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着她的清冷小夫郎[女尊]》 第1页 [穿越重生] 《宠着她的清冷小夫郎(女尊)》作者:昭柔【完结】 迟关暮穿越了,带着ai智能医疗包穿越了! 机缘巧合之下,她来到了女尊世界。 家里一贫如洗,赌博欠下巨款,身边还有个哑巴夫郎,且看她如何靠医术,扭转干坤。 什么,你问她那个哑巴夫郎怎么处置,自然是给他寻个好人家,以后过过好日子。 但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 她低头看着他那张冻得发红的小脸,正准备说些什么。 他却轻轻在她嘴角留下一吻。 一吻过后,他的眼尾泛红,餍足却又带着不舍。 而那个吻,冰冰凉凉的,也让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垂着脑袋,慢慢的在她手上写着。 「我,你的」 然后他就跑了。 迟关暮:? —————— 若说这世间什么最珍贵。 便是清贫如洗时,他仍守在你身旁愿为你捧上一碗羹汤。 在你飞黄腾达时,你对他仍不离不弃。 守男德爱吃醋男主(高攻低防易脸红)x医术高超柔情女医师 #男生子# #救赎小可怜男主#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关暮,云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甜宠什么的真不错。 立意:为美好生活努力奋斗! 第1章 ai医疗包 今日的天格外不好,云迷雾…… 今日的天格外不好,云迷雾锁,黑天墨地,隐有风雨晦瞑之势。 不远处传来货郎的叫卖声,只是在快要靠近这地儿的时候,吆喝声又远了。 这是一条狭窄逼仄的街巷,而在这街巷的深处有一处破旧的房屋。 屋里若明若暗,墙壁上到处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四处破烂不堪,连个像样的地方也没有。 有人站在这屋子的门前,嘴里不停嘟囔着。 「又输钱了,倒霉!」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一个身形较瘦,吊儿郎当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生了一副好相貌,偏英气的眉下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只是她行为流里流气的,还带了那么一丝猥琐,整个人的气质便也一降再降。 她就这么走了进来,丝毫没注意到门后藏着的男子,横着眼,不耐烦的朝里喊道:「下贱玩意儿皮痒了?还不去煮饭,是要老子饿死不成?」 男子在听到这话时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迟疑了片刻还是颤抖着手举起一块石头。 女子像是有所察,微微偏头,眼睛徒得睁大:「贱……」 她还没来得及将这话说完,被地上的杂物一绊,不小心跌到在地,头朝地上磕了这么一下,晕了过去。 鲜血慢慢的从她的后脑勺上流了下来,一点点滴落。 男子一愣,手中的石头慢慢的从手中滑落。 「咚咚咚!」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牛姐,这迟关暮会不会就在这屋子里,听见您来了却装作不在,来躲您的追债啊!」 另一个女子冷哼一声:「把门给我砸开!」 这门本就不牢靠,撑不了多久…… 屋内的男子心一横,眼底带着绝望与痛恨,缓缓地朝女子走去。 …… 迟关暮醒了。 她的手撑在地上,髮丝微微垂落挡在眼前,她偏了偏头避开这碍事的髮丝,勉强打量着周围。 周遭虽破旧了些,却是古色古香的模样,她这是穿越了? 却在下一刻与一张俊脸对上视线,只是那俊脸的神色并不是很好,脸苍白的很,眼尾一片泛红。 男子的手伸向她的脖子,看那样子似乎是对她并未抱有善意的。 与此同时,外头还传来阵阵砸门声。 她微微张嘴,气若游丝的说了句:「你……」 这人难不成是要杀了她不成? 男子微微一怔,掐她的手越发的用力,眼神也越发的决绝。 迟关暮被他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小脸红的发紫,双手无力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时。 门被砸开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女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身材丰腴,眼睛眯成一道缝,看起来很是兇恶。 「迟关暮,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中年妇女叉着腰,眼底带着蔑视,「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在赌场将钱都输完了,又向我借了四十两银子说过几日便还!」 其余几个女子冲上前来打算将那准备谋杀她的男子拉开,只是那男子显然是用了狠劲,饶是好几个女子还是费好些功夫才掰开他的手。 终于没事了,迟关暮余光间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光采尽无。 他到底是谁? 来不及多想,她伏倒在地,这才有机会喘口气。 「迟关暮,你不会是想和你夫郎双双觅死,然后不还我钱吧?」中年妇女朝他走了过来。 她休息了片刻,脑子稍微清醒了些,一段记忆却翻涌上来。 这是女尊世界,与男子为尊的世界不同,女子负责挣钱养家,而男子负责生子持家。 原身与她的名字一样,都唤作迟关暮,只不过她自幼父母双亡,又没人管教她,便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将父母留给她的钱财通通散尽,更是将家中物什变卖继续赌。 第2页 原身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男子,可一直求而不得。 便报復性的找媒公替她说了亲事,就是刚刚那个想杀死她的男子,唤作云景。 按理说原身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娶不到男子的,但这云景是个哑巴,也是嫁不出去的,两人便也算是门当户对。 成婚之日,那她喜欢的那个男子依旧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于是她就将气撒在了云景的身上,对他是又打又骂,从不管他死活。 前天,她将云景打伤,还将他嫁妆抢走,又出去找乐子赌去了,没想到最后将这屋子也输了出去。 再过几天,两人便要流落街头了。 她稍作思索,冷静下来,看向这个中年妇女:「牛姐,过几日我一定还上。」 牛姐隐隐觉得这迟关暮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嗤笑一声:「迟关暮,你拿什么还啊?」 迟关暮微微一愣,是啊,她拿什么还啊。 可这话显然是不能对牛姐说的。 「若是没还上,便给牛姐签卖身契,打一辈子下手。」她淡淡的说道。 牛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叉在腰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随后瞥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半个月,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必须把这钱给我还上。」 说完,她朝那几个女子喊道:「走吧。」 这迟关暮倒也是个狠角色,一个女子没了尊严卖身为奴的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不过她也就无赖一个,想必也不在乎吧? 几个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这屋内最后只剩下她和云景两人。 她微微抬眼看向云景。 他的容颜如霜雪般清冷,身子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害怕什么。 这屋子里散发着恶臭,隐隐约约还有老鼠跑过。 她勉力站了起来,循着记忆,朝里走去。 这屋子里旁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简易的小木床,上面盖着薄被,看着长度堪堪够睡下两个人。 她慢慢的坐在床上。 忽然间,看到食指指尖闪着微光,好奇之下她触碰了一下。 接着,迟关暮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内,这房间的装修颇为高端,墙壁作黑金装饰,大气中又带着神秘。屋子里有一个红漆的大柜子,边边角角用金丝固定住,看起来很是精緻。 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迟关暮压下心底掀起的波澜,她慢慢走了过去,随便拉开一个抽屉,便看到里边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药。 不仅是西式的药品,就连不少中药的珍贵药材,这里都有。 这如何让她不觉得惊讶? 这里药物的数量虽说比不上大医院,却也不少了,大部分医生需要的它都有。 之所以这样觉得,是因为她大学毕业之后进了医院当了医生,便也对医院里的医药储备有所了解。 方才,她还坐在桌前研读着前辈的学术论文,灯光一闪,她便来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这些药物,她的心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合上抽屉,走到镜子前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头磕伤了,流了不少的血。 罢了,先将这伤口处理一下吧。 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伤的倒是不重,稍稍处理一下便好了。 她顺手拿起一旁的纱布,以专业的手法包扎了起来。 没过多久,这一切便处理好了。 正当她转身的时刻,一道声音响起。 【游魂测试-契合度:完美,已回收原本迟关暮的灵魂,即将将送入恶人系统区改造】 【您好,我是医疗包ai-0001号,现已与宿主绑定】 正中间浮现出一个类似于光球的物品,正发着银光。 什么声音? 迟关暮微微一愣,朝着光球走近。 【宿主要的药品和器材我们都有哟,若是有明确的目标,可告诉0001,0001会使用大数据云计算来替您搜索哦】 【每当宿主需要使用的时候请在内心唿喊0001!哦对了,若是要离开,心底告诉0001就可以了哦!】 「你是ai?」 【是的,我是未来人类研究出来的人工智慧,拥有高科技的分析能力,必要时还可以出现替宿主分析病情哦】 「是你主导了这一切,包括我穿过来?」她的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是的,宿主,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所以我们的制造者在时空地域随机抽取合适的人针对古代当下的情况,且原身的意外死亡,让我们有了将您安插进来的机会】 【宿主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专门挖掘医学人才的ai医疗包!】 迟关暮思索了片刻,问道:「……我回的去吗?」 【当宿主救了一千个人便能回去啦】 【宿主需要我替您分析身体情况吗】 「可以。」 【宿主头部检查完毕:中度磕伤,经宿主的处理,该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宿主营养不良,作息紊乱,且肌肉退化有些严重。0001贴心小提示:建议宿主要多锻鍊哦】 【除此之外,本医疗包有推荐药物使用::代号b-546。该药物可以暂时充当营养食品,为宿主补充维生素】 「暂时不用。」 迟关暮心底松了口气,估摸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将这小房间翻了翻,挑选了些药品,便在心底唿喊0001让它将自己送出去。 第3页 【0001遵命!】 一阵眩晕感袭来,片刻之后,她又坐在那木床之上,底下凉凉的触感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次,她没有逗留,深吸一口气后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赚够四十两,现在倒有了些方向。 这么想着,却发现云景还呆在原来那个地方,只是让她惊恐的是,他的手上竟拿着一把菜刀,右手正将菜刀往自己脖子处送去。 她急忙跑了过去,夺下他手中的菜刀。 他乌黑的睫羽又浓又密,扑闪扑闪着,脆弱又迷人。 就在她离他只有一尺的时候,他偏过头去,一滴清泪缓缓地落下。 随后立刻将头往墙边撞去。 迟关暮有些手忙脚乱,将药放在一旁,将手背贴在他的头上。 他的头没有撞到,她的手倒是红肿的厉害。 「你不要命了?」 云景的头微微一躲,衣裳稍稍有些敞开,露出里头精緻的锁骨来。 他无声的看向她,眼底带着悲哀与恨意。 她微微一怔,随后替他擦去眼泪。 在她那个世界,还从未见过男子能哭的这般梨花带雨的。但她,并不讨厌,反而还很心疼他。 在原身记忆里,他一直是个沉默温顺的夫郎。 自从了解了这件事的原委,她倒不怪这人之前那般迫切的想杀死自己了。恐怕他是觉得生活无望了,才会那般做吧? 而且,他要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原身。 云景被她这动作一惊,往后退去,瘦弱的背直接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迟关暮柔声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在记忆里,他的身上全是她留下的伤,所以之前在医疗包那她也顺手取了些伤药出来。 说着,她将那药酒扭开,倒了些许在那棉签上,随后看向他:「把衣服脱了吧。」 第2章 行医 话音刚落,云景便拉紧自己的领口…… 话音刚落,云景便拉紧自己的领口,抱着头颤抖着。 她一眼就看见他细瘦的手,还有各种各样的疤痕。 迟关暮心底对这男子生了几分同情,无奈嘆了口气,将药酒摆在一旁:「实在不行你自己上也行。」 其实也不怪云景这么怕她。 实在是原身太过狠毒…… 两人成亲之日,原身喝了不少酒,便想直接强了云景,这当然惹得云景强烈反抗,随手抓起床旁的大罐子打在原身的头上,让她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个晚上。 之后原身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云景,不给他吃饭,打骂他,让他在大冬天就穿一件单衣…… 最后直接抢了他最后的依仗,那一点可怜的嫁妆去赌…… 这么想着,她轻轻抚了抚他的髮丝,手底的粗糙质感让她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不要寻死了好吗?我不赌了,好好经营这个家。」 既然她现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叫做妻主。 虽说她不能将这身份的义务尽到,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寻死。 要说迟关暮这一辈最不想看见的,便是亲眼看着人在她面前轻易的死去。 因为她清晰的知道生命的可贵。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宛若天边的云朵般轻盈,让从前的云景不敢奢求。 他死死的抿住唇,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朝她望了过来。 她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展露了笑容:「你先上着药。」她将药酒往他身边一推,随后站起身朝厨房走去,「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做。」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她穿来的时候云景并没有做饭,这么久肯定是饿着肚子的。 云景怔住,眼底闪过不敢置信,自己的妻主变了…… 本来想杀了妻主,便一同自尽的…… 他也不想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可妻主她实在太过分了,将娘亲留给他唯一的嫁妆也偷偷拿出去赌。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而现在,妻主她却毫不在意,还对他说话这般轻柔。 他是在做梦吗。 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那瓶药酒,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 迟关暮看着只剩几颗菜叶子的柜橱,很是震惊,又低头望了望米缸。 我的天,这点米哪里吃得饱? 她此时真的想问问原身到底是有多爱赌,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那么一副样子。 看来ai医疗包的用处对她来说真的很大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维持这个家不倒下去。毕竟她懂得再多,若没有对应的东西,就算是现代的医术也没办法派的上用场。 这么想着,她无奈的拿起那几颗菜叶子开始清洗了起来。顺便想着如何开掘出医疗包更多的用处。 等饭做好后,她便端着菜走了出去,用杂物摆了个简易的小桌子,然后将筷子递给云景。 「饿坏了吧?」 妻主,真的给他做了饭,女子怎么能下厨…… 他的眼底依旧带着防备,只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深了。见她给他递了筷子,粉嫩的小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可惜他是个哑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迟关暮却注意到了,看向他:「怎么了?药上了么?」 他点了点头,死死的咬着唇,偏过头没有再看她。随后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饭。 第4页 迟关暮一时看出了新意,她在那个世界,还从未见过男生吃东西吃的这么斯文过,便一直盯着云景的动作。 云景扒拉了几口,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抬眼看向她。 妻主也没吃饭…… 他犹豫了会,用筷子夹了一小口,餵向她的嘴边。 云景的脸绷的很紧,垂着眼,依旧与她保持着极远的距离。 迟关暮看他这怯怯的样子,微微一愣,心底一暖。 「你自己吃吧,这么点都不够你吃饱。」 原身之前那般对他,眼下不过是稍稍对他好了点,他便这般。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云景收回筷子,摇了摇头,将饭放下,起身朝房里走去。 迟关暮愣愣的看着桌上那没吃几口的米饭,随后也朝房里走去。 却发现云景并没有在那小木床上,而是坐在墙角的一堆稻草上。 她这才想起来,因为成亲之日所发生的,原身便让他睡冰凉的地板,藉此来报復他。 那稻草不多,经过寒冬变得干瘪,看着貌似是从外头捡来的,堪堪铺满那一小块地方,只是现在不过才是初春,睡那样的地方,恐怕以后会落下大病啊。 她光是站在这地上,就隐隐觉得发冷,更何况他还睡在这上边。 也难怪他的脸那般的苍白,恐怕是睡久了这样的地方,身体发虚…… 也只有原身那个禽兽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此时的云景躺了下去,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 迟关暮想也没想,在他迷惑的眼神下,将他抱起。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很是惊恐。 隔着单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子,以及微微的颤抖。 若他不是哑巴,是不是会骂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之后,她将他抱到床上,随后将薄被盖在他身上:「睡吧。」 他的眼眨着,里头闪着细碎的光芒,还带着些许的懵懂。 妻主她……是觉得他还藏有旁的嫁妆,所以假装对他好么? 他的眼眶微微一湿,里面满是痛苦。 可他现在除了自己这个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天微微亮,还有些灰濛濛的。 迟关暮起了个大早,看向一旁还在熟睡的云景。 他的雪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如鸦羽般的眼睫扑闪着,很是好看。 她轻轻的将自己这边的被子盖好,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只是她的肩头现在还压着四十两银子的巨款。 原身真是一点责任心的都没有,好歹有了家室,却不管不顾的赌,丝毫不顾着点家里。 就连这屋子过几天也不是她们的了......她还得想办法去寻个新的住处先应付着。 她站在外边,随后在心底唿唤0001。 一道白光闪过,她又来到了那个小房间。 【宿主,您好,可以告诉0001您寻找需要的药品哦】 光球悬空不停的旋转着。 迟关暮点了点头,思索着古代比较常见的病症,随后开口:「给我来些治发烧的药吧。」 古代医学技术水平并不发达,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感冒便会害人失了性命。郎中也不一定能对症下药,所以这感冒就显得格外棘手。 【0001正在搜索中】 【现检索出来的药物:999感冒灵、小儿感冒沖剂、普通感冒药】 「都给我吧。」 【好的,宿主】 一阵白光闪过,几个盒装的药品落在了她的手上。 「送我离开吧。」 她想了想,便拿着这些药品出门了。 按照记忆里对这镇上的地图,她慢慢的朝医馆走去。 眼下时候尚早,街道上的人也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摊贩,早早地挑着担子,在这坐着聊天。 与她那个世界不同,这些摊贩都是女子。 就算这路上有男子,也皆是带着面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女子看了去。 见她来了,那几个摊贩变了神色。 「是那无赖,大家待会可千万别理她,免得她又厚着脸皮找咱借钱去赌。」 「上回她还从我这抢了好几个果子去……」另一个女子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我上回这菜也被她偷偷拿去不少。你说,你个女子做什么不好,在这做无赖。啧,她那夫郎也是可怜,嫁了个这样的女子,唉,这一辈子怕是就这么没了。」 「她那夫郎也是个哑巴,倒也般配。」 「嘘,你小声点,让她听见了又要来咱这厚着脸皮讨要东西了。」 迟关暮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原身已经恶劣到了这个地步。 想着,她又垂下眼去,云景跟原身在一起怕是过得很苦吧? 至今都忘不了,她刚穿来时,云景想掐死她时眼底的恨意,与那双发红的眸子。 他该多么绝望,才会去选择这么做? 她深深的嘆了口气,加快了去医馆的步伐,将身后的窃窃私语甩在身后。 …… 回春医馆,世世代代也开了许多年。 今日却被人找上门来…… 一个男子带着面纱,穿着简简单单的布衣,很是朴素。手里抱着一个小儿,正向那郎中说着什么。 第5页 他怀中的那小儿满脸通红,艰难地唿吸着。 「大夫,我孩子昨日吃了您开的药后,从昨夜起就全身发热喘不过气……我心底担心极了,便一大早来了。」 女郎中眼底闪过不悦:「你的意思是说我误诊了?」 男子的眉轻蹙,柔声道:「陈川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烦请大夫您再替我孩子看看……」 周围渐渐有些视线落在这边。 女郎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萧若最烦旁的人明里暗里说我医术不好了。你走吧,你这样的我治不了。」说着,她走进医馆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男子喃喃道:「大夫,大夫……」 他红着眼单手抱着那孩子,朝门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一道沉静的女声响起。 陈川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布衣,容貌很是英气的女子。 她的很平静,眉微微挑着,就那么简单的站着,却能感觉到她的气度不凡。 「你是……」 旁边看向这边的人,惊唿出声:「这不是迟关暮吗?」说着,一个女子笑了笑走出来:「迟关暮,好久都没看见你了,趁着现在有空去赌一把?」 她抬眼看向那女子,是原身的狐朋狗友之一,宋则。 陈川的眼底带着震惊:「你是迟关暮?」 他当然听过迟关暮的大名,无赖一个,最近将自己唯一的屋子都输了出去。他是万万不敢招惹这般人物的,若是被妻主知道了,自己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毒打,被骂不守本分。 说着,他抱着孩子转身就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迟关暮冷静的出声:「你若是想你那孩子出事,便就走吧。」 陈川微微一顿,脚步完全的停了下来。 随后身子颤抖着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宋则瞪大了眼睛,随后讥笑道:「迟关暮,你疯了?我还不知道你,就你那样还能看病呢?」 随后她看向陈川:「你还是带你那孩子去看郎中吧,找迟关暮,你这孩子怕是活不了多久。」 第3章 初诊 陈川一时有些犹豫不定,抱着孩子…… 陈川一时有些犹豫不定,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没有理会宋则的话,迟关暮淡淡的瞥了宋则一眼,随后看向陈川:「他昨晚是不是烦躁不安并且食欲不振?」 陈川的手微微一抖,语气里带着惊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居然连症状都知道,莫非她真的…… 「我不光知道,我还能治好他。」迟关暮观察着他的神色,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说对了,看来她刚才看的果然没有看错。 中医中有望闻问切的说法,有些病稍稍看看也能猜到一些,故她大胆的选了这个法子直接说了出来。 之前的那番话让陈川的心底信了几分。 他抱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保持了些距离朝她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还请借一步说话。」 陈川无视了宋则,转身带着迟关暮离开了。 气的宋则在后直咬牙,心底却不明白这迟关暮怎么转了性子,她以前明明就是一欺软怕硬的废物,如今却变成这样子…… …… 茶馆。 这时间,茶馆里除了算帐的掌柜,和无聊的小二,也没什么人坐在这里边。 饶是如此,这里头还是茶钧浓浓,让人心生平静之感。 陈川先是紧了紧面纱,紧张的看向周围,确保没人注意到自己,随后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家里也不是太宽裕,管的也严,便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说了,还请迟......大夫不要嫌弃。」 这里的男子大多也是守礼数的,已婚的夫郎一般是不会轻易的与女子见面的。 陈川这般避嫌,迟关暮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既然来了,入乡随俗便好了。 「没事。」她回道。 「迟……大夫,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的眼底满是焦急与心疼,不时还得哄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不哭,很是无措。 她倒是不急不躁。医生最忌讳便是急躁,别人急,她都不能急,否则根本没法清醒的诊断,更别说沉下心来做手术了。 她伸手往孩子额头上贴去,随后依次检查了他的口鼻。 为了确保稳妥,她又在心底唿唤了0001。 【正对目标任务进行病情诊断】 【目标人物身体免疫力差,被病毒入侵,尚未产生抗体,后因服下错误药物,病情加重】 【治疗方案,医疗包库内药品:代号n-870可治癒该病类。缓解药物:就在宿主你的手上哦】 得到确认的信息,她便也放心了。 「原本只是小感冒,那郎中确实给他开错了药,导致孩子病的越来越严重了。」迟关暮看着他的孩子说道,随后她提起水壶,朝杯子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陈川。 这个纸包,是她路上处理好的,将小儿感冒沖剂兑成好几份,随后装好,这样也不容易让别人起疑。 「但也没什么大问题,郎中开的药也没什么副作用,你先吃我这药,若是情况好点了,就来找我,我再给你能根治的药。」她将水杯往陈川身前推去。 陈川一时有些迟疑,说道:「迟……大夫,你这药真的有用吗?」 第6页 迟关暮微微抬眼,扬了扬眉:「若是不信我,可以不吃。」 陈川犹豫着将那纸包拿起,将它打开后,露出里边的药粉。他的手微微抖着,却迟迟没有把药粉倒进那杯子里。 见他这样子,也知道他心底还是存疑的,便也不再多留,这样的人,你好说歹说,他反而会更加怀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坐在原地僵持着。 提出要帮他,她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自己的名声这么差,想快速的靠医术赚到钱,那就必须慢慢的让别人相信她。 而信任一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积累起来的。 陈川不信她,这是自然的,毕竟她这名声,有人轻易的信了她才是有鬼的。 但若是这药见了效,他与别的夫郎说起这事,那无形中就为她打响了招牌。 这么想着,她缓缓迈步离开了茶馆。 原先灰濛濛的天已经亮了,隐隐有温和的日光透过云层照在地面上。 其实她一开始的目的是在医馆里找一个这样症状的人,然后将他治好,但是陈川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还急成那般。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远处隐隐有香味飘来,她往自己袋子里翻了翻,只翻出两个铜板来。 这估计是她的最后家当了。 若是陈川那里不成功,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那是家馒头铺,店家是个中年男人,带着面纱,正站在那揉着面粉。 迟关暮一愣,从她的记忆来看,男子一般是不出来抛头露面卖东西的,可他却……倒是奇怪的很。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问道:「一个馒头多少钱?」 男人一愣,见来人是她,眼里有了笑意,但由于一时不察,手上的面团便落在了地上。 他身后走出一个女人,扯着他的耳朵大骂道:「看看,什么事都做不好,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去给我带孩子,非要在这帮倒忙!」 迟关暮看着他这反应大概猜到他应该认得自己,只是这镇上难有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这个男子倒是奇怪。 但自己却是不认得他的,估计这个男子的神情只是偶然吧? 男人低垂着眼,默默的任凭打骂。 随后女人看向她,神色一冷:「一个铜板一个。」 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掏出两个铜板递到女人手上:「两个馒头。」 女人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只是嘴上还骂个不停。 没过一会,两个用纸包着的馒头落到了她的手上。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感受着手中温暖的触感,她踏上了回去的路。 等将这馒头给他带回去,她再出来打一份散工,先维持家用吧。 …… 云景慢慢的醒了过来,他先是一怔,随后看向一旁。 那里平平整整的,那人应当是离去很久了。 他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往外走去,同样,空无一人。 这偌大的屋子又剩下他一个人。 昨晚他没吃完的碗筷却不在那地方了,妻主收起来了? 她还是出去赌了吗…… 他从一旁端起一盆衣物,朝门外走去。 这木盆里装满了她的脏衣服,只有一小部分是他的。 又是接了一大桶水,慢慢的朝里倒去,可能是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点小事,都显得格外吃力。 放水桶的时候,却不小心滑倒摔在了地上。 左手上摔出很大的口子,鲜血慢慢的流了下来。 他默默地站起来,随后坐在凳子上,洗起了衣服。 水好凉,他想。 他的一双手搓得紫红紫红,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将这些衣服都洗干净,他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发现之前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只是被水泡得有些发白髮胀。 正当他打算将衣服晾起来时,他听到感觉到一个人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抬头,却发现那人正是他的妻主。 迟关暮朝他笑了笑,接过他手中装衣服的木盆,朝里走去。 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异样。 妻主她没有去赌吗…… 他跟在她的身后,有些手足无措。 她将那木盆放在一旁。 「这衣服待会我替你去晾,你身子虚,吹不得凉风,碰不了凉水,知道?」 云景看向迟关暮,他有些不确定了。 她到底是谁…… 她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人,那个人是不会同他这么说话的,只会打他侮辱他,骂他下贱玩意。 可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他之前做的那一切,她难道不怪他吗。 迟关暮见他愣愣的,眨了眨眼:「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他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她像变戏法一般从后面拿出一个纸包的馒头来,然后抓过他的手,将馒头放在他手中。 只是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停住了。 「你手怎么了?」 他抬眼看向她,漆黑的眸子里掀起波澜。 迟关暮将他的手抬起。 他的手瘦瘦小小的,还有些苍白,清晰可见的血管,让人心生怜惜。 那伤口虽不大,但却很深,很容易就会感染,他却还固执的洗着衣服…… 第7页 迟关暮的表情有些严肃:「你这手受伤了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她松开他的手说道:「等着!」 云景看她有些生气的往屋里走去,仍呆呆的站在原地。 原来那个人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可……妻主为什么会生气? 过了一会,迟关暮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手上黑黑的瓶子,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片。 他抿了抿唇,妻主要惩罚他了吗? 迟关暮冷着脸抓过他的手。 可想像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妻主在他的伤口上抹了些药酒,随后撕开了那薄薄的纸片,随后将一个像狗皮膏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一种清凉的感觉从上面传来。 迟关暮将这些药品收好,随后十分认真的看向他:「下次受伤就像这样知道吗?」 见他垂下眼,她便当做他听进去了,随后将帮他把馒头外的纸包撕开。 「吃吧,还是热的。」 说着,她又拿出另外半个馒头,放到他的手心,随后站起身来:「我待会还要出去,晚上会给你带东西回来吃,这些你先垫垫肚子。」 云景慢慢的点了点头。 迟关暮见状,也放下心来。 她整理着木盆里的衣物,认真的将它们都晾了起来,然后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云景一人,他握着手中温热的馒头,慢慢的坐在地上。 …… 时候不早了,此时已是艷阳高照。 芸遥镇算是繁荣,百姓大多也都吃穿不愁。这倒让帮工、散工这一类的人手紧缺。 迟关暮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一个体力活,就是帮忙运些货物。 也不是很累,因为这些货物要运的地方不远,就在这镇上。 工钱也是不错的,一个来回十个铜板。 只是找的途中遇到不少困难,多数人见了她这张脸变立刻就回绝了。 还好有个好心人见她实在可怜,便将这差事交予了她。 其实她以前也做过这一类比较辛苦吃体力的。 她家家境比较贫穷,为了不给爸妈添加负担,便经常在读书的空余时间去兼职。 后来考上医科大学,在兼顾学业的同时,这样的工作更是做的多了。 现如今重新做起来,倒也不算生疏。 就这样,她跑了一单又一单,一天下来竟也赚了七八十个铜板。 她抬手擦了擦汗,看向这街巷,想着给云景带什么回去吃。 可惜翻遍了过往,也不知道云景到底喜欢吃什么。 买几块酥软可口的桂花糕回去试试......希望这个他能喜欢吧。 第4章 桂花糕 空气中一片芳香四溢。「趁热吃…… 空气中一片芳香四溢。 「趁热吃,您走好!」店家沾满面粉的手拿起几个纸包的桂花糕递到她的手上。 「谢了。」 她将已经买好的桂花糕装好,便踏上了归途。 其实,她最开始到穿到这时,还是茫然的,毕竟那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直到0001告诉她,她是为救人而来。那一刻,她倒是没那么不安了。 毕竟,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悬壶济世。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她想做的只有行医救人罢了。 只是爸妈那边又该如何? 【宿主不用担心,其实完成拯救一千人的任务后,有隐藏奖励哦】 她微微一愣,隐隐觉得0001这话暗藏玄机,但她没有选择将心底的问题问出来。 在没有完成那个任务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 只是陈川那里若是不成的话,她明天又得去医馆碰碰运气了。 …… 她推开屋子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云景?」她朝里喊道。 这屋子里很静,静到她只能听到自己衣物的摩擦声。 细细的打量一番,她缓缓迈步朝里屋走去。 她第一眼先看向那小木床,上边被褥铺的整整齐齐,不仅如此,还被人用手抚得很平。 一时间,云景垂着眼做这些的样子慢慢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他人呢? 似乎有细细的声响响起,她循着声音看去。 正是昨日那稻草堆,他此时正躺在上面,灰蓝色的布衣堪堪穿在他的身上,难以掩住他瘦弱的身子。 他此时侧卧着,只露出他清瘦的脸颊,手指微微蜷缩着,似乎睡着了。 空气中慢慢瀰漫着桂花糕的芬芳香气,迟关暮缓缓朝他走去。 他似乎有所察觉,睫羽微微颤了颤,眼看着就要睁开了。 迟关暮低下头,与他对上视线,随后将他一把揽起。 他的眸子勐地一缩,在她的怀里挣扎起来。 「去床上睡。」她低低的说道,「已经和你说了,你身子不好,糟蹋身体可不行。」 云景的挣扎的动作稍微小了些。 她将他慢慢的放在床上,随后拿出那几个纸包放入他的手心,说道:「饿了没?今天那几个馒头肯定吃不饱吧?」 云景看着几个桂花糕在他的手上摊开。 他抿了抿唇,感受到其上软糯的感觉,心底却不知道自己是作何感想。 桂花糕,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可自从娘亲爹爹走后,他就再也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第8页 他心底有了几分确定的感觉。 她……不是那个人。 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原来那个人去哪里了?她又究竟是谁? 他慢慢的垂下眼,逆光中他的眸子掀起涟漪。 苦涩慢慢在心头蔓延。 「趁热吃。」迟关暮催促道。 他慢吞吞的将那纸包撕开,然后缓缓的将那桂花糕递到她嘴边。他的眼看向她,黑黝黝的眸子里透着温顺的味道。 迟关暮心底感嘆他还挺会替自己着想,想也没想就咬了一口下去。 「味道不错。」 云景看向她,随后垂着眸又朝她的嘴边递去。 「你吃吧,我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她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默默的收回了手。 迟关暮看他低头吃桂花糕的样子,脸颊两旁鼓鼓囊囊的很是乖巧。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她想了想,又问了句:「你之前那些伤都好些了没?」 云景停下咀嚼的动作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缓缓地点了点头。 迟关暮见状,心底也放下心来,没多说什么,随即起身走出了这屋子。 今晚她可不能闲着,得好好研究ai医疗包才是啊。 …… 手上有着软绵绵的触感,迟关暮摆了摆手臂,翻了身,嘟囔道:「别吵。」 那触感消失了片刻,随即又捲土重来,只是这次更轻了,让迟关暮有种正被什么小动物挠痒痒的感觉。 睡意已失,她缓缓的坐起身,疲惫的揉着眼睛。 昨晚研究的太晚,导致自己起的比平时都要晚些。 这样下去可不行,眼前还有一大堆事等她解决,时刻都不能太过懈怠。 感觉到身旁一直有一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她缓缓转过头去。 云景正抿着唇,站在一旁。 这倒奇怪了,她还第一次看到他主动接近她。 「怎么了?」 他将视线移至门口,却死死的咬着唇。 迟关暮看他这紧绷的样子,大概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于是试探的问道:「门外有让人害怕的东西?」 他垂下眼,摇了摇头。 「你不敢出去?」 云景的睫羽颤了颤,在妻主眼底,他是个胆小鬼吗? 迟关暮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门外有人?」 见他默默地点头,她笑了笑,随后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太过拘谨。」 在他微微缩紧的眸子中,她下了床,理了理衣服,随后便去把门打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涂抹着厚重胭脂的男子,一开门,那浓烈的脂粉味道便沖她袭来。 男子穿着紫红的衣裳,婀娜的身姿很是妖娆。 迟关暮的脑海里,闪过有关他的记忆。 这个男子唤作红棠,是镇上有名的媒公,当初云景会嫁给她,也是因为他的说媒。 当初成亲的时候,云景那边没什么阻碍,似乎家里人巴不得让他出嫁,所以这事便也轻而易举的成了。 红棠见她开了门,捏了个兰花指,神色不悦的说道:「可真是好大的面子,让我在这门外站了许久,还是说你不想给钱了?可别忘了,你当时求我说亲时可是赊了帐的!」 原身确实赊了帐,她本身就没什么钱,做事也是不顾后果的,于是就这样欠下红棠一两银子。 红棠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想赖帐,没好气的说道:「迟关暮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我一个男子无依无靠就拿你没办法,我跟谢泽可是有着交情的,当初你为什么成亲为的是气谁,你忘了?」 迟关暮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再过几日……我保证将这银子给你还上。」 他以为是他提的那个名字让她慌了,兰花指捏的更翘了。 「如今也是有了夫郎了,就别想着咱谢公子了,你啊,肖想不起哦。」 说罢,他漫不经心的转身离开了。 红棠这番话,她倒毫不在意。 只是迟关暮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修长的手指搭在门上,缓缓的将它合上。 没料想,回过头望见那一双幽深的眸子。 云景默默的站在里屋的门边,脸色依旧苍白。见她看过来,便转身朝里走去。 时候不早了,她收拾收拾也该出去了。 等她的身上的积蓄再多些,她还得去买些米回来,不然总吃旁的也不像话。 桌上还摆放着昨天多出来的桂花糕,云景他应该吃得饱吧? 只是放的冷了,也真是委屈他了。 她这么想着,兀自的往门外走去。 …… 今日的芸遥镇也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熙攘不绝。 迟关暮正朝医馆走去,陈川那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想必是行不通了。 宋则正好在这附近游荡着,一眼便瞟见她的身影。 毕竟迟关暮都穷成那样了,光是追债的就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昨日她假装那副若有其事的样子,估计也是想骗些钱财。 可她不一样,她家里开着小作坊,自是够她败的。 想到这,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于是她沖迟关暮大喊:「迟关暮,和我去那赌场赌一赌?」 迟关暮只是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理会她。 从原身以前的记忆来看,原身最开始爱上赌就是因为宋则带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原身变成这个样子,也有宋则的一份功劳。 第9页 且她并不认为这宋则真心拿她当朋友,若不是一路人,便早早散场就好。 见迟关暮没搭理她,怒火慢慢升腾。 宋则朝地上啐了一口:「穷鬼一个,以为装作那副样子就没人知道她的本性?」 这声音不低不高,只是这街道上的人大概都能听到,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迟关暮的身上。 「这不是迟关暮吗?居然没和宋则一同去那赌场,这是收心了?」 「这你也信?估计是穷的揭不开锅,赌不起了哦!」 「哪个男子嫁了这般人可真是造孽哦!」 她眉眼淡淡,并未理会身旁的议论声,继续朝前走着。 可就在她快要到回春医馆的时候,一个蒙着面纱的高瘦男子快步朝她走来。那男子一身蓝衣,给人一种清新俊逸的感觉,此时步步带风,有些许急切, 「迟关暮?」他的语气中带着惊疑。 她一愣,看向来人,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你是?」她问道。 「我是陈川的堂弟……」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就是陈川说的那个大夫啊?他昨日同我说起了你。」 原来是陈川的亲属,看来事情有了些起色, 迟关暮正色看向他:「他孩子怎么样了?」 「比之前好点了。」男子点了点头:「陈川他现在正在四处打听你的住处呢,估计不久就会寻到你家去了。」 「他在找我?」 第5章 对峙 回春医馆离她堪堪几步的距离。医…… 回春医馆离她堪堪几步的距离。 医馆前的门被推开,此时有不少病人正朝里慢慢走去。 离得近了,隐隐还有药味往她鼻子里钻。 在她问出那问题之后,男子也做出了肯定回答。 迟关暮敛起眼思索了片刻后,看向男子说道:「郎君如何称唿,还有陈川他人现在在哪?」 「我唤作陈墨。堂哥他现在应该还在烟子巷那边……可惜男女有别,不然我就可以带着姑娘一同去找我那表哥了。」 「这倒无妨,」她移开视线,随后靠着记忆辨别了方向后,朝他点头示意道:「我知晓了,多谢。」 「好。」 陈墨看着这女子干净利落的背影,不禁微微发怔。 他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不少风浪,却还没见过这样能给人沉稳感觉的女子。旁的不说,光是那一双淡然的眼,就有些令人动容。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迟关暮走后他也并未多做停留,毕竟他在这地方还有旁的事情。 天灰濛濛的,还带着些许湿气。 烟子巷处于芸遥镇偏西的位置,一排排灰砖青瓦之间,大多是男子居于家中做着针线活,亦或者忙活着饭菜。 也有不少男子早早就起来端着一大堆衣服洗了起来。 寒冬还没过去多久,她看见他们的手冻的通红,仍卖力的洗着。 突然想起方才遇见陈墨时他穿的衣裳,水蓝色的衣料,虽说针脚有些粗糙,可看着也是不错的。 那次晾衣服时,她就发现了。 这里头没几件云景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她的。 以后估计还有许多需要置办的。 她一边看着周遭,一边想着。 远处有处人家正闹着,似乎因为是在说这家的夫郎生了个男孩不中用云云。 女子的婆婆正对那夫郎又打又骂…… 这些与她之前的那个世界相差甚远……两厢对比之下,心情也有些复杂。 只是她的视线很快被另一处吸引住。就在前方的转角处有一片衣角,她看向那时,有一人很快走了出来,正是她要寻的陈川。 倒也是好运,她想。 陈川看见了她,立马舒了口气,不由得单手托着孩子,空出一只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 「迟大夫,我正要去找你,吃了你那药,我孩子的病当真好了许多!」陈川昨日的愁色稍退,此时面露喜色朝她说道。 从茶楼回去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将迟关暮给他的药,先放一放,毕竟他也捨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冒半分的险。 可夜里,孩子的病又重了几分,啼哭不止,他也是乱了心神,便将那药泡下,给孩子服下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孩子的情况好转了些,他不敢相信的抱起孩子,一直守他守到天亮。 且下定决心,待会就抱着孩子去寻那迟关暮。 至于关于她的那些传言,他心底也生了几分怀疑。 他所见到的那个人,会是那样的无赖? 迟关暮低下头看向他怀中的孩子,孩子现在小脸蛋红润了些,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只是唿吸有些困难,不过看着也不像之前那般难受了。 陈川的面上有些为难,讷讷的说道:「只是大夫,这根治的药,要多少银子?他是个男孩,您也知道男孩不讨好,且最近家里开支有些大,孩子娘那里也有些入不敷出……」他说完这些,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真的不是故意压您价钱。」 她倒是不甚在意,说道:「抓药多少就给多少吧。」 陈川眼底露出几分感激,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这怎么好意思……多谢迟大夫!虽说我身上没带多少,但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受了委屈!」 第10页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们口中的无赖? 【需要0001将能根治的药物:n-870交予宿主您吗】 不用。 迟关暮在心底拒绝了0001。 昨晚她大概了解了这医疗包的相关机制。 这些带有代号的药物,大多是要她付出代价的。而像她之前那些拥有普通名称的药物,则是医疗包无条件提供的。 至于她付出的代价,还是离不开她一直缺的东西——银子。就刚刚系统说的这个药物,便需要她先缴纳十两银子。 别说银子,她身上就那些个铜板,哪经得起这般挥霍? 想到这,她看向陈川:「先去抓药吧。」 「好,迟大夫您打算去哪?」 …… 考虑到距离,迟关暮还是带着陈川走进了回春医馆。 里面的光稍稍比外头要暗一些,除了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左侧方还有一门,用深灰色帘子拦住,不时有人从里边拿着纸包出来。 那个叫萧若的郎中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里面号着脉,她穿着深色长褂,稍稍挽着头髮,古板里别有一番温婉。 只是候诊的人已经快挤满这医馆了。 这也难怪,刚换季,若是没有调养好身体,便容易患病。 迟关暮默默的看着这里面病人的脸色。 只是萧若在这个时候,不经意的抬眼间,看见了两人。视线在落在陈川怀里的孩子时,稍稍顿了片刻。 一旁还站着接应的女童,见他们走了进来,立马走上前来:「二位,候诊请往那边走。」 「我来买些药材。」 女童微微一愣,停顿片刻说道:「请往里边走。」 眼前的女郎好气度,样貌也是生的很好,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中带着些许光华,眼底藏着济世心肠。 迟关暮和陈川跟着她往里走去。 原来,这医馆除了外间是用来诊断,里间是方便抓药用的。 女童带着她在一个朱红色的大柜子前停下,随后垂着眼问道:「女郎要些什么药材?」 她虽是外科医生,却对中医也有些研究,对治疗感冒这一类的药物虽说不上精通,还是了解一二。 更何况,她刚刚对那孩子近距离的观察过了,心底也有了自己的决断。 「防风一钱……」 她慢慢的朝着女童说出一些药材的名字。 女童也丝毫不含煳,立刻给她抓起了药,只是心底很是疑惑,这女郎怎么对药材这般的清楚。 莫非她也会医术? 只是三人都没注意到,门口慢慢有一个人走近。 直到女童将这药材都挑拣好准备用纸包好时,一眼就瞟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惊唿:「郎中,你怎么来了?」 迟关暮和陈川闻言朝女童视线所落之处望去。 之前正给人把脉的萧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见众人将视线投向她,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 陈川一时有些尴尬,朝她喊道:「郎中……」 萧若冷笑一声:「我说你怎么走的那般干脆利落,原来是找到能治的人了?」说着,她上下打量了迟关暮几眼:「不过,这人的身份我还是知道的。陈川,你这可是病急乱投医了?」 「迟……大夫她是真有本事的。」他低垂着眉眼,不敢看萧若。 萧若神色未变,双手环抱着,冷漠道:「一个无赖能有什么本事!」 说着,她竟是连外边的病人都不管了,就站在这,那意思似乎是想见识见识迟关暮的能力。 「陈川,我看你也不用回去了,就在我这把药煎了。」 「郎中……」 孩子似乎感受到父亲的情绪,此时正朝陈川乱抓着手。 陈川又赶忙低头看向孩子,确认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女童摇摆不定的看了看萧若又看了看迟关暮,见迟关暮没什么表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便抓着药包朝隔间的煎药小房走去。 【宿主,可以使用医药包生产的:n-870哦,一剂见效,一定能狠狠的打萧若的脸~】 0001无时无刻都在诱惑着她使用它,若是财大气粗她自然会去找省事的方法,可问题就是她缺的就是银子。 她看向萧若:「若是我赢了,你又当如何?」 萧若神色一冷:「你将屋子输出去的事,大多数人都知道。若是你赢了,我萧若愿赌服输,给你道歉,再给你十两银子,让你暂时有个地方住。可若是你输了,便将从陈川那骗的钱还回去,不许踏入我这医馆半步。」 迟关暮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好。」 看来这萧若是把她当做骗财的小人了,这也难怪。 唯有陈川很是焦急,便是看不见他那面纱下的脸,也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不安。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争端,且知道郎中人是不坏的……就是嘴硬了些。 屋内瀰漫着压抑的氛围,外边还有不少病人探头进来。 一时间,大多数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 煎药的女童更是背如针刺,紧张的扇着火,不敢回头。 过了好一会。 一股浓郁的药香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女童慢慢的端着一个瓷碗走了出来。 她慢慢的来到陈川的面前,偷偷的看了眼那孩子。 第11页 萧若见一切都备好了便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孩子服下吧。毕竟在这吃,就是出了事,也没什么好担心。」 她这话的含义可谓明显。 迟关暮也看向女童:「你餵他服下吧,别烫着孩子。」 陈川见状,连忙说道:「我来吧。」 女童也没犹豫,直接将瓷碗递给了他。 第6章 解决 众目睽睽之下,陈川将那药吹了吹…… 众目睽睽之下,陈川将那药吹了吹,随后小心翼翼的朝孩子的小嘴边餵去。 那孩子也很乖,不吵不闹的一口口喝着。 外边的病人看了片刻,还是有人开口了。 「萧郎中,要不先给我们看看病?你守在门口,他们也出不去!」 「是啊,况且她这人的秉性您又不是不清楚,哪用得着这么费心哪!」 这话自然落到了萧若的耳朵里,她眉目一凝,衣衫交错间,迈步走到迟关暮的面前,在堪堪一尺的位置停住。 两人的身高差上不少,迟关暮也许是家族遗传的好,比这大部分的女子都高上几分。淡然的模样又使她的气势更能压人一头。 所以,萧若此番便在这处落了下风。 「等着。」 迟关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被她此番行为激怒。 女童也从别处拿了两个小板凳:「二位,坐坐吧,郎中她一会就来。」 也就大概那么一炷香的时间。 陈川注意到怀里的孩子比之前又有生气了些,小嘴粉嘟嘟的正咿呀咿呀朝他说着什么,见陈川望向他,高兴的直咧嘴。 他赶忙站起身来,将孩子给迟关暮看了看:「大夫,你看我这孩子是不是好很多了?」 迟关暮闻言让孩子张开嘴后,看了看他的舌底,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点了点头。看来这药的疗效还是很好的,心底也是涌现一份喜意。 【经0001检测,孩子没有什么危险,很快便能痊癒啦,所以在这里恭喜宿主拯救一条小生命,目前拯救进度为:1/1000,请继续加油哦】 萧若此时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孩子面前,手法老练的检查着孩子的口鼻,颤抖着开口:「确实好了不少!」 这孩子她昨日自是见过,什么情况也是清楚的。 只是她脸上的不敢置信并未散去,喃喃道:「你这药方哪来的,效果比一般的方子好上许多?」 「如按我师傅教我的那般,得用好几味药材,陈皮、半夏,白芷......与你这全然不同......尤其是你刚说的这几个,师父从未教我这般入药。」 围观的众人也皆是譁然,接连看向迟关暮。 在一众视线的注视下,迟关暮缓缓从板凳上起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既然如此,这事也就了结了。之前与你说的那些,你也不必当真。」 这萧若。初见时让人觉得有些不讲理,可细细想来其实并非如表象那般,心底还是柔软的。 不然也不会放下手头的病人,来上这么一出了。 且之前同她打赌的那话本就是说出来看她的反应,却没想到萧若的态度很是决绝,心底还是在意陈川孩子的病吧?当初之所以会将陈川拒之门外大概也是因为性格比较强硬,拉不下脸皮罢了…… 「小晚,去我我房里拿十两银子出来。」萧若冷了冷神色,恢復了之前镇定自若的模样,朝她缓缓说道:「这一次,我萧若输了,愿赌服输。」 她昨日正在气头上,其实是打算折返回去帮他再看看孩子的,可没想到他转身信了个小混混的一面之词,这更叫她气不过,要帮他看看孩子的想法便也作罢。 她看向陈川,最后还是开口了:「昨日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的。」 陈川说不责怪她自然是假的,可孩子好了便行。 「萧郎中,这事便就此结束吧,我也不怪你。」 或许是脸上无光,萧若并没有久留,直接离开了。 而迟关暮则摆了摆手拒绝了那个唤作小晚的女童递过的十两银子:「我只是想帮陈川的孩子,对这些其实也是不看重的。」 随即女童朝她说了句:「还请女郎收下,我们郎中吩咐了,让您明日再来,我们郎中有话要同您说。」 …… 与陈川告别之后,她拿着十两银子慢慢走在这街道之上。 只是萧若此番又是个什么意思?为何明日还有话要同自己说? 不过,刚才一事也提醒了她应当去寻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毕竟从前的迟关暮好吃懒做,别说救人了,遇上什么也是畏畏缩缩的,很是懦弱。 她拿着手上这十两银子,朝着市集走去。 米铺的老闆是个体态略胖的女子,穿着上好绸缎做的衣裳,正抱着算盘算着帐。 见她走了进来,米铺老闆的眼底闪过厌恶,立马放下算盘,没好气地说道:「这儿不兴赊帐,没钱就出去!」 看来原身当真是恶名远扬,便是随便去那么一件店铺,那店家都是对她有所耳闻。 迟关暮不紧不慢的走到这女子的木桌前,在女子惊异的目光下轻缓缓的放上一两银子。 随即走向铺子摆在外头的米袋,仔细的看看了,心下斟酌一番有了决断,这才抬起头看向女子。 「就这香米吧。那些米让人送到我家去,怎么样?」 第12页 这自然没有送上门的生意不赚的道理,女子换了个脸色,堆出笑脸来:「自然是够的。」随后偏过头去朝里喊道:「去叫几个帮工来这把米送到迟女郎家中去。」 「等等。」 女子一愣,看向她,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送一小部分,另外的过段日子等我有了新住处再一併送来。」 只不过自己也该多置办些东西,云景那衣服看着实在旧得紧…… 于是,她又去了成衣铺。 这里边主要卖的是男子的衣服,便也大多是带着面纱的男子在这里边。 铺子老闆是个老妪,花白的头髮上插着几根精细打造的簪子,一袭深衣缓缓的迎了上来。 「女郎,可是要买衣裳回去?今儿这里边可都是男子,怕是有些不合适的。这样,老妇我带你去隔间看看如何?」 「我替我夫郎买件衣裳。」 旁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一时间男子的窃窃私语声四起。 老妪倒是笑了笑:「一般都是男子来我这铺子里,倒是很久没见过会疼夫郎的妻主了。跟我来吧。」 说着,她推开里门,带着迟关暮往里走去。 成衣铺的一处。 「谢公子,这不是之前那追求你的迟关暮嘛?」站在一旁的小侍好奇的说道。 一说起这迟关暮,他真是啧啧称奇。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子。 大冬天的,啧!那个风哦,唿唿的吹,颳得人的脸生疼,不过是他们公子一句戏言,这迟关暮二话不说就跪那雪地里了,可把他们这些小侍看乐呵了。 还说什么,哪日定要抬着十里红妆来娶他们公子,实在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被唤作公子的绿衣郎君听见他这话,轻撩眼皮,轻抚了抚手上的衣物,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回道:「嗯。」 绿衣郎君的眉眼很是妩媚,一举一动别有一番风情。那双手更是纤细,犹如青葱。 「可刚刚她话里这意思……莫不是看见公子您在这故意说的?」 谢泽垂下眼,手慢慢从衣物上滑落,甩袖往外走去:「当初她如何追求我的,你忘了?她且一介无赖,哪里配的上我?」 小侍急忙跟了上去:「公子,您这就走了?」 「晦气。」他冷声回道。 小侍叫苦不迭,一步做二步跑了出去,公子走的还挺快,他差点就没跟上。 说的也是,这迟关暮纠缠他们公子多时,从未放弃过,这次定是她见他们公子在这故意说出来想吸引公子注意力的。 …… 「女郎,你这夫郎一般喜欢什么色儿的衣裳啊?」 老妪翻着衣裳,此时抬头问她。 这倒是难住迟关暮了,以往的记忆指望不上,早知道就带云景出来一同来看了。不过这想法也不太现实,先不说云景愿不愿意…… 她心底摇了摇头。 云景眉眼犹如悬崖峭壁边无暇的清莲,若是说适合他的颜色,那白色无疑是最衬他的。 她思量片刻回道:「有白色的衣裳看看吗?」 老妪想了想,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白衣:「女郎,你看看这件如何?」 迟关暮朝那望去。 那白衣的料子看起来就不错,领口绣着水墨,边边角角还带着金丝纹路,很是精緻。 「我要了。」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 弄完这一切,她又去市集挑拣了些菜回去。 一时间两手提着满满的东西。 剩下的银子,可以去置办些东西,暂时还供不起铺子,便先靠把脉看病为生吧。 另外还得四处寻寻看有没有患病的富人,这样也好先将欠那牛姐的钱还上。 她推开自家的家门,一眼就看见了正拿着破布擦着东西的云景。 他那双白皙干净的手在那脏污抹布下的衬托下格外的明显。他此时似乎依旧并没听见她开门的声响,还在认真的擦着。 她虽只能看到侧脸,可还是轻而易举的看出他的瘦弱。 那下巴边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云景。」她喊了他的名字。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这才朝门口看来。 迟关暮见他看向这边,举了举手中的袋子朝他示意。 云景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 「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将旁的先放在了地上,然后将之前那衣物递给他。 「看你衣服比较少,便买给你了。」 她垂眼看着云景的反应。 只见他迟疑了很久才伸出手将她递给他的接过。 却是在只看见那衣物一角的时候,又将这衣物立刻重塞回她的手上,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此期间,她还注意到一个他的小动作。 云景将手背在身后,又站的离她远了些。 第7章 教他 迟关暮有些不能理解他这反应,问…… 迟关暮有些不能理解他这反应,问道:「这颜色你不喜欢?」 云景低着头,身子有些颤抖,随后别过眼去,没有看她。 他不知道妻主为什么给他买东西…… 他也不是不喜欢这衣裳。 好看的衣裳哪个男子又能不喜欢呢? 可他的手那么脏…… 第13页 更何况,他这个人本就配不得这种好衣裳。 两厢沉默之下,他又回到原地,拿起一旁的破布,一声不吭的继续擦着。 「不喜欢我就拿去店家那再换一件。实在不行,改天我带你去铺子里逛逛?」 云景怔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迟关暮实在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却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云景不能说话,两人的交流上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若是两个人继续这么下去,永远只是她单方面的在说,她根本无法听取他的意见。 这么一来,倒会显得一直是自己在欺负他。 思及此处,她又小心翼翼的开口:「云景,你会写字吗?」 很凑巧的是,这世界的文字与她那世界是一样的,这也是她唯一熟悉的慰藉。 云景的眼底闪过不解,又是摇了摇头。 迟关暮走近,低声朝他说道:「我教你认字好不好?这样你也能同我交流,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来到这也有几天了,关于云景这里,她也是有着一份自己的打算的。 按这个世界的说法来看,他尚是完璧之身。自己若是有了银子,便也能替他寻一处好人家,也算是替原身赎罪。 云景与她对上视线,手不自觉的放松,那破布从他手上掉了下来。摔落在地上的破布更脏了,半边都沾上了黑灰。 迟关暮看到他眼底的不敢置信。 云景应该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吧? 她又接着说道:「既然你半天不表态,就当你默认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提起之前买回的食材从厨房走去。独留云景依旧呆站在那处。 只是在清洗菜叶时,一双修长的手朝她伸来,接过了她手中正在洗的,然后默默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迟关暮只觉得这狭小的地方突然溢满一股清香,不由得有些怔松。 她偏过头看向一旁:「你会洗菜啊。」 云景轻轻地点了点头,垂着眼细緻的洗着叶子。 按理说迟关暮在现代见过不少美男了,却很少见到能有男子如云景这般干净出尘,隐约之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而且云景似乎并不像之前那般对她防备了。 「那你会做饭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了。其实这问题,不用问她也知道,云景自然是会做饭的。 云景依旧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迟关暮笑了笑,心情也不如之前那般沉重:「那正好,今日你可以和我一同做饭。」 他清洗的动作慢慢停下,沉静片刻后,却没了下文。 正当迟关暮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表态的时候,他又点了点头,只是眼神并未看向她,又开始清洗起来。 「现在还早,等我傍晚回来时就教你认字吧。」 云景抬头看向她,抿了抿嘴,黑如鸦羽的睫毛扑闪着。 之前那次也是……从来就没有妻主给夫郎做饭的道理。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哪里值得? 他看到迟关暮熟练地淘着米,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即收回了视线。 心底却是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 简易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白雾一片。 待两人一齐坐下吃过饭后,迟关暮又去厨房里将碗筷洗了,只是云景也一同走了进来,执意的抢过她正洗着的,还将她轻轻地推了出去。 无奈之下,迟关暮便又出了家门往外走去。 像昨日一样,她又去做了会帮工,不得不说这体力活确实累人,她的小腿都有些微微发软…… 完工之际,将赚的那些个铜板收好,迟关暮这才乘着月色归来了。 屋子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只是云景却坐在里头,似乎正在等着她回来。 「在等我?」 没想到白天同他说的这事,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看向这屋子:「这里头的光似乎暗了点……屋里还有蜡烛么?」 云景闻言立刻站起身,跑进里屋里。过了一会,便拿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右掌心还静静的躺着一盒老旧的火柴。 「屋里有纸笔吗?」 这话一出口,迟关暮就后悔了。 以往的原身哪里用得上纸笔?当真是煳涂了。 随即她又在地上寻了寻,捡起一块较尖的石块。然后接过云景手里头的蜡烛,点燃了它。 那一瞬间,这屋子亮堂了不少。 她抬眼朝云景看去,柔和的火光,将云景的眉目映照的温和,细腻的皮肤,轻薄的嘴唇,脸颊微带的红晕全都一览无余。 云景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眼朝她看来,黝黑的眸子中带着迷离。 迟关暮朝他点点头,随后收回视线,用这石块在地上慢慢的写了两个大字。 即使是用石头写出来的字,她的字也很好看,方方正正。都说字如其人,真是不假,简简单单的两字,有着她独特的韵味在里边。 「看得清吗?」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话音刚落,云景二字已以划痕的形式清晰的出现了。 云景模模煳煳的看着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心底还有些困惑,不自觉的往她这凑了几分。两人的距离无意之间靠的更近了。 第14页 白日里那股幽香又来了。 云景忽的也注意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迟关暮倒是没在意,指着那两个字念道:「这两个字便是云景,你的名字。」 「云景,云景。」她又念了一遍,之前倒没发现他这名字不仅好念,还带着古韵,很是好听。 被这样郑重的念出名字时,他觉得整个人有些不自然,一时间都不知道将手往哪儿放。 他以前其实很少听到别人这么喊他。喊得最多的往往是下贱玩意、杂种之类的。 他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两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吗? 「试着写一下?」说着,她将这石块交到了他的手上。 云景的手紧紧的攥着石块,看了看那边的字样,随后慢慢的将石块落了下去。 就在他模仿到一半时,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这里不对。」 说着,迟关暮轻柔的抓着他慢慢的写了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心思根本就没落在眼前这两个逐渐完整的字上。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耳根慢慢的红了。 压下心底的异样,他强迫着自己看向地面。 「学会了吗?」 迟关暮停下看向他,却发现他似乎正发着呆。 「怎么了?」 云景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写给我看看。」 云景的身子微微一顿,有那么一刻怀疑妻主这是在为难自己…… 他默默的拿起石头,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 只是那写得连他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东一点西一点,与妻主那工整的字相去甚远。 只听见身旁一声低低的嘆气声,随后,换做是他的手被握住了。 这一次迟关暮打算手把手的教。云景不认真学就算了,还走神…… 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想法是她先提出来的。 只是云景的身子微微有些紧绷,怎么?难道自己无形中伤了他的自尊么? 她垂下眼,看向他。 见他神色如常,她暗道自己这是想多了。 「你先这样……嗯,对,不用急,慢慢来……然后再这样。」 两人就以这样的方式学了好几个字。在这期间,迟关暮还同他说了不少儿童故事,有助于他理解。 夜深了。 迟关暮将石头放在一边。 「时候不早了,今日便教你这些。等你学的多了,会写的也多了。有什么东西都通过写来告诉我知道吗?」 从她的视角看见云景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成就感。她以前不是没教过别人,只是那边的孩子多是调皮捣蛋,你给他说了,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这么一想,云景确实是很好了。 又是新的一日。 迟关暮这才悄悄走出里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宿主,医疗包解锁了新功能,请问是否要立即查看?】 迟关暮一愣,这医疗包居然还有这么先进的功能。 在她点头的瞬间,白光将她吞没,她又来到了那个小房间。 【医疗包正在开启新功能:功德薄】 这么说着,一本纯黑的小本子出现在了光球的附近,正漂浮着。 【该物品用于记录宿主的功德,宿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收穫或失去功德哦】 她的手摸上这功德薄,皮质的外封让她愣了片刻,随后问道:「功德薄?」 【请宿主打开看看哦】 迟关暮缓缓的翻开一页,上边有着打量的留白。只有最上头有着小小的一行字。 「行医救人:+1功德?」 【这是因为昨日宿主您的行为而增加了的功德点】 「有什么用吗?」 【抱歉,宿主这个也不能告诉你,但是可以提示你,功德薄以后会有大用哦】 第8章 出事 在现代灯管的照射下,迟关暮缓缓…… 在现代灯管的照射下,迟关暮缓缓地收回碰在功德薄上的手。 根据医疗包这话,这功德薄应该是有着某种隐藏功能的。更何况她刚刚摸上去的时候,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刺骨的冰冷感。 若有若无的阴气萦绕在这上头,让她的心底也跟着发寒。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尽管自己之前那般的极力的探索了,却仍是漏了不少东西。 她又像之前那样环顾了四周,只是这房间仍像之前一样。机械的器材,冰冷的不带一丝生气。 【请相信0001,若是宿主遇上实在解决不了的病,医疗包里的神奇药品多得宿主您想不到哦】 「有能让云景重新说话的药品吗?」她问道。 【抱歉,宿主你的药品查询权限尚且不够,待获得更多功德再继续尝试哦】。 果然。 这功德似乎与医疗包有着某种联繫。 她又绕着光球走了一圈,目光在每一件东西上停留了那么一会。 随后停下步伐,心中默念离开。 白光闪过,她又回到了原处。 迟关暮先是将昨晚的剩饭剩菜热了摆在桌上,随后又走进里屋。发现云景已经醒了,叮嘱完后,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钱财,随后找出一块布包将其全装了进去。 第15页 只是在收好布包的那一刻顿住。 按照记忆里的时间算,明天这屋子就不再是他们的了。那她今天还得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才行…… 待一切都收拾好,她便出门了。 路上有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与那两人对视上。 下一秒两人便朝她走来了。 走近后,她便认出了这两人。这一对妇夫是住在她屋子旁边的一户人家,平时也不算怎么往来,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 这女子唤作高缘,在镇上有着一份谋生,家境勉勉强强过得去,男子唤作半枝,原身很少看见他,估计他一般都是在家里,很少出门。两人穿着简单,高缘穿着一身桃色衣裳,五官虽普通,整体看起来却是和善,方才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好意的。 半枝则不同,整张脸都写满了对她的厌恶。只是样貌也是不错的,称得上清秀。 两人走过来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高缘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唿便没了下文。 只是她不知为何她的夫郎看自己的眼神那般的厌恶? 不做多想,她继续往前走着。 …… 屋里很是安静。 云景躺在床上,视线却落在之前墙角的那些稻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指的骨节因勐的用力有些泛白。 稻草已经干瘪了。 他默默的垂下眼。 那些稻草是他一根根捡出来的。 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慢慢捡起来宝贝的塞进怀里的...... 他慢慢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正当他打算起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外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气中很明显的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开门,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边!」 这声音让他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眼睛朝门口望去。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姨妈的二儿子吴远。 他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云景缓缓的站直身子,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外面的敲门声更甚,比那擂鼓还要响上几分,接连不断的,让他的心如沉入海底。 「可以啊,小杂种,胆子肥了啊?」吴远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云景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他所带着的怒意。 一时间,那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死死的咬着唇,发白的唇被他咬破了皮,慢慢的有鲜血显现。 他的手缓缓的搭在门框上...... 门开了。 吴远穿着鹅黄的衣物,领口用丝线绣着小花,衬得他媚眼如丝,很是明艷。 只是那张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云景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 吴远的脸上带着讥讽,在进来后,如玉的指头轻轻的将门带上,随后望向他的肚子。 「不中用啊?这么算算你也出嫁一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见云景微垂着头,以及那身落魄的打扮,心下却是瞭然,他装作不在意的抚了抚小腹处:「我可就不一样了,妻主格外宠我呢,这不,没过多久我便有了。而且啊......我妻主可是裁缝铺的老闆,每日都是些山珍海味,都快吃腻了。」 云景黝黑的眸子看向他。 「来这呢,是我娘还念着你是一家人,今晚准备了些菜让你带着你妻主去一趟。」 等了好半晌,他既没得到任何的回应也并未从云景的脸上看到灰败之色。 他来这,一来是替娘传达话,二来是炫耀炫耀。 但眼下云景这反应倒让他格外不爽。 一时间,吴远一张俏脸扭曲了几分,心下很是不悦,这杂种不过出嫁几日,便同他摆起脸色来了? 吴远一脚将云景踹倒在地,嘴中骂道:「小畜生,摆什么谱?」 云景痛苦的蜷缩在地,唇仍紧闭着。这些他从前并不是没有受过,如今想来,也是习惯了。 本就虚弱的身子被他这么一踹更是有些不堪重负,他只觉着喉间有股腥甜涌来。 吴远又使劲踹了几脚,或许是觉着没趣,便收回了脚。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下一刻,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嘲讽的盯着他说道:「哦,差点忘了,你可是个哑巴,自然是说不出什么的。」 「也好,我就在这等你那废物妻主回来。」他蹲下来低声嘲笑道。 却没想到云景这时勐地撞向他,将他撞倒在地。 虽是不察,吴远却没什么大事,随即阴冷的说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迟关暮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先去了媒公的屋子。唯一尴尬的是她去的时候媒公正同那待出嫁男子的父亲聊着情况,而她的出现正好打断了这场谈话。 在他惊诧的目光下将钱还给了他后,便朝着医馆走去。 芸遥镇一如往日,初日早已升起,人们又开始了新的劳作。 回春医馆早早地就开了门。 她缓缓地踏上台阶,朝里走去。 似是有感,萧若抬起头,看向她,随后起身:「来了。」 她朝昨日那女童喊道:「小晚,你先替我看着病人。」 迟关暮朝她走去:「萧郎中,何事找我?」 「跟我来。」萧若抛下这么句话就朝里走去。 迟关暮无奈一笑,萧若还是和之前那般一样。 待走近隔间,萧若这才转过身来。 第16页 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人。 一向无赖女子,此时站的笔直,那粗陋的布衣穿在她的身上,却被穿出特别的味道。 她冷哼一声随即坐在木椅之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找你来是想谈谈有关之前那个药方的事情。」 其实之前萧若应该是都听到了的,可现在却和她说起这事,估计是不想占她便宜吧? 想到这,迟关暮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这萧若不会是觉得她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药方吧?但自己这身份……估计换了个人是打死都不信这样的人能拿出一张与众不同的药方来,犹豫期间,萧若再次发话了。 「我出钱买你昨日治好那孩子的药方,出价吧。」 「昨日那十两银子便足够。」迟关暮回道。 萧若愣了片刻,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还有旁的药方么,若是可以的话,我想一齐买了。」 还真是这样。 迟关暮摇了摇头:「没了。」 「能告诉我你那药方从何而来么?」她问道:「还有,你又是如何会医术的?」 迟关暮的心一沉,随即回道。 「其实我母亲以前是个云游的郎中,我在家中翻出了她留下的东西,偶然之间发现了这药方。母亲之前也曾与我讲述过一些门道,我便也会了些医术。」 这番话真假参半,应该是不会引起萧若怀疑的。 「可你之前为什么要一直做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萧若垂目,自己以前是误会她了?看来她心里也有一颗从医的心......一想到这,最开始的偏见消了些。 迟关暮抬起眼,片刻之间想出一个合理的回答:「都说女人有了夫郎便就有了那事业心,我想我也不例外,以前是荒唐了些,可若是想悔改,怎么也不迟吧?所以,萧郎中还有什么想问的?」 萧若顿了顿,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这时小晚突然跑了进来:「郎中,郎中,赵府的管事的来找您了!似乎是要寻您去他们府上看病!」 小晚眉头紧锁,气喘吁吁的,一股脑的说完这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我这就来。」 萧若倏地站起身,立马翻出一个深色木箱子,朝里装了些东西,随后朝门外走去,由于过于急切,衣衫被走路带起的风声唿唿作响。只是离去之际,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留下了这么句话。 「有缘再见。」 迟关暮暗自嘆了口气,这萧若可真是心思极其细腻啊,这番试探倒也是她迟关暮低估她了。 她缓缓从门外走去,却发现一堆病人,或是正贴着墙边,或是靠着门口,正在光明正大的听着墙角。 见她出来了,便立刻散开了,恍若刚才这一幕从未发生过。 更有甚者装模作样的打着哈哈。 「刘二,你这病自己觉着怎么样啊?」 「就那样,就等萧大夫替我看看了。」 她的嘴角轻牵,有了笑意。 芸遥镇的人大多淳朴,原身之前那般顽劣……不管旁的闲言碎语,至少大家依旧是对她多有包容。 迟关暮慢慢走出医馆,打算按照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先去置办些摆摊需要的东西,再去慢慢看看住处。 第9章 他的体温 「你家猪肉怎么卖?」一个女…… 「你家猪肉怎么卖?」一个女子问道。 「我这里是三十铜板一斤。」粗壮的屠夫将菜刀往这砧板上这么一扔。 那肉看着还挺新鲜的,等将那欠的银子还上,便买些回去给云景补补身子。 收回看向猪肉摊的视线,迟关暮慢慢朝里走去。 略过周身的喧闹。 里面的不少摊位是用一块板子垫着的,不过大多数还是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样,随意的摆放在地上便完事了,不过这样的一般是些用具。只有热气腾腾的食物是拿盘装着的。 扣除掉昨日的那些费用,自己身上大概也就七两银子...... 而距离牛姐的期限还剩二十多天...... 正好前方有人正扛着一大块木板,迟关暮赶忙跑上去叫住那人。 「这木板卖么?」 头戴汗巾的女子微微一愣,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前方。原来她们的头儿就在前方站着。显然这事她并不能做主。 她又朝她们的头儿走去。 那是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女子,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女工。 「这板子能卖吗?」 女子看向她淡淡说道:「这活儿的僱主就是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个铜板你就拿走吧。」 迟关暮如愿的从之前女帮工的手底接过那块木板。 只是摆摊的收益终究还是太低了些,也许她该去找找这地儿有没有生了病的富贵人家贴的告示。 这样也能尽快将钱还上。 归根到底,还是她对这世界太过生疏。导致很多考虑并不周到也大多无效。 她想了想,又跑去买了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倒是比那硌手的石头好用上许多。 趁着店家方便,她又让那店家替她题了一幅字——问诊。 拿着东西出门后,隔壁吵吵嚷嚷。 不巧的是,那正是原主经常去的那赌场。 里面的光稍稍比外边要暗上许多,站在外边也能清晰的看到不少人正围在一起。多是衣着破旧的女子聚集在一起,倒也不缺少纨绔子弟。 第17页 前几日见到的宋则正站得老高,一脸得意地摇晃着杯中骰子。 「买中离手,买中离手啊!」 「我压大!」 「嘿,我还就不信了,压小的!」 其中一个女子不经意地瞟见她,立刻朝她大喊:「今儿不来赌两把?」 「不了。」 宋则却是专注于手中的杯子,那女子见迟关暮拒绝了,也没多问,回过头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不断被摇动的杯子,嘴里还说着:「小,小,一定是小!」 赌桌旁边的空旷处摆放着一把交椅,一个女子正坐在上头小口小口的饮着茶。 这个人,她的记忆里也有印象。女子唤作陈芳,是赌场的老闆,家里听说来头不小,在京城都有着人脉。 她收回视线,将之前买的那板子搬到前面的空地上。 还是远离那地方比较好些。 她将自己放才买的东西先放在地上,随后环顾了下四周。 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卖烤红薯的妇女,前方还有个老太太摆了一地的菜,坐在小板凳上守着,顺道与其他摊贩聊着天。 余光中,正好旁边有几块红砖,她便将其捡了起来。 待一切都弄好,她看着眼前这个像模像样的医生坐诊台,心底很是满意。 虽然其它仅仅靠几块砖头一块木板搭成的,也让她有了熟悉感。 但她也仅仅是在这像模像样的地方坐上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寻她了。 此时日头高照,相较于清晨的低温,气温稍稍回暖。 之前见过的那个唤做高缘的女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迟关暮你在这啊?」 迟关暮一愣,随后弯了弯嘴角:「有事吗?」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方才回去路过你家时,半枝听见你家里边有些声响,随后我也听到了,但你家有是没窗子的,我们一时有些担心,便来寻你了......是不是遭了贼?我之前看你那夫郎身子骨似乎有些弱,若是真是这样恐怕......」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你......这地方我先替你看着,你先回去吧。」 迟关暮没有多做停留,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只是高缘那番话让她的心底有些不安。 想到这,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迟关暮来到门口,却闻到自己屋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气,一时心底一紧。她快步了踏了进去,「啪嗒」一声,她低头往脚下看去,之前摆放好的木制杯子被她踩在脚下。 屋子里仅有的东西东倒西歪,可以说是狼藉一片。 她立马抬头看向里面。 一道灰蓝的身影倒在地上。 另外一道陌生的鹅黄身影靠在墙边站着,用虚弱的声音骂道:「你这畜生,我娘好说歹说还养了你好几年,你居然这么对我......你!我回去就告诉我娘,你就等着吧!」 他是真没想到,以前这个懦弱的杂种竟然敢反抗了! 他摸向小腹,还好孩子那没什么事情...... 不过那杂种病弱的身子没几分力气,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灰蓝的身影却是一声不吭,瘦弱的身子半弯着,髮丝贴在苍白的脸上,听到门开的声音只有微微动了动手指。 「云景!」 迟关暮一把扶住他,垂眼看向他的面容。 云景白净的脸庞沾了些黑灰,唇边沾着血迹,眉头紧锁着,很是痛苦。 她和云景怎么说也相处了几日了,眼下突然看见他这副模样,心底隐隐有些自责。 这种情况下,医生用肉眼是看不出什么的,一般都是需要器材的协助。 想到这,她连忙心底唿喊0001。 【正在对目标人物进行检测】 在0001还没检测出来之前,迟关暮冷眼看向这个身着鹅黄的陌生男子。 眼前这人,原身曾在提亲时见过,是云景那边的家里人,按照辈分上看云景算是他的表哥。 既然是一家人,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恶言恶语相向。而且听吴远这语气,似乎事情并不像原身记忆里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可现在这个情况,她微微眯了眯眼,对事情的大概有了个模煳的猜测。 「是你弄伤他的?」她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朗。 说实话,眼前此景,让她有些替云景不平。 【现正为您生成病情数据报告】 【该目标人物目前状况:腹部受伤,并未造成肝脏、肾脏、脾脏等其他器官破裂,程度定性为:轻微。另目标任务身上有多处皮外伤,需系统处理,防止伤口感染】 【正在生成昏迷原因分析:受外力影响,造成腹部阵痛,又由于目标任务身体虚弱,便疼晕了】 这屋子里一片沉静。随着吴远撑起身子,衣衫的摩擦声响起,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后抚上肚子,狠狠地看向她:「看看你的好夫郎,真是毫不讲理,我就同他说有了孩子,没想到他竟心生妒意推了我一把!」 说着他又嫌弃的拍了拍后背,毫不留情的骂道:「一个哑巴妒夫,长得也这么一般,也只有那废……」他顿了顿,看都没看迟关暮一眼,随即面不改色的朝云景踢去。 迟关暮将云景拉进怀里,偏身一躲。 「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点了?」 第18页 只是随即她的身子一僵,因为她与他贴的极近,清冷的幽香钻入鼻间。不仅如此,她还觉得她的怀里突然一凉,隔着衣物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云景靠在她的胸前,皱着眉,豆大的汗珠从额间低落,乌黑的睫羽抖了抖,似乎是觉得冷,无意识的往她怀里靠去。 迟关暮整个人愣住。 她从小到大还没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便是之前两人睡那一张小木床时,也是保持着距离的。 可眼下这情况,她总不能推开他然后不管他吧? 对了,眼下他的伤更要紧。 她冷冷的看向吴远:「这事我自有定夺,但请你立刻消失在这里。」 吴远不敢置信的看向迟关暮,索性也就撕破了脸皮:「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是女子又怎么样,这般没用便是连男子都不如的! 但......总觉得迟关暮与从前相比变了不少。以前的迟关暮总是吊儿郎当的,说话带着痞气。 而且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一旦遇上什么大事,畏畏缩缩的恨不得立刻就给人跪下。 当初成亲时也是这般,佝偻着背一身像模像样的喜服,被她穿出猥琐的味道。 他对她可是厌恶至极。 下一刻,他的思路被打断,迟关暮眼底如染上霜雪,冷的吓人:「还不走?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男人?」 见她这副模样,吴远不禁心生怯意,他生为男子,力气自然是没有女子大的,若真是打起来也只有吃亏的份。更何况这迟关暮可是远近闻名的无赖…… 虽是怕了,他还是指着两人说道:「你们这般……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几时!」 等他回去就告诉妻主和娘! 待门关上后,屋子光线很暗很静,隔得这般近,她清晰的听到他浅浅的唿吸声。 她立刻在心底唿喊0001。 【面对宿主现在所面临的问题0001推荐使用医疗包代号药物:a-450,该药物有助目标任务恢復过来,目前宿主有换取权限哦!】 「你要多少银子来换?」 第10章 慌乱 在等待0001回答之际,迟关暮…… 在等待0001回答之际,迟关暮低头看向云景。 那个叫吴远的,心肠那么歹毒。倒是应了蛇蝎美人这个词,不过,这个称唿他还是差了几分姿色。 不仅欺负云景,还妄图诬陷云景。 云景断然不会做像他所说的那样的事...... 要说男子,她目前遇到的这些,大多都是温顺的,特别是云景,实在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可吴远却......可当真是让她吃了一惊。 而且......这样的人还算是亲戚?她有些不敢想像他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要是那天她并没有穿来,那他那天估计真的会杀了原身,然后再自尽。 可若不是到了绝境,谁又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呢? 但还好,她来了。 也许是自己让他又有了那么一点希望,所以这些天,他轻生的念头退却了些,慢慢的去期待她所给予的那小小的希望。 她想起那天穿来时,刚从医疗包的小房间走出来时,云景眼里的决绝。 云景给人的感觉是沉默内敛的却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 她对眼前的世界越发的有了真实感...... 可惜,原身的记忆里对云景的过去一无所知。 她的手被他背部的骨头硌得生疼,一时放轻了动作,尽量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呈平躺的姿势。 方才吴远的眼神是不甘心的,恐怕之后还会闹出什么事端。想到这,她冷了冷神色,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夫郎,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欺负。 这事,不能轻而易举的算了。先不提云景的伤,就是她待会要付出的代价估计也是不会小的。 若是他还敢再来...... 一段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种药物,0001本应该是要向宿主索要功德的,但鑑于宿主目前的功德状况......】 【0001这里经过智能分析,能给宿主两个选择哦!】 【一.宿主可以选择赊功德,并在期限内还清,但宿主您的药物权限会降低。二.宿主可以自己选择普通药物,但效果0001不敢保证】 【另外,代号a-450是我们研发出来比较先进的药物,不仅能对目标任务的状况对症下药,还能改善其身体素质】 「赊吧。」 她没有犹豫。 在说完这话后,立刻将他扶到床边。 【0001正在生成代号a-450,宿主请稍后......】 【正在生成传输通道】 0001话音刚落,一道白光慢慢的在她眼前浮现。 一个呈草莓形状的药丸出现了。 外边还装着透明的盒子,很贴心的是盒子外还贴着一张使用说明及所用到的药物。 「代号a-450,生产原料:n、z......」 迟关暮的心里默念着。 「这些原料的名称如此奇怪,是为了故意不让人知道药方才设计成这样的?」她掂量这药物问道。 【并不是哦,宿主误会0001了,这只是我们那边药材的名称,请不要乱想哦】 【正在生成医药帐单—宿主:迟关暮,使用赊帐业务,扣除功德10点,现有功德为:-9,,因功德降低现药物查询等级已降低】 第19页 【该药物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若是目标人物昏迷太久,宿主也不用担心哦】 她默默的听着,更是对吴远之前的行径很是厌恶。若不是他,云景便不会受伤。 但还好,云景的体质也得到一些改善,以后气色应该会比之前好多了。 本来她之前想的是等银子多了採用食疗的,毕竟经过这种方式补充的营养终究还是不够健康。 半个时辰过去,混合着药喝下去的那杯茶已经凉了。 迟关暮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顺便研究着那要药的说明书。 0001所提供的代号药看起来功效是不错的。 她沉思片刻,便将这盒子收好,毕竟这样的东西可不能让人轻易撞见。 药倒是很快见了效,云景脸上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 她又走出门,随便找了个小孩子,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铜板,随后说道:「去西市找一个叫高缘的女子,告诉她没什么大事,不用再替我守着了,我今天去不了。」 随后她笑了笑,尽量显得和善:「这些钱你就拿去买好吃的,算是我给你的跑路费。」 小男孩懵懂的点了点头,抓起她怀里的铜板往西市跑去。 她这才又回到屋子里。 一直守到日落西山,他都没有醒过来。 这期间,高缘来找她了。 原来她已经替她将摊子收拾好了,巧的是这期间还有人过来询问了,高缘又不能擅自做主,便告诉那人明日再来。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黑了,朦胧的月色里,从高缘眼里的关切,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温暖。 「真的谢了,若不是你专门来找我……」 高缘此时站在门前大概一尺的位置。 「没出什么大事就好,咱两家住的不远,有什么事互相告知一下也是邻里的情分,那么客气做什么!」 说着,她还抚了抚耳边的发,沖她爽朗的笑了笑。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家夫郎还在家里等我呢。」 迟关暮也回了个笑容,随后朝她点了点头。 夜里,她还替云景用湿布冷敷一会。 暗黄的光照耀着,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忙碌的身影从未消散。 她以前也经常这般为了照顾病人而熬到深夜,因为病人的病情有可能反覆,她必须仔细盯着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云景这才堪堪醒转。 迟关暮也被云景醒来时轻微的声响所惊醒。 云景慢慢地环顾了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昏迷的过程中他一直觉着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着,是妻......主吗? 而且自己之前不是和吴远......而受伤了吗......怎么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事暂且不谈,妻主她......怎么也在这里。 吴远那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睚眦必报,定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去。所以,是妻主她护住了自己吗? 迟关暮见他醒了却迟迟没什么动作,还一直盯着她看,便抓住他的手,仔细的感受着。 不知道为什么,云景看见迟关暮这个样子,心底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妻主她的手很温暖,指腹略微有些粗糙,这触感让他有些怔然。 她的手就这样搭在他的手上......他虽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可她低头专注的模样却慢慢入侵他的心里。 「果然,好很多了。」 脉搏稳了,应该问题是不大的。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缓缓地收回手。 只可惜云景不能说话,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有些难度。 而且自己让云景一个人在家,还碰上这样的事,按照他的性格,心里肯定会很怕吧?那这时她的语气便不能太过直接。 她抬眼看向云景:「好些了没?」 云景抬头了。 她看见他在下一秒迴避了她的视线,轻咬嘴唇,随即垂着眼用手往自己腹部摸去。 之前的钝痛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小腹中还有一股暖流。 他抬起头,偏偏与她的视线撞在一块。她的神色郑重,且眼神并未移开半分,很明显从之前到现在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搭在被子上的手瞬间收紧。 「之前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云景的身子不由得紧绷,吴远的话又在他的耳畔迴响。 姨娘让他来找自己...... 她从来都不理会自己,当初媒公找上她,她也从未过问过自己的意见,这次怎么这么突然,还让妻主与他一同回去吃饭...... 他看向桌旁的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筷,下意识的抿住了唇。 迟关暮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此时也追着他的目光朝那桌子上看去。 那是她早上给云景热的饭菜,以她的视线望过去能看到碗已经空了。 她回想起刚才那人的话,句句诛心。想必在她没回来之前,他也说了不少吧? 她回过神来,又见到他现在有些忧心的神色,便好声安慰道。 「他说的话不必当真。」 见他仍看向那边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以为他还是在意之前吴远的那些话。 她停顿了片刻,有些别扭地说出口:「你身子较虚,孩子的事现在暂时不要想。」 第20页 她本想将等自己有钱便帮他寻个好人家的事告诉他,可眼下事情都堆在一起,欠的钱也没有着落,她是万万不敢轻易许诺。 没想到云景的神色乱了,妻......妻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颊浮现薄红,一时很是气恼。 云景掀开被子,只是旁边的目光实在是毫不收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不容易走到桌前,他拿起那个碗,先是指了指碗,然后指了指门口,做完这些后,漆黑的眸子看向她。 迟关暮将他这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揣摩着他的意思。 云景见她这模样,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明,妻主是很有可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的。 他望了望周围,见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东西,便慢吞吞的朝迟关暮那走去。 在迟关暮平静的眼神中,他慢慢的抓起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上滑动着。 第11章 赵府 只是一会,一个字便在她的手上成…… 只是一会,一个字便在她的手上成型。 迟关暮反应了一会,这才知道云景是写了个「饭」字。 这字她之前就已经教过他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写的像模像样了。明明之前还是歪歪扭扭不成字形的。 看来自己夜里教他些字是有效的,也方便自己同他的交流。 做完这些后,云景看向门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之前的伤处。 「你……是说,吴远来是为了让你去吃饭?」她的眸子跟着他的动作,见他将手放在那,眼底一片冰冷,面上却仍显得平静。 云景点了点头。 迟关暮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物,随后将他拉到床边。 他倒是顺从,也没什么旁的动作,乖巧的任由她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一头乌髮倾泻在身后,若不是身处如此境地,她当真忍不住想夸他一句清冷美人。 迟关暮摸了摸手上这粗糙的布料,垂下眼,心中腹诽着应该将换被子这一事宜也加入了以后的置办清单里。 她看向云景:「你以前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 他点了点头。 「他们待你好吗?」 云景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眸实在平静得很,漆黑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迟关暮的神色柔和下来,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也不知他这样,是不想告诉自己还是因为什么。 「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同他往来了。」她的手搭在膝前,稍稍弯着腰同他说道,「你以后遇上旁的人也不要随便开门知道吗?无论是谁,除了我。」 「但今日之事,我以后也不会让那吴远好受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哦,对了,桌上放着我专门给你熬的养生粥,趁热喝了。」 说罢,她也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是轻轻的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将之前那话重申了一遍:「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在家里等我回来就行,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同我说一声。」 说到这,门外传来男子敦厚的声音。 「迟大夫在吗?」 「旁的什么都不要做,你现在身体还需要休养。」 说完这句话,迟关暮随即转身朝门口走去:「来了。」 门外这声音很明显就是陈川的,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做什么? 门外的陈川提着一袋子的新鲜的果蔬和一袋子土鸡蛋,今日他没有带孩子来,但脸上的和善却很是明显。 「迟大夫,我还是觉着之前您收的那些还是少了些,便又自作主张买了些东西来,希望不要嫌弃。」 「不用的,孩子之前的病也不是很难治疗,之前的便那些够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了,却还是盛情难却,迟关暮无奈之下收下了这些。 陈川却是笑了:「那我便离开了,妻主还在家中等我呢。」 外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云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底会有些异样。 为什么他会因为妻主与旁的男子说话而难受? 明明他以前都没有在乎过。 清香拂过,他回过神来。 他微微偏头,只是在看向不远处桌上放着的那碗粥时,又出了神。 又过了两日。 她的小摊在陈川的介绍下有了几单生意,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情,她稍稍看了看,开了几副药,便差不多没问题了。 钱财的话,靠着这两日也攒下不少,大概将近一两银子。 这样算来,离还上四十两还差上不少。 这两日,云景也看起来好多了。 她一般都会买些补身子的食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着他之前体虚的状况好了些。 夜里当然也没有闲着,带着他识字。他学的也认真,字写得比起刚开始的奇形怪状好很多了。 不仅如此,他学的很快,有时迟关暮也不得不感嘆他的学习能力。 可惜的是,她之前买的那些笔墨纸砚在云景眼里毫无用处,他似乎格外钟情于第一次她用的那块石头,便也顺遂了他的意,继续用石头教他。 不过在第二日的夜里,他果然还是问了她关于他自己是如何好的事情。 她说自己以前是会医术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便荒废了这手艺,听了这个答覆,他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第21页 今日是第三日。 云景一大早就端着装着脏衣服的木盆,只是在正打算走出去时,手上突然空无一物。 他呆愣住,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妻主正单手举着木盆,脸上明显带着睡意,表情十分严肃:「身体还没好,早上冷,你这么点衣服不要到处乱跑。」 他默默的想将那木盆拿回来...... 外边响起脚步声,听起来很是急切。迟关暮一愣,慢慢转过头看向门口。 「迟大夫,是我,小晚。」她此时似乎跑得有些急,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 她也不知道迟大夫愿不愿意出手,毕竟她与萧郎中的矛盾还没过几天。 迟关暮朝门口走去,一把拉开了门,却又没有全然拉开。外边的寒气很重,若是门开的太大,对云景身子不太好。 「小晚,怎么了?」 云景听见陌生女子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下意识的看向迟关暮。 「迟大夫,萧郎中已经好久没从赵府出来了!」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有些侷促的放在身前,「医馆已经关门好几天了……您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赵府算是芸遥镇有权势的大户,萧郎中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迟关暮安慰道。 「迟大夫……」她沉默了一会,「其实我也问过其他人了,住在东边的姚大夫也去了赵府,还没回来。」 「所以……能不能请迟大夫去……」 只是小晚话还没说完,云景便扯住了她的衣角。 迟关暮回过头看向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手慢慢的从衣角滑到迟关暮的衣袖,除了食指,其他的手指朝掌心握紧。 她看他这样,慢慢伸出手。 他垂着眼在她手心写着。 「赵。」只写了这么一个字,他的食指渐渐地停在她的手心,迟关暮低头看向他,只能看见他紧锁的眉头,以及抿紧的唇。 云景似乎在犹豫什么。 下一刻,食指动了。 「不安全。」 小晚没听见迟大夫的回应,不由得更加焦急。 里面又暗,门也只是开了一小点,她几乎看不清里头的情况。而且刚刚迟大夫似乎因为什么没有再露脸…… 迟大夫不会心底还对萧郎中有着意见吧?不然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应。可赵府现在外边严加看守,除了大夫别的人一律不准进入。 她除了来找迟关暮别无他法。 「迟……大夫,你还在吗?萧郎中她其实人很好的,经常无偿诊治大家,只是她这个人有着独有的骄傲,所以她的态度可能会显得有些不好相处,请您不要放到心里去!」 云景抬眼看向她,有些忐忑的看着她的反应。 他这样会不会很不好?听说女子都是厌恶夫郎指手画脚的。他一时有点后悔自己冲动之下所做出的的这个行径了。 夫郎就该温柔持家,万事都全凭妻主吩咐,不能生出旁的心思,这可是大逆不道。 而且妻主她......还会医术? 可赵府那个地方,整个芸遥镇都知道赵府的主君向来是个欺压百姓的大商贾,赚的都是昧着良心的钱财。 这就算了,妻主死后,他便性格变得暴戾,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奴僕被打死扔出,也不允许亲属将其好好安葬,非要让那奴僕曝尸荒野,死了也不得安生之所。 妻主要是去了……没顺着那赵府主君的意…… 他有些不敢想像。 迟关暮一时有些感动,云景这是关心自己了。 她轻轻的拍了拍仍停在她手心的手。 「别担心。」 她朝外喊道:「你容我准备一下。」 小晚的面上露出喜色,一颗心总算落下了。这次来的有些急了,穿的衣服薄了一些,可她此时却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屋内。 迟关暮并不是不知道赵府是有风险的,可她现在缺银子、缺功德,除了冒这个险,她也想不出更好地办法了。 「在家等我。」 云景慢慢的收回手,过去的回忆因她这一句话翻涌而来。 娘亲和爹爹之前也是这般说的,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迟关暮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将手伸出,往他头上揉了揉:「相信我。」 他的发质好了些许,此时摸着很是柔顺。 云景的身子立马僵住,他微微低着头,髮丝稍稍挡住迟关暮看向他的视线,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松口气。 他快速的抓过她的手,慢慢的写了一个「好」,然后立刻往里走去。 只留给迟关暮一个仓皇的背影。 她不禁失笑,他这是饿了? 「给你煮了鸡蛋还有粥,就放在锅里,可别忘了。」 慢慢收回视线,她放下木盆,随后拿起之前准备的木箱子,提着便往外走去。 小晚见迟关暮终于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想要替她提着这箱子。 不过,迟关暮拒绝了。 「赵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小晚正色,知道迟大夫这是要了解实情,她丝毫不敢隐瞒,立刻说道:「听说赵府那主君前段日子患了重病……」说到这,她还看了看周围,显然是害怕妄自非议引起杀身之祸的。 「你压低声音说便是,不必太过顾忌。」 第22页 第12章 重遇 「听里边的奴僕说起,主君当下正…… 「听里边的奴僕说起,主君当下正发着高烧,身上不少地方都泛着淡红色,看着骇人极了……不少人都说他这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不过受这样的罪也是必然的,谁叫他之前那般欺压百姓!」 小晚接着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萧郎中怎么样了,身处赵府若是一步不慎,便会遭杀头之罪的……」 迟关暮默默地听着,根据小晚的描述,赵府主君的症状与伤寒无异。只是在没亲眼看到病人前,她也不敢随意下定论。 「需要我怎么做?」她不作声色的问道。 「如果迟大夫不介意的话,可以以郎中的身份进入赵府,萧郎中一定还在里面。」小晚似乎有些愧疚,「赵府是有悬赏的,迟大夫若是能治好赵府老爷子,还能得到二十两的悬赏。」 她点了点头:「直接带我去赵府吧。」 二十两的悬赏,若是得到了,倒能解她现在的燃眉之急。 却是脚步一顿,回头朝后望去。 这座老破的屋子的门紧闭着,站在这能很明显看到年份久远青砖上的绿苔。就连那台阶也经过岁月的流逝,变得凹凸不平。 记忆里,这是原身的父母留给她的,可这屋子明日就是别人的了。 她垂下眼,难道原身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些吗? 来不及伤感,这事处理之后还得尽快回去才行。毕竟她新的住处已经找好了,就等着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迟……大夫?怎么了?」一旁的小晚见她停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收回视线:「没什么。」 这之后,她没有再问些什么。两人就这么走着,很快便来到了赵府。 赵府在原身的印象里,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她虽纨绔,却是不敢惹这类达官贵人的,便是遇上了也是绕着走。 远远望去,赵府看着很大气,白墙青瓦,朱红大门,无形之中的威压感袭来。 只是两人还没走近便被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拦住他们的是两个身着粗布的女子,这两人异常高大,看她们的眼神也是十分兇恶的。 迟关暮拦住正准备出声的小晚,淡淡的笑道:「我是专门前来替主君看病的大夫。」 其中一个女子的眼神微变,盯着她的脸慢慢浮现出犹疑:「我知道你。前几日不少人提起你,说你为了夫郎收心,由赌鬼转身做起了郎中。」 小镇子便是这样,任何小事只要稍稍与人说上一遭,便有可能四处流传,最后成为大家的饭后谈资。 迟关暮脸色不变,提了提手旁的木箱子:「既然如此,便让我进去吧。」 「广竹,要不……」 另一个女子冷哼一声,粗壮的手往迟关暮身前一伸,刚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行。」说着,她眯了眯眼睛,「我以前在赌场碰见过你,就你那吊儿郎当每个正形的模样,是断然不可能会医术的。」 迟关暮勾唇笑了笑:「我会不会,自然不是由你来说了算的。」 小晚也在一旁帮忙说道:「是啊,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 广竹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两人,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 远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慢慢走近,他的脸前繫着黑纱,那双眼却是如看不透的深潭,艷丽却又不失深邃。 只是这面纱怎么也遮不住那病容。 广竹与另外那女子一愣,连忙低头朝他喊道:「小公子。」 「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不经意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迟关暮两人。 广竹瞥了两人一眼,回道:「她们二人说是能治主君的病,但是……」 男子咳嗽一声,随后清朗的笑了笑:「既然都是为父亲治病,便不要再拦着了。」 说罢,他并未多做停留,直直的朝赵府里走去。 广竹有些不甘的让开:「若是出了什么事,便也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只是她的心底也有些不解,如今面对的迟关暮真当与以前不同了好多,总觉得像变了个人的人似的。 只不过,她居然不要命的想要进这赵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多谢提醒。」 迟关暮转身看向小晚:「你就留在这吧,一切有我。」 「好。」她咬了咬唇,「迟大夫,注意自己的安危。」 闻言,她轻笑一声,随后提着木箱子迈步往里走去。 这赵府当真是气派,光是这朱红色的大门都带着浓重的古朴味道,里面的屋子大多也是富丽堂皇。旁的更不用说,府里的一草一木皆是被精心照料着的。 只是这里莫名的透着一股荒凉。 门后就有一个小侍候着,见她这一身打扮心下已是瞭然:「大夫,请跟我来。」 迟关暮微微点头,随后跟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廊道,最后在一处略微偏僻院前停了下来。院子不大,门口还守着两位奴僕,见小侍走了过来,连忙低下头半蹲着行了个礼。 随着小侍推开门,这屋子里的情况迟关暮是一览无余。 地面上铺满了被褥,大概十几个人正坐在上头,只是这里的氛围一点都不轻松,反而还有些压抑。 第23页 想来这些就是赵府找来的郎中吧。只是这富人与穷人的差别果真是不小的。贫苦百姓患了病,说不定就因为无财诊治就一命呜唿了,而富人因家财万贯却能差遣郎中只为自己一人看病。 她是否该感嘆一句世道本就如此?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平静。 「迟……关暮,你怎么在这?」 里面的众人也看向她,其中不乏不少知道她之前那些劣迹的,一时间低语声四起。 迟关暮循着声音望过去,萧若正靠着墙斜坐,脸上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她。 萧若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绑着头髮一脸淡漠的女子,五官也是普普通通的,对周围的一切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带她前来的小侍见送到了,便朗声说了句:「大夫既然已经到了,小的便先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际,他望了望这屋子里的人,眼神中带着怜悯。 「嘎吱」一声,门关上了。 这屋子的光暗了不少,之前的压抑感捲土重来。 迟关暮慢慢的朝萧若走去。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坐在萧若旁边的女子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她。 她在萧若旁边坐下:「小晚让我来看看你。」 萧若的脸色一变:「她疯了?这个时候,这地方哪里是能随便来的!」 她的声音徒然增大,一时间不少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见萧若的表情有些慌乱,迟关暮的心一沉:「怎么了?」 她倒没想到萧若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可你还真来了……」她的眼底满是复杂。 迟关暮心底一暖:「别忘了,是你给了我十两银子。」 「我那是为了药方,你别想多了。」她撇过眼去。 萧若似是想起什么,朝她介绍道:「这是姚大夫姚春,在我们镇上的东市附近有诊所。我们是师出同门,她比我要更早入门,资歷也比我要老些。」 她偏过头去,看向姚春:「我之前同你说过她,她的药方很特别,与我们师父教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你还记得么?」 「记得,迟关暮。」姚春淡淡的点了点头,「赵府主君的病情不容乐观,我们很有可能都会死在这。」 「是啊。他这病虽是伤寒,却又与旁的伤寒不一样,实在是难以诊断,若是开错了药,脑袋怕是立刻不保了。」萧若皱着眉说道。 果然是伤寒,迟关暮沉吟片刻。伤寒在古代是格外棘手的病,这里药物落后,除了吊着那主君的性命,别无他法。 但她有ai医疗包,可以轻松的拿出治伤寒的药物。 可问题是刚刚萧若说这患的又与旁的伤寒不一样,这倒是难上加难。 萧若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前几日,有个郎中误诊开错了药,便被一怒之下的主君杀了头。从那以后我们便被赶到这个地方,若是三日之内再没想出治好主君的办法,便是和那郎中一个下场。」 她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今日是第二日了,离最后期限还剩一日。而且等会我们就要再去为主君诊治了。」 迟关暮点了点头:「总会有办法的。」 旁边一个女子不屑道:「真是乐观的很!我们都给那主君看过了,全都束手无策,你一来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倒是说的轻巧!」 坐在女子身旁的一人好声劝道:「婉言,你也别说这些话了,现在是该好好想像怎么治好主君。」 被唤作婉言的女子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这时,门被敲了三下。 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还请各位郎中跟我来。」 大家陆陆续续的站起,朝门外走去。 萧若也站了起来,走在前头低声道:「实在不行,你们两个明日便偷偷离开这。」 「怎么离开?」姚春看向她的背影问道。 「我假装有了治疗的法子,到时候制造些慌乱,你们趁乱跑出去便是。」 萧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先保住她们…… 迟关暮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自己与她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甚至都说不上有多熟悉,她却做到如此地步。 「萧郎中,你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太过灰心。」她安慰道。 「说的也是。」萧若走到门外,「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 迟关暮弯了弯眼角:「这样才对。」 主君的宅邸离这不远,院前还种着一大片海棠树,现在正好是它的花期。淡粉色的小花开满了整个枝桠,淡淡的清香于空气中消散。 宅邸的大门敞开着,不少侍从从里边进进出出。 之前来喊她们的女子快步走到门边,随后低下头恭敬道:「郎中们,请。」 第13章 玄机 绕过屏风,众人朝里屋走去。之前…… 绕过屏风,众人朝里屋走去。 之前在赵府外看见的那个黑衣男子也在这里边,除了他,这里还站着两个女子,几人皆是忧心忡忡的围在床前。 为首的女子看上去很是沉稳,见人都来了,俯身朝他耳边温声道:「父亲,他们来了。」 捲帘稍稍被拉开,露出里面男子有些憔悴的面容,他的眉间带着戾气,脸上多的是岁月留下的纹路。 「一帮废物。」 他的声音阴冷,还有些尖细。 第24页 这话落在众人的耳底隐隐带着狠厉,众人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纷纷低下头。奴僕更是立马跪地磕头,浑身颤抖着。 迟关暮跟着一众郎中一齐站在不远处,借着这刻仔细的盯着主君的面容。 主君看起来正处于不惑之年,他的眉间很明显的有着三条竖纹,这么看来主君的体质是不好的,多半是心脑部分出了问题。 不仅如此,他的双颊绯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乏力,是伤寒的症状,但就同萧若说的一样,他的脖子上还生了不少红疹。这倒是奇怪了……估计这就是他们不敢胡乱开药的原因吧? 毕竟前车之鑑的结果可不怎么好啊。 0001,这么远,你能可以弄清主君的情况吗? 【可以】 【正在诊断目标人物病情情况……】 【经0001诊断,目标人物患有变异伤寒,具体情况需进一步推测】 【代号a-777药物可治疗,需宿主支付二十功德点】 不用了。 果然是伤寒…… 迟关暮沉吟片刻,看来还等她近距离观察才行。 为首的那女子赶忙安慰道:「父亲,消消气。焉川、月离还有我都在您身旁呢,这些人不中用,大不了过几日我便替您去请京城的御医来!」 主君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女子紧蹙着眉,看向这屋子里跪着的众人,随后看向黑衣男子和另一个女子:「看来我还是得去京城一趟了,也不知道叔父是否有空。焉川,这里便交给你和月离了,若是这群庸医明天还没什么办法,就按照父亲之前说的办!」 说着,她扫了一眼战战兢兢默默站着的郎中们,跨过门槛离开了。 赵焉川注视着女子的背影,一直待她离开才转身。随后慢慢的走到主君的床前,跪坐在一旁:「父亲,有长姐呢,别担心。」 见主君没有搭理他,赵焉川也没有气恼,反而是一脸平静的看向众人:「哪位郎中先来?」 他的声音轻缓又低沉。 迟关暮看向他,之前在外边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近了这才发现,赵府小公子的病情也是棘手的。 他的病色丝毫不比主君的弱,不知抹了脂粉还是如何,苍白的脸色虽被掩盖,一个人的精气神却是脂粉怎么也藏不住的。 月离也跟着他跪坐下,只是神色里有些不虞。 众郎中面面相觑,没人敢贸然出声。 姚春垂在一旁的手动了动,正准备迈步上前一试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先来吧。」 迟关暮慢慢的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床前。 只是途中萧若朝她低语:「迟关暮,你不要命了?」 这次的事情棘手很多,迟关暮这样子看着是应付不来的。上次谈过后,她也不过是觉得迟关暮靠着家里传的药方。 可若真是遇上什么是,那功底必然是没到家的。 迟关暮回头之际,发现就连姚春看向她的目光都是不贊同的。 赵焉川静静的看着她走上前来,随后正视她:「请。」 只是说话之际,勐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摆了摆手:「不必在意。」 迟关暮点了点头,见主君仍背对着她,放缓语气说道:「麻烦主君将手伸出来,我替主君把把脉。」 他转过身来,随着他的动作露出骨瘦嶙峋的身子。本来她也是察觉不到的,可他的衣服不算宽松,却显得空荡荡的,实在奇怪的紧。 见她正注视这他,主君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在是想看她作何反应,只是终究还是先开了口:「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阴恻恻的,似乎只要她说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就会立刻交代在这里。 只是这女子一脸的淡然,眼中没有丝毫的异样,反而很是平静的抓过他的手腕。 主君的眼越来越深沉,这大夫在此情此景下还能处变不惊,着实有几分胆色。 过了片刻,迟关暮放下他的手,沉声说道:「主君是否作息紊乱?」 「废话连篇。」 「是否近来都是高烧不断?是否畏寒?」 「父亲都是如此,让他多加衣服也不听,总是穿着单衣,傻傻的坐在海棠树下。这样便也罢了,今年冬天奴僕在院子里干枯的海棠树下发现他倒在地上,雪在父亲身上积了一层一层。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父亲怕是……」一旁的赵焉川说道。 「不用你多嘴!」主君的脸有些发红,显然是情绪激动所导致的。 赵焉川闭了嘴,却是走上前来将那被子重新盖在主君身上。 趁两人对话之际,迟关暮在心底唿喊0001。 有更准确的诊断分析吗? 她有了一些思路,可没有经过精确地仪器判断,她也是不敢妄自下结论的,故想着0001能为她再提供一些准确的信息。 【已为宿主整理-第一种可能:目标人物病原变异,导致病情加重】 【第二种可能:本是普通伤寒,可在目标人物有意放任之下导致的更加严重,猜测起因为服用毒药(该可能为0001系统化的推测所得出的结果,具体还是看宿主你自身的判断)】 这么看来,主君的病其实是有隐情的。 她回过神来,看向床上不耐的主君沉声道:「我有法子。」 第25页 主君的身子一颤,脸上的神色稍变,却是在下一刻恢復原样。 赵焉川闻言立马看向她:「大夫所言可当真?」 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大概是不知道原身之前那些事迹的。她大致观望了周围,发现除了那些郎中眼底有异色,赵府里旁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由得送了口气,这样的话治疗的阻力也不是很大。 「你……真能治好?」主君颤颤巍巍的问道,失了之前那暴戾的模样,眼里莫名有种哀伤。 「嗯。」她转过身,看向门外,「主君这病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我家里还有夫郎需要照顾,今日怕是不能久留的……」 「所以,我在为主君煎好第一副药后,便会先离开这。」 月离笑了笑,双手抱在胸前:「你倒是嚣张的很,这地方也是你能来去自如的?父亲的病没好,怎么说也不可能放你离开。」 主君望着前方,眼神稍微有些呆滞,但也只是片刻。 「胡说!」 迟关暮垂下眸子,与他对上视线:「主君为何要说迟某是胡说?」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出现!」他的声音逐渐哽咽,神色还有些歇斯底里。 随后又勉强恢復平静说道:「你拿什么保证!」 「拿我迟关暮的项上人头来保证。」 主君除了身体有疾,还患有心病啊。心事过重,也难怪他的头上会生出那三道竖纹了。 她的心底已经有了把握,自然是不怕旁的,继续说道:「只是,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这个时候,她必须摆出强硬态度,这样会方便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出乎她意料的是,主君一脸平静。 「……好。」主君缓缓的闭上眼回应道。 之前那个叫婉言的郎中此时朝着赵焉川喊道:「赵公子,要是她的法子没用,可不要牵连我等!」 不少人也有些犹豫,只不过在婉言这话说出来之后,紧锁的眉头舒展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此事都是迟关暮一人做的主,与我等无关!」 萧若皱了皱眉头,周围的低语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无非是在嘲笑迟关暮不自量力…… 「出了什么事,一切由我一人扛。」 婉言对上一双淡漠的眼,迟关暮的神色自若,并未因她的话动摇半分。 赵焉川看了她片刻,随后沖她弯了弯眼角:「大夫,跟我来。」 随着他往外走,几个小侍立马跟在了身后。 这赵府的小公子竟然连这种事都亲力亲为,其实交给底下的奴僕便是了。看来他也是孝心一片啊。 想到这,她微微点头:「多谢。」 赵家居然有专门的药房,她对此很是惊嘆的,竟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宅邸,推开门后,一排排的红漆木柜,仔仔细细的被人贴了标籤,上边是秀气的毛笔字,药材的名字竟被勾勒出独有的韵味。 赵焉川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道:「大夫,怎么了?」 「抱歉,失礼了。」 因为男女有别,他与她保持了不远的距离。 赵焉川看向这些木柜,眼神仿佛透过眼前这些看到很多,随后淡然一笑:「这些其实都是母亲为我准备的。」 「抱歉……」 「不必一直重复这些。」他失笑道:「已经过去了。 随即,他的目光一凝:「这些字其实也是我写的。」 「赵公子……你认得这些药材?」 「说不上都认得,但也对很多很熟悉,久病成医罢了。」他收回笑意,「大夫,要煎的药是什么?将药材告诉我即可。我让这些小侍替你准备。」 「不必,我自己来。」 迟关暮拒绝了他的好意,毕竟她待会的药还需要0001的帮助,若是假以人手,怕是不太方便。 「好,那边辛苦迟大夫了。」他也没有强求。 她估摸着要抓的量,却在打开下一个抽屉的时候顿住了。 「赵公子,你这病还是早点去看郎中吧。」 第14章 温暖 赵焉川温柔的笑了笑:「多谢大夫…… 赵焉川温柔的笑了笑:「多谢大夫,还是先替父亲抓药吧。」 他从小侍的手里接过桑皮纸,然后递到她身前。 「嗯。」她接过后,将之前抓的药材一併放入纸中央。 现在只差最后一味药了,她又低头确认了片刻,只需川乌四两……便够了。 这个药方是以前她从书籍上见过最常见治伤寒的法子,想必萧郎中她们那里也有类似的药方。 但这里是古代,人们大多的想法都是会思前想后的,众郎中迟迟不敢怕也是顾忌着的吧。 除了这药方之外,她还想将之前在医疗包里看到的那抗生素一齐让主君服用。 0001,柠檬抗生素。 【好的,宿主】 早在之前,她就将ai医疗包里的抗生素与药物浏览了个遍,顺便之余还将抗生素的名字记了下来。 只是觉得奇怪,她还头一次见到这样古怪的名字。毕竟她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给抗生素叫这样的名…… 【正在构建搜索资料库……】 【正在建立为宿主搜索特制抗生素】 0001那里除了代号药、普通药物之外,还有抗生素与神话传说中的药物。从抗生素来说,大多数的功效都是治疗细菌感染的。 第26页 而那些神话传说中的药物则大多是曾出现在武侠小说中的解药。 她现在打算选取的这一类抗生素是针对红疹、天花之类疾病的。不同于她们医院普通的抗生素,这些抗生素经过0001改造升级还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搜索成功:已根据宿主需要找到该抗生素,0001询问宿主下一步操作】 在众人没注意时,她让0001悄悄的将抗生素放在了她的手心。 「可以了。」她利落的将这桑皮纸折成纸包,「煎药的地方在哪?」 小侍走上前:「大夫,跟我来。」 从抓药到煎药,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 一切都准备好后,小侍端着上好的瓷碗,跨进了主君的屋子。 之前那些郎中正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主君的病情,只有萧若在小侍走来的那一刻,立马看向来人。 那个前段时间还是个无赖,整日花天酒地的迟关暮,不紧不慢的走在小侍后头。 她额前的发被风吹的往后飞去,露出那双略显锋利的双眼,衣衫交错间,修长的小腿露了出来。她微微仰着眉,恍若万事都能应对自如。 似乎感应到萧若的视线,迟关暮沖她点了点头。 「主君,药煎好了,也用银针试过了,没毒。」小侍清秀的脸上有些紧张,手也有些抖,却尽力保持着平稳。 月离的眼神略微有些不自然:「既然如此,父亲您便先喝下吧?」 说着,她扶起主君,随着他坐直身子,身后的白髮披散开来,数量之多难以让人相信堂堂赵府的主君眼下竟是不惑之年。 迷濛之间,他舒展了眉头,一改之前的态度,对着月离笑了笑:「好。」 赵焉川走上前,接过瓷碗:「我来吧。」 主君没有拒绝,他低着头看着这瓷碗里的药水,盯着汤药面上自己的倒影,竟低低的笑出声音来。 待主君将药服下,众人皆是候在这里,丝毫不敢松懈。 大概过去了三个时辰。 小侍面露喜色:「小公子,二小姐,主君脖子上的红疹淡了一点。只是……高烧仍旧没退。」 整个屋子的沉重褪去很多。 月离的脸色有些勉强:「这就是你说的有效?来人,将这庸医给我拿下!」 站在一旁的奴僕听了这话,说着就要上前。 「等等。」赵焉川出声阻止道,「先听听迟大夫怎么说。」 「这味药只是暂时稳住了主君的病情,因为一些缘故,明日我会再来替主君开药。」她走到床前替主君把了把脉,随后又探了探额头,观察着他的脸色。 果然是服用了毒药,毒药的症状与伤寒的症状加诸在一起,让他的病情更加错综复杂。 只是,下毒之人,是主君自己还是别人? 她回过头看向在场的众人,随即说道:「若是主君饿了,餵他些流食即可,忌荤。」 这药有助眠的效果,主君此时已经入了梦。 众人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二姐,父亲的病急不得,你这样反而乱了分寸。」赵焉川皱着眉头好声劝道。 月离的眼底带了歉意:「是我心切了。」 她缓和了脸色:「既然如此,我父亲的病便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迟关暮回道,「天色不早了,再观望片刻我便要离开了。」 「我会派人盯着你。」月离眯着眼,语气带着莫名的意味,「迟大夫,如何?」 「随意。」 …… 小侍替迟关暮开了门,外边的郎中立刻将视线投向她。 「怎么样了。」姚春率先开口问道。 「应该可以稳住情况。」她回道。 婉言却很是不信:「你倒是说说主君这是什么情况?」 她冷冷的看向婉言:「为何要告诉你?」 「你!」 迟关暮走向萧若:「萧郎中,有什么要告诉小晚的么?我替你转告。」 「告诉她,我平安无事。」萧若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冲动行事,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个本事,那你之前医馆同我说的也是自谦之词?你……」 说到这,她又嘆了一口气:「罢了。」 …… 「那个大夫似乎发现了什么!呵,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拦我的路?」月离快步走进自己的宅邸,脸色阴沉。她一甩衣摆,勐地一脚踢在树上。 将那树踢的枝木摇晃,树叶零落。 「二小姐,这事需要告诉谢公子吗?」一旁的女侍从问道。 月离瞥了她一眼:「暂时别告诉他!发现了又如何?既然已经做了,那便没有退路!这赵府未来家主只能是我!」 女侍犹豫了一会,试探的问道:「那明日谢公子的邀约还去吗?」 「一个男人罢了,能有家主之位重要?」 说罢,月离把玩着方才落在她手里的树叶,随后扔在地上拂袖而走。 「是。」 …… 迟关暮离开了赵府。 路上因为碰上之前的病人,寒暄了两句,又替那人看了看,便耽误了些时间。 等她快到家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可屋子里,有着专为她留的微光。 里面没有人,这么晚了,云景应该是睡了。 第27页 桌子上放着一个简陋的篮子,上头盖着一个蓝色碎花布。她对这个布没什么印象,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是属于云景的了。 她慢慢的往前走去,正打算走到桌前将蜡烛吹灭,却被一个块石头绊到了,侥倖没有因此摔在地上。 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地下好像刻着几个字。 她教云景字后都会将痕迹抹去,以方便第二日继续用,所以断然不可能是他们之前所留下的。 她慢慢的蹲下来,稍稍擦去上边的灰尘。 「鸡蛋,你的」 鸡蛋这两个字没有学多久,他写的歪歪扭扭,却比最开始好很多了。仔细一看,还能发现端倪,他的每一个字里都透着她写字的习惯。 但这句话里透着傻气,完全不像出自那个外表疏离的男子。 迟关暮不禁失笑,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总觉得云景这个人呆呆的。 她站起身来,朝那蜡烛吹了一口气。在蜡烛熄灭的一瞬间,那块布也被吹起一块角,露出里边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鸡蛋。 这难道就是云景写在这地上所表达的意思? 她收起之前的笑容,垂着眼将鸡蛋拿了出来,指骨却碰到另一个鸡蛋,她没有管另外一个,而是直接将手上这个握在手心。 是熟的。还有余温,是为她留的。 云景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将之前买的桂花糕,放在一旁。然后将鸡蛋往桌面上轻轻一敲,细小的声响后,蛋壳碎了。 迟关暮慢慢的剥起了鸡蛋。 一片黑暗中,女子默默地靠着墙边站着,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蛋。 里屋的门慢慢被推开,迟关暮闻声望去。 那个瘦高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两人的眼于漆黑一片中对上。 月光让他们模模煳煳的看清对方的脸。 「云景?」 那道身影站在原地没有旁的动作。 「对不住,回来晚了,也没教你识字。还有,多谢你的鸡蛋。」 那道身影摇了摇头,正准备关上门,迟关暮叫住了他。 「等等。」 关门的动作停了。 「饿不饿?给你买了桂花糕。」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桂花糕,「明日我们便要离开这换个地方住,新住处已经找好。,你也知道我之前将屋子输了出去,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看到那道身影慢慢的走来,然后走到桌前,将那篮子抱在怀里,就往回走。 「怎么了?」她不禁有些疑惑,云景这是做什么。 云景的步子顿了顿,又返回来,默默地抓起她的手写着。 「冷」 「你是说鸡蛋冷了?」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眸子格外的明亮,如星辰般璀璨。 云景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再停留,而是摸着黑往厨房走去。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响,迟关暮也说不清自己心底作何感想,反而开始对他的过去有些好奇。 云景,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不再想别的,她环视着这个屋子,原身的记忆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她也慢慢被这情绪所感染。 不过,明日就要着手搬家事宜了。 第15章 让他害羞 迟关暮觉得自己的怀里暖暖的…… 迟关暮觉得自己的怀里暖暖的。 似乎是因为外头的冷意太过肆意,她又向被子里埋得更深了。 被子里头更加逼仄,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能很清楚的听到云景浅浅的唿吸声。 总觉得云景的唿吸声比以往大了不少,应该是错觉。 又躺了一会,她觉着也睡得差不多了,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只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整个人愣住,一时间手脚不知道往何处放,只好赶忙屏住唿吸声,生怕自己惊醒了他。 云景此时闭着眼,眼尾较深,无形之中为他平添几分妩媚。如远山般的眉舒展着,似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牵着,露出浅浅的梨涡。 他被她圈揽在怀里。 侧着脸枕在她的臂弯里,似是因为被窝里太暖,他的耳根红红的,下一刻,他又整张脸埋入她的手间。 感受着这温软入怀,她努力维持着镇定。 她都做了什么?睡梦之中,未经允许将云景搂在了怀里? 这不是毁了他的清白? 还好,他没发现。 她不仅在心底有些唾弃这样想的自己,自己这般倒真是不磊落。 迟关暮轻手轻脚的将自己抽离开来,表面上沉着一张脸,实则心慌意乱,就这样,她在床边又坐了好一会。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她缓缓地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正打算像以往一样打算替他准备些吃的时,却发现锅旁早就摆好了洗好的菜以及淘好的米。 她环视这里一圈,发现云景似乎天天都有在打扫,到处都是一尘不染。 她垂下眼,将装着菜的碗拿起...... 等早饭替他备好后,她胡乱吃了几口便往门外走去。 随着她的走出,旁边出现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侍从,皆是好颜色,穿着水蓝色的衣裙,很是天真烂漫。 随着他们的接近,迟关暮清晰的看到他们肩头的湿了,想必早早就在这候着了吧? 「迟大夫,走吧。」其中一个男子温婉的笑道。 第28页 她也善意的朝他们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余光间瞥见他发间的簪子。那簪子说不上精巧,简简单单的白色带着素净的味道,一时不由得盯着看了许久。 小侍见她愣住,黑又亮的眼弯了弯:「大夫可是喜欢小清的簪子?」 迟关暮摇了摇头:「没什么。」 原来男子也能戴髮簪,倒从来没见云景戴过这样的东西,他总是很朴素。 「听说迟大夫家里有个夫郎?他可真是好福气,能遇上迟大夫您这样的人物。」他微微低着头,脸上被粉红晕染,一副纯情的模样。 她隐隐觉得这小侍说这番话的目的并不单纯,便也不欲与他多谈,含煳其辞后这话题便也揭过去了。 「今日我会迟些过去,家里还有些东西需整理。」 两位小侍的脸上并没有不满之色,反而闪过一丝喜色。 「小的们候着大夫便是。」 迟关暮点了点头,将门合上,又回到屋子里。 她细细的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 破旧勉强还能用的木桌,两个磨损严重的板凳,她慢慢的往厨房走去,灶台上有着生锈的锅和为数不多的碗。 其实真说起来,完全没什么整理的必要...... 她按照记忆找出几块没用的布,想着如何将一些有用的带走。 住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只需将这边处理好便成了。 她将外面这些东西打包好,然后将这几个包袱放在地上,往里屋走去。 里面静悄悄的,床上小小的一团,云景的髮丝倾泻在外面,她能看见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瞥过眼去,想着里屋有哪些东西可以收拾。 这屋子的最角落还摆放着两个小柜子,其中一个通体呈黑墨色,边边角角还镶着金色的纹路,不仅如此,上面那早已坏掉的锁上竟还雕刻着一只金凤。 那金凤凤目凌厉,尾羽四散开,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度。 另一个则是一个普通的红木漆箱子,上头的锁是开着的,似是经常翻动。 她见过那红木漆箱子,好像是云景用来装自己的东西的,但另一个之前却没见过,是云景整理出来的? 她慢慢的朝那走去。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两个箱子都带走,云景那个不必说,另一个还挺大的,装杂物正好。 只是在搬动云景那个箱子时,那里头的东西摔出来些。 她默默地将箱子放下,然后把那东西捡起来。 那是几块貌似像白布的布料,她摩挲了几下,料子勉强过得去,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原身的记忆里也对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印象。 「咚咚」几声,一个人影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将那白布夺了过去,她看了过去,发现这个人影正是云景,他此时涨红了一张脸,眼睛居然红了。 她倒没想到,他这个样子居然也意外的好看,就像她曾见过的小兔子一样。 眼尾淡粉,我见犹怜。 「这么紧张做什么?饭已经替你备好了,待会吃了就和我离开这吧。」之前无意中抱着他那事明显还没揭过篇,她的眼神有点不敢直视他,话语里也带着紧张。 他咬着嘴唇,低垂着眼,有些委屈的将那白布似的布料塞进他的箱子里。 见他这样,她不禁有些怀疑他这是着凉了,不然怎么脸红的这么厉害? 迟关暮将手贴向他的额头,没想到在要碰到一瞬间,他躲开了。 他不经意的揉了揉眼尾,只是那粉红被他揉的更甚。做完这些后,他飞快地抓起的她的手。 「以后,饭,我来,你,休息」 迟关暮一顿:「等你养好身子吧。」 他垂下眼,正打算继续写。 迟关暮抓住他的手,表情严肃:「好了,再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我用你昨日洗的菜和淘的米给你煮了粥,对脾胃好。」 他艰难的抿了抿嘴,然后点了点头,默默地往外走去,只是脸上的那抹红仍未散去。 迟关暮在他离开后,便慢慢地将这两个箱子搬了出去。 之后,她就坐在一旁等着云景吃完。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迟关暮可在里面?之前答应的给你个期限,如今期限已到,这房子也归我了。」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过会便离开,稍等。」说完她又转过头看向正在小口小口吃饭的云景,「吃饭要细嚼慢咽,时间还有,不要急。你先吃着,我将这些东西都一齐搬出去,前几日找好了车夫,咱们也就省了不远的脚程。」 云景低着头的头慢慢抬起来,看了她一眼后,点了点头,迟钝了一下,又低了下去,继续一声不吭的吃着饭。 见妻主起身,他抓着筷子的手瞬间收紧。 他的视线默默地跟随着她。 迟关暮将想说的都说完,便直接站起身一样一样的往外搬着,果然,那个车夫早就在巷子口等着她了。 车夫是个很憨厚的女子,她的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很是可靠。 见她搬着这么多东西出来了,女子也毫不含煳了过来给她搭了把手。 「挺沉。」女子说道。 「是啊,辛苦。」迟关暮在她的帮忙下,轻松了一些。 她回到屋子,与那债主说了几句。 第29页 那债主的心眼是不坏的,还好声好气的劝她多顾家些。 迟关暮笑着感谢了她,比进屋寻了云景,却发现之前的碗筷已经被洗的干净收了起来。 她进来时,他正慢吞吞的往脸上繫着面纱。 那清冷的五官被遮住大半,只剩下那双含情的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回想起刚才云景红眼的模样。 见她正望着他,他默默地偏了偏身子,等完全弄好了才缓缓地走出来。 「走吧。」 …… 等将东西都在新住处安置好,她又马不停蹄的往赵府赶,那两个小侍正跟在她身后。 她想了想,还是在早上那个疑惑问了出来:「你们可知道为何男子会因一块白布脸红?」 小清娇俏的笑了笑:「大夫哪里话,莫不是在调戏我两个?」 「……此话怎讲?」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捂嘴笑道:「男子月事来了便会用这东西,这时说起这个,大夫还说这不是调戏?」 迟关暮心情十分复杂。 怪不得云景今日早上那般慌张,若是放在她那个世界,便又与那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 赵府早早就有人候在里边,在她来之后,便带着她往里走。 「迟大夫,跟我来。」 之前那两个小侍在此与她分开了,沿着左边的廊道往远处走去。 小清看向旁边这个小侍:「回去将这一切告诉二小姐吧。」 ...... 在她跨入主君屋子的后脚,萧若她们后脚便进来了。 十几人站在屏风外,等着主君发话。 萧若低声同她说道:「昨日我们依次给主君又看了一次,红疹是消了些许不错,只是你真有把握治好?」 「萧郎中你不觉得蹊跷吗?」她稍稍偏了偏头朝她说道。 萧若目光一凝:「你是说主君这病不对劲?」 「嗯,萧郎中你也是知道的,伤寒棘手虽棘手,却也不是无药可治的。」 这个世界奇妙就奇妙在同样是古代,这里却可以治伤寒,若是她那边世界的古代,伤寒可是不治之症,一旦得了便是可以直接准备后事了。 「但这红疹就不一样,它看似平常,实则是表明主君的体内中了剧毒。」 「嗯,是有这么个可能。」萧若回道,「所以你......」 「若不弄清主君是如何中了毒,我们再怎么治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原来如此,看来之前是我们太过保守了,你又是如何看出这一切的,红疹这一状况可以是普通病情导致,却也有可能是剧毒所致,这样会不会武断了些?」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位小侍穿过屏风走到她面前,低垂着眼:「迟大夫,请进。」 迟关暮看了萧若一眼,随后往里走去。 第16章 在意 炉烟裊裊。她看见主君的床榻之上…… 炉烟裊裊。 她看见主君的床榻之上新添了一个小香炉。 那香炉两耳呈倒三角,表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开屏孔雀,通体呈淡蓝色,清雅出尘。 空气中的沉香令人心生宁静之意,她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赵焉川缓缓地从屏风后走近,他的身上还带着泥土绿叶混杂的味道,长身林立,却隐隐觉得他有些站不稳。 眼睫中还带着寒霜,脸上也没血色。 「迟大夫好大的面子,一拖再拖,怕是不想要命了吧?」主君躺在床上,慢慢的喘着气。 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迴荡。 「对不住主君,家里实在有些事要处理。」她沉声回道,随后将小木箱放在一旁,「主君,请先让我替您把把脉。」 「那群庸医昨夜就替我看过了……怎么……你是有什么不同不成?」他说话的气息很弱,语气却不减,依旧阴冷。 迟关暮垂下眼,随后将手搭在他的手腕,认真说道:「确保主君的安危,不可懈怠。」 主君冷笑一声:「我看不见得吧!」说罢,他立马收回手。 「主君的病还需要些时间,尽管相信我便是。今日的药方我这就去给你抓好。」 0001你的检测结果有了吗? 【报告宿主,目标人物体内的毒素比重增加了,保守估计昨日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性很大】 嗯,知道了,今日同样是柠檬抗生素。 【好的,宿主,0001正在为你准备中】 她看向主君,却发现他两手交叠在被上,垂着眼,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总是这副快要病死的样子,还不注重打扮,哪个女人愿意正眼瞧你?男子就该是相妻教子,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贤夫?」他正眼都不看赵焉川,语气冷冰冰的。 赵焉川低着头,捂着嘴有些虚弱的回道:「是,父亲。」 他的眉紧蹙着,放在身侧的手攥紧衣裙。 赵公子带她往药房走去。 一路上,他的咳嗽次数很是频繁。频繁到,他那白帕被他拿出来一次又一次。 「既然病了,该去看大夫才是。」她往他的脸上看去,「气血虚浮,双目无神,寒气入体,侵蚀肺脏。」 她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你这情况多久了?」 「父亲的病要紧,我这个样子已经许久了,不必在意。」 第30页 他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她的表情十分的严肃,言语中有着不由分说的感觉。 明明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夫,那沉稳的气度却让他有些吃惊。 他看向前方路,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却还是咬牙撑住了。 又是像昨日那样花了好几个时辰煎药,在药餵主君喝下后,他的红疹又消些了,只是伤寒的症状依旧像昨日那般,并没有很快的好转。 但迟关暮依旧是那副镇定的样子,她在药方的做了手脚。 要不多久,幕后的那人必然会忍不住出手。 月离来了,她坐在床榻边,主君脸色好很多了,出乎意料了的没有再刁难她,而是让她先行离开。 「在治好前,我每日都会专门来为主君配药。」 在迟关暮离开后,主君呆呆的望着外边,模煳中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朝外抓去。 「父亲,外边太冷了,你这身子万一又晕过去又该如何是好?」 「我身子好着!」 ...... 她离开赵府后,又往之前的摊位走去,打算张罗起来,毕竟离日落还剩半个时辰,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先前摆摊所治好的那些人,她的功德从-9到了-3,让他们不再受病痛的折磨,倒也算好事一桩。 只是坐在那摊位上,她的心绪就飘向远方。 她还是忘不了今早她做的荒唐事…… 自己…… 可这种事它是逃避不了的,她也许该向云景道歉。 按照这个世界来说,妻主根本无需同自己的夫郎道歉的,女子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可于她而言,这却没什么。 做错了便是做错了。 可......今早那布的触感再次重现于指尖,她一向镇定的模样有些慌了神。 那白布,竟是男子用来做月事带的......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一直是个寡淡的性子,遇上什么也不曾慌乱过,便是天塌了,她都是眉眼淡淡不急不忙。 「卖烧饼,又香又脆的烧饼,不贵又好吃!」 「哎,你这包子给我拿一笼!」 「爹爹,我想去那边!」 身处闹市之中,可周遭的喧闹就如同被隔离开一般。 「大夫,我这肚子处有些不舒服,您帮我看看?」一个女子捂着肚子赶忙走到她这摊子面前。 这声音将她拽了回来,她立马回过神来,答道:「嗯,好。」 也不知为什么,那次医馆之事过后,对她带有奇异目光的人少了很多,先前刺耳的话也少了,大多都持观望态度,也不上前同她搭话。 且来看病的看的不是什么大病,几乎都是生面孔,要说为何会来她这,可能都要归功于不太认识她,又不想在医馆排队候着。 不远处。 两个女子并肩走着,其中白衣那个嘴角噙着讥笑,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路上带着面纱的男子。 「宋则,你看,那不是迟关暮么?」另一个女子指着正给人看病的迟关暮说道。 「她不过就装模作样罢了。」 「你别说,她那手法看着还蛮专业,啧,不过谈她倒也没趣,之前那头牌怎么样了?到手没?」 「别提了,那男子倒是有骨气的狠,十两银子交代出去,却不让我碰上一碰,装什么贞洁烈夫?」 「也是,换个也成,男子嘛,玩玩就成了。不过迟关暮还真是对那谢泽上心啊,说是公子,其实也就是个小户人家,浪贱蹄子一个,就她还捧在手里怕摔了!」 「没品味。」宋则回想起以往迟关暮那窝囊样子,之前被无视的苦闷也消散了些,「走,今日请你喝花酒去!」 女子一喜,故作风流的将扇子一甩:「既然这样......之前那桃花阁的小郎君不错,清秀可人还会哄人,改天我请你玩玩。」 「成啊。」 …… 迟关暮收拾收拾摊位,瞬间一顿,随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矮矮的小屋紧靠在一起,烟火气中有着喧闹,也有温馨。 清幽的巷子里,不少男子在屋子正忙碌着带孩子或是做饭。 她踩在这青石板路上,脚底传来的凉意,让她稍稍回神。她紧紧的捏住手里的东西,心底很是动摇。 这个样子的,他会满意吗? 新的住处,再拐一弯便到了。 她慢慢走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前,在门口踌躇片刻,便走了进去。 匆忙走到云景面前。 「云景,你把手伸出来。」 云景黝黑的眸子一颤,随后将手伸了出来。 迟关暮飞快地将那东西交到他手上,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立马快步走进厨房。 这个补偿,他应该不会觉得她冒犯了吧? 云景低头看向手上的物什,正是月事带,粉红的。 他的脸也是粉红的。 「砰」的一声,厨房传来大声响,他急忙走了过去,原来是妻主将锅摔在地上了。 他立马走过去帮妻主将锅又弄回桌上。 两人沉默片刻。 他默默地牵过她的手写道。 「谢谢」 「我今早不小心碰了你那个……觉着你可能不够用,便买来给你,不喜欢的话……」她眼神有些不自然,断断续续的说道。 「喜欢」他紧紧的咬着唇。 这一辈子,从来没人给他买过这物什。女子也嫌脏污,不吉利。 第31页 所以,他从来不敢声张,买月事带时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发现。 可妻主她,却为他买来了…… 他到底在窃喜什么呢? …… 今晚难得有了教他认字的时间。 迟关暮接过他手里攥着的那块石头。 石头尖处都有些被磨平了,没想到他还带着。她默默低头看着这石头粗糙的纹路,又将他的手抓过来,他的手比这石头还要粗糙几分,掌心还有红红的印子。 「你一直带着这一块石头做什么,我之前以为搬离原来的地方,你便会习惯用纸笔了。」 云景摇了摇头,从她手上拿回那块石头,默默地在地上写着。 「喜欢石头」 他的字稚嫩纯粹,就像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 可他的面色却是沉如水,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从她将月事带给他后,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比起他在原身记忆里的样子要好多了。 他嫁给原身后一句话交流也没有,都是原身打骂,他受着。其实,他现在这样,也是变好的徵兆。 她的心里有些宽慰。 「傻啊,云景。石头有什么好的,又冷又硬。你看毛笔它又软又好看,握着写字也很舒服。」为了让他不那么低沉,她将语气放的轻快,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毛笔,「不过,之前的桂花糕有吃吗,若是不喜欢尽早告诉我,再买别的便是。」 妻主的话就如一涓溪流,缓缓渗进他的心房。 桂花糕,他最喜欢桂花糕了。 云景紧紧的攥着石头,五指贴着石头表面,里面的凸起硌着掌心,却独给他一份安全感。直到用力到弄疼自己,他这才慢慢松手。 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的掌心已经被石头磕破了,血滴了下来。 可他恍若不晓得也感受不到这疼痛般。 然后,他看到她立刻抓着他的手,沉着脸检查一番后立马站起来往房里走去。 「等着,我去给你拿药酒。」 妻主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他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摇曳的烛火里,他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背影。 又是这样,妻主总是对他这么好,一次又一次。 可他开始侥倖,开始眷恋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刚开始食髓知味的孩子,贪恋又卑劣。 他有些在意了。 迟关暮拿着药酒还有棉签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将他的衣袖往上撩了撩,他的手细瘦,白皙的连血管都清晰可见,迟关暮看着眼前这一切,稍稍停顿了一秒,随后认真替他上着药。 「这么用力抓那石头做什么,自己的手也不重视了?」她忍不住责备道。 可即使她这么说,但也并不是真的责备的意思,没想到不经意的抬头间,他居然红了眼,睫毛轻颤着默默地看着她为他上药,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也不是说云景娇气,在原身的记忆里,他是一个不会轻易落泪的男子,也许真的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吧? 第17章 等 迟关暮一时动作更轻了,看着那血淋…… 迟关暮一时动作更轻了,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皱紧了眉头:「一个人总在家里也不是回事,没空多出去转悠转悠,你……你要是不介意,有空我带着你出去也行。」 她以前上过心理辅导课,导师曾说过,一个人若是在家里不与别人交流,不出去与人相处,很有可能性格会变得阴郁。 虽然现在云景的状态不差,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个世界里,娇俏的男子比较容易找到好人家。 待他迟钝的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还痛吗?」 他摇了摇头。 「那......还要认字吗?」她垂着眼看向她,神色认真。 云景盯着她看了一眼,却将她的眉眼映在了脑海。 一样却也不一样。 他的小指无意间碰到她的衣衫,粗糙的布料并不是很好的质感,他却徒生几分缱绻,因为隔着衣物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又或许是这体温于他而言有些炙热了,又不自觉的将手指收缩了回去。 半途中返回,在距离仅仅一尺的距离停下。 来来回回中,他的心情起伏着。 云景咬了咬唇,随后乖顺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稍微护着这受伤的手,我继续教你。」 既然他那般宝贝这石头...... 她拿出一旁的布,仔仔细细的擦着那石头,直到擦干净了,又沖他扬了扬。 「那我开始了。」 ...... 鸡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灰濛濛的天早已迎来光亮,现在是卯时了。 迟关暮将门合上,随后往外走去。 这巷子的青砖有些年代了,空气中充斥着湿气,还有些雾蒙蒙的。 模模煳煳的看到巷子里的不远处坐着两个男子,似是做好饭后,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唠嗑。 其中一个男子将这板凳往另一个男子身侧靠了几分。 正当她走过时,因为两人并未压低声音,无意间听到了不少。 「最近咱镇里少了不少女子啊,你知道她们是干什么去了吗?」 「之前不是在招兵嘛,怕是又要打仗了吧?」 「……那怕是又要提高赋税了,日子又要难过了哎。」 第32页 另一个男子也不欲在这事上多谈,适时岔开了话题:「知道吗,这段时间,林家那夫郎闹得可大了,听说刚纳的那位,被这正主一连扇了好几个巴掌,整张脸肿的……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人。」 「这我知道。可不是嘛,那夫郎倒是善妒的很,他那个娘也是个不好惹的……」 「不过那夫郎有身孕,林家那个怕也是不敢拿他怎么样吧?」 「哼,若是个女儿还好,要是个儿子……」 后面的话,她听得不真切了。 赵府那边,院子里很是安静,恍若没有人在这里面住着。几日来,她也渐渐熟悉了这氛围,也是见怪不怪了。 萧若她们昨日便被遣散了,她和姚春分别回了医馆,但临走前,她还是叫住了她,让她在这事了结后找个时间谈一谈。 主君这边,她仍是专门开了药方。主君体内的毒素却比她抑制的速度要快,说明那个幕后之人过于急切了。 赵焉川为此单独让她专门为他说明状况,对此,她模稜两可了说辞,但也给了他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覆。 「如此……我便放心了。」赵焉川回道。 待到无人之处。 0001能替我时刻提供主君的病情表吗? 【可以】 【因宿主与目标人物:赵然关系并未为敌对,故可为宿主提供该服务】 【当前赵然病情表为:心:良好偏下、肝:良好、肺:良好偏下、胃:良好偏下、肾:良好,目前赵然的心理状况不容乐观,以及毒素的蔓延已经被宿主您阻止,但按您的要求为他服用的药物,导致他的表面仍呈现较为严重的状况】 嗯,知道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迟关暮正准备回去。 路过 可就在赵府不远处,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月离一身白衫,高昂着头,腰间挂着洁白的润玉,好一副风流模样。 月离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男子,但因为是背对着她的,她完全看不见他的模样。 或许是,此时的她眼里柔情似水,一脸深情。 「泽儿,你知道的,父亲病了,近来我忙着照顾他,这才没顾得上你。」 她这话缓缓道来,怕是个男子都会被她这情深意切的模样所打动。 果然,谢泽的眼眸亮了亮,却又羞涩的垂下头:「泽儿没有怪赵小姐您的意思,只是好久没见了,便忍不住擅自来找你了。」 说着,他又看向月离,食指交叠在一起,很是别扭。 「月离,莫不是把我给忘了?三番两次的拒绝泽儿的邀约,实在是过分的紧。」 月离连忙抓住他的手:「泽儿,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心里没有你了……」 迟关暮对这样的事并无兴趣,正准备继续往前走。那想到刚迈步,就有声音响起。 「迟关暮!你还在纠缠我们谢公子!堂堂正正我也不说你什么,竟还在偷听,你好大的胆子!」一个男子气愤的走来,指着她骂道。 迟关暮看向他,发现这个正是原身喜欢的那个叫谢泽的人身边的小侍。 莫非刚刚与月离对话的那个就是谢泽? 她回过头去,发现谢泽与月离都在看着她。 谢泽一袭绿衣,眼睛红红,却是在看向她的一瞬间变了神色,原本娇媚的神色倏地便冷,那厌恶是怎么也止不住。 「你误会了。」她回过头看向小侍,眉眼淡淡,「我从未纠缠过你们谢公子。」 原身是很喜欢谢泽,说是痴恋也不为过,但她不是原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小侍眼睛勐地睁大,言语里带着讥讽:「可笑,当初是谁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公子嫁给你的?又是谁跑了老远只为给我们公子带一盒糕点的?还有,你之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公子哭诉你那哑巴夫郎不好,不就是想让我们公子同情你么,现在倒装起来了?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我本就从未喜欢过他。」迟关暮直视着他,淡淡回道。 这个小侍所说的这些,原身确实做了。 原身不是什么好人,却唯一对这谢泽很是上心,失了在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女子的尊严,掏心窝子的对他好。 谢泽的神色稍微变了变,随即看向月离。 月离慢慢走上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迟大夫,原来你和泽儿还有这段往事?」 她的语气里带着探寻,这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 大夫?她也配的上这个称谓? 谢泽一愣,他最近确实听说了这事,当时当然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现在月离为何也这么称唿,难不成还是真的?而且月离她怎么和这迟关暮如此熟稔? 小侍也是愣住,嘲讽的话语当下就憋了回去。 「赵小姐。」迟关暮看向她,「没有过的事,我家里还有夫郎在等着,便不在这久聊了。」 她提着木箱子往往远方走去,背挺的笔直。 她的目标始终都很明确。 当下便是将银子还上,改善生活。之后便是行医救人,既是为了完成0001的任务,也是为了实现她的抱负。 …… 自家屋子外边飘着浓郁的香味,她一时很是奇怪。 推开门,那香味更浓了,让她本就飢肠辘辘的肚子不自觉的叫出声来。 第33页 之前买的米那米铺老闆也差人送来了,占了厨房不少地方,显得拥挤不少。 而里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里面那道浅蓝色的身影。 他的乌髮垂在身后,浅蓝色的衣衫将他衬得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般。 见她慢慢走进来,他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微微发红的脸,在偷瞟一眼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拿着菜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本以为妻主会怪自己自作主张,可她却是笑了笑。 「云景你做的看起来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辛苦了。」 他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感受,切菜的动作随之慢了。 迟关暮帮着他将菜盛进碗里。 在做好后,两人便将菜摆放在了以前那桌子上。上边的污垢早就被擦得干干净净,与最开始那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样子相差甚远。 热气腾腾飘忽其上,朦胧间他的五官被遮住些许,只有那双眼真真切切。 热气散了些,她看向他,虽说他的表情依旧是平常那样含蓄中带着内敛,可她却莫名看出了几分期冀。 云景的厨艺很好,普普通通的菜也被他做出了别样的风味,她免不了好好的夸夸他,只是他好像对她的夸奖不是很在意。 三日过去,在她从赵府回来后。 0001的声音在她心地响起。 【宿主,赵然的病情表在此时此刻发生了异变】 【正在为宿主传输赵然的病情表……】 【目标人物:赵然。其他器官情况仍正常,但之前的毒扩散了】 【排除药物无效的可能,只剩下最有可能的推测:目标人物这次服用了大剂量含有剧毒的物品】 就在昨日,她根据主君的情况加大了用药的剂量,今日应该是会很快好转的...... 之前她也是有打听过有关赵府的情况的。 赵家大小姐赵居沉稳可靠,二小姐赵月离身姿矫健擅骑射,小公子赵焉川体弱多病,对主君体贴入微。 其余便是些下人,主君生性残暴,虐待之事常有,遭人痛恨也很正常。 只是,下毒的会是谁? 她简单的向云景交代了几句,便提着小木箱又往门外走去。 此时外边的天已经有些黑了,狗吠声传来,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云景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将之前装好菜的盘子放在桌上。 这菜色泽明亮,香气四溢。 他缓缓的坐了下来,拿着筷子,一点点的扒着饭。 第18章 试探 赵府府外点着明灯,那朱红大门紧…… 赵府府外点着明灯,那朱红大门紧闭着,里面吵吵嚷嚷的,饶是站在这门外,也是能听见。 门被推开了。 之前那两个守卫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侍,急匆匆地似是正要去做什么事。 抬眼间看到迟关暮正站在这外边,为首的女子连忙喊道:「迟大夫,主君这病情又恶化了,赵小公子正在找你!」 只是迟关暮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难道她早早预测带主君会有突发状况? 迟关暮朝她们点了点头,朗声道:「知晓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慢慢跨上台阶,再走入门内,背影逐渐隐没在昏暗中。 「二小姐让我们派人快马加鞭去找大小姐回来,你说主君他怎么突然就……」 「你还是别提那个人了吧,万一他病好了,要是知道你在地下乱嚼舌根,定会将你折磨致死的!」 「哎,还是家主去的早了啊,家主在时,主君他完全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可不是,你说家主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 「好了,别说了!」 与这些侍女擦肩而过,迟关暮来到堂前。 她看到赵焉川正站在主君的房前,一身黑衣,有些孤寂。 似是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慢慢的抬头,双目泛着红血丝:「迟……大夫,我父亲的病情为何又加重了?」 看那样子很是憔悴,也能看出他是真的时刻牵挂着那主君。 「你……这些等我替主君看过后才能下定论。」 这样的神情,她真的见的不少了,仅仅是毕业后工作的那三年,这样的事总是在上演。 对于主君这个人,她不做评价。但他确实有个好儿子,赵焉川为人有礼温和,不媚俗不骄躁,倒也是他的福气。 她朝赵焉川微微点头,朝里走去。 身后缓缓响起脚步声,她知道,赵焉川也跟着她进来了。 赵月离就在主君的床前守着。 【宿主,0001在赵月离右手食指处检测到医药分子,正是主君体内那种剧毒的粉末】 原来是她。 迟关暮提着小箱子走近。 赵月离看到来人是她,立马站起来,打算提起她的领子好好质问一番。 没想到却被迟关暮及时的躲了过去,她的手瞬间握成拳,朝她厉声说道:「迟大夫,这就是你说的能治好主君吗?枉弟弟还那么相信你,给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你还说你不是庸医?」 「二姐,你做什么?先让迟大夫给父亲看病啊。」赵焉川想上前阻拦赵月离,却被她推开了。也许是赵月离用力过大,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一个男子别多事!」赵月离看了迟关暮,随后冷哼道:「敢骗我们赵家……要不是姐姐去了京城,你今日的下场定会很悽惨!来人!」 第34页 在她的指示下,好几个粗壮的女子沖了进来,其中一个手上拿着粗麻绳,看那架势是要将她捆起来。 迟关暮看着眼前这一切,最后将视线落在主君身上。 主君正躺在床上,一张脸紫红紫红的,此时连气都喘不出来。不仅如此,细看还能看见他眼下的青黑。 「我何时是在骗人了?」她对面前这一切不甚在意,无视那群女子,直接走到主君床前,随后将手搭在主君的手上。 「病情是加重了不错。」她微微抬眼,「什么时候的事?」 赵焉川看向她,这个女子一脸的淡然,眉宇间的镇定不似作假。可二姐她为何要这般…… 听到她的问话,他答道:「大夫你走之后,父亲他便开始高热,之前的红疹又出来了,更甚的是……他刚刚还说着胡话,一直喊着母亲的名字。」 「还愣着做什么,还要让这庸医在这……」 迟关暮回过头来看向众人:「若是不在意你们主君的生死,便尽管来好了。」 她站起身来,无声的盯着赵月离好几眼。 赵月离快步走到她面前:「父亲的生死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等姐姐带京城的大夫来便是!」 「京城一个来回要多久你难道不清楚?」 赵月离眼里闪过寒光,说着就要动手:「那也比用你这个庸医好!」 她的面色渐渐冷下来。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们……还……在吵什么?死了……便死了。」主君的眼睛半睁着,有气无力的说着,「挺……好。」 赵焉川立马跑到主君床前:「父亲,你有没有好点?」 主君似是晕了过去,这短短的清醒宛若迴光返照。 赵焉川红了眼,平常温润的他变了模样,他沖赵月离吼道:「真的够了,能有什么比父亲的病还重要?」 赵月离瞳孔微缩:「呵,一个男子这般粗鲁无礼成何体统?还有,你是真觉得我把你当弟弟了?是谁害死母亲的,你难不成忘了?我可没你这样不吉利的弟弟!」 她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奴僕:「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那庸医拿下!一个个都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赵焉川神情怔忪,眼底的哀伤更甚:「是,我不吉利……」 那几个奴僕正准备上前,赵焉川收起方才的软弱,看向那些奴僕:「若是父亲醒了,你们这样做,还以为能落着好吗?」 奴僕们的动作又停住,视线在这两方交替着。 只是她们脸上也有惊异之色,小公子何时有这般胆魄了,一个男子竟敢同身为女子的二小姐顶嘴。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便是难以嫁出去了。 赵焉川看向迟关暮:「迟大夫,你尽管诊便是了。」 她与他对上视线,平静的眸子里掀起波澜,没想到这赵家的小公子居然有这么一面。他全心全意都是他的父亲,虽说他这个父亲确实是作恶多端。 而且之前他与赵月离那段对话,这里边恐怕还有不少隐情。 「你便放心好了。」她放缓了语气安慰道。 0001主君体内的毒你怎么看? 【对0001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宿主若想一剂见效,0001推荐这款a-777,只需要20功德点】 解药给我吧,0001你应该是清楚主君现在所中的毒? 【清楚,只是宿主,这解药并不能完全治癒主君的病】 我知道。 【宿主,请稍后……】 【正在为宿主传输药物】 淡淡的白光凝聚在她的手心。 此时她正对着众人,便也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待手中有了实感,她才开口:「赵小姐,你说主君她为何会突然又病倒过去?」 她的眼眸明亮,眼尾微微上扬,话语也是不急不缓。 赵月离神色冷得吓人:「迟……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医术不过关,又在这打什么哑谜?」 「迟大夫……」赵焉川看向她。 「我说什么,自然有人明白。」她看向赵焉川:「让人给我盛一碗热水来,对了,你这院子有养些什么牲畜吗?若是有便给我捉一只来。」 「……好。」他缓缓的站起身,看那样子是打算亲力亲为。 等赵焉川走出去,赵月离说:「那我便等着。」 「好。」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 赵焉川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提着一只灰毛兔子走了进来。 奴僕们看见这灰毛兔子,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不是小公子最喜欢的小灰吗?小公子可总是将它抱在怀里的,这时竟捨得拿出来......」 「不过我们府上除了这灰毛兔子,似乎也没什么活物了。」 迟关暮接过他递过来的瓷碗和兔子,这才发现,他的五个指头被滚烫的温度烫的很红,之前的灰毛兔子也在他的手上留下不少毛。 不仅如此,他的头髮乱糟糟,还沾着不少叶子。 她一时不知道做何感想。 0001给她的解药是用纸包着药粉,此时倒也不会引他们的怀疑。 「这是我母亲传下来的,专门治主君现在这种情况。」她将纸包打开,随后倒入瓷碗中。 赵月离见她这言之凿凿的模样,心底有些慌乱。 若是迟关暮真有这能力?不可能!她之前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细,这迟关暮好赌到处欠债,为人也毫不磊落医术更是一塌煳涂,除了之前医好一个有妇之夫外……想必也是凑巧吧? 第35页 她的心稍稍的放下来。 正当迟关暮打算将这药给主君喝下去,赵焉川叫住她:「迟大夫,我来吧。」 她看见他接过瓷碗,随后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银针往这水里试了试,待这一切做好,他对她抱以一个歉意的神情,这才走到主君床前。 「父亲?」 在主君有些醒来的前兆时,他慢慢的将主君扶起,然后将药送到他唇边。 「父亲,喝吧。」 主君无意间张开了嘴,赵焉川趁着这个间隙,倾斜着碗,慢慢往他嘴里倒去。 赵焉川收回碗,又耐心的将主君的身子放平。 「迟大夫,那个兔子如何处置?」 一旁的赵月离就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她可以确定,主君这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迟关暮这番无非就是无用功罢了。 「你找个奴僕将它制住,然后让赵小姐屈尊让这兔子舔一舔食指,最后再将主君余下的药餵它喝下。」 赵月离不由自主的朝后后退一步,食指被其他手指压在最底下。 迟关暮将目光投向她:「庸医与否,便在这一遭了。」 「呵,一个无用赌徒罢了,还想以上犯上不成?」 第19章 揭开 「既然我只是一个无用的赌徒,赵…… 「既然我只是一个无用的赌徒,赵小姐何故如此紧张?」 看来赵月离私下里调查过她了啊,是防备她能治好主君? 「二姐,先看看父亲的情况,再决定迟大夫是不是庸医。」赵焉川背对着众人,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 赵月离真是被气笑了,她这个好弟弟,真是够大胆的!平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成啊,只不过最后若是出了事,全是你一人担责。剋死母亲又害死父亲的夫郎,你看谁愿意娶你这样的夫郎?呵!」 他没有立即答话,众人只看到一个坚毅的背影。 过了片刻。 「好。」他回道。 外边夜色如水,一片沉静。 大概三个时辰过去。 迟关暮左手搭在小木箱上,右手抓着灰毛兔子的耳朵,毛茸茸的耳朵,又软又暖。 现在已是深夜,虽是站立能给缓解些困意,可她仍旧需强打着精神才能时刻注意着主君的情况。 药已经发挥效力了,应该快了,她想。 赵焉川跪在床前,不时替主君掖了掖被子。 忽然,他一手撑在床上,随后跪僵的腿摇晃着站了起来。 「迟大夫,你看主君的脸是不是不似之前那般红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迟关暮闻言立刻走到赵焉川的旁边,垂眼看去,主君面上的红潮果然褪去不少。 她自然知道0001给她药的效果必然是很好的,可她现在还需要知道主君的具体情况,于是便喊出了0001。 扫描主君当前的状况。 【据0001检测,目标人物:赵然,该人物体内成功获得的抵抗病毒的因子,恢復只是时间问题,但之前的病症伤寒仍在,这里0001需要提醒宿主:目标人物服用医疗包药物过多,短时间内不可重复对其使用医疗包药物。若是宿主坚持使用,目标人物的身体状况会发生异变,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嗯,知道了。 没想到这次检查过后竟然触发了医疗包的新限制,她不禁回想起之前她也是问过0001相关规则的,但它并没有明确说明。 而这时0001对情况进行了说明,就是告诉她,只有遇上特殊情况才会获得0001的解释…… 赵月离快步走上前来,低头看着那张脸,一时间变了脸色,可她又随即恢復了正常。 「迟大夫……好本事!」她这话说得有些勉强,「只是,你确定父亲他已经安然无恙了?」 赵月离看向她:「若这只是迴光返照呢?」 「由赵公子作证,若主君只是迴光返照我便任由赵小姐处置。所以,赵小姐不如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那般一试。」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镇静,就那么站在那。 赵焉川正从奴僕手中接过打湿的布巾往主君额头贴去,听了这话,他的手稍稍停顿。 众人视线的注视之下,赵月离说道:「我身为赵府的小姐,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因你这话做如此掉身价的事情。」 她的心底仍抱着侥倖,她不信迟关暮一个山野郎中能有这本事。 「二姐。」赵焉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你慌了。」 赵月离的脸色一白,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弟弟,若不是他,母亲根本不会死。 在赵焉川的示意下,奴僕接过迟关暮手中的兔子。 那兔子灰色的大眼珠亮晶晶的,被人用力的抓着耳朵四肢乱动着,似是处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赵月离直视着赵焉川,将右手背在身后:「难道你宁愿相信这么一个无赖,硬是要将你二姐的颜面丢尽?我可是女子,怎容得人如此侮辱!」 「其实赵小姐将食指往这水里放上一会也是可以的。」迟关暮说道,随后从桌上拿起茶壶往这杯里这么一倒。 「二姐,你平时骂我什么,我也从不与你顶嘴,但今日你的情绪真的不太对。」他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卫风,制住二姐,按照迟大夫所说的做。」 门外出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她快步朝赵月离走去。 第36页 迟关暮看着这个陌生女子,没想到竟还有个女子一直都在门旁,她进来时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赵月离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黑衣女子制住。 「抱歉了,二小姐。」卫风淡淡说道,随即她端起那茶杯,强硬的将赵月离的食指放了进去。 「真是胆大包天!」赵月离挣扎着,有些狰狞。 奴僕相互对视着,也没人敢出手,毕竟卫风可是主君最重视的下属。 「迟大夫,接下来如何做?」卫风问道。 「餵兔子吃下即可。」 「好。」 兔子喝下后没过多久,便如同死了般不动了。 迟关暮看向赵焉川,正打算将他手中那瓷碗接过,却发现他似乎沉浸在心事之中。 「将这药给它餵下即可。」 赵焉川这才回过神来,将瓷碗递给卫风。 卫风沉稳地接过,往兔子嘴里灌去。 稍稍过了一会,兔子的腿动了动,似乎是又恢復了之前的活力。 赵焉川走上前来,看向赵月离:「二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月离死死地盯着兔子,没想到这药真能治癒这毒药。但这药她分明是遣人重金寻来的,迟关暮怎么会有解药?而且还被她发现是自己做的,无论怎么说,这都太蹊跷了。 可是到如今,她也没有探寻答案的必要了。 「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实在可笑。」 「父亲病情突然加重……二姐,真是是你做的?」他的脸色有些灰败,「二姐,你讨厌我真的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要害父亲,你知道他一向很重视你。」 「呵,重视?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是不知道?可父亲他将卫风给了你,将李清给了姐姐,不就是想将家主之位给姐姐?」说完,她狠狠的看向迟关暮,「你是嫉恨我夺了你的心爱之人吧?不然你又是为何怀疑我?」 「我真不喜欢那个叫做谢泽的男子。」迟关暮皱着眉头回道,「你之前三番两次说我是庸医还不够?」 她提起小木箱朝两人说道:「既然事情明朗,我便先离开了。主君的病情暂且控制住了,明日我会再来开一副药,估计几日后便能痊癒。」 「真的是你吗,二姐。」赵焉川有些痛苦,「父亲内定的家主之位便是传给你,因为你长得最像母亲。可你却……父亲若是知道了,你叫他如何不寒心?」 「笑话,父亲明明就更重视姐姐。」赵月离冷漠地牵了牵嘴角,「若是更重视我,为何我从来就未接手过赵家事务?」 「迟大夫,你走吧。」他那模样很是心灰意冷。 「保重。」她回道,「主君的病我能时刻照看着,但你病情若是加重了,可以来寻我。」 迟关暮收回视线,外面的冷风吹起她的发,她攥紧小木箱朝外走去。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卫风淡然的声音:「主君之前有交代过,若是他不在了,在你们还未能担起重任时,便交由我来处置。如今,大小姐不在,小公子又是男子,所以......」 她淡淡地看向那些奴僕,沉声说道:「先将二小姐拿下!」 「是!」 赵月离不屑的笑了:「便是拿下我又如何?」她冷着眉眼看向赵焉川:「可满意了?」 「二姐......」赵焉川看着她,眼底哀凄。 这已经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仍旧是那句话,她医的是身,不是心。 走出赵府,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前方有个身影,只是实在难以看清,唯一能明了的便是他的手上橘黄色的点点微光。 她收回视线,踏上归途。 却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发觉自己前方的路亮堂了些。 越来越亮了。 那人与她也是同路么?倒是很巧。 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那人的靠近,她觉得自己的周身暖和了不少。 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她偏过头望去。 云景那双乌黑的眸子正看着她。 风大了,风声如勐兽嘶吼般骇人。 他慌张的拿手去挡风,以护住手中的蜡烛不被吹灭。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让人心疼。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男子深更半夜的跑出来,是何等的危险?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她的心底酝酿。 「怎么来了?」迟关暮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物,一时有些心堵,这么大的风,他是专门来等她的吗? 若真是如此,他又等了多久?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随即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他的身后:「病还没好几天,还乱跑出来?」 果然,在她的手指不凑巧碰到他身体时,瞬间被上边的寒气惊到,冰凉的,分明昭示着他早在这等她多时了。 云景身子本就弱,万一明天又着凉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竟从云景的神色看出了委屈,或许是她的语气太冷,又或是话语太过严厉。 她一时间又气又无奈:「一个男子大晚上的到处乱跑遇上危险怎么办……算了,不说这个了。」 云景默默地跟着,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放在心里咀嚼着。 见他没什么表示,之前也将要说的话都说了,迟关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37页 哪想到余光间,她看见云景脚前正有一块石头。他又小心翼翼地护着那蜡烛,完全没看脚下。 眼看着就要摔倒。 「小心!」 她急忙抓住云景的手腕,还好及时,云景并没有被绊倒,只是他的眼眸湿漉漉的,看得她心口一紧。 见他没事了,迟关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云景……你是不是很少出来?」她问道。 云景点了点头。 妻主还抓着他的手腕…… 他慢慢地低头,看了那处一眼便移开视线。 「等赵府这事过去,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看诊吧,多和外面的人交流交流。」 他抬眼看向她,对上那双澄澈且平静的眼眸。 「不过,你若是不愿也没事。」她回看向他,「只是我看你除了我以外,就没同别的人交流过了。」 他慢慢的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他再摔倒,她牢牢的抓着他的手腕。 两人就这样慢慢的在乌黑的夜里走着。 淡淡的月光下,他们影子交叠在一起。寒风中,周遭有了温度。 第20章 了解 回到家中。之前做好的饭菜仍摆在…… 回到家中。 之前做好的饭菜仍摆在桌上,看那样子根本就没怎么动,而且汤汁虽有些凝固,却还是可以吃的。按照现在这时节,是决然不可能的,难道云景在这期间又热了一次? 她感觉到身后细微的声响,回头看去,原来是云景正在将她的外衫脱下。 在她的视线里,他慢吞吞的将外衫又披在她的身上。 他身上的温度附着其上。 「你还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吃吗?」她问道,「怎么这么傻,你自己吃了就好了。」 云景正走向桌子,打算将手中的蜡烛放下,听了这话。放在身侧的手往背后缩了缩。 他踟蹰了片刻,抓起她的手写着。 「你、饿」 这样质朴的话语,他的表情那般的认真,迟关暮只觉得原本被寒风吹袭过变得冰冷的心有些异样。 迟关暮垂眼看向他,随后笑了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必太过在意我。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必要因为我委屈你自己。」 她不知道他有怎样的过去,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总觉得他的心里好像从未在意过他自己。 「你等着,我把饭菜给你热热。」 说完这话,迟关暮的心里有些惆怅,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只是他的表情实在有趣,她的眼角弯了弯,随后端着那些菜往厨房走去。 刚烧好火,她就看到他走了进来,然后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 「怎么了?」她看向他。 正好空闲着一只手,便伸到他的面前,掌心朝上,里面的纹路云景看得一清二楚。 「想写什么就写吧。」她说道。 云景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妻主,外面黑,你会害怕。所以,我来找你,对不起。」 迟关暮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事。 只是在妻主这两个字成形之时,她稍稍有些不自然,也不知是怎的,觉得怪别扭的。 可在看到后边他一笔一划写的真切的语句,她又有些感动。 她抓住他正准备继续写的手,然后慢慢将其放回他的身侧。 「谢谢云景,不用向我道歉,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也要看顾着自己的安危。毕竟你也知道男子出门在外总是有风险的。」 云景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他真的从未见过像妻主这般温柔的女子。 「不过不能吃多了,勉强垫垫肚子,否则胃难受。」 妻主说完这话,便专心致志的热起了饭。 她的髮丝微微垂落,一双眼专注的盯着火候,不时翻炒着。 他想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下去了,他不想要别的男子知道他竟还需要妻主为他做饭。 以前这种感觉还不强烈,可现在这个念头如如扎了根般在他脑海里肆意生长。 男子本就该温婉持家,怎能沦落到让妻主亲自动手。 云景的手指蜷缩起来。 他还是拽了拽妻主的衣角,却发觉她的额前沁出了汗。 在她的不解下,他鬼使神差的抬起衣袖朝那擦去。 待将那汗滴擦去,他收回手的瞬间,对上那双眼,整个人都僵住。 他在做什么? 迟关暮愣了片刻,随后笑道:「多谢。」 想来云景是怕这汗不小心滴落吧?真是有心了。 不过,他的眼神为何有些躲闪? 她回过神来低头继续热着菜,这期间他就站在身旁一动不动的。 终于等一切都弄好了,抬头便看见他正紧紧的盯着她手中热好的菜。 云景果然是饿的狠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想。 迟关暮的嘴角轻牵,不知为何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鑑于宿主仍对该问题有疑问,为提高宿主的工作效率,早日完成任务,0001不得不出来说明一下,那边的时间线是停滞的,故宿主不用担心】 【完成任务回归后,宿主也可以期待我们的隐藏奖励】 迟关暮垂下眼,本来她还想着如何在回去后如何解释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没想到竟这样得到了解决。这样,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第38页 她看向云景,他正默默地低着头吃着,小口小口的很是慢条斯理。 过了五天。 主君的的病情差不多好了,赵家的大小姐也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在赵府,二小姐她并未见上一面,众人对此也是闭口不谈。 她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那二十两银子,如此算来,她也差不多攒了三十两了。还有十几日才到期限,神经倒也可以不那么紧绷了。 且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她医好主君的事,众人纷纷对她投以惊嘆的目光,大概也是没料到她也会有这本事吧: 今日,她带着云景一同在外边看诊,她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板凳,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一旁。 一旁卖包子的李大娘瞧见这一幕可乐了:「小暮啊,这可是你夫郎?可瞧不出来啊,好模样的男子可不常见,你也是好福气。」 李大娘为人仗义,早在她来的第一天便主动同她搭话,更是在从别人那得知她为了夫郎收心的言论后,对她更加熟络。 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李大娘年轻时也混帐过,娶了喜欢的男子后便不再煳涂,学了门手艺养家。 说着李大娘朝云景搭话道:「今日怎么随着你家妻主出来了?平常都没见到过你。」 云景的眼睫垂着,那模样似不欲与人交流。 迟关暮回过头来:「李大娘,他比较内向,可能是还不习惯,你有什么问我就好。」 「哦,这样啊。不过小暮啊,最近看你老从赵府出来,可是惹了什么事情?」 李大娘前几日家里出了事情,没有外出,自然是不知道她治好主君这事的。 「没有的事,大娘你不必担心。」迟关暮笑了笑。 「那赵府还是少去为妙啊。」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说来那赵府的主君也是可怜的……」 「赵府的家主还在之时,她与主君的感情那叫一个鹣鲽情深哦。哪有堂堂家主不纳妾的说法?可这赵府的家主就是做到了。可好景不长,小公子落了水,赵府的家主为了救他将自己搭了进去。可真是造孽啊,还好孩子保住了,可主君却发了疯,在那院子里哭了七天七夜,昏了过去。」 李大娘的神情有些惆怅,嘆了口气继续说道:「从那之后主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虐待下人,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我隔壁家的孩子就在他府上当差,一个不慎惹了主君生气,便无了音讯。那家人哭得昏天地暗,纷纷找主君要个说法,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不过,那小公子也是可怜的很,主君估计也很恨他吧?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天啊,总是在作弄可怜人。」 迟关暮缓缓地点了点头,心头也有些沉重,原来这就是背后的故事么。 倒也委实令人感嘆命运的曲折。 她理解,但并不代表她认同主君的行为。 「不过会医术还是好啊,可以行医救人,我年轻时就羡慕过郎中,若是以后生了什么病靠自己也能解决了。」 迟关暮笑道:「这不是有我嘛,李大娘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同我说,我替你看看。」 「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李大娘兴许是被自己这番话弄得有些伤感,便也不再开口。 此时已是午时。 日头说晒不晒,她摆摊的地是个阴凉地,很是清爽。 上午来看诊的只有一个人,小毛病,也就只赚了几十个铜板。 路边正好又货郎挑着一担子糯米糕路过。 迟关暮立马叫住她:「糯米糕怎么卖?」 货郎停下来:「不贵,也就十个铜板,要来几个?」 没过多久,两个温热的糯米糕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她走到云景面前,将这个糯米糕慢慢的放入他的手心:「趁热吃,别饿着。」 旁边传来惊唿声。 迟关暮朝远处看去,一个浑身褴褛的女子倒在了地上。 周围人纷纷四散开,无人敢上前查看。 她走了过去,问了下旁边人:「这是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个带着面纱看上去上了年纪的男子。 「这女子本是在这路上走着,先前就觉着不对劲,没想到这会直接倒在了地上。」 迟关暮慢慢的靠近女子,翻过她的身子,盯着她的面色看了一会,又把了把脉。 「没事,她只是饿昏了。」 女子的面容极冷,哪怕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的肃杀之气。不仅如此,她的髮丝间混杂着泥土,嘴唇干裂,脸上还有刀疤。 她的衣物原本的料子应是极好的,却因磨损过多显得破旧不堪。 这样的人,身份应当是不简单的。 或是周边的声音太过嘈杂,女子幽幽醒转,眼前有些模煳,但眼前这么多人影她是看得到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警惕。 迟关暮没有犹豫,她将手上的糯米糕递给了女子。 「拿着吧。」 虽没看清是谁给了她这糯米糕,但在飢饿之下,女子还是沉默的接过,强撑着的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随着女子的离开,路上的行人便也散了。 还没等迟关暮回到摊位上,云景便走到她面前默默地将糯米糕递到她的嘴边。 应该是看她将糯米糕给了那女人,怕自己饿着才将它递到她嘴边吧? 第39页 见他抿着嘴严肃地模样,她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便象徵性的咬了一口。 没想到云景脸红到连耳根子都红了,妻主怎么偏偏就咬在他刚刚吃过的地方。 这时,旁边刚好路过一对父子,小少年晃了晃爹爹的手,疑惑地问道:「爹爹,那个哥哥的脸怎么这么红……」 那男子一脸的尴尬,沖她们笑了笑:「不好意思,他还小,不懂事。」 听了这话,云景的头埋的更低,浓密的睫毛颤着,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旁的李大娘也打趣道:「你这夫郎倒是疼人的紧。」 迟关暮却不这么想,她的心一沉,赶忙将手往他额头一贴。 云景莫不是昨日受了凉感冒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烫? 她沉声道:「云景,你身子可是有哪不舒服?」 第21章 自卑 由于迟关暮的声音不小,众人的视…… 由于迟关暮的声音不小,众人的视线全集中两人身上。 云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头低得更低了。 「大伙别看了,他怕生。」迟关暮显然也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便朝着众人解释道。 随后她朝他说道:「走吧,你先去小板凳上坐着吧,我替你看看。」 随着她的靠近,云景稍稍从令人喘不过气的围观中缓过来。 他鼓起勇气,直接牵起她的手,随后在上面写着。 「妻主刚刚咬了我咬过的,脏。」 迟关暮一愣,因他这话心里有些不解,云景的意思是让她以后注意不要同食?看来她刚才太过鲁莽了。 「对不住,下次不会了,一个吃得饱吗?」 云景的眼尾泛红,双眸黯淡了很多,妻主这是嫌弃他? 「嗯」 他慢慢写着。 只是云景的脸色更差了,一时间迟关暮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一旁的李大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暮啊,大娘之前不知道你这夫郎的情况,不知道他......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她挑了两个最大最好看的包子往云景手里塞去:「你拿去吃着!」 云景的眼底有些懵懂,手上的温热让他有些不解,他下意识的看向妻主。 迟关暮立马掏出布包,从里面拿出好几个铜板来:「不好意思白拿您的,这些您就收着吧。」 李大娘摆了摆手:「我是看着你这夫郎顺眼才给的,要是这点小钱都同我计较,那我算是看错你了。」 迟关暮无奈之下只好将铜板又放了回去:「既然如此,我便替云景谢过您了。」 李大娘也是好心的,以后要是遇上了什么事,能帮衬的也要帮衬一番。只是云景吃得惯包子么? 下一刻,她的手里一暖,原来李大娘的包子尽数被他交到自己掌心。她朝他望去,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大娘。 「这包子就暂且先放在我这保存着,若是吃了糯米糕还是没饱,便同我说。」 迟关暮将他带到小板凳旁:「还有,李大娘人很好的,你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可以替你转告。」 云景默默捧着糯米糕,点了点头。 他的小嘴嫣红,一点点地吃着糯米糕,白皙小脸上的潮红仍未褪去,吃的津津有味。 迟关暮不知怎的,脸上有了笑意。 她坐到自己摊前,看着面前往来人流,默默地思索着。 等将这四十两银子还上,她就该好好考虑如何去完成那个任务了。治一千个人的话,按照现在的进度来看的话,她已经治了将近二十个人了,去掉之前治云景的十点功德,她的功德薄是有十点功德了,等积攒到五十功德,她便能看到前十页的内容了。 只是按照这样的进度,她便是攒够五十功德也要花费些时日。 不过,这功德薄的解锁从现在看来对她还不是很重要。 因此,她也不必太过着急。 还没等到她细想,面前走来两个黑影。 她搭在摊位上的手一收,抬起头看去。 来人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是云景的表弟吴远,肚子比之前大些了,他依旧是之前那身鹅黄的衣裳,只是眼睛红肿,眼底还有青黑,看起来这几日是睡得不好。 另一个男子叫做刘秀,是云景的姨父,样貌也就称得上清秀,长相普通,正上下打量着她。 「不过一个废物当初也对我大喊小叫!」吴远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厉色不减,很是张扬。 「几日不见,倒混上个大夫当。迟关暮,听说你上次骂了我儿子?我当初赏脸将云景嫁给你,你倒好,欺负起自家人来了!」刘秀接着吴远的话继续说道。 他说着,眯着眼看向坐在板凳上的云景:「你表弟不就同你说他怀孕的事,你倒好,心生妒忌打起你表弟来了,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生为男子,最忌讳的就是妒忌,你妻主没把你休了都算好的!今日还好是我来了,要不是家里出了点事情,你姨母走不开,她早就来找你们算帐了!」 云景听到姨母两个字,身体下意识的一抖,咬着唇,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迟关暮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言语上的辱骂其实对她并不起作用,只是他连着云景都骂得这般难听。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底一股火气直冲而上。 还有云景刚才的神情,难道姨母曾对云景做了什么,不然他为何如此害怕? 第40页 迟关暮站起来,冷着一张脸:「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欺负了我的夫郎,现在却找起我们的麻烦来了?」 云景忽的抬眸看向她,心里甜丝丝的,原来自己在妻主心里也有一席之地吗? 他攥紧衣摆,因他的动作,那一块变得褶皱,就如同他的心一般。 刘秀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可真是替我们云景寻了个好人家,瞧这牙尖嘴利的,和变了个人似的。迟关暮,我可告诉你,上次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双手抱胸,嫌弃的看着她这破旧的摊位:「也不要你做什么,给我们吴远赔礼道歉,再赔上十两银子,这事便也揭过了。再者,成了亲你们都还未回来过,惹得邻里对我们家说三道四的!」 迟关暮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是不是给云景找了个好人家自然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赔礼道歉?我倒还没有要吴远向我夫郎道歉,你们倒蹬鼻子上脸了?」 她不喜与人做口舌之争,并不代表她不行。 更何况,他们没有给她和云景好脸色,她自然也不必照顾他们的情绪。 「你!」刘秀脸涨的通红,他一脸愤怒的看向云景,「狗杂种,果然嫁出去的......」 吴远也在一旁正准备帮腔。 只是刘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 云景怔住,呆呆地看向妻主。 她的脸寒如霜雪,平时那双温和的眼透着冷意。 「我是说过我不打男子不错,但你这样的我实在是无法忍让。」 「我可是你老丈人!可真是反了天!」他指着自己发红的脸大喊。 吴远赶忙扶住刘秀:「爹,您没事吧!」 刘秀看向他:「你还怀着孩子在,别太动气!」 他转过头来,勐地沖向迟关暮。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刘秀的动作并为停下,直直的往迟关暮身上去,却因被迟关暮躲开,整个人摔倒在地。 一旁的吴远神色慌张,随即狠狠地看着迟关暮:「我爹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不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望过去便能看见一个简朴的轿子。 里面的人稍稍掀开帘子,露出一双手。 轿子里光线较暗,外头的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有两道人影。 众人屏息,车轱辘声显得更是明显,没过一会,马车近了。 「何人在此处放肆?」女子的声音轻缓却又带着威严。 「迟大夫,你居然在此处行医?」男子清朗的声音接着响起。 帘子被彻底掀开。 赵焉川一袭黑衣,虽有病色,却仍未能遮去他眉目的清俊。 他的黑靴慢慢落在地上,衣摆微微因动作而被掀起。 接着,后面跟着出来一名女子。 这女子身着玉白色长袍,五官周正。她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严肃。 「这不是负责管咱镇的赵期和赵府的小公子吗?」一旁的路人认出了两人 听了这话,吴远和刘秀一同看向这两人。 赵焉川慢慢走上前来,郑重的朝她行了一礼:「如今再次见了迟大夫,心底的感激之情仍是不减,若是迟大夫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可以同焉川说道说道。」 说完,他不经意的看向刘秀和吴远。 云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有些酸涩,这个男子为何同妻主这般亲近? 那男子穿得华贵,气度不凡,便是脸上的皮肤也是那般的娇嫩白皙,而他的言行举止更是温婉有礼,相比之下,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很是破旧的衣服,还有手上数不清的茧子。 除了之前的酸涩外,又平添几分苦涩。 「多谢,救人是我的本分,更何况我还拿了报酬。」迟关暮原本的面色缓和几分,她也知道赵焉川的这番话是有意为之,只是她不想无缘无故的承了这份人情。 赵焉川无意间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迟关暮的后边还有一个穿着蓝布衣的男子。 那男子容貌若雪,清雅出尘,只是何故盯着他看? 「焉川,别忘了你我还有要事在身。」赵期淡淡说道,「闹事者,自己去衙门交五两银子,若是再继续下去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走回轿子里。 「是,表姐。」赵焉川道,「迟大夫保重。」 「多谢。」 其实遇到这种事,赵焉川完全不用出面,赵期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迟关暮心底嘆了口气,今日她还是承了他的恩情去。 刘秀和吴远脸色一白,自知是占不到太多理,且今日实在倒霉透顶。他们定然是不敢同赵大人叫板的,现如今赵大人都发话了,他们若是再闹下去,怕就不是罚银子这么简单了。 刘秀低声朝吴远说道:「你先别急,爹一定替你出气!」 他看向迟关暮,僵硬着神色:「今日之事,是我护儿心切,激动了,只是后日家里做饭你可不要忘了来。」 刘秀的眼里溢满了怒火,却仍是较为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这倒是让她颇为佩服。 说完,他准备带着吴远离开了,期间,吴远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第22章 意动 轿子内。赵期坐的端正,两手放在…… 轿子内。 第41页 赵期坐的端正,两手放在腿上,淡淡的看着赵焉川。 「这便是那个大夫?看着并没有那么出奇。你可给我记好了,这次是你欠了我的人情。」 赵焉川咳嗽几声,随后道:「便是她。二姐虽被父亲罚去边疆了,可父亲的状态看着并不好,明明那病已经被迟大夫治癒了,却感觉父亲他随时都有可能……」 「伯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伯母走后,他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你们......哎,还有,他所做的那些我虽替他压下了,但以后会不会引起民愤并不好说。」她停顿了片刻,「焉川,这世上真有真正的感情吗?我不明白。」 「表姐,是有的。」赵焉川避开了之前有关父亲的话题,淡淡地说道,「你看父亲和母亲不就是吗?可叫我好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遇上那样的女子?」 「表弟,我这边有许多朋友都未娶夫,你要是想便也无妨。」赵期道。 「表姐说笑了。」 …… 迟关暮转身看向云景:「他们对你不好,以后就不要再同这些人来往了。走,带你买桂花糕去。」 她没多想,直接伸出了手。 云景迟疑了一下,嘴角轻牵着,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眼前人愿意护着他,为他说话,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得温柔。 过了一日,夜里。 迟关暮数了数布包里的三十五两银子,不多了,待还清了便能好好张罗张罗,将日子过好一点了。 救治的人数也增加到了二十五人,功德点到了十五点。 明日就是那刘秀说的时间了,去是自然要去的,一是云景当时所受的委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二来是她想知道云景过去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把这些都理了个门儿清后,她吹灭床边的蜡烛,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这被子是她专门换的,说不上多好,就是比之前那条厚上很多,盖着也暖和些。 云景睡在另一间房里,她替他备了一条更厚的被子,以防他被寒气侵袭,坏了身子去。 当初云景知道要分房睡时,很是不解,她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藉口,他紧张的将手贴在她的额头,眼里的不解散了,乖乖地去一个人睡了。 外面响起震耳的雷声,不时还有白光闪过,将这夜显得更可怖了些。雨点滴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水流汇聚在一起,慢慢的往低处流去。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外边树影交织在一起,如吞人的巨兽般挥舞着利爪,风唿唿地吹着不肯停歇。 她慢慢的睁开眼,这个时候了门外怎么会有细碎的声音? 迟关暮下了床,慢慢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 云景赤着脚,低头抱着枕头,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脚很是白皙,脚指头粉嫩,但现在的天是不热的,晚上温度也低,故地是很凉的。 见门开了,他很是惊慌,似是想撒腿就跑。 迟关暮依靠在门边:「怎么了?」 一道雷声响起,云景的脸很是惨白,下意识地蹲下将头埋在枕头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原来云景他怕打雷啊。 迟关暮跟着蹲了下来,看来之后得给他找个不怕这些的妻主。不过这里是女尊世界,想必也不难吧? 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几下:「一个人怕的话,就来找我便是,我可以打地铺。」 幸好她之前还特地多备了一套被褥,这个时候竟能派上用场。 雷声息宁,外边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云景缓缓的抬起头,红着一张脸跟着妻主走了进去。 他……好丢脸,妻主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由于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以至于到妻主将地铺打好,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作为夫郎怎么能让妻主一个女子打地铺?这于男子而言可是大逆不道…… 情急之下,他想去阻止妻主的动作,可也是因为太急了些,他将自己绊倒了。 「砰」的一声,迟关暮回头之际只看见一个残影。 「云景?」 她急忙扶他到床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迟关暮一把撸起他的裤腿,血淋淋的伤口正出着血。 再往上还有不少旧伤疤。 她还欲再看,眼前却被遮住了。 她的手被抓起。 「不好看,不要看」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笔一划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她慢慢移开挡在她眼前的手,看向眼前人。 「没什么不好看的。」她的神色认真,「男子有些疤痕没什么的,反而有了疤,还比那种无暇的更好看。」 云景用手缓缓的将裤腿放下,却被她抓住了手。 「是不是……还有别的疤痕,谁干的?」 他耷拉着脑袋,仍旧固执的想将裤腿扯下来。 迟关暮哪能任由他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随即轻轻捧起他的脸,却发现里面溢满泪水,他的下颚绷的很紧,牙齿死死咬紧牙关。 「你姨父姨母做的?」她有些不忍,这话也放缓了语气。 云景仍旧抿着唇不想将那疤痕露给她看。 对不起了,云景,迟关暮在心底说道。 第42页 0001你可以检测云景身上还有其他疤痕吗? 【可以,只是0001想说,宿主还是不要与这个世界的人牵扯过深的好,你要知道,你始终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迟关暮垂下眼,知道。 【经0001检测,目标人物:云景身上的疤痕总数为十八道,其中多集中在背部,腿部。经过观察发现,这些疤痕属于新新旧旧掺杂在一起,且据0001推测,该目标人物身上的最后一道疤痕便是腿上这道,推测时间为几个月前,也就是原迟关暮与他成亲之前】 十八道…… 迟关暮的脸色很冷:「云景,你说实话,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冷,比最冷时的雪夜还要冷。 他没憋住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迟关暮无奈的看着他:「哭什么。」 他不再试图拦住那些疤痕,就这么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表情面如死灰。 迟关暮替他擦了擦眼泪:「你也不用怕告诉我之后会怎么样,哎,其实想也想得到,除了你姨父姨母还会有谁?今后你不必再念着他们,他们也无法欺负你,我会尽力让你慢慢过上好日子的。」等遇上一个值得将云景託付的女子,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吧。 他无声的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是徒劳。 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的样子一定很怪异。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迟关暮将手背在身后,让0001偷偷将碘伏和棉签交由到她的手上。 正当她准备上药时,云景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脸红红的,慢慢的在她掌心写着。 「你是谁」 他察觉到了? 迟关暮一愣,不是原身这事她并未刻意隐瞒,故他问出这话,她除了有些惊讶也别无他想。 知道了便知道了,倒也省去好些麻烦。 「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答道。 云景的手倏地收紧,他觉得妻主这话实在荒谬的紧,她于他而言又如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过,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原来的妻主受到了惩罚,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安慰道,「所以暂且由我来照看你。」 「好了,我来给你上药吧。」 她将已经处理好的棉签,轻轻的往他的伤口上扫去,细细的为他清理着砂砾。 「疼吗?」 云景摇了摇头,莫名的觉得甜蜜。 妻主半蹲着垂着眼认真专注的为他处理着,他不自觉的低下头仔细的盯着她的眉眼。 原本戾气重的眉眼到现在的平和。 曾经的下贱玩意到现在轻缓的一声云景。 他从没有这么喜欢过自己的名字,这么喜欢她喊自己的名字。 离得近了,两人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迟关暮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站起身来,云景勐地往后一退,眼底带着眷恋与不舍,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迟关暮拿来了药酒,抬眼看向他:「别急,很快。」 云景抿了抿嘴,弯了弯眼角。 她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云景的笑容。 「傻笑什么……这般不小心摔了一跤还笑得出来,让你将以前的疤痕给我看看还掩的死死的。」 他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思,只是笑着。 等上好药,迟关暮便躺在了地铺上,云景从方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连话都没来的及和她说上,她就已经睡着了。 妻主也许是太累了,云景想。 迟关暮的睡姿虽称不上多好,但她也确实是个不怎么注意的人。此时她的手摊在外边,被子也稍稍从她的胸前滑落。 云景走了过去。 他慢慢的蹲下将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垂下眼时看到妻主放在外边摊开的手。 鬼使神差地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妻主的手是温热的,不像他总是凉凉的。 他的髮丝垂落,将他的眉眼遮去些许。 云景的眼里是迷濛。 他慢慢的探进她的指缝,贪恋着这短暂的温暖。 外面的风雨一齐舞着,勐烈敲击窗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慢慢变得清晰。 他似刚从梦中清醒,慢慢的将手从她的手中抽离。 第23章 过去 四合院附近。 当下日头正旺,刺…… 四合院附近。 当下日头正旺,刺得人睁不开眼。 两个人慢慢的在这路上走着。 「云景,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她,为何不怕我?」迟关暮问道。 云景摇顿了顿,写道。 「你,对我好」 他的手稍稍迟疑片刻,突然伸手,垂着眼替她理着衣襟。 不知是不是错觉,偶尔间他的手指会擦到她的脖子,凉凉的软软的让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眼神很是认真,即使有些笨拙。 迟关暮的心里有些无奈,一个人怎么可以傻到这个地步,自己不过是待她好些了,他就这样亲近自己。 「昨晚虽轻描淡写带过了这一切,但对你来说还是不能接受吧?」迟关暮垂着眼问道。 他依旧是摇了摇头。 「不是的」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过客。 第43页 迟关暮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腿还疼吗?」 说着,她弯了弯身子往他的腿看去。 云景被这灼热的视线盯得红了耳根,他的小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周围很是安静,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下来。 迟关暮站起来,沉吟道:「嗯,走路没有那么不自然了,几日后结了疤便不疼了,这期间尽量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也尽量不要洗澡。」 云景垂着脑袋慢慢的在她手上写道。 「妻主,以前是大夫吗」 「嗯。」她回道,「怎么了?」 他垂着眼没有再写。 「伤疤怎么来的昨晚你不愿告诉我,现在总行了?」她见他没了继续写的意思,便将昨日还未进行完的话题又提了出来。 他躲闪着她的目光,侧过脸迟缓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你姨父姨母做的?」 「嗯」他抓着她的手写道,其中的温度让他慌乱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云景到现在都记得。 早在成亲那日前,姨妈将他父母留下的房子据为己有,连他小心藏着的房契也给拿走。 这是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成亲之日,寥寥无几的鞭炮声响起,他被关在小房子里。当时正是深秋,他穿着薄衣,冷得动弹不得。 外边交谈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从外传了进来。 「还真是奇事,这样子的男子也能嫁的出去,连话都说不了,娶他的那位,怕是不久就要厌弃了吧?」 姨父的声音有些模煳:「你管他,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不像我儿子,生得那般好看,定是能寻一门好亲事。」 另一个柔柔的男声说道:「刘秀,你这般也有些不好了,再怎么说你们一家当年也是承了云景父母恩情的,可如今……」 「承恩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初找他们要点银子,不还是拒绝我们了?」 「可在这之前,他们接济你不少……」 「若真有这么好心,为何又拒绝了?他们可知我们家当时有多难!」 「那还不是你家妻主经营不善……」 「给我滚出去,立刻,往日也不要再来往了!」刘秀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明白什么,他们本就该帮我!这是他们应该的!」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怯怯的往门口望去。 姨妈拿着老旧的红衣扔在他的身上:「这房子是你父母欠我的。我对你也是不差的,你这寒碜样子不还是给你寻了门亲事,去了那地儿就别想着回来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红衣,粗糙的质感扎得他手疼。 这就是娘亲曾与他说过的男子出嫁时所穿的衣服么? 艷丽的红色,是他未曾穿过的衣裳,也是他这一辈子只会穿一次的衣裳。 「我都知晓了,你以后不要怕他们。」迟关暮一向嘴笨,也不会说话,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便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景被她这话拉回了思绪,他慢慢的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这样不够,想在妻主的掌心写些什么,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 蝉叫声此起彼伏,这地儿越往里走越阴凉,将之前身上的燥热尽数驱散。 早在去他姨父姨母家之前,两人就已经吃过了,毕竟那家人必然是对他们不抱有善意的。奇怪的是,今日她居然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醒来的那刻,云景靠着她睡得香甜。 她不禁反思起自己来。 云景他是个男子,这里又是古代,自己这样真的有些不合礼数了,若是他以后的妻主因此嫌弃他可如何是好? 难道她该现在就同他说清?告诉他自己日后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然后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 这也太让她苦恼了。 两人的交流比较少,云景性格又比较敏感,说起来也是不方便的。 可不说,又是对他的不负责。 这般纠结不下,也着实难为自己。 正想着,她忽然感受到衣袖被人轻扯了两下,她朝他望去。 云景偏过头,用手指指着眼前这个屋子。 原来已经到了。 她往那望去。 这屋子的门半掩着,她透过空隙看到几只鸡正在院子里啄着食。 她带着云景迈上台阶。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云景又回到了这个熟悉却又冰冷的地方。 似是听到动静,云景的姨妈吴起立刻走了出来,接着出来的正是前日所见到的云景的姨父刘秀。 两人一见到她,脸色立马就摆上了,刘秀似是昨日受了羞辱,此时很是愤愤。 吴起往上飞扬的眉毛下长着一双吊梢眼,皮肤有些松弛,她的眼里透着嫌恶以及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 吴起和刘秀一前一后,很快来到迟关暮面前。 「迟关暮,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放肆?前日你骂你老丈人倒是骂得很得意啊,听说你前阵子突然成了大夫,还医好不少人,怎么,骗人这门营生越做越大了?」吴起冷笑道。 吴起的视线往她身后望去,她的吊梢眼微微一眯。 「你当初为什么娶云景的缘由,我可早就同那红棠问清楚了,是为那个谢泽吧?女人的秉性我能不清楚?」吴起的声音带着嘲弄。 第44页 云景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迟关暮。 「今日你既然敢来,可是做好赔罪的准备了?当初你是用哪只手扇得我夫郎,便同样扇自己几下,至于云景你,待会就给我跪到地上,没个三天三夜别想起来,可真是胆大了,你表弟你居然也敢冲撞了,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你莫不是以为找了个妻主便能耐了?」 云景被她瞪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迟关暮挡在他前边,冷眼看着吴起:「赔罪,不可能。」 一说起这个,她是真的觉得可笑,原来极品亲人在什么时代都是有的。 若他从前过得好便也罢了,可这些人完全就没有将他当作人看。 她慢慢的走到吴起的面前,那双眼透着彻骨的冷意:「他身上的疤痕是你们弄的?」 昨夜就那么一眼,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细瘦的腿伤的疤痕沿着大腿内侧蔓延往下,紫红紫红的,与他白皙的肤质成了明显的对比。 吴起微微眯起眼,这迟关暮果然像她夫郎说得那般变了不少,可她会怕她?笑话! 「是又如何?他本就是个没人要的下贱东西,便是我们打骂了也是他该受的!」 「照你这么说,那我打回来也是应该的。对了,云景以后与你们不会再有任何的干系,像你们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那倒也是,你俩也就是一路货色,一齐都没了爹娘,怕不是一起剋死的吧?」吴起嘲弄道。 原来云景和原身一样,早早就失去了爹娘。 寄人篱下的日子应当很不好过吧。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敢欺负我的儿子和夫郎,今日便让你付出代价。」 吴起不眼里闪过寒光,用力的扬起手,动作还没落下。迟关暮在她之前踢了过去,吴起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落脚的位置她也是有所估量的,虽看起来并不会有太大事,实则踢到了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够这吴起疼个好几天了。 吴起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很是狼狈。 刘秀见状慌得大喊:「妻主!」 他勐地朝她沖了过来,只是男子的力气果然很小,她只是微微用力,他便疼得喊出了声。 再然后,刘秀被她摔在一旁,一时难以起来。 「你们过去的欺辱,我不在,无能为力。但现如今你们骑在了我们的头上,这是断然不可能。」 「你可真是能耐了。」吴起强忍着痛意,直接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扫帚准备往她身上打去。 但迟关暮刚刚那一脚明显后劲很足,她还没走到她面前,那部位就又开始疼起来了。 迟关暮抢走她手里的扫帚,看着她疼得倒在地上。 「那十八道疤痕,是你欠他的,该由你偿还。」她的话没有说完,心里早早有了打算。 「你!」她趴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什么时候你这种人也能随便撒泼了!」 没有理会她,迟关暮在心底默念。 0001,把我之前看到过的千虫散给我吧。 【宿主,该药物虽然可以给你,但需注意,使用该药物需要扣除功德点以及该药物该世界只能使用一次,日后宿主若是需要则属于无效请求】 扣吧,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也要受点惩罚才是。 第24章 隐约 【0001遵命,扣除功德点五点…… 【0001遵命, 扣除功德点五点,现宿主剩余功德点为十点,但这里0001还是要提醒宿主, 我们的任务是救人,而不是害人, 请宿主自行斟酌,莫要迷了眼, 否则0001有权启动自爆,带着这个世界消失在歷史的长河中】 【现为宿主进行科普,千虫散:该药物由蛊术演变而来, 量少为药, 量多为毒。治病时口服即可, 若是想让人患病便需将这千虫散丢入地面, 待晚上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毒虫循着味道而来, 这里0001会进行控场,宿主你虽能噁心他们,却无法让他们致死, 这点需宿主了解】 白光闪过, 一包黑粉落入她的手中。 今晚,他们便会吃些苦头了。 无视吴起和刘秀铺天盖地的谩骂,她慢慢收回视线, 回头朝云景看去:「要去里边看看吗。」 说实话,她做事天生带了一种随心所欲的态度, 做了便是做了,那就一做到底。 云景点了点头,随后低着头牵过她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着, 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她虽有些觉得奇怪,但也不会去追问。 屋子旁边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云景带着她慢慢走到它的面前。 那屋子小到堪堪能放下一张桌子,里面现在堆放着一堆杂物,厚厚的堆积着,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里面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让人不禁直皱眉头。 云景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往屋子里跑去。 里面有些黑,隐约有饭菜的香味传来,她往里细看着。 屋里正前面放着牌位,墙壁的边角不是很整洁。桌子旁边堆积了不少麻袋,麻袋口开了些,几片零落的茶叶显露出来。 迟关暮垂着眼,在没人注意她之时,将这黑粉慢慢地倒在地上。 她慢慢的跟了上去,在即将跨过高高门槛之际,往地上两人那看去。 刚落了雨的地面带着泥污,两人身上沾了不少。 「迟关暮,你给我等着!」吴起正慢慢的爬起来。 第45页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时,一道鹅黄的身影怒气沖沖的走了进来。 「娘!」吴远大惊失色。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吴起,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吴远因那处仍痛着,只好倚靠着吴远勉强站着。 吴远毕竟是个男子,是个从小娇贵的主儿,被这重量一压,差点直不起腰。 「儿啊,你回来了。」吴起的脸色缓和些。 「娘,这可如何是好,那狐媚子欺负到我头上了!你是不知道他今天有多得意……娘,你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挽回妻主啊。」吴远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将之前发生的一股脑告诉娘亲。几经变故已经让他失了方寸。 吴起的脸色变得更差:「那狐媚子好手段!」 「娘,妻主的心现在不在我这里,虽说我有了妻主的孩子,可若是个男孩,我以后也完了啊!」 吴起眉毛一竖:「这事有娘替你想办法,你先把你爹扶起来!」 吴远慌了:「爹,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就倒在地上?」 迟关暮余光瞥见那黑色粉末已经隐没于土里,空气中也瀰漫着淡淡的药香。 「咚咚」几声,云景从里面出来了。 她望见他怀里抱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还想继续在这吗?」 云景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纸,摇了摇头。 「那便走吧。」 她又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云景抱着纸的动作稍微松了松,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其中掀起的波澜。 迟关暮看向那三人,随后带着云景往外走。 经过之时,吴远叫住他们:「站住!欺负了我们一家人,就想走了?你以为你和赵公子相识,我们就动不了你了?你不过只是赵家用完就丢的狗!」 赵公子?吴起的眼里闪过忌惮,昨夜刘秀便同她说过了。这么看来,迟关暮与赵家那边的关系尚未清楚,万一…… 迟关暮心底暗嘆一句,恐怕得借赵府的名头一用了。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她淡淡的瞥了吴远一眼,从容地带着云景走下台阶。 吴远还准备说些什么,吴起赶忙拦住他:「儿啊,你林家那边更重要,等你把那林大的心套牢了,再替我们报仇也不迟。」 「娘亲啊,之前你从云景那拿的房契还在吗?我拿这个去讨林家公公欢心说不定就行了!」 听了这话,刘秀突然瞪大眼:「妻主,刚刚云景那畜生好像带着房契走了!」 吴起回过头朝他骂道:「怎么这般不中用,这样的事不早告诉我!」 她转过头看向吴远:「你先别慌,大不了先将咱那小铺子盘给别人,等你这事成了再去买回来!至于那房契,本来就是你的,你别担心,娘定给你拿回来!」 吴远泪眼婆娑:「谢谢娘亲。」 「饿了吧,先吃饭先吃饭……」刘秀招唿着吴远往里走,「吃完就快些离开吧,可别让人发现你偷偷回了娘家。」 …… 迟关暮带着云景到了家中,屋子前却站了一个女子,她的脚旁放着一大堆东西。 那女子梳着严谨的髮髻,眼眸里平淡如水,此时靠在门边低头沉思着。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 「你回来了?」 「萧郎中,你怎么在这?」 萧若走上前,看到她身后的男子微微一愣:「你夫郎?」 也只是愣了片刻,她收回视线指着那一堆东西沉声说道:「这些给你,之前的事谢你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愿意和小晚来赵府。」 「还有,打扰你和你夫郎独处了?抱歉。」 云景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热了些。 迟关暮没想到她竟然还将这事放在心上。 「客气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我也不是纯粹去帮你的。」迟关暮问到了空气中的药香味,「你之前给了我十两银子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萧若瞥开视线:「我那不是帮你,是为了陈川他孩子的安危。你也知道,我当时确实看走了眼。」 过了些时日,她也对被质疑这事看淡坦然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能收,所以这些药材你带回去吧。」 「你夫郎的气色看着不是很好,可是宫寒?男子宫寒可得重视,否则以后就怀不上孩子了。你和我同我郎中,应当对这事是清楚的。」萧若眉毛一扬,忽然道,「怎么,你这么不心疼你夫郎?」 「有在调理了,萧郎中不必担心。」 不知为何,这般当着云景的面与别的女子谈论此时着实有些不对劲…… 迟关暮慢慢地看向云景,云景也回看向她,黑亮的眸子里闪着柔光。 只是这么一眼,她回过头继续说道:「至于药材……」 萧若打断了她:「我把那些有利于男子宫寒的挑拣出来给你,你不要再多说了。」 女子的表情严肃认真,行动也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走到门边翻起那一大堆东西来。 「萧郎中……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吩咐便是。」迟关暮发自肺腑的说道。 萧若低着头:「随你。」 她抓出一把当归和益父草,随后又从袋里拿出一个布包,将这些药材放了进去。 第46页 「这些你拿好。」 迟关暮接过,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便又放了一些铜板在她手心。 萧若感受手里的冰凉一愣,立刻又放回她手里:「先还你的债吧。」 说完,她便提着一大堆东西往门外走去。 「多谢。」迟关暮沖她喊道。 「嗯。」 她握着手中的布包往前走着,推开了门后,却发现自己身后没有声响,她不禁回头看去。 云景站在原地,蓝色布衣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他似乎正想着什么。 今日很晒,他的脸都变得通红通红了。 「怎么了?」 云景回过神来,立刻跑了过来。 迟关暮将门关上,转身的片刻,云景拿着湿布走了过来。 当这湿布在脸上轻柔的擦着时,她心底的怪异更甚,但看到他通红的脸后又消去了。 她抓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垂着眼用另一侧擦了擦他的脸。 「先想着自己吧。」 夜里。 刘秀正和吴起躺在床铺上。 这么多年过去,妻主对自己的兴趣也逐渐消减。遥想多年前,自己与妻主恩爱之际的亲密,他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吴起的声音传来:「今日真是气死我了,迟关暮居然有底气这般,那云景还当着我们的面拿走了房契,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养了他也有几年,最后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妻主,那迟关暮得意不了多久,就别气了。」 「哼,过些日子等我儿那边情况好些了,我绝不会放过她!」 吴起翻了个身,却觉得屋子有些吵。 「妻主,到处都是虫子!」刘秀大喊。 吴起心里一凛:「你说什么胡话?这个时节有虫子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可她的身子瞬间紧绷,天知道她一向怕的就是这腌臜玩意,此时也不过是强装镇定。 刘秀努力睁大眼睛,在看得更加清楚后,声音开始颤抖:「妻主,我没有说胡话,你自己看地上。」 细小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起不信邪,慢慢的往地上看去,起先是黑乎乎一片,后来她慢慢的看清了。 「啊!」她没忍住叫出了声,「怎么会这么多!」 吴起天生怕这样的东西,此时的状态更差了,似是感受不到旁边夫郎的存在,噁心之余,她昏了过去。 「妻主,妻主!」刘秀看着有往上爬趋势的虫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 「妻主,你醒醒啊,哎,真是造孽!」 刘秀还没来得及带着刘秀躲避这些虫子的噬咬,手上便被重重咬了一口。他没忍住叫了出来,低头望去那伤口的边角逐渐变得乌黑。 第25章 赌债还清 一转眼过去了十日,这期间云…… 一转眼过去了十日, 这期间云景姨母姨父那一家人寻医寻遍了整个镇,路上看见他们俩时,那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红一块紫一块的并不光彩。 众人也皆是指指点点,两人脸上挂不住便去了隔壁镇, 也得亏他们运气好,真叫他们碰上一个游医。饶是如此, 两人身上还中了好几种毒,一一化解也是不易的。 对于这一切,迟关暮却也只是淡淡的看着, 她不过是小施惩戒罢了, 功德点扣了便扣了, 总不能让云景身上的所受的伤就当做从未发生过吧? 林家那边更是鸡飞狗跳, 林家大女儿的正夫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好几次与那妾室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最开始是妻主林大颜面无光,最后还惹得公公婆婆唾弃他不知礼数。 正夫由于有身孕在身林家还是对他忍让了几分。 她回过神来。 这几日积攒了三十功德, 救治的人数也上升到了二十五人。 其中, 救治的标准也是不低的,只有达到一定的病情才算做救治机会,类似于普通的感冒、发烧一类的不病情则不算0001规则下的救治。 迟关暮从一旁拿出布包来, 随后打开仔细清点了银子。 不错,钱已经攒够了, 不过离那牛姐的期限也是近了,今日便去将银子还上吧。 牛姐一般在东市附近活动,她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估摸着时间, 趁着早上时候还早病人不多,赶紧去一趟便回。 收拾东西之际,一股香味传来,于这闹市之中独辟出一条幽径向她而来。 她不禁抬起头往香味源头看去。 本是之前她买来给云景用来保温所用的食盒,此时正被他紧紧的抓在手上。他眼眸清亮,抬手擦汗之余,走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食盒的饭菜泼洒出来。 这是他第三次送来了。 不是没有劝说过,而是劝不动,每次劝完都会看到他乖乖的点头了,结果待会他又送了过来。 云景宝贝的将食盒递到她的面前,迟关暮无奈的笑了笑,只好接过。 等吃完,她想着找李大娘替自己照看下摊位,却发现她似乎早早收摊回去了。 犹豫片刻,她看向云景。 「云景,我去有点事,你先替我看着这摊位吧」 云景点了点头。 迟关暮见状便也放心的提着小木箱离开了。 云景看着空空地食盒,嘴角轻牵着。 只是妻主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他坐在这等了半个时辰她都没回来。 第47页 不过,他也不急便是了。 他的目光落在摊位上的件件物什之上。 针灸、被包好的药粉、还有黄纸和毛笔。 他偷偷的看向那黄纸,上面写着几个他还尚未识得的字。虽然不认识,但那笔风是熟悉的。 毕竟那些夜里妻主教他识字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迟关暮人呢?」 云景抬头,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裳的男子,他的眼睛红红的,却生了一副美人相,比很多男子都要好看上许多。 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厮,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立马跳了起来指着他这边朝那男子说着什么。 绿衣裳的男子立刻朝他走了过来。 「这摊子是迟关暮的对吧?」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又带着娇柔,话语里的语气却是不善的。 一旁的小厮打量他一番说道:「谢公子,位置没打听错儿,就是这!这位……说不定是迟关暮家里那哑巴夫郎。」 谢泽的脸色瞬间转冷,盯着云景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就是她那夫郎?我本以为她没得到我便会清楚自己与我的落差,可她居然去陷害月离,害得她前些日子被发配去了边疆,你可知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云景听了这话,盯着他这姣好的面容,知道拥有这般的相貌的男子女子会喜欢也是正常。 原来那个人会喜欢,可若是她也喜欢上这个男子,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妻主未来会对别的男子动心,不知怎的,他的心头苦涩非常。 心乱如麻之余,对此人心生抗拒。 小厮见云景没有理会他们,立刻说道:「我们公子问你话呢,都说哑巴还会比划两下,怎么故意给我公子脸色看啊?」 谢泽冷哼一声:「我今日来就是告诉她,她就算再怎么作妖我都不会对她动心!」 「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们就这样欺负一个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谁欺负他了?明明是我们公子被晾在一边!」 云景望向那个女子,那张脸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女子的身后还有个男子,见他望来,沖他淡淡地笑了笑。 旁边好些人也是知道情况的,纷纷劝说着让谢泽两人不要为难云景。 谢泽被落了面子很不好受,他堂堂一个公子居然因为一个哑巴被人这样说。 小厮也是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平民在这乱说什么!」 为了维护形象,谢泽拦住小厮:「好了,对不住,这事确实是我唐突了,我们改日等正主在这后再来。」 这话他说的歉意满满,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众人见他这态度还挺好,便也没说什么了。 等谢泽两人离开后,女子看向云景:「我叫高缘,这是我夫郎半枝。我们以前是邻居记得吗?」 云景摇了摇头。 「你妻主人呢?」她接着问道。 云景还是摇了摇头,他垂下脑袋,不知如何与这两人交流。 高缘觉着有些尴尬正准备说些场面话离开时,她的夫郎叫住了她。 「妻主。」 「怎么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陪他到妻主回来吧。」 高缘看了他一会,随后笑了笑:「都依你。」 半枝走到他的面前:「愿意和我说说话么?」 云景有些不自在的离他远了些,随后才缓缓点头。高缘就站在一旁,看向别处,也不打扰他俩的相处。 云景的睫毛颤了颤,随后那双眼看向了半枝。 「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半枝的面色淡淡,语气却是极为轻缓的,「就在你嫁给你妻主的那天。」 那日,稀疏几声鞭炮声,狭小的破旧的轿子里露出一片红色。 别说宾客了,这巷子也就他和他妻主恰好看到这一幕。 便是镇上最寒碜的女子家里娶夫也没这般悽惨的。 半枝回过神来:「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高缘,对视过后才慢慢说道:「若是你过得不好,就同我妻主说,我们会帮你。」 云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 妻主她……现在待自己很好,好到他害怕这是一场梦。 他摇了摇头,伸出指头在地上缓缓地写着。 这可难为了半枝,他回头望向妻主:「妻主,你识字吗?」 见妻主也摇头,他只好无奈说道:「我和妻主都不识字,你写了我们也看不懂。但你还是记着,要是受了委屈,可以来找我。」 云景写字的动作慢慢的停下来。他此时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是对他抱有善意的。 她们,是妻主的朋友吧? 但凡与她挂钩的人或物,于他而言都是美好的。可他很少感受到别人的善意,此时很不自在。 …… 东市这边比西市那边要更乱一些,人也更多一些。 前头迎路走来几个正搬着杂物的女子,周围还有不少大声交谈的人。 迟关暮往前又走了一段。 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牛姐,她正指挥着她的手下搬着东西。 见她来了,便走了过来。 「可是凑够了?」 迟关暮点了点头:「凑够了。」 说着,她将那布包拿了出来,那里面是她数好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两。 第48页 牛姐接过点了点,随后掏出一张借条,先是给她看了看,便直接撕了:「行了,你走吧。」她转身欲走,却还是顿住脚步,「行啊,这么多居然给你还上了。」 一个女子跑向牛姐:「姐,我要去参军!」 牛姐努了努嘴,没好气道:「参什么军,姐又不是养不起你。再说,参军有什么好,军营里的日子过得又苦又累,还没有男人给你消遣,去了也只是受罪!」 女子有些失落:「姐,可女皇在各地都挂了告示,邻国正在进犯,我等儿郎在这干坐着,岂不是无用的很!」 「无用什么!我们老百姓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女子瘪了瘪嘴,不情愿的喊道:「姐……」 迟关暮默默地听着,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做初嘉,邻国叫大若。初嘉国领土宽阔,人口众多,在女皇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现在虽不是鼎盛时期,兵力也是不可小觑。大若国以游牧民族为主,以骁勇善战着称,只是技术相对初嘉国要落后些,粮食紧缺,故打起初嘉国肥沃土地的主意。 在她没来之前,两国仍处于紧张的对峙期间,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打仗了。 回去的路上,路边出现几个小少年,正拿着糖葫芦吃的正欢。 云景给自己做饭也是辛苦的,不如自己给他买一串回去? 更何况,他从前还过得那般不好……这点甜若是能稍稍治癒就好了。 想了想,迟关暮还是没有犹豫,直接买了一串回去。她握着那串柄,这几日,辛苦他了。 快到摊子之时,远远便看到有两人站在云景旁边,正同他说着什么。 「回来了?你夫郎刚才可叫人欺负了去,身为妻主怎么能不在他身旁?」 迟关暮走近,皱着眉:「这话什么意思?」 高缘继续说道:「那是你之前喜欢的男子?我倒觉得没有你现在这夫郎好。」 「你是说谢泽?」迟关暮心一沉,「他说什么了?」 高缘看了一眼云景,却是不愿多说:「你问你的夫郎吧。」 说着,她就喊上半枝同她一起离开了。 临走之际,半枝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迟关暮对这情况也就愈加模煳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26章 情愫 远处。高缘停下脚步:「真让云景…… 远处。 高缘停下脚步:「真让云景自己跟迟关暮说?」 半枝点了点头:「妻主, 我比你更了解男子,看他那样子应当是对迟关暮有意的。他若是真的喜欢,便由他去吧, 我们外人插不了手的。」 说着他嘆了口气:「之前妻主你也是见过的,那迟关暮根本就待云景不好, 有时候从门前路过不是打便是骂。哎,能帮一些就是一些吧。」 高缘有些不贊同, 可毕竟是自己的夫郎,她也是缓缓开口:「我倒觉得那迟关暮人还不错,之前那次我察觉到不对劲, 她不还是第一时间赶回去了吗?说不定, 她也开始回心转意了……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半枝冷笑:「迟来的浪子回头有什么用, 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 等过段日子便又復原了。」 高缘沉吟片刻, 苦笑道:「好啦,这么生气做什么,这些事不是你我说说便能改变的。」 「妻主, 我只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为什么你们女子就不能专心一些,顾家一些?」 高缘佯装大惊失色:「怎么一棍子把一干人全打死,把我还给迁怒上了, 妻主我对你不好吗?」 半枝加快脚步,将她丢在身后。 …… 两人走了, 可他还没有鼓气勇气道谢。 问题是,除了写字,他无法向两人准确的传达的自己的意思。 云景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向她,直到看到她手中的那一串糖葫芦, 微微一愣。 妻主买小孩子吃的东西做什么? 「谢泽来找你麻烦了?」 她本能的对谢泽没什么好感,可他居然再次的找上门来,实在令她有些厌烦。 云景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仔细注意着她的每一个神情,见她眼底并没有对谢泽的任何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可有说什么?」迟关暮继续追问道,若是谢泽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害到了云景,他心里定会不好受吧? 云景心里那种酸涩感又席捲而来。 妻主怎么这么紧张?果然……他就那么好看? 也是了,那种身份的男子,他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他强忍住眼眶的湿意,慢慢在她手上写着。 「没什么,他是专门来找妻主你的」 写的途中,他抬头偷偷看着她。 「真的?没别的了?」 「没了」 迟关暮有些怀疑,可云景向来又是这么个性子,便是什么也不愿同她说清楚,但这也与他的过去有关吧,她在心底深深的嘆了口气,「喏,拿去,糖葫芦,这些日子辛苦你给我做饭还送过来了。」 云景看着妻主手上那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瞬间脸红。 刚才生起的那点苦涩的浪花早就隐匿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中,无影无踪。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云景伸手接过,尚未尝味道却已经觉察到那甜了。他的视线根本就不在糖葫芦上,他看着眼前这人,此时此景下她的神色,觉着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第49页 他这个人什么用处也没有,更甚的是,连话也开不了口。他想说的,他想表达的于他而言都是决然不可能的。 迟关暮见他发着呆,不由得说:「吃啊,待会外面这层糖衣都化了。」 云景低下头,小小的咬在糖葫芦上,他细细的嚼着,看着这红彤彤的果子上有了个缺口,心里喜悦的紧。 他见妻主没有再管他了,踟躇着走上前将那缺口对着自己,以至于妻主完全是察觉不到的。他就这样递给了她。 「你是让我吃一口?」 迟关暮想了想,自己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吃过糖葫芦了,现下尝上这么一颗也是不错的,便也直接将最上头的那颗咬了下去。 不过她吃东西一向囫囵吞枣,不太习惯细细品尝。吃完后,她笑了笑:「甜的,剩余你自己吃吧。」 云景见妻主直接吃了,弯了弯眼角。 迟关暮见他傻乐的那样,有些无奈:「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云景走了,她继续开始给人看诊了。 下午时,她遇上了一个病人,她是附近米铺的老闆,此时正好休息,发觉到自己很是不舒服,便来寻她了。 看病之余更是了解了一些信息。 就像之前她在牛姐那听来的一样,最近这镇上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了,看来战事一触即发了。 其实不仅仅是这气氛在变幻,这物价也是在不断上涨的。 光是前几天,这米价便翻了些,不少人家都得好好打着算盘过日子。 也许也是因为这么个缘故,找她来看病的人也少了不少,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看病抓药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一般不是什么大病忍忍便也就过去了。 这也算是古代得了小病有时会害了性命的原因了。 也许她要是去了前线,完成任务的速度便会快上很多了。 【是的,宿主,只是你去了前线很容易遇到生命危险,完成任务的速度虽提升了,但与之相对应的,风险也更大了】 嗯,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等回到家中。 迟关暮却是没有看见云景的身影。 这倒是奇怪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厨房,可厨房空空的,没有人影。 桌子上飘来菜香,扫去她身上的疲惫。 她坐在椅子上等了片刻,却还是没看到云景。 难不成是在房里? 她朝里喊道:「云景?」 过了会,门开了。 迟关暮替他理好碗筷,头也没抬:「吃饭吧,等我有空时换我来做,不能总是辛苦到你。」 她毕竟不是他的妻主,不能无缘无故接受他的好。 因人动作而有的衣服摩擦声虽小,却在这安静的一刻显得明显。 桌子上映下黑影。 她抬眼看去,却愣住。 云景将乌髮挽在身后,身上穿着她之前为他买的那绣着墨竹的白衣,清冷的眉眼染上桃色,他的神情有些忸怩,看上去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那白衣太轻薄了些,领口里若隐若现,欲盖弥彰似的。 迟关暮缓缓地收回视线,拿着筷子:「……挺好看的,该吃饭了。」 她稳了稳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将筷子伸向菜盘里,今日的白菜看起来可口的很,倒是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了。 云景脸上的红晕褪去些许,他的眼眸黯淡了很多,慢吞吞的坐在位置上,吃饭之际偷瞟着迟关暮,却发现她垂着眼吃的专心致志。 他心底的失落更甚。 整个屋子只剩筷子与瓷碗的碰撞声。 迟关暮心里有些欣慰,看来云景已经接受她的好意了,事不宜迟,待再有些钱财便替他寻个好人家吧。 不过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划过一丝犹疑,至于那种情感是什么,她也讲不清。 云景和妻主将碗筷洗完,便回了屋子。 刚坐在床上没多久,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明显感受到那里还有一股暖流流动,他有些慌张,算算日子,今日他的那个应该要来了。 得赶快找月事带了。 他的视线快速略过四周,终于在角落寻到了自己放这物什的箱子。 可一看到这箱子,那日的情形便在他的脑海在现,他几乎是立马想起上回妻主的手曾在他的那物什上停留过……便是回忆片刻。他的心跳就不停地加快。 门外响起敲门声。 妻主声音透过门变得有些模煳。 「云景,之前萧郎中送来的药替你熬好了。」 云景的睫毛颤了颤,妻主煮了这药,是期望他为她生个孩子吗。 他偏过头去,看向那床,可她不让自己和她睡。 …… 迟关暮见他终于出来了:「你的药就放在桌上,还有些烫,你慢点喝。」 不过,他身上那白衣似乎又松垮了些,可那丝帛制的大带却缠在他的腰间,将他细细的柳腰勾勒了出来。 她的眼神微微一顿,从一侧拿出一本医书。这书是她之前看到所买下来,为的是了解了解这世界的医术,除了个别病症,别的同她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区别…… 等她再抬眼,云景已经将那药喝完了。 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走了过来。 「床脏了」 迟关暮看向他的屋子:「怎么弄脏了?」 第50页 「因为那个」 「哪个?」迟关暮反应了好一会,迷迷煳煳猜出来了,她有些尴尬,「那你今晚又该如何?」 云景的眼眸清澈,靠她靠得近了,那幽香便如影如随的跟着她了。 她的视线偏移到他的腰间,沉吟片刻随后道:「实在不行今晚我再打地铺,你睡床上。」 云景的眼眸亮了亮,随后写着。 「对不起」 她抬眼,他的薄唇向下,垂着眼,看那样子心里是不好受的。 迟关暮收回手,看向云景,见他脸上实在愧疚,边翻着医书边说道:「好了,不用这般生分,你收拾一下我还要继续教你识字。」 她的指尖搭在书页上,缓缓摩挲着页底,准备翻向下一页。 心里掀起些波澜,云景他还是太敏感了些,她不想他总是将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而是希望他能正视自己,将他自己与她放在同一位置上。 他并不比谁低下一等,他便是他,这样足矣。 想了想,她开口:「云景,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第27章 升温 云景放在身侧的手背在身后,微微…… 云景放在身侧的手背在身后, 微微有些颤抖,妻主这是发现这是他找的藉口了? 迟关暮见他站在原地没动,有些不解, 只是没过一会,他便走过来了。他的脚步很轻, 走路时垂着眼一直看着地面。 「云景。」她嘆了口气,「头抬高些, 低着头做什么,又不是做了什么心虚事。」 云景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让我总觉得自己被当作主子侍奉, 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向我提便是了, 不用看我的意思行事, 你做你自己便好了。」 她的语气尽量放缓,希望云景能将这番话听进去些。 说完,她看向云景。 他的头稍微抬起来些, 慢慢凑近。 他伸出手, 鼓起勇气在她手心慢慢写道。 「什么意见都可以吗」 迟关暮点了点头:「都可以。」 云景问出这话是早就对自己不满了吗? 「以后可以和妻主一起睡吗」 他小心心翼翼地看向她,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可让他失望的是, 妻主的眼底一片平静,仿佛他方才的话,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垂下眼,手有些想无力地垂落,可他还渴望听到她的回答。 迟关暮缓缓地看向他,这要求放在平时她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这话她刚说完,此时拒绝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缓缓地合上书:「我打地铺,你睡床。」 云景的手一抖,随后写着。 「可我们是朋友,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迟关暮的目光一顿,没想到云景学以致用到这地步,她有些哭笑不得,可这些话句句都出自她之口,若是反了悔,岂不是言而无信? 「为什么非要和我睡?」她反问。 云景收回手,他不敢说,他虽觉着妻主是欢喜她的,却又自卑的觉得,这样的自己不会有人喜欢。 换言之,是他不敢奢求,连想也不敢,可他就想这样霸占这她,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他默默地将蜡烛点亮,将早已放在身上的石头取出来。 迟关暮接过石头:「希望你能记住我方才这番话。」 她其实是怜惜他的,不仅因为他的过去,还因为他的现状,她真心希望他能做自己,有什么话也不要自己憋着,就像刚才一样,他第一次主动向自己提了要求。 这也算进步了。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些许笑意。 只是笑得时候与云景对上视线,她的笑容稍稍收敛些,云景静静地看着她,她望着他,很是尴尬:「开始吧。」 云景点了点头,偷偷地又往她那凑近了些。 他在心里默默地回味妻主那个笑,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 迟关暮再次吃完云景早早起来做的甜点,有些过意不去。 「今日同我一起去么?」 云景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想去,但是他的那个让他的行动有些不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自从吃了妻主给他熬的药,他觉得自己稍微有力气些了,不像之前那般无力了。 「那你便好好在家里,不用给我送饭,中午要是饿了锅里还有我替你弄好的吃食。」 迟关暮交代好便离开了。 今天看病的人又比往日要差很多了。 路上有些萧条,不时响起阵阵马蹄声,有人驾着马车行色匆匆地路过。 这个时候不早了,李大娘才刚刚来。 又过了片刻,迟关暮看向她:「大娘,今日比前几日的情形还要差了……」 李大娘停下手中捏面团的动作:「小暮,你还不知道呢?马上就要打起来,可兵还没招够,这不,上面的人挨家挨户的去抓能上去打仗的女子,你也避一避这风头吧……毕竟打起仗来,性命这事又是哪里说得准的?」 迟关暮一愣:「竟然会这样。」 「我年纪大了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小暮,你还是收拾收拾回去吧。」 「那大娘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好。」 第51页 就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黑衣女子慢慢往这边走来。 她的容貌,迟关暮有些熟悉,是之前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 迟关暮本以为这个女子只是路过,没想到女子直直的走向她。 她的眼神极其冷肃,与那日的狼狈完全不同。 「是你之前帮了我?」 女子的视线将她这摊子从上往下打量一番:「你是郎中?之前多谢了。」 她本是漫不经心,却在看到她面容时微微一愣。 迟关暮听着这话,也同样看着她。 这个女子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带着高傲,由她的眼底可知这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是一般的人物啊,至少不是这个小镇该有的人。 「之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帮你是恰好为之。」她回道。 女子望着她那双眼,发起了呆。 「你父母可还健在?」 迟关暮的心里生出几分警惕来:「你是?」 女子摇了摇头:「罢了。」 她扔出些银子,借着力道个个恰好都落在迟关暮的摊前。女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她的黑靴不急不缓的踩在地上,心里却在思索。 为何这女子的眉眼与那人这般的像呢,是错觉吗? 女子踏步进一赌馆,坐在交椅上的陈芳站起身来:「可向你那恩人道谢了?」 「嗯。」 「不回去了?」陈芳问道。 「回去。」 「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女子拿起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过后:「二皇女正与五皇女争斗,三皇女静观其变。朝中局势如今纷争不减,一言不慎便会掉了脑袋,实在是令人心痛不已,我柳应又岂能坐视不管?」 「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的?」 柳应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被人陷害了,得过段时间再回去了,避避风头了。」她的神色稍稍有些迟疑,随后:「你说莲妃他还活着吗?」 陈芳重新坐回交椅上,椅子随着她的落座缓缓地晃着:「不知道,可能还活着吧,也许是去哪里隐居了?你突然说起他做什么?」 女子将茶杯放下,看向里边赌得正欢的众人:「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众人玩得正欢,手中杯不停得摇着,待结果出来后,有乐得笑开颜的,也有哭丧着脸的,但一阵吵闹过后,这两种角色便交换了人选。 两人沉默片刻,陈芳开口:「也有好几年没回去了,等过些日子,你我一起去京城吧。」 柳应点头道:「只是现在内外交困,我怕我不在朝中,初嘉不一定能抗住大若这一关。」 陈笑嘲笑道:「柳应,你别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重要,我们不过都是女皇的一条狗罢了。」 她的交椅晃得慢些了,眼里带着淡然:「做狗便将狗的义务做尽了,旁的都不要去想。」 外头的风吹了进来,将柳应的衣衫吹得直作响,她没有应答,只是沉默着看着门外。 那门外只有纷飞的柳絮和没有人气的街道。 …… 迟关暮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的,却被前面的书铺吸引了视线。 她之前数过自己身上还有的铜板,买些书应该也是不差的,可就当她准备付钱时,却莫名有愧疚感冒出。 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饰品铺,停留片刻后,她将这书拿好,往饰品铺了走去。 「姑娘,可是替自家夫郎看饰品?」铺子的老闆迎上前来,「这一款就不错,在这镇上卖得挺好。」 迟关暮被他这声自家夫郎叫得有些不自在,慢慢扫过这一排排的饰品,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左上角的白色簪子上。 那簪子的花纹煞是好看,通体漫着淡白的萤光,色泽如山间的玉泉清雅,几乎是这一眼,她的视线差点没能移开。 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云景戴上这簪子的模样,他眉眼清柔,肤色白皙,当时配得上这簪子的,那便它了吧,当做他这些日子辛苦的报酬。 她指着这簪子朝店家说道:「就这个了,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您稍等。」 「迟大夫。」 一道男声从里边传来。 迟关暮朝里望去,竟是赵焉川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身粉衣,原本清俊的容颜透着俏丽,但迟关暮却觉着这打扮不像是他的风格,但这话显然也不是能随意开口的,毕竟这不是她能管的。 「迟大夫这是给心上人送簪子?」他看向她,眼眸如一潭深水般。 「好巧,这是给我夫郎买的。」她从店家的手里接过被包好的簪子回道。 「迟大夫已经有了夫郎?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男子么?」他不经意的问道。 「嗯。」迟关暮点了点头,「你父亲好些了没?」 「好很多了,只是精神不太好。」他的眼里有些落寞。 「你自己那病呢,有没有去看郎中。」她想了想问道。 赵焉川摇了摇头:「没去。」 「这样,明日我先给你开副药,你先吃着稳稳身子。」 他望了过来:「迟大夫为何对我这么好?」 迟关暮一愣:「作为大夫,这便是本分。」 「这样啊。」他苦笑一声,「那便谢过迟大夫了。」他又咳嗽几声,身后跟来小厮,将黑色的大氅披在他身后。 第52页 「小公子,注意点身子。」 「迟大夫,改日再见。」 他任由小厮将衣物披上,便也不再多停留,踩着台阶往下离去了。 「好。」 第28章 她这是怎么了 迟关暮怎么也没想到云景…… 迟关暮怎么也没想到云景那么喜欢这簪子, 毕竟她也不清楚他的喜好,挑的东西可能无法合乎他的心意。 他的眼睛很亮,微微向下弯着, 眼角天生就带着一片软粉,温顺的像一只小兔子。他惊喜地接过, 随后往头上戴去,不过他的动作很生疏, 毕竟这样的东西他很多年没有戴了,早就不习惯了。 可他还是不停的试着,直到把它戴得稳稳噹噹的。 他抬起眼, 发现妻主正盯着他, 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 妻主觉着他戴着好看吗? 他好想问一问, 却没有那个勇气。 手慢腾腾地往后挪着, 他郑重将之前那黄纸取出,然后放在迟关暮的手心。 上次回来 迟关暮一愣,怎么突然要给她东西?。 「这个拿去还债」 迟关暮低着头, 看向这纸, 白纸黑字都表明这是一张房契。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简单的四个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云景真是好傻, 明明曾被伤害得那么深,怎么还傻傻的将这么宝贵的东西给她, 若她还是原身,若她还是喜欢赌,若她仍旧对他又打又骂,他又该怎么办? 她将这房契放回他的手上, 随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已经还完了,这东西你自己好好保管吧。」 那可是四十两,妻主怎么可能就轻易还上? 云景有些急切地写着。 「不要骗我,我不要你卖身给别人打下手」 听了这话,她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下,她是真心希望这样纯真的男子能遇上属于他的幸福,也庆幸自己来了,否则他恐怕还要受更多的苦。 说实话,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温暖,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迟关暮笑道:「没有骗你,我真还上了。」 云景抹了抹眼角的泪,有些害羞,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真的不要骗我」 「真没有。」 心跳得好快,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写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外面出了些事情。」 觉着在这外边站着也不像回事,她迈步往里走去,随后将外衫脱下,却有一双手将她的衣服接过,她稍稍一顿,「谢谢。」 云景用食指戳了戳她,随后指了指厨房。 「还没饿呢,今天午饭我来吧。」迟关暮说道。 云景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他往厨房里跑去,迟关暮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出来,便也就翻开之前买的医书看了起来。 她方才同他说过她来做饭,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这医书写得颇为详细,她仔细的看着,竟觉得这书上所娓娓道来的很有道理,有些理念甚至超出她那个世界专业人士的看法。 这一看,便入了神。 把她拉回这现实的是一阵清香。 她抬头,云景将一碗面端到她的面前。 「不是说我来做吗?」 云景的指腹被滚烫的温度烫得红红。 「已经是晚上了」 迟关暮一愣,看向窗外,果真,天都黑了。 她居然会看得这么入迷? 「怎么不喊我?」 「怕打扰到你」 「这期间你一直在厨房?」 云景迟疑片刻,「之前我只是先去将菜洗好,妻主你来了就可以直接用」 他写得有些慢,迟关暮觉得周围这时间过得也太慢了些,若是她有能力能让他说话就好了,她们两人之间的交流便也不需这般辛苦了。 「谢谢云景。」 迟关暮低头看着面前这一碗面,筷子被他事先放在一旁,这汤看起来很是清淡,却因上面那煎好的鸡蛋显得更加美味。她稍稍一顿,发现汤面上出现了自己的倒影,女子的髮丝垂落,原本平静的双眼掀起波澜,她深刻地看到自己眼里所透露出的情感。 心一沉,她缓缓地抬眼,看向云景:「你已经吃过了?」 云景眨了眨眼,慌张的摇了摇头,他竟然全然忘记了自己。 迟关暮收回眼,将筷子递给他:「一起吃吧。」 云景接过筷子,稳稳得夹起好些面条,却是往她嘴边送去。 迟关暮的眼神更加复杂:「你自己先吃吧。」 云景他……是她想得那样吗? 云景摇了摇头,正当迟关暮以为他顺遂了她意时,他却是轻轻地吹了吹那面,怯怯地再次送到她的嘴边。 「我不吃了,这份面你自己吃吧。」 没理会他听到这话时的反应,迟关暮狠心离开了这地,只留下他一个人愣在原地。 妻主是嫌他做得不好吃吗? 云景望向那未动一口的面,那煎蛋是他很努力很努力煎成的爱心状…… 迟关暮坐在外边,静静地望着这屋子里的一切。 她早该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早就不对劲了,可她却始终没有发现。 0001,完成任务我立刻就能回去? 【是的,宿主。所以请不要与这个世界的人产生太多的羁绊,这会加重0001的清理工作量】 第53页 清理工作量?迟关暮稍稍顿住,什么意思? 【当宿主离开该世界,所有不合理的迹象都会被抹去,宿主的曾存在过的记忆也会被清理,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会忘记你】 这样…… 后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往后看去,云景正小心的端着那碗面朝她这走来。 他将那碗面放在桌上,缓缓地推到她的面前,给她一种可怜兮兮讨好的感觉。 她有些心软,也是了,他经歷了那么多不好的,自己对他好些,他便对自己亲近了。这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是她太过草木皆兵了。 她柔了柔神色:「抱歉,刚才我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 云景的眼睛亮了亮,乖乖的将筷子递给了她。 期间,两人的手指交碰,迟关暮下意识迴避了,她看向云景,却见他根本没在意。 看来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云景他只是…… 她与他对上视线。 迟关暮说道:「一碗面可能吃不饱,你将这一碗吃完吧,我再去做一碗。」 云景摇了摇头。 「面要煳掉了」 迟关暮无奈之下连忙吃了好大几口,这面没多久就见了底。 她将碗放下:「等着,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云景小心翼翼地笑了笑,稍稍露出白白的牙齿。 他眼疾手快的收起碗筷,往厨房跑去。 她却因他刚才那个笑容愣在原地,沉默片刻,迈步跟着他朝厨房走去。 门外一连响起好几声敲门声,只是外面敲门的人实在用力,发出的声响也就大得出奇。 这倒是奇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这呢? 「来了。」迟关暮从厨房里走出来。 光是靠近门,她就能感受到外头的冷意,按理说这样的天不会这般冷的。 她打开门,寒风席捲进来。 外面站着好几个穿着铠甲举着火把的女子,她们神色冰冷,见她开门,后面几个女子将她制服住,为首的女子冷冷开口:「看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藏别的女子,一个都不能少!」 外面又显现几个黑影往她这屋子里走去。 「你们是谁?」迟关暮并未慌乱,反而很是冷静。 为首的女子冷声道:「我初嘉国此时正处在重要关头,你们这些米虫却缩在家中不敢露头,实乃我初嘉国之耻!我们今日来便是让你们来为国效力的!」 女子举着火把,往后看去。 迟关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后面已经有很多被捆绑着的女子了,皆被身着铠甲的她们压制着不能动弹。 这些竟然都是官家的人,没想到初嘉国已经缺人手到这地步了吗? 「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为何要我们上战场?」被捆住的人大喊道。 为首的女子皱眉:「谁要你们上战场了,你们只不过是负责为我们的战士运送粮食罢了,去打仗,你们这身子骨吃得消?」 听了这话,迟关暮更是不解,这地儿再怎么小也只是小镇,缺人手也不会缺到这个地步。 这里面是有什么玄机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什么人!」其中一个女子喊道。 迟关暮回过头,她瞬间感受到那股幽香。下一刻,温软入怀。 她低头。 云景抬起头看向她,满是担心。 之前的怀疑并未消退,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会担心她也是很平常的,她也没有道理再疑神疑鬼的。 迟关暮嘆息一声:「在家等我,现在先回去。」 他这是捨不得自己?还是怕自己遇到危险? 云景没有松手,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几个女子跑上前来将他拽开,他死死的拽着她的衣服,手因用力过度青筋暴起。 她看见他红彤彤的眼眸和快要咬破皮的嘴唇。 「只要是我说的,决不食言。」她看着他认真道。 云景慢慢的松开了手,他咬着唇,泪一滴滴的下来了。 寒风将他的髮丝吹拂起来,他单薄的身子也在风中被勾勒了出来。 迟关暮不知怎的,心情有些苦闷。 她实在见不得云景这副样子。 之前进去搜查的那几个女子此时走了出来:「没有别的女子了。」 为首的女子点了点头:「去下一家。」 「是!」 接着,迟关暮同样被捆上了绳子,离开时,她回头对上云景的视线,他果然乖乖的站在原地,只是浑身都颤抖着,眼泪珠子连线般的掉落,比之前哭得更勐了。 阿 昏 被捆的人群里也有人不忍了:「我家里也有夫郎还有孩子,若是离了我,他们怎么活?」 「是啊,我刚和我夫郎成亲不久,这就与他分离了……」 为首的女子没有说话,直接向外走去。 黑夜里,重铁的摩擦声尤其明显。 迟关暮努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嘴唇慢慢做出那两个字的形状:「等我。」 第29章 心繫他 天上银辉淡淡,月却比寒冬时那…… 天上银辉淡淡, 月却比寒冬时那模样圆上许多了。 风颳着,迟关暮的心里有了冷意。 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再回头。也不知道云景有没有先回屋子里去, 她看了看周遭,四周除了女子们手中火把的星星点点, 都是一片漆黑,不仅如此, 大家都紧闭着门,显得死气沉沉。 第54页 风吹得更勐烈些了,也让她的心一沉, 若是他一直在那傻站着…… 迟关暮有些不忍, 早知道那碗面就让他先吃了, 这样也不会要她现在还担心他饿肚子了。 罢了, 多想无益, 还有些时间,总能想到办法。毕竟她还有任务在身。 一大堆人在这黑夜里走着。 迟关暮旁边还有一个被捆住的女子,那些人虽将她们捆起来, 但没有干涉她们的自由。 女子此时正看向她。 「你是迟关暮?」女子对她又是打量一番, 「转变也算大的了,说实话,我之前听说你改过自新了还有点不信。」 说完这话, 她皱着眉嘆了好几口气:「是什么个世道,怎的还将人绑着去……」 迟关暮往后看了看, 那些被捆住的女子皆满脸愁色,很是无精打采。 她收回视线,与这女子交谈道:「是了,我本还在家中陪着夫郎, 没想到一开门就遇上这事。」 女子面色更惨澹了:「我家里有几亩地,平常种种地,偶尔做做帮工,勉强也够维持我们一家的生活。年初,我夫郎刚给我生了孩子,身子还没养好,我这一离开,他们爷俩可怎么办啊!」 迟关暮实在不知这话该怎么回,便也就沉默着。 女子见她这样,以为她这是感同身受,突然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事情不像领头那女子说的那么简单!」 迟关暮看向她:「什么意思?」 女子很是谨慎,往周围望了望,才凑近说道:「之前我家门前来了个乞丐,我夫郎心善得很便特地拿了好几个红薯给她,她虽是接过了,但那行为确实不正常的。」 「怎么个不正常法?」 女子嘆了口气:「那乞丐原本不是个乞丐。前阵子由地方闹了阵小饥荒你可知道?影响不大,咱女皇还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搞定,不过这是官家的场面话,哪里当得了真?」 「据说啊,那饥荒死了不少人,那地可以说得上是饿殍遍野。起初消息闭塞,这情报传不出去,等着手处理时,大风早举,时雨不降,又碰巧是炎热的夏季,便引发瘟疫了!」 「那乞丐便是那地方逃出来的人!这些都是她同我夫郎说的,我夫郎当时害怕极了,回来我安慰了他好久这才没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如今她们招女子参军有关?」 女子点了点头:「我这也只是猜测......」 话还没有说完,后面传来一声怒喝。 「吵什么吵,不管着点你们,你们就无法无天了?」 女子一下子噤了声,不敢再言。 只是她这话,倒是让迟关暮不禁陷入了沉思。 瘟疫,这在古代可是一大难题,即使是再有经验的郎中也只能干瞪着眼束手无策。 因为古代医药短缺,且医术落后,唯一的手段便只能依靠统治者的防控与隔离,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徒劳。 【宿主,瘟疫对于0001的医疗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迟关暮一愣,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0001手中那个似乎什么病都能治的代号药。 代号药可以治瘟疫? 【代号药可以医治是没错的,但无法达到量产,故对瘟疫这一类灾难的帮助不大,但是功德薄可以满足宿主的需求】 【但由于宿主并未达到五十功德点,尚未能解锁第一页,故无法向宿主说明功德薄的功能,请宿主继续积攒吧】 迟关暮回过神来,之前那个女子低着头,看样子是不准备说什么了。 领头的女子又绑了几个进来后,便吩咐她的手下将她们这些人带回指定的地方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被带到客栈里头的一间大房子里安置了起来。 这一路上,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领头的女子原来叫做楚六,是赵大人赵期的下属。 这事其实也被赵期拖了好长时间,但上头催了下来,再拖下去只有一起掉脑袋的份,无奈之下便让楚六自主行事了。 短短时间内,便演变成当前这局面。 「你们在这好好待着,门外都有人专门守着,想必各位都有家属,要是有人敢跑,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完,楚六「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们这些被绑来的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嘆了口气道:「都到了这么个地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多数人没出声。 又过了一段时间。 因为迟关暮正好靠在门边,便也对外边的声音听得比较清楚。 这样的夜晚,她根本睡不着,毕竟家里还有个人还需要她照顾一二,而她就这么被带走了,想不担心也难啊。 「姐,你说楚大人弟弟那病能好吗?万一一不小心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不应该吧……楚大人她自从到这,不是已经请了不少郎中过去吗?应该能痊癒吧。」 「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些郎中进进出出,却也没见大人弟弟的病好上一些啊。要我说,大人就不该让她弟弟去那地。」 「哎,我说句不好听的,女皇这几年来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要不是突然有了这事,大若国根本就不是我们初嘉的对手……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 迟关暮垂下眼,腰间的那温热仿佛还在。 第55页 地上是湿冷的,让她的身上沾染了寒意。 她后仰着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也许该尽早完成任务离开了。 不能耽误他的幸福。 第二日清晨。 迟关暮被喧闹声吵醒,她皱了皱眉,随后睁开了眼。 外面吵吵闹闹,似乎发生了什么。 本来她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想了想还是将耳朵贴近门边,细细倾听着。 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大人,求求你将妻主还给我吧,你不能带她走啊,我们才成亲不到一个月……」 「是啊,大人,妻主就是家里的顶樑柱,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您让我去战场,孩子她不能没有娘亲……」 楚六的声音依旧冷漠:「不行。」她转过头,与她身后的两人说道:「不许他们闯进来,待收拾好东西,明日就启程。」 「是。」 「都给我快些离开此地,否则就将你们全都捉拿起来!」女子厉声道。 议论的声音小了很多。 外边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还不走,是想我这剑见血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听到把剑收进去的声响。 下一刻,她听到两个女子的声音。 「他们都走了,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 「赶紧走!」 「不过他这姿色倒是不错的,可惜是个哑巴,若是和他做那事,怕是也不怎么样吧……」女子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好了,这个时候你说什么浑话……别在这跪着了,否则就真将你捉拿起,妨碍官家办事的,严重的直接送进牢中。」 外边还有行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既有替男子打抱不平的,也有好事者泼冷水的。 迟关暮还想听得更真切些,此时却有人从门口路过,将外面的声音掩盖掉许多。 迟关暮不得已只能听见路过这两人的对话。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找上这的。」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啊。」 迟关暮心里一紧,不知为何,她冥冥之中觉得那人就是云景。 他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吧? 一想到有这么个可能,她就心生不宁。 她压低声音,伪装的很虚弱朝门外喊道:「看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等着,上一个人还没回来。」看守淡淡地回道。 迟关暮的眉皱的更加厉害:「我现在很难受,你们总不希望我路途中出什么事吧?」 「那也不行,等上一个人回来。」 外边的情况似乎更加复杂了。 似乎是因为那人还没有走,那两个女子准备喊人将他撵走了。 若真是云景,现在还是早上,地面那么凉,他的膝盖若是受了寒气…… 况且,他的身子本来就算不上多好。又不会说话,定是要被欺负了去。 昨夜他落泪的模样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门外响起脚步声,之前出去的那人终于回来了。 迟关暮急忙拉开门走了出去,这时,一个看守跟在她的身后:「别乱看,弄好了赶紧回去,别耍什么花招!」 迟关暮在经过客栈大门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不经意地往门外看去。 蓝色的身影跪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对那两女子的话充耳不闻,眼神死死的望着里面。 在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原本无神的眼眸突然有了光彩,他想立刻站起来,却因为早已跪僵了差点跌倒在地。 他的眼逐渐泛红。 可他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 那两个女子见他站了起来,以为他这是愿意走了,之前那说浑话的女子还打算说些什么,另一个瞥了她一眼,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两个人一同往回走,打算去復命了。 第30章 治病 迟关暮一怔,原本双眼里的潋滟被…… 迟关暮一怔, 原本双眼里的潋滟被打破,云景的明亮双眸朝她望来,那眼眸如含着水般,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 她一时觉得脚步沉重,整个人如同被定住。 那个人, 真的云景! 他的腿都跪僵了,从他怪异的姿势里就能看出其严重, 刚刚也是靠着手撑在地上,这才没有摔倒。 她很想去扶他一把,可隔着这么远,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什么都做不了。 客栈的四处都站着铠甲女子, 她们站得笔直, 对这客栈严加守卫。她想出去, 简直比登天还难。 迟关暮狠心地收回视线。 昨晚所听到的关于楚六弟弟生病的谈话在脑海里重现,若是能将他治好,也许......想到这, 迟关暮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就算没有十足把握,她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 她回过头看向那看守:「能不能让我见见楚大人,听说大人的弟弟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治好, 我虽不敢保证,但却有一定的把握再见到他没多久便治好他。」 一边说着这话, 心里一边想着,她不能在这个世界久留了,时间越长,变数越大。 她不想......节外生枝。 看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冷笑一声:「这话说出去谁信?这镇上最好的大夫去了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你且信我,若是我成功了功劳少不了你的,失败了也全由我一人承担。」她抬起眼,桃花眼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第56页 思绪再次飘远。 她现在很担心他。 方才远远看到他眼底的青黑,她隐隐有了个猜测,他不会一夜未眠吧? 看守有些迟疑了,她正欲说些什么,手里被塞了一块银子。 「带我去。」迟关暮的眼里透着不容置疑。 看守掂量着手中这物什的质感,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这于她而言是一桩怎么也不会亏本的买卖。 迟关暮心底松了口气,可那些人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她虽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楚六在二楼,看守带着她走了上去。 看守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楚六冰冷的声音。 「谁?」 「楚大人,是我,吴月。」她毕恭毕敬地回道,「之前那些女子中有人说能治好你弟弟的病,我......」 话还没说完,这门立刻就开了,楚六已经站在门前。 楚六穿着常服,听了这话,她的脸上带着喜色:「那人在哪?」 说话的同时,楚六背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毕竟也过去好几日了,弟弟的病仍未见什么起色...... 看守缓缓地看向她身后的迟关暮:「楚大人,就是这一位。」 楚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皱眉,这人气质虽沉稳,可看着不像个郎中,此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她将之前的喜色收敛,眯着眼:「若是敢骗我,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迟关暮点了点头:「医术称不上多好,但大人不试,又如何得知呢?」 楚六稍稍缓了脸色,反正还有其他郎中在身侧,她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她回道:「那便让你一试,跟我来吧。」 「大人,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求。」她微微低着头,将心中的情绪隐去。 「什么事?」楚六问道。 「我那夫郎还在外边......他向来离开不得我半步,我实在不忍心他这样的天还跪在外边......」 这话是她老早打好的腹稿,为的就是寻个藉口让他不必再那般......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的声音略微颤抖,每说一个字,她的眼前立刻便浮现云景的身影。 楚六细细打量着她,也不打算为难她,毕竟若真是如她所说能治好自己弟弟的话,放个男子进来倒也无妨。 「你们妇夫怎这般黏腻,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不要总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行了,吴月,你去将那男子接进来吧。」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 迟关暮抬起头,那脚步声很轻,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带着不稳。衣衫摩擦声响起,下一刻,那看守带着云景来到了她的面前。 云景的髮丝很乱,眼睛又红又肿。 他怎么那么傻? 楚六正准备说些什么,她看见迟关暮朝男子那走了过去。 迟关暮本想说他几句,可又实在狠不下心,便放缓了语气:「你看,我走的时候你也在哭,现在见了我你还在哭,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云景赶忙慌乱地抬手将眼泪擦干净,可那哭过的痕迹是怎么也藏不住。急得他又没忍住红了眼眶,只是他很努力的睁着眼,不让泪落下。 可终于没让他受委屈了。 迟关暮嘆了口气,放在身侧的手顿了顿,随后举起,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眼角:「好了,真的别哭了。」知道此时不能再在云景这多花时间了,否则楚六怕是会对她心生意见。 她垂下手,余光间瞥见其上点点湿迹。 迟关暮的手一顿,衣袖紧贴着她的皮肤,她深切的感受湿迹的温热。 迟关暮转过头:「大人,能否让我带着我夫郎一同前去?他……」 楚六打断她的话:「因为他一刻也无法离开你是吗?」 她有些不耐烦:「行了,一起去吧。」 闻言,云景的手指蜷缩起,眼睛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偷偷地盯着妻主。 楚六率先迈步往三楼走去,看守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便也不在这地久留了。 云景见迟关暮就要转过头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哎,我牵着你吧,别走丢了。」迟关暮说道。 他听了这话,眼睫轻颤着,慢吞吞的将手伸了出去。 两手交握,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暖。 迟关暮知道他现在的腿应该很不好受,刻意放慢脚步。她看楚六并未注意她俩,便趁着这简短的空隙低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等我吗?」 她在等他的回应,身后却久久没有传来声响。 前面的楚六停下了脚步。 三楼有着格外浓郁的药味,这里的光线也比底下要暗些。 楚六缓缓推开那扇门,里面传来声音。 「楚大人。」这声音是个女子,却让迟关暮分外觉得有些熟悉。 楚六快步走了进去:「姚大夫,我弟弟怎么样了?」 「回楚大人,您弟弟楚安他的症状还是有些不太稳定。最开始是上吐下泄呈昏迷状,前一日是高热不止,今日是一直喊冷。」那女子顿了顿,「楚大人,您究竟有没有同我说实话?若他只是普通的病症,又怎么会这样……之前我把脉的时候还不确信,可现在……」 楚六看向迟关暮:「你先进来替我弟弟看看。姚大夫,其他几个郎中呢?」 姚春一愣,大人居然又找了一个郎中,可明明这镇上的郎中都早早被大人请来了啊?而且萧若家里出了事情,此时不再镇上,那,这个人会是谁? 第57页 迟关暮松开他的手,对他说道:「就在外边等我。」 说完,她朝里走去。 云景望着她的背影。 越往里走,这药味越发的浓郁,只是她居然看见了之前同萧若师出同门的姚春。她的脚步一顿:「姚大夫?」 姚春也是愣住:「迟大夫?你怎么在这?」 这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楚六没有想到这个自称大夫的人居然同姚大夫认识,一时间对她的医术也就信服了几分。 「姐姐……」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迟关暮往那看去。里边的床被帷帐遮掩住,她隐隐约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楚六赶忙跑上前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又或是想吃些什么?」 楚安勉力撑起身子,双手用力的抓着被褥,可还是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姐姐……别将她们送到那地吧,你也知道……」 楚六厉喝一声:「住嘴,你以为这事是我想的吗?都是女皇的意思!我不过是一个下属,能做的便是遵从命令!」她的眼里流露出哀伤,「楚安,要是你性格不要那么善良该多好,你就不会……」 「姐姐……」 似乎是想起什么,楚六将表面的流露的情绪收起:「你来替我弟弟看看吧。」 迟关暮闻言与姚春对视一眼,便往前走去,楚六站到一旁,给她让出了位置。 她掀开一点帷帐,将手轻轻地搭在那有些瘦弱的小手上边。 0001你同时帮我检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尽量详细点。 【好的,宿主,正在检测中,请稍等】 迟关暮感受着他的脉搏,又将帷帐掀得更开些,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少年原本的相貌应当是很可爱的,杏眼扑闪着正看着她,可他的面色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润,两颊也有些凹陷,显得不是很正常。 「失礼了,我需要观一观您的面色。」 楚安点了点头,眼眸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目标人物:楚安。检测结果如下:根据种种症状表明,该目标人物已经患上瘟疫了。建议宿主立刻对客栈进行封锁,否则该病毒将会大面积传染】 【这里需向宿主说明,若是宿主选择坐视不管将会扣除宿主的功德,有多少人因感染瘟疫死去,宿主便会扣除相应的功德,若是宿主功德为负一百,则宿主失去回去的权利,且任务作废】 如她所料,在她那个世界,瘟疫也是分好几种的,但楚安现如今这症状正好与其中一项吻合,她之前翻看的医书里尚未提到这类,故可推测这个世界尚且还没有对付的办法。 姚春会对楚安的病情暂时不知如何下手也是意料之中了。 但她在这几天的处理方法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有用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她沉吟片刻,想着恰当的说辞。 第31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里需告诉宿主…… 【这里需告诉宿主, 治疗这一类症状的药物被归类为代号药,不可轻易量产,目前0001这里只有十份, 请宿主谨慎选择使用的对象】 【若是宿主成功治癒,则能增加功德点十点, 这里特别向宿主做出特殊说明:因该类病状属于传染类病症,其中牵扯的因果极大, 故酌情增加了宿主所能获得的功德点】 迟关暮沉了沉神色道:「这病,要治不难,只是最近与大人弟弟接触过的人, 需要大人喊来, 他们也需服药。」 楚六的面色好了很多, 没想到她竟如此有把握, 看来弟弟他有救了, 她一时连带着迟关暮也看得顺眼起来。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来人,按刚才她说的照办。」她回过头看向迟关暮, 「需要什么药, 我一併吩咐人去拿。」 迟关暮摇了摇头:「我自己……不,我带着我夫郎亲自去抓药,你们在这等着便是。」 楚六点了点头, 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吩咐之前那看守虽她两一同前去。 云景看着妻主, 看她那般沉稳的模样,他的心落下了一大半。 昨晚的彷徨与惊恐仿佛离他而去。 路上,云景突然牵起她的手,迟关暮正以为他要写些什么, 却发现她想错了。 云景不知从何处拿了块帕子出来,一处不落的擦着她的手。 他低垂着眼,模样认真。 迟关暮的脚步停下,问他:「云景,你这是在干什么?」 「妻主」这两个字他写得实在是慢,一笔一划宛若在她的手中做着记号。 「手脏了」 他写这个是藏了自己的小心思的,因为……她的妻主刚刚碰了那个人的手……他心里是委屈的,却也没资格委屈。 只好耍这么一个小花招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迟关暮一愣,看向自己的手心,好像一路上这手是脏了的。 她看向云景仍旧红肿的眼低声说道:「昨晚上是不是一晚没睡到处乱跑?今天做什么给别人下跪?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靠跪别人一点用都没有。」 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便又放缓继续说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等有了空,你必须同我说清楚你昨天一晚上去了哪,还有遇上了哪些人。」 云景这么单纯,很容易就会被人骗了去,若是昨晚出了什么变故,今天她说不定再也看不见他了。 第58页 一想到这,她的心莫名的一紧。 云景慢吞吞的收回手,那样子很是委屈可怜。 迟关暮鬼使神差地往他的头顶伸手,却在半空中停下,趁着云景没注意,将手又收了回来。 一旁的吴月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差点被气死,这人带着夫郎抓药便也罢了,在这路上还这般你依我侬,好是亲密,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她尚未娶亲,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气愤不已。 「快点,别忘了你还要替大人抓药。」她的语气很是不善。 「知道了。」 迟关暮收回视线,脸上再次恢復平静,继续朝前走。 等到了药材铺,迟关暮佯装思索着挑选了些药材放入纸包了,实则让0001将代号药放入她的手心。 【已扣除宿主五功德点,现宿主功德点总数为二十五点。恭喜获得代号药a-003】 迟关暮将纸包包好,吴月早早拿出大人交予她的银子替迟关暮付了帐。 代号药a-003呈水状,被一个透明的很小很小的瓶子装着,不是很起眼。 回去后,姚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她手中的药问道:「你这里边的药材分明就是些补药,如何来治他这病?」 就在刚才,她寻了个藉口独处,将a-0001的包装拆开,然后再将它倒在方才顺手拿的小茶杯里。 「我还有别的药。」她将放在桌上的那小茶杯举起,「这里面装着的是我去药材铺专门挑选出来的药材所煮的汤水。」 「治大人弟弟的病靠它是没问题的,至于补药是用来给大人弟弟补身子的。」她继续道。 姚春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说了一句:「这样看来,我好像就不需要担心了,毕竟当初你也能治好主君的病。」 等楚安喝下药后,她又让云景先在外边等她,因为她打算与楚六说一些事情。 屋内。 楚六双手抱胸,淡淡说道:「什么事,直说吧。」 迟关暮看着她如此平静的模样,缓缓开口:「大人,要是我没看错的话,您的弟弟的病应当是去了某地而感染上的吧?有这般传染能力的除了瘟疫我还没见过别的。」 若她想的是真的,此番也算是救人于水火。 楚六的神色一变:「那病果然是……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如此清楚?」 迟关暮暗嘆一句,果然是真的,从她的神色来看,楚六显然是知道不少隐情的。 「是我从大人弟弟身上看出来的,敢问大人的弟弟到底是从哪里回来的,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前去看看情况?」 楚六的眼里闪过探究,这个人的态度实在奇怪得紧,对于这样的事居然主动请缨,令人费解。 「你的意思是有些地方有了瘟疫,我初嘉如今国泰民安……」 「大人,其实有没有,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可若是我有能将这事解决的能力,你却将我蒙在鼓里,岂不是害了旁人。」 这人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楚六心里一沉,看来那边的情况并没有被完全控制住啊。 「此话当真?」楚六的心里思量着她这话实践的可能性,有些动摇,「先看你能否将我弟弟治好,这事再做定夺。」 迟关暮知道这事有戏了,照0001那个说法,若是她能治疗身染该类疾病的人,便能加快完成任务的速度了,只是难题就在0001的药没有办法量产,她想治疗他们还需另想他法。 可既然选择了,她便没有再迟疑的理由,做便是了。 「好。大人,等那些与您弟弟接触过的人服了药,要同我说一说她们的反应,我好进一步了解这病症。」 「可以。」 屋外。 迟关暮关上门后,对上云景的双眸。 楚六因为这事,给她安排了一间房让她们两人住下,等将云景安置好,她便会再回去守着楚安,云景这边估计有些力不从心。 「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云景显然是困了,他呆滞地眨了眨眼,随后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那间房不算大,里面点着香,很是好闻。 她坐下,云景也跟着坐下。他此时已经很困了,却仍强撑着眼皮,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他似乎已经知道她想继续之前那个话题了。 可他这样子,她也是在不忍心。 「你去床上躺着,我替你看看腿上的伤严不严重。」 云景站了起来,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迟关暮走上前去搀扶着他到床前。 那床很是精美,上面的薄被看着就很柔软。云景心里有些瑟缩,从前他是不敢奢望能睡在这上边的。 感受到一旁妻主的视线,他慢慢的躺了上去。可以想到自己正被妻主盯着,他的身体便很是紧绷,一刻也放不开。 迟关暮慢慢的掀开他的裤腿,之前的疤痕再现,她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往上掀了掀,将大腿稍稍露出来些,以便能了解他受伤的部位。 果然,膝盖那处已经青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后伸出手按了按,抬眼看向他:「这里疼不疼?」 云景点了点头,却是觉得自己的大腿那处凉飕飕的感觉让他很是不适应。 迟关暮的眼有些酸涩:「云景,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云景从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情绪,摇了摇头。看着她仍垂着眼看向他那伤处,他的心里慢慢被某种情绪溢满,之前地面那刺骨的寒冷便也没那么难受了。 第59页 「云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看向他问道。 云景一愣,妻主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难道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温柔」他犹豫了好久才写了这两个字,其间还用余光偷瞟着她。 迟关暮一直看着他写完。 原来云景喜欢温柔的女子,她慢慢放下手,温柔的女子,初嘉国怕是有些难找啊。 「我给你上药后,要是累了便休息知道吗。」 她佯装去外边拿伤药,实则让0001将医疗包内的特制的膏药放在她的手心。 先是让人拿了很小很小的瓷碗,随后将那些膏药挤在上面,待着一切都做好后, 她才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细细的为他涂抹着。 「好了。」迟关暮将膏药放在一旁,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不知何时起,他原本瘦削的脸颊变得稍稍圆润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看起来都是骨头了。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正好在门外碰上了前来告诉她消息的女子。 「大夫,楚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等下。」她回过头将门关上,「我们去前边说。」 女子微微一愣:「好。」 等到了远处,女子道:「是这样的,我一一问过了,那些与楚安接触过的人服药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迟关暮想了想问道:「楚大人弟弟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也没期望能得到有效的回道,毕竟也只过去这么久,药效显然还没发挥作用。 「还在观望中。」 果然,迟关暮点了点头:「带我去,我亲自守着。」 第32章 故意 楚安仍躺在床上,喝了药后他已经…… 楚安仍躺在床上, 喝了药后他已经睡了过去。 迟关暮靠着门边站着,后背贴在有些凉的墙壁上。 就这样从白天守到黑夜。 脑海里不时浮现他的身影。 半夜,楚安醒了过来。 迟关暮是听到翻身声才察觉到的, 一旁的姚春虽有些困,此时也清醒了。 她和姚春一同走上前去。 「好点了吗?」她俩同时问道。 楚安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朝她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随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迟关暮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降下来许多, 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 楚安点了点头,往外望去,门外黑乎乎的一片:「你们不用管我, 先去休息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姐姐呢?」 姚春走到门外, 原来楚六已经赶来了。 之前因为还要处理公文, 不得已无法作陪。 楚六跨步进来:「可有好些?」 楚安点了点头:「好一些了。」 楚六顿了顿, 眼神坚定了些:「那便好。」她坐在楚安的床边朝她俩说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守着。」 迟关暮和姚春也没有多留,一同走了出去。 在门外时, 姚春突然停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迟关暮。 「若是不介意的话,不知道迟大夫这药方能否卖给姚某?」姚春拱了拱,神色格外的认真。 「这个……恐怕不行。」迟关暮皱了皱眉, 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姚春倒也不介怀:「没事, 我也只是试着问一问,不过迟大夫是真的有本事的,无论什么样的病症到了您的手上都能迎刃而解。」说完,她笑了笑, 「特别是那药。」 姚春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其实更多的功劳应当是属0001的,自己发挥的作用只算是微弱的。 迟关暮望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往自己房里走去。 那里居然还亮着光,云景还没睡? 她轻轻地推开门,果然,桌上还燃着一只蜡烛。蜡烛旁边是几块糕点,应该是楚六差人送来的。 她慢慢的走近,愣是没看到云景的身影,直到走到床边才看到里面小小的拱起的一小团。 被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他这是睡醒点起蜡烛后又睡了过去? 迟关暮站了这么久,便也顺道在床边坐下。 哪想刚坐下,身旁就有暖暖的一团靠了过来。她偏过头看去,云景还在睡梦中,他的手无意识的揽着她的腰,将她箍得很紧。 迟关暮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忽然升高,紧绷着身子,想有所动作却又怕自己惊醒了他。 如此这般,局面便僵持住了。 迟关暮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松了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迟关暮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她赶忙站起,推开门往外走去。 门关上了。 被窝里的云景缓缓睁开了眼,有一根髮丝落下,他将髮丝挽到耳后,随后将自己往被子里藏得更深了。 妻主会不会觉得他很坏? …… 迟关暮站在门外,有些冰冷的空气让她舒服很多。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揽着腰,更何况是抱得那么紧。 站了一会,她又走了进去。 这回,她的视线刻意避开那床,只可惜绕了一圈,这屋子竟没有一处可以凑合着过一夜的,兜兜转转,她又来到床前。 那一团如今靠着墙,这床上留了很大的空处,正好能让她睡上去。 第60页 迟关暮迟疑片刻,还是解了外衫,躺了上去。 清晨,她慢慢的醒了过来。 却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重,她慢慢的睁开眼,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竟又将云景揽在怀里。 被子堪堪的盖在两人身上,随时都会掉下。而自己的手放在云景的腰间,很是随意。他的衣物像是被揉乱了般,腰带松散着,衣服上褶皱多的数不清,好似她的手昨晚在他腰间肆意游走。 而自己的腿也压着他的腿…… 迟关暮心跳的很快,怎么总是这般?明明云景昨晚盖着被子睡得离她那么远,自己却还是强行将人家抱在怀里。 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悄悄的打算将手抽离,却看见云景的睫毛轻颤两下,下一刻,他的眼便睁开了。 他此时还未完全睡醒,双眼像蒙着一层水雾一般,懵懂中带着可爱。 她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对上,他先是怔了一会,随后惊慌起来。 但他的力气似乎太小,完全挣脱不开自己的怀抱。 迟关暮皱了皱眉,面色平静却带着尴尬,看来自己果真是做了煳涂事啊。 她压低了声音,刚说了一个「我」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低沉又带着黏腻,像极了情人间耳语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还是用这声线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昨晚不太清醒,你……想我怎么补偿都好。」 云景的脸很红,他的眼神就如同林间的小鹿般,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害怕。 迟关暮心底的愧疚更深:「真的对不住……」 自己明明还说要给他找个好人家,可现下看看,自己分明禽兽不如。 云景稍稍镇定下来,朝她弯了弯眼角,随后摇了摇头。 她一时五味杂陈,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仍揽着他的腰,赶忙松开了。 「我……那姚春找我有事商量,便先离开了。」 她飞快地走了出去,手中却仍旧残留他的温度,怎么也无法降温。 楚安的房里,姚春已经守在那里了,见迟关暮急匆匆地赶紧来,脸上又带着薄红,有些奇怪:「迟大夫,这么急做什么?」 迟关暮见到她,慢慢地镇定下来,只不过她的声音仍奇怪得紧。 「没事。」 姚春也是有夫郎的,毕竟是过来人,这声音的奇怪她又如何能不得知? 她挑眉笑了笑:「莫不是昨日房中之事让迟大夫乐在其中?」 昨日便在门口见过迟大夫的夫郎的,那皮相是极好的,乌髮垂在身后,那一双眼睛很是清冷,却是在看向迟大夫时,如小兔般可爱。 迟关暮背对着她:「胡说什么,楚安的病有没有好些?」 姚春听了这话,不禁摇头笑了笑:「好些了,迟大夫可以去看看。」 ...... 楚六派的人此时正在路上,马上就要赵期的面前。 外面的天有些阴沉,屋外除了有溪流声传来便静的听不见旁的声音了,就连下人在这其中行走时也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花香于庭院外盛开,此时此景都颇为难得。 赵期此时正与赵焉川一同饮着茶,一个白袍一个黑衣,两人皆是气度不凡。 屋里多是字画,山水藏于画中,偶尔有一幅题字,那字也是很有味道,只是寥寥几笔,文人墨客的风骨便就在里头了。 赵焉川眼里有些忧心:「表姐,这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棘手?你是没告诉我这事究竟是什么,但我也看得出你的焦虑。」 他此时这么一开口,打破了之前的沉静。 赵期点了点头:「不然我也不会吩咐楚六出此下策。」 赵焉川没有多问,捧起手边的茶,慢慢地往唇边送去。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外边的下人得了消息,立马走了进来:「大人,楚六派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 赵焉川放下茶杯,咳嗽几声后道:「你谈公务我便先行离开了。」 「也行,今日不过是有了好茶便邀你一起来品,如今茶也品了,也差不多了。」 「嗯。」他又是咳嗽几声。 「你这病......还这么严重?」 赵焉川点了点头,便直接走了。 此时,下人带着楚六的人走了进来,在门口处又退了出去。而楚六的人上前一步,很是恭敬。 「是有什么事吗?」赵期正色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楚大人那找到一名神医,似乎是可以治那瘟疫。」 赵期的神色变了:「怎么可能,即便是宫中的大夫也仍旧为这事发愁!」 「是真的,那神医已经在着手治疗楚大人的弟弟了,现在好了很多。故她派我来告诉您......是不是要将她上报给上面那些人。」 赵期点了点头,面露喜色,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说道:「你先等我派个人去查看一番再做打算。」 「是。」 女子见赵大人已经知晓,便也没有再在此地停留而是回去復命了。 在她走后,赵期坐在位置上沉思着,茶凉了都未动一口。 若这事是真的,她便可以上报给上面,那这些女子就不用绑了,毕竟一个能医好瘟疫的人可有用太多了,她也不必逼自己狠心做这种没有良心的事了。 第61页 …… 楚六很快接到认同她决定的消息,便也直接着手起相关事宜来。 没过多久,迟关暮便得知,由于楚六的弟弟楚安在这地得到了治疗,楚六决定再在此地停留几日,若是她能将楚安治好,便具体情况告诉她,且放了那些被抓来的女子,随后还会向这些女子的家属作出补偿。 知道这消息的女子们也纷纷松了口气,只是她们实在是猜不到自己为何就被轻易放了,明明之前抓她们的那些人还说的那么言之凿凿。 在此期间,她们并没有给楚六等人好脸色看。 但迟关暮知道,大概是楚六向上通报了有人能有很大概率解决瘟疫,故上面的人下令让她将那些绑来的女子放了。用她自己来代替这些被放走的女子,也算是个交代。 今日是第三日。 0001的药果然是很快见了效,楚安已经好很多了。 之后,楚六派人来找了她。 屋内。 楚六见迟关暮推开门走了进来,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至于你之前说的,我已经托人告诉赵大人,不会过太久便会有管这事的官员送来关于你能否前去的答覆,你只管等着便是。」 楚六的态度因为她救治了楚安变了许多,此时专门站了起来:「请坐。」 迟关暮闻言坐了下来。 楚六接着道:「确实是瘟疫,是从凤鸣镇传出来的。那地闹了蝗灾,说得夸张些,蝗虫所过之处,一粒粮食不剩,当时要缴纳的粮食又多,多数人拿着仅剩不多的余粮交了上去,最后便闹了饥荒,多数人被饿死了,更有甚者,打起了吃人的主意,先是吃人,到后边没活人了,便将那些……」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迟关暮的眉头紧锁,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般严重。 「现在怎么样了?」 「女皇派人封锁了当地,但去的那些人没有做好防护措施,不少都感染上了。后来又派了军队前去控制,但事态还在恶化。而我弟弟……便是因为我恰好在附近有公务,将他安置在军队驻扎的营帐里,他却觉得那些患上瘟疫的人还有救,便偷偷去了凤鸣镇,结果染上了这病……」 楚六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不提也罢。」 她抬起眼看向她:「是真打算去那里?」 迟关暮点了点头:「嗯。」 「那你夫郎怎么办?」 迟关暮一愣:「这个我自有打算。」 「好,一有消息我便会通知你。」 「那为何将抓这些女子?」迟关暮问道。 楚六顿了顿:「因为瘟疫在军队也有所扩散,女皇又将对抗大若国的军队调了些过来,对这地严加看守,不愿再让瘟疫再次扩散。可这样一来,对上大若的胜算就少了很多,便也只能抓些平民充一充人数,拖一拖时间了。」 迟关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之前那些被证实后,她有些担心那边的情况,可显然,这一切不是她能做主的。 「我知道了。」 「这几日,你便先和你的夫郎住这里。」 迟关暮想着云景的腿伤还没完全好,便也没有拒绝:「对了,之前你无故将我绑来,我夫郎还在门外受了委屈,大人你不会就这么忘了?」 「对不住,绑你是例行公事,至于你夫郎的事,我会查清楚,若是真有委屈一事,我会惩戒我的下属,这点你放心好了。」 「嗯,谢大人。」她淡淡地回道。 打开门,她走了出去,稍稍有些意外,因为云景此时正在外边等着她。 第33章 可爱 那日早晨的事再次出现在脑海,她…… 那日早晨的事再次出现在脑海, 她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后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 「腿伤好些了吗,怎么到处乱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膝盖处。 他的眼角弯弯, 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迟关暮一怔,她实在是很少能看见他笑的。 「吃东西了吗?」 这是她比较在意的一点, 以前好几次起来都会看见他静静地捂着小腹,面上痛苦却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的模样。 这也是她之前总会为他备好早点的原因。 云景摇了摇头。 「走吧, 我带你先去吃东西,这几日我们都会呆在此处,知道吗?」 一般这个时候早就有人将吃食送过来了, 迟关暮没有迟疑, 带着他往房里走去。 等看他吃完再去守着楚远那边吧。 …… 桌前摆着两碗清粥和一些糕点。淡淡的清香在两人的鼻尖缠绕。 因为那天早上的事, 还一直没叫云景好好给她说清楚呢。 迟关暮抬眼看向他, 云景正用勺子餵到嘴边, 他粉嘟嘟的唇边还有些粘稠的米粒,但他似乎并没有察觉。 他的小白牙咬着勺子,粉红的舌头舔了舔那勺底。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有些呆呆地看向她。 迟关暮连忙低下头, 收回视线。 她有些慌张的用勺子搅了搅碗底,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之前那事……」 她没抬头,却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下一刻, 她的手被握住。 她偏头看去。 云景的神色认真,像是想将一切慢慢写出来告诉她。 原来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 第62页 不过也不奇怪, 前几日她明明提过,却又在这几天没问,她以为他忘了。 但实际上,他一直没忘。 只是他唇边上的米粒仍在上边, 她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她下意识地想拿起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擦,却在要拿起的那一刻顿住了。 随后,她拿起那帕子放在他手心:「擦擦嘴。」 云景愣了愣,接过帕子乖乖地擦了擦。 那帕子轻柔的按在唇上,湿了表面,只是整个帕子只湿了一小块,显得格外突兀。 迟关暮等他擦完后,耐心地看着他慢吞吞地在自己手上写着。 只是……这感觉真的奇怪的紧。 原来再普通不过的接触,现在也让她觉得不适应。 更何况云景他……云景他还写的这般慢这般认真,凉凉地指尖在她手心一点一点的写着。 想到这,她将目光瞥向另一处,不再看他。 「妻主走后,有人来找我」 迟关暮心里一紧:「谁?」 「那些女子的夫郎」 她缓缓松了口气。 「我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迟关暮的看向他,语气很是严肃:「万一他们是坏人,你怎么办?」 是啊,他该怎么办……他又不能说话,性子又单纯,要是别人欺负了他,就像之前那些女子......她的心一紧,只觉得气愤。 云景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态度,他低着头有些委屈的瘪起了嘴。 「妻主」 他的手抖了抖。 「有危险」 迟关暮沉默了好一会。 「继续。」 「他们说一大早就来闹,这样就能将妻主你救出来」 他将头埋的很低。 那晚,他觉得眼睛好痛好痛,也根本睡不着。 他想起他的父母,也是这般告诉他,让他等他们回来,结果便失了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有人传来消息,说他父母出去经商被土匪抢劫了,态度过于强硬,土匪一怒便将他的父母全都杀了,随后丢在一旁。 最后,他被好心的邻里送去了姨妈家。 这些往事,他早已不去想。 可现在,仿佛又要重演般。 他擦了擦眼角,眼里布满红血丝,就这样睁着眼捱到了天亮。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他缓缓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了妻主一眼。 现在的幸福,已经是让他快忘记自己是谁。他不再是那个挨打、无用的下贱玩意,而是被妻主温柔对待的云景。 两人的视线对上,迟关暮就准备收回停在半空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怪你。」 云景微微起身,让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迟关暮飞快地收回了手。 「没遇上什么别的危险吧?」 云景摇了摇头。 「没有」 「那日她们欺辱了你,我不会放过她们。」她的眼重新恢復平静,遮掩住其中的怒意。 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大夫,楚安那边需要您去守着。」 迟关暮站起身:「知道了。」 她回头:「不要乱跑知道吗?不认识的人过来也不要乱开门……」 云景点了点头。 迟关暮放下心来,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他一眼。 云景乖乖的坐回原位,两颊鼓鼓囊囊,慢慢的吞咽着。 她收回视线,跟着女子往楚安的房里走去。 楚安的脸色已经恢復了常色,此时坐在床边,姚春已经守在旁边了。 她见迟关暮来了,便也站起身。 「之前的高热退去了,十来天便能恢復。」 迟关暮点点头,还是谨慎的给他把了把脉。 脉象平稳。 接着掀了掀他的眼皮。 「嗯,确实快好了。」 【宿主增加十点功德点,现功德点为三十五。请宿主再接再厉,集齐五十功德点则能解锁功德薄第一页获得特殊医药能力】 迟关暮一愣,0001居然在自己功德点快达到时才给了自己一点功德薄的提示。 楚安看向她:「大夫,谢谢你。」 他眼眸清澈,独有一份天真。 「嗯,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他甜美的一笑,「姐姐呢?」 姚春答道:「她在处理那些绑来的女子。现在他们正在外面闹,大人怕是要挨上不少骂了,不过这做法确实有些不妥......想必民怨很重。」 楚安低着头,应了一声。 迟关暮将纸张放在地上,随后铺开,拿着毛笔写着。 她垂着眼,神色认真,站得端正。 「这些是你的补药,一会我会让人给你买好药材,之后熬好,你喝了可以让身子恢復的更快。」 她的手一顿,抬眼看像楚安。 楚安被她这认真的眼神看的一愣。 「好。」 迟关暮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写着。 姚春也是走出去,打算将昨日没有用完的药材先熬上一碗。 这些药材都是她同迟关暮一同商讨,细细斟酌才定下来的,用处很大,且与迟大夫聊过之后,她也觉得有所获益。 不仅仅是姚春有所获益,迟关暮也是在同她聊过之后对这个世界的医学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第63页 「你先好好休息。」 「嗯。」 她收笔,将纸张拿起,走到门外将其递给了楚六的下属,随后往专门熬药的地方走去。 姚春见她进来了,正烧火的手微微一愣。 「熬药一人就够了。」 「我给我夫郎熬些药,他有些宫寒。」 「你们打算要孩子了?」姚春随口问了句。 迟关暮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木住,双手都不知往哪放:「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春漫不经心道:「不是我想得哪样?这事承认又不丢人……更何况生个女孩也好传宗接代,将你这医术传下去。」 迟关暮沉默下来:「先熬药。」 她昨日特地买了药材,不仅有治宫寒的,还有补品。 ...... 楚安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上面的消息传下来了,她可以前往凤鸣县。 要离开时,楚六查明了事情,让那两个女子来云景面前道歉,迟关暮心里这才好受点,可以就是心疼他,他不该因不能说话便受到这等欺辱。 她冷冷的看着那两人,随后便告辞了。 楚六似乎是之前被骂清醒了,也知道自己绑人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事,便对她说道:「抱歉,之后处理那事还得麻烦你了。」 「嗯。」 此时,她和云景已经从那客栈出来了,与楚六约定过一日便会暂时离开这里。 到时楚六会派人替她准备好马车,她只管收拾收拾便是。 她看向云景:「等会我出去一趟。」 她之前答应要给赵公子开一副药,却是突然出现那事,导致一直没有开。 说好的事便没有食言的道理,一会去找了赵公子,可能还得去找高缘一趟,看能不能拖她照顾云景一阵子……毕竟自己去那边是决然不可能带着云景的。 云景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看向她,随后点了点头。 「我来做饭」 「好。」她笑了笑。 等将云景送回去,她去了药铺照着记忆里的药方抓了药。 到赵府门口时,守卫说赵公子并不在,她只好托这守卫到时交予他。 忙完这些,她往高缘家里走去。 记忆里,高缘家在原身家里还要往前走些。 迟关暮穿过之前的巷子,路过之前那屋子时,脚步稍稍顿了下。 只是没停顿多久,她便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的巷子更深,路上的行人不多也不少。 终于,她来到高缘住处的门前。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半枝的声音从里传来。 「是我,迟关暮。」 「妻主,那人来了。」半枝的声音有些喜悦,却又带着冰冷。 高缘的声音传来:「半枝,不得无礼,这是客人。」 随后,高缘打开了门。 高缘此时绑着头髮,眼里带着喜意:「前几日听说你被绑了起来,去了那客栈却是无果,如今无事真是太好了。哎,你看我,怎么就让你光站着,来,进来说。」 随后,高缘将门推开些,侧过身子让她走了出来。 高缘的屋子很干净,任何东西的摆放都是井井条条的。半枝就坐在不远处,低着头正织着什么,见她进来也并未将头抬起来。 「坐吧。」高缘拿来一个凳子,放在她的脚边,「你那夫郎应该担心坏了吧?」 第34章 他再也不贪心了 「云景他……确实很担…… 「云景他……确实很担心我。」阿昏 高缘嘆了口气:「哎, 倒也苦了他。那些人绑你们去做什么?」 「充军。」 「……也难怪引起了民怨,这理由无论是谁都说服不了了。不过咱们镇愿意参军的人太少,上头秉公办事, 咱们老百姓就是受苦的人啊。好在昨日都将人放,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突然抓又突然放,以后怕是难以服众了。」 高缘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迟关暮慢慢地坐在那凳子上,她斟酌了下用词说道:「是这样的,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我家夫郎一个人可能需要麻烦你们照看一下了。」 高缘还没开口, 半枝立马站起来, 随后将那正在织的丢在桌上:「自己的夫郎还要别人替你看着?」 「半枝……」高缘看她的眼神带着歉意, 「你别往心里去, 半枝就是这么个性子。」 「至于你夫郎的事, 我们可能帮不上忙……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带着他一同前去?」 迟关暮一顿,她只是在减少与云景之间的接触而已。若是那天早上的事再发生一次,她决然对他不可能问心无愧。 更何况, 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对了。 「我……」 高缘打断了她:「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冒失, 我们这些外人不该干扰你同你夫郎的感情,但……想必你也知道,妇夫之间的感情本就需互相维持, 你这样只会将他推得更远。你想想,你此番不带他, 他会如何想?」 听了这话,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放在膝前。 「我……」 「之前那次云景是不是没告诉你?」高缘嘆了口气。 「什么?」 「上次谢泽来找你麻烦,对他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要不是我和半枝正好遇上, 你夫郎又要受不少委屈了。」高缘看着她的表情,「他真没告诉你?还有……字也是你教他写的?」 第64页 「我……不知道。」迟关暮的心里涌起歉疚,没想到他竟又是因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先是被客栈门口那两个女子羞辱,又是被谢泽欺负。 好像遇上她,他就一直受委屈,而她却还在想着如何躲着他。 可那地方又是那么危险的,他身子又不好…… 「我的过失……」 高缘见她自责成这样,有些看不下去:「好了,你也别太……他为了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就好好待他。」 迟关暮犹豫很久还是开口:「高缘,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将云景託付给你比较好。我那事处理起来,带着云景怕是不方便的,你也知道他身子不是很好……」 高缘无奈的看向她:「那好吧。」 半枝冷哼一声:「身子不好,那不是因为你吗?他刚来你家时我见过,气色虽谈不上多好却也是看得过去的,之后倒好,那小脸瘦的跟皮包骨似的。都这样了!你还有脸说的冠冕堂皇,假惺惺。」 「半枝!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你这么说话……」 半枝紧锁眉头,背过身不看两人。 高缘看向迟关暮:「他向来任性惯了……至于云景我们会替你照看一二的,你放心吧。」 迟关暮缓慢地点了点头,从一旁拿出好些钱财,准备往高缘手里放去。但高缘的动作的更快,她连忙站起来,摆了摆手:「这钱我不能收。」 「云景可能还会麻烦你,就收下吧……」 她正说着,半枝穿过她与高缘的间隙,直接走了出去。 迟关暮看先高缘:「他……」 高缘摇了摇头:「他就是这个性子,过会便会回来了,到时候我好好说说他,你别担心。」 「嗯,好。」迟关暮答道,忽然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云景他怕生,你要是盯着他久了,他会不好意思。还有……他很敏感,你……」 高缘笑了笑:「你还蛮了解他。」 迟关暮想继续说的话硬生生的停在嘴边,她忽的改了口:「你们妇夫之间的感情还挺好。」 高缘脸上的笑容更盛:「我们是青梅竹马,他从小就吵着要嫁给我了。那还是很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很早就交好了。他父亲与我父亲是旧识,便为我们俩定了娃娃亲。你别看半枝现在这个温婉的样子,其实他小时候可调皮了,仗着他是我夫郎就欺负我,不过估计也是因为看我一直宠着他,现下不好意思了,变了好多。」 「真看不出来。」迟关暮由衷地说道。 「是吧,他现在为我学了做饭,刺绣也是他嫌弃我穿衣没品为我学的。」高缘憨厚的笑了笑,「而且,我们过段时间就打算要个孩子。」说这话时,她的眼底浮现幸福的光芒。 「那挺好的。」 迟关暮刚说完这话,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高缘的下一句便是:「你们呢,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暂时还没……」 「我看你夫郎应当也是喜欢小孩的,更何况你也与他成亲有些日子了,要是这么久连孩子都没有,别的女子会看不起你的。」高缘的语气带着劝说。 但高缘说的话不假,这世界的女子成亲后便会暗自比较,看谁的能力更强能让自己的夫郎怀上孩子。 「我是真的现在还没这个打算,至于别人看不看得起我,其实不重要。」迟关暮僵硬的笑了笑,浑身透着不自在。 高缘盯着她看了几眼,也笑了笑:「也是,多积攒些钱财,日子也不至于过得紧巴巴。」 迟关暮松了口气,知道高缘这是放过这个话题了。 …… 云景垂着眼,白皙的手指在白菜叶子间仔细的清洗着。 做完这些后,他将锅洗干净,又马不停蹄地将火生好。白菜叶子上面点缀着点点水珠,应该很甜。 他又是将瓷碗早早放在一旁,就在这时,他听到敲门声。 是妻主回来了吗? 他赶忙擦了擦手,理了理头髮,这才走到门边。 正准备打开门时,他微微一顿, 这不像是妻主回来的感觉。 他停在门边,迟疑着要不要开门。 「云景,是我,半枝。」 一个较为熟悉的男声响起,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之前那个主动同自己搭话的男子。 他好像不喜欢……妻主。 云景的手贴着门,看那样子是没有开门的打算的。 半枝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凑近门,喊道:「我是来告诉你关于你妻主的事。」 云景看向厨房灶子里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往里走去。 半枝见里面还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奇怪,云景难道是出去了不在家里?那迟关暮也真是就这么放心他到处乱跑。 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 他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门开了。 半枝转身望去,他看到云景站在门口。 云景的明眸中带着疏离,一身蓝衫穿在身上格外的清丽,瘦瘦的手腕搭在门沿上。 半枝走到门边,想离的近些,云景瞬间将门往里拉了不少,半枝透过云景开的门的缝隙,堪堪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半枝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如此尴尬的情景,他便也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你妻主明日似乎要离开,看那样子应该是不准备带上你的。」 第65页 云景的脸色变得惨白,如远山般的眉蹙起,就连搭在门沿上的手也收紧。 这人算是妻主的朋友,他应当不会骗自己。 妻主是不想要他了?就因为他那天做了那样的事…… 他有些站不稳,看着眼前这个叫半枝的男子,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想将门直接关上,不想叫别人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 半枝被他这模样吓了一大跳,直到云景把门关上了仍立在原地。 他本是好心过来告诉他,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但他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要是正好碰上迟关暮,妻主又会责备自己了。 他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四处张望了会,见不会撞上什么人,便直接离开了。 屋内。 他强行忍住眼泪慢慢地炒菜,那白菜虽还像之前看着那般甜,他却觉得它的味道就是苦的。 将这些菜盛到碗里,他又拿起另一旁的鸡蛋,心不在焉的敲碎。 他抿了抿唇,还陷在半枝方才那话里。 这时,好几滴滚烫滚烫的油溅了出来,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他却不觉得疼,用大拇指抹了抹便也作罢。 等一切都弄完了。 他慢慢的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坐了下来。 没坐多久,他又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走到中途,他的身子有些摇晃,云景直接坐在了地上,只有冰凉的地板让他暂且能保持片刻的清醒。 他望着屋子里的一件件物品,很是苦涩。 他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贪心了。 云景隐隐约约觉得小腹很是疼痛,他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慢慢地站起来往房里走去。 他颤抖着手掀开被子,随后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被窝里是暖的,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他开始回味起那个夜晚的温暖,自己在妻主的怀里,被她揽着腰…… 迟关暮回来的时候,屋子的门紧闭着。 她轻声喊了句「云景」,里面确实没有回应,奇怪了,这还是云景第一次没有搭理自己。 她慢慢地走到桌前,看到桌上备好的饭菜,上面还有热气冒着,香喷喷的让空空的肚子瞬间叫了起来。 应该是云景之前为她做的了,只是上面摆着两碗饭,云景却一碗都没动。 迟关暮往他房里走去。 「云景?」她喊道。 第35章 疏远 没有回应。 云景这是太累了?她…… 没有回应。 云景这是太累了?她停下脚步, 站在云景的房前,顿了顿最后还是往桌子处走去。 她端起碗,先是吃了一小口菜, 味道好极了。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另一碗饭上。 云景平时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在她眼前浮现,迟关暮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云景他以后一定是个特别贤惠的夫郎。 她拿筷子的手停住,还是将其放下了。 她再次来到云景的门前敲了敲。 「云景?」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云景走了出来, 他的衣衫不是很整齐,皱皱巴巴的,阴影打在领口处, 若隐若现, 这一幕看得迟关暮一愣。 只是云景的头低着, 他的髮丝遮挡住迟关暮的视线, 缝隙间她能只能看到他苍白的唇。 他往桌子旁走去, 直直的坐了下来,期间并没有搭理她。 迟关暮沉默着跟着他一同坐下,奇怪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搭理她。 不过也好, 这样她也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想到这,她松了口气,安心的吃起了饭。 今日这菜倒是格外美味, 比外面的好吃很多,她有些意犹未尽。 只是轻松之余, 却也为那瘟疫发愁。 代号药她已经用了两份,一份给病症较重的楚安服用,另一份又来分成好几份给那些与楚安接触过的人用。 眼下她还能再从0001那获得的代号药数量是八份。 她的思绪被打断,一旁筷子碰上碗的声音很是清脆。 而在她看过去之时, 他已经将筷子重新握住了。 原来他刚刚不小心摔了筷子。 迟关暮看向他面前的那碗饭,发现依旧是她之前看到的那样,满满当当的只动了几小口。 「云景,你今天胃口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怎么了?」 云景的手颤抖了下,看也没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妻主竟还这般开心的吃着饭,就一点儿都没有在乎过他吗。 迟关暮收回视线,更加觉得不对了。 她朝他摊开手心:「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云景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妻主是以为他还不知道,便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他的手指抓着凳子的稜角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可一想到妻主会离开他,他就...... 他真的不敢了。 他不自觉地看向妻主的掌心。 迟关暮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伸手,他就那么垂着头,看上去低落极了。 她靠得离他近些,他的幽香袭入鼻间。 「云景?」 他难道是在发呆,没有听见自己叫他? 她又不好凑得更近,只好停在原地又叫了他一声。 云景终于动了。 他慢慢地在她手心写着。 「我错了」 第66页 迟关暮有些不解:「哪错了?」 云景继续写着,迟关暮却觉得掌心有些温热,原来他的泪珠子一点点的掉落下来。 「别不要我」 迟关暮沉吟片刻:「有人告诉你什么了?」 他却停下了,将这能让开心的距离拉开了。 之前云景还一切如常,那必然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有谁来找你了?」 云景的身子一僵。 迟关暮继续说道:「是半枝吗?」 云景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不高兴?」 云景低落的扯了扯自己衣衫的下摆,其意不言而喻。 「你觉得我不要你了?」 「那里太危险了,我不能带着你前去便是这个理由,所以才去找了高缘让她们替我照看一下你。」 听了这话,云景一半喜悦一半难过。 妻主的意思是......并不讨厌自己之前对她那般,那他可以更过分一点吗? 他的眼眸亮了会随即又黯淡下去,妻主不带自己出去,可他还是很贪心地想和妻主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转过身来,看向妻主,这才发现妻主靠自己靠得极近,妻主那双桃花眼正盯着自己,将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收入眼底。 他又赶忙转回去,端起那碗,胡乱夹了好几口菜往嘴里塞去。 迟关暮回到原位,云景竟是因为这事以为自己不要他了。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可他终究是要找个女子嫁了的,自己又怎能一直耽误他? 等云景吃完,她正准备起身整理下碗筷,云景却抓住她的手。 「我」 「想去」 「不行。」 「我」 「从来没去过外面」 云景的心里此时难受极了,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卑劣至极。 「不行。」迟关暮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你又哭了?因为这事?」 云景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放去。 他的心跳跳的极快,迟关暮的手却被他炙热的胸口烫到:「云景!」 云景慢慢的在她手上写着。 「它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迟关暮在这一刻有些读懂了他眼底的情感。 迟关暮的眸子逐渐变深,她的眼神愈加平静:「那地危险。」 「但我可以带你去,前提是你要听话。」 她的语调很缓,尾音较冷,但这话的内容却让他无比温暖。 云景的眉眼弯了起来,想悄悄地牵起嘴角却又怕被她发现。 妻主站起身来,低头看他时眼里的情感叫人看不懂。 但,他好开心。 迟关暮站起身来,背对着云景。 她的想法依旧和之前一样,云景因为自己对他好,便对她产生了依恋的感情。 此时不过是错将依恋当作了喜欢,所以,一定是她误会他了。 但为了不让这误会继续加深,她必须同他保持距离了。 云景那么单纯,自己不能让这误会毁了他的一生。 他配得上这世上顶好的女子,为那女子生子,欢度一生。 「明日早早准备一下吧,马车会在镇外等我们。」 云景点了点头,垂眼整理着碗筷,之前的难过一扫而空。 …… 第二日清早。 迟关暮叫来一个孩童,让她帮自己给高缘传个话。 等收拾好东西,她便带着云景一同上了楚六她们为她备好的马车。 车夫也是她们的人,只是专心驾着马,也不作别的搭话。 迟关暮也正闭着眼养神,同时思考着瘟疫这事。 云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妻主似乎疏远了自己。 他低着头,抓着膝盖那处的布料,有些坐立不安。 正当他低落之际,迟关暮开口了:「我昨晚没睡好,今日精神不大行,先休息一会。饿了的话我包袱里有吃的,自己拿便好。」 云景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这才心安了些。 凤鸣镇离芸遥镇有些远,大概经过了十几天的车程才到达。 不过那马车也没到镇上,而是到了外边重重包围的军营里。到达之后,迟关暮和云景下了马车,入目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十几日,她对云景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这样似乎也有了效果,云景又和平常一样了,这让她慢慢放下心来。 车夫走下来,将一封信递给她:「迟大夫,这是赵大人写的信,你拿着它去见驻守着的长官,她便会帮你了。」 迟关暮接过信,应了声:「好。」 她抬头望了望灰濛濛的天,带着云景往那军营走去,空气中的氛围颇为沉重。 快到时,很快有几个身着铠甲的女子走上前来。 其中一个冷声道:「来者何人?」 迟关暮将那信取出来:「这是芸遥镇赵大人赵期给我的信,麻烦你交给你们的长官。」 几个女子相视片刻,拿过她的信:「你且在这等着。」 没过多久,那拿着信要送去给长官的女子跑着回来,却是连气也没喘,看着她沉声道:「长官让你进去。」 话音刚落,她们没再阻拦,为她俩人让出一条道。 女子带着她俩一直往里走,走了一段后在一个军帐前停下。 「请。」 第67页 迟关暮掀开帐帘,正准备进去。 「对不住,长官只让迟大夫进去。」 迟关暮回过头看向云景:「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别乱跑。」 云景的睫羽颤了颤,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 迟关暮回头,走了进去。 军帐的门口站着好几个身披银甲的女子,她们神情严肃,便是她进来,那目光也不曾偏移半分。 在她们的身后放着好些冷兵器,寒光凛冽,若是胆小的人进来看见了,定时会心生怯意。 正前方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身着常服,高绑着头髮,仅余些许碎发贴着脸颊,见她进来了,冰冷又充满血性的眼看向她。 男子身着华贵深色青衣,用玉冠束着发,模样俊俏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两人坐的距离极远,看起来也不是很熟络。 那女子率先开了口:「你就是赵期说的那能治好瘟疫的大夫?」 「嗯。」 女子说话期间,那男子看了她几眼,便收回视线。 「明日我会派人试一试你的医术,今日的话已经给你安排的专门的营帐,等你出去会有专人带你去,这点你不必担心。」 迟关暮点了点头:「多谢长官。」 女子直视着她说道:「叫我李将领便可。你对凤鸣镇的情况知道多少?」 「大致清楚些。」 「赵期在信中说,你为楚六的弟弟专门开了药方,过了些时日,他便好了,可无半点虚假?」 迟关暮点头:「回李将领,是的。」 「行了,你出去吧。」 待迟关暮走出去,李然愁色舒展,看向男子:「丞相居然捨得让你来这地方。」 「没什么舍不捨得。」男子冷笑。 「这可不一样,毕竟你可是丞相之子啊,何从安……他们竟捨得让你来这帮衬我一二。」 「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何从安漫不经心的回道,独有的气质让他显得格外矜贵。 现在朝堂那般乱,很难独善其身,母亲此番让他来是为了护他,不要踏这浑水。 李然也没生气,一脸平静:「希望这穷乡僻壤里来的大夫真像赵期说的那样,能解这燃眉之急,好让我带兵回去叫大若好看,否则这僵局不知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何从安看向门外,并没有接她的话。 第36章 坦白 【到达瘟疫重灾区。经0001确…… 【到达瘟疫重灾区。经0001确认, 该地为之前的目标人物楚安感染的病毒源】 【0001通过专用扫描仪检测已得出结论:该瘟疫的传染方式是身体接触】 迟关暮刚走出门口,0001的声音立马响起。 身体接触?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传染方式。还好之前在接触后她自己也服用了一份,否则就不知不觉感染上了。 【现正在紧急研发预防感染的药物, 请稍等】 0001的机械声停顿了一会。 【研发时长为:两天,数量为十份】 0001居然还有研发功能......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十这个数字了, 难道这就是代号药的上限了? 迟关暮默默地将0001所说的牢牢记下,随后走向不远处的云景。 领路的女子沉默着带着他们去了一个营帐里。 这营帐较偏, 离李将领的营帐有着好些距离,但离凤鸣镇也稍稍近些。 领路的女子已经走了,她在门口处停下, 远远的望向凤鸣镇。 那地儿没什么人气, 外围还有些黑点在挪动着, 以昭显它还余留的生气。 女皇的决策没有错, 在古代, 若是不把这情形控制住,只会愈来愈糟糕。 只是苦了当地的百姓。 若是自己这一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她们也许就能活下来了。 她收回视线, 与云景一同走了进去。环视一圈, 发现里边还有能烧火的炉子,便将带来的药材拿出来些,想着给云景熬补身子的药, 顺便让他吃些提高免疫力的药品。 她忙活着,云景拿着湿布走了过来, 细细的为她擦着鬓角的汗,她抬眼时,他正认真的擦着,眼里没有绮念, 只有专注。 她突然觉得之前的疏远远远不够,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云景。」 以前怕说了让他多想,毕竟他比较敏感,又比较容易哭。 但这次,她打算直接明了的讲心里话说出来,若是永远不说,对云景不公平。 云景的手一顿,看向她。 「你不用替我擦汗,以后也不要这般待我好了。」她的眼很平静,「你之前说不想我丢下你,可你应该明白,没有谁是能一直陪着谁的,就算是我,总有一天也会离开你,而你也会遇见新的人。」 云景低着头,知道妻主这是嫌弃自己了。 自己不会说话,长得也不好看,又笨。不怪妻主不喜欢他。 他不像之前那么难过了,因为他知道妻主愿意带着他,这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他勉强的对她露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什么时候离开、我」 迟关暮的心因他的神情一酸:「不是现在。」 她突然很心疼他,可理智却又不允许她做出任何动作,她只能干站着,什么也不做。 云景的手指缩了缩。 「好」 第68页 他现在还没被丢下。 那就还不算太差,他小心地偷瞥着她,要是妻主喜欢自己,或者说自己有了她的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迟关暮有些不忍,想揉揉他的脑袋却还是收回了手,安慰道:「别难过,你以后会很幸福的,我保证。」 云景藏下自己的小心思,抑制住流泪的冲动,慢慢的点了点头。 …… 一大早,迟关暮被李将领派来的女子带了出去。为了这事,她事先让0001备好了治瘟疫的代号药。 她的功德点降到了二十五点,距离解锁功德薄第一页还差一半。 那女子将她带到一个比昨天李将领那个军帐还大的帐子里。 里面躺着一个女子,她身穿布衣,旁边还坐着好些妇人。见她进来,那些妇人皆看向她。 带她来的女子向她介绍道:「这些是京城派来的大夫,她们中不少人都是女皇底下有资歷的太医。」 说完,她又向那群妇人介绍道:「这是迟关暮,我们李将领特地来试试她的医术。」 妇人们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以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见没事了,那带她来的女子便打算离开了。 「迟大夫,你先稍等片刻,李将领她马上就来。」 迟关暮点了点头,在靠近那躺着女子的地方坐下。 听到动静,女子向她看来。 迟关暮没有开口,而是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女子的症状与楚安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眼里有着不少红血丝,似乎受这折磨许久。 其中一个妇人见她看的如此认真,忍不住开口:「之前便听说了,说这瘟疫有个小镇上的大夫能治好,那个人可是你?」 迟关暮看向她:「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当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母亲的偏方居然有用,便阴差阳错治好了。」 妇人点了点头:「若是真有效,可以将那药方给我看看吗?」说完,她又摆了摆手,「不是想要你的药方,只是想研究研究,说不定我初嘉国的医术能在此更进一步。」 迟关暮有些为难,她并没有什么私心,若是能造福百姓,也很愿意拿出来,问题是她也不太清楚配方。 「对不住。」她有些歉意的回道,「这个药方不行,我母亲特地叮嘱过我不能外传,不过我母亲还有些别的偏方可以拿出来。」 「行,那便麻烦你了。」 妇人没有再开口。 过了一会,李将领走了进来,跟着她的还有昨日她见过的那个男子。 李将领穿着常服,依旧很有气势。 那男子步子极慢,还是昨日那副打扮,踏着一双黑色靴子如一个翩翩公子。 李将领先是蹲下看向那女子,女子憔悴的模样全被她收入眼底:「阿元,有没有好些?」 那个被唤作阿元的女子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力气说话。 李降临站起身来看向迟关暮:「麻烦你了。」 迟关暮点了点头,靠近女子更加细緻的观察。 【已为宿主精确扫描,可确诊为同种瘟疫】 片刻后,她站了起来:「我试试,但是熬药这一事必须交给我亲自来做。」她顿了顿,「还有,现在已知的感染人数有多少?」 她必须为这事先做打算,否则若是真的很严重,她怕自己应付不来。 「我的下属中一共有将近一百人感染,都是在进行凤鸣镇封锁时与当地的百姓接触所染上的,至于凤鸣镇的情况严重很多,现在仍活着的百姓大概是五百人左右。我们会定时熬粥给她们送去,却对她们的病痛无可奈何。」 那她的药完全不够。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来人,送迟大夫去专门熬药的营帐。」 「是。」 等药熬好。 她拿着那个倒了药的小杯子走了进去。 一个妇人接过,突然惊唿:「这药怎么都放凉了。」 「这是我母亲叮嘱我的,这偏方熬的药就需要放凉服用。至于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很了解。」 李将领看向妇人,妇人先是拿出一根银针,试过之后才扶起阿元递到她的嘴边。 待阿元吃完药,李将领说道:「你估摸着大概多久能好?」 「不超过十天。」 李将领看向那男子:「你怎么看?」 「那些百姓等不起,情况会更糟糕。」何从安回道。 「好。」李将领看向迟关暮,「三天后,若是阿元确实好转了些,我们再商讨具体的方案。对了,你这药方所需的药材是否够?」 迟关暮摇了摇头:「不够,但我会想办法。」 若0001仅仅能提供十份代号药,那也太过鸡肋了些。按照它之前的话来说,现在有两个可能。 一是0001还具有她不知道的隐藏功能,但来了这么久,她仍没能发现,说明要发现并不容易,那她短短时间内更不可能有突破。 二是那本功德薄还暗藏玄机,但这一切需要在她解锁第一页后才能明了。 这么一来,这里面更多的是赌的成份,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两个可能的背后都暗藏风险,实在不好选。 「如此便好,你可以回去了。」 第69页 听罢,李将领走了出去,何从安看了看便也一同离开了。 回去后,她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医书,云景正在一旁整理着他俩的行李,每当拿出迟关暮的衣服,他总是会细细的伸手抚平上头的褶皱,然后折得平整。 等稍微晚些了,她看向云景喊道:「云景,今日,我继续教你识字。」 …… 起夜时,云景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外面黑漆漆的,让他心底有些不安。解决后,却看见前方有个黑影,那黑影正向他走来。 他脚步一顿,打算回去,那黑影却出了声。 「什么人?」 是个男子的声音。 云景直接往回走。 那男子追了上来:「跑什么?」 男子的手直接搭在他的肩上,云景紧抿着唇回头看向他。 面前的男子穿着深青色衣袍,贵气逼人,正是之前迟关暮见过的那个叫何从安的男子。 他平静地看着云景:「怎么这么面生,之前从没见过你。」 云景垂着眼,继续往前走。 「军营里很少有男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不说,我就命人将你捉起来。」 云景的脚步一顿,停下来了。 「说吧,你是谁。」 云景看向妻主的帐子所在处,随后蹲下来。 他的手慢慢的在地上写着,「妻主带我来的」 何从安同样蹲下来:「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 他垂眸看向那地上的字,逐字逐句的念道:「你妻主带你来的?是今天那个大夫?你一个男子居然会写字……」 云景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妻主的名字,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警惕了。 「妻主教我的」 何从安眼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不显:「你妻主居然愿意教你一个男子识字?你怕不是疯魔了不成,从古至今,我见过太多了,那些女子向来把男子看作玩物,更别说有这般耐心了。」 他不想理这个男子,妻主才没有把他当做玩物,云景垂下眼,他现在好想他的妻主。 他站起身,不愿与何从安多谈。 第37章 余生都是甜 那人好在没有再跟上来,云…… 那人好在没有再跟上来, 云景迈着步子慢慢的回到营帐里。 他如今和妻主分开睡,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他还能在妻主身边便满足了。 唯一要想的是如何不让妻主离开自己, 他开始想起最开始遇到妻主时她所说过的话。 他明明记得,妻主让她不要急孩子的事情。 他垂下眼。 还有过去的种种。 他咬紧唇, 在怀疑自己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的设想。 妻主, 她是不是在逃避?其实,她是对他有感觉的? 夜很深了,睡意又涌了上来。 漆黑的营帐里, 他放轻脚步往自己的被褥走去。 为了不发出声响, 他掀被子的动作小心翼翼。不过, 他离开这么久, 被窝居然还这么暖。 云景慢慢的靠在枕头上, 一股温热的气息唿在他的耳边。 完了,他进错被窝了。 他赶忙偏过头去看向妻主,还好妻主还没醒过来。 ...... 三日过后, 阿元的病症确实好了些, 却没有楚安那般见效的快,迟关暮猜测应当是时间拖得有些久了所导致的。 她现在正在一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角落。 【因宿主来到病毒发源地,解锁预支功能。预支功能顾名思义, 宿主能够提前预支一定的功德点,以促进患者更好的药物治疗】 【现治疗瘟疫中度患者—进度:进行中, 恭喜宿主获得十点功德点,待治疗成功宿主还会再获得五点,目前宿主的功德点为三十五】 迟关暮考虑了会,决定先试着解锁功德薄的第一页, 了解一下功德薄的功能。 于是她有主动请愿治了三个人,虽进度都是进行中,但也攒够了五十功德点。 【恭喜宿主,0001即将为宿主揭开功德薄第一页】 【宿主需知,功德薄可解锁页数为三页,每一页的功能只能使用一次,请宿主谨慎使用】 【功德薄第一页功能:量产】 说着,一张泛黄的纸飘落在她的手心。 【宿主将想要量产的药放在上面,便会在医疗包里进行库存】 如果我要量产六百份代号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主要是功德薄在发挥作用,故宿主只需要付出一些气运维持功德薄的运行即可】 气运? 【是的,宿主会在一段时间内比较倒霉,轻微的话摔上一跤,严重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 迟关暮默默地点了点头,暂且接受了这样的要求。一段时间的倒霉换这次机会倒也挺好,毕竟那是六百条人命,这么看来她是赚的。 0001,我需要六百份治疗瘟疫的代号药。 【已生成,宿主需要用时唿叫0001即可。通知:气运已扣除】 没想到功德薄的能力竟正好解了她的困,真是意外之喜! 那纸慢慢的化为点点萤光,消散在空中。 【第二页在功德点到达五百后解锁,请宿主再接再厉】 迟关暮点点头,心情也好上不少,离开这角落往李将领处走去。 随后,李将领面带喜色的与她商讨了相关事宜。 第70页 「既然你真有这能力,有没有可能将所有人都治好,不仅仅是我的属下,还有凤鸣镇的那些百姓?」 这赵期可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李将领很是欣喜,这下凤鸣镇有救了! 至于那些京城来的大夫也是需要感谢的,毕竟没有他们,这情况只会更糟糕。 想到这,李然看向迟关暮,等着她的回覆。 「我尽力。」迟关暮不敢回答的太过绝对,因为那里边的病毒说不定会有变异的存在,她不敢保证0001有应对的方法。 「对了,此次丞相之子何从安也会一同前去。之前你便见过他了,他是上边安排下来的人,相当于监工,负责替女皇监督这里的情况。」李将领道。 迟关暮点了点头,对此不是很在意。 「我即刻就可以启程。」 「好,我会派些人跟着你,以助你一臂之力。对了,那药方需要的药材应该不少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药方耗费的药材只是很少一点点,我那里还有不少,几百人应当是够了。」 「什么药方竟只需要这么……」李然心里嘀咕着,表面却不显。 说实话,她对这药方有些好奇,但这样的事又过于隐秘,她又不好开口。身为将领她自然是需顾全大局的,毕竟如今还需要仰仗迟关暮的医术。 「那便好。」她回道。 迟关暮松了口气,这事总算能应对一二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带着云景一同前去,他毕竟是个男子,在这全是女子的军营里,说到底还是不够安全。 迟关暮随后从营帐里退了出去,外边的石头将她一绊,她差点摔在地上。 这......应验的有点快了吧? 果然,这之后的一路上都颇为不平静,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营帐。 「云景,跟我一起去怎么样?」她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云景心里一喜,连忙点点头。 迟关暮见状,准备收拾收拾之前桌上的药材。却在还没有走到那时,脚底一滑,眼看着就要往前摔去。 好在云景拉住了她,不过他的手软软的,也没什么力气,她趁着这停顿的间隙,用手撑在地上,这才没有摔倒。 她下意识的站起来,被云景抓住的那手又主动抓住云景,阴差阳错之下竟十指相握。 迟关暮的手一僵,在站起来之后,离开松开了他的手。 没想到她已经尽力避免与云景接触,最后还是这般了。 不过只要任务完成,她就能回去了,想到这,她看向云景,他的脸庞有些微红,低着头没有看她。 她有些尴尬的说道:「对不住。」 可为什么,她看见他这样子,却想揉他的脑袋呢? 云景摇了摇头,那样子像是毫不在意的。 她垂下眼,收着桌上的药材,心事重重。 待一切都收拾好,她先走了出去。 「走吧,云景。」 何从安和几个侍卫正在门外等着他们,见他们都准备好了,便朝她喊道:「迟大夫。」 这一番倒也给了她面子和尊重。 迟关暮先是看向身后,见云景已经跟了出来,才回头朝他点了点头:「何公子,都收拾好了,可以直接出发了。」 何从安却是略过她,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身后的云景,过了好久才开口:「这是迟大夫的夫郎?」 迟关暮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要提云景:「嗯。怎么了,何公子?」 他漫不经心答道:「上次偶遇过罢了,迟大夫娶了个好夫郎。」 云景小心翼翼地看向妻主,见妻主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松了口气。他看向何从安,对这人的好感又降了很多。 此时正是中午,因为这儿的山路不是很崎岖,李将领早已为他们备好了两辆马车。 如此一来,下午便能到凤鸣镇了。 两辆马车后头还跟了一辆,那车上坐着个车夫,后面厚重的一箱,不知装了些什么。迟关暮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一些干粮。 之前的白粥的量已经不多了,便从军营里又拨出来些接济百姓。 马车里。 迟关暮喊了声云景,便开口道:「待会去了那边,时刻跟紧我,知道吗?」 她也没有遮掩,将那预防的药拿了出来,扭开瓶子示意他喝下去。 「这是预防这病的药,云景你先喝下去吧。」 云景接过,没有犹豫,立刻喝了下去。 好苦。 他却是眉头也不皱,可那确实很苦,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就在这时,一颗甜杏进入他嘴里。 「吃点这个,应该能压压苦味。」 早在之前她便试过这药了,自然是知道苦的,便特地去向这里的人讨要甜一些的东西,幸运之下,要到了这颗甜杏,谢过之后,她便一直用纸包着它,等云景服用时给他吃下。 他已经经歷的太多的苦,而她希望他今后的日子是苦味过后只有甜。 她已经见不得这个男子受苦了。 云景的舌头轻舔甜杏表面,却是连她的手指一同舔食了去。 她正准备收回手,偏偏马车勐地一震,她的身子向前倾去,双臂将云景围在怀里。 容貌清冷的男子轻颤着如鸦羽般的睫毛,脸上有着一层薄红,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衫,不敢动弹半分。 第71页 暧昧的气息四处扩散。 她飞快地收回了手,拿出一旁的医书翻阅着,只是凌乱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平静。 果真是倒霉透顶,越不想发生什么越发生什么,迟关暮心底嘆了口气,余光偷偷看向云景。 他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关暮看着医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烦躁。 凤鸣镇。 饿殍遍野,田地里更是一片凌乱。 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在镇外躺着,不少身着铠甲的女子推着很大一桶粥走了过来。 似是闻到香味,众人皆爬起来,往粥跑去。 仔细看会发现,这些衣衫褴褛的人脸上同样有着之前不正常的红晕,身子是极不舒服的,但步伐也是极快的,毕竟都经歷了饥荒,即使有着短暂的救济,之前那地狱般人吃人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了,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下一顿就饿死。 与其将希望寄託着别人身上,还不如先将今天飢饿的肚子填饱,再去想自己所染上的病什么时候死。 有些人没能爬得起来,因为她们已经病得很重了,高热不断,皮下甚至开始出血。 第38章 他知道妻主在意自己了 人们接过她们递…… 人们接过她们递过来的破旧木碗, 里面盛着粘稠的白粥,她们也不顾这粥是否滚烫,一大口入肚, 总算填饱那肚子。 分发白粥的女子有些不忍:「李将领守着你们,不让你们离开是有道理的, 她会替你们想办法的,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人们又是喝了一大口, 这才抬起头,对女子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漆黑脸上那眼白更加突出,黑色的眼珠失去原本的光彩。 一旁早有了哭诉的声音。 「我们这也太惨了些, 遭了蝗虫就算了, 人都还吃起了人, 你是不知道那有多骇人, 我抱着我家娃就躲在角落,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吃掉,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本以为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我们还染上这病!」男子将木碗往孩子嘴里送去,两人皆是面色不正常的红,神情憔悴。 还好这不是寒冬, 否则仅仅靠着他们这不蔽体的衣服,估计要被活活冻死。 拿着木勺盛粥的女子深深地嘆了口气, 她初嘉可真是让人忧心啊,又是天灾又是人祸,实在是…… 来之前和大若的战争刚刚打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等将粥分完, 她和着她的同伴往回走。 就在这时。 「阿英!」有个女子跑来,「李将领派了大夫过来,说是可是治好瘟疫!」 阿英站立在原地,差点迈不动脚:「真的?」 女子点了点头:「真的!」 「她们现在在哪?」 …… 迟关暮和云景的马车停了下来。 下马车后,何公子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上了,见她下来,朝那一群人解释道:「这就是那位大夫。」 阿英走上前:「大夫,可真有办法?」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一些把握……」 迟关暮看着她,不敢把话说满。 阿英很开心,连忙带着他们往驻扎在这的营地里走。 这营地离受难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估计这也是李将领的安排,为了保护她的下属。 到了之后,迟关暮没有拖延,找了个屋子,让那些人准备了一个大缸搬进来,又拿了些药材,假装放进去,实则藏在自己的手心。 在她提出为保证药方不外传让其他人出去的要求之后,那些人走了出去,这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0001将大概五百份的药都倒入这大缸里吧。 【可以,但因工作量有些庞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嗯。 虽然这些行为有些奇怪,但为了不暴露,也只能这样了。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 她打开门,外边那些人还在等着,见她出来了,何从安率先开口:「可是好了?」 迟关暮点点头:「这药已经放凉了,可以先分发给那些百姓服下了。」 何从安转身:「来人,将这药端过去分发了。」 迟关暮和他们一起去了那里分发,离开时她本打算让云景去休息休息,一路的舟车劳顿也不知道他的身子究竟撑不撑的住。 只是他现在就走在她的后头,那样子像是想跟着她的。 迟关暮也没有办法,只好放慢脚步,让他和自己靠近些,毕竟自己一会去了那不一定顾得上他,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更何况自己最近这般倒霉。 等到了那,0001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 【宿主,发现异变体,目前治疗药物对其无效】 能检测出异变体有哪些吗? 她的眼前闪过蓝色网状的光,下一秒,她发现眼前的人有了三种颜色。 【淡黄色代表正常,淡红色代表异变病毒,淡蓝色则是正常病毒】 迟关暮将四周的情形都收于眼底,她们这些刚来的还是淡黄色,而那些在这待了一段时间的李将领的下属,则是淡蓝色。 不远处躺在地上站不起身,面色痛苦的则是淡红色。 【异变体的治疗药物还待开发,时间大约是一年】 一年时间,这些百姓根本等不起,而且现在不控制,之后要是大面积传染可就糟了。 第72页 她又在心中问0001异变体的传染方式。 【依旧是身体接触传染】 她看向那些呈淡红色的人,嘆了口气,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治疗他们的办法。回过头,与云景对上视线,她移开视线看向何从安正准备说些什么。 阿英已经拿这木勺,跑到她面前,朝着众人大喊道:「这位大夫有治你们病的解药,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迟关暮看到一堆人往她这跑来,她周围的空间变得狭小逼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回看,云景正被众人挤得很难受,那样子像是马上就要跌倒。 她一时心里一紧,顾不上面前的众人,跑过去想扶住云景,可人太多了,她根本没法扶稳云景,只好将云景一把抱起。 众人的视线立刻落在两人身上。 女子一身旧衫,面色平静低头看怀里的男子,眼底却是担心。 阿英连忙驱散众人:「药在那边,你们不要围着大夫!」 迟关暮感受手掌之上的触感,一时发怔,之前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她将他放下,随后低声说道:「怎么不跟着我,她们伤着你怎么办?」 云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马车上,还有现在,他发现......妻主其实是在意自己的,明明说了她不想和他接触,可最后她还是因为他做了。 他是不是很好骗? 妻主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骗他,她明明就…… 迟关暮嘆了口气:「我先去那边看看她们服药后的症状,你这次可得好好跟紧我了。」 虽说0001的药能治这瘟疫,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她还得好好看着才是。 阿英将药用小碗装着一个个分发着药,眼底神采飞扬。 迟关暮则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喝过药的人的脸色。还好,绝大多数的人的反应都与她之前治癒的那些人一样。 等阿英准备让人拿药给那些躺在地上,属于红色的人送去时。 迟关暮叫住了她。 「阿英。」迟关暮之前听到别人这么唤她,便也直接喊了,「她们的情况我看着似乎有些不同。」 阿英连忙叫她们停下,跑到她跟前:「怎么了,迟大夫。」 迟关暮慢慢地接近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见她们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她们的染上的这种我的药可能治不好。」 阿英:「怎么会!」 「她们的情况更严重些。」迟关暮从身后拿出一条帕子,试了试她们额头的温度,又是仔细听了听她们的心跳,随后她站起身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专门的地方,将她们集中在一起,我观察几天,找一找治疗的方法。」 云景站在一旁,直直地盯着妻主。 妻主她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她的那双眼总是专注的。 他好希望,有一天妻主的眼里满是自己,好希望妻主望他的眼神也是专注的。 阿英自然没有迟疑的道理,毕竟她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懂:「好。」 正当阿英准备喊人时,迟关暮再次打断她:「她们这个有传染的风险。」 「那怎么办?」 「我来吧。」 迟关暮刚说完,便亲手扶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半开着眼,看向她,勐地咳嗽几声。 阿英一时急了:「大夫,可这样你不就会有感染的风险了?」 「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我。去照顾那些刚和药的人吧,若是她们有什么不良反应便来告诉我,我会一直在那屋子守着他们。」说完,她偏过头看向云景,「这几日,你先跟着何公子,我……毕竟我要是感染上了又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云景耷拉着脑袋,有些不舍,可……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阿英此时也点了点头:「我相信迟大夫。」 她的心里颇为感动,大夫竟是个不顾自己安危的! 迟关暮轻轻地笑了笑,扶着那女子往阿英指的那屋子走去。 躺着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她费了不少力气,终于让他们全都在屋子里了。 这样便能稍稍抑制传染了,而她也要尽量避免与旁人接触了。 【预支功能生效,恭喜宿主获得四千八百功德点,宿主所救人数达到五百一十人,距离完成任务还有四百九十人,目前已解锁功德薄第二页】 【现为宿主解读功德薄第二页功能:药物商店,宿主只有一次打开商店的机会,可指定需要的药物。注意:商店的药物不可复制】 迟关暮一愣,她没有刻意去计算功德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解锁了第二页。 药物商店……本来听到0001之前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治疗变异体的药物,可不能复制,也就是说再怎么样,她也只能治好一个人。 而另一个想法就是……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某个人的身影,若是…… 【功德薄第三页解锁为八百功德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迟关暮此时站在屋子的门口,转身望向云景,他微微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收回视线,合上门,看向里面染上瘟疫变异体的人。 说实话,这个世界的医书里很多东西都是有可取之处的,也许她应当再仔细翻看翻看。 将他们身体信息给我吧,她对0001说道。 第73页 【遵命】 这时,屋里的人发话了:「刚刚我们都听见了……你说我们这病更严重?怎么可能!」 这是个女子,声音沙哑的不行。 「大夫,你现在可有办法?」一个比较年迈的男子说道。 迟关暮其实也有些一筹莫展,但她还是淡淡地笑了笑,很是镇定:「有办法,过段时间,药便会为你们准备好。」 众人也是被这瘟疫弄得失去平常心了,若不是女皇还派人守着他们给他们接济,估计早就心如死灰了。 而另一边。 第39章 对他的感情 药已经分得差不多了,云景…… 药已经分得差不多了, 云景也没有干站着,他看到阿英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便也一齐帮着阿英一起收拾。 何从安则带着人帮着他们, 他环顾周围,看到他们喝完那药后, 点了点头,看来这迟大夫的药方还真是管用。 要是早点发现这女子, 他们也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看来这些京城里的太医是真的不行了。 他要费心还不止这些,母亲虽然他到这便来, 却还是时刻给他传递着各种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 便是他的婚嫁。 他的母亲, 想将他嫁给二皇女, 那个最有可能当女皇的人。 可母亲她根本就不知道, 二皇女她风流得很,府中的男子更是多得数不清。 他根本就不想嫁给她。 等一切都弄好。 何从安站到云景身旁,之前迟关暮抱云景的那一幕他自然是看到了。 男子身体时娇弱了些, 但也不至于这般, 难不成以后还要他那妻主时刻抱着他走路不成? 又不是什么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想到这, 他本来对这口不能言的男子还有些怜悯,此时却没什么好感了。他向来不喜欢只知道靠妻主的男子。 他看向云景, 见到他眼旁的粉红,更是觉得此人不争气。 哭哭啼啼地,他妻主都不在这了,做给谁看? 「就那么捨不得你那妻主?我看她好像对你也就那样。」何从安的语气不是很好。 云景看都没看他, 只是远远望着妻主进去的那屋子,一动不动。 「她们这些女子我可清楚的很。」何从安还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男子堕落下去,苦口婆心的打算劝说下去。 云景的睫羽颤了颤。 他蹲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在地上写着。 「女子一般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个人好像很有地位,他知道何从安没有义务告诉他,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何从安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会撒娇的。」 云景脸一红,他胡说,他根本就没有撒过娇! 他的手一顿,继续写道,「真话」 「这就是真话。我劝你不要把一颗心都给了你妻主,毕竟女人嘛,总是花心的很,对于我们这些男人,往往是滥情的,你要是一颗心都在你妻主身上,哪天被丢下了都不知道……」 「何公子!」阿英跑了过来,「东西收拾好都让他们带回去了,你们先跟我回营帐休息休息吧?」 眼下天边被赤霞侵占,余晖映在地面上,格外温柔。 何从安点了点头。 阿英又看向一旁的云景:「你是叫云景对吧?你妻主刚才的话也是听见了吧,所以我们会给你安排专门的营帐,你就安心等着就好了。」 云景看向她,点了点头。 这两位的样貌皆是很好的,这个京城来的一身贵气,抬手间那双看人的眼很是漫不经心。而那大夫的夫郎则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却在刚才大夫抱他时很是温顺,原本清冷的男子化作了绕指柔。 阿英觉得云景的眼睛煞是好看,却也不敢多看,毕竟已经是别人的夫郎了,她再这么盯着也是不好的。 「那好,你们跟我来。」 云景再次回头看向那屋子。 阿英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捨不得大夫呢,也是,一同出来,却要独守空房,想必也是难过的。 「放心吧,看大夫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用不了几天,你们便能相见了。」 云景收回视线,依旧像之前那样点了点头。 「对了,阿英,我们带过来的那些干粮给他们分一下吧,要是这瘟疫解决了,你们怕是就可以回去了,也不用太过节约了。」 阿英一拍脑袋:「糟了,光顾着分药,忘了这回事了!」她一顿,「不过等这次事情圆满解决了,那些百姓就不用了继续受苦了!这些日子以来,每天看着这样的情景,我实在心里不好受……不过还好女皇一直没有放弃这边,还派我们来。」 她扬起笑脸:「不过还好。」 阿英的视线落在那些坐在地上,刚服过药的人身上。 …… 夜深了,云景躺在床上。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闭上眼,不想多想,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妻主的表情,并不像阿英说的那般胸有成竹。他是知道她的。妻主总是喜欢什么都自己扛,也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翻了个身。 今日那个人说的那些话,他也全然不在乎,妻主才不是他说的那样,若是被妻主那样的人喜欢,一定会很幸福。 第74页 …… 同样的夜晚,迟关暮从医书里抬起头来,看向已经睡过去的人们,缓缓地翻了一页。 若是没有找到办法,她想她是没有办法,就这么走出去的。 她既然学了医,那这便是她的责任。 迟关暮继续翻看下去。 忽然想到什么,她在心底问0001,这个世界有没有你能用的上的药材? 【宿主不必担心,0001就算没有这里的药材,也有同等功能的来替补】 来到这,所有的药物都是0001提供的,包括研发的那次,她从未见到0001缺过药材,那…… 迟关暮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 0001接下来,你认真听我说。 【怎么了,宿主?】 首先,以你的研发能力,不应当需要这么久的。从之前你研发治正常瘟疫时就不难发现,其实你的病情针对能力极强。 而研发时间那么快的原因,则是你的替代药材足够有用且同效。 你身为ai会合理分析药物是否能成功治癒病情,之所以需要一年,是因为你虽然能找出同等替代的药材,却发现研制出来的药物并未具有针对性,或者说,无法完全治癒。 所以你将原本应该只要两天的时间延长至一年,用这较长的时间去再次进行尝试。 【……】 0001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復,毕竟它只是一个人工智慧,如此复杂的话语,它无法应付。 但宿主的话,确实对的,它这次确实没有找到可以完美替代的药材,但为了药方的保密性,它之前便将时间延长了,因为一年的时间,它总能靠自己的搜寻引擎找到最完美的替代药材。 迟关暮嘆了口气,能告诉我需要的药材的功效吗?万一这个世界有你需要的药材。 【抱歉宿主,0001不能透露】 这样,我同她们说去採药,你需要的药材你就自己将它带走,这样可以吗? 0001在短暂的时间内抓住她话语里的重点,依旧是冰冷的回覆,但它似乎花了不少时间审核自己这番行为会不会违反规定。 上面的规定是让它找到合适的人选前往古代试验功能,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测试它这款ai的实用性,但透露药方是绝对禁止的。 【可以】 0001对宿主的话进行了一百种情况的预设,以及语气情感分析,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给了她答覆。 迟关暮合上医书,这样一来,应该就能研发出治疗变异体的药物了吧? 药物商店……她生了私心,也不知道云景愿不愿意? 若是他能说话…… 她没有再想下去,而是望着窗外的月光,有些怀念原来世界的生活。 …… 一大早。 阿英来敲门了。 「大夫,您醒了吗?」 迟关暮早就醒了,本来正在想事情,听到这声音立马回道:「醒了,阿英,怎么了?」 「给你们备了些粥……因为您昨天的嘱咐没敢贸然开门,便放在门外了。」 「嗯,阿英,你对这附近了解吗?我需要些药材。」 外面静了片刻,阿英的声音这才响起:「之前凤鸣镇上的大夫常常去那边山上採药……我认得路,我带你去吧。」 「也好,只是你要注意别和我接触。」 阿英从她话里面读懂了些:「你的意思是说,这瘟疫的传染方式是身体接触?」 里面一片譁然,似乎是也惊讶这传染方式的。 「嗯。」 之所以一开始没告诉他们,一来是觉得麻烦,二来是怕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那……大夫您先垫垫肚子,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好。」 外面的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迟关暮和几个人都到门前,帮忙端着盛着白粥的碗放到他们身前。 「……怪不得我一开始没什么问题,在接触那李二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我也是。」 瓷碗碰上地面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愣,纷纷道了谢。 其中一人问道:「大夫,你是为我们去寻药材?」 「嗯。」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们的态度不是很好,对不住。」 里面二十个人纷纷看向她,眼里带着歉意。 「没事。」 迟关暮不是很介意,点了点头便向门口走去。 在拿起最后一碗时,似是有感般抬起头往向某处。 不远处,云景正站在那偷偷地看着她。 现在被她发现了,立马往墙后躲去。 「云景?」 云景有些怯怯地看向她,完了,被妻主发现了,她一定会向之前那样说自己了。 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要是再注意一点,妻主说不定就不会发现自己了。 「吃东西了吗?」迟关暮问道。 云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妻主……没说他。 「我待会还要去忙,你先跟着何公子他们。」 一晚上没看见云景,竟会在云景出现的那一刻心底有点高兴…… 云景走了。 迟关暮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和他生活一段时间,对见到他已成了习惯,突然没见到就觉得不适应。 她端着那碗白粥,合上门,往里走去。 第40章 梦他 等喝完粥后,阿英没过多久便来找…… 第75页 等喝完粥后, 阿英没过多久便来找她了,走了一段后,阿英带着她来到山脚下。 迟关暮有些好奇, 阿英明明也只是来这不久,怎么会对这里还有些了解? 她直接问道:「阿英, 你来过这?」 阿英回头笑了笑:「没有,从他们嘴里听来的。」 迟关暮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些镇子上的人?」 她扒开面前有些高的草, 往前走着。 「嗯,看得出来他们原来过得不错的,却偏偏遇上这样的事, 若是我家那边出现同样的状况, 我根本不敢想像会怎么样。」 「别担心, 会好起来的。」这样的事情, 她知道无力的安慰有时候没有太大的用处, 但有的时候一句简单的安慰却能给人莫大的力量。 也就是说了不一定有用,不说一定没用,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阿英笑了笑:「嗯!」 这里的草高且密, 很挡视线。路也崎岖不平, 走着有些费劲,这可能也与原身的身体长期不锻鍊有关。之所以这样觉得是因为前头的阿英显然就很轻松,便是连气都没喘。 她打量着周围, 路边除了这些草,还有些地方生了不少很常见的药材。 阿英见她的步伐有些慢了, 转过身来:「大夫,可是找到需要的药材了?」 迟关暮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 她也不知道0001有没有找到,亦或者是它已经找到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成功收集了药材。 正当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 眼前那一簇绿色突然少了一抹。 刚刚少的那一株是赤芍?赤芍在她那边的古籍里一般都是用来治瘟疫的,0001会用到再正常不过。 迟关暮一脸的平静,跟上了阿英。 0001的警报系统却瞬间拉响。 情况现在非常紧急,它不确定宿主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但按照规定,它不能透露一丝一毫,所以它立马锁定锁定宿主的表情,几千个以上的分析因子同时运作。 已锁定宿主瞳孔,无变化。 已锁定宿主面部表情,无变化。 已锁定宿主细微动作,小指稍稍收紧,一切正常。 0001停止运作分析因子,以上表现皆正常,看来宿主并没有发现。 等走到半山腰时,那些碍事的草少了很多,站在上面望下去,可以清楚地看清凤鸣镇。迟关暮叫住阿英。 「找到了,你稍等我片刻。」 她取下阿英带给她的竹篓,慢慢地摘着可以做成补药的药材,也留意着可以给云景用上的药材,带他到这边来,没法像之前那般给他补身子,便只好这般了。 这些日子以来,云景的身子已经越发的好了,身上的肉也多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了。 她的心里隐隐地有了成就感。 与此同时,她看向周围,将每个地方的草药位置记下,以便待会好按自己的需要採摘。 阿英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很是不好意思,想跟她一起来给她搭把手。 「大夫,要不我来帮您?」 迟关暮摇摇头:「这些药材有些难分辨,你坐那休息会便好,走了这么久怕是累了。」 大夫不让自己去,阿英也无可奈何。 这地的草药颇多,迟关暮一连发现不少可以作为补品熬制的草药。 当迟关暮将有用的草药採摘完毕后,阿英正在地上画着一条条线路,那线路看着有些乱,却又乱得有章法,不过她是看不懂的。 她回头看向她方才採药的地方,除了她采走的那些,还有些地方也空了。分别是荆防、双黄连、连翘这三味药材。 阿英用手那些线路弄乱,随后在衣服上拍了拍:「大夫,您弄好了?」 「抱歉,久等了。」 「没有,没有,那我们回去吧。」阿英连忙摇头,视线落在她背后的竹篓上,「对了,大夫,那些百姓用这些药就能治好?」 迟关暮点了点头,她相信0001的研发能力。但它的身上似乎还有秘密,这怀疑没什么根据,只是她的一种直觉。 「这些都是大夫家里传的药方吗?要不是大夫您的出现,我还以为这瘟疫下根本没人能活下来,每日也只能看着他们痛苦而无能为力......」 「嗯。」迟关暮不欲揽功,知道这一切归根到底更多都是0001的功劳,因为仅凭藉她自己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可落在阿英眼里便是大夫这般镇定,那气度令她佩服。 但,阿英也不想在这沉重的话题上停留太久,便又说了起别的事情。 …… 【宿主,已集齐所有药物,可以研发异变体的药物,需要时间是三天】 迟关暮微微点头。 这三天她一直呆在这屋子里,那背篓里的药材被她放在熬药的屋子里。她同这些患有变异体的百姓解释自己已经找到母亲留给自己的药方,需要结合着医书使用,而她现在正在想最佳方法,这一席话,也让他们们的心稍微安定些,身体虽然难受,可毕竟有了希望。 这期间,她总会在阿英送餐的时候看见云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天她总会梦到云景。 梦到他对别的女子脸红,梦到他在别的女子手心写字,用着她教他的笔画慢慢地写着,然后沖女子柔柔的一笑,揽住女子的腰,很是欢喜。 第76页 那天醒后,她的眼里不少红血丝,眼角还有些湿润,估计是熬夜想事情的缘故。 而做这些梦,估计也是因为气运少了很多,她这么告诉自己。 今天是第四天。 若是0001研发成功,她便可以治好他们了。 阿英像往常那样给他们送了吃食。而就在这时,0001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宿主,研发成功,由于药材较多,这次一共有二十五份】 迟关暮一喜,患有瘟疫变异体的刚好二十四人,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全部治癒。 她连东西都来不及吃,让阿英照看着这些人,小心地往熬药的地方走去。 还好,这时还早,路上的人不多,她很快就到了熬药的屋子。 【宿主,需要现在将药给你吗】 嗯。 白光闪过,依旧是与之前无差的小瓶子,药水就装在里面。 二十五份被整齐的叠在一起,落在了迟关暮前面的桌上。 她自己先是喝了其中一瓶,随后将这些全都倒了出来,刚好装满一个瓷碗。 这药的味道很苦,还有种涩涩的感觉,而且空气中的药味比之前那些药都要重。 【已将该药物加入图鑑,已登记研发过程和相关记录,已上传相关资料,相关病史已记录】 【按照0001估计,服用该药物后应该会在四天后復原】 迟关暮看着这瓷碗里的药,终于松了口气,但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0001可以给我打开药物商店吗? 【宿主,稍等】 【已为宿主连通药物商店的通道,是否确定要打开?】 打开,迟关暮没有犹豫。 【遵命】 像之前一样,面前出现蓝色网状,慢慢地汇聚成一个蓝色光幕,耀眼过后,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清晰。 蓝色光幕上有着流动的页面,0001以一个点的形式出现在了上面。 【宿主,你若是有想要的药物,可以直接对0001进行描述,若是暂时不知道想要什么,便可以通过分类慢慢寻找】 说着,上面弹出一个界面,上面的分类很全,人身体各个方面都有专门分类。 迟关暮慢慢地看去,大概了解了一下,便准备好了说辞。 0001你对云景不能说话的原因清楚吗? 【宿主的意思是要能治疗目标人物云景声带的药物?】 嗯。 要是云景能说话,他多与别人交流,应当能过得比现在更好吧?迟关暮这样想着。 【正在搜索中】 【搜索成功,该药物名称为:a-1997,需要四千功德点兑换,是否扣除?】 迟关暮看到蓝色光幕出现一道流光,她点了点头。 下一刻,蓝色光幕慢慢的散了,她的手上逐渐有了实感。 【已为宿主导出药物a-1997,功德点已扣除,现宿主拥有功德点为八百五十点】 那药物逐渐清晰,是一个有些奇怪的药片,上面刻着a-1997。 迟关暮拿出一张黄纸,小心的把它包了起来。 阿英正好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她轻轻敲了敲门。 「大夫,您这是有办法了?」 迟关暮听到这声,应了一声,随后将药收好。 「阿英,你进来把这些药分给他们服用吧,大概一个指节那么多的剂量就可以了。」 阿英赶忙推开门,看向迟关暮,目光最后落在桌上的那瓷碗上。 「大夫,那药就在这碗里?」 迟关暮点了点头:「我已经服用过药了,但暂时还是不能和你接触。」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的药方上有说大概四五天就能痊癒。」 阿英扬了扬眉,看那样子有些迫不及待想立刻将这药物送过去。 「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迟关暮摇摇头:「没有了。」 阿英端着药走着,心里道,这能治瘟疫的大夫果真与旁的大夫不一样,就连这药也是截然不同的。 大家……总归是不用受苦了! 第41章 她喜欢云景 大概过了三日。阿英已经拿…… 大概过了三日。 阿英已经拿着那些药让他们服下了, 现在估摸也好的差不多了。 【现在宿主的功德点为一千零五十点,已拯救人数为五百三十五人,请宿主再接再厉】 随后迟关暮让0001给自己做了一个检查, 确认无误后才走出去。在此之前她仍是一个人住在屋子里。 而在那屋子里时,她也从来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依旧翻看着医书,觉得有道理的便记下来。 只是之前那样的梦的久久都没有停歇, 那梦也越来越迷濛,就在昨晚,她还梦见云景被那女子压在身下, 一想到这, 她心里的烦躁感愈加强烈。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要是云景遇上喜欢的女子, 她本应该高兴才是。 听阿英说起, 今晚要举办一个晚宴。因为这烦躁的心理,她居然有些抗拒,只想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 可终究是盛情难却。 晚宴上, 云景坐在一旁, 与她靠的不远不近。 她望着云景眼底的澄澈,这才有些从那烦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月亮有些圆,不知不觉中, 她已经来这有段时间了。 任务也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若是回去,她可能还是像以往那样, 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医生。 第77页 她这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谁,以后估计也不会,她原本的打算是单身一辈子, 因为她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众人讨论着这段时间里的苦难,骂那该死的蝗虫。似乎那变故还在昨日,失去亲人的痛,目睹生吃人的残酷,可人终究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此时,阿英举杯:「大夫,来,我敬你一杯。」她站起身,「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不知道他们还要受多久的苦……」她的话语有些哽咽。 一旁的百姓纷纷围过来敬她酒:「是啊,大夫,多亏了你们,我们才不至于继续遭那罪啊!」 他们的脸色比之前刚来时好很多了,此时眼里带着真诚地感激。 听说这次晚宴用得大多数都是之前跟随他们来的干粮,终于解决了,便也不必省着用了,就拿出来给大家改善伙食用。 见他们敬酒,迟关暮倒也没有拒绝,喝了几杯便作罢。 过了会,何从安也举了杯,正色敬了她杯酒:「辛苦了。」 迟关暮摆摆手:「言重了。」 云景看了何从安一眼,有些难过,这些男子都可以同妻主这么亲近。 何从安注意到他的目光,同为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是没想到这云景吃醋能吃到他身上来。 他看了眼迟关暮,这女子不久皮相稍微好点又会些医术么,值得他喜欢成这个样子? 难过归难过,云景在一旁看着妻主一杯一杯的喝,更是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迟关暮的衣角,想让妻主少喝些。 迟关暮的脸上有了红晕,看向一旁的云景:「放心,我不会醉。」 云景被她有些迷濛地眸子看的有些脸红,妻主……分明有些醉了,却还是嘴硬。 他却觉得这样的妻主有些可爱。 云景往周围看了看,见他们没人注意到妻主这可爱的样子,有些高兴,这样的妻主只有自己完完全全的见到了。 这晚宴一直到很晚才结束。 云景扶着迟关暮往自己屋里走。 妻主有些沉,云景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扶到床上坐好。 他微喘着气,和妻主一同坐着,打算好好休息一会。 忽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日夜渴望的那个人正搂着他的腰,他被压倒在了床上。 这床不软,相对来说还有些硬,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陷入妻主的温柔乡里。 马上,他对上那双看起来很是冷淡的眼。 虽然和之前那个人没什么大的差别,他却能透过那双眼睛看见另一个灵魂。 另一个只属于他的妻主。 妻主她……是想要他吗? 他的心里有些小雀跃,也对接下来有了期待。 迟关暮脑子现在有些晕,她的意识并不是很清醒,本以为那些酒自己应当是受的住的,但她忘了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原来的身体里面了。 眼前的一切模煳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煳,在某一瞬间过后,她逐渐看清。 云景偏着头,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汗珠,零乱的几根髮丝贴着他的脸颊。他的衣服有些松垮,她不敢深看。 随后,她听到自己无意识的说了句话。 「云景,我好想你。」 迟关暮一愣,她…… 云景似是正在胡思乱想,并没有听见她这话,但显然也是听到这细碎的声音,他的心一时更乱。 妻主……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好多天都没看见妻主了,他好想她,可这心意他却不敢表达,他一直将妻主之前那些话记在心里,不敢离她太近。 他的手迟疑了片刻,慢慢地揽上了她的腰。 他不讨厌妻主的,他很喜欢妻主,妻主若是愿意要他……他高兴还来不及。 迟关暮感受到自己腰间的触感,她毕竟是个正常的女子,怎么会没有感觉,且她的身子借着酒精的作用更热了……她是不是喜欢上云景了? 难不成她之前不想谈,是因为没遇上云景? 可她一想起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是个畜生,明明说好了要让他过上好日子嫁给一个好女子的,自己却先对他生了龌龊的心思。 想到这,她全身的炙热如被一大桶凉水浇的冰冷,瞬间清醒。 她对不起他。 之前也是。 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无意识的喜欢,才会三番两次的将他搂在怀里睡觉。自己却还假装没有发生过,不仅如此,说不定云景会有些喜欢自己就是因为这些,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的心思真是令人不齿。 迟关暮垂下眼,脸颊还有红晕,眼神却是清醒。 她就那样看着云景,过了一会开口道:「云景,对不起。」 她此时多希望云景骂她,这样也许她心里能好受点。 云景愣了愣,有些懵懂地看向她,妻主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想同他……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但在感受到她眼底的认真后,他抓起她的手。 「妻主、别难过、这些日子辛苦了」 迟关暮一怔,听了这话,她更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小人了。 她整日肖想着人家,而云景处处想着关心她,她还藉故疏远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慢慢喜欢上他了呢? 她不知道。 第78页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早点睡觉吧。」 对他已经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了,她没理由逃避。 迟关暮转过身,打算说些什么,却与已经躺下的云景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湿湿的,她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红着脸,眼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感情。 若自己没清醒过来,是不是真会对云景做些什么?她实在不敢想像。 人在面前,她却干巴巴地又来了句:「睡吧。」 云景眨了眨眼,想着刚才妻主既然愿意亲近自己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 他真的好想亲近妻主啊。 可他因上次的事,已经不怎么敢了。 更何况,妻主还说要离开他。 对了,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妻主说不定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他鼓气勇气,牵了牵她的衣角。 迟关暮转过身来:「云景,怎么了?」 她的声音低低地,听得他心头一晃,有些心不在焉。 云景慢慢地在她手里写着。 「刚才、那个还要继续吗」 他偷偷看着她,妻主刚刚分明是想的…… 被子里的暧昧气息瞬间增加,迟关暮只觉得身子一僵,无法直视云景,再加上她脑子又是晕乎乎的更是觉得此时处境非常艰难。 她该如何同他解释? 迟关暮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那治疗他声带的药,立马坐起拿了出来。 「云景,你想重新说话吗?」 云景有些难过,妻主为何不愿正面回答自己?至于说话,他从小便是这样,已经习惯了。而且自己的声音说不定并不好听。 可妻主似乎很期待的样子,他还是点了点头。 迟关暮慢慢打开纸包,刚将那药片拿在手上,想起上次餵他甜杏时他舌头的触感,还是决定将这药片给他,让他自己服下。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景已经凑了过来。 因为之前的距离有些远,云景微微弯着腰,靠了过来,而她的手正好放在小腹前的位置。 他的小舌伸了出来,粉红色的,迟关暮整个人变得迟钝,任由他靠近。 他的髮丝慢慢垂落,眼睫也低垂着,迟关暮看他这样,手指突然一松,药片差点掉落,不过还好,最后还没掉落。 可他还是不小心舔到了她手指。 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她平静下来的血液,慢慢地躁动。 本以为绕开话题,便能好受些了,可事实上是加上酒精作祟,她又是对云景有感觉的,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可如何是好? 「感觉……怎么样。」她整个人木住,慢慢地问道。 云景只觉得喉间一阵清凉。 他撩了撩眼前的髮丝,看向迟关暮,点了点头。 「凉凉的」 迟关暮赶忙抓住他的手腕,不欲他继续写下去,她现在是连他在自己手上写字都有些受不住了。 「……试着说说话.」 他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若是声音不好听,妻主不喜欢怎么办? 云景的手蜷缩着,低着头不愿看她。 第42章 迷局 他咬紧牙关,既不看她,也不愿说…… 他咬紧牙关, 既不看她,也不愿说话。 他感觉到她凑近,温热的气息唿在他的耳旁。一时慌张间, 张了张嘴。 「妻……主,别……」 云景的声音现在听来有些青涩, 像刚出生的小奶猫的第一声撒娇,还微微带着颤音, 让人想入非非。 他低着头,听到自己这声音,觉得很不好意思。 果然,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好听, 妻主一定不喜欢。 他的双手用力的抓着床单, 要是自己刚刚忍住就好了。 「还蛮好听的, 就像你的名字, 犹如天上的白云一般那样干净。」 云景慌乱的抬头看向妻主。 她笑了,眼眸闪着细碎的光。 「以后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便是,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麻烦了。」 在这一刻, 他仿佛又看见这张皮囊下的那个灵魂, 是那么的温暖。 是他一直眷恋的温柔。 「好了,这回是真的睡了。」 「……好。」他看着她答道,「妻……主。」 这声「妻主」轻轻地, 让迟关暮身子一僵:「估计明日过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到时可能需要麻烦他们送我们回去了。」 云景「嗯」了一声,声音很小,乖乖的很是惹人疼。 迟关暮被自己这想法惊到,不过是听了他的声音而已, 怎么会这么觉得。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怎么办才好……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慾就毁了云景。 因为愧疚,迟关暮一晚都没有睡,但她也不敢转身,生怕自己一转身就看见云景的睡颜进而胡思乱想。 终于捱到了早上,迟关暮起身,随后看到云景也起身。 她沉默片刻,看向云景:「云景,我……问你个事。」 「你对我……到底是……」迟疑了很久,她最后还是嘆了口气,「算了,你肯定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她在自作多情什么,云景他一定是误会了对自己的感情吧? 第79页 云景本来正在慢吞吞的起身,在听到这话手倏地收紧,妻主这是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走到门口迟关暮又停了下来:「在这里,你暂时不要说话……」 毕竟她此番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都怪昨晚慌了神,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至于回芸遥镇后,她可以说自己遇上神医将云景治好了,倒也是不会引起人怀疑的。 她望向门外,有清粥的香味传来。 迟关暮带着云景一同喝着粥。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他吃过饭了,她不禁有些怀念。 她不在的日子里,他在做什么呢? 阿英此时端着粥走了过来,与此同时,走过来的还有何公子,他的手上同样端着一碗粥。 「大夫,一起吃吧。」 迟关暮望向他们,点了点头:「一起吧。」 云景见妻主的目光落在何从安身上,有点难受,他无意识的拉了拉妻主的衣角,自己却是不知道这事的。 迟关暮朝他看去:「怎么了,云景?」 云景一愣,妻主喊他做什么? 迟关暮见他不说话,又耐心地解释:「你刚刚抓我衣角,是有什么事吗?」 云景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因为嫉妒牵了妻主的衣角,若是妻主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妒夫? 他慢吞吞地举起勺子,又放下,之后再抓起迟关暮的手。 他牢牢记得妻主的嘱咐,所以通过写来告诉妻主,「粥太烫了」 云景红着耳根,只觉得自己这藉口实在拙劣。 迟关暮一笑:「粥太烫了?」 阿英也笑了:「大夫,您对您夫郎真好,瞧您夫郎这意思是叫你给他吹一吹呢。」 云景只觉得脸也开始滚烫了,他没有这个意思,这人胡说…… 迟关暮呆住,原来云景是这么个意思……她之前完全没想到。 「云景你……需要我帮你吹一吹?」 阿英的视角里,那清冷的男子抿着嘴,耳根虽红却能很明显的看出难为情的情绪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这是插手了别人的家事。 阿英连忙解释道:「可能是我会错意了,大夫,你别放在心上。」 迟关暮又问他:「云景?」 云景点了点头。 而这里看的最清楚的人莫过于何从安,他感嘆这男子好手段,竟玩了一手欲情故纵,好一朵纯情的小白花。 他不禁冷笑,有些期待两人的结局。 …… 倖存下来的人整理着凤鸣镇的残局,苦于身上什么也没剩,只好自发的采了很多药材,一个一个的上门来送给她。 迟关暮却是在第一个人来时留下了那人,在得知大家要给她送药材时,便将自己采的可以做补药的药材熬了。 「喝了这些能补补身子,你们染了瘟疫,身体这段时间内会比较虚弱,暂时不要去做些耗体力的事。」 她端着碗,稳稳噹噹的放在第一人的手上。 「至于这些药材。」她仔细的看了看,发现不少都是能用来做补药的便问道,「你们里面有人会医术吗?」 那人摇了摇头:「镇上仅有的大夫已经……」 迟关暮嘆了口气:「那便由我来为你们熬吧……我在这多留几天,希望能把你们的身子养好些。」 「多谢大夫……您可真是妙手回春啊!」 「言重了,是我母亲的药方有用,单是我根本就就束手无策……」 那人点头,觉着大夫这是谦虚之词,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在那之后,迟关暮收到了一堆药材,她看着人们开心的笑容也觉得高兴,嘴角噙着淡淡地笑。 而0001这里还在上传之前变异体的资料。 医疗包内部的一个小空间里,那光球悬浮在上边,它的面前是一块银色的光幕。 那光幕上慢慢地出现一行字。 「你的行为记录我们已经看了,药方没有泄露吧?」 【报告leader,没有】 过了一会,银色光幕上又逐渐出现一行字。 「0001,我想你是很清楚我们是来自未来,通过各式各样的穿越者收集病例来研制药方,若是药方泄露会造成的后果你是清楚的吧?」 0001停顿片刻。 【报告leader,0001知道,药方一旦泄露所造成的的蝴蝶效应不可估量,而0001也会被摧毁】 「知道就好,变异体的资料已经收到。」 这字出现在银色光幕后没多久,银色光幕便关闭了。 而光球的表面散发的白光,忽明忽暗。 何从安已经走了。 他来这就是为了视察情况,顺便避开那朝堂上的局势,如今情况好转,他便直接离开了。 昨日,他刚刚接到母亲的秘密消息,这朝堂上如今是二皇女暂时占了上风,女皇似乎有些倾心于将二皇女立为皇太女了,据探子来报,那二皇女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派手下连夜离开了京城,这局势略微有些微妙。 按照母亲之前的安排,或许他回去之后就得嫁给二皇女了。 他心有不甘,可母亲为了权势宁愿牺牲他的幸福,他也没有办法,这世道,男子的幸福本就无足轻重。 临走之际,阿英特地来送了两人,在即将上马车之际,阿英同他们道别。 「大夫,有缘再见!我要去边境了,去同守卫初嘉!」 第80页 迟关暮笑着回道:「有缘再见。」 芸遥镇。 「赵大人,上边的人来找你了,就在外边!」一名女子举着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赵期本还在睡梦中,听到这话,直接醒了过来,了无睡意。 「上边的人?」她坐起,「你去将她请进来,我马上就来。」 深夜,赵期连忙穿好衣服,立刻从床上起身,快步向前走,最后在一屏风后停下。 那屏风朦朦胧胧,透出前方的身影。 赵期拱了拱手:「大人怎么会来我这么个小地方,难不成是我姐姐出事了?」 女子一身黑色常服,眉眼凌厉,看了她一眼道:「你姐姐身为朝廷命官,也没那么容易出事。只是殿下派我来查些东西罢了。」 赵家主君也就是她的伯父之所以能在芸遥镇这般,正是因为与这京城里她的姐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赵家原本在京城的地位也不算低,只是赵家的主君身份低微,被人瞧不起,赵家家主心疼自家主君,便来这么个小地方安定下来。 只是现在,赵期有些疑惑:「罗大人,殿下来这小镇查些什么?」 像二皇女那样的人,居然会把手伸到这地方,实在令人费解,她不专心在京城,还分心来这,就不怕被五皇女压上一头? 女子笑了笑:「同你说,你也不清楚,若是你姐姐在这或许还对那陈年往事有些印象。」她忽的变脸,冷哼一声:「这次来是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说着,她拿出一张卷着的纸,手一抖,这纸借着力舒展开来,上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那画像上画的是一个男子,那男子样貌普通,看起来年纪也就十来岁,身子比一般的男子要粗壮些,唯一突出的一点就是眼角往下垂。除此之外,他的个子也不怎么高。 女子继续补充道:「这个男子如今应当是正值中年。」 赵期接过画像,小心收好:「我会派人去找的,还请罗大人放心,只是罗大人如何知道这人在我这芸遥镇的?找到之后又如何处置?」 陈年往事?她的心一沉,她这地方除了自家又怎会有人与京城挂钩? 「这你不用管。」女子的眼直视着她,「记着,不要声张。」 赵期便也没有再多问,她很快就命令下去。 第43章 其实这是她隐晦的告白 「云景,你现在…… 「云景, 你现在能说话了,就要多同别人交流知道吗?」 等了许久,云景才开口:「......哦。」 迟关暮看着云景, 如今任务也完成一半了,怕是离回去也不远了。 几日的时间用来考虑已经够久的了, 她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迟关暮沉默片刻:「云景。」 云景一愣,明显觉得妻主的语气不太对劲。 迟关暮见他没说话, 嘆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她,在这之前我原本是有个很喜欢的男子的,他也很喜欢我。」 对不起, 云景, 我不能害了你。 云景用力的咬了咬嘴唇:「那个男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有些想哭, 却不想把这脆弱的一面在妻主面前展现出来。 迟关暮看着他这样子有些不好受:「他是一个很可爱, 很惹人疼的男子。他总是会照顾我, 贴心的给我擦汗,也会给我做饭,还总是喜欢脸红, 他还有些容易哭, 就连哭得时候,他都那么的可爱......」 他的心犹如被揪紧般难受,可这都是他自己问的, 也是他自己非要问的。 云景假装无所谓的揉了揉眼睛,声音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不能再喊你妻主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不知道你有喜欢的男子。」 他的话中还藏着最后的期许,和那一点点自私的贪恋。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他一直以为妻主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个灵魂是为他而来。没想到都是他自作多情。要是那个男子知道自己曾对他的妻主有了坏念头,一定会很难过吧? 迟关暮的眼角有些湿润, 可有些话她不说,才是真的害他。 ...... 一女子将那画像贴了上去,路人见状有些好奇便围了过来,冲着那画像指指点点。 「悬赏五十两!这么大手笔找一个人?」 「这莫不是疯了?而且我瞧这人长得还没我夫郎好看呢,找他做什么?」 「咦,这人瞧着有些眼熟.......」一个惊疑的女声在人群里响起。 女子立马看向这些人:「刚刚这话是谁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过了好久,一个妇人站了出来:「是我。」 女子走到说这话的人面前:「你见过这人?」 刚刚说话的是个妇人,她的脸上皱纹不少,看样子是上了年纪的,穿着布衣,此时被女子这样盯着有些拘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子有些不耐的重复一遍:「你到底见没见过?」 妇人一颤,她本身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这女子的气度令她有些胆怯,便立马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觉得有点像我家夫郎年轻时的样子......」她抖着手走上前仔细看着那画像,「但还是有些差别......」 女子朝一旁使了眼色,立马围过来几人:「带我们去你家见一见你夫郎。」 妇人此时慌了:「这是做什么,我夫郎又没犯什么事,你们这么大阵仗是想......」 第81页 女子面色一冷:「废话少说。」她一顿,「这也是赵期的意思。」 众人一惊,这女子他们从未见过,对他们的赵大人也是直唿其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旁边的侍从围住妇人,随后朝她喊道:「罗大人。」 罗素点点头:「带路。」 听了这话,妇人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们往自家铺子走去,心底有些恐慌,也不知道自己嘴贱个什么劲。 她那夫郎虽然长得不怎么样,手脚却是勤快的,要是被这些人抓去了,她不止少了个夫郎还少了个任劳任怨的帮工。 想到这,自家铺子也快到了。 她远远望去,就看见热气腾腾的水汽中,自家夫郎正递给人包子。 「到了......」 罗素眯了眯眼:「你说的就是他?」随即看向那几个侍从,「来人,将他给我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只是在这几个侍从要过去的时候,男子发现了她们。他远远看见罗素,便立刻丢下身上的汗巾,往外跑去。 「站住!」几个侍从立马冲上去想将他拦住,可那男子终究还是快她们一步,要追上他还需要花些时间。 罗素回头看向这妇人:「可知道你这夫郎的底细,为何一看到我们就跑了?」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妇人的头上都急出了汗:「十八年前他和一个男子一起来这定居......后来那个男子成了亲,我夫郎也同我成了亲,一起过日子十几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对了,与我夫郎一起来的那男子相貌生得极好,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美的人儿......」 罗素心底一沉,莫非?随后她长袖一甩,另一幅保存完好的画像在她手中舒展,她直视妇人:「那男子的相貌可是这样?」 画卷上的人逐渐清晰,妇人微微一愣:「就是他。」 那画卷上的男子生了一双极美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慵懒中的妩媚格外勾人。他穿着纯白的衣服,乌髮披下来衬得肤色如雪,手上正不经意的把玩着一支簪子。他的相貌如白鹤般圣洁,眼里却是哀伤的。 罗素将画卷收好,看来那消息是真的,当年莲妃果然没有死,而是来了这小地方,且当时是怀着皇嗣的,若是男子还说,若是女子...... 听说女皇年纪尚小时便对莲妃倾心不已,而莲妃之前是京城惊才艷艷的的四大公子之一,儒雅俊朗,性情温和。一开始是不愿意嫁给当时还是三皇女的女皇的,可不知怎的到了后边便同意了。 明眼人看得出他的心并不在宫里,但女皇却是更倾慕于他,夜夜留宿于他宫里,对他情根深种,一时间风光无限。 只是女皇自莲妃在宫中去世后便像变了个人,后宫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再也没见过她在意过谁。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若当初的皇嗣是女子,又恰巧回到京城身份被证实,说不定女皇会因为莲妃的缘故将皇太女的位置直接给她......不行!得赶快替殿下清理了那威胁! 「等她们将你夫郎带回来,我在考虑要不要放你走。」罗素淡淡道,佯装不经意问道,「对了,那男子后来嫁人了?」 「是啊,嫁了我们镇上的一个大夫,当时镇上不少女子都惋惜呢。」 莲妃嫁人了?罗素心里冷笑一声,这可是死罪,女皇若是知道了...... 「他现在人呢?」 妇人一愣:「不太清楚,只记得我夫郎有次回来哭得很难过,别的事我也没去打听了。」 妇人心里很是忐忑:「我和那夫郎除了成亲十几年来,真的没有任何别的联繫......」 若是真有什么,她可真是倒霉到了家。可她转念一想,若是得了那五十两银子......失了个夫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罗素看了她一眼:「我自会公正,你且放心好了。」 ...... 迟关暮看向云景,似乎从刚刚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下马车时要不是她刚好扶这他,云景就差点摔倒了。 可他也是极快的与她保持距离。 迟关暮尴尬地收回手,这样也好。 但她心里却会因为他隐隐难过,喜欢又能怎么样,她又如何对他负责? 前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迟关暮也没有太过注意,只是不经意的看向云景,见他还是那不太想同她说话的样子,也无可奈何。 似乎有重物摔在地上,她转身望去。 男子似乎是跑得太急了,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女子将他按住:「对不住了,罗大人有请。」 男子勉强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迟关暮,微微一愣,眼眸中恍若有很多话想说,却还是闭上眼。 迟关暮则是一愣,这男子是她最开始时遇见的卖包子的那个人,之前因他莫名地朝她笑,她还觉得奇怪来着。可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是不简单的,这里面好像还有些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忽的觉得背后一软,偏头看去,竟是云景的脸撞在她的背上。想 「云景......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我......没事」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微微低着头,垂着眼,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但迟关暮还是觉得他很好看,乌黑的发越来越柔顺,隐隐还有皂角的香气。 云景是个迟钝的男子,平时的眼神单纯且澄澈,让人觉得他一尘不染,干净的宛如一张白纸。 第82页 让人想将其涂上颜色,看他的反应。想看看这样一个男子会因她变成什么样子。 迟关暮一怔,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她收回视线,不欲多想。 云景没有看妻主,他现在难过的不能自已。 他能怎么办,他就是喜欢妻主,可她现在连妻主也不让他喊了。妻主有喜欢的人了,可他还想占有她,就像之前他偷偷让妻主抱着自己睡觉一般。不,不需要占有,他就看看妻主就好,只要妻主别离开他,就算妻主与那个男子很幸福了,有了孩子,他只要能偷偷摸摸地看上她一眼就够了。 可......这么骯脏的心思,他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迟关暮嘆了口气:「想不想吃桂花糕,我给你买些。」 云景摇了摇头。 迟关暮有些无奈,两人只好继续往回走。 第44章 身世 一处宅邸内。高高的院墙之中,好…… 一处宅邸内。 高高的院墙之中, 好几个人在其中穿行。 一旁的小池里面的荷花长势正好,日光照在上边,更显的波光粼粼, 清澈无比。 赵期看见罗素带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觉得她这是来问自己有没有成果了。 可这才过了没多久时间, 她也不可能立马找到,于是道:「罗大人, 暂时还没......」 罗素摆了摆手:「我已经将那人寻到了。」 赵期一愣,答了句:「是。」 她往侍从那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其中多了两个人。女子四处张望着, 眼里有些不安, 双手更是不知道往哪放。男子则相反, 他垂着头, 一脸的沉静, 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了。 女子实在有些慌,低声对那男子骂道:「你这玩意不会真背着我有些什么吧?」 男子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荒凉, 不语。 赵期收回视线。 这镇上的人, 她也不是全都认识的。可以一看到这两人,她就突然想起来了。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应当是一起经营包子铺的小两口, 这一行好像也干了挺久了。 她盯着男子的面容看了会,发现还真和罗大人画卷上的那人很是相似。 罗素坐在椅子上, 看向侍从,那侍从立马会意,将男子推上前。 她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赵期和几个心腹, 随后将一幅画卷拿了出来。 「这人眼不眼熟?」 男子一愣,讨好地看向罗素:「我不认识他。」 他的口音听着完全不像京城那边,可这世上的巧合偏偏不会那么多,如此相像,罗素没道理不怀疑。 「那他呢?」 她缓缓的拿出之前给妇人看的那幅画卷:「白夜,这个人你可认得?」 男子瞳孔微缩,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这画卷上的人:「什么白夜?小的唤作青荷,来这镇上十几年了,我也只是随着我妻主做些小本生意。」 「那你跑什么?」罗素冷笑,「当初莲妃假死,应该也有你暗中帮助吧?皇嗣呢,在哪?」 她晃了晃那画卷:「他的孩子在哪!」 青荷的行为分明就是市井小民的作态,他有些紧张的擦了擦汗:「我跑是没见过这大阵仗,心里害怕......都说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哦?既然如......」 罗素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打断了。 「大人!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些什么!」妇人打断道,「我似乎想起来了,那男子有个女儿,好像后来成了我们这一个好吃懒做的赌徒......叫迟什么来着,等我想想......」 青荷转过头,看了一眼妇人,眼里带着悲愤,嗫嚅着,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妇人一拍手:「我记起来了,叫迟关暮,听说之前还改性不再赌去行医救人了!」 赵期一愣,这事怎么会和她有关? 罗素终于露出笑容:「走,带人去见一见她。」 「不是,我妻主她胡说的,她根本就不清楚......」 罗素冷哼一声,却是不信:「是吗?」她看向侍从,「将他给我看好了!」 青荷面如死灰,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 ...... 迟关暮买好桂花糕,然后抓起云景的手,将暖和的糕点放在他手心,希望能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再往前走几步,就到家了。 这个地方,她怕也是待不了多久了。 她望着不远处的屋子,竟有些恍惚。 还没等她下一步动作,好几个人走了出来。 她与为首的那人对视上。 罗素盯着她,她此时敢肯定,面前的这女子一定是莲妃的孩子。 那同样的眉目,便是那种平静的感觉也别无二致。 且方才听那妇人的话,说这样一个人是赌徒?她是决然不信的。 她看向身后的侍从:「速速把她拿下!」 「是!」 迟关暮一惊,下意识的将云景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侍从没有多言,快速朝她跑来。 就在几人快要接近之时。 「慢着。」一道声音响起。 随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先是一双镶着金边的黑靴,再然后一张秀美的脸。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好些女子,黑衣常服打扮,说是随从不如说更像是护卫。 第83页 罗素心里大惊,三皇女怎么在这! 「三殿下怎么会在这地方?朝中如今局势不定,殿下应当多顾着女皇,陪在女皇身边才是。」即使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她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虽说三皇女是个失了势的,但也难保她知道了些什么,该试探一二才是。 三皇女笑了笑,笑起来没有女子的英气,反而如男子般可人。 迟关暮看着这些人,感觉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她回头凑近云景的耳边:「你待会跟好我,我护着你。」 云景抿了抿嘴,之前的苦闷忘得一干二净,满心眼里都是对妻主的担心。 三皇女看着罗素:「听说皇姐似乎寻到了什么人,便来瞧上一瞧。怎么,不可以?」说完这话,她目光一转,视线落在迟关暮身上。 「看起来这般面熟......」三皇女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我皇室走丢的皇女呢......」 迟关暮一怔,莫不成原身的身世另有隐情? 「三殿下,这......」罗素正准备解释。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皇姐是在找已故莲妃的孩子吧?」三皇女停顿了片刻,笑道,「怎么,难不成皇姐是怕若真有这么个孩子,又偏偏是个女子会抢了她的皇太女之位?」 听了这话,罗素此时哪里还不清楚,二殿下这边明显出了叛徒,否则这三皇女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那叛徒到底是谁? 「三殿下这是哪里话,怎么能如此误会二殿下。」说完这话,罗素又生一计,「只是,三殿下,若她真是莲妃的孩子,不如我们联手一起让她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您了。您想想看,她要是活着,你和二殿下都落不着好......」 三皇女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温和:「我对那皇太女之位没什么念想,我这也是为了母亲好,若是母亲知道莲妃还给她留了个孩子,她一定会高兴的。而且皇姐不是素来喜欢抢人东西吗,这般也给皇姐找了不少乐趣!」 「你!」罗素被这话气到了,「不就是一个男子,你至于这么针对二殿下么?」 三皇女面色一变,眼眸如雪般寒冷,对于这话却是避而不答。 迟关暮看见那被称为三殿下的女子望向自己,便也回望过去,两两对视之间,没有一人率先开口。 「来人,将罗大人控制住,谋害皇女的罪名,可不是说着玩的!」终于,三皇女收回视线命令道。 罗素的双手紧握成拳,随后又松开了,她知道,这局面此时是无力回天了,若是二皇女在这,那一切还好说,可如今...... 她看向侍从,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三皇女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亲切地笑了笑:「我曾听母亲说过,莲妃对母亲送他的东西十分珍重,若是你真是莲妃的女儿,那屋子里一定会有些东西可以证明。」 「能否让我的人进去查看一番?」 迟关暮没有拒绝,因为她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眼前的女子气势很足,样貌也颇为不凡,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自己的眉眼与她稍稍有些相似,难不成真像她们方才说的,原身的原本其实是女皇的女儿? 若真是这样...... 过了一会,那几个人抬了个箱子出来。 「三殿下,请看。」她们轻轻地将那箱子放在地上。 三皇女凑近,忽的蹲下,仔细端详着那箱子。 这箱子以金凤的图案为主,细细雕刻,看久了威严之势便从其中显现。 当初要搬家时她看见过,里面装着些杂物,记忆里是原身的父亲留给她的,而原身似乎很少动它。 原身的父亲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似乎是因有心结未解,郁郁寡欢最后离世。原身的母亲虽是个大夫,却也医不了心病。 但原身的母亲又是一个情根深种的痴情女子,在原生的父亲离去之后,便一病不起,日渐消瘦,最后随着原身的父亲一同去了。 但按照她们的说法,原身是父亲与女皇的孩子,但原身这个母亲居然毫无芥蒂的接纳了,这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来说可不容易...... 迟关暮心底暗自嘆了口气,都怪当时也不是很在意,现在看来这箱子的外观实在不普通,虽然很是破旧,但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家应该有的东西。 三皇女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按照辈分,我还应当喊你一声皇妹才是,四妹。」 迟关暮震惊归震惊,这本就不是她的身份,且她也无意占这种便宜,说到底,终究不是属于她的,除了任务和云景,她不过就是一个看客,一个想要悬壶济世的普通医生。 「这箱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不错......」 「跟我回去吧,皇妹。」三皇女淡淡地笑着,慢慢地变了脸色,「我想你也一定很想母亲。」似是知道她的想法般,三皇女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威胁。 迟关暮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不管这三皇女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可能平安无事的离开,更何况云景还在她身边,她也不能因为这事害了云景。 她转头看向云景:「你回屋里去,这次就不用跟着我了,我留了不少钱财在枕头下,你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还有,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高缘她们......」 她觉得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却都卡在了嘴边。 第84页 云景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衣角,很是担忧地摇了摇头。 他不放心,即使他没有不放心的资格,他还是想厚着脸皮跟着妻主。 第45章 控制不住的欢喜 三皇女看向迟关暮身后…… 三皇女看向迟关暮身后的男子。 他唇红齿白, 与她在京城见到的那些男子不同,独有一份纯情,且望着女子的目光是那么动情。 这模样让她想起她的楚郎, 他也曾经那般看过自己......可那人却将她们生生拆散了去! 「带着一起吧。」她说道,「只是去了那边, 母亲定然不会让他做你的正夫,毕竟说到底你是她的女儿, 正夫必然是要拿得出手的。」 迟关暮一怔:「你究竟......」 「不该问的别问,我可不是好心帮你。就算你现在不和我走,还是会有人来找你, 难不成你觉得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毕竟她们不希望你回去, 因为母亲素来宠爱莲妃, 但我不一样, 我倒乐见其成。」她冷笑, 「回京城的马车就在外边,若是想清楚了收拾收拾就过来吧。」 三皇女走后,迟关暮转身:「云景,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妻......」他立马改口,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 「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那里不简单, 我怕......算了,既然她都那么说了, 你便和我一起去吧。」 「嗯,好。」他小心地点了点头。 马车上。 三皇女竟早早备了两驾马车,看这样子怕是有了打算。 罗素之前的话并没有错,若她真的是莲妃的女儿, 那些皇女必然是不希望她回京城去的,毕竟这关系到未来女皇这位置的人选。 之前她说她不想争皇太女之位,罗素又说二皇女与三皇女似乎因为一个男子结下了仇,方才说起这个时三皇女的神情明显不对,莫非是为了那个男子? 迟关暮摇了摇头,这些姑且只是猜测,她也无法肯定事情就像她想的这样。 只是,她这运气实在倒霉了些。 她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了气运的重要性。 当年原身父亲为什么回来这里? 除此之外,迟关暮有些心不在焉,若是在这路途中自己又对云景生了什么非分之想。虽说她还是比较能控制得住自己,但情到深处时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情愫控制。 可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忍住吗? 她不知道。 「云景,我好像从未和你说过有关我的事。」 云景勐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妻......她要告诉自己有关她的事吗? 他不知怎的,心里很开心,他很想知道。 「嗯。」他轻轻地答道。 迟关暮没有看他,继续说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我慢慢地长大,上了大学,学了医,最后当了医生。」 「我们那边,是男女平等的。」 云景被这话一惊,抬起头来,发现她正看着他。 「真......的?」 「真的。」 「那......之前说的离开也是因为你要回那个世界吗?」 「嗯,我只是恰好来了这......因为一些东西。」 「我......可以去那个世界吗,我......绝对不打扰你和那个男子相处!」 迟关暮停住,看向云景:「......不行。」 云景有些委屈,她就这么害怕自己打扰他们吗? 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为什么不行?」 还没等迟关暮说话,他又垂下眼:「我知道了。」 【宿主目前与该人物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人之间该有的感情,待完成任务后,0001不好清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是宿主引起的,理应由宿主来解决。到时若是无法清理,则需宿主全权负责,否则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被打破,更何况你刚才还透露自己世界的情况】 迟关暮倒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一方面希望云景不要记得自己,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更了解她。 全权负责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隐藏奖励吗,若是真的到了无法清理的那一步,宿主的隐藏奖励便会被取消】 那......云景呢,他会怎么样? 【宿主,抱歉,这些在你得到隐藏奖励后都会揭晓】 迟关暮看向云景:「你哭什么!」 云景赶忙擦了擦泪:「我没哭。」 「云景......你是不是欢喜我?」 云景慌乱的用手挡着脸:「我......没有。」 「真的?」 云景在指缝间看到她的眼,他在她的眸子里看到慌乱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可她的眼里明明也是翻涌着什么的。 他犹豫了。 「欢喜的。」他小声的说道。 哪怕是被厌弃,哪怕是觉得他不要脸,这些都无所谓,他想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云景,你也知道我......」 云景赶忙摆了摆手:\"我知道......\" 迟关暮闭上眼:「对不起。」她没有睁眼,继续说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对你做了那些事。」 云景喜欢自己,应该更多是因为自己做的混帐事。 他那么单纯,怕是也不晓得怎么反抗。 「我知道,你生性温顺,也不知道如何拒绝,我之前抱着你睡觉,是我的不对,但你可能误会了对我的情感......所以......」 第85页 云景揉了揉眼,听了这话,心里却急切起来:「不是的!」 他站了起来,马车却是一颠,他整个人往迟关暮怀里扑去。 瞬间的失重让他有些害怕,可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是第一时间地接住了他。 他的手被自己压住了,他没忍住呻吟一声。 「怎么了?」迟关暮有些紧张。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云景埋在她怀里的头抬起,与迟关暮对视着,轻咬嘴唇:「你不要让那个你喜欢的男子知道,我怕他不高兴......我就远远看着你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奢求。」 他的身子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更何况,她也不算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此时喉咙一紧,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云景,你......」 「我不叫你妻主了,我乖乖听话......你晚些离开我好不好?」他撇过眼去,「再多......陪我一会。」 迟关暮沉默了很久:「好,你先起来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云景点了点头,其实他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就是想让妻主的视线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 「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景鬼使神差的指向自己的小腹。 迟关暮愣了片刻,还是公事公办稍稍掀开他小腹前的衣物。 她的手覆了上去,温温软软的。她垂着眼:「这里怎么了?」 云景声音哑了些:「闷闷的。」 「嗯,我看看。」迟关暮收回手:「近些日子是不是不按时吃饭?」 「嗯。」 「按时吃饭就不疼了。手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景将头偏向一边,缓缓地伸出手。 迟关暮利落地将他的袖子挽起,白皙的手腕除了守宫砂,还有些青乌。 她的视线稍稍在那守宫砂上停留片刻,随后拿起一旁的药箱将药酒拿了出来。 云景眉眼弯弯,即使这样,她依旧对他那么好。 可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愧疚感,他这样是不是破坏了她与那个男子的感情。 「我......我......自己来。」 他连忙抢过药酒,在那灼人的视线之下一点点的擦着。 「好。」她答道。 等他再抬头时,她右手搭在额前,已经看起了医书。 数半个月过去。 路途上的景色不差,山明水秀,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迟关暮这期间几乎没有与三皇女打过照面,云景那边她也是有意减少交流。 现在这样,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沦陷的越来越深。 周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这时到了京城了? 「我初嘉首战告捷,实乃一大乐事!」 「可不是,区区野蛮之国哪里比得过我们!」 「只是不知道我初嘉为何推迟开战......」 「听说是出了些事情,不过既然开战了,那应该是解决了。」 随之而来的是护卫排查的的声音,但车夫似乎出示了什么,护卫没有再开口,便放她们进去了。 迟关暮掀开帘子的一角,京城的繁华在她的眼里展现。 到处都是行人,皆是衣衫华丽。便是路边的摊贩身上的衣料也是不差的。 男子倒是不像镇上那般遮掩,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衣裳亮丽,抹着脂粉,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而女子也大多意气风发,个个锦衣玉扇,好不风流。 过了一会,马车驶进一条街巷,在一处恢弘大气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这时从外边传来:「已经到了,三殿下请二位下来。」 迟关暮看向云景,随后走了下去。 眼下正是正午,快要立夏了,这天气也越来越热。 三皇女就站在前面,见她下来了便开口:「皇妹与我进宫见一见母后吧,若是不放心你那夫郎便带着一起,只是皇宫这样的地方却是由不得他随意进出。」 随后她又差遣着人来为她们准备好了得体的衣物。 另一边。 赵期得知了三皇女前来并且控制住罗素的消息,感嘆迟关暮身世之于,她将那两人放了出来。 「已经没事了。」她说道。 青荷看向妇人:「和离吧。」 妇人气得跳脚:「好你个小贱蹄子,竟有了本事敢提这档子事了!」 「我忍了你够久了。」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似是难过至极,「他怎么可能是个无情的人,可即使再喜欢她,那地方于他来说只是个牢笼,他逃离了,可你却亲手将他的女儿送了回去。」 「是我的错啊。」 青荷落下一滴泪,并没有多做停留,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也没有回头。 妇人还准备骂些什么,赵期止住了她:「妇夫二人情分已尽,便不要强求。」 妇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大人说的是。」 她本打算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夫郎,没想到回到家时,属于他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而芸遥镇外的山路上,走着一个背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 第46章 前尘往事 明黄的嵴兽立在屋嵴之上,而…… 明黄的嵴兽立在屋嵴之上, 而殿内传来不急不缓的交谈声。 忽的,一个女官快步走了进来,由于走得有些急, 官帽差点掉落,站稳之余又抽出手有些慌乱的扶稳它。 第86页 「陛下, 三殿下带着替女子求见,说是......找到了莲妃的孩子。」 原本镇定自如的女声突然拔高, 带着颤音:「莲妃的......孩子?还不赶快让她们进来!」 她看向一旁还欲说些什么的何纯道:「......何丞相,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我们改日再谈。」 女子一身紫色官袍, 十分严肃的退了下去。 殿外。 三皇女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迟关暮:「还在想你那夫郎?回了这, 成了四皇女, 什么男人都有。」 迟关暮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 「三殿下,陛下让你们速速进去。」 迟关暮回过神来,和三皇女一起踏上了台阶。 走到殿前时, 一旁的女官为二人开了门。 二人与正好出来的何丞相对上视线。 何丞相看向三皇女, 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空气中莫名的多了湿意,让她心里潮潮的。 迟关暮抬眼望去, 那殿内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衣袍的女子,头戴凤冠, 那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就是女皇? 三皇女低头行礼:「母亲。」 迟关暮一愣,女皇却是朝她喊道:「你过来......让朕看看。」 她回头看了一眼三皇女,见她眼神平静且不想过多言语的模样,心底有些不解, 女皇与三皇女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于冷淡了,但她也没有多想,慢慢走到女皇的面前。 女皇望着眼前这个一身布衣,眉眼却与她的莲儿那般相似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段她不愿触碰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莲儿害羞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还有悲伤的样子。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已经忘了他,但其实都是徒劳。 「叫什么名字?」 「迟关暮。」 「你......父亲,现在在哪?」 「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便逝世了。」 女皇的手一顿,似是不敢置信:「我本以为他是故意躲着我,却没想到已经是天人永隔。」 迟关暮看着女皇,看见她眼底的悲痛,感觉她犹如瞬间老了十岁,眼底满是沧桑。 她的心里不好受,若是她没代替原主,那现在的结局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原主因为没钱财还赌债而死在外边?而她的身世也不会有很多人知晓,最后消匿在这世间...... 【0001想告诉宿主不用太过纠结于此,虽然你无形之中改变了其中的因果,但这个世界的很多变化,都是与你有关的,也就类似于攻略游戏,每个成就都是靠你自己达成的】 【而且,之前没告诉宿主的是,在完成任务后,会将改造好的原主送回来,回到最开始宿主进来时的时间点,至于这些状况会不会发生,全凭她的选择了,所以宿主不用有什么负担】 迟关暮心头的沉重散去,回到最开始的时间点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皇。她的眼角生了细纹,眼神平和且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迟关暮实在有些想不到这样的女人竟也会记一个男子这么多年。 「当初朕几乎派人将所有的地方寻了个遍,可莲妃他才智过人,若是真不想见朕,朕是怎么也没办法的,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会还给我留个孩子,他终归对我也不是那么薄情。」 「只是......即使是死他都不愿见朕一面,难不成是还在怪朕当初做的那事?」 三皇女此时出声:「就不打扰母亲您与皇妹了。」 她平静地低着头,离开了殿内。 女皇朝三皇女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迟关暮,盯了她半晌,接着说道:「朕对不起你父亲。」 迟关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到底,她也不是女皇的女儿,终究是个局外人。 这其中的情感,她无法深切的感同身受,但她有些理解。 女皇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垂着眼:「也对,你那么小,莲儿又走的那么糟,定是对你父亲没什么印象。」 外面这时传来争执声,其中一人的声音听着很像方才离去的三皇女。 女皇此时皱了皱眉头:「何人在外边放肆?」 女官的声音响起:「禀告陛下,是二殿下与三殿下发生了口角。」 女皇无奈地嘆了口气:「玉珏怎么还是这般不懂事,之前那事我看她处理得挺好,便也慢慢对她放下心来,没想到......罢了,把她们两个都叫进来。」 女官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二皇女和三皇女一同进来了。 迟关暮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正是二皇女。 这二皇女穿着一身招摇的红色,神色不善。她的样貌也是不差的,但眼底的青黑以及面色的虚弱却显现出她的过度纵慾。 且她步子也有些虚浮,说明她爱喝酒。 迟关暮收回视线,这就是派那个叫罗素去处理自己的幕后之人?她现在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 二皇女低头行了一礼:「母亲!」 女皇的面容恢復平静:「玉珏,你和玉珠在外边吵些什么?」 二皇女即使再嚣张,在女皇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 「母亲,没什么,只是我们因为旧事稍稍吵了起来,皇妹她还没放下。」 三皇女面色一变,放在身侧的手突然握紧,青筋凸起,但最后都化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母亲,确实是这样。」她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白净的脸格外柔美。 第87页 女皇却是看得直皱眉,这玉珠身为皇女却女子男相,便是在百姓面前也是无法服众的,她凤氏一族必然不可能是这种软弱的样子! 她道:「身为皇族,便要有皇族的样子,口角一事损我皇族颜面,你们两个回去给朕抄佛经一百遍。」 「是。」两人沉默片刻后应道。 「玉珏,有事就说。」女皇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 还没等二皇女说话,三皇女率先开了口:「母亲,儿臣有话说。」 女皇抬眼:「说。」 三皇女拍了拍手,之后殿门外便走出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包子铺的青荷,而他的后面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女子。 女子推着青荷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 女皇喃喃道:「你是莲儿身边那个叫青荷的小侍......」 「我知道母亲你放不下莲妃,便一直在替母亲查当年的事情,终于儿臣找到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便找到了他......」三皇女说道。 此时外边的天突然阴沉下来,乌黑的云里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滚。 过了一会,淅淅沥沥的雨便下下来了,打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官急忙跑上殿前,拍了拍有些湿的衣袍。 下雨了,云景他怕打雷,自己又是不在他身旁的,迟关暮看着外边的天,现下有些担心他。 「公子,青荷对不起你,还是让小暮来了这是非之地。」青荷看向迟关暮,「我之前看到你身陷赌场,实在痛心不已,可公子早早吩咐过,你的选择便是你的命,旁人不能干涉,但我还是准备了一些钱财想替你还债,可好在你及时醒悟过来,还用自己的一门手艺还上了债......」 迟关暮一愣,这个男子居然是这样一层身份,难怪当初她去买包子时,他会对自己和善地笑。 说到这,青荷没有继续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看着女皇,打算将这藏了十几年的心底话说出来。 「当初公子他名冠京城,却从未倾心于一人,而你,当时还是三皇女,却下药强压了我们公子,你可知我们公子当时有多绝望!」 他神色动容,字字泣血。 二皇女大喊一声:「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议论我母亲了?」 女皇没有因他的话生气,而是缓缓抬手,声音颤抖:「说!继续说!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这事忏悔,就算被人耻笑,也是我应得的。」 「呵,区区耻笑,你就觉得够了?后来你又强行将公子立为莲妃,还要他日日与你面对!」 反正已经到这地步,他还有什么好隐藏? 青荷擦了擦泪:「可我们公子偏生就喜欢上了你!」 女皇一怔:「莲儿......原来也曾喜欢过朕?」 「是啊,可你却只想将他囚在你的身边,将他的傲骨生生压碎......公子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可你却要他对你笑脸相迎......直到他怀了你的孩子,他那样一个同山川日月般美好的人,怎会甘愿他的孩子看他的笑话!」 青荷突然笑了:「所以公子用了一年的时间去布局自己的死,然后消失在你面前。」 「莲儿他好狠的心。」 「可公子他还是忘不了你,即使是那个大夫对他那般好,却仍旧动摇不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滴落的雨滴恍若砸在迟关暮的心头,她有些愣住,千般万般她也想不到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原身的父亲是个痴情的可怜人啊。 只可惜,原身对她父亲的印象实在少得可莲,唯一还记得的便是有一天晚上,昏黄的烛光下,父亲突然从床上坐起,他的脸很消瘦,勐烈地咳嗽几声后,便朝着地上吐出一大摊血。 而母亲急忙跑过来扶住父亲,柔声安慰着。 至于说了什么,记忆里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而原身当时只顾着自己玩,对这一幕也不是很在意。 「莲儿。」她就这么喊了一声,过了很久,女皇的声音有些哽咽,「青荷,若是玉珠没将你找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第47章 叫我妻主 青荷......因为原身的…… 青荷......因为原身的父亲, 甘愿忍受那妇人的谩骂,只为继续守着她长大成人。 迟关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心闷, 既被这过去沉重往事里的情绪所感染,心底又对现在这情况觉得无措。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 雨珠沿着屋嵴滴落,最后汇集在一起。 而三皇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也是黯然神伤,只有二皇女有些慌张,似乎是怕青荷说些什么, 不过她显然也不是无计可施, 毕竟她做的那些事, 凤玉珠也没有证据。 更何况母亲对她要更偏爱些, 她倒也不必自己吓自己。 「想说的我都说了, 以下犯上于我来说也不过是浮云了,公子,你听见了吗, 你一直让我忍, 不要将这些告诉别人,可奴做不到!」 青荷说完,趁身后那个女子不注意, 往殿内的柱子撞去,好在离得近的三皇女将他压倒在地。 迟关暮也跑上前去将青荷扶起。 青荷本还欲挣扎着继续求死, 却看见来人是她后一顿,眼底带着落寞:「公子不想你沾染这世俗的东西太多。」 「青叔,父亲他也定不想看你难过的。」迟关暮垂着眼对他说道,「你活着父亲他一定也会高兴。」 第88页 就让她暂且代替原身对他说一声谢谢吧, 只是希望原身若是改造成功回来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 「青叔,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父亲他虽然已经离开了,可他一定也很欣慰有您依旧惦记着他,为他不平。」 青叔吶吶道:「真的吗?」 「真的。」迟关暮看着他,眼底带着坚定。 女皇不似平时般威严而是嘆了口气:「青荷,你这样反而还让朕心里好受些,若是当初莲儿愿意骂我,甚至对朕做些什么,我也不会现在这么后悔......说到底其实都是朕的错,让朕做些补偿吧。」 听了这话,青荷依旧没有看女皇,将心底藏着那份有些固执的坚持掩去后,问迟关暮:「小暮,你想留在这里吗,若是你想留在这......」 迟关暮缓缓地点了点头:「青叔,我想留在这。」 青荷难掩失望,有些艰难的点点头:「虽然背离你父亲对你的安排,但只要你想,我没什么好说的。」 迟关暮只觉得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其实早就设想好了,之前便有消息说初嘉和大若已经开战了。战争,不会少的便是伤亡。她想去前线,想去那飞沙狼烟的地方,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却是在有0001的情况下为众生尽一份力。 「嗯。」迟关暮突然笑了。 女皇看着青荷,随后看向三皇女:「玉珠,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朕不会亏待你的。」 三皇女淡淡地点了点头,却是看向一旁面色不好的二皇女,随后说道:「只是二皇姐似乎比我还早知道这事。可她却秘密派人离开京城,来到了皇妹在的镇上,对莲妃曾经的小侍的态度也不怎么好,若不是我觉得不对劲派人跟着他,还不会发现遇险的青荷。」 「我不知道皇姐是何用心,不过看到皇姐脸上这担忧的神色,我现在有些自责,原来是我错怪了皇姐了。」 二皇女有些气急败坏,为了风度还是强压下内心的怒火:「皇妹可别胡说,我若不是为母亲着想,又怎么会专门派人去那小镇子。」 「都说了是皇妹错怪你了,皇姐为何还要纠结不放?」 「你!」 女皇紧锁眉头:「朕看你们是嫌抄的佛经不够多?」随后她又嘆了口气,「朕也明白你们是为朕着想。」 说这番话时,她表现的很平淡,可迟关暮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情感与嘴上说的话却也是不搭的,她分明就看出了些什么,却不愿点明。 说完这话,女皇慢慢走到青荷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莲儿和你都受苦了。」 「希望他能给朕一个赎罪的机会。过几日朕便会让昭告天下,小暮将是是我初嘉的四皇女。世人都奇怪为何偏生没有这四皇女,朕却将妩妃的玉随,按照辈分本该是四皇女的她,叫做五皇女。因为这个位置朕一直都为莲妃的孩子留着,即使根本没有那么一个孩子。」 青荷一怔,一国之君竟这般卑微的请求公子的原谅,也算是对公子当初所受的苦难一些抚慰。想到这,他有些哽咽:「与我说无用,这些话你去同公子说吧。」 女皇看向殿外灰濛濛的天:「正好朕也有好多话想同他说。」 过了好久,她收回视线,看到青荷身上单薄的衣物后开口:「来人,给青荷换件好点的衣服。」 「不必了,这样的衣服我穿着正合适。」 女皇嘆了口气,望向迟关暮:「先在玉珠那住上几晚,择日我会替你安排一处宅邸,莲儿的孩子我定会好好疼爱。」 随后又接着说:「你们先行离开吧,朕还有些话想问青荷。」 「是。」 殿外。 二皇女盯着三皇女冷笑道:「你莫不是还是记着我抢了你的楚郎?不是早就给皇妹解释过了?说到底也是小楚儿亲自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别人。」 三皇女一脸的平静:「我从未怪过皇姐,皇姐误会了。」 二皇女确实不信:「罗素呢?你将她弄到哪里去了?」 三皇女一怔:「罗素她没回来么?莫不是在山野小路上找不到回京城的路了?不应该啊。」 二皇女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作罢,但临行前不忘噁心一番三皇女一番:「不过,那小楚儿的滋味真是不错。」 迟关暮看见三皇女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等二皇女走远后,三皇女冷声道:「走吧。」 雷声越来越响,不时间还有白光闪过。 迟关暮暗道一声,糟了! 三皇女看到自己旁边早已失去了人影,女子快速跑下台阶,雨点慢慢的打湿她的衣襟,但她片刻都没有停留。 ...... 迟关暮终于到了云景待着的马车前。 之前三皇女同意带着云景,便是让他在马车里等着她们。 想起上次打雷云景害怕的样子,她想掀开帘子的手便停在半空,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在雷电交加中掀开。 借着闪电,她看到将自己抱成一团的云景,浑身颤抖着,很是害怕。 「云景,是我。」 一道雷声响过,将她的声音掩盖了去。 她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会想去忽略他呢? 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想的却只有自己,只想着自己回去,可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云景之于她来说,到底又是什么呢? 第89页 其实原主不是孤身一人,云景才是真正孤苦伶仃一个人。 他口不能言,没有疼爱他的亲人,满身伤痕,瘦骨嶙峋。 寒冬里会去捡瘦小的稻草铺在地上勉强度夜,会小心翼翼地向她示好,不过因为她稍稍对他好了些。 喜怒哀乐,她都曾与他共度过,自己却找藉口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她真的能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吗?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一个均衡的办法,一个她不负云景,又能回去的办法。 「云景。」她这一声喊的很坚定,「到我怀里来。」 这次,她的声音没有被雷声掩盖。 云景慢慢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她方才说什么? 他可以......真的可以到她怀里去吗?会不会是骗他的...... 迟关暮看到他的小心翼翼,无奈一笑,随后慢慢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被她身上的湿意所浸染,却又因她的到来而升温。 有些暗沉的马车里面,两人的唿吸纠缠着。 「云景,别怕,我在。」 迟关暮将他揽在怀里,香香的味道传来,她的眸色渐深。而他的身子也慢慢停止颤抖,下意识的与她贴紧。 云景一愣,她真的没有骗他,而且这怀抱好暖,他不想离开。 外面的雨还在下,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雨小了,似乎是三皇女准备离开了。车夫此时扬起了鞭,马车往宫外驶去。 迟关暮慢慢地松开,垂眼看向他。而云景此时也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含情的双眼,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抱我......抱我做什么......」他连忙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又轻又颤。 「云景,叫我妻主。」 云景心里涌起甜意,面上却是很小心的问道:「可上次......你不让我这么喊。」 「傻云景。」迟关暮面色一僵,「之前我心里有愧,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妻......主。」 「嗯,我在。」 云景眉眼弯弯,妻主她承认了,妻主是不是也喜欢着自己? 他顺势揽住妻主的腰,想她抱的再紧一些。 迟关暮只是低垂着眼眸,轻揉他的脑袋:「傻云景。」 终于到了宅子处,三皇女为她专门备一个宅子暂且住上一日。 「好好休息吧。」三皇女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只是她的身影在这黑夜里显得有些落寞。 迟关暮叫住她:「皇姐......能否将前线的伤亡告知一二,比如伤员的情况这一类的。」 三皇女没有回头:「要这东西做什么?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大夫了,想去救人?既然成了皇女,便要掂量着来,母亲也不会允许你去前线的,不过你若是想要,明早我让人给你送来便是。」 「多谢皇姐了。」 三皇女走了。 屋内昏暗。 这么远的路程,她也有些倦了。 第48章 情不自禁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雨声依旧……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 雨声依旧没停。 云景似乎是累了已经睡着了, 也是,舟车劳顿哪会不累? 她慢慢坐在床边。 这地与她和云景的家完全不同。她慢慢地回忆她与他的点点滴滴。 被褥很软,淡蓝色的被子上绣着清一色的白色小花, 而云景将被子抓得很紧,头也埋的很深。 这好像是他的习惯。 迟关暮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云景他怎么就这么像一个惹人疼爱的小白兔呢? 这是她第一次折在一个男子的手上,她想, 也是最后一次。 她环顾着四周,随后转身,准备向云景靠去。 迟关暮掀开被子, 里面的暖意让她稍微停顿了片刻, 但她没有犹豫, 将他揽在怀里。 她没有绮念, 只是想这样抱着他。 「云景, 好好睡一觉吧。」她低声说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云景几乎是在她抱他的一瞬间就醒了。 但他没有睁眼。 他只是想起了从前。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有人疼。 可自从父母出事后, 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了。 那一家人的冷嘲热讽他默默地受着, 不去想为何,只想温饱。 有时候能得到两个冰冷的馒头也够他觉得幸福。 可成亲却是加深了他的噩梦,那个人肆意的打骂, 将他最后的自尊碾碎。 就像之前想寻死那样,他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罢了。 毕竟, 他这样一个哑巴、这样一个总是笨手笨脚的人,本就不配有温暖。 可妻主她不一样,她太好了,好到他自惭形秽, 好到他有些天真的以为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他就是一个这样卑劣的男子,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怎还愿意放手? 可妻主今日让他重新叫她妻主,应该是心里也有那么一丁点他的位置。既然是妻主让他重新叫的,便不可以再反悔了...... 「妻......妻主。」 迟关暮听到他这低低的如梦呓般的声音有些出神。他的声音又轻又好听,简短的两个字慢慢地刻在她的心上,让她有些有了归属感。 下一秒,迟关暮身子一顿,云景不是已经睡过去了吗? 过了一会,没有声音再传来了。 第90页 迟关暮心里一松,还好,云景只是在说梦话。 她望向窗外。 这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屋外月色惨澹。 无眠的夜里,她不知道是,还有一个人也在陪着她。 清晨。 她才刚睡过去一会,又醒了过来,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昨日所为尽数浮现脑海,但她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偏过头,没想到云景已经醒了,他看着前面发着呆,长长的睫羽轻轻地扇着,打在他的眼睑处留下厚重的阴影。 「云景,想不想和我去前线?」她问道,「你若是愿意我便带你一起去。」 「嗯,妻主去前线......做什么?」 迟关暮稍稍抬着头:「救人。」 两人没有再说话。 云景沉默一会后问道:「妻主......是皇女?」他低着头,问这话时卑微到了土里。 这话他在之前就想问了,却觉得一旦他问出这话,妻主的身份一下就和他拉的好开,而他离妻主越来越远。 「云景觉得我是吗?」 云景撇开眼去,他真傻,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她只是他的妻主。 他抬眼认真的看着她:「妻主,能再给我说说那个男子吗?」 「云景,那是我骗你的,那个男子根本不存在。」迟关暮有些歉疚地说道。 「可妻主明明说他可爱,还说他......」 妻主骗了自己,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那为什么她说的那么清楚,清楚到就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一样...... 「都是假的。」迟关暮继续道,「还记得你曾经说的吗?」 「你说你想跟我走,当时我拒绝了你。你也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操控的,但现在我的答覆是,如果你还愿意,那么我带你走。」 云景望着妻主,她的眸子清明且坚定,让他有些恍惚。 还好妻主说的那个男子并不存在,不然他一定会很嫉妒那个人。 真好,妻主这么好的人,他一定要藏好了才行,不然......不然她就会喜欢上别的男子。 「带.....我走?」云景低下头,他什么也不会,要是去了妻主那个世界,说不定会给妻主丢脸。 「嗯,带你走。」 迟关暮嘆了口气,待事情成定局,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他听。 要不是现在有诸多的不确定,她也不必要这样藏着掖着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四殿下,我家主子派我将早膳为您准备好,顺道将您昨日要的东西给您。」 迟关暮对这样的称唿有些不习惯:「进吧。」说完,她立马穿上衣服下了床。 「是。」 为首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拿着竹简,恭敬地递到她的手上:「这是我家主子特地命人搜集来的。」 迟关暮接过竹简:「替我向皇姐道谢。」她的手摩挲着这竹简,感受着其在手间的冰凉。 女子接着道:「三殿下昨夜去採花楼了,约莫午时会回来,若是有事找奴即可。」 「採花楼?」迟关暮一怔,莫不是她想的那样? 昨夜就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孤独,是因为那个男子吗? 女子解释道:「採花楼,也就是京城有名的青楼,四殿下初来乍到不清楚也很正常。」随后她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串儿小侍,个个都是眉清目秀,低着头端着吃食,裊裊婷婷的走了进来。 「四殿下慢用。」 等一切都备好,女子便带着一群小侍离开了。 还没等她回头,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云景,可是饿了?这是二殿下为我们备的,你若是饿了,便先吃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在一旁坐下,随后将那竹简展开。 里边略去了军事机密,模煳的将伤员的数量写了出来,一千人以上。 这是去除了在与大若国战争中死去的将士。 她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她知道这些不是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吧】 「妻主不要饿着。」云景走过来轻轻牵起她的手。 迟关暮合上竹简:「好。」 ...... 过了一日,青荷竟来这里寻了她,他的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岁月留下的风霜仍无法抹去。 「青叔。」迟关暮心里很敬佩这个男子,「女皇没为难您吧?」 「那个人没有为难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了......我当日也只是想着说这么一番话泄愤,既为了公子,也为了你,也想让那个人知道真相。」 「那便好,青叔无事便好,那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青荷一愣,盯着她的面容看了一会:「能怎么办,我孩子还在镇上,过了这么久,他们应该是想我了。」 「若不是我妻主将这事说了出来,她们不一定能找到你的。」 「青叔,别往心里去。既然发生了,自有他的命数。」迟关暮看他担心孩子的模样,有些不忍,他实在不必自责的,就算没有他,这件事估计也是会发生的,毕竟这世上没有不有风的墙。 「小暮,我此番来是为了道别的。那个人想留下我在这京城,但我是不愿的,即使我曾经在这里,但我的根已经生在了镇上。」 第91页 迟关暮沉默不语。 「小暮,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印象不深了,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那日与那个人说的而误会,你的父亲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我从未见过那样有风骨的男子。」 「公子他唤作宋厌,不喜琴画,偏爱书,性烈。这世道的女子大多对他神往,更有甚者散尽家财只为博得他一笑,但公子皆婉拒了。可那个人却用了些手段......」青荷停顿了片刻。 「公子本就是不愿意伏身于女子身下的人,却在那个人囚他于皇宫后,渐渐喜欢上了她。」 「后来他离开了皇宫,怀着你去了芸遥镇,然后生下了你。」 「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刚生下你时,整个人都虚脱了,可看到你朝他笑,却也跟着笑了。」 「小暮,公子他虽没能陪着你长大,但他一直都将你视若珍宝。」 说到这,他突然往皇宫的方向望去:「公子的家世也不差,只是在公子离开京城后已经没落了,现在应当是不復存在了......」 「青叔......」迟关暮想起记忆里原身的模样,有些悲伤,为何她要走上一条赌的道路,她想,原身的父亲以及青叔肯定也是不希望又一天看见她因为没钱还赌债而惨死街头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迟关暮安慰道。 按照0001的说法,原主回来后,应当会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吧? 她们这算不算是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她在心里暗自苦笑,也许0001只是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吧。 青叔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你让你那夫郎出来吧,我还从没见过他,之前你成亲那会,家里正好有事便......我侍奉公子这么多年,是清楚他的,若是他知道你成了亲,定是高兴的,只是最后他也没能亲眼看到......」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日因他算错了帐,妻主饿了他一天,还不让他出去。 他便是连那份份子钱也没有偷偷随出去。 当然,他也并不知道那日成亲的荒凉。 迟关暮回头朝屋子里喊道:「云景。」 门开了。 云景走了出来。 迟关暮道:「这是青叔,是我父亲的故人。」 云景看向青叔,因妻主的话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有了一点好感。 青荷见迟关暮还站在这,不由得开口:「小暮啊,你这夫郎找的好啊,模样也俊俏,公子要是见了一定也会很高兴。」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看了看云景,眼里透着真诚的喜悦。 云景看着眼前这人。 这个人说自己是妻主的夫郎,让他有了种错觉。就好像自己真的属于妻主了一样。 「青叔差钱吗,我身上还有些......」迟关暮道。 若是青叔缺了什么,自己身上那些个钱也足以帮衬一二...... 「不用,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而且我也不缺钱,家里经营小铺子也攒了不少。」 说这青叔便笑了。 听了这话,迟关暮便也放下心来。 第49章 温柔 青叔已经走了。此时已是正午,但…… 青叔已经走了。 此时已是正午, 但三皇女还没有回来。 交代好云景后,迟关暮收拾收拾便去了皇宫。 路途中,她低声唿喊了0001。 【宿主是有什么想询问0001吗?】 若是我执意要带云景走呢? 【宿主这又是何苦呢, 他与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撇开这些不谈, 宿主若执意要带云景走,一这需要宿主付出代价, 二目标人物云景必须同意】 什么代价? 【与之同等的代价具体是什么由0001在完成任务后进行评估,且付出代价后隐藏奖励也会取消】 你那里就没有准确一点的标准吗? 【抱歉,宿主, 在事情未发生前, 0001只会遵守规则】 迟关暮由着0001这话, 想到之前处理瘟疫时0001的态度。她想, 其实最根本的应该是需要她好好猜一猜它话里的意思吧? 从它最开始同她说的话, 比如「它是为了救人而来」,以及让她回去所需要完成的任务也是救人来说,它的核心主旨应当是救人。 但代价......应该与这个略有差别......否则代价与任务两个词的含义在0001那里就等同了。 迟关暮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无奈, 她现在对0001所说的这个代价的含义还不是特别清晰,但她没有退路,既然决定要做的事, 她便一定要做到。 就像她承诺过的人,她也定不会负他, 否则如何担得起那一声妻主? 她发起来呆,宫内的景色也随着马车的行驶从她眼前略过。 与昨日与三皇女一起来时不同,今日的皇宫看起来更有生机些。 其实三皇女她人是不差的,反过来看, 之前的种种也算是在帮她了。 不仅如此,似是知道她会进宫,还早早地将令牌给了方才给她送竹简的女子,唤作阿五。 穿过重重护卫,她缓缓踏上台阶,阿五则是站在下边低垂着头静静侯着。 殿外的女官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是才回来的四殿下?」 迟关暮点头。 她接着道:「今日女皇与朝中大臣曾提起了殿下。」女官没有多说,说完这句便朝里喊道:「陛下,四殿下觐见。」 第92页 「进来吧。」 女官将门推开,迟关暮走了进去,她看向殿内的女皇,她眼底一片青黑,眼里还带着红血丝,夜里应该是没休息好的。 但她也是极有气度,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不过再看到她后转瞬即逝,变得稍稍温和一些。 女皇看向她:「你放心,既然来了京城,该有的朕都会给你,就连欠你父亲的朕也不会落下。」 迟关暮低头行了一礼,虽是昨日临时学的,却也像模像样,毕竟这里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 「免礼吧。」 女皇似是想与她拉近距离,便想着同她拉拉家常。 「玉珏的亲事还没定下......」女皇皱了皱眉,「夫郎的挑选可是皇女一大事,这关系到我凤家血脉的传承。」 「对了,你可曾有婚配?」 迟关暮一顿:「我有一夫郎,唤作云景。」 女皇展眉笑了:「你日后可是皇女,还是要寻一个能撑场面的正夫才是,我看丞相之子何从安就不错,不知你可愿意?」 「我......有云景一人便足矣。」 女皇不语,过了一会道:「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乡野村夫,有伤大雅。」 迟关暮对女皇这话并不认同,但也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结过久,于是道 :「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若是女皇同意了,只要她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0001的任务费些时日应当是能完成的。 「什么事?」 「初嘉和大若开战,伤亡不可避免,我会医术,不想这本领得不到施展,能否恳请陛下让我去前线医治伤员?」 「不行。」女皇的神情不似昨日,还有些严肃,「若是出了事我如何与朕的莲儿交代?再说那样的地方,你一个皇女孤身前往有数不尽的危险!」 「大若素来兇勐,朕的初嘉虽兵力强盛,勉强能压她们一头,但还是不好说......」 「不过好在朕之前命令驻扎在凤鸣镇的那支军队也赶往了前线,也不知是哪来的神医医好了那瘟疫......可就算局势好转了些,那地方依旧危险重重,而你不是普通人,是朕的皇女!」 迟关暮沉默了一会道:「陛下,这也是父亲希望我做的,而且是我医好凤鸣镇的瘟疫。」 抱歉,她只能以此为藉口了。 「你医好的?朕的皇女医好的?他们怎么可以把朕的孩子置身于那危险之地?」 「陛下,是我阴差阳错才去了那里,与别人无关。」迟关暮想起之前那事。虽说她们做的事情很过分,但楚六毕竟也道歉了,她也无心追究。阿 昏 只是那一晚,云景是真的很难过吧......毕竟自己在他心里应当也算是个亲人了。 女皇一怔,最后缓缓点头:「既然是......莲儿,那你便去吧。朕会派人护着你,尽朕的全力不让你受伤的...... 迟关暮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去?」 「禀告陛下,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说是这么说,不过迟关暮觉得,还是去的越早越好。 女皇沉默了一会,「现在先别走,你也陪朕说说话。」 迟关暮一顿,低声道:「是,陛下。」 ...... 等迟关暮走下台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女皇还想留她一起用晚膳,她想了很久才找了个藉口推辞了。 不过阿五还在底下候着,看那样子是片刻都没有离开的。 女皇与她谈的也不算很多,更多时候陛下其实是在发呆,迟关暮想,陛下应该之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罢了。 但陛下却要她三日后带着夫郎来参加晚宴,为的是让群臣先认识认识她,且衣服备好了立马会给她送过来。 她和陛下僵持了好久,这才答应赴宴。 等回到三皇女府上时,她迎面撞到了满身酒气的三皇女,她虽喝了酒,步子却不虚,只是看起来不怎么清醒。 她的后边跟着个男子,穿着桃色衣裳,想拉住她却怎么也拉不住。 「别跟着我。」三皇女冷声道。 「妻主......」 迟关暮收回视线,特地避着她们走,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宜说些什么。 今时月不同昨日,它稍稍从云后出来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这月,想起了云景。 忽的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下,再次迈开脚步。 推开门,云景正坐在桌旁,单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回来,他立马望了过来。 「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迟关暮问道,她顺道坐到他旁边。 云景有些侷促的撩了撩髮丝:「嗯。」 妻主怎么突然靠得这么近,近到他都能听见她的唿吸声了。 而且妻主身上好香,他好喜欢。 「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什么?」云景回过神来问道。 迟关暮不说话,只是从他耳边用手指牵起几根,将其缠绕指间。 云景一惊,妻主这是做什么? 可妻主没有言语,他也羞于开口。 「云景,睡吧,过几日我们应该就要离开这了,去前线。」 「好。」他轻声回答道。 妻主起身了,他也跟了过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似是好久都没有和妻主这样相处了。 第93页 妻主神色自若的脱下外衫,也不像之前那般同他生疏了。 只是到了夜里,妻主虽然睡着了,却还是会像昨夜那般将他揽在怀里。 就像他当初偷偷的想占有妻主一样。 他闭上眼,妻主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要相信她喜欢自己了。 独一无二的她,只为自己而来。 ...... 那日过后,三皇女来找了她。 风玉珠脸上带着宿醉的憔悴:「皇妹,我便直接与你说了。」 「皇姐,你说便是。」 「我想你也猜到些了,我与那人素来不和,至于缘故你不用清楚。我的目的就是让她不如意,将你带回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凤玉珠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头晕,身子也有些站不稳。 「皇姐,我会医术,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迟关暮说道。 「不用。」凤玉珠惨笑,「就是这样的感觉,才能让我稍稍好受些。」 迟关暮沉默:「皇姐,你继续说便是。」 「她为的不过就是皇太女之位,你回来了,只会让她心里不快。若是女皇有意将皇太女之位传给你,她想必就要气疯了吧?」凤玉珠冷声道。 「我倒不在乎再多一个皇女,只是五妹那里怕是也不好受,不过她输了那人一次,母亲更喜欢那人一些,估计对你的出现喜忧参半。」 「我对皇太女之位没什么兴趣。」迟关暮道。 三皇女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等完成任务她便要回去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久留。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大夫,若是母亲将这位置给你,你让给五妹坐便是。」 皇姐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迟关暮不欲多说,只好沉默。 三皇女没有看她,也没有久留,在说完这话后便离开了。 第50章 云景的梦 迟关暮换上女皇送来的衣服,…… 迟关暮换上女皇送来的衣服, 铜镜里的女子一袭鎏金黑衣,原本英气的相貌更有气势。 里边传来声响,她抬眼望去, 云景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双手紧紧抓着衣摆,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妻主会觉得他这样奇怪吗?这个衣服有点薄,紧贴着他的肌肤, 还将他的腰紧紧的勒住,自己一动,腰处便收紧。 而且他也不似那些好看的男子有细腰, 此时应该难看极了。 别、别看。 可妻主怎么还盯着他看.......果然妻主也觉得这衣服奇怪。 云景心里有些慌张。 迟关暮也不知是怎么了, 被他这模样迷住了眼。 她除去女人这层身份外, 她是一个人,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 既然确认了自己对云景的想法, 那便不用再虚假的去遮掩了。 她想看到更多的云景,因她红眼的云景,被她弄哭的云景, 以及听到云景求饶的声音。 不过心中所想, 自然不会让旁人知晓。 「走吧。」她平静的收回目光,推开门往外走去。 只是云景会不会害怕这样的她? 皇宫内,华灯初上。 女皇在群臣面前看向迟关暮说道:「这便是朕之前与你们提起过的, 朕的四女儿。」 众臣身着深色官服,将发束在官帽里头, 干练且有气度。 听了这话,群臣纷纷看向她,一时间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朕这次是想恢復她四皇女的位置,众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 「可是莲妃的女儿?」有臣子带着怀疑的语气开口。 此话一出, 底下议论纷纷。 「女皇可是专门去寻了莲妃?这......且不说这女子虽说与这莲妃和您有些相像,若是认错了人,凤家纯正的血脉里混进了别人,这......」 女皇皱眉:「华爱卿,你这话何意?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朕身为女皇难不成还会看花了眼?」 华齐面色一僵,下意识的看向二皇女。 二皇女坐在席间,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在与华齐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又移开了。若是这野种非要拦自己的路,她也不介意做些什么。 女皇此时再次开口:「从安,你坐的稍稍离小暮近些。」 迟关暮无奈皱眉,她抬眼望向何从安,发现他也是不甘愿的起身,坐的离她稍微近了些。 云景的声音传来:「妻主。」 迟关暮偏过头去,低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主还记得吗?」 他的视线落在坐在她旁边的何从安身上,迟关暮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愣:「嗯。」 云景有些失落,妻主为什么会还记得那个男子? 而且那个男子坐的为何要离妻主那般近,而且......而且他还说自己对妻主撒娇...... 「四殿下,好久不见。」何从安道,他的神色稍稍有些复杂,没想到这前些日子治好瘟疫的大夫居然成了皇女,心里虽不信,但现在细细看来,这人的相貌同女皇还真有些相似,而且方才女皇那边也是偏袒她的,「你......真是皇女?」 「嗯。」 何从安神色一暗,母亲自那日回来后似乎情绪不对,难道是因为面前这人? 迟关暮看向他,何公子与之前没什么差别,眉宇间带着独有的高傲,看那样子似乎也是不想同她搭话的。 「好久不见。」 第94页 迟关暮本来以为何公子不会再说些什么了,没想到他居然继续说了下去。 「四殿下,你可知女皇何意?」 还没等迟关暮回答,不远处一个女子的声音便传来。 「陛下。」 女皇心里有些满意,自己那么一提,何丞相果然放在了心上。毕竟也是自己和莲妃的女儿,自然得有好夫郎相配。 「何爱卿说便是。」 「臣想为长子何从安次子何祈二人各求一门婚事。」 女皇微微一顿:「你说。」 「臣想将长子何从安嫁给二皇女,次子何祈嫁给四皇女。臣的长子从安自小便对二皇女情根深种,臣爱儿心切,便斗胆向陛下请愿。臣的次子何祈性格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能嫁给四殿下,二人定能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何丞相一顿,看向身旁。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慢慢站起来,他生了一双杏眼,穿着华服,朝迟关暮望来。 女皇沉吟片刻,原来何丞相的长子心有所属了么? 「那便......」 「陛下!」迟关暮道,她看向那个名为何祈的男子,「他很好,但我已经有夫郎了,他与我共患难,知我意,仅此一人便足矣,至于其他已经无所求了。」 云景望向那个高台之上的女子,低垂着头,觉得此时的妻主让他有些想哭。 皇女三夫四侍很是正常,若是只有一夫反而会显得奇怪,妻主是这个身份那便不能违逆了规矩。 可妻主居然从容不迫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只要他一人,便是谎话,他也认了。 「不行。」 迟关暮摇头:「陛下,恕我不能从命。」 女皇一顿,望着她那与莲儿相似的眉眼,知道强求不得,嘆道:「罢了。」 「何丞相,至于你方才说的长子从安与玉珏的婚事,倒也是不错的。」女皇望着众人道,「此时此刻的良辰美景让朕的心情甚好,便借着这好风光就此结一段良缘吧!」 何从安和二皇女同时站起:「谢陛下赐婚。」 何从安心底苦笑,便是不愿又能如何呢? 他不信女子,也不信真情,可偏偏他旁边的那两位却让他有了种错觉。 让他稍稍有了对情爱的憧憬。 「何公子,恭喜。」迟关暮道。 何从安突然笑了:「多谢四殿下。」 宴上,迟关暮很少与人交谈。 结束后便直接带着云景离开了。 这身份虽是恢復了,但很多东西,她不想涉足。 半个月后。 她终于和云景到了前线。 在快到这地时,她让那些女皇派来护送她过来的人回去了。毕竟,她需要0001的时候,旁边这么多耳目也是不合适的。 更何况军营这边,她的安危也可以得到保障,倒也不需要额外的保护。 她抬眼望去,这地儿的草长得好高,遮人视线,同时还有十分恶劣的环境,漫天的黄沙,叫人分不清前路。 面前乌黑一片的帐营,铁甲泛着寒光。 与她想像的不同,耳边并没有战士震耳的嘶吼声,只有一曲孤笛独泣。 迟关暮不知这曲子背后怎么样一个人,却徒感悲凉。 这是在那个现代都市里少见的情感,或者说是这样的情感大多被压制在了机器的轰鸣声中。 她带着云景慢慢的走着,踩在这荒凉的土地上。 身后的这个人,让她觉得她处在真实之中。 「妻主饿不饿?」他问道。 他好像越来越信服妻主喜欢自己了,这半个月来,她一直抱着自己睡,也再也没有同他说过之前那样让人难过的话。 可,他以前总听娘亲说起过,一个女子若是真的喜欢男子,便会对那个男子把持不住。 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 「云景啊,娘亲给你说,我当初追你爹爹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咳!」男子的咳嗽声传来。 女子笑了笑:「当初你爹爹那叫一个容貌一绝,娘亲我当初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了,那日过后,更是日思夜想。成亲之后啊,娘亲更是与你爹爹日日......这才有了你知道不?若是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子,检验她到底喜不喜欢你便看她是不是会因为你而把持不住,毕竟人的身体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这时,男子立马走了过来,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妻主!你和孩子说些什么呢?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女子连忙求饶:「好容儿,妻主知错了嘛。」 记忆里的情景逐渐散去。 他的眼里只剩下妻主的背影,可妻主若是真的喜欢自己,怎么会从来都没想过要了他呢? 他...... 云景突然脸就红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他便梦到了妻主。 以前也不是没有梦到过,只是昨天格外、格外的让他羞涩。 梦里的妻主依旧像平时一样抱着自己,只是她的手慢慢的放在他的腰间,随后逐渐下移。 而梦中的自己脸上逐渐出现汗珠,死死的咬着唇,强忍着没有出声。 他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魂儿也被她勾走了。 他看到梦里的自己不自觉的□□着,一声比一声低沉,却又一声比一声放浪。他的身子发着颤,眼里是那么的渴望妻主的抚摸。 第95页 「云景。」 妻主的声音又低又哑,叫他的名字却像是在说情话一般,叫他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窗外下着暴雨,院中的蓝色小花像是有些承受不了这大雨的摧残,颤抖着,瑟缩着,每一瓣花瓣被雨滴浇灌着,越发的娇艷。 雨声中,那蓝色小花发出细微的声音,惊颤的不像话,就像它的模样又娇又媚,让人想要疼爱一番。 云景想让那声音停下,可它的声音就像不会停止一般。在雨声中的拍打声中,蓝色小花的抖的更厉害了。 ...... 「不饿。」迟关暮被云景的话拉了回来,「云景呢,饿了没?」 「......还好。」云景看向妻主的眼有些闪躲,他真的坏透了。要是妻主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盪夫?整日就想着这样的事......根本就不是个好夫郎。 云景垂下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控制不住。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头道:「刚才好像听见你肚子叫了。」 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桂花糕。 「妻主......为何总是给我买桂花糕?」云景看着手中的糕点垂着眼问道。 迟关暮想也没想就答道:「第一次买时发现你好像很喜欢,便记下了。」 云景慢条斯理的拆开包装,却是将第一口餵到她的嘴边。 迟关暮看到他白皙的手指,不知怎的,在吃了一口糕点后,舔了一下。 「糕点刚刚落了些在你手上,我也不想浪费,便一併吃了。」她正色道。 「哦。」云景点了点头,随后在妻主咬了的地方接着吃。 只是方才手上的触感,叫他有些心慌意乱。 妻主应该只是不想浪费粮食吧? 第51章 诉衷肠 迟关暮突然停下,转身看向他:…… 迟关暮突然停下, 转身看向他:「我好像有些饿了。」 她其实不饿,只是...... 云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妻主的包袱。 迟关暮摇头:「最近比较想吃甜食, 只可惜那是最后一块桂花糕了。」 她的视线落在云景的手上,细白的手心里握着还剩三分之一的桂花糕。 云景顿了顿, 看向手里还剩一小块的糕点,可这个他已经咬过了, 不干净了。 妻主若是不嫌弃...... 迟关暮见他不语,俯身靠近:「那我吃了?」 云景胡乱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妻主已经靠得极近, 眼眸虽是望向自己手中的糕点, 可他却觉得她正看着自己。 他将手举高, 糕点递到她嘴边, 哪想将糕点整个蹭到她的嘴角, 留下不少糖渍。 他更慌张了,侧着身子想拿帕子出来替妻主擦擦,却因为拿着糕点, 有些行动不便。 迟关暮看着他的侧脸, 觉得他咬唇的模样实在是好看极了。 「没事的,云景,你别慌。」她一口咬掉他手中的桂花糕, 香香甜甜的。她想,云景也应当是这味道。 过了一会, 她像是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摸索一番:「记错了,还有桂花糕!」她抬头,「抱歉啊, 云景,你还饿吗?」 云景摇了摇头:「妻主刚刚不是饿吗,这一块也给妻主吧。」 迟关暮有些心虚:「现在不饿了。」 她这是怎么了,自己确认自己的心意后,举动便愈发的奇怪了。就在刚才,她居然会去故意吃他手里的糕点,事后心里还有些得意,可真是魔怔了。 云景低头:「哦。」 ...... 进入前线的军营倒是没什么阻力,因为女皇专门还派人给她送了令牌。 不过估计女皇应该是以为她还会回去,才帮她吧。 哪曾想,她也不会回去了。 这里的情景与上次凤鸣镇的军营无差,唯一有差别的便是这次迎接她的是个女将军。 女将军坐在营帐中,一言未发,但那气势足以令人胆战心惊,她的身旁放着几个关着白鸽的铁笼子,见迟关暮朝自己望来,女将军偏头往摆放笼子那地看去。 迟关暮沉吟片刻,这将军分外眼熟,且这张脸她记忆深刻。 赫然就是之前晕倒在她摊前的那名女子,看她饿晕过去,自己当时似乎还递给她一个糯米糕。 如今的她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狼狈,剑眉微扬,眼神中带着对她的审视。 没想到命运竟是这般的奇妙。 迟关暮握紧云景的手,随后拿出女皇给她的令牌道:「参见将军。」 她郑重的行了一礼,毕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她内心也是很尊重的。 「我是陛下派来的,会些医术,来这为的是救人。」 她就说这么一句,也是怕言多必失,以免对之后的行动造成阻碍。 当然,也是为了更方便地完成任务,而不被原身这皇女身份所影响。 柳应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拿起铁笼子,不经意的逗弄着里面的白鸽:「宫中的......御医?可我昨日得到消息说你是女皇新找回来的四皇女呢,殿下。」 当初在芸遥镇找陈芳时,她便觉得这人的样貌与莲妃有些相像,犹其是那一双平静的桃花眼,正常看你时像在勾人,弯起时却又含着柔情。 没想到还真是...... 不过当年的事,她当时还小,偶然间曾见过莲妃一面,便惊为天人,可自他宫中离世过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像莲妃这般不同的男子了。 第96页 可眼前人居然是他的女儿。 她逗弄两下,面无表情道:「四殿下,你一个皇女来这前线,到底是为了什么?若你是贪图荣华富贵,倒也不必来这,回皇宫享福便好了,这里有我,再怎么说,大若在我初嘉面前只是一只得了病的老虎,假威风罢了。」 柳应心里有些感慨,如今她回来了,且仍是将军,还将当初陷害她的人一併找了出来,总算是可以继续为陛下效力了。 迟关暮一怔,没想到这女将军这么快就得知了她的身份。 只是按照之前三皇女给自己的竹简来看,这情况并不像她说的那般乐观。 柳应像是想到什么,冷若冰霜的脸色稍稍缓和些:「罢了,你曾经救过我。」 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迟关暮道:「我别无所求,还是想干自己的老本行。听说这里的伤员愈来愈多,大夫的人手逐渐不足,便想来这里尽一份力。只是将军......你为何当初会?」 柳应听了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关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奸臣作乱,出于形势所逼罢了。行了,明日你便作为大夫去伤员的营帐里吧,我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不过,先把行李整顿一下吧。」 「来人。」 「伤员里没有特别严重的吧?」迟关暮问道,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若是她能救,若是她来得及救,她自然不会放弃。 柳应摇了摇头:「虽听说你有几分医术,但你也不要太小看我军营里的大夫,她们同样也是有真本事的,这样的局面她们勉强能应付得来。」 看来情况还没有严重到引起慌乱的地方,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随后,柳应派人带她去了居住的营帐里。 地上铺着羊毛褥,看起来柔软非常。 迟关暮坐了下来,看向云景:「坐吧,云景。」却在看到他神色中的疲惫后问道,「是不是有些累了?」 她往营帐里看了看,这里边还挂着羚羊的头骨,带着异域的韵味,根据原身的记忆,之前驻扎在这附近的军队已经渐渐与大若的风俗相融,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云景摇了摇头,顺从的坐下来,和妻主一起环视着周围。 「不累。」 迟关暮望向他,云景此时正望着那羚羊脑袋,看那样子是已经看入了迷的。 也是,云遥镇没有这样的稀罕玩意,云景会有些吃惊也是正常。 她坐的稍稍离他近了些,随后不经意的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五指慢慢的与他的五指交叠。 云景身子一僵,妻主牵起了他的手。 「妻......主?」 迟关暮看着营帐门口,有些漫不经心:「嗯?」 云景的眸子一缩:「没......什么。」 「云景,这段时间可能还要委屈你一阵了,我忙着治病可能会顾不上你。」迟关暮忽的转头看向他说道。 「妻主喜欢治病救人?」 迟关暮沉默一会道:「嗯,从小就很就很喜欢。」 「为......什么。」 迟关暮嘆了口气道:「小时候的时候总会看见医院门口站着很多没钱治病的人,可那个时候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黯然离去。」 「现在,那个世界好很多了,没有钱治病的人也越来越少,但我还是学了医。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她忽的一笑:「这么说来,我的梦想还见证了一段歷史,倒也不错。」 既然时间线是停滞的,那么0001的到来就是给她带来一段意外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她遇见了云景,她想宠爱、想呵护、想占有的人。与此同时,她还救了一些人,无论是靠她自己,亦或是藉助0001的帮助,最后的结果都是挽救生命,那便够了。 云景点了点头,偷偷的看着妻主,妻主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扬着笑,那笑容叫他痴迷......他更喜欢这样的妻主了。 迟关暮看向云景,男子垂着头,似乎有些失落。只是她的视线随之下移,看向他粉嫩的唇,那般好颜色,叫人想要偷偷尝一口。 只不过,云景他似乎一有心事便会咬唇。 「云景呢?有没有什么想做的?」她问道。 「小时候便希望能像父亲那样找个好妻主,为她生子,为她做羹汤,为她织衣,最后一起白头到老。」 他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落在了她的心里。 「只是在妻主出现之前,便对这一切不抱期望。」 漆黑的屋子里,女人一脚踢在他的身上。 「腌臜东西,老子娶你回来做什么?便是青楼里的妓子也会叫唤两声,而你这个懒东西,不会说话便算了,上回还打老子?谁给你的狗胆,啊?」 他面无表情的捂住腹部,垂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 「呵,上回你那一罐子可不轻啊,畜生玩意,跟老子玩贞洁烈夫是吧?老子今天就要了你!」 女人那双桃花眼里皆是下流,扯下衣带朝他走来。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情,一滴泪缓缓地留了下来,他死死的捂紧领口,面如死灰,却还留有对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期望。 「迟关暮,你有东西落在外边了。」 迟关暮一愣,连忙将地上的衣带捡起,打开门问道:「谁啊!这时候专门来败老子的兴!」 第97页 「高缘,你邻居。」 说着,一个钱袋从门外递了进来。 迟关暮没好气的收过来:「多管闲事!」 高缘的声音继续从外边传来:「我回来的路上宋则让我转告你,她让你立马去赌馆,听说是出来了个新鲜玩意,我不懂这个也跟你讲不清楚,但宋则看起来挺希望你去的。」 迟关暮听后,将那衣带系好后看向他:「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回来就狠狠地办了你。」 说着她在家里翻箱倒柜,从他的箱子里拿了东西走了。 他的双手狠狠握紧,青筋暴起,白皙的指节格外的突出。那是娘亲留给他最后的嫁妆...... 在那之后,妻主来了。 有眼前这个人的存在,原来那个人的打骂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他现在最想的是,妻主能要了他。 他只要她,只想和她。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傻云景,当初还拿着菜刀往脖子上架,我夺下菜刀后,你还用头撞墙,结果是我手红肿了,你倒没什么事。」迟关暮说完一顿,「不过,你没事就好。」 「妻主,对不起。妻主,疼不疼?」他抓起她之前护她的那手,「是不是还疼。」 「道什么歉,早就不疼了。」 第52章 代价 她垂眼,发现云景正轻轻的揉着她…… 她垂眼, 发现云景正轻轻的揉着她的手,而他眼里的心疼与珍重也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景这是心疼自己了? 莫非,她之前想的是错误的, 云景其实也真实的喜欢着自己? 迟关暮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她觉得更多是因为自己的那些行为,以及自己无意识的诱导, 才让云景慢慢的对自己有了好感。 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迟关暮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云景看她时眼里的防备与恐惧。 要是能知道他心里所想就好了,她感嘆道。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在羊毛褥上贴合得越来越紧。云景的手向来是很小的, 每一根都是纤细修长, 握在手里软软的, 可她却无心感受这触感, 只心疼云景手上边的老茧与伤疤。 迟关暮停顿片刻, 随后看向云景,最后落在云景的薄唇上,他的眼此时低垂着, 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更深入的了解他, 想与他做更多的事。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只是这个念头,却在想到自己这是在别人的身体里边,那念想也就瞬间消逝了。 若是真能带云景回去, 若是云景愿意,她...... 罢了, 还是先找到能带云景的办法吧。 ...... 深夜,云景已经睡了。 外边颳起了大风,唿唿的作响,让人觉得有些肃杀的味道。 隐约间, 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营帐外也显现几束火把,点点星火,透过营帐照了进来。 随后,她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 过了一会,这些声音、火光都消失殆尽了。 外面是发生什么了? 她轻轻掀开营帐捲帘的一角朝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一切如常。 在这之后,迟关暮藉助0001的能力,来到医疗包空间内的那个柜子前。 【宿主需要什么样的药物?】 「除了治疗伤病的,止血的、亦或者纱布这样的也是需要的。」迟关暮慢慢地走到光球面前说道。 若是需要中药滋补,这边的药材应当是很多的,倒也不需要0001的帮助了。 光球不断地旋转着,随后一道白光闪过,一大堆药物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要的纱布就摆在最上面。 【已为宿主扣除功德点五百】 【这些都是特殊药品,不少都是代号药,就连宿主看到的这个普通的纱布,也属于代号药,它的名称为a-341】 迟关暮拿起那块纱布,它的质感极好,且表面看起来与一般的纱布无异。 【宿主可不是小看它,它可是0001在上个世界所研发出来的。之所以把它也归类到代号药里面是因为它的特殊功效】 【a-341不同于普通的纱布只能止血,它除了能止血外还能慢慢治癒受伤的部位,直至伤口完全癒合。但它也有缺点,那就是该纱布只能用于治癒外伤】 「所以治癒内伤还得依靠别的?」迟关暮问道。 这样看来,医疗包里药物的功能并不是面面俱到的。 她打开自己的小木箱,随后整理着眼前的这些药物。 忽然,她抬头看向0001说道:「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代号药?」 就像上次对付变异体时,0001研究出的代号药,按理来说是能够继续使用的,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医疗包里的很多药物就是这么由来的? 也许在无数的平行世界里,再遇到类似的情况,0001将那些代号药一一研制了出来,这才有了现在如此丰富的储备? 0001沉默片刻后回道。 【是的,宿主,你说的没错,在救人的同时,也是为了医疗的进一步发展,这就是0001的使命所在】 迟关暮低头:「若是我能让你获得更高价值的代号药,之前说的还算数吗?我带云景走......」 0001没有回覆。 那光球的表面慢慢开始散发荧蓝色的光。 与此同时,另一间小屋子里的光屏亮了。先是一片雪花,随后光屏那边逐渐清晰。 第98页 【leader,0001将向您连线,请接受0001的连线】 光屏上面闪过一堆数据,在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出现了一行字。 「接收中。」 与此同时,光球表面的蓝光开始消散,但它的表面开始出现蓝色细纹。 这是研发者所创造出来的一项独有的在异时空里也能对话的功能。 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使用了。 只是它的资料库实在无法合理分析宿主的请求。 宿主的话使它不断地运算着无数种可能,却发现它关于这样重要的事情无法凭藉人工大脑判断。 而研发者早就预想到了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它身上安有一种机制,那便是当人工大脑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会耗费一定的电源去联繫异时空的研发者。 这项设定也是为了更合理的适应绑定者的需求,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人工大脑会出现的失误。 【已将刚才与绑定者的对话发送给leader】 「嗯。」 短暂的时间内,光屏上出现一行字,随后光屏上出现一段长条的进度条。 一行字出现在光屏上。 「她说给你找到更高的代价药?她有什么条件,或者说她想从你这获得什么?」 【是的,leader,我暂时权衡不出来,便联繫了您】 「先说说你的分析。」 【在去掉逐渐恢復的气运所带来的变化,0001分析绑定者成功的可能性大概为百分之五】 【而宿主提出的条件则是带走该世界的一个人】 【0001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够】 这回换做那边沉默了一会。 「看她能拿出怎样的药方吧。毕竟你能够分析的病例也必须通过绑定者来获得。」 「若是能获得有价值的药方,让她带走一个人又何妨?只是带走一个人需要使用的能量你也是清楚的,在完成这一切后,你需要立刻回归我们的世界进行充电了,记住,备用电量不要使用完了,否则你就永远回不来了。」 【0001知道了】 这一行字出现在光屏上没多久,光屏便暗了下来。 而迟关暮在问出这句话后,也大概猜到0001会考虑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它居然考虑了这么久。 一直到现在,0001都还没有给她答覆。 光球上的蓝色细纹褪去,0001又恢復成了当初那个散发着银光的普通光球。 【关于宿主刚才那番话,0001的答覆是:可以,但要等0001具体估计该药方的价值与代价能否等同】 「嗯。」 迟关暮面上不做声色,却是稍微安心了些,没想到还真让她问对了! 之前0001的那番关于纱布的话,告诉了她代号药的来歷。 由此,她开始有点明白医疗包背后的真正意图,这才问了方才那话。 这下,她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好歹也寻到了前路,那便努力一试。 等到清晨,迟关暮被带去了伤员的营帐里。 此时,外边的天已经亮了。 路上,带路的女子同她说道:「昨夜大若那边有了动静,像是在布置什么埋伏,将军连夜带兵前去一探,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便派我来送您去那地方。」 「麻烦了。」迟关暮朝她微微低头。 「不麻烦不麻烦,大夫哪里话,您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也不容易,而且我这也只是为将军办事,您言重了。」 「现下是个什么情况?」迟关暮问道。 「上次那战,大若人诡计多端,引我们的军队被包围, 等到了营帐,那人掀开厚重的捲帘:「朝里喊道,这位是朝中新派来的大夫,以后与诸位一起救治伤员!」 闻言,众人匆匆抬起头,打量片刻,稍稍示意一番又低下头去。 迟关暮看向里边。 众大夫身穿灰色常服,头上戴着不寻常的高帽,模样严肃。 这时一个大夫沖她招手:「来搭把手!」 迟关暮走了过去,帮那个大夫把眼前的病人扶起。 「你这腿怕是留不得了!」大夫仔细查看后,对那人说道,「伤势太重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参战了!」 那人神色有些难过:「可我就靠那些军饷养活家里人,这腿要是不行了,我就得离开这......我参军多年了,之前那门营生早就放下了,现在突然要我回去,我又能去做些个什么?」 女子嘆气道:「命也,便是这般了,你也不要强求,我记着之前你同我说过,你有许久没见过家里人了......」 迟关暮这时说道:「这位大夫说的不错,但是我倒有些方法能让你这腿能继续用,只是也不一定成。这办法那是我们家的祖传方法,若是信得过,我暂且一试。」 大夫一愣,虽然第一反应是不信,但这世上能人异士并不是没有。能从京城过来,也一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大夫看向她:「若是有,便试一试,正好我也想见识一番。」 迟关暮点头,看向那人,等着她的答覆。 「真......真的?」 「真的。」 这人的腿确实如方才那大夫说的那般,只是配合上0001的代号药a-021......只是那款代号药并不是完美的,它只能表面上将人腿骨的部分功能復原,别的功能还需要施以他法。 但加上自己每日给她予以针灸疗法,和熬一些相对的补药,应当是没得什么事的。 第99页 「那我便试一试好了......」那人一喜,看那样子是完全信任她的。 还没等迟关暮开口,旁边传来声音。 另一边有人捂腹紧皱着眉头,她的腰间缠着白布,上边渗着血迹。 而她的旁边也站着位大夫正在为她查看。 过了片刻,那大夫站起身来:「伤到了腹部,索幸不深,只可惜这种伤一般难养,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好。」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那些个狗贼果然是想偷袭我们!幸好将军识破了他们的计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否则我军的损失可能会很严重!」负责传消息的人跑进来,「只是昨晚那一战,伤亡又增加了,大夫们,可能又要辛苦你们了。」 大夫们一副严肃的面孔,点了点头,示意她宽心。 没过多久,一群人火急火燎地抬着人进来了。 营帐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哀嚎声不断。 但更令人心焦的是,有些伤员面前暂时没有大夫,而随着门外抬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多,这地儿也越来越拥挤,大夫也越来越忙,个个脸上都急出了汗。 里面有着形形色色的大夫忙碌着,即使人数很多,但因为战争的缘故,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愈加忙碌。 第53章 一本奇怪的书 云景醒了过来,但还不怎…… 云景醒了过来, 但还不怎么清醒。 他闭着眼,随后将手慢腾腾伸向旁边的被窝。 大概是妻主走的有些时候了,被窝里的温暖早已被冷气所驱散, 云景只觉得心突然空了一块。 他的五指慢慢蜷紧,随后慢吞吞的坐了起来。上身忽的失了温暖, 被冷意裹住,他沉默了片刻, 又躺了下去。 妻主,这么早就走了吗。 也不知道妻主有没有饿着...... 之前,妻主每次回来都会吃很多他做的菜, 应该是喜欢自己的手艺的...... 可现在,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 立马起身从一旁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块石头。 云景垂眼望向石头, 上面有些被磨平的稜角带着他回到那些个朦胧的夜晚。 他慢慢地用手拂拭这石头上的灰尘。 一直到现在, 每一个字、每一个字,他都有认真的学。 他学妻主的字、每一笔每一画,他都竭尽全力。只为能离她近一些。 毕竟, 他在这世上, 只有她了。 云景垂着眼,抓着石头。 捲帘被掀开了,外边走进来一个提着竹篮的男子, 那竹篮用蓝布遮着,虽猜不出具体里面是什么, 却根据随男子一同涌进的香味,猜到了大概。 男子穿着蓝色布衣,乌髮用白巾包裹起来,只露出秀美的小脸。 「参见皇夫, 我唤作小青,是殿下派我来为您准备早膳的,久等了。」他说道。 云景连忙摆手:「我......我不是。」 小青看向云景,眼前面容清冷的男子的眼角还有些泛红,肤质极好,令他有些羡慕。 随后,小青温柔一笑:「瞧我,都忘了将军嘱託过我不能随意提起这称谓,那便称唿您为郎君吧。」 他跪坐在地,随后将东西一样一样的从篮子里拿了出来。 云景的脸有些僵,他不太适应与旁的人对话,尤其是妻主还不在的情况下,可他担心她。 「妻主......她有没有饿着?」 小青愣了片刻,虽说柳将军为了方便派人将事情都与他说清楚了,但......皇夫哪个是省油的灯,但眼前这个男子,虽有疏离之感,却让他徒生亲近。 「放心好了,殿下已经吃过了。」 云景点点头,看向桌前这些丰盛的菜,妻主是不是和他吃了一样的菜? 早在妻主来之后,他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好东西,那些都是他曾经不敢期望的。 多年以来的自卑感在妻主带他住在三皇女府上便开始萌芽。 那个时候,他虽没说,却是觉得不自在的,好似自己天生就不应该出现在那样地方。 且他对这些美味佳肴也是没什么念想的,若是能和妻主在一块,便是青菜馒头,便是一顿也吃不饱,他也愿意。 只是没想到,妻主还记着自己。 云景的心里暖暖的,随后将石头小心翼翼的收起。 ...... 眼下情况紧急,迟关暮低头看向那人:「我先去看看那边。」 那边的情况看起来很是严重,而且大夫也忙的焦头烂额......她自然是不能在这干坐着。 但还是放心不下,她先蹲下身子,微微的在她大腿腿骨处按了按:「小腿暂且不管,大腿上的伤我先给你一膏药缓和着,别急。」 她打开自己的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慢慢涂抹在那人大腿的伤口上。 就跟之前大夫说的一样,眼前这人的小腿已经开始溃烂了,但没有性命之忧,相比之下,还是那边更紧迫些。 清凉的触感落在上头,那人的眉头一松,只觉得之前所受的皮肉之苦都尽数散去了。 也因此,她对面前这自称大夫的女子多了几分信服。 「感觉好多了!」女子脸上露出喜色,「大夫,您先去那边吧,我这边还可以再等等。」 「稍等。」迟关暮给她上好药后,点了点头起身朝血腥气更重的地方走去。 很快,她看到了让她感到触目惊心的一幕,不少人身上中了数十根箭矢,此时伤口正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 第100页 还有人身受数剑,早在到这地时就已经去了的。 死者无数,但能到她们面前、能到这里的都是尚有一线生机的人。 战争无情,她现在心里很沉重,可更为自己的到来而庆幸,好在,好在自己也能出一份力,好在她也能参与其中救出一条条的生命。 像在最开始时,0001告诉她,她是为了救人而来时,她心里的不确定便消失了。 就算没有0001的任务,她要是有能力,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哪怕是有一线希望。 在场身受重伤的女子皆是咬牙硬撑着,便是一声也没出,这让迟关暮不禁有些敬佩她们。女子又如何不能带吴钩? 这恐怕也是这样的世界所存在的独有的魅力吧? 为首的大夫并未慌乱,而是冷静道:「你们去准备纱布来,必要的话给我一把军刀,这箭上怕是有剧毒,剜肉之时需注意深度。」 「是,安太医。」旁边有人答道。 迟关暮看向她,女子面容周正,抬手间有种处变不惊的气度在里边。 原来她就是安太医,早在来之前,她便在之前的竹简的看过这个名字。 不仅如此,竹简上还有些有关安宁的介绍。 安太医安宁,师从京中有名望的老神医,早年以四处义诊的菩萨心肠闻名,后入宫做了太医,在宫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来军营后,这军营里的伤员一直都是她在着手安排照料,遇到伤势较重的患者,一般也是由她来医治。 此时,有人将军刀和纱布一併带了过来,安宁微微点头接过。 迟关暮看见她拿着军刀缓缓地蹲了下来,随后将刀往箭矢插进处缓缓深入。 看得出来安宁对人体的穴位了解的很清楚。若论医术,不涉及现代社会医学的理论的话,安宁是要比她厉害许多的。 只是这办法极度冒险,不仅伤者要承受一定的痛苦,医者也是担着同样的风险。稍有不慎,情况将会变得更严重。 安宁皱着眉,看到伤者咬紧牙关的模样,略微有些不忍。 用刀取箭矢是极疼的,受伤的女子没有叫喊出声已经是极好。 就在这时,一个小瓷瓶被递到了她的面前:「安太医若是不介意,可以用我祖传的药膏,可以稍稍减轻病人的皮肉之苦。」 安宁一愣,望着面前这个面生的女子:「你是何人。」 迟关暮低着头,看着伤者伤口处不断冒出的血皱眉道:「我是京城那边新来的大夫。」 安宁点头,既然能出现在这军营里,此人的到来柳将军应当是得知了。 「拿来吧。」 迟关暮将瓷瓶递过。 安宁接过,打开后放在鼻前嗅了嗅。缓解伤者的疼痛固然重要,但防人之心也是不能忽视的。 「天南草、乌星......都是让人头脑清醒之物,还有别的暂且闻不出来,但也不是什么有毒之物。」她一顿,「你确定有用?」 「确定。」迟关暮点了点头,看着样子安太医应当是愿意用这药了。 确认没有别的问题后,她没有再迟疑,伤者现在还在痛苦之中,若是有了缓解之法,岂有不用之法? 她低声对伤者道:「忍着些。」 在将膏药涂上后,她的用刀取箭矢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 过了一会,伤者脸上的痛苦之色减半,安太医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药膏还真有用。她的手稍稍的一顿,动作却没停。 饶是她手法熟练,十几只箭矢却也花了她不少时间。 没有停留,她走到另一个伤者面前,握着军刀的手因疲惫微微有些颤抖。 别的大夫纷纷忙着处理别的伤患,看样子人手是够的,只是这受箭矢伤的较重的还有四人。 迟关暮在大致清楚安太医的手法后,心里很急切。之前之所以没贸然出手,也是因为自己这身份实在尴尬,突然出手反而会引人怀疑,但坐视不管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了。 安太医她一个人定是应付不来的。 而且自己方才的观察学习了安太医的手法,再结合自己的医术,应当也是能处理好这些箭矢造成的伤口的。 迟关暮道:「安太医,不如让我来搭把手如何?」 安太医正要下刀的手微微一滞,腾出一手来擦了擦额间的汗:「你熟悉经脉?」 「我母亲曾教过我。」迟关暮看着她们疼痛的模样,越来越心焦。 「那好,你告诉我此处若是扎了针,会有何效?」 安太医指着伤者脐下三寸处问道,随后又专心致志的将有些被毒药侵染的血肉挑掉。 迟关暮一怔,那处是关元穴,有培元固本之效。 她答道:「弥补人体亏损,利于排泄。」 也许是刚刚这番问答,又或者是方才她的药膏,安太医垂眼,终于没有再考验她:「你先去处理那个身上箭矢少些的。」 迟关暮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撸起袖子,从自己的小木箱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往那四人面前走去:「好,多谢安太医。」 ...... 傍晚时分,小青又提着竹篮进来了。 营帐里点了蜡烛,烛光照在男子的脸庞,乌髮披在身后将他映衬的越发温柔。 这男子的模样实在好看,小青微微一怔随后道:「郎君,这是今日的晚膳。」 第101页 小青慢慢走近,却发现男子正翻看着一本书。 「郎君是认得字的?」他问道。 云景看向他,然后点了点头。 「恰好,我这里有一本书,是我偶然间得来的,知道郎君能不能与我解读一二。当日见到这本书时,只翻看了一页,发现看不懂后,便再也没有翻过了。」 云景迟疑地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看懂,要是妻主在这就好了...... 小青从怀里掏出那本书,递到他的手边:「郎君,就是这本。」 云景接过,发现这书似是崭新,只有第一页页角稍有磨损。 他轻抚封面,上面的几个字,他好像只认识一个...... 「欢......」他低声念道。 小青一喜:「郎君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吧,反正我这种人也看不懂这些。」 云景摇头:「不......」 小青又道:「郎君收下吧。」 云景看着这书突然想到,若是有不认识的字,他可以问问妻主。 想到这,云景这才点头。 「谢谢。」他说道。 第54章 她的云景 过了许久。迟关暮好不容易和…… 过了许久。 迟关暮好不容易和安太医将那些身上中数矢的士兵身上的箭取了下来, 便是手都累的差点动弹不得。 她望向别的大夫,也都是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她们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而安太医现在正在处理最后一人身上的最后一根箭矢。 她的神色专注,虽疲惫但其用心程度却是半分不减。那刀握在她的手里一直很稳。 看到伤员脸上的痛苦减少, 迟关暮心底也松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很多了,大家虽累, 却也累的有价值。 最后一个受箭伤的女子声音有些哑:「总归是快要全都取出来了,谢谢您, 谢谢诸位大夫倾力相助。」 安太医低声道:「伤得这么重就不要说话了。」 话语刚落,最后一根箭矢被她取了出来,她紧急处理了下伤口, 动作这才放慢。 迟关暮也没闲着, 休息片刻后, 守在那些箭矢已经□□的女子身边。 她看着她们的伤口, 发现即使箭矢已经取出来, 但上面的血肉开始溃烂,颜色发紫,看着好不奇怪。 她皱着眉头, 方才安太医说她们中了毒, 应该是大若那边专有的毒药吧?也不知道安太医有没有应对之法。 就在这时,0001的声音响起。 【收录毒药:紫川散】 【该药物记录如下:紫川散属于代号76541世界的专属毒药,由人工智慧0001发现】 【该药物相关简介:该药物是大若王族所流传的药物, 身中该毒的人七日之内将会死亡】 【经检析发现,该药物的成分大致为该世界的河腥草、石河、青子、白若、杉杉, 少量药物因宿主没有接触过,故0001没有收录,无法显示】 【研制仅需五十功德点】 迟关暮朝伤者轻声问道:「大体上哪里不舒服知道么?」 那伤者见她问自己,硬是咬着牙道:「除了伤口钻心的疼, 脑袋还发涨,手脚无力,若不是她们貌似抬着我回来,我恐怕是死在那地了,尸骨都不会留下。」 安太医将箭矢整理完了后走过来问道:「还好是大若的紫川散。」 伤者一顿:「大夫可能解此毒?」 安太医点头:「大若虽野蛮,但她们的军师善用毒,这紫川散便出自他手。我对研制解药略知皮毛,但我师父却是研制解药的大师,万幸的是,这紫川散她便早早研制了解药让我带来。」 说着,她让人去了她的营帐,取了十几个小瓷瓶来。 待伤患们服下解药后。 迟关暮见他们脸上仍有痛苦之色,想了想后往伤者那靠近,随后打开木箱,拿出些纱布在伤者的注视下慢慢的将其往伤口上覆去:「这些纱布应该可以稍稍缓解一下伤口的溃烂。」 大家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纱布之上,其中一个伤患问道:「这......这么神奇?」 「嗯。」迟关暮点头。 安太医一愣:「你这纱布倒是奇怪,为何看起来质感如此的好?」 这个纱布,其实迟关暮在从0001那获得时就已经想好了解释的理由了。所以她并没有慌张,而是细细地解释道:「这是来这时遇上的老神医送我的。」说着,她撕下一小块递了过去。 安太医接过看了看,又嗅了嗅:「这味道好生奇怪。」 随后她又看向迟关暮道:「你这裹纱布的手法倒也不同寻常,可是有何说法?」 迟关暮一愣,自己这手法是上大学时老师教的,自己方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将一切处理好,我给安太医演示一番。」她说道。 安太医沉吟片刻:「你身上稀奇古代的东西可真不少,是女皇派你来的?为什么我从未在京城那地听说过你?」 迟关暮一愣:「我刚到京城没多久。」 其中一个大夫说道:「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稀奇古怪的裹纱布之法。」 另一个道:「只是......这纱布与膏药为何如此不同寻常?」 安太医此时道:「你方才也够辛苦了,这纱布便让我们来帮你一起吧。」 迟关暮点头,随后将纱布分给她们:「只要是外伤,这纱布便都能用。」 第102页 随后她又拿出些膏药:「这个是止痛的,专门用止血的药草制成,涂抹在伤口上,过些时间便是见效。」 终于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安太医低声对众人说道:「放心,你们身中的毒,我们会想办法解决,在此之前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先好好养伤。」 之前的血腥气随着时间的流逝稍稍淡了些,有些病患已经累的睡了过去,大家也在尽量保持着安静,即使有了膏药缓解疼痛,但毕竟膏药也不是万能的,伤一天没好,她们仍处于痛苦之中。 正当她们准备离开之际,伤患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大喊道:「众大夫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尽力护卫初嘉以证我等忠心!」 这人的话一下就点燃了所有将士的心,众人齐声喊道。 「唯有尽力护卫初嘉以证我等忠心!」 不同于富有中气的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众大夫面面相觑,皆是面带笑容,摆摆手便离开了。就连安太医嘴角也是噙着淡淡地笑容,显然这样的事情她们也不是第一次经歷了。 只见安太医脚步一顿,随后点了点头,跟着众大夫往外走去。 迟关暮也是笑了笑,看着这些面上缠着纱布,亦或是腹间受重伤已被包扎好的士兵们,只觉得松了口气。 ...... 外边的天上被染上淡红色,迟关暮清晨见过的有些黯淡的太阳此时已经无影踪了。 安太医走到外边,其他大夫皆站着,其中一个大夫出声道:「安太医,还有些伤患需要熬药,可能还要安排些人手去专门熬药。这种事情假借人手怕是也不好的,只能我们自己做才能确保药效最佳。」 安太医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众大夫,道:「我也一同熬药吧。」 「安太医......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呢?」大夫大惊失色。 安太医不欲多解释:「就这样吧。」 「安太医,我也一起吧。」迟关暮道 安太医看向她,将手背在身后:「......好。」 随后她又低声问道旁边的大夫:「可清楚柳将军那边的情况?她怎么样了?」 大夫道:「安太医莫要担心,柳将军还在不远处镇守着呢,昨夜那一遭,大若那边已经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柳将军应当也是安然无恙的。」 「嗯。」安太医挺好点了点头,带着她去了专门熬药的地方。 熬药之余,她先是介绍了自己裹纱布的手法,又说明了原理,安太医不时地点头,听的认真。 随后的交谈中,她更进一步的了解了现在的战局。 初嘉这边稍稍占了上风,但大若那边仍是对初嘉的领土虎视眈眈,而柳将军要做的不仅仅是守住这片土地,还要用最小的伤亡来守好这片土地。 之后,药熬好了,安太医也与她们一起让伤患们一个个将药服下了。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迟关暮此时正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边的火光悄无声息的燃着,她只觉得一身酸痛,只想回自己的营帐里好好躺躺。 等到了营帐,她掀开厚重的捲帘往里望去。 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云景的身上,如今已经这么晚了,他却趴在桌子前睡着了。 她的动作一时更加轻巧,心底更是无奈,若是今日她不回来,他岂不是要在这睡上一晚,他身子虽说好了不少,但这么一折腾,又怕落了什么伤痛去。 她一把抱起云景,却在他方才睡得桌上看到了一本书。因为是倒着放的,所以她也不清楚那本书究竟是什么,不过看那书皮,应当不是自己的那些医书...... 她将云景放在床上,看见他的睫毛抖了抖,随后醒了过来。 她对上云景清澈的眸子:「醒了?」 「嗯。」云景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他眨了眨眼道:「妻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迟关暮低声道:「有些忙。这么晚了,你怎么睡在桌子上,怎么不去床上?」 云景揉了揉眼:「我......在等妻主,妻主是不是辛苦了一天,有没有饿了?我找人在这搭了一个小灶,还找了一口大锅,妻主要是饿了我就给妻主做点什么吃。」 说着,他就在她的怀里挣扎着要起来。 只是迟关暮的力气更大些,他被抱得很紧,除了片刻轻微挣扎以外,更本动弹不得。 迟关暮将他放在床上,随后用被子将他包裹住,这才让云景安分下来。 「妻主不饿,云景有没有好好吃饭?」 云景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妻主看起来好累。」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拂开妻主额前的发,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心疼,妻主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差上很多。 「云景,我不累。」迟关暮将蜡烛吹灭,脱下外衫与他一同躺在床上。 「妻主......不要强撑着,可以告诉云景。」 「真没有强撑着,我虽然有点疲惫,但也同样快乐着。」 就是没看见云景,甚是想念。 「不许骗我。」 迟关暮轻笑一声:「不骗云景。」 「今天做了什么?」她问道。 「看书,吃饭。」 「没了?」 是不是她忽视了云景,这才让他的生活如此单调? 云景沉默了,其实,还有想妻主。 第103页 但这样的话,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口。 「妻主呢,今天做了什么?」他问道。 「救人......」她答道,「云景是不是有些闷坏了?」 她有些歉意:「云景,你再忍忍,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云景摇了摇头,这样的日子,可比之前他提心弔胆担心妻主随时会离他而去要好的多,他可以在这里一直等着妻主,一直等着妻主回来。 「云景没有被闷坏了。」他笨拙的解释着,「今天有个叫小青的陪我说了会话,我、不无聊。」 「小青?」 说起来,自己好像从未见过云景与什么人交流过。 云景,他......是不是没有朋友? 「嗯,今天给我送吃的人,他说他叫小青。」云景答道。 「云景觉得小青怎么样?」 「他还可以......」 「云景,若是我不在,你就多和他说说话。」 「好。」 两人沉默一会后,迟关暮望着头顶,是一片黑暗,黑的让她看不清周遭,她突然有些迷茫了。 「云景,若是你突然到了一个完全与你之前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那里不像这里,那里的生活节奏很快,那里有各式各样的人,甚至男女是平等的,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也会被任何事束缚,你......会喜欢吗?」 迟关暮有些紧张的等待云景的回答。 他会说什么呢?云景若是不喜欢,她也......也不会强求。 她听到了他平静地唿吸声,便是连他扇动睫毛的细微声音也听得清楚。 「那里,有妻主吗?」他低声问道。 迟关暮一怔,随后笑道:「那里,是我生活的世界。」 他吸了吸鼻子,道:「喜欢。」 迟关暮闭上眼,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感,过了很久,她答道:「好。」 第55章 那本书的真面目 清晨,小青左手抓着一…… 清晨, 小青左手抓着一只白鸽,右手拿着一个小竹筒找到了她。 「四殿下,这是京城来的, 上面写了让您亲启,小青拿到它时便第一时间送来给了您。」 吃关暮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原来这就是云景说的小青啊。 「多谢。」她继续道,「小青你多照顾照顾云景, 多同他说些话,云景他生性比较单纯,又难以与人接触, 我怕他一个人把自己闷坏了。我这边又是抽不开身的, 若是可以, 我都愿意慢慢花时间陪他, 可问题就是无可奈何。」 小青认真地点了点头:「四殿下的话, 小青记下了,还请四殿下放心。」 郎君的妻主对郎君可真好,时时挂念着。 皇家多是滥情, 而这位身为皇女却心心念念只有一人, 这是何等的专情。 迟关暮听完后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竹筒。 打开才知道,这竹筒里有封信, 竟然是三皇女写给她的。 与此同时,女皇竟又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慢慢的展开三皇女的信, 她的字也像她的人一般平和中带着锋芒。 皇妹。 朝中最近出了大事,李县闹了洪灾,那个人上书的策略奏效,陛下对她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但陛下明显是更想传位于你, 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便尽快回来。 迟关暮将信收入囊中,此番她是不可能回去的。 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而另一边,女皇给她送来了好几套华贵的衣裳,就连云景的也有。 她也没有拒绝,知道这是女皇的一片好心。 等小青离开后,传话的人对她说:「陛下挂念着四殿下您,希望您能早日回去,她也好早日为您许配郎君。」 迟关暮点头:「这一路辛苦了。」 女皇的心意,她替原身领了。 等回去,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幻梦了。 传话的人一愣:「既......既然四殿下已经知道了,那我便回去向陛下復命了。」 「嗯。」 迟关暮往伤患的营帐走去。 她看到路上的士兵都在讨论,前方传来消息,说是柳将军与大若的局势已经开始僵持,柳将军一时猜不透大若那边的计谋,故命她们后方这些人暂时按兵不动。 今日,她们这些大夫仍然忙得焦头烂额,原因无他,那就是那些伤患仍需她们的照料,且不少伤患在过了一夜后,病情加重。 迟关暮先是查看了昨日那人的状况,发现因涂抹了膏药,他大腿处的伤口好了不少,因此便打算避开伤口给她按摩按摩小腿,先让气血流通再服用代号药,效果会好很多。 让气血流通的过程大概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达到最佳,而且起码还需一个疗程的针灸以及食用中药。 看来这人的腿伤是急不得的。 「大夫,我这腿大概需要多久能好?」 迟关暮沉吟片刻,道:「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 安太医此时走了过来:「你昨日那手法我试过了,果然比我们普通的手法要好用很多,介意我让诸位大夫一同学习么?」 迟关暮摇了摇头:「安太医哪里话,能帮到大家我已经很高兴了,又怎么会介意这样的东西?」 安太医点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此番,我也算承了你的恩情,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家里还有不少宅邸,便是文人墨客的书画也有不少......」 第104页 「昨日你的纱布与膏药起了作用,虽说你是女皇派来的,毕竟那是你的东西,但我们也没有白用的道理。」 「那......便相信我吧。」 安太医一怔:「什么?」 过了一会,她的面色恢復如,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好。」 今日又是一天的忙碌,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 只是今日时候还不算晚,等她回去时,云景正在烛光下翻看着什么,垂着眼,那模样十分认真。 此刻的美好,让她控制不住地牵了牵嘴角,然后朝他走去。 他看得很认真,便是连她的脚步声也没听到。 迟关暮靠近,发现他正在翻看一本书。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欢好之秘,不宜公诸于世。 看到这行字,迟关暮的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按理说,这样的话应当是出现在...... 定是看错了! 今日莫不是太累了,都开始眼花了?她不禁怀疑起了自己。 云景此时抬起头,似是刚发现她的存在,愣了片刻后眼角弯弯:「......妻主,你回来了。」 迟关暮将视线从他的脸上偏移到书上。 方才她分明又看到了那几个字,那般的清楚,便是如何解释也无法替云景开脱了。 只是云景,怎么会......看这样的书? 「嗯,今日稍稍比昨日轻松些,所以便回来的早些。」她佯装镇定答道,神色不知不觉有些不自然。 而且云景分明知道自己看到了,却没什么反应。意思是,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而自己是反应过激了?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云景将那本书拿起递到她的手边,白皙的手指搭在书沿处格外的显眼。 迟关暮浑身紧绷着接过,她本以为云景就算不是羞涩的神态,也会稍稍迟疑片刻,唯一没想的便是,他会直接将这书交到她的手上。 「妻主,给你看。」 随后,他抓过自己的手,让自己的手将这本书拿稳。 迟关暮缓缓低头,封面上的两个大字这才看见。 妓欢。 她有些复杂的看向云景。 而他也和她对视上,手搭她的臂间,眼底一片清澈。 思来想去,她有些艰难且隐晦的说道:「云景喜欢小孩子?」 云景一愣,妻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避开妻主的视线,轻轻地说道:「喜欢的。」 迟关暮胡乱应了两声,有些慌乱:「这书我替你收着,不许再看了,知道不?」 云景点了点头,虽有疑问,却也没问出口。 只是妻主为什么突然要问他喜不喜欢小孩子? 「妻主,这书上有好多字我不认识,能不能教我。」他说道。 一边渴望妻主能多陪自己一会,一边又心疼妻主,妻主已经这么累了......想到这,他又说道:「算了,妻主一定很辛苦。」 要不是云景眼底是那么的清澈,她真的要怀疑云景是故意的了。 「云景,我以后教你好不好,现在先休息。」 她想把书放在桌子上,手没拿稳,书直接掉在了地上,摊开着,里面的内容映入二人的眼帘。 【宿主的气运目前已全部回归】 迟关暮暗道一声不好,怎么偏偏是在这时候。这失去气运后,老天仿佛都想看她的笑话。 她浑身僵住,感觉接下来的清形会很糟糕。 书上面画的两人行为犹为大胆,在昏黄的烛光下很是清晰。 迟关暮将书慌忙合上,便是手放在上面一刻,都让她觉得烫手。而云景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给她一种黏黏煳煳的感觉。她微微一顿,又觉得像云景那般纯净的人应当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可真是荒唐极了,这画面,云景都看过了? 她是喜欢云景的,若是以后云景是在想这样,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太早了些。 先不说她这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她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若是要与云景行那事,她还是希望在与他结婚之后,在自己那个世界名正言顺之后。 一旁的云景红到了耳根。 他......他看到了什么...... 这是小青给他的......但他又没怎么翻看过,定是不知道上边还有这般画面的,且自己方才也不知道,还在妻主面前光明之大的看! 他双手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只是那羞红了的脸在那几根细嫩如葱的手指下,更是明显。 妻主这下真的要以为自己是盪夫了! 迟关暮将书飞快的压在枕头底下,停顿了一会说道:「云景别......别害羞,我们......先休息,这个事以后再......说。」 云景的眼尾一片粉红,妻主的意思是自己时盪夫这件事,她以后再骂他? 算了,也比现在骂他好。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想妻主那般对他的。他回想起那画中男子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那个男子的神情为何看起来那般的奇怪? 若是是妻主那般对自己,自己也会和他一样吗? 迟关暮现在整个人完全就是靠着这副外壳强撑着。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云景,发现他已经慢慢将捂眼的手放下了。 云景含着水般的眸子怯怯的朝她看来,他一手撑着床站稳,单手解着外衫,唿吸声叫她听的真切。 第105页 烛火将他的动作映在营帐上,如剪影般。 他真的是生的极好看的,就连垂眸解衣的模样都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妻主......」 迟关暮回过神来,掀开被褥,强装平静:「怎么了?」 「早点休息。」云景低声说道。 迟关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云景也是,早点休息。」 烛光灭了,两人躺在床上,久久都未入眠。 而枕下的那书,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第56章 希望 又过了一个月,柳将军回来了。过…… 又过了一个月, 柳将军回来了。过了一日后,她又带走不少这里的大夫去了前线,安太医也跟着离开了。 而安太医明显是考虑到了这边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临行前便安排一个名为李路的大夫来统一管理众大夫。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 不知不知觉中已经到了初秋。 自那次之后,她与云景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好。 睡着时, 她总会看看他的眉眼,悄悄地轻轻地逗弄他,亦或是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想像着他这眼弯着时的模样。 他的眼清澈的如一湾清泉, 每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她想将自己完整的刻在他的眼里。 而自己也会因为这想像, 脸上染上笑意。 对于未来那么多不确定, 她也不曾后悔过在那个雨天,在那辆马车,在他那惊恐的眼神中坚定的朝他靠近, 将他揽在怀里, 给他温暖。 只可惜,她与他的相见时间愈发的少,且总是在夜晚。 ...... 此时正值上午。 【宿主目前救治人数到达九百五十人, 还剩五十人,便能完成任务了, 请再接再厉】 听到0001这句话时,她正在营帐里为伤患更换纱布。 这位伤患的伤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调养已经好了很多了,再过几天,便是连纱布也不需要了。 而0001的药无形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方才0001的声音响起时, 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还差五十人,而她却还没能为0001找到独特的药方。 报信的人此时跑进了营帐。说是柳将军那有了新的消息。 昨晚的夜袭中活捉了大若的军师,而大若那边的军队因为军师被活捉乱了阵脚,也退回原来的地方,暂时不会对初嘉有威胁。 现下,柳将军正带着那军师准备回来休整几日,顺便严刑拷打那军师,以望得知些有关大若的消息。 只是前来的报信的人迟疑片刻又朝众人问了句:「安太医让我来找迟大夫,敢问谁是?」 迟关暮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我是,怎么了?」 「安太医没说,只是她刚回来便让您跟我来一趟。」报信人低头道。 李大夫此时走过来:「小暮,你去吧,这里有我。」 这些日子里,她早已和这里的大夫混熟,大家为了方便,便也亲切地称唿她为小暮。 李大夫这人也不错,据说与安太医因一个病人相识,这之后便结下了缘分。但她与安太医不一样,比起安太医的不苟言笑,她显得更加亲和,平时与大家也是与她有着更多的交流。 「那便辛苦李大夫了,她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施以针灸就好。」迟关暮道。 李大夫点点头:「知道你平时对病人们上心,只是这个时刻便不要再拖了,安太医那边应当还在等你呢。小暮你就放心好了,这里有我。」 迟关暮感激的看向她:「好。」 说完这话,她干净利落地提着小木箱跟着报信的人走了出去。 路过时,女子们正在擦拭腰间的剑,还有几人斜靠着营帐,正交谈着此事。 「将军回来了,我们生擒了大若的军师!可真是涨了我初嘉的威风!」 「小六,可是真的?」一女子喊道。 被唤作小六的人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方才瞧见了,又听随将军回来的士兵这么说,这还能有假?」她顿了顿,「只是那军师竟是个貌美如花的男子!啧,男子怎可像他这般出来抛头露面?要我说,他就该在家里相妻教子才是!」 「什么,那军师还是男子?」 「可不是。」小六接着道,「这下我们能好好休整了。」 「也是。」 报信的人看了那些女子一眼,笑骂道:「迟大夫看了莫笑,她们也是为将军而骄傲的,只是这些个没个大志向净把重点放这上边。」 迟关暮摇头,随后说道:「没有的,她们这般也好。这样的重压下,人总得有些个念想。」 报信人爽朗一笑:「大夫说的对!」 「不过,柳将军还真没叫我们失望过。」 「此话怎讲?」 她对柳将军的了解很少,除了刚来时的交流,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报信人的神情变了:「柳将军她带着我们胜了大若不知道多少次,对我们也很好,对初嘉更是忠心耿耿。」 不远处就是柳将军的营帐,报信人似乎还欲说些什么,却是止住了。 门口的两个士兵拦住了她们。 报信人行了个礼:「这是安太医命我带来的人。」 两人一齐掀开捲帘,低着头毕恭毕敬:「请进。」 迟关暮走了进去了。 营帐里边除了安太医、柳将军外,还有一个被捆着的男子。 第106页 男子的嘴被白布封住,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只是柳将军的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双颊微微有些发黑,且皮肤比之前要差上很多。不仅如此,她的腹间还缠着白布。隐隐的血腥气在这营帐里蔓延。 一旁的安太医神色也有些憔悴。 安太医见她来了,便说道:「迟大夫,是否还有之前那较为神奇的纱布?将军腹间的伤口有些重,血有些难止住。」 柳将军看向她,目光里透着虚弱。 迟关暮打开小木箱:「有的。」随后,她将一卷纱布交到安太医的手中。 「多谢。」 安太医也毫不含煳,立马用那纱布为柳将军重新包扎。 等包扎完毕后,安太医附耳同柳将军说了些什么,便朝迟关暮这走来。 「我们出去说。」 迟关暮一愣,跟着安太医走了出去。 「柳将军中了大若的特有的毒,比上次的紫川散还要严重。这毒是那大若的军师拼死下的,当初将军见他只是个男子,便没有在意,哪想到他突然暴起给了将军一刀,而那剑上早就被他抹了毒,怎会有男子狠毒至此,将军向来不对男子动手,偏生让他钻了空子。」安太医低声说完这些后,便没有再言语了。 她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眼神却是看着她,似乎是等着看她的反应。 安太医为何将这事专门与她说?迟关暮有些不解。 安太医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缓缓开口:「是将军信得过你我。若是现在传出去将军中了毒,难免军心不稳。」她顿了顿,「至于你为何能得将军如此信任,我暂且不问。只是在那军师处获得解药的可能很小。那么,之后研制解药便需要你与我一起,因为我一个人终是有些无力了。」 她说完抬头,往京城的方向望去:「若是师父在这便好了。」 迟关暮垂眼,她也知道柳将军为何相信她,只因她是皇族,又是大夫。 不过,只要是与救人相关的事宜,她都是愿意做的。只可惜研制解药一事,她并不在行,还得依靠0001。 「安太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她认真道。 安太医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柳将军的营帐里传来声响。 安太医看了她一眼,止住接下来想说的话,往里走去。 迟关暮见状也跟了上去,若是可以,她希望能离柳将军近些以便于让0001检测出柳将军体内的毒药成份以及其他信息。 营帐里面,那被捆住的大若的军师已经醒了过来。他此时冷着一张脸盯着柳将军,而柳将军也是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安太医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了?」 柳将军冷声道:「没什么。」 与此同时,0001的分析也出来了。 【目标人物:柳应,分析中】 【经0001检测,医疗包内并无该类别的药物。但因其独特的功效为该毒药命名为:迷失,目前已经基本信息收录于医疗包中】 【其具体功效为:让人失去七情六慾,并在十日内死亡】 迟关暮的心一沉,十日内死亡...... 柳将军这是中毒的第几天了? 【报告宿主,第二天】 也就是说,她和安太医只有八天左右的时间去研制出解药?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是在之后的对话中,0001的声音稍稍有些卡壳,机械音变得很慢很慢。 【宿主,我需要能治该毒的解药】 不知怎的,迟关暮突然从这机械音里边听出一些坚定。 【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们已经缺失了该有的情感了,他们麻木的活着,对周遭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便是再顶尖的医学设备都无法治癒他们】 迟关暮稍稍停顿片刻,原来0001的那个世界是这样的? 科技发展到那一地步,就会有这样的后果么?一想到这,她的心里有些沉重。 研制解药便是我将要付出的代价?在平復心情后,她在心底问道。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药方,竟会此时此刻出现。 0001沉默了一会。 而在那个小房间里,它的身上再次出现闪耀着光芒的蓝纹。 过了一会,0001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这是宿主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0001,你真的确定这样的药物是有解药的?迟关暮稍稍有些迟疑,无论是这种毒药还是将要研制的解药都显得那么匪夷所思,也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不确定,但哪怕失败了,仍对0001的世界有着重要的意义】 迟关暮没有再言语,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不去尝试的理。 而在迟关暮的眼前,安太医直接走向了那大若的军师。 「你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这么嚣张倒也不必,且不说你能否回到大若,便是能否在这存活下来都难。」安太医冷声道,「你若是直接将解药交出来,我们说不定还会饶你一命,你若是不交,我们也能研制出解药!」 那男子狠狠地瞪着她,却是勐地一偏头,红着眼看向柳将军。 柳将军此时收回视线缓缓开口:「安宁,你和四殿......迟大夫先退下吧。」 迟关暮在听到前面那两个字时心里一惊,不过安太医的神色如常,并无变化,似乎是并不清楚此事的。 第107页 也对,这边的消息难免闭塞,且安太医也不像是会关注朝政的模样。 只见听了这话的安太医不解地看向柳将军:「你这是护着他?早知道我就该和你一起前去,也不会这般被蒙在鼓里了。」 柳将军摇了摇头,看不出她的喜怒来:「没有,安宁你误会了。」 迟关暮一愣,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第57章 细水长流 安太医并没有听柳将军的话,…… 安太医并没有听柳将军的话, 而是一把扯出塞在大若军师嘴里的白布。 迟关暮看向面前这个男子,他的长相长得明艷,那双眼却是看着不善的。 她很少会看见安太医冲动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以情绪行事。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柳将军, 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什么性子我能不清楚?既然你不说, 我便问他。」安太医说着转头看向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男子咬着牙,撇过头看向柳将军:「无耻, 下流!」 迟关暮一愣, 这男子的神情分明就是带着厌恶与憎恨的, 柳将军这是对他做了什么? 其实如果站在柳将军的角度去考虑, 作为一国的将领, 其实这男子于她而言也没什么作用了。 且观他现在这恨极的态度,估计也是得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的。 这样一来,柳将军一直没动他的动机就有些问题了。 柳将军嘆了口气, 语气却是因为那毒没什么起伏:「我进大若的营帐时, 他被人下了药,我却是不知情的。其实对外说是生擒了这大若的军师,不如说是我们攻过去时, 大若的营帐里只剩下了他,主帅与军队早已不知所踪。」 安太医冷笑:「将军你莫不是煳涂了?你向来最痛恨大若的人, 如今怎么偏偏对他网开一面?」 迟关暮一听这话,知道安太医也察觉到将军的不对劲了。 柳将军摇了摇头:「安宁,你也知道我从未近过男色,这是我第一次, 他又实在……我没忍住。但你放心我严刑拷问出有用的消息便将他处死,我的心是初嘉的,这点你一直都清楚......好了,这事便说到这吧,我不想再谈了。」 抛开两人的身份不谈,以男子与女子来论,她是对不起他的,应当对他负责才是。 男子冷哼一声,一双美目里满是怨毒:「你们女人都是这样,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这毒是我发明的,会让人失去七情六慾,在十日内毫无知觉的痛苦死去。」说完,他看向柳应道,「这世界能解这毒的只有我,她们不可能做到。」 迟关暮一愣,站在这有些尴尬,她本是无意听这些的,奈何...... 安太医皱着的眉头此时皱的更紧了,而且这男子的话却是不中听的:「柳将军向来行的正坐得直,又岂是你口中的趁人之危的小人?」 男子闭上眼:「柳将军?她索取我时可曾记得自己这个身份?我堂堂大若的军师,又怎会屈居于初嘉的女子身上?便是死也要拉上你一块死。」 「闭嘴。」柳应面无表情的说道,话里没什么情绪。 「柳将军,安宁这就退下了!待安宁准备好相应的东西便会来寻将军,试着为将军解毒。」 安太医一甩袖,看了一眼迟关暮:「迟大夫,我们走吧。」 迟关暮与安太医对视上,发现她的眼里带着不解。 方才那个男子说,这世上能解这毒的只有他自己又是何意? 没有再深想,迟关暮点了点头,提着小木箱跟着安太医走了出去。 路上,安太医仍对这事耿耿于怀。 她虽经歷的也不少了,什么没见过。可柳应是她的友人,她们曾共饮杯酒,也曾少年意气。 她们都是誓死效忠初嘉的,可柳应现在却对一个大若的男子心慈手软,柳应最该的做的,就是将他处死才是。 「迟大夫。」她喊道。 「怎么了,安太医?」迟关暮放慢步伐,与安太医并排走。 「那大若的军师长得也就一般。」 迟关暮一愣,不知安太医这是何意。 安太医见迟关暮没说话,继续说道:「将军不就是与那军人行完欢好之事了么……我觉得男人不过是玩物,女子不应将心思放在男子身上,而该以大局为重。」她顿了顿,「迟大夫,你怎么看?」 「我有夫郎了。」迟关暮沉声道。 安太医点头:「我看你每日都潜心于医术,应当也同我想的一样。」 迟关暮迟疑片刻:「虽醉心于医术,但我的心都在我夫郎那里。」 不怎的,她又想起了云景,不由得心里一暖。 「我时刻都想陪在他身边,想看着他,想听他的声音。」 一听这话,本来是寻求相同看法的安太医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迟关暮笑了笑,反正云景也不在这,便是告诉别的人她的心意又何妨。 若是能研制出解药,她定会将自己的念想通通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欢喜他。 安太医脚步快了些,头也没回道:「罢了,你我看法不同。这个话题便就此结束吧,现下我们先去准备准备东西,然后给柳将军研制解药。」 「好。」迟关暮一愣,却是将心头的悸动压了下去。 …… 云景这边正和小青坐在一起。 第108页 自从妻主让他多与小青多说说话后,他便主动叫住了小青,让他一同留下说话。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同人好好地交流。 所以,他一如往常的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小青在说。这也多亏了小青活泼开朗的性子,倒是毫不介意他的沉默与冷淡。 这一个月皆是如此。 营帐的捲帘被掀开,外面的光透了进来将里面照亮。 云景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郎君,四殿下对你如何?」小青抱着膝,坐在一旁问道。 云景湿淋淋的眸子一颤:「妻主,妻主对我很好。」 小青低低的「哦」了一声,道:「我也觉得四殿下不错。平时在忙的时候会遇上四殿下,她满头的汗,草草擦两下,便继续忙活了。」 至于堂堂皇女为何做起了大夫,这其中的因果他并不知,且皇家的事,他不会去过问。 云景稍稍因妻主的名字在小青的口中酸涩,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妻主,她向来很好。」 难怪妻主每晚回来时,都会那么累,而他却帮不了妻主什么。 忽然,云景似想到什么,看向小青:「小青,你知道什么能让人放松的法子么?」 小青微微一愣:「郎君问这个做什么?」 过了一会,小青领会到了云景的意思,于是道:「郎君是心疼四殿下了?小青倒是知道不少,之前路过某地时看到男子替他妻主捶背、捏肩,倒是同他学了些,郎君可要学?」 「嗯。」 小青见状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认真的教他如何发力、以及按哪个位置会很好。 过了会。 小青眼底露出欣喜的目光:「郎君学的真快!」 云景摊开手,听了小青这话,他微微垂着眸,眼里藏着笑意。 小青点了点头:「对了,郎君,上次那书你看了么,感觉怎么样?」 云景被这话一惊,面上染上一层薄红,心里不知该怎么说,还有些有些羞耻:「好……好看的。」 小青放下心来:「那便好。」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 云景看了小青一眼,随后又垂下眸子:「小青呢?」 「小青还没有妻主,不过估计也等不来吧。」小青笑了笑,他一把撩起衣袖,露出手上的道道疤痕,「如此丑陋的伤,又如何会有女子喜欢呢?」 云景看着那伤,不禁想起自己身上的,也是那般狰狞丑陋。也只有,也只有妻主会不嫌弃他。 他看着小青,就好像在看着当初的自己。 想了想,云景认真地开口:「小青,会有女子喜欢的。」 小青轻笑:「郎君,莫要说笑了。」 他却固执的重复着,脸上是极为认真的神色:「会的。」 小青呆愣片刻,将那衣袖扯下遮住那伤疤:「好,郎君,我信你。」 他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去为郎君你准备晚膳了。」 云景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郎君如何需要做这等脏污的活。」小青摆了摆手。 「没事,小青你拿些食材来,我这里有锅灶,就在这做,我们一起。」云景摇了摇头说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矜贵的人,而且,若是妻主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吃上自己亲口做好的饭菜。 虽然这样的机率极小,但他也想这般做。 小青有些无奈:「郎君,那好吧。」 说完,小青走了出去。 云景也走到锅前,有些费力的搬起锅后用湿布仔仔细细的擦着。 没过多久,小青便带着好些菜回来了。 「郎君,瞧你这手艺,倒是对这些事情很熟练。」小青将菜放下后,走了过来说道。 云景垂眼,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擦着锅。 等擦拭的差不多干净,他这才将锅放在灶上。 妻主爱清淡,他也爱清淡。 好久都没和妻主一起吃过饭了,因为妻主她总是很忙。 他的手搭在桌沿上,垂下眼。 希望今天晚上,能和妻主一起吃饭。 …… 迟关暮和安太医再次走进了柳将军的营帐里。 过了一段时间,这里边的气氛比她们之前离开时好了点。 柳将军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疆域划分图发着呆。而那大若军师的嘴再次被堵住了,也是双目无神的盯着营帐的捲帘处出神。却又在迟关暮和安太医进来之际移开了视线。 柳将军现下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向她们:「来了?」 迟关暮看向她,发现她的神色比之前还要差上许多,特别是她的言行,已经逐渐木讷。 安太医将需要的东西放在桌前,点头道:「嗯。」 她的此时的态度不冷不淡,似乎仍记着之前那事。 「将军,先去床上躺着,我为将军验一验。」安太医道。 柳将军也没拖延,立刻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迟大夫,你来施以针灸之法,具体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了。」 迟关暮点了点头,她以针灸试毒,安太医则将这些针保留,与此同时,她还要时刻注意着柳将军身上各个穴位的变化。 当然,她也会让0001分析,以便于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第58章 缱绻 迟关暮待柳将军将铠甲卸下后掀开…… 第109页 迟关暮待柳将军将铠甲卸下后掀开她的部分衣服, 等找准穴位了便拿起一旁的银针。 一旁的0001还在进一步分析柳将军的身体情况。 【目前柳将军的情感正在加速流失】 【柳将军检测结果如下:器官正在缓慢衰竭,经0001分析预计到中毒的第五天器官衰竭会加速。宿主的功德点为二千八,在扣除这期间宿主所兑换的药物后, 剩余的功德点为二千】 【0001这里有g-100,可以缓解柳将军的器官衰竭, 需要的功德点为二千】 迟关暮的手一顿,随后将银针递给安太医。 暂时不用, 先观望情况,贸然使用药物可能会造成自己与安太医用药时的误判,反而不利于治疗。 【是, 宿主】 安太医接过后, 拿出小瓷瓶, 随后把那针小心地放了进去。 等她手上装银针的瓷瓶越来越多, 她又拿出一个通体呈绿色的瓷瓶, 扭开后,在迟关暮扎过针的地方抹了上去。 柳将军趴着,腹部稍稍挺起, 避免碰到伤口。闭着眼, 不是睡着而是像是在想着什么。 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受伤的日子,这些伤于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是能抑制毒性的药。」安太医说道。 迟关暮闻言朝她手上看去。 空气瀰漫着南星子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药香。 南星子这一药材她曾在这里的医书上看过。有清热解毒之效, 多用来缓解中毒之人毒素的。 但安太医手上这小瓷瓶不是只有南星子,应当还有旁的药材。 【0001正在对目标人物手上的药物进行扫描】 【该药物的成分为:南星子、白杈、若芝、黑莲、紫水、苦子】 这些药物中除了黑莲, 她也是都在医书上见过的。 【经0001推测,该黑莲为配种产物,目前该药物的基本信息已收录】 听到0001这么说,她突然对这味药材有了兴趣。 0001, 能将这药物的信息等我回去后让我查看? 【可以的】 大约过了一些时候,迟关暮已经将该扎的穴位扎完了。 安太医也将一个个小瓷瓶收好:「柳将军,好了,你暂时先躺着休息一会。」 柳将军这才睁眼,朝她们望来:「辛苦你们了。」 安太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将军可别忘了正事。」 柳将军一愣,道:「自然不会,方才有探子来报。大若那边又再次捲土重来,我怀疑是因为大若的军师和大若的主帅了矛盾,才会有上次那样的情况。」 安太医转过头:「嗯。」 两人出去时,正好与那大若的军师对上视线。 「我初嘉的医术,你可看好了。」安太医道。 大若的军师瞪了她一眼,撇过眼去,正好看见柳将军只穿着内衫走了出来,他的视线落在她精瘦的腰线上,又连忙转了过去。 这些女子,真是不知羞耻! 走到外面时,迟关暮跟着安太医一起到了专门给大夫准备的营帐。 她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太阳都已经落下了一大半。 接下来她还需要与安太医一同研究那些银针上的毒,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去了。 ...... 果然,一如她所料的,等到很晚,她才和安太医一一记录好,明日还需继续研究。 掀开厚重的捲帘后,一股香味传来。 她看到一桌子的菜,让她仿佛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有的时候偶尔回家,沉默的云景会专门给她准备吃的,却不愿和她交流。 她也不恼,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要给他找个好人家,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他有念想。 这菜,还是热的。 「妻主,是不是饿了?」云景将碗筷放在她的手心,轻轻地说道。 其实她已经吃过了,在安太医的营帐里草草的吃了几个馒头便完事了。 瓷碗上还有之前云景手上的余温。 她忽然很想给他一个承诺,一个坚决且大胆的承诺。 「云景,你靠我近些。」她微微低着头,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晦暗不明。 云景一愣,不知妻主这是何意,慢慢地朝她靠近。 迟关暮慢慢地将他的发挽到耳后。 下一刻,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云景的唇凉凉的,让她有些回味。 他的耳根子一红,整个人僵住,妻主这是......这是亲了他? 他不敢置信的抹了抹嘴角,脸愈发的红。 迟关暮快速走到桌前,望着冒着热气的菜:「这菜,你是不是反覆热过了?」 云景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通红着脸:「妻主回来的晚,不想让妻主吃冷冷的饭菜。」 虽然没能和妻主一起吃饭,但是妻主刚刚对他...... 这般待他,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迟关暮低着头,闷声说了句:「辛苦云景了。」 云景摇了摇头:「云景不辛苦。」 迟关暮垂着眼不敢看他,凭着直觉夹了一小块肉餵到他的唇边:「云景,吃一口。」 云景张嘴将那肉咬下。 迟关暮快速收回筷子,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些菜一时不知道该吃什么。 忽然,她一愣,云景站了起来,随后走了过来。 第110页 那股熟悉的幽香越来越近,她的动作愈发的缓慢,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 余光里,她看到了云景的窄腰。 下一秒,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迟关暮不由得想起之前那本书里的内容。 不会,云景那么单纯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这么大胆的。想到这,她的心里有些低落。 果然,云景的手在她肩上轻轻地按了起来。 「是不是很辛苦。」他低声说道。 「以前的时候......娘亲总是会笑着逗爹爹,爹爹也是拿着木梳为娘亲梳发,但记忆有些久远了,云景对他们的印象也不深了。」 他的手一顿,迟关暮立刻就感受到了,她从他的话语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于是低声道:「云景有什么心事便都告诉我。」 「没有,云景现在很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以后,我给云景梳发。」迟关暮说道。 云景突然笑了:「妻主说什么呢,是夫郎该为妻主梳的......」 迟关暮突然觉得脖颈处有些湿湿的,她回头朝他看去,发现他的眼旁湿润,睫羽越发的好看。 她抬手为他抹去泪:「别哭了,云景,你现在有我。」 云景顿了顿道:「妻主的每次的桂花糕,娘亲总给爱带给我吃。娘亲说她的小心肝就该整日甜甜的。爹爹总是骂娘亲,因为甜的吃多了会蛀牙。可娘亲还是每天偷偷给我带,后来真的蛀牙了,爹爹骂了娘亲整整一天。」 难怪云景每次都会把桂花糕吃的干干净净。 迟关暮低声道:「以后我也让你每天甜甜的。」 云景点了点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脸颊处贴去,蹭了蹭后低声道:「嗯。」 迟关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的手继续轻柔地按着,她的疲惫也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消退。 又过了一会,他缓缓在她身边落坐:「每晚我都可以这般对妻主。」 迟关暮抬头,心里心疼他,眼神却有些躲闪:「云景,你知道你这番举动是何意?」 「知道。」 「我之前是不是让你不要对我太亲近?」 「......是。」 迟关暮听到云景的回答,她忽的嘆了一口气,低着头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她之前是冲动了。 她其实更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吻他。 想到这,她的心头有些烦躁。 忽然,她伸手拿出一块帕子,认真的在云景的唇边擦着,便是任何一个小角落都不放过。 她轻轻地擦着,可云景的唇边还是被她擦红了,就像是被她亲红了一样了。 「妻主?」 她看见他的喉头滚动了下,白皙的脸上又增添了些粉红。 「这是她的身体,不是我。」她认真道。 「哦。」云景垂下眼。 迟关暮又擦了擦,期间手指碰到他的唇,凉凉的,让她的心跳加速。 「下次不一样。」她小声说道,后面这一句的声音更小,「换我自己的身体吻你。」 「妻主刚刚说什么?」他的眼睛很亮,清澈见底。 迟关暮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已经与他靠的极近。 「......没什么,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她赶忙收起帕子。 「凉了我给妻主再热一次。」 云景垂着眼坐下,其实他刚刚听见了。今晚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原来,妻主喜欢自己的。 他真的好幸福。 「妻主,你吃这个,甜甜的好吃。」 吃完后,云景又陪着她看了会书,两人就这么无声的沉默着。 她抬头:「云景......」 「嗯?」他与她对上视线。 「睡吧。」 她没有选择明确的告诉他,却希望他能懂自己之前那个吻的含义。 她喜欢他,想将他私有。 第二日,迟关暮很早又去了安太医那里。安太医也起得很早,去的时候,她已经在研制药材了。 这正在研制的药材是她们昨日的成果,是安太医凭藉着以往的经验,以及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 安太医还穿着昨日那件衣服,眼底青黑,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担心柳将军。 只是迟关暮没想到自己刚走近,0001的声音就响起。 【该药物的治癒成功机率为:百分之三十】 0001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她的心一沉,能分析出为什么不能成功吗? 【抱歉宿主,不能】 安太医见迟关暮来了:「这是你我昨日一同配置的药,今日先给柳将军一试,若是不能我们再继续。」 迟关暮点了点头,走过去继续帮安太医。 第59章 关键 等都准备好之后,她没有阻止安太…… 等都准备好之后, 她没有阻止安太医,而是提着小木箱跟着安太医去了柳将军的营帐。 不仅仅是赌那百分之三十的机率,也是想看看实际情况, 毕竟服下药的各种状况,她也不能忽视。 眼下柳将军正带着伤与她的下属们商讨之后的战略。大若那边显然是不会轻易退兵的, 上次俘虏大若的军师着实蹊跷,她们还得防着大若那边捲土重来。 迟关暮与安太医便站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她们谈完才进去。 药效大概是一个时辰, 在柳将军服药的期间,她和安太医都需要守在柳将军身边以便随时查看情况。 第111页 昨日研制的这解药如果银针上的毒按照安太医的方法应当是没出错的,且0001检测这解药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那么说明有部分药材的使用是正确的。 迟关暮掀开捲帘, 端着盛着解药的瓷碗走了进来;「安太医, 药熬好了。」 桌上放着茶, 屡屡茶香飘出。 安太医接过瓷碗, 递到柳将军手里:「待凉了后试试。」 「好。」 待柳将军服完药,安太医低声问:「你说要拷问他,所以, 问出什么没有?」 迟关暮看向柳将军, 只见她端着茶缓缓说道:「他嘴硬的很,折磨了他许久,他才说出了些。大意就是大若那边主帅与王上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主帅想夺权,而军师又是王上的人, 明面上她不好出手,便暗地里命人偷偷下了药。」 安太医沉吟片刻:「怎么折磨的?」 柳将军的一顿,眼神有些躲闪:「这茶凉了许多,估摸着一个时辰也有了, 四......迟大夫,替我看一看吧。」 迟关暮走近柳将军,发现她的面部仍有些僵硬,她的心一沉,还是失败了吗? 【经检测,该毒得到微量缓解】 而柳将军自己明显也感受到了:「果然还是不行。」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犹豫片刻后,迟关暮问道:「柳将军为何要加上果然一词?是早就知道不能?」 「昨夜拷问时,他说的。这毒药只有这一份,是他费劲心思研制的,这世上却是没有解药的。」 迟关暮继续问道:「他还有说别的么?」 柳将军摇了摇头:「没有。」 柳将军说的这些自己和安太医早就知道了。 迟关暮站了起来,为柳将军把了把脉。随后看向安太医,摇了摇头:「效果甚微。」 安太医有些失望,看着昔日好友这副模样,很不好受:「柳将军,我们回去继续研制,大若那边你就不要勉强自己。」 「好。」柳将军心不在焉的回道。 安太医见状也没有没有多说,和迟关暮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后,安太医脚步放慢,眉头紧锁:「你觉得问题出在哪?我们确实是按照银针上的毒素来研究的。」 迟关暮想了想道:「会不会有些毒素并不像表面那样,而是被那大若的国师添了些手脚?」 安太医站了好一会,才点头:「......嗯。」 ...... 在安太医为她研制第一份解药前,柳应曾单独去找了那大若的军师。 在以前,她曾听大若那边的人叫他阿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找她,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或是别的什么?她不知道。 其实她对生死看得很淡,中毒,那便中了吧。就像上次一般,即使是被人陷害狼狈成那副模样,她也不为所动。 关押他的地方有些暗,静的只能听到自己脚步声的回音。 很快,她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 他听到动静缓缓地抬头,见来人是她后突然勐烈地挣扎起来,只可惜捆在他身上的粗麻绳让他挣扎的动作显得微乎其微。 私情是私情,公事是公事,她不会在这样的事上犯煳涂。 「我不会杀你。」柳应说道。 说着,她蹲下来,慢慢的将他口中的白布拿了下来。 阿方往地上啐了一口:「要杀便杀。」 「你曾经是初嘉的人,因为遇到危险逃去大若,遇上了一位有名的神医,他问你是否愿意学医,你告诉他你要学下毒之术,之后便来了初嘉。」 阿方愣了愣:「你的人调查我?「 「嗯,既然你不是大若的人,我便留你一命,过几日我会把你送往京城,由女皇处决。」 「这叫不杀我?大将军,您说笑呢?我的毒伤了不少女皇的将士,她会留我?」阿方冷笑。 「你不想走也可以,你可以留下来在我这里做事,为我的将士们身上所受的毒赎罪。至于你的毒我相信安宁能替我解。」 阿方沉默片刻:「你不怕我害你?」 柳应面无表情:「害我?你不是已经下毒了?」 「这能一样?」阿方哑声道。 「来去随你。」柳应起身,不准备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阿方沉默片刻:「对我做了那事,你就不认了?」 柳应身子一僵,脚步未停。 晚上,她也会亲自来给他送些吃食,是厨夫专门为她做的,都是很好的食材。她也不知是怎的了,也许是那一夜吧......她居然荒唐到担心他在这便吃不惯。 而她送去的饭菜,第一次他还会不屑地打翻,到第五次时,他也没有再抗拒了。 ...... 大概过了五日。 这几日迟关暮很忙,就连云景那都是没工夫应对。虽见面的时间又更少了,但空闲的时候,她的心绪都被他占据。 【该药物治癒成功的机率为:百分之五十】 在第二道解药研制出来后,0001在她心底说道。 随后,安太医将药给柳将军服下:「稍后告诉我感觉。」 柳将军点头,迟关暮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不过短短几天,她眼角又多了些细纹。 原本富含杀气的面庞也很是疲惫。 这些还只是表面。 眼下就看解药能否成功了。 这解药是她和安太医花了四天研制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成功的机率也仅仅只有百分之五十。 第112页 而这次,那个大若的军师也在场。他的身边站着两人,将他压制住。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堵住他的嘴。 听传闻说是今日就要将他处死。 大约两个时辰后,迟关暮在替柳将军把脉后摇了摇头。还是失败了......果然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还是太低了些。 且柳将军的器官衰竭的厉害,从脉象上来看柳将军的身体愈发的虚弱,这几日的身体状况应当是一日比一日羸弱。 柳将军看着她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结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阿方身上。 阿方没看她,也失了之前的戾气,此时冷声道:「你们治不好的。」 这句话,大若的军师从最开始说到现在。只是,他为何会如此笃定? 迟关暮垂下眼,结合之前0001的成功率分析,她们这解药里应该是还缺一个关键。难道这个关键是一个只有他知道的东西? 迟关暮与安太医对视一眼,她注意到安太医的脸上也有疲色。 这么些天来,她与安太医一直待在一起,她和能体会到安太医心里的焦急。 虽然她的面上依旧对柳将军不是很好,但其实心里是真的在为她担心的。 不仅这几天她回去的很晚,安太医估计是睡得更晚。 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却又有着自己独有的倔强。这才使两个人的关系仍旧没有好转。 她嘆了口气。 看来现在应该向0001兑换能缓解器官衰竭的代号药了,只是得尽量不让安太医察觉到不对劲。 0001...... 【宿主,怎么了?】 迟关暮的思绪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报将军!」有女声在营帐外响起。 柳将军低声道:「进来。」 「探子来报,大若的军队正往这边过来,目前离我们还有段距离,但不远了。将军,该如何应对?」 迟关暮的手一顿,大若那边的军队为何在这个时候攻了过来? 柳将军沉声道:「你先重整军队,稍后我带兵出发去会一会她们。」 等那人离开,柳将军取下铠甲,一件件穿上。 她的动作有些慢,与之前迟关暮第一次见她时差了很多。 安太医拦在她面前:「你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前线?再给我点时间,我和迟大夫定能研制出解药。」 迟关暮也是不贊同:「柳将军,你这身体完全不能上战场了。」 阿方一听,稍稍出了会神,沉默不语。 迟关暮的余光中看到他这神情,暗地里做了一个决定。 0001,你能否与目标人物建立联繫,侦测他身上的药物反应? 【可以,但需要时间】 【正在建立联繫中......】 压制阿方的两人对视一眼看向柳将军:「将军,这俘虏如何处置?」 其实,她们完全可以不多此一举问这句话,毕竟柳将军也不会让着大若的军师活着。 柳将军背对着她们道:「带着,我自有处置。」 安太医见柳应没什么反应,知道在这种事前柳应都是这样的,不会听人劝。 「柳应......罢了,我同你一起前去。」 迟关暮也开口了:「柳将军,我和安太医一同前去可以护你周全。」 柳将军一顿,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句:「可以。」 第60章 小兔子和她的小乌龟 云景正坐在桌前看…… 云景正坐在桌前看书。 那书用一层白纸包着, 看着很新。 云景又翻了一页,那一页上画着一只简单的小兔子和一只小乌龟,旁边批註了好几行小字。 他垂着眼, 将书展平后,轻轻地用指腹抚了抚那只小兔子。小兔子旁边的小乌龟可怜兮兮的, 背着重重的龟壳,乖乖地在小兔子后面跑。 小乌龟眼睛是用云山墨轻点的, 圆圆润润,透露着一种傻气。 「兔兔,你怎么不跑了?」小乌龟喊道。 妻主的字依旧那般方正, 云景低声跟着念道。 小兔子的表情酷酷地:「你先跑, 我跟着你, 你跑不过我。」 小乌龟有些失落:「哦。」 旁边妻主还写了小乌龟的心里话, 兔兔为什么总是欺负它? 云景轻笑出声, 他想到自己,总是偷偷地欺负妻主。 小兔子面容虽冷,却是在小乌龟跑赢了之后, 眼眸里泛着柔光:「居然让你赢了我。」 小乌龟噘嘴:「兔兔, 你不高兴了?」 小兔子拍了拍小乌龟的龟壳:「这次你赢了,胡萝蔔就给你吧。」 小乌龟眨眼:「兔兔吃吧。」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这本书,妻主说是她在有空的时候给他画的。一时间, 妻主一边认真医人,一边为他制作这书的模样在脑海里清晰了。 真不知道妻主是怎么想出来的......他、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服侍妻主。 就在这时, 小青快步走了进来。 「郎君,四殿下托人传了消息,说是她要去前线,要您顾着点身子, 注意饮食,还要注意加衣服,现在是初秋,夜里要注意保暖。」 「四殿下还说让您等着她,她很快就回来,在那之后,与您一起离开。」 云景一听这话,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小青道:「郎君,四殿下都说了让你勿牵挂了,您不要太过担心。」 第113页 「妻主......走了?」 这是第二次了。 在小青面前,他极力抑制住自己慌张的情感。 小青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道:「是的,郎君。」 云景将书缓缓地合上,低垂着眼:「小青,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待小青走后,他便坐不稳了,直接跌坐在地。 不行,他不能哭,妻主不喜欢看见他哭。 一时间之前妻主说她要离开的话再次浮现。 不对,妻主都说了那是骗他的。 他只要乖乖听话,妻主一定会回来的,他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她。 可外面的天好黑,就像永远都不会迎来天亮一般。 小青忽然又记起什么,连忙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个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他又折返回来,见郎君坐在地上,连忙扶起他:「啊!郎君你怎么坐在地上!现在气温本来就不郎君,这是四殿下给你留的。」 云景接过,将那纸展开。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可以看出当时的匆忙。 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小乌龟,乖乖等小兔子回来。」 看着这句话,不知怎的,他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是了,他即使又笨又不好看,可他只是小兔子的小乌龟。 云景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状作不经意的揉了揉眼,他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他的小兔子的。 一夜过去。 这是迟关暮第一次到前线。 较远处是黑压压的人头,空气中瀰漫着肃杀的气息。 大若目前暂时按兵不动,但从往来将士的口中,迟关暮知道大若的主帅已经在布兵了,照那架势应当是明日便会攻过来。 而柳将军的那个样子别说迎战了,就是穿着那厚重的铠甲都有些吃力。 迟关暮嘆了口气。 眼前这陌生的营帐让她有些不习惯,而且这边境的风也很大,唿唿地吹着,虽然被营帐拦住,但它仍旧渗透了进来,丝毫没有停留的吹进了她的心里,将她的心席捲。 虽然派人去知会云景一声,却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云景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安太医见她发愣,问道:「迟大夫,怎么了?」 迟关暮也没隐瞒:「想我夫郎。」 安太医不以为意:「不过是离开几天,倒也不必如此记挂。」 她皱着眉头,现下最要紧的是研制解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迟关暮摇了摇头,却也不想解释,只是闷头继续研制着解药。 【目前已与目标人物阿方建立联繫】 之所以现在才建立好联繫,据0001所说是因为距离目标人物过远,从而导致的建立联繫困难。 【检测结果为......】 【宿主,检测到了关键成分。若是取得了它,或者用同等的药材代替,则可研制出解药】 【目前正在资料库中搜寻可替换的药材中】 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半天】 迟关暮的手一顿,看向安太医:「安太医,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那大若的军师。」 「我觉得他那般笃定应当是有原因的。」 安太医停下手上的动作:「你觉得他会说?之前我不是问过他了?呵,他那态度倒是嚣张,此番不像是在敌营,反倒像是在自己家一般,一副完全不怕死的模样。」 「他和柳将军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迟关暮道。 「这个我知道,但大若与初嘉向来不和,他虽然与将军有了肌肤之亲,但你真觉得他会因为这个把原因说出来?」 「安太医,你昨日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大若的军师虽然依旧是那副恨极了将军的模样,但话语却没有之前那么尖锐。」迟关暮继续说。 「你是说他们的关系又发生了变化?」 迟关暮点头:「关键应该是在他身上没错。总之,安太医,我们先将这第三副药给柳将军服下吧。」 【报告宿主,该解药的成功机率为:百分之五十五】 她和安太医在一同研究时,她已经用两千功德点兑换了代号药,打算待会让柳将军一同服用。 她让0001配对了,代号药与研制出来的解药一起服用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也好。」 安太医点头,和她带着药一起去找柳将军。 只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那大若的军师也在柳将军驻扎在前线的营帐里。 不同的是,这一次柳将军只捆了他的双手,对他似乎越发的宽容。 见她们进来后,迟关暮看见阿方的视线在自己手中的解药上停留片刻。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迟疑,被捆住的双手颤抖着,他狠狠地闭上眼,最后坚定下来。 「来了?」柳将军的神色说不出的疲倦,那一身的铠甲穿在她的身上竟叫迟关暮看出些单薄来。 「柳将军有没有好点?听说明日大若又要攻过来了......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你的身体,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嗯。」柳将军虚弱的回了句。 迟关暮将药碗递给她,柳将军微微一怔,沉默片刻道:「辛苦你们了,为我这么操劳。」 迟关暮摇了摇头,又递给她一杯水,这水里装着0001的代号药。 待柳将军全部喝完,迟关暮道:「柳将军,你这身体里的五脏六腑衰竭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厉害,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第114页 代号药要完全治癒还需要些时间,她必须得保证柳将军在一天内不受伤害,不过大若明日才攻过来,时间应当是够的。 但为了让柳将军不要像之前那般不在乎,她还是得说一句:「柳将军,你可知道,你明日可能没法站起来。」 安太医接着道:「更严重些,柳将军强行去领兵还会加速五脏六腑的衰竭......」 至于五脏六腑完全衰竭后会怎么样她没说,但明眼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安太医见柳将军仍然沉默,又接着道:「柳应,你还接的前朝的姬芙吗?她便是因为力竭而.....你现在这个情况比她还要糟糕......万一有个什么,大若难道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柳应,我都说了会治好你......你难道真的想像你母亲那般马革裹尸,让你的父亲白髮人送黑髮人?」 听了这话,阿方勐地抬头看向柳应,她却是没看他,他又慢慢垂下头,藏在袖中的手收紧。 柳应摇头:「你们误会了,我这次只是指挥,不会参战,你们不用担心。」 阿方的脸有些苍白,这个女人.....都要死了,怎么还是这个模样。 自己虽然恨她当时要了她,可要是没有她,他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药效死掉。 他...... 在柳应说完这话后,迟关暮看向大若的军师,将他的神色收归眼底后,突然明了了,而之前的猜想也被验证,原来这大若的军师已经对柳将军有了感情。 她又看向柳将军,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原本冷硬的外表下,让人更看不透了。 不过好在,半天之后,想必0001就能研制出解药了,只要这半天之内没出什么岔子。 柳将军能够得救,而自己......很快就可以带着云景回去了。 一个时辰后,服过药的柳将军依旧没有好转,安太医的神色更加黯淡。 只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那么顺利的。 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大若那边有了动静,据探子来报,她们是正往这边进军。 在自己和安太医到那营帐时,竟看见让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那面容秀气的大若军师,将一身重甲的柳将军压倒在地:「让你喝我的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怎么,怕我下毒害你?」 柳将军苍白着脸,竟是连一个男子的都反抗不了,关键是那男子的双手还被捆着,是直接咬破自己的唇,想将血滴落到柳将军嘴里,而柳将军紧闭着唇,不愿接受。 第61章 尘埃落定 安太医一把推开那男子,扶起…… 安太医一把推开那男子, 扶起柳将军,她回过头斥责道,「大胆!」 收回视线, 她对柳应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看,你对他心怀仁慈, 他却对你心怀不轨。」 柳应勐烈的咳嗽几声,强撑着要站起来。 阿方被这一推重重地摔在地上, 用手将嘴边的血迹擦去,满脸的羞辱:「你可看好了,我什么时候对她心怀不轨了?」 安太医被这话气笑了:「你趁着柳将军虚弱之际, 这般待她, 不是心怀不轨, 还能是什么?」 阿方:「你!」 迟关暮走到阿方面前, 低头问他:「你要帮柳将军?」 阿方瞪了她一眼, 这个:「是又怎样?」 迟关暮垂眼:「那好,你告诉我解药的关键是什么?」 阿方看向柳应,有些不情愿:「我的血。」 迟关暮一顿:「你的血?什么意思?」 【宿主, 他说的没错, 0001确实是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到了药物成分】 【距离解药研制出来还剩六十秒】 【正在准备收录该解药】 柳将军看向阿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方说:「你快死了。」 「我的毒,我比谁都清楚。」阿方低声说道。 【距离解药研制出来还剩三十秒】 他看向柳将军:「你上次知道了我的过去,可你知道的只是表面。哪有你那次说的那般轻易, 那神医假意帮我,实则是想利用我......我跟他回去之后, 我被神医打晕,他将我抓起来,在我日夜在毒虫和毒蛇的撕咬后,又将遍体鳞伤的我丢进药罐子里, 年復一年。」 「我的下毒之术,也是我偷偷学来的。他没想到的是,他享有神医的盛誉,救人无数,最后却栽在我的手里,他养的药人手里。」 他悲凉的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去大若做军师么?」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恨,我恨那个初嘉的神医,他让我经歷的那样的痛苦,我怎么能不恨他?我不仅恨他,我还恨初嘉的很多人......逃亡之际我被人抢走了全部钱财,路上还有丑陋的女子调笑我,我气愤不过,她竟直接上手调戏,若是我不会下毒,怕是被毁了!」 「只是我没想到大若那主帅会害我......」他痛苦地闭上眼,「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而你,柳应。」他有些丧气的垂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我饶了你便是,至于之后的我如何处置,全都随你的便。」 与此同时,0001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解药已研制成功】 听了这番话,迟关暮看着阿方,知道自己眼下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再说0001已经将解药研制出来了,使用也需有正当的理由...... 阿方用手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朝柳将军走去。 第115页 待走近后,他垂目,随后将手指伸进嘴里,勐地一咬,只见他的低垂的睫羽轻颤着,随后将手指朝柳将军伸去:「舔我的血,我的血就是解药,我研制那毒的时候,便是以我的血为引子。」 看柳将军那迟疑的模样,迟关暮突然出口:「柳将军,我觉得他这些话,骗人的机率不大。」 安太医皱眉:「迟大夫,原来你之前那番话是认真的?」 迟关暮点头:「嗯。」 「四.....迟大夫......」柳将军摇了摇头,「罢了。」 她微微抬头,修长的脖颈显现。 柳将军轻轻地在阿方的指尖吮吸着。 阿方的身体有些轻颤,忽的手指收了回来:「好了,这些便够了。」 【正在收录解药,由0001命名为。正在分析目标人物阿方......】 【正在分析阿方的血液,已进行样本取验】 0001的身上闪着蓝纹。 【该血液被0001命名为「药人的血液」,相关资料已上传】 【宿主已获得带一个人回去的权限,在那之后宿主再救五十个人便能回去了】 迟关暮这才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当前的局势,我怕我的副将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安太医跑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过了一会,她说道:「脉象好转了。」 说着,她又转身拿出一个布包,迅速展开后里面的一排排的银针,她抽出几根,与柳将军对上视线。 「柳将军,烦请你将袖子掀起来,我为你布针。」 柳将军应声撩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 安太医垂目将银针扎了上去,过了片刻取了出来,在看到上边淡淡地的银灰色后,她又用湿布擦了擦银针,最后道了句:「毒确实在慢慢的消散。」 柳将军将实现落在阿方身上:「那一晚,我对不住你,这次,谢谢你。」 望着面前这个男子,她坚毅的脸庞有些柔和。 阿方撇过头去,闷声道:「嗯。」 柳将军的视线落在阿方身上很久,直到外边响起阵阵马蹄声,她的神色一变,丝毫没有停留,撑起身子,穿着铠甲往外走去。 「我出去看看,你们便不要跟来了。」 阿方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安太医放心不下想跟上去,迟关暮拦下她:「安太医,既然毒已经解了,眼下这些你我也无法帮什么忙,让柳将军自己解决这事吧。」 安太医一顿,目光在那两人的背影处停留了很久,最后说了句:「好吧。」 迟关暮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柳将军走路端正,而那大若的军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就这样的走着,倒也般配。 她看到柳将军无奈地对他说了什么,阿方摇了摇头,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一向冷情的柳将军却也因身后这个人,时刻注意着身后,以免出什么差错。 迟关暮收回视线,她望着此景,心底一片温暖。因为她的心里也有一个时时刻刻念着的人。 安太医收拾自己的东西,眼下柳应的情况好转,她这些时日总归是不用提心弔胆了:「没想那阿方竟改了主意......我以为他巴不得我们将军......」 迟关暮也一同整理着自己的小木箱:「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我们谁又说得准呢?」 「罢了,你我还有的要忙呢,希望这一战的伤亡能少些吧。」安太医嘆了口气说道。 她和安太医一同走出营帐。 迟关暮缓缓地将捲帘放下,然后转身看向远方,黑压压的云下,她仿佛听到无数将士厮杀的声音。 她握紧手里的小木箱,与安太医迈步朝前走去。 ...... 这一战,柳将军胜的漂亮,中毒期间还时刻考虑着如何她利用己方的优势夺了先机,将大若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她赶去后,与她的副将运筹帷幄,终于将大若一举击退。 没有参加将士们的庆功宴。 「安太医,我这便要离开了。」迟关暮对她说道。 安太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愣:「要回京城了?」 迟关暮回想起这些天,沉默道:「嗯。」 离开时,安太医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对她说道:「若是有缘分,我还想与你共研医术。但若是没有缘分,希望还能再次相见。」 她朝安太医笑了笑:「好。」 她内心苦笑,此次一别,便是永别了,更别谈相见了。 在那之后,迟关暮连夜赶了回去,婉拒了柳将军派人送她,她一个人踏上了归途。 刚刚到她与云景所住的营帐时,晨曦已经静静地照在她的脸庞了。 她微微喘着气,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的云景。离开的事,她虽然让人告诉他,可终究也算是不告而别的,以云景那个单纯又倔的性格,要是哭鼻子,她可是会心疼的。 想到这,迟关暮不禁苦笑,云景便是打她,骂她,她都认了。 没想到,她还没掀开捲帘,那捲帘先是被举起,她垂眼,看见捲帘下的那双手。 下一刻,她被人环抱住。 「妻主。」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细微的哭腔,被她听了去。 「云景,我回来了。」她将他抱紧,闻着他发间的清香,「一个人有没有害怕?」 云景轻轻地摇头:「没有。」 第116页 「云景,之前我问过你,你说你是想离开的,可不能反悔。」 「离开?」 「去我那个世界,和我一起。」 云景眼睛红红的,却低声笑了:「嗯,好。我只想和妻主在一起。」 听到这话,她笑了。现在,终于,她可以好好地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情了。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云景,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我心悦于你。」 这些天回想起以前自己与云景相处的过程,其实自己很早就对云景有感觉了。 每一天的相处,每一次交流,甚至一个细节,都在加深她对他的感觉。 她不禁有些恍惚,这个人,是他想相守一生的人。 云景松开放在妻主腰上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鼓起勇气正视着妻主:「我......一直都喜欢妻主。」 「想占有妻主,想和妻主做好多好多。」 迟关暮看见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炙热的情感,他的眉眼依旧,可那隐晦而深沉的情感让她微微一怔,就像清流缓缓流过心底,叫她难以忘怀。 【宿主,您的全部使命已经完成,这个时空即将重置】 听到0001这句话,她突然想做一件自己已经想做很久的事。 迟关暮突然喊道:「云景。」 云景的睫羽颤了颤,懵懂的眸子看向她,在那清澈的眼眸里,她看见里面自己的模样。 「嗯?」他说道。 没有犹豫,迟关暮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吻了上去,与他的冰凉的唇贴上。 云景的身体在这一切发生的那一刻僵住了,却在妻主温柔的攻势下慢慢放松下来,努力的、笨拙的去回应妻主。 他的妻主,他一个人的妻主。 第62章 相遇 【目前该空间已重置,正在返回原…… 【目前该空间已重置, 正在返回原世界】 0001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渐渐感受不到周身的温度。 迟关暮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感传来,云景的脸在她的面前慢慢模煳,她想伸出手抓住他, 却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 云景。 她发现自己也喊不出他的名字。 一阵阵的眩晕感,让他的眉眼在她的脑海里短暂的消失。 下一刻, 面前的一切消失了,她出现在医疗包的空间内。 而0001的载体, 那个光球的身上正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五】 【四】 【三】 【二】 【一】 【宿主转移成功,0001已与宿主解绑,代号任务b完成】 【正在修復带走目标人物云景后所产生的bug】 【修復成功】 【宿主, 再见了】 话音刚落, 迟关暮慢慢地失去意识。 窗外的光透了进来, 打在深色的方桌上, 上面的电脑正开着, 界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而旁边有个女人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身着白大褂,头髮简单的挽着, 露出半侧着的清冷容颜。 女人的手稍稍的动了动, 随后慢慢的睁开眼。 迟关暮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一时有些迷茫。 自己回来了? 电脑还开着,上面仍是自己离开时正在看的学术论文。 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心里空落落的。 云景呢,他在哪? 她在心底唿喊0001, 却久久得不到答覆。 看来0001已经离开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暮,我进来了。」一道沉稳的女声响起。 是芳姐的声音。 芳姐全名李芳,目前三十六岁, 她的资歷很老,平时对她也颇有照顾,算是她的前辈。 「嗯,芳姐,您进来吧。」迟关暮朝门口说道。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小暮,你是不是又熬夜看这些学术论文了?」女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坐了下来。 迟关暮点头:「是啊。」 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心不在焉的。 云景,你到底在哪呢? 芳姐也没在多问,先是噼里啪啦的在电脑上打了好大一串,余光中看见迟关暮正看着电脑发呆,便问道:「小暮啊,你这魂跟丢了似的,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就去过道尽头的窗户边透透气吧。」 迟关暮朝她笑了笑:「好,谢谢芳姐。」 她也觉得在这里气闷便顺着芳姐的话把电脑关了机,拿起手机往外走。 现在还早,医院里显得有些冷清,大多的医生和护士才刚来上班。 她慢慢的在这过道上走着,路上遇到早起的病人,她淡淡地笑着与他们道着早安。 「迟医生?」一道悦耳的男声响起。 迟关暮目光一凝,看向眼前这人。 他长得很高,穿着一身白大褂,长相斯文,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气质。 他叫做许致,是来了医院有好些时间的同学校毕业的学长。 他们平常日常的交流,便也没了别的交集。 「许医生,早上好。」迟关暮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唿便打算离开了。 许医生淡笑两声:「迟医生,早上好。待会有个事需要我去忙,但我一个人怕是有些不够的,你......能来帮帮我吗?」 第117页 迟关暮脚步一顿,见他一副为难的模样,说了句:「若是等会有空的话,我回来许医生你的办公室找你。」 说完,她继续往着过道的尽头走去。 过道里只有她白色高跟鞋迴响的声音。 许致回头看向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扬了扬眉,随后转身离开了。 过道有微风吹了进来,迟关暮慢慢地走到窗前,往外望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 楼下是往来的人群,他们大多神色匆匆,提着包快步走过,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这里什么都有,只是,她看不见尽头。 不同于古代的慢节奏生活,这里的生活快得不得了,有的时候压力还会大的叫人麻木。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身后那人慢慢地走着,衣服的摩擦声落在她的耳里格外的清晰。 下一刻,她被人抱住腰,那人低声喊道:「妻主。」 迟关暮有些不敢置信,0001果然没有骗她。 她慢慢地转身,看向身后这人。 他的乌髮披在身后,还穿着离开时的那身古装,看起来懵懂的眼正望着她。 是她的云景。 一见到他,她方才的彷徨消失了。 迟关暮吻了上去,在他的唇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一直到他喘不过气,她才停下。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目光落在被她亲肿的唇上。 见她目光落在那处,云景此时慌乱的低下头。 虽然看不见自己什么样子,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妻主一定觉得很丑。 看到这一幕,让她更想□□他。 她将云景压在墙角,用手拿起他的一缕发,哑声问他:「怎么认出我来的?」 云景还有些喘不过气来,整张脸因为她的吻而通红。 「一个机械音告诉我的,它说面前这个人就是妻主。」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迟关暮垂眼,原来是0001告诉云景的。自己与那个世界的迟关暮的长相併不是很相似,她方才就在担心若是云景来了会不会认不出自己来。 她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它说这个人是,你就信了?若是不是怎么办?你刚刚就会抱别的女人了。」 云景的脸颊软软的,人也软软的,让她忍不住想多欺负一会。 云景的睫羽垂了下来,眼角湿漉漉的:「我没有相信它,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迟关暮轻笑一声:「真好,你和我一起来了这。」 云景往外望去,只觉得这高楼如吃人的鬼怪般恐怖,甚至车鸣声也叫他有些害怕。 其实,他是有些害怕这陌生的环境的。 但,妻主在这。 「这......是妻主的世界?」他的声音闷闷的。 「嗯。」迟关暮答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云景低着头 这个世界对于妻主来说很熟悉,但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要给妻主添麻烦了。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妻主的衣服上,放下只顾着确认妻主了,都没注意到妻主衣服的不同寻常。 「妻主穿的好奇怪。」云景扯了扯她的衣角说道。 「奇怪吗?」她低头看了看,也难怪云景觉得奇怪。 自己的白大褂下穿的是收腰的裙子,这打扮放在古代自然是奇怪的紧。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迟关暮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间了,既然已经找到了云景,许医生那里又还有事要她帮忙,她也不能在这久留了。 她收起手机,牵起云景的手:「先跟我来,等我处理完这事,便带你回家,顺便换身衣服。」 云景侷促的挽了挽头髮:「好。」 两人牵着手,在这过道上走着。 路上的病人先是同她问好,随后目光在落在云景身上时,最后将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处。 其中一人问道:「迟医生,你老公?是个演员吧,长得真俊俏。」 迟关暮看向他,说话的人是王叔,他之前因为肠胃炎住了院,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啊,我老公。」 「妻.....」云景与她靠的更近,低声喊道。 迟关暮捏了捏他的手,便带着他往许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云景,以后在外人面前就不要喊我妻主了。」 云景低着头:「那叫什么?」 「嗯.....就先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吧,你是我的男朋友。」 「哦......你是我的女朋友。」 迟关暮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真的好乖。 「嗯,你是我的男朋友。」 「我......是你的男朋友。」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两句话都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终于到了许医生的办公室。 迟关暮敲了敲门:「许医生,是我。」 「请进。」 迟关暮带着云景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医生关上电脑,在抬眼间看到那个清冷的女人身后还跟了个男子。 那男子的乌髮柔顺,在灯光下泛着柔光,一身古装,看起来和迟大夫一样清冷。 他几乎是很明显的从他发现了对迟医生的爱意。 从刚进门,这个男子的视线就一直在迟医生身上。 他的心一沉,声音却依旧温润:「来了。」 第118页 「嗯,许医生你将需要我帮忙的具体说说吧。」迟关暮说道。 许致看了她两眼,随后目光落在云景身上:「这是病患的私事,恐怕还是得注意一下。」 迟关暮转身,轻声对云景说道:「我待会忙完就来找你,委屈你在门外等我一会。」 云景点了点头,回过头与许致对视一眼后便走了出去。 待云景出去后,迟关暮走到许致旁边说道:「什么个事,仔细说说。」 许致正色:「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的侧脸。迟医生却是专注的看着他电脑上的内容,不时与他讨论交流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他有些失望。 ...... 「许医生再见。」 「再见。」许致看着她慢慢的走了出去,心里有些落寞。 他本来以为她是单身,却没想到早就有了男朋友。 迟关暮推开门,见云景还站在外边,而且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轻轻地带上门,然后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妻主。」他想也没想就说道。 迟关暮松开手,觉得没意思:「走吧,带你回家。」 期间,她也稍微任性了一次,请了半天的假,打算先将云景安顿好。 回到家中,她从口袋里出拿出钥匙开了门,先进去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拖鞋。 「云景,穿这个。」她说道。 云景低头,发现墨绿色的拖鞋上面画着一只憨憨的小乌龟,就和他在妻主给他画的书上看到的一样。 不过这个鞋子好软,让他的脚暖绒绒的。 他抬头看向妻主,发现她拿出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上边画着一只小兔子。 「怎么了?」见云景一直盯着她看,迟关暮关上门问道。 「没、没什么。」云景忽的撇开脸。 他又想起和妻主在窗边的那个吻,他好喜欢。 迟关暮也没有多问,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后,带他来到客厅,拉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云景摸了摸这沙发的布料。 「这个床单又软又好看,妻主是让哪家裁缝铺缝制的?真好看。」 迟关暮轻笑一声,解释道:「傻云景,这是在商场里买的。这里的商场呢,大概就类似于你们那的集市。」 云景点头:「哦。」 「是不是饿了?到这来都没吃东西吧?」迟关暮问道。 她知道要让云景适应这里的生活并不容易,但她会一点点教他,让他慢慢的习惯。 云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似乎是有点饿的。 他摇了摇头,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慌乱的看向迟关暮,见她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有些气恼。 第63章 餵他 「我先给你做些吃的。」她说道。…… 「我先给你做些吃的。」她说道。 这些年大学毕了业, 为了方便上下班,她攒了些钱后便在这个地方买了小房子。至于饮食方面她是不甚注意的,平时自己吃的也大多是些泡面这类快捷的食物, 此时突然要做饭......也不知道之前自己的冰箱里有没有菜。 说完这话,迟关暮又盯着他看了一会, 突然转身往卧室走去。 她翻了翻衣柜,这才找出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来, 这个尺寸,云景应当是合适的,她将这衣服搭在手腕上, 随后蹲下, 又找出来一条休闲的长裤。 这两件其实都是男款的, 买它们不为别的, 只是穿着方便。 她把这两件拿到他面前:「云景, 你先换上这衣服。」 云景垂眸看向妻主手上的衣物,这衣物的款式看着有点奇怪,就和妻主现在身上穿的那件一样奇怪。 他慢吞吞的将其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抬头问道:「这衣服是谁做的, 料子还蛮好的。」 「我买的, 是我穿过的衣服。」她回道,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等有空了, 我带你去买你喜欢的。」 云景忽然觉得腿上很烫,这......是妻主的衣服, 他穿会不会不太好,可他又捨不得还给妻主......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妻主多给自己买些衣服吧,云景没用, 挣不到钱,妻主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不容易,而且,等有了孩......」他的声音一顿,眼神忽然有些飘忽,「而且,做衣服的钱需要不少呢。」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妻主第一次送给她的那件白色的衣裳......还有那本书,那块石头。它们都不在他的身边。 那些都是妻主送给他的,可没有什么比妻主在身边还重要...... 迟关暮微微一顿:「云景,你不用太过为我着想,我自己有分寸。」她转身往厨房走去,「衣服既然已经给你了,那我就先去给你做饭了。「 妻主穿着拖鞋往厨房走去,她的背挺得笔直,头髮简简单单的挽着,不知为什么,他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给足了他安全感。 云景跟了上来:「妻主,我来做饭。」 迟关暮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先将衣服换上吧。」 云景脸一红:「去......去哪......换。」 他往旁边看了看,四处亮堂堂的,根本就没有隐蔽一些的地方。 迟关暮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到卫生间。 她松开他的手,随后将灯打开。 第119页 卫生间不大,但样样齐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变的柔和。 「云景,就在这里换便是了。」她垂目,也不知道云景这是怎么了,都红到了耳根,「脸红什么?」她问道。 云景慌忙摇头:「没有脸红。」 迟关暮笑了一声:「哦。」 她关上门:「那你换吧。」 云景攥着衣服,慢慢地走到镜前。 这镜子与他那边的镜子不同,白白的,很清楚也很干净。 原来则是朦朦胧胧,像隔着一层轻纱一般看不真切。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又立刻收回视线。 他低头双手缓缓的解开衣带,回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可以挂它的地方,便直接挂在上边。 他一点一点的脱掉外衣。 镜中的自己也一点点地脱掉,只剩里衣。 他抬眼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突然又觉得镜子里的那个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妖魔,不然他怎么会是那副娇艷欲滴的模样呢? 他背过身子,不想再看里面的人。 等套上妻主给他的衣服,他立马就觉得自己身上香香的。 是妻主身上的香味,这样就像被妻主抱着一样。 可余光中,他看到了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痕,他的动作一顿,缓缓地抚了上去,上面粗糙又硌手。 云景对这镜子看这些看的清晰,突然很难过,本来以前他是不在乎的,但现在他觉得这伤痕前所未有的丑陋。 他不想要妻主要他了,他只想要妻主看他完好无损的地方。 云景犹豫了很久,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迟关暮此时正在煮面,将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后,除了几个鸡蛋和几根葱,屋子里便是找不出别的能吃的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挽着头髮,繫着围裙,低头看着锅里这面,看原本干硬的面条被沸水慢慢软化,最后落入沸水的怀里,为沸水折服。 这时,云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妻主好好休息,让云景来做饭吧。」 刚刚自己走神了,却是连他的脚步声我听见。 迟关暮无奈回头:「这些东西你都不会用,怎......」 她的目光一凝,视线在他的身上停滞。 云景穿的极为简约,乌髮披在身后,明眸皓齿,既有古韵又独带一种疏离。 只是在见到她后,云景那双眼便与她交错,那种清冷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依恋与乖顺。 「云景,真好看。」她发自内心的夸道。 听了这话,云景心里很开心,但他表面上只是垂了垂眼,然后说了句:「是妻主的衣物好看,云景喜欢。」 迟关暮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将面捞了上来,用一个瓷碗将面装了进去,然后迅速撒了些之前便切好的葱放在里。 云景靠近,吸了吸鼻子:「好香。」 迟关暮笑了笑:「香吧,不过现在还不行,你还需要再等等。」 「嗯,好。」 迟关暮又迅速煎了个鸡蛋进去,待熟了后放了进去,原本的清汤挂面变得鲜活,金黄的煎蛋放在上边,淡淡地清香慢慢地散发出来。 迟关暮正要端起,一旁的云景已经用手直接将它端起来,双手贴着碗,却是不怕烫的。 她一愣:「这么烫的碗,云景你怎么就直接用手端?」 云景低头,望着这面傻傻地笑,这是妻主给她煮的,他很珍惜:「没事,以前姨父经常让我帮他端菜,我的手不怕烫。」 迟关暮看他这个样子,嘆了口气,随后将毛巾打湿。此时,云景已经将那碗面端到了桌子上。 她走到他身前:「把手伸出来。」 云景瑟缩了一下,低声道:「妻主,伸手做什么?」 迟关暮垂眼:「听话。」 「哦。」他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她看去,这哪里是不烫,他白皙的掌心早就发红,红的让人心疼。她抬眼,他却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一时有些不好受:「云景,过去我没问你,是怕再次提起那些会让你回想起当时的不好。可我又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云景笑了笑将筷子递到她手上:「妻主,这么早一定也没吃东西,妻主先吃。」 迟关暮放下筷子,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认真道:「算了,你先吃东西。」 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没有吃早饭的,但是,这时她为云景煮的,她哪有先吃的道理。 而且,这也是家里最后一份挂面了,不是没有钱买,而是她当初本来就打算去超市买的,可惜自己刚回来,早就将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云景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拿走筷子,然后慢吞吞的用筷子夹起好几根面条,望她嘴边送去。 望着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迟关暮还是张了嘴。 「好吃。」她淡淡地说道,「云景自己也吃一口。」 云景点头,自己却是只吃了一小口,又将鸡蛋举到她的嘴边。 迟关暮心一沉,他仿佛真的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她咬了一口鸡蛋后,待他将筷子插进碗里时,从他手中拿过筷子:「来,我餵你吃。」 云景愣愣的看着她,妻主这句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是那么的奇怪,他怎么也不明白。 第120页 「妻主?」他低声喊道。 迟关暮用筷子夹到他面前:「啊,张嘴。」 云景的眼神湿漉漉的,妻主怎么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他还是乖乖地张口。 还没等他说话,妻主的下一口又餵了过来。 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过了一会,妻主将碗放下,他低头一看,碗底只剩清汤了,鸡蛋也早已消失不见。 云景看向妻主:「妻主,面呢,鸡蛋呢,是不是掉到地上了?」 迟关暮拿出纸巾,递给他,顺便擦了擦手:「被你吃完了。」 云景眸子一颤,什么意思,自己哪有? 「我把煎蛋用筷子弄碎,夹在面里让你吃了。」看到他这个样子,迟关暮突然笑了,她扬了扬眉,有些无赖。 「那妻主,妻主怎么办,还有没有面,云景学着给妻主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满是心疼。 「我不饿。」迟关暮打开手机,刚好母亲给自己打来电话,她一愣,按了接听,「喂,妈?」 「小暮,最近生活怎么样啊?」 迟关暮看向一旁的云景,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继续对母亲说道:「最近挺好,不用记挂我。」 「那就好。」那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小暮,我知道你不想找,原因你也和我们说了,你爸却还是想你找对象的......」 迟关暮垂眼:「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了?孩子她爸,你听见没,小暮她有男朋友了。」 那边传来男声:「小暮,找着男朋友了?上哪找的?」 迟关暮牵起云景的手,轻轻地对电话那边说道:「偶然遇见的,很喜欢他。」 那边又变成女声:「小暮,你爸说了,让你有机会带回来看看。爸妈给你们弄些好吃的。」 云景反握她的手,两人的手贴的很紧。 迟关暮点头:「好。」 母亲又问了些别的,过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迟关暮收起手机,看向他:「和我去商场看看?」 第64章 很喜欢 从商场回来后,为了方便,迟关…… 从商场回来后, 为了方便,迟关暮给他梳了个高马尾,用蓝色的丝绑住, 露出他稍显疏离的五官。 她将东西放下后,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随后又换上之前的白大褂。 「云景,一会我要去上班, 你先看会电视。」她计算了一下自己的下班时间,又说道,「我大概可能下午五点半到家, 饿了的话, 我刚刚买了不少小蛋糕......」说着, 她从袋子里将两盒精緻的奶油蛋糕拿了出来, 摆在桌前。 「还有衣服, 要是脏了你就换上。」她又将给他新买的衣服放在他的身前。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起遥控器替他打开了电视。 云景抱着她的小兔子抱枕,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高高的马尾绑在身后, 又添了几分少年气,盯着她的眼眸里如有星辰万千。 「妻主。」他的眼睛眨了眨,「早点回来。」 迟关暮朝他笑了笑, 至于他的过去,她还是不强求了, 他若是愿意告诉自己,便告诉吧。 云景见妻主已经关上门离开了,不由得将小兔子抱枕抱得更紧。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那个正在发光的面板的,妻主这里这个面板真的好神奇, 竟然还有人专门在面板里面说话。 不过他们的打扮比妻主还要奇怪。 电视机里,一个身穿黑色得体西装的的男子慢慢的向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逼近。 他们周身所处的地方宽敞明亮,极其奢华。 但那个男子丝毫不守夫德,竟然那般主动地将那女孩压在墙角。 云景皱着眉,素净的脸很是严肃,这个男子的行为极为不好,女子就是天,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他不想看这个了。 他抱紧小兔子抱枕,忽然想起什么,往旁边看去。妻主之前留下一个小黑盒子,似乎妻主就是用这个把这个面板打开的...... 他笨拙的拿起这个小黑盒子,按了按。 ...... 迟关暮现在已经到了医院。 之前之所以在看学术论文,其实她是和李芳他们一起研究的项目需要一些参考资料和文献。 本来像这种预防普通疾病的药物研究这样项目是轮不到她参与的,但她靠自己的能力还是争取来了这样一次机会。 这个药物的研究是极具有现实意义的,不仅能够造福人类,还能推动医疗的发展,且完成后也有不少钱。 但她的初心现在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现在需要这一笔钱,给他一场盛大的婚礼,给他一个家。 等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后,李芳正好拿着一沓文件朝她走来,见来人是她,李芳笑了笑:「我听王刚说你请假了,怎么了,你平时可是劳模,居然也会请假休息,难不成是有什么情况?」 迟关暮倒也没隐瞒,点头道:「芳姐,我请假带我男朋友回了趟家。」 李芳有些惊讶:「小暮,你这也太快了吧,我记得你之前还是单身呢。」她也没多说,「不过也好,你总算有了对象,之前看你那么拼命工作,就希望你能找个能照顾你的,不求他能挣多少钱,只要会心疼人就好。」 迟关暮点了点头,找出一沓资料来,整理整齐后和芳姐一起去了她们的研究场所。 第121页 这次研究项目一共有五个人,包括自己在内,分别是芳姐、王刚、许致、秦如。 研究场所很大,迟关暮将资料先放入桌上,随后打开电脑。电脑里不少关于病毒的具体资料,而她们需要做的便是总结共性及其规律,为之后的研制做好准备。 许致则坐在她旁边,有时会找她说两句话。 研究的过程不算枯燥,电脑旁也有绿植缓解眼睛的疲惫。 没有胡思乱想,她认真的工作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零四分了。 而芳姐此时已经将电脑关上了,正准备离开。 迟关暮也没有多停留,拿起手机也准备离开了,毕竟家里云景是一个人,她不太放心。 当她走到外边时,后面传来脚步声,她才发现有人跟了上来,回头看向那人,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许致。 他朝她牵了牵嘴角:「迟医生,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 迟关暮摇了摇头:「我男朋友在家里等着我。」 她又不是一块木头,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许致的表情很是失望,今日早上看见的那迟医生的男朋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与迟医生完全不般配。 虽然知道突然这么问有些唐突,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口:「迟医生,你家里可是你男朋友给你做饭?」 听到这话,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嗯。」 许致看她这个表情,哪里还不明白。 其实,从迟医生刚进医院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的容貌是很漂亮的,只是她的神情总是很冷,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因为这固有印象,他一开始也觉得她性情冷漠,看起来不好相处,但直到他有次偶然看到她蹲坐在一个轮椅老奶奶的腿边,替她认真的检查着腿部,不时抬起头笑着和那老奶奶说话。 后来,他又听说,她专门为了那个老奶奶好几个晚上没睡学了按摩腿的手法。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慢慢的沦陷了。 但现在,一向不苟言笑的她居然因为另一个男子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他望着迟医生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很好受。 他突然有些嫉妒,明明是自己先遇见她的,却偏偏被那个男子抢了先。 ...... 秋天的黑夜总是来的快,五点来钟的时候已经有人家亮起了灯,如点点萤火般。 迟关暮打开门,便听到自家客厅有些吵,而那声音是从电视里传来的。 「云景,饿了吗?」她换好拖鞋往里走去。 下一刻,一个黑影扑到她的怀里,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她抱紧他喊道:「云景。」 「妻主,我想你了。」他埋在她的肩上,声音也闷闷的,「妻主呢,有没有想我。」 迟关暮凑到他的耳边,哑声到:「妻主想死云景了。」 「是不是饿了?」她松开手,在黑暗里隐约看见他的脸,随后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脸颊上问了一口。 甜甜的,软软的,她想。 「一点点。」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那好,我去给你做饭。」 「我也去,我要慢慢学,以后我亲自给妻主做。」 迟关暮笑了笑:「好,那我先去将电视关上。」 她走到电视机前,发现里面正在播放与婆媳关系有关的电视剧,她一顿,然后按下了开关。 在这之后,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菜。 「云景,今晚想吃什么?」 云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妻主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迟关暮回忆了一下,云景以前似乎最喜欢吃青菜和豆腐。 她的手微微一顿,却想给他做点别的。 想到这,她拿出不少菜后,又拿出一小盒已经处理好的鱼肉。 他一把接过她手中的菜:「妻主,我来帮你拿。」 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厨房,还没等她说什么,云景就已经主动的洗起了菜。 这又让她仿佛回到了之前,他们在古代一起生活的那个时候。 ......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直在忙那个研究项目。 好消息是,她们已经将规律总结的差不多了。等到了研究阶段也是异常顺利,唯一的难题便是药材使用方面。 可没想到,这一方面可将她们为难了很久。很快就到研究截止日期了,五个人急的焦头烂额。 可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迟关暮突然想起在凤鸣镇时0001的用药选择......若是从这个方面想,会不会有所突破? 她将这个0001的用药筛选模式告诉了李芳,经过商讨后,五个人还是决定试一试。 终于,在五个人的不懈努力下,在截止日期有了成果,经过一系列的测试表明,该药物是有效的,五个人得到了医院的嘉奖,并且药物已经上报了国家,正在等待审核。 这个时候,医院的奖励也下来了。 而今天,她也打算带着云景去看爸妈。 她工作的地方在s城,老家则在h城,两地的距离也不算远,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现下两个人还在收拾东西,除了必备的证件外,打算带些换洗的衣物过去。 不过云景倒是显得很侷促,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妻主,我是不是要拿一些东西去见你的娘亲和爹爹啊,我之前在那个电视上看到......要是不送礼,妻主的娘亲和爹爹不高兴。」他皱着眉,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忧愁。 第122页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带你回去就够他们高兴的了。见面礼的话,我也替你备好了,等我和他们谈过后,我们就准备结婚吧。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夫郎,我是你的妻主,我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云景一喜,可随即又低落起来:「可我已经没有嫁妆了。」 「傻云景,我要那些有什么用,我只想拥有你。」 「真的......吗?」他有些欣喜。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 她之前的功德点够兑换功德薄第三页,0001便让她将第三页带回来了。 具体的功能为【正常的身体状况】,据0001所说,使用之后,在没有被使用者允许知悉的情况下,使用者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与正常一样。 这样的话,如果云景想,那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为她生孩子了。 「嗯。」 她轻轻地在他的脖颈上深吻,一直吻到让他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一吻过后,她在他的耳边低语,「云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第65章 穿西装的他 h市,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 h市, 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 迟关暮和云景在一栋小区的六楼内,此时两人正站在门前。 这是她父母住的地方,迟关暮望着这熟悉的楼道, 一时有些怀念。 「妻主,到了?」 回过神后, 迟关暮看向云景,之前她替他遮好的红痕又显现出来, 这样的痕迹在云景细长的脖颈上格外明显,其实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想做便做了, 只是要是在路上被看见了难免会引人遐想......她一顿, 随后又替他提了提领子。 「嗯, 到了。」 「妻主?」见妻主给自己理了理衣服, 他心里一甜, 看着她喊道,「怎么了?」 他今日穿了她之前给他买的黑色西装,一向清冷的人儿竟显得有些禁慾。头髮依旧绑了个高高的马尾, 在没看她时, 显的很是正经。 不过在看她时,那禁慾的人仿佛变了样,清澈眼里全是她。 但不知怎的, 今日的他让人有种想欺负的感觉。 「没什么。」迟关暮正色。 「哦。」云景垂了垂眼。 迟关暮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 一个女声响起:「谁啊?小暮吗?」 「是我,妈,我回来了。」她说道。 门开了,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女人的眉眼与迟关暮很是相似,穿着荷叶边的连衣裙,柔顺的长髮披在身后,整个人显得很有气势。 她在看到迟关暮立马往前走了几步抱住她:「小暮,你妈我可想死你了。」 「妈,我也很想你。」迟关暮笑着说道。 加上古代那段日子,迟关暮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她问道。 「还可以。」迟关暮转身牵起云景的手,向母亲介绍道,「妈,这是我男朋友,云景。」 云景看着面前这个与妻主相似的女人,原来这个就是妻主的母亲...... 他将妻主给他的东西递到女人的手上,然后朝她笑了笑:「阿姨,我是......妻......小暮的男朋友。 「叫云景啊,名字不错。」李叶看向自家女儿身后的那个男人,停顿了片刻道:「小暮,你这男朋友比你还要漂亮不少,看着也挺瘦弱。」她一顿,「你不会总是欺负人家吧?」 「妈,我哪里有欺负他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没有欺负了。」李叶将门打开,等她们进去后才将门关上,「一直站在外面也不像话,赶紧进来,你爸正在做饭呢。」 迟关暮带着云景走了进去。随后从鞋柜拿出鞋给云景换上,可没想到自己弯腰,云景也跟着她弯腰,在她拿拖鞋时帮着她拿。 最后竟直接蹲了下来。 「妻主。」他小声地沖她喊道,「我给你穿。」他从她的手上拿过拖鞋,一脸的郑重。 「云景?」迟关暮不解的看向他。 「之前一直都是妻主给我拿拖鞋,那个时候云景不是很清楚这些,现在知道一点了,就不能要妻主再给我了,云景要服侍妻主才是。」 「傻云景,不存在谁服侍谁。」迟关暮蹲了下来,看着他说道。 李叶一转身便看见云景蹲跪下来给自家女儿穿拖鞋,一时竟看乐了,不过也好,女人就是需要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想到这,她沖那两人喊道:「还磨蹭什么,赶紧进来坐啊。」 迟关暮揉了揉他的脑袋:「听话。」说完,她自己穿好了拖鞋,牵着他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李叶端出些刚洗好的水果:「你爸给你买的水果,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迟关暮看向那果盘,随后拿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葡萄,餵到云景嘴边。云景也是乖乖地张嘴,腮帮子鼓鼓的。 云景也慢吞吞地伸手拿了一颗葡萄餵到她的嘴边:「这个给......妻。」他又连忙改口,「这个给你。」 迟关暮张嘴任由他放了进去。 「爸最近怎么样?」迟关暮问道。 李叶也拿了一颗葡萄:「他挺好的,每天不是干干家务就是出去瞎逛逛。」 云景吃完葡萄后,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站了起来,朝李叶说道:「阿姨,我也会做饭,让我去帮叔叔吧。」 第123页 李叶一愣:「你也会做饭啊?」她停顿片刻说道,「也行。」 云景的双眼弯弯:「谢谢阿姨。」 客厅里只剩下迟关暮和李叶。 她也没有迟疑,直接开口:「妈,我想和他结婚。」 李叶哪里不知道女儿这德行,承诺不轻易许诺,但一旦说了,那便是认定的事,一辈子都不会更改。 她扬了扬眉:「你妈不会干涉你,但你爸那边就不一样了。」 迟关暮点头:「爸那边应该也是会喜欢云景的。」 「这么肯定?」 「嗯。」她顿了顿,「因为云景他真的很好。」 李叶嘆了口气:「你不会就图人家身子吧,我看这孩子长得这般漂亮,性格又这么温顺,日后你定是压他一头的......总之,对人家好点。」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迟关暮有些无奈,自己在她眼里难不成一直是这么个形象。 ...... 云景离开了客厅,在进入厨房之前,他先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却紧绷绷的,上身下身都是,让他觉得格外不自在。 他往厨房里看去,这些天他都有努力的跟妻主学着怎么利用这些奇怪的东西做饭,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妻主这个家里的装扮很温馨,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收拾过。 等他走进厨房,一个身形高瘦男子的背影映入眼帘。 迟泽此时正在洗菜,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头也没回,顺口就说道:「这厨房不需要你们女人,先出去吧。」 这时,一个轻柔的男声响起:「叔叔,我是来给你打下手的。」 迟泽回头,看向这个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是小暮的男朋友?」 可随后他又一愣,这男子的身段极柔,相貌便是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几分。相较于这种明艷,看起来就容易去外边随随便便勾搭人的男子,他是没有好感的。 云景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是的,叔叔。」 他走了过去,拿起还没洗的菜,认真地清洗起来。 方才看的清楚,发现妻主的父秦也是长得极好的,和妻主也有那么一点像。 迟泽冷哼一声:「小暮喜欢你这样的?」 「啊......嗯。」 「别想得太美了,我看你就是觉得我们小暮好骗,来骗她钱的吧?长得倒人模狗样的,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不会轻易得手。」 「不是的,叔叔,我没有想骗......小暮。」 迟泽却是没有想听他解释的想法,将菜一样一样的端了上去。 迟关暮也不忍心看着云景一个人应付自己父亲,便从沙发上坐起去厨房找他。 见他努力的帮父亲端着菜,不由得笑了笑:「怎么样?」 云景垂着眼,有些低落:「叔叔好像有点不喜欢我。」 「不会的,他就是嘴硬。」迟关暮安抚道。 云景轻轻地「哦」了一声,又说道:「云景没有难过。」 「是吗?」迟关暮突然觉得他很可爱。 「嗯。」他撇过脸去没有看她。 迟关暮是了解他的性子的,却也没有多说:「没事的,云景,先和他们去吃饭吧。」 「好。」 饭桌上,云景倒是和李叶相处的很融洽。 母亲问了些他的有关情况,云景也是在稍稍迟疑后一一答上。 而母亲的表情也越发的满意。 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其实是因为她早就为他准备了说辞。 只是父亲不搭理云景,只是自顾自的跟她说这话,交代了不少生活方面的事情。 到了深夜,父亲将她的卧室又收拾了一遍。 整理完后,他也没和她们多说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便进了卧室。 「你和云景好好休息,别熬太晚。至于结婚这事,只要你爸没意见,随时都可以。」李叶走进房里说道。 迟关暮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对李叶低声说道:「妈,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李叶关上门,朝她笑了笑:「晚安。」 里面还是和她去s市之前一样,都没怎么变过。 屋子里大体为白色调,她以前获得的奖状还贴在上边,桌子上的书的书皮微微有些泛黄,无一不在向她昭显着时间的流逝。 云景突然走上前去,稍稍俯身看向她以前的照片。 他的睫毛地垂下来,如鸦羽般,眼里透着认真。 「妻主小时候好可爱。」他伸出手指抚了抚照片中那个小女孩的脸蛋,很是珍惜。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小裙子,抱着兔子玩偶静静地站着,一脸的冷酷。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她:「妻主现在也很可爱。」 云景忽然抱了抱她:「叔叔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妻主喜欢我。」 迟关暮将他抱紧,随后吻了上去。 良久,她低低的回了句:「嗯,我爸他会喜欢你的。」 此时,云景已经被她压在了床上,早上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此时已经凌乱不堪。就连她亲自给他打的领带也不知所踪,松松垮垮的白衬衣领口处的两粒扣子,被她情不自禁的解开,将他白皙的皮肤的露出。 云景的髮带也松了,乌髮倾泻下来,衬得他的娇颜越发魅惑。 迟关暮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哑声道:「我没有欺负你。」 第124页 云景的声音此时已经发颤,话语中还带着喘息:「没有,妻主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喘不上气了,是云景没用。」 「不是的。」迟关暮起身。 「妻主?」 「云景,我现在还不能对你做些什么。按照你们那的说法,等我娶了你,方可对你做那些事。在这里也是一样,等我们结了婚,行那事才是对你的尊重。」 她靠近,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早已迷离的眸子。 云景低头:「哦。」 他其实也不知道尊不尊重是什么意思,但是妻主只要愿意,他什么时候都可以。 只是在妻主想要他的时候,他得小心一点不能让妻主看见那些丑陋的疤痕。 但他现在被吻的身体乏力,便是连繫扣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摆布了。 第66章 长命百岁-终章 清晨。 迟关暮醒过来的时候, 身侧已经空了,她看向洁白的天花板,稍稍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云景人呢? 自己旁边的被窝早就冷了, 看样子云景已经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她下意识看向柜子旁的闹钟, 发现现在才七点三十分。 迟关暮沉默片刻,随后穿上衣服往门外走去。 一直走到客厅,她却突然听到厨房传来声音,随后, 她往那边走了过去。 云景此时正在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做饭, 而自己的父亲也一改之前的冷漠,两人居然和谐的说起了话。 「这菜还能这么做?不仅营养丰富还能为女人驻颜?」迟泽问道。 云景牵了牵嘴角:「嗯, 这是我之前从一个叫小青那里的人学到的一些, 我当时就想着学来给小暮做。」 迟泽盯着他看了一下,随后继续忙活自己手中的事。 迟关暮看到这, 不由得笑了笑, 昨日在与母亲的交谈中,云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一般会起的很早做饭, 今天就 她突然想云景能索取自己更多, 而不是默不作声。 只要他想, 她一定满足他。 「昨日是我不对。」迟泽突然道。 云景眨了眨眼:「叔叔昨日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迟泽有些不好意思:「昨日说了你。」 云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笑了笑:「那些话不算什么,我从小被骂惯了。而且叔叔也不是有意的, 云景并没有放在心上。」 迟泽看到眼前这孩子懂事的模样, 一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之前以貌取人。 但更多的,其实是他不愿意接受面前这个人要抢走他的女儿。 所以昨日才会那般反常。 静默了半晌, 他只说了句:「没放心上就好,没放在心上就好。」 迟关暮看到这,默默地离开了。 因为是专门请了假,所以迟关暮和云景在这边一连待了一个星期 。 要离开时,迟泽叫住云景。 「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你日后可要知道疼人。」迟泽望了望迟关暮,眼里带着不舍。 云景眼里带着认真:「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服侍好您的女儿的。」 迟关暮也走上前去抱了抱迟泽:「谢谢爸。」 迟泽瞪了她一眼:「你可别欺负人家。」 「知道了。」 越接近刺骨的冬天,温度也越来越低。朝上哈一口气,也会又裊裊的白雾涌起,短暂的模煳了眼前的景象。 一天的疲惫过后,令迟关暮惊喜地是,云景竟然记住了她医院的地址,专门来接她。 出医院的大门时,她的云景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路边,直直的望着她这边。 看到她出来了,整个眼睛都绽放出光彩,宛若星空。 他的脖子上带着自己送给他的黑色围巾,而自己脖子上繫着他为自己织的白色围巾。 当初买给他的时候,竟忘了拆了标籤,而云景通过电视也对这个世界了解了很多,看到这标籤后很心疼她给他乱花钱。 「妻主。」 他朝她走来,云景小脸冻得发红,眼睫如蝴蝶展翅不停地扇着。 黑色的围巾他戴着格外好看,将他的脸包裹些,只露出那双明亮的双眼,湿漉漉的看着她。 迟关暮赶忙搂着他;「是不是等很久了。」 这天气这么冷,云景怎么还出来,而且他对这里也说不上太熟悉,出来接她还是有欠妥当的。 「没有。」云景摇了摇头,双手搂紧妻主:「妻主,冷不冷。」 由于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他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只是那心疼的模样,却是那围巾怎么捂也捂不住的。 「不冷。」她将他的围巾整好。 没想到下一刻,他将她的手放进他衣服的口袋了:「妻主,我把这早就捂热了,你的手可以直接进来取暖,家里的饭菜我也准备好了,是妻主最喜欢的豆腐鱼。」 说着他就打算将自 己的手抽离出来,哪曾想妻主的手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没有逃处。 他疑惑的看向妻主,妻主却是没有开口。 等稍微暖和些后,迟关暮牵着他的手,两人步在这街道上。 「云景,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啊?」她问道。 云景思索了半天。 这时路边的电视正在播报着下雪的新闻。 第125页 「经当地的记者报导,我国的g市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降雪。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下,让被誉为冰雪之城的g市换上了银装,当地的湖泊更是因为冷空气的长期侵袭早已结冰,清澈的湖面如天空之境,将整个天空收入其中,分外美丽,已经掀起了当地的旅游狂潮。」 说完,电视又切换成图片,将它方才所说的全部都展现出来。 云景忽然扯了扯迟关暮的衣角:「妻主,我冬天嫁给你好不好。」 「好。」迟关暮宠溺道。 两人回了家,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结婚当晚,下了一场大雪。 云景穿着层层叠叠的红袍,正望着窗外。 窗户被推开一小些,有冷风透了进来,将他的脸吹得通红,他的眼睛也红红的。 这个衣料是那么的好,一定是价格不菲的,也不知道妻主怎么这么捨得,明明随意置办一下就好,不必这么为他着想的。 他缓缓的朝窗外伸出手,露出他手腕上的守宫砂,在白皙的皮肤上如那妖艷的一笔。 下雪了,他喜欢下雪。因为他觉得雪很干净。当雪落下,那些污秽都会被掩去,而一切又焕然一新,就像那些从未发生过。 他缓缓地关上窗。回头时,却看见了妻主。 妻主也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红衣,高高绑着马尾,眉宇间的带着笑意,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让他的心控制不住的跳动。 迟关暮看见他眼尾的粉红,轻轻地用指腹抚了抚:「怎么哭了?」 他没回答。 她便也兀自沉默着 。 可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云景忽然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她,吻得很生疏,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忐忑,以及那勐烈的心跳声。 「我,你的。」他喘着气说道,声音一颤一颤的。 待他将话说完,云景又再次吻了上去。 她去努力适应他青涩的吻技。 云景觉得自己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整个身子如一摊烂泥几乎是趴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他被人一把抱起放在了床上。 迟关暮垂下眼,看向他:「云景,我们白天也算拜了堂,你现在是我的夫郎了。」 云景一身红衣,粉色的唇被她吻的发红,衣物凌乱。 这时,云景搂着她的腰,低声说道:「妻主,我现在是你的了。」 「嗯。」 她喜欢云景。 迟关暮吻上了他的眼,一路向下。 云景睁开眼,看到妻主的神情庄重且虔诚。将他恍若当做了一件宝贝,那般的珍惜。 可他怎么会是一件宝贝呢,他早就万人嫌的人了,又怎么配被人这般对待。而他从很久以前开始便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了。 「妻主,你别这样。」他的有些想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苦意一层一层的在心中翻涌,过往一点点的蚕食着他悸动的心。 真的不要在这样下去了,不然妻主马上就会看到那些难看的疤痕了。 真的很丑很丑。 只是妻主并没有理他。 迟关暮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心疼:「云景,我现在也是你的了。」 云景将泪憋了回去,突然笑了笑:「是啊,妻主现在是我的了,是我一个人的。」 妻主俯身而来,他情不自禁的闭上眼。 忽然,他似乎是感受到什么,身子一颤,双手抓紧床单死死咬住唇,清泪缓缓从眼角落下。 「妻主,伤口脏,不要」 「云景,你身上的疤痕,很美很美。」迟关 暮哑声道,她抚了抚,随后又吻了下去,「云景,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都喜欢。」她又重复一遍,又舔了舔他的眼角,他的眼泪咸咸的,她的心也因此苦涩,「所以,别哭了。」 「妻主,以前被姨父姨母辱骂时,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便是他们打我,将我身上打的皮开肉绽,我的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妻主你让我知道了,原来那个一点都不好的云景还会有人心疼、还会被人疼爱,也是你让我能够说话」 「妻主,我这一辈子都想和你在一起。」他擦了擦眼泪。 「好,云景。」迟关暮柔声道,「乖乖的,妻主一直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云景也会一直在妻主的身边服侍着妻主,好好的照顾妻主。」 「可不许反悔。」 「云景这个人都是妻主的,又怎么会反悔。」 「好。」 漆黑的雪夜里,原本孤寂的人生旅人,因一盏灯而分外柔软。 其实,这便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一直到清晨,云景已经被他欺负的完全下不了床,此时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睡颜也是那么的好看,让迟关暮移不开眼。 她慢慢的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云景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迟关暮轻轻用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眼,随后点在他的唇间。 云景闭着眼,在感受到后皱了皱眉,忽的伸出小舌舔了舔她的手指,低声道:「妻主。」 迟关暮嘴角轻轻牵起,她的夫郎,就当万事顺遂。 0001,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她从未后悔被选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了那么久,也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 第126页 因为是0001让她遇见了云景,让她与他相知相爱 让她有了参与他一生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奉上。 说些心里话:云景和小暮的故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啦,很感谢那些陪我一路走来一 直陪在我身边的读者,是你们让我坚持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我会交代一些事情什么的,让这个故事能更加完整。 这里有个温馨小提示哈,下一章为云景的单人番外,主要是写原故事下云景的结局,会有刀子,接受不了的不想看虐的朋友们则跳过,后面会有甜甜的日常。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