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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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档[桌球]》作者：丸子月【完结】


    【可软可硬女国手x可攻可守男搭档】


    「你欠我一个混双冠军。」


    *


    【文案】


    1.


    云霄是队里出了名的单打毒唯，宁跑万米不配双打，众教练咬牙切齿愁到头秃，直到某个软萌的小姑娘成了他的搭档。


    「哎，搭档，小树林走吗？该练混双了。」


    2.


    云霄退役那天，苏画哭得差点淹掉国家队。小队员们束手无策，云霄无奈，蹲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新工牌。


    「哭什么，你搭档去给你做奶茶了啊。」


    3.


    又一年奥运，苏画成就双满贯，笑着被所有人祝福圆满。拎着包路过混採区时，却见某人逆着闪光灯迎面走来。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混双冠军吶？双满贯小姐。」


    ——


    【阅读指南】


    1.两个桌球运动员谈恋爱&搞事业的故事


    2.恋爱苏，事业爽


    3.【高亮】背景架空，与真人运动员无关，切勿yy。顺祝国乒长虹


    4.1v1，sc，不坑，放心食用


    内容标籤： 强强 青梅竹马 竞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画，云霄 ┃ 配角：成诺，楚瑶，霍淼，韩争鸣 ┃ 其它：桌球


    一句话简介：「搭档！」「哎！」


    立意：少年热血，并肩成王，为国而战，满载荣光：）


    第1章 一个冠军


    她赢不了。


    集训加比赛连轴转了好几个月，云霄终于有空去学校交缓考申请，本以为来去匆匆不会吸引太多注意，没想到一出办公楼就被堵在了墙边。


    「哟，这不是咱们新科世锦赛冠军嘛，怎么，回来跟导员报喜？」


    云霄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韩争鸣立刻乖巧，哥俩好地撞了撞云霄的肩：「别这么冷淡啊霄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南门火锅约吗？」


    a大南门的小吃街，汇集各地美食，向来都是学生们打牙祭的圣地。


    火锅的味道仿佛就萦绕在鼻尖，云霄努力克制住自己被勾起的食慾，理智摇头：「不了，队里下午还有选拔赛，我得去看看。」


    意料之中，韩争鸣倒也不怎么失望，眼见着云霄要走，连忙伸手拦住：「哎，那咱们今年的健康杯，你来……」


    剩下的话被尽数淹没在云霄看傻子般的眼神里。


    尽管觉得自己确实挺像个傻子，韩争鸣却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争取：「哎你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是专业的不打业余比赛，但是这要是往年也就算了，咱们经管院家大业大，有得是能打的人。但这次不一样啊，就去年那个拿了亚军的新闻学院，招了个职业选手进来，这不是无敌了嘛！咱们院可一直都是冠军，要是在我手里丢了，导员不得骂死我。反正你兄弟我是走投无路了，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职业选手……


    云霄转着手机，在脑子里过了遍国家队的队友，并没有锁定出目标，偏过头问：「叫什么？那个职业选手。」


    韩争鸣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迅速掏出手机翻出报名表，递到云霄面前。


    「就是这姑娘，叫苏画，长得好像挺好看的，但是我没见过，听说她参加完开学典礼就走了，说是要准备国家队的选拔赛……」


    ……好像有点耳熟。


    两人对视一眼，韩争鸣小心翼翼地试探：「就……今天下午？」


    云霄抿唇，垂眸看着报名表上的资料，履歷挺漂亮，国内青年比赛的冠军拿了个遍，长得也挺漂亮，娃娃脸大眼睛锅盖头，莫名像……食堂每天最受欢迎的奶黄包。


    云霄终于对下午的选拔赛有了一丝期待，推开韩争鸣的手机，不带一丝留恋：「我走了。」


    韩争鸣习惯性地应了声再见，目送着云霄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才勐然回神，一拍脑门，在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中边狂奔边高唿：「哎！那健康杯你还打不打啦！你要是不来我就另想办法了！」


    云霄脚步一顿，剑眉霸气，桃花眼却漂亮。


    「打啊，世锦赛冠军给你撑个场子。」


    也看看另一位职业选手到底有多大能耐。


    ……苏画确实没多大能耐。


    她技术不错，但无签运极奇差，第一场就抽到了当今女队的领军人物，同门大师姐安宁。


    输球似乎已成定局，在一众竞争者唏嘘的目光中，苏画强自镇定地走进更衣室，关上门隔绝掉外面的声音后，失去理想倒在了好友怀里。


    「救命啊我怎么这么衰啊！上来就碰到碾压局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啊啊！」


    楚瑶去年就进了国家队，最近负伤休假，抱着包薯片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苏画手感极好的脸蛋，满身的母性光辉。


    「花妹稳住，莫慌，我们是运动员！运动员就是要迎难而上！创造奇蹟！你可以的！苏小花！」


    苏画咸鱼蹬腿：「是要迎难而上，但不是去送死啊。」


    这姑娘向来元气满满，难得这么蔫不拉叽，楚瑶把薯片袋子递过去：「别想太多了，选拔赛让新人对主力，本来就没几个能赢，你好好打就行，教练看技术不看输赢的。」


    苏画闷闷地应声，顿了顿，从楚瑶怀里抬起头：「那你给我点儿建议呗，我都好几年没跟安宁姐打了，她有啥短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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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瑶沉默，面露同情，「没有短板，正手极强，削球略弱但也不太费力。反正……她已经很久没有输过了。」


    「……哦。」


    「然后！」尽管没什么用，楚瑶还是决定叮嘱一下，「然后就是，跟安宁姐比赛，最好速战速决，千万别拖到决胜局。安宁姐心理素质真的恐怖，之前有人统计过，从她进国家队到现在，八年，决胜局输的不超过十场，江湖名号『决胜局女王』。」


    苏画咽下薯片，一言难尽地撇嘴：「很震撼，但是我大概是到不了那一步的。」


    不被零封就是上天庇佑了。


    现实太残酷，楚瑶把最后一点薯片渣送给苏画压惊：「也是，先努努力得一分吧。」


    苏画的脸颊随着咀嚼一鼓一鼓的，使劲跺了跺脚，站起身准备换比赛服。


    「闭嘴吧你。」


    楚瑶乐出了声，看着苏画换好衣服，极有眼色地去给她开门：「哎呀，放平心态啦，你不是还报了你们学校的那什么健康杯吗，大不了被碾压之后再去碾压碾压别人……」


    「哎，你们怎么来了。」


    门外的灯光被两个高大的少年挡得严严实实，苏画走到楚瑶身边，看到外面熟悉的脸，刚被压下去的焦虑又被勾起，瘪着嘴叫人：「师兄。」


    成诺是她们在京城队的师兄，已经打进了国家队的主力层，上个月世锦赛更是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抱了个亚军回来，而冠军……


    苏画缓缓将目光移到旁边那人的脸上。


    那场决赛精彩纷呈，一直到决胜局的最后两分才分出胜负。重压之下，云霄的反手拧拉坚决又霸气，潇洒疏狂，剑势如虹。


    苏画已经不太记得那个球的细节，却能瞬间想起云霄赢球之后振臂高唿，露出了精瘦的腰。电视台的镜头还专门给了他特写，上面六块腹肌整齐排列，有汗珠从上衣里滚出，落入腰腹与裤腰接触的阴影里。


    像是一颗石子被投入水中，原本平静的湖面霎时泛起阵阵波纹。


    ……别想了！


    苏画努力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脑海，不敢直视云霄的眼睛，垂着眼帘沖他点头：「你好，久仰大名，我叫苏画。」


    云霄看着苏画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讶异地挑眉，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回握住她的：「你好，云霄。」


    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握手，成诺却愣是感觉这俩人像完成了什么世纪会面，直到他们松开才暗暗吐出口气。


    「比赛快开始了，施指让我过来叫你……别有压力，一分一分打，说不定就赢了呢。


    那得有多说不定啊。


    苏画不忍心打破师兄的幻想，没出声，只沉痛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两人壮士断腕般地走向球檯，云霄皱眉，一盆凉水泼向成诺：「别做梦了，她赢不了。」


    成诺面不改色：「我知道，我没疯。」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无奈球馆太空旷，那声「她赢不了」带着回音，悠悠扬扬地飘进了苏画的耳朵里。


    苏画脚步一顿，克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深深唿出了一口浊气。


    话真多，谁还不知道自己赢不了啊，真是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撒花！


    然后，专栏两本预收娱乐圈文，《我拆我cp》《你是真的狗》求个收藏～


    祝大家身体健康，顺顺利利，看得开心快乐呦，比心


    最新评论：


    【啥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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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语了 不更新也不请假：）】


    【也不请个假........】


    【好奇花妹长发的样子】


    【花妹啥时候留长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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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还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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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文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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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还更嘛】


    【无意中看到这篇文，大大加油⊙▽⊙国乒加油⊙▽⊙】


    -完-


    第2章 两个冠军


    因为爱情。


    场内的安宁已经开始热身，看到苏画走来，笑着沖她招手。


    「花妹！过来做拉伸了！」


    苏画心里一紧，脚下差点打了个结把自己绊倒，被安宁眼疾手快地扶住。


    「至于吗小朋友？不就是跟我打个比赛吗，紧张成这样。」


    苏画扶着她的手站稳，尴尬地挠了挠脸：「哎呀，也没……没怎么紧张，反正就……能得一分是一分呗。」


    安宁被她逗乐，伸手帮她捋顺凌乱的刘海。本是挺温馨的动作，却因为大满贯的气势带上了几分压迫。


    「那就好……我等你赢我。」


    苏画咬着下唇，心跳如擂鼓。


    很多年之后的某次採访，那时的苏画已经接替安宁成为了女队一姐，主持人问她这么多年印象最深的是哪场比赛，苏画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十八岁那年，国家队选拔赛第一场，和安宁姐。」


    「那是我这辈子的高光时刻。」


    女乒的施指导去京城队挑人的时候，曾评价苏画的打法——玄之又玄，看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危险，实际上却是借力打力，回球旋转极强，落点也常常出乎人意料，是个极其难得的天赋型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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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传统打法的克星。


    当苏画第四次将球回到安宁的正手盲区，云霄终于确认了这姑娘是真有两把刷子，站直了身体，侧过头小声问成诺：「你这师妹不简单啊，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你们京城队的打法。」


    倒是有点接近削球，绵里藏针，落点更是刁钻，处处流淌着灵气。


    成诺紧紧盯着球檯，直到苏画惊险拿下第一局才捨得收回目光：「你说花妹啊……随冉你知道吗？就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削，女乒第一个大满贯，后来退役之后去国际乒联的那位，她家住花妹家对门，花妹就是她手把手带起来的，倒是受京城队的影响小一点。」


    云霄想起那位传说中削遍乒坛无敌手的前辈，恍然大悟。


    京城队出来的人向来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法，安宁就是其中的翘楚，若是正面拼实力，很少有人能从她手里占便宜，倒是苏画这种怪球，一时半会儿让对方摸不清路数，反而有可能出奇制胜。


    看来这场比赛还有点悬念。


    云霄摩挲着下巴，心里暗暗给苏画下了注。


    然而安宁毕竟是无数大赛磨鍊出来的领军人物，失误率极低，即使暂时找不到应对策略，也能凭藉着经验周旋，始终紧咬着比分，硬是将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大概是安宁「决胜局女王」的称号过于响亮，围观的众队友发出一阵唏嘘，就连楚瑶都有些心灰意冷，捂着脸紧贴着墙，不敢直视场上的战局。


    「完了完了，决胜局的安宁姐就是神啊啊啊！」


    云霄皱眉，扫了眼场中两人的状态，对楚瑶的行为感到迷惑：「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吧。」


    至少目前来看，安宁依然没有找到克制苏画的方法，苏画技术上的优势明显，只要心态不崩，想输球都难。


    成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肘搭在云霄肩上，仰头灌下了半瓶水。


    「哎，我觉得花妹应该还挺适合跟你配混双的，一攻一守，一静一动，简直是王者级别的配置啊！」


    一个一心冲击大满贯的人怎么可能在混双上浪费时间，云霄横了他一眼，还未开口，话头就被旁人截走。


    「好啊，你小子难得说句人话，云霄觉得怎么样？」


    来人仿佛自带气场，周围的队员自动退后空出距离，云霄也跟着站直，恭敬地颔首：「洛指，施指。」


    男乒和女乒的主教练，搭档将近四十年的双子星。


    洛世奇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昨天刚出的文件，明年奥运加了混双单项，队里已经开始物色种子了，我觉成诺刚才的想法就很不错，你呢？」


    云霄皱眉，一样的直来直去：「我不配。」


    洛世奇脾气向来暴躁，一拍手里的记录板就要发火，吼声已经到了嗓子眼儿，又愣是被周围队员们的惊唿声压了回去。顺着他们的眼神望向场中，就看见苏画一个漂亮的正手直线，白球弹起又落地。


    球馆里的气氛沸腾，她却没有动作，只是转过头，定定地看过来。


    苏画的眼睛本来就大，专注打球时，瞳仁黑漆漆的，深邃到像是有引力，洛世奇也分不清楚她是在看谁。


    直到安宁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苏画的眼睛里才终于逐渐重新泛起了光芒，恢復焦距时，正好与云霄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云霄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睛里的光烫着了。


    洛世奇显然也没想到苏画能赢，心里布局的奥运阵容被打乱，却是十足的高兴。


    「你确定不配啊，正好，这么好的苗子，老施估计也不捨得给你。」


    老搭档太了解自己，施华带着笑意点头。


    云霄被笑得心里一紧，侷促地握住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觉得……可以试试。」


    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情，还是有点羞耻的。


    他这行为没头没脑，洛世奇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围观的成诺相当有眼色，适时地为教练排忧解难。


    「云霄说，他想跟苏画试试！」


    这一嗓子音量不大，威力却不小，队员们纷纷瞪大了八卦之眼，苏画更是直接被挡板绊倒，栽进了楚瑶怀里。


    楚瑶被撞得倒退了两步，撑着墙不断深唿吸才逐渐平復，抬头看向一脸愧疚的苏画，气若游丝：「花妹，幸好你当年没去练跨栏。」


    苏画吐了吐舌头，向旁边的施华和洛世奇问好，看到云霄时微微皱眉，面上不显，脚底下却悄悄移动，站得离他远了些。


    洛世奇对待小姑娘明显就要和善许多，甚至都能称得上温柔：「你别听成诺瞎说，是队里打算安排你跟云霄配混双，冲刺明年奥运会，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总教练，洛世奇显然很清楚最好的诱饵是什么，「奥运会」三个字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得苏画眼冒金光，哪里还能仔细去听洛世奇说了什么，立刻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


    「好啊好啊，没问题没问题，我都行的。」


    施华看着苏画就这么应下，再看洛世奇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心中默默吐槽。


    还是新人好忽悠啊。


    这场选拔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收穫满满，洛世奇好心情地给队员们下了课，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球馆，才拉着老搭档坐在长椅上，抒发心中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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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说云霄那小子怎么回事儿啊，平时又骄傲又自负的，我还以为他绝对不可能答应打混双的，都想好怎么罚他了，他居然这么轻易就点头了？！」


    女乒主教练施华出身曲艺世家，据说小时候还学过捧哏，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捧在刀刃上。


    「因为爱情吧。」


    最新评论：


    【一看就是一对啊】


    【施华洛世奇？】


    【施华洛世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发现教练连起来就是施华洛世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华洛世奇，哈哈哈哈】


    【hhhhh】


    【施华洛世奇哈哈哈】


    【好期待呀】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按爪～】


    【加油】


    -完-


    第3章 三个冠军


    振兴京城队。


    国家队训练任务重，没工夫搞欢迎仪式这种华而不实的事情，苏画趁着周末回京城队办了手续，当天就拎着两个大箱子搬进了运动员公寓。


    国家级运动员的福利确实不错，连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套房，独卫独浴小厨房一应俱全，wifi更是苏画从未体验过的美妙速度。一切都美好得出乎意料，苏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惬意到连胳膊都不想抬。


    「阿瑶你这儿也太妙了吧，我目测天上人间也就这样了。」


    楚瑶扔了盒酸奶给她：「谢谢夸奖。」


    「但是吧，有个事儿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楚瑶坐到沙发沿上，抬手敲了敲窗边的暖气管，「这玩意儿就是个小喇叭，你打唿噜声音小一点……上面能听见。」


    苏画一个抱枕丢过去：「你才打唿噜！我睡觉很淑女的！」


    两人笑闹了一阵，苏画叼着吸管喘气，突然脸色一变，颤抖着手指指着天花板：「那那那……楼上是？」


    运动员公寓一共十二层，男女各占一半。桌球队被统一安排在六、七两层，那么楼上应该是……


    「是云霄成诺。」


    「……」


    竟然并不意外，苏画觉得自己成长了。


    提到楼上，楚瑶突然来了兴致，指着暖气管沖苏画激情吐槽：「哎我跟你说，你打唿噜可能是假的，但成诺绝对打。上次我就在客厅看录像，好傢伙，吵得我……简直震耳欲聋。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上去砸门，结果是他在沙发上午睡。」


    嚯，苏画一下子来了兴致，坐直身体，正想让楚瑶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盛况，就听见暖气管里传来几下规律的敲击声，紧接着就是成诺的警告，音量不大，胜在清晰。


    「你们两个，别造我谣了。」


    苏画和楚瑶对视一眼，纷纷坐得离暖气管远了些。


    事情虽然尴尬，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给苏画接风洗尘的聚会早已定好，楚瑶从厨房端出刚买的电热锅，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拉了个四人小群，顺带召唤楼上那两位大爷。


    【瑶啊瑶：@云雨肖 @nuo 二位，下来用膳了。】


    还未等她放下手机，门铃就被摁响，猫眼里迎面而来两张放大变形的脸。


    有的人总会悄悄出现，然后惊艷所有人。


    苏画也听见了动静，趿拉着拖鞋过来，一眼就看到成诺手里巨大的塑胶袋，赶紧伸手帮忙，被他避开：「去去去，你提不动，帮忙摆椅子去。」


    他这一动，身后的云霄就毫无遮挡地暴露出来——


    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耳机随意地挂着，见苏画看过来，礼貌地点头。


    苏画也跟着尬笑了两声，快步走到成诺身边，帮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余光不断地向后面瞟：「哎，他怎么回事儿啊，干什么呢？」


    成诺跟着看了一眼，云霄已经坐进了沙发里，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事。


    苏画撇嘴：「这也太高冷了吧。」


    成诺摇头，帮兄弟说话：「理解一下，这两大袋都是从他那儿搜刮过来的，他妈亲手做的鱼丸虾饺，大老远从苏城寄过来，满满一冰箱，就给他留了两盒，也让人家摆摆臭脸吧啊。」


    「……」苏画仔细扒拉了下传说中的手工鱼丸，勉强让步，「行吧。」


    待碗筷桌椅都收拾到位，云霄大爷终于愿意从沙发移步到餐桌。手机被放在餐桌上，屏幕没熄灭，好像还播放着什么东西，楚瑶递了双筷子过去，顺嘴问道：「看什么呢？」


    云霄摘下耳机，迅速又不仓促地摁下了锁屏键。


    「录像。」


    「嚯。」一石激起千层浪，旁边三人顿时肃然起敬，成诺更是连着啧啧了好几声，偏头跟楚瑶感慨，「瞧瞧，真·有的人比我聪明还比我努力。」


    那边三人已经开始围绕天赋与努力的话题展开争辩，苏画恍惚间想起自己打完选拔赛就一直没拿出来的球拍，颤巍巍地举手：「那个……打断一下。」


    「在国家队……需要这么努力的吗？」


    成诺一怔，憋着笑摊手：「当然不用。」


    苏画秒懂，与楚瑶干了一杯果汁，举起筷子夹出第一个鱼丸。


    「来吧！不撑不归！」


    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三观相合志趣相投，很容易便聊到一起。气氛轻松，成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为云霄倒了杯果汁，一脸八卦：「兄弟，有个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问问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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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睨他：「放。」


    成诺也不嫌弃他用词不雅，将凳子挪得离他近了些，看着神神秘秘的，声音却不小，明显是没打算避着苏画。


    「我就奇怪啊，你不是一直挺烦双打的吗，之前洛指让你跟我配你都那么不情不愿的，嫌耽误你训练，怎么这次混双就答应得这么干脆？如果採用控制变量法，你没变，环境也没变……难不成你是对我有意见？」


    云霄仰头将果汁一饮而尽，任由橙子的酸甜味道在唇齿间消散，面前是三双好奇的大眼睛，让他忍不住想起几天前与他对视的深邃如黑洞般的双眸。


    「啊，真可惜，被你发现了。」


    「切。」做了三年室友，成诺算是摸清了云霄口嫌体正直的傲娇本性，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真面目，「大家就是敞亮人，就别拿我敷衍了吧兄弟 。」


    云霄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你们说我跟花妹的区别在哪儿呢？不就是花妹好看一点乖巧一点懂事一点……」


    「闭嘴！」


    云霄被他说得心肝一颤，生怕他再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瓜，一向潇洒坦荡的人竟都不敢去看苏画的反应，只能靠压制成诺来遮掩慌张。


    成诺被他吓了一跳，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什么好看乖巧懂事，那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


    手底下敲了敲桌子，示意重点来了。


    「那就是技术啊！云霄你一直进攻强防守弱，是不是想跟花妹学习互补下？你说啊！」


    ……好有道理，云霄感觉自己都快被说服了。


    此刻的沉默就相当于默认，苏画浮夸地捂嘴惊唿：「震惊！和谐的表象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目的！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是我瑶靠谱。」


    说着就往楚瑶怀里蹭。


    楚瑶伸手推开她的脑袋，一脸嫌弃：「行了别装了，说得好像你就是真的热爱混双一样。」


    苏画被拆穿，尴尬挠头：「嘿嘿，那肯定不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霄原本已经松了口气专心看戏，闻言，夹菜的手顿住，抬眸看向苏画。


    对方却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语言不够表情来凑，手舞足蹈的，高兴得像是拿了世界冠军一样。


    「你们不知道，当时洛指说完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满脑子都是『奥运会奥运会奥运会』。我就想着吧，我现在刚进队，单打还没啥成绩，要是能用混双锁定一个名额……未来的京城队就靠我振兴了！是吧搭档？」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云霄刚刚还跳动剧烈的心瞬间冷静，握着杯子的手逐渐缩紧，又倏地松开，留给指节一阵青白。


    手机上有消息进来，云霄迅速解锁，刚刚暂停视频的界面一闪而过，成诺却迅速捕捉到了上面的标题，惊愕之后只剩沉默。


    ——「苏画4：3安宁」


    楚瑶察觉到气氛不对，干笑两声，接了苏画的茬：「那就苟富贵勿相忘了。」


    苏画一拍胸脯：「那绝对的！我……」


    「我吃饱了。」云霄晃晃手机，「洛指叫男队上线开会，先走了。」


    豪言壮语戛然而止，云霄起身时带起的风吹散了火锅的热气，刚刚过于放肆的理智归位，苏画侷促地抠着餐桌，想说两句话找补回来，却完全没了刚才的伶牙俐齿。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霄离开，成诺紧跟着追上，临出门时还不忘提醒一句早点休息。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人缓缓地靠进了椅背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完了阿瑶，我好像说错话了。」


    「但是我也是真的想努力打好混双的啊。」


    楚瑶嘆气，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发消息询问成诺情况。


    十分钟后，那边发过来一张图片。


    ……是苏画与安宁比赛的技术总结，将她的优势和失误写得清清楚楚，还专门标出了适合在双打中使用的技战术。


    看字迹应该是云霄的。


    楚瑶偏头看向苏画，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画却已经瘪着嘴快要哭出来。


    「阿瑶，你发群里了。」


    楚瑶一惊，连忙赶过去撤回，看到里面新发的内容又默默放下了手。


    【云雨肖：@苏苏花妹好好看看，明天正式训练，别迟到，毕竟要振兴京城队。】


    苏画看着那行字，长舒了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打出来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个「ok」。


    她这搭档，还挺好的哈。


    最新评论：


    【哥，忍住，别嗨】


    【撒花花】


    【口嗨一时爽，追妻火葬场→_→】


    【加油】


    -完-


    第4章 四个冠军


    他是不是有病病？！


    周一早晨的食堂熙熙攘攘，成诺艰难地从一群拳击选手中抢到座位，后面的楚瑶端着餐盘完成了惊险的跨越，坐下的一瞬间，食堂柱子上的电视里的新闻恰好开始，嘹亮的女声迴荡在空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七点整，接下来为大家播报早间新闻。」


    成诺递了包湿巾给她，假模假式地为苏画介绍：「我跟你说，楚瑶从进国家队开始，只要不出国，每天早饭都能正好赶着报时坐下，流程搞得比主持人还熟练。真·人间闹钟阿瑶妹。」


    楚瑶一个眼神扫过来：「怎么，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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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诺立刻闭嘴，连连摇头，手底下却一刻都没有怠慢，掀开餐盘里的煎蛋，露出食堂每天限量供应的奶黄包，一分为二，献宝一般地将稍大的那一份递到了楚瑶面前，满眼的期待，苏画隐约都觉得他身后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晃。


    苏画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空气中漂浮的奶香里又掺杂了些恋爱的酸臭味，刚刚还吃得津津有味的皮蛋瘦肉粥顿时黯淡了颜色。脚下将椅子往外边挪了挪，眼神扫过成诺，落在面前的云霄身上。


    依然是在插着耳机看录像，大概是看到了精彩的地方，手上的筷子也不动了，叼着豆浆杯里的吸管，眉头紧锁。


    苏画摇头，搭档确实有点过于努力了。


    云霄向来感官敏锐，暂停了视频，与苏画四目相对。


    「有事儿？」


    有媒体评价说云霄身上有王者气质，坐在那不说话都散发着十足的自信。苏画被他那幽深的眼神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摇头：「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看。」


    云霄无语地收回了目光，片刻后又摘下耳机，一番操作后，示意苏画看手机。


    「没事儿就多看看录像，自己的别人的都行，振兴京城队可不是靠嘴就能实现的。」


    苏画觉得自己大概是逃不过这个梗了，认命地打开手机接收文件，看到里面那熟悉的场景时心里一震，勐地抬头：「你……你在看我的录像啊？」


    云霄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端着餐盘起身：「不然你以为我昨天发的笔记是编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


    他们结束得猝不及防，成诺连忙吞下茶叶蛋，跟在后面口齿不清地嚷嚷：「哎今天新人来又不晨训，八点才集合呢，你们着哪门子的急啊！」


    云霄放缓了脚步等他跟上，嗤笑一声，指向性极强：「练球啊，不练球怎么振兴京城队。」


    「……」成诺闭了嘴，向苏画投去同情的目光。


    果然天赋好的人连记仇都比别人厉害。


    苏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路上兴致都不是很高，一直到迈进球馆的大门，才幽幽地憋出一句：「阿瑶，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出轨被抓了一样。」


    楚瑶沉思，惊奇于这贴切的形容，甚至还火上浇油：「妙啊花妹，以此类推，那我就是那个帮你开房的人。」


    安宁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冒出来，从后面勾住她俩的脖子，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兴奋：「谁？什么开房？谁出轨了？捉姦在床吗？」


    苏画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我。」


    安宁做作地捂嘴，一脸惊恐：「深藏不露啊花妹，几年没见都能搞出社会新闻了！那你可得给我封口费，这种惊天大瓜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呀，你是要振兴咱们京城队的知道吗！快！打钱！」


    苏画现在简直对那五个字ptsd，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不了不了，不振兴了。」


    身为京城队一姐，安宁怎么能允许这种思想存在，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收保护费的机会，摸着苏画的下巴正想再再努努力，忽然感觉刘海发凉，云霄的声音冷飕飕地飘过来——


    「苏画，过来打一局。」


    三人脚步一顿，安宁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在气场上跟云霄打个平手的人，像鸡妈妈一样把苏画护在怀里，低声问：「你招惹他了？」


    云霄身为整个国家队最有霸总气质的人，日常的所作所为都在维护自己的高冷人设，平时连应战都少得可怜，更别说主动宣战。成诺站在一众队友中间，尽管也对云霄的行为感到迷惑，但还是义不容辞地为兄弟找补：「哎呀，人家搭档之间的事情，就是正常的对练嘛，肯定不会像比赛那样下狠手的……」


    吧。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云霄隔着球檯，将小白球扔给苏画：「11分，一局定胜负，你先发，不让球。」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如今男队断层严重，云霄拿了世锦赛冠军之后已然成为top级的绝对主力，只等明年奥运会再收割一个冠军就是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放眼整个男队，恐怕也只有成诺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更何况男女运动员之间先天的力量差别无法弥补，心理压力束缚下，还真有可能被零封。


    无视队友们纷杂的交谈声，苏画握着球看向云霄，嘴角勾起：「好。」


    云霄看着她握着球拍在球檯前站好，使了个眼色示意成诺过来计分。确认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沖苏画挑眉。


    「开始吧……花妹。」


    云霄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更是被压抑得沙哑又性感，「花妹」两个字激得苏画的心狠狠一颤，手腕一抖，小球失去了原本的轨迹，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手滑。


    这发球实在是出人意料，云霄也有些措手不及，反应了一瞬，接发球时没有用往常的绝杀方法，而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轻轻挑了回去。苏画也不甘示弱，逐渐退台形成相持，原本滑稽的开局竟莫名发展出了一个精彩球。两人都是手感绝佳的人，一时间竟是都找不着对方的破绽，还是十几拍之后，苏画护台时明显有些吃力，云霄瞅准时机，主动改变了节奏，回到了苏画的反手位，苏画始料未及，眼看着球在桌上接触又弹走，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苏画的优势在正手的相持能力，反手一直都偏弱，云霄昨天发来的笔记中也总结了她这方面的弱点。只可惜苏画这种积攒了十多年的陈年老毛病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解决，云霄更是刀刀直戳苏画软肋，咄咄逼人不留半点余地，当真是贯彻了不让球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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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世奇和施华对视一眼，幅度极小地点头：「能跟云霄拉开相持还不太落下风……这姑娘真挺不错的。」


    施华没否认，却也没附和。


    「她还能打得更好。」


    搭档几十年，洛世奇深知施华不爱生气也不怎么夸人，如今说出这番话，能看出是相当重视苏画这个新徒弟了。


    看来局势还有点意思。


    施华的眼光还是毒辣，苏画本身就是遇强则强的性格，打球更是如此。被云霄碾压了几轮相持之后，就逐渐摸透了他的暴力打法，不再一味地拼相持和落点，而是在前三板借力打力，用摩擦将球送回去，不仅质量高而且旋转极强。云霄一贴上球就感受到回球质量的变化，同样的动作下，本该在控制中的球却不再走他预想中的路径……


    出界。


    苏画一手握着球拍一手叉着腰，满脸通红喘着气，目光发亮地沖云霄扬起下巴。


    洛世奇「嚯」了一声，「这球漂亮！」


    尽管苏画逐渐琢磨出了克制云霄的办法，但可惜前半局欠下的债已经很难还清，好在后半程连续追了几分，分差不是太大，勉强算是惜败。


    比赛出乎意料的精彩，围观的队员们一窝蜂地围上去，递水的递水捏肩的捏肩，像是在迎接归来的英雄。


    洛世奇用胳膊肘怼了下老搭档：「你捡到宝了啊老施。」


    施华只是笑，没应声，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不用羡慕，徒儿。」


    意识到自己又被占了便宜，洛世奇二话没说，抬脚踹上了施华的小腿。


    早课铃响了两边，队员们瞬间散去大半。云霄卸下支在一旁的dv，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后半局打得不错，录像我回去导出来发给你，这几天先把单打技术完善了，混双下周再说……」


    顿了顿，云霄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张报名表，眼角染上一丝笑意。


    「健康杯顺利。」


    苏画整理背包的动作瞬间僵住，勐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健康杯的？！」


    这问题实在没营养，当事人云霄没打算回答，成诺搭上他的肩，自然而然地承担了发言人的任务：「来来来，为苏画同学介绍一下，这位，a大经管学院桌球队队长。」


    云霄两根手指提熘起他的手，无情甩开，补上后面的头衔：「的兄弟。」


    成诺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又凑到苏画跟前，挑衅又欠扁：「那花妹你一定要加油啊，要是连健康杯都赢不了，可怎么振兴京城队呀。」


    话落，敏捷地避开苏画的猫猫乱拳，勾着云霄滚去练球。


    苏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他们的背景，颤抖着控诉：「阿瑶！他他他……他们是不是有病病？！」


    最新评论：


    【是不是有病病，为啥子介么阔爱】


    【突然发现，两个指导的名字，施华洛世奇→_→】


    【加油】


    【施华洛世奇？】


    -完-


    第5章 五个冠军


    花妹的新朋友。


    健康杯的比赛定在周五下午开始，苏画特意请了全天的假，一大早就赶去教务处交自己的免听申请。


    国家队的运动员大多被各高校以高水平运动队的名义招揽，每年打俱乐部联赛时便各自为战。苏画的文化课还算不错，有幸进入了这所全国顶尖的高等学府。然而她毕竟还是职业运动员，不可能跟随学校进度正常上课，只能提交免听申请，避免因此挂科。


    ……毕竟有前车之鑑，安宁就是因为这个，蹉跎了六年都没毕业。


    教务处的老师还算和善，大概也是因为a大的大咖实在太多，尤其是艺术学院，被称为「明星的摇篮」。隔三差五就有人过来申请免听，老师对此早已麻木，甚至还能微笑着祝苏画早日夺得世界冠军。


    苏画欣然接受了老师的祝福。


    走出办公楼，时间还早，苏画翻了翻自己的课表，决定去听听自己在大学里的第一堂课。


    ……没想到就赶上了点名。


    来教他们大学语文的是中文系老教授，戴着老花镜，费劲地识别花名册上的名字。苏画刚从后门熘进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就听见老先生颤颤巍巍的声音。


    「苏画！」


    从小就入队训练，服从已经成了本能。苏画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条件反射地起立，也顾不上被自己碰到的凳子，响亮地喊了一声「到！」。


    声音洪亮，气壮山河，余音绕樑。


    周围隐约有同学捂着嘴偷笑，一个传染一个，笑声逐渐扩大了范围，最后彻底控制不住，不知道是谁率先笑出了声，紧跟着就是一阵阵的此起彼伏。


    苏画还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坐下。


    讲台上的老教授还在艰难地分辨花苏画名字后面的一长串的备註，坐在苏画身边的姑娘大概是被吵得心烦，摘下鸭舌帽，用力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莫名带着一股威压。


    「好了，别笑了。」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与苏画对视了一眼，言简意赅：「我们班苏画，桌球运动员，平时在国家队训练，不常回学校，还请大家理解。」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严肃，同学们也纷纷收敛了表情，连连点头，只偶尔传出些细微的讨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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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教授也终于完全消化了苏画的身份，扶了扶老花镜，眯着眼睛似乎想要锁定她的长相，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看清了。


    「好好好，好好打，拿冠军。」


    上课秩序终于恢復，苏画趁着继续点名的工夫，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那姑娘：「你好啊，我叫苏画……你都认识了，你叫什么呀？」


    那姑娘又戴上了鸭舌帽，头髮刚刚及肩，衬得脸小而精緻，单眼皮，眼睛却很大，皮肤好得没有瑕疵，笑起来清清冷冷的。


    「霍淼，班长。」


    大概是怕苏画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还专门把书翻到扉页递了过去。


    苏画也跟着翻开自己的书，却尴尬地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写，又连忙合上，绞尽脑汁想话题来找补。


    「霍淼……哎！你跟秦苏的配音重名诶！」


    影后秦苏，去年刚出道便凭藉一部京剧题材的电影横扫各大电影节，一步登天成为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后。苏画曾多次想要试探女神背后的青衣配音到底是哪路神仙，却奇蹟般地全网都搜不到她的照片，只在影片最后的演职员表里留下了「霍淼」这个名字。


    打死她都想不到，面前这个刚刚为她解了围的女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竟然淡淡地吐出一声——


    「是我。」


    「……？」


    苏画一直到与霍淼结伴去食堂时都神游天外，直到身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那两个靠在树上的人影问她：「他们是在等你吗？」


    苏画回神，顺着她的话抬头，就看见云霄和一个陌生的男同学站在一起，目光落在她俩身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认识。」苏画点头，「我搭档……今年的世锦赛冠军，很厉害的选手。」


    霍淼细长的眉梢微挑，本就精緻的脸在阳光下简直白到发光：「可以啊，挺帅的。」


    「？」


    四人相隔太远，苏画看不清云霄的正脸，直接拿出手机搜索出云霄的正面照，仔细盯了好一会儿，疑惑：「是吗？也就还行吧。」


    霍淼沉默，不忍心直接质疑苏画的审美，索性抢过她的手机，逐个部位教她识别帅哥。


    「瞧好了，剑眉，桃花眼，高鼻樑，五官立体，下颌线明显，标准的明星长相，这要是放到娱乐圈，不知道是多抢手的男一号。」


    「你整天看着这么一张脸训练，也够赏心悦目的了。」


    苏画恍然大悟，连看见云霄本人时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云霄已经在树下站了挺久，倒也没不耐烦，等到她俩过来，还主动介绍：「苏画，我搭档，韩争鸣，经管院桌球队队长。」


    苏画礼貌地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霍淼：「我班长。」


    正是吃午饭的点，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向食堂。云霄在世锦赛之后小有名气，如今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为了防止引起食堂拥堵，四人合计了一下，最后由韩争鸣提议，去南门小吃街实现上次没吃上的火锅大餐。


    近期没有什么大赛，不必担心尿检，云霄和苏画也就都放肆了些，将几大盘肥牛一扫而空，揉着发撑的胃窝进椅子里，懒洋洋地互相探底。


    「下午抽籤了，有信心吗？」


    苏画自问水平虽然比不上顶尖选手，但是打业余比赛还是绰绰有余，白了云霄一眼，没什么好气：「为什么没有啊？就算是跟你对上，我也未必会输吧。」


    上次跟云霄的对战，结果倒是其次，妙处就在让苏画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能够在赛场上灵活应变，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应对对手的方案。


    云霄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没反驳她，将最后一片肥牛送入口中。


    「那我等着。」


    两位高手斗法，气场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韩争鸣和霍淼根本插不进去话。互相对视一眼，韩争鸣有意与霍淼拉近距离，主动凑了过去：「哎，你叫霍淼啊？我记得那个秦苏……她电影里的青衣唱段，演唱者也叫霍淼诶。」


    「哦。」霍淼冷着脸点头，「不认识。」


    斗法完毕的苏画见证了霍淼睁眼说瞎话的全过程，为她的镇定自如目瞪口呆。


    这一桌四个人，霍淼和云霄都不怎么说话，苏画又有些慢热，幸好还有个懂得多脸皮还厚的韩争鸣撑着，才勉强维持住表面上亲切友好的关系，不至于尴尬冷场。


    抽籤仪式就定在午休时间，几人也没耽搁太久，掐着点走到操场。学校大概是听说了今年健康杯有两个职业选手参加，竟然专门搭了个精緻的小舞台，还派了志愿者过来全程摄影。


    说实话，苏画也没想到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球，参加过最隆重的抽籤仪式竟然是在一个大学的业余比赛上。校内各种媒体的小记者在小舞台前面站成一排，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着。苏画僵硬地咧了下嘴角，伸手从抽籤箱里拎出一颗球。


    ……2号。


    苏画看着裁判在下半区的最后写下了「新闻学院」，攥着球转身，差点与身后的云霄撞个正着。


    揉了揉死里逃生的鼻子，苏画看见了云霄手里的球。


    「几号啊你？」


    云霄将球扔给裁判，目光扫过2号位的新闻学院，难得笑了出来：「1号，上半区。」


    苏画莫名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换成她对云霄下战书：「决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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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欣然应战：「决赛见。」


    话落，与韩争鸣勾肩搭背地转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看向苏画：「可一定要决赛见啊，不然怎么振兴……」


    苏画现在根本听不得那几个字，举起手里的桌球就砸过去。


    「你闭嘴！」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这个梗过不去了哈哈哈花妹好可怜】


    【加油】


    -完-


    第6章 六个冠军


    你很厉害。


    a大不愧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校，集结了不少全能型人才，新闻学院的桌球队就有几个文武双全的学霸，再加上有苏画场场两分加持，一路3：0，高歌勐进杀进了决赛。


    健康杯的目的本来就是强身健体而不是争个胜负，赛制也没按照职业比赛来，每场比赛两轮男单两轮女单一轮混双，每个队员最多出战两次，虽然增加了趣味性，却也给了有职业选手的队伍极大优势。


    苏画不常到学校上课，在这里的身份有点类似于外援，只负责强力输出而不参与排兵布阵。看着相处了几天的战友似乎在为明天的出战顺序发愁，犹豫了一瞬，弱弱地举手：「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霍淼前几天随手打赢了院队队长，被破例特招，俨然已经成为新闻学院冉冉升起的桌球新星，低声跟苏画解释：「明天决赛就要打经管院了，云霄和你肯定都是单打拿两分没什么悬念，那最后就要靠混双决胜了啊。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业余选手平时也就随便练练，双打的步法什么的都没系统学过，真要对上……结果就难说了。」


    这样啊。


    苏画撑着下巴琢磨了下经管院那边的队员，若有所思，忽然抬眸看向霍淼：「你单打能赢吗？」


    经管院桌球队阳盛阴衰，女选手完全没有云霄韩争鸣那么能打。而霍淼估计是小时候专门练过，技术虽然不够系统，但是在业余组里已经算是优秀，出战单打还是能保证胜率的。


    霍淼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自信扬眉：「没问题。」


    苏画点头：「好，那我打混双。」


    双打确实需要两人配合，但苏画觉得有自己带着，就算旁边的队员完全是个小白，这个组合也不至于太拉垮。


    ……这种自信一直持续到隔天上场前，双方的对阵表被打在了大屏幕上。


    经管院竟然做出了跟他们一样的决定，韩争鸣出战单打，云霄负责一场男单一场混双。


    苏画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led屏上的黑底红字依然没有变化。她烦躁地扒拉了下头髮，向经管院那边看去，正好与云霄的视线对上，小火花瞬间被点燃，空气都被灼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怎么回事儿啊你？


    ——我还想问你呢。


    ——问个屁，场上见呗，谁怕谁啊。


    ——咱俩单打可是我赢了，双打我会怕？


    ……


    苏画冷哼一声，移开视线。


    霍淼走过来递了瓶水给她：「我听韩争鸣说，他们那边是云霄出的主意，这不巧了吗，别看你俩配合没多久，还挺有默契的哈，排个阵型都能想一块儿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卧底呢。」


    苏画没接茬，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都是被云霄逼的，明明只是个业余比赛，却莫名有一种上世界赛场的感觉。


    裁判已经就位，吹哨示意双方运动员入场，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喧闹，学校媒体的志愿者们举起□□短炮对准了即将上场的霍淼和旁边的苏画，那架势简直恨不得再架个话筒实时转播。


    苏画皱眉，有些不适，却也没说什么，低声叮嘱：「韩争鸣输的概率不大，靠你了。」


    努力把比赛拖到混双轮决胜，才能争取到赢的机会。


    霍淼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放心吧。」


    苏画看了两个球就知道这声「放心」绝对不是大话，整场比赛没什么悬念，霍淼大概是之前一直都没有上场，攒了一身力气无处发挥，每一个球都卯足了劲，结束比赛时，有些迟到的观众才刚刚入场。


    这战斗力着实不错，苏画与她击掌，看了眼那边已经准备上场的云霄，走到场边开始热身。


    毕竟云霄拿下比赛只会更快。


    桌球最精彩的比赛永远都发生在势均力敌的双方之间，而不会是一方的碾压局。不出苏画所料，等她热身完毕，云霄也干脆地结束了比赛，快步走向观战席。


    三局球而已，远不如平时的训练量大，云霄似乎都没怎么出汗，扑面而来的热气中混杂了香皂的味道。苏画勐地吸了下鼻子，琢磨着这味道还挺好闻，哪天抽空去买一块。


    下一瞬，高大的人影笼罩在她面前，苏画面无表情地伸手等着击掌，却没想到会被对方直接握住，顺便还附赠了一句——


    「加油，搭档。」


    他这个动作这句话都毫无预兆，没等苏画反应过来就迅速松开，留下她暗暗地攥着手出神，明明是每次比赛结束后的必备流程，怎么偏偏就这次觉得手有点发烫呢？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第二场女单开始，几个球之后，双方观战队员都看出了些不对劲。


    苏画之前虽然没打过业余比赛，但这几天的对战已经足够让她摸清这批对手的大致水平，因此，在确认自己不会有输球的风险之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苏画总是会不着痕迹地放点水，避免对方因为输得太惨而丧失了对桌球的兴趣。但是现在，沉浸在思考中的苏画显然无暇再进行援助，每一个动作都是十几年反覆训练出的肌肉记忆，每一个落点都是深刻在脑中的战术套路，步步为营，刁钻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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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争鸣看着自己这边的队员眼睛都被逼红了，眼见着即将被零封，悄悄靠近云霄：「你搭档……对健康杯这么重视的吗？」


    这简直是每球必争，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啊。


    云霄正襟危坐：「那当然，身为职业运动员，每一场比赛都要竭尽全力，跟对手实力高低无关。」


    韩争鸣对云霄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嗤之以鼻，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也不知道是谁刚刚才放过水。


    苏画终究还是没有让对方赢一分，就连握手时都是敷衍的，直到走向云霄时，眼中才总算恢復了点光彩。


    「你也加油啊，搭档。」


    云霄没想到苏画竟把他刚才的行为如数奉还，眉眼一怔，低声回她：「混双见。」


    然而苏画已经抽身与别人握手，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韩争鸣悄无声息地凑过来，贱兮兮地挤眉弄眼：「哎，你俩刚才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也给我听听呗。」


    云霄摩挲了下刚刚与苏画握过的手，暗暗攥成拳垂在身侧，给了韩争鸣一个睥睨的眼神：「她说你能赢。」


    或许是云霄的神色太过认真，又或许是他的信用记录还算良好，韩争鸣居然丝毫没有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骄傲得尾巴都要翘上天：「震惊！竟然连职业选手都认可了我的实力！云霄，快点，快把你搭档微信推给我，我这匹千里马好不容易有伯乐相中我要认她做师父！」


    云霄皱眉，踹了下他的小腿：「快去比赛。」


    韩争鸣敏捷地躲过，应得干脆：「好嘞～」


    韩争鸣的实力本就不弱，再加上云霄有意的心理暗示，整场比赛赢得相当漂亮，帮经管院拿下关键的一分，将最后的悬念留给了混双。


    在国家队并肩作战的搭档，如今却各自带着别人站在了球檯两边，这新闻哪怕只看标题都很吸引眼球，更何况是现场见证，周围的闪光灯顿时齐刷刷对准了球檯。苏画不适地眨了眨眼，没说话，云霄却不会惯人毛病，一个眼神扫过去，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噤了声，终于愿意让出一个正常的比赛环境。


    苏画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点紧迫感，临时搭档是一个腼腆的男生，听她布置战术时也不插嘴，只乖乖地应声。苏画一通话说得口干舌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理解多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言简意赅：「你就只需要负责让球上台，剩下的交给我。」


    腼腆的男同学立刻点头。


    苏画长长吐出胸中的浊气，手中的小球在球檯上弹了两下，目光扫过对面，在云霄的临时搭档身上顿住。


    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就是好像有点怕她，连眼神都战战兢兢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哦，好像是刚才单打的那位。


    苏画面上依然冷静，内心却在疯狂欢唿。


    上了赛场，一切技术和默契能发挥出来的前提都是心态。乒坛有过太多技术极佳，却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最终只能黯然退场的例子，连专业运动员都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心魔，更何况是一个刚刚输了球的小姑娘。


    这场球，她有相当大的信心能赢下来。


    苏画进入状态很快，开局的两个落点打得绝妙，引得观众席一阵压抑的惊唿。但是随着身边队友的连续几个失误，苏画原本轻松的心情逐渐凝重。


    云霄的实力太强了，强到足以一击制胜，完全不给她留机会去攻击对面的弱点。苏画紧咬着下唇，打手势示意队友一切求稳。


    双方配置过于相似，一时竟难以分出胜负，比分交替着上升，越到关键球气氛就越紧张。


    云霄总是出其不意的发球算是他的绝杀手段之一，苏画在大脑里迅速搜索着他可能採用的发球方式，却在他出手的瞬间一怔。


    再普通不过正手位发球，过网时仿佛带着声音——


    「来一场表演赛？」


    苏画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嘴角缓缓上扬，手上却不含煳，逐渐退台跟云霄打起了相持。而这一场混双对决，竟正式变成了两个职业选手下凡的表演赛。


    苏画继承了京城队稳中带浪的中远台技术，而云霄更是天赋加努力磨鍊出来的绝佳手感。两人都有意犒劳一下观战的同学们，将平时队里练习放高球时的花样表演了个遍。几十个回合之后，苏画隔着球檯沖云霄挑眉，手腕稍稍内扣，回球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在云霄那侧的球檯边上轻轻擦过，瞬间落地。


    比赛正式结束，观战的众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精彩绝伦的表演赛中回过神来，裁判也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判定胜负。


    还是云霄活动着手腕走过去，亲手翻下了苏画那边的比分牌。


    「她擦边，我输了。」


    新闻学院的队员们这才如梦初醒，高声欢唿，苏画却没参与，快步走到了云霄身边。


    两人的脸上依旧平静，却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刚才看似花样繁多的炫技里，潜藏着怎样的默契和灵魂共振。


    苏画率先伸出了手——


    「你很厉害。」


    云霄垂眸，将手心里的汗珠随意地抹在衣摆上，回握住苏画的手：「你也是。」


    两手交握的瞬间，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从手顺着血液流进心脏，烫得两人都是一抖。


    一同流淌的，还有未宣之于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第11页

    一起冲刺混双吧，不止是为振兴京城队。


    作者有话说：


    那个对阵表大概就是：


    一：霍淼 vs xxx


    二：xxx vs 云霄


    三：苏画 vs xxx


    四：xxx vs 韩争鸣


    五：苏画&xxx vs 云霄&xxx


    最新评论：


    【xxx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蚌埠住了，哈哈哈】


    【按爪】


    【加油】


    -完-


    第7章 七个冠军


    没救了。


    颁奖典礼出乎意料的盛大，苏画捧着手里不小的奖盃，看着台上的校领导慷慨激昂致辞，努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不动，胳膊肘碰了碰霍淼：「你刚才说什么？」


    霍淼也有样学样，僵硬地凑到她耳边：「我说，韩争鸣打算攒个局，咱们今天打比赛的两个队都去，就当是庆功宴了！」


    苏画一声「好」还没说出口，就被云霄一个眼神瞪回了喉咙里。


    「不了，晚上回去还要训练。」


    韩争鸣夸张地皱起脸，又碍于台上的领导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滑稽：「我说兄弟你敷衍我也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好吗？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周日碰上法定节假日，是个人都要放假的吧！」


    云霄被拆穿，沉默了片刻，依然毫无心理负担：「那就去吧。」


    顿了顿，还是决定为自己找补两句：「但我们明天确实要训练，还要体测来着。」


    ……？


    苏画瞬间捕捉到了重点，表情从嘲讽变成了惊恐，「你说什么？！」


    这一嗓子虽然有刻意压低，但还是有两三声逸了出来，在保持安静的观众席里显得格外突兀。


    眼看着领导的死亡眼神「嗖」地扫向台下，云霄无奈，沖台上挥手，歉意地鞠躬，转身拎着苏画的衣领离开会场，七拐八拐到走廊尽头才松开。


    「你就那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吗？花妹？」


    苏画自知鲁莽，干笑着没反驳，却也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试探着问：「你刚才说……体测？不会是真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云霄斜倚在墙上，双手环胸：「为什么不会？」


    身体素质测试，是国家队每次集训之前的必备项目了，毕竟只有充分了解运动员的身体机能，才能最有效率的制定训练计划，云霄实在不知道苏画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竟然在一个常识问题上纠缠不清。


    而苏画已经无暇应对云霄那嫌弃的表情，她在认清了现实之后就失去梦想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花骨朵。


    这着实不像她平时的状态，云霄皱眉，「你在担心什么啊？三十米冲刺？立定跳远？引体向上？还是……」


    上下扫视了苏画一圈，尽管觉得应该不至于，云霄还是问了出来：「还是体重？体脂？」


    苏画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云霄明白自己这是猜对了，「嘶」地吸了口凉气，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你这挺匀称的啊……你体脂多少？」


    「……」


    苏画闭眼咬牙：「我错了你别问了。」


    不好意思再直面云霄，苏画转过身去头顶着墙，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踹着踢脚线。


    云霄显然是被惊到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回过神时就看见苏画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后脑勺背对着他，看着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浑身都散发着悲伤，原本要出口的嘲讽被塞了回去，斟酌了半晌，嘆气：「行了，这有啥难过的，不都是你凭实力吃出来的，以后少吃点不就行了。」


    「……」苏画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正想开口怼回去，余光就瞟见韩争鸣和霍淼闪现在走廊那头。


    云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会开完了？」


    韩争鸣点头，把奖牌扔给他：「正好奖金刚刚也到帐了，赶紧的，南门火锅，去晚了没肉了。」


    没再给云霄拒绝的机会，韩争鸣沖苏画扬了扬下巴：「我去买点饮料，你们有啥想喝的吗？」


    这一瞬间，本能战胜了理智，刚刚的屈辱早已被苏画抛到了脑后，重新挂上了笑容：「有有有，我要学校咖啡馆的芒芒百果香，芒果多一点。」


    云霄劝阻不及，啧啧两声，嘲讽：「你就不能吃点健康的东西？刚刚也不知道是谁……」


    「你闭嘴！」苏画瞪圆了眼睛，敏捷地拦住了接下来的几个字，连珠炮似的补充，「健康的那就再来一份提拉米苏还有一盒半熟芝士谢谢了兄弟……你别扒拉我！」


    云霄没理她，拽住准备去採购的韩争鸣，「蛋糕就不要了，吃多了不好。」


    「害。」韩争鸣摆手，「那么多人呢，一人一口没多少。你就别管了，我们今天是犒劳冠军的，你就是来蹭个饭，没有发言权啊。」


    云霄难得被噎住，沉默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走吧，蹭冠军的饭。」


    苏画乐出了声，快步走到霍淼身边，一路往南门小吃街走。


    先到的同学们已经七嘴八舌地点好了菜，万事俱备就等着冠军到来。霍淼知道他们最近没有比赛，不用担心尿检，又特意为两位运动员加了一大份牛眼肉。


    苏画不打比赛时的反射弧向来都长，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也就没跟周围的同学客气，拎起筷子就准备夹肉，冷不防那盘子被人一下子抬起来，将几大片牛眼肉尽数倒进了锅里。

 第12页

    苏画急眼：「哎哎哎！你干什么！这都要跟我抢！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云霄正用公筷在锅里翻搅，闻言，手下一顿，「尊老爱幼？你是老还是幼啊？」


    苏画没接话，倒是被拎着蛋糕进来的韩争鸣捧了个正着，「老的是你吧，奔三的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花季少女苏画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场关于年龄的攀比就此展开，都是爽利的年轻人，笑闹着推杯换盏吹牛皮，满桌子的菜眼看就要被扫荡干净，韩争鸣眼珠子一转，打算继续整活。


    「哎各位，咱一会儿隔壁ktv继续啊，有谁不去跟我说一声，我订包厢。」


    苏画的眼睛瞬间亮起，云霄却先一步断了她的念想。


    「不了，太晚了，我们十点半门禁，回去晚了要被罚，下次再约吧。」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犹在耳畔，苏画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起身准备告别。


    韩争鸣知道他们纪律森严，也就没有再挽留，说完再见就带着大伙继续狂欢，只留苏画瘪着嘴跟在云霄身后。


    云霄见不得她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要是真想唱等回去了随便唱，对着暖气管唱，我不介意。」


    「我怕楚瑶弄死我。」


    苏画低头踢着脚下的瓶盖，「咱们集训是去苏城吗？我记得你就是苏城人？」


    云霄点头，「对啊。」


    苏画瞬间提起了精神，「哎，那你说说呗，你们那儿有什么好吃的？或者你们家离咱们集训的地方近吗？你妈妈会做吃的送过来吗？我觉得你上次拿来的鱼丸就很不错，特别紧实，适合煮火锅。」


    云霄斜她一眼，「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吃？不过鱼丸可以，总比你喝的那什么芒芒香好，我回头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


    苏画敏锐地捕捉到了云霄的妥协，顿时什么烦恼全都忘掉，无视他对芒芒百果香的拉踩，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


    云霄深觉这个小孩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霄哥是有点爹系搭档的感觉在身上的。


    保研的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啦，要回来更文啦～


    最新评论：


    【以后这俩结婚就像爸爸带着女儿一样】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啊呜呜】


    【呜呜呜我错了 我不该看到还没更完的时候就点开t_t】


    【真的准备更了嘛，快更快更～～最近看奥运会疯狂的喜欢上桌球，】


    【加油】


    -完-


    第8章 八个冠军


    爸。


    隔天的身体素质测试，苏画那惊人的体脂果然令队医大为震惊，连信息都没来得及录入，当着他们的面就一个电话打给施华，让他尽快把苏画的身体素质提上来。


    苏画虽然脸皮厚，但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丢人，回宿舍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楚瑶看她眼角都耷拉下来了，实在是于心不忍，默默她头顶炸起来的呆毛，「行了花妹，别难过，虽然体脂有点高，但至少你别的项目都没问题啊，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一个物理指标，并不能影响到你的力量和敏捷。」


    编造完自己都不信的谎言，还用手肘捅了捅隔壁的好战友，「对不对成诺？」


    没等成诺应声，一直保持沉默的云霄倒是先开了口。


    「及格罢了，上了赛场怎么及格？十个球接着六个？」


    「……」


    苏画刚被楚瑶安抚下来的心情立刻乌云压顶。


    无视其他三人幽怨的眼神，在临分别前的最后一秒，云霄泰然自若地发表了结束语。


    「不管怎么说，这次集训，苏画的身体素质练习肯定是要加上的。」


    顿了顿，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些。


    「……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别到时候丢三落四的。」


    *


    国家队每年都会带队到苏城集训，一方面是藉助封闭的环境让孩子们收收心，顺便完善技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苏城地处沿海，气候温暖湿润，适合给运动员调养身体。


    苏画之前出远门比赛，最多一个星期就结束了，要出差两个月还是第一次，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很快就将不愉快的体脂事件抛到了脑后，看到什么都觉得应该带上，最后竟然整理出了两个大行李箱。


    ……她虽然没参加过集训，但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适。


    犹豫了一瞬，苏画决定联繫一下当地人。


    【苏苏花妹：在吗？】


    云霄前几天就把随身物品收拾好了，原本打算趁着体测放半天假，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录像，结果正看到关键球就被消息通知打断，点开之后还是不温不火的一声「在吗」。


    云霄觉得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云雨肖：放。】


    「……」


    苏画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打扰了人家，吐了吐舌头，不再迂迴，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云霄的看录像计划这下算是被彻底打断，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苏画知道他平时都不怎么理人，也就是对熟人才乐意怼一怼，根本不往心里去，噼里啪啦一顿说。


    「我就是想问问去你们家那边有什么特别需要带的东西吗？我差不多收拾好了，但是怕漏掉什么，咱们到时候封闭训练又不太好买。」

 第13页

    云霄冷哼一声，「脑子。」


    他那边传来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去冰箱拿了罐饮料，「你现在都带了什么？大概给我报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少的。」


    「啊……」苏画抓了抓头髮，「我不太清楚你们家那边的气候怎么样，看天气预报上说这两天跟京城温度差不多，我就带了两件羽绒服，然后又说过几天会升温，就又带了几件t恤……顺便带了防晒。啊对，还带了个小锅，我琢磨到时候可以涮点鱼丸什么的……你看看还缺啥吗？或者多了啥吗？我好像带得有点多，感觉会很狼狈。」


    电话那头在一声清脆的拉环响声之后，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云霄的音调比平时都搞了几个度，带着难以置信，「楚瑶都没拦着你吗？」


    苏画莫名，「阿瑶和成诺出去买路上的小零食了啊……怎么了？」


    云霄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影无踪了，嘆了口气把成诺踢在门口的拖鞋放好，又从家族群里顺便找了张照片发给苏画。


    「苏城那边气候比较稳定，长袖套一件薄外套就够了……我给你发了张照片，人家怎么穿你就怎么带。别的东西除了个人物品都取出来，去了之后队里会发，别大包小包的，大家还得等你。」


    「还有，苏画，你是去度假的吗？又带防晒又带锅的，除了基地你还能去哪儿？怎么，还想去海边芭比q吗？」


    这一声接一声的逼问简直像极了她的老父亲，苏画连连摆手，「啊不不不，没没有这样的想法。」


    俗话一经点两句句连连摆手，又突然意识到云霄那边看不到，又送了好几个，不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云霄似乎很满意她的觉悟，「这还差不多……你是去训练的，不是享受的，多学点新技术比什么都强。」


    苏画瘪着嘴把羽绒服从行李箱里拎出来，发自内心地感嘆：「搭档，你真的很像我爸。」


    那头沉默了两秒，挂了电话。


    手机里的忙音似乎在表彰苏画在这场战斗中逆风翻盘，苏画心情极好地点开了和云霄的对话框，那张照片有点大，下载了好一段时间才完成，打开的一瞬间，一向文明懂礼貌的苏花妹也忍不住爆出了一声「卧槽！」。


    一嗓子吓得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楚瑶差点栽了个跟头，几个箭步沖了过来。


    「怎么了花妹？谁欺负你了？」


    「没有。」苏画僵硬地摇头，转过手机对着楚瑶，「这是……云重？」


    楚瑶点头，「对啊……云霄给你发的？」


    「嗯，云重……是……」


    「他爸啊。」


    「……」


    苏画抬手捂住了眼睛。


    追星少女苏画，足迹遍布娱乐圈所有火过的明星，上头的时候一口一个男朋友，劲头过了都能忘记人家叫什么。


    周围人都调侃她花心，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愿意拿着短暂喜欢一下的墙头到处张扬，初心和本命却总是压在心里不捨得告诉别人。


    男乒第三个大满贯云重，年少成名，巅峰退役，留下的所有录像都是鲜衣怒马，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果说随冉是苏画的启蒙恩师，那么云重就是她最终决定选择桌球的契机。虽然她那时候还是个小朋友，虽然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苏画依然记得当年电视机前的惊鸿一瞥，那个身披国旗笑得张扬肆意的人，每每想起，她的灵魂都会滚烫起来。


    苏画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的偶像名单中还有一个云重，楚瑶也就以为她只是觉得诧异，正打算让她吃个鸡腿冷静一下，手机就嗡嗡了两声，成诺在四人小群里发了消息。


    【nuo：@苏苏花妹声音小一点哦，你那声卧槽都能传到顶楼了。】


    苏画在楚瑶的示意下看了群里的消息，脸颊微微泛红，颤抖着手打字。


    【苏苏花妹：明天见朋友们。】


    很快就有人回应。


    【云雨肖：明早七点楼下集合，别睡过了。】


    苏画咧开嘴角，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是时候跟搭档搞好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搭档的偶像是我爸#


    最新评论：


    【好几个地方是不是写错了？作者捉捉虫?】


    【搭档搭着搭着就成夫妻了】


    【后面的章节怎么锁了？】


    【哈哈哈胖圈是什么鬼】


    【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


    -完-


    第9章 九个冠军


    师父。


    苏城的气候果然与京城截然不同，苏画刚下高铁就跟湿润的空气撞了个满怀，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肺都被清洗了一遍。


    国家队之前通过选拔赛招了不少人，这次除了苏画之外，还有不少的姑娘小伙都是第一次来苏城集训，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老队员们也都挺乐意回答，车上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景象。


    高铁站建在城市的边缘，隔着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就是苏城赫赫有名的大学城。路过b大的家属区时，楚瑶拽了拽苏画的衣袖，目光扫了下隔壁的云霄，想要轻声避开他说话，但明显不太现实。


    「那个……云重，就是云霄他爸，现在就在b大当老师。那栋楼你看见没有，家属区里最高的那栋，他们家就住那儿，去年来的时候他妈妈请我们去家里吃过饭。」

 第14页

    「嚯。」苏画顿时来了精神，贴着车窗向外看，又觉得距离还是太远，索性拉开了窗户，「哎，是哪个是哪个，快给我指一下。」


    两人的脑袋眼见着就要探出窗外，后面一辆大卡车唿啸而来，隔着过道的云霄眼神一紧，扯开安全带，一个箭步迈上去，拎着苏画的领子把她拽了回来。


    他是真的冲着救命去的，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苏画的头重重地磕在了车顶上，「嘶」地痛唿了一声，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这一嗓子引得前面的队友和教练纷纷转头看过来，瞧见云霄明显不怎么清朗的脸色，又识趣地转了回去。


    云霄站在原地，一米八的人站在苏画和楚瑶的座位前，冷脸指着车窗上的标语，「『禁止将头手伸出窗外』，看见了吗？多大的人了需要我提醒你？眼睛如果是摆设可以借给我，正好最近看你的录像看得心力交瘁。」


    知道了云霄的火气从何而来，前面有队友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洛世奇也收了准备对云霄发的火，挥挥手让他坐下，象徵性地批评了苏画和楚瑶两句，算是盖过了这个小插曲。


    冷静下来的苏画自知理亏，琢磨了一下刚才的全过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张牙舞爪了。然而隔着一个楚瑶又不太好意思直接跟云霄说话，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苏苏花妹：你怎么还在看我的录像啊？不是都看过了吗？】


    附赠了一个猫猫讨好的表情包。


    小猫作着揖，一下一下的好像挠在了人心上，云霄舔了舔嘴唇，选择了「添加表情」。


    【云雨肖：谁告诉你录像看一次就够了？常看常新，每一次都能发现新问题。】


    苏画眉心一跳，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和安宁的那场比赛，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算是超常发挥了，也不知道又让云霄挑出了什么毛病。


    【苏苏花妹：那……有什么新问题啊？】


    云霄收到消息，抬头望了过来，两人的实现对上，苏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立刻收回了目光。云霄冷哼一声，脸色不见好，眉头却缓缓舒展开。


    【云雨肖：上次主要总结的是你在双打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我从单打的角度又看了一遍，你的问题主要还是正反手实力不均衡。正手确实不错，还……挺有威胁的，但是反手怎么说呢，没看到安宁姐决胜局就死盯着你反手位打了吗。要不是你发球和接发球都做得不错，还真不一定能赢下来。】


    苏画看着那长长的一段文字，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和安宁的那场比赛，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她的的成名之战了，直接导致了她的起点都要比同一批的队员们高出了一个层级，别人还在从陪练做起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可以出去参加一些公开赛。


    一切都走得太顺利，以至于苏画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就是实打实的天赋型选手，竟然不知不觉地飘了起来。


    实在是不应该。


    苏画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是要努力改正。仔细思索了一圈，身边的成诺和楚瑶都是出身京城队，如出一辙的正手大于反手，大概也不会有太大帮助。安宁虽然技术全面，但已经全面投入奥运单打的备战，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她。那么真正能帮到自己的……


    思绪又飘到了去年夏天，苏画和京城队的小伙伴们一起看世锦赛，云霄最后的反手拧拉，潇洒疏狂，剑势如虹，一箭穿心。


    放眼整个国家队，云霄的反手技术都是最先进的。


    想通了这一点，苏画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也没有什么麻烦了搭档的负担，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


    【苏苏花妹：那要不你这几天抽空陪我练练呗。】


    云霄的嘴角缓缓勾起。


    【云雨肖：这么看得起我？】


    苏画厚着脸皮，又连发了一串表情包。


    【苏苏花妹：那肯定啊，咱俩可是亲搭档啊，我要是练得好了，咱俩的混双肯定也能突飞勐进，指不定就能冲上奥运了呢，对吧？】


    云霄没抬头都能想到苏画一本正经的表情，轻笑了两声。


    这动静把旁边的成诺吓得不轻，上手就来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兄弟？谁招惹你了？」


    说着说着眼睛就往他手机屏幕上瞟。


    云霄知道他那德性，敏捷地避开，「没什么，你爸爸我要给别人当爸爸了。」


    「去你的吧。」成诺瞪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云霄没再接他的茬，进一步与苏画交流训练计划。


    【云雨肖：这样，就从明天开始，明天早上你起早一点，先慢跑一个万米，好好练练身体素质，然后早上练单打，下午练混双。】


    ……？


    苏画脸一僵。


    【苏苏花妹：啊……万米……万米有点多了吧？】


    会死的。


    【云雨肖：那你想跑多少？】


    苏画咬唇，有点不好意思。


    【苏苏花妹：我觉得八百米就够了。】


    云霄终于翻了个白眼。


    【云雨肖：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胡话了？五千米，不能再少了，明早早起四十分钟。】


    顿了顿，还是心软。


    【云雨肖：先慢慢跑，完成了就行，五千米真不多。】


    苏画失去梦想，缩进了座位里，僵着手指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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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花妹：知道了，师父。】


    *


    绕过了大学城，大巴很快就开进了国乒在苏城的训练基地。不少人腿都坐麻了，撑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蹦。苏画慢吞吞地跟在最后，下车时施华和洛世奇还守在外面，高声让前面的队员们慢点走别摔跤，手底下利索地帮她把行李搬了出来。


    「回去之后收拾好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正式开始训练了。」施华瞥了眼跟着出来的云霄，「目前给你暂定的计划是单打和混双对半开，中间再穿插一些身体素质练习。你俩混双的路子是没错的，就按照现在的方法继续练，单打的话有些内容我还不确定，今晚再把训练计划发给你。」


    苏画点头，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跟施华说一声。


    「那个……施指。」


    「嗯？」


    苏画的目光往云霄那边瞟了瞟，「就是师父……啊，云霄，他看了好几遍我的录像，觉得我主要的问题还是正反手的实力不均匀，我打算就先跟着他练练反手，正好对混双也有好处，您看行吗？」


    施华一愣，难得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他打从发现了苏画开始就如获至宝，一直想找个人给她补一补反手上的短板，但无奈女线上实在是没有反手特别出色的运动员，这事也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云霄竟然能有这种觉悟，真是可喜可贺。


    「那挺好啊，你们都是要上场打比赛的人，可能要比我们更清楚什么样的技术更有利于场上发挥，好好练就行，云霄的反手确实很不错。」


    苏画连连点头，见云霄正在跟洛世奇说话，没有想走的意思，自觉地拖着行李箱走远。


    云霄正因为洛世奇的唠叨狠狠皱眉，余光瞟见苏画已经走出去了老远，立刻高喊一声：「记得明早五千米啊！」


    洛世奇被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一脚踹上云霄的小腿，「你小子喊什么喊！吓死老子了！」


    云霄在智斗教练方面早已炉火纯青，飞快地说了声「洛指再见施指再见」就迅速转移，只留下洛世奇无能狂怒。


    施华笑着摇头，看着苏画没转身，却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结果被云霄快步追上，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并肩走进了宿舍楼。


    「没想到云霄还挺有当教练的天赋的。」


    洛世奇冷哼，「那小子到哪儿都是祸害。」


    施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就是嘴硬心软，心里不知道多宝贝……哎，说起来，苏画要跟云霄学反手了，我听着好像还认了个师父，你说……」


    「你说你和云霄这辈分，以后怎么算啊？」


    洛世奇脸色一僵，扒拉了下头髮，刚刚还怒火中烧，现在又泄了气。


    「他爱怎么搞怎么搞，他要是能打出来我叫他哥都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奥运会桌球项目就要结束了，还挺惆怅的，觉得自己亲眼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巅峰和落幕


    新的时代真的来了


    最新评论：


    【不会的，龙队他们已经在考教练证了，他们还会带出下一代的巅峰】


    【等等，一年前的评论是怎么来的？】


    【我觉得小胖的时代要来了，但是还是好捨不得啊】


    【啊啊啊小树林出现！】


    【加油】


    -完-


    第10章 十个冠军


    我等你多久了！


    苏城政府向来重视体育文化建设，跟国家队也有长期的合作，因此尽管是一座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还是把桌球训练基地建得又大又阔绰，宿舍依然是两人标准的套间，面积相比京城体育总局的运动员公寓要小一些，但也是五脏俱全。


    苏画将自己收拾干净，定好了明早起来跑步的闹钟，窝在被子里刷微博。


    运动员的媒体关注度虽然远不如娱乐明星高，但那些领军人物和小队员还是不一样的，比如安宁就坐拥好几百万粉丝，实打实的公众人物，微博现在基本上已经变成了gg位。但是像苏画这种还没出名的小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从事着运动员工作的普通人，网上冲浪丝毫不知道隐蔽，拿微博当朋友圈用，生怕留不下一点黑歷史。


    【@苏苏花妹：来到新地方啦，还认了个师父，希望一切顺利。[图片]】


    配图是新宿舍的天花板。


    消息栏显示有人点赞和评论，苏画选择直接忽略，一百个粉丝都没有的帐号，能评论的不是队友就是家人，毫无新意。


    这几年大众对运动员的关注度已经比之前高了许多，但是事实上除了奥运会那种全民关注的体育盛事，其余时间的舆论重心还是集中在娱乐明星身上的，苏画也习惯了靠日常吃瓜来调节枯燥无味的训练生活。


    但是今天的热搜好像不太美妙。


    #秦苏辞职#


    #秦苏退出京城歌舞团#


    #如何看待舞蹈演员进入娱乐圈#


    ……


    关联用户是一个连认证都没有的微博，id却写得格外清楚——


    @芭蕾舞演员秦苏。


    广场上暂时还算风平浪静，毕竟秦苏算是电影界的几十年不遇的天降紫微星，第一部 作品就横扫各大电影节，如今已经是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后，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但还是难免有人酸熘熘地说一句「能不能好好跳舞别来抢占娱乐圈资源了」，也是幸好秦苏出道还不到一年，粉丝并不算多，暂时还无人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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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皱眉，点开那人的主页，果断拉黑，又回到了营销号的微博界面，明明没有多少粉丝，却愣是转发出了百万大v的气势。


    【@苏苏花妹：尊重姐姐的所有选择，也会陪伴你的过去和未来。再见，芭蕾舞演员秦苏；你好，演员秦苏。[比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发完微博再回到词条里刷新时，关联用户的id已经悄悄变成了——


    @演员秦苏。


    大概是带了话题，苏画这条转发竟然很快被顶上了热门，底下的评论蹭蹭蹭地往上涨。苏画心里一紧，飞快地巡视了一遍评论区，目光在扫过某个头像是上倏地顿住。


    ——闪闪发光的世锦赛男单冠军的奖盃。


    心里某一个猜想唿之欲出，苏画缓缓看向了头像隔壁的id，以及右下角巨大的金v。


    【@云霄v：追星？你喜欢她？】


    去年桌球世锦赛的热度空前绝后，云霄又是外貌实力个性兼具的运动员，多多少少也收穫了一批粉丝，算得上是国家队冉冉升起的一颗巨星，至少是苏画这种小透明无法企及的。


    苏·微博资深用户·但没有几个粉丝·画：嫉妒。


    出于队友和搭档的深厚情谊，苏画怎么着也是应该回復一下的，但是那硕大的金v不断闪烁，让她的措辞都变得拘谨起来。


    【@苏苏花妹：就是很喜欢这个优秀的姐姐啦，我都是拿她当榜样的，这样自己也能进步嘛(*^__^*)】


    太矫揉太造作，按下发送的一瞬间，苏画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云霄的嘲讽。


    挠了挠脸颊，苏画咧着嘴点开云霄的主页，点下关注之后，看到右下角的「互相关注」，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满足感。


    手机通知弹出，云霄直接给她发了私信。


    【云霄v：早点睡觉，明早还有五千米。】


    *


    苏画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的原因，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纷纷入梦，远在京城的父母和小伙伴、健康杯的对手和队友、就住在自己隔壁和楼上的楚瑶成诺，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又在生气的云霄。


    苏画直到太阳快升起时在迷迷煳煳地睡着，没多久就又被楚瑶疯狂砸门的声音吵醒。


    「花妹！快起床了！你还要跑五千米呢要迟到了！」


    「五千米」三个字直接触及到了苏画的某处神经，整个人瞬间弹坐了起来，扒拉了两把头髮，颤抖着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十多个未接电话，还有云霄那语气逐渐变冷的微信，与梦里他发脾气的样子合二为一。


    真·梦想照进现实。


    搭档这几个月，苏画已经充分领教了云霄的狗脾气，况且这件事情确实也是她理亏在先，当下也不敢再耽搁，随意地抹了一把脸就拉着楚瑶往操场跑。


    昨天云霄把苏画的集合时间整整提前了四十分钟，因此事实上她到的时间并不算太晚，队友们都只来了一小半，全然没有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快乐模样，一个一个都保持沉默，尽量不招惹站在最前面的那一尊大佛。见到苏画过来，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苏画向来都招长辈喜欢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知错能改，见此状况，快步走到云霄身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讨好，「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睡迷煳了，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婴儿肥锅盖头大眼睛的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讨要零食的猫咪。以安宁为首的几个大将军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等着看云霄破功。


    然而云霄到底还是云霄，狗脾气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只冷冷地扫了一眼，就硬生生地止住了苏画接下来的话，声音并不高，却就是让人背后一凉。


    「昨天说了很多遍六点二十对吧？你自己看看，我等你多久了？」


    苏画自知理亏，继续赔着笑脸。云霄盯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目光上移，对着苏画身后的两位教练点了点头，便利索地转身归队。


    跌宕起伏的剧情终于告一段落，队员们意犹未尽地开始晨训。洛世奇抱臂站在一旁，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觉得好笑，侧头跟施华分享：「真是有意思，云霄这小子，我找了多少法子都治不了他那臭脾气，没想到啊，一物降一物，这回也能让他尝尝有气撒不出来的滋味了。」


    施华点头，心里却暗暗琢磨，回去得提点一下苏画，再真诚一点给云霄道个歉，好不容易得来的私教，可不能给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几章不见，还记得秦苏吗，还记得霍淼吗


    最新评论：


    【云霄：气死了，自己的搭档能怎么办，只能宠着】


    【不大记得了…….（哭哭】


    【所以秦苏是她姐姐】


    【扣钱就不用啦！换加更！看不够！】


    【加油】


    -完-


    第11章 十一个冠军


    猫猫的赔礼。


    云霄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苏画练习反手和混双，每天早上的五千米也没有再出过差错。


    但是苏画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一周，苏画总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心一横，趁着周末休半天假，去找施华开了出门条。


    国家队纪律森严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封闭集训就是全方位的封闭，理论上任何人都没有出去的机会，还是苏画死皮赖脸保证自己以后每天加练一个小时，施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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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出门条的苏画感嘆，她真是为混双付出太多了。


    假期只有半天而已，留给苏画的时间并不多，权衡之后，苏画还是选择了隔壁大学城的商场。


    作为一个自带可爱buff的漂亮女孩，苏画从小到大连跟人吵架都很少，自然也就没怎么道过歉。不过在家时爸妈偶尔闹得不愉快，解决方式都是心虚的那一方默默准备一桌子菜，苏画觉得这个方式就非常合适。


    正好她打从学了做蛋糕之后就没实践过。


    心中有了决定，苏画进了超市之后就目的性极强，将做蛋糕的工具一网打尽，选面粉时在袋装和散装之间犹豫许久，总觉得这些工具只用一次未免太亏，于是咬咬牙，将购物车填了个满满当当。


    当运动员毕竟很小就要学会自立，苏画的动手能力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至少从来没有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过——两个各拎了个大塑胶袋，刚出超市大门就听到「嘶啦」一声，袋子侧面被撑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苏画急得额头直冒汗，蹲下身一个个去捡，袋子却不听使唤，刚刚破开的口子越撑越大，最后终于碎成了几片。


    虽然超市里并没有几个人，苏画依然觉得自己可以去社死小组投稿了。


    嘆了口气，不怕困难的勇敢花妹打算去找工作人员求助，撑着腿正要起身时，前方笼罩过来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身影，同时还递过来一个同款的碎花布袋。


    「用这个吧姑娘。」


    「……」


    苏画顺着声音抬头，忍不住眨了眨眼。


    大概是大学城里的老师，一身旗袍制式的长裙，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


    宋恬被这小姑娘可爱到了，向后退了半步，蹲下来帮她收拾东西。


    「你是学生吗？」


    就连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又带着点老师特有的威严。


    苏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就像小时候上课走神突然被点名一样。


    「啊……对，在上大学……但不是在苏城。」


    不是苏城的学生却跑到大学城来採购厨房用具，对方显然有些惊讶，但又极具教养和分寸感，没有再刨根问底，帮苏画装好东西，扶着腰起身时有些艰难，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只小爪子搀了一把。


    「小心。」


    宋恬侧过头，见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额上还有汗珠，一颗心顿时软得不能再软，「热了吧孩子？要不跟我去前面的咖啡店坐坐？再帮你把东西整理一下，别到时候又散开了。」


    苏画挠了挠脸颊，点头。


    *


    考试周的下午，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坐在吧檯里守店，看到两人进来，惊讶地站起身。


    「宋老师。」


    宋恬颔首，笑着解释，「这是我的研究生……啊，刚刚忘记说了，我姓宋，b大的老师。」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苏画还是有些紧张，略显侷促地回应，「老、老师好……我姓苏，苏画。」


    「苏画？」


    宋恬眉梢微挑，却没再说什么，示意她去看吧檯前的大屏幕。


    「想喝什么？我请你。」


    苏画一惊，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刚才已经很麻烦您了，应该是我来请才对。」


    宋恬笑弯了眼睛，「不用这么客气，我是长辈又是本地人，怎么着也应该尽地主之谊。况且我见你第一眼就感觉很亲切，就当是见面礼了。」


    苏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了杯最便宜的金桔柠檬。


    吧檯里的小姐姐转身就要开工，却被宋恬叫住，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宣传单上硕大的芒果。


    「我听说……你们年轻小姑娘现在都爱喝这个？芒芒百果香？不试试吗？我这学生手艺不错的。」


    「……」


    苏画咬着牙，内心挣扎，宋恬却已经看懂了她的犹豫，冲着学生挑了挑眉，示意她就换成芒芒百果香。


    温柔，优雅，果断，是梦中的女神了，嘤嘤嘤。


    两杯饮料很快端上来，熟悉的味道入口，苏画的脑袋也逐渐活络，社交能力慢慢恢復。


    「宋老师，您给我的感觉也挺熟悉的。」


    宋恬搅了搅手里的茉莉花茶，热气飘上来，蒸腾得声音都开始飘忽。


    「怎么？像云霄吗？」


    「？」


    苏画勐地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阿姨？」


    宋恬笑着点头。


    「云霄跟我提起过你，说他的混双搭档叫苏画，大眼睛锅盖头，个头不矮，可可爱爱的……确实挺可爱的。」


    顿了顿，想起苏画刚刚散落一地地东西。


    「你是要回去做蛋糕吗？特意请假出来的吧，有好朋友过生日？」


    苏画终于回过神，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告诉人家是自己招惹了云霄，尬笑了两声，「啊，也不完全是，就调节一下生活嘛，正好之前跟表姐学了点烘焙。」


    宋恬看出她的勉强，也就不再追问，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那加个好友呗，以后万一我有事儿联繫不上云霄，还要麻烦你。」


    「还有，我对做饭一窍不通，还想找你取取经，到时候给他们爷俩个惊喜。」


    苏画受宠若惊，迅速扫码添加。


    一杯饮料见底，时间已经不早，楚瑶已经连发了几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苏画抿了抿唇，起身道别。

 第18页

    宋恬送她到咖啡店门口，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姑娘头顶的呆毛。


    「再见了，好好训练，注意身体。」


    *


    苏画一路神游天外地回到了基地。


    正是晚饭的时间，宿舍楼里没有什么人，苏画掐着点把蛋糕烤好，套上精緻的包装盒，又在最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云霄收」，端端正正地排放在云霄的宿舍门前。


    真的已经很有诚意了。


    云霄和成诺干饭完毕，一路散着步回来，刚上楼就看见一群队友围在他们宿舍门口，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成诺立刻摆出了主人的架势，「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啊？！」


    队友们见当事人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哎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写了那么大一个『云霄收』，这是生怕别人拿走了啊……这也不像是情书啊，谁家情书这么大啊？」


    云霄也看到了那三个大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丝毫不显，眼神扫视了一圈，一句话都没说，却愣是让队友们纷纷告辞。


    关上门，两人坐在餐桌的两侧，隔着盒子对视。


    成诺自问对这个室友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他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试探着问：「……花妹送的？」


    云霄点头。


    他也没打算隐瞒，当着成诺的面揭开了盒子盖，一股奶香扑面而来，里面的蛋糕还随着云霄的动作微微晃了两下，最顶上印了个小小的猫爪。


    太诱人了，刚刚吃晚饭了成诺咽了口口水，飞快地找了个叉子，准备加餐。


    就在他伸出魔爪的一瞬间，云霄迅速地将整个盒子都挪到了餐桌的另一头。


    「放下，没你的份。」


    「不是，」成诺无辜，难以置信地咆哮，「花妹是我亲师妹诶，为什么没我的份？！」


    云霄从他手里抽出叉子，示意他去看盒盖上的那三个大字，手底下舀了一大块送进嘴里，柔软滑腻的蛋糕瞬间化开，甜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咱俩怎么能一样呢，我这拜师费总是要收的啊。」


    作者有话说：


    花妹太可爱了，嘤嘤嘤


    最新评论：


    【终于有一个不是厨房杀手的可爱型女主了，我好感动,,?^?,,】


    【我也想吃】


    【啊啊啊啊啊啊啊馋了】


    【加油】


    -完-


    第12章 十二个冠军


    这不一样嘛。


    有了苏画相当有诚意的赔礼，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风平浪静的样子，但又暗藏了一些波涛汹涌，比如——


    新一周训练开始前的例会，施华和洛世奇并肩站在全体队员面前，结束掉训话之后，洛世奇一眼锁定了队伍中站得笔直但明显散发着不耐烦情绪的云霄。


    「云霄，蛋糕好吃吗？」


    这下连苏画都虎躯一震，周围的队友们都忍不住低声交流起来，目光在云霄和苏画之间来回扫荡。


    能在这件事情上通风报信的很明显只有一个人，云霄狠狠地瞪了承诺一眼，嘴上却并不推辞，「嗯，还不错。」


    苏画莫名松了口气。


    洛世奇早就料到这小子没脸没皮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开始训练。


    队伍已经散开，云霄仗着身高优势，一把箍住了成诺的脖颈，「就你话多，什么都要往外透露。」


    成诺知道他就是开开玩笑，手上都没用力，配合地做出英勇就义的模样，「哎，那我亲师妹做的蛋糕都没有我的份，我不得找别人诉诉苦啊。」


    「苏花妹，你好狠的心，别忘了你可是我一口一口餵大的……」


    「闭嘴吧你！」


    苏画摸了摸鼻尖，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瞧着成诺这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索性也就豁出去了，用球拍磕了磕球檯，扬起下巴，「亲师兄，我们要练球的。」


    赶紧滚吧，别打扰我们练球。


    成诺立刻变身嘤嘤怪，挣脱了云霄的束缚，哭唧唧地回到了自己和楚瑶的球檯。


    亲师兄妹为了亲室友反目成仇，多么悽美的故事啊。


    围观了全过程的施华和洛世奇不约而同地长嘆一声，又一起摇了摇头。


    还是年轻人会玩儿。


    *


    苏画的天赋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在云霄的倾囊相授下，反手能力短短一周就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还隐约练出了杀板。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教练组纷纷喜上眉梢。毕竟混双讲究一个技术的互补，苏画和云霄在先天条件上就是绝配，一左一右，一个近台控制一个远台相持，现在苏画又初步补齐了短板，从理论上来看确实是混双的最好人选了。


    施华和洛世奇暗暗点头，跟整个教练组商议完毕之后，将几对着重练混双的队员们集合到一起。


    「我刚刚看了你们的训练状况，都还不错，尤其是苏画，进步非常大。」


    「现在离奥运会也就剩八个月了，五月就要确定名单，所以你们的集训效果至关重要。经过教练组的讨论，决定每个月进行一次混双的淘汰赛，最后的冠军……」


    成诺星星眼，「去奥运会吗？」


    「想得美。」洛世奇无情泼冷水，「但是可以算积分，奥运会的混双名单只和淘汰赛的积分有关，你要是能次次冠军那肯定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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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队选人向来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但是由于奥运会的特殊性，还需要将梯队建设考虑在内，所以往往都是以老带新的阵容，这个只看积分的混双名额对于小将而言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


    苏画激动得手心直冒汗，眼里的光烫得云霄一激灵，轻声问：「想去？」


    这一声问出来，连他自己都笑了，真有意思，谁不想去奥运会呢。


    「我一定带你去。」


    洛世奇正兴致勃勃地做着淘汰赛的动员，眼神一扫，就看见云霄又在说小话，火气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云霄！我讲话呢你干什么呢！还有没有点规矩！」


    苏画被吓了一跳，扯了扯云霄的衣服下摆。云霄垂眸看着那只带着强烈安抚意图的爪子，立刻闭了嘴。


    洛世奇没想到这小子今天这么配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冷哼一声，也没有心情再长篇大论，让队员们解散去吃饭。临走时路过云霄的球檯，虽然嫌弃，但还是要通知到位。


    「云霄，你妈刚送东西来了，记得去门卫那儿拿。」


    余光瞟见苏画已经拉着楚瑶蹦蹦跳跳地离开，云霄点头应下，收拾好东西准备跑一趟门卫室，被成诺马不停蹄地跟上。


    「哎，怎么你爸没来呢？我还想跟前辈好好切磋切磋来着。」


    云霄斜了他一眼，「怎么？老洛不够你使唤？」


    这话题可太敏感了，吓得成诺连连摇头，「哎，别别别，别这么说，够了够了，我使唤老洛一个人就够了。」


    *


    二十分钟之后，云霄和成诺对坐在餐桌前，看着宋老师的爱心礼盒，双双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成诺指了指被云霄当宝贝一样收进橱柜里的盒子，「这……和花妹的……不一样吗？」


    「你又收拜师费了？你这是诈骗你知道吗？」


    云霄无语，伸手点了点盒盖上的字。


    苏画的那三个大字圆润可爱，而面前的这几行字则是潇洒飘逸，一看就出自文化人之手。


    「好好训练，好好生活，比赛顺利，注意身体。」


    落款是两个硕大的行楷——你妈。


    成诺没忍住笑出了声。


    揭开盒盖，宋老师的蛋糕至少在外形上模仿得非常成功，就连最顶上猫爪的角度都一模一样。成诺吸了吸鼻子，感觉就连奶香味也一样浓郁，挠头，「这……不会是蛋糕店买的吧？不应该啊楚瑶昨天跟我说了是花妹亲手做的啊……我问问她去。」


    「不用。」云霄打断他，僵着脸从蛋糕的边缘扯出一根长发，「蛋糕店这么做……会赔本的吧？」


    成诺深以为然。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成诺这次从一开始就打消了虎口夺食的念头，嗑着瓜子看云霄将第一口蛋糕送进嘴里，下一瞬就迅速把盒子推了过来。


    「你不是馋了好久吗？剩下的给你了。」


    说完就迳自收拾东西走进了浴室。


    多好的室友啊。


    成诺受宠若惊，虔诚地对着窗外感谢了宋老师和他亲爱的室友，等不及再去拿新叉子，直接埋头，用力咬下了一大口——


    「云霄！你要是想毒死我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


    浴室里升腾的雾气中，云霄嘴角勾起，笑得锤了两下墙。


    作者有话说：


    宋老师真的很有趣。


    最新评论：


    【蛋糕是花妹教宋妈的吧哈哈哈哈图案都一样】


    【哈哈哈哈，这个蛋糕】


    【所以说，蛋糕的味道……】


    【才发现施华和洛世奇这个名字是配套的】


    【加油】


    -完-


    第13章 十三个冠军


    神鵰侠侣。


    如果宋老师祝福的「比赛顺利」指的就是混双淘汰赛，那就真的可以说是毒奶了。


    云霄和苏画一路坎坷，场场打到决胜局，也是幸好两人都是大心脏的选手，才一路惊险地闯进了决赛。


    相较而言，另一个半区的成诺和楚瑶就相当顺利，早早就过关斩将，以逸待劳准备迎战亲爱的室友。


    云霄将这归因于戏弄了成诺的现世报。


    二人搭档了将近半年，集训之后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合练，苏画原本是对这次比赛抱有十分的信心，然而连续几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多少让她有些心有余悸，手底下戳着餐盘里的青菜，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云霄坐到她面前，垂眸看了眼她盘中绿油油的一片，皱了皱眉，夹了个鸡腿进去，「想什么呢？」


    「啊？」苏画掀起眼皮，夹菜时才发现手感有些不对，待看清楚餐盘里的东西，眼睛瞬间闪过光亮，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装模作样地推辞，「哎呀，师父，你还是夹回去吧，我最近这不是减体脂吗，还是要少吃一点。」


    嘴上这么说，手底下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云霄被她那矫揉造作的声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让你减体脂，不是让你自虐，你一个每天运动十几个小时的人，顿顿吃青菜，到时候还没比赛就得先晕过去。」


    「该吃还是要吃，至少有点良心，别把混双给我变成1v2。」


    苏画嘿嘿一笑，摆摆手表示不可能，生怕云霄反悔，狼吞虎咽地几口吃完了鸡腿。


    孩子太惨了，云霄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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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倒是格外满足，咽下最后一口肉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上了油，云霄看过去时就瞧见她的嘴唇亮晶晶的，像极了小时候吃的果冻。


    「哎，咱俩下午要对成诺和楚瑶了，他俩……这么一想我竟然没怎么看过他俩的混双，净瞎玩儿了。你了解吗？他们什么路子的啊？」


    云霄剥了个水煮蛋，把蛋白递给她，不答反问：「你觉得咱俩怎么样？」


    这……


    苏画抿唇，谨慎回答，「还……挺好的？互补。」


    云霄皱眉，「有文化一点？都大学生了。」


    这要求可就有点高了，苏画一时被难住，绞尽脑汁，终于勉强挤出来一个词语。


    「……神鵰侠侣？」


    「……？」


    云霄的耳尖肉眼可见地微微发红，轻咳了两声，正色，「如果咱俩是……啊，是神鵰侠侣，那他俩就是天作之合。」


    「技术不拉胯，默契值绝佳。」


    成诺和楚瑶都是右手持拍，又都继承了京城队防守大于进攻的风格，从双打配合的先天条件来看，无论是技术还是跑位都并不互补，当初京城队也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勉强推着他们征战全运会，没想到这一配就是快十年。


    在青梅竹马十几年培养出的默契面前，一切的先天劣势就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苏画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沉默半晌，啧啧两声，「我还真以为咱俩能拿个冠军呢。」


    云霄听不得她说丧气话，伸出筷子敲了敲她的餐盘，「也不一定。」


    *


    直到真正与成诺楚瑶打了几个回合，苏画才算是真正感受到，所谓「天作之合」的默契到底有多么惊人。


    常年的合作让这对双右组合在跑位时全然没有想像中的尴尬，交流时也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下一步的战术。更致命的是，这二位对苏画的弱点了如指掌，几乎是逮着机会就把她往死里锤，幸好云霄的单板质量极高，苏画自己的手感也是出类拔萃，双方的比分始终僵持不下，精彩球一个接着一个，看得围观的队友们阵阵惊唿。


    云霄和苏画磨合的时间也不短了，顶过了开局的慌乱之后，左右手配合天然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跑位时没有阻挡，衔接的速度极快，在关键分上打了两个漂亮的配合，总算艰难赢下第一局。


    本次队内赛採用三局两胜的赛制，一直站在场边观战的洛世奇挑眉，凑到施华耳边，「不会二比零吧？」


    施华眉头紧锁，目光在两方之间游荡，闻言，摇了摇头，「说不好，成诺和楚瑶是上风球，云霄和苏画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但是他俩关键分太强了。」


    两人都是心理素质极强的类型，越到紧张的时候越敢出手，要是真被他们咬住了比分，赢的概率着实不大。


    成诺和楚瑶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局一上来就表现得相当强势，也不与他们过多纠缠，每个杀板都直逼苏画的反手位。苏画开始还能顶住两板，多个回合之后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场上的局势逐渐开始一边倒，分差被迅速拉开。即使苏画叫了个暂停来调整节奏，云霄之后的每一板都加满了质量，最终还是被拖入了决胜局。


    太久没有经歷过如此束手无策的场面，这个局间的气氛有些压抑，苏画急得眼睛发红，云霄仰头灌了口水，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别慌，一分一分来，有我呢。」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沙哑，有奇异的安抚作用，苏画的唿吸瞬间平缓了下来。


    短暂的交流之后，决胜局的成诺和楚瑶再次调整了战术，在前三板迅速上手，尽量避免形成相持。云霄和苏画的特长被全面压制，开局不利，互换球檯时，已经落后了四分，对方还手握髮球权。


    苏画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胳膊都在微微颤抖。


    场边的施华长嘆了一口气。


    奇蹟到底还是没有发生，成诺和楚瑶明显要准备得更充分，在配合上也更默契，俨然已经合二为一，甚至逐渐打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


    最后一个球就在苏画的眼前落地，清脆的声音震得她久久都没有回神，直到某个冒着热气的身体渐渐贴近，她落入了一个潮湿却宽厚的怀抱，呆愣了几秒，才缓缓伸出手，环抱住云霄。


    「很棒了，搭档。」


    作者有话说：


    输球了，乌乌


    最新评论：


    【云霄好暖啊】


    【呜呜，后面会赢回来的！】


    【加油】


    -完-


    第14章 十四个冠军


    小树林走吗？


    尽管有了云霄的赛前提醒，苏画本身就做好了输球的准备，但结束之后还是有些惆怅，摩挲着球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瑶见不得她这个样子，背着包过去哄她。


    「好啦，没事儿，不就输了一场球吗，输的还是你师哥师姐，我俩搭档快十年了要是赢不下来那真的不用混了。你才刚进国家队半年不到，就已经打进决赛了，以后慢慢练就好，不要着急，时间还有很多呢。」


    顿了顿，感觉苏画的情绪似乎没有太明显的好转，楚瑶眼珠一转，造作地掏出手机，造作地惊唿：「哎呀！你男朋友怎么发微博了呀！」


    「……」


    苏画吸了吸鼻子，诚实地靠了过去。

 第21页

    云霄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状似无意地问成诺：「她男朋友？」


    成诺点头，「对呀，那个男明星可帅可帅了。」


    云霄平日里的休闲时光贫乏无比，除了看录像就是看录像，从来没了解过现在年轻人的话术，竟真的被成诺绕了进去，眉头紧锁，「她不是才刚成年吗？」


    就有男朋友了？还是娱乐圈的？


    成诺一脸震惊，「不是，这跟成年有什么关系啊？花妹也就嘴上叫你两声师父，你还真想终生为父啊？」


    「……」


    云霄撇嘴，没再说话，压抑着胸腔里莫名翻滚的酸气，招唿都没打就直接离开。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苏画就是觉得云霄从输球那天开始，状态就一直都不怎么好，练球时一句废话都没有，解散之后立刻回宿舍。


    苏画仔细盘算了一遍时间线，将云霄情绪如此低迷的原因归结为混双输球。


    这就让人很不好意思了。


    虽然表面上来看，混双作为双方合作的项目，失败的后果也应该由双方共同承担，但是苏画很清楚在那一整场比赛中，自己就是一个移动的bug，反手位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几乎是被对方压着打，任云霄有多少后招备着都发挥不出来。


    罪过罪过。


    苏画并不是那种会把一场比赛的输赢放在心上的人，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了搭档，还是会有点内疚。于是，在一整天的训练结束之后，苏画悄悄地打手势，示意楚瑶和成诺先走，自己慢吞吞地靠近云霄。


    「师父。」


    云霄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没抬头，「怎么了？有事儿？」


    周围晚走的队友们还在叽叽喳喳，似乎对球馆恋恋不捨，但一个个余光都往他们这边瞟，就想吃到第一手新鲜瓜。云霄皱眉，侧过身挡住他们的视线。


    「快说，我饿了。」


    苏画挠头，清了清嗓子，「啊，是这样，我回去想了想，咱们那场比赛，我确实有点太拖你后腿了，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请你吃个饭，希望你不要拒绝~」


    硬是这么软绵绵地把云霄快说出口的推辞堵了回去。


    沉默着拉好背包上的拉链，云霄没直接答应，倒是先纠正她，「不能这么说，混双是两个人的事情，尽力就好，之后好好练就是了。」


    虽然苏画本身也没往心里去，但是被安慰的感觉依然非常美妙，语气都轻快起来，「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云霄背上包往外走，语带嘲讽，「还敢去开出门条吗？徒儿？」


    苏画顿时闭了嘴。


    笑死，自己没往心里去是一回事，直面教练又是另一回事，连出门条都没有，也不知道在给人家画什么饼。


    小姑娘的气场瞬间弱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河豚，看得云霄一乐，「很想出去？」


    苏画心里一紧，一脸正气，「那可不是不想出去啊，我是出于对你的愧疚才想要邀请你出去吃个饭，我可是严格遵守队里规定的好……孩子。」


    声音在云霄持续的注视中缓缓减弱，微不可闻地补充，「b大咖啡厅里的芒芒百果香真的很好喝。」


    云霄终于被逗乐，几个大步走出了球馆，「那行，走。」


    苏画迈着小碎步跟上来，「那我们没有出门条……」


    云霄回头比了个「嘘」的动作，苏画立刻放小了声音，「那我们没有出门条怎么办？」


    云霄勾起嘴角，「带你去个好地方。」


    *


    冬日的苏城本就天黑得早，两人又在训练馆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月上枝头。凉风吹过，苏画捏紧了运动服的领口，站在小树林的边缘，脚步踌躇。


    「这是……小树林？」


    云霄往前走了两步，没等到徒弟跟上来，转头看她，发现这姑娘还站在原地，一只脚提起，要迈不迈的模样，金鸡独立似的。


    「怎么了？害怕了？」


    云霄的声音本就低沉，被队友们誉为乒坛低音炮，ktv里一曲难求。但是当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月黑风高的小树林，突然冒出的男低音就显得格外诡异，苏画硬是凭着自己的大心脏才勉强忍住尖叫，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云霄漆黑又带着点笑意的眼。


    心中提起的气一松，苏画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没、没有，没害怕，走、走吧。」


    话落，脚下迅速移动，小跑到云霄身边，却没有再多走一步，等着让她师父带路。


    云霄的一颗慈父心瞬间得到了满足，往苏画那边靠了靠，形成一个从背后保护她的姿势，一路护着她走到了小树林边缘。


    这是男队几代人共同建设起来的秘密通道，仗着基地的某处围栏年久失修，合力徒手为自己打开了一个通往自由的洞口。并且还约定好每年过来维护一次，争取造福千秋万代。


    苏画用指肚碰了碰那尖锐的铁丝，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这也太强了吧！举铁能举好几十公斤吧！罗大爷不是每天巡逻吗，怎么都没发现这儿有个这么大的口子？」


    云霄先她一步钻了出去，又转身过来拉苏画。两人的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相碰，一个冰凉一个温热，如同冰川遇见了火山，绚烂到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云霄别开视线，手却没有松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接过她的话，耳尖却忍不住泛起了些许的红。

 第22页

    「罗大爷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老花，又不爱戴眼镜，逮人还凑活，这围栏本来就跟树一个颜色，他看不见也正常。」


    确认苏画完全钻了过来，云霄才缓缓松开她的手，继续像之前那样护在她身后走上天桥，垂在身旁的手却暗暗摩挲。


    苏画的手不大，骨架很小，捏在手里肉肉软软的，手心里又因为常年握拍有一层薄茧，像极了……总局食堂里的奶黄包。


    想吃了。


    脑子里神游天外，云霄恍惚间竟真的闻到了一股奶香，定睛一看，是苏画正在他眼前挥手，来来回回带起了一阵微风，风中夹杂着甜软的香气。


    云霄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抬脚继续往前走，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喝牛奶了？」


    苏画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将手凑到鼻尖闻了闻，咧着嘴笑出来，带着点小狡黠，「没有啊，是安宁姐送我的护手霜，奶糖味儿的，是不是特别好闻？」


    云霄目不斜视，余光往她手上瞟了瞟，视觉触觉嗅觉感受到的内容糅合在一起，脑中对于小姑娘手的印象更加真切了起来。


    「嗯，很好闻。」


    作者有话说：


    云霄将因为不熟悉饭圈话术而悔恨终生。


    最新评论：


    【……我该庆幸没有叫老公吗？男朋友对于饭圈来说真的不算虎狼之词了】


    【笑死我了】


    【神特么慈父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朋友」】


    【笑飞了】


    【加油】


    -完-


    第15章 十五个冠军


    芒芒百果香。


    大学城算是整个苏城的文化中心，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应运而生的夜市每到晚上就人声鼎沸，处处彰显着一个不夜城该有的气派。


    从天桥上向下望，可以看到一整条街上都闪着灯光飘着烟火，苏画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赞嘆：「太好看了，像电影里的镜头。」


    云霄趴在栏杆上，撑着下巴看她，「用一个有文化的词语形容？」


    「……」苏画踌躇许久，试探道，「金碧辉煌？」


    云霄沉默，觉得自己就不该多这个嘴。


    最能称霸夜市的味道永远都是烧烤，不用云霄这个本地人带路，苏画顺着味儿就找到了最大的烧烤摊，死死盯着在炭火上翻滚的肉串，深深地吸了口气。


    「太香了。」


    烤肉的香气钻进鼻腔里，避无可避，云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这种自虐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明知道不能吃，就站在这儿愣闻，你真的是……」


    「哎呀！」苏画焦躁地跺脚，闭上眼睛，努力将烤肉的香气刻在脑海里，「再闻一下，再闻一下。」


    云霄无语，瞟见隔壁烤冷面的摊，踹了踹苏画的鞋，「烤冷面吃吗？我去买。」


    嚯，苏画立刻睁开眼睛，也顾不上烤肉了，紧紧跟在他身后，「加两个蛋，要香菜不要洋葱，多放酱多放辣，谢谢师父~」


    云霄睨她一眼，掏出手机扫码，「现在怎么不想着体脂了？」


    苏画眼巴巴地看着云霄付完钱，一直到老闆开始制作，确认了他不会反悔，才大着胆子回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完美？」


    旁边等饭的小姐姐没忍住笑出了声。


    云霄没回应，跟老闆重复了一遍苏画的要求，看着他飞快地摊鸡蛋撒配菜卷面皮抹酱装盒，拎着袋子递给苏画。


    「现在有了。」


    「烫，慢点吃。」


    这句嘱咐说出来像是在对牛弹琴，压根就没进她耳朵。苏画太久没有吃过垃圾食品了，拿着叉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第一块烤冷面填满口腔的瞬间，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太，香，了。


    没有经歷过每天青菜白肉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垃圾食品的快乐。


    云霄看到她比拿了冠军还要兴奋的表情，默默收回了后面的话。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吧。


    苏画的第一口咬得太勐，被烫得舌尖发麻，却依然停不下来，两三块下肚之后，心情逐渐平復，终于想起了身旁还有一个请客的云霄，犹豫了一瞬，不情不愿地靠了过去。


    「师父？」


    「？」


    云霄侧过头，就见苏画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忍着一脸的捨不得，把饭盒递了过来。


    「你也尝尝吧。」


    眼神里却明晃晃地写着快拒绝快拒绝。


    云霄抿唇，推了回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满脸的惊喜。


    「苏画。」


    「？」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别人的剩饭。」


    苏画如愿独揽了一整份烤冷面，丝毫不介意云霄的嫌弃，嘴上却依旧不落下风，「怎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连你小孩都嫌弃？」


    「……」


    云霄还没见过为了怼人自降辈分的，一时无语凝噎，索性不再与她纠缠，带着她一路往b大校内走。


    相较于外面的「金碧辉煌」，学校里面就要显得冷清了许多，路旁的树挡住了月光，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咖啡厅柔柔地亮着灯。


    今天守店的依然是那天的小姐姐，听到门口的风铃声抬起头，见苏画和云霄一起走进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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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颔首，指了指苏画，「队友。」


    又指了指吧檯里的小姐姐，「这是……」


    「我知道！是宋老师的学生。」


    云霄点头，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站在吧檯前点单，「你说你要喝什么来着……芒芒百果香？」


    苏画凑过来，「对对对，你看你要什么，我请你啊。」


    云霄没吱声，迅速地扫码付好钱，生怕被苏画抢了先。


    「我不喝甜的，一杯白开水就好。」


    饮料很快送上来，芒果和百香果沉在杯底，橙色果汁的表现点缀着两片薄荷叶。苏画狠狠地嘬了一口，冰凉的芒果和百香果味压制住了残留在嘴里的油腻，舒服得让人打了个哆嗦。


    云霄皱着眉，眼见着那饮料眨眼间就少了小半杯，有些难以理解，「就这么爱喝？」


    苏画搅着手里的饮料，点头，「嗯，从小就爱喝，别的都不喜欢，就好这一口。之前我妈老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还专门买了芒果和百香果在家里做，但就是没有那个味道，我觉得可能这就叫别人碗里的饭好吃。」


    顿了顿，盯着云霄那一杯寡淡的白开水，「我还想问你呢，就没见你喝过饮料，连打比赛都是白开水，你怎么就这么爱喝啊？」


    装白开水的杯子做得很漂亮，像一个被精心雕琢过的钻石，灯光投射在上面变成了彩虹色，透明的水在里面摇晃，干净又神秘。


    「所以我不用控制体脂啊。」


    「……」


    苏画果断放弃了多嘴，不再自取其辱。


    守店的小姐姐要下班时，苏画也终于嘬完了最后一口芒果，依依不捨地看了眼杯底剩下的百香果籽，与吧檯里的小姐姐告别。


    夜市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人声鼎沸，人却依旧不少。逆着人流走的苏画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出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难过。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又到时候讲拜拜。」


    云霄双手插兜，闻言挑眉，「不来点别的项目了？」


    「？」


    苏画顿时来了精神，顺着云霄努嘴的方向看去，斜前方沿街放了一排娃娃机，边上围了不少的人，隔一小会儿就有人跳起来欢唿。


    ……感觉成功率还不错？


    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女孩子抱着一只硕大的皮卡丘，满脸的兴奋：「我就跟你说这儿的娃娃机是全苏城最好夹的你还不信，外面哪个电玩城有这么紧的爪子啊。」


    目送着他们走远，苏画和云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蠢蠢欲动。


    「想去吗？」


    苏画清了清嗓子，一脸的勉为其难，「哎呀，还行吧，看你了，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陪你。」


    破小孩。


    云霄心里冷哼一声，故作焦急地看了眼并不存在的手錶，「啊，我其实还行吧，也不是特别想玩，娃娃机哪儿都有啊。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队里吧。」


    敏锐地看到苏画的嘴角一僵，云霄暗暗发笑，眼看着小孩的情绪渐渐低落，终于不再逗她，「哎呀我看错了，离门禁还有一会儿呢，想玩就玩吧。」


    苏画瞪了他一眼，二话没说就去抢占娃娃机。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运动员都会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玄学，至少苏画是这样，具体表现为在打比赛之前总是会吃一颗水煮蛋，以及夹娃娃时连续几次失手之后，自觉地退出前线，从旁指导。


    云霄虽然平时不怎么出来玩，总是被嘲笑与年轻人脱节，但是作为在大学城长大的人，这一排娃娃机算是他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一上手就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反覆了两三把之后，竟真的被他夹出了硕大的皮卡丘。


    苏画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肃然起敬。


    云霄还是有些技术在身上的，夹出皮卡丘之后，又转战另一台干饭猫的机器，来来回回了十几次，终于在还剩两个币时挑战成功。


    两人各自抱着一只硕大的玩偶，相视一笑。


    这才是年轻人该过的生活啊。


    作者有话说：


    深夜观看夜市纪录片的产物。


    明天要去上坟，请个假，嘿嘿


    最新评论：


    【大大加油啊】


    【加油】


    -完-


    第16章 十六个冠军


    万米这件小事。


    有了来时的经验，回去的路就要顺畅许多，云霄依然守在苏画身后，听着她絮絮叨叨地怀念自己当年夹娃娃有多勇勐，时不时凉凉地搭两句话。一路借着远处的路灯，逐渐摸索到了小树林边缘，隔着操场已经能看见运动员公寓的灯火。


    胜利已经近在咫尺，苏画的声音愈发轻快，「你是没见着，我当时握着杆一顿摇，那爪子嘶熘一下就卡在那儿了，幸亏我机智灵活又勇敢，我……」


    云霄正小心地帮她拨开头顶的树杈，见她停下，皱着眉头往前方看去，正好对上守门罗大爷举起的手电。


    苏画本能地想要惊唿，幸好云霄反应灵敏，一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草丛中掩藏。


    「嘘，别出声，罗大爷来了。」


    苏画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顺从地点了点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举着手电筒的身影上，生怕他会再上前一步。


    草丛并不算高，想要达到遮挡作用只能尽量贴紧地面，苏画始终保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求生欲甚至让她远远突破了体测时的成绩 ，颤抖着身体用气声问：「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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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也没好到哪儿去，艰难地仰头，穿过草丛之间的缝隙，观察着大爷的一举一动。


    罗大爷到底是上了年纪，大爷到底上了年纪，不仅眼神不太好，腿脚也不太方便，眯着眼睛扫视了一遍草丛，盯二人藏身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转身晃悠着离开。


    好生惊险，苏画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准备走出草丛，却感觉有个手臂正用力地揽着她的肩，紧到她使了使劲都没能挣脱。


    苏画本身就不太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甚至军训时连和楚瑶一起洗澡都有些不适应，更别说跟一个异性挨得这么近。也就幸亏这时候周围都黑灯瞎火的，云霄看不清她已经悄悄泛红的耳尖，她还能强装硬气地调侃两句。


    「哎，我师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见到罗大爷就躲回去了？原来你也有不敢干的事情啊？」


    云霄没理她，目光一直锁定在罗大爷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确认了危险已经走远，这才缓缓将搭在苏画肩上的手移开，冷嗤一声，带着明显的不屑。


    「呵，我要是一个人当然不怕，我是担心……」


    话音到此蓦地顿住，云霄舔了舔嘴唇，不再继续说下去，拉着苏画继续往外面走。


    这说到一半的话简直让苏画百爪挠心，一路上千方百计想要将剩下的内容套出来，却都被云霄轻飘飘地带过，到了宿舍楼下都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覆。


    苏画暗暗做了个鬼脸，又在云霄转身时迅速恢復成一个小徒弟该有的乖巧模样。


    云霄扯了扯嘴角，笑容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瞬间凝固。


    「……施指，洛指。」


    「？」


    苏画整个人都肌肉紧绷起来，心中默念不会的不会的，却无比清楚云霄不会开这么幼稚的玩笑。


    真正转过身对上二位教练时，苏画还是没忍住浑身一抖。


    「施指好，洛指好。」


    施华风度翩翩的君子人设始终不倒，这时候还能微笑颔首，洛世奇就明显已经暴躁到了顶点，但碍于有个小姑娘在场，不好意思直接发火，几个深唿吸之后，指向操场。


    「去，万米，跑完再写一万字检讨，明早交到我办公室。」


    意识到洛世奇这是顾及苏画才网开一面，云霄生怕再磨叽下去他又要加码，深鞠了一躬之后，捞起已经吓傻了的苏画直奔操场。


    万米对于云霄这种动不动就招惹洛世奇的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苏画这种乖乖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仗着每天早上跑五千米的底子，勉强熬过了十多圈，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不受大脑控制地缓慢蠕动。云霄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放慢了速度等她过来，两人一起龟速前进。


    两圈之后，苏画的状态逐渐恢復，云霄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是发自内心地道歉，「对不起，今天……是我没考虑周全，连累你了。」


    诚恳到苏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搭档将近半年，她自认还算了解云霄的狗脾气，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油盐不进」，别说是放下身段跟别人道歉，就算是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也指不定会被损两句，也就是这人在专业上实在争气，不然还真没几个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苏画终于还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心软又大度，「哎呀，你有什么错啊，是我要请你出去给你赔礼的，结果没想到会这样。」


    两人对视，看到彼此爬满汗珠的脸，偏过头笑。


    快结束时，苏画一鼓作气冲过了终点，转过身来等云霄，和他重重地击了个掌。


    「哎，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云霄抹掉脸上的汗水，鬼使神差地反问：「比你男朋友好？」


    苏画短暂地疑惑之后，一脸震惊，「那怎么能比啊！我男朋友……」


    我都不认识我男朋友。


    云霄却没给她说出后半句话的机会，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略显烦躁地打断，「行了，回去吧，还要写检讨呢。」


    「哦。」


    大概是洛世奇交代过，宿管阿姨没有怎么为难他俩，只絮絮叨叨地叮嘱以后不能这么晚。苏画跟在云霄身后上楼，临分别时终于忍不住叫他。


    「师父。」


    「？」


    苏画扒拉掉皮卡丘脚上的杂草，仰头笑道：「我今天还是很开心的。」


    云霄一怔，笑。


    「我也是。」


    *


    洗漱的时间已过，队友们这时候大都呆在房间里，要么研究训练视频，要么在微博上冲浪。苏画借着楼梯间的灯光，快步走到房间门口，开门时眼珠随意一转，恰好落到了墙上贴着的《运动员行为规范》。


    好东西，写检讨肯定能用上。


    她进国家队那天，成诺和楚瑶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行为规范上的东西堪比天条，只要触犯就是粉身碎骨，并且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不好直接写在上面的潜规则，比如——


    比如不许队内恋爱。


    苏画撇嘴，与行为规范合影留念，趁着楚瑶过来开门的工夫，飞快地发了一条微博。


    【@苏苏花妹：万米和检讨更配哦。[图片]】


    很快就有人评论。


    【@云霄v：皮卡丘犯了什么错呢。】


    楚瑶早就趴在阳台上目睹了他们翻车的全过程，摇着头给苏画倒了杯水，「你能不能看看手机啊，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告诉你施指和洛指查宿，我说你拉肚子才给你遮掩过去，结果你倒好，叫人家逮了个正着。哎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么知道你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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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了，问成诺呗。」


    「……」


    楚瑶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搭档竟然如此愚蠢，当着苏画的面打开四人小群，希望能为成诺挽回一点颜面。


    【瑶啊瑶：@nuo 刚刚施指洛指过来查宿，你怎么说的？】


    【nuo：我说苏画请云霄出去吃饭了啊。】


    ……


    【苏苏花妹：呵。】


    【云雨肖：呵。】


    成诺后背一凉，瞟了眼正窝在沙发里喝饮料的室友，坐得离他远了些。


    【nuo：@苏苏花妹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呀？咱们几个要不要出去搞个大的？】


    云霄端杯子的手握紧，抬头看向成诺，「……生日？」


    成诺惊讶，「对啊，十九岁生日，我看了，就在下一次混双淘汰赛的第二天……她没跟你说吗？」


    眼见着云霄的脸色逐渐变差，成诺慌忙找补，「哎呀，她可能自己都忘了。」


    像是为了配合他，群里随即弹出一条新消息。


    【苏苏花妹：感谢提醒，差点忘记，今天累了，以后再说。】


    云霄摩挲着手机，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霄哥花妹祝大家七夕快乐~


    最新评论：


    【皮卡丘？】


    【等等。。皮卡丘！？哦莫】


    【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


    -完-


    第17章 十七个冠军


    祝你呀~生日快乐~


    第二次混双淘汰赛爆出了不少冷门，风头正盛的成诺楚瑶半决赛输给了双削组合，止步四强。云霄和苏画怎么也没想到决赛竟然会遇上削球，不过好在两人都早早地过了削球关，尽管中间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比赛。


    集训期间的两次淘汰赛，云霄和苏画都闯进了决赛，一共收穫一冠一亚，积分超过成诺和楚瑶，位居榜首。


    局势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话题中心的四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或者说常年的竞争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场上对手场下朋友的相处模式，早放了一天假的成诺和楚瑶甚至还准备好了保留节目，赶在洛世奇宣布结果的最后一秒拉下电闸，大伙这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训练馆的墙上涂上了夜光粉，一片漆黑中，「生日快乐」四个字幽幽地泛着绿光，在场的除了整活的两个罪魁祸首，纷纷无语凝噎。


    大概是没有收穫到想像中的惊喜，成诺疑惑挠头，「不、不好看吗？」


    去年才昨晚搭桥手术的洛世奇终于回魂，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声音都在颤抖，「快给老子把灯开开！」


    云霄听出他声音不对，心里一紧，飞快地跑过去拉起了电闸。


    训练馆的灯光终于恢復正常，成诺眨了眨眼，扫视一圈，苏画一脸无语、洛世奇眉头紧锁，就连一向温和的施华脸色都不太好看。


    ——啊，完犊子了。


    好在成诺向来承担着自己和云霄的两份人际交往，虽然经常智商掉线但还算有眼色，飞快地挪动到洛世奇身后，讨好地为恩师捏肩。


    「小玩笑，哈哈，开个小玩笑。」


    洛世奇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定理，冷哼一声，愣是没发出脾气来，目光转向还在不停翻白眼的苏画，「你今天过生日？」


    一旁的施华也终于缓和了脸色，纠正，「明天。」


    「哦。」洛世奇点头，如天神下凡般一挥手，「那正好咱们集训也快结束了，就给你们放个假，好好玩儿去吧崽子们。」


    训练馆瞬间沸腾，不少人连包都不背就往外面跑。成诺一时没忍住兴奋，手下一用力，掐着了洛世奇的肉，再次招来了一顿臭骂。


    「你小子是不是想掐死老子？快滚！」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滚！」


    成诺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对二位教练深鞠一躬，终于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苏画的人缘向来都很好，走到哪儿都能快速交到朋友，尤其是经过上次与宋恬在烘焙方面的交流，两人俨然已经成为了厨艺上的挚友。偶然间听云霄说起苏画最近在发愁生日怎么过之后，宋老师立刻提议在家里来一场聚会，让年轻人们沐浴一下冠军的光辉，同时感受家的温暖。


    云霄当然不敢有什么异议，苏画在短暂的不好意思之后，决定答应宋老师的盛情邀请。


    永远不要低估偶像的力量。


    于是，在这个刚刚拿了冠军的美好夜晚，四人小群中的三个人齐聚在云霄家中，庆祝他们最好的朋友苏画的生日。


    宋老师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零食饮料，打完招唿之后就自觉退到厨房里帮云重打下手。苏画和成诺楚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也不算特别拘谨，简单打量了一番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互相对视，竟一同开口——


    「我师父啥时候来啊？」


    「云霄等一会儿就过来。」


    「你师父有事儿耽搁了。」


    「……」


    太默契了，青梅竹马的三个人一拍桌子，端起饮料干了今晚的第一杯。


    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三人纷纷舒服地窝进沙发里，还未完全放松下来，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去，云霄眯着一双桃花眼，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却就是让人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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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嗯？」


    成诺这种老妈子性格天生就与云霄相剋，哪怕平时再哥俩好，一见他冷脸还是会发憷，狗腿地打着哈哈。


    「没有，什么都没错过，我们刚刚聊的就是你，说想你了想敬你一杯。」


    「……」


    云霄拨开他的爪子，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将手里拎的东西一一放在茶几上，沖苏画扬起下巴。


    「都是你的。」


    苏画早在云霄进来时就循着味儿盯上了他手里的袋子，尽管心里早就猜测，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烤冷面、铁板豆腐、炸淀粉肠、麻辣拌。


    还有一大桶芒芒百果香。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苏画指着那个大得有点夸张的桶，「你你你！你把人家小姐姐绑架了？把人家原料桶偷来了？」


    云霄去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波澜不惊，「差不多吧，反正为了教我提前关门了。」


    沙发上的三人正沉迷于垃圾食品无法自拔，没空理会他话中的深意，倒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宋恬被吓得心里一抖，手上的筷勺掉了一地，惊得所有人都向她看去。


    只见宋老师全无平日里的端庄优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茶几前，仔细端详着那硕大的果汁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你做的？」


    云霄低低地应了声，走过去帮她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好，与云重对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


    云霄居然亲自做果汁的消息显然也震惊到了青梅竹马三人组，对着偌大的一桶芒芒百果香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直到云重终于从厨房出来，乒坛传奇自带的光环才勉强压下了他们心中的震惊，纷纷上前为前辈搭把手。


    云重也不拒绝，看着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端菜倒水，完事之后又乖巧地排排坐在一起，有点被可爱到。来回看了一圈，目光停在锅盖头大眼睛的小姑娘身上。


    「……苏画？」


    苏画浑身一抖，立刻紧张起来。


    「到！」


    云重被逗乐，抬手示意她去看投影里暂停住的录像。


    「你们来之前我正在看你们的比赛，就上个月的那场混双决赛，小姑娘不错，很有灵气。」


    没有什么比被多年的偶像亲口夸奖了专业能力更让人兴奋，苏画挠着头，有点羞涩，但也坦然接受了云重的高度评价，还想客套两句，就被一脸兴奋的成诺抢了先。


    「前辈！那我呢？我们俩呢？」


    也无怪承诺会如此激动，平时再佛系的人都无法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更何况是把荣誉视作生命的运动员。在场的几人纷纷正襟危坐，甚至连宋恬都屏住了唿吸，隐约竟有种等待宣判的感觉。


    云重轻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引得小朋友们如此在意，率先举起酒杯，隔着茶几遥遥一举。


    「天作之合。」


    成诺和楚瑶「唰」地红了脸。


    云重假装没看见，又侧身与身旁的宋老师碰了一杯，带着点追忆和感慨。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我看着……今年的奥运冠军……大概也就在他们几个人之间了。」


    伴随着这句话，苏画察觉到身侧有一束目光投来，偏头看去，正好对上云霄的双眼。


    「加油啊搭档。」


    苏画一愣，绽开笑容，「加油。」


    两人的视线许久没有移开，云霄张了张嘴，还想再补一句什么，宋老师突然一拍脑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快步走向冰箱，拎出一盒蛋糕来。


    「看我这记性，小画今天过生日，应该先吹蜡烛吃蛋糕的。」


    「……？！！」


    成诺看向云霄，表情痛苦。


    大概是看懂了几个孩子的眼神交流，云重帮着把蜡烛插好，忍着笑意安抚，「放心吧，外面买的，没敢让她做。」


    话音还未落，就被宋老师狠狠地锤了一拳。


    苏画咬着唇笑，也不扭捏，看着云重点亮蜡烛，双手合十，紧紧地闭上眼。


    「希望……希望新的一岁一切顺利，远离伤病，能多拿几个冠军回来。」


    话落睁眼，顺利吹灭。


    身边的小伙伴配合着欢唿，宋老师把刀递到她手里，嗔怪，「你这孩子，许愿不能说出来的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画一刀将蛋糕切到了底，盛好第一块递给她。


    「灵不灵的，我自己说了才算嘛。」


    第18章 十八个冠军


    她男朋友。


    美妙的生日宴会最终结束于云霄设定的宿舍门禁的闹铃。


    宋老师大概很久没有跟年轻人玩的这么痛快，颇有些意犹未尽，「哎，要不你们就别回去了，咱们家房子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反正离你们基地又不远，明早再走呗。」


    不久前的可怕记忆还没来得及忘记，苏画立刻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一定要回去的。」


    楚瑶附和，「不然要被罚跑万米的。」


    成诺补充，「还有万字检讨，嘤嘤嘤。」


    当事人之一的云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对他而言，沉默就是最好的认可。


    云重惊讶地挑起了眉，「不是吧？这才多久啊？老洛怎么就变得这么凶神恶煞了？哦对，他之前当运动员的时候脾气就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年纪轻轻就把心脏搞坏。」

 第27页

    四人不好意思背后讨论恩师，纷纷干笑回应。


    见他们今晚一定要离开，宋恬也就不再挽留，仔细清点了一遍冰箱里的东西，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发快递寄到京城。


    熟悉的气味勾起四人涮火锅的美妙回忆，成诺皱眉，万分疑惑，「哎云霄，我记得你之前使唤我去拿快递的时候，说是阿姨亲手做的鱼丸虾饺，怎么……有点与事实不符啊？」


    他声音不大，但无奈现场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观看宋老师开冰箱，因此每一个字都相当准确地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宋恬拉开冷冻柜的手一顿，头埋得更低了，倒是云重先开了口，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工人是我厂长是她，署个名罢了。」


    成诺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为前辈竖起大拇指，「大哥！有觉悟！」


    立刻被云霄薅了一巴掌。


    要寄的东西很快就清点好，四人起身准备离开。临出门时，苏画抿着嘴唇，看起来欲言又止，云重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别犹豫，下次再见面估计都得明年了。」


    啊，苏画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跟安宁姐聊天，她说她大概奥运之后就会退役，我就想起您了……您现在还会想念赛场吗？」


    云重当年选择在巅峰退役算是震惊了整个体育界，退役之后的选择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没有像他的老哥们一样留在国家队当教练，更没有如某些媒体流传的那样去国外打球，而是回到家乡的一所大学里当体育老师。虽然也算闲适安逸，但难免会让人觉得可惜。


    云重大概也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瞬，也不避讳，「会啊，但是不后悔。」


    因为在赛场上战斗了半生，所以会想念；因为现在生活得足够幸福，所以不后悔。


    苏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重重地点了点头，「希望我将来也可以说不后悔。」


    云重没开口，倒是云霄先接了话，「会的。」


    云重瞟了眼在小姑娘面前异常积极的儿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催促他们，「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晚了，就老洛那德性，我敢打包票，现在肯定就等在你们宿舍楼下逮人呢，旁边还得有个老施当吉祥物。」


    这该死的画面感。


    四人纷纷笑了起来，终于捨得道别。


    *


    回京城的高铁没有来时那么拥挤，尽管买的是二等座，但放眼整个车厢全部是国家队自己人。洛世奇也就毫不收敛，将高铁车厢当做了他发挥的舞台，慷慨激昂地总结了这两个月集训的成果，着重表扬了云霄和苏画这一对突飞勐进的混双搭档，并且为不久之后的奥运预选赛做了一顿动员之后，画风一转，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啊，我们的金主爸爸……啊呸，我们的贊助商，就那个很有钱的公司，最近又投资了一个晚会，人家本来只邀请了安宁，我又给咱们队里多争取了几个名额，打算带几个人出去见见世面。」


    「具体是哪几个人呢，就不用猜了，那肯定是这两个月谁表现得好谁去，就打混双那四个人，你们尽快准备出来一个节目，全国直播呢到时候别给我跌份儿。」


    在一众队友艷羡的目光中，四双八只眼睛齐齐向洛世奇投去了无辜的目光。


    洛世奇挑眉，「怎么？被难住了？你们都是运动员，要求不高，能看就行。」


    「……」


    成诺弱弱地举手，「洛指，我能申请只去看不参与吗？」


    洛世奇一眼横过来，「那奥运会你也只去看不参与？」


    成诺立刻闭了嘴。


    圆满地下放了任务，洛世奇长舒一口气，坐回座位里闭目养神。楚瑶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整个过程，一脸严肃，「我觉得我们被老洛坑了。」


    苏画点头，「自信一点，把觉得去掉。」


    长期与国家队合作的品牌承包了他们所有的服装和器械，算是真正的金主爸爸。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哪怕是洛世奇这么铁骨铮铮的汉子，受了人家这么多年恩惠，当对方突然提出一个稍显过分但又不是太过分的请求时，还是会不好意思拒绝的。


    成诺已经从洛世奇刚才的话里咂摸出一些言外之意，知道了自己今年的奥运名额大概已经板上钉钉，心胸立刻宽广起来，摆摆手，「害，这有啥，就当是帮老洛还个人情呗。」


    楚瑶一肘子怼在他肋骨上，「你说得轻巧，怎么那么会说话呢，我们是不想去吗？问题在于咱们这几个人能干什么啊？总不能上去给人家表演个打混双吧？」


    成诺揉揉被撞疼的肋骨，「也不是不行。」


    「你闭嘴！」


    「……」


    前排的苏画沉默许久，幽幽开口，「其实……咱们还算有点基础。」


    青梅竹马三人组纷纷怔住，脑中闪过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京城队的总领队是一个相当会整活的人，逢节日必联欢，美其名曰「重视运动员的精神文明建设」，事实上运动员一年到头就那几天精神最差。就连安宁这种难得回几次京城队的大佬都没能逃脱他的荼毒，被迫表演过两次诗朗诵，更何况是苏画他们这些小喽啰。


    在成诺进入国家队前的将近十年里，青梅竹马三人组一直都承担着京城队联欢晚会的舞蹈节目，节目内容从最开始的气球人随风飘扬逐渐与时俱进，最后一次合体演出时甚至还排出了一支团舞，参考了苏画「男朋友」的第一个唱跳舞台，动作难度不大，但跳起来相当带劲，甚至还被领队录下来四处炫耀，说自己为响应「文体不分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第28页

    果然，生命中遭受的所有磨难，都会变成之后人生路上的巨大财富。


    「但是……」


    「但是云霄怎么加进来啊，咱们那是个三人舞，要是变成四个人就连c位都没了啊。」


    被点到名的云霄将杂志从脸上扒拉下来，「别管我，随心所欲，我非常愿意被你们踢出群聊。」


    成诺隔着椅背勒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能这样呢兄弟！你这是不合群的表现！兄弟我不能看你堕落！一定要努力把四人舞搞出来！」


    云霄重重地弹了下他的手背，「奥运结束请你们吃烤肉。」


    成诺的手微微松动，嘴上却依旧倔强，「不！不要贿赂我！」


    「两顿。」


    「好的。」


    楚瑶一脸无语，成诺松开环住云霄的手，「唉，不是我意志不坚定，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楚瑶也不知道自己的搭档怎么就如此狗腿，但大局为重，表演任务迫在眉睫，还是不得不与他为伍。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再看看花妹男朋友那个舞台……」


    正在把杂志盖到了脸上的云霄动作一僵。


    倒是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洛世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到了他们身边，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谁？谁男朋友？苏画交男朋友了？这么早啊？对方多大啊？干什么的？是不是咱队里的？老施怎么不知道啊？跟家里说了吗？」


    「……」


    无语。


    一连串的疑问绕得苏画头昏脑涨，尽管并不想理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碍于洛世奇教练的身份，还是不得不乖巧回应。


    「没有，没交男朋友，是对我喜欢的一个男明星的……爱称。我们这次就要跳他的舞。」


    「哦。」洛世奇点头，又摇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说话了吗？是我落伍了？」


    成诺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呀。」


    被洛世奇一巴掌薅到了头上。


    无人关注的角落，弯腰捡杂志的云霄终于笑了起来。


    最新评论：


    【我才发现原来是施华洛世奇吗？？？？？】


    【


    【放心大胆的上吧！云肖雨！】


    【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终于放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加油】


    【加油】


    -完-


    第19章 十九个冠军


    签了个蛋。


    洛世奇收到消息本来就晚，留给苏画他们的准备时间并没有多久，復健了一周都不到，眼看着就要当着一群娱乐明星的面登台表演。


    就算苏画心理素质再好，都受不了这种羞耻啊。


    听说了苏画苦恼的云霄欣然来到活动室，一脸的大公无私，「为了避免丢我们国家队的人，要不你们先给我跳一遍呗，要是连对着我都紧张，上了台得垮成什么样啊。」


    傻白甜成诺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还没待苏画和楚瑶做出什么反应，当即一拍大腿，「跳！现在就跳！肯定不会垮！」


    苏画&楚瑶：「……」


    来吧来吧。


    尽管这支舞蹈早在前几年就已经表演过，这几天又被拿出来熟悉了一遍，已经算是一支比较成熟的作品，但是在熟人面前表演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家居服和拖鞋严重限制了苏画的表情管理，全程紧抿着嘴唇，生怕自己脸皮不够厚，一个坚持不住就告别舞台。


    好在整支舞的时间并不算长，艰难的三分钟之后，三人组站成一排，表情不一，但都眼睛发亮地期待着云霄评委的点评。


    说实话，云霄作为一个年轻的老年人，对舞蹈什么的一无所知，审美甚至可能还不如洛世奇。短暂地沉默之后，秉持着快乐教育的原则，还是用力鼓了鼓掌。


    「不错，很不错，非常……律动，明天加油。」


    三人组欣然接受了评委的高度评价，礼貌鞠躬。


    *


    「风云人物盛典」是由京城电视台主办的一场带有表彰性质的晚会，邀请了每一年度在各自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人参与。虽然说是各个领域，但出于传播程度考虑，实际上到场的还是娱乐明星居多，一个个都盛装出席，妆容精緻，像是从海报里走出来了一样。


    尽管大家一直都在说「文体不分家」，但事实上体育圈和娱乐圈确实有壁，像苏画这些运动员，下了赛场就从未把自己当作公众人物，甚至还会无所顾忌地网上冲浪，见到明星时也忍不住激动尖叫，看得云霄着实无奈，担心她继续丢人，拖着她就往国家队的休息室走。


    苏画的礼服是上个周末跟楚瑶一起去挑的，本来早晚都会见到，但是这小丫头就是藏着掖着不告诉云霄，搞得像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虽然苏画正面迴避掉了所有关于礼服的问题，但是云霄自认对这个徒儿还是有点了解的，就她那还没长大的小姑娘性格，肯定会选朦朦胧胧的仙女裙，无非就是白色与粉色的区别罢了。


    然而，当苏画真正打开行李箱的那一刻，一向八风不动的云霄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指着里面那身镶着铆钉的朋克风长袖短裤马丁靴，颤抖着声音，「这这这……这就是你的礼服？」


    苏画早就料到了这场面，顿时觉得保密这么久相当值得，正想再嘚瑟两句，余光瞟见某个纤细的身影从休息室门口快速飘过，愣神一瞬之后，迅速反应过来那人是谁，连忙追了出去，赶在那身影消失在转角前喊出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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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苏！」


    ……秦苏？


    云霄平时不看电影更不追综艺，能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名字，那就只能是……苏画为了她跟别人大战三百回合的那个女演员？


    好可怕，云霄心里一紧，生怕苏画太过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快步跟了出去，出门就瞧见这两人面对面，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看见他出来，苏画眨眨眼睛，往后退了半步，「哎呀，我搭档来催我回去化妆了，那苏姐，咱们下次见面再聊？」


    云霄估摸着大概是小姑娘突然追星成功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再提出什么要求，自己身为师父确实应该尽量满足徒弟的心愿，率先接过了话茬，「好不容易见上一次，不合个影吗？我帮你们拍。」


    苏画咧着嘴角挠了挠头，见秦苏的脸上依然笑意盈盈，便也痛快地点头：「那好的呀。」


    秦苏大概是不着急，合影结束之后也没有马上走，顺着云霄身侧望进他们的休息室，正好瞧见了躺在行李箱里的铆钉装，被惊得眉梢一挑，「哟，你们这是……有大动作啊？」


    此情此景被偶像询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公开处刑。苏画哪怕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解释：「这不是文体不分家吗，贊助商说想让我们队里出个节目，也算是宣传一下，正好我也算是有些……底……子，嗯。」


    余光瞟见旁边杵着的云霄，苏画生硬地转了话头，「反正我的团伙……我的队友，都还挺优秀的。」


    尽管秦苏的表情管理已经是艺人中的翘楚，云霄依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仙气飘飘的女明星伸手拍了拍苏画的肩，语气中带着几分云霄无法理解的熟稔。


    「没事，小场面，相信自己相信明天，相信自己能上天。」


    顿了顿，秦苏终于还是没按捺住好奇，试探着问：「你们跳的什么舞啊？」


    说到这个苏画可就不羞涩了，张牙舞爪的，「我男朋友……啊，霍风的第一个唱跳舞台，我们稍微改了改，变成三人团舞了。」


    秦苏似乎思索了一下霍风是谁，突然一拍脑门，「啊，对，我刚刚就是跟他一个休息室来着，他还有採访，我就先出来熘达熘达。我俩化妆的时候还聊起你们了，他说他有个妹妹，是你的球迷，还想找个机会问你要签名。」


    「？」


    苏画和云霄二脸震惊，见秦苏全然不像开玩笑的神色，才缓缓接受了这个事实。


    苏画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容仪表，伸手想拽秦苏的衣摆，却发现紧身的礼服完全没有下手的地方，至少侷促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那那那，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等会儿又不坐在一起，可能就碰不到了。」


    秦苏估摸了一下霍风的採访应该差不多已经做完，欣然答应。


    京城电视台还算是一视同仁，一线明星的休息室和运动员的也差不多，不过人家的排场到底不一样，经济人化妆师助理一应俱全，时不时就有人过去递水补妆。云霄莫名联想到自己比赛时，每个局间洛世奇递水的样子，忍不住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看到秦苏进来，霍风沖她点头，目光落在后面的两个人身上，礼貌性地想要起身，又被身旁的化妆师摁下。


    「两位是？」


    秦苏替他们接话，「国家队的运动员，苏画，后面是她搭档，云霄。」


    霍风连连点头，莫名觉得后面那个运动员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点审视，倒也没往心里去，开门见山，「很荣幸见到你们。是这样，我妹妹很喜欢桌球，我们平时联繫不多，但还是经常听她提起你，感觉应该是你的球迷，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帮我签个名给她当礼物。」


    「……如果你搭档也愿意签上就更好了。」


    说实话，苏画确实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竟然还有球迷，毕竟她打从进国家队以来，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机会也就是几场公开赛，这是得多慧眼识珠才敢这么早入股。


    接过霍风递过来的球板，苏画琢磨着怎么着也应该给自己这位元老级球迷写个to签，下笔时手下一顿，问：「你妹妹叫什么呀？」


    「霍淼，三水那个淼。」


    「……」


    苏画和云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果然如此」。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能给秦苏配音的姑娘，怎么着也不会是普通人。


    颤抖着手在球板上写下霍淼的名字，又别出心裁地在自己的签名后面画上一朵小花，苏画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


    「那她确实是我的球迷。」


    云霄一直注视着她手上的动作，她写得太快，那朵小花愣是被化成了两个同心圆，忍不住吐槽：「你这是签了个煎蛋吗？」


    苏画虔诚地吹了吹球拍上未干的墨水，放远了一些，仔细欣赏自己的大作。


    「这叫艺术。」


    「行，艺术。」


    云霄长臂一伸，抽出她手里的球板，大笔一挥，艺术地把名字签在了煎蛋后面。


    「完美。」


    作者有话说：


    苏画[花]云霄


    最新评论：


    【好甜啊】


    【绝了】


    【笑飞了】


    【煎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喷了】


    【加油】


    -完-


    第20章 二十个冠军

 第30页

    神级舞台画画子。


    电视台给运动员也配备了专门的化妆师，对方在大致了解了他们的节目风格之后，沉思许久，最后选择大开大合的金色眼影。


    运动员嘛，就要讲究一个威武霸气。


    苏画对着镜子仔细研究了一番自己眼皮上亮闪闪的金粉，啧啧赞嘆：「果然是神奇的东方秘术，我现在感觉外面那群明星都没我耀眼。」


    云霄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地在苏画礼服上的铆钉上戳了戳，那尖头已经被磨得圆润，手感意外的好。


    「别照了，你最耀眼你最美，赶紧走吧，再不走老洛又得炸毛了。」


    「！」


    苏画立刻离开了镜子，深以为然。


    桌球队到底是为国家赢得了无数荣誉的王者之师，外出接活多少还是有些排面的，被安排在了全场最靠前的位置，隔壁还紧挨着羽毛球队和跳水队。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国家队队服，唯独苏画这三个人闪亮得扎眼。


    坐在苏画身边的羽毛球队队员在初时的震惊过后，强忍着笑意沖她拱手，「壮士！」


    苏画被夸得舒坦，大气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对方咧开嘴角，略显羞涩地挠挠头，「壮士，你好像……扎到我了。」


    「啊。」苏画一时语塞，飞快地脱下铆钉装抱在腿上，「不好意思啊……看节目看节目。」


    *


    好在主办方还算有点良心，将桌球队的舞台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前后都是节奏较慢的抒情诗朗诵，让他们不至于跟那些专业唱跳歌手同台竞技，公开处刑。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大屏幕上出现了运动员们在场上拼搏的剪影，最终又化成了一抹黑，音乐倏地顿住，地面上映出一个金色的圆点，那圆点逐渐变长，最终化成一道裂缝，轰地炸开。金光中，穿着朋克风铆钉装的苏画出现，一头短髮被梳得干净利落，马丁靴将腿衬得愈发修长，整个人都抛去了平时的软萌可爱，变得像个女战士一样凌厉逼人，每个抬头每个眼神，都让人心肝一颤，忍不住臣服在她脚下。


    台下的云霄抿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两只手却紧紧交握在一起。


    声乐部分没必要担心，本来就是假唱，时间紧迫，苏画他们连口型都没打算对，但是舞蹈可不是能随便煳弄过去的，云霄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彩排，默默祈祷这三个祖宗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圈内共识，京城队向来盛产大赛型选手，平时可能吊儿郎当但大场面上从来不掉链子。云霄一直对此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当台上三人组的第一个合体造型做出来，姿态漂亮，眼神凌厉，实在是很难与彩排时的气质重合到一起，让人很难不说果然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就连身边的施华和洛世奇，显然也有被爱徒们的表演震撼到，屏气凝神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时不时还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啧啧啧，太不合适了。


    现场运镜老师将特写推到了苏画的手上，云霄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还带了球拍上台，估计是为了壮胆，到底是吃饭的傢伙，拿上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杀气腾腾。后面的几个舞蹈动作也配合着融入了桌球比赛中的元素，挥拍、走位、对攻，最后赢球之后振臂欢唿，一举一动都是王者的气势，方圆十里都没人能抵挡住这样的威慑。


    最后一个动作，三人各自沖向舞台的左中右三个方向，又在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停住，单膝跪地，眺望远方。


    运动员本就应该拥有最强健的体魄和最顽强的意志，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大概是余威太大，冲击太强，现场一时寂静无声，还是云霄站起来领掌，洛世奇才如梦初醒，像是狂热粉丝一样鼓掌欢唿，带动起全场的一个小高潮。


    青梅竹马三人组喘着粗气鞠躬谢幕，苏画看向观众席的第一排，沖云霄扬起下巴，挥了挥手中的球拍。


    主持人秦淮显然也有些激动，高声请他们留步，说话时眼睛都放着光，「感谢三位的精彩演出啊，真的太精彩了，我都看得热血沸腾。」


    成诺一脸骄傲，又故作矜持，「哪里哪里。」


    再次被楚瑶一肘子怼在了肋骨上。


    「今天我们盛典也很荣幸请到了国家桌球队这样一支王者之师来到现场，三位谁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成诺和楚瑶对视，一致将话筒塞到了苏画手里。


    笑话，这种场合但凡说错一个字回去都免不了被挨呲儿，享福的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苏画还没从刚才剧烈的运动中缓过劲来，额头上带着汗珠，胸口微微起伏，屏幕上的脸红扑扑的，看着像红透了的桃子。


    刚刚的滑跪动作似乎有些拉扯到了膝盖上的旧伤，现在麻中泛着点疼，苏画不着痕迹地将左腿微微提起，表情却依旧端庄。


    「感谢我的队友们把机会让给我啊……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队里今天到场的代表，从左到右依次是女队的施指导、大满贯施华，男队的洛指导、大满贯洛世奇，我师姐、大满贯安宁，我搭档、世锦赛冠军云霄，也是我师父……还有我们三个。」


    「当然，我们桌球队人才济济，冠军数不胜数，欢迎大家多多了解我们，我们也会继续努力，把前辈的荣耀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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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不错，洛世奇满意地鼓掌。


    时间有限，下一个节目即将开始，秦淮虽然还想再问两句，但在现场导演的指示下也不得不停了嘴，很快结束了串场，目送他们下台。


    黑暗到底要比聚光灯下有安全感，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疼痛感已经逐渐覆盖上膝盖，苏画皱眉，挽着楚瑶的胳膊回到自己的座位，借着微弱的灯光低头查看，只发现稍稍有点发红髮热。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苏画琢磨着等回队里之后再让队医瞧瞧，便放下不再理会，手肘碰了碰云霄，「怎么样师父？我刚才表演得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云霄轻哼了一声，脸上明明带着笑，却仗着有黑暗掩盖，冷着声音，「嗯，就那样吧，还不错。」


    切，苏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翻看现场的秩序册。


    他们今天来可不仅仅是卖艺的，重头戏还在后面的颁奖环节，据说有两个专门颁给运动员的奖项，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云霄瞥见她在颁奖那一页上看了许久，伸手碰了碰她衣服上的铆钉，「那玩意儿你也想要啊，不算战绩也没有奖金，大不了我得了送你呗。」


    好自信哦，苏画暗暗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最佳运动员」还是「最受欢迎运动员」，云霄确实都有争一争的资本。


    「好啊，那你可得记得让给我，我稀罕着呢。」


    云霄欣然点头。


    顿了顿，想起刚刚他们舞蹈最后的动作，嘴张开又闭上，还是忍不住数落：「你们什么时候改的动作啊，改的时候也不想想舞台的地多硬，你也不穿个长裤，膝盖还有旧伤，眼看着就快奥运了，再復发了可怎么办。」


    「……」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唠叨了。」


    虽然嘴硬，苏画心里却坠坠地不安，缓缓移动了下疼痛感蔓延的左腿，犹豫之后，还是坐回了座位里。


    「还好吧……我回去再找队医看看，没事的。」


    最新评论：


    【别出事了啊啊啊啊啊啊】


    【【手动置顶】


    最近考试周，更新缓慢，但是不会坑！！大概两三天一章。


    7.9考完恢復日更，比心！！！】


    【加油】


    -完-


    第21章 二十一个冠军


    为你比心。


    运动员的表演结束之后，就又回到了娱乐圈的主场，帅哥美女们争奇斗艳，各种彩头层出不穷。苏画开始还能面带笑容地看节目，偶尔还拉着云霄给他介绍最近正火的明星。然而连续几个小时之后，膝盖上的疼痛感愈演愈烈，她紧紧地拧着眉，终于狠下心打算去找洛世奇请假，屁股还未离开座位，就感觉头顶的灯光晃到了他们这里，紧跟着传来台上主持人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咱们风云人物盛典今年新增的一个奖项，也是观众们讨论度很高的一个部分，将要颁给为国而战的运动员们——『最佳运动员』和『最受欢迎运动员奖『！」


    现场已经切到了他们这一排的近景，苏画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结果的好奇暂时压制住了疼痛，双手死死地撑在大腿上，等待颁奖人上场。


    演员入围靠作品，运动员拿奖当然靠成绩，尽管苏画知道云霄在这一年里拿到的各种冠军已经足够亮眼，但是眼见着入围的名单里还有隔壁羽毛球队和跳水队的几个勐将，还是忍不住心里发虚。


    然而她的顾虑在颁奖嘉宾走出来的那一刻瞬间打消，施华和洛世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各自换上了笔挺的西装，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苏画心里有了底，看着他俩做作地放慢声音和动作，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才慢慢吐出掷地有声的两个名字——


    「安宁。」


    「云霄。」


    桌球队包揽两个大奖，苏画心里雀跃，见安宁和云霄准备上台，也跟着起身鼓掌，站起来的瞬间却趔趄了一下，幸好云霄眼疾手快，扶着她坐了回去。


    「真没事儿？」


    苏画摇头，「真没事儿。」


    见云霄一脸不信，好像非要在这时候跟她掰扯清楚，苏画无语，用力将他往上场的方向推了一把。


    「放心吧，我都说了真没事儿。」


    云霄在台下耽搁得太久，现场导演开始疯狂催促，秦淮不着痕迹地扒拉开耳返，依然笑意温和地控场。


    「看来云霄跟队友关系很好啊，我记得苏画说他们俩是混双的搭档？对吗洛指导？」


    然而洛世奇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要怎么居高临下地给云霄那小子颁奖，没料到主持人会突然发问，握着话筒愣是没憋出话来。


    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老搭档施华暗嘆了一口气，脸上笑容官方，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对，他们都是国家队里非常优秀的新生代运动员，技术上互补，配合上也非常默契，目前来看有很大的潜力冲刺奥运。我们桌球队一向都讲究男队女队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他们在这一点上做得非常不错，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顿了顿，还不忘捎带一下自己的爱徒。


    「今天云霄得奖了，虽然不是正式比赛的奖盃，但也算是对他过往一年成绩的激励，我相信……苏画早晚也会有的。」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姗姗来迟的云霄也终于站到了洛世奇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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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世界冠军的气场相当有压迫感，秦淮暗暗往边上退了两步，带着笑意调侃：「施指导刚刚也算是喊话爱徒了啊，但是我可听说了，苏画现在认了云霄当师父呢，不知道云霄对这个徒弟怎么看？省心吗？」


    云霄捏着话筒，不太适应如此耀眼的灯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挺好。」


    「噢~」


    秦淮似乎并不满意这个过于简洁的回答，继续刨根问底。


    「可以具体一点吗？举个例子也行啊，比如苏画有没有哪一场比赛或者哪一件事让你特别满意啊？」


    云霄扯了扯嘴角，「看他们那个舞台不就知道了，我徒儿自信，像我。」


    能得到云霄的夸奖实在难得，台下的成诺自动理解为他们的整个舞台都得到了评委老师的当众赞赏，带头勐烈地鼓起了掌，周围的运动员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忍心让他冷场，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引得全场观众都不明所以地鼓掌附和，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欢唿。


    「……」


    秦淮从事主持行业近二十年，还没见过如此难搞的嘉宾，僵硬着笑容等待掌声褪去，果断放弃纠缠，拿起台本开始cue流程。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有请国家桌球队教练、大满贯得主，施华、洛世奇，为两位运动员颁奖！有请秦苏送上奖盃~」


    场下的欢唿声顿时震耳欲聋，运镜大哥相当配合地给了个观众席的全景。


    秦苏是电影界名副其实的天降紫微星，从出道开始就一骑绝尘，今天来到现场的粉丝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打从她上台的那一刻就开始欢唿，蓝色的灯海波涛汹涌，恍惚间，苏画还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秦淮的控场能力炉火纯青，向秦苏点头致谢后，提高了音量，硬是压制住了粉丝们浪潮一般的唿喊。


    「现在！请安宁和云霄来谈一谈获奖感言。」


    运动员领奖向来都是干净利落，颁完奖转身就走，哪里会有获奖感言这一说。云霄低着头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嗯，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今年能拿到世锦赛和世界盃的冠军，确实非常惊喜。但是，就像我们洛指经常说的，荣誉拿完就是过去的事情了，更重要的还是未来。希望未来我能够继续有好运气，也希望……我的搭档也可以一切顺利，我们混双加油，谢谢。」


    云霄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漆黑的瞳孔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漂亮得苏画忍不住沖他比了个心。


    这是全场的最后一个奖，云霄下来之后就已经有人悄悄退场，苏画缓缓将左腿放到隔壁空下来的座位上，看着他慢慢走近。


    「我会加油的。」


    云霄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好啊，我等你。」


    苏画被他突如其来的煽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冷不防碰到已经肿起来的膝盖，疼得龇牙咧嘴的。


    「啊……首先我可能得去趟医院……好像真的动不了了。」


    最新评论：


    【花妹千万不要有事啊】


    【加油】


    【加油】


    -完-


    第22章 二十二个冠军


    大梦一场不愿醒。


    国家队的队医一直都是随时待命，这次出来参加晚会，洛世奇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队医跟着，结果没想到还真就出了万一。


    现场的音响里还放着音乐，导演似乎听到了风声，匆匆赶来，迎面撞上洛世奇山雨欲来的脸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


    一向温和的施华这时候也眉头紧锁，目光从导演身上扫过，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沉默地偏过了头。


    队医对这个体脂超标的小姑娘印象深刻，也听说她在集训期间发挥得不错，基本上已经预定了奥运门票，结果才刚回来就遇上了这种事……唉。


    「看着应该是胫骨横移位，先送医院吧。」


    *


    苏家父母匆匆赶到的时候，苏画已经被安顿在了病房里，施华和洛世奇守在门外，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站直，赛场上横扫千军退役后唿风唤雨的两人，这时候也低了头。


    「……胫骨横移位。」


    苏母江白鱼当年也是国家队名噪一时的游泳健将，手握两块世锦赛奖牌，短短几个字足够她了解苏画的伤情，眼睛霎时通红，也不客气，「她不是一直在集训吗？为什么要去跳舞？我好好的姑娘送到国家队，就这么给我送出来了？」


    都是一个时代的运动员，男有洛世奇女有江白鱼，脾气火爆到驰名海内外。施华心里一紧，出声安抚，「嫂子，确实是我们的错，光顾着贊助商了，考虑得不周全。您和苏哥都别着急，医生说苏画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她身体底子不错，恢復起来很快的，」


    苏槐在桌球队做了二十多年的技术分析，去年才退休回到京城队。业务过硬又待人亲和，队里不管什么履歷的都愿意叫他一声「苏哥」。


    然而这时候再亲和的苏哥都不再和颜悦色，僵着脸就要推门进去，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云霄走了出来。


    「……阿姨，苏画让你们都进去聊吧，里面暖和。」


    这孩子明显是急坏了，大冬天的都能满头是汗，头髮凌乱地散落在额前，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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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吧？」江白鱼勉强沖他笑笑，拍拍他的肩，「经常听苏画提起你，谢谢你平时那么照顾她，她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你这个师父功不可没。」


    云霄一愣，抿着唇敛起眼皮，「对不起阿姨……」


    「跟你没关系。」江白鱼越过他的肩看向病房里的苏画，「自责什么。」


    说完也不打算再与云霄交流，几步走到苏画床前，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怎么样？还疼不疼？」


    苏画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运动员受伤的次数多了，总还是会学到一点皮毛的，就她当时的那个角度那个力度，别说只是一个胫骨横移位，当场残废都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的庆幸竟然压过了痛苦，苏画冲着母亲咧嘴，「不疼，就是饿了。」


    江白鱼白了她一眼，拎出刚刚顺路带过来的白粥，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


    「这次也就让你好好长个记性，球都没打明白呢，还想多栖发展，现在好了，躺病床喝白粥，之前逞能的威风哪儿去了？」


    苏画自知理亏，只管埋头喝粥，一句话都不敢说。


    门外的施华洛世奇和云霄大眼瞪小眼，还是放心不下，推门走了进来。


    苏画看到两位教练，条件反射地放下了勺子，后背挺直，等着他们发言。江白鱼冷哼一声，按住她的肩，示意她继续吃饭。


    「怎么了？」


    施华抬手跟苏画打了个招唿，「我们刚刚帮你跟队里请假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着，身体最重要。医生说了，你伤得不算特别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应该很快就能恢復。」


    「噢。」苏画先是点头，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能坦然接受这个安排，还是忍不住问，「那……预选赛？女单可以退赛，混双怎么办？」


    队里哪怕对奥运名额承诺得再好，那也是要上了奥运预选赛、有了奥委会确认的参赛资格，才能正式往上报名。队内的竞争是为了挑人去收割这个资格，仅此而已。


    没等施华开口，江白鱼就先一步将杯子重重地磕在了柜子上，「苏画！你这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比赛吶？我跟你说，你最近就好好给我在家呆着养伤，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比赛去不了还有下次，啥都没有身体重要。」


    她的态度太强硬，苏画心里一紧，仗着麻药劲没过，撑着床沿想下来走两步证明自己的恢復能力，却忘了自己刚刚做完復位，腿稍微动一下就酸麻得要死，要不是云霄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就要二次受伤。


    被扶上床的苏画终于不再妄想能立刻下地走路，心中有一万个不甘，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小声嘟囔。


    「哎呀，我混双都练了大半年了，眼看奥运会就近在咫尺了……我之前又不是没受过伤，安宁姐当初小腿骨折了还上场比赛嘞，大不了打封闭……」


    「封闭」这两个字瞬间踩到了江白鱼的底线，当即冷了脸色。


    「你想都别想。」


    脾气暴躁的人，越生气语气反而越轻，苏画立刻闭了嘴。


    外面有护士敲门，催家属去缴费，四个大人估计是还有事商量，交代了两句就一起出门，病房里转眼就剩下了苏画和云霄。


    刚刚江白鱼的气场太强，云霄始终未发一言，喉间好像有热浪翻涌，火辣辣的。见苏画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心中嘆了口气，走到病床边坐下，开口安慰，声音喑哑。


    「阿姨就是太着急了，也太担心你。你这伤真的不重，就像你说的，安宁姐骨折了还打比赛呢，你这不是还有半个月时间恢復嘛，说不定到时候就能上场了呢。」


    苏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双大眼睛里才终于焕发了一点生机。也是有意调节气氛，夸张地沖云霄挑眉，「哎呀，都是小事，正好你也能全心全意准备单打。就是我这么久不回去训练……你不会换搭档吧师父？」


    云霄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向反应灵敏的人足足愣了好几秒，才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会换的，换了搭档到时候还要换回来，多麻烦。」


    好有求生欲的回答，苏画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就又惆怅起来。


    「你就那么确定我还能回去啊？指不定下次见到……就是我去交退役报告的时候了。」


    云霄皱着眉敲了敲小桌板，眼里全是不贊同，「说什么呢，连咱们队医都说，你的体质是一等一的好，打法又不伤身体，起码还能再打十年。咱们现在不说十年，至少四年，一个周期还是没问题的吧？别老自己吓自己，哪儿有那么可怕。」


    四年啊……苏画垂眸想了想四年后的景象，摇着头笑。


    「希望那时候我还在吧。」


    最新评论：


    【欸】


    【唉……临到关头】


    【加油】


    【更新】


    【回来了吗！我啥时候能看到简介那一幕出现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大加油！！！！保研成功！！！！】


    【加油呀】


    【加油啊，作者大大】


    【更新啊更新啊更新啊】


    【加油】


    -完-


    第23章 二十三个冠军


    笑话cp。


    昨天晚会现场直播的镜头在观众退场之后就直直对着观众席，完整地记录下了苏画叫队医检查和后来送医的全过程，国家队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网上也讨论得热火朝天，风向倒是高度一致，除了心疼苏画就是讨伐节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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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下来的苏画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充上电打开微博，这才觉得自己终于和世界恢復了联繫。


    「我知道这姑娘，之前看过她比赛，小姑娘太有灵气了，听说最近跟云霄的混双也越来越好。马上临近奥运了出了这个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奥运阵容，要是真有大事那主办方也太罪孽了。」


    高位热搜迟迟不下，网友的话很快被顶上了热门，苏画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微博，想发点什么，犹豫许久，还是退了出来。


    就这样吧。


    主办方的反应足够及时，道歉态度也还算诚恳，话里话外都是知道这次确实酿成了大错，接受社会各界的批评，也将尽全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苏画看着最后那半句话，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好在人们的生活终究还是需要正能量的，有不少人去攻击主办方，同样也有不少人顺着网线找到了秦苏的微博，私信里的留言爆炸式的增长，震得她手机持续卡顿。


    「姐姐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们都在关心你~」


    「姐姐好可爱也好漂亮~一定会越来越好哒~」


    「妹妹别太难过，注意身体，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妹妹打球灵气逼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


    苏画初时还能努力回復几条，但随着消息越来越多，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奈地闭眼往下滑，随缘停到某一处，点开。


    「花妹跟霄哥在一起了吗？[网页连结]」


    「？」


    苏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带着满头问号点开对方附带的网页连结，页面自动从微博跳转到了某个粉□□面的app。


    不知道是哪位热心网友把她和云霄为数不多公之于众的混双比赛翻了出来，和昨天颁奖典礼上的比心互动剪到了一起，再配上意味深长的bgm，连苏画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觉得她跟云霄有点什么。


    太有趣了。


    一曲终了，苏画意犹未尽，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像做贼一样环视四周，确认了没人之后，才大着胆子点进了下一个。


    还挺香。


    苏画这一早上就算是交代在了cp向小视频里，连江女士特意为她准备的爱心便当都没怎么吃。正当她为作者的某个精彩转场喝彩时，关着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急，没待苏画反应，就直接推门进来。


    一看就是江女士的风格。


    果然，进来的江白鱼脸色不太好看，准确地说她的脸色从得知苏画受伤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好看过，但还是有分寸地维持着该有的礼貌，「秦淮来了。」


    他们进来得实在突然，苏画始料未及，手忙脚乱地藏起手机，指尖却不小心在屏幕上一划，声音瞬间放大，整个病房都清晰可闻。


    「也希望……我的搭档也可以一切顺利，我们混双加油。」


    江白鱼皱着眉看过来，「跟云霄打电话呢？正好，跟他说一下啥时候抽空来家里吃饭，他昨天帮了不少忙，咱们也得感谢一下人家。」


    苏画终于找对按键熄灭了屏幕，胡乱地点头应下。


    知道秦淮主要是来找苏画的，江女士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外甥骂得狗血淋头，找了个要去见医生的藉口退了出去，把病房留给他俩。


    秦淮目送着江白鱼离开，心中的压力减轻了一大半。


    「昨天的事……确实是电视台的疏漏，没什么好说的。节目组开了一晚上的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我过来看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


    苏画都能想像到领导们的焦头烂额又束手无策，好笑之余也忍不住嘆气，「唉，我知道怪不了你们，归根究底还是我们临时加了动作，我自己又没控制好力道，才出了意外。」


    「网友……包括我爸妈，当然都不愿意再去责怪一个受害者，自然就要找一个替代品喽。我爸妈找队里，网友就要找节目组啊。」


    秦淮见她嘴唇都干了，起身去倒水，「也不能这么说，你是运动员，本身就没必要参加这个活动，你的生活被打扰了，现在还有可能影响你的事业，我……我也有点难受。」


    「应该早点发现你不对劲，串场就不用把你留台上那么久，早点叫医生说不定会好一点。」


    苏画用没伤的那条腿踢了踢他，「你难受什么啊，别难受，你就是个主持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场都有调度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搞得自己好像多重要似的。」


    秦淮被戳破，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老说大实话！」


    顿了顿，还是引回了正题，「节目组想让我来调解一下，争取获得你的谅解，最好发个微博平息舆论什么的……但是我拒绝了。」


    沐浴在苏画惊讶的目光下，秦淮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自己的责任就要自己承担啊，况且同事关系再紧密那也只是同事，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接这个活。」


    苏画笑，「不愧是我亲表哥。」


    公事说开，两人都是肉眼可见的轻松自由，不再局限于苏画的意外受伤和善后，从国际新闻聊到娱乐明星，最后莫名落在了云霄身上。


    秦淮一脸严肃，「花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云霄搞到一起了？」


    苏画一口水被呛住，脸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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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何出此言啊！」


    秦淮刚刚张口，病房门突然又被敲了两下，江女士再次带人进来，这次脸上倒是勾起了营业假笑，一看就是对陌生人的常用表情。


    「画，这小姑娘是来看你的，说是你同学，叫……」


    「我叫霍淼，阿姨。」


    苏画有点惊讶又有点开心，「你怎么来了……这是我班长，球也打得不错。」


    霍淼跟秦淮打过招唿，四下看了一圈，搬起凳子坐到了苏画的左边，细细查看了一遍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腿。


    「你这伤得怎么样啊？严重吗？要恢復多久啊？会影响奥运会吗？」


    秦淮眉心一动，不着痕迹地凑上去旁听。


    苏画感受了一下膝盖上的痛感，有些不确定，「说是胫骨横移位，但我觉得还好，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就是可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然会留下病根。奥运会的话……预选赛太近了，就剩半个月，我就算能恢復好也来不及训练啊，所以……单打和混双估计很难拿到资格了。」


    「啊……」


    看到二人遗憾又难过的表情，苏画立刻补充，「但也不代表不能去奥运呀，团体一共三个人呢，我还是左手，配双打有优势，只要努力在报名之前恢復比较好的竞技状态，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霍淼点头，却也明白单项和团体的冠军到底是不一样的，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强行让声音轻快了起来，「哎，我来找你还有个事儿，昨天晚上霍风把你俩的签名球板给我了，谢谢你啊签得那么艺术，等以后你当领军人物身价过亿了，那我这球板可老值钱了。」


    苏画一乐，「怎么我现在一个大赛冠军都还没有呢就领军人物？这么看好我吶？」


    「哎呀。」霍淼摆手，「早晚的事嘛。」


    顿了顿，想起球板上籤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忍不住打趣，「哎，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云霄是不是真的搞到一起了？」


    这回轮到秦淮一口水被呛住，满脸的「果然如此」。


    苏画百思不得其解，「你们都从哪儿看的谣言啊？」


    霍淼努嘴，示意她自己看微博，「好多营销号都发了，我估计再过不久就该上热搜了。」


    苏画半信半疑，解锁之后，之前的视频页面就这么暴露出来，霍淼眉梢一挑，飞快地制住苏画想要按下home键的手指。


    「你又煳弄我！你自己都在看！」


    被逮了个现行的苏画这回是真的百口莫辩，抿着唇按下了返回，视频的介绍页面弹出，她这才终于看到了视频的标题。


    「【笑话cp】[云霄&苏画]你欠我一个混双冠军。」


    「……」


    苏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手机拿远了些，反覆了几次之后，遗憾地发现并没有丝毫改变。


    「……笑话什么？」


    「什么cp？」


    最新评论：


    【这cp名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加油】


    【加油】


    【哦吼】


    【有点社死】


    【加油】


    -完-


    第24章 二十四个冠军


    跟别人配？


    江女士的大骨头汤果然有奇效，苏画的身体復原能力也确实不一般，休息了大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地回队里围观训练，恨不得立刻拿起球拍上场比赛。


    前几天奥运预选赛刚刚结束，楚瑶爆冷赢了安宁拿下冠军，锁定了第二个单打名额。


    当时苏画就坐在电视机前，比赛结束之后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给楚瑶打了电话说恭喜。


    是真的恭喜，也是真的遗憾。


    有些人就是她在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突然离开之后会相当不适应。苏画请假的这段时间，国家队虽然还在照常训练，气氛却明显不如之前快乐，就连开早会时都没了跟洛世奇斗智斗勇的精力，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状似乖巧地听着训话。


    楚瑶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转头想要唿吸一口新鲜空气，目光正好对上门口笑意盈盈的苏画。


    洛世奇见她许久都没有转回脑袋，皱着眉头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训话的声音蓦地一顿，抿着唇不再说话。


    队员们迟迟没有听见洛世奇的下文，也都纷纷探头望向门口，看到苏画时眼睛瞬间亮起，当下也不管早会还没有结束，一个个都围了过去。


    「哎哟花妹来啦！」


    「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啊？伤好了吗？」


    「你早说我们去门口接你啊。」


    ……


    苏画艰难地挣脱了楚瑶的熊抱，突然被围观还有些不自在，「家庭的温暖还是抵不过团队的热闹啊，我爱国家队，啊。」


    洛世奇顾及着苏画的伤还没好全，没再继续刚才的训话，简单地安排了训练任务，目光转向苏画，「你到我办公室来吧，我有事儿跟你说……云霄，扶一下你搭档，别再摔着了。」


    奥运临近，苏画受伤，洛世奇要说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刚刚缓和的氛围又紧张了起来。楚瑶皱眉，扯住苏画的衣角，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用眼神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霄扶着她走进洛世奇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型的会议室，队里平时开正式的会议都会用到。体谅苏画腿脚不便，洛世奇还特意将原本的硬板凳换成了真皮转椅，看起来还有点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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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仔细将苏画安顿好，却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像尊门神一样守在一旁，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洛世奇额角直突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站这儿干什么？你小子胆子大了敢偷听队里机密了啊？还不快滚去训练！」


    洛世奇逐渐暴躁，云霄寸步不离，苏画着实无奈，伸手拍了拍他，「你赶紧去训练吧，站这儿干啥，我又不是真瘸了。」


    云霄隐约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却还是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地往外面走。


    死小子。


    洛世奇低声暗骂了一声，径直过去关上了门，转头看向苏画时又是一脸温柔，「最近恢復得怎么样啊？还疼不疼？走得怎么样？跑跳会影响吗？」


    苏画伸了伸腿，「早就不疼了，恢復得还挺好的，从家里走到总局都没什么感觉，只要不活动得太剧烈就还好。」


    顿了顿，苏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洛指，上次在医院我妈说的那些话……她就是太着急了，加上本身脾气也爆，说话就不太好听。您别往心里去，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您哪儿需要担责任啊。」


    洛世奇摇头，「诶，你别安慰我了，我是你们的教练，你们父母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我就有责任负责你们的安全……检讨我已经交到总局……咳。」


    「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啥。」洛世奇翻出笔记本，「我叫你过来，是想正式跟你交代一下奥运的事情。」


    苏画心头一紧，指尖逐渐冰凉，明明是一次面对面的相当和平的谈话，却愣是让她有一种接受命运审判的感觉。


    「我一直都知道，别看你们这群小鬼平时嘻嘻哈哈的，实际上自己面对着什么局面，心里都门儿清。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苏画，队里的奥运单打，本来定的就是你和安宁。」


    一个久经沙场，一个初出茅庐，一个是领军人物定海神针，一个虽然没什么经验却是天生的大心脏，一个代表国家队过去的荣耀，一个则预示着未来的辉煌。


    可惜一切都是「本来」。


    「本来」两个字像是一盆凉水，将所有的喜悦全部都冲散。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苏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依然会有些失望。


    「那……然后呢？」


    洛世奇最见不得小姑娘难过，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却因为自己贫乏的语言搁浅，焦躁地挠了挠头。


    「然后……你也别难过啊，队里之前开过会，觉得你这次受伤不算太重，这不马上也快好了，虽然错过了奥运预选赛，但是说起来也没耽搁太多训练，之后只要好好练习，保个团体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到下一届，女队就有你和楚瑶两个有奥运经验的人了，对咱们梯队建设也是件好事。」


    「但是吧，」洛世奇仔细盯着苏画的表情，「但是毕竟你之前的训练重点也不在女双上，局里领导还有教练组就想着搞一个测试赛，看看你的恢復情况，毕竟……奥运会，我们赌不起，希望你能理解。」


    苏画屏气凝神地听到最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沖洛世奇深深鞠躬。


    「谢谢您，洛指导。」


    还能有机会参与竞争，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洛世奇连忙扶她站稳，「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进了国家队我就应该护着，有天赋有实力当然也得有机会。如果真的要谢，那就跟楚瑶练好女双，咱们争取团体一盘不丢！」


    那声音中气太足，好好的谈话愣是被搞成了誓师大会，苏画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沖洛世奇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云霄刚才出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外没走，这时候立刻扶住苏画，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苏画皱眉，不答反问：「你不去训练站这儿干啥？」


    「啊……」云霄猝不及防被问住，难得结巴，「我、我找洛指有、有点事。」


    苏画点头，「噢，那你进去吧，现在没人，洛指心情也还不错。」


    话落就准备迈步离开。


    云霄心里一紧，终究还是选择向自己的好奇心低头，一个大步拦在了苏画前面。


    「你们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啧啧啧，忍不住了吧。


    眼前有唾沫星子飞过，苏画嫌弃地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有意逗他，说得半真半假，「洛指让我换双打搭档来着。」


    「什么？！」云霄的脚步倏地顿住，声音中带着杀气，引得队友们频频侧目。


    「跟谁？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不通知我？」


    「……」


    苏画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好像一个拦不住就要去找洛世奇算帐，不敢再继续逗他，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哎你别急啊，洛指说让我最近好好跟阿瑶练混双，争取到时候上团体……你发哪门子火啊。」


    云霄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确认了那表情不是在说谎，这才渐渐放下了心


    「……噢。」


    苏画低笑，手肘怼了他一下，「怎么了啊你？」


    云霄清了清嗓子，深深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嘴上却死活不认输。


    「我也是关心你……就你那技术，别随便换搭档，不适合你。」


    「而且你还欠我一混双冠军呢。」


    他这算是精准找到了苏画的新痛点，刚刚还满脸狡黠的小姑娘重重地嘆了口气，气唿唿地踹了下云霄的脚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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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早晚还给你！别骂了！」


    最新评论：


    【


    【打卡】


    【嘿嘿】


    【加油】


    【加油】


    【加油】


    -完-


    第25章 二十五个冠军


    双打之神苏花妹。


    奥运报名已经迫在眉睫，考虑到苏画的伤情，教练组决定将女双测试赛定在一周之后，给她留出一点恢復训练的时间。


    这次意外让江女士单方面被施华和洛世奇伤透了心，不再放心把闺女交给他们，转而盯上了一看就很靠谱的小伙子云霄，专门跟他加了微信，两人之间交流颇多，也不知道云霄到底散发出了什么魅力，最终竟然能让江女士亲手把苏画交到他手里。


    云霄在家是独生子，到了国家队之后，又因为出色的球技和难搞的个性，连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几个，更遑论照顾人。突然接到前辈託付，虽然心甘情愿，但难免手忙脚乱。


    好在还有向来热心的成诺和楚瑶帮忙，他俩虽然也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到底人多力量大，竟然还真做出来了一份详细的恢復训练计划表，争取在给苏画养得白白胖胖的同时，帮她拿到最终的奥运名额。


    天色微微亮的清晨，成诺忙前忙后地为苏画送上食堂新鲜出锅的鸡蛋和牛奶；阳光明媚的中午，云霄飞奔到总局门口迎接江女士亲手熬制的大骨头汤；皓月当空的夜晚，楚瑶为剩下的骨头汤拌上米饭，再仔细地帮苏画按摩小腿。


    太美妙了，苏画不厚道地想，她还真愿意一直被伺候下去，太后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云霄作为苏画亲口承认的师父，自觉还是要对她的训练负责。因此，尽管已经确定了他们两个不会参加这届奥运会的混双比赛，他只需要全神贯注准备自己的单打，云霄却依然克服了对成诺的嫌弃，与他一起组成男双，想方设法地为苏画和楚瑶制造困难。


    女子技术男性化目前已经成为了女子乒坛势不可挡的发展趋势，尽管苏画一向都不是力量型的选手，更注重落点、旋转以及技战术的运用，却也很清楚国际上很多的主要对手都已经率先完成了技术改革，因此在跟云霄他们训练时，也着重提高自己的攻击性，一周下来竟然真的收穫颇丰。


    成诺和苏画打球的机会不多，这次有幸见识之后，忍不住摇头感嘆，「这大概就是天赋拉满的人吧。」


    将自己擅长的东西做得无懈可击，同时还能像海绵一样吸收他人的长处，成诺很难想像，几年之后苏画会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临，整个队里都凑过来看热闹。苏画看到了人群之外坐在球檯上的云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脸，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抿着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苏画一乐，和楚瑶碰拳，意气风发地进了场。


    队里给她们配备的双打搭档并不算太强，但非常有针对性，都是模仿国外主要对手的陪练。当然，这也意味着如果她们输了，哪怕只是输了一局，都要面临不小的质疑。


    苏画深知身上背负的压力，再加上阔别赛场已经将近一个月，第一局多少有些放不开，领先的局势被不断逆转追平，对面的双削组合来势汹汹，硬生生拖到了10比10平。楚瑶察觉到苏画有些焦躁，知道这样硬扛下去凶多吉少，当机立断叫了暂停。


    她俩打削球的能力都还不错，局势如此艰难的原因主要还是对方今天一改往常的风格，打乱了她们赛前商量好的战术。上次成诺和楚瑶在双削组合上翻车，就是因为对手是从来没交手过的师弟师妹，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自己准备的战术套路完全不适用，心态也就逐渐摇摆，以至于最后止步四强。


    苏画仰头灌了口水，仔细回想这一周特训期间云霄不断强调的注意事项，嘴里不断给自己和楚瑶加油鼓劲。


    「加油，稳住，不要慌，小场面，稳住。」


    楚瑶点头，皱着眉仔细思索接下来的发球套路，忽然灵光一闪，挑眉沖苏画比了个手势。


    已经被逼到了这一步，坚持之前的习惯就是自寻死路，积极求变才是正道。


    苏画也跟着挑眉，开始头脑风暴这个发球之后的衔接，越发觉得可行。


    深思熟虑之后的发球抢攻果然成为了整场比赛的转折点，苏画和楚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干净利落地拿下第一局，之后一路气势如虹，完全放弃了之前准备的战术，全靠搭档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打出了不少漂亮的落点和节奏变化，连施华和洛世奇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苏画好像又涨球了。」


    施华点头，「确实。」


    「之前在苏城集训，主要的方向是加强她的体能和混双的配合，我当时觉得她进步非常大。但是现在看来，养伤的这段时间她甚至精进得更多。我估计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应该没少模拟对战的场景，现在明显在对球的理解上有了一个很大的突破……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洛世奇嘆了口气，笑，「对，我也在想，像苏画这种用脑子打球的小孩，如果持续高压地把他们控制在球檯上，反而会停滞不前，就需要定期去放空放空，把各种杂念都从脑子里清掉，让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球上，整个人的比赛气质都能提高一大截。」


    施华补充，「如果不受伤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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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削球虽然在比赛过程中会消耗大量体力，还有可能牵扯到肩上的肌肉，但同时也能够趁机找到手感和状态。苏画和楚瑶经此一役，算是彻底打开了，一路过关斩将，一局未失，完美完成了教练组特意设计的考题。


    这场测试赛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无可挑剔，在最后关头，苏画终于获得了奥运团体席位，同时也出人意料地打响了「双打之神」的名号。


    这其中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但苏画确实是双打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是女队里为数不多的左手将，同时跑位灵敏，对球的控制灵活多变，能最大可能地为搭档制造机会，在与力量型的搭档配合时往往让人相当惊喜。


    比如云霄和楚瑶。


    *


    三对一帮扶活动圆满结束，四人小组再次聚集在女生宿舍里。奥运临近，没人再敢随意吃肉，只各自开了一罐饮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成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片生菜，细细品味着植物纤维的脆爽，像是能嚼出肉味一样。


    「花妹太棒了，瑶妹也棒。这几场球看下来，怎么说呢……我感觉你们俩配合，就像是剑和剑鞘一样，特别顺滑。反正也没外人，我就直接说了，未来十年，你俩的女双估计都是世界头一号……只要你们还打。」


    苏画嘿嘿一乐，「谢谢夸奖。」


    「哎呀，客气。」成诺大剌剌地摆手，胳膊肘怼了怼云霄，「哎，室友，咱俩啥时候也正式组个双打嘛，搞个世界第一男双。」


    云霄冷哼，「你也好意思？人家叫双打之神，你呢？踩搭档脚之神？」


    「……」


    关于这位磨合了十年依然会时不时踩脚的搭档，楚瑶头一次觉得云霄说话如此动听。


    眼见着和谐的茶话会就要变成对自己的围剿，成诺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拍桌子，举起饮料杯。


    这声巨响吓得苏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优美的词语已经挤到了嗓子眼，看到成诺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收了回去。


    云霄转着手里的饮料罐，阴恻恻地威胁，「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啊……」


    成诺咽了咽口水，随即又挺胸抬头，满脸的斗志昂扬。


    「我就想说，我们来干一杯吧，咱们四个竟然都入选了奥运阵容，不出意外的话也都会是新的奥运冠军……我每次想想都会觉得，我们的时代真的要来了。」


    「敬，即将到来的，我们的时代。」


    作者有话说：


    新的时代要开始啦，他们都要长大了


    然后跟大家说一声下章开始就要入v啦，万字更新在后天凌晨哦，欢迎大家继续支持~如果能顺便收养一下专栏里两本预收文就更好啦，拜託拜託~


    《我拆我cp[娱乐圈]》是我们秦苏姐和仙气飘飘舞蹈家小哥哥的故事


    《你是真的狗[娱乐圈]》是霍淼宝贝和闷骚小狼狗的故事


    笑死，都跟花妹沾亲带故的


    最新评论：


    【新时代的到来】


    【我每次看到洛世奇都觉得是施华洛世奇?】


    【入v能多更吗？日更？】


    【期待】


    【加油】


    -完-


    第26章 二十六个冠军


    退役报告。


    确认了与奥运单打无缘, 苏画的训练重点就全部转到了双打上，强度不像之前要兼顾和混双时那么重，反而还能抽出空来去学校交这个学期的缓考申请。


    a大作为全国有名的综合性学府, 除了几个王牌专业外，艺术学院也相当知名，成材率甚至不亚于专业院校, 让无数考生趋之若鹜，校园里从来都不缺大大小小的明星。像苏画这种运动员, 虽然长相不错，但是不太打扮，平时也很少在媒体面前露脸, 下了赛场就与素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之前因为风云人物盛典小有名气，但也只是小范围的出圈, 哪怕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都不用戴口罩, 直到进了教室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公众人物该有的待遇。


    「哎哟！咱们班的国手终于来上课了！大家快起立鼓掌欢迎！」


    哌唧哌唧。


    苏画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微微躬身，「哎哎哎, 太客气了大家。」


    霍淼抬手平息掉同学们蠢蠢欲动的热情, 把苏画迎到自己里侧的座位。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陪你搭档来参加毕业典礼？」


    「……什么？」苏画瞪大眼睛，「毕业典礼？他能毕业？」


    她能有这个疑问也不是大惊小怪，国家队里进入好大学的运动员不少, 但是能够如期毕业的却没有几个，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一年到头都待在队里训练, 很少有空按时上课, 久而久之落下的就不是一点两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帝既然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某种程度上就要关掉一扇窗, 运动员从小在学习基础上就相对薄弱，接受知识的速度自然也会慢一些。


    这其中最典型的案例就是苏画的亲师姐安宁，在桌球界叱咤风云，但是在学业上却频频受挫，本科读了足足七年才擦边毕业，有幸成为了a大老师们教育学生的反面教材。


    霍淼大概是也想到了众多老师口中的「不要逃课，小心也让你们七年毕业，人家安宁是奥运冠军你们可啥都没有」，略微迟疑，对云霄似乎也不再那么有信心，「他……还是会来的吧？毕竟……不管能不能毕业，毕业照总是要拍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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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确实，苏画贊同地点头。


    班里的这位国手实在是难得一见，周围不断有同学围上来，有的问她的伤情怎么样，有的则藉机打探喜欢的队员，苏画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气氛正浓时，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抱着书的老师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刚才还聚在一起凑热闹的人立刻作鸟兽散，一个个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好像刚才那场面只是一个幻觉。


    线性代数老师是一位聪明绝顶的中年教授，慈眉善目的，一进来就发现教室里的氛围不太对，照着花名册看了一圈，精准锁定了多出来的苏画。


    「苏画！」


    苏画再次洪亮地答了声「到」。


    老师被吓得后仰，笑着调侃，「哟，咱们班冠军来啦？不是马上就要奥运会了吗？我还以为这学期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啊，是吗，哈哈哈。」


    开学以来就没上过课的苏画不配发表言论，只能尴尬地赔笑。


    好在老师也知道国家队训练任务重。没有再追究她缺课半学期的事情，很快就进入了讲课状态。苏画初时还能正襟危坐，看似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发现，高等数学这门课程果然博大精深，不是一般人可以学懂的，更何况她去年就没怎么学微积分，这学期的线性代数更是一节课都没上过，中途上车跟听天书没什么区别。老师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逐渐变成了紧箍咒，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苏画得用上十分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的眼皮合上，感觉过了漫长的好几个世纪，才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合上课本，看向已经昏昏欲睡的苏画，无奈摇头，「行了，最近要是有空就常来学校，我给你把之前落下的课补上，不然到时候考试又是个大麻烦。」


    苏画感激地点头，目送着老师的背影逐渐远去，长嘆了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课本，准备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先别说看不看，至少这个态度算是有了，多少也算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霍淼也迅速收拾好东西，挽着苏画的胳膊一起出门。两人今天都背了挎包，一个习惯左一个习惯右，这时候碰巧撞到了一起，拉链一下一下晃荡出清脆的响声，她们却只是听着，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么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隐约看见了图书馆的大门，霍淼才犹豫着问：「你还好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画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瞬，笑着打趣。


    「你这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去敢说自己是学新闻的吗？」


    「……我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好的，恢復得很顺利，训练也基本上正常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能继续打，还能上奥运，等我回来就是新的奥运冠军了，嘿嘿。」


    霍淼平时哪怕算不上能言善辩，起码也是逻辑清晰，这时候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开口时都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哑。


    「那就好，奥运好好打，我们都会看你比赛的。」


    苏画垂眸，敛去眼中没说出口的遗憾，再睁开时又是活力满满，「我会的！相信我！等我拿个奥运冠军回来就可以保研了！」


    尽管才大一但已经感受到保研内卷的霍淼重重地嘆了口气。


    嫉妒。


    *


    a大的图书馆是整个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位于中轴线的一个大平台上，除了为学生提供阅读和自习的场所之外，也承担了众多活动，比如，始终都是毕业班拍摄毕业照时的最佳首选。


    苏画和霍淼一路走过来，只觉得校园里莫名多出了许多从来没见过的帅哥，仔细一琢磨，宽大的学士服套在身上，完美遮掩住了身材上大大小小的缺点，气质再差的人也能被装点得人模人样。


    啧啧啧，霍淼欣赏得蠢蠢欲动，掐了掐苏画小臂上的软肉，「哎，你搭档到底来不来啊？我觉得他穿上学士服应该会很好看。」


    苏画始终对霍淼的审美深信不疑，闻言，在脑中努力勾勒出了云霄和学士服的轮廓，暗暗点头。


    「我不太清楚诶，他最近的重心在单打，我们也就吃饭的时候能说两句话。」


    霍淼点头，也怕再问下去会让她不开心，便揭过了话题。


    由于职业限制，苏画从小就没怎么跟同龄人一起上过学，自然也没怎么见识过毕业典礼，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别人拍毕业照的样子。几千人都穿着乌黑的学士服，专业不同颜色也不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苏画驻足看了好一会儿，幻想着自己几年之后穿上学士服的模样，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看着就很有文化，嘤嘤嘤。


    出神之际，苏画感觉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惊得她连忙回头，瞬间就陷入了一个熟悉的眼神里。


    云霄手里拿着学士帽，指肚摩挲着上面的稜角，沖旁边的霍淼礼貌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苏画身上移开，「想什么呢？在担心自己是挂科还是留级？」


    苏画用力深唿吸，勉强平復了被吓得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下打量着云霄，这傢伙身材好，连宽大的学士服都能穿出西装的笔挺，与刚才在脑海中勾勒出的画面高度重合，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毕个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霄耸肩，戴上学士帽，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了不起呀，也不知道是谁，冬训的时候整天担心挂科，连比赛的时候都带着复习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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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被戳中命门，瞬间恼羞成怒，伸手要拔他学士帽上的流苏，被云霄一把抓住手腕，向着拍毕业照的地方走去，「行了行了，你够不着。赶紧的，趁大家都带着相机，给咱俩来个师徒合照。」


    眼见着人家师徒两个正在火热的交流感情，霍淼福至心灵地退到了十米开外，找了熟悉的同学一起玩耍。


    失去了战友的苏画挣扎着想要挣脱云霄的魔掌，无奈敌人力气实在太大，将她紧紧地箍在手里，僵持的间隙还顺便伸手向摄影师比了个手势，对方心领神会，按下快门，白光一闪，记录下了两个人最自然的相处瞬间。


    哪怕没有看到成片，苏画也能想到照片里自己会是什么德性，肯定是一脸狰狞又张牙舞爪，狠狠地瞪了云霄一眼，转身就大步继续往图书馆里走。


    没两步就又被另一个人拦住。


    「苏画？你在这儿啊，我还以为在训练没过来呢。」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就是太久没见，苏画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只隐约知道这人似乎是云霄的好兄弟。


    「你好……同学。」


    韩争鸣倒也不在意她有没有认出来，沖云霄点过头之后，目光转向苏画，简单地自报了家门，异常兴奋，「你在那就太好了，今年的健康杯马上就要开始了，有没有兴趣再来比一比？」


    云霄踹像他的小腿，「你都毕业了还管这摊子事儿呢。」


    韩争鸣灵活闪避。「我这叫为人民服务！作为学生干部，不管有没有毕业，只要组织需要，我都要努力站出来，发挥传帮带的作用，帮助学弟学妹完成工作！」


    嚯，太精彩了，苏画忍不住为他鼓掌。


    韩争鸣顺势而上，满脸期待，「来吧苏画，来打吧，你可是去年的冠军呢！你要是报名可以给新闻学院点优惠，比如抽籤啊排场啊……」


    尽管韩争鸣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苏画已经不再是那个刚进校门可以被随便忽悠的小姑娘，丝毫不为所动，「不了不了，上次我会报名是因为听说有很多国家队的选手都在a大上学，但是没想到他们都不参加业余比赛。现在连云霄都要毕业了，那我就更没必要参加了，对大家也不公平。」


    「而且，」苏画的语气里带了点抱歉，「而且奥运马上就到了，回来之后还要为新周期制定训练计划，还要世界各地跑公开赛，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了，不好意思啊。」


    对方都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态度还相当诚恳，韩争鸣也很难再继续纠缠，长嘆了一口气，勾住云霄的脖颈，「好吧，那咱们经管院桌球队的元老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


    不假思索的两个字，把韩争鸣所有的希望都堵死，只能翻着白眼认命。


    「好吧好吧，知道你们看不上这种小比赛，那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起吃个饭总行吧？不会连这个都要拒绝吧？」


    院里的集体毕业照已经拍完，剩下的都是同学之间在相互合照，好多应该是云霄同学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往这边看，但就是没人敢壮着胆子过来邀请他一起合影。


    「啊，不好意思，还真不行，最近备战奥运，不能在外面吃饭。」


    「……」


    连续碰壁的韩争鸣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语地摆手，「行吧行吧，那你们就赶紧回去吧啊……好好训练，祝你凯旋归来。」


    云霄难得笑了起来，和他碰了碰拳，「借你吉言。」


    转头看向苏画时，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看起来都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走，回去训练吧。」


    苏画点头，在人群中找到正在跟别人拍照的霍淼，隔着老远的距离跟她挥手再见。


    现在正是上课的点，校园里除了那群拍毕业照的就没有什么人，云霄松了松领带，从刚才见到苏画开始就察觉到她心情不是很好，暗暗排查了一遍，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线性代数课本上，恍然，「怎么心情不好？是不会做题吗？老师叫你上黑板了？」


    「……」


    苏画将书换了个面，往旁边靠了一些，「没有，你别瞎猜，跟这没关系。」


    顿了顿，终于想起自己将结束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眼看着就要走出校门也懒得再回去，但还是狠狠地瞪了云霄一眼，「都怪你，我忘记去图书馆借书了。」


    云霄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借书到底有什么关系，但这些与他心中的震惊相比都不值一提，「你等会儿，你借书？借什么书啊？线性代数？」


    苏画不情不愿地点头，「对啊，想借本习题册，正好最近训练任务不太重，想着有空看一看，总不能挂科吧。」


    「啊……」云霄拉长了音调，明明已经很收敛了，但苏画还是听出了他的嘚瑟，「我数学还是很不错的，可能是遗传吧，毕竟我妈的数学就很不错，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还能教教你。」


    也许是运动员的好胜心都要比常人强一些，苏画本来就对云霄竟然能兼顾学业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更是炸了毛，梗着脖子嘴硬，「不用，我自己可以。」


    「……」


    一腔真心付诸东流，云霄深觉这小孩的叛逆期到了，也不打算继续自找没趣，低头掏出手机，还没解锁，屏幕就自动亮起，是浏览器弹出了新闻。


    「国家桌球队今日公布奥运阵容，男队云霄成诺双剑合璧，女队安宁楚瑶以老带新，小将苏画因伤无缘单打，或将在团体比赛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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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档今天莫名的焦躁隐约有了印证，云霄动作一顿，想要收起手机却已经来不及，苏画的目光从他的手机屏幕上一扫而过，扯了扯嘴角，「公布啦？」


    「……嗯。」


    在这份名单正式公布之前，所有的训练、所有的比赛、所有的意外都只是铺垫，任凭外界猜测得如何沸沸扬扬，只有真正将这几个人名公之于众之后，整个周期的竞争才算是尘埃落定。


    苏画离梦想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云霄突然侧过头看她，「哎，想喝芒芒百果香吗？」


    「今天我毕业，心情好，请你喝一杯。」


    *


    奥运名单正式确定之后，国家队就进入了封闭训练，虽然时间地点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单打选手和团体选手的训练重点到底还是不同的，云霄很少再有时间每天早上带着苏画跑步。不过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受过一次伤的苏画似乎比之前懂事了许多，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因为养伤落下了不少内容，训练都不怎么需要吆喝，每天都早早地到了球馆。


    她到得实在太早，出门时楚瑶还在沉睡，球馆里更是一个队友都没有。苏画将地上的桌球收拾干净，走到最里面的大屏幕前，画面正好切换，是在重播昨天的体育新闻。


    内容还是前几天电视台的记者到国家队的採访，已经循环播放了好几天，苏画一直有意迴避，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近日，我们探访了国家桌球队封闭训练的状况，众所周知，桌球类的梯队建设一直都做得非常出色，这在本次奥运名单中体现的尤其明显，无论是男队还是女队都有小将的身影。男队的云霄成诺，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成为了中流砥柱，而女队的两位单打选手也是以老带新，安宁作为领军人物，在本次奥运会将发挥传帮带的作用。包括此次入选奥运团体阵容的苏画。去年才正式进入国家队，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已经成为了绝对主力，可以说进步飞速，相信她在下一届奥运会上也会有更大的突破。」


    换了一个场景之后，记者眼带笑意，「当然，我们採访时也发现，这些小将们除了技术过硬，颜值也都相当出色，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愿意说是『金童玉女』，光是看他们训练都非常的养眼，相信他们也能够在今年的奥运会中取得好成绩，继续延续国家桌球队的辉煌。


    新闻很快过去，主持人开始报导其他项目的备战状况。苏画拎着捡球器在原地站了很久，突然有点想笑。


    看吧，连外行都知道自己已经进步神速，何必再去奢求太多呢。


    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嘆息，苏画转过头，施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施指早上好。」


    施华点头，示意她一起坐在球馆角落的长椅上。


    「来得这么早啊？」


    苏画笑，「对啊，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就想着早点过来。之前欠下的太多了，总得抽出时间补上吧。」


    桌球队的队员们都知道施指和洛指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如果说洛世奇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么施华就是标准的扮猪吃老虎，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心比谁都硬。因此大家哪怕犯了天大的事都更愿意去找洛世奇，狂风暴雨总比钝刀子剌人来得痛快。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对苏画时都不忍心地闭了闭眼。


    「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在国家队待了这么久，发言人的角色一向都是洛世奇在扮演，施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开口。


    「苏画，我之前一直都没告诉你，你是我打球和当教练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小孩。」


    「因为我始终觉得，就算女子技术男性化成了潮流，但桌球作为一项技巧性非常强的运动，最后要比的不应该是力量，而是脑子，是对这个球的理解，对比赛的把控和在场上心态的稳定，简而言之，比的是人。」


    「而你的灵气恰恰在于此，跟楚瑶甚至安宁相比，你的力量可能没有那么强，但是懂球的人会明白你是在用脑子打球。所谓『人球合一』，你将你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球上，我相信它也会给你应有的回报。桌球是圆的，这是真理。」


    温润如玉的声音流进耳朵，苏画的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腿上，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


    「我活了五十多岁，一直都在竞技体育里沉浮，我太了解这个行业了。竞技体育，永远都是最热烈又最无力的，变数太多，我们都无法预测这一个周期会发生多少故事。而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教练，没有资格、也不敢去保证四年以后会是怎样，唯一能向你承诺的就是，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地延长你的职业生涯。」


    「苏画，你才十九岁，你有机会成为一个传奇，你的极限远不止是奥运会。」


    苏画握紧的拳头倏地松开。


    运动员的生活里，听得最多的词就是「比赛」、「冠军」，没有什么比胜利更重要。每一次比赛、每一次受伤、每一次跌倒又爬起，目标都是走向更高水平的赛场，而这个目标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苏画一直觉得是奥运会，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是奥运会。


    但是现在她最敬爱的教练对她说，苏画，你还年轻，你有无限可能，你的极限远不止是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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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反覆纠结、想要扔掉又捨不得的东西突然轻盈，苏画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终于痛快地笑了出来。


    「我还是头一次听您说这么多话呢。」


    施华也笑，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沖苏画挑眉，「好了，赶紧去换衣服吧，该训练了。」


    苏画起身，对施华深鞠一躬，迅速闪进了更衣室。


    早课已经快开始，球馆里的人越来越多，隐约传来成诺的高声唿唤。


    「苏画！你们看见花妹了吗？她最近不是都很早就到了吗，今天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又睡过了？」


    楚瑶摇头，「没有啊，我专门去她房间看了。这一大早的除了球馆也不会去哪儿啊，是不是在更衣室里啊……」


    「……花妹！」


    苏画早在听到他们声音的那一刻就在到处找纸巾，然而到底还是没来得及遮掩住肿起来的眼睛，看到楚瑶，一时没忍住，又飙出了两行泪珠。


    两人相处十年，之前也都有过流泪的时候，但那都是要么感动要么兴奋要么心血来潮撒个娇，哪儿有现在这么真情实感。楚瑶一下子慌了神，快步过去把苏画搂紧怀里，一时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外面聚集过来的成诺和其他队友显然也受到了不小冲击，叽叽喳喳地就要冲过来问个明白。云霄眉头紧锁，闪身挤进了更衣室，砰地将门关上。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苏画的抽泣声也渐渐平息，抬眸就看见云霄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尴尬。


    「你干什么你进女更衣室干什么啊！」


    云霄也是刚刚脑袋一热就做出了把自己关在女更衣室的决定，此刻着实有些不好意思，重重地咳了两声，「就是早课要开始了看你一直没来，秉持着关爱搭档的原则来看看你怎……」


    云霄的声音顿住，目光在扫过垃圾桶的瞬间，死死地黏在了里面丢弃的信封上。


    总局特制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用粗笔写着「退役报告」四个字。


    云霄一个大步跨过去，想把它捡起来，伸出手才发现指尖颤抖得厉害，终于还是拎着那信封站直了身体，声音平静得吓人，「这是什么？」


    楚瑶看清了那上面的字，搂着苏画的手逐渐收紧，「花妹你……」


    苏画知道这事不可能再被轻易揭过去，索性坦白从宽。


    「确实是我写的，最近状态不太好，有点钻牛角尖，想这次奥运结束就不打了。」


    楚瑶皱眉，想问为什么，却又闭了嘴。


    还能因为什么啊。


    苏画看出她的犹豫，舔舔嘴唇，「哎呀，咱们都是运动员，对竞争的认识都是光明正大的，我就是有点羡慕，又有点遗憾，觉得如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们每个人都告诉我我还能再打很多很多年，我自己其实也知道，但就还是有一种亲手葬送了梦想的感觉吧。在苏城的时候我不是也问过云叔叔吗，如果之后的一个周期我将在懊悔中度过，那我还是更愿意把美好的回忆留给自己。」


    楚瑶的眼泪随着苏画的每一个字不断地往下掉，虽然不认同苏画的观点，却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云霄从看到退役报告的那一刻开始脑中就在嗡嗡作响，听到苏画这一番剖析，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心疼，深唿吸了好几次才慢慢平復了情绪，当着苏画的面，一点一点，将那信封撕得粉碎。


    「苏画，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一定会教好你。在别人看来，师徒什么的可能就是个玩笑，但我是认真的，我想让你一直好下去，拿到奥运冠军拿到大满贯。所以，别放弃……至少别主动放弃，好吗？」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桌球运动员，我希望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相信自己，也能相信我。」


    苏画垂着头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看向云霄，嘴角缓缓绽出笑容啊，「好啊。」


    「我也就是一时没想通，刚刚施指跟我聊过之后就豁然开朗了。再说，我还有团体呢，我要是临阵脱逃了，施指和洛指怎么办，还不得追杀我到海角天涯。」


    云霄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出去训练吧，别让大家担心了。」


    *


    规律而重复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可是总有人能从这枯燥的生活里咂摸出别的滋味儿来。比如，八卦小天才成诺就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妹和云霄的关系好像就更近了一步，明明训练任务都已经完全不重合。云霄带着花妹练球的次数却比之前更加频繁，有时候甚至还当场将他赶走，实在是让他这个竹马兼室友伤心欲绝。


    好在即将出征的喜悦沖淡了成诺心中的不甘，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国家队一行五十余人聚集在公寓楼下，周围还有一群早就闻风而动的球迷和记者。


    之前封闭训练期间，出于保密原因，国家队没有给任何媒体採访的机会，洛世奇也晓得要适当给别人一些甜头，便也默许了几个大媒体提问，只要求记者们长话短说，免得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初时的问题都还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无非就是问一些备战情况和到了目的地之后的准备工作，对象也不是运动员，而是两位有发言权的教练。然而当大部分的主流问题结束之后，眼见着几位的脾气似乎都还不错，记者们的问题也就逐渐变得多元起来，将目光盯上了最近热度较高的几个运动员，明明都是官方平台的记者，这会儿却都带上了点八卦的小心思，一个接一个的想要挖出点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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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妹的伤恢復得怎么样啊？」


    苏画突然被点名，懵懵地点了点头，对方明显被可爱到了，顺势继续发问。


    「那这次奥运会的两位男单选手，云霄是你师父，成诺是你京城队的亲师兄，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将在决赛会师，你作为跟他们关系都很近的人，会比较看好谁呢？」


    送命题。


    苏画一怔，条件反射地向两位主人公的方向看去，正好与云霄的眼神对上，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立刻将目光缩了回来，「我……我当然一半一半啊，不能偏心的。」


    看着孩子为难成这副模样，记者们纷纷发出善意的低笑。云霄眼见着苏画肉眼可见的窘迫，伸手接过了话筒，「这就有点像问小孩子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了啊。」


    这解围解得漂亮又舒服，有跟国家队相熟的老记者沖他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把火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说起男单这两位参赛选手，云霄和成诺也算是老对手了，去年的世锦赛决赛就是你们两个。这次经过一年的备战，相信你们的实力也都更进了一步，奥运决赛也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那么同时作为国家队队员，你们对于女单冠军有什么期待吗？是更想看老将蝉联还是新王登基呢？」


    天道好轮迴，成诺刚刚还在暗中嘲笑苏画是端水艺术家，下一秒就立刻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恰巧他的站位还正好夹在了安宁和楚瑶中间，紧张得嘴唇都在抖，「那、那我当然……这都是我师姐师妹，我当然还是要一碗水端平，不然到时候她们谁都不会放过我啊对不对。」


    别说到时候，他话音刚落，安宁和楚瑶就已经一起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看得记者们纷纷忍笑，将话筒转向云霄，一双双眼睛盯着他，期待他还能说出些什么精彩绝伦的话。


    云霄倒是没受刚才成诺发言的影响，目光一转，落在了苏画身上，转移话题的意图很明显，但就是让人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嗯，这个问题啊，刚才成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随便得罪人。所以吧，我还是比较看好我徒弟，不光是希望她团体比赛加油，争取不失一局拿下冠军，也希望她今后在自己的女单上之后能够不断取得突破。」


    云霄在媒体面前的形象一向都比较高冷，鲜少有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的时候，联想到之前风云人物盛典时两人的友爱互动，记者们互相交换了眼神，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从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弱弱地举起了手。


    「那请问这次奥运没有入选，笑话cp之后还会继续配混双吗？」


    「？」


    云霄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那记者，「笑话什么？什么玩意儿？」


    苏画莫名有一种自己的老底被揭的感觉，生怕云霄再继续刨根问底，不等底下的记者接话，先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就是咱俩的组合，网友给起了个名，叫笑话。」


    就说多离谱。


    云霄明显也有点无语，但是好不容易被问到了混双的问题，还是相当正式的给出了回答。


    「当然，笑话……我和苏画，无论是技术上还是配合上，都非常的合拍。尤其是在今年年初的集训之后，比赛的感觉也更加的默契。虽然中间因为一些意外没能参加今年的奥运会，非常可惜，但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之后还有时间可以去慢慢磨合，也希望大家能够见证我们越来越好。」


    云霄回答结束，记者却迟迟没有收回话筒，眨着眼睛期待苏画也能说点什么。


    苏画挠了挠头，这会儿不只是记者，就连教练和队员们都纷纷注视着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这个只要队里需要就肯定还是会继续配的呀，毕竟我还欠了我师父一个混双冠军嘛。」


    少男少女的暗语像是被薄纱笼罩的烈日，热烈又飘逸。


    洛世奇伸手控制住自己逐渐上扬的嘴角，抬手打断记者们的持续发问。


    「好啦，咱们的採访就到这儿了啊，我们要去赶飞机了，等凯旋归来再见。」


    苏画终于松了口气，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瞟了云霄一眼，没想到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转过了头，耳尖肉眼可见的发红。


    大意了大意了，果然还是太少接受採访，以后还是要多练练。


    大巴上自由落座的结果与去苏城集训时高度重合，苏画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大卡车，想到那时云霄的冷脸，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飞快地关上了车窗。


    洛世奇依旧站在最前排做慷慨激昂的动员，苏画直到现在才有了些奥运确实要来了的实感，将大半的重量靠在楚瑶肩上，悄悄回忆过去。


    「阿瑶，你还记得八年前吗，咱们第一次在京城队一起看奥运。」


    楚瑶笑，「记得啊，那时候安宁姐还是小将呢，打团体三单，决赛赢得特别漂亮，最后一个球咱们直接蹦起来了，还扯断了领队准备的丝带，气得他让咱们当众表演节目。」


    苏画也想起了那时的乐极生悲，闷笑两声，又长嘆了一口气。


    「唉，现在安宁姐也要打最后一届奥运会了。」


    楚瑶摩挲着苏画手心里的薄茧，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两个小姑娘一起从京城队走到了奥运会，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轻声唤她。


    「花妹。」


    苏画偏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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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瑶望进她的眼睛，「加油，一起加油。」


    苏画笑，「好啊，一起加油。」


    飞机唿啸升空，熟悉的城市渐渐远去，周围笼罩上层层白云。


    十几年的埋头苦练，梦想终于触手可及。


    作者有话说：


    花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啊，之前是因为还要争最后一个团体名额所以绷着弦，尘埃落定之后就想起来难过了


    每个人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但是花妹很幸运，有很好的教练、朋友、搭档，让她不至于太艰难


    也希望看到这里的你，能与世间所有美好相伴


    然后顺便支持一下专栏里两本预收文嘛，嘿嘿


    最新评论：


    【标题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花妹加油！国乒加油！！】


    【花妹加油！国乒加油！！】


    -完-


    第27章 二十七个冠军


    早晚还你。


    桌球混双比赛在开幕式之前就已经开始, 云霄和苏画主动留下来当陪练，一天的训练下来已经将近九点，也就没再去凑那个热闹。


    明天就是混双决赛, 成诺和楚瑶都早早地躺下养精蓄锐。奥运村的条件虽然还算不错，但到底还是不如体育总局的好，运动员的宿舍是标间, 两张床挨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个窄窄的床头柜。


    一下子跨越了大半个地球, 苏画的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听见楚瑶的唿吸声逐渐平稳, 自己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飢饿感倒是比困意先到来。


    肚子「咕噜」一声发出信号, 声音不小，睡梦中的楚瑶哼哼了两声, 又翻过身去继续沉睡, 苏画大气都不敢出，捂着肚子蹑手蹑脚地下床，推门出去觅食。


    奥运村里的食堂二十四小时供应, 但大多又甜又腻, 苏画再喜欢甜食也不怎么吃得惯。好在施华和洛世奇都是有经验的人，来的时候就带了好几箱泡面，各种口味一应俱全, 方便他们要是实在饿得不行就简单对付一下，怎么说也勉强算是家乡味道。


    苏画蹲在泡面箱前犹豫了许久, 终于在胃里叽里咕噜的声音不断的催促下, 艰难选择了鲜虾鱼板。


    鲜虾鱼板, yyds。


    她们的房间里就有一个小的烧水壶, 还配备了电磁炉，苏画担心声音太大打扰到楚瑶，还是决定去每一层运动员共用的小厨房进行烹饪。


    这个点开幕式正进行到关键时候，有空的运动员基本上都去了主体育馆狂欢，为数不多的的留守儿童也蹲着电视看直播，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夜风吹过，苏画紧了紧外套领口，快步走进了小厨房。


    运动员吃正餐还是会去食堂，需要用到小厨房的人并不多，锅具到现在都是全新的。苏画先架上了一锅开水，打算先把要用到的餐具都烫一遍消毒，等待水沸腾的间隙，身后拖鞋趿拉的声音由远及近，油烟机映出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云霄难得打扮得如此随意，就在睡意外面罩了一件外套，头髮还散乱着，一看就是另一个时差受害者。


    苏画往他手里一瞧，好嘛，金汤肥牛。


    「啧啧啧，大晚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还睡得着吗，明天早上起来都得齁嗓子吧？」


    云霄把自己的金汤肥牛摞在她的鲜虾鱼板上，也不接话，只是冲着她的泡面挑了挑眉。


    苏画义正言辞，「我这里面有鱼有虾！是海鲜！健康！高蛋白！」


    云霄冷笑一声，看到电磁炉上的水已经开始沸腾，走过去揭开盖儿，把叉子勺子都放进去烫了一遍，完事又重新倒了一锅水继续煮。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活的，苏画乐得清闲，坐在一旁的吧檯边，手撑着腮帮子，欣赏云霄身上难得一见的居家男人的气息。


    「你不错啊，这么利索。」


    云霄扯了张厨房纸粘掉手上的水珠，闻言掀起眼皮，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妈。」


    千里之外无辜的宋老师被拖出来拉踩，苏画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有之前锅里的余热在，这回的水开得挺快，云霄在两包泡面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做一个公平公正的烹饪者，果断将两个面饼一起下进了锅里。


    「啊。」


    苏画忍不住坐直，想开口阻止，转念一想，左右自己一包也不够吃，还指不定谁占谁便宜，也就随他自由发挥，转而拿出两个碗准备调料，挨个闻过去之后，使劲吸了吸鼻子，「师父，我的嗅觉好像出问题了，金汤肥牛和鲜虾鱼板怎么会是一个味道呢？」


    云霄趁着捞面的空隙侧头看过来，「你把那调料粉倒一半出来，太咸了，吃多了掉毛。」


    「……」


    苏画抚摸了一下还算□□的髮际线，默默用勺子舀出了一半调料，转头就看见云霄竟然在用电子秤将捞出的面条分得平平均均，顿时气得将那一半调料都倒进了云霄碗里。


    「想从你手里占点儿便宜怎么就那么难啊？」


    云霄往两个碗里分别倒了半碗开水，将分好的面条放了进去。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咱俩师徒可不得一碗水端平吗，就像你对男单决赛的期望一样。」


    「……」


    苏画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小厨房里的吧檯位置不错，面前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坐在那儿能看见整座城市的夜景。开幕式应该是已经到了尾声，苏画隔着老远都看见了主体育馆里巨大的火炬被点燃，一瞬间，四周的眼花纷纷绽放，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欢唿声飘进了苏画的耳朵，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奥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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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忙活了太久，苏画倒也不像之前那么饿，小口吸熘了两根面条，悄悄戳了戳云霄的胳膊。


    「明天就混双决赛了。」


    云霄倒是大口嚼着嘴里的面，「怎么？你紧张？」


    「那倒没有。」苏画摇头，「我对他俩还是挺有信心的，这段时间准备得足够充分了，只要正常打就没啥问题，冠军手到擒来。」


    这确实，云霄贊同地点头，其实这个漫长的周期里的每一次小考验，都是在为这一次大赛做准备，因为经歷得足够多，所以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平时所有的积累都是上场之后的底气。


    不过……


    「不过你这一说我又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混双冠军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云霄和苏画在风云人物盛典之后的关注度一直不低，出征奥运那天的採访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各大平台，「欠冠军」原本只是云霄噎苏画的隐藏手段，现在却莫名其妙成了一个梗，就连国家队的教练和队友们都时不时拿出来打趣。


    苏画最开始还能反驳两句，诸如「我什么时候欠他的」、「我又没承诺过」，后来被调侃多了也就皮实了，就像现在，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附和，「你真的好在意哦。」


    云霄倒是大方承认，「那当然啊，你不在意？」


    这倒是，换谁在奥运单项上已经眼看着拿到名额，结果临门一脚射偏了，都难免会有点遗憾。


    不过苏画经过施华云霄楚瑶的轮番开导，俨然已经刀枪不入，甚至比之前还要豁达许多。


    「我都跟你说了早晚还你，急什么啊。」


    云霄看着面前落地窗里映出来的苏画，见她现在提起这件事的状态已经相当鲜活，与之前要交退役报告那会儿判若两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别早晚啊，得给我个底啊。这样吧，最迟明年全运会怎么样？咱俩把成诺他俩拉下马，有信心吗？」


    嚯，地狱级别的全运会，口气不小。


    苏画挑眉，也不退缩，端起碗跟他碰了一下。


    「当然有啊，来，贷款庆功。」


    *


    云霄和苏画果然没有猜错，隔天的混双决赛，成诺和楚瑶准备充分又休息得相当不错，一上来就打开了局面，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四比零迅速结束了比赛。


    苏画甚至一瓶饮料都没喝完。


    抬头看向场中时，那二位正在跟对手击掌致意，完事也没着急下场，沖观众席的教练和队友们深鞠了一躬之后，成诺笑着沖楚瑶张开了手臂。


    全球瞩目的镜头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苏画先是绽放出cp粉的笑容，又暗暗嘆了口气。


    师出同门，苏画比别人更知道自己这两位师兄师姐这一个周期有多艰难。成诺是男队铁打的第二人，断层级别的水平，次次都能进决赛，却次次都惜败给云霄，至今还没拿到一个有分量的大赛冠军。而楚瑶上有安宁压制下有苏画冲击，这次惊险入选奥运单打也收到了不少质疑。好在他们没有让人失望，混双一路赢得漂亮，给整个桌球队都打出了士气，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新的奥运冠军。


    他们拥抱得太紧也太久，最后的最后，两人终于分开，成诺的手却依然揽在楚瑶的肩上，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做情侣，那么以这样的方式拥抱，好像也不错。


    苏画鬼使神差地看向身边的云霄。


    云霄似有所感，微微低头，对上苏画的目光，刚想张口说两句，余光就瞥到了后面离他们非常近的洛世奇，话锋硬生生地一转。


    「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


    苏画差点笑出声来，迅速控制住脸上的肌肉，一本正经地点头，「对，还不错。」


    可不是还不错嘛。


    可惜洛世奇没有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鼓着鼓着掌就拍在了云霄背上，「你小子也学学人家，看人家对搭档多好，别一天到晚冷着脸，好像谁欠你似的。」


    顿了顿，洛世奇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哦，她好像真欠你一个冠军。」


    这下连一直旁听的施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见云霄苏画都一脸无语，出声为老搭档找补，「行了行了，欠不欠的是他俩自己的事情，之后好好打，平时多下点功夫，早晚有一天能还回来。」


    这饼画得着实不错，洛世奇期待满满地拍了拍云霄的肩，「听到没有，多下功夫。」


    云霄敷衍地点头。


    那边的颁奖典礼已经准备就绪，观众席的众人立刻站直，注视着成诺和楚瑶互相挂上金牌，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升国旗奏国歌，满身的意气风发。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现场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苏画也跟着鼓掌，手上暗暗地拽了拽云霄的衣袖，待他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我还是想还你一个这个。」


    还你一个奥运冠军。


    最棒的搭档当然要在最盛大的体育赛事上赢最万众瞩目的冠军。


    云霄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好啊，我等着。」


    第28章 二十八个冠军


    我徒弟很厉害的。


    混双比赛结束之后, 男女团体就正式进入战时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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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队的备战工作也要比之前更紧张一些，运动员们的饮食、作息，乃至社交活动都被严格管控, 苏画和云霄作为奥运选手，更是每天都被严密监控，防止任何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竞技水平的意外, 以至于两人除了在餐厅遇见时能讨论一下最近的训练成果，根本没有多余的交流机会。


    好在这样的紧张状态似乎也加速了时间, 抹去了许多即将迎来大考的焦虑。在有序而快节奏的备战中，一切都悄无声息又顺理成章地到来。没有振奋人心的宣誓和助威，就像之前参加的所有比赛一样, 苏画第一次走上了奥运赛场。


    奥运会由于规模所限, 参赛的协会和人数都被严格控制，因此实际上竞争的难度并不高。但是无奈这样一个大规模的综合型赛事关注度极高, 又是四年才举办一届, 许多运动员都等不起，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想要在奥运会中取得好成绩, 自身的实力是一方面, 心态往往也起着关键的作用。


    苏画第一场走入大众视野的比赛就战胜了安宁，之后就被看作是她的接班人，不仅在技术上继承了她攻防兼备的风格, 心理素质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是第一次登上奥运赛场，却从第一场出战开始就格外有大将风范, 领先落后都不骄不躁, 让场外的施华无比放心。


    团体赛前几场的对手都不算太强, 硬实力相差太大, 根本没有什么悬念，施华也就放心地让她们在比赛中加入自己新学的技术，权当是在热身。然而进入半决赛之后，以往的老对手终于碰了面，比赛虽然还是顺利拿下，但每局都相当焦灼，苏画明显觉得要比之前吃力许多，脑中的弦立刻绷紧，吃饭时都思索着决赛要用到的技战术，连盘子见底了都没注意到。


    男团决赛要比女团晚一天，云霄也因此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端着餐盘在食堂晃悠了一圈，找到苏画，默默在她身边站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抬脚踢了踢她的脚后跟，「哎，回魂了。」


    苏画一激灵，双眼发懵地看着云霄绕过餐桌在自己面前坐下，手底下舀饭的动作没停，勺子撞到了光秃秃的盘底，清脆的声音惊得她差点脱手。


    「你怎么来了？」


    云霄被她逗乐，把刚拿的水煮蛋剥好，放到她的餐盘里，「怎么了徒儿？发愁明天的技战术呢？」


    苏画握着叉子将鸡蛋戳出了好几个洞，皱巴着小脸，「对呀，就那个……叫什么来着……西西子？我之前输过她一次，怎么说呢，当时就感觉很气，她的战术简直就是为我而设计的，我的打法本来就偏向旋转和落点，但她就什么都不想，纯粹进攻，我要是稍微有一个球计算不够严密，就会很被动。」


    「而且……明天我打第一盘，我要是输了，再影响到安宁姐和楚瑶……我可能会受不了。」


    云霄看她嘟囔得嘴角都沾上了不明物体，摇头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你输她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都没进国家队吧？她虽然凶，但你也在成长啊，封闭训练练得那么系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看不起施指还是看不起我啊？」


    「再说，安宁姐身经百战，楚瑶也从来没在大赛上掉过链子，她们哪儿有那么容易被影响啊。这是竞技体育，胜负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你背后还有整个团队撑着，你要做的，只是走好自己当下的这一步，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苏画低头吞掉最后一口水煮蛋，咽下去的瞬间，像是终于消化了云霄的话，沖他绽开笑容，调侃：「晓得啦，师父你现在怎么满嘴都是鸡汤啊，是不是公众号看多了？那都是假的，不能信。」


    云霄冷哼一声，「先问问你自己为啥这么让人不省心吧。」


    *


    云霄的安抚似乎有奇效，苏画在上场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轻松应战，至少看起来毫无压力，在气势上就压制住了对手。并且一点弯路都没有走，从一开始就完美地贯彻了赛前施华布置的技战术，并没有与对手硬碰硬，而是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用落点优势克制住了对手的兇勐，让对方毫无发挥的余地。


    整场比赛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反转的可能。最后一个球对手出界，苏画后退半步，伸手接住小白球，满脸的潇洒帅气，至此在团体战中一局未失，为自己的奥运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个好的开头总是至关重要，拿下关键性的第一盘之后，安宁和楚瑶压力骤减，轻装上阵，稳中求进的战术格外奏效，不过二十分钟，又拿到了两个漂亮的三比零。


    这个一老带二新的阵容在赛前面临着不小的压力，如今能够顺利完成传承，可以说是意义非凡。饶是施华这种向来儒雅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起身与姑娘们紧紧拥抱。


    苏画感受着战友们带着汗湿的唿吸，紧紧地闭上了眼。


    没有什么比自己被一个集体需要更让人幸福了。


    颁奖典礼即将开始，有志愿者过来请他们候场，苏画缓缓站直了身体，在施华的示意下抹了把眼泪。


    安宁看不过去，拿起毛巾给她擦干净，「该流的趁现在赶紧流完啊，到时候站在上面得笑出来，不然那么多镜头怼着，你一个表情管理没做好都是一辈子的黑歷史。」


    苏画咧着嘴角点头，脸部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抽搐，安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给她揉了揉脸颊，在志愿者的持续催促下，拉着两个妹妹往领奖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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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奖台并不算精緻，更称不上华丽，只是在场馆内简单地搭了个台子，却是无数运动员心中的梦想宝座。苏画站在后面，怔怔地看着最高的那块小平台出神，直到广播念出冠军队伍的名字，旁边的安宁和楚瑶使劲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迈了上去。


    国际乒联的主席为他们送上鲜花和金牌，国旗和国歌都已经准备就绪。安宁转头，小声叮嘱：「好好唱，不许哭啊。」


    苏画噘着嘴没说话，然而国歌真正响起的那一剎那，别说是她，就连刚刚还在宽慰她的安宁，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国旗在异国他乡因为自己而升起，体内的热血就像是感受到了共鸣，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苏画本就是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眶走完了所有的程序，才终于能够暂时避开镜头。身体放松的瞬间，眼泪也夺眶而出，靠在楚瑶肩上，打湿了她领口一大片衣服。


    安宁与楚瑶对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等着苏画的情绪逐渐稳定，才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好了，把脸擦干净，还要出去接受採访呢。」


    苏画使劲吸了下鼻子，揉了揉自己发僵的面部肌肉，调整出了最完美的微笑。


    「好了，走吧，再不走脸撑不住了。」


    *


    混採区早已经围了一圈记者，一个个翘首以盼，都等着能够拿到最新鲜的第一手採访。好在相较于出征时守在公寓楼下的那一批，能到奥运现场的记者都还算收敛，单刀直入，将问题聚焦在刚才的比赛中。


    「苏画这次决赛应该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吧，毕竟上次跟对方交手，虽然是很久之前，但也是惜败了。你觉得今天能够赢得这么漂亮，主要是在哪些方面做得比较好呢？」


    「啊，主要就是……」


    小姑娘刚才大哭的后遗症还在，声音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不得了，眼眶红红的，老远看去像是被欺负了一样，一句话半天都没憋出来。刚刚训练完的云霄背着包围观了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忽略洛世奇的阻拦，挤开了重重叠叠的记者，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苏画身边。


    「哪方面都很好，赛前准备充分，战术执行得非常坚定，我徒弟一直都很棒。」


    本想帮苏画解围的楚瑶目瞪口呆地目睹了云霄的一系列举动，惊愕过后就是忍不住的闷笑，连带着施华和安宁都暗暗压了压嘴角。


    赛后採访是对全国观众现场直播，记者显然被这场面搅得有些慌乱，眼见着就要控制不住，情急之下只能顺着云霄的话往下接。


    「啊，看来云霄对这个徒弟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啊……既然师父给了如此高的评价，那苏画关于明天的男团决赛，有什么祝福要送给云霄……和其他队友的吗。」


    苏画刚刚被突然现身的云霄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歪打正着地缓解了大哭之后的抽噎，闻言偏头看他，眼睛红红的，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声音倒是比刚才顺畅了许多。


    「就……加油吧，会帮搭档採访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被洛世奇拎在一旁乖巧等候的成诺感觉自己被拉踩了。


    云霄也没想到苏画会说这话，一向冷淡的人猝不及防被柔和了眉眼，照在摄影机里，波光粼粼的。


    「好啊，借她吉言，我也加油。」


    作者有话说：


    恭喜花妹喜提奥运冠军~


    然后明天要上千字收益榜啦，所以更新可能要很晚很晚，早睡的宝宝可以后天睡醒了再看，然后之后就固定每晚九点更新啦~笔芯


    最新评论：


    【甜甜的】


    【追平了哦耶耶耶！】


    【平了，大大加油！】


    【我终于追平了】


    【真甜啊呜呜呜】


    【撒花花】


    【好甜】


    【好甜哦！但是帮採访是不是有点不真实】


    -完-


    第29章 二十九个冠军


    画姐。


    苏画的祝福显然还是有用的, 隔天的男团决赛，云霄和成诺带着初出茅庐的小弟弟，相当顺利地拿下了冠军。


    这次奥运的男团第三人比苏画年纪还小, 跟她同一批参加选拔赛进的国家队，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七岁，当时虽然最后输给了云霄, 但技术先进又全面，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当之无愧的黑马, 拿到了奥运团体名额。


    天才少年也不过如此了。


    苏画跟他倒算不上太熟，但好歹有一起进队的情分在，知道弟弟叫谢冬眠, 人如其名, 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睡觉，连吃饭都不怎么热情, 偶尔团建的时候也都窝在角落里打盹, 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瞌睡。


    就像此刻，女团半决赛正打得带劲，连观战的苏画都忍不住高喊了一声好球, 她旁边的谢冬眠却已经一点一点的垂下了脑袋, 又被瞬间惊醒，眨着朦胧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画感觉自己被可爱到了，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小谢醒啦？」


    谢冬眠揉了揉眼睛，带着鼻音应了声「嗯」, 再睁开眼就看到苏画堪称慈祥的眼神。


    「……画姐找我有事儿吗？」


    不管是在京城队还是后来进了国家队, 苏画都是年纪偏小的那个, 走到哪儿都被花妹花妹叫个不停, 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怎么着也要配得上「画姐」这个称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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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聊聊比赛……我看半决赛是没什么悬念了，明天女单决赛，你觉得谁能赢啊？」


    苏画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感受到了当记者的乐趣，看小朋友回答送命题真的会很快乐。


    谢冬眠大概是没想到苏画竟然会主动和他交流，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回答，「啊……我觉得……还是安宁姐吧……没有说楚瑶姐不好的意思，就是经过这次男团比赛，我感觉在大赛上，经验还是很重要的，这方面安宁姐可能更有优势一点。」


    他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男团决赛虽然比分上来看相当顺利，但也有那么两局对手反扑得厉害，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小将很容易慌神，也幸好他实力过硬，调整能力也强，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苏画点头，想了想还是补充，「其实也不一定，大赛经验固然重要，但这毕竟是内战，还是不能小看一个人背水一战的决心。」


    安宁早已功成名就，大满贯之后拿的每一个冠军都是锦上添花，而楚瑶则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谁都无法保证之后的一个周期国家队会不会再出一个紫微星，她要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就真的很难再讲下一届了。


    可不就是背水一战吗。


    那倒确实，谢冬眠一脸受教了，顺便还以此类推到了自己的两位老哥哥，「那……成诺哥是不是也挺有可能的啊？我还不知道他俩你看好谁呢画姐。」


    「……」


    苏画正襟危坐，「这哪有什么看好谁不看好谁，大家都是队友，一碗水端平。」


    「哦~」谢冬眠连连点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画姐。」


    苏画偏头，「怎么了？」


    年轻又可爱的小弟弟有些挣扎，但还是狠狠心说了出来。


    「您听说过驰名双标吗？」


    「……」


    破小孩。


    *


    不出苏画所料，女单半决赛顺利结束，楚瑶还要忙着去做採访和拉伸，苏画也就不打算再等她，带着谢冬眠一起去了餐厅。


    奥运会的赛程已经来到了最后几天，大部分项目的运动员都早早地回了国，餐厅里的人也少了大半。苏画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抬手示意谢冬眠坐在自己对面，刚拉开椅子，就感受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威压逼来，云霄大步走到他们桌边，直接屈指敲了敲桌面，一句话都没说，但就是让谢冬眠打了个寒战，相当有眼色地坐到了十米开外。


    苏画无语，白了他一眼，「你干嘛吓人家？」


    云霄在她面前坐下，收起刚刚的气势，语气有点冷，但明显没有生气，「怎么？这就护上了？」


    苏画瞟了眼他的餐盘，没看到水煮蛋，索性直接把自己剥好的推了过去。


    「那可不，好不容易收个小弟，你又不叫我画姐。」


    「……」


    云霄一时语塞，拿起鸡蛋在手里转了一圈，眼看着就要冷场，才幽幽开口。


    「画姐。」


    「？」


    苏画抖抖满身的鸡皮疙瘩，「你干什么啊？！师父！」


    云霄在鬼使神差叫出那一声之后明显也有些不自在，两口吞掉鸡蛋，手攥成拳挡住咀嚼的动作，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最近训练太忙了，都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样，比完赛之后还有好好训练吗？没光顾着玩儿吧？」


    啧，苏画暗暗撇嘴，摇头，「我这两天还一直给阿瑶陪练呢，也挺忙的，连手机都放在施指那儿没拿回来。」


    顿了顿，挑眉，「我还没问你呢，单打准备得怎么样啊？」


    云霄晃着杯子里的水，回答得相当随意，「差不多吧。」


    「差不多？」


    在苏画的持续注视下，云霄地目光突然与她对上，嘴角带着满满的张扬，「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十拿九稳。」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说话再傲气都不会让人不适，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他本身就足够强大。


    苏画莫名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低笑，「成诺听到都要哭了。」


    云霄倒是心态摆得很正，「成诺准备得也很充分啊，都是队友，知根知底的，上场了就各凭本事呗……」


    「……倒是你，每天半决赛你来看吗，带上你的小弟。」


    「啊，」苏画在脑中过了一下明天的赛程表，「应该不去了，明天女单决赛，我还得给阿瑶陪练。」


    倒也不意外，云霄点头，「行吧。」


    搭档一顿饭的会面匆匆而过，云霄和成诺还要准备明天半决赛的技战术，楚瑶在抓紧最后的机会看录像，就剩苏画一个人无所事事，又实在找不到别的娱乐活动，索性直接躺床，准备进入梦乡。


    可惜大脑似乎并不想让她睡个好觉，苏画整个夜晚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每每就要进入沉睡时，耳边都会想起云霄魔鬼般的声音，认真中又带着点笑意地叫她「画姐」。


    反反覆覆了十几次之后，苏画终于受不了，勐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隔壁床的楚瑶嘟囔地说了声梦话，好在没有醒，苏画等着她的唿吸逐渐平稳，皱着眉头抓了把头髮。


    真是要了命了。


    *


    云霄和成诺半决赛的对手们已经碰过很多次，两人都胜率不低，苏画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在球馆训练时偶尔瞟一眼大屏幕，两场比赛果然都赢得干净漂亮，男队的前两号种子再次毫无悬念地在大赛决赛中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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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瑶也终于捨得暂时放下练了一早上的发球，和苏画一起坐在球馆的长椅上看他俩的赛后採访，被问及对决赛有什么期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互相对视一眼，碰了碰拳。


    坦坦荡荡的少年气。


    苏画感受到楚瑶唿吸的波动，伸手揽住她的肩，「你可以的阿瑶……各凭本事，放开了打。」


    这倒真不是敷衍，安宁虽然身经百战，但同时也落下了满身伤病，比赛拖久了会相当吃力。而楚瑶从封闭训练以来状态就相当不错，要是真的拼起刺刀，谁胜谁负倒也难说。


    ……施华似乎也这么想。


    决赛场的灯光调得都要比平时亮一些，今天是国家队内部厮杀，施华不用承担场外教练的压力，把舞台完全交给了两位运动员，自己带着队员们坐在看台上观战。


    看到苏画猫着腰过来，施华拍拍旁边的座位，等她坐好，随意问了句，「你支持谁啊？」


    最近被问了太多这种送命题，苏画已经有些ptsd，但也多少总结出了一套完美的回答。


    「都是师姐，不偏不倚。」


    施华看出她的迴避，倒也没再逼问，看着底下的两个弟子热身完毕，缓声预测，「我觉得可能是楚瑶……相信背水一战的力量。」


    「不过她俩球风太相近了，有的打。」


    苏画暗暗点头，这倒是真的。


    安宁和楚瑶都是从小被京城队培养出来，师出同门，到了国家队之后也一直都是施华亲手带着，单从技术上看简直就是亲生的姐儿俩。前几年楚瑶还不太能赢安宁，一方面是因为经验上的差距，另一方面也是技术漏洞有点多。但是近两年，尤其是进入到奥运冲刺阶段以来，楚瑶算是下了狠心把短板补齐。苏画平时没怎么研究过她的录像，如今一看才发现，楚瑶真的是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也是卯足了劲儿在拼，什么情况都敢出手，技战术设计得相当合理，基本上能压制住安宁的经验优势，把她拖到拼硬实力的环节。


    这大概是安宁在大赛上最被动的一次了，苏画看到她多拍相持越来越吃力，不知道第多少次扶腰，到底还是不忍心地别过了头。


    「施指……我知道可能有点马后炮，当时安宁姐选择继续打的时候，我还说期待她的第二个巅峰，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残忍了？实现梦想之后，像云叔叔那样急流勇退，是不是要更体面一些？」


    施华偏头看她，忍不住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她选择继续，是热爱也是传承。安宁当初留下来的时候我就跟她讲过，巅峰之后的路势必会越走越难，因为没有人走过，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当然有可能再创造一个传奇，也当然有可能……」


    场内传来一声霸气的怒吼，紧接着就是看台上浪潮一般的欢唿。施华看向屏幕里紧紧握拳的楚瑶，起身鼓掌，轻声补上后半句。


    「……也有可能见证新王登基。」


    「当然，无论结果如何，她依然是大满贯，是被载入史册的、一位非常伟大的运动员。」


    第30章 三十个冠军


    我的心好像偏了。


    苏画坐在观众席上看完了正常女单决赛, 直到楚瑶和安宁站上领奖台，在满场观众的欢唿声中沖她挥手，才终于意识到, 自己的第一次奥运之旅就要结束了。


    这几天她没有比赛任务，但还兼着楚瑶的陪练，如今终于全身心放松下来, 去找施华拿回了手机，重新登录微博, 刚一进去就被艾特的提醒吓了一跳，点开才发现，竟然个官方号搞了一项关于男单冠军的预测投票, 网友们自己互相打投还不够, 竟然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艾特苏画, 想看看她会作何选择。


    她的微博打从风云人物盛典之后粉丝数就暴涨, 队里索性就直接给她搞了认证加了v，多多少少也算个正儿八经的公众人物了。


    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心态，苏画放弃了投票的权利, 而是选择了前后脚分别转发的两次微博, 绝对不能泄露出半点偏心。


    早就等着吃瓜的网友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在苏画的评论区夸赞她深厚的端水造诣，苏画咧着嘴角一一看过去, 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id上。


    @给你讲个笑话呗：哎哟！可真是为难我们花妹了！我不管我不管，只要我没看到, 花妹就只支持了霄哥！


    「……」


    太丢人了, 苏画无奈扶额, 还是当作没看到, 回到首页反覆斟酌，正式发布了微博。


    【@苏画v：我的奥运之旅到这里就结束啦，真的和赛前画的饼一样，团体赛一局未失，算是没有让大家、也没有让我自己失望。感谢这段时间里我的队友、教练，还有身后的团队对我的帮助，也感谢大家的喜欢和陪伴。从去年到现在，有喜悦也有遗憾，但好在结局挺圆满。我还是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未来我们一起加油。[爱心][玫瑰]】


    料想评论区肯定会是一片安慰的话，苏画也就没有再打开。正打算退出时，手机通知栏弹出，提醒她有互关好友的私信。


    竟然是云霄。


    「我的金牌可以借你两年。」


    苏画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转动脑袋，试图透过墙看看云霄有没有回房间。


    「不是吧师父，你手机不是被收了吗？你偷回来啦？」


    云霄显然就是专程上线跟她聊天的，回復得异常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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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做拉伸呢，抢队医的手机，他看到你发微博了，我就顺便看一眼。」


    「哦。」


    苏画嘟着嘴巴，在对话框里打下很长一段话，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删掉之后，直接拨通了队医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云霄的唿吸还没有完全平復，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怎么了？」


    苏画垂着脑袋，感觉自己耳朵都因为他的唿吸声有些湿热，食指一圈圈缠着衣服的下摆，松开之后，留下层层叠叠的褶皱。


    「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说……明天加油。」


    云霄一愣，因为她的话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看得身后的队医连连摇头，「好啊，那你就看着我拿冠军。」


    顿了顿，又状似不经意地问：「给成诺说加油了吗？」


    「……」


    苏画深深地谴责自己的马虎，「啊我忘记了马上就给他打。」


    「啊那不用了。」不远处的成诺听见自己的名字，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云霄笑得更开心了，「他没手机。」


    *


    男单决赛是奥运中桌球比赛的最后一场，再加上对决双方又是分列乒坛前两名的小将，天还没黑下来，整个馆里就坐得满满当当，都在期待着今年的冠军能花落谁家。


    云霄和成诺是名副其实的双子星，同一年进入国家队，之后一路相爱相杀。两人的技术都相当全面，只不过风格一刚一柔，在战场上就像是矛与盾，成诺一旦走神就很容易被捏着短板，抵挡云霄的攻势时也会相对吃力。


    然而这毕竟是奥运会，双方对彼此的技术习惯都了如指掌，到了决赛，心态反而更加重要。苏画紧绷着小脸坐在观众席上，身边的队友都在叽叽喳喳地猜测着结果，她却无心参与，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久久都无法静心。


    场中的广播响起，今天的两位主角终于出现。一起成长起来的好兄弟，上了战场依然坦坦荡荡，一握手一拥抱，裁判举起手的一瞬间，便也意味着他们有生以来分量最重的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成诺的第一个球打出来的瞬间，苏画就心中一惊。他今天的战术相当有针对性，就是找了扬长补短的法子，甚至还考虑到了云霄进攻兇勐的特性，在旋转和落点上加以限制。这套方法果然奏效，云霄的失误明显增多，再加上进入状态较慢，前两局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苏画暗暗抓紧了座椅的把手，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唿吸，目光紧紧盯住正在喝水擦汗的云霄，看到他的表情依然从容淡定，仿佛并没有被场上胶着的局面打乱战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楚瑶摸着黑走过来，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苏画察觉到动静，侧头看过去，「怎么过来了？不是在村里休息？」


    女单决赛相当消耗元气，楚瑶拿下冠军之后，一时的激动支撑着她完成了铺天盖地的採访，等回到宿舍，心头一块巨石放下，顿时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抽离了身体，半夜就开始发烧，休息了整整一天，今天傍晚才勉强有力气起床。


    楚瑶拧了一瓶冰汽水递给苏画，自己也开了一瓶，仰头让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张口吐出还带着果味的气体，满身舒爽。


    「感觉差不多了……」


    「休息好了啊……主要还是前段时间身体和心理都太累了，现在突然一放松就受不了，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今天是成诺的决赛，搭档的比赛我怎么能不来看呢，对吧？」


    「对对对。」苏画瞭然地咧嘴笑，瞟见场内的比赛已经继续，没再调侃她，盯着球檯感嘆，「他们男队员真的好厉害啊，那个质量，那个准确率，啧啧啧……我之前一直觉得成诺的打法在男运动员里太保守，真对抗起来不占优势，但是像这样真的决赛，他这样稳定的反而更有胜算。」


    楚瑶贊同地点头，「就是，他大赛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何止是靠谱，简直就是可怕。有了系统性战术的成诺，毫无包袱，每一个球都打在让云霄最别扭的位置，同时失误极少，简直就是铜墙铁壁，让人找不着地方下手。


    云霄的打法本就费体力，连续的进攻让他忍不住借着捡球的机会喘气。苏画偏了偏头，看见他在摄像机看不到的角度扶着腰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旧伤。


    然而还没等苏画看清楚，云霄很快就恢復了原状，站在球檯边重新发球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无不胜的状态，几个凌厉的扣杀，出手时就带着一招毙命的目的，没有给成诺迴旋的机会，将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在场的观众，甚至包括队友和教练们，都没有想到今天这场比赛竟然会如此精彩，纷纷提起精神坐直了身体，猜测着奥运冠军将花落谁家。


    周围的人纷纷扰扰，只有苏画和楚瑶这里始终保持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楚瑶率先开口。


    「花妹，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端水吗？你就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谁……你希望谁赢？」


    她们的观赛位置相当好，可以直接看到场上两位运动员在暂停期间的状态。苏画盯了云霄好一会儿，才缓缓下了结论。


    「我觉得……还是都可以吧，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父，分什么亲疏啊。」


    话音刚落，那边的云霄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感应，抬头望向她们，眼中的凌厉还没有收起，像是利剑一样，直直射进了苏画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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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愣了一瞬，云霄率先先扯了扯嘴角，苏画一怔，沖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次云霄没有回应，随意地用毛巾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像是古时的将军最后一次出征一样，义无反顾的再次踏上了赛场。


    比赛比到决胜局，所有的战术都已经开诚布公，完全就是心理和体力的较量。两人年纪相仿，对彼此心知肚明，技术上又势均力敌，战况十足焦灼，始终交替着得分。到了最后几个球，全场观众都忍不住起立观赛，仿佛这样能为两位运动员多输送一些体力。


    空气紧张得能滴出水来，成诺的睫毛一颤，回球时手腕僵了一瞬，白球的运动轨迹立刻改变，擦过网的上沿，没有挨上球檯，直接落进了云霄的手心里。


    这是今天成诺的第一个失误，却已经足够致命，直接将赛点送给了云霄。观众席中一片唏嘘，转播镜头适时地切换到了领奖台，金牌和鲜花都已经备好，就等着主人驾临。


    忽略到周围躁动的欢唿，摒弃掉所有杂念，云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对面的成诺，将球抛向空中。


    满场寂静中，楚瑶听见了苏画微微颤抖的声音。


    「阿瑶，我的心好像偏了。」


    我想让他赢。


    最新评论：


    【偏心吧偏心吧】


    【来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偏吧！我同意了555556】


    【加油】


    【唉呀】


    【花妹啊~偏心是心动的信号】


    【按爪】


    【啊～偏心呀～心动了吧！】


    【啊啊啊啊，不要卡这里啊】


    -完-


    第31章 三十一个冠军


    鲜衣怒马少年郎。


    云霄抛出球的一瞬间, 不止是全场观众，就连对他的技术了如指掌的洛世奇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唿吸。


    云霄这次为了备战奥运准备了很多套发球，但由于之前将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混双上, 单打的侧重点还是保持体能和完善主要技术，也就没有仔细地将发球的每一个环节琢磨透。赛前的封闭训练倒是着重练了几天，只是时间有限, 哪怕云霄悟性再高也只能勉强练熟一套，剩下的可能是技术瓶颈没有突破, 失误率一直较高，本身也就不准备拿到奥运赛场上来赌。


    ……直到这一刻。


    来到决胜局的关键分，所有人都觉得云霄会稳中求进, 首要目的是保证自己不失误, 没人能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大胆的赌徒。


    场馆内的空气凝固，观众看起来漫长得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的镜头, 实际上不过一秒都不到。成诺在看到云霄的发球姿势时就瞳孔微张, 惊愕之余也迅速调整接发球战术，可惜为时已晚，云霄的这个发球显然经过了缜密的计算, 同时也顶住了心理压力, 落点和旋转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成诺在接到球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着的巨大能量，整个人都被带得向后退了半步，眼睁睁地看着小白球在自己的球拍上弹了一下又瞬间飞起, 远远地落在了挡板外。


    持续了一个周期的悬念终于尘埃落定，裁判举手示意云霄得分, 场上的两个少年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观众席上的掌声和欢唿声像潮水一样袭来, 云霄和成诺才如梦初醒, 互相击掌致意，却又觉得远远不够，难得和谐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带着宿舍特供的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剧烈运动之后的汗味，熏得人想掉泪。云霄许久没有经歷过这样的心理波动，多少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却又被成诺紧紧拽住。


    四面八方的喧嚣中，云霄听到了室友的哽咽。」


    「兄弟，帮我当下镜头，我擦个眼泪。」


    云霄挣扎的动作顿住，站在原地，任由成诺把眼泪尽数蹭到了自己的肩上，没握球拍的那只手犹豫了一瞬，缓缓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男单决赛本就万众瞩目，从一开始就有大批的记者等在场边，结束之后齐齐围了上来，闪光灯对着场内的两人闪成一片。云霄倒没着急，耐心等待着成诺的情绪平復下来，才和他一起展开国旗，冲着观众席上的教练和队友们鞠躬挥手。


    苏画看到前面的洛世奇竟低头抹了把眼泪，低声说了声「好小子」，施华在旁边默默递了张纸过去。这可太难得一见了，楚瑶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手肘撞了撞苏画，示意她去看场内。


    云霄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比赛中回过神来，眼神中还带着未能收敛的凌厉，像是能一眼把她看穿。与苏画对视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点凶，可以敛去了其中的锋芒，眼角逐渐柔和起来，嘴巴张张合合，苏画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却又感觉那声音就在耳畔——


    「我赢了。」


    那一瞬间，身披国旗的骄傲少年和十多年前苏画在电视里惊鸿一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最好的年华，最万众瞩目的赛场，最酣畅淋漓的比赛，最鲜衣怒马的少年。


    云霄终于成为了男子乒坛的世界第一人，一如当年的云重。


    混採区还有一大批记者等着採访，云霄和成诺并没有在赛场里停留太久，简单地拍照留念之后就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苏画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去，心中的激盪久久未能平静，，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喉间酸涩，反覆了好几次，到底没能说出来，还是楚瑶怼了怼她的肩，「恭喜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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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你，喜提一个奥运单打冠军搭档。」


    苏画终于绽开了笑容，伸手搂住楚瑶的肩，「哎我发现我真挺幸运的，混双和女双的搭档现在都是奥运单打冠军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了啊。」


    这话本身带着点缓和气氛的意图，毕竟四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没想到楚瑶倒是凝神仔细思考几秒，郑重其事地对苏画点头。


    「对，肯定是你。」


    苏画一愣，低低应了声好。


    *


    新鲜出炉的男单冠亚军被记者朋友们围得水泄不通，问题一个接一个。大喜的日子，洛世奇也乐得给人家面子，也就没有打断，直接带着别的孩子们先就近找了个当地华人开的火锅店，打算开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云霄夺冠的消息已经在国内媒体上传开，苏画刚登上微博，就看到自己的首页足足转发了几十条热血少年身披国旗的图片。苏画心思一动，带着点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翻出了几张刚刚拍的现场图。当时大概是有点激动，图片略显模煳，却也阴差阳错的添上了点朦胧的意境。简单加了个滤镜，苏画想了想，又翻到了很久之前的□□空间，众多被设置成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中，领奖台上的少年的格外显眼。


    是云重夺冠那天的媒体报导，彼时苏画还是小孩，网络也远不如现在这么发达，她趁着学校的计算机课翻遍了全网才找来这么一张稍微清晰一点的图片，然而粉上爸爸的同时多少还是有点羞耻，思来想去最后放在了仅自己可见的相册里，当做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小孩子的思维真的好奇怪，苏画为自己当年的别扭嘆了口气。将图片保存下来，返回微博，连带着刚刚那张照片，编辑好微博之后按下发送。


    @苏画v：不知道算不算传承[图片][图片]


    等着她发微博的网友不少，大多是同时喜欢她和云霄两个人的，苏画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去看那些莫名其妙又怪羞耻的热评，发完微博就回到了首页，刷新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云霄的转发。


    @云霄v：当然 //@苏画v：不知道算不算传承[图片][图片]


    苏画似有所感，握着手机向餐厅门口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推门进来的成诺，和跟在他身后正低头玩手机的云霄。


    孩子夺冠的大喜日子，洛世奇也不太愿意再叨叨个每晚，甚至算得上是相当温柔地把菜单推给了云霄，「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嚯，云霄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个待遇，震惊地挑了挑眉，倒也不打算客气，翻开菜单准备找最贵的菜，就听见成诺一声惊唿。


    「欧呦！我的好友云霄发微博了……你啥时候发的微博啊我咋不知……你咋还转发的花妹的微博？！」


    云霄毫不手软地加了三份牛眼肉，内心没有一点波澜，怎么，哪条规定说我不能转发搭档的微博了？」


    好讲理，成诺接过菜单继续坑教练，队友们倒是抓住了重点，纷纷掏出手机，餐厅里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洛世奇当教练这么久，最讨厌的就是被小孩隐瞒的感觉，看他们争得热火朝天，实在心痒难耐，好在他还有一个贴心老搭档，暗暗地打开自己的微博递了过来。


    「苏画发了个云重和云霄的对比照片，然后云霄转发了。」


    「嚯，苏画喜欢云重啊，眼光不错。」洛世奇在队员们中间锁定苏画，也不走过去，就这么用大嗓门愣喊，「苏画你早说你喜欢云重啊！当初我们在苏城集训的时候就把他叫来了！合影签名啥的，给你一下子整齐喽！」


    苏画虽然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但是被这么当众点出正主还是颇为社死，幸好有缺心眼的成诺率先接过话题，眉飞色舞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在男单决赛惜败的样子，「哎呀，您就不用操心了，花妹有~」


    洛世奇不管这些琐事，施华倒是知道一些，低声解释，「苏画生日是在云霄家过的，当时弟妹还发了朋友圈来着，你不关心这些可能不知道。」


    「……行吧。」洛世奇有些挫败，作为一个不爱社交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这么多东西。不过他倒是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坚强地继续翻看云霄微博底下的评论，争取与时俱进。


    「哎，kdl？这是啥意思？」


    施华眉心微皱，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上不上网都是个人喜好罢了，没必要强求自己……「


    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牛眼肉进来，施华微微侧身让他们上菜，一脸淡定，」kdl就是现在年轻人为了方便喜欢缩写，翻译过来就是开动了，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在庆功宴，催咱们快点吃。」


    洛世奇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脑袋倒还算清楚。


    「我觉得你在煳弄我。」


    成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嘴里还嚼着肉片，「洛指，自信一点，把觉得去掉。」


    施华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明明表情还是温和儒雅，却就是让人觉得有杀气，冻得几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传言果然不虚，施指导温柔刀，狠起来刀刀致命。


    最新评论：


    【开动了开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磕到了】


    【哈哈哈哈，绝了】


    【所以，网友们kdl这里在调侃什么啊？哪位姐妹帮我解答一下】

 第53页

    【我也不知道，刚刚百度回来kdl】


    -完-


    第32章 三十二个冠军


    回家喽。


    国家队禁酒, 大傢伙每人一瓶可乐，倒是依然聊得热火朝天。一顿火锅吃到后期，桌上的菜不剩几盘, 兴致却空前高涨，甚至都忽视了还有两位教练在场，十几个年轻人一杯一杯地把云霄和成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一口一个「早晚大满贯」、「下届奥运肯定还是你俩」，本来还听得挺开心的洛世奇逐渐不适, 狠狠地皱了皱眉，手下一个用力，玻璃杯被不轻不重地磕在桌子上,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


    洛世奇也没想败孩子们的兴致, 甚至称得上温柔，「没事儿, 你们继续,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运动员还是要有血性的，现在新的周期已经开始了, 一切归零, 每个人都有机会，也都要竭尽全力，懂？」


    今天的成绩在走下领奖台的那一刻就成为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只能努力做到不负自己。


    能来参加奥运会的, 哪怕只是陪练, 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别看刚刚聊得那么热情, 实际上心里门儿清，回去还不知道要竞争得多激烈。


    餐桌上的氛围很快再次喧闹起来，只是不再有人大肆地给云霄和成诺画饼，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未来。


    *


    在国外出差的每一天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队员们也是在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洛世奇跟施华合计一下，觉得也没必要留下来等奥运会闭幕，索性早早订了机票回国。


    隔着大半个地球，将近半天的时差，一行人当地时间一大早就出发，到京城时竟然还是吃午饭的点，天气跟一个月前出征时一样明媚。工作日的午后，机场本来没有多少人，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人声鼎沸。洛世奇之前也想过这次来接机的粉丝肯定不少，毕竟哪怕不算安宁这个圈内顶流，其他几个小孩也通过奥运会有了不小的名气，但是现场的火爆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刚迈进大厅就被震耳欲聋的欢唿声惊得停住脚步，暗忖现在退回去走vip还来不来得及。


    相较于洛世奇的不安，年轻小孩们就明显要兴奋许多，毕竟运动员不像明星一直都生活在大众的关注下，一年到头都在埋头苦练，也就是遇到奥运会这种万众瞩目的国际大赛才能多一点关注度，连微博都没有几个粉丝，更别说这种大场面。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孩子们也都纷纷闭了嘴，挺直了腰板，满脸的高深莫测。


    苏画一路顺着人流挪动出去，打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瞩目的横幅，红底白字——


    「欢迎奥运冠军苏画回家！」


    「……」


    苏画浑身一抖，眯着眼睛看过去，站在最前面摇旗吶喊的，不正是她亲爱的母亲江女士吗。


    江白鱼今天这身行头大概已经准备了很久，翻出了自己多年前出征奥运会时的红西装。游泳运动员本就身高臂长，穿上制服更是笔挺，还特意画了全妆，站在乌泱泱的接机人群里简直鹤立鸡群，站姐们的镜头甚至都不对着运动员了，纷纷暗暗转向这位看起来相当有明星气质又异常激动的阿姨。


    苏画虽然觉得有点社死，但惊喜的感觉还是压制住了丢人，几个大步率先走出了队伍，站到了父母面前。


    「爸妈！你们来啦！」


    江女士虽然一直都脾气暴躁难说话，但对于自己的小棉袄还是相当骄傲的，日常与老姐妹聊天也都炫耀得不加掩饰，诸如「我家终于出了个奥运冠军」、「苏画跟当年的我简直一样争气」、「果然是我的基因战胜了老苏」……等等。


    当年没能拿到奥运金牌是江白鱼心中永远的遗憾，这次亲眼见证了苏画成为奥运冠军，隐约还有点夙愿达成的激动。众目睽睽之下，江女士迎着摄像机和掌声，隔着身前的横幅，给了苏画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很棒，宝贝。」


    充满母爱的抱抱勒得有点紧，却也没挣脱，反手拍拍江女士的后背，「哎呀，那都是您和爸爸教得好……总算没让您失望。」


    「也没让队里失望。」


    发誓与洛世奇势不两立的江女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不管过程如何坎坷，国家队终于完成了奥运会这次大考，知道运动员的精力已经达到极限，洛世奇也难得人性，给了他们两天假期，京城本地的可以直接回家与家人庆功，外地的也能趁机出去放松放松，也算是感受一下平时没机会享受的快乐。


    江白鱼当运动员的时候就驰名在外，后来虽然退役，但依然有很大的群众基础，国家队的小孩们基本上都认识她，洛世奇下令解散之后也没着急离开，纷纷拎着行李箱过来打招唿，顺便问候一下曾经的技术指导，再亲切地跟苏画道别。


    队伍的最后，云霄被洛世奇唠叨完，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走过来，苏画还保持着刚刚僵笑的表情，伸着招财猫的手势准备道别，却见云霄迳自越过了她，沖苏槐点头之后，看向江白鱼，「阿姨好，我爸妈……」


    被忽视的苏画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就看见江女士并不意外，一拍脑袋，「哦对，刚刚光顾着庆祝了……你爸妈去拿行李了，他们飞机延误，也就比你们早到了半个小时，你们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等行李，现在……」


    「哦，现在出来了。」


    苏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云重和宋恬并排推着行李往这边走来，来接机的小姑娘们大概已经不太认识是今年前制霸乒坛的人物，只暗暗感慨这两位叔叔阿姨好养眼。直到他们逐渐靠近云霄，才有眼尖的发现这不就是苏画那条微博的主人公，周围响起轻微的吸气声，气氛再次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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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鱼倒是风雨不动安如山，毫不客气地把包放在了宋恬的行李车上，气场强大到愣是让围观的球迷自发让出了一条路，几个人边唠嗑边往外走。


    「你们打算住哪儿啊，我记得云重当时没要总局分的房子？」


    云重当年巅峰退役，确实走得相当潇洒，看起来就是不想再与京城这块地界有任何瓜葛，也难怪外媒会猜测是他跟国家队闹得不愉快。但云重确实只是秉持着不要浪费资源的原则，想着自己以后大概率会一直待在苏城，没必要再多操一份心，就放弃了申请资格，现在看来还是会有点不方便，比如来看儿子的时候没地方住。


    「啊，我们之前看了两家民宿，打算到了之后再订……反正也不会待太久，最多一周吧。」


    「那怎么行！」江白鱼不贊同地摇头，「怎么能这么没有归属感呢！这可是云重当年挥洒过汗水的城市啊！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怎么也得多住几天吧……要不这样，你们也别订民宿了，也怪贵的，就住我家，正好我跟老苏当初是一块儿申请的，房子大房间多，你们俩肯定住得开。」


    「云霄也可以先过来住两天嘛，陪陪你爸妈，到时候再跟苏画一块儿回队里。等他俩回去咱们几个就好好感受一下退休生活，我俩带你们到处逛逛，京城这几年变化可大了，你们就呆到暑假结束再回，不然这一趟多不值啊，对不对？」


    有理有据，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


    对方实在太热情，宋恬和云重都有些犹豫，苏槐及时开口，帮夫人添一把火，「哦对，我最近还打算研究一下这次奥运会的录像，虽然现在退休了，但总得找点事干嘛，云重你要不要来帮忙？正好也瞧瞧现在的桌球技术发展到什么水平了？」


    提起这个云重可就不困了，潜藏在血液中的桌球dna开始涌动，侧头看了眼宋恬的表情，见她似乎也有点心动，便也不再犹豫，率先做主点头。


    「那就叨扰苏哥和嫂子了。」


    一直沉默地跟在旁边的云霄脚步一顿，又迅速跟上，简单组织好语言，低声打断了长辈们的美好畅想，「那个……我就不去了呗，我直接回队里，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哎呀你就别客气了。」江白鱼摆手，「上次苏画受伤你那么照顾她，我还说要请你吃饭来着，结果一直都没实现，现在终于比完了可不得提上日程吗，下次你们放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再说，你跟你爸妈是不是也有半年多没见了？赶紧趁机好好陪陪他们。家里什么都有，你就安心住着，到时候跟苏画一块儿回去，指不定还得靠你帮她搬东西呢。」


    「……」


    江女士永远都是这样善于替别人打算，云霄觉得自己已经被堵死了所有退路，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沉默了半秒，还是低声应下来。


    机场外倒是没有里面那么热闹，叫来的两辆车已经等在路边，苏画和云霄帮着长辈们把行李放好，各自上车前的一瞬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上了眼神，配合着江女士的大嗓门，莫名显得有点温馨。


    「回家喽！」


    最新评论：


    【大型顶尖运动员聚集现场】


    【见家长了hhh】


    【加油加油】


    【按爪】


    【见家长】


    【加油】


    【这是变相的见家长？】


    -完-


    第33章 三十三个冠军


    家庭聚会。


    机场离市区有点距离, 到体育总局附近时正好赶上晚高峰的点，无数年轻人纷纷涌入路边小馆。江白鱼琢磨着云重和宋恬远道而来，云霄和苏画也刚刚回国, 估计还是想早点休息，就也没有带着大傢伙去下馆子，在小区门口的火锅食材店採购了不少东西, 再加上家里冰箱里的存货，加上锅就可以开动。


    江白鱼跟云重算是同一批运动员, 当年还一起出征过奥运会。云重和苏槐更是曾经共事了十多年的老同事，虽然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中间又许多年没有联繫, 倒也不怎么尴尬。火锅的热气蒸腾上来之后, 两家人之间的氛围也逐渐热烈起来，苏画和云霄这两个本来应该成为纽带的工具人竟然根本没有机会发挥作用机会, 逐渐沦为了饭桌上的陪衬, 听着长辈们高谈阔论，自己除了吃还是吃，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太被动了, 不合适。


    苏画还是很有一个餐桌底层该有的自觉, 瞟见云霄的杯子已经见底，主动给他满上可乐。那边的江女士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苏画小时候的一系列光辉事迹，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又带着一点庆幸。


    「哎，谢谢你啊, 幸好你答应来了, 不然就是我一个人面对四个长辈了。」


    那场面, 啧啧啧。


    云霄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拯救了一个花季少女, 难得诚恳地跟她碰杯，「辛苦。」


    如今这辛苦变成两个人承受，也算是换了个地方当战友了。


    长辈们的讨论依旧继续，苏画和云霄仍然当两个安静的背景板，游离在热闹之外，隐约间竟真有一种小时候一大家子过年的感觉。


    这几个大人里，江白鱼是标准的自来熟，不管在哪儿都能很快挑起话题，只要她愿意，就永远不可能冷场。云重和宋恬都有点慢热，但一方面又江白鱼带着，另一方面也有彼此撑腰，倒也不怎么拘束。而苏槐就完全与江女士是两个极端，大概也是技术人员的职业特点，向来都是行胜于言，家里又有一个热情似火的发言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没有他说话的必要。苏画从小到大也习惯了他闷葫芦的个性，倒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亲爱的父亲也会激动得眼眶发红，拉着云重的手，一口一个「好兄弟」，句句都在为自己当年沉迷工作，错过了这样一个灵魂知己而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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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鱼受不了两个大男人泪眼婆娑地忆往昔，下了大半盘肥牛，有意岔开话题。


    「说起你们桌球，我之前都没怎么了解过，后来退下来偶尔也看看比赛，怎么说呢，算是知道为什么云重当年那么招小姑娘喜欢了吧，确实长得好看……」


    云重和苏槐同时被呛得咳了两声，满脸的不自在，看得苏画连连摇头。江女士却依然不见外，给宋恬夹了两块肥牛，「你们干啥反应这么大？我又没说错，云重年轻的时候就是好看啊，跟老苏的好看还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要是不好看宋老师也不会慧眼识珠啊对不对？」


    宋恬平时在学校里为人师表，哪儿会有人这么跟她说话，被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算是唤醒了她的血脉，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秃噜出来，「哎呀，好看确实是好看的，但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主要还是看人格魅力……姐你有感觉吗，云重打球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就怎么说呢……哎呀，满身的少年意气，『挥斥方遒』，什么事儿都不怕那种……嗯。」


    意识到自己的表达过于眉飞色舞，以至于云重本尊都红了脸，宋恬的声音逐渐变弱，最后默默地抿了口饮料。


    大意了大意了。


    提起云重打球时的魅力，苏画可太有发言权了，当即蠢蠢欲动，意图加入群聊，「对对对，当时我还小，偶然看到那场比赛，给我的感觉就是……太酣畅淋漓了。」


    顿了顿，苏画感受到长辈们和云霄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补充，「就跟云霄这次决赛很像，宋老师说是『挥斥方遒』，但我更喜欢用『鲜衣怒马』，很张扬，很鲜活。」


    云霄忍不住挑起眉梢，借喝饮料的动作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江白鱼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还有两个小孩在场，顺着话题开始新一轮彩虹屁，「对对对，就这个感觉。你们俩真的太会教孩子了，我之前对云霄还不怎么了解，也就知道他是苏画的搭档，老苏说这年轻人有冲劲。后来苏画受伤，云霄帮我们忙前忙后的，特别靠谱。我这次奥运就特别关注了一下他的比赛，反正有老苏解说还挺好懂，这小孩场上的气质太霸气了，我估计得有不少小姑娘因为这次奥运喜欢上他吧，真的帅，啧啧啧。」


    那可不，苏画暗暗吐槽，还有不少人是喜欢嗑笑话cp呢。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自己的孩子被夸奖，云重和宋恬连连摆手，做作地说哪里哪里，眼里的骄傲却几乎要溢出来，然而碍于礼貌又不好意思附和，倒是苏槐一点都不吝于表扬，「对，我看云霄打球也是这个感受，他的霸气倒不是指技术上的，真要说技术，现在国家队不少小孩都很全面，也有杀气，主要还是他的比赛气质太出众了。」


    「就比如男单决赛最后一个球，那么重要的比赛，比到最后，大部分人心态都难免会慌，进而选择求稳。也不能说是没有冲劲，是因为大家都赌不起，难免会存在一点侥倖心理，等着对方先失误。但是云霄就非常大胆，他那一套发球我也有给出一点建议，并不是那么好练，我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特别有把握，但就是敢拿出来用。这就是非常有比赛气质的运动员，想赢不怕输，也不觉得自己会输，这样才能一直赢下去。」


    「跟当年的云重太像了，一往无前的人格魅力。」


    苏槐一直都是一个标准的理工男，很少就发表如此主观的看法，对云霄的夸奖也就显得格外真诚。宋恬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斟酌之后还是决定礼尚往来，笑着看向苏画。


    「你们家苏画也很不错啊，之前在苏城见过一面，小姑娘特别可爱，还会做蛋糕……上次的伤怎么样了？好全了吗？」


    苏画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自己，挠了挠头，「啊，挺好的，当时半个月就能下地了。奥运会那么高强度的训练都没啥影响，也就平时注意着不要让旧伤復发就没什么问题。」


    宋恬点头，还想再问问云霄到底做了什么能收穫那么多好评，江白鱼就率先接了话。


    「哎提着这个，云霄这孩子平时看着挺闷的，但是心好，也愿意干活。当时苏画受伤，我们都又慌又急的，他就说阿姨你们去处理正事，苏画她来照顾。太可靠了，你俩教得真好。」


    云重和宋恬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从这个角度来夸云霄，互相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其中的关窍，看向云霄时，一脸的意味深长。


    「不错啊，小子，成长了。」


    云霄落落大方地接受了父亲的表扬。


    不知道拉踩是不是所有家长的通病，在夸奖别人家孩子的同时，往往也要强调一下自己孩子的缺陷，就连苏槐也不能免俗，眼看着关于云霄的话题就要告一段落，竟悄悄地再次扯上了苏画。


    「哎，说起球风这个问题，苏画就一直挺让我发愁的。她启蒙老师是随冉，所以削球对她的影响真的挺大的，落点意识算是一流，但一直以来都杀伤力不足，可能更适合做双打中的辅助，单打的话……对体力精力的要求太高了，她跟顶级运动员还是有很大差距。」


    「她就是太擅长用脑子打球了，老感觉自己都能算到，少了点像云霄那种拼命的精神，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啊。」


    话虽然这么说，苏槐脸上可没有一点担心的表情，几乎就差明说「快夸我闺女」了。云重瞬间get到了老哥哥的诉求，仔细捋了一遍自己印象中苏画的比赛，跟苏槐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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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苏哥你是搞技术分析的，应该比我要懂，每种打法都会有自己的前途，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程度，和造化。」


    「其实挺久之前我就听说过苏画了，那时候老施全国各地挑好苗子，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发现了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小孩。当时我没往心里去，毕竟能打进国家队的哪儿有普通人。直到今年年初，我看了他俩混双的录像……从一个运动员的角度来说，技术可以练，力量可以练，但是意识和心态可不容易练。她的天赋在于，她天生具有一些运动员梦寐以求的主观技能，这个太难得了。」


    「而且她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量。」


    苏槐被他的一番话说得通体舒畅，江白鱼也兴奋得又下了半包肥牛。苏画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看上面的花纹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灯光，像现在的她一样如梦似幻。


    被偶像亲手设计的未来，会到达的吧。


    最新评论：


    【大大，分段可以分的短一点嘛，这样看起来会很累】


    【误入夸夸群的两个人hhh】


    【宋恬夸云重，苏画夸云霄，嘿嘿嘿】


    【真好啊】


    【被自己偶像夸真的好感动】


    【这家庭氛围真好啊。能被偶像设计未来，也好好啊】


    【哈哈哈哈，两个家庭互夸】


    -完-


    第34章 三十四个冠军


    晚安。早安。


    大概是早年间工作时养成的作息, 几位大人都习惯早睡，虽然在饭桌上聊得热火朝天，但是一到睡觉的点就纷纷犯困。苏画见他们一个个都逐渐睁不开眼, 却又不捨得先下桌，索性大着胆子支棱起来，「那……要不咱们今天就这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爸妈叔叔阿姨都先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江白鱼暗暗沖她竖起了大拇指。


    苏画家的房子是整个总局家属区里面积最大的一批, 这个户型基本上都是夫妻双方共同申请的，四室两厅的格局，每个卧室还都不小,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实在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江女士又从来不会让自己辛苦, 房子一直都有钟点工过来打扫，昨天刚刚清洁完毕, 都不需要特意收拾, 拎包就能入住。


    苏画和云霄倒是不怎么困，毕竟年轻人精力旺盛，有时候兴奋起来了半夜三四点都睡不着, 第二天照样能早起训练。加上刚回国还有时差在, 更是清醒得不得了。


    两人乖巧地跟长辈们道完晚安，默默环视了一遍屋子，云霄指着桌上的一片狼藉, 探寻地看向苏画，「这些要收吗？」


    平时家里洗碗之类的琐事都是苏槐在管, 苏画愣了一下在明白云霄在说什么, 尽管身体有些抗拒, 但精神上却非常明白, 要是明早江女士起来看到这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心情必然不会美妙，哪怕是为了生命也要打起精神战斗。


    戴好手套，穿上围裙，苏画紧紧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云霄围观了苏画这一系列动作，皱眉，「讨厌洗碗？」


    苏画点头，「对啊……准确地说不是讨厌洗碗，是讨厌油煳在手上的感觉。」


    「哦。」云霄倒也不意外，抢在苏画前面把锅端进了厨房，留下的都是些油不多的餐具，「那你就别动了，我还挺喜欢洗洁精把油融掉的感觉的，人的喜好果然千奇百怪。」


    苏画对搭档的善解人意相当满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就摘了手套，靠在门上看云霄刷碗。桌球运动员的手普遍好看，不是那种过分的纤长瘦弱，而是在骨节分明中又带着力量感。水流冲下来时，红油从他的指间滑过，像是一条红绸打了个结又松开，看着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太好看了，苏画暗暗吞了口口水，「你好像……还挺会刷碗的哈？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东西还挺多的。」


    云霄侧头瞥了她一眼，声音毫无波澜，「不用了，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站这儿看着。」


    「……哎呀。」苏画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做作地甩手，「真是辛苦你了师父，让客人洗碗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嘿嘿。」


    云霄无语，倒也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干完所有的活，洗干净手之后，用胳膊肘推着苏画往外走。


    「洛指说得对，咱俩搭档还真是互补。」


    「……」


    苏画直觉他下半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当机立断挣脱了魔爪，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合上门之后又意识到云霄是客人，蹑手蹑脚地探出脑袋来，碍于大人们都已经入睡，声音放得很低，全靠面部表情来弥补，夸张又可爱。


    「你房间在那边，我隔壁，赶快休息吧啊。」


    云霄透过那微微敞开的一道缝隙看到了她房间里的装饰，不出所料的公主粉，配上昏黄的壁灯还真有点童话的感觉。礼貌点头之后，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算是非常得体的客人房，因为常年没有人住而略显冷清，不过比起奥运村的标间配置已经好了太多。云霄转身关门的瞬间，就见苏画还一直保持着探头的姿势，见他突然转过来，像是偷窥被抓了现行，干笑了两声，「啊……师父，我、我就是想给你讲个故事……睡前故事。」


    云霄靠在门边上，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结果就变成了火。」


    「……」


    云霄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这个笑话有多冷，表情也从期待变成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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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也被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看到云霄吃瘪的样子也不亏，伸出一只爪子沖他挥了挥，「好了好了，不早了，快休息吧，晚安师父。」


    云霄跟着她勾起嘴角，「晚安。」


    *


    有这么多年当运动员养成的习惯在，以及这一个多月的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苏画中间没睡几个小时，但睡眠质量还算不错，清晨早早醒来又难以再次入睡。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苏画终于起身，盯着鸡窝一样的头髮拉开房门，正好与云霄撞了个满怀。


    云霄已经洗漱完毕，满身都是薄荷的清香，与苏画的不修边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画的大脑一时没有恢復运转，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僵着脸打招唿，「早安，师父。」


    云霄应声，看她额前的刘海张牙舞爪的，想要伸手拨弄整齐，理智还是让他管好了自己的手，「还打算叫你来着，现在奥运结束了，之前的五千米计划也该继续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


    没等苏画抗议，云霄就已经为她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路线，「赶紧去刷牙洗脸，十分钟之后出门，跑完步去买早餐，别让苏叔叔做了，人这么多，怪辛苦的。」


    搬了辛苦的苏槐出来，苏画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就实在是没有良心，看着云霄走进房间关上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痛苦的每日五千米终于还是来了。


    但是痛苦又能怎么样呢，摊上这么一个认真负责的师父，可不得跟着做一个勤奋的好小孩。


    云霄给的时间还算宽裕，俗话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身运动服，提前两分钟去敲云霄的房门，正好也赶上他出来，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装束，一时沉默无语。


    贊助国家队的金主爸爸一向都相当大方，只要适合运动沾边的，不仅是运动员们日常训练的器材，就连日常服饰也都会提供。毕竟运动员们的身材好皮肤好长相也都不差，穿在身上就是行走的代言人，小投入大回报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苏画今天这身就是贊助商的新品，白底黑花纹的运动服，主打简约风格，看起来清爽又利落。而云霄恰好就穿了相同系列的男款，黑底白色花纹，要更显得沉稳一些，与苏画站在一起，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还真是有缘分。」


    云霄没接话，先一步走在了她前面，「快点，太阳都出来了。」


    体育总局的家属区里从来都不会缺运动器械，操场篮球场一应俱全，比起总局的训练场也不差，只不过来晨练的主体大都是一些带着小朋友的老年人。苏画常年在外训练，云霄更是没怎么来过这里，因此虽然偶尔也会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但也只是打个招唿的距离，倒也算是互不干扰。


    苏画这大半年的体能训练还是有一定成效，之前一直在打比赛，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如今一上跑道，苏画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要比去年轻盈许多，到了后期甚至还能快跑两步拉近和云霄的距离。


    云霄显然也对苏画今天的表现相当满意，竟然愿意放慢脚步跟她一起并肩慢跑。苏画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所谓「五千米不长」真的不是凡尔赛，结束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正要吹两句彩虹屁，就见云霄朝操场边上的方向努了努嘴，苏画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随冉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俩，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苏画快步跑过去，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都闪着光，「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冉当年退役之后在a大当了几年体育老师，中间手把手给苏画打好了基础。后来苏画顺利被选入京城队，她也应邀进入国际乒联工作，算是国家队在国际赛场上拥有话语权的一个重大突破，一年到头都在外奔波，根本就不着家。


    随冉也挺想苏画，也不在意她刚跑完步满身都在冒汗，伸手搂住她，「比你们早回来两天，最近有点事……」


    唠嗑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冉的目光转向云霄，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新鲜出炉的奥运男单冠军她当然认得，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身衣服……


    「你们这是……」


    苏画心里一紧，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就是有一种接受审问的感觉，「啊，是这样，昨天云霄爸妈来了，我妈邀请他们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昨天不知道您回来了就没邀请您过来吃火锅，要不您看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几个也叙叙旧？」


    这个理由还算有说服力，随冉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摇头，「不了，我这次回来有正事要办，最近都在总局开会，过几天再说吧。」


    「……倒是你，苏画，你现在虽然算是打出来了，但离真正的目标还差得很远，一定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不要被别的事情分心。」


    「……」


    苏画总算明白随冉刚刚是误会了什么，着急想要解释两句，又在对方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知道了，您放心吧。」


    最新评论：


    【开动了开动了】


    【那个冷笑话的点在哪里呜呜呜我没看懂】


    【kdl】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个防着狼崽子的家长出现】


    【启蒙老师的火眼金睛】


    -完-


    第35章 三十五个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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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前路无知己。


    云霄在苏画家住了两天, 总体来说表现得相当不错，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关键时刻情商一直很高, 江女士和苏淮对他格外满意，关照程度俨然已经要超过亲闺女，让苏画着实有些不是滋味儿。好不容易挨到了回队的日子, 一大早便收拾好了行李，拉着云霄飞快离开。


    他们比规定的报导时间早了一天, 回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家离得比较远队员留下来训练。洛世奇见到他们相当惊喜，甚至还亲自陪练了两组多球。中间休息时出门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面色有些凝重, 后面紧跟着前两天刚见过的随冉。


    苏画看到熟悉的面孔本身还相当兴奋，抬手要跟她打声招唿, 随冉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冷着脸大步走过，气场强大到让围观的队员们忍不住纷纷后退，目送着二位大佬进了会议室, 才敢小声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其实能跟随冉搭上关系的, 无非也就是国际乒联是不是又改了规则。苏画想起前两天在操场遇到随冉，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测，等到洛世奇和施华陪着随冉出来, 宣布国际乒联关于球的大小、胶水和胶皮等一系列的新规时，倒也不觉得有多诧异。


    竞技体育的魅力本身就在于对抗性, 一家独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为了这个项目能长远地存在于国际赛场, 还是国内能保持更好的良性竞争, 都势必要做出改变, 哪怕当下会对队员们的技术改革造成相当大的困难。


    还好，新的周期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摸索。


    当场宣布完了新规则，洛世奇也在大群里发布了群公告，不出所料又激起了一阵波澜。留队队员们围住了施华一个接一个地发问，苏画和云霄倒是格外冷静。施华能理解云霄的处变不惊，他这种力量型的选手受规则的影响本就较小，甚至有可能更有利。但是苏画的优势则是落点和旋转，器材稍微有一点改动，之前形成的技术风格和肌肉记忆就要相应做出改变。也就是她现在还年轻，还有机会可以去实验和调整，即使路走错了也还能扳回来，如果真的换成一个年纪稍大的运动员，职业生涯几乎可以宣告结束。


    苏画自从落选奥运单打名单时就与施华更亲近了些，看他望着自己满脸踌躇，又还没有斟酌好语言的纠结模样，索性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哎呀施指，这种事情看开了也就好了，从长远来看也是为了桌球这个项目能越来越好嘛。就像我们现在的每一个人都身处在一个大时代里，时代怎么变化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适应这个时代。我们是运动员啊，运动员如果最开始的技术就站在世界顶尖了，那还有什么进步的余地呢？久而久之自己也会懈怠的吧。反正之前您也已经给我的技术改革开了一个头了，这大概也能算是一个契机，让我把力量和速度都提上来……等在每一个方面都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算规则再怎么变也没有办法动摇我，那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吧。」


    施华看了她许久，像是在确认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最后终于点了点头，「你这小丫头还挺有大将风范的哈。」


    苏画见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也跟着笑道，「那当然，安宁姐都说我有大将风范，是她的接班人来着……」


    本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苏画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安宁不是京城人，按理来说这时候也应该留队训练才是，但是却始终都没有出现。之前一直存在于未来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苏画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问施华，「施指，安宁姐她……」


    那双本来就水灵的眼睛里染着水色，施华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还是洛世奇及时出现解救了老搭档，从刚刚一直拿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苏画，上面的红色印章显得格外刺眼。


    「哦对了，苏画，安宁的退役报告今天批下来了，她现在应该在宿舍收拾东西呢，你等会儿拿回去给她吧。」


    「顺便替我们祝她未来一切顺利。」


    苏画呆若木鸡地接过那张纸，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端庄娟秀的「安宁」两个字，喉间有点发酸。


    安宁在奥运结束之后的发布会上就宣布了自己要退役的消息，当时确实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但在桌球队包揽了五项金牌的兴奋之下，老将即将退役的悲伤也被沖淡，以至于苏画一直都没有安宁真的要离开的实感，始终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被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妹妹。


    如今梦真的要醒了。


    安宁回国之后就直接回了体育总局，这两天一直都在宿舍收拾行李，苏画敲开她的房门时，迎面而来就是宿舍空荡荡的原貌，说起话来甚至都有回音。本来鲜艷明快的沙发套已经被拆掉，饮水机也被送去清洗，安宁直接扔给苏画一瓶矿泉水，让她随便找地方坐。


    「怎么过来了？给我送退役报告？」


    苏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国家队住了十几年的人，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过两个行李箱而已。鼻子突然一酸，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安宁立刻慌了神，抽了两张纸过去为她擦眼泪。


    「怎么了？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哭了呢？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苏画也就是一时情绪没收住，又觉得自己在师姐面前失态实在是有点丢人，捂着脸抽出退役报告递了过去，看着安宁毫不在意地收进包里，还是忍不住问：「真的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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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见她没事，也就放心地窝在沙发里，长臂一伸，形成一个从背后揽住她的姿势，一下一下扒拉着苏画的头髮。


    「当然啊，当了这么多年运动员，我也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况且……竞技体育，胜者为王，我已经拿到了大部分运动员一生都不会有的成就，赶在晚节不保之前及时抽身，也算是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吧。」


    安宁近两年由于伤病造成竞技状态持续低迷，引发了不少讨论，尤其是奥运会上输了楚瑶之后，尽管这场比赛也足够精彩，但也有不少人唏嘘，觉得她应该在当年最巅峰的时候急流勇退，以一个亚军作为结局多少有些不够体面。苏画冲浪时看到这种言论都会忍不住点举报，当面听到安宁如此妄自菲薄又怎么能忍得住，立刻坐直了身体，「安宁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确实年轻能打的运动员非常的了不起，但是能坚持到现在的老将更值得尊敬啊，如果没有你，我和阿瑶怎么可能放心去拼团体，我们……」


    「好啦。」安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一如很多年之前苏画进京城队时，温柔的大师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所有的荣誉，所有的质疑，从今往后都过去了。我会有我的新生活，去读书，去旅行……我也相信我以后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少走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至少在最后，我完成了我的任务，没有辜负这个团队，我为我自己骄傲。」


    安宁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和在赛场上一样张扬又自信。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电话也恰好响起，她站起身，拉开行李箱的拉杆。


    「好啦，我真的该走了……要送送我吗？小师妹。」


    当年安宁最花团锦簇时，苏画想像过她退役时的场景，一定是热闹而盛大的。但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这位在赛场上最万众瞩目的伟大的运动员，退场时却是如此孤独落寞。


    一个人，一份退役报告，两个拉杆箱，这就是她在离开时的所有东西。


    苏画跟在安宁身后，看着她最后一次锁好宿舍门，潇洒地把钥匙塞进了师妹的包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体育总局。


    安宁的男朋友已经开车在外面等着，苏画见过他两次，是个相当优秀的青年才俊，温柔又体贴。看到她们过来，很懂分寸地点了点头，帮安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一个人坐回车里，不打扰她们师姐妹道别。


    安宁转身，看到苏画的眼睛又开始微微发红，忍不住长嘆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哭，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们留下来的人……尤其是你和楚瑶，一定要快点长大。」


    「我还是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话落，不知是害怕苏画哭出来，还是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安宁极快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很快发动，没有再给苏画道别的时间，喷出的尾气带起一层灰尘，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一个时代落幕。


    被安宁统治了十年的女子乒坛，终究还是更新换代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想到这一章会正好赶上今天，大概真的是缘分吧


    竞技体育没有常青树，希望每一个退场的战士，都能拥有更精彩的人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但我还是好难过啊，唉


    最新评论：


    【哎，世事无常啊】


    【打卡】


    【丁宁，希望她退役后能好好的】


    【真的太巧了，丁宁退役的今天，文中的安宁也退役了，】


    -完-


    第36章 三十六个冠军


    校园cp大赏。


    安宁的退役并没有对国家队产生太大影响, 队员们听说消息之后大都是沉默嘆气，楚瑶也很顺利地成为了新一任队长，一切都完成了平顺的过渡, 丝毫没有打乱训练节奏。


    运动员们在奥运会这种大赛结束后，由于之前耗费的体力精力太多，普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低谷期, 这种时候反而不适合进行技术上的调整。洛世奇也有意想让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欣然答应了体育总局安排的进校园活动, 几番权衡之下，将地点选定在了a大。


    苏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给霍淼打了电话，她大概还在卷生卷死的学习浪潮中沉浮, 隔了许久才接起来, 声音压得很低，还能听见背后的回声, 应该是在图书馆的厕所。


    「餵？怎么？奥运冠军回国这么久终于想起来找我聚聚啦？」


    说来惭愧, 苏画当初也就是在比完赛之后给霍淼发了消息报喜，后来又先是忙着招唿客人，再就是安宁退役, 也就把小姐妹抛到了脑后, 多少有些心虚，「啊，哈哈, 今天不就来找你了吗……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我们队里打算过几天搞个进校园活动, 初步定在咱们学校了, 我就跟你说一声, 看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久没见你了。」


    「……顺便问问你期末考试的题。」


    提起这事儿苏画就头大，缓考就安排在开学的第二周，简直是迫在眉睫，然而她这几个月以来的重心都在桌球上，脑子里原本就不多的知识早已所剩无几，挂科似乎已经板上钉钉。


    幸好霍淼还是很有作为朋友的贴心和作为班长的担当，也不再逗她，「害，这都是小事，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老师画的重点，考试题型，还有往年的试卷，正好到时候直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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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贴心了，苏画感动得几乎要哭出声来，「班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吃什么随便挑！正好我奖金也发下来了！请得起！」


    霍淼也没跟她客气，就在厕所里跟她聊起a大南门小吃街新开的各种店铺，正说得滔滔不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忽然停住，还没等苏画询问，霍淼就兴奋得一嗓子嚎了出来。


    「啊！苏画！学校真的发通知了！说你们这周末过来！现在在招募主持人和现场的志愿者……我觉得我可以参与一下。」


    「……」


    苏画沉默，想开口劝阻，但想到霍淼现在卷生卷死的日常，难得有一项能让她提起精神的活动，还是给孩子一点希望吧。


    「那……那还请你手下留情啊。」


    苏画的担忧绝对不是杞人忧天，同为新闻专业的学子，有的同学一心想成为新闻主播，有的则想要探究娱乐圈不为人知的真相，而霍淼跟他们都不一样，年纪轻轻却始终都怀揣着一颗热忱之心，励志将青春都挥洒在社会新闻的热土上。


    从平时老师布置的小论文就能看出来，霍淼的文字向来犀利，几乎每一篇都在针砭时弊。偶尔参与晚会主持时，也和秦淮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儒雅完全不同，把握节奏的同时也会冷不丁放出一个大招，刺激又不会冷场。


    苏画已经能想到，有了霍淼的主持，到时候的活动现场会有多么热烈了。


    有了期待的苏画并没有等太久，周末很快到来，专门为活动剪了头髮的洛世奇大手一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a大校园。


    奥运冠军驾临，自然还是要有相应的排场，校领导和学生会的干部们都来到校门口迎接。云霄和苏画作为杰出的校友代表，自然被指派走在前排。校长似乎还记得这两位去年在健康杯上奉献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赛的两位运动员，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握住他们的手狠狠地摇了摇，「恭喜你们载誉归来！能有你们这样的校友是a大的幸运！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苏画礼貌地微笑点头，心里暗暗琢磨，希望等她挂科的时候，校长也能如此和蔼。


    所谓校园行，其实有点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卖艺，运动员们和来参加活动的同学们聊聊天，互相对打，并接受一些深入的採访。只不过这卖艺可没有任何报酬，唯一的作用就是拉近桌球这项运动与大学生的距离，让当代大学生体会奥运精神，也尽量给整个项目多吸引几个观众。


    a大作为全国知名的综合性学府，校内的各项设施相当齐全，这次为了迎接奥运冠军，还特意将会场设在了全校最大的体育馆。不管是猎奇还是真的感兴趣，至少同学们都表现得相当热情，能够容纳好几万人的体育馆座无虚席。苏画还没怎么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时候赛场的观众倒是挺多，但是运动员一上场，全部精力都要集中在比赛上，哪有心思理会这些。所以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直面这么多热烈的目光，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霍淼不愧是整个新闻学院都数一数二的优等生，又有学生工作的经验在，控场能力相当不错，拿起话筒的瞬间就扩散出了强大的气场，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刚刚还闹哄哄的场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顺利进入了本次进校园活动的正式流程。


    曾经的圈内顶流安宁已经退役，当然不会再参加这种活动，为了弥补一些同学没能见到巨星的遗憾，也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洛世奇採取了以量取胜的方式，这次不仅把云霄苏画等几个主力带了过来，连谢冬眠这些小将也都来凑数，至少在数量上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活动的开篇还是千篇一律的领导发言，a大校长和国家队主教练，一个把国家队捧的天上有地下无横扫千军无人可挡，另一个故作谦虚地推脱没有没有，顺便也从里到外夸了一遍百年学府。同属于这两个集体的云霄和苏画，听着自己的两位大领导相互吹捧，虽然有些尴尬，但也莫名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领导的长篇大论多少会让人觉得无趣，霍淼的嗅觉一向敏锐，感知到这样的状况，当机立断放弃了之前准备好的台本，也是仗着跟苏画关系好，知根知底，语气中带着点调笑，「好，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之前为我们a大健康杯创造了歷史的两位运动员，也是在网际网路上赫赫有名的笑话cp——云霄、苏画！」


    「……」


    苏画这下算是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本质就是嗑cp」，霍淼这话一出，台下原本已经有些冷下的场子立刻躁动起来，鼓掌欢唿声响成一片，中间还夹杂着两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口哨。


    洛世奇虽然游离在网际网路世界之外，但近几个月实在是听到过太多这种名词，本以为也就是混双搭档的意思，然而看到底下年轻小孩们反应如此热烈，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护犊子的本性还是战胜了犹豫，洛世奇缓慢移动两步，拿起一边闲置的话筒。


    「啊，大家不要起闹啊，我们云霄和苏画虽然没有参加奥运的混双比赛，但是他们的实力并不差，也是我们队里非常出色的混双搭档。『笑话』是他们名字的谐音，叫起来顺嘴而已，不是真的笑话。」


    「噢~」霍淼连连点头，顺着杆子往上爬，「对对对，洛指导说得没错，他们是非常出色的混双搭档……那么今天既然两队厉害的混双搭档都来了，是否也能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混双表演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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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画被洛世奇的护犊子行为感动得连连鼓掌，突然被霍淼点名，抬眸就看见她嚣张地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听见身边的云霄开了口，明明没有话筒，但声音通过胸腔共鸣，低沉得像是经过了百万修音一样。


    「好啊。」


    国家队今天来的人虽然多，但能称得上是混双搭档的也就云霄苏画和成诺楚瑶。这两对都是奥运级别的选手，洛世奇也不担心他们会丢人，等志愿者整理好了场地，便放心地让他们上去卖艺。


    这种进校园活动每年都有不少，毕竟体育肯定不能仅仅局限于竞技，真正让全民都运动起来，增强体质，才是体育的真正目的。因此，在卖艺这方面，除了苏画之外的三个人算是老油条了，非常清楚现场观众到底想看什么，几个热身球之后就逐渐开始退台，苏画和楚瑶站在近台控制，成诺和云霄在远台放高球。


    四人都是当今乒坛无论是单打还是双打都数一数二的人物，炫起技来相当绝妙，一个又一个精彩球，掀起观众席上的一波波浪潮。双方的实力太接近，也是为了保证观赏性，两边都有意交替着得分。等到整局的末尾，大概是厌倦了无穷无尽的放高球，云霄隔着大半个球檯一个重扣，彻底结束了这场精彩绝伦的桌球杂技。


    对面的成诺始料未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观众席上则是一片遗憾的唏嘘声。云霄倒是显得相当快乐，与苏画握手之后走向裁判，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声豪迈的嘚瑟。


    「我们赢了！」


    说起来这还是云霄苏画第一次在正面对抗中赢了成诺和楚瑶，虽然比赛不怎么正式，但好歹也算是一场胜利。活动的主办小组甚至还贴心地为他们送上了奖盃，虽然是同学们自己diy的，但在现场观众的配合和霍淼的激情解说下，还真有种在世界大赛上夺冠的气势。


    头一场卖艺项目就大获成功，四位功臣得到允许坐在一旁的几个凳子上休息，顺便围观草根与国手的对话。能在这种场合上台的都是有些桌球基础的同学，但不管事学生还是运动员都有些腼腆，场面不算尴尬，但到底还是唱不出什么火花。霍淼眼看着刚热起来的场子就要冷下来，内心暗嘆果然还是混双更有看头，果断决定再放个大招。


    「我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同学已经实现了和国手对打的梦想啊，心里就酸熘熘的。气势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练桌球，但是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双打，不知道各位今天能不能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洛世奇对这个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相当会控场的姑娘非常有好感，闻言大手一挥，「没问题啊，我们今天来的队员双打能力都不错，你想挑谁都可以。」


    霍淼眼珠一转，刚刚与国手对打完的韩争鸣还没来得及下场就被她一把薅住，「那样不这样吧，我和这位同学组成临时搭档，然后国手们在对面指导一下我们……至于选谁……嘿嘿，我从奥运团体就注意到了，帅气又可爱的谢冬眠弟弟可以吗？」


    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的谢冬眠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狠狠打了个激灵，勐地睁开眼睛，满脸的迷茫。


    洛世奇一直都没想明白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孩怎么能有那么多瞌睡，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别磨叽！快去！」


    「哦……」谢冬眠缓慢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看见霍淼和韩争鸣站在球檯的一边，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才隐约意识到这竟然是一场混双教学。然而他的重心一直都在单打上，不光是没有混双搭档，在女队说得上话的都没几个，挠着头往场面扫了一圈，迷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啊！那我就跟画姐一块儿……吧。」


    最后半个字在云霄突然变得兇狠的眼神中逐渐弱了下去。


    霍淼也没想到弟弟竟然这么勇，当着云霄的面就敢撬墙角，诧异之余也起了点看戏的心思，没再给他反悔的机会，拿起话筒招唿苏画，「好啊好啊，这个组合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正在走神的苏画就这么被安排好了一切，满脸懵地站起来，感受到周围一片看热闹的眼神中混杂着云霄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表情，一步一步走向场中。


    这一天天的，真是跟混双槓上了。


    霍淼和韩争鸣的桌球基础都还不错，但平时别说配对，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默契可以说是约等于没有。而谢东明本身也是会照顾人的性格，虽然平时沉迷于睡觉，但是真正耐下性子跟人相处，还是会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就连打球也是如沐春风的类型，不像云霄那么兇狠凌厉，反倒有点像苏画那样绵里藏针，杀板不多，但精于控制，有种世外高人的精妙。


    苏画的几个双打搭档，楚瑶和云霄都是经典的力量型选手，倒还真没跟谢冬眠这种风格的队友配过。上场之后尽管步法上还是会有些许的不熟练，但总体来说也算是相得益彰，摩擦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火花。观战的洛世奇眼前一亮，也不知是没看到云霄不太美妙的表情，还是刻意忽略，用手肘撞了撞他，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哎，云霄，我发现苏画跟小谢配也相当不错诶，你觉得呢？」


    云霄的脸色从苏画被点名开始就没有明朗过，闻言更是沉下去几分，碍于对方是恩师的份上一直没有发作，本想沉默着将这茬儿过去。洛世奇却不知疲倦地连连追问，云霄实在是烦不胜烦，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冷哼一声，「也就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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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他们动静的成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洛世奇被云霄那声冷哼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你小子跟我闹什么别扭，是小谢自己选的苏画，又不是我推上去的……真是的，混双搭档而已，占有欲怎么这么强啊？老施还是我男双搭档呢，我……」


    「好吧，我懂你。」


    当年洛世奇的职业生涯一度陷入低谷，功成名就的施华却始终不离不弃，甚至可以说全靠施华带着他在男双上的优异成绩才盘活了他的职业生涯。哪怕到现在他们成了男女队的主教练，施华于洛世奇而言也不像是同事，而更像是一个引领者的角色。这位曲艺世家走出来的国手，真的就像是他的捧哏一样，不争不抢又时刻掌着舵，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成就今天的洛世奇。也就是近年来双打的地位在桌球界越来越被弱化，以至于洛世奇自己都潜移默化地认为搭档也不过是场上临时搭个伙罢了，但事实上，「搭档」这个词远比合作关系更深刻。


    还是草率了。


    洛世奇立刻端正了自己的思想，再看谢冬眠和苏画时觉得也就还行，甚至还难得安抚了云霄。


    「哎呀，虽然他们打得确实不错，但苏画的技术明显还是和你更互补一点，我和老施看人都还挺准的，你们好好努力好好钻研，未来肯定不可限量。」


    云霄再次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上了场的谢冬眠和打瞌睡的他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走位灵活又异常认真，像是真的想教会霍淼和韩争鸣一样，拉着苏画从走位到发球接发球，再到相持的每一个步骤，事无巨细地细细讲解。现场的掌管大屏幕的小姐姐显然也有被他帅到，一直在给他特写，好在摄像机也相当给力，都能看到有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划过下颌，流过锁骨，最后消失在t恤的领口中，台下响起小姑娘们的小声惊唿，就连楚瑶都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啊，年轻就是好呀。」


    原本转过头来想跟她分享云霄趣事的成诺立刻僵住，飞快地盘算了一遍自己的年龄，颤颤巍巍地冒出了个问号。


    「嗯？」


    楚瑶看他那一副被抛弃的可怜小狗狗的表情，忍不住伸手顺了顺他头顶的呆毛，「嗯什么嗯？不要质疑自己知道吗！小谢再好那也是弟弟！你才是我的好搭档！」


    成诺被哄得相当舒坦，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灿烂的花，「好嘞！谢谢我们瑶队！」


    自己的搭档去跟别人打混双，自己坐在场面吃别人的狗粮，云霄越想越不得劲儿，瞟了一眼自己的好室友，再次冷哼一声。


    好在霍淼和韩争鸣的悟性都比较强，谢冬眠交了一遍之后就基本就领悟到了其中的要领，四人练习了几个球之后甚至都能开始对打。捡球的间隙，霍淼的视线掠过观战席上的队员们，猝不及防地被云霄兇狠的表情吓了一大跳，意识到这回可能真的是让这大哥不痛快了，反正热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迅速结束了这一环节，等待志愿者撤掉场上的器材。


    苏画哪里知道自己在上场之后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甚至觉得跟谢冬眠临时搭档的体验感还挺不错，坐下来之后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隔着两个座位跟小谢交流着刚才对打中获得的启发。


    「哎小谢，你双打能力真的挺不错的，虽然之前没怎么配过，但是一上去感觉还挺顺滑，都不怎么需要磨合。我觉得你回去可以考虑考虑，以后把双打也提上来，男双混双都行，应该还挺有前途的，这么好的天赋别浪费了。」


    谢冬眠心情也很不错，显然是刚才打的还挺尽兴，竟然都没犯困，「对对对，我也觉得……当然主要还是画姐你带得好，你打球太灵了，感觉你对球的理解要比我高好几个档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及时变化，也就能给我多留出一点发挥的空间。」


    坐在他俩中间的云霄和洛世奇觉得自己相当多余。


    云霄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但还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毁了这其乐融融的气氛，可惜他旁边坐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洛世奇，侧头撇了一眼云霄的表情，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谢冬眠的大腿，「小谢啊，我也觉得你双打挺不错的，要不以后让你跟女队员配混双怎么样啊？你觉得苏画这种适合你吗？」


    谢冬眠难得看到洛世奇这么和颜悦色，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余光触到那边云霄冷漠的脸色，顿时福至心灵，情商立刻上线，求生欲极强地连连摆手，「啊，那不行那不行，画姐都有霄哥了，找搭档还是要看缘分的嘛，嗯，我还小呢，不着急。」


    挑事失败的洛世奇有些遗憾，却有种护住了自己cp不被拆散的成就感，再加上谢冬眠这小孩着实讨喜，再看他时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小啦，如果真的要配，现在也该提上日程啦。」


    「看看你霄哥，再看看成诺，都是早早的就找到了……」


    苏画眼见着这话题越说越不对劲，赶在洛世奇口出狂言之前狠狠截住了他的话头。


    「搭档！找到了搭档！」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各位跟大家道个歉，昨天操作失误复制了两次，后面重复的已经用今天的更新替换掉了，买过的宝贝也不用再花钱了，大家正常看就行，其实还挺连贯的都是一场活动，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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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耽搁之前买过的宝贝的时间了，大家可以评论区留个言，明天更新的时候过来发红包，给大家赔礼啦~


    第37章 三十七个冠军


    她挺可爱的哈。


    换球和改规则对苏画的影响远比想像中要严重得多, 新球极大地削弱了旋转，更适合速度型和力量型选手的发挥，苏画之前的技术体系几乎被完全颠覆, 只能进行脱胎换骨的技术改革，但一时半会儿也确定不了具体方向，只能全靠自己摸索,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日常循环赛的时候甚至输了两个刚进队的小队员。


    苏画从小到大都是天赋极高的选手, 即使偶尔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空一下也就很快能明白其中的关窍，在此之前没怎么在桌球上尝过挫败的滋味, 循环赛着实给了她很大打击, 连着好几天茶饭不思，记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泡, 更没有精力再和云霄研究混双。


    如果是仅仅技术上的问题, 云霄多少还能帮上一点，但现在是苏画对球的理解都需要被改变，还是要靠自己琢磨, 云霄实在是帮不上他什么。而且作为新科的男单奥运冠军, 从他夺冠开始就有不少访谈节目向他发出邀约。洛世奇知道他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也怕他出去语出惊人，就替他推了很多, 但是有些节目几次三番地抛出橄榄枝，洛世奇也实在不好意思连续拒绝人家那么多次, 便也酌情答应了几个。云霄头一次单独上节目, 倒也没什么改变, 冷漠又带刺的语气一如既往, 竟意外收穫了一大批粉丝，俨然已经成了整个国家队最新的圈内顶流。


    国际乒联大概也听说了桌球界又诞生了一颗新的球星，召开新周期的第一届会议时，竟然选择了云霄作为运动员代表。这虽然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荣誉，但也代表了全球桌球同仁对云霄成绩的认可。洛世奇高兴坏了，大手一挥，给云霄批了一周的假，让他好好跟着随冉体验国际会议的氛围，正好会议地点就定在苏城，算是赚了个探亲假。


    然而在批假上大方的洛世奇在牵扯到金钱可就斤斤计较了，运动员一系列因公事造成的差旅费，理论上讲都是要由队里报销的，上级每年给批下来的经费虽然不少，但是要养活全队上下这么多人，还是要精打细算，思来想去之后，给云霄订了一个不算太晚的深夜航班，随冉虽然无比嫌弃他的抠门，但也改签了自己的机票，多少也能照应着这孩子。


    云霄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一向都不怎么苛刻，甚至还更喜欢深夜出行，至少不用跟那么多人挤来挤去，因此听到这安排还挺满意，晚饭之后收拾好东西，本想亲自去找苏画交代两句，但是连楚瑶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随冉那边又催得紧，只好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洛世奇订的票毫不意外果然是经济舱，云霄倒也习惯，毕竟每次外出比赛也都是飞机经济舱高铁二等座，体验感都挺不错，放好行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从隔壁的年轻女士身上扫过，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相当神秘，气质出众，明显不是一般人，却也没有多想，坐下来的瞬间，对方却先开了口。


    「……云霄？」


    云霄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却忘记了在哪里听到过，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是对方都打了招唿不回应好像不太礼貌，还是僵硬地挥了挥手，「……你好。」


    随冉赶在最后期限登了机，过来就看到云霄和美女互相打招唿的画面，略微皱眉，坐到了最边上，上下打量了一遍神秘女子，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秦苏？」


    秦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想要摘下墨镜以示尊重，但想起现在是在工作场合，手又收了回去，沖虽然礼貌点头，「您好，好久没见您了。」


    随冉微笑，越过云霄递了包零食给她。


    云霄平时虽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却也知道这圈子里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小明星，都免不了会被粉丝围追堵截，像秦苏这种名头来坐经济舱简直匪夷所思，除了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解释，他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


    随冉和秦苏已经隔着一个人聊得热烈，「我这次是去苏城办公事的，下届奥运不是在苏城办嘛，国际乒联准备在那儿开个会……云霄是运动员代表，也能从运动员的角度给出点自己的想法，正好就一起过去，也能有个照应。」


    「啊……」秦苏沉默了一瞬，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太礼貌，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我、我私人行程。」


    随冉恍然大悟，知道其中的具体内容大概不太适合被说出来，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气氛突然有些沉默，被夹在两人中间的云霄倒也不怎么觉得尴尬，赶在起飞之前给苏画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大致帮她出了一些关于之后训练重点的主意。秦苏侧眸看了一眼，云霄的手机壳是透明的，倒也挺符合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只不过手机的背面居然还夹了一张拍立得，是国家队进校园那天的合影留念，云霄和苏画被供到了洛世奇两侧，像左右护法一样，格外醒目。


    秦苏墨镜下的眼睛眨了眨，「你那搭档……苏画，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云霄发消息的动作一顿，感受到另一边随冉的目光也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犹豫了一瞬，隐去了苏画在技术改革上遇到的困境，只含煳地答了个大概，「啊，苏画最近有点忙，想练点新技术，还是想把精力都放在打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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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秦苏点头，多少有点遗憾，「我也挺久没见她了……聊聊呗，你们搭档之间相处得怎么样？我上次见你俩的时候就感觉你们应该挺互补的。」


    云霄垂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一声，把秦苏和随冉都吓得不轻。


    「我比她大一点，算是口头上的师父吧……其实我也教不上她什么，她是个挺有灵气的小孩，脑子转一转就能想明白，难得一见的天才吧。」


    启蒙老师随冉连连点头。


    手机屏幕亮起，一直没联繫到的苏画终于回了个「收到」的表情，云霄终于松了口气，放心地关了机。


    「而且她确实挺可爱的。」


    *


    航班难得没有延误，降落在苏城机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云霄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脑袋还有点迷煳，拉上行李箱，揉着眼睛往外走。


    秦苏的行李箱走了託运，随冉和云霄左右也不着急，就陪她在转盘等，顺便醒醒神。拎箱子的间隙，秦苏突然转头看向侧后方，却发现那边空无一人。


    随冉见状也看过去，「怎么？有人在拍吗？」


    尽管看起来像是虚惊一场，但职业的敏感度还是让秦苏提上了几分警惕，拿上行李之后也没再多逗留，跟云霄和虽然简单道别之后，迅速上了专门来接自己的车。


    随冉看着那车灯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嘆了口气，「看她们当明星的，平时万众瞩目，实际上走个机场都得小心翼翼。」


    云霄没接话，低头打开手机，苏画除了那个表情包没再回復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宿舍。


    苏城是下一届奥运会的举办地，这也是国际乒联选择在这里召开新周期首次会议的原因。随冉和云霄都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倒也不困。主办方给他们订的酒店也里机场不太远，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距离，正好两人的行李也都不多，一路沿江步行过去，也能顺便看看风景。


    相较于京城作为首都的直工直令，苏城就明显要更温柔也更自由，连空气都要灵动许多，城市里河流密布，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座桥，站在最上面的时候，可以看到河流一直绵延向远方，路边的灯光彻夜不息，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云霄并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平时出去合影甚至都经常躲出镜头，这时候却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河面，各种元素融合在一个小小的屏幕里，勉强拍出了迷人夜景的万分之一。云霄不怎么用朋友圈，打开微博之后，看到那蹭蹭蹭飙升的粉丝数，又退了出去，想了想，还是发在了四人小分队的群里。


    【云雨肖：[图片][图片]】


    【云雨肖：今晚的苏城，四年之后一起来吧。】


    毕竟已经是深夜，年轻人就算再怎么能造也不至于熬到现在，云霄也没指望着有谁能回復，锁了屏继续往酒店走，没两步就感觉手机振动，他心里一动，隐约感应到了什么。


    【苏苏花妹：[图片]】


    【苏苏花妹：今晚的京城，我还能再打五百年。】


    是从她家阳台拍的京城夜景，即使是深夜依旧灯光璀璨，路灯和街边树上的led汇聚成一条灯河，一路向远处绵延，竟跟云霄刚刚拍的照片隐隐重合。


    两个人，两座城，两条河。


    云霄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到了和苏画的私聊页面。


    「回家了就好，早点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首先跟大家道歉顺便报喜，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今天终于把材料交完了，我的保研名额确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怎么说呢，还是有点低于自己的预期吧，感觉越长大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平庸，距离当初的梦想越来越远，也逐渐向生活妥协


    但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啊，要努力把平凡的生活过得精彩一点


    我的新生活要开始了，花妹也要更进一步啦


    最新评论：


    【按爪】


    【大大会越来越好的，加油】


    【恭喜恭喜一起加油啊】


    【恭喜恭喜啊】


    【恭喜呀】


    【恭喜恭喜，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以为你要弃了】


    -完-


    第38章 三十八个冠军


    我混双呢？！


    国际乒联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制定这次修改规则的具体细则, 以及对新周期的各项赛事安排进行一些调整。其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除了运动员代表们围绕着规则问题据理力争，各项赛事的主办方也都在各自的立场上互相推拒, 不管是哪个问题都迟迟无法得出结果，原定一周的会硬生生开了小半个月，结束之后云霄甚至都没有必要回京城, 直接在苏城等来了国家队今年的冬训。


    苏画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到她的亲搭档，这段时间的训练任务太重, 心理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往往回到宿舍已经身心俱疲，实在没什么时间再和云霄交流每日见闻, 基本上都是云霄在四人小群里分享一天的奇闻异事, 成诺和楚瑶附和两句。到后来大概是会议内容逐渐变得无聊，云霄连这些话都没了, 倒是和苏画培养出了一个说早晚安的习惯, 每天早晨起床去食堂的路上说一声早安，晚训结束回到宿舍之后再说一声晚安。因此苏画再次见到云霄时，倒并没有十几天没见的感觉, 尤其是他走过来说一声早安, 就像每天都在见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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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云霄还是觉得有哪里跟之前不一样了。


    在苏画进入国家队，一直到奥运单打名单确定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她的日常训练一直都是单打和混双五五开, 有时候面临比赛时甚至会是四六。即使后来单打名额确定，云霄全力冲击奥运单打, 也依然会时不时挤出一点时间陪苏画练练混双, 保持默契的同时, 也带着她增强一些女双上面的信心。两人哪怕是在路线最不重合的时刻都从来没有抛弃过混双, 云霄也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奥运结束之后，一切也都应该回归到之前的样子，哪怕两人作为新周期的绝对主力，势必会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单打上，那最多也就是混双单打三七分。然而云霄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队里到苏城开会的这段时间里，苏画的训练计划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谢冬眠那小子都开始跟刚进女队的一个叫阮圆圆的姑娘配混双，苏画却依然每天从早到晚独自重复最基础的动作来适应新球，跟云霄在训练上彻底没有了交集。云霄熬了十来天终于归了队，全天下来竟也就是比之前的早晚安多了一个午安，除此之外一点交流都没有。


    太离谱了，云霄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


    国家队来到苏城之后的训练要比之前更加规律，但是与去年不同的是，这里温和的气候却似乎并没有对苏画起到什么帮助，她技术改革的进程依旧缓慢，日復一日地重复在最基础动作的漩涡里，情绪明显没有之前意气风发时那么高涨，曾经那些逮着机会就休息一下的小心思更是荡然无存，甚至在每天繁重的训练任务结束之后还要抓来之前输过的阮圆圆对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像是进入了某一种怪圈，心理上一定要把曾经输过的比赛赢回来，但是技术上却因为并没有完全适应新球而格外别扭，全靠之前的经验和精密的计算支撑，别说是赢下对打，哪怕是拿下一局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几天下来，眼见着她不仅情绪低落，就连脸都小了一圈，阮圆圆实在是看不下去，没再答应她对打的要求，拉着她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劝她技术改革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这个今年奥运之后才刚刚进国家队的小姑娘，整个人都跟她的名字背道而驰。姓阮，却有着一头利落的短髮和一双英气的剑眉，叫圆圆，却清瘦高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清隽少年，跟苏画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对小情侣。


    从晚训结束就一直站在暗处观察的云霄甩掉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也没过去帮忙宽慰，看了一会儿就默默离开，走到场馆的另一边，推开了施华办公室的门。


    毫不意外，今天洛世奇也在蹭老搭档的茶喝。看到是云霄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瞭然的情绪，面上却都装作一无所知。


    「哟~这不是我们的运动员代表吗？十几天不见了，怎么想起来找我们了？」


    施华觉得老搭档这阴阳怪气的功力大概是有所精进了，现在已经进化到明明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些想念这位爱徒，却就是让人很想给他一巴掌的地步。略带怜悯地看了眼云霄，施华和善地招唿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


    「天凉了，多喝热水。」


    那水刚从保温壶里倒出来，一点凉水都没掺，泡茶倒是刚刚好，但是直接喝多少还是有些烫嘴。云霄把杯子握在手里来回倒腾，小心翼翼的吸熘了一口，以示尊重。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位教练继续品茗，云霄一个人握着杯子坐在旁边，三人都没说什么。最终还是云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施指导，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那个，苏画……」


    「啊，我知道。」施华端着茶杯往沙发里靠了靠，「想问你和苏画的混双？」


    云霄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是少言寡语又成熟稳重，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论察言观色的能力怎么能比得过施华和洛世奇。今天他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能让他这样的东西除了球还是球，既然来找了施华，那就明显不是单打上的问题，排除一下也就只剩混双了。


    施华虽然是苏画的主管教练，平时跟她关系还算亲近，但毕竟有着三十岁的年龄差，中间还差着一辈，在交流上自然也不会和同龄人一样顺畅。而云霄就恰好填补了师徒之间的这个空缺，就像是个助教，既和苏画在沟通上没有障碍，又能从自己的专业上相当准确地把握苏画在技术上的短板。因此，比起洛世奇的喜爱中又带着嫌弃，施华对苏画的这位亦师亦友的混双搭档还是相当欣赏和感激的，回答他的问题都要比平时更严谨了些。


    「唉，换球对苏画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她这十几年来建立起来的技术体系都要从头再来。不过还好，她本身就是一个有灵气的小孩，平时也爱动脑子琢磨，有了计划之后也能踏实下来训练，不走那些歪门邪道。这段时间练下来，今天我看着算是有点进步，是个好兆头，说明至少这条路没有走错，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也不知道要坚持多久。」


    「所以……在她的竞技状态完全恢復之前，我认为是没有必要再继续练混双的，因为不仅不会对她技术上的重建有什么帮助，还有可能因为她现在技术的不完善影响到在双打中的感觉，到时候得不偿失，所以就把她的混双训练停了。等下个月世界盃吧，如果她能去参加，最后打进决赛，不管能不能夺冠，都是对这一阶段技术改革的肯定了，哪怕不能恢復到之前的状态，就算只有七成，也都是巨大的成功，到时候再把混双提上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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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沉默地喝掉了半杯水，抿着唇缓缓点头。施华做了二十年主教练，看问题自然也要比他们这些当队员的更深入一些，从苏画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最理智的安排，如果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见什么都想要，往往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被反噬。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苏画尽快突破技术瓶颈，熬过这段低谷期。


    洛世奇见他竟然为苏画的技术问题发愁成这样，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重重地敲上桌子，「嘿！你小子！别想那么多了！最近专心你的单打！马上就世界盃了！你离大满贯也就一个世界盃了！能不能完成大满贯就看这次了！别以为你拿了个奥运冠军就是统治地位了，现在男队不光是成诺，就连谢冬眠那小子都拼得要死，最近势头勐得……我看着都害怕，你中间又耽搁了这么久，得赶紧恢復训练进入状态，别给老子丢人啊。」


    云霄掀了下眼皮，低低地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敷衍的样子看得洛世奇又是一阵火大，拍桌子的动作被施华制住，在老搭档不贊同的眼神中，收起了满肚子的火气，强颜欢笑地又交代了一些琐事，最后迫不及待地下了逐客令。


    云霄向二位教练鞠躬告别，推门出去时，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队友都已经离开，只剩苏画一个人站在球檯边上，身旁架了一盆球，她微微躬身，一个一个发向对面。场馆内的灯光只留了她头顶的那一盏，将她和整个球檯笼罩进去，在地上形成一个光圈，像极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云霄就在暗处看着她发了不知道多少个球，却始终没能找到满意的感觉，轻轻嘆了口气，缓步走到她的身边，站在了左半台。


    「不就是个发球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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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下次可不可以再分分段，一段有点长，让我梦回看论文的时候???】


    【爪】


    【按爪】


    【打卡~】


    -完-


    第39章 三十九个冠军


    命运对决。


    在桌球这项运动上, 男子运动员天生的力量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技术普遍要比女子运动员先进得多，而云霄作为本届奥运会的男单冠军, 无疑是当今乒坛最先进最全面的技术代表。


    云霄这个人，虽然平时少言寡语，是不是还会怼人, 但表达能力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他现在大概是除了苏画最着急让她尽快恢復状态的人, 脑子里稍微合计了一下就制定出了一个粗略的培训计划，将自己从十几年的训练和无数大赛中积攒出来的经验掰开了揉碎了，尽数灌进苏画的脑子里。这些内容不再是纸上谈兵, 而是加入了云霄自己的整理和理解, 更直接也更高效，是苏画单靠自己摸索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两个小时的手把手教学结束之后, 竟真有一种被输送了十年功力的感觉。


    但是技术改革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有了大致方向之后就需要自己慢慢揣摩，之前有不少极有天赋的前辈都败在了这个坎上，这次虽然有云霄做外援, 苏画倒也没有指望能很快突破。不过云霄倒是挺执着, 连续好几天晚训结束之后留下来给苏画开小灶，几天下来，苏画确实有了点进步, 但不算太大，云霄自己的基础反倒打得更加扎实。


    可真是个意外收穫呢。


    云霄这一路走来, 确实足够努力, 同时运气也不错, 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 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这么挫败过。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逼得太紧，看着苏画的发球虽然比之前稍微有点进步，但还是远没有达到一个顶尖运动员该有的准确率，默默走过去递了瓶水给她，伸手抽出她手中的球拍。


    「行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已经比之前有进步了，慢慢来，不着急。」


    云霄难得这么温柔地安慰人，苏画震惊之余竟还有些欣慰，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仰头将水一饮而尽，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训练了一整天实在太累，也是这段时间绷得太近，现在终于想要放松放松，便也没有再坚持，背上包跟在云霄身后走出了训练馆。


    曾经朝夕相处的搭档这半个多月以来都只剩下了日常问安，多亏了云霄强行安排的加练，两人的交流才算是多了一些。苏画这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最近似乎确实有点忽视亲爱的混双搭档了，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平时那么高冷的人竟然以德报怨，愿意抽出时间来当免费陪练，多么的可歌可泣，感天动地搭档情。


    苏画是真的有被感动到，走在云霄身边，久违地关心了两句，「哎，最近……害，一直没问你，之前你那小半个月都干啥去了啊？不会净开会了吧？拖了这么久。」


    「啊……」云霄回忆起那十多天的煎熬，再冷静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就……差不多吧，还挺意外的，没想到领导们战斗力都挺强。」


    「……尤其是随冉前辈。」


    对上苏画震惊的目光，云霄无奈摊手，表情里带着明显的后怕，「反正就是，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僵持不下，还是要靠投票决定呗。」


    云霄什么时候这么慌张过，苏画瞬间被他逗笑，「哎，说起来，我小时候真的见过随冉阿姨吵架……太厉害了。就是有一次她带我出去下馆子，小区里有人遛狗不栓绳，差点咬到我，她就跟人家吵起来了……啊，都不能说是吵起来，那是随冉阿姨单方面的碾压。毕竟……我们小区里住着的……大部分还是体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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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面你是没看见，那叫一个壮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役的退役的各个项目的……反正不管是谁都去围观了，这么跟你说吧……我愿称之为一场小型的全运会。」


    苏画这描述画面感实在太强，云霄已经可以脑补出当时的盛况，奥运回来在家属区的操场上头一次见到随冉本人时就能感觉到这位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年轻的时候还有那么光辉的歷史。


    大概这就是职业运动员的好胜心吧。


    在苏画家里藉助的那两天实在是温馨又快乐，云霄现在想起来眉眼都会温柔许多，「哎说到这个我想起来，我妈又做蛋糕了 ，今天早上刚送过来，说是这次是改良之后的，肯定比上次的好吃，你要尝尝吗？」


    「……」


    苏画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僵住，连连摆手，「啊，不不不，不用不用，这种福气还是留给成诺吧。」


    「好的。」


    云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即将发生的惨剧，低头轻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


    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引起质变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苏画经过这么长时间扎实的积累，再加上最近云霄持续的加练，虽然表面上的进步不明显，但是底气却越来越足，打球时也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么畏手畏脚，敢在其中加上一些自己新领悟出来的东西，几个来回之后竟然真的来了手感，发出了好几个云霄都没接上的漂亮球。


    这真是这几个月来最好的消息了，不仅是对云霄开小灶的肯定，更是代表着苏画停滞不前了很久的技术改革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施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激动得洒了半杯茶，心目中云霄的形象比之前更光辉了几分。


    鬼知道他之前看着苏画的情绪那么紧绷，内心有多焦急，生怕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在自己手里成了伤仲永的典型，之前那么多惨烈的案例让他不得不警惕。不过还好苏画的内心足够强大，运气也相当不错，还有云霄的帮助，还算比较顺利地度过了低谷期，依然是在世界盃名额的竞争行列里。


    桌球这种很大程度上需要运动员自己理解和探索的项目，就像是修行一样，一旦突破了瓶颈，那就是一通百通，之后不管是技术还是心态都会更上一个台阶，赛场上的气质也会越发平和而强大。


    苏画最近沉迷于技术改革，连吃饭这种大事都抛在了脑后，摄入量远远低于消耗量，晨跑了一年都没减下去的体脂愣是在这段时间里恢復到了正常水平，之前略带婴儿肥的连更是瘦了一圈，如果不是还有锅盖头苦苦支撑，已经几乎找不到刚进队时那个「花妹」的影子。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世界盃作为桌球的三大赛之一，跟奥运会和世锦赛有很大的区别，由于其名额是邀请制的，每个协会只能派出两名选手，竞争并不激烈，因此对于国家队绝对主力这种顶尖选手来说，参加就意味着有一半的可能性夺冠。男队那边，今年奥运会新鲜出炉的男单冠亚军自然是当仁不让，云霄更是只差这一个世界盃冠军就能成就大满贯的伟业。而女队的情况就有些复杂，楚瑶自然是锁定了一个名额，苏画却因为最近的掉队和小队员的异军突起，给另一个名额带来了一些悬念。为了确保公平，也带有一些检验苏画恢復情况的私心，施华跟洛世奇合计之后，决定特意为苏画和阮圆圆安排一场队内比赛。


    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这场看似无情的对内对决实际上很可能是一场命运之战。


    毕竟苏画虽然已经是奥运冠军，但毕竟才进队一年，上面又有安宁和楚瑶两个师姐冲锋在前，这一年里也就只有几个公开赛冠军入帐，真要论起单打实绩来也不过是一张带了点微不足道的痕迹的白纸，就算在这时候被放弃也不怎么心疼的那种。而阮圆圆先天优势明显，身高臂长，爆发力非常出色，据说从小就跟男队员一起训练，是比楚瑶还要兇狠的力量型选手，一旦打顺了基本上就是所向披靡，天生就是苏画这种类型的克星。在当今乒坛女子技术男性化的趋势下，尤其是今年的各项规则变更之后，她这种打法实在是太有优势了。


    楚瑶看着苏画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对方打穿，狠狠地皱了皱眉。


    「花妹这技术改革还是问题很大啊，回球质量太低了，旋转也加不上去，根本就是送人头啊，这也太被动了。」


    云霄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没说话，倒是成诺先开了口，「害，被动是真的，但是花妹今天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你忘了上次循环对上圆圆，简直跟不会打球了一样，被人家一打一个准，这次好歹还能周旋两下……圆圆也是真的勐，她这打法进入状态也快，刚开场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我估计花妹这会儿有点懵，看看中间休息一下能不能缓过劲儿来。」


    他倒是看得挺准，第一局结束得相当快，非常悬殊的比分，一点都不像是队内比赛能打出来的场面，看得围观队友一阵唏嘘。观战的施华和洛世奇也有些不忍，摇着头回了办公室。


    队友之间的比赛向来没有场外，苏画眉头紧锁，拿着水杯，连盖儿都没有拧开就往嘴边送。云霄实在看不过去，重重地咳嗽一声，引来了包括苏画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


    焦急又烦躁的一片混沌中，苏画看着云霄的嘴一张一合，明明听不清声音，但就是能将两个字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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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点！」


    最新评论：


    【加油】


    【花】


    【爪】


    -完-


    第40章 四十个冠军


    花妹yyds。


    旋转和落点都是苏画从小培养出来的技术特点和优势, 新规则下的新球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球速和质量，同时也削弱了旋转。苏画之前一直纠结在回球的杀伤力不够，无法给对手造成威胁这一点上, 却忽视了无论球怎么变化，她的落点意识都是一等一的好，甚至还会因为球速的提高减少了对手的反应时间, 确实是个突破的好路线。


    苏画这几天的状态其实已经恢復得不错，对新球的各项特点也逐渐适应, 第一局会那么被动主要还是因为阮圆圆这种兇狠的打法本来就进入状态快，来势汹汹的，目的就是打乱她的节奏。好在局间休息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已经足够让苏画喘口气, 从刚才被牵着鼻子走的节奏中抽离出来，心中不断默念着「落点落点落点」, 再次回到了场内。


    总不能输得太惨吧, 不然也太没面子了。


    阮圆圆这种兇狠的球风和苏画这种打变化的选手天生就互为克星，一旦苏画某一个球没有准备好就容易被压着打，甚至形成非常悬殊的比分。但同时, 兇狠的代价也就是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算球, 面对变化时的反应也不够迅速。况且阮圆圆毕竟还只是一个刚进队的小将，跟谢冬眠同岁，月份还要比他小一点, 眼见着苏画第二局一上来就通过落点变化从她手中拿下了两个发球，心态多少有些波动, 出手也不像第一局那么果断, 错过了将苏画一板打穿的时机, 也就给了她反扑的机会。


    苏画自然不会错过好时机, 立刻调整了站位，微微改变了球拍的角度，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地卸掉了球里的威胁，又将同样的力道尽数奉还回去。回球的角度带着明显精进过的苏画风格，相当刁钻，也足够大胆，几个接近擦边的大角度，完全将阮圆圆调动了起来，在场上奔波得相当被动。


    一直屏住唿吸攥紧拳头观战的楚瑶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向后退了半步，靠在墙上，「这才是花妹嘛。」


    施华和洛世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场中的比赛。这几个漂亮的落点得分让苏画信心陡增，前三板的衔接更加顺畅，出手果断不犹豫，并且似乎还隐约摸索出来了更省力高效的加旋转方法，回过去的球但从质量和旋转上来看，杀伤力并不算大，但是阮圆圆显然没有想到苏画会在短短一个局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连丢了几个球之后，彻底乱了阵脚，之后尽管也再从发球等方面积极求变，但苏画已经琢磨出了一套应对她的套路，之后无论面对多兇狠的球都相当从容，后半程打得异常顺利，漂亮地完成了反克制。


    能在半场比赛之内找到对方存在的漏洞，快速找到有效的应对方式，甚至还趁机突破了自己技术上的障碍，这是多么可怕的临场应变能力和惊人的理解力。


    洛世奇的嘴打从苏画开始反扑那一刻就没合拢过，直到比赛结束，场中的两个姑娘向他们鞠躬致意，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真是见识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天赋型选手啊……太厉害了。」


    比起洛世奇，施华倒是惊喜大于意外，他打从当初在京城队看到苏画的那一刻起，就很确信这个小孩如果能有正确的引导，未来一定会创造不少奇蹟，如今不过才是她新征程的起点。不过听到老搭档对自己爱徒的夸奖，内心还是相当受用，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眼角都挤出了鱼尾纹。


    「她这是开窍了。」


    *


    苏画这个世界盃名额拿得漂亮，听说了好消息的亲友团纷纷发来贺电，宋老师更是当机立断，送来了自己精心制作的新品——草莓慕斯，一定要让苏画体验一下。


    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礼物。


    苏画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老师会如此沉迷于做甜品，但毕竟之前已经拒绝过云霄关于小蛋糕的邀请，这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在宋老师的盛情邀请之下，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宋恬这次的作品相当不错，深粉色的蛋糕体、淡粉色的奶油，最上面还很艺术地摆放了几块草莓。估计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冻住的奶油还散发着凉气，闻起来像冰淇淋一样香甜细腻。


    苏画觉得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四人小组当即兵分两路，云霄和成诺去食堂打包炒菜，苏画和楚瑶则去小卖部买了饮料和零食，最后再次相聚在女生宿舍里，进行新周期的第一次聚会。


    也不知道是事实还是心理作用，苏画总是觉得食堂的肉菜蛋奶都要比外面健康许多，糖醋里嵴里是货真价实的猪肉，外面的一层壳被炸得酥酥脆脆，裹上酸甜的酱汁，咬下去还能发出脆脆的声音，酱汁香气四溢，填满了整个口腔，苏画被惊艷得连连点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太香了太香了，今年基地的饭怎么比去年香了那么多，去年但凡有这一半的水准，我都不至于大半夜熘出去还被逮住罚跑万米。」


    去年今日的惨剧还歷歷在目，楚瑶现在想到当时成诺的缺心眼都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去年不知道，反正今年基地的食堂是换阿姨了，我听说是之前游泳队小厨房的掌勺，现在退休回老家了，在这边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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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一说一，咱们洛指确实有点太抠了，飞机经济舱，高铁二等座，打奥运还要自己煮泡面，都能去工会举报了。」


    别的不说，至少煮泡面这一条苏画可是深有体会，不过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她还是决定为洛世奇找补两句，「哎呀，理解一下嘛，毕竟咱们队这么多人，经费也就那么多，分到每个人头上就不剩多少了。」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队里的教练，包括运动员，都太辛苦了。奥运那会儿我就琢磨，那些国外运动员，都是一个人背后有一整个团队为他服务，咱们这儿就像在学校上课一样，教练手底下队员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其实也挺考验队员的自学能力的，毕竟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指着教练教。」


    成诺作为国家队里的社交天花板，在奥运会期间与众多外国运动员都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对此深有感触，「对，我就在想，咱们队里的人才太多了，教练肯定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但同时就势必没有办法将全部的心思都花费在一个人身上。像花妹这次技改，施指其实也就是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具体每一步该怎么做都要靠她自己摸索。倒也不是怪施指什么，他每天那么忙，当然不可能给花妹一点一点抠动作。但是说实在的，多亏了花妹自己有灵气，领悟能力强，要是换成资质平庸一点的队员，估计就……」


    估计职业生涯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苏画前段时间艰难归艰难，但还没怎么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担忧过，始终都觉得早晚会跨过这个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现在突然被成诺点破才觉得后怕，如果没有云霄的加持，她的技改进度再慢一点，再和阮圆圆的对决中没有及时找到策略，大概也很有可能成为一颗提前陨落的流星吧。


    云霄可真是她的贵人。


    思及此，苏画为身旁的云霄满上了一杯果汁，豪情万丈地与他碰杯，「师父！感谢你这段时间悉心教导！多亏您功力深厚，才能助我度过此劫！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下辈子一定做牛做……」


    「停。」


    云霄被苏画故意拉长的音调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仰头将饮料一饮而尽，「倒也不用等下辈子，帮我多拿几个混双冠军就行。」


    苏画明明没有喝酒，却莫名有点上头，脑袋晕晕乎乎却又格外兴奋，大手一挥，「好啊！没问题！」


    *


    命运对决的结果无可非议，隔天国家队就贴出了世界盃的报名名单，男队云霄成诺，女队楚瑶苏画。没人对这个结果表示质疑，毕竟昨天那场比赛有多精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甚至有些人已经暗中开始讨论，猜测这大概就是下一届奥运的单打阵容。


    苏画啃着食堂新鲜出炉的奶黄包，站在楚瑶旁边，看到公告栏上自己的名字时，用力撞了撞她的手臂，「阿瑶！有我诶！真的有我！我要去打世界盃了！第一次三大赛单打！」


    楚瑶被她的快乐感染到，缓缓绽开了笑容。奥运夺冠、接人女队队长之后，楚瑶的气场明显要比之前强大的许多，曾经那些跟她勾肩搭背傻乐呵的小姑娘们再见到她时都不再那么放肆，苏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之前她们是能躺在一张床上吃喝玩乐的好闺蜜，现在楚瑶似乎是要把安宁的角色一併扮演起来，更像是一个可靠的师姐。


    可靠的师姐唿噜了一把苏画的头髮，微微扬起下巴，是祝贺也是宣战。


    「恭喜花妹，期待和你决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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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


    -完-


    第41章 四十一个冠军


    恭喜。


    苏画的好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世界盃, 也是因为名额的限制，来参赛的外国运动员有威胁的并不是很多，苏画一路过关斩将, 相当顺利地和楚瑶会师决赛。


    这是苏画第一次参加三大赛单打，来之前还有些忐忑，害怕自己中途会出什么意外不幸翻车, 但是当真正上了赛场之后，所有的包袱都被放了下来, 心思集中在眼前的每一个球上，一分一分地拼到最后。


    楚瑶的半决赛要比苏画早一场，结束之后没有着急回宿舍, 而是站在运动员通道口, 边做拉伸边等着苏画比赛结束。看她顺利拿下最后一个球，配合地振臂高唿, 等苏画结束了採访, 过去揽住她的肩，一起往外走。


    「可喜可贺，咱俩终于在女单决赛上碰到了。」


    这事说起来还挺有趣, 苏画和楚瑶在一起训练了十多年, 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参加了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分在同一个半区，往往在进入决赛之前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为数不多的几次分开也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在各自半区先后被淘汰。如今第一次决赛对决竟然是世界盃的赛场，多少还有点仪式感。


    世界盃单项的规模并不大, 这一次的随行人员也没有多少, 谢冬眠和阮圆圆分别作为男女队的陪练, 这两天实在是被使用得精疲力尽, 却还是尽职尽责地陪着苏画楚瑶奋斗到了决赛前的最后一刻。临上场时，苏画偶然瞥见站在一块儿的清隽少年谢冬眠和英姿飒爽的阮圆圆，刚刚运动之后的荷尔蒙还停留在空气中，浑身都散发着少年人的蓬勃朝气。


    现在的小孩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苏画这么多年以来的审美始终都是两个极端，要么是像云重和云霄那样，霸气凌厉又鲜衣怒马，举手投足都是飒气，要么就是像谢冬眠那种能激发出她母爱光辉的可爱弟弟，平时沉迷睡觉，只要姐姐过来就张开眼迷迷濛蒙地叫一声姐姐好，实在是让人慾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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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对年轻的混双搭档简直是在苏画的萌点上疯狂蹦迪，她第无数次感嘆洛世奇挑选混双搭档的眼光是真的绝，先不论战绩如何，但看这脸这身材这互补程度，简直是妥妥的财富密码。


    要不人家能当总教练呢。


    那边被苏画持续注视的谢冬眠和阮圆圆已经拎着包从侧门进场准备观战，苏画看着那两个年轻的背影，忍不住啧啧两声。


    「太好看了。」


    「什么太好看了？」


    苏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侧过头就看见云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手插兜，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见苏画没接茬，云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侧门，正好瞧见了那两个一起拐了弯的背影，狠狠拧眉，「你说他俩吗？像个小屁孩儿罢了，还未成年呢，有什么好看的。」


    苏画有些无语，但也不意外，像云霄这种连娱乐圈都不怎么关注的人，审美始终都和实力紧密挂钩。谢冬眠和阮圆圆虽然都是年轻小将中的佼佼者，但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技术水平都有相当大的不足，放到云霄眼里自然不太够看。


    苏画对他不能感受到颜狗的快乐感到遗憾，低头检查好自己的球拍，「哎，你不是在准备决赛吗？怎么过来了？看我俩比赛吗？成诺没来吗？」


    打从云霄出现那一刻就自觉闭麦的楚瑶这回终于有了点存在感，向四周扫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成诺的身影。


    「哎对啊，成诺呢？他干啥去了？没跟你一起啊？」


    云霄低头打开手机，直接外放出成诺的语音。


    「兄弟你先去给我占个位儿，我去买点饮料，刚刚看到还有苏画……啊不对，是你和苏画的球迷在发横幅，还有楚瑶的，我打算找她们要几个，到时候咱俩拿着，怎么着也得给楼下邻居来点排面吧。」


    「……」


    苏画今天从酒店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当时还以为是观众早早来了在排队，没想到竟然会是球迷。奥运会之后他们这几个参赛选手都收穫了一大批年轻姑娘为主体的粉丝，不光热情高涨也相当了解一系列的应援活动。现在竟然连手幅都带进来了，还真是挺有趣。


    新球迷们带来的惊喜远远超出想像，除了传说中的手幅，苏画一进场就被场馆四周贴着的大海报给惊着了，单人的双人的应有尽有。看到运动员进场，观众席上的欢唿声山唿海啸，苏画哪怕是打奥运会的时候都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不过作为一个追星少女，她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这种愿意为陌生人付出那么多的心情，与楚瑶一起对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的球迷们挥手致意。这下现场的尖叫声更加响亮了，还要靠现场的主持人拿着麦克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才逐渐安静下来。


    楚瑶这个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经常散着头髮踩着人字拖就出门，不化妆也不打扮，但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比如平时喝饮料的时候总会先跟苏画碰碰杯，又比如这次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单打决赛上举手，她愣是来了个相当有江湖气的抱拳礼。


    苏画因为上了决赛赛场而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情被她这个莫名其妙的环节打消，也跟着有样学样地还了回去。作揖的动作配上她熘圆的眼睛和锅盖头，像极了猫猫拱手，不止是楚瑶，就连看台上的观众都被可爱到了，发出了嘤嘤嘤好可爱的声音。云霄回眸斜了她们一眼，对这种行为感到迷惑，注意到场中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苏画正在和楚瑶进行最后的对打练习，扯了扯嘴角，没再发表什么看法，集中精力观看比赛。


    姗姗来迟的成诺勉强赶上了开局，抱着从球迷那里要来的一大包手幅，给了云霄谢冬眠和阮圆圆一人一张，他自己挑了两个小旗挥舞，一个苏画一个楚瑶，看起来像是专业加油团。


    苏画和楚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白天在一起练球，晚上回到宿舍也会一起讨论，对彼此的球风都了如指掌，上了场就是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从歷史战绩上看，楚瑶还是要稍微占点上风，毕竟她的球实力很厚，技术也全面，状态好的时候没有人能打穿她。而苏画则是在上次和阮圆圆的队内对决中有了一些技术上的突破，琢磨出了一套对力量型选手相当有效的套路，这次也是头一回把理论用在实战上，比赛结果倒还是有点悬念。


    苏画开场就摆明了是要继续贯彻当时总结出来的战术套路，也不刻意去加旋转，就依靠落点调动楚瑶。而楚瑶刚上场还没有怎么进入状态，很快就被带进了苏画的节奏，找不到机会打出高质量的相持，着实有些被动。但是她毕竟不是像阮圆圆那样一味的兇狠，实力和经验兼具，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面对苏画的各种刁钻落点，反手做得相当漂亮，寻找一切可能反攻，几个回合之后竟不分伯仲。


    成诺早就料到了这场比赛会相当精彩，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焦灼，眼看着就要纠缠到决胜局，观众席上的球迷们都明显有些上头，偏爱苏画一点的疯狂为她加油，而更喜欢楚瑶的也不甘示弱，双方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好像真的能用声音为自己喜欢的运动员注入能量一样。成诺被那音浪震得脑瓜子嗡嗡疼，握住耳朵向云霄那边凑了凑，喊得嗓子直冒烟，「哎！云霄！你觉得谁能赢！」


    他这一嗓子简直是雪上加霜，云霄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升华了，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问题你问我不是白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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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苏画还会有第二个答案吗。


    成诺秒懂，并觉得自己被灌了一嘴狗粮。


    云霄一直都感觉挺奇怪的，哪怕是在苏画技改最艰难的时候，他都对这个徒弟的实力有一种奇异的自信。就像当初她刚进队对上安宁的时候，他就预言这小孩能拿下决胜局，现在面对当打之年风头正盛的楚瑶，依然觉得苏画不会输。


    低谷期有时候其实是一种祸兮福所伏的事情，之前苏画的打法虽然省体力，但是由于需要精密的计算，对精力和思维能力都有非常强的要求，一旦遇到很难缠的对手，到后期就容易走神失误。但是这几个月以来，苏画几乎日日夜夜每时每刻脑中都是桌球，一定程度上也锻鍊了她的精力和抗压能力，之前没有正式打过比赛还没发现，现在已经到了决胜局都感觉还算轻松，头脑相当清晰，技战术也贯彻得明确，失误率压的极低，在后期已经隐隐佔据上风。


    拿下比赛的那一刻，观众好像要比运动员还要激动，欢唿声和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云霄跟着起身鼓掌，心里暗暗琢磨一会儿一定要去跟苏画说声恭喜。


    恭喜拿到第一个三大赛单打冠军。


    恭喜终于正式进入了大满贯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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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爪】


    【好感动！】


    【爪】


    【按爪】


    -完-


    第42章 四十二个冠军


    你奖盃真好看。


    苏画这次夺冠算是爆了冷门, 比赛结束后不到半个小时就霸占了热搜榜前几位，大部分都是在夸她这一年进步飞快，上次遗憾受伤, 这次竟直接拿下了世界盃冠军。


    相较而言，男单决赛就明显没有这么受关注，大概也是结果实在是没有什么悬念, 云霄和成诺在正式比赛的决赛中交手的次数不下二十次，虽然每次对决都势均力敌相当精彩, 但在从结果上看，云霄一直都保持着全胜的战绩，甚至被有的桌球爱好者称为成诺的苦主。


    也幸亏成诺天生心大, 自我调节能力极强, 始终坚信赛场本来就是硬实力的对抗，只要输了那就是技不如人, 下场之后也就低迷一阵子, 之后就能调整好心态，胜负归胜负，兄弟永远是兄弟。


    世界盃的比赛全部结束后, 例行会要求男女单冠军自拍。苏画已经捧着女单冠军的奖盃端详了大半天, 连观看男单决赛都没有放下过。奖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掂起来还有点沉，上面刻着歷届世界盃冠军的名字, 一路往上看过去，上一届是楚瑶, 再往上是安宁的三连冠, 苏画的名字被刻在最下面, 新鲜出炉, 上面还挂着点金属碎屑，苏画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几个字，虔诚得像是在朝拜。


    云霄握着自拍杆招唿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侧头看过去，就见苏画嘴上乖巧地应声，实际上依然一门心思扑在奖盃上，抱在怀里满脸慈爱。云霄无奈，用没抱奖盃的那只胳膊怼了怼苏画，「你能不能看着点镜头？奖盃又不会飞了，早拍早完事，回去再慢慢欣赏行不行？」


    「……哦。」


    云霄难得对她这么严肃，苏画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将奖盃靠进了臂弯里，侧过身凑近云霄。她的个头在女孩子里并不算矮，但云霄明显要更优越一些，站在他身边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再加上苏画这段时间沉迷训练，脸小了一圈，笑起来时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暴击。


    赛事的工作人员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接过手机时忍不住赞嘆了一句，「你们两个可真配啊。」


    云霄勾起嘴角没接话，苏画完成任务之后就又沉浸在观赏奖盃的快乐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随意地回应道，「那当然啊，我们可是神鵰侠侣，要一起拿混双冠军的。」


    云霄垂眸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怀中的奖盃比刚刚顺眼了很多。


    *


    参加世界盃的小分队回到苏城时已经临近年关，由于去年的奥运会耽搁了太长时间，后来又被规则的改动搞了个措手不及，年后不久又要组团去参加两年一次的单项世锦赛，洛世奇也就没有再给队员们放年假，就留在苏城的训练基地里过年，等世乒赛结束再补上假期。


    苏画这还是头一次不在家里过年，新奇大过了思念，还有小伙伴们陪伴，倒也没有多想家，在江女士第无数次diss洛世奇的时候甚至还会帮他狡辩两句，又赶在火力转移到她身上之前果断挂掉电话。


    笑死，洛世奇再无辜，比起江女士发飙时的可怕也不值一提。


    这着实是一个特殊的春节，队员们不能回家过年，但是年味儿总不能少，铁公鸡洛世奇这次一反常态地拨了一大笔款，交给孩子们去置办年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大到抽奖的大转盘小到墙上的年画，能置办的都一一配齐，一定要让孩子们把这个年过得红红火火。


    大年三十，网购的最后一批装饰品终于被压线送到，苏画长舒了一口气，联欢之前的装饰环节拉开帷幕。


    队员们兵分好几路，有的去附近的超市买零食饮料和各种熟食，有的去食堂帮阿姨包饺子准备年夜饭，有的就留在训练馆擦桌子扫地准备晚上联欢会的舞台。


    苏画把最后一盘瓜子摆好，回过头，正好看见云霄正踩在球檯上给天花板贴彩带，他身高优越，然而馆里的层高实在太高，他就算伸直了胳膊还是差了一点儿，一下一下蹦得球檯都在吱吖吖地响，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了一样，吓得苏画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给他递了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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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停停停，别蹦了！站椅子上。」


    云霄听见声音，停下动作，低头看她。


    小姑娘仰着头，显得脸更圆了些，刚剪的刘海有些短，服帖地搭在额头上，露出又细又弯的眉毛，眼睛瞪得老大，像极了墙上贴的年画娃娃。


    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眉眼如画。


    只不过是年画。


    云霄收回目光，低声嘱咐了句「扶稳了」，踩上椅子，干脆利落地将彩带贴上了天花板。


    苏画帮着把下一条递上去，还不忘趁机吹一波彩虹屁，「我师父就是身材好又心地善良，俗称『人美心善』，不光平时帮我练球，还愿意为队里出力，实在是新时代运动员的楷模，值得大家一起开会学习。」


    云霄被她那一声「人美心善」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晃了晃，惊得苏画立刻张开手臂随时准备护住他。云霄稳住身体，向下睨了眼，看到她这一副鸡妈妈护崽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你这是什么动作？我要是摔下去了你觉得你能接住我？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不是要给我陪葬吧。」


    大过年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要是在家里，江女士肯定要上来呸呸呸，不过年轻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苏画依然嬉皮笑脸的，手却没有放下来，「你小笑看我，我力气大着呢，你掉下来我也能给你扔上去。」


    这话也就平时吹吹牛，但凡看过一两场比赛的都不会信她这胡话。云霄瞥了一眼她那细得能两根指头环起来的手腕，没说话，但嘲讽的意味相当明显。


    苏画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但谁让对方是帮助她走出低谷登上巅峰的云霄，纵使心中有再大的不满也得忍着，哼唧唧地一条接一条彩带往上递，云霄那边接过来挂上，两人配合得逐渐熟练，还真有种貌离神合的感觉。


    混双搭档的默契还是有点用的，云霄到后来已经不用专门转头去看，手一伸就能顺利接过丝带，原本不算轻松的任务竟然提前完成，馆里的球檯都被移到的边上，中间空出一块空地作为舞台，背后的大屏幕换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海报。没有那么多椅子，苏画就从器材室翻出了不少瑜伽垫，围着舞台铺成弧形，看着温馨又热闹。


    下午五点，外出採购熟食的队友们满载而归，食堂的第一批饺子也下了锅，远在京城的总局领导向他们发来了视频祝福，两位教练给孩子们都包了大红包，就连宋老师也送来了一份硕大的巧克力慕斯。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只等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施华和洛世奇换上当年出征奥运会的红色西装，将头髮梳成年轻时的模样，亲自承担起联欢会主持人的重任。


    也是多亏了他们这么多年由于工作原因一直保持运动，不然这西装还真塞不进去。


    苏画去年因为跳舞受伤的事情给洛世奇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次在号召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的同时，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孩子们不要准备那些危险的节目，就唱唱歌聊聊天，来个诗朗诵，实在不行说个相声，哪怕丢人丢到家也比受伤耽误训练好。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一说，但罪还是要自己受啊。


    苏画看着台上拿着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唱得得有气无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敷衍气息的谢冬眠，和他旁边扒拉着电吉他，愣是把民谣唱成了摇滚的阮圆圆，忍不住扶额嘆气。


    上帝果然连对搭档都是公平的，这两个小孩赛场上既合拍又有杀伤力，唱起歌来却完全是冰与火两个极端。谢冬眠的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像是专门哄人睡觉的白噪音，完全游离在原唱的旋律之外。阮圆圆则明显对自己的艺术水平相当自信，今天专门绑了髮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热烈地前后晃动，大概是觉得场子不够热烈，冲着观众席吹了个口哨，兴奋得都几乎破音。


    「大家一起来！」


    「……」


    苏画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视线。


    不管是真的热闹还是故意起闹，场子确实是被他俩热起来了，施华和洛世奇权当看了个小品，还鼓励他们下次加油。苏画笑得直抹眼泪，颤抖着靠近洛世奇，想看看下面是哪个倒霉蛋的节目，就听台上的施华开了口。


    「接下来，是——」


    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施华万年不变的微笑脸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将手卡前后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云霄的歌曲。」


    苏画一如既往地配合着鼓掌，几下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在队友们纷纷投来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缓缓转头看向云霄。


    「你要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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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一口气追平了 好甜呜呜】


    【哈哈哈哈哈请假条也顺的】


    【看了这么久了，每次看到施华洛世奇还是忍不住噗哈哈哈】


    【中间花妹和妈妈打电话那段是不是重复了啊 还是我手机抽了】


    【大大加油！分段啊大大】


    【按爪】


    【哈哈哈哈哈】


    -完-


    第43章 四十三个冠军


    真心英雄。


    从通常情况来看, 普通人的左右脑势必会有一个更有优势，比如一些成绩很好的小朋友，文艺细胞就有可能不够发达, 每次遇到文艺汇演之类的活动都会将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机会拱手相让，自己坐在台下面带微笑地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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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云霄和苏画显然就不属于普通人。


    苏画是那种天生自带艺术技能的姑娘，一般的小孩唱歌总是或多或少有些跑调, 听起来就是那种不谙世事无所畏惧的小奶音，但是苏画小时候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 偶尔兴致起来了嚎上一嗓子「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那都是少儿歌唱家级别的歌声。


    后来年纪略涨了些，知道了ktv这种东西的存在, 再加上京城队领队持续不断的热衷于整活, 苏画更是没有让自己的音乐天赋荒废过，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去练练嗓子, 久而久之就成了京城队当之无愧的主唱。


    但是云霄还有这种技能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毕竟这样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 上了赛场就把人往死里锤，还格外有自己小性格的男队领军人物，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在联欢会上出风头的人。


    大概是和洛世奇做了什么交易吧, 也怪不容易的。


    云霄挑的歌曲还是比较保守的, 是国家队参加各种晚会的保留曲目，脍炙人口的《真心英雄》，要的就是大合唱的效果。


    苏画隐约想起不久前他们各自拿了世界盃冠军的那天晚上, 成诺楚瑶带着几个年轻小孩出去庆功，倒是他们两个单打冠军找了理由没去。苏画窝在被子里冲浪时收到云霄的消息, 问她喜欢听什么歌。


    那时候刚刚夺冠的兴奋劲还没褪去, 在异国他乡升起国旗的自豪感格外强烈, 什么「男朋友的新歌」都被抛在了脑后, 想也没想就回了他「真心英雄」。


    没想到惊喜竟然在这里等着。


    其实云霄要唱歌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先兆，他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剧透过自己要在联欢晚会上表演节目，只不过他日常的形象太固化，大家也就当他是开个玩笑，还暗暗讨论过现在竟然连云霄都会开玩笑了，当了圈内顶流就是不一样啊。


    真是出人意料，啧啧啧。


    刚刚谢冬眠和阮圆圆冰火两重天的表演踢翻了凳子也扯断了彩带，就连音响也被折磨得罢工，留下一片狼藉。云霄拿着话筒连试了好几个音都不出声，无语地站到了一边，等着队友们手忙脚乱地上来收拾残局。


    今天的舞台坐北朝南，背后就是整个训练馆最大的窗户，苏画的想法是到了晚上可以透过窗户蹭到别人家的烟花，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自然找不到看烟花的感觉，但云霄靠过去时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竟有了意外发现。


    「各位，下雪了。」


    苏城这样的南方沿海城市，遇到雪天实属不易，云霄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多年，看到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是相当吝啬的一点点雪粒，就已经能让小孩子高兴得不得了。后来去了京城，每年冬天都会有好几场鹅毛大雪，整座城市都银装素裹的，着实让云霄这个南方人开了眼界。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苏城的下雪天。


    这座向来温和灵动的城市，下雪的时候天空都变成了灰白色，但是还跟雾霾天的灰白色不同，完全不会给人压抑感，带着一点圣洁和清灵，层层的云中似乎还能隐约看见太阳的金光。


    就在这厚厚的云幕下，雪像盐粒一般洒下来，飘落人间。


    可惜整个国家队都是清一色的在雪地里打滚长大的北方人，也就是同样出身苏城队的谢冬眠兴奋地凑了过来，贴在窗户上满脸痴迷。队友们虽然无法理解他们的情怀，但还是纷纷在口头上做作地表达了惊喜，转而该调试设备的调试设备，挂彩带的挂彩带。


    莫说运动员，就连国家队的教练组都是清一色的北方汉子，尽管也有施华那种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但大多数都更像来自草原上的狼。


    这也就在潜移默化中剧烈地影响了少男少女们的审美。


    比如……


    楚瑶拿着一包彩带，愁眉苦脸地看向苏画。


    「花妹，发挥你搞娱乐圈的经验和审美，这玩意儿要怎么挂才好看，云霄刚才搞得太丑了，咱们不能输给他。」


    苏画夺过彩带，信誓旦旦，「交给我吧！你放心！我挂出来肯定好看！」


    楚瑶尽管有些怀疑她的水平，但至少苏画在她这儿的信用记录还算良好，便也果断放权，看着她飞快地爬上球檯，站在制高点俯视众生，「来！大家喜欢什么图形！我给大家挂！」


    「……」


    队友们短暂沉默过后，叽叽喳喳争论不休。


    那边的音响都已经调试好，丝带的图案却还是迟迟未定，眼见着洛世奇肉眼可见地开始不耐烦，苏画当机立断，站在球檯上一跺脚，一声巨响吓得整个桌球馆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球檯上的人振臂高唿，「别吵了！我决定了！我要挂个大爱心！送给施指和洛指！」


    一直双手环抱胸前冷漠围观的施华终于不淡定了，想要伸手拉她下来，却发现这高度实在是有点危险，伸出去的手本能地变成了保护的姿势，进退两难。


    洛世奇本来也想教育一下她公共场合不要乱说话，还没开口就又被这孩子抢了先。


    「祝施指洛指一生一世一起走！」


    「……」


    队友们在诡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山唿海啸的欢唿声。


    云霄观赏雪景的兴致被这一阵喧闹打破，皱着眉不明所以地转头，旁边的谢冬眠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去看还站在球檯上的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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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搬了个椅子上去，正艰难地将爱心底部连接起来，虽然奇形怪状，但云霄还是能隐约辨认出那应该是一个大红色的爱心。


    一只手搭在云霄肩上的谢冬眠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身躯抖了一下。


    苏画大功告成，在楚瑶的帮助下跳下球檯，在馆里四处搜寻，锁定了云霄的位置，拉着他站到了那个巨大的爱心下。


    「来来来，师父，特意为您设计的新舞台！」


    云霄唿吸一窒，那个大爱心就在自己的余光中飘荡，映得这位圈内顶流似乎都更红了些。


    *


    无论现场的装饰是何等的令人窒息，都已经没有时间再重新布置了。


    云霄也只好硬着头皮，在头顶爱心的见证下正式演唱《真心英雄》。


    他的声音算是男孩子里面比较低沉的，据宋老师说小时候还专门学过主持，发声方式相当专业，声音有磁性有厚度，别说唱歌，就连骂人都是悦耳的，除却一些由于专业技能上的缺失造成的喷麦，一切都堪称完美，要不是歌词实在太熟悉，到最后演变成了全场大合唱，苏画都要觉得这是一首情歌。


    有才艺的男孩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一曲终了，气氛被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洛世奇显然相当满意，带头为云霄鼓起了掌。云霄礼貌地点头，向为他欢唿的队友们致谢，退到场边准备将话筒交给下一个选手。


    洛世奇的手卡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知道遗落到了哪里，摸了一圈也没找到，索性也不拘泥于什么出场顺序，大手一挥，让孩子们谁想上谁就上，联欢晚会不就图个热闹嘛。


    刚刚的兴奋劲还没下去，没几个人听进去洛世奇的话，苏画极有眼色地赶在他变脸之前冲到了台前，抢过云霄手里的话筒，高声报幕。


    「接下来！有请我的青梅竹马楚瑶成诺一起为大家合唱一首世界名曲——《縴夫的爱》！！！」


    施华一口橙汁喷了出来。


    洛世奇则是向苏画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带头鼓掌，有点急不可耐的意思。


    「哎呀，这歌我熟，快唱，快唱。」


    楚瑶僵硬地接过苏画塞过来的话筒，试着张了下嘴，还是感觉有点难为情。


    尽管这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节目，但那都是年轻人之间聊天上头之后吹出的牛，口嗨和实操终究还是两个世界，她平时在宿舍再怎么一口一个「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爱」，到了这么多人面前也很难唱出第一句。


    眼看着前奏即将结束，苏画焦急得狠狠踹了下成诺的小腿，力气用得不小，成诺毫无防备，一嗓子嚎了出来，连带着秃噜出了一直默念着的第一句歌词。


    就像是疏通管道一样，冲破了那一层屏障之后，剩下的内容就流畅又顺滑。


    楚瑶本身就是那种遇强则强、容易化压力为动力的性格，如今箭在弦上，也就不犹豫了，逐渐跟着成诺进入了状态。


    苏画一直都觉得成诺和楚瑶是天生气场相合的两个人，哪怕站在一起什么都不干，都能让人感觉到了那种萦绕在两人身边的默契。


    各界cp粉都对「眼神」格外敏感，而成诺和楚瑶两个人的眼神，如一江春水倒映着明月，深邃中又带着清澈，怎么看都有点欲语还休的情意。


    歌曲临到结尾，成诺和楚瑶都有点唱嗨了，伴着韵律打着节奏，沖台下高唿，「大家一起来啊！」


    都是年轻人，早在第一个节目的时候就蠢蠢欲动，这下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个个扯着嗓子开始嚎。


    原本和谐美妙的情歌对唱愣是变成了鬼哭狼嚎的全家福。


    洛世奇无语，暗暗庆幸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不至于丢人。脸上嫌弃的表情显而易见，然而坐在他身旁的施华却听到了他低声哼出的走音的曲调。


    颇为好笑地看了眼一把年纪依然这么幼稚的兄弟，施华靠在一旁轻轻打着拍子，任由孩子们瞎闹。等到节目完全结束，大屏幕里的春晚敲响了钟声，才和洛世奇一起按照花名册给他们发了红包。


    那红包份量不小，苏画本以为自己的已经够厚了，转头就发现云霄的更是鼓鼓囊囊。瘪了瘪嘴回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拆开，却发现里面根本就不是钱。


    是她每一场赢下比赛之后的照片。


    施华和洛世奇竟帮他们一一记录了下来，作为第一次陪伴他们过年的贺礼。


    已经有队友感动得红了眼眶，被洛世奇嘲笑怎么泪窝子这么浅。苏画将照片塞进红包里，捧在手心，对着窗外绚烂的烟花，虔诚祈祷。


    希望明年的红包能再厚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昨天面试，感想：群面一定要先举手，不管会不会一定要先举手，嘤嘤嘤


    最新评论：


    【为啥】


    【why?】


    -完-


    第44章 四十四个冠军


    所谓互补。


    世锦赛的结果并不意外, 云霄蝉联了男单冠军，楚瑶在决赛战胜了苏画，成就大满贯。


    新球时代下, 苏画的路到底还是要比之前艰难一些。


    回国之后，连轴转了半年多的国家队暂时放假，队员们回到了各自的省队, 厉兵秣马备战即将到来的全运会。


    比起全球瞩目的奥运会，全运会的关注度就明显要小了很多, 但运动员永远不会小看每一场比赛，再加上由于桌球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全运会的含金量一点都不低, 从上一届开始在双打项目上又允许了跨省队参赛, 光看报名表就已经能预料到会是连续几天的神仙打架。尽管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火药味却已经隐约扩散了出来, 各个省队都已经蓄势待发, 准备一较高下。

 第75页

    云霄和苏画都是队里的劳模，身兼多项，混双更是被寄予了厚望, 云霄在省队的教练为此特意驻扎在了京城, 和京城队的教练班子一起合作，势必要帮他俩在混双上一举夺魁。


    云霄和苏画下了飞机就直奔队里，刚进门就被教练锁定, 半年多未见，教练似乎又添了几根白髮, 此刻正看着他们, 笑得慈祥又和蔼。


    「哎呀云霄苏画回来啦, 快来, 我们连开了好几天的会，你们这一对混双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你们同时拥有京城队和苏城队两个团队的全力支持啊！成诺楚瑶强归强，但是只有娘家没有婆家，我们……」


    苏画看着自家领队的满面笑容逐渐维持不住，当机立断打断了对方的话，「那好啊，不过我们俩也很久没配混双了，我还有单打女双和团体要准备，估计要让您辛苦些了。」


    苏画比云霄还多了一个双打要准备，每天的训练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份用。同样参加四项的楚瑶也没有轻松到哪儿去，每天回到宿舍都身心俱疲，连衣服都不想换，瘫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这也就是有养育之恩的京城队，不然谁会这么拼命啊。


    *


    这届全运会的举办地在苏城南边的一个地级市，人口不多，但环境优美，安静祥和，平时沉静得像是一潭湖水，这回却因为全运会热闹了起来。


    南方小城里最常见的就是沙县小吃的小饭馆，正好在运动员入住的酒店楼下就有一家，苏画和楚瑶本是要去吃酒店的自助早餐，结果一下楼就闻见了浓郁的蒸饺香气，腿控制不住地自己往外迈。


    楚瑶脚步紧跟，嘴上的说教却不停，「哎哎哎，别乱吃外面的东西！小心肉有问题……」


    声音在看见坐在店里的两个人时戛然而止。


    成诺热情地向他们招手，「阿瑶，花妹，过来吃啊，这家味道真的不错，咱们吃素的，不会有事儿的。」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楚瑶二话没说就进去了。


    苏画在心里啧啧两声，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这两对混双也是挺有意思，赛前被不少媒体猜测最后可能会厮杀得头破血流，结果竟然大早上如此和谐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成诺故作发愁，做作中带着点阴阳怪气，「哎呀，我昨天到酒店之后一下子都松懈了，感觉之前训练的东西都忘了呢，怎么办怎么办，今天混双第一场，不会一轮游吧，不会吧不会吧。」


    云霄斜他一眼，从他筷子底下抢来一只蒸饺，「当然，也不排除今晚的热搜第一就是，『震惊！一天之内国乒四位主力落马！责任在谁？幕后黑手又是谁？』，施指和洛指首当其冲。」


    画面感太强，苏画已经能联想到到时候洛世奇会发多大的火，却没心没肺地笑得不能自已。


    *


    不管嘴上怎么做作或者自黑，这四个人打起比赛来都是有脑子又不留余地的主，实力就摆在那里，就算想输都不容易，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冲着冠军去的，一路所向披靡，简直杀红了眼，顺利挺进决赛。


    桌球比赛的门票向来都不算太贵，并且又没有什么年龄限制，所以尽管这座小城本身居民并不多，却还是有一大批球迷跋山涉水过来观战，还未开场周围的看台上就坐满了观众。


    苏画做好赛前的准备工作，从运动员休息室往外探头，又被观众山唿海啸的欢唿声给吓了回来。


    云霄正跟在她身后往外面走，没料到她会后退，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顺势就搭上了她的肩。


    「怎么了？」


    苏画总是感觉云霄的体温要比自己高一点，不然为什么每次稍微靠近一点都会略微发热。有些不自在地侧身避开了云霄的手，转着眼珠转移话题，「啊……就是没想到回来那么多人……快入场吧，成诺和楚瑶已经进去了。」


    云霄突然落空的手顺着重力回到了身侧，低低应了声，「好，走吧。」


    作为运动员，不管生活中的关系有多亲近，真正到了赛场上做了对手，那可是六亲不认的。


    是对比赛足够重视，也是对这个冠军的极度渴望，两对组合入场之后就完全进入了比赛状态，各自绷着脸没有任何交流，甚至眼神中还露着凶光，看得旁边的两位裁判都忍不住抖了抖。


    热身完之后苏画和云霄一起小跑着捡球，小声嘟囔，「他俩今天真的好兇哦。」


    云霄没吱声，意味不明地扫了眼苏画并不和善的面部表情。


    不想成诺楚瑶的混双从十多年前第一次配对开始就没有落下过，云霄和苏画在备战全运之前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合练，合练期间分给混双的时间又实在不多，也就是上了赛场才逐渐找回状态，面对成诺和楚瑶，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开局直接被轰出了0-6，去拿毛巾擦汗时，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都感觉有些不妙。


    他们这边的场外是苏城队的主教练，不知道是对他俩足够自信，还是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连暂停都没叫，由着他们自己去领悟。


    成诺和楚瑶今天出奇的难缠，成诺甚至表现得比单打还要顽强，好几个云霄的杀板都不要命地去救，和楚瑶都为冠军杀红了眼，每赢下一个球两人都要拥抱庆祝，高兴得像是赢下了整场比赛一样。


    云霄隔着一个球檯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爆发了的室友，嘀咕了句「有意思」。

 第76页

    比赛是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一局输得毫无悬念，对方明显在气势上就压了他们一头，开局又实在太过梦幻，即使后面奋起直追也很难挽回。苏画喝了口水，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教练倒是并不着急，只是不断重复着「找状态找状态」，像是指望着能依靠念经把他们从梦里唤醒，吵得苏画脑瓜子嗡嗡的。


    要是有状态那还用找吗。


    眼看着局间休息时间所剩无几，云霄抬手打断了教练的絮叨，直直地看进苏画的眼睛。


    「就跟成诺硬刚，别害怕，我在呢。」


    他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安抚作用，苏画烦躁的心跳逐渐平稳，垂眸琢磨了下可行性，缓缓点头。


    男子运动员在力量上天生就更有优势，拉球质量确实高，苏画跟成诺硬碰硬把球拉过去的时候甚至都能听见自己手腕骨头之间摩擦的声音。但是这种战术对于苏画这种借力打力的风格十分奏效，借力之后再经过摩擦，无论是质量还是旋转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子运动员接得住的，楚瑶那边的失误开始明显增多，局势逐渐倒向了云霄和苏画这边。


    第二局迅速拉开了比分。


    这一局的轮次是苏画接成诺，本应是对成诺和楚瑶有利的，他们赛前的战术就是前两局拼得狠一些，尽量速战速决，毕竟一旦拖到后期云霄他们进入了状态，结局实在很难说。然而没想到那二位竟然这么快就调整出了状态，苏画这种控制型了选手也敢豁出去跟成诺硬碰硬，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虽然也及时调整了战术，但是由于开局的分差太大，实在是回天乏术。


    拿下了第二局的云霄苏画感觉轻松了很多，休息时也终于带了点笑意。


    然而教练却并不轻松，甚至比上一局的局间还要紧张，「这局势他俩估计是要搏了，不要怕！他们硬你们也别硬扛！动脑子！别受伤！能反攻的时候不要犹豫！一板扣死！记住了没有？！」


    云霄苏画齐齐点头。


    接下来的两局都是矛与盾的较量，云霄打球向来都是锋芒毕露，很少刻意周旋，以为一旦犹豫就有把机会拱手让人的可能。但是很少打不意味着他不会打，真的周旋起来简直就像泥鳅一样打不死抓不住，根本找不着破绽。


    这场比赛赢得实在是有些跌宕起伏，就连云霄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场混双比赛中开拓出更多可能性，下场时脸上难得带了笑容，甚至还对观众席上山唿海啸的球迷们挥了挥手。


    技不如人，成诺和楚瑶倒是输得心服口服，下了场之后一切归零，真心实意地过来恭喜他们夺冠。


    两个女孩子靠在一起研究刚刚拿到的奖牌，成诺怼了怼云霄，沖他挤眉弄眼。


    「哎，我发现你跟花妹的球风越来越像了诶，她越来越凶你也越来越会周旋，你们这样真的很难打啊朋友。」


    云霄把玩着手里的金牌，挑眉笑得志得意满，「这就是互补的魅力啊，兄弟。」


    最新评论：


    【嚯】


    -完-


    第45章 四十五个冠军


    我要表白！


    混双的胜利只带来了短暂的兴奋, 四人的心态倒都没有为此受到太大影响，楚瑶的肩伤稍微有点反应，但总体影响不大, 转身就投入到了单打和双打的备战当中。


    苏画在单打上的签运一向不怎么好，以往每次打公开赛不是在最开始就遇到特别厉害的外协选手，就是和一众队友挤在一个四分之一区混战。而这次全运会的签位则是更加的令人窒息, 不仅在半区里集结了众多国家队队友，第一轮更是直接对上了阮圆圆这个暴力小姑娘。


    虽然她最近已经逐渐找回了状态, 但对于她们这种天生相剋的球风，不管生么时候遇到都不算好打，苏画的心理压力甚至还要更大一下, 毕竟作为今年的世界盃冠军, 总不能在全运会上一轮游吧，那多没面子啊。


    强撑着趴在电脑前看技术录像的苏画感觉头都要秃了。


    迷迷煳煳的时候, 标间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楚瑶拎着一袋零食进来，「还没睡吶？」


    苏画被她吓了一跳, 从屏幕前抽身, 一脸的苦大仇深，「在看录像啊……阮圆圆这姑娘真是我的克星，我都多少年没临时抱过佛脚了。」


    楚瑶笑着摇了摇头, 开了包薯片递给她，「哎呀, 你也别太紧张啦, 我回来的时候还碰见圆圆和小谢了, 俩人坐一块儿大眼瞪小眼的, 给孩子愁得呀。」


    薯片是新出的口味，苏画将整个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想到那两个小孩迷茫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厚道，但确实有被安慰到。


    事实证明苏画的担心确实有点多余，她完成了技术改革之后本来就更上了一层楼，最近又跟云霄合练混双，球的杀伤力也要比之前强了很多。而阮圆圆再出色也刚刚出道没多久，正儿八经的大赛都没上过几场，到了赛场上能发挥出平时功力的七八成就不易，苏画赢得要比之前在国家队时还要轻松许多。


    苏画将这种在单打上的忐忑归结于孤军奋战的寂寞，毕竟相较于每次单打比赛之前的不安，她在和楚瑶的混双上就明显更游刃有余一些。


    从楚瑶正式接任国家女队队长开始，苏画就对这个师姐隐约多了几分敬重，毕竟比起她「快乐桌球」的理念，楚瑶这几年来要自律得多，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明确的规划，每次跟她一块儿训练，苏画都感觉自己被拉着洗礼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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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识了十多年，实力与默契并存，又是出战过奥运会团体的组合，在国内基本上是难逢敌手，从第一轮开始过关斩将，一路闯进了决赛。


    比赛前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搭档可以依靠，苏画倒是不怎么紧张，还能抽出时间下楼去餐厅觅食。


    并不意外地遇见了云霄。


    从之前奥运会的时候苏画就逐渐摸清了云霄的这个习惯，外出打比赛时总是大半夜出去找点夜宵，食堂关了门就自己煮一包泡面，大概就是冠军的一些小癖好。


    大晚上的，云霄只是简单地穿了一件家居服，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看见苏画，招手让她过来，把自己刚刚点好的甜品推到她面前。


    「本来想顺便送到你房间的，既然你下来了就刚好在这儿吃了吧，吃饱了休息好，明天一切顺利。」


    苏画有点惊讶今天的云霄竟然如此温柔，毕竟这位之前可是临上场前都会给搭档施加压力的狠人，不过既然人家先抛出了橄榄枝，苏画当然却之不恭，毫不客气地坐在他面前，仰头将甜品里的椰汁喝了个干净。


    「还没恭喜你拿下男团冠军呢。」


    「害。」云霄摇头，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嚣张，「这有啥恭喜的，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有些人就是即使再张狂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因为知道他未来肯定能做到。苏画不无艷羡地啧啧两声，想到自己明天双打决赛后就要面临和楚瑶的单打对决，简直就是上一秒蜜月后一秒离婚，头疼地锤了锤脑袋。


    云霄下楼之前还专门看了眼明天的赛程，大致明白她在烦恼什么，默默推了一小碟奶黄包过去，垂眸斟酌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我把你最近的录像都看了一遍，制定出来了一个大致的战术，单打双打的都有，回去发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楚瑶打完混双就有点泄气，我知道你不想刻意研究她，但也不能这么不上心，全运会四年一届，我们可能都没有下次了，抓住每一个机会才是对她的尊重，懂吗？」


    竞技体育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光芒璀璨的背后伴随着多少人的黯然陨落。苏画从世界盃第一次和楚瑶在决赛上相遇开始就知道这样的厮杀今后只多不少，她们已经站在了同一架命运天平的两边。


    困扰许久的心事被戳穿，苏画有些泄气地靠进了软包里，连剩下的甜品都没有心思吃。云霄倒也不逼她，见她似乎并没有处理掉奶黄包的打算，主动拈起一只小口品尝，最后一块被塞进嘴里时，对面的姑娘也终于开了口。


    「我懂。」


    *


    苏画的双打和单打都赢得相对轻松，楚瑶在女双决赛又牵扯到了肩伤，简单做了下冰敷就又要征战女单，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上场前还专门交代了苏画不要手软，毕竟对于运动员而言，堂堂正正地输总要比对手的怜悯更畅快些。


    随着最后一个球落地，苏画在本届全运会上包揽四块金牌，名副其实的大赢家。下场之后过来观战的队友们纷纷起闹，说什么都要让她破费一次。


    依然是傍晚时分的酒店餐厅，不同的是原本空旷得压根就坐不满的地方这次却是满坑满谷，不光是京城队的教练和队友们，国家队的小伙伴也打破了省队的界限，勾肩搭背地过来凑热闹，就连这些天一直观战的施华和洛世奇都不请自来，说是要沾沾苏画的喜气。


    在这个主角是苏画的场合下，云霄作为混双搭档，俨然被视作她背后的男人，从最开始就被簇拥到了苏画身边最显眼的位置。队友们平时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教练们也都乐见这一对混双搭档亲近一点默契一点，时不时就问两句关于混双的细节，偶尔还故意调侃两句。


    譬如现在。


    洛世奇端起饮料，招牌式的咧开嘴笑，露出满嘴的大白牙，「首先要恭喜我们苏画啊，这么年轻就能拿到全运会单打冠军，真的很不容易。当然她的两个搭档，楚瑶和云霄，也功不可没，跟楚瑶你们俩是双剑合璧，横扫乒坛所有女双！跟云霄那就是……神鵰侠侣！来来来，这第一杯咱们一起喝掉！」


    不管自己平时私下里怎么调侃，就这样被教练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神鵰侠侣」，多少还是有些奇怪。苏画勉强喝完果汁，坐下之后暗暗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脸。


    手机振动两下，苏画点进消息页面，最上方就是阮圆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长串波浪线。


    【硬方方：神鵰侠侣哦~~~~】


    苏画深深觉得网络上那些喜欢「笑话cp」的朋友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潜入了自己的生活，略显刻意地将手机转了个角度，避免云霄看到这些尴尬的文字，噼里啪啦地输送出一身浩然正气。


    【苏苏花妹：小孩子别老搞这些有的没的！我俩就是搭档！你跟小谢那样的搭档！】


    那边的阮圆圆迟迟没有回消息，苏画抬眼看过去，就见她正和谢冬眠笑成一团，满脸都写着「kdl」，苏画不用问都能想到他们又在讨论些什么。


    这个世界怎么了。


    孩子们喧闹的时候，京城队的领队已经开始高谈阔论，跟众多同仁宣扬自己的成功教育方式，其中就包括不定期的各种联欢活动。洛世奇明显对这种活动相当感兴趣，拉着施华加入群聊，苏画听着他们从今年春节的联欢晚会聊到自己因为跳舞受伤，好几次试图打断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放弃了教练们互相爆料黑歷史，借着上菜的工夫，扫视了一圈，正好对上成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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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专业的气氛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心不在焉，见苏画看过来，成诺眼珠子一转，沖她挑眉，点了点桌上的手机。


    苏画不明所以，却还是在他的示意下点开了对话框。


    几秒种后，手机振动，一行大字赫然在目。


    【nuo：我打算表白了！】


    「？！！」


    苏画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呛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引得教练们都停下了聊天看过来。云霄递了杯温水过来，苏画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眼睛一直死盯着屏幕，一秒都不带耽搁地回復。


    【苏苏花妹：牛啊兄弟。】


    【苏苏花妹：时间？地点？几个人？什么形式？需要我干啥？】


    啊……


    成诺的脑中瞬间闪过各式各样的场景，斟酌之后，还是决定三思而后行。


    【nuo：待定。待定。待定。待定。待定】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


    【成诺不要怂啊】


    【来了！】


    -完-


    第46章 四十六个冠军


    两米巨熊的蓬蓬裙。


    全运会包揽四项冠军给苏画带来的益处确实是不可估量的。


    本身安宁退役之后, 女队就逐渐形成了在楚瑶带领下群雄争霸的格局，如今苏画的身价一下跃升好几倍，从众多队友中脱颖而出, 尽管与楚瑶依然有着「大满贯」这一层壁垒阻隔，但已经成为了妥妥的第二人，教练组也足够放心让她出去参加比赛,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四处奔波，虽然风尘僕僕, 却也收割了不少积分。


    这也是每个优秀运动员的成长路径，苏画最初还会有些欣喜和不安，担心自己发挥不好辜负了教练的信任, 或者适应不了环境倒不好时差, 兴奋起来甚至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但是次数多了也就慢慢表现得更加从容淡定，逐渐有了大将风范。


    稍微有些不完美的是, 成诺的表白计划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最近的比赛出奇的多, 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大赛，但周期内的每一场比赛都将成为最后竞争奥运的砝码，没有人会掉以轻心, 几个月连轴转下来, 队员们都觉得自己已经飘飘乎马上就要飞升了。


    楚瑶的肩伤并不是简单的復发，队医在仔细检查之后建议她立刻手术，还能保证在明年的世乒赛之前有足够的恢復期, 最近算是暂别了国际赛场。而成诺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搭档传输的功力，在全运会之后竞技状态就意外的好, 隐约有点捅破窗户纸的架势, 连续两场公开赛都在决胜局赢下了云霄, 不少媒体都猜测他会不会弯道超车, 成为下一个奥运单打冠军。


    这些猜测本身就是随风倒，成诺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评论，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假期让他跟楚瑶表白。


    趁着回国的飞机还没起飞，苏画大声朗诵完刚刚被推送到的某营销号关于世锦赛冠军归属的猜测，读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离谱，笑得毫无形象，一拳锤在成诺肩上，「哎，师兄，『卧薪尝胆十余年将云霄拉下神坛的利刃』，回去之后有没有可能请你『一年之内歷经巅峰低谷尝尽酸甜苦辣』的师妹吃顿饭啊？」


    随意搭在成诺肩上的爪子白得晃眼，靠窗的云霄凉凉地扫了他俩一眼，成诺立刻坐直了身体，挣脱出苏画的魔掌，「啊，你少讹我，我没钱，我只想放假。」


    真遗憾，苏画摇着头返回自己的座位，还没坐稳，就见前面的洛世奇从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探出脑袋，怪吓人的。


    「嗯？成诺这么想放假吗？」


    成诺一声「当然了」愣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求生欲还是占了上风，迅速转开了话锋，换上了一副热爱学习的乖宝宝的表情：「没有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特别充实，真的，就最近我的进步特别大。」


    一直没吱声全靠眼神表达情感的云霄默默翻了个白眼。


    洛世奇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膈应他，满意地扬起下巴，「哎~这就对了嘛，成诺最近这个思想上进步很大嘛，值得你们这些小孩子学习！别老抱怨训练辛苦，那都是为你们好！训练不辛苦哪儿来的成绩！少壮不努力老大怪教练，老子可不背这锅。」


    说到最后还把自己给说激动了，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横飞，队员们配合着洗耳恭听，时不时附和一两声。苏画估摸着一时半会不太可能将火力转向自己，缓缓缩进了座位里，接着前面座椅靠背的阻挡，点开了和云霄的对话框。


    【苏苏花妹：师父！】


    云霄已经打算在洛世奇的唾沫星子中闭目养神，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当着洛世奇的面解锁屏幕，一点都没有上课玩手机的紧张感。


    【云雨肖：？】


    这气定神闲的劲儿可太让人羡慕了，苏画啧啧两声，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苏苏花妹：成诺要跟楚瑶表白你知道吗？】


    云霄手下一顿，瞟了眼隔壁的成诺，谨慎地又往窗边靠了靠。


    【云雨肖：你是不是对成诺的嘴有什么误解？现在整个国家队除了楚瑶还有谁不知道吗？哦楚瑶也不一定不知道吧。】


    「……」


    好讲理。


    虽然有些丢人，但苏画不得不承认云霄对他这个室友还是相当了解的，沉默半晌之后，还是打算给亲师兄留点面子，转移了话题。

 第79页

    【苏苏花妹：那你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吗？他之前就跟我说需要我帮忙来着，都没说时间地点什么形式就没下文了，我琢磨这事儿也不至于忘了吧，要是用不上我了就提前说一声呗，我每天在阿瑶面前晃悠，憋着事儿感觉压力怪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给秃噜出去了。】


    这姑娘最近说话越来越没包袱，每句话都带点口语，云霄都能想像到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暗暗扯了扯嘴角。


    【云雨肖：快了吧，他上周买了个两米的熊，估计要等到了之后才有动作。】


    苏画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好几下才确认了这个事实，震惊地皱紧了五官。


    【苏苏花妹：两米？他想干啥？！】


    【云雨肖：不知道啊，赢得太痛快了给自己找个情敌吧。】


    ……


    六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京城机场。


    奥运会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褪去，来接机的狂热球迷已经不算太多，运动员们也没必要全副武装走vip通道，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个普通人，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出来，签个名合个影，成诺偶尔嘴欠皮两句，又被洛世奇怼得体无完肤。


    他们这次飞机没有延误，正好错开了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体育总局。


    成诺下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门房验收那个两米的大熊，苏画也顺便去取了自己的快递，顺便带走了积压了许久的球迷们寄来的各种礼品，堆在球檯上跟座小山似的。


    苏画一件一件拿起来叫名字，队友们自觉地围成了一圈等着认领。


    「圆圆！你的小泥人儿！」


    阮圆圆费力地挤过人群，从苏画手里抢过了快递包裹，用手仔细地抚摸了两下，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啥小泥人儿？！这叫手办！画姐你要尊重它！它有灵魂！」


    一脸嫌弃。


    苏画觉得自己与年轻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翻了个白眼，继续分发快递，「搭档！你的……嗯？！」


    嚯，这表情，队友们一下子来了兴致，纷纷凑上前去观察。


    苏画轻咳一声，将包裹举高躲过了众人的哄抢，隔着老远的距离，准确地抛到了双手环胸坐在旁边球檯上的云霄手中。


    阮圆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闹，「画姐你就说一下霄哥到底买的啥嘛！！！」


    苏画向云霄看过去，发现他也没有啥窘迫的表情，估计说了也没有什么大碍，清了清嗓子，「嗯，霄哥买了一条蓬蓬裙。」


    赶来等着看好戏的楚瑶挑眉，拉长声音「噫」了一声，「不是吧霄哥！我都没穿过这玩意！」


    苏画嫌弃地挑出楚瑶的包裹塞到她怀里，「你确实不穿这玩意，但是你的快递永远都是一！包！零！食！」


    楚瑶识相地闭嘴。


    云霄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苏画也大致猜到了这大概是成诺那位新情敌的装备，生怕再纠缠下去会暴露内情，迅速结束了分发快递活动。


    那个两米的巨熊被成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扛进了公寓，碍于他自己那边实在太乱，便被强行放在了云霄的床边，填满了床和窗户之间的距离。


    云霄向来都是一个相当重视隐私和私人空间的人，出于对成诺的同情破天荒地允许了让一只熊睡在自己旁边，然而忍耐了几天之后发现他依然毫无动静，终于忍无可忍。


    毕竟没人能受得了大半夜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一只熊正瞪大眼睛对自己笑，或者没睡好滚下床结果正好压上了一只熊。


    云霄觉得要是再不把那只熊赶走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于是，这天训练结束之后，云霄抓住了正打算跟楚瑶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成诺，在小姑娘们惊奇又带着暧昧的目光中把他拉进了男厕所。


    成诺一直觉得最近这个室友好像不太正常，晚上翻来覆去地不睡觉不说，大白天的还总是用他那幽怨的小眼神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成诺后背发凉。


    要不是充分了解过云霄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钢铁直男，成诺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上自己了，毕竟他的魅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云霄一拳把他锤回了现实。


    「把你那猥琐的笑收一下行不行，我跟你说正事儿。」


    成诺回神，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抬下巴示意他有话赶紧说。


    云霄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你赶紧跟楚瑶表白吧，不管用啥办法反正给我把那只熊解决掉就行。」


    成诺立刻如戏精附身，梨花带雨，「你怎么这么狠心？！连一只熊都容不下！它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它！」


    云霄冷冷一笑，「行，那咱俩今晚换房间，你多喝点水，晚上起夜看能不能吓死你。」


    成诺也自知在这事上给室友添了不少麻烦，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再开玩笑，「花妹跟我说，楚瑶最近状态不太好，可能表白不太合适，得让她好好调整调整。」


    云霄狠狠地揉了下眉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听她的？！」


    「……」


    成诺一时无语凝噎。


    这么一想苏画确实没有可信度哦。


    思索了一下，成诺决定还是要靠自己，郑重地拍拍云霄的肩，「行了兄弟，我知道该咋办了，今晚你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我肯定把熊给你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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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冷哼一声，没说话，眼神里却明晃晃写着「信你个鬼」。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完-


    第47章 四十七个冠军


    关于「搭档」。


    成诺这个人虽然多少有些缺心眼, 但在大事上从来没有掉过链子，甚至可以说是行动力极强。


    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就已经订好了包间, 约好了队友，剪好了bgm，万事俱备就等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把楚瑶召唤出来。


    终于有了用处但是任务却如此艰巨, 苏画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应下，缓缓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成诺你真的以为阿瑶不知道你想干啥吗？你难道不觉得我的演技会很做作吗？」


    啊这……


    成诺犹豫了一瞬，大气摆手，「无所谓无所谓, 我说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磨叽了！到时候必须准时准点把她带过来！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啊亲师妹。」


    太暴躁了, 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作为在这对青梅竹马中扎根了十多年的电灯泡，苏画还是很乐意站好最后一班岗, 回到宿舍之后死缠烂打, 找遍了各种藉口才将准备窝在屋里刷剧的楚瑶拉出了门。


    楚瑶哪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国家队就这么大一点，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姑娘小伙，根本就藏不住八卦, 什么游泳队的谁谁谁跟田径队的谁谁谁好上了, 什么跳水队的谁谁谁分手了，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暗中被散布到体育总局的每个角落，就算成诺交代得再清楚也根本防不胜防, 队友们的演技基本都在平均线以下，楚瑶稍微拿出点气势就说秃噜了嘴, 将流程泄露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要楚瑶来努力发挥演技配合成诺了, 讲理不讲理。


    成诺的地方选得不错, 是他们队里公认的总局附近火锅排行榜榜首, 他仗着跟老闆关系好抢占了高峰期位置最好的包厢，提前给两米巨熊套上了蓬蓬裙，在众多路人的注视下缓慢搬运到包厢里，气球彩带led等一应俱全，就等着楚瑶上钩。


    楚瑶难得翻出了之前微博抽奖抽中的粉底液，试探着往脸上铺了一层，苏画在一旁看着她不怎么熟练的动作，想帮点忙却又无从下手，只能这么硬生生等她结束，成诺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手机振动个不停，苏画焦急地按了静音，想催两句又没敢张嘴。


    等楚瑶的准备工作完全结束，出门的时候天色渐晚，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已经亮起，苏画总算完成了成诺託付的任务，等不及再发消息告诉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们都过去了吗？我……啊，我和阿瑶马上就到啦，准备迎接吧~」


    那边的成诺估计也是等急了，声音里都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成功了吗成功了吗花妹？！我这儿都齐全了就等你们了！」


    他的声音太大，尽管苏画已经相当灵敏地捂住了听筒，依然一字不落地落尽了楚瑶的耳朵里，两人对视一眼，楚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迈开大步走在前面。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啊好期待啊。」


    这语气真是敷衍得不给一点面子，苏画摸了摸鼻子，也不打算告诉成诺楚瑶已经知道了的噩耗，决定就当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


    成诺的这次表白行动其实已经计划挺久了，包括云霄苏画在内的不少队友都给他出过点子，什么唱歌啊诗朗诵啊说相声啊，靠谱不靠谱的都提了一遍，成诺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些都不怎么可行，不是太尴尬就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靠真情实感赢得胜利。


    苏画只能祝他好运。


    女主角进场，整个表白活动终于正式拉开帷幕，老闆相当有眼色地调整了灯光，温温柔柔地打在少男少女们的身上，朦胧又唯美。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成诺说。


    楚瑶略微抬头，看向眼前的成诺，却见他微微后撤了半步，背后临时充当幕布的白墙放出了他精心制作的ppt，第一页就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两个小朋友在桌球兴趣班门口的合影。


    「咱俩同年同月，生日就差一天，你比我早练球一个月，当时非要当我姐姐，我死活不同意，说就算大一天也是哥哥。」


    「到今天，我们认识十八年了。」


    苏画吃瓜的笑容逐渐收敛，找到了坐在暗处掌管ppt切换的云霄，随意拎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


    早就知道成诺要表白，也早就知道楚瑶知道了成诺要表白，甚至之前都想像过这俩人会怎么故作矜持，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走心的方式。


    成诺的ppt按照时间顺序逐渐拉近，一起上兴趣班的两个小朋友在少儿比赛里拿了冠军，被选进了京城队，第一次配混双，第一次参加文艺汇演，第一次打全国比赛。


    他们参加的第一届全运会，还没有磨合多长时间，成诺踩脚的次数相当频繁，比赛输得憋屈至极，楚瑶赛后生了好几天的气，刚进队的苏画小朋友还以为她被欺负了，二话不说就去找成诺算帐，都约好了操场打架结果又被楚瑶拦了下来。


    后来他俩的混双越来越默契，被教练们称为「天作之合」，苏画却一直没怎么配过混双，倒也不是真的不重视，就是不知不觉中已经以他们为标杆，始终觉得没有一个人能给她相似的搭档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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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例外。


    再后来他们先一步进了国家队，继续征战国际赛场，都有过很长一段瓶颈期，走在黑暗之中依然没有任何一个松开手。命运流转，楚瑶率先迎来光明，走上了她的巅峰，成诺也紧随其后，终于撬动了云霄这块巨石。


    这是多么特别的缘分，才能在现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贯穿了彼此将近八成的生命，从省队到国家队，无论巅峰低谷，无论前路是否明朗，他都始终在她身后一扭脸就能看到的位置。


    苏画算是与他们相处时间最多的人，早已被感动得不像话，别过脸抹了把眼泪，小声嘟囔，「这感情也太美好了。」


    云霄不慌不忙地切到下一页ppt，还能腾出手来抽了张纸递给她，这才接话，「什么感情？」


    声音依然冷静沉着，与整个包厢里的悲欢并不相通。


    果然，云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冠军收割机，苏画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很愿意再跟他聊两句，仔细揣摩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感受，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是搭档吧？但又不完全是搭档……哎呀我也不好说，感情这东西又不是说非得是哪一种，人类是先有感情然后才定义感情啊。」


    人这个动物复杂而美好，哪儿有什么纯粹的亲情友情爱情，不过是在进化过程中给出的定义。两个人的关系，外人很难体会哪怕万分之一，更遑论为别人的感情下定义。


    「嗯，对。」


    她倒是很少这么艺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云霄琢磨了几秒，贊同地点头，顿了顿，看着成诺那边终于进入了正题，手底下切换到最后一页ppt时，眼角也染上了一点笑意。


    「但也不用怀疑，这世上美好的感情有很多种，『搭档』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搭档，共经风雨，共担荣辱。


    苏画感觉刚刚自己脑中的迷雾被瞬间拨开，还未来得及再仔细琢磨云霄话里的深意，就被队友们突然爆发的欢唿声吸引过去，一眼就看见成诺微向前倾，像每次比完混双那样、又完全不同地，抱住了楚瑶。


    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楚瑶放在成诺后背的双手，从微拢成拳到逐渐张开，最后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队友们起闹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甚至都有服务员闻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知晓内情之后也纷纷祝福。成诺和楚瑶像是婚礼上的新人一样被簇拥着笑闹，苏画不想掺和这种危险的活动，主动退到包厢门口给他们拍照，拿出手机的瞬间正好有电话进来，看清来电显示之后，表情有瞬间的凝固。


    「……喂，洛指。」


    她的声音不大，但国家队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称唿极其敏感，在她接起电话的同时，整个包厢立刻安静。


    国家队对于队员们的感情问题一直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说法，但是却一直都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不允许队内恋爱」的潜规则，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怪吓人，但由于并没有写在正式的规章制度上，近年来也没有出现在役的真情侣，大家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如今围观表白的兴奋劲儿过去，才意识到万一这潜规则真的是真的……事情似乎有那么一点难办。


    一个女队现役唯一的大满贯，一个刚刚战胜云霄风头正盛的男队二把手……啧啧啧。


    苏画跟洛世奇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抬眼瞧见队友们都是一脸不忍或同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洛指说今儿虽然休假但是竟然没一个人过去加练，云霄成诺楚瑶的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咱们食物中毒了呢，差点就叫救护车了。」


    啊这……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一片劫后余生的欣喜中，阮圆圆率先举杯，精准地找到了苏画的镜头，一脚踩在椅子上，好好的一小姑娘，满身的匪气。


    「来来来，咱们今天以可乐代酒，庆祝队里终于有了一对真情侣！不醉不归！」


    话落，一饮而尽。


    苏画放下了录视频的手机，笑骂了声「傻子」。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卡了整整两天，有很多想表达的但又很难写出来。怎么说呢，我喜欢过很多不同身份的人，有单人也有组合，「搭档」这个词在我心中一直都挺神圣的，算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让我感动到落泪的感情


    然后再报一次喜~昨天完成了最后的录取工作，我的保研歷程正式结束啦，明天要和其他保研成功的小伙伴聚会，可能不会更新哦~


    最新评论：


    【恭喜恭喜】


    【爪子，恭喜恭喜啊】


    -完-


    第48章 四十八个冠军


    要加油啊。


    虽然这次电话风波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 但是毕竟队里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成诺和楚瑶自然也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队友们回到队里之后也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此事, 甚至要比成诺表白之前还要收敛许多，生怕一个不注意被领导发现，一时兴起棒打鸳鸯, 前排嗑cp的福利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然而施华和洛世奇都不是傻子，两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绝对主力确认了关系, 就算没有告诉他们，平时察言观色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有一说一洛世奇也没想到成诺这小子在大事上行动力竟然这么强，本以为现在男队也就云霄有这个胆识, 还真是挺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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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干大事的好苗子啊, 啧啧啧。


    这种事情不知道就罢了，既然已经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施华和洛世奇作为主要责任人, 当然不可能什么动作也没有，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早操结束后当着全队的面叫住了成诺和楚瑶, 让他们待会儿到办公室谈一谈。


    两位教练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 甚至要比平常还要和蔼，队友们却敏锐地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你看我我看你, 明明都有些担心却就是没人敢出声问两句。


    苏画嘴里还嚼着跑操之前临时塞进兜里的奶黄包，闻言心里一紧, 迅速咽下口中的包子, 想问问自己能不能一起, 被楚瑶一把拦住, 手底下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胳膊上的软肉。


    「好的，等会儿就去找您。」


    教练找主力谈话这事儿不稀奇，但是当这点事情发生在成诺表白成功之后，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鸿门宴，苏画想起之前队里流传的「国家队队员谈恋爱就要有一个被调回省队」的小道消息，一时不寒而慄，扯着楚瑶的袖子迟迟不放她离开。


    楚瑶原本表情还有些紧绷，然而看到苏画这比她还焦急的模样，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甚至还笑出了声，「你着什么急啊，放心吧，没事儿。」


    「我可是女队现役唯一的大满贯。」


    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只要施华和洛世奇没有疯，就不可能在世锦赛之前这么重要的时候放弃她。


    无论在什么时候成绩都是最强大的资本，苏画刚刚还焦灼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松开了楚瑶的衣袖，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不怕！」


    楚瑶扯了扯嘴角，跟成诺交换了眼神，两人也不打算再耽搁，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他们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不短，苏画一整个上午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直到早课结束才等到他们出来，四个人都还挺轻松，洛世奇脸上一派阳光明媚，苏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总算落了地，也没再问楚瑶到底聊了些什么，继续勾肩搭背地去食堂干饭。


    队里居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同意了，这简直是继成诺表白成功之后的另一个巨大惊喜，苏画虽然面上没怎么表示，但是心里着实连着激动了好多天，心情好到甚至愿意主动加练，拉着云霄一遍一遍联繫步法和配合，声称一定要在奥运会之前成为战无不胜的神鵰侠侣。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成诺完成了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楚瑶的肩伤也逐渐恢復，苏画一度以为这样平淡又美好的情况至少会一直持续到世锦赛结束，却从未想过世界上最会戏弄人的永远都是天意。


    云霄在练球时不慎磕到了手腕，初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稍微有点灼热发红，喷了点药就继续训练，然而结束之后肌肉松懈下来，他这些发现之前还只是发红的地方现在已经肿起来很大一块，去找队医治疗的时候整个手腕甚至都已经不能动，握笔签字时都相当费劲。


    云霄的打法本身对身体的消耗就大，这些年全靠着出色的身体素质才避免了严重的伤病，但是常年的过度运动也给他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旧伤，手腕就是其中一处，平时训练和打球时都带着护腕缓冲，所以一直都没怎么重视过，如今里面的病灶突然被牵引出来，一下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即使队医做了紧急处理，隔天云霄还是很难使力，连球拍都握得艰难。


    世锦赛已经近在眼前，云霄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打封闭上场已经板上钉钉。苏画听说之后想去劝一劝，毕竟封闭这个东西对身体伤害太大，能避则避，拨通了云霄的电话之后，听到对面熟悉的冷淡声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如果真的还有更好的方式，谁会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那边的云霄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疑惑地唤她，「餵？苏画？在听吗？说话。」


    苏画心尖一颤，那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夹杂了一些电流的声音，像是空旷工厂里的回声。


    「啊……我就是问问你……确定要打封闭了吗？世锦赛？」


    搭档几年，苏画和云霄的关系已经要比最初的时候亲近很多，至少在聊天时根本不会拘谨，云霄听她这犹犹豫豫的语气就大致猜出了她原本的意图，原本不太好的心情突然明朗了些许，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


    「不然呢？打着石膏去送人头吗？」


    「……」


    苏画莫名联想到了云霄挂着胳膊打混双的壮观场面，连连摆手，又意识到云霄那边看不到，轻咳了一声，开口时明显要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那……那还是希望你能继续获得好成绩……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


    云霄摩挲着手腕上的肌肉贴，轻轻勾了勾嘴角。


    「好。」


    *


    但是云霄的伤势就摆在那里，即使脑中有再好的战术设计，或者掌握了再先进的技术，对于一个握拍时都疼到冒冷汗的人而言，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力气都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这也是包括运动员、教练组、以及各路媒体都完全意识不到的事态发展，世锦赛在即，而卫冕冠军、大满贯得主、男子乒坛的领军人物却成了身体和竞技状态都最低迷的那个。


    而云霄这次受伤，最致命的还不是即将到来的世锦赛，而是仅与世锦赛相隔一年不到的奥运会，中间准备的时间本就不富裕，如果要进行手术就意味着要耽误少则两个月多则小半年，之前制定好的训练计划也要重新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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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在竞技体育的领域里，半个月内可以发生的变动要比想像中剧烈得多，就像当年苏画能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打进奥运会，谁又能确信在云霄暂时离开的日子里不会有谁从天而降，彻底打乱男队的格局呢。


    之前一直认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突然有了悬念，这两年逐渐平静下来的关于桌球的舆论环境突然又掀起了波澜，苏画的微博首页一水的全是关于男队奥运阵容的猜测，甚至还有人大胆猜想云霄会不会就此退役，这种莫名其妙的谣言总是有相当诡异的流传度，一夜之间发酵成了热点话题，直接冲上了热搜。


    就连正在忙毕业论文脚不沾地的霍淼都打来了电话，问苏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她几天没关注桌球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苏画翻着白眼举报了好几个营销号，又耐着性解答了众多亲朋好友的疑惑，打算去问问洛世奇要不要发个声明或者联繫媒体，毕竟大赛前有这种热度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脚步却在敲门的那一刻顿住。


    办公室里除了施华和洛世奇，还难得出现了第三人，苏画虽然对那人的声音不太熟悉，但是听着洛世奇难得恭敬，估计应该是总局的哪位领导。


    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领导并没有让苏画的疑惑持续太久，就在苏画迈出脚步准备离开的一瞬间，熟悉的名字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我听说云霄受伤了？还挺严重的？」


    领导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莫名其妙说废话，苏画想起这两天不太友好的舆论，心中涌上不太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配合她一样，没等洛世奇回话，领导就率先开口。


    「那还挺可惜的，上个月状态还那么好，我还等着他卫冕呢……这次世锦赛打封闭，估计冠军会是成诺的了吧，也挺好，他被压了这么多年也该爆发了。那世锦赛回来呢？云霄打算手术吗？还是就这么耗着？」


    洛世奇也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在发愁，半晌没有应声，还是施华先接下了领导的话。


    「做手术吧，还有恢復状态的可能。年轻人的身体復原能力都挺强的，苏画当年就是小半个月就差不多了……还是要对他们有点信心吧，能拿到大满贯的人心理也肯定是强大的。」


    领导大概也听出了施华话中暗含的不满，没有再继续云霄的话题，转而仔细询问起了成诺和谢冬眠的训练情况，结合之前并不愉快的对话，想要传达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苏画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大步走到窗边，反覆深唿吸平復了心跳，拿出手机点开云霄的对话框，却又看着键盘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有什么用呢。


    就这么站了不知道多久，云霄大概是发现了她的状态一直都是正在输入，发了个问号过来。


    苏画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屏的眼泪，无语地擦干屏幕，想了又想，还是回了个猫猫微笑的表情包。


    【苏苏花妹：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定要加油。】


    最新评论：


    【和现实中的某位一模一样】


    【无语，这能当领导？！云霄加油！！！】


    -完-


    第49章 四十九个冠军


    苏画女王。


    不管云霄的状态到底怎么样, 功力恢復了几成，世锦赛还是这么来了。


    云霄在赛前一周打了封闭，屏蔽了痛觉之后, 状态多少恢復了些，倒是楚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跟施华和洛世奇谈话之后还好好的, 但是随着世锦赛临近，状态也逐渐变得焦灼, 苏画也拿捏不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了好几次都说没事儿，旁敲侧击地跟成诺打探之后也说什么都不知道。


    楚瑶这种状态对一个即将登上世界顶尖赛场的运动员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尽管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 有针对性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是在赛场上明显要比之前焦躁许多, 频频出现无谓失误, 前几场比赛还能靠着硬实力撑着，半决赛对战阮圆圆就没有那么容易，没能再次与苏画会师决赛, 爆出了本届世锦赛的第一个冷门。


    楚瑶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 苏画正在和云霄练球，其实她倒是更想让云霄好好休息，但是对于云霄而言, 为了世锦赛连封闭都打了，自然还是要尽量走得远一些。哪怕现在卫冕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但哪怕能找回一点赛场上的感觉也是好的。


    苏画心里也明白为什么云霄没有找男队的队友们而单单找了她, 一方面是男子运动员的球质量太高, 可能会对手腕造成更深的伤害, 而苏画的球相对来说就好接一些，更适合进行技战术的训练，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苏画提前适应决赛的节奏，不管即将面对的对手是楚瑶还是阮圆圆，都是女运动员里兇狠的技术型打法，她跟云霄练球总没有坏处。


    毕竟这个世锦赛冠军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距离苏画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竞技体育本身也不像是娱乐圈那样光鲜亮丽，粉丝向来没有什么参与感，过了全民关注的那一段时期之后，新鲜感就会慢慢退去，当初因为各种原因喜欢上她的球迷也很难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维持当初的热情，当年一声声「花妹」叫得亲切的人如今还能坚持看比赛的都是少数，因毕竟他们这种除了训练就是比赛的日常确实有些无趣，而苏画这几年虽然有不少冠军入帐，但是真正有分量的也没有几个，在靠成绩说话的体育圈，空有名气而拿不出战绩，多少有点「伤仲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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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买一支一直原地徘徊甚至还可能会跌的股票。


    潮水退去之后自然也会露出之前并没有看到的淤泥，这段时间苏画就听见了许多之前被众多赞美盖住的声音，例如「苏画的打法太落后了根本不符合时代」、或者「苏画不就是仗着长得好看吸引了一大批脑残粉，技术本来就不行还不让人说了」、再或者更极端一点的，「没有扒上云霄这个混双搭档苏画都不一定能进国家队呢」。


    虽然苏画身边的人，从教练到队友到家人到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网上这些评论，毕竟所有的传言都没有亲眼看到的实在，有什么会比每天都能看见的人更真实的呢，但这种话术多了还是会让人觉得心里有些膈应，苏画也暗自坚定了要拿下世锦赛的决心，堵住那些不懂球还乱叭叭的人的嘴。


    网上的那些传闻云霄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不过一直都没放在心上，毕竟比起生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如果苏画这么在意，他也挺愿意充分担当起作为师父的责任，提前帮她练练球。


    苏画还是顾及云霄的伤势，出手的时候有些犹豫，谁料云霄是一点都不在乎之后的恢復情况，上来就是一个暴力的拧拉，打得苏画猝不及防，想要让他收着一些，对上云霄的眼神时却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还是尊重每一个球吧，不管是什么时候。


    云霄的临时训练还是很有作用的，几个回合之后苏画就已经找到了对于力量型运动员的节奏，正打算再针对楚瑶的特点练一练发球和接发球，就听见一墙之隔的球馆内传来山唿海啸一般的欢唿，其中夹杂着不少的尖叫和口哨声，一听就知道是半决赛出了结果，苏画正想过去看看，从外面观战归来的谢冬眠就率先报了信。


    「阮圆圆赢了！」


    这实在是苏画没有想到的结果，毕竟由于球路相剋，她每次遇到阮圆圆都有的打，但是楚瑶就完全不同，她不仅在技术上更加厚实，大赛经验和心态上也要远超其他小将，基本上每次遇到都是大师姐教做人的局面，这次竟然会在世锦赛的半决赛上翻车，估计除了阮圆圆确实准备充分的原因之外，楚瑶自己最近心态不佳，上场之后格外烦躁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苏画之前关于决赛的所有设想都是在楚瑶是对手的前提下，如今突然被打乱，倒也没有慌张，除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还是稍微有些庆幸。


    至少于她而言，阮圆圆终究还是要比楚瑶好打一点，这也算是离世锦赛冠军又近了一步。


    陪练云霄也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之前已经给苏画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但是这姑娘到现在都对在国际大赛上预见楚瑶有些心理负担，而且比起楚瑶，阮圆圆的技术特点更好模仿，他也就当即转变了陪练的风格，为苏画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云霄的悉心指导以及自己的瞎琢磨，苏画对于阮圆圆这类的对手有了更深入的研究，之前对上她虽然能赢，但总是赢得格外艰难，观众么看着都感觉赢得莫名其妙，像是在捡漏一样。而苏画在最近的训练里格外注重力量训练，再加上对新球的理解也已经更上了一个台阶，击球时加旋转也更加游刃有余，杀伤力比之前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如今将这些训练成果尽数拿出来，就连云霄都觉得应对得有些吃力，更别说是依然有些懵懂的小将阮圆圆。


    阮圆圆被一些行内人士称为继苏画之后有一个天降紫微星，也是在进国家队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就占据了三号主力的位置，虽然跟之后的运动员们有壁，但是始终都无法突破前面的楚瑶苏画两座大山。这次竟然在世锦赛的半决赛上击败了楚瑶，出人意料的同时，也再次在桌球圈的舆论上掀起了波澜，不少人都在猜测他今晚能否延续半决赛的勇勐状态，掀翻苏画，彻底改变女队已经初见雏形的奥运格局。


    去年的苏画还是会有些在意网上的评价，偶尔还会亲自下场举报引战的营销号，但是后来也就逐渐看开，一是知道闲人太多，怎么都堵不住人家的嘴，二也是看到今年就连云霄都难逃这种揣测，有那闲心在意这些还不如加个班练练球。


    因此，头一次在世界大赛的决赛中相遇的苏画和阮圆圆，倒是都没有什么太重的心思，轻装上阵，准备了十足的力气去拼下这个冠军。苏画还挺喜欢这样的比赛氛围，大家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量，不受外界的干扰，哪怕最后输了也能打得尽兴。


    卸下心中的所有包袱，才能真正享受比赛，苏画已经很有没有打过这么过瘾的球了，几个漂亮的相持点燃了全场，也算是向全世界证明苏画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依靠防守走遍天下的小将，出手的风格逐渐变成灵气与凌厉交织，神仙打架一样，像是加了特效一般精彩，到最后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看台上的洛世奇也难得看比赛看得激动起来，紧紧攥着施华的手腕，眼神动也不动地盯着场内的两人，直到比赛结束，苏画振臂高唿，两个姑娘紧紧拥抱，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向施华时，发现身体竟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发颤。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这两个孩子，不得了。」


    「这是近几年来女子乒坛最巅峰的对决了吧。」


    「老施，我好像又看到了一个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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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华回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波澜，说出来的话确实难得张狂。


    「我早就想到了。」


    *


    颁奖典礼紧锣密鼓地进行，苏画最近头髮长长了些，又懒得花时间去剪，比赛时就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结束之后将头髮散开，浸了汗水的发梢卷出了几个大弧度，刘海也随意耷拉下来，刚刚比赛时的气势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抬眸看向镜头时眉心微皱，嘴角又是天生的上扬，竟有几分云霄的影子。


    这个镜头惊艷到了不少的人，被网友们截出来广为流传，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


    云霄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热搜持续发酵，点进去就是一群小姑娘的尖叫。一片「啊啊啊啊啊」的喧闹中，云霄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住。


    那是个还算有人气的营销号，几分钟之前的微博就能有好几百的转发量，内容依旧是苏画的那张神图，文案却配得让云霄忍不住挑眉——


    「向您臣服，苏画女王。」


    最新评论：


    【不更新也不请假.......绝了】


    【撒子时候更啊啊啊啊啊】


    【什么时候更啊？】


    【加油加油！！】


    【好傢伙】


    -完-


    第50章 五十个冠军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在楚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止步四强之后, 苏画的这个世锦赛冠军分量算是相当重了，不光是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开闢出了新的高度，更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女队另一个核心的兴起。


    桌球项目也因为这次比赛结果的出人意料而再次收穫了一波关注, 尽管也有一些对云霄和楚瑶的质疑声音，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冠军们的祝福和展望，苏画也算是凭着实力打碎了质疑, 在广大网友心中的形象也逐渐从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师妹过渡到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即将迎来自己时代的真正的国手。


    其实本来也就应该是这样的啊，看着现在一波又一波刚进队的小将叫她「画姐」, 她又怎么可能一直当「花妹」呢。


    眼看着乒坛的另一颗球星冉冉升起，媒体朋友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时隔三年, 京城电视台承办的风云人物盛典再次找到了洛世奇, 希望苏画可以和云霄一起出席。


    其实正常来说，体育圈的热度当然比不上娱乐明星, 风云人物盛典邀请运动员也基本上都是选在奥运年, 全民关注的时候一定程度上也会带来正面的话题，但是由于上次苏画受伤掀起了关于「文体到底该不该分家」的讨论，以及之后桌球的热度确实不如之前那么高涨, 主办方也就连续几年没有再邀请, 直到这次再次寻着了机会，一方面是蹭个热度，另一方面也是跟以洛世奇为首的国家队冰释前嫌, 拉近一点关系。


    洛世奇虽然因为苏画的事情对这个节目颇有微词，但多少也懂得一些多叫朋友少树敌的道理, 反覆跟他们确认过这次不会让运动员表演节目之后, 就还算好说话地答应了下来, 通知云霄和苏画时还笑眯眯的, 专门叮嘱他们去准备两件拿得出手的礼服。


    世锦赛结束，云霄的手术也排上了日程，洛世奇还算体恤孩子，没给他安排什么训练任务。云霄自从打球以来就没这么闲过，比赛的录像都已经看完，难得有了心思出去转悠，成诺也趁机顺着竿子往上爬，说什么都要拉着楚瑶跟他们一起出去散心，明明是两个人的採购活动，愣是变成了四人聚会。


    国家队向来重视纪律，苏画平时不外出比赛时都是训练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出去玩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年轻小姑娘们的寻常套路，吃饭看电影逛街，即使加入了云霄和成诺也没有什么新意，倒是在要去看什么电影的话题上争了起来。


    成诺和楚瑶作为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又好不容易得到了休假机会，首选当然是温馨有情调的爱情电影，然而云霄和苏画对此虽然说不上不感兴趣，但是纯洁的搭档关系和一屋子的情侣一起看爱情电影，怎么想怎么尴尬，因此尽管成诺和楚瑶热情邀请，两人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兵分两路，选择了新上映了一部喜剧片。


    喜剧片啊，阖家欢乐啊，总不至于出现一些让人尴尬的画面的吧。


    最近正好是开学的前几天，又恰逢周末，暑假还没有玩尽兴的孩子们一窝蜂地涌入电影院，苏画紧跟在云霄身后挪进了放映厅，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头顶的灯光打下来，苏画已经听见有人在暗暗交流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人认出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画才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隔壁带孩子的年轻妈妈一拍大腿，微微向这边倾身，尽管压低了声音，但兴奋还是显而易见。


    「笑话……啊不对！苏画？！」


    「……」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当明星还是有风险的，苏画暗暗嘆气，脸上挂起了礼貌的微笑，「你好~」


    她说话的时候头略微侧了侧，对方正好能看见那边的云霄，瞬间瞪大了眼睛。


    「啊！云、云……？！」


    苏画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云霄略带不耐烦的眼神，恍然意识到现在这个组合好像确实挺让人误会，瞟了眼已经坐正事不关己的云霄，斟酌好用词，谨慎解释，「哎呀，对对对，是云霄……我们跟成诺楚瑶一起来的，就是有点儿不巧，他们去看另一场了，到时候如果你们没事儿还能找他俩要个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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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对方闻言却只是微不可闻地应了声，目光仍然一直在苏画和云霄之间游荡，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苏画尽管还挺讨喜，长辈喜欢同龄人也乐意拉着她玩儿，但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擅长社交的体质，见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接话的打算，便也不准备再交流下去，礼貌地点了点头，在众多明里暗里投来的打量的目光中坐正，等待电影开场。


    说来也巧，今天他们四个人看的两部电影，主演都有秦苏。这两年苏画沉迷训练，连网上冲浪都很少，追星事业更是放在了一边，再次在银幕上看到秦苏，明显能感觉到她哪怕是初次涉猎喜剧片，之前也被众多网友和业内人士质疑过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是否能扛起合家欢喜剧的担子，戏里的表现依旧惊艷得让人说不出话来，演技甚至要比成名作还要精进了不少，完全看不出平时仙气飘飘的女神形象，几个转折点演得自然又漂亮。


    苏画明显感受到电影院里的气氛欢腾了许多，大人小孩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之前停留在她和云霄身上的目光也逐渐转移，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小了许多。


    快到结尾时，整个电影的情绪被掀上了高潮，紧接着就是翻转之后的煽情。好在这个环节倒也没有一些常规喜剧片的俗气，算是寓教于乐，笑与泪交织，感动的同时也在可以避免板正的说教。


    虽然网上关于秦苏的争议挺多的，但是不管是谁，基本上都会夸一句秦苏的剧本运和挑剧本的能力真的绝，哪怕是这次挑战喜剧，找的本子也是精品中的精品，能最大限度地磨鍊演技，也帮她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就像一些对运动员而言，天时地利人和的胜利一样。


    苏画曾经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刚启蒙的时候就遇到了随冉那样的好老师，之后更是一路顺畅地进入了国家队。本以为一切都会这么顺理成章地走下去，结果命运却在奥运之前跟她开了那样奇妙的一个玩笑。


    运动员其实多少都会有些信命，因为赛场上总是会发生太多意外，靠努力和实力无法解释，也不想一直沉浸其中自怨自艾，就将原因归咎于一些虚无的因素。


    哪怕是云霄这种已经功成名就，看起来强大到刀枪不入的人，受伤之后也会去求来平安符戴在身上啊。


    电影的最后，女主角对着夜晚满街的霓虹灯许愿，苏画看着大银幕内熟悉的脸上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悄悄地闭上眼睛。


    那就也许个愿吧，希望云霄手术顺利，早日恢復状态，继续在赛场上所向披靡。


    *


    走出电影院时，成诺和楚瑶那边还没散场，苏画询问情况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也不知道真情侣怎么看得这么投入。


    他们散场的时间正好是饭点，商场里的餐厅基本上都是人满为患，苏画还没体验过吃饭还要等位的感觉，半兴奋半好奇地找了家烤肉店，抽了号坐在门外，还没跟云霄聊两句，就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就是刚刚看电影时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年轻妈妈吗。


    「哎呀，又见面啦！」


    虽然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明晃晃地表达着——「被我逮着了吧，看看，这哪里是四个人出来看电影，明明是两个人偷偷约会，完事儿了还出来吃饭，被发现了非要拉队友出来转移视线真的是啧啧啧。」


    苏画一时无语凝噎，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旁边移了一点。


    这一动惊动了一直低头看手机的云霄，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按了锁屏抬起头，打眼就瞧见了刚刚在电影院的那位路人，稍微一过脑子就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无奈之余觉得也算是个奇遇。


    「成诺跟我发消息了，他俩结束了，买点饮料就过来。」


    云霄的声音并没有压低，苏画余光瞟见那位年轻妈妈听到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些不好意思和莫名的失望，还有点可爱。苏画心里一下子舒坦了许多，凑过去看云霄的手机屏幕，「我要芒……」


    「芒芒百果香。」云霄也不避开，还打开聊天界面给她看，「我知道，跟他说了。」


    搭档如此贴心，苏画顿时感觉今日份的快乐又增加了几分，想到刚刚对着大银幕许下的愿望，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云霄。


    「刚刚那电影是不是挺好看的？我就跟你说，秦苏可会选剧本了，最早的那一部成名作就是，简直为她量身打造，就是明星命，都不用捧，天生会红。」


    「就像你啊，伤病啊输球啊都是过眼云烟，你天生就是要被写进乒坛歷史的。」


    最新评论：


    【感觉好久没更了】


    -完-


    第51章 五十一个冠军


    花妹长大啦。


    成诺和楚瑶这对小情侣虽然在看电影的时候离朋友而去, 吃饭的时候也姗姗来迟，但高低也算是做出了一点贡献，买饮料的时候灵光一闪, 帮苏画相中了一套略带休闲风格的连体裤，正好苏画高挑腿长气质好，穿上之后相当显气质。


    苏画对这一套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运动员被邀请过去也就是个镶边的作用，没必要、也不合适去抢明星的风头, 而且又没有品牌专门送衣服过来，工资也不值当花在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想在妆造上压人家一头实在不太可能, 还是做好背景板, 争取不给队里丢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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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人物盛典每年都会有红毯环节，上次是施华和洛世奇带着队员们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风风火火气势如虹, 而这次就只有苏画和云霄，多少显得有些单薄，就连云霄这种奥运决赛都能处变不惊的人, 都肉眼可见地有些僵硬。


    不过好在虽然他们的知名度和粉丝量不能跟明星比, 但是运动员的身份本身就能让人肃然起敬，因此出场的顺序比较靠后，作为国家队的代表排在了几个能领终身成就奖的老戏骨前面, 见证了众多明星走红毯的全部流程，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夏日的傍晚, 风里还带着点热气, 苏画和云霄并肩等在入口处, 被工作人员提醒之后, 踩着不是很熟悉的高跟鞋，谨慎地踏上红毯。


    高跟鞋是楚瑶帮忙选的，简约大气的风格，漂亮是漂亮，但是跟太细也太高，之前试穿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走了两步，以至于苏画对自己有一种不合理的自信，现在真的蹬上才发现，这玩意踩在脚上就跟踩高跷一样，每走一步都在随风摇摆，对脚后跟和小腿的压迫也太大，像是小美人鱼在刀尖上行走一样，短短几十米的红毯仿佛看不到尽头。


    这可咋整啊，来的时候没人告诉她这事还有附加难度啊，都站上来了现在回去也不太合适吧。


    媒体们的镜头从他们踏上红毯的那一刻开始就转了过来，苏画悄悄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脚踝，在抬头的瞬间脸上挤出了微笑，鼓起勇气正要迈出第一步时，胳膊被身边的人碰了碰，侧头看去，云霄的身体依旧朝着正前方，目不斜视，却向她伸出了臂弯，大概是为了适应她的身高，还稍稍向她这边歪了歪。


    苏画盯着那手臂弯曲让出的空隙，一时愣在那里，没有伸出手。


    许是见苏画久久没有做出反应，云霄垂眸看下来，眉心微皱，有些不耐烦，「等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


    苏画回神，迅速的跨上了云霄的臂弯，在摄像机照不到的角度，悄悄红了耳尖。


    两人虽然相识已久，之后又是师徒又是搭档，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对彼此无比熟悉，也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但是平时相处时还是相当有分寸，最亲昵的举动也就是每次混双比赛结束之后的握手和拥抱，这样游离在比赛之外、暴露在闪光灯下的肢体接触还是头一次。


    苏画的手挽上云霄臂弯的瞬间，两人都有片刻的僵硬，明明还隔着好几层衣料，但就是觉得接触部分的肌肤逐渐滚烫，刚刚还插科打诨的老搭档转眼间竟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么走神片刻的工夫，为这两位奥运冠军量身定制红毯bgm已经响起，工作人员匆匆赶过来催他们进场，站在红毯旁边记者朋友们立刻打起精神，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成一片，闪光灯将场馆外原本有些昏暗的环境一下子照得透亮。


    云霄定了定神，极力忽视掉胳膊上的手和苏画靠近带来的温暖的唿吸，将背挺得更直了些。


    混双搭档的步法都是专门训练过的，互不干扰又相得益彰，即使到了红毯上也有一种默契带来的氛围感，刚刚还因为看到明星而格外沸腾的场边粉丝逐渐安静下来，屏气凝神，像是在看什么世界大赛一样。


    红毯不算长，有了云霄的帮助，苏画走得还挺顺利，站在尽头的主秦淮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们过来，笑着递上签名笔。


    「我记得上次二位来到风云人物盛典也是我在主持，这么看起来也挺有缘分的啊，别来无恙啊……笑话cp？」


    这几年苏画征战各大赛场，也算是见了大世面，不光是在技术上突飞勐进，心态也逐渐成熟，之前提起奥运之前的意外多少还会有些难过，现在尽管心里依然有点抹不掉的遗憾，但已经可以坦然应对，甚至还愿意配合着开开玩笑。


    「笑话cp今天非常无恙。」


    秦淮将他们引到採访的机位，扫了眼自己手里的台本，大概是觉得上面的问题有些不妥当，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将台本收了起来。


    「首先要恭喜苏画斩获了自己的第一个世锦赛单打冠军啊，那场比赛我看了，太精彩了，尤其是获胜之后那个回眸……啧啧啧，真的漂亮，我看不少网友都说『当年的花妹长大了』，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这话说得，苏画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想挠挠头，抬起手却意识到现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对着镜头傻笑了两声。


    他们在上红毯之前耽搁了挺长时间，盛典马上就要正式开始，现场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催，秦淮也就没有再耽搁，又简单地问了几个备战方面的问题就很快结束了採访，示意礼仪将他们领到嘉宾席。


    挺久没有参加这种万众瞩目的娱乐性质的活动，这次主办方请来的嘉宾虽然都有些陌生，但是座位的安排倒是没变，虽然施华和洛世奇都没有来，但是云霄和苏画作为国家队的代表，依然理所应当地被安排在了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正对着众多摄像机，像是开会时坐在c位的领导一样。


    趁着晚会还没开场，头顶的灯光还没打开，苏画从手包里摸出手机，刚打开就被各种五花八门的连结吓了一跳，点进去才发现竟然是有网友截了刚刚红毯直播的图，除了女明星们日常的争奇斗艳，这次竟然还拉上的苏画，从皮肤状态、身材比例、气质仪态等各个方面都带她出来遛了一遍，惊奇地发现苏画竟然都不落下风，甚至还因为和平时赛场上的素面朝天形成了强烈反差，给网友们带来的冲击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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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妹真的长大了#


    苏画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众星云集的盛典，占据热搜榜首的竟然是关于自己的话题，看起来有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年的小苏画，话题里的忆往昔的旧图数不胜数，苏画一路看一路存，渐渐地还真隐约感觉自己长大了。


    不过留给她回忆过去的时间也没有多久，排在他们后面的几个老艺术家进场之后，盛典就正式开始，场内的灯光瞬间尽数亮起，直播的画面也切到了场内，云霄眼疾手快，赶在镜头扫到他们之前伸手摁灭了苏画的手机。


    「开始了，别看了。」


    常年握拍的手上带了一层薄茧，浸着细微的汗意，在苏画的皮肤上迅速擦过又离开，与刚刚挽着胳膊走红毯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带着点猝不及防的诧异和震颤，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唿在意识到现在的场合时被吞了回去，情绪透过眼睛传达出来，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直直看向隔壁的云霄。


    台上第一轮颁奖环节已经开始，大屏幕上变换的镜头照得云霄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偶尔能看到他因为专注而紧抿的嘴角，认真到刚刚的小意外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苏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出师未捷就先泄了气，偏偏云霄还后知后觉地偏过头，一副关心搭档的无辜模样。


    「怎么了？困了？」


    好傢伙，美颜暴击，苏画感觉自己的唿吸都停滞了一瞬，暗暗庆幸现场昏暗的灯光下肯定看不清她火辣辣的脸，回应时却还是保持住了矜持。


    「啊，没事儿……你能不能好好看节目，别看我。」


    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倒打一耙，云霄显然有些无语，却也没说什么，顺从地转过头去坐好，却在苏画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搭档之间一些赛场外的亲密接触，就还挺……奇妙的，嗯。


    盛典的流程马不停蹄地推进，大部分到场的明星都准备了自己的拿手节目，到了后期，苏画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帅哥美女吸引了目光，挥舞着萤光棒撕心裂肺地嚎叫，明明已经坐得够靠前，愣是被她折腾得快要窜到台上，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刚刚困扰她的小插曲。


    云霄毫无波澜地看着她越来越嗨，眼疾手快地捞起她即将掉到地上的手机，原本漆黑的屏幕感应到触摸之后自觉亮起，上面是苏画一直都很宝贝的壁纸，每次比赛之前都要拜一拜，云霄之前瞟过一眼，金灿灿的一片，当时还以为是平安符这种奇妙的物件，没想到竟然是全运会混双冠军的奖盃。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舞台上的表演也刚好结束，花里胡哨的灯光熄灭，秦淮适时地出来串场。


    苏画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伸手摸向刚刚放手机的地方却落了空，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云霄也没再逗她，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别找了，这儿呢。」


    「壁纸挺不错的。」


    苏画接手机的动作顿住，手指一收，顺便按亮了屏幕，含金量十足的奖盃，她到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当时有多激动。


    「还行吧，希望明年能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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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更了啊呜呜呜】


    -完-


    第52章 五十二个冠军


    我想退赛啦。


    苏画沉迷训练太久, 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应援，直到晚会结束才再次滑开手机，迎接她的却是满屏的消息轰炸, 都是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中间还夹杂着「楚瑶」、「退役」之类的词语，看得苏画心里一紧, 抬头正好对上云霄的视线，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主办方接下来准备的晚宴註定是没法参加了, 苏画找到秦淮请了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蹬着高跟鞋就回了体育总局。


    事情倒是很好弄明白, 苏画和云霄刚刚拐进女生宿舍的那一层楼, 就瞧见不少队友都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听墙角聊八卦，看到他俩回来, 一个个如释重负, 阮圆圆一个箭步冲过来，噼里啪啦一顿语言输出，尽管让苏画接受了一场唾沫星子的洗礼, 但也算是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就是楚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交了退役报告，惊动了施华和洛世奇，现在正和成诺一起在里面做她的思想工作。


    好傢伙, 苏画直唿好傢伙。


    虽然不知道楚瑶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相伴多年的直觉还是让她选择无条件相信楚瑶的理智和责任感。安抚地拍了拍焦躁的阮圆圆, 苏画深吸一口气, 正要上前敲门, 就被夺门而出的洛世奇吓得后退了两步。


    洛世奇近两年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平时也在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队员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了，唿吸粗重又杂乱，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就连看见云霄和苏画都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停留了一瞬，转头看向屋里的人。


    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苏画都能感觉到他那滋滋往外冒的火气。


    「楚瑶，今天我就当是你心情不好，给你两天时间好好调整，年底还有世界盃和总决赛要打，我跟老施也会重新设计一下你的训练计划。」


    话落，也没再管楚瑶会有什么反应，狠狠地抹了把头髮，连眼神都没给云霄和苏画一个，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人。


    总教练发火，气氛一下子凝重到了顶点，队员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还是紧跟着出来的施华沖他们安抚地笑了笑，转头对着房里的楚瑶，语气依然温和，却也在无形中散发着难得一见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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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瑶，你今天确实有点冲动了，我们在这儿呆着你可能也不自在，好好冷静一下吧，捋一捋情绪……也别怪老洛说话太重，好好一个大满贯，女队队长，突然就要撂挑子不干，换谁谁都受不了。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也算有点默契，我知道你性子倔，未必愿意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只能从一个教练的角度给出我的建议，希望你能在冷静之后再做选择，至少你的职业生涯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局。」


    顿了顿，大概也是知道楚瑶一时半会不会给出什么回应，施华没再多说什么，摇着头准备离开，在路过苏画时又停下脚步，终于有了点带着无奈的笑容。


    「好好跟她说说吧，辛苦了。」


    「嗐。」苏画抿着唇摆手，「没事儿，这有啥辛苦的，应该的。」


    施华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目送着施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苏画和云霄对视一眼，快步走进房间，迅速关门，将队友们的视线隔绝在外。


    事件的主人公楚瑶正垂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刚刚施华和洛世奇的话有没有起作用。苏画扫了眼桌上堆成小山的卫生纸，意识到这事儿恐怕有些棘手。


    至少在她和楚瑶相识相伴的十多年里，还从来没有见过楚瑶有如此激烈的负面情绪，苏画看着捧着纸不知所措的成诺，试探着开口打破沉默。


    「战斗力够强啊阿瑶，上礼拜刚买的纸这么快就造完了。」


    「……」


    楚瑶瞪她一眼，哼哼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又抽了两张纸，起身去了厕所。


    还知道理人，问题应该不大，苏画稍稍放松下来，搬了个椅子过来坐着，顾及在厕所的楚瑶，压低了声音问成诺：「这到底是咋了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成诺摇头，不知道是担心楚瑶还是受了她情绪感染，眼眶也红了一圈，「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我俩还一块儿练混双呢，有说有笑的，结果今天早上她说让我先走她请假了，我还以为是要偷摸看你们红毯来着，结果哪儿知道她是去找洛指送退役报告啊……就这，你看看，洛指给送回来了，里面啥信息量都没有，就说自己不打了，洛指施指在这儿劝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啥用，倔得跟头牛一样。」


    苏画抿唇，从成诺手里抽出熟悉的牛皮纸信封，里面就一张a4纸，寥寥地写着几个字，简单得有些草率，甚至都没有苏画当年写的那一份真情实感。


    当时还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云霄会那么生气，现在同样的戏码换了人来出演，苏画才幡然醒悟，二话不说就撂挑子什么的，确实还挺让人生气的哈。


    不过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稍微有点相似经歷的人，苏画多少能跟楚瑶有一部分共情，知道她这时候未必乐意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哪怕是平时的死党，索性示意成诺和云霄赶紧离开，还女生宿舍一片清净。


    门锁「咔哒」一声落上，苏画揉了揉眉心，随意地靠在厕所门口，声音懒洋洋的，「他俩走了，咱俩聊聊？」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几秒钟之后终于停下，楚瑶拉开门，揉着眼睛走出来。刚刚还没怎么看出来，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好好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越揉越红，苏画气不打一处来，强行将她带到沙发上，倒了杯水塞进她手里。


    「缓好了？」


    楚瑶抿唇，微不可见地点头。


    苏画心里稍稍放松，在她身边坐下，手上也不闲着，拿了个柚子尝试剥皮。


    「那能跟我说说为啥吗？」


    楚瑶低头摩挲着杯子，沉默许久，久到苏画的指甲都已经触碰到了果肉，才幽幽开口。


    「我昨天看电视了。」


    世乒赛将近半个月的狂欢结束，体育频道邀请随冉和安宁一起復盘各项比赛、每个主力的得失，苏画下午化妆的时候瞟了两眼，两位都是功成名就的顶级运动员，比网上那些半吊子分析要专业得多，当然措辞也更犀利，对每个后辈都抱有殷殷期望。


    「其实也就是说了些我自己也很清楚的问题吧，力量型打法，质量上乘而灵气不足，手术之后力量和旋转都跟不上，前三板和战术控制也不够精细，走下坡路是必然的，这次没输外战已经算是体面了。」


    苏画剥柚子的动作顿住，她这一路虽然不算顺利，但是天生乐观，遇到什么难事儿都是打怪升级的心态，上面又一直都有师姐罩着，还没有体验过登顶之后守住繁华的艰难，自然也谈不上感同身受，连带着安慰的语言都显得有些干巴。


    「哎呀，没事儿，你底子在这儿呢，慢慢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看……」


    「但是我不想了。」


    苏画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因为这一句话戛然而止，楚瑶对上她有些呆滞的眼睛，笑着摇头。


    「花妹，从世锦赛回来我就在问自己，还热爱吗？还想继续吗？回头看看我这一路，我跟你还不太一样，没有体育世家的氛围，当初打桌球也只是为了矫正视力，结果就这么稀里煳涂地走了职业，进省队、进国家队，一切都按部就班，就这么走了二十多年。」


    「爱肯定是爱的，不然怎么可能熬到现在。但是又好像没那么爱，就像有採访问我，桌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发现我没办法像成诺那样，眼里闪着光说『桌球是我的生命』，我一直都觉得，应该是桌球属于我，而不是我属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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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满贯之后我就挺难受的，因为一直以来按部就班的那个目标没有了，但是我又没办法停下来，安宁姐把担子交给了我，我就要做好整个女队的大姐。慢慢地我就发现，桌球对我来说，责任好像大于爱了，就像这次世锦赛的外战，我满脑子想的不是『我要赢』，而是『不能输』。后来半决赛对上圆圆，第一个球对上她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赢不了，一个没了求胜心的运动员，怎么可能赢呢。」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快乐地打过球了，我也没有安宁姐那么勇敢……一个人的比赛太难打了，我想退赛了。」


    「你会祝福我的对吧？花妹？」


    苏画沉默半晌，侧过头抹去眼角的水珠，「当然。」


    楚瑶看不过去她霍霍手里的柚子，伸手抢了过来，压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明快了许多，三两下剥出一条完整又漂亮的果肉，还能抽出精力去安慰情绪低落下去的苏画。


    「你也别难过得太早，我那退役报告也就是给施指洛指打个预防针，你楚队是那么没责任心的人吗，怎么着也会陪你们走完这个周期啊，安宁姐交到我手里的接力棒，我总得安安稳稳地交给你啊。」


    「以后你就是画姐啦，我们花妹。」


    最新评论：


    【加油】


    【又要走了】


    【啊啊啊，继安宁退役之后又一位大将也要离开乒坛了】


    -完-


    第53章 五十三个冠军


    无价之宝。


    楚瑶的诉求本身就不算太过分, 甚至一定程度上还给了教练组在奥运之后的梯队建设一个台阶，因此倒也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洛世奇在长吁短嘆之后,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整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解开了心结的楚瑶明显变得佛系了许多，平时虽然也跟着队里一起训练, 但是对于参加比赛的机会、获得什么样的名次和成绩，都没有像之前那么渴望了。


    甚至连奥运模拟赛再次止步四强都没有太多的悲伤和不甘, 真的就像个局外人，坐在场边看队友们激烈厮杀，偶尔还跟施华交流两句, 心情舒畅没烦恼, 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一姐退出奥运竞争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所有的消息都是队员们直接暗暗流传, 苏画将楚瑶的决定告诉云霄的时候, 他刚从洛世奇的办公室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苏画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苏画狐疑地瞄他, 直觉云霄隐瞒了什么事情，但也没有深入再问，只是略带遗憾地跟他说了楚瑶最终的决定以及那天两人谈话的内容, 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


    「没想到在最后半年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很想在世界大赛上战胜阿瑶，也真的很想再跟她一起走下去。」


    但是她也清楚, 当一个运动员自己泄了气之后, 每一场比赛都是折磨, 苏画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窘境, 她只能庆幸至少现在她还有这非常明确的目标和动力。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云霄久久没有接话，苏画忍不住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了他亮晶晶的双眼。


    这是……眼泪？


    感受到苏画震惊的目光，云霄迅速移开了视线，明显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


    「我刚刚……去找了洛指来着。」


    苏画点头，「我知道啊，我看到你从洛指办公室出来了。」


    「我……」


    云霄打了二十多年球，一直都是无畏的，无论是赛场还是生活，从来所向披靡，然而此刻却感觉喉咙涌上一股酸涩，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反常，苏画再粗心也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扯着云霄的袖子把他拽到训练馆角落的椅子上，头顶的吊灯将他们与正在训练的队友们隔成两个世界，搭档之间无需保持距离，是可以放纵的安全感。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跟我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总比别在心里好，嗯？」


    云霄沉默了片刻，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身体后倾，靠在了椅背上。


    「我可能也要让你遗憾了。」


    云霄在世锦赛之后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做手术，是存了一些侥倖觉得靠保守治疗说不定可以恢復，也是害怕自己接受不了被小将弯道超车的可能，反正就这么掩耳盗铃地过了好几个月，平时被关心时都说自己没什么大碍，但是真正的身体情况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的伤确实不容乐观，为了尽量减少手腕的疼痛，有些动作不自觉地开始变形，赛场上的失误越来越多，刚刚结束的大循环里，总积分甚至已经掉出了队里前三，别说成诺，就连跟谢冬眠比起来都没什么竞争力。


    走到现在，所向披靡的云霄也不得不承认，一直带着队伍往前沖的他如今也成了拖后腿的那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跟洛世奇好好聊聊，他能不能撑到奥运成了未知，至少一定要让洛世奇先有心理准备，提前多派几个后起之秀去外面歷练歷练，到时候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云霄选择保守治疗的决定是跟教练组商量过的，可以说双方都在进行一场豪赌，期待真的会有奇蹟降临。如今这个情况当初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因此这时候倒是遗憾大于惊讶。洛世奇尽管知道多少应该安慰一下云霄，但是毕竟闹了这么多年，两个大老爷们，煽情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云霄的肩，送他走出大门时才勉强憋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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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不管你最后能不能入选奥运阵容，你都是队里的无价之宝。」


    云霄抬眸，训练馆的灯光打在「奥运会倒计时200天」的屏幕上，刺眼得让人想流泪，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当然知道。」


    *


    奥运临近，男女队的一号选手先后出了状况，国家队最近的氛围着实有些凝重，苏画和成诺一夜之间成了队里最核心的人物，却很难因为这种上位方式开心起来。


    为了提前给奥运练兵，新的一哥一姐各自带着男女队的小队员们连续征战公开赛，苏画和阮圆圆的女双也逐渐磨合，配合默契，隐约有了赶超当年「世界第一女双」的势头。而楚瑶作为团体中的边缘人物，在状态不错时上了两次场，但无论是最后的战绩还是比赛的感觉都远不及巅峰时期，几次公开赛之后，就主动将参赛名额让给别的小朋友，让她们多上赛场积攒经验。


    女队的新老交替已经逐渐有了雏形，然而男队那边就显得有些棘手，在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云霄、成诺和谢冬眠几乎包揽了各大桌球赛事的前三名，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跟第二梯队的队员们拉开了相当大的差距，即使是残血状态的云霄，真正上了国际赛场，常年征战的强大气场依然会有无形的威慑，几次比赛虽然打得艰难，但依旧是小将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霄哥永远是你霄哥。」


    结束掉最后一场比赛，走下领奖台的苏画难得放松，笑着跟坐在场外休息的云霄击掌，还略带调侃地为他朗读今天比赛直播下的网友评论。


    然而这样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场馆里喜庆的颁奖音乐还没有停止，周围小将们兴奋的声音就逐渐放大，苏画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奥运名单」几个关键词，心脏瞬间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缩紧，甚至指尖都有些泛白。


    云霄伸手，指甲盖碰了碰她的手机屏幕。


    「别发愣了，看看呗？」


    人的稜角真的会被时间磨平，当年那么不可一世的云霄如今也能这么温和的眉眼带笑，苏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暗暗吐槽一声没出息，抿着嘴点开了国家队的大群。


    「经过教练组和总局领导合议，现将奥运名单公布如下：


    男子团体：云霄，成诺，谢冬眠


    女子团体：苏画，阮圆圆，楚瑶


    男子单打：云霄，成诺


    女子单打：苏画，阮圆圆


    混合双打：谢冬眠，阮圆圆


    如有异议，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意料之中的安排，甚至云霄还能出战单打都已经让人相当惊喜。当一切都尘埃落定，苏画只能强行忽略掉心头的那点遗憾，抬手撞了撞云霄的胳膊。


    「恭喜你啊，又上单打了。」


    云霄将手腕上缠着的肌肉贴撕下来，又换上新的，一套动作结束之后，才接下苏画的祝福。


    「也恭喜你啊，终于上单打了。」


    一个周期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中间的波澜起伏无法阻挡她的船靠岸，两人也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混双的人选，这是从云霄受伤开始就已经预见到的结局，或许上天就是如此公平，从来都不许一个人的生命尽善尽美，耿耿于怀多少会显得有些不知足，就这样吧，也算圆满。


    机会已经来临，苏画坚信自己这次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


    距离开幕式只剩下不到两个月，队员们并没有时间伤春悲秋，转头就投入到了封闭训练当中，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没收，与外界的风风雨雨全然隔绝，自然也不清楚一份奥运名单到底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还是总局领导一个电话打到了洛世奇办公室，他才知道这段时间苏画竟成了热搜上的常客。


    原本网友们的日常冲浪重点还是在明星八卦上，奥运名单公布之后的风向也大都是期待和鼓励，虽然也有不少人疑惑楚瑶为什么只作为第三人出战团体，但总的来说还算和平，被科普了她近一年的低迷状态之后也就理解了教练组求稳的决定。但是从前几天开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营销号突然翻出了苏画父亲退休之前的照片，文案写得相当尖锐，含沙射影苏画这个单打名额来路不正，借着家人工作之便，暗中给队友使了不少绊子。


    尽管这种言论洛世奇只听了几个字都觉得荒谬至极，但也确确实实戳中了网友们反抗权威的正义开关，一个个自以为发现了被隐藏在暗处的真相，杀红了眼睛，又是发邮件又是打电话，要求彻查苏画的单打资格，还无辜的队友们一个公道。


    网际网路时代的魔幻能力，清清白白的人都能瞬间被扣上黑锅，洛世奇这回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间险恶，也是头一次如此无措。


    作者有话说：


    还在写，一直都在写，就是慢tat


    以后打死我也不裸更了，


    谢谢大家，给大家拜年了，乌乌


    最新评论：


    【加油】


    -完-


    第54章 五十四个冠军


    无可替代。


    国家队出征那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洛世奇搞不懂网际网路的那些弯弯绕绕，思来想去还是联繫了相熟的媒体，对出征的过程全程直播, 顺带也算是开了一场临时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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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世奇脾气暴躁不好说话，媒体们不敢招惹他，但是苏画可没什么威胁, 如今又是身处舆论中心的人物，走出公寓大门的瞬间就被□□短炮围住, 记者们乱飞的唾沫星子堵得她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楚瑶求救。


    漂亮的小姑娘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楚瑶嫌弃地扫了眼人头攒动的记者群, 快走两步跟苏画并排, 倒是没有将她挡在身后，反而专门迎上了好几个摄像头, 声音也刻意地放大, 做作得令人头皮发麻。


    「哎呀！花妹！叔叔和阿姨怎么没来送你啊！叔叔现在可红了你知道吗！」


    见楚瑶一上来就提及这重点问题，记者们的话筒纷纷凑了过来，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对准了他俩, 一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苏画丝毫不怀疑她今天要是有一点含煳其辞，不出半个小时，「昔日姐妹终成仇敌, 背后原因令人不齿」这样的标题就会传遍网际网路的每个角落。


    见苏画半天没吱声，楚瑶有些着急, 正要下手掐她一把, 就见苏画转换了表情迅速进入状态, 是跟楚瑶如出一辙的做作。


    「哎呀, 这不是忘记跟你说了嘛！今天我爸退休四周年呢！他跟我妈出去旅游了，怎么还顾得上我呢，真是的～」


    洛世奇适时地出场，努力为她增加可信度，做作得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是，你爸这个人就是太会享福，当初队里本来还想返聘他，再多给咱们服务几年来着，结果他倒好，打着什么『闺女进了国家队要避嫌』的旗号，愣是要走，真当我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就等着过他的退休生活呢。哎他那藉口找得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把我当傻子煳弄嘛，闺女进了国家队有啥要避嫌的啊，上阵父子兵那是好事儿啊，这下传出去网友们都觉得可惜，对不对？」


    最后的反问，洛世奇特地直视了镜头，执掌国家队帅印多年形成的威压尽数施加在了面前的记者身上，刚刚还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洛世奇收回犀利的目光，示意随队出征的队员们聚拢到他身边合影。


    刚刚近距离感受了洛世奇的威压，苏画依然有些心有余悸，暗暗扯了扯楚瑶的衣摆，「哎，阿瑶，洛指、洛指刚才……好帅。」


    「确实。」楚瑶深以为然，「不愧是乒坛小辣椒，漂亮又火爆。」


    *


    第二次出战奥运，苏画要比四年前冷静了许多，也可能真的是年龄大了阅歷多了，即便是到了异国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和探究欲，而是踌躇满志地准备应战。


    苏画还是跟楚瑶一个房间，奥运的举办地和京城相隔不算太远，他们没什么倒时差的苦恼，苏画却难得失眠了，盯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身旁楚瑶的唿吸声逐渐均匀，自己却始终睡不着觉。


    明天是女单的第一场比赛，对手的实力并不算太强，但是出于保险，施华还是帮她仔细研究了对手之前比赛的录像，也制定了详细的战略，可以说只要她不自作孽睡过头错过比赛，就没有什么翻车的可能。但苏画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忍不住翻身起床，没想到刚推开门，就跟隔壁房间走出来的云霄撞了个正着。


    云霄明天也有第一场比赛，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间以这种形式相遇，看着彼此的睡衣，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尽管四年之后的奥运会换了个举办地，奥运村的建筑风格也大相迳庭，但是公寓之内的设施倒是一样的齐全，苏画和云霄再次对坐在了小厨房里的餐桌旁。


    刚煮好的泡面上面卧了个鸡蛋，白白胖胖的，苏画用筷子戳破外边的蛋清，里面的溏心瞬间流了出来，裹在煮得透明的泡面上，嫩滑又鲜美。


    云霄又去洗了两个杯子，各倒了半杯温水，坐回苏画身边。


    「怎么又睡不着了？紧张？」


    苏画抿了口水，清掉嘴里残留的泡面味，「倒也不是……哎呀我也说不好，可能就是觉得有点不现实吧，这么多年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一刻，如今真的近在眼前了，反而觉得有些虚幻。」


    云霄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征战奥运的心情，隐约能够感受到苏画想要传达的意思，却并不贊同她的描述。


    「但是这都是实打实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你一个周期的努力和运气挣来的机会，所以没什么虚幻，也并不是轻飘飘，很简单，因为你值得，所以你来了。」


    云霄受伤之后性格确实变化了许多，更通透也更温和，这安抚对苏画也相当奏效，暖流一样跟着温水一起滑进身体里，心也跟着平静了许多。


    「你说得对，是我值得，所以站在这里……」


    「那你呢？你这都是第二次上奥运单打了，怎么还是睡不着啊？怎么？不相信自己吗？怕输啊？」


    云霄没理她，相当优雅地喝掉了半杯水，倒也不强撑，「对啊，我怕输。」


    苏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云霄摆摆手，「我比谁都了解自己的状态，全靠之前攒下的老底硬撑着，老洛死活不让我打封闭，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动作会变形成什么样……反正打一场是一场吧，就当是为了成诺，兄弟这么多年，总不能最后扔个烂摊子给他。」


    云霄手腕的伤势本就不轻，奥运备战期间又不能有丝毫懈怠，以至于后来隔着护腕都能看到手腕的变形，发红髮紫更是家常便饭。而奥运也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重要性而优待任何一个运动员，赛程太紧压力也太大，云霄想要和成诺会师决赛，实在算不上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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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这一年多在事业上顺风顺水，稳步攀升，唯二放不下的就是楚瑶和云霄，现在听他这么说自己，虽然知道是事实，但还是觉得有些酸涩，伸手敲了敲云霄面前的桌面。


    「你还说我呢，你也是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出战单打，没别的原因，就是你值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你就是男队最大的底牌，洛指怎么说来着……对，无价之宝，你是队里的无价之宝。」


    他们之间的谈话大都是关于训练，私下聊天时则多是打趣和互相调侃，难得有如此正经的时候，云霄有些不适应地撇开了视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


    苏画好不容易煽情了一次，却半晌没有等到云霄的回应，鼓着嘴再次敲了敲云霄的桌面，「嘿，给点反应，嘿。」


    云霄正色，举起杯子，示意苏画跟他碰杯。


    「我知道，能打到现在，每一个运动员都是无可替代的。」


    灯下苏画的烟波流转，倒映出杯中流光溢彩的水光。


    「那就祝我们都能创造更好的自己。」


    *


    云霄的比赛歷程果然和想像中一样艰难，男子乒坛顶尖运动员之间的技术并没有太大的壁垒，而云霄身为大满贯，本身就是每个运动员都想冲击的标杆，如今又状态不佳，从八分之一决赛开始，随着对手的实力越来越强，云霄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迎战时越来越吃力，应对一些球时身体跟不上脑子，不得不趁着捡球的空档恢復体力。


    四分之一决赛打满了七局，结束之后，云霄坐在场边的椅子上，疲惫得甚至都没有力气站起来。洛世奇沉默地看他绷着脸，一口一口将剩下的运动饮料喝完，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再坚持一下，最后一场了。」


    *


    女子单打的赛程基本上都在男单之前，苏画半决赛对战削球手，应对得漂亮又聪明，不负众望地守住了半区，一路高歌闯进决赛。


    结束了场内採访，苏画回到运动员休息室收拾东西，云霄正在里面做赛前热身，看到苏画进来，绷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


    「恭喜你啊，完成任务了，决赛加油啊。」


    苏画神清气爽，走过去和他击掌，「谢谢，你也要加油啊，再坚持一下，没问题的。」


    云霄击掌时用的是右手，难免又会刺激到手腕上的伤，然而大概是最近的训练强度实在太大，伤处对痛觉已经麻木，云霄按了按缠紧的肌肉贴，拎起包准备入场。


    路过苏画时，云霄脚步顿住，视线有些飘忽，「一会儿比赛……你看吗？还是回去训练？」


    苏画一怔，手下收拾东西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背上包推着云霄往外走。


    「当然要看啊，你最后一场外战了，我得见证一下我搭档的英姿。」


    场馆内新一场比赛已经准备就位，现场主持人激情澎湃地介绍着即将上场的运动员，苏画一直将云霄送到了准备区，在喧闹的背景中沖他挥拳。


    「加油！」


    最新评论：


    【加油】


    -完-


    第55章 五十五个冠军


    兜个底。


    云霄半决赛的对手世界排名五十开外, 之前和他也没有过交手记录。云霄昨晚原本已经反覆观看了另一位种子选手的比赛录像，也初步制定好了战术，没想到半夜传来消息, 种子选手苦战七局，爆冷输掉了比赛，而明天他要对战的, 就是那个爆了冷的黑马。


    称他一声「黑马」确实当之无愧，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第一次上奥运就闯进半决赛，来歷不明风格不明，云霄又仔细看了他在奥运会上的几场球, 直觉这应该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总体来说并不是传统的男子打法, 倒是跟苏画的风格有些相近，身上也没有什么夸张的肌肉, 反而是修长流畅的肌肉线条, 看身材就知道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线。然而可惜天赋还是稍微差了一点，落点和战术意识又没苏画那么精怪，真要说起来, 威胁不算太大。


    按理来说, 这样的资质，在奥运会这么激烈的赛场上能走到现在已经是奇蹟了，究其原因, 大概还是因为这个人算是横空出世，之前也就打了几次公开赛, 也都没有什么太耀眼的成绩, 自然也不会多引人注目, 被各国主力遗忘在了角落里。


    但是奥运会的赛场与公开赛截然不同, 机会难得又高手如云，气氛达到了紧张的极限，千钧压力之下，能够发挥出平时的六七成功力都已经相当不易，但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面对大场面，心理素质却异常稳定，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能超常发挥，任凭对方使出浑身解数，始终四两拨千斤，就这么一路打进了四强，也算是一战成名。


    临上场前，洛世奇把运动饮料的瓶盖拧开递给他，又絮絮叨叨地让他不要被对方迷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战术，云霄含煳不清地应声，心中却有些别的计较。


    身为男子乒坛绝对实力的代表，云霄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打法，即便是受伤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过技改的念头，如今站在如此重要的比赛场上，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外战，反倒没有了那些负担。


    一个残血的云霄，跟别的力量型选手还有机会一搏，靠着多年征战积攒下来的经验撑撑场面，但是面对这种更偏重技巧的选手，他的进攻成效几乎要被化解一半，如果还要坚持硬碰硬的战术，云霄自己都无法预料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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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场了，总不能晚节不保吧。


    为了确定今天要用个什么路数，云霄昨晚研究到了大半夜，将已经准备好的战术尽数推翻。又怕洛世奇受到惊吓喋喋不休，特意没告诉他。所以当这场比赛打到局中，发现云霄今天竟然没有拿出杀伐果决的架势，甚至连日常训练的劲头的一半都没有，别说是观战的苏画，就连在场外指导的洛世奇都惊愕得站了起来。


    云霄完全没有使用洛世奇为他制定的技战术，而是一开始就选择了最大限度节省体力，周旋之间寻找对手的破绽，再伺机而动，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所有人都知道云霄强悍的绝对实力，却都没想到顶尖选手玩起技巧来也如此纯熟。


    这也是云霄在深思熟虑之后为这一场硬仗制定的套路，为此还特意将脑中封存的混双记忆翻出来，回忆与苏画配合的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出适合自己使用的招式的同时，也再次感嘆苏画在桌球上确实有着极高的悟性和天赋，透过落点仿佛都能看见她狡黠的笑脸。


    云霄这样的应战思路显然也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想到了云霄今天可能会背水一战，做足了借力打力的准备，却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上改变打法，不再是站在男子乒坛的巅峰接受着后起之秀的冲击，而是将自己的姿态压到最低，不去管一些所谓的「业内人士」会对他的战术做出怎样的评价，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要赢下这场球，因此每一次出手都做足了设计和变化。


    能拿到大满贯的成就，谁不是桌球上难得一见的天才，云霄又有这么多年专业训练和国际比赛的经验加持，除了开局的一段时间里有些放不开，之后连续从对方手中拿下了好几分之后，就逐渐找到了状态，出手越发果断流畅。观战的洛世奇和苏画从他的状态中琢磨出了门道，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去，各自长舒了一口气，一个攥紧了手中的横幅，另一个心有余悸地缩回了椅子里。


    云霄这次的奇招出得相当奏效，让对方精心布置的战术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用武之地，全力对抗依然无法奏效之后，哪怕是黑马也忍不住泄了气，云霄赢得出乎意料地轻松，这个半区守得惊心动魄，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成诺会师决赛。


    至此，国家队再次提前锁定了男女单的金银牌。


    施华和洛世奇又圆满地结束了一个奥运周期，松口气的瞬间，头髮仿佛也跟着黑了几根。高度紧张了几个月的国家队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最万众瞩目的奥运男女单决赛，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队内训练。


    云霄临时改动了教练组制定的战术，被洛世奇噼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转脸又高度肯定了他的绝妙思路，打一巴掌给一筐甜枣，夸得云霄都有些飘飘然，端着洛世奇赠送的果盘敲开了苏画的房门，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好室友也在里面。


    楚瑶正抱了一盘瓜子在嗑，看到云霄进来，眼睛都亮了，「哦豁，霄哥来了，快来坐快来坐，我们刚刚还在聊你来着，我跟成诺都觉得你半决赛那战术肯定借鑑了花妹的风格，花妹非说没有，现在当事人来了，快给我们答疑解惑，到底有没有！」


    套房里的客厅不算大，楚瑶和苏画坐沙发，成诺一个人孤独地被挤到了地上，云霄无视掉成诺的挥手，走到苏画旁边，示意她再往楚瑶那边挪一挪。


    三个人坐在一起，原本还算宽敞的沙发立刻挤得不行，楚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主动离开了是非之地，坐到成诺身边。


    目的达成，云霄大方地将果盘推到茶几上，「洛指给的，尝尝。」


    「当然有借鑑啊，不过怎么说呢，搭档这么多年，她的一些习惯和思维方式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可能也不需要特意去找录像看，赛场上那个时候遇到那种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採取相似的解决方式，反正就是……感谢搭档，在最后给我兜了个底。」


    成诺挑了个橘子扔给他，「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肉麻了，是不是对我们花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不会吧不会吧。」


    云霄没理他，自顾自剥开了橘子品尝，楚瑶暗暗掐了一把成诺，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苏画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注意力全集中在云霄说的「在最后」三个字上，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真打算退役了？」


    苏画其实也审视过自己和云霄之间的关系，是带着调侃的「师徒」，也是荣辱与共的搭档。这两年两人都在单打上独当一面，也各自经歷了低谷，在混双上的配合越来越少，云霄受伤之后有多难熬苏画也都看在眼里，但她始终都没有想过这条路上无人并肩的样子。


    她可以坦然接受安宁和楚瑶先后选择告别，因为这就是自然规律带来的传承，她是接过接力棒的人，尽管稍有遗憾，但也能坦然走上前辈走过的路。


    而「搭档」这个词，好像天然就带有一种羁绊，共担风雨，荣辱与共，以前总觉得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实现承诺，但是越走就越发现，长大了真的会身不由己，伤病和意外接踵而来，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抵抗不了自然，说好的「欠一个混双冠军」，竟然真的要一直欠下去了。


    云霄又剥了个橘子递给她，波澜不惊。


    「确实有这个打算，之前也跟老洛提过了，现在队里成诺和小谢都能扛起大旗，我也算是急流勇退，给自己留了点体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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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抿唇，张开嘴又闭上，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就没有考虑过技改吗？换一种打法，就像半决赛那样？」


    云霄靠在沙发里笑出了声，「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我这次也就是打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真正到了高手对决的时候……啊就像明天的男单决赛，还是得拼硬实力的。就像你当年为什么要技改，不就是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技巧都只是锦上添花吗。」


    苏画实在有些受不了一个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如此自嘲，情绪逐渐低落下去。楚瑶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逐渐收敛了笑容。


    气氛逐渐沉重，成诺受不了地嘆了口气，伸脚踹了踹云霄的小腿。


    「放心啊兄弟，明天上了赛场，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云霄冷笑，「谁手软谁孙子。」


    最新评论：


    【加油】


    -完-


    第56章 五十六个冠军


    欠。


    完成了守住半区的任务, 接下来的女单决赛就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战。


    虽然没了之前那么大的压力，但站到了决赛场上，同样不能低估任何一个选手的求胜心, 尽管这几年跟阮圆圆的对战越来越得心应手，苏画还是做足了准备，睡了一个好觉养精蓄锐, 第二天从来到场馆开始就努力屏蔽掉周遭的一切嘈杂，将所有精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上。


    阮圆圆对于跟苏画打比赛早已不陌生, 但这位师姐一直都是可爱又和善的，即使是在赛场上也时常能够看到她因为丢球而鼓起的脸，很少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第一次参加奥运的阮圆圆, 一直都觉得像梦一场, 现在终于隐约感受到了大赛的严峻，原来紧张到极点的时候连空气仿佛都是凝固的。苏画跟她握手的时候依然面带微笑, 但阮圆圆就觉得里面藏着浓烈的自信和杀气。


    整场比赛虽然算不上碾压, 但是总的来说节奏一直都被掌握在苏画手里。她在技改之后打球的观赏性就更强，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多是在被动防守中寻找反攻的机会，常常会有主动出击的漂亮球, 将局势牢牢把握住。


    苏画赢得并不算艰难, 行云流水一样，甚至连解说都感嘆，「苏画打了一场粮草充足的仗, 这是她等了四年的比赛，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得相当完美, 因此拿下冠军本来就是水到渠成。」


    苏画在场内接受採访的时候还算冷静, 还记得将该感谢的全都感谢了一遍, 走到边上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激动得流了眼泪。看完整场比赛的楚瑶已经等着跟她拥抱, 苏画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想起四年前自己在女团领奖之前也是这样哭得被两个师姐嫌弃。


    楚瑶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肩颈处的衣服，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哎，云霄和成诺去准备男单决赛了，让我跟你说声恭喜，等晚上庆功宴结束，咱们几个再好好聚聚。」


    苏画抹了把眼泪，「好。」


    男单决赛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在此之前，运动员、教练组，以及网际网路上的预测都认为，云霄能守住半区就已经完成了使命，决赛大概率会在保障身体的范围内做最大的努力。


    而云霄没有。


    他还是以第一次站上奥运男单决赛场的姿态，全力以赴去应战打了这么多年依然难捨难分的队友。竞技体育，不拼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云霄希望自己这场谢幕之战哪怕不体面，至少也要精彩。


    苏画採访结束之后被拉去开女单的发布会，是楚瑶将现场的情况文字转述给她，寥寥数语描述不出现场的波澜壮阔，苏画只知道云霄中间叫了医疗暂停，镜头下手腕已经变形，但在处理之后还是回到了赛场，与成诺纠缠了六局之后，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男单决赛落幕，镜头对准了云霄颤抖的手腕，尽管他的手型还是在努力紧握住球拍，却已经使不上力，最后还是让球拍脱手掉到了球檯上。


    苏画结束了发布会打开微博，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镜头，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虽然之前一直不愿相信，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云霄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打球了。


    成诺走过来帮云霄捡起球拍，与他紧紧拥抱，一直坐在观众席上的洛世奇背过身去暗暗抹了把眼泪，走过来将准备好的国旗递给他们俩，这两个携手征战了两届奥运会的人，再次在异国他乡升起了国旗。


    *


    国家队这次的奥运之旅再次圆满结束，新的周期也正式宣告开始。


    苏画从决赛结束之后就一直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中，直到下了飞机被围在机场的球迷们喊醒，仔细看了眼他们带来的横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成就了大满贯。


    二十多年来的梦想，就这么实现了。


    江白鱼和苏槐已经在人群里等候多时，苏槐前段时间被网友扒出了年轻时候的照片，也算是半个网络红人，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就被认了出来，江白鱼又是自来熟的性子，一下子收穫了不少小弟，一起谈论苏画这几年的变化和进步，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洛世奇这次奥运会回来已经手握四个现役大满贯，可以说是整个乒坛最尊贵的男人，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大鱼大肉吃得红光满面，见到江白鱼，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凑过去道了恭喜，「鱼姐鱼姐，恭喜你们家苏画成就大满贯啊，哪天咱们一块儿聚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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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说胜利就是最好的癒合剂，江白鱼也是经歷过苦难的运动员，之前一直对苏画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连带着每次见到洛世奇都没什么好脸色，而现在苏画也算是功成名就，种种不甘都化作蜜糖，之前所受的伤现在看来都是勋章。


    在竞争中长大的运动员，还是需要胜利的滋养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失败时说的那些「胜败乃兵家常事」、「目的是为了积攒经验」只能唬唬别人，如果能赢谁愿意输，输一次还能够知耻而后勇，输多了逐渐麻木，连胜利的感觉都忘了，那才叫可怕。


    与教练和队友们一一道别，苏画跟在江白鱼身后走到了停车场，惊喜地发现来接他们的竟然是秦淮。


    京城电视台在奥运期间做了个特别节目，邀请健儿们在比赛之后到演播厅聊一聊，苏画当时因为有尿检就没去，因此虽然知道秦淮也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一直都没见到。


    秦淮显然也对这事耿耿于怀，但是从他的各种长吁短嘆中，苏画并不清楚他到底是在遗憾没能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这个表妹，还是在痛恨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导致节目少了一波巨大的流量。


    聊到自己的节目，秦淮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哎，画儿，说起来我那节目今天应该正好放你们男队那期了，我记得当时你那个搭档……云霄？他还聊得挺走心的，当时给他聊哭了吓了我一跳，你要不要看一眼？」


    正在闭目养神的苏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倏地睁开眼睛，「什么？你说谁？云霄？哭了？」


    秦淮料到了她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毕竟当时现场的所有人都相当震惊，趁着等红灯的工夫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送去剪辑之前的原片，拉到云霄那一段。


    没有经过后期处理的视频，灯光有些昏暗，再加上他们座位的安排，云霄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一片黑暗里。秦淮刚刚结束跟成诺这个活宝的对话，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卡，将表情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已经是云霄第二次参加奥运单打了，这几年你在男子乒坛的统治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即使是我这个平时不怎么看球的也知道你是个武功高强、所向披靡的侠客。但是我也听说了，你好像从去年世锦赛之前身体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能给我们透露一下现在恢復得怎么样吗？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创造一个奇蹟呢？」


    云霄整个人都隐没在阴影中，苏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凭着多年相处的熟悉，隐约能够想像到他现在应该是一脸的冷漠，对秦淮进行眼神攻击。


    然而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几秒钟之后，苏画听到了云霄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和哽咽。


    「不能了。」


    话刚出口，云霄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声音的不对劲，没有再说第二句话，接着苏画就看到镜头慌张地抖动了两下，秦淮的助理匆忙递了纸过去，录制暂时停止。


    片刻之后，视频继续，秦淮不是那种喜欢扒人家伤口的採访者，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调整了询问的角度，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压抑。


    「那云霄你觉得，打了这么多年球，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让你觉得特别开心的，又有没有什么是让你觉得有些遗憾的呢。」


    云霄的恢復能力还不错，短短的几分钟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至少从声音里听不出异常。


    「开心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很好的教练、队友、还有搭档，教练支撑我实现梦想，队友让我活得不至于那么孤独，搭档……」


    苏画屏住了唿吸，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就见云霄突然身体前倾，从阴影里晃了出来。


    「搭档在最后给我兜了个底。」


    秦淮不懂球，自然也不知道云霄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涉及到苏画，他还是没有再多问，而是引导云霄去回答另一个问题。


    「那有什么遗憾呢？」


    「遗憾啊……」


    一些搭档之间的心灵共振唿之欲出，苏画看着云霄的嘴唇一张一合，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深重的无奈。


    「大概就是她要永远都欠我一个混双冠军了吧。」


    「……要一直欠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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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完-


    第57章 五十七个冠军


    退役。


    苏画这一战算是功成名就, 成为大满贯之后，身价都跟着提了起来，gg和採访的邀约不计其数, 喘口气的工夫还要被发小们拉出来狂欢，一周的假期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晃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跟父母吃了顿晚饭，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往训练局跑, 终于赶在门禁之前回到了宿舍。


    从出徵到现在，苏画大概有将近一个月没回宿舍了, 刚走进大厅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直到上到国乒女队住的楼层，苏画才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合理。


    安静, 太安静了。


    国家队说起来都是为国而战的英雄, 但实际上还都是正式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尤其是小姑娘们, 平时看个剧啊追个星啊, 又不方面在宿舍里打扰到室友，就纷纷来到走廊里交流，苏画曾经也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当红的男女明星就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也就是近两年在队里的位置越来越重，多少有点当姐姐的包袱在身上，才逐渐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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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整个楼道里空无一人, 别说是聊天了，就连一个拉开门冒头的都没有, 实在是有些反常。


    苏画暗自琢磨是不是施华临时叫她们出去开会了, 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几分, 打算赶紧把行李放下去训练馆看看情况。


    钥匙插进锁孔里, 苏画拎着的东西太多，还没来得及转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迎面而来的楚瑶将她抱了个满怀。


    「我们花妹回来啦！」


    苏画伸手环抱住她，穿过楚瑶的肩膀，看到女队的队员们一个不落，全都挤在客厅里，看到她回来，纷纷起身，有的热热闹闹地招唿「画姐回来啦」，再小一点的则有些侷促地唤一声「画姐好」。


    就说时间这东西讲不讲理，当年被全队摸头的「花妹」如今也成了别人的「画姐」了。


    楚瑶大概也从这称唿中品出了点岁月的沧桑，更紧地抱了下苏画，将她的行李箱推进房间，这才给她介绍屋里的情况。


    「这次奥运之后退役的人挺多的，我们那一批的除了成诺，基本上都要退了，洛指说打算搞个退役仪式，大家好好道个别，她们就说过来帮我化妆挑衣服啥的，顺便帮忙收拾一下东西。」


    「……我过两天就搬出去了。」


    苏画的脚步顿住，看向楚瑶，整个人都因为这个消息有些恍惚，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因为队友们在场没有问出口。


    两个大姐都是和善的人，队友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继续起刚才的换装活动，苏画看着素面朝天的二十多年的楚瑶突然被化上了精緻的妆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合群一点，至少不要那么煞风景，反覆尝试之后却发现自己确实笑不出来，趁着大家都围着楚瑶说话，默默地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终于还是要走了吗。


    *


    苏画原以为楚瑶和队友们玩得那么愉快，大概是早已做好了心态调整，反倒是她自己耿耿于怀，辗转反侧到清晨才勉强合眼，醒来之后揉着凌乱的头髮去洗漱，却正好撞上了楚瑶同样又红又肿的眼。


    两人隔着沙发对视，又都捂着眼睛笑了出来。


    果然，所有的释然都不过是在刻意让人安心，亲手放下自己握了二十多年的球拍，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心无波澜。


    苏画给楚瑶拿了个冰袋，帮她在队友们过来之前消掉眼睛的红肿，刚刚那个憔悴的楚瑶仿佛只是个幻觉，她还是队里最可靠的定海神针。


    楚瑶收拾得时间不短，赶到训练馆时男队那边已经到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女队今天怎么集体迟到，是不是在整什么大活。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就瞧见女孩子们簇拥着精心打扮的楚瑶，高傲得像是公主巡查。


    洛世奇准备发作的大嗓门在看到她今天的打扮时也熄了声，沉默地扫了一眼站在最前排的几个大将，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沖一旁掌管ppt的施华扬了扬下巴。


    「开始吧。」


    施华点头，按下了播放键。


    跟春晚一样喜庆的音乐，配上红底黄字的「退役仪式」，连云霄都憋不住破了功，仗着自己马上就要走，毫不留情地表示嫌弃，「老洛，你要是想让我们快点走就直说，没必要搞这么花里胡哨的，自己还累得不行。」


    洛世奇精心准备的ppt被嫌弃，气得吹鬍子瞪眼，云霄也怕他心脏再出什么毛病，连忙顺毛，「开玩笑开玩笑，洛指是能跟花游队教练喝酒聊天的人，艺术水平能甩我们好几条街呢。」


    洛世奇像个晒太阳的大老虎一样，被唿噜得浑身舒畅，冷不丁琢磨出来云霄笑里藏的刀，立刻瞪大了眼睛，头顶没梳好的髮丝都跟着颤抖。


    「你你你，这事儿你可不能跟你师娘说啊，我、我行得正坐得直，但是她爱多想，都这么大了，这点小事，别让她操心，懂不懂。」


    都说洛世奇是乒坛小辣椒，暴脾气上来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别说是队里了，就算是放眼全世界，能治住他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搭档了半辈子的施华，一个是过了半辈子的师娘。


    成诺战术性地往云霄身后躲了半步，扒着他的肩膀探出头来，「那您可说晚了，您吃饭那天我正好跟师娘打视频呢，全程直播，您说巧不巧嘿。」


    队员们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个接一个笑得此起彼伏，洛世奇揉了揉因为睡沙发而隐隐作痛的老腰，本该发作的脾气像是熄了火，反倒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气氛逐渐轻松，施华抄起面前的话筒，尝试着「餵」了两声，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也不再走什么冠冕堂皇的流程，直接顺着名单念出了每一个即将离开的队员的名字。


    楚瑶和云霄被排在最后，念到他们时，刚刚还挺热烈的气氛已经再次变得凝重，施华合上文件夹，掂量着手中的话筒，声音依然温和儒雅，将他们拉回了很多年之前。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和老洛亲手从省队里挑出来的孩子，进国家队时间最短的也有快六年了。我昨天还在跟老洛聊，说竞技体育确实残酷，你想想，四年才一届奥运会，这一个周期有多少人流了多少眼泪，看着别人成就大满贯……好残忍的竞技体育啊。」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参加过奥运会，甚至没有参加过世锦赛，但我不希望你们因此觉得自己平庸，至少，能走进国家队的，都是桌球上百里挑一的天才，只是可能欠缺了那么一点运气，让你们错失了走得更远的机会……但这才是大多数不是吗？这段时间我也在反覆想楚瑶当时闹的别扭，她说得对，桌球不应该占据你们的全部，你们还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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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不是终点，这是你们新生活的起点，我和老洛都会等着你们回来，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最后一句，有你们这样的队员，我和老洛都很幸福。」


    施华向来都是温和与克制的代表，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动人，楚瑶的妆早已哭花，苏画给她擦脸的速度都赶不上粉底液融化的速度，最后索性放弃挣扎，任由楚瑶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自己身上。


    洛世奇被老搭档这一招打了个猝不及防，翻遍裤兜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也不在乎什么主教练的威严了，两步走到云霄面前，塞了个盒子给他。


    「云霄，你小子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徒弟。」


    云霄掂了掂盒子，大致猜出了里面是什么东西，眼角微红，却还是笑了出来，「我知道。」


    洛世奇伸手想锤他的肩膀，接触的瞬间却收了力气，拍了怕他结实的肌肉，「你已经是一个很伟大的运动员了，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有病就要看医生，有空了就去做手术，听见没有？」


    云霄点头，「听见了。」


    大概是云霄这种阳奉阴违的前科太多，洛世奇显然不怎么放心，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被楚瑶压得生无可恋的苏画身上。


    「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要是再敢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小心我让老施每周都给苏画加练，总局可没有狗洞给你钻，让你好好尝尝牛郎织女的滋味。」


    姜还是老的辣，洛世奇算是拿捏住了云霄的命脉，这种威胁都说得出口，云霄也只能硬着头皮许下承诺。


    洛世奇满意地看着乖巧的爱徒，沖他手中的盒子努努嘴，「不看看吗？」


    云霄抿唇，晃了晃盒子，找了个安全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打开。


    即使之前已经隐约猜到，但是当真正看到的一瞬间，云霄心里还是狠狠一颤。


    是桌球拍形状的小摆件，大概是洛世奇专门找人设计的，上面刻着云霄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战绩，细緻到连儿童时期的市级比赛、某次跟队友临时约战的友谊赛都没放过。


    运动员云霄，真的很精彩。


    洛世奇示意他去看球拍的右下角，刚刚结束的奥运男单后面，刻了一朵俗气的小红花。


    「成绩单已经画上句号了，云霄，你的职业生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未来……还是希望你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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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哭死了tt】


    -完-


    第58章 五十八个冠军


    你好啊新邻居。


    结束了退役仪式, 洛世奇和施华也没有再不近人情地催在役的孩子们继续训练，难得大度地给了半天的假，让他们, 尤其是苏画和成诺这种硕果仅存的老队员，好好跟自己昔日的战友们道个别。


    曾经并肩作战的四人组在别的小队员眼里都成为了大哥大姐，除了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祝福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再重复的, 一圈社交之后，小队员们配合地推开, 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在这个熟悉的场馆里进行最后的聚会。


    苏画还惦记着楚瑶走了之后自己就要成为队里的大姐，多多少少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包袱, 想要努力在队员们面前保持端庄, 这时候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站在自己熟悉的朋友面前, 刚刚努力憋住的眼泪像泄洪一样爆发出来, 惊了默默擦脸的楚瑶一个猝不及防。


    「哎呦我天……花妹，哎呦，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哭成这样了？」


    她不问到还好, 一问苏画心中那种临别在即的压抑感立刻就涌了上来，这下连憋都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靠在楚瑶怀里，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霄和成诺也算是见证了苏画长大的人, 但也没见过她这么难控制的样子, 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还是苏画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原本已经准备自己开始训练的阮圆圆, 壮着胆子突破重围, 递了包纸过来。


    「画、画姐，擦擦眼泪，也别太难过了，云霄哥和楚瑶姐都功成名就了，之后肯定也会过得很精彩的。」


    苏画原本就是一时难以把持住情绪，于是进行一些无意义的哀嚎，有人来劝也就逐渐找回了理智，嚎叫的声音慢慢弱下去，一些队里大姐的包袱又背了上来，沖阮圆圆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目送着她走到肯定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安全距离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我刚刚是不是太吵了？」


    三人齐齐点头。


    苏画有一瞬间的尴尬，但也没有持续太久，丢人这种事情，找补是来不及的，大家还是要向前看。


    「那你们俩这就退役了……以后想好要干什么了吗？虽然说这些年打比赛的奖金勉强够养老吧，但是不能吃一辈子老本吧？」


    楚瑶对着小镜子擦掉自己脸上最后一块花了的粉底，看起来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没想好，但是打算先吃两年老本吧，这些年净沉迷训练了，现在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可不得到处转转，等什么时候玩儿够了再说养活自己的事情吧，反正就我这条件这智商，找个工作应该不算太难？」


    苏画认同地点头，他们这么多年简直是一心都扑在桌球上，虽然因为比赛去了全世界不少地方，但是每次都是紧张兮兮的，还真没怎么玩儿过，以至于有时候别人说起哪个城市有哪些风景哪些美食，他们都是一无所知，甚至脑子里回忆起来都只有那个地方场馆里的灯光，算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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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大概是觉得几个人站在这里聊天太惹眼，率先走到了旁边的长椅上，又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


    「我也挺想出去转转，但估计近一两年还不太行，事业刚刚起步，总得去盯一盯吧。」


    苏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隐藏的信息，惊讶地眯起眼睛，「哦吼？」


    云霄瞒得过苏画，却怎么都瞒不过自己的好室友，刚想开口就被成诺抢了先，「你搭档给你开了家奶茶店！」


    在苏画和楚瑶灼灼的目光下，云霄多少有些不自在，「嗯……反正本来也就是准备给你的惊喜，你不是特别喜欢喝b大那家咖啡馆里的芒芒百果香吗，我当时就学了他们的配方，前段时间一直在思考退役之后要做什么，就想到了这个，他们也很高兴我能加盟。店就开在a大里，你毕业答辩的时候也许还能顺便去蹭两口。」


    苏画这两年逐渐达到了技术上的巅峰，各种世界大赛连轴转，无暇顾及自己的学业，就只好申请了延毕。还好学校足够通融，今年又帮她把答辩推后了两个多月。


    他们在这边窃窃私语了太久，云霄瞟见洛世奇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想要靠过来，伸手拍了拍成诺，做作地放大声音，「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作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室友，你是不是该送我到大门口啊。」


    苏画被他那机器人一样的表情和语气逗乐，余光扫过瞬间停住脚步的洛世奇，拉起楚瑶的手，「哎呀！你说得对！我也要送送我的室友……和搭档。」


    *


    楚瑶的东西属实不算少，两人一起收拾了快三个小时，才终于将一个人的痕迹清理干净。


    苏画看着明显空荡荡了许多的宿舍，眼眶又是一热，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泪意憋了回去。


    云霄和成诺已经等在楼下，四个人在公寓门口汇合，宿管阿姨也知道今天是老队员退役的日子，隔着窗户跟他们挥手再见，楚瑶热情地回了个飞吻，转头却又红了眼睛。


    「我还是挺捨不得这地方的。」


    成诺适时地安慰她，就是语气有些欠揍，「那是肯定的啊，人又不是冷血动物，人家大学四年毕业的时候都会捨不得呢，我们并肩作战了多少年了。」


    楚瑶白他一眼，却也承认他这安慰确实还挺奏效，让人瞬间没了想抱头痛哭的冲动。


    公寓离总局大门并不远，隔着铁门，苏画看见楚瑶的父母已经在路边翘首以盼，刚要张口叫人，就又被楚瑶一把抱住。


    「花妹，我还有点话想跟你说。」


    云霄和成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远了些。


    「其实从我们都在京城队的时候，虽然那时候你还打不过我，但我就有一种感觉，就是你要比我更适合打桌球，不管是身体条件还是思维方式，你的运动生命都註定要比我更久。」


    「我当时跟你说我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桌球，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人就是为桌球而生的，就像你，有些比赛就算再难，但是只要是你站上去，那就对了。」


    「大满贯之后的路太难了，安宁姐和我都没能漂亮地走下去，虽然也算是圆满吧，我们自己也说已经无憾，但是竞技体育啊，怎么可能真的无憾。」


    「花妹，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跟奇蹟划等号的，所以我也想看一看，这条路，你会走得怎么样。」


    「我听说你大满贯之后大家都恭喜你实现梦想，说你已经功成名就，之后的一切都是锦上添花，那我就祝你之后能花团锦簇，继续在这条路上创造你的奇蹟。」


    「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苏画。」


    是集天赋与灵气于一身的苏画，她天生就应该站在世界乒坛之巅。


    苏画在奥运结束之后就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因为不仅是球迷和媒体，甚至连教练和家人都在告诉她，「你很棒，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以至于她都隐隐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真的已经迎来大结局，但又好像没有，她知道自己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她还可以走得更长更远。


    她跟楚瑶这么多年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损友，真正走心地说话算下来也就只有两次，一次是楚瑶提出退役的那天，她作为队长，将之后女队的荣耀交给苏画，另一次就是现在，她作为朋友，告诉苏画，我想看你站得更高。


    隐约之间，苏画想起上一个周期自己受伤，施华跟自己的谈话的时候，他说你的极限远不只是奥运会，甚至不是大满贯，你是一个无限可能的运动员。


    大满贯之后的路是什么样的呢？当责任大过梦想，苏画也曾为安宁的遭遇嘆息，也曾为楚瑶的选择无奈，但是当真正轮到她的时候，才明白做出这个决定竟如此艰难。


    这不是一个应该被草率做出的决定，但苏画想至少在这一刻随心所欲，她用力地回抱住楚瑶，很轻但又坚定地在她耳边说：「好，我答应你，我还会继续精彩下去。」


    门外楚瑶的父母已经等得有些着急，楚瑶亲了下苏画的脸颊，退后两步，跟他们挥手告别。


    等汽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苏画和成诺才将目光转向云霄，后知后觉，「哎，你住哪儿啊？」


    云霄家在京城没有房产，之前云重和宋恬来的时候甚至是借住的苏画家，如今云霄退役，按理来说国家队会给分配住所，但苏画多少也听说了这个审批的过程相当繁琐，至少现在肯定没到云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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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事人看起来却并不着急，慢悠悠地从口袋掏出门禁卡，在苏画眼前摇了摇。


    上面画着熟悉的图案，苏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惊喜地瞪大眼睛，试探：「随冉……」


    云霄点头，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你好啊新邻居。」


    最新评论：


    【加油】


    -完-


    第59章 五十九个冠军


    介绍一下。


    苏画的毕业答辩还算顺利, 终于在迟到一年之后拿到了毕业证 。但是答辩可以延后，毕业证也可以推后，而曾经的同学们不会等她, 苏画甚至还因为奥运没有办法跟随下一届的同学参加毕业典礼，算是一个没法弥补的遗憾。


    虽然没能赶上毕业典礼，给她发毕业证的学校领导还是特意为她准备了一身学士服, 连校长都过来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拨穗仪式，苏画将之前的遗憾压在心底, 像他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日理万机的苏画专程过来一趟，除了来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就是要去看看云霄新开的奶茶店。


    他们今天是相约一起过来的, 苏画点开云霄发的定位，跟着导航一路找过去, 隔着老远的距离都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 可见生意火爆，云霄这个人真是，做什么成什么。


    但是当她慢慢走近, 终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这一群人……可都是熟人啊。


    霍淼在去年在一众内卷的同学们中脱颖而出, 成功保研本校，是同班同学中为数不多还留在a大的人，而其他还在京城打拼的同学, 今天竟然基本上都到了现场，见苏画过来, 纷纷围向她。


    「毕业快乐啊苏画！」


    「恭喜你勇夺大满贯！」


    「我们也是大满贯的同学啦！」


    其实苏画常年不在学校, 跟同学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但是不管怎样也算是一个群里的兄弟姐妹, 四年的同学到最后都没能有一张完整的合影照，确实还挺让人遗憾，苏画之前一直都以为云霄所说的「给你个惊喜」也就是他店里的新品，没想到竟然整了这么一个大活。


    苏画被霍淼推到员工休息间换上了学士服，出来之后，由韩争鸣掌镜，为他们拍摄这迟到一年的毕业合照。


    一切都是这么的快乐又和谐，唯独惊喜的策划者迟迟没有出现，韩争鸣注意到苏画不断在店里扫视的眼神，也不吊她胃口，「云霄给你做蛋糕呢，再等等……」


    并没有让苏画再等下去，韩争鸣话还没说完，云霄就端着蛋糕出现在了苏画的视线里，看到她穿着学士服，快走了两步，将蛋糕放在面前的桌上。


    「怎么样，开心吗？」


    怎么会不开心，苏画惊喜得甚至想现场来一场表演赛，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开心啊，我搭档怎么这么厉害呢，无所不能诶。」


    云霄坦然接受了她的彩虹屁，从围裙的兜里翻出刀递给她，「开心就好，喏，切蛋糕吧……毕业蛋糕。」


    云霄之前只学了一些饮料的配方，做蛋糕的工艺是退役之后才接触的，虽然这些天也在努力练习，但毕竟基础摆在那里，很难在短时间内创造奇蹟，因此这个蛋糕算是走了捷径，大部分用苏画爱吃的水果填充，卖相属实一般，胜在健康和心意。


    苏画相当给面子地切掉一大块，又招唿同学们过来吃，自己端着蛋糕拉着云霄退到一旁，在吧檯上找了两个叉子。


    「我切多了，咱俩一起吃啊。」


    云霄看着她的动作，点头。


    他本身不太喜欢甜食，觉得又齁又腻，也就这蛋糕是自己做的，又是跟苏画一起分享，难得多吃了两口，但也就是两口，很快就放下了叉子，让苏画自己慢慢解决。


    水果的味道清新畅快，苏画吃得相当满足，解决掉一大块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同学们却已经把原本就不大的蛋糕分完，让她颇为遗憾地咂了咂嘴。


    「哎，你是怎么想到要在学校里开这个店啊？」


    云霄动作一顿，看着苏画的眼睛，明明比打球的时候温和许多，却就是让苏画感觉有点危险。


    「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搭档？」


    苏画识时务地闭了嘴，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当然知道啦，云霄是在苏城长大的人，父母和家都在苏城，能让他在退役之后选择这样一个连栖身之所都没有的城市，尝试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行业，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照得苏画的耳尖发红。


    这边的气氛逐渐发酵，那边的同学们已经开始道别，毕竟社畜的自由时间实在不多，能过来参加这样一个不算正式的毕业典礼已经相当不易。有人高声跟苏画说再见，云霄制止住想要起身的苏画，主动承担起送他们出去的任务。


    苏画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跟过去，就被霍淼拦住，脚步一转，将她带进了奶茶店屏风后的小卡座里。


    苏画被她摁在座位上，投去疑惑的眼神。


    霍淼的眼神在苏画的脸上和云霄逐渐远去的背影上反覆横跳，终于还是咬咬牙问出口，「你跟云霄……你们俩？」


    苏画恍然大悟，又觉得霍淼这种鬼鬼祟祟的问法有些搞笑，「怎么？很意外？」


    「那倒不。」霍淼摇头，自己也跟着坐进卡座，「大一健康杯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还挺合适的，说实话，当初也没想过你能有现在这么高的成就，现在想起来当初竟然让两个大满贯来打健康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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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谱他妈听了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苏画笑，「哎呀，这有啥，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而且吧，我们这种职业运动员，每次比赛都紧张得要命，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没压力的比赛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现在应该不太可能了，不然全国网友都会觉得离谱。」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都看到了这件事情成真之后网上会掀起怎样的舆论狂潮，一个捂脸一个抿嘴，闷声笑起来。


    一些幻想结束，霍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来找苏画的原因，虽然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想到苏画早晚也会知道，狠了狠心还是打开手机，推到苏画面前。


    「我刚刚来问你，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虽然我觉得还挺离谱吧……但是你也知道，这种花边新闻，经常就是越离谱越是真的……如果纯属造谣的话，你看看云霄那边要不要发个微博啥的？我哥这边也跟秦苏也有点联繫，我让他问问要不要闢谣。」


    苏画皱眉，接过霍淼的手机，是一个资深营销号刚刚发的微博，时间发酵不够因此没有上热搜，但是转发评论量已经相当可观。


    「#秦苏恋情曝光#，男方为乒坛大满贯云霄，深夜同游国外，行为谨慎难掩亲密。」


    下面还附了两张照片，是秦苏和云霄在机场的转盘取行李，大概是感受到闪光灯，两人一块儿皱着眉转过头来，要不是对这两个人都足够熟悉，知道这是他们不耐烦的前兆，苏画自己恐怕都要信以为真。


    霍淼看着她在翻了几条微博之后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又拿起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发了什么，急得连连拍桌，「到底是是不是真的啊？云霄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他……」


    「那地方是苏城机场，我们训练的时候去过，我当时行李差点丢了，记得很清楚。」


    手上的信息发完，苏画撑起下巴，一派闲适，眼中甚至隐隐有笑意，「云霄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再等等，过一会儿有惊喜。」


    霍淼不知道苏画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怒其不争地瞪了苏画一眼，手上却没停，沖在营销号的微博底下和别人论战，正打得难分难捨，手机通知闪烁，微博自动为她推送了最新的热门话题。


    【@演员秦苏v：为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表妹 @苏画和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表妹夫 @云霄，照片不是国外，是苏城；两人不是情侣，各自有主；是深夜同行，但还有被截掉的乒坛前辈。谢谢大家关心，还请不要再打扰现役运动员，我以后会多分享恋爱日记[比心][比心]】


    秦苏这条微博在本就波涛汹涌的网际网路浪潮里再次投入一个惊雷，之前那个乌龙，「秦苏承认恋情」似乎要更吸引眼球，大家纷纷猜测能将仙女拉下神坛的男人是谁。


    当然，也有不少关注桌球的网友们逐渐琢磨出了一些情况——


    「苏画竟然是秦苏的表妹吗？！我就知道！他们家是什么基因啊怎么一家都那么好看！」


    「……等等，表妹夫？？所以我八百年前嗑的cp竟然是真的吗？！」


    「我就说！笑话cp是真的！」


    云霄显然没想到他们两人的关系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官宣，啼笑皆非的同时，也被迫接受着四面八方的轰炸。


    洛世奇这个不怎么冲浪的人不知道从哪儿这么快就掌握了消息，一张嘴还是熟悉的小辣椒，「你小子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忍了这么久一退役就把苏画拐走了！老子跟你说，祝福归祝福，苏画成绩要是下滑了你得负责知不知道！」


    就说这人多别扭，非要把祝福夹枪带棒地送出来。


    云霄笑着说知道了，那边洛世奇的电话又被成诺抢了去。


    「恭喜你啊兄弟！」


    云霄聪明地没有接话，果然，下一秒成诺就开始得寸进尺，「那这样你就没机会拒绝做我伴郎啦！难道你愿意看着花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不合适，你觉得呢？」


    就说这人多臭屁，婚讯都不好好说，非得顺带提个要求。


    「知道了知道了，去去去，爸爸去。」


    作者有话说：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水到渠成挺好的，当众表白属实有点尴尬（没有内涵成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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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完-


    第60章 六十个冠军


    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成诺和楚瑶的婚礼定在了九月份, 国际比赛的淡季，成诺之后还要继续征战世界盃，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安排自己的私事, 洛世奇能给他批个婚假已经是看在新娘曾经是自己麾下大将的面子上，不然他们可能连婚礼都没时间办。


    准备的时间太仓促，他们连婚礼主会场的相应事宜都安排不过来, 因此在云霄和苏画答应做伴郎和伴娘之后，两口子就再也没有管过什么, 只负责批款和报销。


    然而苏画和云霄也没有闲到哪儿去，苏画的队长工作想当繁琐，云霄的奶茶店也才刚刚起步, 因此两人明明参加工作了这么多年, 竟然现在才体会到都市白领「朝九晚五」的感觉，白天在各自的领域里拼搏, 下了班之后抓紧时间聚在一起。


    两人确定关系有些水到渠成的意思, 没有什么很正式的仪式，但苏画是真切地感受到成了男女朋友之后，这个亲密程度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 至少之前她们更像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云霄的关心大都是出于搭档之间的良心，但是现在他已经退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那么现在云霄所有的好就只有一个原因——只因为你是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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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画相当满足。


    他们现在正在离总局不远的商场里驰骋，云霄做伴郎的衣服倒是好找, 他这几年也算是国家队的门面, 隔三差五就要去参加活动, 因此准备了不少西服, 而他本人又属于那种身高腿长的标准身材，平时穿运动装还显不出来，一穿上西装就得天独厚，苏画甚至担心他会抢了成诺的风头。


    但是苏画这边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伴娘服，虽然之前参加各种盛典的时候也准备过一些，但当时为了在一众大明星面前不给国家队丢人，基本上都配了细高跟，走个红毯倒是勉强还能忍受，但是一想到要在婚礼上站那么久，甚至还有可能要帮楚瑶挡酒，苏画就觉得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果断决定还是为自己购入一件新裙子。


    好在现在夏季还没过去，店里的大部分模特都还穿着五花八门的漂亮裙子，苏画逛商场的经验不算很多，也不是擅长拒绝人的性格，往往抵挡不住导购的舌灿莲花，明明只是想站在外面看一看，但就愣是被拉了进去，几番忽悠之下，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直到走出商场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成为了激情消费的反面教材。


    云霄手里提得比苏画还要多，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八成是后悔了，火上浇油地安慰，「没事，这么多衣服，一天换一件，总能穿完的。」


    苏画幽怨地瞪他一眼，属实有些发愁。


    购物一时爽，别说她一个人肯定拎不回宿舍，就算拿回去也没时间穿，她一年到头估计有三百多天都在训练，今天这么多战利品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但是……苏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刚刚试过的蓝紫色纱裙，每一件都很好看诶，一点都捨不得退回去呢。


    云霄看出她的犹豫，将右手的袋子移到左手上，腾出手来揽住苏画的肩，走到路边拦车，「买了就别想着退了，带回家里好好放着，反正每周都有假，记得穿新衣服来见我。」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闻言相当了解地笑了两声，苏画瞪了云霄一眼，终于心安理得地和自己的战利品们坐在一起。


    苏画今天买了太多东西，确实是不太方便直接回宿舍，云霄就报了家属院的地址，对上苏画投过来的视线，泰然自若地解释，「在家住一晚，明早再回去呗。」


    苏画没接话，就还是那么盯着他，目光灼灼得云霄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我跟你做邻居那么久了，你还没回过家呢，不打算去看看？」


    瞧瞧，终于说出了实话，苏画满脸的瞭然，但也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她还真挺好奇云霄居家男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


    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下，成诺和楚瑶的婚礼如约而至。


    两个大满贯的结合，可谓是一段佳话，当天简直是桌球界的盛事，各路大神纷纷出席，不管是现役的还是退役的，现在是教练还是从了政，都挺愿意过来见证这对新人，桌球媒体还将这场婚礼戏称为「双满贯」，成绩和经歷都是绝配的情侣，简直是慕强cp粉的天堂。


    整个婚礼都是由成诺和楚瑶自己策划，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并不粗糙，并且还因为是他们亲自操刀，更能直接融入自己的想法。


    苏画一直都知道成诺是一个非常有浪漫细胞的人，从当初给楚瑶表白就能看出来，跟天生没有这块基因的楚瑶简直是绝配。


    婚礼背景墙上用照片刻画着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不愧是桌球界颇负盛名的青梅竹马，从兴趣班的时候就在一起，到后来携手配混双、各自在单打上有所建树、又先后成就大满贯……苏画想起之前有队友戏称他们这个三人组为「一家三口」，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挺合适。


    ……就是不知道云霄肯不肯接受自己莫名其妙被降了辈分。


    两人都为桌球事业付出了小半辈子，成诺更是现在还在国家队里打拼，因此证婚人毫无悬念就请了洛世奇和施华，原本洛世奇觉得自己口才不是很好，想让施华去发挥，但是在施华的坚持之下，还是决定一起见证这对小情侣修成正果的盛典。


    洛世奇本来就是那种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的人，非常容易被一些小事感动，看个婚礼都能看得泪流满面，相应的施华就无比冷静，有些无语地看了眼自己的老搭档，还是接过了发言的重担。


    「首先，还是要先恭喜二位新人，也是我和老洛的爱徒，楚瑶和成诺，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之后就是合理合法的一家人，希望你们能永远保持着年少时候的热情、运动员时期的坚韧、以及爱彼此的初心，在之后的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记住当初在混双赛场上征战的感觉，相互宽容、相互依靠、相互成就。」


    「我对成诺不算太了解，那就说说楚瑶吧，你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队里所有姑娘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即使是你想要退役那一天，我也坚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太懂事了，所以我们私下聊天的机会不算太多，我也很少特意去夸你，但那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好，恰恰相反，你做得非常好，在这个周期里，你就是女队的定海神针。」


    楚瑶在父母发言的时候都没有太大波澜，反倒因为施华的一番话泣不成声，苏画默默地给她递纸，施华看到她，突然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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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画应该也有一些想说的吧。」


    苏画沉默一瞬，上前两步，接过了话筒。


    台下人们的目光或好奇或感动，苏画视线却逐渐放远，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阿瑶的关系挺微妙的，是队友、是姐妹、是室友、也是竞争对手。其实运动员这个职业吧，竞争就像吃饭一样平常，我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都会努力调整出最好的状态，因为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对手，但是唯独对楚瑶，我还挺怕她难过的……当然，我能感觉到，她也怕我难过。」


    「我从进京城队开始就被两个师姐罩着，一个是安宁姐，另一个就是楚瑶。对我来说，安宁姐就像一座塔，在我刚入门的时候就已经立在了那里，我怎么爬也爬不上去。而楚瑶就像是一个包裹住我的水球，她的性格跟施指导有点像，像水一样，温和又包容，带着我玩带着我闹，也会在我犯错的时候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苏画的声音逐渐发涩，哽咽地偏过了脸，这回轮到楚瑶给她递纸，两人对视一眼，又都仓皇地移开目光。


    揉了下发酸的嗓子，苏画努力说完最后一句——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永远幸福平安。」


    已经有泪点低的嘉宾被她感染得低声抽泣，成诺实在不适应这种煽情的场面，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上前抢过话筒，「放心吧，交给我了，你别瞎操心了。」


    没等苏画反击，他这煞风景的行为就被乒坛小辣椒痛击，洛世奇一巴掌薅上他脑袋，明明没有话筒，但依然震耳欲聋，「你给老子安生点！当好你的新郎官！」


    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云霄也跟着浑水摸鱼薅了成诺一把头髮，甚至连新娘子默默分享了一根头髮丝。


    刚刚还相当感人的婚礼现场突然变得喜剧，司仪生怕自己丢了饭碗，慌张地高唿「礼成」，工作人员适时地喷了筒花，婚礼在阵阵笑闹中结束。


    最好的朋友啊，祝你快乐无忧。


    作者有话说：


    小年快乐啊朋友们！南方的朋友们明天小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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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完-


    第61章 六十一个冠军


    万花丛中过。


    这场婚礼在场的所有人都玩嗨了, 苏画甚至都忘记了国家队的禁令，仗着开心，不顾楚瑶的阻拦, 痛饮了好几杯稀释过的果酒，其实度数并不算大，但耐不住她是头一次尝试, 觉得不过如此，一杯接一杯地灌, 到最后虽然还没醉，但人已经晕晕乎乎，云霄送她回的家。


    隔天苏画就发起了高烧, 但因为运动员随时都要准备尿检, 一般的小病不能随便吃药，全靠自己硬扛。苏画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江女士絮絮叨叨, 说她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魔音灌耳得让她头脑发胀，恍惚之间又想起昨天等楚瑶化妆时的对话。


    当时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和化妆师，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及, 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之后, 话题忽然从男人转移到了事业上，先是苏画表达了一番楚瑶离开之后自己这个担子扛得有多艰难，楚瑶象徵性地安慰了两句, 看着苏画依然明亮的眼睛，问：「你真打算继续啊？」


    苏画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懵懂地「啊」了一声, 又琢磨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怕她答应下来的再走一程只是在临别时不忍心拒绝, 怕自己的言语干扰到了苏画自己的本心，所以在两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再给她腾出空间选择一次。


    苏画倒是没太多犹豫，很快点头，「对啊。」


    她答应得太干脆，楚瑶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又因为她的坚定咽了回去。


    苏画知道楚瑶在担心什么，就像现在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好像确实不比前几年了，那时候当打之年的年轻人，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迅速重返赛场，而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低烧就能让她浑身虚浮，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动。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当年伤着的膝盖又在隐隐作痛，苏画避开江女士的视线，手伸进被子里揉了揉，不出意外又是一阵刺痛。


    这种旧伤，除了养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苏画别的都能做到，就是这个「养着」，至少在役期间是无法实现了。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该练还是要练，苏画在群里回復了施华新发的加练通知，无视江白鱼怒火中烧的目光，简单收拾了下行装，回到总局，正式开启新周期的训练。


    *


    奥运归来，成就大满贯的苏画和成诺一跃成为了最有分量的两个人，也顺利继任了男女队的队长。


    苏画接受着队员们明里暗里对自己的打量，听着一声声或热情或侷促的「画姐」，多少还是有些沧海桑田的感慨。


    「成诺，现在队里大概也就只有你还叫我花妹了。」


    成诺显然也有些类似的体会，长嘆一口气，「放心吧，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是老大。」


    苏画笑着瞪他，正要反击，就听见那边的施华和洛世奇招唿她过去。


    当了队长的苏画多少有些包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蹦跶，抬头挺胸收腹，迈着优雅的步伐从队员们面前掠过，举手投足都洋溢着大满贯的高贵气质。


    两位教练找她来确实有件大事，她这次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是身体给她敲了个警钟，毕竟年纪摆在这里，之后还能不能经受住高强度的训练还是个未知数。施华仔细为她讲清楚了缘由，又将看了好几天的资料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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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老洛都觉着你这打法现在挺吃亏的，所以想跟你聊聊，看你要不要换个底板。你现在这个虽然用着顺手，旋转也还可以，但你本身力量和速度都不占优，队医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比之前差了很多，换个底板也许能让你负担轻一点。」


    「当然，代价你应该也很清楚，换拍也就意味着技改。你的战术意识是独树一帜的，甚至队里之后的几代都没人能超过你，但是你在力量上的劣势也很明显，之后在小将们的冲击下只会越来越难……所以这次技改不会比之前容易，你要慎重选择。」


    「我和老洛也聊过了，我们的建议是，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拼一拼这个周期，那还是趁着现在才刚刚开始，尽快做出改变，这种事情越往后越难……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一定要相信你的团队。」


    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苏画却不算意外，准确来说，她发烧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思考过自己这个周期要怎样才能保住竞争优势，结论就是桌球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靠吃老本守江山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求变。


    并没有思考太久，苏画将资料还给施华，「我想好了，换。」


    「嚯。」洛世奇挑眉，「这么爽快？我和老施还合计了好一会儿要怎么说服你呢。」


    苏画摊手，「没办法啊，确实感觉自己老了。」


    比她老几十岁的洛世奇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伸出文件夹拍了下她的脑袋，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过来帮苏画选她的新底板。


    苏画大满贯加身，又刚跟云霄公开了恋情，不少贊助商都看中了这个热度，纷纷提出可以给苏画私人订制运动器材，苏画反覆对比之后，还是选择了跟国家队合作多年的老品牌，确定了材质和外观，接下来就坐等新的底板送到。


    事情已经办完，两位领导却似乎并没有送客的打算，尽管苏画还挺擅长跟长辈交流，但是被这么围观还是觉得有点尴尬，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主动道别，洛世奇就突然起身，专门为她倒了杯水。


    ？


    苍了天的，那可是主教练尊贵的玉手啊，竟然纡尊降贵给她倒了水，苏画看着那蒸腾着雾气的玻璃杯，震撼得两眼发直，「洛、洛指……您、您这是？」


    洛世奇搓了搓手，竟显得有些侷促，看向苏画的眼神里隐隐带着讨好，「那个……就是现在云霄不是退役了嘛，队里想着……你要不要换个新搭档？你觉得成诺怎么样？虽然这小子嘴碎，但实力还算不错，全面又厚实，说不定对你的技改有帮助。」


    这就完全是苏画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云霄受伤之后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混双这个项目，谁能想到这时候竟然会被要求捡起来。对上洛世奇闪烁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苏画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其中的意图。


    谢冬眠和阮圆圆是本届奥运的混双冠军，在云霄和楚瑶退役之后各自成了男女队的二号人物，又正是当打之年，只要不出意外，几乎锁定了一个奥运单打的席位。然而从各种角度来看，奥运会上身兼三项都是非常冒险的，教练组不敢做这样的豪赌，而女队在苏画之后的左手将又都欠了点火候，可能连奥运阵容都进不去，几番权衡之下，成诺和苏画的混双就成了一个备选，一旦苏画技改失败，或者他们因为什么意外在单打上失去了竞争力，这对混双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苏画懂教练组的未雨绸缪，但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抿着唇好一阵没说话。


    「这事儿……我再想想吧，毕竟我和成诺之前从来没配过，各自也太久没打混双了，磨合起来怕是有点困难。」


    洛世奇还想再狡辩两句，苏画却没给他机会。


    「而且……我也不是很想打混双了。」


    苏画知道这不是一个队长应该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退了半步，「那要不这样吧，我最近就先专心技改，成诺也有他自己的目标，没道理要给我当陪练。到时候结果要是真的不太好，我再看看男队那几个主力哪个更适合我。您放心，国家队培养我这么多年，真正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跑的。」


    洛世奇沉默许久，重重点头，「好。」


    *


    这个周期明明才刚刚开始，苏画却觉得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疲惫，走出办公室，看着还在跟队友傻乐呵的成诺，冷笑一声，低头给云霄发消息。


    「我找了个新搭档配混双。」


    没让她等多久，云霄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苏画的脸上终于焕发了一丝暖意，弯着唇角接起。


    「怎么了？」


    那边云霄应该是在店里，背景音有些嘈杂，却抵挡不住他声音的凉意。


    「老洛干的？给你找了谁？」


    瞧瞧，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彼此太了解还是这个人太臭屁，就这么确定苏画不会主动选择。


    苏画转过身去面对着墙，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根。


    「你猜啊，反正我对我的新搭档还挺满意的，说不定能把你欠我那个混双冠军补上。」


    云霄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猜到是在开玩笑，放轻松了之后，脑子也好用许多，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成诺吗？」


    「bingo！」苏画打了个响指，「他还不知道呢，不过就算我真的沦落到要去拼混双，估计也不会选成诺，也就楚瑶能治得住那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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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那边传来低沉的笑声，隔着听筒，苏画的耳朵被震得逐渐变红。


    「那你要加油啊，我还等着去给你解说呢。」


    最新评论：


    【加油】


    -完-


    第62章 六十二个冠军


    配？


    苏画的技改着实不怎么顺利, 拿到新底板之后，怎么用怎么别扭，几场队内比赛都脆败。不过好在她本身也有心理准备, 并没有太因为这事着急，反正新周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得是时间慢慢来。


    但是她自己不急, 队友们和教练组也知道这事记记不得，却总有别人急得焦头烂额。


    在苏画连续三次在公开赛上一轮游了之后, 她终于不负众望地被骂上了热搜。


    大众对于老将的要求似乎格外严苛，好像你已经功成名就，拿到了所有该拿到的冠军, 之后就不应该掉下巅峰。再加上当初苏画父亲的事情确实掀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后来洛世奇带着队员们阴阳怪气地辟了谣，但每当有什么新闻带上苏画的时候, 还是会有一些好事者跳出来内涵, 例如「家里有后门就是不一样，全队都出来帮她说话」、「也不知道一个靠爹上位的资源咖怎么现在还能在国家队」……尽管这种声音是少数，每每发出之后也会受到不少围攻, 但终究还是成为了苏画在网际网路一个抹不去的黑点。


    时隔好几个月, 在苏画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之后，她终于再上了一次负面热搜，一个女队的大满贯队长竟然零比四输给了外国运动员, 这下连平时看不过去站出来帮她说话的网友们都有些诧异，官方微博底下的评论着实有些不好看, 除了又翻出她爹说事的, 还有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看出了她换了底板, 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之后, 得出结论——


    苏画打法已经落后于时代，被迫选择技改也没什么成效，建议早日退位让贤。


    这篇看似专业又公允的博文得到不少人的推崇，甚至都被转发到了苏画的首页，紧皱着眉头无语地从头看到尾，苏画深深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跟网际网路脱节了。


    不应该啊，平时冲浪一天都没落下啊，怎会如此呢。


    原本整个事情只是苏画不幸输了一场比赛，技改期间的一场小小的公开赛而已，早就预料到了会遇到瓶颈期，连施华和洛世奇都不怎么在意，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热搜体质，比赛结束之后在热搜上整整挂了一天一夜，有不少营销号看到了热度也跟着蹭，发一个「你觉得苏画该不该退役」的投票。多方下水混战之后，苏画输球的事情算是彻底出了圈。


    这大概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走遍整个网际网路，知道今年奥运桌球女单冠军的可能只有不到三成，但是现在基本上各个圈子都知道了国家队有个运动员叫苏画，一把年纪了仗着自己是大满贯挤占年轻队员的参赛名额，不成想马失前蹄输了外战，再不赶紧悬崖勒马怕是要晚节不保，说不定国家队的威名都要折损在她手里。


    接到霍淼电话时，苏画正在某公共论坛破解文字密码，某自称是国家队内部人士的楼主含沙射影地发帖说某运动员受不了网络舆论压力，近期准备退役。尽管主楼里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就那些紧跟时事的描述，傻子都知道他在内涵谁，底下评论清一色地希望苏画及时止损，现在退役还能顶着大满贯的名号，再耗下去指不定什么都剩不了。


    苏画冷哼，果断点了举报，对着话筒「餵」了一声。


    「大明星？不是都忙成陀螺了吗？怎么有空接我电话？」


    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扒出来当年秦苏成名作里的青衣配音就是霍淼，还顺藤摸瓜挖出了她的某站帐号，苏画这才知道平时整天耗在图书馆的卷网竟然还是坐拥百万粉丝的音乐区up主。之后众多歌曲的邀约洒水一样纷至沓来，霍淼犹豫之后，掂量了下自己每个月入不敷出的钱包，还是尝试着接了几个单子。


    原本只是几首不入流网剧的片尾曲，怎奈霍淼是天生的好嗓子，剧没什么人看，歌却一夜爆红，连带着霍淼这个歌手算也是三分之二踏进了娱乐圈。


    ……剩下三分之一还在为论文苦苦挣扎。


    霍淼显然也对这样的结果始料未及，抹了把本来就所剩无几、最近越来越少的头髮，「别别别，折煞小女的面皮了，要说大明星您才应该是大明星，一天一夜了，现在都还盘踞在热搜前排，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这热度呢。」


    苏画冷笑，「羡慕？这福气给你呀不要啊？」


    霍淼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又在苏画发飙之前及时止住，说起正事。


    「我就是想问你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记得对手也不是很强啊，我妈平时不上网都知道了，我跟她说是一些小战术，苏画最近在闭关修炼，有些招式不能暴露出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迷惑对手。」


    苏画琢磨了一下这个说辞，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我觉得你这个理由非常好，要是有别人来问就拿这个应付，谢谢您的脑洞。」


    霍淼顺理成章地接了句「不用谢」，随即又想起今天的主要目的，一拍脑门，「哎是这样，我要跟你说啥呢，现在舆论发酵成这样，肯定是不正常的了，背后估计是有人下场，也不知道是蹭热度还是想搞你……估计是蹭热度吧你也没什么好搞的。反正你平时都在训练，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要是解决不了我可以帮你。你是没看见，姐姐我最近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里面那些门道摸了个七七八八，水深着呢。虽然我暂时是没什么人脉吧，不过我哥在这圈里好多年了，我去找他说说，肯定能解决，咱们有人，势力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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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手机，苏画仿佛都能看见霍淼骄傲的小表情，又听她这话说得雄心勃勃，好像下一秒就要联繫霍风帮她反击，连忙制止，「哎哎哎，算了吧啊，运动员又不靠舆论吃饭，况且我也确实输了球，人家对我有期望，现在骂两句也是正常的。」


    「这叫什么话！」霍淼震怒，「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为奥运付出了多少！毕业都推迟了一年！不就输了一场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还说让你退役，那些小将就没输过吗？你一个被载入乒坛歷史的大满贯，被他们说得一无是处，真是……」


    乌合之众。


    苏画听着对面沉重的唿气声，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反过来开解霍淼，「哎呀，运动员拿成绩说话，就像你说的，今天他们骂我骂得这么狠，十年之后提起苏画，名号不还是响噹噹的『大满贯』吗？有几个人还记得连输三场球。这场纷争本来就是因为我输了球，那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就是赢回来。」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网际网路上的打打杀杀影响的不过是平行世界，三次元的苏画只是一个还在技改的运动员，制止纷争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人没有勇气再说话。


    「啧。」霍淼摇头，「不愧是队长，高风亮节，是我飘了，我被娱乐圈大染缸迷惑了双眼，这就滚去检讨，努力追赶您的脚步，早日站上道德巅峰。」


    卷王就是卷王，连忏悔都能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又阴阳怪气，苏画斟酌之后，认真地回復一句，「祝你成功」。


    那边果断挂了电话。


    人遇到事儿大概就是需要一个人聊聊天，跟霍淼插科打诨之后的苏画感觉轻松了许多，正要打开自己输掉的那场比赛录像仔细分析，手机屏幕再次闪烁，她以为是霍淼不死心又要发起表情包大战，划开之后却是一愣。


    云霄在她输球之后一直没有发消息，苏画知道他最近在给奶茶店拉投资，想要在京城多开几家分店，恐怕忙得脚不沾地，估计连上网的时间都没有，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连夜发了个pdf，打开之后，是苏画那场比赛的技术分析，在平板上手写的，笔迹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很急迫，内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翔实。


    大概是怕打扰到她休息，云霄没有打电话，只发了个语音过来。


    「我把比赛看了一遍，拿不到你那个角度的录像，所以看的官方转播。主要的问题还是力量，你跟底板也没磨合好，想调动角度总是失误。记得跟施指说一下，以后多加两组体能训练，精准度就没有别的办法，全靠多练。」


    「我这边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回去之后找个时间陪你练球，你那些陪练还是嫩了点，不知道怎么给你对症下药，你跟他们练效率不会太高。」


    「网上的事情你别管，我刚给老洛打电话了，他说总局那边已经在处理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傻子才信他们的鬼话。」


    他的背景音里隐隐有催促登机的声音，苏画也就没有回电话回去，反覆酝酿之后，努力从嗓子里挤出温柔乖巧又做作的声音。


    「知道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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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63章 六十三个冠军


    生日快乐！


    苏画虽然立下誓言一定要靠本事把输掉的比赛赢回来, 但比赛又不是靠嘴说说就可以，她本身的身体条件和技术风格都摆在那里，技改就相当于把之前二十多年搭建的体系推翻重来, 别说在短时间内就重回巅峰，没给她改废施华就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单打上迟迟没有突破，饶是苏画自认为心理素质一流, 这时候都忍不住打了退堂鼓。


    保守一点吧，没必要那么冒险啊。


    这样的想法像是藤蔓, 一旦产生就在脑子里疯长，苏画白天要训练，没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晚上一旦闲下来, 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就不断拷问自己, 这个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


    当初答应下来的时候那么信誓旦旦, 但是当终于轮到自己来走这一段路，还是觉得太难了。


    太难了，苏画翻了个身,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施华还是相当了解这个弟子的, 见她连着好几天虽然训练上没有什么懈怠，但就是有些沉闷，意识到她这大概是被瓶颈期逼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倒也没再把她叫走谈心，而是调整了训练计划, 让她暂时先把重点转移到和阮圆圆的女双上, 单打可以暂时放一放。


    世锦赛迫在眉睫, 苏画知道施华的意思是想让她至少拿个女双冠军保底, 如果有幸能从阮圆圆这种力量型选手的配合中找到一点灵感那算是意外之喜。


    苏画和阮圆圆虽然差了一代，但也算是有些一起长大的情谊，奥运会又携手出战过双打，再次配合依然很有默契。而在在双打项目上，苏画的空间要比单打大得多，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她的战术思维和落点优势，两人当今女乒数一数二的运动员，配合起来简直所向披靡。


    苏画久违地体会到了赢球的快乐，连训练馆里充满了汗臭味的空气都觉得清新起来，跟阮圆圆用力一击掌，正要发出吃饭邀约，高高瘦瘦的小姑娘顺势挟持住了苏画的脖子。


    「画姐！过两天霄哥生日你是不是有安排！」


    啊这……


    苏画迟疑，总觉得自己点头之后这小孩会蹬鼻子上脸说要不带上她试试，虽然都是相亲相爱的队友，但是一些小情侣相处的画面最好还是不要让小朋友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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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沉默多少传达出了一些信息，阮圆圆的理智逐渐归位，幽怨地收回手，「好吧好吧，那记得帮我们祝霄哥生日快乐哦。」


    阮圆圆比她还要高了将近半个头，苏画笑，有些费劲地拍了怕小姑娘的脑袋，「知道啦，到时候给你带吃的回来，想要什么发给我就行。」


    「哇！」阮圆圆瞪大了眼睛尖叫，又在队友们诧异的目光中放低了声音，搓着手，扭捏又做作，「哎呀，你们俩出去约会还要给我带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说人话。」苏画暗暗掐她，「跟我就别瞎客气了，就当感谢你带着我赢了这么多球。」


    有了正当的理由，阮圆圆明显心安理得了许多，当下打开手机搜索起京城又贵又好吃的店铺，嘴上也没停下，「哎呀谢我干啥呀，咱俩组了搭档不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吗，你最近状态不好我就多负担点呗，万一我以后掉链子了你也别嫌弃我啊。」


    这小孩说话还挺窝心，苏画伸手想搭上她的肩，阮圆圆却会错了意，一脸「我懂」的表情，胯骨往苏画这边凑了凑。


    「画姐想搂我腰啊？来！随便搂！我腰可细了！」


    「……」


    死小孩。


    苏画屈膝踹向了她的翘臀。


    *


    云霄的生日如约而至，正好赶上了国家队每周一天的假期，苏画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蹑手蹑脚地熘出了公寓大门。


    云霄最近属实有点忙，上周苏画旁敲侧击问他生日那天会在哪里，云霄直接发了张行程表过来，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过得不比运动员时期清闲。


    知道他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人，但也并不妨碍苏画心疼自己的男朋友，主动提出就在家里吃一顿火锅，简单又便捷。


    因为存了些难以言明的小心思，比如深夜跟云霄出去看看夜景，苏画并没有告诉江女士自己今天要回家，本以为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走进小区门的时候却还是莫名感觉心虚，一路快走疾行，生怕遇到了熟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苏画才走了没几步，就正面遇见了晚饭之后携夫人一起出来遛弯的洛世奇。


    「嚯，苏画回家啦？怎么没跟你爸妈一块儿出来？」


    没等苏画回应，洛世奇就一脸瞭然地挑眉，「噢~我想起来了，云霄是不是今天过生日？你瞒着你妈呢？过二人世界？」


    大概是他的表情属实不太正经，一旁的洛夫人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苏画有些尴尬地点头，叫了声「师娘好」就落荒而逃。


    「啧。」洛世奇看着苏画飞奔而去的背影，「现在的年轻人啊，啧。」


    *


    之后的路还算顺利，苏画没有再遇到什么熟人，电梯里都空空荡荡。出了电梯，另一边自己家的房门里隐约传出了江女士的大嗓门，苏画做贼一样地拉上了卫衣的帽子，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开了云霄家的锁。


    他们难得有时间聚一次，云霄早早就把食材准备全，估摸着苏画回来的时间，现在正好开锅。苏画洗了个手坐到餐桌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阮圆圆的影响，说话怎么听怎么做作。


    「哎呀，你过生日还让你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云霄下了一盘牛肉卷，瞥她一眼，「说人话。」


    苏画立刻坐直，清了清嗓子，「我说，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做蛋糕，等打完世锦赛就补上。但还是为您送来诚挚的祝福，祝云霄先生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云霄把她的料碗拿过来，夹上刚涮好的肥牛，「借你吉言，也祝你健康长寿。」


    大概是朝夕相处了太久，一些纪念日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特别，这个生日就像是往常每一个共进晚餐的寻常日子，边吃饭边聊着各自这段时间的见闻。


    苏画终于无需再用理智掩饰自己，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圈网上的那些讨论，慷慨激昂，妙语连珠，营销号听了都想买版权。


    云霄在绝大多数时间都保持沉默，偶尔随声附和。在苏画的激情发言结束之后，冷静反问：「你技改怎么样了？」


    「……」


    苏画的满腔热情就这么被熄灭，但昔日师父的威严犹在，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画姐也不敢造次。


    「就……还行吧，不好不坏的，感觉还没到质变的时候。不过双打倒是有了点突破，我这个底板确实比之前灵，能感觉到会有更多可能性，双打我就能放开去试，有时候瓢了阮圆圆也能帮我找补回来，还挺带劲的。」


    「嗯。」这个进度倒是意料之中，云霄看了眼时间，「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随冉阿姨家有球檯，我陪你练练。」


    「……」这个发展苏画实在想不到，一言难尽地看向云霄，「师父，今天是你生日诶。」


    女朋友来陪你过生日，竟然也能进行桌球教学的吗。


    云霄结束了用餐，优雅地擦了嘴，「桌球人，桌球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天你休息五分钟，明天就被超过一大截，一定要利用好琐碎时间，永不懈怠，偷偷努力，弯道超车。」


    「……」


    苏画忍不住怀疑云霄是不是最近被社会毒打得太严重以至于有些疯魔，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额头，却被外面熟悉得令人恐惧的声音吓得贴上了云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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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给阿姨开门！」


    两人对视一眼，苏画迅速收回了手，第一反应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两人对视一瞬，云霄镇定地去开门。


    「阿姨。」


    江女士最近已经跟云霄混熟，尤其是知道这就是准女婿之后，简直越看越喜欢，推着他往里走，「你这孩子，过生日怎么都不吭一声，要不是看到你妈妈朋友圈我还不知道你过生日，这不赶紧让你叔做了个蛋糕，他们这是家传手艺，苏画也会——」


    「苏画？」


    过家门而不入这种事情解释起来确实尴尬，苏画缓缓地抬手，已经准备好迎接江女士的狂风暴雨，「……妈。」


    眼见着江女士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绷不住，云霄泰然自若地接过江白鱼手里的蛋糕，「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我俩是准备先过一过二人世界，再拿着蛋糕过去找您和叔叔呢，您看，我蛋糕都做好了，还打算给您个惊喜来着。」


    苏画震惊地看着云霄从冰箱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蛋糕，暗暗感嘆这个男人真是狡兔三窟。


    不过江女士的突然闯入也算是解救了苏画，至少不用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加练。当然，二人世界的美好愿望彻底泡汤，苏画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心虚地回应阮圆圆的连环表情包攻击。


    「对不起啊，被困家中，暂时失去人身自由，改日再议。」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过年好！霄哥花妹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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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完-


    第64章 六十四个冠军


    王者归来。


    这还是云霄和楚瑶退役之后, 四人小组头一次一起出行。


    新一届世锦赛已经来临，电视台邀请了楚瑶和云霄作为特约解说嘉宾，与主持人秦淮一起坐在场边的解说台上观战。


    队友们都许久没见, 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两位老大哥老大姐的近况，云霄也难得多说了两句，苏画在一旁看着, 嘴角缓慢上扬。


    施华悄无声息地走到她旁边，颇为嫌弃, 「把你那嘴角收收，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你男朋友似的。」


    「嘿嘿。」苏画挠头，嘴角却并没有放下, 反而越扬越高, 「开心嘛。」


    施华忍不住摇头，靠在旁边的护栏上, 「怎么样？这次有信心吗？」


    在跟阮圆圆的配合下, 苏画最近的技改突飞勐进，单打训练上从之前单方面被阮圆圆碾压到后来两人互有胜负，苏画隐约感觉到自己大概真的迎来了质变的那个点。


    「还成吧, 女双肯定是势在必得, 单打不敢保证，但是至少……」


    「至少不会乱输球了。」


    施华在苏画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斗志和自信，是久违的野心勃勃, 心中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就祝你再创辉煌。」


    *


    京城电视台跟国家队结缘已久，几次合作都还算愉快, 世锦赛上自然也不会放弃一些小情侣的热度, 明面上打着「特邀大满贯选手观赛解说」的旗号, 默默地将云霄和楚瑶的解说安排调整成了苏画和成诺的全程比赛。


    共赢嘛, 共赢。


    这还是云霄第一次正式解说，他本身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尽管内心多少有些澎湃，面上却始终都是淡淡的，也就在苏画出场的时候稍微有些波动。


    女双是所有比赛中的第一场，苏画和阮圆圆的对手并不算强，但两人明显是想尽快进入大赛的状态，从出场开始就拿出了十足的气势，隔着一层玻璃都能感受到场上的威压。


    秦淮介绍女双项目的声音因为这强大的气场停顿了一瞬，中气莫名弱了下去，转而介绍起今天出战双方的运动员。


    「今天率先出战的苏画和阮圆圆这对『化缘组合』啊，大家对她们应该都挺熟悉的，楚瑶退役之后，她们已经成为国家女队的一二号主力。我记得这两位选手搭档的时间不短了，应该是从上个周期末开始，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啊，自从携手参加比赛以来，国际赛场上无一败绩，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女双。」


    「当然，我们这些外行也只能看到战绩这样比较直观的东西，云霄，你作为一个顶尖运动员，能不能帮我们分析一下苏画阮圆圆这一对选手的技术特点呢？为什么她们能在众多强手中脱颖而出，持续称霸女双项目呢？」


    现场转播特意给解说台设置了镜头，每到局间就会切到他们的特写，然而云霄的眼神却持续盯着球檯，丝毫不在意摄像机的存在。


    「苏画本身的技术特点就偏重控制，她又是左手持拍，所以在双打上的优势非常明显，尤其是和力量型选手搭档，留给她发挥的空间也就更大，所以会比单打的较量更精彩一些。」


    「其实不光是女双……她打混双也一样。」


    秦淮显然还对当初云霄泪洒採访现场心有余悸，配合着干笑两声，努力拉高情绪，「哎虽然我们的笑话组合没能站上奥运的混双赛场，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遗憾，但是你们的最佳战绩我看是已经拿到了全运会的混双冠军诶，照那个难度来说，应该是宇宙级的冠军了吧。」


    云霄想到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混双，辉煌的过往依然萦绕在脑海里，眉眼都温柔了许多，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那都是网友调侃罢了，国家比赛和世界大赛的含金量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奥运会永远都是终极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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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天的间隙，苏画和阮圆圆已经结束热身，双方严阵以待，比赛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苏画虽然也会每天跟云霄汇报自己的训练进度，但是他毕竟不能时刻在现场盯着，只能透过文字能感受到苏画的快乐，没法直观地看到她进步有多大，这场女双还是云霄头一次见证进阶完成的苏画。


    她的新底板较之前的底板来说，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大，她在瓶颈期时总是把握不好其中的分寸，每每求变就会失误。而现在看来，她和新武器已经磨合得相当不错，提速之后的球要比之前更有灵气，又不乏杀伤力，连秦淮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苏画明显要比之前提了一个档次，云霄更是激动地坐直了身体，片刻之后又放松下来，满含自豪地弯唇，「不愧是她。」


    秦淮觉得自己被狗粮餵饱了。


    这场比赛打得相当轻松，苏画和阮圆圆的主要目的还是尽快适应大赛节奏，因此趁着对手还不算太强，将前段时间训练中的一些技术和配合都拿出来用用，总的来说收穫颇丰。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离场时还不忘跟解说台的云霄挥手致意。


    秦淮抢在云霄前面沖她们挥手，坐下之后对上云霄略显无语的眼神，轻咳两声，「今天这场比赛可以说是非常精彩啊，看得出来两位运动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为国家队的世锦赛之旅打响了第一枪，我们也很期待包括苏画阮圆圆在内的所有运动员都能够出色发挥，得偿所愿。」


    「那云霄，刚刚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云霄看着苏画的背影消失在运动员通道，这才收回视线，「……苏画回来了。」


    苏画回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苏画像精灵，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刺客，观察力依然敏锐，下手却更坚决，每每出手必是杀招。从扬长避短到扬长补短，苏画对球的理解越发精妙，也越发坚不可摧。


    云霄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高密度地看过苏画比赛，现在坐在解说席一路从女双看到女单，越看越觉得震撼，他自认也有点打球的基因，可苏画大概就是那种为桌球而生的人，技改之后俨然已经人球合一，球和球拍都成了她的武器，像一把利剑，灵活自如，指哪打哪。


    曾经的她怀着一腔热血横扫赛场，给自己最多的暗示是「我要赢」，而现在她站在球檯一侧，抬眸望向对手，强大的气场仿佛在说——


    「你赢不了。」


    这是少年苏画难以拥有的气魄，是只有站上巅峰之后才能触摸的霸气。


    苏画终究还是受到了命运的眷顾，大满贯之后的这条路固然艰难，但她拨开了层层迷雾，在自己的高峰上立得更稳。


    「我为她感到骄傲。」云霄说。


    苏画和阮圆圆的女单决赛异常激烈，如果说苏画像一把利剑，那阮圆圆就是重炮，天生的爆发力让她在绝对实力上能够睥睨所有女子选手。苏画明白自己要跟阮圆圆正面对抗基本处于下风，她要做的就是努力避开重炮的冲击波，再寻找阮圆圆的弱点，一剑封喉。


    女子选手的比赛很久没有这么精彩过了，本就备受瞩目的女单决赛又吸引了一大批专业选手前来观战。不少选手最近沉迷比赛，并没有关注苏画的状态，也是现在才发现苏画已经较之前又提升了一大截。一个站在巅峰的运动员在后浪的持续冲击下依然能更上一层楼，保持如此出色的竞技状态，实在是可敬又可畏。


    比赛已经来到了第六局，阮圆圆暂时二比三落后，局间休息回来之后，对上苏画的眼神，那里面已经全无训练时师姐的关爱，满满充斥着汹涌澎湃的野心。


    阮圆圆活动了下手腕，卸掉那些关于结果的包袱，让沸腾的战意包裹住自己。


    解说台上，秦淮的手攥成拳头，声音也隐隐发紧，「我们看到阮圆圆现在又调整了战术……漂亮，看得出来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是在冲击苏画……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搏杀，果然，高水平的对决不到最后一刻永远分不出胜负。」


    云霄一瓶水在手里拿了五局，直到现在才放下心来喝了一口，对比起秦淮，显得异常淡定。


    「苏画的防守能力太强，甚至借力之后威胁更大，阮圆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採用搏杀战术一定程度上可以打乱苏画的节奏，如果能拖进决胜局，或许还有三分胜算。」


    秦淮以为自己听错了，勐地转头确认，「几分？三分？」


    云霄点头，「她们两个对彼此太熟悉了，相当于直接打明牌。苏画打球最擅长的就是动脑子，布下天罗地网之后请君入瓮，只要体力还允许，结果基本上没什么悬念。」


    「……」秦淮看着场中依然难捨难分的局面，虽然不懂但就是觉得云霄说得有道理。


    场外的观众们众说纷纭，各怀心思，真正的局势如何，场内对阵的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


    阮圆圆卯足了劲儿的搏杀穿透力太强，苏画果断选择不跟她做过多纠缠，迅速放掉这一局之后，利用局间休息的时间调整节奏补充体力，准备决胜局的对战。


    秦淮小心翼翼地瞟了眼云霄，见他依然镇定自若，小声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一局苏画输得太快了，是体力跟不上了吗？决胜局的胜算怎么样呢？还是三七分吗？」


    云霄喝了口水，摇头，「应该还要多，苏画的体能准备很充足，精力还有富余，胜算在八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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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的神色相当认真，秦淮都要怀疑云霄是在吹彩虹屁。


    有这种想法的人当然不在少数，看直播的观众、现场的导播带着极度的怀疑，等待着围观决胜局的「八分胜算」。


    阮圆圆上一局的搏杀本就极消耗精力体力，在打乱苏画节奏的同时，也破坏了自己原本的战术布置，决胜局开局多少有些晕晕乎乎，尽管也在努力调动自己，但一连几个判断失误难免让她有些焦躁。而苏画等的就是这一刻，顺势提速加力，没有给阮圆圆喘息的机会，迅速拉开了比分，让本以为会很焦灼的决胜局赢得格外轻松。


    意料之中的结果，云霄拧上瓶盖，看着苏画跟阮圆圆击掌拥抱，对着解说台挥手。云霄也跟着举起手，想了想，抿着唇，沖苏画比了个心。


    现场转播恰好切到了这个画面，大概是冲击力太强，没多久云霄就攀上了热搜。


    #笑话cp#


    #云霄预言家#


    #云霄比心铁汉柔情#


    ……


    苏画看到热搜时，正在和阮圆圆一起做赛后的拉伸，小姑娘输了比赛，心态倒还不错，嚷嚷着等自己拿了大满贯也要继续焕发第二春。


    云霄被听筒里那咋唿的措辞逗乐，低笑了几声，缓缓开口。


    「还是要恭喜你，王者归来，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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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65章 六十五个冠军


    再见啦。


    这是苏画的第二个世锦赛冠军, 整场比赛气势如虹，有跟进全程的网友激动地描述为「封神之战」，再次将苏画捧上神坛。


    可惜苏画已经不会再被舆论的风向牵动, 听阮圆圆大声朗读标题时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参与讨论的欲望。


    在众多各怀心思的目光中，苏画接连横扫了大大小小的赛事, 证明自己的好状态并不是昙花一现。两个世锦赛在手的大满贯，状态又如此神勇, 算是提前为自己锁定了奥运单打资格。


    人果然多少都会流淌一些慕强的基因，当年那些内涵苏画奥运名额来路不正的人此时纷纷销声匿迹，偶尔有人不死心地酸上两句, 类似「苏后门怎么又要去奥运了, 国家队真是没救了」，只会招来更阴阳怪气的嘲讽——


    「苏画要是不去奥运国家队才要完蛋了吧。」


    秦淮将这条评论笑着读给苏画, 还不忘夹带私货, 「我当时跟云霄一块儿看的比赛，他好强，还没打决胜局就预测你会赢。」


    奥运出征在即, 京城电视台抓住了这个大热点, 腆着脸邀请国家队的奥运阵容在百忙之中来一趟演播室，免费为他们拍摄宣传片。


    目前还在拍运动员的特写，秦淮这个主持人暂时派不上用场, 却又闲不下来，拎着手机给苏画一一朗诵网友们的彩虹屁。


    「啊, 苏画, 你是风, 你是剑, 你是球场上最璀璨的光，一看到你，我就……」


    「够了。」苏画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我听说了，云霄……云霄还是挺了解我的，毕竟是搭档嘛，嗯。」


    秦淮见惯了逢场作戏的合约情侣，难得感受到羞涩又懵懂的青春气息，一下子来了劲，拉着苏画刨根问底，「画！你要是还把我当哥就别敷衍！跟搭档谈恋爱到底是啥感觉？跟打球的时候有啥区别？你俩平时咋相处的？云霄话多吗？他平时那么沉默是不是话都跟你说了？他说情话吗？怎么说啊……」


    秦淮的声音本来就温和没有攻击性，唠叨起来像极了念经，苏画揉着隐隐发胀的头，指向刚拍完特写的成诺，「哥，看他，那个人都跟搭档结婚了，一定有许多值得深挖的线索，快，快去问。」


    「哇哦。」秦淮的眼睛倏地亮起，脚下蠢蠢欲动，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哎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是不是……」


    「不！不用！」苏画严词拒绝，「媒体人就是要发掘最有价值的新闻！不要因为我阻碍你的脚步！」


    言之有理，表妹常见而成诺不常见，秦淮仔细权衡过后，郑重点头，上前拦住了成诺的去路，终于还给苏画一片净土。


    *


    京城电视台精心制作的宣传片放出的时候，苏画已经到达奥运村，开始备战女单比赛。


    这支宣传片打着「带你走进运动员内心世界」的旗号，刚发出就收穫了一大波转发评论。苏画结束训练之后例行冲浪，震惊地发现竟然连楚瑶都转发了微博，甚至还附上了感动到落泪的表情。


    要不是确认大群里洛世奇并没有kpi要求，苏画都要怀疑国家队现在为了恰饭连已经退役运动员都不放过。


    好奇心隐隐作祟，苏画咬咬牙，终于还是点开了视频。


    整支宣传片都是电影质感，几个特写之后就是对运动员的专访，秦淮正经起来的声音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苏画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莹白的补光板前，秦淮看了眼自己的手卡，唇角带笑，「苏画，这是你的第三届奥运会了。」


    镜头缓慢拉近，苏画点头，「对啊。」


    「第一次你错失单打，团体全胜，可以说是为国而战；第二次守住半区，圆梦大满贯，是为自己而战……那这一次呢？你对这届奥运又抱有怎样的期望？」


    苏画的眼神穿过镜头，似乎是在看什么人，弹幕上的观众有的在emo有的在抖机灵，她自己却记得清楚，那个位置站着她的两位教练和一同征战今年奥运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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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一次我能感觉到自己对结果没有那么在意……最大的想法就是挖掘出自己的潜力吧，看看我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其实这个周期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告诉我应该急流勇退。确实，从安宁姐到楚瑶到云霄，我见证了太多的选择，也无数次质疑过自己的选择。但是选择这种事情，冷暖自知，外人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我只希望在落幕那天，能对自己说声恭喜。」


    恭喜你，勇敢又坚定的苏画。


    bgm适时地响起，舒缓又伤感的音乐，勾得苏画眼眶泛红，暗暗吐槽自己当时怎么那么矫情，手上却始终没捨得按倍速。


    秦淮的採访总能让人放松，甚至还诱拐着成诺当众表白了楚瑶，苏画笑着抹泪，忽然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和苏画一起出战单打，心里会有些复杂吗？」


    阮圆圆瞪着圆熘熘的眼睛，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全世界，「不会啊，这有啥呢，都打了这么多年了，上了赛场各凭本事呗。」


    秦淮挑眉，有意逗她，「但奥运会毕竟四年才一次，不会焦虑吗？」


    阮圆圆一脸的「你果然想诈我」，坐直了身体，义正言辞，「竞技体育，输赢都是自己打出来的，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练，想那些没用的作甚。」


    苏画被她毫不修饰的措辞逗乐，正琢磨着奥运结束之后给她剪个精彩发言合集，没想到阮圆圆这个採访鬼才的惊喜永远都在下一句——


    「有些话我还挺想跟画姐说的，但是又不好意思，那就现在说吧，她能不能看到随缘了。」


    「我知道画姐的双打应该就没怎么操过心，但我是真的在进国家队之后才体会到双打的快乐。一个画姐一个谢冬眠，是搭档也是良师更是益友，让我汲取了很多营养。」


    谢冬眠和阮圆圆今年再次出战混双，昨天刚拿下半决赛，从技术到性格都相当互补，现在也是响噹噹的黄金搭档。


    「我想说，所谓搭档，其实不光是在双打赛场上的，生活里、甚至单打上也是搭档。运动员的竞争是家常便饭，我们打完外战挥挥手说拜拜，轮到互相对上的时候到底还是不一样……我总觉得能跟画姐一起打比赛，是件特别让人安心的事情。」


    休息室的门锁轻响，苏画抬头看去，阮圆圆满头大汗地进来，对上她的目光，用力挥手，「画姐！」


    苏画调高了屏幕亮度，沖她扬了扬，「怎么？着名社牛阮圆圆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想起自己那天都说了什么，阮圆圆的脸颊瞬间爆红，勐灌了两口水，这才想起正事。


    「我俩赢了。」


    瞧瞧，一些王者之师的自信，奥运会混双冠军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苏画双手抱拳向她道了声恭喜，想到小姑娘关于「搭档」的言论，忍不住笑弯了眼。


    「那就……决赛见？」


    *


    备战了整整一个周期，所有的付出就为了这么一哆嗦，苏画和阮圆圆的女单之路都走得相当稳当，顺利践行了当初的诺言，第不知道多少次会师决赛。


    京城电视台在世锦赛上尝到了甜头，这次也请了原班人马过来解说。秦淮和云霄一起坐在场边，甚至连衣服都没变，忍不住调侃，「一切都还是曾经的模样，也不知道结果是不是还跟上次一样。」


    云霄倒是要比前几场比赛都放松一些，专注地盯着场上热身的苏画，「但愿。」


    苏画对上阮圆圆一直都是胜多负少，技改成功之后优势更加明显，再加上大赛经验丰富，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占上风，云霄还挺相信她能书写传奇。


    有了不少一起观赛的经验，秦淮意识到云霄对苏画有一种玄乎的自信，为了避免毒奶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收敛好思绪，看看今天这对老对手又能整出什么新花样。


    阮圆圆启动一向都很迅速，擅长一上来就给对手下马威，照往常的比赛来看，苏画大概要到第一局局中才会逐渐掌控节奏。然而今天的局势似乎格外反常，最先上手的反而是苏画，接连几个发球和接发球都做了十足的设计，兇狠又刁钻，与她往常的风格大相迳庭，打了阮圆圆一个措手不及。


    秦淮虽然因为接了解说节目多少了解了一些桌球相关的知识，这时候却依然很难对应上技战术，求救地看向云霄，就见那人突然绽开了笑颜，笑得勾魂摄魄的。


    「她在模仿我。」


    巅峰时期的云霄，前三板放眼整个乒坛都无人能够匹敌，他们还搭档混双时，苏画就数次表达过自己的艷羡，那样强悍的前三板的能力，哪怕稍微匀一点给自己，比赛都能打得轻松许多。


    她果然还是对他的先行一步耿耿于怀，他总说她在最后给他兜了个底，她就也要带着他的印记赢下最后一场比赛。


    这个人，那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还总是……怪让人感动的。


    云霄仗着镜头正在专心转播比赛，笑得肆无忌惮。


    秦淮被他那上扬的嘴角闪瞎了眼睛，默默坐远了些，「看来云霄对场上的局势很有把握啊。」


    云霄扬起下巴，「当然。」


    曾经称霸男子乒坛的前三板技术，杀伤力巨大，苏画配合着自己的身体条件和技术特点，适当削减了其中的力度，更加重视落点和节奏变化。她最近状态好得出奇，弹无虚发，越打越顺手，在前三板就把路线封死，不给阮圆圆任何反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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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改之后的苏画打球流畅又洒脱，连最后握拳高唿时都是酷飒的，不知道又勾走了多少少女心。


    酣畅淋漓的比赛，双满贯诞生，秦淮赶着去获得第一手的採访物料，云霄倒是不急，刷脸去休息室帮苏画收拾了东西，站在混採区边上等她结束。


    苏画一一答谢了媒体朋友们的恭喜，努力挤出包围圈，笑着牵上云霄的手。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怕双满贯小姐太风光，忘了还欠我一个混双冠军。」


    ……


    场馆外的夕阳正好照上玻璃幕墙，反射出炫目的金光。


    「苏画时代落幕了。」


    「但是很精彩不是吗。」


    「咱们去打健康杯吧？」


    「为什么？」


    「还你个冠军啊。」


    作者有话说：


    就写到这里啦，努力卡了个漂亮的字数，图个吉利


    还是要感谢能看到现在的宝贝，没大纲没存稿随心所欲的，辛苦你们了，比心


    虽然有些离谱但这本书确实写了两年，这两年变化太多，有点沧海桑田的意思，我只是靠想像去窥探他们的生活，而竞技体育的魅力远非文字所能描述，希望每一个运动员都能得偿所愿


    专栏两本预收文也欢迎大家支持呀～霍淼宝贝的《你是真的狗》和秦苏表姐的《我拆我cp》，应该都挺有趣的，反正我发誓不会再裸更了！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祝各位新春快乐，平安顺遂，工作的步步高升，上学的前程似锦。茫茫书海中有缘相聚一场，咱们江湖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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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