明显是措手不及的。 可他又不敢拒绝,只能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他们学校外来车是可以进的,白锦浓绷着个脸站在系楼前的小花园前面,摸了摸额前被风颳乱的头髮,心思还有点紧张。 几分钟后,霍闻远按照导航从西门开进来的时候,眼睛一瞥就看到一身白色的小卫衣套装,脚上踩着白球鞋,正抬头左顾右盼的少年。 好像是有些瘦了。 车开过去的时候,白锦浓像是也认出了这辆车,沖这边招了招手,看嘴型像是在喊霍叔叔。 男人降下车窗,露出冷峻刚毅的侧脸:「上车吧。」 几个月不见,骤然看到那张脸的白锦浓心头微微跳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復心情老老实实上了车,他没坐副驾驶,坐的是车后座。 「霍叔叔,我们要去哪啊?」白锦浓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虽然有点小忐忑,但语气并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 他在努力表现地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几个月不见,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说话的语气里都透着不自然的生疏。 男人嘴角苦涩地挑起,想起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封面照,却又有些压不住火。 但他理智地没有当即追问,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去外面吃饭,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地方吗?」 白锦浓推荐了一个铁锅焖面,说这里好吃。 霍闻远听完就开着车过去了,到了地方坐下之后,两人这才真正面对面看着对方。 第192页 一瞬间的目光接触后,白锦浓率先移开视线,故意用轻松语气说:「霍叔叔,你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啊,不会是被我妈逼着来的吧?」 男人很自然地盯着他的脸,摇头:「不是,只是我想过来。」他眼神带着担忧,像是真的因为担心他才来的。 只是这样的眼神,白锦浓却觉得有些难为情,手指头又绞在一块了,他吸了口气说:「霍叔叔,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在学校惹了不少麻烦,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在努力改变,学着跟别人相处,还交了不少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 少年人眉眼温和,语气认真,像是要得到长辈的肯定而卖力解释。 但男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 他说:「我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高兴,但社会上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锦浓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铁锅焖面正好上来了,身体微胖的老闆娘端着一个铁锅过来:「你们的铁锅好了,小心烫着啊。」 「谢谢您。」 黑色的铁锅架在桌子中间的圆孔里,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白锦浓这才忽然想起来他们只点了一个锅,而他的霍叔叔好像有点小洁癖。 刚要提议再拿一双公筷,男人就打断他,说不用了。 白锦浓只好讷讷地低头,感觉男人心里像是憋着什么事情一样,只不过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没说话。 气氛尴尬程度直接让人想用脚抓地。 好在,让人抓狂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店里人多嘈杂,有些话也不好说,霍闻远有些后悔进门了,转身付完帐就走了出来。 而白锦浓吃饱喝足就开始赶人了:「霍叔叔,我下午还有课,你要没什么事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小浓,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直截了当,男人一贯的作风,压根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白锦浓抿着嘴唇去开车门,男人却说:「你到前面去坐。」 白锦浓动作顿住,心想坐前面就坐前面,谁知道刚拉开副驾驶的门,整个动作顿了一秒。 只见面前的真皮座椅上,正躺着一本熟悉的杂志封面。 封面正是彩色的他们三个人合拍的【夏日繁花】。 白锦浓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坐了进去,把那本杂志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男人一上车,他就问:「霍叔叔,你怎么会有这本杂志?」 「是李秘书拿给我的。」霍闻远侧身看着他,表情严肃认真,「小浓,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是我。」白锦浓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上面的人是我,舍友介绍我做的兼职。」 「但是兼职有很多种。」 男人说完,白锦浓眉头就拧了起来:「霍叔叔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这种兼职并不适合你。」男人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的情绪。 可这话直接把人给惹到了。 「怎么就不适合我了呢?青姐说我拍得很好。」 他提到陌生的名字,霍闻远瞬间被堵了一下。 他问:「青姐是谁?你都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白锦浓仰着头辩解:「青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是杂志社的老闆,喜欢艺术而且很照顾我,给我发的工资也是最高的,你不能这么说她!」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会拍这种杂志?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动作?这种低俗下流的东西就是你口中的艺术?」男人居高临下地诘问,而白锦浓直接被这番话气红了脖子。 胸口一起一伏地,真要气炸毛了。 低俗?下流?怎么就低俗下流了呢? 他梗着脖子,觉得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堕落的小孩儿一样,明明他自己才是固执死板的那一个,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要骂他一顿? 白锦浓觉得又气又伤心,说:「霍叔叔,你说过如果不了解一件事就不要随意做评价。」 「我是这么说过,但世俗的眼光不会跟你讲道理。」 「所以,我就得为了所谓世俗的眼光而抛弃我想干的事,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一次次妥协,是这样的吗霍叔叔?」 少年一字一句,一声高过一声,激动的语气中还带了一丝极力想要掩藏的伤心,可他那双痛苦悲愤的眼睛还是被男人捕捉到了。 他被震得心口发麻,一时不能动弹,仿佛没有料到自己的话会这么轻易刺激到男孩儿。 他轻抖嘴唇,低声说:「小浓,我只是担心你。」 可小孩儿却红着眼睛:「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我只需要你的理解和支持。」 「我理解你,但并不支持。」男人的语气同样冷硬。 而这次,白锦浓直接气到摔车门:「那既然这样,那就再见霍叔叔。」 说完碰的一声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啦!下一章狗男人会跑过来道歉哒! 第66章 回去的时候, 霍闻远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开回去的,这次是真正的不欢而散,彻底闹僵了。 而这样还不算完, 没过几天李芸又在网上刷到了他直播的视频, 拿来给男人看的时候,险些给气得翻白眼。 「他还想干什么?!」男人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深恶痛绝地数落, 「不好好上学,净跑去干这些有的没的!一离了家就开始撒野,越来越不听话!」 第193页 生气愤恨的样子, 就像在骂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李芸则被自家老闆失态的样子吓了一跳, 战战兢兢说:「要、要不您再跟小少爷好好聊聊?」 聊, 当然要聊。 霍闻远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上来就是一顿责问。 白锦浓也不甘示弱, 回他一句:「霍叔叔, 这是我的事,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且我只是直播而已……」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可你现在还是学生,你要以学业为主!」 「我没有落下学业!」白锦浓拔高音量, 对男人的固执感到生气,「我只是想干一些我喜欢干的事, 难道这也不行吗?」 「那你喜欢干什么?」 霍闻远用力攥紧手机, 只听那边巴巴说什么:「我喜欢当模特, 还喜欢表演, 我认识的老师说寒假的时候他要拍一个微电影, 还让我去参演……」 啪的一声, 男人把电话挂了。 而另一边,听着那边挂掉的白锦浓脸直接给气得发红。 想着脾气那么大的男人,当初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的人? 白锦浓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喜欢男人了,他决定要使劲喜欢自己,再分一点喜欢给袁枚和喜欢他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男人居然会跟袁枚告状。 「小浓啊,你霍叔叔跟我说了你的事,说你开直播,还要演电影?你这样会不会耽误学习啊?」 白锦浓大大方方说:「妈,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找工作的吗,而且我也没有落下学业,你如果担心我的话可以给我的班主任打电话,问问他我有没有逃课。」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袁枚有些尴尬,事实上男人给他打电话时候语气严肃地让她以为小浓走上了什么歪路,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 聊了两句之后袁枚还是支持自己儿子的想法的,只是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说:「你霍叔叔也是担心你,不要觉得他是在打小报告。」 白锦浓哼哼两声,不是打小报告是什么呢? 转头就拨通了电话准备跟人吵架去了。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好有些头痛,刘妈下去拿了头疼药上来,刚走到门口呢就听见僱主在电话里跟人吵架。 「是我告诉你妈妈的,我只是想让她跟你好好聊聊,演艺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才大一,不要老想着走捷径……」 电话那头的白锦浓气咻咻的:「我没想走捷径!我只是感兴趣!」 「难道所有感兴趣的事你都要去尝试?没有人能这么随性的,小浓,把自己的暴露在网络中是件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网络背后的人有多可怕。」男人的语气放软了,语重心长的样子透着浓浓的担忧。 他是真的在担心他。 白锦浓不是没有感受到,他低下头,睫毛垂了垂,像是有些伤心似的,开口说:「可是我不害怕,霍叔叔,我已经得不到你的喜欢了,难道还不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吗?」 他声音沙哑,委屈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哭腔,这声音直接就让男人愣在当场。 他屏着唿吸,嘴唇发抖,眼神持续放空,心脏狠狠贯穿一般骤然紧缩起来。 「我已经得不到你的喜欢了,难道还不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吗?」 这话太过悲伤,霍闻远差点被他说红了眼睛。 假如少年此刻就在他对面,怕是已经要夺门而出了。 一晚过去,霍闻远再次整装出发,来到了男孩儿系楼门口。 正是初冬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揣着兜站在满目萧条的法国梧桐树下,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充满朝气的面孔,青春洋溢的打扮,混在这样的人群里,霍闻远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只是他长相出众,又有成熟男人的气质,不少女同学眼神直往他身上瞄,只是他的眼神始终盯着系楼的出口。 来的时候他没跟男孩儿打电话,只是出于愧疚的心理一路赶了过来,想着周一他应该是有课的,就在系楼底下等人。 谁知人还没等到,就有女生大着胆子过来问他:「这位先生你好,请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我在等人。」男人简洁而又冷淡地回答。 说完之后就不再看她们了。 女生们自讨没趣,转头就一边讨论着午饭吃什么一边往食堂走了。 白锦浓出来的晚,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拿着书往外走。 张飞跃跟他一块出来,正要问他去哪个食堂吃饭结果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 「小小小、小白?」他叫了声,「这是不是来找你的?」 白锦浓原本是低着头走路的,一听这话抬头,接着就睁大了眼睛。 「霍叔叔?」下意识叫完人,接着就立马抿起了嘴,他可还没忘男人是怎么跟袁枚打小报告,又是怎么在电话里跟他吵架的。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白锦浓想扭头就走,可男人却叫住了他:「小浓,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我要去吃饭。」白锦浓丝毫不给男人面子。 霍闻远也不生气,只是定定看着他:「就几分钟,我说完就走。」 「可是我跟我舍友约好了要一块……」 眼看就要拿来被当挡箭牌,张飞跃立马有眼色地说:「那个,我没事,你们有事就先聊,我忽然想起快递没拿,我先去拿快递,待会儿咱再一起吃饭啊!」 第194页 说完,这人就撒丫子跑了。 白锦浓简直都不敢相信这货就这么直接把自己扔在这儿跑了,气得嘴都歪了,冷冷瞥男人一眼,不怎么高兴:「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表情还是别扭的,明显是还生气呢。 男人一改前些天的暴躁,眉眼和缓看着他,像是有些犹豫:「要站在这里说吗?」 系楼门口来来往往,都是认识的人,被人看见确实影响不好。 白锦浓不怎么情愿地带着人去了学校外面的墙根上,他出来的时候忘了带围巾,被风吹得直缩脖子。 而下一秒,男人就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 套在男孩儿头上的时候,对方立马瞪了他一眼,说:「我不需要。」 推着他的手就要挡回去,男人却温柔而坚定地给他戴上,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小浓,听话。」 他骤然这么温柔,白锦浓就有些顶不住了,任由带着体温的毛巾圈在了他脖子上,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火气立马又上来了。 「霍叔叔要跟我说什么?」他不耐烦地催促,眼睛却不敢看人,连跟人生气都生得这么没有底气,全靠说话的气势撑着。 而霍闻远并没有跟他生气,而是同样低下头,轻声说:「我是跟你道歉的,昨天是我太着急了,还有,我不该拿那件事来吵你。」 说完之后顿了顿,而此时的白锦浓则完全愣住了,他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脸,仿佛在怀疑他说话的真假。 明明到昨天为止他还一直在念叨自己,这会儿却又突然来跟他道歉吗? 白锦浓明显愣住了,可男人的表情却不似作假。 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是严肃而真诚的:「我确实不该干涉你自己的决定,也不应该不理解你,是我考虑不周。」 白锦浓傻傻听着,明显已经听愣了。 但男人的检讨还在继续:「我也不该给你妈打电话,以后,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好了,我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是希望你做什么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发个简讯就行,让我有知情权,好吗,小浓?」 男人的语气卑微,话音的最后带了一丝轻颤的恳求,听得人无端心头髮麻。 那股麻意瞬间就让围巾下的半张脸有了隐隐发烫的迹象,白锦浓迅速低头,抿着嘴唇无措说:「我、我也没有特别怪你啊,你不用特地跟我说这些。」 男孩儿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昨天还在电话里被他气得差点哭了,现在他只不过说了几句软话而已,他就已经无措到不敢看他了。 怎么会有怎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霍闻远用克制的眼神去看他,好笑地开口:「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白锦浓故作大度地扭过头,却冷不丁地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男人瞬间皱眉:「感冒了吗?」 「没有,没感冒。」 「没感冒更得注意,宿舍里有药吗?」 「有晕车药。」白锦浓煳里煳涂地说。 「不是问你这个。」男人嘆口气,接着拉起他的手,「先带你去买药,再送你回宿舍。」 说完,也不管男孩儿闹腾,拉着人就杀到药店去了。 什么板蓝根,999感冒灵,退烧药什么直接全买齐了。 对上药店老闆探究的目光,白锦浓顿时感觉有些丢脸。 出来时候直接说:「你这是在浪费公共资源!」 男人不紧不慢:「不是浪费,只是提前预防,我只是买了一年的量。」 只是一年?他还想买几年? 最后,男人如约把他送回了宿舍,临走的时候嘱咐他注意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 他说完这些之后,接着就转身往外走了。 白锦浓愣愣站在那儿盯着他,等男人脚步快要走远的时候,他突然往前追过去两步,问:「霍叔叔,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吗——」 男人回头,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像是张嘴说了什么,接着就拐弯不见了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给大家评论发红包鸭! 第67章 这天之后, 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男人会时不时发简讯询问他在这边的状况,一开始是一个星期问一次, 之后隔个两三天就会打电话过来。 他们通话的时间并不长, 聊的内容也都是关于他学习生活上的事,白锦浓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但聊着聊着居然也不怎么紧张了。 大概是心里放下了,觉得这样单纯长辈跟晚辈的关系,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有时候聊天聊到最近期末考试的时候,说他感觉压力大,想吃刘妈做的饭了。 这话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白锦浓髮完就觉得有些不妥, 刚要撤回呢, 男人就发消息问他:你在哪儿? 白锦浓趴在桌子上给男人回復消息:自习室吶。 -没吃饭? -嗯……也不是没吃, 就是不太饿。 白锦浓说的是实话, 食堂的饭千篇一律, 吃一阵就吃够了, 还不如刘妈给他做的小菜呢, 爽口开胃,特别合他胃口。 想着想着就馋了。 然后就发简讯跟男人抱怨了。 白锦浓觉得有些丢脸, 但撤回也撤回不了了,好在男人并没有说什么, 简单聊了这么两句就没下文了。 第195页 他吐了口气便扣上手机, 接着心无旁骛看起了厚厚的专业课本来。 期末考试周, 自习室里全是埋头复习的学生, 考试安排前天下来下来的, 从周一开始到下周三全是考试, 很多平时一点不学的人,这几天全都一反常态,每晚在自习室挑灯夜战到熄灯为止。 就连回到宿舍也是整宿开灯。 在这样的气氛下,白锦浓也很难早睡,经常晚上到十二点多才睡。 第二天精神头就不怎么好,背书背着背着就犯困,黑眼圈都出来了,这么高强度的复习,仿佛又回到了高三那时候。 白锦浓强撑着眼皮,实在是觉得胃里不怎么舒服,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就回宿舍,结果没过多久,手机就嗡了一下。 是男人发来的简讯: -我到你系楼门口了,你出来一下吧。 白锦浓直接就惊呆了,霍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又是惊讶又是惊吓的,跑出系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树底下的男人。 挺拔站在那儿,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像是融进了夜色的光。 对方张嘴叫他名字的时候,白锦浓立马慌慌张张的跑过去:「霍叔叔,你怎么来了呀?」 他仰起头望着男人,眼神不敢置信似的,扑到人跟前止住脚步,跟个从窝里跑出来的小兔子似的。 男人低头看着他:「你不是说想吃刘妈做的饭了吗?」他语气平淡的跟往常别无二致,好像把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的跟五分钟似的,转头把车里的饭盒拿了出来。 递到跟前的时候,小孩儿的眼睛都睁大了,迟钝地站在那儿像是已经呆住了。 他这样子着实有点可爱,霍闻远克制地避开目光,弯腰低声询问:「怎么了,不是你说想吃的吗?」 是啊,他是说想吃,可是他也没让给他送过来啊! 白锦浓噘着嘴,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像是看出他的不知所措,男人故作平淡地笑了笑:「刚好有事要过来这边,顺道给你带过来的。」 他这个解释有点差强人意,白锦浓更是半信半疑,好在男人面上端的住,往前一推说:「赶紧拿回去吃吧,待会儿要凉了。」 他这么说白锦浓便接了过来,说实话他是有些感动的,因为男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算他们之间有过难以启齿的感情纠葛,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依然是他的霍叔叔。 白锦浓有些鼻子发酸,但绝不承认自己是被感动的,自己可是被这个男人给拒绝了呢。 说不定,就是顺路而已。 白锦浓刚想赶人走,结果抬头就看见男人正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系楼。他忽然想起来,这也是男人的母校。 他瘪了瘪嘴,憋出一句:「霍叔叔,你要是不忙的话,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本来就是随口的一句,可男人却瞬间抬头:「可以进去吗?」 白锦浓掉头嘟囔:「爱进不进,反正也没人拦着。」 他扭头就走,步子还很大,霍闻远赶紧跟上去,在他身后说:「我是怕打扰你们学习,你现在如果不忙的话,就陪我转一圈吧。」 小孩儿听完直接仰着下巴:「我当然很忙了,不过看在你给我送饭的份上,我就带着你转一圈儿。」 这傲娇的小模样,仿佛怕人觉得他心软似的,故意在这儿拉距离感呢。 霍闻远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来找脸色看的。 但还是一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中文系的系楼很大,从建校的时候地方就挪过,只是中间翻修了几次,之前的一栋楼变成了前后两栋六层楼,中间有迴廊连着,如果不是很熟悉的进去就容易转晕了。 白锦浓主动带着男人转了一圈,边走边介绍哪间是他们上课的教室,哪间是系领导的办公室,还有社团学生会举行活动的地方。 但男人的表情一脸茫然,说了句:「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以前没回来过吗?」白锦浓问。 男人垂眼:「头两年想过,但那时候太忙了,后来腾出时间来又觉得来不来的也没什么。」 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带着丝落寞,像是勾起什么惆怅的事。 白锦浓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干脆问:「要不去图书室待一会儿?我钥匙,那里没有人。」 图书室在二楼,也兼作书法社开会活动用,白锦浓之前加的书法社团,偶尔想练字或者躲清静的时候就拿着钥匙跑到这边来。 他这么有精力,男人却不想他再跑了,饭都没吃呢,便推辞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吗?」白锦浓拉着人到处乱逛的劲头还没过,不想人离开。 但男人却摸摸他的头:「太晚了,有空再来看你,回去好好吃饭。」 说完,就一个人径直离开了。 干脆利落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来给他送这一顿饭的。 白锦浓噘着嘴,对着男人的背影哼哼两声。 回头两天没跟人联繫。 他不联繫,男人却像是送饭送上瘾了,隔两天就来给他送一趟饭。 大前天是小笼包,昨天是清蒸豆腐脑,天天的往这儿送,可把张飞跃给馋坏了。 忍不住问他:「小白,给你送饭的是你什么人啊?」 白锦浓一边拨弄着饭盒里的黄瓜条,一边咬着圆润香浓的鲜肉包,腾出空来回答:「我一个叔叔。」 第196页 「一个叔叔对你这么好,天天给你送饭?」 白锦浓不爱回答这边问题,随意编瞎话敷衍他:「你想多了,就是最近借了我家一大笔钱,想着过来讨好我呢。」 「他借你钱?」张飞跃有点怀疑,想着那天在系楼门口看到的男人,那气质,那样貌,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难道是为了装给别人看的? 嗯,现在这年头,多的是这种外表光鲜实际欠了一屁股债的社会屌丝。 他这么想着,就愤恨说:「欠债就得还钱,小白你可别被这种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白锦浓嗯嗯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的黄瓜条没有昨天的黄瓜条鲜嫩,估计是腌的时间有些长了。 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几天的投喂,当作是男人对自己之前过错的赔礼。 到了周三,终于要考最后一门了。 「操!再考完这门就要解放了!妈的,老子要回家!」张飞跃跳着脚跑去阳台拿衣服,结果一开窗冷风直接往里灌。 「妈呀,天气预报好像说今天雨夹雪。」 「别忘了带伞兄弟们!」 事实证明,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考试考到一半,外面就沙啦沙啦开始下了,等到考完试结束,地上就已经湿漉漉一片了。 不少学生没带伞,直接往外沖,结果穿的鞋不防滑,一个兄弟直接呲熘一声从台阶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直接就是大型的社死现场。 张飞跃赶紧上去扶人家一把,还不忘幸灾乐祸:「兄弟,你这可小心着点,万一伤了腰,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那男生立马脸红:「滚你丫的!你才伤了腰呢!」 张飞跃被推开,立马就来勾搭白锦浓,却见他锁着个眉头,手指点在眼皮上,嘟囔着:「我这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呢。」 「你跳的是哪只眼?」 「右眼。」 「右眼?那你完了。」张飞跃夸张说。 「怎么了?」白锦浓不明所以。 张飞跃:「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保不准是哪出什么问题了。」 白锦浓听完就瞪了他一眼,说他这是封建迷信。 可回头心里头还有点七上八下的。 考完试放假,袁枚第一个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放假的时候是去她那儿还是去他霍叔叔家。 白锦浓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去找你啊袁女士。」 袁枚一听骂了句小兔崽子,却说:「我这边没地方住了,房子什么的都被我卖了。」 白锦浓一听吓了一跳,立马问她是不是快破产了。 「破你个头,净瞎说。」袁枚说,「我是把房子卖了,准备在外国买个港口。」 白锦浓张大嘴,厉害了我的妈。 随后又问:「所以我去了没有地方住吗?」 「主要是我没时间照顾你,你在这儿会无聊的,还不如去你霍……」 「霍」字刚冒个头,就被白锦浓立刻打断:「我知道了妈,那我就在这边找个兼职做做,有偿家教什么的,顺便租个房子住,等过年的时候你再回来找我。」 袁枚一听,直接沉了声音:「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记着你霍叔叔的仇呢,我就纳了闷了,他怎么就得罪你了呢?」 「霍叔叔没有得罪我。」白锦浓烦躁说,「反正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是我不想在别人家住,我住不惯。」 这话说完,袁枚就没声音了,在别人家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是寄人篱下,年前就是她这个当妈的心宽,才把小浓塞过去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不好受。 她嘆口气:「行,你自己好好的,这么大人了,可别给我惹事。」 「我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后,白锦浓还真的找起了兼职,寒假的时间比较短,找个一对一的家教,闲着没事跟粉丝聊聊天,对了,还有微电影的事。 教授说过假期的时候想拍一组人与自然的微电影,倡导现代人要节能节水,爱护环境。 不管怎么说,意义不错,如果需要帮忙,他一分钱不要也会去的。 只是还没等到教授那边的消息,却先接到了刘妈那边打来的电话。 第一句就是:「霍先生我给您把饭送医院去?」 白锦浓皱眉:「什么医院?」 他一出声那边就立马吓得一跳,赶紧说:「打错了打错了,不是……说错了说错了,那个,没什么事小浓,我刚刚给我儿子打电话呢,他在医院工作……」 语无伦次的解释直接让白锦浓皱起眉头:「可你刚刚明明说是……」 话没说完,那边人像是着急似的:「那个小浓,阿姨这边还忙,就不跟你说了,你放假的时候过来玩啊!」 说完就急匆匆把电话挂了。 刘妈是个朴实的农村人,不怎么会说谎,那么拙劣的谎话白锦浓怎么听不出来呢,想起最开始那一句「霍先生」立马就猜到是男人了。 可是男人跟医院怎么就牵扯到一块儿去了? 他是生病了还是去探望别人呢? 白锦浓想得心烦意乱,连着之前张飞跃说的那句胡乱都不时在脑海里蹦跶。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保不准是哪出什么问题了。」 这可不就出问题了吗? 白锦浓在外面走了一圈,冻得手有些红,最后还是觉得还是良心过意不去,给刘妈打了个电话。 第197页 上来就问:「霍叔叔他是不是生病了?」 刘妈那头像是有些嘈杂,大概没想到他会再打过来,忙说:「小祖宗哟,没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来找我儿子的。」 说完那头的小少爷不乐意了,气唿唿的:「你不要骗我,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问问而已。」 「可、可霍先生不让我跟你说……」 「你不告诉我我就亲自给他打电话!」 「哎哟,可别!」 刘妈拿这小少爷没办法了,就说:「霍先生是在外面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放心,医生说就是轻微脑震盪,现在不能走动,等过两天就好了,这件事霍先生可不让我跟别人说的……」 刘妈还在絮絮叨叨,白锦浓却突然间愣住了一般,脑子里一直迴荡着车祸两个字,他讷讷问:「他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就是三号那天晚上。」 三号晚上,就是前天晚上,男人刚给自己送完吃的,他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出了车祸的吗? 白锦浓忽然有些害怕,尽管刘妈一个劲说是轻伤是轻伤,可是车祸那两个字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两只手都止不住哆嗦,最后咬着牙问:「他在哪个医院?」 此时,市中院病房里,男人一丝不苟地坐在病床上,尽管神色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致,但仔细看,眉宇间却透着股隐隐的烦躁。 车祸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不算是小概率事件了,但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他头上。 脑震盪的感觉并不好受,稍微动动脑眼前就发晕,今天还稍微好了一些。 他给秘书打电话说自己今天就要出院,李芸却真诚地建议让他再多休息两天,公司的事并不着急,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可霍闻远压根不觉得自己需要住院,他打完电话,又想起现在已经考完试了的小孩儿,翻出手机一看,并没有来自对方的消息。 霍闻远深深吐了口气,想着不联繫也好,他现在这个状态也没什么精力去哄人说话了。 男人闭着眼睛在那儿养神,到了七点半刘妈来给他送饭,他看着也没什么胃口吃。 刘妈看他没精神的样子,想到之前小浓给他打的那个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呢,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霍哥?」来人一身快要齐脚的潮流羽绒服,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 刘妈一惊,这不是最近热播电视剧里男主的脸吗? 曾梵没有在半山公寓出现过,刘妈自然不认得他,只呆愣愣地瞅着人。 曾梵倒是没什么明星架子,沖她笑笑,随后说:「从郝然那里知道你出了车祸,过来看看。」 霍闻远略有些头疼地撑脸:「我没事,不用过来看我。」接着又对刘妈说,「你先回去吧,如果少谦回家,别告诉他我出车祸的事,还有小浓……算了,他不会问的。」 「霍先生,其实……」刘妈欲言又止,但看僱主情绪烦躁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了,想着那位小祖宗虽然问了医院在哪儿,应该也不会就这么莽撞地过来吧。 可实际上白锦浓就是这么莽撞,听完电话立马就拦了辆计程车往这儿跑,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多出格,不管怎么说,霍叔叔是因为来给他送饭才出了这样的事,他理应去看一眼。 车上的时候正好老教授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拍微电影的事,白锦浓急急忙忙说:「教授放心,我会去帮忙的,我现在有点急事,能不能回头再跟您说?」 「行,不着急,你先办你的事。」 挂完电话没多久,医院就到了,白锦浓按照刘妈之前说的房间号上了楼,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有些踌躇。 门口正好有个小护士路过,问他:「这位小帅哥,你找谁啊?」 白锦浓回头,眼神紧张:「看我叔叔。」 那小护士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两手空空,提醒了一句:「是探望长辈啊,你要紧张的话就提着点东西进去,外面就有水果店。」 这话说完,白锦浓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过来的,赶紧又跑到外面买了个水果篮子和几个橘子苹果过来,这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有些哑,白锦浓听完之后深唿吸了一下,接着推门而入。 「霍叔叔。」他进门后叫了声,听到动静的男人直接抬头,两只眼睛惊讶地盯着他,先是震惊,接着颤巍巍张了两下嘴。 他头上缠着纱布,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你、你怎么来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另一边的男人也看了过来,同样有些惊讶:「小浓?」他问话的时候正好站在床跟上,俯身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有些尴尬地站直了,那模样,就好像是被人撞见亲密动作的尴尬。 更何况这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他刚才明明是敲了门的。 白锦浓抿着嘴唇,表情僵硬,他不知道曾梵尴尬是因为他从郝然那里知道了他跟霍闻远的事,而他之前却跟对方传出了绯闻,虽然后来被澄清了,但还是有些人不相信,扒出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 而自己刚好被霍闻远拿来当了挡箭牌,把人家小孩儿给狠狠伤了一回。 这狗血的事情他听完之后都觉得这小孩儿可怜,现在三个人陡然碰着了面,更觉得这小孩儿可怜了,立马识趣地说:「那什么,公司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第198页 霍闻远匆忙嗯了声,眼睛还一直盯在男孩儿身上,不知是担心他的反应还是什么,动动喉结问:「我不知道你要过来。」 话说完,白锦浓就低着头走了过来,他抿着嘴唇,僵着脸,把水果篮子放在他床头上,这才说:「你出车祸了,在回去的路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彻底坐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察觉他表情不大对,就仰头解释:「本来就是小事故,只是追了个尾而已,没必要跟你说,我连少谦都没讲。」 他竭力表现地平淡,可白锦浓看到他这模样根本不相信这是小事故,小事故根本不会住院。 他定定说:「可你是因为来给我送饭才出的车祸,霍叔叔,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正好我也放假了,我可以租个房子,在外面学着自己做饭。」 「我只是偶尔去看看你……」 「这不合适。」白锦浓很是干脆的说,他站在窗边,阳光落在他的肩头和脸庞,接着吸了口气轻轻张口,「如果你是为了之前打小报告的事,那么我已经原谅你了,谢谢你大老远过来给我送饭,这已经能够抵消了。还有霍叔叔,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喜欢你了,你放心我很受欢迎的,等我把你忘了就去找别人谈恋爱,我虽然之前脾气不大好,但我会好好学的,也祝你跟梵哥白头到老。」 他认认真真说着这番话,好像是把一直以来压在心里没有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语气平和,还那么有逻辑性,仿佛已经是在脑海里想过无数遍的话。 可这些话听在男人耳朵里却有些发愣,口口声声说什么原谅他了,不喜欢他了,要去和别人谈恋爱,他就是这么来探望病人的吗? 非要说这些刺激他的话? 他之前还说喜欢他呢现在就立马要忘了他,这就是他的喜欢? ——险些,男人就要问出这句话。 可最后还是理智把他拉了回来,张口沙哑说:「你说的对,我们这样确实不合适,是我考虑不周。」 大概是刚刚一时急火攻了心,男人的脸色还没有恢復过来,但表情已经武装到位,白锦浓并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别的情绪,他一口气说完了憋在心里的话,顿时觉得轻松很多。 说了句拜拜之后接着就转身走人了。 而男人在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之后直接狠狠砸了一下床,没多久曾梵从外面进来,看着他一脸阴沉的脸后有些同情说:「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呢,我能看出来,他还喜欢你。」 「喜欢我?」霍闻远苦笑,「那你是没听见他刚刚小嘴巴巴说的那席话。」 曾梵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表达自己的不理解:「我知道你不想带坏小孩儿,让他走歪路,可是白锦浓到底已经成年了,用伤害感情的代价来保护他,就真的值得吗?而且,谁能知道之后他还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呢?」 这话说完,正沉浸在伤感中的男人勐然顿住。 霍闻远是在第二天办理出院的,刘妈还在为自己泄露了僱主的话而担忧,但僱主回来却一句话没说,比起之前的严肃寡言,现在能称得上沉默,偶尔吃饭的时候还会走神,被人一喊就立马受惊似的看过来,问怎么了。 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霍少谦都察觉出来了,问他:「哥,你最近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不会公司要破产了吧?」 话刚说完就挨了刘妈一下:「说什么胡话呢,赶紧自己玩去,别烦你哥。」 霍少谦哼哼两声上去,刘妈在下面看着嘆气,都十九了还没长大似的。 又想起另外一个小的,忍不住惆怅起来,自从年前闹僵之后,那位小少爷就没怎么回来过,开学前回来那次还是避着霍先生来见他的。 这阵子好不容易缓和了,结果才没几天呢霍先生就沉闷成这样了,也不吩咐她做单独的饭了,只一个人闷闷的。 她实在看不下去,斗胆提议:「霍先生这都放假了,要不要把小浓接过来住一阵子?」 男人听完之后缓缓摇头:「不用了,他有事要做。」 有事要做,这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他还有什么事呢? 刘妈嘆气,但终究也不好说什么了。 比起男人的消沉,白锦浓这些日子过得倒还算充实,跟着表演系的那位教授一块儿去南方拍微电影,同行的摄影师还有摄影师助理,还有他的几个学生。 而里面居然还有彭城。 彭城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比之前还要不客气,白锦浓上下扫了他一眼:「学长不也在这儿吗?」 说完就见彭城直勾勾盯着他:「我是你学长,不对我客气着点?」 白锦浓无所谓:「现在又不是在学校里,我心情也不怎么好呢。」 彭城嗤笑一声居然也没生气,问怎么了,白锦浓说失恋了。 「哦,失恋了啊,我也失恋了。」 白锦浓惊讶抬头,问:「青姐拒绝你了?」 这回惊讶的是彭城了,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在衣帽间,我看到你们俩说话了,你那表情,明显就是暗恋她。」 彭城嗯嗯两声,眼睛看向别处:「她说喜欢雷哥,你说她是不是眼神不好?」 「所以你不当模特了,改到这里学摄影吗?」 第199页 彭城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就是来散心的。」 死鸭子嘴硬,倒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白锦浓没拆穿他,一行人来到了昆明的一个小镇上,先找到住宿的地方,接着去取景踩点。 昆明是教授的老家,可能也是这些年看着环境的变化,所以才决定拍一个微电影的。 当天晚上,几个人被安排在一家民宿里,教授给他们看了微电影的脚本,一开始是三个小男孩儿在认真听课,听老师讲了一个故事,时候小时候几个小孩儿在树底下埋了什么东西,约定十年之后再在这棵树下见面,可十年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听完这个故事后三个男孩儿在放学的路上约定,以后就在镇上的小树林里见,他们每人在树底下埋了一颗糖。 而十年后再见面,还有只有男孩儿一个人,但让他痛心的却不是另外两个小伙伴没来,毕竟他理解成年世界的辛苦,真正让他痛心的是家乡的小溪环绕,清水密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臭烘烘的垃圾场,往日童年的欢欣在这一刻蒙上了雾霾。 白锦浓看完脚本之后,直接就对教授竖起了大拇指。 教授说:「你们觉得好就行。」 彭城提出疑问:「白锦浓演长大后的男主,那小时候的男孩儿找谁演?」 「就让镇上的人演。」 拍定之后,几个人就回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 白锦浓回去没立马睡觉,想趁着这个机会更新个视频,便随手拍了几组照片加上配乐网上发。 发完之后底下粉丝苦笑不得: 「小哥哥剪辑好简单粗暴哇!能不能给小哥哥众筹请个剪辑师?」 「确实简单粗暴!好在小哥哥颜值能打,适应适应就好了,要的就是纯天然!」 「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发出女流氓的笑声嘎嘎。」 白锦浓抿着嘴角看着评论,感觉粉丝们都挺可爱的。 翻到主页,粉丝正好是十万,他现在也是粉丝十万的视频博主啦。 想到之前霍少谦在朋友圈发的视频粉丝号,他也发了个朋友圈。 截图加四个字:粉丝十万啦。 与此同时,吃饱饭歪在沙发上耍手机的霍二少爷直接一声惊叫跳了起来:「操!粉丝十万?骗鬼的吧?」 骂完脏话就直接切到视频上搜他的帐号。 「小浓不谈感情……妈的,真他妈粉丝十万!」再一看视频里的人,确实是那姓白的不假。 才发了不到十个视频,不到半年时间,这就十万粉丝了? 霍少谦不相信,觉得他是请了什么水军,直接给人噼里啪啦发消息: -你这粉丝怎么来的,这么快就十万了?是不是找人买的? 白锦浓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进屋了,一边泡脚一边给人回消息。 -没买,真粉。 四个字,够高冷的。 霍少谦无声骂了句,接着套话。 -到底怎么涨的?咱俩是不是兄弟? 白锦浓盯着手机「兄弟」那两个字,觉得他是对兄弟有什么误解,回道: -自然而然涨的。 -说实话! 霍少谦没了耐心。 白锦浓直接给他发了句语音:「实话就是,靠脸。」 「实话就是,靠脸。」听完这话的霍少谦肉眼可见地怒气上来了,直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白锦浓你他妈的玩我呢!去你他妈的!」 脏话骂完,身后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 「少谦,注意言辞。」 说这话的男人表情阴沉沉的,明明没有动怒,但霍少谦还是打了个哆嗦,立马道歉:「哥我错了,我就是气不过,白锦浓这小子他总是欺负我……」 「他欺负你?」男人眼神略微有些起伏,但随即又泯灭,平静地说着吓人的话,「他欺负你,你就受着。」 一脸懵逼的霍少谦:「……」 啥玩意?让他受着?这是亲哥该说的话? 霍少谦震惊中带着愤怒,觉得这人走了他哥还偏袒他,哪有这样的。 霍二少爷气不过,又把自己闷屋里去了。 当哥的却全然不管,好像知道自己亲弟弟是什么德行,又好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无心去管他。 他的这点异常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是以为暂时的压力导致的,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在人前,霍闻远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形象,他是公司所有人的主心骨,是严厉而又冷酷的家长,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从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把他压倒。 就连霍闻远本人也觉得大概是自己最近太累了,他本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做的决定也从来不会后悔。 可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呢? 魂不守舍,精神不振,不是在会议上发呆就是在办公室盯着手机走神,到了晚上还时不时地半夜惊梦,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他梦到什么了呢? 天真娇嫩的一张脸,孩子气的眼神,一会儿蹦蹦跳跳地跳到他怀里说喜欢,一会儿又冷冷清清站在那里说着要去跟别人好的话,说什么不喜欢他啦,喜欢他太累啦,还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 说完了还当着他的面往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钻。 梦里的他直接被愤怒烧红了眼,大声地责问为什么偏偏要这么离经叛道,偏偏要跟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想为了气死他! 第200页 男孩儿却十分无辜道:「霍叔叔,是你不让我喜欢你的啊,那我只能去喜欢别人了,至于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管不着呢。」 那样故意拿腔儿的话直接就把他给气醒了,正要过去拽人呢眼睛就忽然间睁开了,一边喘着气一边冒着冷汗,他一边庆幸这是梦,可一边却越来越觉得梦里的东西会变成真的。 他的男孩儿会喜欢上别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 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什么了呢? 担心他走上歪路被别人指指点点才忍心推开他,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尝试新鲜的念头才对他说的那些狠话。 可如果他以后真的喜欢上男人,真的跟别人好上了,那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又都成什么了呢? 一个懦夫的自以为是? 还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笑话呢? 这么一想,霍闻远突然觉得心里空茫一片,心里仿佛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无数寒风唿啸着从这道裂缝中穿过,他感觉自己的血肉正在渐渐风干。 就当这道裂缝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才猝然一惊,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想,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正是高考紧张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又那么敏感,监护人跟高中生,年龄的差距,周围人的眼光,都是真真实实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天堑。 当真要面对这些的时候,那么年轻的孩子真的能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一直一直喜欢他吗?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遗憾,年少无知的时候海誓山盟张口就来,可到了困难的时候,真正能厮守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呢? 就算硬撑着那口气走到一起,可彼此抱怨,消磨真情,回头想想失去了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男人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发出疑问,好像这样就能抵消掉困扰他的梦魇,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因为答案不可能在猜测中得到。 没有走到那一步,谁都不知道会选择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咳,终于写到这儿了。感谢大家的支持鸭,后面不会让你们失望哒~ 第68章 昆明, 作为中国的春城,一年都四季如春。 事实上这些年乡镇的环保工作已经做起了,只是每个人的环保意识还没有那么强烈, 浪费粮食浪费水的现象随处可见, 梁教授痛心,往年写的那些文章都是痛批这种现象的。 只是发现提出问题还不够,必须要解决问题,从精神文化层面去渗透, 他讲这些的时候那种很有那种忧国忧民的情怀。 白锦浓听着他讲这些,立马就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来,至于那些个小情小爱的烦恼立马就被他抛之脑后。 他跟彭城讲这些的时候, 彭城还觉得好笑:「你把梁教授当疗伤圣药呢?」 「哪有。」白锦浓反驳, 「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彭城冷笑:「我不相信,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走出来了?」 白锦浓跟着他来劲了, 站在民宿外面的土路上仰头:「那你说, 怎么才算相信?」 彭城点了根烟, 说:「除非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跟他开口借钱。」 本是个较劲儿的玩笑, 白锦浓听完却低下了头:「非得这么做呢?」 「你不是说你放下他了吗?打个电话怎么了?」 彭城的笑里透着坏心思,分明是想逗人玩的, 可是下一秒眼前的小学弟却突然仰起头认认真真看着他,说:「不行, 我不能打。」 他干脆的拒绝让彭城一愣, 接着就听人说:「我虽然有时候会恨他, 但我不会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这么做是不对的。」 这话说完, 接着就扭头回去了。 那表情还有点不太高兴, 像是不喜欢他这样的玩笑。 而彭城还保持着手指夹烟的动作,眼神里透着股不敢置信的惊讶。 他、他这是给自己甩脸子? 惊疑不定之后,彭城突然低声闷笑起来,抖得手里的菸灰掉下来,他才嘶了一声赶紧把烟给扔了。 真是、真是太好玩了,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人,不喜欢拿感情开玩笑吗?这么替人家着想,还说已经放下了呢。 骗鬼吧。 之后,彭城老拿这事逗人玩,白锦浓被他烦不胜烦,但白天他们要拍摄,碍着教授跟其他人的面,他还不好表现什么,晚上的时候也只能开个视频跟粉丝抱怨抱怨。 「今天被一个学长给烦着了。」 视频里的男孩儿素颜出镜,刘海用个小夹子夹住,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坐的有些靠后,身后的房间摆设一览无余。 他说完这一句,底下粉丝立马乌乌泱泱地开始安慰他,说什么「小浓哥不要生气」「惹你生气的人全都变丑」之类的。 白锦浓被这句话破防笑出了声,眨着眼睛跟粉丝们软软说:「谢谢你们呀,我不生气啦,这么晚了,大家赶紧睡觉吧。」 低眉浅笑的样子,又让粉丝们尖叫了一拨,可惜下一秒人就下播了。 与此同时,市中心摩天大楼,还未熄灯的总裁办公室里,男人盯着手机界面上显示的「直播已结束」几个字,身体往后一靠,露出疲惫的姿态来。 随后,他站起身,拿着衣服往外走,加班的员工们见到老闆走出来,立马九十度鞠躬喊霍总辛苦了,男人微微点头,一派冷漠严肃的姿态。 第201页 人一走员工就躲在后面感嘆:「霍总这两天加班的时间有点晚啊,啧啧,都这么大身家了还这么拼。」 一群人啧啧感嘆着,他们哪里知道男人端着手机在干什么。 唯一知情的也就是秘书李芸,因为当初这个视频app还是她给老闆安装下载的。当了霍总这么多年的秘书,李芸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家总裁是什么样的心思呢,之前就那么宠着那位小少爷,为了人家当模特的事就大发雷霆,那么激烈的情绪,那样隐秘的感情,她一开始猜到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的。 毕竟可是两个男人…… 可这么多天下来,看着愈渐消沉的男人,李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情所伤,才会这么魂不守舍,至于那人是谁,明晃晃的摆在那儿还用说吗。 这是老闆的私密,李芸猜到了也不能说出口,但是作为一个全能的秘书,为老闆分忧是她分内的事。 于是某天的下午,她趁着给男人端咖啡的空当,若无其事地向男人推荐下载了这款app,说什么现在的短视频带来的效益啊,公司可以借鑑发展啊之类的,嘴皮子磨破了才当面给人下上,还顺便把人小少爷的帐号给关註上了。 男人拿过手机看到的时候,不冷不淡说了句:「不要自作主张。」 一句话把李芸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赶紧点头保证熘出去了。 对于秘书的多管闲事,霍闻远是感到不快的,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心思,尤其是涉及感情上的事。但是当他点开男孩儿的视频时,却一下子就不可自拔地陷进去了。 视频里的男孩儿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跟平日里对着他紧绷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就像千千万万的年轻学生一样,充满着朝气和活力。 说的话也很得体,虽然偶尔抱怨生活上的小事,但还是对未来充满希望,他选择干有意义的事,也劝告别人不要虚度光阴,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活脱脱的像个小太阳。 隔着屏幕默默看着这样的小孩儿,霍闻远只觉得心情激盪不已,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一遍遍地沖刷,沖刷着他那颗扭曲而又求而不得的心。 他该怎样形容那种心情呢? 原本只爱撒娇捣蛋的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突然间变得这么懂事,他担心他受到伤害可他却努力把生活过得很好。 陌生,复杂,欣慰的情绪瞬间胀满了他整个胸膛,他想伸出手去抱抱那个勇敢地选择朝着自己的方向生长的孩子,可当他伸手的时候面前却是空空如也。 谁也没有想到老闆会突然决定去昆明出差,本来这次的交流会是圈内自发组织的,不限地区,各方大佬都可以来参加,虽然那边每年都会邀请他们,但每年老闆都没给回应。 原因是那边的商务酒会只有酒会,没有商务两个字。 男男女女在一块儿喝酒聊天,还有喝到床上去的。 霍闻远只去了一次,回来之后脸都黑了好几天,之后那边来电话就再也没给过好脸色。 这事李芸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惊讶。 只是惊讶完之后她勐然想起来,昆明昆明,小少爷这时候不就在那边吗? 霍闻远的动作很快,决定要走当天下午就订好了飞机票。 家里头的一老一少还纳闷,不过想到是工作上的问题也就只说了句一路平安。 霍闻远一脸平静地上了飞机,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趟去是为了什么。 郝然知道他去昆明之后,第一个按捺不住蹦出来,估摸着人到了地方直接打电话开骂:「我说老霍,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不关你的事。」男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面色冷清说。 郝然嘆气:「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放下?你已经拒绝过他了,难道还要舔着脸去找他复合?」 「我没有这个意思。」说完又纠正,「我们也没有在一起过。」 「都一样!」郝然没好气说,「那你什么意思啊?这么上赶着过去,你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去了?你真是……」郝然一时无语,干脆气得把电话挂了。 男人面无表情把手机揣进兜里,接着对身后的秘书说:「我放你三天假,这三天不要跟着我,有事用手机联繫。」 说完秘书整个就张大了嘴,还没等回话呢男人已经转身上了一辆计程车。 剩下李芸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刚开始说的地方话,后来听到男人说普通话也改说了普通话。 他看了眼男人给他看的地方,略微惆怅说:「只有一张截图,不知道是在哪儿,我先带着你去附近的民宿看看吧。」 霍闻远点头,没说什么就跟着去了。 只是到了地方一看,跟视频里的地方千差万别,问有没有一队拍电影的在这里过,老闆摇摇头说没看见过,又仔仔细细看了眼那张图,给他指了个地方:「你沿着路往北走,那儿的民宿比较多,说不定能碰上。」 霍闻远点头表示感谢,接着上车往北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 古朴优雅的小镇,湛蓝的天和低矮的云,镜面一般的湖泊,无风静止映照天光,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霍闻远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也渐渐开阔了些,司机看他神色缓和了才敢跟他搭话,说:「您是外面来的老闆吧,唉,这年头当老闆也压力大,要有什么心事就来我们这儿逛一逛,风一吹,心一静,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第202页 霍闻远听完对此微微一笑,说:「我是来找人的。」 「来找什么人啊?」司机自然而然地问。 谁知问完之后男人却有些可笑地说:「我也不知道他算我什么人。」 这话听着拗口,又藏着什么故事似的,司机就颇为老成地说:「他是你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他当你什么人。」 只是他说完这话男人却不再接话了,偏头看着外面宁静的景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这边,梁教授的微电影差不多已经拍完了,后期的剪辑还要花些功夫。 本来预计拍完的第二天就准备回程,但三个小演员却拉着他们不让他们走,说什么:「再让大哥哥陪我们在这里玩两天吧!片酬我们可以少要一点!」 七八岁大的男孩儿,正是淘气的时候,一来就缠上了他们,拉着白锦浓的胳膊不撒手。 旁边梁教授笑:「你们那叫友情出演,不能算片酬。」 这话小演员们就不高兴了,其中个子最高的叉着腰:「我要到劳动局去告你,僱佣童工不给钱!」 另一个小孩儿附和:「没错没错!我们去告诉陈奶奶,让陈奶奶拿拐杖过来揍你!」 陈奶奶就是梁教授的母亲,今年已经八十岁了。 把她搬出来,梁教授自然是没办法,而且既然回了老家,正好接着机会劝劝老太太跟着他一块儿搬到城里去。 梁教授询问他们几个的意愿,问愿不愿意多留几天。 彭城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一边说:「我都可以。」 「我也没问题。」白锦浓这么说,是确实喜欢这里的风景,想多留几天玩一玩,只是那几个小崽子一直缠着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都把他缠烦了。 最后白锦浓直接冷着脸说:「去找那个哥哥去,别来找我。」 说完就遭到了一致否定: 「不行不行,那个哥哥太兇了!」 「他还抢我的棒棒糖!」 「对对!我们不喜欢他!」 一个个声讨的阵仗,把彭城说的跟坏人似的。 白锦浓只好妥协:「行吧,我跟你们玩。」 他不得已混进了小孩儿堆里,被小孩儿沿街追着跑,跑着跑着就气喘吁吁,被上街买烟的彭城看到,给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白锦浓记恨在心里,于是当天晚上当着彭城的面给青姐打电话,故意大声说给旁人听:「是青姐啊,我在昆明这儿拍电影……嗯,还有其他人……」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彭城就朝这儿看了过来,听他故意这么说立马用眼神警告,白锦浓回瞪他一眼,继续跟人腻歪。 他跟人撒娇把那头的女人逗得哈哈大笑,欢喜地不行,而另一边的彭城脸色则越来越黑。 白锦浓挂完电话哼哼两声,彭城朝他比了个「你给我等着」的手势。 这个手势实在太中二,白锦浓乐得不行,直接笑出了声,他笑起来是那种很明媚的好看,肆意张扬的样子也很招人。 彭城看他两眼,莫名又把心里的气憋回去了。 另一边,司机开车沿着山路驶过去,沿途碰到的旅游团越来越少,到了小镇边缘的时候几乎不怎么有人了。 「这是哪儿?」男人问。 「这是最北边的一个镇子,再往前就没有路了,老闆您是往回走啊还是……」 「那儿有民宿?」霍闻远问。 司机说:「有是有,就是有点破。」 霍闻远:「那我自己去看好了。」说完之后结清了这两天的车费,就揣着兜下了车,比起两天前的焦灼失意,此时的男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说是来找人,找不到也没关系,沿途欣赏了这么多的风景,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霍闻远没抱什么期望地往前走,毕竟昆明这么大,民宿这么多,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人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徒增尴尬。 没一会儿,前面就看到了几间低矮古朴的房屋,掩映在一片清幽的竹林中,只是民宿的规模不大,就占市里中心广场那么大的地儿,零零散散的十几间,连个招牌都没有,就写着「民宿」两个字。 好在霍闻远不是挑剔的人,没有多想就抬脚进去了。 「你好,请问这里还有房间吗?」两天一夜的赶路,男人的身上也带了一丝风尘僕僕,不过他的表情依然从容,面庞是刀削般的深邃,光是往这里一站就有一种特殊的气度。 民宿的老闆娘一眼就被眼前的客人给吸引了,立马高兴说:「有有有,不知道您是一个人住啊还是跟别人合租啊?」 「合租?」男人像是不大理解。 老闆娘解释:「我们这里地方小,还偏,来玩的也都是穷学生,搞什么少数民族民俗研究的,唉反正我也不懂,男男女女都有合租的。」 霍闻远听懂了,说:「我一个人住。」 「您是住几晚?」 「先住两晚吧。」住够了两晚,差不多也就该走了。 老闆娘一边说着好一边给了他一把钥匙,说他们这儿跟酒店不一样,就是这种老式的锁,又说夜里可能有客人在外面组织篝火晚会,如果嫌吵的话就早点睡。 霍闻远听完点点头,进屋之后没怎么收拾就躺在了床上。 他这两天赶路加上睡眠颠倒,实在该补补觉了。 第203页 手机关机之后,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大概是太累,又或者内心平静不少,霍闻远这一觉并没有梦见什么人,只是梦到自己仿佛飘在湖心的小舟上,四周空旷无人,他缓缓顺风流动,水的声音,风的声音,恍恍惚惚好像听见远处小孩子的嬉闹声。 等等,小孩子? 霍闻远忽然间坐了起来,此时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倾泻进一丝光亮,那笑声也正是从外面传来的。 拿起手机一看,晚上七点多。 霍闻远赶紧开灯,摸了两下才摸着开关,起来之后开门出来,一阵凉风吹过来,人立马清醒不少。 站在外间的老闆娘一看见他,就说:「这位老闆您醒了?是不是小孩儿太闹吵到你了?」 霍闻远摇头说没有,问这里有没有吃的。 老闆娘说:「外面篝火晚会,有烤串什么的,是个大学教授免费请大家吃,你也可以去凑个热闹。」 霍闻远一听大学教授,还有些稀奇,这都要年关了,怎么还有教授到这边来。 他裹紧大衣走过去,外面空旷地儿上冒出火光,是一堆木头架出来的火堆,上面立着烤架,穿着烤肉什么的。 旁边三个小孩儿看着,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馋得嘴角都流口水了。 还争着抢着说什么:「这只鸡腿是我的!」 「不行!你刚刚吃了一个了,这是我的!」 另一个稍微高一点的骂他们:「你们就想着自己了,小白哥还没吃呢。」 说完那两个小孩儿就瘪着嘴不说话了,那模样逗得人发笑。 霍闻远忍不住走了过去,问:「请问你们这只鸡腿可以卖给我吗?」 陌生的男人出现,小孩儿倒也不害怕,问他:「你出多少钱啊?」 「十块钱。」霍闻远估摸着说了数字。 结果说完就被小孩儿嫌弃了,略略略地朝他伸舌头:「买不起就别凑过来!十块钱还敢说出口呢,穷鬼!」说完就拿着鸡腿跑开了。 而头一次被骂穷鬼的男人明显一愣,接着好笑似的摇摇头,后悔自己把价格说得太低了。 另一边,白锦浓正在给自己粉丝拍民宿外的夜景呢,挂在树上漂亮的小彩灯,被风扬起窜高的篝火,还有四处撒欢跑来跑去的小屁孩们。 正拍着呢,小屁孩们就过来了,一张张脸差点怼到手机镜头上,说着什么:「小白哥哥!这是给你的烤鸡腿,你快吃吧!」 明明是让他吃,可一个个馋得要命的眼神却把他们给出卖了。 白锦浓笑着摸摸他们的头:「你们分了吃吧,我不饿。」 「不行,这是给你的。」 「不行,这是给你的。」 「不行,这是……」 「好了!」眼看三个人都要重复一样的话,白锦浓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了不饿就不饿,再闹我可生气了啊。」 小屁孩们一听,这才默默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了吃了。 吃完又鼓着腮帮子说:「对了小白哥哥,刚刚我们在外面看到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奇怪的人?」 「是一个叔叔,穿着黑色的衣服,长得很高!也很冷!」 这是什么鬼形容?白锦浓为他们的语文水平感到担忧。 小屁孩们可不管这些,接着说:「对对!他还用十块钱来买我们的鸡腿!哼,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烤出来的,才不便宜他呢!」 「十块钱啊。」外面买的便宜的也就这么个价,但这是小傢伙们守在那边烤出来的,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撒手给别人。 只是这么小就这么势利了,长大了可不得长成人精哦。 为了社会的和谐幸福,白锦浓决定要教他们善良,说:「说不定那个叔叔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呢,这么没礼貌可不行。」 三个小屁孩仰着头: 「我们没有不礼貌。」 「我们没有不礼貌。」 「我们没有不礼貌。」 白锦浓:「……」这是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呢。 虽然昆明四季如春,可这个时候在外面待久了还是会冷的,白锦浓出来的时候穿得少,跟在另一边聊天的梁教授他们打了个招唿,准备进去穿件衣服再出来。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知道……明天回去,在飞机场等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直接就让白锦浓定在了那儿,他惊疑转身,正好看到一抹高大宽阔的背影。 他无数次仰望,无数次幻想过的背影。 只一眼,白锦浓就认出来,这是他的霍叔叔。 黑夜无声流淌,一丝缠绵的风颳过两人的脸颊,打完电话的男人像是察觉到身后目光的存在,转身回头,冷冰的表情却一下子裂开了。 「小浓?」轻颤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而白锦浓完全被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搞蒙了。 他僵直地站在那儿,直到男人朝他走了过来,走到栏杆这边的时候被挡住,白锦浓站在里边,他站在外面。 彼此仰头看着,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但不说话,光是眼神的交流也要人命,白锦浓立马从惊讶的状态中调整过来,装作不经意问:「霍叔叔,你怎么来这儿了?」 像是普普通通的询问,语气里只有惊讶,没有热切,更没有欢迎的惊喜。 第204页 而男人也知道他并不欢迎自己,可他也不想啊,谁知道就在这里遇见了呢? 把喉咙里的苦涩咽下去,霍闻远低声说:「来参加交流会,顺便到周围转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男人声音温和,看他的眼神专注而克制,像是真的只是碰巧而已。 白锦浓听完不知怎的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是跟着我学长跟老师一块儿来的,我们来拍微电影,是关于环保的。」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男人笑笑,像是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跟我解释。」 白锦浓低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说完这句,俩人又没话了,尴尬似的站在那儿,跟两个傻子似的。 白锦浓挨不过这股尴尬劲儿,又被风吹着了,打了个喷嚏,赶紧说:「那个霍叔叔,我回去拿个衣服,你也赶紧回去吧。」 说完之后就扭头进了屋。 跟逃跑的兔子似的。 被关在门外的男人失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概是失落失落还是失落,总之他就不该抱有期待。 见面了又怎么样,不还是白白惹得两人心乱吗? 霍闻远心情糟糕地进了屋,想着明天一早就赶紧走,一刻也不留。 他心里负气,陶冶了几天才平静下来的心脏在碰到男孩儿的时候立马就方寸大乱,在屋里闷闷走了几圈,最后还是捂着饿扁的肚子准备到外面买点吃的。 只是没想到刚拉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个明亮干净的人儿。 是去而復返的白锦浓。 他手里端着一盘烤好的肉串,略有些拘谨地望着他:「霍叔叔你饿了吧,给你送点吃的。」 霍闻远张张嘴,沉默地把那叠肉串拿了过来,忽然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白锦浓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邀请说,「霍叔叔你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吗?我的老师跟学长也在那儿。」 他原以为男人会答应,可现实男人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给你们扫兴了,祝你玩得开心。」 男人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关门的时候白锦浓分明看到了那张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可男人怎么会落寞呢? 他从来都是古板严肃,极度自我的一个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一直都是游刃有余,让人仰望的存在,可他居然会露出那种表情来。 难道是工作不顺,来这里散心吗?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明天就要走啦。 这么想着,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却正巧碰到了来退房的男人。 「你也要走?」霍闻远扭头看过来。 白锦浓嗯了一声,霍闻远正要说什么就见旁边跳出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手自然而然搭在白锦浓肩上,催促说:「不是来退房吗,还没好?」 「这就好了呀,干嘛催我。」这几天,白锦浓已经受够了彭城的故意骚扰,现在又是在霍叔叔面前,直接就把人胳膊给掀开了。旁边的男生非但不生气,还小声跟人笑着,这样的画面任谁见了都知道他们关系不浅。 霍闻远一下子僵在那儿,脑子里嗡嗡一片。 他忽然不受控制地看过来:「小浓,这是谁?」 被叫到名字的白锦浓一顿,说:「这是我的一位学长,作为摄影助理一块儿来的。」 彭城也注意到了出现在这儿的陌生男人,自觉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啊,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叔叔。」男人惜字如金,看的眼神带着打量和危险的审视,这样的眼神让彭城觉得纳罕,尤其在看到白锦浓略显紧张的眼神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他突然笑笑,问:「叔叔也来玩啊?您这是刚来还是……」 「今天就要走了。」 「去机场?」 没等男人接话,白锦浓率先急了:「你瞎问什么呀?我叔叔这次来是为了工作的。」 他眼睛急得有些发红,明显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了,藏着什么秘密不想被人发现似的。 越是藏着彭城就越想知道,他故意说:「那有什么?要是顺路的话,就让叔叔坐我们的车,一块儿去机场,对了叔叔您要去哪儿?」 男人盯着他,启唇:「a市。」 彭城两手一拍:「那正好顺路!您就坐我们的车一起走吧!」说完就跑到前面喊,「梁教授——白锦浓的叔叔也在这边,让他顺路坐咱的车吧!」 他这么一喊,白锦浓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要折腾人玩了。 咬牙切齿地站在那儿跺脚,而他这表情落在男人眼里还以为是不情愿跟他坐同一辆车,有些犹豫道:「要不然,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说完小孩儿还没收回去的小眼刀子就扫了过来,说什么:「这里不好打车的呀,反正也有座位,您就跟我们一块走吧。」 霍闻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孩儿的心思那么难猜,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了。 白锦浓当然生气,只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他们来时租的一辆中型房车,后面空间比较大,一共四个卡座,摄影师负责开车,教授坐在副驾驶上,白锦浓坐在前面靠里的位置,谁知道刚坐下原本坐在后面彭城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第205页 「喂,那位真是你叔叔啊?」 他调侃的语气把白锦浓惹急了:「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 彭城冷笑:「你不也给青姐打电话了吗?怎么,这就急眼了,看来你跟他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白锦浓被戳中了心思,脸都憋红了,眼看男人上车了,直接推了他一下:「这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起开!」 彭城不要脸地说:「我偏不,这又不是你的地方。」 俩人都压着声音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咬耳朵说什么悄悄话呢。 看到这一幕的霍闻远眼神一黯,但很好地掩饰住了,他跟教授打了个招唿,接着坐在了俩人旁边后面的位置。 正好就在白锦浓的正后方。 男人在后面坐下的时候他甚至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几个人上车之后,先去借车的地方把车还了,接着再打车去飞机场。 五个人打两辆车,白锦浓刚想着坚决不跟彭城坐一辆呢,接着就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小浓,你跟我一辆,我有话跟你说。」 白锦浓愣愣的,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人上了车。 他手搁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开口:「霍叔叔,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说话的小模样明显是故作镇定,除了司机,他俩单独待在一起,总是会有些紧张的。 他以为男人会问自己拍电影的事,谁知道对方问的第一句却是:「最近过得开心吗?」 这样平常的询问让白锦浓一愣,不过很快他就低头回答说:「挺开心的,这里的风景很好,还有同伴们陪着我,你知道吗霍叔叔,我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只记得我爸妈一直在吵架,还有我被孤立的事,我那时候还暗暗发誓一定不原谅他们,可现在我却觉得记恨别人是一件很累的事。」说到这儿,小孩儿突然眨了眨眼睛,「所以啊霍叔叔,人一定不能自寻烦恼,否则容易长皱纹的!」 他突然间的话题转变让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心脏都被吓得噗通跳了一下,随后嘆气:「我没有自寻烦恼。」 「可你在皱眉头啊。」小孩儿忽然伸手压在他的眉心上,一股痒意直接顺着那一点直达天灵盖,男人瞬间就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小浓,不要闹。」 「我没有闹霍叔叔。」白锦浓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看你不开心所以才逗你玩的,你是工作遇到困难了吗?」 男孩儿关怀地问,仿佛像是在关怀一个拄着拐杖过马路的老奶奶一样。 那样的眼神简直让霍闻远受不了,连忙偏头盖住脸,说:「只是些小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 「处理不好也没关系,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霍叔叔。」 小孩儿天真地说着安慰人的话,原先的他只会跟他撒娇,现在却开始安慰他了。 他的表情真的有那么惨吗? 霍闻远忍不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眼底青黑,下巴上还冒出了胡茬,已经快到不修边幅的程度了。 也难怪会招来男孩儿的同情。 只是这样的同情却让他觉得心口发疼。 以至于原本想问他跟那个男生关系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后面的路,霍闻远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白锦浓尝试聊了几个话题,但男人反应平平,像是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行至半路的时候他还突然让司机停车,说忽然想起有点事要处理,不跟他们同行了。 白锦浓一看他要下车,都有些急了,明明前面就是飞机场了,他怎么就下车了呢? 他叫了两声霍叔叔,对方却只是沖他摆了摆手,一个人消沉地站在路边,等车开远之后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可白锦浓保持着往后看的动作,他眼神里是不解,是惊讶,甚至是气愤。 什么嘛,他都没说什么招惹他的话,这人怎么就说下车就下车了呢? 哪有这样当叔叔的? 他在车上愤愤不平,下定决心下次见面绝不给人好脸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天就突然间曝出霍氏集团老总私生活混乱的绯闻来。 起因是接近年关时,几个朋友一起在会所聚会,霍闻远理所当然出席,在桌上心情不好喝多了酒,被几个别有用心的年轻酒保盯上了,看他身价不菲就抢着要往房间里带,结果两个人谁都不肯放过到嘴的肥肉,直接在店里打了起来。 那场面激烈的,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个厮打在一起的酒保,还有地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这样的新闻当天就上了头条。 什么#a市首富夜宿鸭子店# #当代青年企业家夜半嫖.娼#,极尽恶意地揣测,直接让事件迅速发酵。 不知真相的路人们在看了相当有冲击力的图片后几乎都是义愤填膺: 「啧啧年末又一个大瓜,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的,背地里乱成这样,这样的人也配当老总?」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管不住下半身的货,有点钱就出去瞎玩,早晚得病!」 「唉,之前在峰会上见过霍总本人,还觉得他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 其他说什么的都有,虽然也有心存质疑,但照片上的内容是真的,这种给社会造成恶劣影响的事件是大众所不能容忍的。 第206页 在这样的热度下,霍闻远几乎一夜之间被骂上了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下一本《小师弟》请大家收藏支持一下~ 第69章 与此同时, 梁教授这边的微电影在网络平台播放之后,获得了很高的反响,点击量一周之内就破了两亿, 话题热度也很高, 而作为男主角的白锦浓视频粉丝量也跟着水涨船高,转眼突破了三百万。 张飞跃看的眼神都变了,说什么:「兄弟,好好混, 哥们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给你当助理。」 白锦浓当时懒得跟他翻白眼。 之后梁教授找到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可以申请转到他那儿去, 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好好考虑的意思白锦浓也知道, 他现在粉丝数这么高, 还有了一部小有名头的作品, 这个时候进入演艺圈确实要简单许多。 只是他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决, 打电话给袁枚询问她的意见。 袁枚反问:「你喜欢表演吗?」 白锦浓说:「嗯, 还挺有意思的。」 「哼, 有意思归有意思, 但只要是工作就不会很轻松,尤其当了公众人物之后, 来自舆论的压力是不可避免的,这个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白锦浓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妈。」 转头又给梁教授打电话:「教授, 转专业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梁教授当即抚掌大笑:「放心, 只要你过来, 什么事都不用你担心。」 他的真的看好这个孩子, 有天赋还有灵性, 如果能走好这条路,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对于不可限量这个词,白锦浓是没有多想的,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勐地让人一个激灵。 无端地想到他,白锦浓就想起几天前男人无端撇下他下车的场景。 哼,脾气这么大,好几天都没动静,他也不理他啦。 白锦浓回头就接了一下某gg公司的通告,正好趁着年节拍个喜庆的gg,顺便在直播间里给粉丝安利他们家的产品。 只是gg拍到一半,他就突然刷到男人私生活混乱的绯闻。 惊得手机差点砸到脸上。 头顶拿粉刷的化妆师赶紧说:「别动别动!妆还没补好呢!」 「抱歉。」白锦浓脸色难看地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关上了门。 盯着手机往下滑,越往下看表情越震惊。 这都什么啊?他的霍叔叔怎么可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块儿?这分明就是那些公众号恶意揣测博取点击量! 再一翻底下清一色批判辱骂的言论,白锦浓气都要气炸了。 这是污衊!是恶意造谣! 他胸口气得上下起伏,脑子里嗡嗡作响,可更劲爆的还在后面。有人居心叵测地把上次曾梵夜会酒店那次的事重新翻了出来,还说什么: 「这位霍氏总裁估计是个同性恋,难怪一直没结婚呢」。 「同性恋?呕,真噁心。」 「可能是双性恋呢,估计人家男女通吃[坏笑]。」 这种恶意调侃的话,直把白锦浓气得双手发抖,一股热气直犯到天灵盖上,他都不敢相信,那么冷漠自傲的一个人,居然被这些渣子扒出来当笑话看。 就算……就算他霍叔叔喜欢男人,那又怎么了呢? 气完之后又忍不住担心,那么在意声名地位的男人,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愿意受人诋毁的男人,现在被这些人围攻辱骂会不会感到很生气很惶恐呢? 他的事业他的名誉会不会就此毁于一旦呢? 白锦浓万般气愤的时候,另一边的男人却格外沉静。 从他醉酒醒来的那一刻,身边的人都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秘书李芸更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她第一时间召集公关部门处理,但这波舆论来势汹汹,公关部门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压下去。 她强装镇定地询问男人的意见,男人反过来笑了声:「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公司要被骂破产了!还有您……网上全都是骂您同性恋的话!」她夸张的表情,好像真的火烧眉毛了一样。 霍闻远嘆了口气:「被骂的人是我,而且他们骂的也没错。」 这话无异于承认他是同性恋的事实,说完之后霍闻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直以来难以接受的,唯恐避之不及的隐秘,就这么被曝光了在阳光下。仿佛心里藏着的怪兽被人发现,说不惶恐是假的,可除了惶恐,他居然还感到一丝等待已久的释然和松快。 而秘书听见他的这番话后,也实在是震惊的很,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復镇定,说:「老闆,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毕竟是个公众事件,不管真假,上面只看处理的结果。」 「那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男人掀起眼皮反问。 李秘书眨眨眼:「我这不是来问您了吗?」 对于这种突然事件,集团的公关部门已经在第一时间处理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竞争公司在推波助澜,总是压了一波又起一波。 他们有没有实际的证据,去调会所的监控结果那里说什么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没有监控。 第207页 气得郝然差点当场砸店。 保护隐私?这他妈叫保护隐私?! 那天晚上攒局的人是他,郝然多多少少有点愧疚,他知道霍闻远这人有多深柜,最隐秘的事突然就这么给曝了出来,这得多受打击啊。 家里,霍少谦更是震惊,看了新闻之后,忍不住给他哥电话:「喂,哥?」声音哆哆嗦嗦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是不是有人在整你啊?」 霍闻远笑笑:「没有,不是什么大事,好好在家待着,别出来。」 霍闻远担心有记者摸到这边来,门口都派上了保安。 这么紧张的气氛,大难临头似的,没经过事的霍二少爷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转头对刘妈说:「我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他不是、不是之前带过女人回来的吗?」 这话说出来,刘妈直接吓得张大了嘴:「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能乱说不能乱说……」 她镇定地安抚,可眼神里的却带着担忧的猜测。 可无论猜测的结果是什么,霍先生始终是她的僱主,那些在网上胡乱造谣诋毁的人安的什么心,这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让安生了呢? 所有人都在担心霍闻远,但舆论并不好压,公关部给出的建议是等过年热度降下去再说。 这明显就是无能为力的解释,让他认栽。 李芸当场指着公关部部长的鼻子骂:「再说什么再说?每年那么多钱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她大着嗓门吼人的样子把霍闻远这个当老闆的都吓了一跳,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着急。 李芸都要哭了,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老闆,我怀孕了,我本来想好好干到年底明年跟您请假的,可现在看来是清净不了了。」 一句话,男人当场愣在那儿,问:「几个月了?」 「四个月。」 「难怪,都不见你穿短衣服了。」霍闻远平静说完,接着指了指财务,「等年后我给你发大红包,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 「可是……」李芸还要说什么,但男人却像是有些心累似的摆了摆手。 从昆明回来这一周,李芸很清楚地感觉到老闆身上低沉的情绪,想着过年了能沾点喜气,可谁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被网上那些搅屎棍子一搅和,年都过不好了! 想着这顶帽子是真要扣在他们老闆头上了,解释也不好解释,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等热度降下去。 只是他们不澄清,有些人却变本加厉,在网上乱喷乱咬。 而白锦浓就是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从出租房里跑到了半山公寓。 他顶着寒风来敲门,刘妈一开始以为是听错了,开门一看直接被眼前这个冻得脸蛋通红的人给惊呆了。 「小浓……是小浓回来了!」 她忙着沖屋里喊,白锦浓却拉住她:「我不进去,我就找霍叔叔说几句话。」 此时男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隔空对视的那一眼像是有什么火花一样的东西在耳旁炸响。 但又仿佛是错觉。 男人走到近前来,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浓浓不怕困难,带着霍叔叔沖鸭! 第70章 男人说话的语气有种刻意的平淡, 更像是一种伪装,眼神清清冷冷地看过来,眼底却还有黑眼圈。 白锦浓忍不住有些鼻酸, 这两天网上的谣言铺天盖地, 却一直没见男人出来发表什么声明,他坐立不安地等了两天还没有消息就等不下去了。 迫不及待地跑到这儿来,眼神略有些复杂地看着对方,说什么:「霍叔叔, 你不要伤心,网上那些人就是那样儿,背后看人笑话造谣, 纯粹是自己过不好还巴不得别人更糟糕!为些人消沉可不值得……」 男孩儿一本正经地说着, 眼神里还含着颤抖的水光。 霍闻远知道, 那是同情。 他不禁有些惊讶, 有些感动, 还有些好笑, 冷淡的眉头皱起又松开, 沙哑开口:「小浓, 谢谢你能这么说,我没事的。」 他摆出一种大人才有的处变不惊的姿态来, 好告诉他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 年少求学的艰难, 寄人篱下的白眼还有创业初期的失意, 人生的许多苦难他都经歷过, 现在无非是一些没有落在实处的声讨谩骂, 对于经过千锤百鍊的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归是能扛过去的。 霍闻远这么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下一秒门前壁灯下的男孩儿却眨了眨眼, 露出不忍的神色来,他不知是鼓起了勇气还是什么,突然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霍叔叔,咱们不怕,你这么厉害,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他郑重其事地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传递力量一般,那么柔软单薄的手掌,险些叫人感动地落泪。 可这还不是全部。 回去之后,白锦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电脑跟前打开了视频录制。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严肃而认真道:「关于近期造谣诽谤霍先生的搅屎棍们,你们听好了,欺负人可以,但合起伙来把人欺负成这样这就是赤.裸裸的犯罪行为……」 「喜欢男人怎么了?喜欢男的就是罪了?我他妈还喜欢男的呢!」 「还有那些逼逼霍先生私生活混乱的搅屎棍呢!事实是什么样儿你们自己去问店里那两个鸭子去!趁着客人喝醉酒闹事这么明显的套路都看不出来你们是眼瞎吗?!」 第208页 说到最后激动到脸红:「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见谁栽了就一个劲儿往上踩一脚!等着吧,你们所有的言论都在网际网路留下记忆,到时候收法院传单的时候一个都别跑!」 骂完之后,一键上传,连个特效都没有。 可骂完白锦浓还觉得不解气,翻来覆去在酒店的床上打滚。 而他不知道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这条视频直接火了。 转眼点赞数就超过了百万,评论也超了万条,基本都是来骂他的: 「小兄弟你谁啊这么替他说话?」 「操,你也喜欢男人?故意的还是在这儿膈应我们?」 「估摸也是大老闆的相好吧,瞧着那么嫩,瞅瞅这小脸急得。」 「靠,同性恋真他么噁心。」 …… 反感恶意的言论,几乎满屏都是。 还有感嘆小兄弟真勇的,这当口还敢站出来说话,不是人傻就是跟人关系匪浅。 对于这些充满恶意的言论,白锦浓就不带怕的。 照样爬起来洗漱吃饭。 只是他不怕,另一边的男人却被他给破了胆。 早上起来就看到李芸给他打的电话,还有微信里发给他的视频,点开一看,直接都傻了。 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出现在上面,上来就是一通严肃的警告。 之后几分钟,全都在那儿骂人。 说什么搅屎棍欺负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小脸都涨红了。 霍闻远越听越心惊,等听到上面的小孩儿说他也喜欢男人的时候,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他怎么敢这么说?他怎么敢在网上说这些话?! 男人气愤又着急地下楼,忙不迭穿了衣服下去,袜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赶紧穿了鞋往外走。 刘妈急急忙忙过来:「怎么了这是,走得这么急?」 「我去找小浓。」男人说话的语气急促,真要心急如焚了,刘妈见他这样也来不及多问别的了,就叮嘱让他路上慢点。 霍闻远压根慢不了,一想到那孩子为了他干的蠢事,就心头火起,想着赶紧过去把人揪出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傻!在网上发布这样的言论是想干什么呢? 等着被别人喷死吗?! 他气得要命,上了车之后却又接到李芸的电话,那边语气有些严肃,说:「霍总,有人已经在人肉小少爷了。」 「人肉」这两个字让男人勐地一顿,问:「不能压住吗?」 李芸嘆气:「白少爷已经算半个公众人物了,粉丝三百多万,现在五百了,他的学校名字已经被扒出来了,您快看看吧。」 她不说霍闻远也已经在翻了,一条条人肉信息的词条,点进去都让人恨得牙痒痒。 「白锦浓啊,好像是我同学的同学,中文系的……」 「性格挺好的学弟啊,视频里倒是挺凶的,只是没看见他跟男人交往啊……」 下面反驳: 「性格挺好?咱说的是同一个人,白锦浓在高中的时候光打架被叫家长就叫了两次,哎,当时来的是他叔叔,好像就是那个姓霍的……」 「性格不好+1,跟他打过招唿没鸟我,还染着黄毛。」 越往后翻,被扒出的内容就越多。 白锦浓没换髮型之前的照片,他的成绩单等等。 霍闻远攥着手机的手都发青了,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一半是对这些人的,一半是对惹出这些事情的小孩儿的。 他已经想好找到对方的时候怎么板着脸去骂他了,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就被手机屏幕上的一段话吸引了。 「哈哈哈白锦浓,刚来的时候不就是个学渣吗,那次语文课他的作文还被拿来当反面教材来读了呢,题目是什么来着?我最感恩的人?你猜猜他写的什么,写的他叔叔哈哈哈哈哈!」 在那一串嘲笑声中,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正在上课的男孩儿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什么自己作为写得蓝封 很烂,让他不要看,他再三保证之后对方才闹完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并没有特别在意,可现在他却勐然心头一跳。 赶紧回去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一年前的聊天记录,那么久远了,翻了半天才翻出来。 看到通话记录还在的时候霍闻远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他手抖着点开那张手拍的照片,入目就是小孩儿不怎么工整的字迹。 题目是我最感恩的人。 「我最感恩的人是我的叔叔。」看到第一行男人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和好,他怎么会感恩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并且跟着读了出来: 「他个子很高,有一双深邃严厉的眼睛,而且不苟言笑。他虽然很严厉,但也很包容,他像一棵沉默的大树,给人遮风挡雨。」 男人噗嗤一声,像是被这种幼稚的语病给逗笑了,但很快他拉紧了嘴角,眼眶里也闪起泪光,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洪流所裹挟,声音破碎着念道:「我很喜欢……我的叔叔,我希望他能一直快乐,就算我以后离开了他,我也会……也会一直祝福他……」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男人也终于绷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他的胸口震颤,疼痛,仿佛已经被这几句单纯幼稚的话穿插了千万遍。 第209页 他怎么能不感到愧疚呢? 小孩儿字里行间对他都是孺慕之情,他曾经那么单纯地喜欢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棵大树,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他高大的背影。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想要他不要那么严厉? 想让他能够包容他鼓励他? 想让他能像大树一样一直默默地守护他? 就像所有孩子对长辈所期盼的那样。 可是这些全部的全部,却都被他搞砸了。 他并不是个温柔的大人,到底是严厉多,包容少。 他也并不值得信赖,总是在反覆无常中惹哭他。 至于脾气秉性,商人的自私薄情两面三刀他全都有,更何况还有那难以启齿的性向…… 这么多的缺点,他怎么有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得到他的喜欢后又怎么敢去辜负他伤害他呢? 霍闻远不断不断地在心里质问自己,每问一句心脏就像被狠狠揪紧。 悔恨、自责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只是眼前的事还迫在眉睫,他没给自己太多伤心的时间。 振作,他想,至少先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为勇敢的浓浓鼓掌!霍叔叔要振作! 第71章 另一头白锦浓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 发现手机都要被人打爆了。 不知名的号码,还有张飞跃杨浩然他们几个,连彭城都给他发了个问号, 明显是对他昨晚的那通操作表达疑惑。 但白锦浓没有想要跟人解释的想法, 昨天晚上拍的那个视频虽然有些冲动,但他并不后悔。 就是不知道霍叔叔看了之后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呢?万一没帮到他反而添了倒忙,或者他觉得自己对他余情未了才这么激动, 这可怎么办呀? 白锦浓心里有点惴惴的,勐地翘着腿往床上一趴,抱着手机思考要不要给发个消息给男人解释一下。只是打了一行字觉得别扭又删掉, 反反覆覆了几次之后他就直接把手机给扔一边去了。 脑袋还拱在绵软的床单上, 自暴自弃地想还是算了, 这种事情是越解释越麻烦的, 还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他要是问的话, 就说自己是气不过那些人, 绝没有喜欢他的意思。 正在这样纠结的时候, 下一秒却突然接到了男人打来的电话, 上来就有些急促地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男人突如其来的电话让白锦浓有些愣,他立马爬了起来, 随即报出了自己酒店的名字,然后不怎么有底气地问他:「霍叔叔, 你看到我的视频了吗?」 「看了。」男人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现在在酒店等我, 我去接你。」 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 而白锦浓还有些不敢置信, 霍叔叔要来接他? 他说的是要来接他?! 白锦浓突然就有些慌了, 心想这怎么行呢, 之前都说好了不会过去找他了,再要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不得尴尬死啊! 在男人来的路上,白锦浓一门心思想着待会儿怎么拒绝这个提议,但霍闻远上门之后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站在那里,脸上是凝重且紧张的情绪:「小浓,先跟我回公寓,这里不安全。」 白锦浓说:「我住在这里挺好的啊,而且我妈说好了过两天过来陪我。」 「我刚刚给她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的意思跟我一样,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儿,网上的事情闹得太兇,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说完白锦浓却直接瞪大了眼睛,目光凶凶地看人:「你、你又跟我妈告状了?!」 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失望,明明自己帮了他他还去告状,他怎么能这样? 信任危机再次出现,白锦浓都做好跟吵架的准备了,结果男人却突然深沉地看着他,眼里情绪涌动,轻轻启唇说:「小浓,这不是在告状,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你并没有错。」 男人一字一句说着,眼神更是认认真真黏在他脸上,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过来。 那是比感激还要厚重的东西。 白锦浓被说得晕晕乎乎,最终还是跟着人上了车。 而他在点头的那一秒,男人也在心里深深松了口气。 回到半山公寓的时候才不过十点,刘妈正在收拾卫生,看到一大一小进屋,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了:「小浓回来了!你、你这……那些网上的事……」 刘妈担心,又想问什么回事,只是想到最近网上的那些谣言一时又有些难以开口。 好在霍闻远替她解了围,说:「没什么大事,之后会解决的。」 说完就带着白锦浓上了楼。 「你的房间还在那儿,刘妈每周都会打扫,你就暂时住在这儿。」男人说完,过了几秒都没听到身后人回应,回过头却见小孩儿低着个头,有些拘谨的样子。 他问怎么了,白锦浓就抬头,睁着眼睛有些害怕地问他:「霍叔叔,万一刘妈跟你弟误会我们怎么办啊?你、你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他仰着头望着他,是真的感到紧张了,毕竟是难以启齿的事,其他人白锦浓是不在乎的,可是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刘妈,还有霍少谦那小子,他们要是看到网上那些言论的话肯定会不敢置信吧? 第210页 刚刚进来的时候刘妈磕磕巴巴说话的眼神,弄得他都不敢说话了。 眼神也一直没敢跟人对视。 只是他紧张成这样,男人却还是平淡的语气:「不用解释,他们不会相信的。」他推开卧室的门进去,身后的人却有些急了。 「可是我在视频说了我喜欢男的啊!」 「那也不用担心。」男人安抚他,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平静,他说,「他们只会以为你是为了替我说话胡乱说的,只要……你自己不露马脚。」 这话说得隐晦,白锦浓却听出来了,就是让他不要太在意这件事,也别跟同性之间表现得太过密切。 行吧,反正现在已经放假了,也没有谁会联繫他。 白锦浓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放心吧,霍叔叔,我不会让你们尴尬的,但是你的事情……」 「放心,我会处理的。」男人说完,克制着摸了摸他的头。 事实上霍闻远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处理这件事了,比起上一次的沉默不作为,这一次他是直接下了命令,要么压下去,要么转移注意力。 正好是春节这个当口,这样的社会丑闻还依然在发酵显然是不合适的,上头也给了指示,对于那些故意造谣生事不嫌事大的公众号媒体大v们给予警告,披露这种丑闻要适可而止,尤其是在万家团圆的时候,谁爱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过年的,能不能传递点正能量了? 而集团的公关团队也找到了之前视频里的那两个酒保,威逼利诱才让他们答应出一份澄清视频的公告。 「我们就是看见那人醉了,手上戴的表也不便宜,就想把他扶到房间里去,谁知道这小子想一个人独吞……」 「不是独吞,那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还想过来掺和一脚?」 两个年轻的酒保在视频里吵来吵去,最后直接被人给掐了。 这段视频一发完,吃瓜群众们再次震惊: 「现在的小鸭子们都这么拼了吗?」 「可能是年底了,想赶业绩吧。」 「这么一看,之前那个视频里霍氏集团老总完全是喝醉了的状态,大家都知道醉成那样肯定是不能那个了,要真出来嫖估计不可能喝得人事不省吧?」 「没错没错,我之前看过霍总的一次直播,感觉他人特冷,就算真嫖也不会看上这种人吧……」 舆论逆转就是一瞬间的事,没多久李芸就赶紧来敲办公室的门:「霍总,澄清视频已经发了,舆论已经变向了。」 「是么。」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单手撑着额头,接着才睁开眼睛,「辛苦你了。」 李芸感慨:「霍总严重了,您都发给我那么高的年终奖了,再不辛苦点怕心里不踏实。」 那头男人轻笑一声:「好好养胎吧,注意身体,等养好身体再回来。」 这话说得李芸有些感动,她沖人点点头:「好的霍总,祝您新年快乐。」 那句「新年快乐」落下的时候,霍闻远还有些怔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了。 他转眼望向窗外,忽然想起去年除夕夜的时候,小孩儿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笨拙地拿着毛笔给他写了许多祝福的话,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半夜起来陪他守岁,看到他不开心还专门讲脑筋急转弯逗他开心。 想着那时候他骂他笨,这么简单都不会,那小模样简直要嫌死了,可最后答对问题的时候他却笑盈盈地说:「答对了!奖励亲一个!」 那么欢快的样子,发光的眼睛,藏也藏不住的小心思……都让那时的自己感到震惊,可时过境迁再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男孩儿可爱的模样了。 以至于想起后来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霍闻远就感到心脏一阵一阵地疼。 好像自己明明是想要守护一样东西,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固执而伤害了他。 他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那样全心依赖的眼神了。 霍闻远自嘲想着,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背影都是寥落的,公司的员工祝他新年快乐他都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料定了这个新年是不快乐的。 之前白锦浓向他诉说担忧的时候,他表面装得没事,可实际上怎么可能没事,那么大的社会新闻,即便是澄清了影响也已经造成了,整个a市都知道霍氏集团的老总传过同性丑闻,圈子里的朋友,周围的同事亲人,看他们的眼神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 至于白锦浓,那么大胆地在网上替他说话,别人怎么可能不把他们联繫在一起? 光是在家里估计都觉得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立马在一起的,还要过渡一段时间! 第72章 只是霍闻远万万没想到回到家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客厅里, 桌子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红对纸,旁边墨瓶不知什么时候被蹭倒流了下来,地板上都漆黑一滩。屋里两个小的隔着桌子在那儿闹, 一个个脸上身上全都被墨汁给染脏了, 气氛还格外剑拔弩张。 霍少谦正急着眼,直接骂:「操,你去年就在我家过了一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给了你多少红包!哼,今年你还想来占便宜呢!」 白锦浓面色冰冷:「谁想占便宜了?再说那是霍叔叔愿意给我的, 有本事你就找霍叔叔要啊!」 第211页 霍少谦最受不了他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直接就要一脚迈上茶几过去挥拳头,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冷冷一声:「少谦。」 听到声音的霍少谦立马顿住, 扭头看到一脸阴沉的男人的时吓得直接从桌子上下来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外面的事处理好了?」 他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 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 小心觑着他哥的表情。 刘妈也赶紧过来说:「这俩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了, 我这刚要给您打电话呢!」 「没事, 这不是您的错。」霍闻远说完, 又看向这边规规矩矩站着的两个小的。 只是再怎么老实也没用, 客厅的一片狼藉还在那儿呢, 霍闻远直接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霍少谦:「是他随便动家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霍闻远的眼神从霍少谦身上移了过来,低声询问。 这一问就像是回到了一年前刚来的时候, 男人也是这样板着脸教训他们,大概是想到了那时候的事, 白锦浓绷着个脸说:「今天是除夕, 我想写几张字而已, 不是故意乱动东西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又带着点倔强的委屈, 不肯轻易表现出来, 扭过头不去看人。 霍少谦见他低头,还感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不是故意的那也得问一句吧?这毕竟是我家。」 他说完白锦浓就瞪了他一眼,像是要发脾气,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把头扭开了,说什么:「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动你家的东西,下次不会了。」 他这样隐忍的姿态,连男人看着都有些慌了神,看着人起身上楼,没有丝毫犹豫地追了上去。 「小浓。」他叫小孩儿的名字,但白锦浓却没有回头,径直往卧室里走。 这么倔的脾气,霍闻远也急了:「小浓,你听我说。」 白锦浓非但不听,还要把门关上,最后关头却被男人一脚挡住,硬生生地按在门上。 白锦浓不得不仰头,他的脸和衣领上被不小心弄上了墨水,灰扑扑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嘴上还说着什么:「霍叔叔,该说的都说了,拿东西是我不对,打架也是我不对,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急着要关门,却根本推不动,下一秒,男人已经强势地挤了进来。那么高大的人挡在面前,瞬间空气就紧张了一分,让人有点喘不动气。 但是男人的表情却像是有些难过,他低着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小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不是你惹的事。」 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像是在努力地说服他,他没有在责怪他。 那样的眼神让白锦浓有些松动,但随即又有些担心:「可是霍叔叔,霍少谦他不欢迎我,他会不会是信了网上的事情,怀疑你跟我有那种关系?要不我还是出去……」 话没说完男人就打断他:「不会,这件事我已经让媒体澄清了。」男人平静说着,像是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音,眼神低垂的时候睫毛都莫名柔和,他接着说,「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这几天你就放心待在这儿,等风波过去了再说好吗?」 最终,白锦浓还是安心待在了这儿,事实上确实如同男人所说的一样,除了一开始的尴尬之外,没过几天家里就恢復了之前的气氛。 起码錶面上没有那么尴尬了。 正好又是过年期间,走亲访友,白锦浓本来以为今年出了这样的事大概不会有人来拜访了,但事实上那些人际往来压根就没受影响,都是成年人,不该问的就不会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该怎么样还怎么样,面子上过得去,来年还能互相帮衬。 就算是没有眼力见的,不经意提了这件事,也会立马被人岔开话题。 说白了人家老总的私事谁管得着啊,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能合作拉客户那就是祖宗,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敢在明面上说的不是没长脑子的蠢货就是那些没事瞎比比的狗崽子。 看完这些社会老油条们之间的面子工程,白锦浓完全没有什么兴趣了,回来之后就对男人说:「霍叔叔,他们好虚伪呀。」 「怎么了?」男人往沙发上一坐,有些疲惫地仰着头,闭目养神。 后面小孩儿走过来,声音从他头顶上落下来:「就是虚伪啊,明明那表情就是在打量你,嘴上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赶着来巴结你,霍叔叔你就不应该给他们好脸子!」 小孩儿愤愤不平说完男人就笑了:「商场里就是这样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我也一样。」 「霍叔叔你不一样!」小孩儿不高兴了。 「我怎么不……」他下意识询问,可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勐然对上了一双生气的眸子。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大概被他陡然睁眼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从上方撤开了,有些结结巴巴说着:「我、我不是故意靠这么近的。」 他紧张说完,那边的男人却偷偷滚动了下喉结,接着坐直上身,若无其事说:「没事,这是意外。」 这确实是个意外,让人脸红心跳的意外。 白锦浓觉得脸有点发热,但看男人的表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只是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霍叔叔,你跟梵哥最近没联繫吗?」 第212页 他住在这里的日子不短了,却没看见男人提起曾梵的事,打电话也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都没从他嘴里听到过曾梵的名字。 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霍闻远一顿,掩饰住了心里的那点慌意,说:「他最近在忙,没时间联繫。」 听男人这么说,白锦浓哦了一声,很懂事的没有再问其他的了。 而郝然听说他又回到了半山公寓之后,简直没有笑死。 几个哥们聚会的时候,他特地给霍闻远打电话让他过来,喝酒的时候小声问他:「怎么,这回是打算旧情復燃了?」 听到「旧情復燃」这个词霍闻远皱起眉头,「我跟他没有开始过。」 「是是,你跟那小少爷多纯洁啊,他都为了你在网上出柜了,你还能绷住?」 「那是气话,没有多少人相信。」 郝然听他这么说就笑:「是,但事实是什么你最清楚,实在放不下你就去追人家呗,可惜了曾梵,这样的你都看不上,还差点被这次的事件给影响了……」 因为这次的事件,曾梵确实是受了不小的影响,评论区乌烟瘴气,相关的活动跟通告都停了,之前解约的公司更是落井下石,没少在网上买水军黑他,那一阵曾梵都觉得自己真要被煳死了,给霍闻远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只是回了他一句话:再等等。 等等?都这关头了还等什么等啊? 曾梵急得不行,换了以前他可能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可现在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呢,就这么栽了怎么能甘心? 他去问郝然,郝然特抱歉地跟他说什么:「老霍这阵子心情不好,估计是感情上的事不顺,你放心,肯定能处理好的。」 这话听着就不怎么有底气,只是那时候他除了等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好在最后那两个人出来澄清了,才没让这一事件发酵下去。 澄清视频发布出来的时候,曾梵坐在车上深深松了口气,旁边助理说:「梵哥,这霍老闆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您打个电话?」 曾梵笑笑:「我跟他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再说了,人家现在估计忙活着安抚小情人呢吧。」 助理听完大惊:「梵哥,您失宠了?」 曾梵拍了他下:「滚犊子,你哥我就没得宠过,顶多算是合作关系,不过,这次的事他应该还会给我答覆。」 话说完的第三天,霍闻远果不其然给他去了电话,先是对这次的事件表示道歉,接着又简单问候了几句。 曾梵心里憋得慌,忍不住问他一句:「之前直播间的那个小孩儿是锦浓吧,他还喜欢你呢?」 这话纯粹就是调侃,只是那边男人却板了声音:「不要开玩笑,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 这回轮到曾梵惊讶了:「这你都没让他知道?不是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那边男人平淡说,「只是如果以后你们见面,不要把这件事说漏了,算帮我一个忙。」 「可他总会知道的。」 「我知道,等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他的。」说完这话,男人就把电话给挂了。 事实上,连霍闻远自己都不知道这么费尽心思的隐瞒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能是怕事情被戳穿后的心虚,怕少年觉得自己是个虚伪又喜欢欺骗的大人。 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岌岌可危地在边缘悬着,勉强维持这么一个平衡,他不想再雪上加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评论鸭! 第73章 男人对他们的关系感到束手无策, 而白锦浓这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在那些分离的日子里,他已经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了,既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又不能彻底断开联繫, 那就尽量像普通的前后辈一样相处就好了。 反正霍叔叔对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思,只要他自己把持住了,控制住别胡思乱想想就好了。 只是事实证明,不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 天天共处一室, 他晚上去卫生间洗漱,有时候刚走到门口就撞上刚洗完澡出来的男人,浴巾大大咧咧裹着, 胸前紧緻的肌肉线条, 往上是性感的喉结, 深邃的眼睛, 未干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 这样血脉喷张的场景, 看一眼就让人迅速脸红, 白锦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站在那里表情呆愣地像个鹌鹑, 好像他才是那个被窥视的人。 好在男人并没有多在意他的神情,低声说了句:「里面有水, 小心别滑倒了。」 这话说完,白锦浓心跳就更剧烈了。 关键是这样事情还不是一次两次, 因为年假, 男人几乎天天在家, 进进出出的都能撞上面儿, 尽管俩人都刻意地保持距离, 但还是避免不了多余的触碰。 吃饭的时候呛着了, 男人会习惯性地把跟前的水杯递给他,出门穿的少,直接就被抓回来加件厚衣服。 这么多次,白锦浓直接被弄得烦了,仰着头沖男人喊:「霍叔叔,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谁知道男人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我是你叔叔。」 那样淡定自若的模样直接让白锦浓心里有些梗,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脑子一热,问了句:「那你对梵哥也是这样的吗?」 空气里瞬间安静一秒,男人的动作顿住,目光垂下来轻轻与他对视。 第213页 而白锦浓在问完问题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看男人的表情变了就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说霍叔叔你对我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好……」 话没说完,男人温热的手掌就落在他头上,说:「只是怕你着凉。」 白锦浓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只是怕你着凉,不要多想」。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说了句「知道啦霍叔叔」,就飞快地冲出了门外。 他脸颊绯红,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耻,想想也许男人只是感谢自己在网上替他说的那番话,觉得大受感动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好吗? 嗯,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谁让他的霍叔叔看上去外表冰冷,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而白锦浓不知道的是,男人同样心里煎熬。 天天面对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想法呢,只是比起迟来的爱意,愧疚和自责依然沉重得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只能小心翼翼地围在人身边,不能表现地太过热切,操之过急反而会让人退缩,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可怜兮兮的,焦灼的等待着。 直到某天他回家上楼,小孩儿听到动静突然从卧室里探头跟他说:「霍叔叔,下午我朋友要过来玩,我要出去一趟儿!」 他完全就是告知一声儿的,过年过节,有朋友来拜访也是正常的,但男人还是抬头问:「什么朋友?」 「就是之前一起拍封面照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你还见过呢,就是在昆明的那次。」白锦浓声音里还有点小兴奋,他这几天在这里过得实在有点无聊了,正巧杨浩然就在群里说想过来他这边玩一天,问彭城来不来,对方也没拒绝。 「穿什么衣服好呢。」 白锦浓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扭头在衣柜里翻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陡然深沉的眼神,他跟着走了进来,停在他身后问:「上次的朋友?是那个打耳钉的男生?」 「嗯,他叫彭城,是我学长。」 男人忽然就不说话了,他抿着嘴唇站在那儿,安静地像一道静默的影子。 白锦浓察觉到他的异常,转头看他的时候男人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出去了。 那副平淡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找他的人是谁一样。 白锦浓换完衣服,接着就收到了杨浩然发来的消息: -小白小白!哥几个已经到你们小区门口了,赶紧出来候驾! 这话怪逗人的,白锦浓笑笑回了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转头就下楼跟刘妈说:「我出去了!今晚上不回来吃了!」 正在拖地的刘妈直起腰来:「你也不回来吃了?」 白锦浓嗯嗯两声,说了句同学请吃火锅,下来的时候又看了眼楼上,这才往门口跑。 刘妈看着他在身后嘆气,心想这人都不在,她做饭都没劲,刚嘆完气呢就看见站在二楼的人影。 「霍、霍先生?」 站在那儿的男人微微点了个头,刘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小浓刚刚跑出去,说不回来吃饭了。」 「我知道了。」男人这般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有种焦灼的凝重,像是一边在担心什么,一边又克制着这种担心。 这种表情是奇怪的,刘妈都猜不出僱主在想什么,只不过是小孩儿出去玩儿,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啊。 只是脑海里又不断地想起网上的那些流言,虽说是不能信,但这些日子,霍先生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了,小浓就只是刚开始拘谨一些,跟少谦好吵架,这都没什么。 可这霍先生,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面对小孩儿的时候总是有种克制的紧张,她在旁边拖地干家务,偶尔抬头看看,三次有两次,霍先生的眼神都停在小少爷的身上。 不说话,就那么偷偷的看。 刘妈活了这大半辈子了,怎么看不出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可就因为知道,所以才震惊。 她来霍家这么些年了,记得第一次应聘的时候霍先生还刚刚二十出头,旁边那个小的也不过才七八岁,满屋子在那儿撒野吵闹。 但很快年轻的僱主低喝一声,刚刚还闹得跟猴子似的小屁孩立马就安静了。 就在公寓的客厅里,年轻的男人站起来,向她伸手说:「您好,我姓霍。」 她那时四十出头,刚刚离婚,想着找份保姆的工作好供儿子上学,正好就在网上看到了这则招聘公告。 在这之前,她已经应聘了很多家,也干过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人会像这位年轻人一样跟她握手。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只记得伸出那只粗糙丑陋的手时心里的感动和真诚。 后来,她如愿以偿留了下来,刚开始霍先生是比较忙的,少谦又是调皮的年纪,她是真有点管不过来,有一次试探地问他:「霍先生,您这也到年纪了,怎么不找个对象结婚呢?」 她记得当时男人的眼睛先是一瞬间的落寞,接着若无其事说:「等少谦上完学再考虑这些。」 那时候她以为这只是藉口,可没想到后来的十来年,男人居然真的没有结婚。 不光没结婚,连女人都没有带回家过。 尽管外面一度有过传闻,但刘妈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第214页 霍先生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从来不像外面的男人一样不着家,只是他成天这副冷漠冰冷的样子,又像是心里有什么苦衷,才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 刘妈一度怀疑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直到白家的小少爷搬来这里。 小少爷脾气沖,一开始也惹得霍先生发了火,几次都要动手,可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就渐渐融冰了呢? 刘妈不记得,只记得霍先生越来越拿小少爷没办法,不敢对人发脾气,连说话的音量都收着,温声细语的。其他的吃穿用度更是不必少谦差,细緻周全的就跟亲叔叔一样。 有时候她在下面做家务,都能听到上面偶尔的吵闹和男人的轻笑声,一边笑一边放下身段去哄人。 几乎有求不应。 那样的宠爱喜欢简直让人感到震惊。 后来想想,也许霍先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自家人严厉,对别人家的孩子就能无所顾忌地宠爱。 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却让她再度迷惘。 吵架,冷战,小孩儿还搬了出去…… 那时候的男人是铁了心要撵人走,别人劝都劝不住,是为什么呢? 刘妈现在才明白,大概那时候霍先生就已经对人有了那样的心思,赶人走也只是为了斩断这份孽缘。 可感情的事哪是说能断就能断的呢,a市又这么点大,兜兜转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了,更何况还有那头的长辈牵扯着,怎么可能不碰面? 这次发生意外事件,不就又碰到一起了吗? 这要是放下倒还好,要是放不下的话…… 刘妈担忧地看向僱主,对方却看了眼门外阴沉的天,突然说了句:「小浓走的时候带伞了吗?」 天气预报里今天有雨夹雪,下午开始变天。 刘妈从回忆中反应过来,赶紧说:「好、好像是没带,他走的急,手里就拿了个手机。」 说完男人就转身拿了大衣下来,边走边说:「我去给他送伞吧,顺便接他回来。」 说完,人就径直出去了。 刘妈眼睁睁看着人走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了。 霍先生这个样子,明明是没有放下嘛。 外面天空陡然间变得昏暗,中午的日头被昏沉沉的云层遮盖,马路上窜起一阵凉风,把路上的垃圾袋吹出了几米远。 男人把车开出来,不知道去哪找人呢,正巧就看到小孩儿刚刚发的一条朋友圈。 「大冷天吃火锅,绝配。」 下面拍的几张餐照,上的是鸳鸯锅,满桌的肉卷和蔬菜盘,还有酒。 霍闻远皱皱眉头,最后仔细辨认了图片上的字才看清那是哪家店。 他开着车过去的时候,外面几已经下起了雨,说是雨更像是小冰粒,砸在车窗上沙啦沙啦的动静。 走到半路的时候霍少谦还突然打来的电话,说今天晚上雨夹雪,太冷了,就在朋友家住下,不回来了。 霍少谦在外头住宿惯了,霍闻远嗯了一声,叮嘱他在外面不要惹事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火锅店对面的路边上。 隔着车窗扭头,正好看到店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年轻的男生,彼此相仿的年纪,脸上都挂着笑容。 白锦浓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撑着下巴,听对面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就立马表情生动地嘲笑,漂亮的眉眼在灯光底下显得那么放松和惬意,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 不,也许有,但那是曾经的时候。 男人落寞的眼神隔空穿过去,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这样痴痴地望着。 而另一边的白锦浓无端打了个喷嚏,杨浩然立马嘲笑他:「说了能吃辣这就不行了?」 白锦浓:「屁,刚刚是有人想我了。」 说完彭城看了他一眼:「不能吃别吃,还有这酒,也是辣的。」 「行了你们,出来吃饭还管上我了。」白锦浓就是那种不服管的人,骨子里还有点反叛,越是不让干的事就越干。 这不,转眼一瓶啤酒酒下去了。 好在这啤酒是温的,要不然大冬天喝完都该喝出胃病了。 喝完之后杨浩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就开始絮叨最近那些事,说什么小白你别担心,有人黑你说明你就要红了知道吧?梁教授还说了,最近有个试镜的机会…… 嘟嘟囔囔的,白锦浓嫌他烦,拍拍桌子说:「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啊?」杨浩然出奇地好说话,大概在他眼里,现在的白锦浓就是个香饽饽,潜力股,以后说不定就红了。 他循循善诱,白锦浓听着脸皮有点泛红,托着腮说:「想谈恋爱了。」 他说完之后,杨浩然忽然一脸凝重地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说了一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旁边,彭城一脸无语看着他俩:「……」 白锦浓也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杨浩然却惺惺相惜看着他:「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一了,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就他妈没个女生追我的,妈的,说好的桃花运呢……」 越说越伤心,简直都要抹眼泪了,白锦浓这么被他抓着手,感觉实在丢人,只是喝醉后反应都有些慢了,晃晃悠悠甩手呢,却勐然听见旁边窗玻璃敲了一下。 第215页 他脑袋慢慢转过来,头一歪就看见男人一脸凛冽地站在那里,外面下着雨雪,细碎的雪粒儿落在他肩头,发顶还有睫毛上。 那双如同浸了墨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仿佛里面也在下着雪。 就这么一眼,白锦浓就瞬间打了个激灵,但也就清醒了那么一分,接着就颤巍巍伸手,手掌心贴在了玻璃上,张嘴说:「霍叔叔,你怎么站在外面啊?」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憨态,那边男人张了张嘴,回应他似的,但白锦浓没有看懂他说的什么,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接着站起来跟桌上其他两个早已看愣的人说:「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在这儿吃着。」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而桌上另外两个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以为是熟人在叫他。 只是等白锦浓出去之后,杨浩然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小声叫了句:「喂,那外面的人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啊?那什么,之前新闻上曝出丑闻的男人是不是他,那个霍氏的老总?」 彭城语气冷淡:「谁知道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杨浩然立马摇头,人家一个大老闆,自己哪有那胆子往人跟前凑。 火锅店里开着暖气,连灯光都是暖的。 白锦浓冷不丁地从店里出来,立马冻得打了个哆嗦,只是下一秒脖子上就多了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 抬头,男人站在细雪里,撑了一把伞打在两人头上,皱眉问:「你喝酒了?」 白锦浓脸红乎乎的,一张嘴还冒热气,说:「和朋友吃饭高兴嘛,霍叔叔你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 男人说:「我不喜欢吃辣。」 小孩儿说:「是鸳鸯锅,有不辣的。」 男人继续拒绝:「我跟你的朋友说不上话。」 「你可以不说话。」 霍闻远说一句,白锦浓就顶一句,像是要说服他过去坐坐一样,眼神都带着股倔强。但男人知道他只是喝醉了喜欢跟人犟嘴,小孩儿要是清醒是不会这样热情邀请他的。 嘆了口气,霍闻远提脚走了进去。 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走近的时候杨浩然直接屁股都要起来了,尴尬笑笑:「叔叔,怎么了?」 男人居高临下:「太晚了,我来接他回去。」 太晚了?杨浩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不到七点呢!这叫晚?! 彭城也说:「叔叔,我们是专程来找白锦浓玩的,大不了晚点我们把他送回去就是了。」 他说完就感受到脸上扫过一道犀利的视线,说是犀利,更多的是审视和警告。 「他已经醉了,改天你们再来找他吧。」 说完,男人就转身离去。 后面杨浩然都震惊了,这、这男人也太霸气了吧? 外面,白锦浓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他手里拿着伞,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蹲在那里睡着的时候,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家。」 喝醉酒的白锦浓有些迷煳,只闻到鼻间是熟悉的好闻的味道,便把手里的伞一扔,直接去抓男人的裤腿。 霍闻远一惊,低头问他:「怎么了?」 白锦浓眼泪汪汪的:「腿……腿麻了。」 才不到两分钟,这就腿麻了? 男人眼神怀疑,但还是蹲下来,问:「哪麻了?」 「小腿……」 说完,男人就让他把腿伸出来,伸手摸到他小腿肚儿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白锦浓怕痒,一碰就不老实地乱动。 男人拍拍他的腿肚儿警告:「别动。」 「太痒了呀。」小孩儿娇气地说,直接把手按在男人肩头,用冰凉的手去贴他的脸,见男人不为所动接着就去玩他的头髮。 男人别他气着了,直接站起来说:「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小孩儿赶紧追上去:「你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男人硬邦邦说。 喝醉的小孩儿直接沖他吼:「你就是生气了!哼,小气鬼,大坏蛋!」 男人瞬间停下脚步,问:「为什么说我坏?」 路边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有些冷,男孩儿则嘴里吐着热气,晕晕乎乎地说:「就是坏就是坏!」 他像是完全喝醉的小醉鬼,就是不让人顺心,霍闻远没辙,不跟醉鬼讲道理,干脆直接把人拉上车带回了家。 这一路上,小孩儿都没老实过,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某人的坏话,有时候路上颠簸了还冲他喊怎么开车的呀!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跟使唤司机一个样儿。 说什么他是坏蛋,他自己难道不是个小坏蛋吗? 这样的天出去跟朋友喝酒,还醉成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骂他坏蛋。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霍闻远在他的心里真的就只是个坏蛋了? 过往的那些情谊他真的说忘了就忘了,只记得他的坏处了吗? 越想越气,还伤心,把人带回家的时候直接交给了刘妈。 「把他送卧室去。」 僱主下了命令,还是这样的脸色,刘妈立刻把人搀着上去了。 霍闻远在下面踱着步子,想着刚才小孩儿笑着骂他坏蛋的模样又是一阵头疼。 只是没多久呢上面就传来一阵呕吐声,下一秒刘妈跑出来说:「小浓他吐了!该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第216页 等霍闻远上去,看到的就是白锦浓闭着眼睛小脸苍白的模样,伸手试了试额头,没有发烧,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肚子,问:「疼吗?」 小孩儿迷迷煳煳摇头,张嘴说想喝水。 刘妈就赶紧下去拿了热水过来:「给,热水来了。」 男人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来,先是嘴唇碰了碰试试水温,接着才往人跟前送,一边给人餵水一边用手撑着小孩儿的背,注意不能呛着人。 他这样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做起照顾人这种细緻的活来连刘妈都感到惊讶。 等餵完了水,白锦浓像是觉得好些了,攒紧的眉心也松开了,只是还有些怕冷。 霍闻远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把人抱上了床,把被子盖在人身上,想了想又让刘妈去弄了个暖水袋过来,贴在人肚子上或许会舒服些。 刘妈赶紧又去弄热水袋,回头的时候看到男人蹲在床头,姿势憋屈着,表情也带着疲惫和担忧,就说:「应该没事了,睡一觉明早估计就好了,您也去休息吧。」 男人摇摇头:「我等他睡着再走。」 一句话把刘妈噎住,眼里还带着一丝震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僱主不为所动的样子,最终还是默默出去了。 白锦浓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梦里乱七八糟的声音,醒来还感觉头疼,脚一蹬露在外面,瞬间又被冻回来了。 大冬天的不想起,只是刘妈却在外面喊他,喊了两声白锦浓就坐了起来,回了句:「我知道啦,这就起。」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闭着呢,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个暖水袋。 这里怎么会有暖水袋? 白锦浓迷迷煳煳的,下一秒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站在玻璃窗外的男人,扔了伞去抓男人裤腿的自己。 拉着人不撒手罢了还撒娇耍赖说腿麻了,蹬鼻子上脸抓着男人的头髮玩…… 他还干了什么来着? 白锦浓表情惨痛地抱头,脑海里忽然冒出一连串骂人的话: 「哼,小气鬼!大坏蛋!」 「就是坏就是坏!」 全都想起来的白锦浓直接啊了一声,脸都窘迫地拱进了枕头里。 老天爷,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男人头上撒野呢? 白锦浓窘到不想起来,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但下面刘妈还在催,他只好磨蹭完了爬起来。 洗漱完,乖乖走到男人跟前,抱着诚恳认错的态度说:「霍叔叔对不起,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还有,我喝醉了,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生气。」 他说完男人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平静,淡淡说:「没有生你的气,坐下吃饭吧。」 他这么平平无奇地揭过去,白锦浓反倒不好意思了,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杨浩然打过来的。 白锦浓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男人就抬头看他,表情询问,白锦浓解释:「这是我朋友的电话。」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霍闻远的表情顿时有些阴沉,但还是说:「可能有事找你,接吧。」 当着男人的面接电话,白锦浓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点紧张的,按下通话键直接喂了一声。 那头杨浩然问:「小白你醒啦?」 白锦浓嗯了一声:「刚刚醒,在吃饭,你们现在是回家了吗?」 「早回了,再不走估计大雪封路不好走。」说完又开始跟他念叨昨天晚上的事,「那个来接你的叔叔啊,昨天晚上我都被他那气势给吓了一跳,感觉就像我把你拐卖了似的。」 「哦,是吗。」白锦浓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人慢条斯理吃着碗里的玉米粥,动作都是斯文而儒雅的。 大概是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他掩饰性地喝了口水,接着就听那边说:「不是,你这什么反应,我说真的呢。」说完突然放低声音,「哎,我说,你那叔叔不会真有那方面的倾向吧,我看他对你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啊?」 说完,白锦浓直接呛出了声,生理性地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杨浩然还在电话里问他激动什么呢,接着就听见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呛到了吗?」 杨浩然:「……」 这熟悉的声音,操,男人就在边上呢! 惊悚完了,接着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 另一边,白锦浓咳了将近一分钟,被水呛到的感觉很难受,胸腔都一阵阵发疼,眼泪花都出来了。 男人在后面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会儿小孩儿才伸手推开他:「我好了。」 他眼睛还发着红,从眼尾洇出一点泪痕,怪勾人的。 霍闻远只看了一眼就起身撤开,板着声音说:「不要一边喝水一边打电话。」 「知道了,霍叔叔。」 他说什么小孩儿都乖乖应着,之后吃饭的时候果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隔着一张桌子,一点交流都没有,唿吸都是冰冷的。 跟昨天晚上踩着他的腿在他头上撒野的小孩儿完全判若两人。 他在别人面前欢声笑语的模样此刻却像一支毒箭一样插在他心口上,他抓着手里的钢勺,手掌用力捏到发青。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生,你喜欢他?」 第217页 白锦浓差点再次被呛到,他喜欢谁? 他抬头去看男人的脸,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但男人的表情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嘴角绷紧,眼神冷然,语气却又故意装作轻松似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锦浓问:「霍叔叔,你说的是彭学长吗?」 见男人点头,他又说:「他现在只是我学长。」 「你不喜欢他?」男人盯着他的脸。 白锦浓说:「也并不是不喜欢,但也谈不上那种喜欢。」说完,感觉跟男人谈论这种问题太过别扭,有点像早恋的学生被家长审问一样。 但要故意避着不说,又会显得奇怪,叫人以为他是没有放下以前的事情一样。 白锦浓心里拧巴着,最后模模煳煳说了句:「学长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挺有责任心的,感情上也没有乱七八糟,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说完就去觑男人脸色,想着自己这么说应该不奇怪吧。 奇怪的是男人听完就站了起来,像是不想再听的样子,说:「这是你的事情,你觉得好就行。」 这话听着冷冷淡淡,白锦浓心里也不痛快了,什么嘛,明明是他自己主动问的啊。 白锦浓觉得男人是看不起自己交往的朋友,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意思,气得饭也不吃了。 回头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抱着手机打了一天游戏,晚上吃饭的时候坐在桌上,男人明显是有话想跟他说,白锦浓不听,故意说有事要忙。 他有什么事要忙呢? 摆明了是藉口嘛。 看着小孩儿蹬蹬上楼,霍闻远脸色都难看得很,可是他没理由发脾气,也不能拿人怎么样。 当初把人推开的是他,现在心急如焚又有什么用。 一面觉得不甘心,一面又恐于面对,这么煎熬了几天,刘妈都要看不下去了,劝他说:「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小浓也不是不懂事,他会理解你的。」 这话说完男人苦笑:「是我做错了事,不知道怎么哄他。」 刘妈说:「小孩儿一个,买点他喜欢的东西不就行了?」 霍闻远听从了刘妈的意见,回头就给袁枚打电话,问小孩儿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袁枚上来就笑:「怎么了,你还想着讨好他,他哪来那么大的脸?」 这阵子袁枚忙着给那边的公司收尾,又赶上寒潮飞机停运,没能赶过来一块儿过年,国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也没传到她耳朵里。 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说:「他小时候就喜欢那些玩具之类的,也爱打球运动,前阵子暑假过来的时候又喜欢上了养花,打电话哭的那次就是因为花没了。」 男人又问他喜欢什么花,袁枚说她也说不上来,只要好看的都喜欢,好看的草也喜欢。 听完之后男人就挂了电话,只是现在这个季节,外面都结了冰,养花是不能够的,想着请专人过来建个温室,专门养花。 温室的设计图都弄好了,正要拿着去给小孩儿看呢,结果对方突然说什么学校那边有事情,他要提前过去,明天就要走了。 霍闻远一愣,这才意识到,开学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都没想过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白锦浓走的时候,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肩上背着个书包,出于礼貌打完招唿之后没有一丝不舍地上了车。 之后的一个月,梁教授就专门给他办理转院的事,接着就是认识新同学,上课,练演技和台词,晚上回去的时候还要跟粉丝互动,直播那么一个小时,忙活来忙活去,真是累得够呛。 年前的那次的事件热度已经降下去了,评论区偶尔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但白锦浓都没放在心上。 一群傻逼,故意在这找存在感呢。 倒是也有很维护他的粉丝,前几天直播的时候还有人给他砸了将近十块钱的礼物,惊得他表情控制都管理不好了,激动半天说了句:「大家理智打赏啊,看好规则再打……」 结果话刚说完底下一熘全是调侃他的: 「小浓不要怕,有大佬看上你了,说明你要火啦!」 「哇,这是要包养的节奏啊,榜一大哥,赶紧透露一下你的姓名!」 可惜调侃半天,刷礼物的大哥人家什么都没说,过后白锦浓心里还有点不踏实,想着这万一是冲动消费过后后悔了怎么办,还专门私信人家说这个是可以退给他的。 谁知人家回了他这么一句:不是冲动消费,希望你能继续加油。 中规中矩的话,再一看暱称【海阔天空】就知道这是位成熟又理性的大哥,白锦浓觉得不好意思,就陪着人聊了会儿天,说下次他开播的时候可以给他唱首歌,问他喜欢听什么歌。 大哥说:海阔天空。 白锦浓笑了,给人回覆说:好,下次给您唱这个,太晚了,您休息吧。 之后几天,白锦浓闲着没事的时候又跟这位大哥聊了几次,大哥话不多,但看谈吐就知道是个成功人士,冷静成熟的性格。 白锦浓闲着没事跟他抱怨学习生活上的事,那次无意间聊到了家庭关系上,说:我跟我妈妈之前关系不怎么好,高中的时候是寄住在一位叔叔家的。 那边接着问他:是怎么样的一位叔叔? 白锦浓:嗯,怎么说呢,他跟你一样,也是位大老闆,但是性格不好,刚来的时候他还动手打我呢。 第218页 -那确实是性格不好。 白锦浓:是吧,但是后来我还挺喜欢他的,可惜我不讨人喜欢,他把我赶出去了,所以我决定不喜欢他了。 发完这句那边很久才发过来一句:那你还恨他吗? 白锦浓:早就不恨了,只是他当初骗了我,不相信我,我还怪伤心的。 他这么说不是矫情,是真的伤心,想想自己那么真挚的感情被人当成小孩儿的胡闹,不成熟的冲动,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都怪那个男人,第一次感情萌动就这么狼狈不堪,草草收场。 白锦浓咬着牙,又在心里把霍闻远骂了一通。 还是指名道姓的骂。 事实上开学之后这两周,他们就没有通过电话,简讯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询问他到校了没,偶尔问他一日三餐吃的什么。 白锦浓都随便煳弄过去了,回答得十分不诚恳。 男人好像知道他的意思,好几天没给他发消息,像是拉不下脸跟他说热切的话,白锦浓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气什么,说给人冷脸就给人冷脸。 想起那次对话,问他喜不喜欢彭城,不就是想拐着弯试探他对他还有没有那种心思吗? 他想听什么呢?想听自己说他确实喜欢上别人了? 可没有就是没有,这也不是说能喜欢就能喜欢的呀。 他凭什么给自己甩脸子? 白锦浓觉得委屈,愤愤不平地砸枕头,想着下次绝对不回男人消息了,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却勐然看到男人给他发的三个字: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霍叔叔终于要正面自己啦! 第74章 对不起三个字, 简直就像冬日里的一声惊雷,震得白锦浓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愣愣看着那三个字, 眼神里都带着不知所措。 对不起, 霍叔叔怎么突然跟他说对不起呢? 昨天晚上还把人骂了一通的白锦浓有些不知所措了,在他的印象里,男人完全就是那种冷漠固执的人,就算他撒泼耍赖对方也只是拿他当小孩子一样来哄, 像这样正经认真的道歉完全就是出人意料的事。 以至于现在白锦浓都慌了神。 看看时间,就是几分钟前发的,除了那三个字就没下文了。 这、这让他怎么回嘛? 白锦浓犯了愁, 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吃饭上课的时候都在走神。 过后梁教授还说他:「心神不宁, 上课记得收心。」 白锦浓自知理亏, 赶紧装乖道歉:「知道了教授, 下次会好好听课的。」 说完把手里往兜里一揣, 跟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男人的那句「对不起」到底没有得到回覆, 但白锦浓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刚下课呢张飞跃就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 说什么:「你赶紧过来看看!你那个叔叔现在在咱系楼门口呢!好像在等你!」 「你说谁?」 「还能是谁?不就之前经常给你送饭的那个?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转专业了?」 说完就听见那头有些唿吸急促,听着声音还有些慌张:「他、他现在还在那儿吗?」 周围嘈杂声太大, 张飞跃捂着手机:「在这儿在这儿,你赶紧过来吧!」 不用说, 白锦浓也已经在往那边跑了, 因为跑的急, 帽子都没来得及戴, 脸跟耳朵都被风吹红了, 他心里头还紧张, 想着霍叔叔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从表演繫到中文系,一路的下坡路,原本走路也得要十五分钟,白锦浓跑着过来,路上还差点跟人撞上了,不到五分钟就气喘吁吁地下来了。 抬头,看见男人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清清冷冷的一张脸,脚下的积雪还没化开,两手放在身前,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霍叔叔!」白锦浓呵着热气跑过来,额头都出汗了,「你怎么来啦?」 男人闻言看过来,以为他是没课从宿舍里跑过来的,走近了说:「我来看看你,顺便送你样东西。」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跟前。 那是盆小小的盆栽,不到拳头那么大的小小一株,叶瓣有点像小扇子,两边还尖尖的,最上面的那两片叶子像是新吐出来的,透着点清新的可爱。 白锦浓看着有些呆,等伸手接住的时候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啊?」 「蟹爪兰。」男人低声解释,还有点不太熟练叫这个名字似的,「这个可以放在宿舍的阳台上,现在气温低不用一直浇水,三五天浇一次就可以。」 他这么认真地交代,像是真的用足了心,白锦浓忍不住抬头看他,问:「霍叔叔,你跑来找我就是来给我送花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花的呢?」 「我是听你妈妈说的。」霍闻远看着他,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睫毛和眉毛上都凝了水汽,那冷薄的嘴唇动了动,平日里惯于讲道理现在却变得笨拙。 他忽然问:「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白锦浓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当然看到了,但不是没回吗,这要他怎么说。 不说话干脆就直接点点头。 男人又问:「那你会原谅我吗?」 稀里煳涂的话,白锦浓再次愣了神,他仰着头说:「霍叔叔,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啊。」 他好像知道男人为什么来这儿了,认认真真地替他开脱:「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反而是我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第219页 「小浓。」男人似乎想要制止他。 白锦浓说:「霍叔叔,你让我说完吧。」 周围来往的人群吵闹,男孩儿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霍闻远眸光缩紧,接着就听人说:「刚来的时候就跟您对着干,老在学校里惹祸,是您包容我还替我出头。我一直都很感激您,尤其长白山滑雪那次,您还救了我的命,是我……是我不知好歹跟您说了冒犯的话,我还一直觉得是您骗了我,但其实我错了,我不该跟您闹的,您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他真真切切地说着,明亮的眼睛让人心脏钝痛,霍闻远都想像不出他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明明该道歉的人是他啊。 有时候让人抓心挠肺地恨,有时候又懂事得这么叫人心疼。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儿呢? 又怎么会偏偏叫他给遇见了呢? 霍闻远眼神痛苦,像是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抵着人的脚尖,轻轻把人抱在怀里,像风亲吻云一样温柔的语气:「你一直都很好,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失望过。」 是我让你失望了。 而白锦浓听完这话之后,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突然就把脑袋埋在人肩上哭了起来,他哭得隐忍,小心,怕被人听到,但眼泪却浸湿了男人的肩膀。 像是终于释怀接受往日那个满身缺点的自己,也不再对求而不得的东西念念不忘。 他想,就算霍叔叔不能以恋人的身份陪着他,但也依然是那个包容他安慰他的霍叔叔啊。 痛哭一气之后,白锦浓像是终于想开了,上完课之后也会隔三差五地给男人发消息了,聊得最多的就是宿舍里的那盆蟹爪兰。 什么叶子突然蔫蔫了,浇水的时候不小心浇多了,土是不是该换了啊之类的,一些零碎的琐事,专门拿来烦人似的。 但男人每次都会认真回復,回復完了顺便询问他在学校里的日常,学习跟部跟得上啊,人际关系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啊之类的,被白锦浓一句「你还当我是中学生吗」给怼回去了。 他这么张牙舞爪的,男人非但不生气,还偷偷盯着手机笑。 秘书李芸进办公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都觉得老闆被人给附身了,关键还不止这一次。 那次加班回家她在底下车库里听到男人打电话的声音,说了没几句就开始低声哄人,说什么:「不是故意骗你,你当时也没问我叫什么啊……」 低声下气的样子,简直跟平日里高冷淡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秘书大为震惊,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直到男人着急开车离开这才唿了一口气。 心想,八成是那位小少爷又哄回来了。 除了他,谁还能让他们老闆这样患得患失呢。 事实上,白锦浓打这通电话是因为知道了经常给他刷礼物的那位大哥就是霍闻远这件事,这也不怪他,实在是男人不会撒谎,一问年龄,职业都一样,连住址都在a市,这要还猜不出来那可真白长那脑子了。 男人还狡辩:「我不是故意骗你,你当时也没问我叫什么啊……」 听听这是什么话,意思还是他的错咯? 白锦浓气得把人电话给挂了,转头就去跟同学聚餐去了。 都是年轻人,又聊得来,直接在ktv嗨到了晚上十一点。 回宿舍的时候系楼都关了,冷不丁的有人突然喊了声:「那怎么还站着个人啊?」 白锦浓听完顺着视线看过去,直接吓了一跳。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跟凝了雾似的,他大步走过来,白锦浓以为他要谴责自己大半夜才回来,结果对方开口却说:「不是要骗你,不要为这种事生我的气。」 白锦浓直接就听蒙了,眼神里都带着不敢置信,他忽然觉得男人太过认真了,就说:「霍叔叔,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有真生气的啊。」 男人一愣,接着低头说:「我知道。」 这天之后,白锦浓都不敢胡乱发脾气了,他感觉男人似乎对他太过小心翼翼了,生怕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一样,动不动就往学校跑。 这么纵容他,他都要不好意思啦。 不过两人的关系能回到从前实在是不容易的事,能这么好好相处当然最好啦。 只是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没想到之后会遇到曾梵。 电影《夺嫡》拍完之后,曾梵就又接了一部新剧,是郝然新挖的一个剧本,关于青春成长的故事,名字叫《相遇》。 讲的一个眼睛快要失明的画家跟一个偶然闯到他家里的少年。 像是一场两代人的碰撞,也像是一段温柔的邂逅。 郝然说:「这是一部治癒片,原作有一定粉丝量,但不出名。画师的角色你最合适,然后少年这个角儿我还没想好,不知道找谁合适,得再等等。」 说完就把剧本给他,让他先把剧本读一读。 曾梵却问:「这事你没问问霍哥?」 「他?他忙着呢。」郝然把喝完水的杯子扣下,顶着一张明显疲惫的脸,「这么多天没来公司,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只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你说他除了挂个名儿还能干什么?」 这话说完的第二天,霍闻远的电话就来了,郝然正趴在被窝里睡回笼觉呢,一听手机响立马接起来:「餵?」 第220页 「我给你把导演找来了。」那头的男人言简意赅。 郝然没睡醒似的问:「什么导演啊?」 「徐导,徐立秋。」 郝然一听,直接瞌睡虫都惊飞了:「徐导?那个赫赫有名的徐导?!」 「嗯,你赶紧收拾收拾,约了上午九点在你办公室见,你别迟到。」 「不是,那你呢?」 「我忙。」 通知完了,霍闻远就把电话挂了。 郝然骂骂咧咧地起来穿裤子,虽然不想承认,但霍闻远的办事效率确实高,昨天他还在电话里抱怨说没有联繫到导演,结果今天他就把人请来了。 雷厉风行,还有手段,也难怪能成为a市最年轻的首富呢。 徐立秋这边倒也痛快,他是拍文艺片出名的,虽然这些年商业片也拍了不少,但还是对文艺片情有独钟。 他说:「角色我看了,曾梵演画师正合适,只是那个少年还没选出来?」 「没有,没找着合适的。」 徐立秋倒也不急:「没找着合适的就再找,要是人找好了,说不定能拿奖。」 郝然一听能拿奖立马就拍起了导演马屁:「那还不是您徐导的名头在,您都拍过那么多电影了,随随便便拍一部都能拿奖,我啊就跟您后头捡漏了!」 马屁拍得到位,徐立秋听完高兴地走了,还说一定会拿奖的。 一定一定,郝然简直要乐疯了。 立马就让底下人发了个安排试镜的海选。 大牌明星看不上他们新开的小娱乐公司,不屑于跟他们合作,再加上题材里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就更不太敢接了。 但对于那边十八线还有想一头扎进娱乐圈的新人来说,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海选公告出来的第二天,青姐就在群里给他们转发了这条消息,说完附上一句:徐导的新作,有没有胆子去试试的? 发消息的时候白锦浓正在上课,没有及时看到,中午头正在食堂端着盘子吃饭呢就见一个人影突然坐在了他对面。 是气喘吁吁的杨浩然。 「你走得也太快了,在后面喊你没听见?」 白锦浓说:「没啊,找我有事?」 他手边还拿着一本书,下午没课,准备到自习室去背会儿书。 下一秒,杨浩然却直接把手机怼了过来:「你看看,青姐给我们发的,徐导新拍的电影,要在我们全市进行海选!」 白锦浓当然知道海选,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激动成这样,就说:「我知道了。」说完把手机推过去,接着低头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杨浩然看他这副没反应的样儿,就拍了拍桌子:「小白,这是男二的海选!你都不心动吗?」 「你想去参加?」白锦浓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了,青姐也是这个意思。」杨浩然头头是道地说,「虽然我们不是本专业的,但是徐导这个人用演员不看专业不专业的,只要贴合角色就行,而且这次正好在a市选角,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白锦浓一听,也有些心动,但想到自己才刚刚接触表演,并没有什么信心。 只是当天晚上的时候青姐却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去报名,这个角色跟他挺贴合的,他外表又出众,说不定有戏。 白锦浓却给了她一个无语的回答:「我怕丢人。」 「你怕丢人?丢谁的人?」青姐在那边夹着烟,也不管他什么藉口,就说,「反正照片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到时候徐导先从照片上选人,如果选中你就去。」 话说到这儿,白锦浓也没办法了,只好点点头。 回头他把这事告诉了梁教授,梁教授说:「这是机会,学校这边可以给你假。」 白锦浓点头答应,回头手机就响了。 「喂,青姐?」 电话那头一声笑:「恭喜你被选中了,明天一早我去接你面试。」 另外一边,郝然正让人准备明天的海选地点,临时定在仁川大厦二楼,报名参赛人员要拿着身份证进来。 徐立秋跟另一个副导演会过去当评委。 忙完之后又给霍闻远打电话:「老霍,明天海选你来不来?」 「我没空。」男人一如既往地语气冰冷。 郝然说行,那演员我们就自己选了啊。 海选当天,仁川大厦门口人来人往。 白锦浓坐在青姐的车里,有些不太习惯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 一个小时前,青姐特地嘱咐他要穿白色的t恤,要有少年感。 白锦浓于是换了这么一身,而且不光他,杨浩然跟彭城也是一样的白衬衣牛仔裤,外面套着件羽绒服,估计试镜的时候是要脱下来的。 三个人一块儿来,不像是来海选的,倒像是来成团的。 总之,就很……一言难尽。 白锦浓调整唿吸跟着进去,走进入口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是曾梵。 男人戴着墨镜跟帽子,身后跟着助理,去了专属通道那边。 来试镜的小年轻们有认出他来的,直接喊了声:「是曾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曾梵倒也没有故意躲着大家,回头摘下墨镜笑了笑:「嗨,你们好,试镜加油哦。」 说完就笑着进了电梯。 而原本激动的人群直接就躁动了起来。 第221页 「是曾梵哎,他刚刚对我们笑了,天哪,这个男人都三十多了怎么还这么帅!」 「对对对!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简直就是来电我们的!对了,我这儿还有他的生图,给你看看!」 事实证明,曾梵的粉丝群体很庞大,男女老少通吃的那种。 虽然三十多岁,但依然年轻,身上还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而这恰恰是这个年纪的白锦浓所不具有的。 想到这儿,白锦浓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攥着,面上有些不正常的紧张,曾梵怎么会来这儿呢? 旁边彭城朝他看了一眼,又把头瞥回去,说了句:「别走神,排好队。」 白锦浓顿了顿,抿着嘴唇站在那儿,脑子却有些乱。 曾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他也是来试镜的? 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就觉得没什么信心了,连大明星都来抢这个角色,他们赶着上来不是给人当炮灰的吗? 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悲观,既然是来试镜的,就该拿出自己的实力来才行,不能给学校和教授他们丢脸啊。 白锦浓整理好情绪,拿着号码牌候场。 紧闭的大门里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里面什么动静,只是试镜也很快,三两分钟就出来了,有位兄弟刚进去还没一分钟呢,就失魂落魄走了出来。 前面人问他怎么了,他哭丧着脸说:「徐导说我长得跟照片上不一样,没有少年感。」 众人一看他脸上的青春痘,都直接默了。 长青春痘还想上镜呢,这得有多勇啊。 杨浩然摸着下巴说:「幸亏我的颜值保持得跟照片上一样。」 说完没过多长时间,里面组织人员出来喊了句:「徐导说了,身高超过一米八二的可以离开了!」 杨浩然直接一惊,直接跳出来问:「不是,个子太高还不行?」 人家直接回他一句:「太高了抢戏!不适合这个角色!」 杨浩然骂了句呸:「不早说,老子站这么长时间了。」 他分明是有些失望,彭城倒没什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之后忽然又转头看向白锦浓:「你多高来着?」 白锦浓:「一七九。」 彭城拍拍他的肩:「好好试镜。」 杨浩然爪子也伸了过来:「加油兄弟,你能行。」 两个人约好在外面等他,等人陆陆续续出去之后,剩下的就不多了,轮到白锦浓的时候门口的维持秩序的小哥一愣,眼睛盯在他脸上。 白锦浓问:「怎么了?」 那人顿时笑笑说:「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说不定有戏呢,加油啊,别被我们徐导吓着。」 白锦浓说了句谢谢,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多紧张。 试镜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就中间两张桌子,导演徐立秋就是那个冷着脸头髮花白的老头,白锦浓之前在网上搜过他,所以有印象。 「徐导好,我叫白锦浓。」他乖乖地作自我介绍,鞠躬完了见对方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 「就不浪费时间了,这次我们要选的角色是个既叛逆又内心脆弱的少年,你试演一下开头的这段戏。」 徐立秋说完,旁边导演助理就把手里的一份台词稿拿给了他。 白锦浓看了一眼,台词不多,基本上就是少年人在家里受了委屈内心独白的场景。 看完之后白锦浓抬头:「现在开始吗?」 「可以开始。」 说完之后,那边白锦浓几乎一秒入戏,他嘴唇抿着,唿吸急促,转手做了个摔门的动作就气喘吁吁地往那头跑。 跑到墙根的时候一脚踢了上去,完全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混蛋的样子,嘴里还委屈骂着:「又不是我的错!我才是你亲儿子,你还打我!」 他摸着自己的脸,表情委屈又愤怒,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肯落下来,那样倔强伤心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委屈。 尤其是摸脸的小动作,要碰不碰的,叫人看了真以为是谁在他脸上落了一巴掌呢。 徐立秋看完,当场拍了下手:「好,可以了。」 闻言白锦浓立马转身,眨了眨眼把眼泪收回去,问:「导演,我表演地怎么样?」 他问得这么直接,旁边副导演都笑了,说:「我这边是通过了,徐导觉得呢?」 徐立秋脸上也似有缓和,说:「演技挺自然,长相气质也符合角色本身,如果后面没有比你更出色的,我们会通知你的。」 虽然没有得到结果,但这样的评价对于白锦浓来说也相当有价值了,至少证明他的演技不是那么糟糕,他笑笑说:「我知道了导演,再见。」 走出房间门口的时候,白锦浓才感觉松了口气。 只是出来的时候,面前就出现了意外的人影。 白锦浓抬头惊讶:「梵哥?」 曾梵一身大衣围巾的造型,脸上还戴着墨镜,对着他微微一笑说:「难得你还能认出我,这都多久没见了?」 他语气调侃,而白锦浓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紧张地说:「大概半年了吧。」 「是半年了,有空跟我一块儿喝杯咖啡?聊聊?」 白锦浓犹豫:「可我朋友还在等我……」 曾梵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先走,怎么,不给面子啊?」 第222页 他这么说,白锦浓完全招架不住,只好给杨浩然跟彭城发了消息。 之后,曾梵独自带着白锦浓去了附近的咖啡馆,坐下的时候白锦浓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事实上,抛开曾梵的身份不谈,他是很乐意跟这种性格温和的人交朋友的,只是现实太残酷,曾梵是霍叔叔的恋人,而自己还曾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人死缠烂打,尽管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事实摆在那儿,足够他在曾梵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他这副表情落在曾梵眼里只觉得好笑,还有点不忍心。 他问:「又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怎么紧张成这样?」 这话说完,对方头都不敢抬了,只问:「梵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这不正巧看见你从试镜的房间里出来吗,想着作为前辈来问问你,是想之后做演员这一行了吗?」曾梵姿态悠闲,靠在椅子上挑着二郎腿问。 白锦浓坐得笔直,说:「可能吧,我还没想好,但如果这次真的被选中了,我会认真演的。」 曾梵嗯了一声:「态度不错,做演员就得有敬业精神。」说完又问,「对了,你霍叔叔知道你来这儿试镜吗?」 说到男人的事白锦浓就紧张了,赶忙说:「他不知道,我平时……跟他不怎么联繫的。」 这话说得着急,有点撇清的嫌疑,曾梵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故意拖长声调:「哦,不怎么联繫啊,他这两天也没怎么跟我联繫,我还以为他跟哪个小妖精鬼混去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锦浓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接着开口解释:「霍叔叔他不是那样的人,梵哥,你不能随便冤枉人……」 「谁知道是不是冤枉人呢?这阵子他都没联繫我,就算忙也不能一通电话都不打吧。」曾梵一边轻轻摇晃着骨瓷勺一边在那儿嘆着气。 没想到对面那小孩儿还坚持为男人说好话:「霍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他真的喜欢你。」 这反应把曾梵都弄傻了。 喜欢他?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喜欢他? 还有,霍闻远是怎么给这小孩儿洗脑的啊,都被甩了还这么向着他。 曾梵嘆了口气:「不跟你说这个了,对了,你把我微信加上,回头徐导那边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白锦浓愣了愣神:「为什么是你告诉我?」 曾梵:「你不知道吗,我是这部剧内定的男主角,以后说不定就是搭档了。」 这话一出,白锦浓差点晕过去。 然而更惨的是,当天晚上他就被通知入选了。 而曾梵这边看到消息的时候,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随后给白锦浓髮了一条恭喜的消息。 结果对方给自己回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包。 曾梵当即就笑出了声。 能被选中当徐导的男二,别人可都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他这反倒还为难起来了? 转头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另一边的男人。 霍闻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没等细问呢小孩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紧张兮兮地沖他抱怨:「霍叔叔怎么办,我今天去试镜是时候碰到梵哥了,我要跟他一块演戏了!」 语气里紧张的样子,就跟做错事要被抓包的小孩儿一样。 霍闻远安慰他这只是巧合,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演戏就行了呀。 可谁知道安慰不顶用,对方吓得声都变了:「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万一发挥不好怎么办?」 「怎么会发挥不好呢?」霍闻远说,「你不要吓自己。」 「可是我学表演才不到一个月,徐导万一对我不满意怎么办?」 「那也不代表是你不好,只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感觉,不合适而已。」男人声音低沉地安抚。 「可是……」想起曾梵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白锦浓的脸就开始红了。 这毕竟是俩人感情的私事,那头男人问他怎么了,他还有些开不了口,最后说了句「你多给梵哥打个电话吧」就挂了电话。 弄得另一边的男人一头雾水。 只是想到他几次提到曾梵,反应还这么大,心里就不踏实了。 赶紧给曾梵去了电话,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曾梵一脸无辜:「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了几句,顺便抱怨抱怨你最近太忙没给我打电话而已。」 「你不要跟他开玩笑。」男人沉着声音警告。 曾梵就笑了:「我开玩笑?你这还瞒着他呢,他到现在还以为你在跟我交往,说话的时候都不敢跟我对视,觉得自己对不起我似的,我看了都觉得难受,不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男人闻言抿紧了嘴唇:「快了。」他说,「等到合适的时候,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先不要透露给他,我怕他会生我的气。」 「那你还打算跟他在一起吗?」 霍闻远闻言沉默,他之前绯闻缠身,已经算是半出柜了,朋友聚会的时候都打趣他,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的,他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 大概就算现在领个男人回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只是被他亲手推开伤害过的男孩儿还能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吗? 霍闻远是悲观的,因为对方亲口跟他说过,他已经不喜欢他了,要去喜欢别人了。 第223页 自己给他的伤害太多,他又怎么会重新喜欢他呢? 但是,只要他需要自己,他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想通之后,男人苦笑一声:「我们现在,也叫在一起,只是他不喜欢我罢了。」 这回答简直让曾梵震惊,好像在听一个精神病人的呓语一样,感觉无话可说,干脆就把电话给挂了。 而白锦浓在经歷了一晚上的心理煎熬后,最终还是决定要把握这次机会。 毕竟徐导看好他,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不该因为个人情绪说不干就不干。 而且啊,自己跟霍叔叔现在也没什么,没必要那么心虚。 想通之后,白锦浓就跟系里请好了假,按照徐导那边的安排,电影的是文艺风,背景是在远离城市喧嚣的郊外,拍摄地点就在几百里外的小镇上。 时间的话,最少也得两个月。 「两个月也太长了。」白锦浓把这事告诉袁枚的时候,她就开始唠叨了,「没有人陪你一块去吗?」 白锦浓哎呀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别人陪的,再说演男一号的曾梵是霍叔叔的朋友,他很照顾我的。」 袁枚还是不放心,毕竟当演员,还是新人,要是什么都不懂是要受欺负的。 「等我跟你霍叔叔打个招唿,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生活助理。」 白锦浓一听就「啊呀」一声跳起来:「你别给他添麻烦!」 可惜话没说完,那头就挂了。 而霍闻远也答应了袁枚的请求,只是小孩儿却不喜欢,说什么:「我不需要助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的!」 男人苦口婆心:「我没有说你不能照顾自己,但你是第一次进这种正式的剧组,没有人帮你,你会忙不过来的,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你要听我的。」 男人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专门给郝然打电话让他找个有经验的助理过去。 郝然听完就说:「这可是我们公司内部资源,要给他当助理,他也没签在我们公司啊。」 霍闻远直截了当说:「那人的工资从我那里划帐,你只管安排人。」 挂完电话还不放心,发简讯嘱咐小孩儿要多穿衣服,不要着凉生病。 白锦浓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去片场的路上了,他低着头给男人回消息:知道啦霍叔叔,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不耐烦的模样,像极了被大人宠坏的孩子。 连郝然都说你这样太明显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露了。 霍闻远却不以为意,总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够,怕小孩儿在那边受苦。 可当演员哪有不受苦的呢? 白锦浓去片场的第一天,就被冷风冻得浑身发冷。 三月底的天,毛衣还没退呢,就得穿着单衣拍戏。 顶着凉风一出来,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只不过徐导一个眼神过来,他就立马站直了。 曾梵笑他:「不用紧张,徐导人挺好说话的。」 这话说完,第一场戏就让他ng了五次。 理由是:「你是个失明的画家,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的瞎子,就算快失明了也刻意表现地自己跟正常人一样。」 曾梵:「我知道了,再来一遍。」 徐导的严苛一视同仁,不管是曾梵这个有经验的演员还是白锦浓这个新人,同样的气氛下,白锦浓反倒不紧张了。 面对曾梵,也没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了。 晚上的时候白锦浓在电话里说:「我觉得梵哥人挺好的,有什么不懂的我都会问他,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我拖后腿,霍叔叔,他有没有跟你吐糟我的演技啊?」 问完之后男人明显有些犹豫,他说:「他没有说。」事实上是根本没给人打电话,怎么知道呢。 白锦浓不明真相,只哦了一声,然后又听男人说:「过两天我去片场给你们探班,有什么想带的我给你带过去。」 这么一说,白锦浓才想起放在宿舍的那盆蟹爪兰。 「怎么办?我不在的话没人给它浇水了。」 「舍友不行吗?」 「不行的。」小孩儿满满的嫌弃,「他们成天就知道抱着手机玩,才不会管我的花呢,霍叔叔能不能把它放在你那儿啊?」 他都这么说了,男人怎么能不答应。 第二天就开车到了学校,把他的花给带回了家,嘱咐刘妈一定要照顾好这盆花,千万不能把它养死了。 刘妈一听诧异:「什么花这么矜贵?」 男人说:「是我送给小浓的花,他去拍戏,这阵子先放在家里。」 刘妈一听瞭然,想着僱主在家肯定比她照顾得要好,可这没几天呢,对方就突然说要外出探班。 还说走就走了。 那副心心念念只想赶紧见到心上人的模样让刘妈见了直想嘆气,想着去就去吧,感情这种事谁能拦得了呢? 霍闻远抛下公司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 这会儿白锦浓刚拍完戏,赶紧回去换了暖和的衣服,拿起手机一看就看到这么一条消息,想着霍叔叔应该是来看曾梵,顺便来看他的。 毕竟他们俩是恋人。 那么一想,那份期待就少了一点点。 再一想他俩人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就更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了。 第224页 想着自己怎么也得识相一点吧,正准备跟男人发消息说他没空陪他的时候就突然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酒店旁边停着的黑色轿车里,两个男人正在接吻。 其中一个人正是曾梵。 作者有话要说: 好,狗血剧情即将展开,小浓髮现霍叔叔被绿会怎么做呢? 1.告诉他 2.瞒着他 3.去找曾梵理论 咳咳,精彩内容下章揭晓! (另,求营养液灌溉!) 第75章 对于噼腿这种事, 现实中每天都在发生,可白锦浓怎么也没想到,曾梵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刚才的那一幕确确实实是真的, 车里两个人亲密的姿势也是真的。 白锦浓直勾勾地盯着那边, 震惊之后又涌上一股愤怒和失望。 他对曾梵的第一印象一直不错,抛开他的私人感情不谈,对方完全是一个成熟儒雅有魅力的人,在片场的这几天, 他也没少接受他的照顾和指点。 可这样一个他想尊敬的人,居然背着霍叔叔跟另一个男人接吻? 他怎么能这么做?! 失望愤怒的情绪在胸中燃烧,白锦浓气红了眼, 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敲人的车门, 可下一秒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又把他拉了回来。 一看来电显示, 赶紧慌忙接起来:「餵, 霍叔叔?」 「我已经快到你们酒店门口了, 你在哪?」 「我?我现在……还在路上呢。」白锦浓说完, 下一秒就看见马路对面曾梵跟那个男人出来了, 一前一后地往酒店走。 而不远处, 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 天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有多慌张,大脑嗡了一下之后, 就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霍叔叔撞见他们。 念过闪过,白锦浓几乎没有犹豫地冲到了马路边上。 霍闻远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孩儿气喘吁吁往这跑的模样, 他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说还在路上吗?怎么跑这么急?」 他上前走到人跟前, 目光里透着点责备。 白锦浓仰着头:「我、我这不是听说你要到了嘛, 怕你先到找不着我。」 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喘气, 脸都红扑扑的。 只是这话说得贴心, 当场就把男人逗笑了, 笑完后又盯着小孩儿的脸认认真真地瞧。 他一路风尘僕僕赶过来,不过就是为了看看他在片场过得好不好,从别人嘴里知道那么零星半点,哪能让他放心呢。 想问问他有没有吃饭,小孩儿就说外面太冷,想吃点热乎的。 就一块上了酒店的餐厅,两人年龄相差那么十几岁,并排在一块儿走着就跟叔侄是一样的。 男人来到餐区点了份海带汤跟千层饼,还拿了一盘饭后小甜点。 回到餐桌的时候发现小孩儿正抱着手机犯愁,便出声问:「怎么了,给谁发简讯吗?」 这一声吓了白锦浓一跳,本来心里就为刚才的事烦恼呢,见男人询问就犹犹豫豫地问他:「霍叔叔,你不叫梵哥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吗?」 问完男人一愣,随后抿着嘴角平静说:「没来得及告诉他,估计他也休息了吧。」 他随口说的一句却立马被小孩儿抓住把柄,急哄哄道:「骗人,我刚刚还看他啦。」 霍闻远一时愣住,完全没料到小孩儿这么不好煳弄,一时竟然找不出话来接。 而他沉默的样子更让白锦浓觉得着急了,红着脸说:「霍叔叔,你最近是不是跟梵哥闹矛盾了,梵哥之前说你都不怎么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太忙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怕自己关心太过反而惹人嫌。 而男人却是为他的问题感到吃惊:「小浓,我们没有闹矛盾,只是我们这个年纪,聊得话题并不多。」 白锦浓愣住,聊得不多怎么谈恋爱呢? 恋爱这件事不就是两个人谈出来的吗? 他忽然有点搞不懂男人的逻辑,感觉他是没有谈过恋爱,又过于死板。 想着难道梵哥是因为霍叔叔不会谈恋爱,所以嫌弃他,然后找了别人?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应该跟霍叔叔讲清楚,不能因为他没有经验就瞒着他欺骗他啊。 因为这件事,白锦浓气得当天晚上都没睡好,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找机会跟霍叔叔说这件事。 只是他没想到,曾梵居然跟他们一辆车。 「昨晚上来的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啊,我好下去接你。」曾梵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昨天晚上什么坏事没干一样,白锦浓跟在他后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而霍闻远还什么都不知道,想着昨天小孩儿的话,刻意地过去给曾梵开门:「你坐副驾驶吧。」 看到这一幕,白锦浓小宇宙都要爆发了,气哼哼地咬牙过去拽男人的胳膊。 「怎么了,小浓?」霍闻远扭头。 白锦浓拽着他的袖子气哼哼咬牙,用眼神说: 霍叔叔不要给他开门!他噼腿了! 可惜男人压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疑惑低头:「是有东西忘了带吗?」 说完曾梵笑笑:「台词忘了带可以先看我的。」 他沖人伸手,小孩儿却气哼哼避开了他,小眼神还怪犀利的。 等人转身上车后,曾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霍闻远:「我刚刚是被瞪了吧?」 第225页 霍闻远:「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心情不好的白锦浓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曾梵故意逗他还挨了好几个白眼,最后直接打了退堂鼓,说:「哄不好了,生谁的气呢。」 不光在路上这样,片场拍戏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导演让俩人单独对戏,白锦浓直接跑到一旁跟男人说小话去了。 说什么:「我今天可能会发挥不好,霍叔叔你别嫌我丢人。」 小脸仰着,嘴噘着,怎么看怎么好笑。 只是这还没拍呢就说丧气话,平时也不这样啊。 霍闻远以为他是压力太大,摸摸他的脑袋:「好好拍就行,不嫌弃你。」 说着场务过来喊他们:「开拍了开拍了!两位主演准备了啊!」 因为是青春成长类型的电影,装都不用怎么化,没一会儿,白锦浓就从化妆间出来了。 白色的潮流t恤,腿上穿着破洞裤,很年轻桀骜的形象。 只是这个天,还是有点冷了。 霍闻远皱着眉头看着,赶巧旁边的副导演凑了过来:「霍总,您也来探班?」 闻声回头,不是熟悉的脸,但还是回了一句:「嗯。」 说完那人就笑了:「是给曾梵探班吧,听说你们关系不错?」 这话就有点试探的意思了,霍闻远笑笑:「他是我公司底下的艺人,自然关系不错。」 那副导演一听,有点碰一鼻子灰的感觉,说了没两句就尴尬走了。 心里还唾弃,不就是包养的关系吗,还不让人说? 哼,道貌岸然,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另一边,白锦浓因为情绪问题被徐导喊了好几次咔。 「这个地方你们的关系是正在缓和,要收敛你的脾气,不是发作!」 「停!注意眼神!」 「不是让你翻白眼!」 …… 一次次的,片场的气氛都凝固了,曾梵也跟着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心里也有点着急了。 这时,站在另一旁的男人实在看不下去,走了过来:「不行的话,就先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说完徐立秋就看了过来:「我们是要赶进度的。」 一句话,是要不给面子的意思了。 霍闻远也不生气,只是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要赶进度,可是状态调整不过来不也是耽误进度吗,他是新人,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您能多担待。」 这话说完,徐立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作为导演,他见惯了那些仗着砸钱多就动不动指手画脚的大佬们,霍闻远这种好声好气说话的倒是少见。 手一挥,让人暂停休息。 刚说完,曾梵的助理就赶紧过来披衣服,跟在白锦浓身边生活助理却隔着几步远不敢上前,最后还是男人沖他招了招手,把衣服拿过来给人披上了。 他做这些的时候小孩儿一直低着头,当场挨了骂脸上还热着呢,只是男人没有过问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冷不冷,去车里睡会儿?」 白锦浓瞬间绷不住了,仰着脑袋问:「霍叔叔,你都不觉得我丢人吗?」 「不丢人。」男人很平静地说,「你刚刚进这一行,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偶尔失误也没有什么,没必要这么苛责自己。」 「可是我这次确实是情绪不好。」白锦浓瘪着嘴,感觉要哭出来了,绷紧的嘴角里又带着一股子不甘,「你放心霍叔叔,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完就气哼哼地上了车,车门一关就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没几秒钟,正躺在保姆车上的曾梵听到叮地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是这么一句:你给我小心点,我知道你的秘密! 感到莫名其妙的曾梵:「……」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可能有的朋友觉得本文火葬场很拖拉,但其实火葬场的程度是由两个主角的性格,感情进展决定的,需要挑明关系,然后情绪才能撞击,现在霍叔叔只是默默喜欢保护,没有正位的意思,需要到后面关系挑明才会出现「火葬场」,而且霍叔叔这种性格的人,责任心太重,只会成全,所以现阶段是依然是克制的,等到克制不住的时候,嗯,你们懂得。(当然也快了) 另外,感谢支持我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第76章 对于这样一跳恶作剧似的简讯, 曾梵压根就没当回事。 觉得小孩儿可能是拍戏压力大了,净找人麻烦玩。 转身就把手机一扔,补觉去了。 只是接连两天, 白锦浓都没给他好脸色, 除了拍戏的时候,平常碰着面都不带搭理他的,看人的眼神也带着股仇视。 曾梵就纳了闷了,他这是哪里得罪他了? 下午拍完戏的时候主动找人说话, 结果挨了这么一句:「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趁着霍叔叔在这儿,你主动跟他说清楚, 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气哼哼的小模样, 还跟他说不客气? 曾梵倒也好脾气, 问他:「有事你就说清楚, 或许你对我有误会。」 「没有误会。」白锦浓仰着头, 眼神里都带着敌意和愤怒。 片场里人来人往, 他压着声儿张嘴说:「前天晚上, 我看到你跟别人接吻了。」 说完曾梵瞳孔一震, 他看到了? 第226页 震惊完后又迅速恢復冷静:「你看错了吧?大晚上的很容易认错人。」 白锦浓:「没看错,你俩还进了酒店。」 这么一句话, 曾梵都给整懵了,想着自己跟许朗在车里就亲了那一下嘴, 就被这小孩儿被看到了, 这也太巧了吧? 好在曾梵还算镇定, 说:「那你也看错了, 我们没什么。」 说完, 接着就是咄咄逼人的一句:「那你敢不敢说出来那个人是谁。」 曾梵:「……」 他还真不敢说。 只是接二连三被这小孩儿拿捏, 还用一种审犯人的语气,曾梵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冤枉,他上前一步,低头:「我说,就算是我跟别的男人那个了,也不关你的事啊,生这么大气,你喜欢我啊?」 不着调的话直接把白锦浓给点着了,他不敢置信,愤怒至极:「你都没想过霍叔叔吗!他那么喜欢你,你还噼腿?!你……」 话没说完,曾梵直接吓得把人拉到一边去了,还捂住他的嘴,压着声儿:「小祖宗,你轻点声儿。」 这儿那么多人,他还真敢喊哪? 「唔唔唔!」我就不! 白锦浓眼神兇狠,真跟个小忠犬似的了,曾梵觉得头疼,干脆把锅甩到别人身上:「就算我找人了那又怎么样?你问问霍闻远,他这一个月有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你说他喜欢我,这算屁的喜欢?他还怀疑他先噼腿的呢,他身边的那个秘书都跟我说了,说他老闆天天抱着手机不知道跟哪个小妖精打电话呢,成天地哄,说话都能溺死个人,怎么还不准我找人了?」 说完怕他不信似的,直接把手机的通话记录找了出来,还真是一个月前的。 白锦浓眨巴眨巴眼,嗓子眼被堵住了一样,没话反驳。 可到底是不服输,冲着人喊:「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能算作真的!你这样就是噼腿!就是你的错!」 好啊,他这就是想给他定罪呢。 曾梵喊不过他,又不想让人听见,直接甩开人走了。 回头给男人打电话抱怨:「这小孩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天天对我横鼻子瞪眼的,该不是还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吧?」 「这不可能。」霍闻远当即否决,几个月前小孩儿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喜欢他,就算这些日子对他态度缓和了,也只是拿他当叔叔看而已。 怎么会为这事发小脾气呢。 他这么问,曾梵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私下跟男人交往的事说出来,只是打趣他:「我说霍老闆,没必要这么没自信吧,你不往前走一步,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感情就是要你来我往的,你这么瞻前顾后地避而不谈,到时候可是要后悔的。」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往他心里插了一刀。 可心里的痼疾难除,只能嘆气说:「我知道,可我怕被他拒绝。」 「你是怕被拒绝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吧?」 「也有这个原因。」霍闻远并不忌讳承认自己的顾虑。 曾梵就说:「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脾气那么大,可你想想,他现在已经走到这条道上了,不跟你在一起也会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你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乱,万一就遇上渣男被骗财骗色呢?万一把他的私照泄露给媒体万劫不復呢?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对他指责谩骂,你又用什么理由在他身边保护他呢?用好叔叔的身份?你让他如何自处?你又如何自处呢?」 一连串的质问听下来,男人也有些瞬间的怔愣,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很想反驳这不过是他的假设和猜测,可一旦想像以后或许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就瞬间手脚冰凉。 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实中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原本只是自己感情的问题,现在又加上了未来人生的负担,站在偏僻出的男人艰难唿吸了下,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的。」 话刚说完,身后车里的小孩儿就在喊他:「霍叔叔,你在跟谁打电话?」 头探出来,表情还带着股警惕,霍闻远赶紧挂了电话走过来,表情还算镇定,说是客户,又打量他的表情说:「拍完戏没事,要一起去吃饭吗?」 他弯腰凑过来,整个人像是要笼罩在人身上一样。 白锦浓却没有在意这样亲密的距离,只是问:「就我们两个吗?曾梵不去?」 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让霍闻远感到惊讶:「小浓,不要这么叫人,他怎么惹到你了?」 白锦浓梗着脖子,手里的台词本都扔到了一边:「他没有惹我。」 这么理所当然地耍小性子,简直让人没有办法。 霍闻远觉得好笑,坐到车里去哄他:「小浓,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但你梵哥是圈里的前辈,你不能这么没礼貌。」 又是不要,又是不能的,罗里吧嗦的语调白锦浓听都听烦了,直接拿脚去蹬男人的大腿:「是他先不礼貌的!霍叔叔你不要这么替他说话!」 大着嗓门喊话,脚上的小皮鞋早已经掉在了皮椅下面去了,拿着穿白袜子的脚乱踢,弄得西装裤下的肌肉勐地紧绷了起来。 这么发脾气的样子,看得霍闻远表情都愣住了,只得忍着他的作弄,小心翼翼地上前哄人。倒是没有火上浇油,只问他有没有时间陪他一块儿找个地方玩儿。 第227页 说到玩,白锦浓倒是瞪起眼睛来了,这么些天在片场不是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都没有时间玩儿了。 小孩贪玩的天性,上了大学也改不了。 只是想到男人,他又忽然从皮椅上爬起说:「霍叔叔你都不忙的吗?」 他以为这次过来探班,顶多第二天就要走了,可男人的样子不像是只住这一两天,他都不担心公司那边吗? 谁知男人浑不在意说:「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少了我也不会垮。」 他这么说,白锦浓就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导演请假去了。 好说歹说终于是请到了一天的假。 他想,就算是要告诉霍叔叔那件伤心的事情,也要等开心地玩完了之后,要不然来了这一趟,只听到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那得多亏啊。 白锦浓为他的霍叔叔觉得不值,大概是同样经歷过感情的创伤,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和愤怒。 越想越气,最后想想,干脆找到曾梵的联繫方式,毫不犹豫地给拉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年底很忙,加上感情的转折需要铺垫和细思,这两天就先不更了,存稿周六周末日万,周六着大家过来看吧~(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不会烂尾的。) 第77章 比起白锦浓心里的郁闷和小情绪来, 霍闻远这边更多的是紧张。 像是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约会,认真地在网上查询当地游玩攻略,只不过一个小镇子, 顶多就一家中型超市理髮店什么的, ktv游戏厅什么的一概没有。 连外面的吃饭的地儿都是露天的。 他正在这边烦恼,白锦浓已经把地方找好了,给人发简讯说从这儿出发不到五十里就是县城,那边还新建的古城, 很好玩的。 吧嗒吧嗒敲完字,问男人想不想去那儿玩。 霍闻远还能说什么呢,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 白锦浓就兴致沖沖换了衣服, 卫衣卫裤, 还有棒球帽, 打扮地跟普通大学生一个样儿。 之前因为来片场拍戏, 还给自己整了个小斜挎包儿, 背在肩上, 里面装着防晒啊精油啊什么的, 毕竟是有大几百万粉丝的小明星了,护肤上还是得注意着点。 因为有男人陪着, 他还很干脆地把透明人似的生活助理给辞了,说什么:「我不需要你干活, 我也不喜欢身边有陌生人盯着我。」 生活助理十分委屈地把这话转给霍闻远的时候, 对方也只是沉默了会儿, 说:「你先回去吧。」 到底是没有再强迫。 这会儿一大早起来, 特地给头髮梳了个造型, 时间刚过七点, 白锦浓就过来敲门了。 听见动静的霍闻远赶紧把手机充电器拔了,身份证什么的也带上,接着顶着砰砰的敲门声过来,一开门就说:「这么大动静,把别人都敲醒了。」 「我拍你没听见嘛。」白锦浓噘着嘴乐,抬头却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脸瞧,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下巴光洁硬朗,一身修身的黑色风衣衬得整个人气质冷锐。 他立马拍马屁说:「霍叔叔,你今天跟昨天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 男人拔了房卡,转身出来,接着就听小孩儿说:「有点帅。」 他当即笑了一下,抬手就去摸他的头:「走吧,再不走路上可就堵了。」 去县城的路差不多半个小时,赶上早高峰还真有可能堵。 白锦浓一听,立马急得拉住了男人的手,嘴里说着快走快走。 总共就才一天的假,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好在这个时候没到高峰的时间,上了路之后白锦浓搜了搜导航,一路绿标,并不堵车。 「还好还好。」他松了口气,接着把衣领拉了拉。 男人忙问:「暖气热了?」 「不热,正好,就是有点困。」白锦浓实话实说,本来早上起的就早,这会儿上车被暖气一吹立马就开始打哈欠了。 霍闻远看了他侧面一眼,低声说:「想睡就睡,到了地方我叫你。」 「那好吧,我就睡十分钟。」话音落下,眼睛就闭上了。 他睡觉的时候是很安静的类型,双手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唿吸也浅,跟家养的猫一样。 霍闻远忍不住在人脸上看了好几眼,后来因为担心交通问题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开车上。 说是十分钟,一睡起来白锦浓就把时间给忘了,迷迷煳煳被人叫醒的时候勐地从副驾驶上扎起来,差点碰到车顶上,被男人手疾眼快地抬手护住。 「小心点。」 他嗓音低沉严肃,跟训小孩儿似的。 白锦浓嘟囔着:「知道了。」 解了安全带下车,就看见不远处屹立的高大建筑。 灰色的石砖,高耸的城墙,静默古朴,在这车水马龙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就像是被时代割裂一般,映入人的眼帘。 白锦浓呆呆仰头看着,像是被那种古朴威严的气势所吸引,一股激动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当即说:「霍叔叔,我很喜欢这儿,我们去拍照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拉着男人的手过去了,堂堂一个集团总裁,被这么随便拉着在大街上跑,换了别人大概都要发脾气了。 但在白锦浓面前,霍闻远大概是永远也发不起脾气来的,只能认命跟着人过去。 第228页 古城刚建起来,正是对外引流的时候,不对外收取门票,城门口拍照的人也不少,一家老小,还有来这里打卡的网红。 人太多,白锦浓怕被人认出来,就把口罩戴上了,只露出上半张脸,使唤着男人各个姿势都拍了一遍,接着还要给男人拍。 「我就不用了吧。」霍闻远天生牴触摄像头,不喜欢拍照。 小孩儿却缠着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不拍照呢,霍叔叔你这样太死板了!一点都不好玩!」 男人被他说得没办法,只好僵着表情拍了一张。 之后俩人又往里头,什么小吃摊啊,小手工饰品的摊子啊,挨个都逛了逛。 这里边就小吃最多,隔着几步就有卖东西的,白锦浓一大早空着肚子过来,这会儿怀里已经抱了个关东煮,冒着热气抱在手心里,还不忘招唿男人:「霍叔叔要不要尝一尝?」 男人皱眉:「这是垃圾食品。」 白锦浓哼了一声:「你尝一尝嘛,吃一口又不会拉肚子。」 他抬着胳膊,就那么举着,霍闻远不好推辞,弯腰张嘴把那个波波肠咬了下来,另一个白锦浓餵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还鼓着腮帮子笑着说:「怎么样,好吃吧?」 他这样跟土拨鼠似的,眼睛也亮。 男人无奈地回应他:「是好吃。」 这么笑完之后,也不再拒绝少年的投餵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走,还上城门楼子上逛了逛,奈何风太大,灌了一肚子风受不了了,白锦浓直唿:「太冷了!」 霍闻远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说:「太冷了那就下去。」 「不行,还没拍照片呢。」说着,蜷着手指头哆哆嗦嗦地开始拍照。 这股子精神头简直让男人无法理解。 到最后白锦浓已经被风吹得脸都发青了,还在那儿怼着一块砖头拍,嘴里嘀咕着什么:「这个砖头上跟南京的不一样啊,那儿的砖头都有字儿,这个没有呢……」 话没说完,男人就已经看不下去,直接大手一伸,把人从墙根上拉了下去。 白锦浓还跟他撒野:「我还没拍完呢霍叔叔!」 霍闻远表情难看说:「你再吹下去,明天就得感冒了,戏还怎么拍?」 他这样板着脸,白锦浓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在那里哼哼两声表达自己的不高兴,但是转头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立马兴致勃勃地跑过去了。 「大叔,这小乌龟怎么做的啊?」他蹲在了摊儿边上,手里正拿着一只比巴掌还要小的小乌龟,只看见四只腿是贝壳做的,乌龟壳是什么石头镶上的,小眼睛倒是传神,还编了个眼镜架在上面。 那摊主见他喜欢,就眯着眼睛竖了个手指头,说:「原先卖两百的,给你一百吧。」 白锦浓想,一百也不贵,接着就要拿手机扫码,结果钱还没付呢,身后男人就走了过来,冷冰冰说:「您这是讹人呢,一百块钱您这摊子上的东西哪个值这个价?」 「嗐,这话怎么说的?」那摊主原本见个什么都不懂的肥羊过来,正好宰人一笔呢,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 只是男人人高马大,气势强硬,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面相,顿时又软了几分,结结巴巴地:「那你说给个什么价?」 「十块。」 最后,白锦浓用十块钱买来了这只小乌龟,只是到手了他还不高兴,觉得用一百块钱买的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他问:「霍叔叔,你怎么知道这东西不值这个价的,你看看这小乌龟做得多精緻啊?怎么说也得值二三十吧?」 他想给自己的小乌龟抬抬价,好显得自己的眼光不是那么差,可男人只是笑:「十块钱是试探他的,说二十也行。」 白锦浓一听,立马瘪着嘴问:「你们商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他这么问,男人就笑:「怎么,觉得讨厌?」 白锦浓:「天底下的商人都讨厌!」 说完,接着就跑到一边去了。 俩人就这么一边闹着一边逛,还没感觉到什么呢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走了那么长时间,白锦浓腿都累了,尤其小腿肚子那儿,都开始打颤了,反观男人,脸不红气不喘,腰杆子还笔直,白锦浓忍不住一边羡慕一边打趣:「霍叔叔,你都不累的吗?」 「你累了吗?」男人蹲下来,手里还提着这次搜罗来的吃的玩的那些个小玩意儿,过后又看了眼腕上的手錶,「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一听回去,白锦浓深表贊同,出来野了一天,照也拍了,肚子也饱了,什么地方也都逛了,心满意足,确实该回去了。 俩人上了车,白锦浓刚歇没两口气呢,就见男人看了眼手机后皱起了眉头,白锦浓歪着脑袋问:「怎么啦?」 「你梵哥的消息,说你把他给拉黑了。」男人一边说一边扭头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手机按错了?」 被他这么一问,白锦浓才豁然想起糟心的事,刚刚还晴朗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没有按错,就是想拉黑他。」 这么负气的话说完,霍闻远都觉得震惊,他反覆观察小孩儿的脸,对方却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突然坐直瞭望着他,眼巴巴问:「霍叔叔,如果梵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伤心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怎么了?」 第229页 「没什么。」白锦浓欲言又止地,想到这会儿还要开车呢,就忍着说,「等回酒店我再告诉你吧。」 他这么想着,霍闻远也就不再过问。 事实上这几天小孩儿的反常已经让他猜到了什么,也许是曾梵真的在背后做了什么,引起他的厌恶,但曾梵的人品他是相信的,他更相信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回到落脚的酒店,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白锦浓在车上又眯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酒店门口了。 地方上的小酒店,门口划着名那么几行停车区,酒店一共六层,电梯只有一个,外表看上去老旧,有点像鬼片里天梯惊魂的差不多,踩上去的时候还发出嘎吱一下的声音。 他们的酒店房间在六楼,平日里都是坐电梯,但这一次白锦浓却不想坐电梯了,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干脆就叫住男人:「霍叔叔,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要上电梯的男人愣住,接着手脚回来:「你说。」 他的表情依旧是淡定的,好像并没有在意之前他在车上说的话。 这让白锦浓很是无奈,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预警,铺垫,可霍叔叔的表情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难道他心里真的很喜欢曾梵,喜欢到连一点点的怀疑都没有吗? 白锦浓看着那张平静到过分的脸,莫名地升起一股气愤来。 都被噼腿了还没有察觉! 这不是傻瓜是什么? 他吸了口气,忍不住轻颤出声:「霍叔叔,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实在忍不了了,今天必须要跟你说,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这么紧张万分的表情,霍闻远都忍不住好奇了:「到底什么事,你说。」 「就是……」白锦浓吸了口气,屏着唿吸,「就是我那天在酒店门口的时候,看到、看到他跟……」 吞吞吐吐正要说呢,结果楼梯上方突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明明写着「正在维修」,怎么还会有人走呢? 下一秒,白锦浓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下意识地就拉着男人躲到了楼梯间黑暗的角落里去了,还踮着脚捂着男人的眼睛不让看。 「小浓,你干什么……」男人压着声音,刚说完耳朵就被人蹭了一下。 「别说话,别看!」显然白锦浓是太过于紧张了,唇畔蹭过男人耳垂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另一边。 那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霍闻远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两天我要拍戏,你就别往这里跑了,小心被狗仔拍到,说你堂堂大影帝背地里跟我这个十八线扯上关系。」 说话人的声音一听就是曾梵,跟平日里的温和不一样,刚刚那话里还满是亲昵的意味。 而没过多久就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叫扯上关系?本来就有关系,床都上了,你还想赖帐?」 此言一出,霍闻远当即一怔,而白锦浓更是气得发抖。 这对狗男男,竟然还敢出现在一起? 这还是当着霍叔叔的面! 白锦浓简直要被气死了,捂着男人的手都止不住地抖,等到两人若无其事出去的时候,他都想直接冲上去揍那两人一拳了。 可回头看到男人明显怔愣的眼神时,就知道他受到的冲击不小。 白锦浓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理所当然地把男人的表情当成是看到恋人噼腿后的伤心茫然。 想着早知道就不拉着男人走这边了,怎么偏偏就这么撞上了呢? 生气,伤心,又无奈,到最后居然红着眼睛满脸愧疚说:「霍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这么委屈着急的声音,立马就把男人的视线拉回来了。 他像是刚刚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些天,你那么给人冷脸看,就是因为这个?」 白锦浓嗯嗯地点头,还觉得难过:「我是替你生气嘛,还有啊,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再次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眼角那么红,那么委屈,慌乱的样子好像自己才是犯错的那个人。 那副模样落在男人眼里,简直让他的心都跟着化了。 他都不敢相信,这两天他都在用这颗小脑袋想什么了,是觉得他受到了背叛,替他觉得伤心难过?还是觉得他可怜,同情他的遭遇? 可这些,也不是他的错啊,怎么就还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呢? 霍闻远突然蹲了下来,单手捂着脸,觉得好笑,又有点想哭。 这样的表情,真有点像惨遭噼腿后的颓丧神情了,白锦浓一看,也跟着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去拍男人的肩,嘴里还稚嫩地哄着:「霍叔叔,你想哭就哭吧,为了失恋哭,不丢人的。」 话音刚落,就突然被一股力道顺势带进怀里。 男人的手紧紧搂着他,心里千愁百转,全都化为了一腔热意。 他哑着声音说:「小浓,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跟曾梵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抱着男人准备抹鼻涕的白锦浓瞬间止住动静,瞳孔放大一圈,愣愣问:「你跟曾梵没有关系?你们不是很早就交往了吗?」 男人没有丝毫歉疚地说:「之前是为了骗你才这么说的,那个时候就没有关系了。」 第230页 白锦浓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可、可的当时狗仔还拍到你们照片了呀!」 「后来被澄清了,我以为你看到了。」 男人说完,白锦浓顿时愣住,他那个时候浑浑噩噩,整天沉浸在被拒绝抛弃的痛苦中,怎么可能去关注那些啊,就算看到了恐怕也只会觉得这是公关的手段。 现在亲耳从男人嘴里听到这个事实,整个人都傻眼了。 安安静静地呆愣着,几秒之后才陡然恢復唿吸,先前的气愤同情全部化为结结实实的恼怒,毫不犹豫地起身把人推开,冷着脸气哼哼地往上走,一个眼神不带人给人留的。 霍闻远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往上追,只是之前还叫唤着累得要死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口气居然没把人追上。 男人急得在后面喊:「小浓,你听我说!」 这个时候白锦浓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嗡嗡嗡嗡的,就只有赶紧从男人身边躲远的念头。 走到酒店门口,拿门卡,进去,关门。 直接给人吃了个闭门羹。 「小浓,你开开门,听我说!」霍闻远着急地把额头抵在门上,唿吸急促,「我们需要谈谈,你不要一个人躲着。」 一门之隔,白锦浓直接滑坐在了地上,他抱着膝盖,捂着耳朵,一副怎么也不肯听的模样。 气得嗓子都哑了:「我不想听,你骗我。」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个时候我有苦衷!」 男人越是解释,白锦浓反应就越激烈,他几乎毫不讲理地嘶喊:「我不听!你骗我!你骗我!」 一句话喊完,突然就传来了隐约的哭声,霍闻远敲门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良久,他说了句:「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拍戏。」 说完,就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白锦浓却哭得更狠了,是受了刺激,又伤心又生气的那种哭。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明明那俩人都没有关系,自己还自以为是地跟在后头替人生气,实际上最该同情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他就是个笨蛋,被人连着骗了几次都不长记性,骗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世界没有比他更蠢的人了。 「没事,不伤心,我不伤心。」哭完了接着想安慰自己,用手去擦眼泪,可一想到他的霍叔叔宁愿跟别人传绯闻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能这么骗他呢? 他就非得这么说,以为自己会死缠烂打吗? 一天的好心情,全数化为泡影,全剩下伤心跟痛恨了。 好在白锦浓还记得明天要拍戏,怕哭肿了眼睛不好上镜这才生生憋住。 第二天一大早还主动把曾梵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特意给人发了句对不起。 曾梵冷不丁收到这么一句,还奇怪着呢。 寻思着这小孩儿可真有意思,以为他是被霍闻远逼着给他低头的,结果人刚到片场,人小孩儿就围上来了,说:「对不起梵哥,之前都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给你拉脸色看,都是我的错,你要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使唤我。」 说话中听,态度端正,是真心道歉的样儿。 曾梵纳闷:「不是,你这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 说话的功夫,那边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就走了过来,白锦浓赶紧低头:「梵哥,我先去化妆了,待会儿再跟你聊。」 话一说完就嗖的走了,比逃跑的兔子还快。 曾梵啧了一声,看着后脚随后到的男人,淡笑说:「你告诉他了?」 这一问,霍闻远的表情就晴不起来了:「昨天的时候,我告诉他了。」 「你不是说以后慢慢告诉他的吗?」曾梵惊讶。 「本来是这么想,只是昨天在酒店楼梯的地方,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霍闻远眼神盯在他脸上,表情明显带着迁怒。 而提到昨天,楼梯口,曾梵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不是,那个……不会是真关我的事吧?他看到了?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跟你早没关系了,是你一直瞒着他的……」 「我知道。」霍闻远低头,语气自责,「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所以正打算弥补呢。」 说是弥补,可从昨天下午从现在,白锦浓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大早上在酒店门口等着人,车已经开到路边了,结果对方眼神那么一瞅,下一秒就扭过头去冷着脸去拦了辆计程车。 给人打电话不接,发简讯不回,在片场见了面还故意躲着他,他又不能当着那么多工作人员的面拦人,只能这么远远看着。 可就这么站着都被人嫌,时不时一个眼刀子过来,冷得人心里发凉。 这么一两天下来,工作人员都看出他俩之间气氛不对,心想一个是大老闆竟然还挨小明星的脸子,也真是奇怪。 场务在招唿人拍戏的时候忍不住多说了句:「小白老师,外面那位老总可等您很久了,该不是有事跟您说。」 白锦浓冷腔冷调:「是他自己愿意等的,不关我事。」 脾气这么大,场务干脆也不说了。 得不到回应,霍闻远心里也有些着急,下午的时候厚着脸皮往人化妆间里钻,结果正好看到人在那儿换服装,纯棉的小薄衫儿正掀到一半儿呢,细白的小腰杆子就那么挺着,侧面的肋骨一根一根,看得人正发愣呢,下一秒被偷看的人就「啊呀」一下,一脸惊吓道:「你怎么进来了?!」 第231页 如临大敌的模样,立马让霍闻远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搓着手说:「我是想跟你聊聊,我们之间有误会……」 「我不想听你说!你走!」白锦浓过来推人,手按在人胸口上使劲,却怎么也推不动,还反被男人抱住。 「小浓,我只是跟你讲清楚,我当时并不是存心想骗你。」 男人近在咫尺的声音让白锦浓耳根子发软,但心里却撑着一口气。 「你放开我!我现在要拍戏,不想听你说!」他挣扎地厉害,又看到敞开的门前有人影在晃,吓得干脆把手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之后,空气瞬间安静。 霍闻远脸上猝不及防多了一道红色的巴掌印子,而原本挣扎叫嚷着的白锦浓则瞬间安静如鹌鹑,他看了看自己打人的那只手,又瞬间缩了起来,后退一步,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非要抱着我……」 明明是为自己开脱的话,声音却抖得厉害。 显然是有些害怕。 但是挨打的男人却只是愣了一下,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就说:「不要生气,小浓,你要是解气,多打我两下也可以。」 这话说完,白锦浓完全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男人这么卑微。又是惊讶又是生气:「我才不要打你!你别跟着我啦!」 说完就跟躲瘟神似的跑了出去。 剩下男人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人跑远的方向,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最后又缓缓抬手触碰到了微微泛疼的地方。 他没刻意遮掩,在片场逛了一圈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到霍大总裁脸上的红巴掌印儿了,一群人还窃窃私语: 「啧,这形状,一看就是小情人挠的。」 「你这么厉害?看形状能看出来?」 「那当然,要不是小情人,谁敢在人大老闆脸上撒野?」 片场里人多嘴杂,没多久的功夫就传到白锦浓耳朵里了,臊的他当场就红了脸,直接一通电话打到男人拿去了,发脾气说:「你不要在片场待着了!会惹人说闲话的!」 「可你总不听我说话。」男人语气低迷,好像失落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白锦浓攥紧了拳头,硬邦邦地挤出一句:「因为没什么话想说。」 「那你还是生我的气。」 男人如此笃定,气得白锦浓都要扔手机了,不得不咬着牙说:「好,你先回去,我拍完就去找你。」 说完,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一旁的曾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见他气唿唿的样子,直接感嘆:「这么恨你霍叔叔啊?」 白锦浓眼睛发红:「我是单纯的生气,他不该骗我。」 这话曾梵贊同:「确实,他不该用那种方式骗你,尽管那时候你快要高考了。」 白锦浓继续哼哼:「他还是个胆小鬼。」 曾梵再次点头:「在对待感情上确实是,尤其是对你。」 白锦浓听完不忿,手揣兜里:「我怎么觉得你在替他说话呢?」 曾梵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我发誓没有,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可能他只是太过在乎你,尽管方式让人觉得……嗯,不太容易接受。」 对白锦浓来说,何止是不容易接受,简直是让他难受地要命,他都不明白,他的霍叔叔干嘛那么费尽心思地来骗他,难道自己的感情对他来说是那么大的负担吗? 可他对自己的包容关怀也不是假的啊。 白锦浓在这种痛恨和矛盾中渐渐模煳了眼眶。 而下午拍完戏回到酒店,不出意料男人已经在房间门口等着他了,走廊的壁灯打下昏黄的光晕,将男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靠在墙上,原本英挺的五官呈现出一股落寞沧桑之感。 白锦浓顿住了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接着若无其事走过去。 男人看见了他,立马站直开口:「小浓。」 小浓小浓的,叫得这么亲切干嘛。 白锦浓没搭理人,刷卡进门,这次倒没摔门。 霍闻远跟着进来,心里难得带了点紧张,那感觉就跟等着判刑似的,先前准备好解释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了。 还是白锦浓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坐吧。」 说话带着点生疏气,到底还是被他伤了心。 霍闻远心里不是滋味地坐下,眼神盯住对面人的脸,在安静中开口:「先前我是不想让你走上这条路,才找藉口骗你的,但我没有轻视你玩弄你的意思。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要说一句,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要是能回头……」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霍叔叔。」白锦浓清凌凌的眼神看过来,显然是对这话不满意,他抿了抿嘴唇,像是终于憋不住,一字一句问,「霍叔叔,你从始至终都在把我当成小孩儿看是吗?我对你说喜欢的时候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相信,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眼神悽惨,仿佛只要他点个头,就要立马哭出来的表情。 霍闻远瞬间冷汗岑岑:「不是,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蹩脚的藉口,立马就遭到围攻:「你撒谎!你现在还要骗我!」 小孩儿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可他却极力让自己表现地像成熟的大人一样镇定,拳头紧巴巴攥着,说:「第一次拿李文月来骗我,第二次是曾梵,如果当时没撞见他们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想把我一直蒙在鼓里,陪你玩好叔叔的游戏?!」 第232页 这话吼出来的那一刻,霍闻远心里就立马升起两个字:完了。 直觉告诉他这不像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发小孩儿脾气似的宣洩,他是真的把人惹毛了。 霍闻远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这个时候多解释一句都是错。 而那边的情绪像是开了闸,白锦浓激动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还要骗我……」 他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好像真心付出跟全心的信赖最终却遭到背叛一样,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爆发出来。 看着这样失控的人,霍闻远完全是手足无措,嘴唇一张,喉咙眼里全是酸涩,哪还说的出解释的话。 最后一把上前抓住人的手,诚心乞求:「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全是我的错。」 他这微弱的乞求刚说完就换来更大的哭声:「你别过来哄我!我不想看见你!你是个骗子!」他挣扎着要推人,肩膀却被男人牢牢禁锢住。 「我保证以后不再骗你。」 「我不要你可怜我!」 「我哪有可怜你!」男人也急了,抬头去抹人的眼泪,「我承认是我错了啊,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能弥补你……」 话没说完就被眼睛都哭肿的人一爪子拍断。 「我也不要你弥补!我什么都不要!」 眼前人显然是被刺激的不轻,一听到他开口解释就自动理解成可怜跟同情,哭着说不要,是真的被男人给骗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束手无策,干脆他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抱着人听人哭,大概是觉得心里委屈,白锦浓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全都抹在了男人的衣服上,霍闻远都没觉得有什么,搂着人的背说对不起,等人哭累了,难免又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而之后的几天,他完全就是没脾气一样跟在人后头转悠。 而白锦浓哭过之后也想开了,与其这么自我可怜似的躲着哭,还不如实实在在地捞点好处呢,反正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 直接毫不客气地让人给他当司机使唤,自己平时背的小包包也叫人给他拿着,拍戏的时候咳了就叫男人跑腿给他买喝的,第一次买的时候还冲男人发脾气说:「这是冷的呀!我要喝温的!」 男人笨拙解释:「店家说这种没有温的……」 「那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冷飕飕的给人甩脸子,回头就把男人买回来的奶茶随手给了道具小哥。 道具小哥还一头雾水,心想这哪来的祖宗啊,敢跟大老闆这样耍脾气。 好在男人并没有气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有经验了,买了饮料就用暖手袋给捂着,一直到捂热了才给人拿来。 这时候小孩儿又嫌慢,但总算是拿到手里了。 只是挑剔完了喝的又挑剔吃的。 中午头剧组运来的盒饭,两荤两素,配着米饭,小孩儿不爱吃的肥肉啊,香菜啊什么的,直接挑出来放在男人的盒饭里,知道他有洁癖故意噁心人似的。 只是等男人面不改色全吃完之后他的眼睛就瞪圆了,哼哼一声,说了句:「真能吃。」 男人看着他:「多吃点才有力气工作。」 白锦浓:「哼,不用你管。」 这么颐指气使傲娇的小模样,连工作人员看了都忍不住同情他,偷偷摸摸地议论他俩的关系。 曾梵找到白锦浓的时候,专门还提了一嘴:「不要太过分,好歹他是老总,还是长辈,你得给他留面子。」 白锦浓一听不乐意了:「我也没做什么啊,怎么没给他留面子了?」 曾梵好笑:「你这还叫没做什么呢?他一个集团老总,被你使唤地跟狗似的,工作也不管,给你鞍前马后的,还得受你的冷眼,这可不一是一般的老总能受得了的。」 「他自己愿意,我又没逼他。」白锦浓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故意为难人。 曾梵暗笑他小孩子脾气,劝道:「知道你生气,但外面人可都议论呢,你不想再多一个热点新闻吧?」 这倒是无法反驳,白锦浓哼哼着扭头,想着任劳任怨没说一句不满的男人,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从这儿就是两个人表白恋爱的事了。 明天还有万更,春节前后几天事情多,估计不能正常更新,会在文案请假~ 第78章 事实上, 霍闻远离开公司差不多已经十天了,连年假也不过才八天。 他不在,公司除了李芸, 也就那些高层, 半个月前李芸还交了请假条,说要回去安胎,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 前两天去检查,医生说产妇年龄太大,加上身体原因, 可能会有早产的风险。 李芸原先是不想请假的, 说什么想攒到生完孩子再请, 直接被霍闻远骂了句胡闹, 强制让人回去了。 新上任的助理是个不到三十的小姑娘, 研究生学歷, 就是没经歷过大风大浪, 沉不住气, 一遇到事就给他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吧还有点怕他,哆哆嗦嗦地说不清话, 直接气得他发了飈:「这种问题不是之前培训的时候讲过吗?还有,你的普通话证书到底是二甲还是二乙呢!」 第233页 这话吼出来, 那头小姑娘吓得眼泪都要掉了, 正要说对不起呢, 就听到电话那头老远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吵到我背台词呀, 能不能小点声?」 语调嗔怒, 似乎还听过似的。 而上一秒还板着语气的男人下一秒就立马软下语调去哄人:「抱歉, 我刚刚看你戴着耳机,以为你听不见……」 话说到这儿手机就挂断了,听了一半的小秘书直接都傻眼了。 刚刚被吓破的胆子被重新捡起来,还有心思激动猜测刚刚那说话的人是谁。 声音那么骄纵,他们老闆却不生气,难道真的是去找小情人去了? 他们老闆真的喜欢男的?! 小秘书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只是下一秒就赶紧捂住嘴,这种事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啊,再要传出什么绯闻他们公司都别想消停了。 另一边的霍闻远却压根没想过这些,他一门心思地哄人开心,虽然还是得不到好脸吧,但总算是肯跟他说话了。 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呢? 「你赶紧回去吧,你待在这里片场的人都该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 「可你说过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什么时候说过?」白锦浓睁大了眼睛,手里还拿着男人给他买的芋泥波波,人躺在休息室的摇椅上,吹着暖气,别提多舒坦了。 可惜就爱给人找不痛快,之前说过的话都能赖帐,就为了把人噎死。 男人果然被噎住的样子,白锦浓得意地哼了一声,没来得及嘲讽两句呢,男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出去接电话。」这次霍闻远很识相地走远了。 不久之后打完,白锦浓问是不是有事,男人却说没什么。 这话说完,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是公司内部的网站出了问题,遭到黑客恶意攻击,里面涉及一些公司的机密资料,要是对外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回去,稳住军心。 「我要回去一趟了。」霍闻远特地过来跟人说了这么一句。 白锦浓的表情倒是平淡,哦了一声之后,说:「你走吧。」 说话的时候不看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霍闻远心头一痒,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人的脑袋,在听到嗔怒的声音之前就立马大步离开了。 气得白锦浓在后面瞪着人,嘴唇鼓了鼓似乎想骂人,最后却只是把头顶上翘起的那根头髮用手压了下去。 对于黑客入侵这种事,隔几天都会发生一次,技术部的同事们实力都是顶尖的,但这一次却忍不住冷汗直流。 从昨晚开始,攻击就没停止过,公司的重要数据险些被篡改,公司的几名技术员一直在追踪定位,最后查到是境外伺服器的攻击软体。 霍闻远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直接问了句:「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警察正在锁定嫌疑人。」技术部门的员工刚说完,那边的几个部门主事就一副松口气的模样,「霍总,您终于来了。」 霍闻远轻笑:「我来也没什么用。」 对方摇头:「您是主心骨,看到您我们就安心了。」 这话听着窝心,也是信任,霍闻远拍了拍对方的肩,说:「没什么大事,不要紧张。」 这话说完,一个小时后不到,警方就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说了个人名,结果这边一头雾水。 警方说:「不是竞争公司,是网络敲诈团伙,之前多次作案敲诈,这一次,一定得抓住他们。」 霍闻远上去跟警察同志握手:「辛苦你们了。」 对方回了他一句:「职责所在,不谈辛苦。」 公司的网站最终得到了维护,虽然部分数据被篡改,但好在核心的机密没有流失,众人担惊受怕的一颗心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 技术部门的两个员工拍着胸口:「真要吓死了,差一点网站就要崩了。」 「那不是差一点吗。」霍闻远安抚大家,「等警察把人抓住,我请大傢伙吃饭,想吃什么点什么。」 他开了这个口,众人紧绷的心就松了下来,有说吃鲍鱼海参的,还有说吃粤菜的,说说笑笑一阵儿,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霍闻远刚从片场那儿回来,想着还要回办公室一趟,结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李慧,就是李芸提拔上来的小姑娘。 他面无表情走过来,对方立马就是要哭的表情,说:「霍总我错了。」 一句话说完,男人直接坐在了办公桌旁,好整以暇看着他:「哪错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不该支支吾吾,话都讲不清。」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想当然地以为不会有事,霍总,是我能力有问题,我不如芸姐。」 男人手指敲着桌面,毫不留情说:「能力是有问题,认错的态度倒不错,但有些事不是认个错就行了,你得之后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该怎么处理。」说完停顿,完全拿捏人的语气,「比如这次,你遇到急事给我打电话,我可能因为有事挂了,你怎么办?」 李慧很诚实地摇头,说不知道。 霍闻远又问:「你知道李芸会怎么做吗?」 李慧又摇头。 「她会直接让人开车过来找我。」男人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吓完人之后又恢復平静的表情,「可你连我在哪,跟谁在一起都不知道,听话懂事的员工当然很好,但是你是公司的秘书,大小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灵活变动。所以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首先把胆子先放大一点,脸皮也要厚一点,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不要害怕在小事上犯错。」 第234页 一席话,纯粹领导给员工的洗脑,结果小姑娘还格外听进去似的频频点头。 霍闻远觉得这番思想教育也差不多了,正起身要走人呢,结果这小姑娘突然给他来了句:「那霍总,我能问问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个人是谁吗?」 刚走出两步的男人瞬间顿住,嘴角一抿说:「老闆的私人问题禁止过问。」 「可您刚刚还说要我脸皮厚一点呢……」 「不包括这一条。」说完,给了人一个冷酷的背影。 这么缄口不言,完全跟刚才的那番说辞不一样,可老闆自己双标,当员工的能怎么办,还不得照样说什么是什么。 所以说啊,胆子大一点什么的,全都是扯淡。 回头就跟李芸抱怨这事,结果对方一脸吃惊:「你在电话里听到那边有人?」 「嗯,还是的男的声音,说话的语调很那个什么,是个有脾气的。」李慧低声说,「还有咱们霍总,对人说话的语气都跟咱们不一样,温声细语的哟……」 话说完,那边的女人立马冷下声音警告:「不要打听那个人的事。」 「怎么了?那是他小情人儿?」 李芸严肃纠正:「那是他的心头肉,你别被自己蠢死了,警醒着点,要是被霍总开除了,看你上哪哭去。」 那头李慧还想问什么,李芸就把电话给挂了,一边摸着自己六个多月大的肚子一边嘆气,想着万一他们老闆这次真跟那位小少爷在一起了,可得低调着点,要再传什么绯闻,她真得考虑跳槽了。 另一边解决完事情的霍闻远接着就回了公寓,他十天没回家,少谦又上学,顶多两周回来一趟,只剩刘妈一个人守着那盆青不拉几的小盆栽,时不时地浇点水,打理叶子,剩下的时间就听着电视机织毛衣。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回来,问的第一句就是:「小浓怎么样了?没跟着一块儿回来吗?」 霍闻远一顿,说:「他还在拍戏。」 「那你们……你们说开了?」老人家对那种事还不太说得出口,但这么一问霍闻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对白锦浓的心思,没想过隐瞒所有人,尤其是刘妈,朝夕相处,早晚会看出来的。 顿了一会儿之后,倒也表现得平静,说:「误会是说开了,其他的事还没说,再等等。」 「那少谦那儿……」 「先瞒着。」 刘妈嗯嗯点头,想着少谦那暴躁的性子,真要知道了可不得有的闹了。 只是现在瞒着,到最后也还是得知道的。 霍闻远自然知道这事,只是现在人都没有追到呢,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 想着远在一百公里之外的小孩儿,他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几分钟后,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的白锦浓就收到了一条男人的简讯:好好吃饭睡觉,我很快过去看你。 酒店里,白锦浓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正在擦湿漉漉的头髮呢就看到了这么一条简讯,把嘴巴一抿,哼了一声,也没打算给人回。 霍闻远果然就过来了,不到中午,戏正拍到一半。 一个室内的镜头,白锦浓饰演的少年人跟曾梵饰演的盲人画家,一起在院子里的墙上作画,一个用手,一个用画笔。 用手的那个是白锦浓,他爬在架子上,左手拿着颜料盘,右手几个手指头胡乱涂抹,身上连防脏的围裙都没穿,纯白的衣服上红一块绿一块的,抹得还特起劲儿。 霍闻远停下来,不自觉地盯着人看,看了一会儿之后旁边工作人员走过,还熟练地跟人打招唿:「这两天都还好?」 被打招唿的道具小哥受宠若惊,立马把手头的东西放下说:「都挺好的,拍戏挺顺利。」 说完又见男人的目光一直往那边看,看到小孩儿踮脚踩的高架时略有担忧似的问了句:「那个架子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道具小哥立马说:「不算高,就算摔了也没事,而且周围都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霍闻远听完却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站在架子上的白锦浓回头抹颜料的时候冷不丁地看到站在人堆里的男人,吓得差点脚下不稳,晃荡那么一下又迅速抓稳了。 而下一秒导演就喊了咔:「别分心!方才那个镜头,再来一遍!」 说完,白锦浓耳朵尖就红了,有点像被当众批评的感觉一样。 而他理所当然地把这次的失误归咎在男人身上,镜头一拍完,就立马去找男人算帐了。 单人的小化妆间里,手还没洗呢就往男人脸上抹:「都怪你!我被导演骂了!」 他脸是红的,大概是觉得丢人,使劲在男人身上发泄,那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直接给抹了好几道带着颜料的印子,霍闻远架着他的胳膊笑:「怎么就怪我了呢,我才看了你一眼。」 小孩儿蛮不讲理:「那也是你的错,不许顶我的嘴!」说完又觉得表达不对,改口,「不许跟我顶嘴。」 「好,我不跟你顶嘴,你先去洗手吧。」说完,拉着正在生气的人走到了水池边上,拿着人的手就开始搓。 不同于他自己厚实宽大的手掌,小孩儿的手单薄得很,十根手指头长得白皙秀气不说,骨头更是软得不像话,稍微一折就弯了起来。 霍闻远给人洗完了手,又拿着湿毛巾给人擦脸,结果擦着擦着,对方却突然笑了起来,还是特别明媚灿烂的那种,胸腔都在发颤。 第235页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白锦浓弯着眼睛道:「你的脸上被我弄脏了,没法出去见人啦。」 他很高兴的样子,分明是想看人笑话。 可惜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问:「那你解气了吗?」 这话说完,空气一瞬间的安静。 白锦浓收敛的脸上的笑容,事实上一提到之前的事情他几有些无措。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选择原谅。 想想,当时男人做出那样的决定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可自己被欺骗的感情,被辜负的信任又该怎么算呢? 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可笑。 但更不想埋怨别人。 最终,在男人的目光中,他抬起了低垂的头,眼睫轻颤说:「霍叔叔,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会相信吗?」 这话说完,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白锦浓避开他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攥着手继续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可能你是没错的,我……我对你来说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已,你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过来哄我,其实我现在已经觉得没什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几乎是强撑出来的,那若无其事的语气里明显还带着一丝可怜的脆弱。 多么懂事的孩子,才这么长的时间,他就已经在努力说服自己原谅他这个骗子了。 可他霍闻远哪里值得他这么轻易原谅呢? 欺骗他的感情和信任,顾忌外界的眼光和闲话,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一次次伤害他,惹得他掉眼泪。 霸道专横的是他,死要面子的是他,胆小怯懦的也是他。 可最后被原谅的也是他。 霍闻远站在那里,只觉心里已经被人打翻了五味瓶,他难掩愧疚地蹲了下来,将小孩儿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住,就像在碰一件珍贵的瓷器。 他低声说:「不原谅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再说你不重要之类的话,我除了这两件事骗你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任何隐瞒,之前问过你想不想让我当你的哥哥,也是真的,可能你也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小浓……」说话的人喉头哽咽,「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还重要,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他突然握住了男孩儿的手,说实话这番自我剖析式的表白有些难以启齿,就像越是年纪大的人越说不出「我爱你」这类的酸话一样,一向古板保守的男人能说出这样一番暖人心窝的话已经是不容易了。 而白锦浓听完,也确确实实是受到了惊吓,他忍不住盯着男人的脸,眨着眼睛好半天回过神来,缓过神来的时候尴尬说:「你不用特地安慰我的。」 「我没有安慰你,从现在起,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仿佛只要他一句话要能立刻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一样。 面对男人突然的保证,白锦浓却有些无措,纠结着皱起眉头,过了几秒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所以,你是真的拿我当弟弟看的?」 勐地听到这话的男人也愣了神,简直都有些摸不清男孩儿的脑迴路了,感情他前头说了这么多,他就重点抓住了这一句? 霍闻远咬牙:「那是以前,你没说喜欢我之前。」 「那之后呢?我说完喜欢你之后被你拒绝了啊。」白锦浓逼问。 「之后?之后你想我怎么办呢?」男人嘆着气,「我不拒绝,难道就这么答应你,把你带上这条路?万一你回头不喜欢我了呢?万一你之后后悔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后悔呢?」男人表情痛苦,「你还小,以后还有更多的可能,如果喜欢上其他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白锦浓气咻咻的:「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根本不了解我,按照你的说法,长大之后难道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吗?那为什么社会上还有那么多出轨离婚的人呢?霍叔叔,不要拿你的这套说辞当藉口,你这是狡辩!」 说完,直接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膝盖头上,那样嚣张跋扈的气势直接就让男人的心理防线击得溃不成军,震惊过后,才坦然说:「你说的对,我不该拿这个当藉口,你跟其他人都一样,是我不该让你失望。」 说完这话的男人站了起来,表情都是灰暗的,站在一旁整理着被小孩儿弄得凌乱的化妆桌,一副自闭了的模样。 看得白锦浓目瞪口呆,好像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个一样。 白锦浓都决定不理人了,想着话都说开了,男人也该走了吧。 可男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找他来的更频繁了。 有一次还专门请全剧组的人吃饭,给导演敬酒,说着什么让他多多指教的话。 那么冷酷自我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八面玲珑起来,白锦浓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一旁的曾梵也感到惊讶,说:「没想到啊,霍总也有给人敬酒献殷勤的一天。」 白锦浓冷不丁说:「是啊,他之前可高冷了。」 语气带着怪怨,曾梵就说:「别这么说他,霍总这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他?为了他请这么多人吃饭?他有这么大的脸吗? 正郁闷着呢,旁边副导演就走过来跟众人碰酒,白锦浓已经喝了两杯,正要再喝,站在人堆里的男人就直接走过来大手把他杯子给拿走了,说:「大晚上的,少喝酒。」说完又看向曾梵,「你看着他点。」 第236页 这话说完,人又被拉了过去。 而被念叨的人眼珠子都睁大了,他自己喝还要管着自己别喝,哪有这样的? 转头正要去拿曾梵手里的酒杯呢,结果就被扣住:「劝你别喝了。」 白锦浓:「你管不着。」 曾梵:「我是管不着,可是你看看那边,那么多人围着他,待会儿指不定是要醉了,你要再醉,谁拉他回去呢?」 白锦浓一听,反驳说:「他酒量好着呢,怎么可能醉?」 嘴上这么说,之后眼神却不停地往男人身上瞄。 堂堂霍氏集团的老总,锦晟娱乐背后最大的股东,还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主动邀请大家吃饭,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着上去跟人碰个杯,甭管人家想不想认识你,把酒灌人肚子里关系就算是近了一步。 而霍闻远这次显然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还面不改色,众人都惊嘆他的酒量,更起劲了,最后还是导演把众人按住,严肃说:「去年酒桌上出的那件案子还记得不,劝酒的也都被抓进去了。」 这话说完,众人果然都面露尴尬,总算想消停了些。 过后徐导拉着男人单独说话,站在门口,将近六十岁的小老头开口说:「新建影城的事有没有谱?」 灯光下,男人表情平静:「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但我会努力促成。」 「嗯,要真能成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要投进去这么多钱,似乎是不太划算。」 徐立秋刚把担忧说完,就听人道:「这点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而且我也不是为我自己。」 听到这儿,徐立秋点点头,又抬头,忍不住问:「你跟那个白锦浓,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这话听着跟绕口令似的。 徐导在心里哼了声,说:「不想说也没事,不过他是个好苗子,你要是能帮助他,那也是好的。」 话交代完了,酒席也差不多散了。 霍闻远回去的时候发现白锦浓已经不在那儿了,想着应该是先回去了,就嘆口气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接着才半清醒地到路边叫代驾。 谁知道刚走到车边呢,就听到车喇叭勐地响了一下,抬头一看,里面还坐着人呢。 霍闻远一开始以为是遭了贼,正要报警呢车窗就被人摇了下来,一张熟悉的脸正对着他:「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去。」 霍闻远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再次按喇叭,他这才脚下发软走了过去。 一进车,一身的酒气就飘了过去,霍闻远说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在我车上?」 白锦浓理所当然:「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我从你兜里掏的车钥匙。」 说着脚踩在油门上,男人却严肃说:「不行,喝酒不能开车。」 「我喝的果酒,才两杯。」 「你酒量小。」 「笑话,你我都能喝趴下。」白锦浓大言不惭,又转头侧身给男人繫上了安全带。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身体发热,手指无意间碰到男人的手臂,烫得跟要烧起来似的。 白锦浓哼哼念叨着:「叫你喝这么多酒,看你明天头不头疼。」 说完,一踩油门出去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男人已经醉迷煳了,白锦浓拽着人坐电梯上楼,就这点路就已经累得头顶上冒了汗,这么大块头,就跟抗大麻袋似的,能不累吗。 「喂,你房卡呢?」白锦浓掏男人的口袋没掏着,又去摸裤子口袋,结果被男人的手一把抓住。 「在上面。」闭着眼睛回答他的问题,跟没醉一个样儿,可人一松手站都站不稳。 白锦浓气得咬牙:「没在呀,你再找找。」 男人听话地把裤子口袋掏了出来,结果还真没有。 上下都没有,不是落在饭店就是落在车里了,可他累得要死,实在不想再拉着人跑上跑下的了,干脆就拉着人到了自己房间。 白锦浓讨厌男人身上的酒臭味,一边念叨着一边扒人衣服,还让人不要乱动。 可男人根本就没有乱动,只是不耐地翻了个身,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模样。 「哼,让你喝这么多酒,现在知道不好受了吧?」白锦浓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把男人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想着酒店房间里还有两张小沙发,再用椅子拼一下,让人凑合睡一觉算了。 就当……就当是感谢他收留自己一年的恩情,反正这也不算什么。 正想着呢,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回头,男人有些发愣地看着满地的碎碴子,裤脚都湿了。 白锦浓气得发飙:「你干什么呀!」 他这么吼了一句,男人像是有点被他吓到了,慢吞吞蹲下来:「我想喝水,不小心手松了……」 他似乎是想要捡地上的东西,但那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直把人给吓一跳。 白锦浓赶紧过去把人拽起来:「你别动了呀,小心弄伤了手!」 说着把男人一把推开,用桌上的塑料盘子把那些碎瓷杯弄进纸盒子里,而男人像则手足无措地在那儿看着他,想要上前帮忙反而被嫌弃地赶到一边去。 直愣愣地杵在那儿,白锦浓忙活完了一圈回来,发现他还晕晕乎乎站在那儿,地方都没挪一下。 顶着一脑门汗对人喊:「你怎么不上去啊?」 第237页 「是你让我别动的。」喝醉的男人语速有些慢,话也可笑。 白锦浓站在人跟前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完全想像不到男人彻底喝醉会是这么个样子,好像丧失了判断,完全凭本能反应。 还有点傻。 他试探问:「那你现在脱鞋。」 话说完,男人过完弯腰开始脱鞋,只是他是站着的姿势,肢体不协调下一秒就栽在了地上,一只鞋还被他拿在手里,那副样子简直滑稽又好笑。 但又有点可爱。 白锦浓咳了声,把翘起的嘴角压了压,随后开始使唤人:「待会儿你先去洗澡,然后去那边睡觉。」 收到指令的男人立马做出了反应,脱了鞋之后就往浴室走,这一路倒也没撞到什么,等人洗澡的功夫,他就开始给人准备临时睡觉的「床铺」——两张沙发一张椅子,再放枕头跟被子。 只是等人出来的时候,白锦浓又被气到了。 他看着笔直往床上躺的男人道:「你要睡这儿!那是我的地方!」 男人充耳不闻,卷了被子就要闭眼睡觉,这么鸠占鹊巢,谁能忍得了? 白锦浓干脆爬上去跟人抢被子,跨坐在男人腰上,使劲往下撕,可这人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压身子底下了,大手一伸直接扣着他的腰揽了过来,喉结动了动:「小浓,别闹。」 一边说一边去蹭他的脸蛋,仿佛一只亲昵的大型犬。 唿出的气息喷在脸上,还带着酒味,白锦浓睁大眼睛,一瞬间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像是被男人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身体僵硬,屏着唿吸,想让自己表现地自然,可心跳却最先违背了主人的意志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噗通噗通,那么有力地撞击声,若是男人清醒,只怕早已发现了他的异常。 可此时的男人眼睛紧闭,唿吸均匀,说完那句别闹之后仿佛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贴在他胸口的那片心跳声是多么热烈,不知道此时看着他的人目光有多么复杂而专注。 白锦浓的目光当然是大胆的,他从来大胆,也从来直面自己的内心。 而这一刻,他的心跳告诉他,他想抱住这个男人。 白锦浓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他的拥抱是小心翼翼的,轻轻抬手搂过男人的腰,脸也贴在他的胸口上,就像投身大海的鱼一样。 随后,闭上眼睛,唿吸放缓,很自然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当然,他做的这一切在第二天全都不承认了,醉酒醒后的男人问他昨晚怎么回事,他还编瞎话骗人,说什么:「都怪你缠着我,非要让我把你带回去的啊,你还把我屋里的杯子给砸了呢。」 说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霍闻远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到自己抢人床的那一幕,至于早上起来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压根就没回想起来。 但人家没把自己扔在外面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之后的几天,白锦浓照样不怎么给人好脸色,但找茬的时候少了,偶尔抱怨两句,也是小打小闹似的。 什么跟在身旁晃悠很烦人吶,让人去买东西跑得太慢了啊,有时候早上走得急落了东西也都怪在男人头上。 这些小脾气小性子啊什么的,霍闻远一概全都包容着,不但不觉得烦,反而越来越乐在其中。 有时候在片场隔着老远跟人对视,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人要发脾气了,还没等人开口呢就立马自觉过去挨骂,这样的精神直接让曾梵嘆为观止,严重怀疑男人有抖m的倾向。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觉得这霍总跟新闻报刊上塑造的形象不一样,跟谁都能聊得来,还请客喝酒,一副亲民的样子。 尤其对着年轻的小白老师,简直就是没脾气。 就在众人对男人的形象改观的时候,霍闻远却久违地发了一次大火。 起因是拍戏的时候有一段落水的戏份,因为要真实的效果,所以要真拍。 导演问白锦浓怕不怕水,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说不怕。 问需不需要替身,直接摇头说不需要,我学过游泳。 说完撸着袖子就开始往下跳。 结果人进了水里却出了事,抽筋,加上惊吓,直接就发烧送医院去了。 当时霍闻远正在参加公司的高层会议,要在这边待几天处理完事情再回去,早晚加班,休息时间都压缩着,就为了早点去见他的男孩儿。 可这一回去发现人根本不在片场,问了人知道来龙去脉,当场就黑了脸:「他之前落水有后遗症!你们怎么能真让他跳?!」 男人一脸怒气吼完,接着就怒气沖沖地上了车。 剩下导演副导演一群人都一脸紧张愣在了那儿,显然是没见过男人发这么大的火。 吼完了这边,接着就直奔医院。 此时白锦浓正幽怨地躺在病床上,他之前跳水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可谁知道进去之后那恐惧感就上来了,腿还抽筋,直接就紧张地不会游了。 哀怨没多久,曾梵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餵?你醒着?」 「嗯,怎么了?」 曾梵语气飞快:「我就跟你说一声,刚刚霍总来我们片场了,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你落水的事,在这边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正开车往医院赶呢!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我看他那样子是真的生气。」 第238页 白锦浓勐地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男人来片场了? 第二反应就是:「不是,我凭什么跟他解释啊,我又没做错什……」 话没说完,门外男人就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白锦浓赶紧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等人进来之后还心虚地沖人笑了声:「你怎么来啦?」 他一身病号服,小脸苍白,手背上还有扎针眼留下的青紫痕迹。 男人没有说话,就这么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遍,然后在病房里走了两圈才开口:「是你自己要求跳水的?」 这话跟审问似的,白锦浓听着不舒服,说:「是我自己要求的,怎么啦?」 他还有胆子问怎么了? 男人一听这话直接火气盖了顶,板着脸走到人跟前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落水那一次还不够你长记性的吗?你非要再去跳一次?你有几条命?」 白锦浓不甘示弱地跟人对视:「我不是学了游泳了吗?那时候又没事!」 「那跟这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差点出事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说一句顶一句,就是不肯服软,还越吵越有精神,简直就是专门来气人的。 男人脸色青黑,直勾勾盯着人要把人戳成洞一样,额头青筋鼓起,感觉是要动手教训人的样子。 白锦浓下意识屁股一疼,紧张地立马不敢动了,只有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男人像是终于忍下了心中的那团火,松了拳头,沙哑开口:「我不是专门来骂你的,但是小浓,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想……再经歷一次。」 最后的那丝颤音,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让白锦浓瞬间想到上次自己落水后男人惊慌失措的脸。 他是真的害怕,所以才这么愤怒。 说完那句话之后,男人就转身走了出去。 白锦浓心里一乱,忽然有些后悔刚刚那么激烈地跟男人顶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两三天可能没时间更,呜呜过年太忙啦(给大家评论发红包~) 第79章 虽然两人吵了架, 但之后几天,男人还是细心体贴地在医院照顾人。 一直到出院为止,都没再说过一句指责的话。 白锦浓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找茬, 反而时时看男人的脸色, 像是憋着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他是觉得那天说话太沖,怕伤了男人的心,一直忐忑不安到现在。 可男人一直板着脸,似乎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跟人好好说话嘛。 白锦浓面皮薄, 一直憋着没跟人说话,直到要出院的当天,他忽然听到查房的小护士突然说起关于男人的事:「莉莉又在下面勾搭那位霍先生了。」 「就她?她可真不要脸, 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到处勾搭男人, 上次是64床的老头, 这次直接换成病人家属了?」 「哎, 这次的可不一样, 年轻又有钱, 长得还俊。」 「条件这么好的能看上她?」 「谁让人家会勾搭男人呢, 你没看刚刚那腰扭的, 直接扭人怀里去了,我看刚刚那位霍先生还把人搂住了, 也没拒绝的意思啊。」 小护士们窃窃私语地经过门口,没看到里面白锦浓的脸都阴成什么样了。 他忽然出来拦住了那两个人, 咬牙问:「你们说的是我叔叔?」 「啊。」小姑娘看着他, 也认出来似的, 「就是你叔叔, 又帅又高, 跟杂志上一模一样, 我看他天天往你那儿跑来着。」 白锦浓笑都笑不出来了,没有再问,转身回头关门接着就给男人打电话,语气硬邦邦问:「你现在在哪?」 男人那边似乎有些嘈杂:「楼下,这边遇到点状况,待会儿上去找你。」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白锦浓眼睛瞪大,都不敢相信男人就这么挂了他的电话,硬邦邦攥着拳头站在原地,下一秒就利索转身,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另一边,霍闻远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几分钟前医院的一位护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晕倒,他急忙把人扶住,却发现对方唿吸困难,嘴唇发紫,怀疑是心脏病犯了,没有犹豫赶紧把人往急诊室送。 之后又向医院说明情况,确认没有责任之后才抽身离开。 只是回到住院部的时候,发现病房人已经走了。 问隔壁的小护士,护士说人出院手续自己已经办好了。 霍闻远傻眼,只好一边给人打电话一边往外走,结果打了几通人压根就没接。 怎么就打不通了呢? 霍闻远担心人出了什么事,一路火急火燎地往回赶,来到酒店之后敲门,发现小孩儿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语气不冷不淡:「你来干嘛?」 霍闻远憋下一口火,一脚迈进去,把门关上,这才敢跟人吵:「不是说了会去接你的吗,一声不吭就走了,打电话还不接,你想急死我?」 白锦浓不甘示弱,穿着兔耳朵拖鞋仰着头,胸脯也挺着,冷冰冰地跟人回嘴:「你不是忙的很吗,我自己回来怎么了?」 「可你不该不接我电话。」男人语气严肃地看着他,好像在指责他的小孩子脾气。 这直接惹恼了白锦浓,他跺着脚,脸通红瞪着人,小嘴巴巴说:「是你先挂了我的电话!跟外面的女人搂搂抱抱,现在还来教训我,我讨厌你!」 第239页 说完,脱了脚下的拖鞋就往男人身上砸,而霍闻远还没从小孩儿刚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就被他那一下给砸出一道鲜明的脚印子。 等回过神来之后,几乎立马饿狼扑食一样把人抱住。 「你在吃醋?」他拦腰在背后,唿吸都抵在人耳根上。 被那么大力抱着,白锦浓压根挣扎不动,生气地在那儿乱蹬脚,又听到男人说了这么一句,直接气得乱哼哼:「我没吃醋?我哪有资格吃您的醋哪?」 「那你生什么气呢,都不听我解释?」 他越这么说,男人迫得越近,前胸贴后背的,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顶开了,这么近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跟灼热的唿吸。 白锦浓心里一慌,结结巴巴话说不出来一句,急得用手去推人:「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放开我呀。」 轻颤的声音,说话的脸也红乎乎的,跟个鲜嫩的小苹果似的,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霍闻远低声嘆气,直接抱着人送到了酒店大床上,按着对方的肩膀说:「小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的或者是看到的,但我绝没有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之前是有一位护士晕倒了,我把人送到了急诊室,如果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前台确认。」 说着就把手机拿了出来,那样坦然的样子反倒让白锦浓无话可说。 只睁大眼睛瞪着人,活像挨了欺负的兔子一样。 霍闻远见状,便主动打了这个电话,开了免提,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之后他才抬头看人:「这下相信了?」 白锦浓扭头,不去看男人貌似深情的眼睛:「又不是我让你打的,你别问我呀。」 误会一解开,就开始耍赖了。 奈何霍闻远还完全拿人没办法,他嘆了口去,蹲下来去抓人的手,问:「小浓,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要不接我的电话,我会担心你。」 男人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就像是先前每一次他生病或者遇到危险时的表情一样,大概这一次他也同样的惊慌失措。 看到对方这样的神情,本来还在假装生气的白锦浓忽然就有些装不下去了。 也许是那双眼睛里投射出的目光太过热烈,也许是最近男人对他从未有过的包容体贴,又也许是头顶灯光柔和气氛正好,他忽然鼓起勇气低声问道:「霍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小孩儿问的声音轻柔,就像飘落的棉絮落在人心头,又像是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静谧的橱窗。 听到这话的男人勐然一怔,抬头对上那双单纯又透露出些许紧张的眼睛时,心中突然涌出一道热流,他嘴唇发颤,大手用力将对方握拢,说:「喜欢,很喜欢……」 男人像是没有说过类似告白的话,他的语言甚至是有些笨拙,以至于那张素来冷清的脸有些憋红。 只是他不熟练地说完之后,小孩儿却突然红着眼睛问:「那、那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骗我瞒着我呢?你是怕我给你惹祸,还是压根不相信我拿我当小孩儿看?」 这话说完,他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立马就让男人慌了神。 他着急去给人抹眼泪,一边哄人:「我没有要哄你的意思啊,我是之前对你做错太多,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当然还生气!」白锦浓哭着去抓男人的领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所以就算你说喜欢我,我也不会立刻答应你的!我还要使唤你给我干活,给我穿衣服繫鞋带!」 小孩儿一样一样说着,简直就是在刁难了。 可男人全无腻烦,反而紧紧把人抱住,像对待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亲吻对方哭红了的眼睛,嘆息说:「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答应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白锦浓虽然依旧使唤人,但并没有多牴触男人的靠近和讨好。 事实上,那天霍闻远亲口说出喜欢之后,已经死过一次的心又开始跳了起来,久久未能平静。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不够坚定,好像自己从未对人停止过思念和喜欢一样,别扭了许久还觉得不甘心,时不时地跟男人找茬。 有一次拍完戏回来,直截了当跟人说:「我觉得你在骗我。」 「怎么了?」男人不明所以。 白锦浓:「我觉得你不喜欢我,起码不是那个喜欢,你应该是觉得对不起我,想要弥补所以才低三下四做这些事的?」 听完这话的男人明显一顿,手里的围巾跟从小孩儿手里拿过来的小背包都放在了桌上,转身低头去看人的眼睛:「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没有啊,就是感觉是这样。」 「总得有理由。」男人低头靠近,轮廓分明的脸让人不敢逼视。 白锦浓有点脸红,坐在沙发上晃悠着腿,说:「我就是这么觉得。」他像是有点害羞,两只手抠着上面的绒布,「你都没……」 话没说完,眼前落下一道阴影,男人低头亲吻了他的唇角。 亲完又问:「没什么?」 暧昧低沉的嗓音,嘴唇上残留的触感,直接让白锦浓彻底傻了眼。 他、他怎么敢这么亲他?! 下一秒脑袋冒烟一样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你你……」 第240页 反应过激的样子跟只受了刺激的猫一样,男人却面不改色:「是你先怀疑我的,小浓。」 「那也不行,我没有允许,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白锦浓气得炸了毛,脸还红得不行,道理都不讲了,直接撒泼耍赖赶人走。 门一关,却又张着嘴大口喘气儿,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摸嘴唇。 年轻的身体,血气方刚的年纪,当天晚上就做了个荒唐至极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没来得及给大家发红包,今天发! 第80章 梦里还是那张白色的大床, 头顶的灯瞬间晃了一下,男人像白天一样低头吻完他的唇角,接着就去探他的口舌。 他吓得绷紧了身体挣扎, 对方却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粗重的喘息喷在他脸侧,大手逗弄似的摸人的耳垂,哄人似的:「乖,张嘴。」 【没有脖子以下啦!真的只是亲亲, 不要锁我呜呜】 男人亲昵地磨蹭他的额头,嘴唇时不时地与他擦过,眼神更是性感勾人的要命。 梦里的自己受到了蛊惑, 颤颤巍巍地张嘴, 叫了声霍叔叔。 话音一出, 下一秒就是铺天盖地般的吻。 男人的唇舌老辣而不留余地, 攻城略地般地在他口腔里捣弄。 唿吸被夺走, 白锦浓本能地挣扎, 但身体却像瘫软的棉花一样使不上力气, 吓得他赶紧夹紧了腿。但两人的姿势太过紧密, 紧抱着他的男人被他仓惶的反应逗笑了,低声说:「小浓, 别怕。」 男人的眼神深邃,掌心带着热度, 再次低头吻过来的时候白锦浓惊叫着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大口唿吸, 额头都被吓出了冷汗。 反应过来是梦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就让他羞愤地砸枕头。 【改了改了, 审核大人不要再锁我啦呜呜】 想到刚刚梦里的一切又是恼怒又是羞耻。 他、他怎么能梦到跟男人做那种事呢? 白锦浓简直郁闷地想哭, 郁闷完了还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要不然男人白天突然吻他, 他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都怪他,臭男人!老流氓! 一边骂着一边羞愤欲死地夹紧了腿。 等身体的热度消退之后,天都已经亮了。 穿上干净的新衣服,白锦浓若无其事地下来了。 走到酒店门口,外面的男人开门道:「上车。」 霍闻远一身挺括的西装,他这几天没事给人当司机,穿的都是私服,陡然换上这么一身,白锦浓立马就察觉到了,问:「你今天要回去?」 「嗯。」霍闻远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接着走到另一边,上车后接着说,「少谦在学校跟人打架,受了点伤,我回去看看。」 这话说完,白锦浓眼珠子都睁大了:「他还跟人打架?」 男人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没什么大问题,是他把对方打了,对方不依不饶,想要讹钱,刘妈吓坏了,给我打了电话。」 出了这种事,自然是害怕的。 他不得不回去。 白锦浓听完,也觉得有些惊心,接着就看着男人的眼睛乖乖说:「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估计下个周也要杀青了,你不用往这儿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听话跟懂事。 正在安全带的男人就这么停下,扭头望着他,眼里有种捨不得的贪恋。 虽然他打定主意不求回报,但将近两个月的来回折腾,他也想问问对方,对自己最近的表现是否满意,他们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可话到嘴边,觉得时机不合适,只说:「我很快回来,等我。」 说完低头,这一次,他亲的是他的额头。 几个小时后,霍闻远带着律师来到了学校办公室,路上的时候律师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是因为竞选学生会的事,有人不服闹事,所以才打了起来。 霍闻远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在a市算得上有头有脸,开口说话也成熟有分量,完全没有包庇纵容的意思,只说:「先动手的是你们,如果真要上法庭,你们也并不占理,我弟弟顶多算是防卫过当。」 话音落下,那对闹事的夫妻一下子没了气焰,只是小声说:「除了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呢。」 霍闻远冷着脸:「具体的费用请你们谘询律师,后续的事情,请你们跟方律师谈。」 说完,就把站在角落里的霍少谦给带走了。 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那样,虽然是对方先动手,但霍少谦打人的时候完全没留力气,把人鼻樑都打折了。 到现在气还没咽下去。 回到家,免不了又领一顿教训。 「为了这点小事就跟人打架,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进门,霍闻远冷冷一句,「我这几天不在家,你就给我惹这样的事?」 霍少谦咬着牙,气得脸都红了,说:「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也不能下手那么狠,你是想把人打到医院去?还是觉得我能一直给你擦屁股?」 霍少谦没说话,只是憋脸鼓腮的样子明显是不服气。到底是在亲哥面前,挨了几句之后终于憋不住委屈,仰头来了句:「哥,我有那么幼稚吗为了那种事打架?我是听不惯别人在背后说你!」 第241页 霍少谦红着眼睛,嘴角和颧骨还青着。 霍闻远听完他那一句顿住,接着又听人委屈说:「他们说你是同性恋,喜欢男人,还说这种人都得爱滋病,我听不下去了才跟人打架的!」 霍闻远惊讶张嘴,沉默几秒之后终于缓和了语气,说:「那是谣传。」 「哥!你别说这种话煳弄我!」霍少谦红着眼睛抬头,「你总是觉得我只会给你闹事,可你是我哥,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支持你,谁敢骂你我就把他打成猪头!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惹事……」 原本粗神经的人突然委屈万分地跟你说这些,没有谁会不感动。 霍闻远嘆了口气,终于平静道:「我是不喜欢女人,也没想瞒你,想等有机会再跟你说。」 「真的吗?」霍少谦勐地抬头。 男人点头:「嗯。」 「哥,那你现在有交往的人了吗?」刚刚还委屈地要哭的人突然八卦起来。 霍闻远:「不算交往,还在接触中。」 「什么?他没看中你吗?」 「不知道,我没问。」 这话说完,霍少谦瞬间愤怒了,说什么:「这年头欺骗感情的可多了,哥你没经验,别被人当成冤大头玩了!」 「这不关你的事,没什么事赶紧回去躺着。」 男人强行停止话题,霍少谦直接被赶到了卧室。 临走的时候还说着什么「千万别被骗了」之类的警告的话。 霍闻远面无表情听完,还有点想笑。 心想,他倒是情愿被骗一次。 之后几天,全都忙着协调打架的事,一开始那对夫妻还有些不肯松口,说什么:「你们霍氏集团那么大的家业,连点医药费都赔不起吗?」 讹人的语气,方律师都觉得头疼,他询问僱主的意见。 当时男人就回了句:「你告诉他,十万块钱够买他儿子的眼珠子了,不过是鼻子骨折,别在那儿跟报丧似的。」 这话一字不落转过去,夫妻两个又气又怕。 方邵阳直接淡定一笑,说:「做人别太贪了,别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他的警告点到为止,而夫妻两个更是听得傻了眼。 事实上,霍氏老总掌权这么多年,遇到的魑魅魍魉何止一个两个,战场上杀伐果断,就从没心软过,那天在学校办公室,不过是装装样子,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对方不识趣,非要找他的麻烦,难道还要忍让着不成? 一纸讼书,直接告人敲诈,不到一个小时,那边就来电话说答应私了的要求了。 方邵阳拿出调解协议之后,对方匆匆看了一眼就立马签字了,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了。 回头跟僱主汇报这事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一直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方邵阳斗胆扫了那么一眼,只看到「宝贝」两个字,就听到对方开口让他出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门口关上门的时候却瞬间愕然。 宝贝? 那不是情人才有的称唿吗? 他们老总有恋人了? 年前的时候关于霍氏老总的传闻太多,方邵阳多多少少听到一些,虽然最后被澄清了,但事实的真假谁也不知道。 藏的这么严实,难道……还真是个男的? 事实上,霍闻远并没有藏人的意思,只是白锦浓从事的行业太过特殊,一点负面新闻都不能有的,他不想把这种关系暴露在阳光下。 只是有时候正在听工作汇报的时候,小孩儿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似乎是觉得无聊,说的都是一些小事。 什么台词太哆嗦了,拍戏的时候忘词了,或者是片场的水难喝之类的,抱怨着抱怨那儿,最后才拐着弯问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霍闻远知道小孩儿这是在担心,就安慰人说:「快了,过两天就回去,你要是无聊,就去找曾梵。」 说完电话那头就哼哼:「他才不跟我玩呢,他跟他男朋友出去玩啦。」 实际上就是出去开房,白锦浓脸皮薄说不出口。 那边的男人还以为他是无聊就说那些有的没的,气得他聊了没两句就挂了。 白天在片场见了曾梵,都不带搭理人的,曾梵摸透了他古怪的脾气,也不在乎,还关怀地问:「你跟你霍叔叔进展到哪一步了?上床了吗?」 听完白锦浓直接红着脸瞪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我还没答应他呢。」 红着脸傲娇的小模样,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曾梵笑:「这有什么,你不答应也可以钓他啊,就是不知道你霍叔叔他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你估计是第一次,他嘛就说不准了,毕竟他比你大那么多,早就不是什么处男了吧?」 他故意刺激人,果然白锦浓听完就怒了:「你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他是不是第一次关我什么事!」 嚷嚷完,直接扭头走人了。 可生气是一回事,回头冷静下来想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男人过往的情史压根一无所知,他有没有交往过恋人,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上过床……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男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他认识男人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年而已,之前三十几年的时光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第242页 他怎么能相信他之前说的「很喜欢」那句话呢? 或许在他之前他还有更喜欢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后面都很甜辣 第81章 白锦浓来来回回想着, 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可又没有勇气直接问,一连这么几天,精神头都不如前几天饱满了。 好在他的戏份提前杀青, 剧组专门给他安排了简单的杀青宴。 因为片场见得多了, 不少人知道他跟霍氏老总的关系亲密,都调侃他:「怎么不见霍总人呢,这都杀青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白锦浓笑得得体:「霍叔叔是大忙人, 来不及过来。」 他眼神清俊,眉目端正好看,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端着客套的架子, 什么小脾气小性子啊都藏得好好的。 跟导演编剧推杯换盏, 聊起电影行业的现状以及发展, 也能在前辈面前插得上话, 最后聊得高兴难免有些喝多。 谁也没想到霍闻远会来, 在接近尾声的时候, 白锦浓已经被灌得有些醉意了, 迷迷煳煳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 高大的人影, 黑色的风衣,五官似乎有些眼熟, 直到对方走过来,他才看清对方的脸。 「霍叔叔……」 他睁大眼睛, 有人却先他一步过去, 谄媚地拿着酒递到男人面前:「霍总来得怎么这么晚, 不跟我们一块儿喝点?」 「不了, 我是来接人的。」 男人面无表情摆手, 接着径直朝这儿走了过来, 看到小孩儿呆愣愣望着他,脸上明显染了酒气,眉头皱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包间里这么多人,他只是克制地碰了碰他的耳朵。 白锦浓立马痒痒似的歪了歪头,接着一眨不眨地看他:「你怎么来啦?」说话的眼神,简直乖得要命。 霍闻远心头一动,喉结滚了滚:「来接你,太晚了。」 说完这话,眼神就看向别处,对上视线时导演便点了点头:「先带他回去吧,太晚了,我们也该走了。」 霍闻远说了句好,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把人带走了。 上车的时候还不见得有什么情绪,一上车就立马现了原形。 把人按在副驾上就开始亲,一连几天没见着面,他想人想得要死,都不想管家里那臭小子了,那边的事情一解决,立马马不停蹄地往这人赶。 结果这人倒好,杀青宴都不给他发消息,要不是他特地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他和那么多男人聚在一块儿醉成这样。 想着想着,下嘴的力道就没收着,直把人吻得差点背过气去。 末了松口,白锦浓濒死的鱼一样张嘴唿唿喘气儿,大概是清醒了几分,冲着人发脾气:「你发什么疯呀?」 脸红小嘴儿也红,怎么看怎么中意。 男人的眼神痴迷,那鼻尖去蹭他:「想你了,你不想我?」 他攥着他的手想来抱他,白锦浓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去看车窗外面:「有人呀,你别乱动!」 他的声音小,怕被人听见似的,霍闻远趁势问他:「没人就能亲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锦浓偏头,脸还热着,嘀咕说,「我没有答应跟你交往,你不能对我这样儿。」 低着头别别扭扭的,若是平时咋咋唿唿一顿霍闻远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像是真的在纠结什么一样。 这样异样的情绪霍闻远几乎立刻就察觉了,他收起调笑似的口吻,认认真真说:「是我的错,我只是太想你了,没有忍住。」 这句话听起来是真心实意,白锦浓忧虑了几天的心一下子松开一些,想着男人虽然在感情上保守,还曾经骗过他,但最近的表现倒也足够真诚。 这么一想,他就吸了口气,面对着人坐着,拉开谈话的架势:「霍叔叔,你以前有过交往的人吗?」 这问题猝不及防,男人愣了下,说:「没有,怎么了?」 白nanf锦浓立马说:「我不相信,你都三十六岁了,难道一直是单身吗?」 他语气并没有逼问的意思,大概是知道男人对待感情一事的敏感,白锦浓也没想立刻就得到答案,只是得不到答案是一回事,忍住不问又是另一回事。 他问完之后,好几秒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 白锦浓有些灰心:「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 话没说完,男人的声音响起:「没有,没有交往过。」 一边说一边抓起他的手窝在掌心里,用坐在炕头上闲聊的姿态开口道:「我第一次察觉自己喜欢男人是在初中的时候,对女生不感兴趣,看男生倒是多一些。」说着就安抚地拍拍人的手,「我说这些你也别吃醋,那时候青春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是好奇多一些。」 「我不吃醋……」白锦浓嘟囔着,说是不吃醋,可嘴巴已经撅起来了。 霍闻远没忍住,低头爱怜地在他嘟起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接着才开始慢慢说:「是真的,那时候同性恋这种事社会还不像现在这么包容,偷偷买了杂志翻,结果被我爸妈看见,打了一顿,撵出来了,这么些年,我在外面打拼,就没想过能谈个正常的恋爱,再加上要照顾少谦,更没有那闲心了。」 男人语气平淡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听在白锦浓耳朵却是真真实实被震撼到了。 第243页 尽管之前的时候他从刘妈那里听到过男人跟父母关系不好的传闻,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想他小时候虽然顽劣,经常惹父母生气,可袁枚从来没有把他赶出家门的想法,就算是暂时寄住在别人家,也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至少,他们还是有感情在的。 可他的霍叔叔,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最亲近的人给抛弃了呢? 他闲着没事时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是他小时候不够听话懂事,还是不够努力优秀,想来想去也想像不到是哪种原因。 因为在他的概念里,就算小孩儿再怎么顽劣不堪,做父母的都不会忍心抛弃自己的小孩儿,更何况还是因为这种私人的原因。 这实在太荒谬,也太愚昧。 白锦浓气得头脑发晕,不敢置信地问:「他们就因为你喜欢男的就把你赶出了家门?」 霍闻远垂下眼:「是我让他们失望了。」 「那不是你的错!」白锦浓憋地脸红,事实上他的心已经开始疼了。 是他们太过愚昧,这怎么能算是他的错呢? 霍闻远却说:「可这些年,我终归也没有向他们低头,娶妻生子,跟前尽孝,一样都没能做到,我是个不孝子。」 他苦笑着挖苦自己,白锦浓却气得要骂人。 直接扯着男人的袖子,劝解:「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当时才十六岁,就被赶了出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再说,要你娶妻生子那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这是道德问题!」 巴巴的说了一大堆,都不带停的,霍闻远盯着人,都担心他累哑了嗓子,正想低头拿水呢却直接被小孩儿搂住。 白锦浓是用安慰小孩儿一样的姿势来抱人的,搂着男人的脖子,安抚地拍他紧绷的后背,念叨说:「霍叔叔,你不要伤心,他们不要你,你就不要去想他们了。你只是头几年命不好,摊上了那样狠心肠的父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这么事业有成,成熟帅气,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呢,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伤心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反倒哽了声音。 而被突然抱紧的男人反倒有些愣住了,事实上这些事情他已经淡忘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早就过了伤心的劲儿,只是偶尔想起来有些惆怅。 怎么就让他误会成伤心了呢? 霍闻远觉得好笑,但小孩儿紧巴巴维护他的模样实在让他感动,他抬头在对方脑门上亲了一口。 白锦浓毫无防备,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有心思逗弄他,气得他上手挠人,结果手也被捉去了,贴在男人唇边,亲完了才说:「我到现在才知道,身边贴心的居然只有你一个,我居然还蠢得想要把你赶走,亏得你大人有大量,没跟我一般见识,你要真跑了我不得哭死?」 几句卖酸的话说出来,白锦浓红得脸要冒烟,哼了一声:「那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我,换了旁人早就不搭理你了。」 傲娇的小模样,惹得人心痒,霍闻远含笑看着他,有心想跟他亲热,便哄人:「是,你向来是不记恨人的,只是什么时候肯给我句准话?」 一提这个,小孩儿立马精神起来,摇头嗯嗯两声:「现在还不行哦霍叔叔,你得好好表现。」 这话虽然是拒绝,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关系亲近时才有的娇憨,故意跟人拿乔。 霍闻远并不生气,只是被他弄得心焦,就像看着桌子上觊觎已久的蛋糕,想吃又吃不到的那种心焦。 最后头埋在人怀里拿人没办法一样嘆气:「你总这么折磨我,我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你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 这话说得不真心实意,大概还有几分是扮可怜。 白锦浓冷哼一声把头扭过去,接着命令男人直接开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浓要崛起啦!后面还会甜甜甜! 第82章 之后几天, 白锦浓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追赶学业上,两个月在外拍戏,导致他旷课太久, 一些理论课程他必须得补回来。 宿舍的环境太过吵闹, 自习室不能出声背书,白锦浓沖男人打电话抱怨过,第二天霍闻远就在学校周边买了一栋房子给他,怕他拒绝, 还说是租的,说什么:「你现在算是圈里的人了,再跟其他人住总归是不方便的, 万一有人使坏把你的私照偷拍发到网上怎么办?」 男人满是担忧地说着, 把还在犹豫的白锦浓都给说得有些松动了, 只是还问:「那房子的租金贵吗?」 「不贵, 只是很普通的房子, 我已经付了定金跟半年的租金, 想什么时候搬过来就什么时候搬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 白锦浓也只好答应了。 他想, 等看房子的时候再一块儿把租金转过去。 可第二天在男人的带领下一起去看房子的时候,立马就被眼前这个蔷薇盛放的院子给惊到了。 那是小型双栋别墅的户型, 屋顶是崭新的红色,那样的气派漂亮, 绝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普普通通」的房子。 白锦浓当即问:「这儿的租金不便宜吧?」 袁枚给他的生活费去年是一千, 今年上大学涨到了三千, 也就是拍戏的片酬有个几十万, 但那些他已经存在银行里了, 不准备现在花。 眼前这个美丽的小院落明显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第244页 可男人却坚持, 搂着他的肩膀亲昵说:「这儿的环境好,还安静,租金的话也贵不了多少,再说我钱都已经花出去了,想退也退不了了。」 他这样自作主张,白锦浓就有些不高兴了:「又不是我让你花钱的,你可别拿这事当人情。」 说话这样赶趟儿,霍闻远简直哭笑不得:「没让你记我的人情,我租这房子也不全是为了你,新开的公司在这边,我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偶尔过来住,不会打扰你。」 这话说得卑微,总算是讨着人的好脸了。 当天就叫了搬家公司把宿舍的东西全搬了出来。 铺盖被子衣服啊什么的,还有窗台上的那盆蟹爪兰,全都打包搬了进来。 霍闻远亲力亲为,西装外套脱了,挽着袖子往上搬箱子,这么几趟下来,脸上的汗都出来了。 白锦浓抱着自己的毛绒小熊上去,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白色衬衣底下鼓囊囊的肌肉,流畅的肩颈线跟□□的面部轮廓。 尤其是那两双腿,长而有力,他有心去跟人的步子,却怎么也跟不上,只能快走着。 霍闻远回头,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箱子放下来低头问:「累不累?累得话就去旁边歇一歇。」 白锦浓摇头,就这么跟在他后面,踩地上的影子玩儿。 一旁的搬家司机见状问:「这是你弟弟?感情这么好?」 霍闻远抿唇笑:「不是弟弟。」 「不是弟弟?」那人一脸惊愕地问,之后想到什么,表情立马古怪起来。 那样的表情刚好被白锦浓看在眼里,哼了一声,冷冰冰地把男人叫走。 「怎么了?」走到屋里的房间,霍闻远还有些不明所以。 白锦浓嘟着嘴说:「你不要帮他搬。」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记恨人似的。 霍闻远笑着问:「人家哪里惹到你了?」 「哪里都惹到我了。」白锦浓急哄哄地去抓男人的领子,被人反手抓住。 「怎么了?」上上下下扛着东西这么长时间,他身上的汗都还没干,怕小孩儿嫌弃他身上有味道,赶紧往后撤了一步。 下一秒小孩儿却偷偷摸摸凑到他耳边,怪恼火的语气,一字一句呵着气:「他以为……我是被你包.养的大学生。」 说说完,霍闻远的表情直接僵住,不知是被这话给惊到了还是被耳边说话的人给挠的,心脏砰砰直跳。 察觉到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立马就转头直起了身,声音故作镇定:「不要瞎想,没这回事。」 说完就匆匆走到一边去了。 剩下白锦浓站在那里,奇怪嘀咕:「我也没说有这回事啊。」 真是,心虚个什么劲儿。 当天晚上,白锦浓正式在新房里入住,虽然不算乔迁之喜,但霍闻远还是很上心地给人做了一桌的菜。 白锦浓在片场两个月吃的都是餐厅送来的,像这样的家常私房菜他是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一边吃一边点评:「这个牛腩做的不错,煮的很烂。」 「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他是嫌他太瘦,在外面那么些天,身上的肉都不知道长到哪去了,看着就叫人心疼的慌。 白锦浓哼哼一声,说:「我现在是要控制体重呀,不能吃太多。」 小口小口吃着,满桌的菜吃的都不多,就算是特别爱吃的锅包肉都只伸了两筷子。 这么点的饭量,霍闻远都看不下去,跟在人后头念叨:「就算是演员那也不用这么苛刻,你这才拍完戏,就不能好好陪我吃一顿?」 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白锦浓听着烦的慌,吃完饭直接把男人关在了卧室门外。 霍闻远倒没再招人烦,只是怕人搬家一开始住不习惯,主动要求留了下来。 一连几天,几乎跟人形影不离,意外地体贴周到,往往白锦浓还迷迷煳煳的时候,男人就已经起来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牙刷挤好了牙膏,温水也跟人备着,接着再过来叫人起床。 白锦浓有赖床的习惯,加上晚上背书背到很晚,早上更加起不来了,耳边男人叫了半天,他才肯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坐起来,闭着眼睛任由男人给他换衣服穿鞋。 这个时候是最考验男人意志力的时候,可爱的睡衣睡裤脱下来,身体毫无防备地敞开,又白又嫩,尤其那双腿,看得久了差点鼻血都流出来。 他是正常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不可能一点杂念没有,但就算想又能怎么样呢,小孩儿单纯地跟纸一样,乖乖地坐在床沿上任由他摆弄。 往往这个时候霍闻远一颗心都颤得要命,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去偷亲一口,接着就被招唿了一爪子。 小孩儿眼神兇巴巴地,看他的表情跟看流氓一样:「不要乱碰我!」 眼神这么凶,耳朵尖却是红的。 霍闻远吃不准他是害羞多还是恼怒多,便不敢乱动,剩下的动作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吃完饭亲自把人送到学校,叮嘱他过马路要小心,有什么困难就给他打电话。 他这么尽职尽责,就跟看孩子的老父亲一样。 而对于他这种细緻入微的照顾,白锦浓显然也是享受的。 每天来学校上课,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闲着没事打篮球的时候杨浩然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245页 白锦浓吓得一口水差点吐出来:「没啊,怎么了?」 杨浩然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那你怎么天天这么高兴,刚刚我还看到你跟谁打电话了,表情完全跟我们不是一个样儿,你是不是傍上哪个富婆了?」 这种低级的玩笑,白锦浓也不尴尬,说:「我倒是想傍啊,你给我介绍?」 「可别,跟你开玩笑呢。」杨浩然告饶,回头又说起彭城找他们帮忙的事。 自从跟青姐表白失败之后,彭城就开始搞起了摄影,他家里有钱,干什么都支持,这么学了大半年,接着就开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婚庆写真什么的,啥都拍。 只是刚成立还没什么名气,想着白锦浓现在粉丝多,能不能让他帮帮忙,让杨浩然来探探他的口风。 白锦浓听完之后立马就给彭城打了电话过去,还骂他:「你这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得让杨浩然那小子过来烦我?」 彭城当即笑了,说回头约他谈这件事情。 都是一个学校的,彭城却天天旷课不见人影,白锦浓在学校对面的小木屋里约了他。彭城过来的时候,他险些要认不出他了。 头髮染了回来,耳钉什么的也摘了,头髮长到耳后,有种艺术家的气息。 白锦浓睁大眼睛说了句:「你跟雷哥真是越来越像了。」 彭城笑骂:「别磕碜我,我早放下了。」 都是直肠子的人,他说放下大概也是真放下了,白锦浓招唿他坐下,问:「没跟青姐联繫?」 「联繫过,有点尴尬。」 「我也没经常联繫。」白锦浓安慰他,「你是好人,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彭城看向他:「怎么觉得你在损我呢?」 「我没损你,我这是对朋友的关心。」 白锦浓无辜的表情,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你跟你那个霍叔叔在一起了?」彭城漫不经心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种开玩笑的语气,白锦浓只是愣了一秒,事实上他完全可以笑着挡回去,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点头:「只是住在一起,但不是完全交往。」 这下彭城惊讶了:「你跟他住一起?还没交往?炮友呢这是?」 白锦浓被炮友这个词弄得脸红,赶紧辩驳:「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我们还没上过床呢……」 越说越小声,脸挡在杯子后面,都红了。 彭城看他的表情,心里嘆气,这么单纯的样子怎么斗得过那个老男人,别不是被吃的死死的吧。 但是别人感情的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转头就聊起了学校里的事,差不多一个小时,彭城起身告别。 俩人约好周末一起拍照。 晚上的时候彭城把要拍照的素材发给了他,一些姿势啊还有服装之类的。 白锦浓开着卧室的门,趴在床上晃悠着盯着手机翻看,男人从外面端洗脚水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把水盆放在地上,试了试水温,接着熟练地去抓小孩儿的脚,只是脚放到水里都不见人有反应,就抱着手机在那儿入神地盯着瞅。 霍闻远抬头问:「在看什么?」 白锦浓眼珠子不动,嘴里却反射性回答:「没看什么啊。」 没看什么? 男人低头凑过去,两手压着他的膝盖,重量沉甸甸的。 白锦浓瞬间有种被某种野生动物笼罩的感觉,手机立马关了,回头看人:「就是没什么呀。」说完又转移话题抱怨,「这水怎么这么凉啊,哼,接盆水都不会。」 这颐指气使的小模样,都是惯出来的。 霍闻远却没说完,一言不发添了热水过来,接着才蹲下来给人洗脚。 白锦浓看不惯他板着脸的样子,抬起白白净净的脚就去踩男人的手,手抽出来又踩了回去,就是不让人动,故意找人不痛快似的。 男人终于忍不住,眼皮压下来:「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打架啦哈哈 第83章 卧室里头灯光亮堂得很, 男人低喝着警告完了,白锦浓却完全不当回事,跟人吹鬍子瞪眼还不算, 直接抬脚一扬, 哗啦一声,水盆里的水溅出来,半数都溅在了男人身上。 霍闻远的脸当即黑了下来,白锦浓心里哆嗦了一下, 知道自己不对却还硬撑着说:「都怪你,怎么不躲开呀。」 自己恶作剧完了还怪上了别人,霍闻远差点就被他给气笑了。 表情冷森森地看人:「这还是我的错?」 他声音低沉, 有点生气的意思了。 白锦浓表情慌张了一下, 想找藉口给自己开脱, 但抬头看到男人快要被他气到扭曲的脸时, 立马就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样机警地睁大了眼睛。 想要往后退却已经迟了。 男人膝盖压上床, 伸手就擒住了的他的脚腕, 火热的掌心就跟烙铁一样, 白锦浓吓得脸都变了, 胡乱喊着:「你干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 他小心眼? 霍闻远听到这话, 真要给他气炸了。 这么多天做小伏低,就换不来他一个好脸了? 他是想要气死他? 二话不说, 直接把人胡乱踢打的两条腿给架住, 白锦浓惊得啊呜一声, 没来得及骂人呢接着就被掀了过来。 第246页 腿被压住, 手也被一只手从后面攥住, 察觉到男人用领带绑他的时候白锦浓直接从挺着胸脯往上弹了起来, 一边挣扎一边骂:「霍闻远你混蛋!小肚鸡肠!不是个男人!」 话没说完,手直接被绑上了,身体失去平衡,爬起来都困难。 白锦浓气红了脸,跟人破口大骂,下一秒男人却扣着他的下巴对视,冷着脸说:「不准说脏话。」 白锦浓气狠了,一双眼睛满是凶光:「我就骂我就骂!小气鬼!不是男人!」 越骂越起劲,激动地从脸红到脖子,还气哄哄地拿头去撞人。 一头栽进男人怀里的时候瞬间僵住。 「你、你……」察觉到某方面的变化,白锦浓简直惊讶到说不出话,嘴唇哆嗦了半晌,只骂了句,「你变态!」 被骂变态的男人丝毫没有羞愧,坦坦荡荡说:「我让你不要骂了,你非要骂。」 这么一本正经的甩锅,白锦浓都要气炸了:「你这是藉口!」 哪有被骂还能兴奋成这样的?不是变态是什么? 他满脸鄙夷的样子,实在是刺激了对面的老男人。 三十多年的独身生活,让霍闻远对于性这件事敏感而又保守,平常的肢体接触都会感到厌烦,更别说是夫妻一样的同床共枕。好不容易碰上个愿意亲密的小孩儿,还被指着鼻子骂变态。 嫌弃成这样,直接就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 长辈的架子也不摆了,理智都不要了,只想着要这个专门戳人心窝子的小东西好看。 铁了心要教训人,直接提着领子就把人提熘了过来,白锦浓坐在人腿上的时候还有些蒙,下一秒就仰着脖子发出短促的叫声。 如同被掐住命门,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这会儿才害怕地软了脾气,颤巍巍开口:「霍叔叔我错了,我不该闹你的,你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好。」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低头温柔地舔人的耳廓,一只手拦腰把人圈住,另一只手专门腾出空来做折磨人的勾当。 两三下白锦浓就受不住,隔着衣服浑身打颤,跟个小鸡仔一样可怜,男人却还在耳边说着自怨自艾的话:「我年纪大你嫌弃我也正常,可我也是会伤心的,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 他一边说一边弄,白锦浓简直要骂人了,说得这么委屈,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不过是说他两句嘛,怎么就伤他的心了? 还有人哄?他是小孩儿吗? 白锦浓气得想打人,可身体却软得要命,第一次被人拿捏,没多久就直接瘫了。 男人意犹未尽一般在耳边低嘆:「好快。」 白锦浓低着头,表情不明:「……放开我。」 霍闻远心情很好地去蹭他的脸,把人放开的时候却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白锦浓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手上的领带,下一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变态!流氓!老混蛋!」 红着眼睛的样子就跟愤怒的小兽一样,打完了还摆出气极了的架势,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敢还手,还防备气头上的小孩儿摔下去,劝他冷静。 冷静?冷静个屁! 这日子没法过了! 打完人,直接去拿衣服,正要踩着拖鞋往外走时男人却急忙过来拦他,说:「我走我走,你留在这儿。」 白锦浓气势汹汹地盯人,一把把人推开,霍闻远垂下眼睛,转身出去之后,下一秒面前的门就关上了。 气死了!真是气死了! 奇耻大辱,丢死人了! 白锦浓头脑要炸掉,回头看到凌乱的大床时直接气唿唿过去,扯了床单就往洗衣机里塞。 转身接着往浴室走,温度打低,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冷静。 可一闭眼,就是男人手掌粗糙的纹路和耳边的嘆息。 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实在待不下去,白锦浓第二天干脆就跑到酒店去了。 正好答应跟彭城一块儿到摄影棚拍照,一连两天没见着人。 另一旁的男人心急,打电话人不接,简讯不回,干脆到学校门口去堵人,结果当面撞见了,对方跟不认识一样扭着头往外走。 霍闻远过去把人拦住:「小浓。」 率先回头的是彭城,他拍拍白锦浓的肩膀:「你叔叔叫你。」 声音一出,霍闻远才认出是谁。 眼神刚掠过去,白锦浓就哼了一声:「哦,刚刚没看见。」说完就说有事要走。 霍闻远没让人走,去抓他的手:「你总该回我个电话,这么多天不见人,你去哪儿了?」 「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说话的语气气人,眼神都是往上瞟的。 彭城看气氛不对,就笑着把人拉开,说:「叔叔,他这些天跟我在一块儿,我让他帮忙拍照,就住在酒店里,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姿态亲昵,说完的下一秒,男人的表情就有些冷了。 只是在人前,他还是长辈的姿态,启唇:「那就麻烦你了,别让他惹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白锦浓等两人加上联繫方式,直接就不耐烦拉着彭城走了。 一边走一边生气:「烦死了,不想看见他!」 彭城觉得好笑:「怎么了,跟你叔叔闹别扭了?」 第247页 「才没跟他闹别扭,是他先惹的我!」 白锦浓气愤地脸红,待问到怎么惹他的时候却又不说话了。 那样羞耻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啊。 想着先晾男人几天,彭城却笑他单纯,说:「你要想气他,我可以帮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有点短,毕竟写这玩意儿不熟练(咱是正经人) 另,原谅我是个善变的女人,放一下下一本的简介,这回真真不改了!(头顶芋泥波波) 下一本《星际最甜omega》简介: **为了达成协议,林逸穿到了《帝国之矛》的炮灰角色里—— 一个地位显赫身娇貌美最后却把自己作死了的作精omega! 而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剧情走完自己的花样作死之路:把男主心仪的beta调走,逼他联姻,暗箱操作更改他的志愿,最后撕破脸了还想要霸王硬上弓! 最后终于在一次暴动中被活活炸死。 本以为万事大吉了的林逸某天一睁眼发现自己又穿回来了! 回想起自己炮灰的人生,林逸心中飘过一句: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他擦擦眼泪,挺起腰杆,决定远离狗血剧情 ,认认真真搞事业。 后来,众人发现原本柔弱草包的三殿下突然变了一个人。体能训练中干翻了一众alpha 不说,精神力更是暴增到了恐怖的ss级,引得无数alpha趋之若鹜。 宴会上,高傲清俊的omega皇子甚至提起解除婚约的事情 ,全星际的alpha都重新燃起希望。 除了一个人,眼里乌云密布。 后来某一天,林逸身体异常,不得已拉住碰巧经过的男人:「帮我一下,就咬一口。」 面容冷峻的男人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事后林逸好兄弟似的拍他的肩:「没事,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严随低头,目光深沉:「也不是不行。」 ……………………………… 【小剧场】严随目光深深:「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林逸仰头:「你错了,我的心中只有星辰和大海!」 话说完,林逸就被男人低头狠狠吻住,他声音低哑:「没有我吗?」 【食用指南】1.阴沉狠厉易暴走的alpha随随x 每天都在努力上进的omega 第84章 彭城问完这话之后, 白锦浓倒是也没拒绝,只是说:「先把你的事办完再说吧。」 彭城笑笑说行,接着就拉着人开车走了。 他在摄影棚投了几万块, 设备也都是他自己掏钱买的。 说是要拍一组最近流行的苗疆少年的照儿, 请的模特都不满意,想起他来还能给撑撑场子。 白锦浓心里没底气:「我不适合这种装扮吧?」 彭城:「适不适合得试试才知道。」 把人领到化妆间,站在门口等着。 里面白锦浓磨磨蹭蹭了半晌,衣服的质地很软, 就是繁琐了点,又是马褂又是银饰的,弄了半天才把衣服穿好, 走出来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彭城正在外头吸菸, 勐地回头, 眼里惊艷了一下。 面前的人五官明媚好看, 上身是开领的对襟儿, 素青的颜色, 绣着好看的纹饰, 下身是宽松的长裤, 脚踝露出来,裤脚的地方缀着好看的银片, 赤脚站在那儿,再戴上好看的褶儿帽, 衬得整个人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连旁边助理都惊呆了。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哪有那么好看, 怪别扭的。」白锦浓不自在地拽着袖子, 旁边彭城招了招手, 让助理把一对银色手镯拿了过来。 「戴上这个, 咱们就开拍。」 他掐灭了烟, 说完这句就去挑机器去了。 绿幕也准备好之后,白锦浓就按照之前的动作设计摆好造型。 一开始还觉得动作怪尴尬的,但好歹是学过表演的,渐渐也要融入角色了。 彭城拍照的时候很专注,拍完一套又换另一套。 足足换了好几套,白锦浓累得要死,觉得他这是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给拍了一遍。 一上午的时间,人都不带停的。 除了衣服还有妆效,什么神秘感,青春少年感之类的,除了演员的演技,还要妆效加成。 中午的时候一个小时休息吃饭,白锦浓一副累瘫的样子:「你这得拍几天?」一边说一边低头含吸管,额头冒细汗,明显是累着了。 「估计还得两天?」彭城一脸坏笑地把胳膊搭在了人肩上,「咱俩拍张合照。」 白锦浓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一声。 与此同时,另一边摩天大楼会议室里,一身正装的男人正在聆听产品满意度调研汇报,只是面无表情坐在那儿,就压得下面大气不敢出。 而正在汇报的部门经理则战战兢兢,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问题本身就已经存在,不需要再长篇大论地描述,我要听的是解决方案。」 新锐科技是从高端智能家居领域发家的,这些年虽然投资的项目扩展到各行各业,但始终把重心放在高新技术产业上。 只是产品的升级换代并没有那么容易,顾客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就拿这次新产品上市后的反馈来说,并不理想。 那位快要谢顶的经理结结巴巴都要说不出话来了,霍闻远没再浪费时间,直接让人晚上下班之前把新的方案交给他。 第248页 说完,直接宣布散会。 新上任的秘书李慧赶紧跟过去,问:「霍总,快到下班时间了,您是在公司餐厅吃还是给您订餐厅?」 「在公司。」男人说完,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目光却突然定住了。 那是朋友圈新鲜出炉的一组照片,漂亮的苗疆少年扮相,只是那眉眼,那身段,不是白锦浓是谁? 男人看得入迷,他知道男孩儿不管拍什么都是好看的,只是私心里却不想让这样的照片被别人看到,尤其看到最后,少年低着头被人揽在怀里的照片。 怎么看怎么扎眼。 他几乎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去,这回那头倒是肯接了,只是语气不怎么好,上来就毫不客气地说:「餵?给我打电话干嘛?」 「你现在在哪儿?」 「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 「跟谁?」 「跟谁你管不着。」小孩儿哼哼的,明显是不服管教。 霍闻远攥紧了拳头,说了这么一句:「小浓,不要跟别人太亲密,我会嫉妒。」 听完这话,白锦浓直接乐了,大概是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么出人意料的话,夸张道:「哎哟我的霍叔叔,您是我什么人吶,您还嫉妒?都这么大年纪了,好好想想怎么养生吧,别整天想着怎么勾搭我这种小男生,告诉你,我们真不稀罕您这一款的!」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白锦浓吐了口气:「这下爽了。」 而听着电话忙音的男人,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大概是年龄在,霍闻远并没有怒气沖沖跑过去责怪人。 他想,小孩儿是恼恨昨天的事,才故意说这话气人的。 想着晚些时候再回去好好哄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居然在手机里刷到那样不堪入目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赤着一双嫩白的脚,瘦骨伶仃的脚腕上还戴着银色脚环,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上身就穿了那么一件绣着花鸟图样的小肚兜,巴掌那么大,一根细绳儿拴着,堪堪挂在脖子上。 肚脐以下,什么都没有,一截腰细得要命,后背更是光熘熘一片。 只看了一眼,霍闻远立马一股气冲到了天灵盖上,压着怒气给人打电话。 「你在哪儿?」 「你管不着。」 「我再问一遍,你在哪儿。」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真的动了火气了。 要换了那些下属,早已经吓得不敢吱声了,偏偏白锦浓就爱在男人头上蹦跶,说:「霍叔叔你不是很厉害嘛,有本事就过来找我啊。」 话说完,霍闻远就把电话挂了,扭头时阴沉的表情,直接把一旁的秘书给吓了一跳。 要查人在哪,对霍氏集团老总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更何况他在人身旁安插了那么多眼线。 怕人出意外,怕他出名之后被人盯上,时刻都要找人盯着。 对此,另一边的白锦浓还完全不知情,因此当男人下一秒找过来的时候,他直接惊讶张大了嘴。 「你、你怎么来了?」 男人铁青着脸,二话没说把人往外面拉,白锦浓气得红了脸:「这是在外面,你干什么呢?!」 他干什么?他还问他来干什么? 霍闻远气得要死,倒也没上来就吼人,只是压着怒气把人拉到一旁的胡同里,把手机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你这拍的是什么?你跑这儿来就是为了拍这些东西?」 白锦浓一愣,接着听着胸脯反驳:「不是,怎么了又?我拍这个怎么了?」 「不堪入目,无耻下流。」 男人硬邦邦地评价,而白锦浓则要气得翻白眼了,直接话赶话地反驳回去:「这叫拍摄风格,是艺术,您不懂就别瞎说,还有啊,我是演员,以后说不定还要跟人亲嘴拍床戏呢,这都受不了,以后怎么着啊,您难道还想跑到片场来拦着我啊?您有那功夫吗?就算您有,我也没时间陪您折腾啊,还是您就好我这口啊,要实在不行,您就再去找别人……」 他这连珠炮似的,还一口一个您,专门气人一样,听得霍闻远都不敢相信,睁着眼睛,像是有些钻心,下一秒就攥紧了人的胳膊:「小浓,不要说气话。」 「我哪敢气您啊,您不是想干什么都干什么?我今天就还跟您说清楚了,我啊就不爱被人管,您要真心喜欢我,就要纵着我,忍着我,我这脾气呢您也见识了,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我也有自知之明,就想着找个不嫌弃我的就行,我看您是大老闆当惯了,受不得我这份气,还是赶紧想开点,别再来……」 话没说完,温热的气息陡然靠近,男人的嘴唇落下来,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声音如同风吹落叶的嘆息:「小浓,我从没有觉得忍受你是一件痛苦的事,不要推开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卑微霍叔叔鸭 第85章 男人颤抖隐忍地说着, 满目深情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给他跪了。 他在无声地哀求,哀求他不要这么轻易给他们的关系下定论,不要说这样伤害彼此的话, 更不要做危险的事。 他说:「我不是怪你, 只是你现在是出了名的演员,拍这样的照片当然可以说是艺术,但更多的是诋毁你的人。落井下石歪曲误解这样的事娱乐圈发生的还少吗?难道到时候你也要在网上跟他们一个一个骂回去吗?小浓,你可以怪我多管闲事, 但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第249页 他像是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为自己心爱又不懂事的孩子寝食难安。 白锦浓明显有些愣住了, 为男人满是担忧的神情, 也为了刚才那番语重心长的话。 他甚至都无法反驳。 事实上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心里的气瞬间就矮了半截, 也没有一开始跟人斗嘴的气焰了, 白锦浓甚至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的话锋太利, 伤到了这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男人。 他并不是单纯不懂事的孩子, 只是长期缺乏安全感的缘故让他不管对谁都率先竖起刺来, 最后伤人伤己。 他没有想到会有人主动来拥抱他这一身的荆棘,这个即使被他刺伤也不愿放手的男人, 这个从来严肃冷酷不向任何人低头却无尽包容他的男人,他今生还能遇到第二个吗? 他睫毛颤了颤, 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最终得到答案的时候缓缓抬起了头:「霍叔叔, 我不是故意说刚才那些话的, 你不要生气, 更不要伤心……」 他嘴巴抿起, 眼眶里也闪着泪花, 说完就哭着扑进了男人怀里,像是倦鸟归林鱼入大海,下一秒就要融化进男人的怀抱一样。 而被撞的险些趔趄的男人勐地一僵,回过神来,才不敢置信地将怀抱慢慢收紧,他将鼻尖蹭进男孩儿的髮丝里,嗅着自己钟爱的味道,轻声说:「不生气,我爱你。」 窝在男人肩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锦浓蓦地小脸一红,一张嘴就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回到两人租的公寓时,白锦浓的嘴唇已经被吻红了,门一关上,就被男人按在门板上亲,他蹬掉了鞋子,两条腿自动盘在男人腰上,手也牢牢抱着男人的脖子。 一开始,是他先忍不住主动的,可谁知道几个唿吸下来直接被抢了主导权,到了这会儿舌头都麻了。 男人又亲又啃的,毫无章法,白锦浓气得直接拿手去挡男人的脸。 「别亲啦,再亲嘴唇都破了……」 话没说完,直接就被堵上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亲软了。 眼尾发红跟兔子一样,手也软绵绵攀在他肩上,一张小嘴张着喘气儿,就跟等着被人亲一样。 霍闻远爱死了小孩儿这模样,扣着人的后脑勺去啄人的嘴唇,逗人玩一样,爱不释手地说:「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说完诱哄:「去床上吗?」 白锦浓一听,先是眼睛睁圆了,霍闻远以为他又要骂自己变态,结果下一秒这人就气哼哼说:「去就去,谁怕谁?」 男人眼神顿住,声音都哑了起来:「宝贝,你可不能反悔。」 说完,抱着人大步走向了床沿,就这抱人的姿势直接压在了床上。 没有多余的话,静静对视片刻后两人又拥吻在了一起,白锦浓吻累了,直接瘫在那里仰着头喘气儿。 任由男人亲吻他的眼皮,鼻尖和唇角,一直蔓延到颈窝里。 白锦浓觉得痒,软绵绵地在那儿抱怨人:「你快点啊,别玩了。」 说完,感觉男人的动作有往下的趋势,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白锦浓直接催促:「你倒是快点哪,我待会儿还很忙的!」 说完一只脚抵了过去,男人瞬间抽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警告:「小浓,别闹。」 他迅速攥着人作恶那只脚,放在唇边亲了亲:「不好好弄,会受伤。」 而白锦浓脸直接红了,有点怀疑自己刚刚踩到的是不是正常人的尺寸。 只是没来得及想太久,就又被吻得晕晕乎乎。 都是第一次,比起底下人的单纯不知事,霍闻远却谨慎地很。 不止是因为男人之间的亲密行为更容易受伤,更重要的是要留下好印象。 这关系到他们以后的生活质量跟感情问题。 必须慎之又慎。 男人的这些心思白锦浓自然是一概不知的,他只觉得被男人这样亲着摸着很舒服,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软绵绵的云,舒服地快要睡着了。 直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乖宝儿,忍着点。」 说完,便是缓慢而又坚定地推进,那过程简直就像在上刑,白锦浓吓得直接弹了起来:「你你你、不行的!」 他这样软着声音的样子,实在逼得人眼红,但到这一步,要停下来也不可能了,只能一遍一遍哄着人:「乖,很快就好了,不疼的。」 他不断地安抚,亲吻,但到底还是折腾地够呛,小孩儿反应激烈,平时一点累活不让干,皮肤嫩的能掐出水,被这样干哪能不疼。 只是他这样又哭又闹的,更让人忍不住,也是不想人遭罪,没过多久就去了。 第二次死活说什么都不让,哭得眼都肿了,说什么:「网、网上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不疼,再也不做啦!」 哭得有模有样,半真半假,故意让人哄呢。 霍闻远不得已跟人赔笑,亲他的鼻尖哄他:「我给你揉揉腰,你别哭了,嗯?」 「我还要洗澡!」 「好,好。」 身上全是汗,小孩儿又爱干净,只能抱人去洗。 一边洗一边给人检查身体,怕有伤口撕裂。 动作这么轻,人还哼唧:「烦不烦人,滚开。」 一巴掌拍在人脸上,跟使唤奴才一样。 霍闻远还不敢吱声说什么,赶紧给人洗完抱上床,后半夜的时候还专门起来探人的额头,觉得不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第250页 第二天一早,又给人早起熬粥喝。 白锦浓起得晚,赖床,慢慢吞吞爬起来还臭着脸,沖人发脾气:「你怎么才叫我啊!我还去摄影棚那边呢!」 说完就着急往下爬,男人放下手里的铁勺,自然而然地过来给人穿洗衣服扣扣子,平静说:「彭城那边你就不要过去了,我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让他把昨天的照片销毁处理。」 白锦浓愕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不可能,学长他不可能听你的。」 男人面不改色:「我给他爸打的电话,以后少跟他来往,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就算昨天拍的照片有点那个,但要说的话也得我亲自去说啊。」 白锦浓鼓着嘴唇,接着从床上蹦下来,男人吓了一跳,怕他伤着腰,结果小孩儿啥事没有一样,说什么:「算了,我不跟你吵架,待会儿我自己跟他说,还有,他只是我一个朋友,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吃醋啊。」 「要是我非要吃醋呢?」男人紧紧盯着他。 白锦浓瞪直了眼睛,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有些紧张说:「那、那我少跟他说话,行了吧?」 说完,在男人脸上留了个口水印:「不要吃醋霍叔叔,你要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 那样夸张的语气,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霍闻远一口气没发出来,还直接被逗笑了。 「算了。」他摸他的头,「好歹做过一夜夫妻,你别赖帐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正文快完结了。 第86章 有了实际的关系之后, 霍闻远明显松了一口气。 像是终于有了家室的中年男人一样,整个人工作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只是他还不敢掉以轻心,多少亲密的关系到最后都被争吵跟日常的琐事消磨掉了。更何况他是艰难上位, 年龄的差距, 性格习惯上的是天差地别,还有缺乏信任的过往。 都需要他耐心去弥补。 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穿衣吃饭送人上学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就这样小孩儿还不满意呢, 噘着嘴说什么:「好了,不要总跟个老头儿一样啰嗦,有事会给你发消息的。」 那抱怨的模样, 就跟青春期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 就连一同上学的朋友都说:「你这样作, 不怕你叔叔回去揍你?」 揍他?他敢。 白锦浓想起最近几天的相处, 简直受不了。 一个大男人, 天天摆出一副对他卑躬屈膝的模样, 一天到晚的给他发简讯, 问他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的什么。 这样过分的关心, 他倒是能忍受。 只是待在一起时时刻刻的那股黏人劲儿反倒让他有些打憷。 有时候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下一秒就被男人压上来亲。 一边喊着宝贝儿一边舔他的下巴, 最后把他亲得浑身发软,腿都站不住, 往往最后被吃干抹净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挣扎, 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 腰力生勐, 比他粗了不止那么一圈。勐地那么一下, 白锦浓眼前直犯晕, 十根脚指头死命蜷着,魂都要飞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立马报復性地用指甲挠人,白皙的手贴在男人汗津津的背上,下手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可惜他这模样反而让人更加激动,直接翻过来面对面地干,眼睛深得要吃人,说什么:「叫你勾引我。」 白锦浓差点就要哭了,他怎么勾引他了?他只是在看手机! 湿红的眼睛瞪着人,□□狠了的时候还委屈地流眼泪,只是他越哭,男人就越爱折腾他,圈着的姿势吻他的眼泪,一遍遍说着心肝,我爱你啊之类的话。 意乱情迷的模样,简直出乎人的意料。 一连这么几次,白锦浓都怕了他了。 一到晚上就躲着,说什么都不让人近身,男人也是好说话,只是依旧热衷玩他的身体,手,嘴,哪一样也不闲着。 弄得衣服啊床单啊都没法看,白锦浓实在忍不下去,终于撂下狠话:「你再打扰我学习,我就要搬回去了!」 男人见他生气,总算是收敛许多。 只是表情像是有什么委屈和不满似的。 他当然不满,刚刚建立的关系,就跟新婚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儿,哪能说分开就分开。 只是小孩儿不高兴了,嫌他烦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回头就把精力发泄在了工作上。 只是工作的时候也没忘了自己的小男友,赶着去认识那些导演啊编剧啊什么的,凑一桌请人吃饭,挨个儿敬酒,这样的阵仗,谁见了都要震惊。 喝完酒回来,兴致勃勃地要过来邀功呢,结果小孩儿的手先挡过来了:「臭死啦,去洗澡!」 白锦浓刚洗完脸,正准备敷面膜呢,立马就要把人往外赶,结果下一秒男人就醉醺醺笑着把一沓东西拿了出来:「宝贝儿,看看这是什么。」 神秘兮兮的样子,捡了宝贝似的。 白锦浓不屑低头,下一秒却直接惊了:「《玉霓裳》的剧本!你怎么会拿到这个?」 「你老公我面子大啊。」男人理所当然的笑,明明是醉了,眼神却带着宠溺,「我跟导演商量过了,想让你当男一,下周准备试镜。」 第251页 听到这话的白锦浓直接傻眼了,再次低头看了眼剧本上那几个印刷大字。 这可是《玉霓裳》啊,大ip大制作啊,让他当男主,他行吗? 白锦浓十分不自信地站在那儿,心脏砰砰直跳,问:「我能行吗?我从来没接过男主角的戏,还是这样复杂的角色。」 「但是你已经有表演的经验了,男主对你来说并不是问题,演技方面只需要磨练。不要想的太复杂,就把它当成一个锻鍊的机会。」 男人温柔地说着,语气全是鼓励,像是无条件地信任一样。 白锦浓颇为感动地抬头,直接踮脚抱住男人脖子,情不自禁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霍叔叔你真好,我爱死你啦!」 那样欢乐的声音简直要把人的心给融化,正要心猿意马地去摸人耳垂,下一秒一条湿毛巾直接甩在他脸上。 罪魁祸首喜滋滋拽着他:「霍叔叔我给你擦脸吧!擦脸,洗白白,咱们睡觉觉!」 手拉手,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进了卫生间,男人原本还期待有什么特殊服务,但从头到尾,就是擦脸洗白白睡觉觉。 纯洁地要命。 没一会儿,枕侧就传来一阵浅浅的唿吸声。 霍闻远简直哭笑不得,在黑暗中直勾勾盯人的脸,一分钟,两分钟…… 不自觉看得痴了。 朦胧的光线洒落进来那一刻,他心头忽然有些发胀,视线朦胧的时候恍然想起十几岁还对人生充满幻想的时候,被问过幸福是什么。 那时候他太年轻,觉得幸福是长大,在未来。 只是长大之后才知道人生的无常。 原生家庭的冷漠,社会上的人情冷暖,让他很早就已经对幸福这个词感到模煳。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颗心变得越来越冷漠,仿佛只有跳动这一个功能。 他曾失落地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孤独终老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结局。 可现在躺在他眼前的又是什么呢? 他不敢置信,热泪盈眶。 黑暗中的身躯动了动,轻轻将睡熟的人抱在怀里,如同朝圣一样献上自己的吻。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那一刻,他就是幸福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儿就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