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歌手有点野[娱乐圈]》 第1页 《这个歌手有点野[娱乐圈]》作者：三木三火【完结】 【本文文案】 选秀歌手江云野被他的球星男友堵在墙边：「接受採访一口一个『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灵感』『这是一个朋友给的建议』『这是为一个朋友写的歌』，一个朋友一个朋友，我没有名字的吗？」 「有有有，我马上就广而告之，这是我男朋友给的灵感，我男朋友给的建议，这是为我男朋友写的歌！」 过一阵他再次被他的球星男友按住：「说好的这首歌是写给我的情书，怎么一句歌词都没有？情书没有字叫什么情书？」 「急什么？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情书当然要慢慢写，写一辈子……」 一段时间后他反过来跟他男友咬牙切齿：「回答记者说你有纹身，为谁纹的是秘密，纹在哪里了也是秘密，秘密秘密，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见得见得，我现在就昭告全天下，是为我云儿纹的，也只给我的云儿看。」 之后球星艾锋也站上了一个《我不是歌手》的舞台，主持人问：「你在台上比赛，江云野在台下当嘉宾，按比赛规则来说，他是不能当助阵歌手的，那你会跟别人合唱这首无字歌吗？」 「我不敢。」 「他不敢。」 台上台下的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重生，没有金手指，攻受成长型，歌手受+球员攻，1v1，he 内容标籤： 强强 破镜重圆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云野，艾锋 ┃ 配角：未知 ┃ 其它：都市，成长，双向暗恋 一句话简介：情书是首无字歌，要写一辈子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 七夕这天，玩乐队的江云野可谓是双喜临门。 大清早就迎来了第一喜，他收到了p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 p大是他最梦寐以求的大学，文科成绩绝佳理科成绩却稀烂的他原本以为自己上p大有点悬，没想到还真的踩线考上了。 给工作中的父母打电话报了喜，他转头就将这个喜讯告诉了好哥们艾锋，艾锋当时应该在训练，一小时后才回了信息：「恭喜！！！我也想上p大啊啊啊啊啊！！！怎么庆祝？我下午训练完了回k市找你？」 「我下午要去郊区的一个景区，晚上有演出。」 艾锋秒回：「还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音乐季？在哪个景区？发个定位给我。」 「怎么？要来给我捧场？」江云野发完这条信息就给他发了一个景区的定位，突然又期待又兴奋。这意味着他会和艾锋共度七夕了？ 艾锋那边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这么远？那还是算了。我要是去了就赶不回基地了，肯定会被主教练生吞活剥了。改天找你庆祝，再次又羡慕又嫉妒地恭喜你。」 刚刚点燃的小火苗噗地被浇灭，江云野有那么一点儿失望，兴致缺缺地收拾好乐器准备出门，第二喜又找上门来了。 他接到了《创作我音乐》节目组的电话，得知自己通过了二轮海选，过两天就将去电视台进行导师考核赛。 也就是说，他要上电视了，他有机会成为知名音乐人的弟子了。 江云野因为这两个喜讯而心情大好，连带着觉得即将参加的破演出也变得可爱了。 前不久他刚结束了高考，和吉他手徐烁、周子懿及鼓手高峒重新捣鼓起了这个时断时续的乐队，他担任贝司手兼主唱。 他们四个是当年学器乐的时候在培训中心认识的，高峒、周子懿和他同岁，徐烁比他俩大一岁，即将上大二。 趁着暑假，他们聚在一起排练了好几天，徐烁突然声称自己帮乐队接了一个连续二十天的商演，是一个旅游景点搞了个什么盛夏音乐季，乐队演出是其中一个宣传看点，另外还有打铁花演出、萤火虫体验等等。 江云野以为这个音乐季和其他音乐节一样，每天都有很多不同的乐队登场，是真正的音乐狂欢，心里还又兴奋又期待，一方面感嘆他们这个只是在各自学校登过台的乐队终于也能走出去和别的优秀乐队一起演出了，一方面又觉得徐烁还算有那么两下子，竟然能给他们争取到音乐节演出的机会。 去了之后他就大失所望。 所谓的旅游景点，不过是在一个山谷中辟出了一大片花田，号称花海。 所谓的演出，不过是在花田的一侧弄了些大排档，大排档的桌椅也就是观众席，面向大排档设了一个简陋的舞台。 而所谓的音乐季，根本没有其他乐队，每天都只有他们这一支乐队在唱独角戏。 每天，来游玩的人们逛逛花田花海拍拍照，到了傍晚就熘达到大排档，烟雾缭绕中撸点儿烤串，喝点儿啤酒，天南海北地胡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这支连名字都没有的乐队演唱…… 他只好安慰自己，这样的演出机会也应该珍惜，毕竟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走出校园。 而今天是七夕，这算是整个音乐季里最重要的一天了，景区也老早就做了「爱在今夕」的活动宣传，爱情花海、打铁花演出、萤火虫观赏等一系列活动也是适合小情侣的，江云野满心以为这天的游人会以情侣为主，乐队还为此精心准备了很多情歌。 登台的时候他意识到不对了，放眼一看台下全是组团游的老大爷老大妈，偶有父母带着孩子全家出游的，几乎看不到小年轻。 第2页 那也硬着头皮唱情歌呗，没想到刚唱到第二首，就有大妈走到台前的空地上合着音乐跳起了广场舞，很快空地上就全是跳广场舞的大妈。 江云野刚一看到的时候差点一秒破功，但他今天心情愉悦，也很乐于为这些老大妈的广场舞伴奏伴唱。 再次唱完一首后，大妈们热情鼓掌：「唱得好！」 喝彩声里夹杂着一个洪亮的男声喊出来的「唱得好」，那声音好生熟悉。 顺着那个声音往台下看，竟然发现了今天的第三喜。 卧槽！艾锋竟然真的来了！正在大排档的第一排正中跟他竖起了大拇指。 又惊又喜之下他看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更顺眼了，先是给了艾锋一个灿烂的笑，然后由衷地跟台下的老太太们笑着说：「你们舞跳得更好！」 音乐再度响起之后，他一直对着艾锋那个方向，拿出了最大的热情和最好的状态来唱歌，心里却总是忍不住要去琢磨，艾锋不是说太远了他不来么？那他最终又是为什么来了？他选择在这天来捧他的场，是因为今天是七夕？还是只是为了庆祝他考上了p大？ 若是因为七夕而来，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一边唱一边盼着打铁花的演出早点到来，他就可以暂停演唱了，就会有一小时和艾锋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好不容易到了打铁花的时间，江云野放下贝司就冲到台下，跳过去给了正在慢条斯理吃烤串的艾锋一胳膊肘：「你不是说不来吗？结果是打算给我惊喜是吧？」 艾锋一抬头见他眼睛亮亮的，将手中已经吃了一半的烤串递到他嘴边：「烤鸡胗，你喜欢的。」 江云野也不嫌弃是他吃过的，凑过去一口将鸡胗衔了过去，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走，带你去看打铁花，然后一会儿去抓萤火虫。」 他拽着艾锋挤进了打铁花的观赏区。 这还是艾锋第一次看这种演出，当璀璨绚丽的火树银花在夜幕中绽放开来的时候，他真的被震撼到了，尤其是绽放的铁花一次比一次壮观绚烂，还能变化不同造型的时候，他更嘆为观止。 火树银花每次一绽放的瞬间，他都觉得心脏在跟着砰砰狂跳，像极了每次现场看江云野乐队演出离音响比较近的时候，心脏都在跟随音乐节奏疯狂震动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揽住了江云野的肩膀。 和他暗恋已久的人一起观看打铁花，似乎比一起看烟花，一起看流星雨来得更有感觉，尽管他们也没有一起看过烟花和流星雨。 艾锋的手一搭上他肩膀，江云野就微微一僵，像是有电流从肩膀处瞬间贯穿了整个身体。 他俩勾肩搭背实在太平常了，但现在这次勾肩搭背怎么就让他如过电流？ 他每天晚上在这儿看打铁花，已经看得快腻了，但有艾锋在身旁，他还是觉得今天的打铁花比以往任何一场都更加壮丽震撼。 他一边看还一边低声跟艾锋当起了解说："据说打铁花这个名称是因为花和发谐音，打铁花就是打花打花，越打越发的意思。我们在这里看打铁花，大概也会越看越发吧。" 艾锋用肩膀碰了碰他："那就许个愿吧，希望我们都越来越发越来越顺。" "我早就许过了。"江云野侧过头一直盯着正闭着眼许愿的艾锋看，等他睁开眼睛之后笑问道，"快说，许了个什么愿？" "我许的愿干嘛要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艾锋继续勾着他的肩膀看完了打铁花的演出，"走吧，去看看传说中代表希望和浪漫爱情的萤火虫，我还从来没见过呢，还专门找了一个小玻璃瓶带过来捉萤火虫。" 他俩都对刚才的打铁花演出有些意犹未尽，慢吞吞地跟在众人身后往萤火虫观赏区走，路上江云野接了一个电话。 「你到了？还挺快挺顺利的嘛。到了就行，早点洗洗睡吧。」江云野对着电话那头轻笑，「你没陪我过七夕觉得很惋惜？谁让你爸这么没有眼力见儿非要给你订今天的票？那就下次吧……」 艾锋心里一抽，听江云野又跟那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好半天才挂断，这才不动声色地问：「谁啊？你女朋友？」 「我哪儿来的女朋友啊？是我表妹。」江云野哈哈一笑。 呵，呵呵。表妹？这身份编得不错。他是根本不知道他中午已经从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他和他「表妹」的合影了吧。 艾锋顿住脚步，摸出手机看了看，哎呀了一声：「怎么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 「你不是说要抓萤火虫吗？」 「我觉得只是听你唱了几首歌而已，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艾锋笑道，「我得赶在训练基地关门之前赶回去，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江云野有些好奇他会有多惨：「会被罚款？全队通报批评？」 艾锋点头：「对，关键是还会被队内禁赛一场作为惩罚，最近一场联赛就没法上场了。」 禁赛一场这种惩罚在江云野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也知道这对于艾锋来说是极刑，还是放他回去吧，可他看看时间还是有点不甘心：「你们基地晚上10点半才关门，你还可以待一会儿再走嘛。」 「你也知道我刚拿到驾照没多久，一会儿是第一次一个人开车走夜路，而且这边还是山路居多，我得开慢点儿，还是早点走吧。」 第3页 这下江云野再也说不出继续挽留的话了，反而催着他赶紧走：「开车小心点儿。」 出了景区，艾锋开着车下山，心情却无论如何都平復不了。 他跟江云野同岁，曾经是同班同学，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了。去年，临近的t市永清队看中了他，想签下他当队内的主力前锋，他跟家人商量了很久之后，放弃了上高三，放弃了高考，专注踢球。 他的理想就是当球星，但放弃高考他还是有些难过，因此今天听到江云野考上p大的消息时，他确实是迫不及待想赶过来跟他庆祝，后来一看演出地点和时间，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中午吃饭时，队友兼室友赵嘉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却让他在结束了下午的训练之后，心急火燎地就赶过来了。 当时他是刚从手机里看到一个让人捧腹的搞笑视频，就招唿赵嘉屹来看，但他刚凑过来，他的手机却黑屏了。 他重新按开屏幕，当时的屏保正好是他和江云野的合影。 他的屏保有父母的，有双胞胎妹妹艾米的，也有江云野的。 赵嘉屹看到江云野的照片时明显一愣：「这是谁？」 「我最好的哥们儿。」 「我怎么看他这么眼熟呢？」赵嘉屹偏着脑袋想了想，一拍他的腿，「我想起来了，我刚在我朋友圈里见过这个人！」 他的朋友圈里？艾锋有些好奇，赵嘉屹怎么能和江云野扯上关系？ 赵嘉屹摸出手机，翻出一条朋友圈让他看。照片中是江云野和一个长发女孩相拥倚在床头的照片，动作很是亲密，两人都在笑，一个笑得开怀，一个笑容恬淡。 照片显然是那个微信名叫思田的女孩发的，文字是「半年不见了越长越帅了，爱你哟！有你在我都捨不得走了怎么办？」 下面的评论是赵嘉屹和女孩的对话： 赵嘉屹：「这帅哥是谁啊？你男朋友？」 思田：「可能叫未婚夫比较准确，我跟他早就订了娃娃亲了。」 赵嘉屹：「是吗？不错不错！你们很般配。你也是，有这么帅的未婚夫还藏着掖着的干什么？都没听你提过。」 思田：「这个你也别跟其他人提。因为这涉及到我们两家人的不少秘密，所以身边几乎没有人知道的。」 赵嘉屹：「那你跟我说的这些也不怕其他人看见？」 思田：「我是敢肯定我的朋友圈里没有你认识的人，才敢直接在这里跟你说的。」 艾锋看着那张照片和那些文字，脑子里炸开了惊雷。 江云野有女朋友了？还是娃娃亲的未婚妻？可他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他也觉得单凭女孩一家之言不足为信，可这照片里，江云野的的确确和女孩很亲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勾肩搭背地坐在江云野的床上的！ 江云野有轻微洁癖，尤其不能接受任何人坐他的床，哪怕床边被轻轻坐了坐也一定会立马换床单。 可眼前这照片，女孩穿的是短袖短裤的居家服，脱了鞋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枕头上，大长腿占据了大半个屏幕，而江云野也穿着一条宽松的大裤插子，搂着她笑得那么开心。 他想找江云野问清楚，又见那女孩说这是秘密，不让赵嘉屹跟别人提起。 再想想江家是做酒店业的，家境殷实，或许富人家庭真讲究联姻，或许其中还真涉及两家人不少秘密。 如此一来他又不敢问了，也不知该怎么问。 他只好问赵嘉屹：「这女孩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的？」 「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她叫阮思田，在国外上学，我上次假期带我爸妈出国旅游的时候在飞机上认识的，所以她才说她的朋友圈没有我认识的人嘛。没想到这世界还是太小，竟然在你这儿也能看到她男朋友的照片。」赵嘉屹也是说到这儿才回过味儿来，「怎么你这铁哥们儿没跟你提过？」 但他也没等艾锋回答又说：「哦，看来这果然是他们两家人的秘密。」 可艾锋知道了这个所谓的「两家人的秘密」却是满心不舒服，浑身不自在，又想到这天就是七夕，如果那女孩真是他娃娃亲的未婚妻，今天一定会去给江云野的演出捧场吧？于是他还是悄悄去了演出现场，看到他身旁并没有出现任何女孩，他原本还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江云野接了那个电话，电话那头一定就是那个女孩，而江云野还掩饰说那是他表妹。 表你娘的妹！艾锋在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声，加快速度赶回t市。 回到基地自己的宿舍，他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想给江云野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却见江云野已经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是：「到了吗？到了跟我说一声啊。」 第二条是：「对了我没顾得上跟你说，我进了那个选秀节目《创作我音乐》的导师选拔赛，第一轮是要唱一首跟海选时不一样的创作歌曲，我手里倒是还有几首自己瞎写的歌，想让你帮我选一首。」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和《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求收藏啊，非常感谢~~ *****以下为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文案***** 神经外科的青年医生萧牧晗有个隐婚三年的老攻——影帝齐巍，但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齐巍有多爱萧牧晗。哪怕齐巍私下将他宠出天际，人前却只当他是点头之交，最后更因为萧医生凭空冒出一个女儿，让影帝误以为他是双插头，这段见不得光的婚姻也即将走到尽头…… 第4页 已身患绝症的萧牧晗同意离婚，但意外来临时，他那自以为一头绿草的影帝老攻却毅然施救，两人死在了一起…… 重生后的萧医生只想佛系养生，安心带娃，却发现影帝对他态度大变。 重生前，全世界没人知道影帝爱我，我们的恩爱自己知道。 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只有我知道影帝私底下都不跟我说话，这恩爱只是秀给别人看？ 他么的这婚姻能不能正常点儿？ 阅读指南： 医生受vs影帝攻，受和别人有一双亲生儿女，但攻受身心皆互为彼此唯一，儿女也不是代孕而来，狗血，雷者勿入。 攻受双重生，攻在重生过程中记忆出现了偏差，因此态度奇怪。 婚恋甜文，重生后无虐。 *****以下为接档文《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文案***** 童星出身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娱乐圈顶流的漆星灿突然成了好惨一男的，秘恋男友车祸重伤，他跟他隐婚沖喜，可对方醒来后却狗血失忆。 不仅如此，他还深陷丑闻声名受损…… 完美的国民榜样霍臻成了更惨一男的，受伤的时候惊动了全世界，醒来却吓到了他自己，满身是伤一堆后遗症不说，还有个小帅哥声称是他老公，却又拿不出任何曾经相爱的证据。小帅哥时常能勾起他隐约的记忆，然而他一旦认真回忆过往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漆星灿：我们是因爱而婚，不好好过日子怎么行？ 霍臻：婚都婚了，能怎么办？还是试着爱一爱吧。 一段时间后的霍臻：我们是先婚后爱……好吧你说了算，你说得对，我们是因爱而婚…… 后来，霍臻恢復记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全世界出了柜。 顿时全网瘫痪，所有人都在问那个最幸福的人究竟是谁，霍臻甩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两只手十指相扣：「来猜。」 漆星灿受，霍臻攻。 背景架空，请勿考据。 人物无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第2章 ================= 看这架势，是要把他近期自己录的歌都发给他听，艾锋也不急着去洗澡了，直接往床上一歪，回了江云野的信息：「你演出结束了？那就都发过来吧。」 江云野发过来的只有三首歌的歌词，并表示：「我还没录呢，所以先给你看看歌词吧。」 「光看歌词怎么能判断一首歌的好坏？」 「你先说歌词那首看起来比较好？」 艾锋粗略扫了一眼歌词：「好像都不怎么好，都太简单了，这就太考验作曲和编曲的水平了。要我说单看歌词的话，这三首都不如你参加海选的那首《嗨起来》。」 「我也这么认为的，可我导师选拔赛第一轮不能再唱那首《嗨起来》了啊。」 「一定要矮子里面拔将军的话，那就这首《在路上，在路旁》吧。可还是嫌太简单了，只能说勉强凑合吧。」 这首歌看歌词确实非常一般： 你奔跑在路上 我徘徊在路旁 你路过停在我身旁 嗨宝贝，你在等我吗 谁行走在路上 谁守候在路旁 谁在对着谁张望 谁又在等着谁 你在路上 我在路旁 还是我们一起走在路上？ 路上前方有谁的目标 路旁处处有谁的风光 谁牵着谁的手 谁成为谁的风光 一起走在路上？ 艾锋又看了一遍歌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其实你第二段这个地方可以改改吧。」 「哪里？」 「这里，谁在对着谁张望，谁又在等着谁。把这两句换一下顺序可能更押韵吧？」 「我本来也想改这里的，可是好像改了以后唱出来没那么好听。」 「你啰嗦那么多有什么用？我还是不知道你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感觉。痛痛快快唱一遍给我听多好！」 「那开语音聊天吧，你带上耳机别让你室友听到了。」江云野发完这句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还有你不许笑话我。」 「扭扭捏捏的，能不能爽快点儿？」艾锋发了一个很嫌弃的表情，却是带着笑听完了江云野在手机那头唱歌。 他的声音很独特，很有辨识度，听起来很舒服。而且这首歌歌词很简单，唱出来却很带感。他说不清楚这首歌什么地方就把他打动了，但就是听完了很感动。 一首歌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打动听众，但现在还不能说这首歌就一定能打动大部分听众，于是听完之后艾锋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长久地沉默着。 「怎么样啊？好还是烂？给个评价呗。」江云野问。 「目前来说，反正是把我给打动了，但你也知道，我跟你的口味是比较接近的，不能代表大部分人的口味，我还真说不好你这首歌能不能打动导师。」 「节目组给我了编曲老师的电话，等编好曲录制好了我再发给你听。」江云野发完这条就跟他道了晚安，因为知道他们队里纪律严明，不许球员熬夜。 两天后艾锋听到录好的这首《在路上，在路旁》，依然觉得差了点什么，于是找江云野视频聊天： 「怎么说呢，中规中矩的肯定不会出错，但也不会特别出彩，你要想在第一轮就一鸣惊人，只靠这首歌是肯定不行的。」 第5页 「可是第一轮只能唱一首歌啊，哦，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其他环节给自己加点分？比如把唱歌比赛搞成故事会或者卖惨比赛，让导师潸然泪下觉得非我不可？」 「这一招都被用烂了，导师和观众都对这一套免疫了，要再碰到一个暴脾气的导师看不顺眼这种卖惨的，小心你这装惨就成了真惨了。」 「那你倒是支个高招啊，光说这不行那不行，也不给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就你这态度我怎么给你建设性的意见？」艾锋一看他那有点认真有点急的样子就想逗他，于是懒洋洋往床上一躺。 江云野嬉皮笑脸：「疯子你最好了。」 艾锋冷着脸没理他。 江云野继续笑嘻嘻：「果儿你最棒了。」 艾锋瞪了他一眼。 「锋哥最好了，锋哥最棒了。」说完这句江云野收起一脸没正形儿的笑，声音也软了，「都叫你哥了你还不满意？」 一听江云野那略带撒娇的声音，艾锋的脸就板不住了，坐起来笑道：「先关了视频，我打字给你发过去。」 片刻之后，江云野发起了视频聊天，一点开就是他咬牙切齿的脸：「艾疯子我哥啊哥的叫了你半天，你就是这样给我出馊主意的吗？」 艾锋大笑两声，正色道：「怎么是馊主意了？我敢说这方法一定能让导师和观众对你印象深刻。」 「那也是让我成为群嘲对象吧？」 「能被群嘲也是有话题度的一种表现啊。你想进娱乐圈，还怕被嘲笑，那还是趁早别混了。」 江云野很想反驳他，张着嘴却驳不出来，想了想又说：「就算我不怕被嘲笑，我也不会写这种歌啊。」 「那你之前还从来没有自己写过歌呢，这个暑假为了参加这个选秀，不也一口气写了好几首吗？没写过不代表不会写，你先试一试呗。」 这个《创作我音乐》的比赛，要求参赛歌曲必须是参赛选手的原创音乐。江云野当时刚结束了高考正闲着，见比赛请的导师又都是他喜欢的乐坛前辈，就动了报名的心思。他之前从来没写过歌，却觉得这样的比赛极富挑战性，于是就开始试着自己写歌，并且顺利通过了两轮海选。 那么他写写艾锋所说的那种歌应该也不会太有难度吧。 于是他也没多想就点了头：「好吧我试试。」 三天后，《创作我音乐》第一轮导师选拔赛开始了。。 这个比赛型的选秀节目，着眼于「创作」，力争挑选并进一步打造创作型歌手，请来的四位导师分别是冯天佑、邓宗御、翟川和戴绮雅。 四位导师的人选毫无争议，他们也确实是创作型歌手最有代表性的前辈，请到他们也着实下了很大的血本，花了很大的精力，连翟川这样不轻易参加节目的人，也最终被这个比赛的宗旨所打动，最终同意出山。 唯一的女导师戴绮雅虽然名气和成就比起三位男导师都差了一截，但江云野却认为她是最合适的女导师人选。 导师选拔赛第一轮是了无新意的盲选转身制。 海选最终胜出的36名选手都挤在后台的那个大休息室里，却很少有人热火朝天地聊天，因为这种场合的聊天也是尬聊，他们顶多是互相打个招唿寒暄几句，就各自安静地从休息室的大屏幕上看其他选手的表现。 江云野抱着一把民谣吉他，悄悄地打量着其他那些带着乐器的选手。 那边那个带的是古典吉他，那把琴一看就比自己这把贵太多，想必他吉他弹得特别好吧？ 还有那个用电钢琴的，她准备唱哪种风格的歌呢？ …… 旁边那位女选手倒是好奇地问他：「你是唱民谣的吧？」 江云野都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还好此时大屏幕上正看到导师们接连为舞台上正唱着歌的选手转身，那女选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并没有继续追问。 下一个就轮到他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门，走上了舞台。 看着四位导师的背影，他再次深唿吸，等着音乐响起。 他抱着那把民谣吉他，却并没有弹拨哪怕一下。 当他刚唱完第一句的时候，戴绮雅就挑了一下眉毛。还没唱到副歌，她就第一个转身了，看到江云野抱着一把民谣吉他就一副惊讶的表情。 唱完第一遍，翟川和冯天佑相继转身，到第二遍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沉稳的邓宗御也为他转了过来。 全场掌声雷动。 等他唱完，还没开始做自我介绍，戴绮雅就指着他的吉他问：「你这音乐里根本就没有木吉他的声音，我转身过后也没见你弹，那你抱着这个上来是做什么用的？」 冯天佑推了一下眼镜，说：「如果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复杂的话，你就先做自我介绍吧，因为毕竟我们每个选手的时间有限，没有时间听长篇大论。」 江云野摸着那把木吉他说：「我带它上来就是用来做自我介绍的。」 「哦？」这勾起了戴绮雅的兴趣，「你是打算唱一首民谣来做自我介绍？」 「不是民谣，是说唱。」 四个导师一起笑了。 江云野弹着木吉他开始了他有些不伦不类的自我介绍：「各位导师好我叫江云野，在江边云外撒野的野，但在导师面前我绝不敢撒野……」 第6页 这是艾锋给他出的主意，说他那首参赛歌曲不能让人印象深刻，可以借着自我介绍的机会多唱一首歌。 他当时已经来不及再创作一首歌了，见过别人的自我介绍用即兴rap的形式来表现的，但那种大多是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但他能力所限，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又不会说唱，要提前用软体做好伴奏也不太现实，键盘乐他也不会，纠结了一会儿是要用木吉他还是电吉他，最终还是决定抱着木吉他上场了。 现在四个导师听着他这木吉他说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意味不明的笑。 江云野说唱着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很投入很自然，现在介绍完毕见导师们都是一声不吭，反倒立刻就紧张得手心出汗。 良久戴绮雅扭头笑着问身旁的冯天佑：「天佑哥你先说？」 冯天佑憋着笑：「女士优先女士优先，你来你来。」 戴绮雅清了清嗓子，对台上的江云野说：「我记住你了，在江边云外撒野的江云野。你唱的是你不敢在我们四位导师面前撒野，但其实你已经是另一种形式的撒野了。用木吉他来给说唱伴奏，虽然也有人这么干过，但这对歌手的吉他功底和说唱能力要求都是很高的，一般人不敢这么玩儿的，因为玩儿也玩不出好效果。不过，你这个自我介绍在完整度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作品了。」 冯天佑第二个发表看法：「我本来记不住你的名字，现在想忘都忘不掉了。」跟大家一起笑了几声之后他又说，「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喧宾夺主了，你要记住，你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主』是你之前唱的那首歌，你的自我介绍无论用什么表达方式，都应该只是作为『宾』而存在，你之前刚唱完那首歌的时候我还想点评一下你那个作品，但你做完这个自我介绍之后，我已经完全忘了我之前想要点评什么，因为满脑子都是你这个有点魔性的自我介绍了。不过总的来说，你是个很有特点的歌手，我很喜欢。」 轮到邓宗御了，他说：「刚才老冯有一句话我不太贊同，他说『主』是你今天参赛的那首歌，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主』是你这个歌手，是你自己，因此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来展现自己，只要不违背比赛规则，都算不上是喧宾夺主……」 邓宗御和冯天佑是同一个时代的歌手，年龄相仿，地位相近，老了也经常一起组演唱会，关系很铁，说话很随意但谁也不让谁。 冯天佑果然立马就反驳道：「但比赛是不是有规定这一轮每个选手只能唱一首歌？那他这轮报名参赛的是不是那首——」他又问舞台上的江云野：「你之前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在路上，在路旁》。」江云野赶紧回答。 冯天佑点点头，又侧过身子跟邓宗御说：「既然他参赛的歌只有一首，就是那首《在路上，在路旁》，那他这个自我介绍就只能是『宾』，那他让人记不住那首参赛歌曲，只能记住这个自我介绍，那他就是喧宾夺主了……」 「但真正的『主』还是他这个人啊，只要能让人记住他这个人，管他用了什么方式呢？总之他又没有违反规则，有规定歌手不能用说唱形式来做自我介绍了吗？」 「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说的是喧宾夺主的问题……」 「我跟你探讨的也是喧宾夺主的问题……」 眼看这二位竟然要吵起来了，一旁的翟川赶紧打圆场：「二位二位先停一下，你们都说了江云野的人或者参赛歌曲才是『主』，那你们二位再争论下去才是真正的喧宾夺主了，咱还是先点评一下他的歌吧……」 第3章 ================= 「有道理有道理！」邓宗御这才停止了和冯天佑的理论，面对舞台上的江云野说，「你的嗓音很有味道，音域也很宽，我对这种将破未破、很有辨识度的嗓音完全没有抵抗力，我其实老早就想转身了，但我却是最后一个转身的，因为你之前那首歌本身来说还是有点单薄的，我还想等等看你会不会再给我一些惊喜，等到后来觉得哎呀还是转身吧，虽然歌曲本身没有大的惊喜，好歹比较规矩，而且就冲着这嗓音我也该转身啊，这才转过来了。」 翟川是最后发表意见的：「之前那首歌曲子很不错，关键是词和曲结合起来的感觉非常好，而且我在没有转身的时候就猜你可能会乐器，因为能感觉得出你音乐里的调性，转过身看见你手里的吉他就想会心一笑，但真听了你弹吉他我又有点迷惑，你平时玩儿乐队吗？」 江云野点头：「我们组了一支乐队。」 「但你应该不是吉他手吧？」 「对，我是贝司手。」江云野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知道我吉他弹得不好，在翟老师面前弹吉他更是在班门弄斧……」 翟川可是摇滚圈的扛把子啊，弹吉他的水平在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不不，不是。」翟川笑了，「你吉他在我看来确实是弹得不太好，但唬住大部分人还是可以的。我只是觉得你用木吉他来说唱有点不太提气，有点平时舞大刀的人突然耍起了太极，还耍得有点信心不足的感觉……」 冯天佑又插嘴了：「所以他觉得你一定不是吉他手，要是换成翟川，就算是平时舞大刀的突然耍起了太极，也能把太极耍得气势磅礴。」 第7页 他俩又互相吹捧了几句，这才想起来还在舞台上站着不知所措的江云野，冯天佑转向江云野笑道：「好了虽然我们今天对你是否喧宾夺主有点意见不统一，但毕竟四个导师都为你转身了，你可以自由选择。不过按我们的赛程安排来说，这一轮并不需要你立刻选出导师，留到下一场吧，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现在轮到你启动系统选出下一轮的比赛内容了，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江云野点头。 「请按键。」 江云野按下了启动键，大屏幕上随机滚动着华语乐坛众多前辈的脸，滚动的速度快到他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这个选歌手系统是把乐坛不同时代所有排得上号的歌手全都收录进去了，每次屏幕上会随机显示四个歌手的头像，以各种排列组合不停滚动，到江云野喊停的时候，定格在屏幕上的，是四位真正的前辈：罗大佑、李宗盛、崔健、丁薇。 按照规则，他将选择这四位歌手的某一首歌或者某几首歌，进行再加工，或完全改编，或小幅调整。 如果说海选和第一轮考验的是参赛歌手的原创能力，那么第二轮考验的将是歌手的改编能力和再创作能力。 这对于江云野来说是有难度的，因为他作为这个时代的新人，并没怎么听过这四位老前辈的歌。 录制完这第一轮比赛，一出了电视台演播室，他就立马给艾锋打了电话，颇有些兴奋地告诉他四个导师都为他转身了，艾锋也很为他高兴，却是两句话说完之后就话锋一转：「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 「我可能……要转会到m市了。」 「啊这么远？！你是要转会到全安还是百旺啊？」 「百旺跟我经纪人联繫的，但他们是要赶在转会窗这最后几天先把他们的另一个前锋处理掉，才能签我，所以还没谱呢。」 m市有两家华超球队，都算是传统豪门，他到哪家都算是鱼跃龙门了。可江云野就觉得这个消息特别突然，这个夏天的转会期还有几天就截止了，如果他真的在这几天转会成功了，他俩之间从此就会隔了两千多公里的距离，想见面就更不容易了。。 纵然不舍，他也真心希望他能转会成功，挂了电话之后他心情复杂地打开微信，在自己乐队的群里关心一下今晚乐队演出的效果。 他因为今天要参加《创作我音乐》的第一轮，没法参加这天晚上乐队在景区的演出，于是之前就跟他们仨请了假，但吉他手徐烁当时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你走了演出怎么办？当时不是说好了二十天连续演出没问题的吗？」 「这不是临时有事吗？」他当时还不太想让乐队的人知道他参加比赛的事情，也没说自己请假究竟要做什么，只是说，「你们仨也可以上啊，反正你一直想要主唱位置，反正周子懿也总说贝司简单，说他也会，那就让他担任贝司手，你吉他兼主唱，高峒鼓，三人各司其职不正好？而且这还有些时间，你们可以排练排练。」 「你的意思是乐队少一个你也没啥？冷不丁说走就走？你是不是不想在乐队待了？」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这次我必须请假。」 现在他刚在群里道完歉又发问，徐烁就没好气地回：「你还知道关心乐队的死活？不知道是谁说的不想在乐队待着了？」 「你说的。」 「那你自己也没否认。」 高峒和周子懿赶紧出来打圆场： 「徐烁是在跟自己赌气，云野你别生气。」 「我们今天配合不太好，毕竟我第一次弹贝司，反正磕磕巴巴也算演完了，但要是真让我们自己打分的话，我的贝司肯定是不及格的。」 「我们知道你肯定也是有真的很要紧的事儿才会走的，以后还是我们四个一起好好配合吧，怎么着也得把这次的音乐季演出完成啊。」 …… 江云野没有跟徐烁生气，只是态度诚恳地跟三人道歉后表示：「好，一定尽力把音乐季剩下的每一场都演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高峒似乎看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立刻就离开了乐队的群，单独问他：「你这意思，这次的音乐季结束之后你就要离开乐队？」 「大家都是要离开的啊，周子懿说他是要出国的，乐队迟早也是要解散的。」 「周子懿要出国出他的，咱再补充一个吉他手就行了呗。」 「我开学就要上大学了啊，也不在这儿了，再说你不是也在復读和出国之间摇摆不定吗？」 那边良久才弹出来一条：「我不出国了，我决定復读，明年也考p大。」 江云野被吓了一跳，就他那成绩考p大？ 那边紧接着又发来新消息：「就算这个乐队解散了，咱俩也别散，行吗？你考哪里我也考哪里，我知道我復读也不一定能考上p大，但我一定跟你考到同一个城市，我们继续一起玩儿乐队……云野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不想跟你分开。」 江云野这次沉默良久，才打了一行字发出去：「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就是我想跟你谈恋爱，想一辈子对你好的那种喜欢。」 江云野秒拒：「抱歉，我不喜欢你，而且，今后也不可能喜欢你。」 高峒一直都对他很好，但从来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他以为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没想到他对他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第8页 越是这样，他越不敢继续待在这乐队了。 还好音乐季的演出还有两三天就结束了，他也决定了，演完这次的音乐季就退出乐队，而且以后再也不要玩儿乐队了。 组乐队就意味着要长期跟几个大男人朝夕相处，而他从来不习惯跟艾锋之外的男人亲密接触。 回家后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总是忙于自家酒店生意的父母总是一天到晚不着家，他已经习惯了，也乐得一个人自在，于是开始搜罗大佑、李宗盛、崔健和丁薇这四个前辈的歌，想找出最适合自己改编的一首。 可看着那么多歌，他又全无头绪，想来想去还是跟艾锋开始了视频聊天，跟他说了下一轮比赛的要求，想听听他的建议。 「我觉得大改的效果肯定要好于微调，但我总共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把歌曲改编出来并且唱熟了，时间特别紧张，而且该怎么大改，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艾锋也在那头搜着四位前辈的歌单，说：「不如这四个人的歌都各找一首，然后你把四首歌打散、糅合，弄成一首新的歌，这样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法倒是真不错，但我哪怕只做一个人的一首歌，改编工作量都很大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全听完，再从四个人的歌里找四首适合改编成一首的出来，我觉得我会过劳死的。」 「谁让你一首一首慢慢听了？先挑他们传唱度最高的那几首歌，一人也就顶多几首吧，先看歌名和歌词，再挑符合要求的来听听，这样不就省事了吗？再说我也可以帮你一起筛选啊。」 他们当即就开始各自行动，用艾锋说的方法挑出了二十多首，一一听过之后再挑出最喜欢的十来首，然后看那些歌里面哪些是有可能糅合成一首歌的。 最终，他们选择了罗大佑的《鹿港小镇》、李宗盛的《鬼迷心窍》、崔健的《一块红布》以及丁薇的《开始》。 至于歌名，他们决定来一个史上最长歌名，叫《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 两人念完这个歌名，对着手机屏幕相视大笑。 笑过之后，又该继续发愁怎么将它们揉到一块儿，使它们浑然一体。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歌词倒是完成得很快：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 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 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 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爱人 想当年我离家时她已十八 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卷长发 那天是她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她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她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有人问我她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 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明了 开始 怀疑自己 开始 哭泣 开始 嘲笑自己的扭曲 开始 怀念空气 开始 厌恶电梯 开始 责备自己 我绝望地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姻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艾锋抚掌嘆道：「不错不错！这首歌画面感很强啊，我都能脑补出一个故事情节了。」 江云野也想听听他的解读：「你说来听听。」 艾锋说：「你看啊，这首歌不就写的是一个悽美的爱情故事吗？」说罢哈哈大笑，「一开始是一个小镇上的青年，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离开家去远方奋斗。但那时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朋友，临走之前，女朋友用一块红布蒙上他的眼睛，让他看到了幸福，而且他也觉得，自己之所以上路去远方，也是为了以后能和女朋友过得更好。但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这个青年可能在大都市打拼失败了，后来种种原因也没有跟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哭泣，开始绝望，但又总是忘不了原来的女朋友，觉得春风再美也比不过她的好，所以呢，才会感嘆，不管是鬼迷了心窍也好，还是前世的姻缘也好，只要她能重回他怀抱，什么都不重要了。」 江云野听得有些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手机屏幕里艾锋的脸夸张地嘆道：「哇啊啊啊你行啊果儿，上学的时候没发现你有这悟性和阅读理解能力啊？」 艾锋嘻嘻一笑：「我这添油加醋的能力还可以吧？」 江云野又看了看歌词：「意思是很完整很清楚，可是毕竟四首歌的歌词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凑到一块儿会不会显得有点乱啊？」 「那没办法，毕竟是四个人的不同的作品。我觉得吧，你只要把作曲做好了，就没问题的。」 「那好吧，那曲就完全不能用这任何一首歌的曲子了，我得作一个全新的曲。」江云野蹙着眉道，「就是时间太紧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出一首还不错的曲子来。」 第9页 「我相信你的能力，作曲的事儿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加油吧。」 就在江云野埋头再创作的时候，第一期《创作我音乐》已经在电视台播出。 在江边云外撒野的江云野无疑是第一轮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选手，但观众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自我介绍也挺有新意的 ，虽然那个说唱并不是即兴的，但用木吉他来伴奏还是挺敢想的，看好他！」 「其实他前面那首歌还好啊，而且已经很成功地让四个导师都转身了，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来个不伦不类的说唱自我介绍？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他那个好，反倒听得很尬。」 「他这相当于在一轮比赛中唱了两首歌，对其他选手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又没规定自我介绍不能唱出来？」 「那这也算是打了擦边球，给人的感觉他有点耍小聪明，而且他吉他弹得也不好，说唱也不好，感觉并没有为他加分。」 「我倒是觉得他这种小聪明特别对我口味，而且也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有才华的，期待他下一场的表现！」 「唱功没得说啊，声音很好听，而且弹吉他的样子还挺帅……啥也不说了，就是喜欢他！」 …… 江云野其实不太在意网友们的评价，他很在乎艾锋对他第一场表现的看法。 艾锋只是在视频聊天的时候望着他笑，越笑越让江云野心里发毛。 「别这么笑了，瘆得慌！是夸是损都赶紧的！」 艾锋这才收起笑：「表现很不错，我认真的。」 「那你笑成这样？」 「我第一次看见你上电视啊，高兴一下自豪一下还不行吗？」 「我上电视你自豪个屁啊？」江云野也笑，「你觉得我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或者要改善的？」 「别紧张就行，你一紧张就耳朵红，你自己回放一下看看，你耳朵就跟烤熟了似的。」艾锋还在跟他笑着，但心里也在问自己，是啊，他上电视你自豪个屁啊，你俩什么关系啊？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还在这儿想入非非？ 江云野还在那头问他：「转会窗马上就快关闭了，你那转会还有戏没戏了？」 「大概没戏了吧。」 第4章 ================= 江云野安慰他：「应该有戏，我看百旺俱乐部的转会经理都发话了啊，说他们在这个夏窗最后的目标就是你。说不定你就是最后压哨的那桩转会呢。」 艾锋才不希望等到最后一天，等待的感觉很煎熬，但他现在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紧接着江云野就在乐队的群里看到了徐烁对他的冷嘲热讽。 「我说昨天在景区演出完了之后你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要退出乐队，今天看了那档节目才知道，原来你是觉得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我也才知道你那天请假是去录节目去了，为什么要跟我们藏着掖着的呢？是觉得你快要成为大明星了，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不屑于跟我们沟通交流了是吧？」 高峒情绪激动地怼了徐烁，若是过去江云野一定会对高峒心生感激，但自从知道高峒对自己的心思，他此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也只是默默地退了群。 江云野其实早在乐队刚接音乐季的演出没多久就动了要退出乐队的念头，因为徐烁不知哪根筋抽抽了，这次他们四个重聚重组乐队之后，他就想取代江云野成为新的主唱，每天都在跟他歷数贝司手兼任主唱的弊端： 「贝司音低，你起音就容易起低了或跑调了。」 「贝司和鼓都是把握节奏的，你一个贝司手担任主唱，很容易唱着唱着节奏就乱了。」 「我知道好多知名乐队也是贝司手兼主唱的，但人家是谁，你又算老几？能跟那种大神级的贝司手比吗？没有那个功力，就别两头都想抓。」 「刚才这首歌你起音又跑调了啊，而且整首歌的节奏也被你打乱了，跟你说了贝司手不适合兼主唱你就是不信……」 「让我也嚎几嗓子呗，不会比你差。」 …… 被念叨烦了的江云野同意让他每天晚上也唱几首歌，毕竟他们要撑起整场演出，只靠他一个人是嚎不过来的。 徐烁还得寸进尺，想从他手中抢过第一主唱的位置。 那时他就不太想待了，徐烁想当主唱可以理解，但以「贝司手不适合当主唱」为理由来为自己争取主唱位置，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再得知高峒对自己的感情，他就更是铁了心要走了。本来他还没打算退群的，但现在似乎也不得不退群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并不是退出乐队的事儿，也不是自己即将到来的下一轮比赛，而是满脑子都是艾锋，突然就恨不得立刻赶到t市去找他。 因为艾锋两三天之后可能就远在两千公里之外的m市了。 可他现在还不能去，下一轮比赛迫在眉睫，他曲子才刚定稿，编曲还没完成，更别提要唱得烂熟于心了。 算算时间，他去录制第二轮比赛的那天，也将是艾锋他们转会期的最后一天。 艾锋的转会还真的拖到了最后一天都没个准信儿。甚至直到傍晚江云野的比赛即将开始录制的时候，艾锋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 第10页 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上场了，江云野关掉了手机，努力调整了情绪，准备登场。 希望自己一下场就能听到艾锋的好消息吧。 这一轮比赛，导师是绝对不可能提前知道哪位选手唱什么歌的，连节目组事先也不会知道，所以也没法让现场乐队伴奏。这一轮，所有选手都必须清唱。 江云野面对四位导师的后背，开始唱起那首《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 第一句一出来，冯天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直凝神倾听，脸上丝毫看不出倾向性。 第二段突然转到崔健的《一块红布》，轮到摇滚圈的翟川吃惊了。没想到几句过后突然一转，李宗盛《鬼迷心窍》的歌词又冒了出来，几位导师都是一副意想不到哑然失笑的表情。 这时导师们和观众都大概猜出最后一段应该是丁薇的歌，果然紧接着来了一段《开始》，没想到《开始》过后这首歌竟然还没有结束，又拐回到了《鬼迷心窍》。 等江云野唱完，四位导师转回身来看见他，有的捂嘴，有的大笑，有的莞尔，有的指着他叫着：「果然是你！我听第一句就知道是你！」 还是女导师戴绮雅先发话：「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江云野一本正经地回答：「歌名叫《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通狂笑。 戴绮雅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你这绝对是完完全全的崭新的创作！恭喜你，这首歌非常棒！你怎么想着把屏幕上摇中的四位前辈的歌里各选一首歌，然后把四首歌糅合起来的？」 「这是我朋友先提出来的，然后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所以我就决定用一首歌来向四位前辈致敬。」 戴绮雅笑道：「你应该好好感谢你朋友，他给了你很好的启发。」 江云野点头。 戴绮雅继续问：「可是这四首歌的风格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你没有想过把它们混在一起会不搭吗？」 「我担心过这个问题，但这四首歌我都特别喜欢，所以我也捨不得放弃。」 冯天佑接着问：「你上一轮的自我介绍里面唱到过，说你还不到19岁，还没上大一是吧？像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年轻儿应该听这几位老师的歌会比较少。你是以前就听过这几首歌还是这次为了比赛才去听的？」 「好的音乐是不分年代和年龄的。这里面有的歌我之前听过，有的是第一次听到，像《鹿港小镇》我虽然听过，但以前还真的没听过罗大佑老师的版本的。」 「那你是听了谁的版本的？」 「我一开始听到这首歌，是听的彭佳慧老师的版本。」 「那你觉得两个版本哪个更好？」 江云野有一丝踌躇，但还是坚定地说：「我更喜欢彭佳慧老师的《鹿港小镇》。」 冯天佑追问：「为什么？是因为罗大佑的唱功不如彭佳慧老师吗？」 江云野想都没想：「啊不是，唱功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全场譁然。 这意思，是说罗大佑除了唱功不如彭佳慧，别的方面也比不上？ 而且还是当着冯天佑说的，冯天佑跟罗大佑可是渊源颇深。 冯天佑也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大笑。 江云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我之所以更喜欢彭佳慧老师的《鹿港小镇》，是因为那个版本在编曲上和配乐上都做了一些调整，在速度上也有变化，有一个从慢到快的渐进，最后又从快到慢显得更有层次感。」 说完，他惴惴地等着冯天佑的反应。 冯天佑推了一下眼镜，一脸憋笑的表情：「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得罪我和罗大佑老师了。」说罢自己又哈哈大笑，「开玩笑开玩笑，你别紧张。很好，很不错，真的，你的这个作业的完成度非常高，完全不是作业而是作品了！」 轮到邓宗御，他也开始盛赞江云野：「你的这首歌，有太多的惊喜和太多的出其不意。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就唱《鹿港小镇》了，但是曲完全不同，这就已经是个极大的创新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另外三首歌，然后我以为《鬼迷心窍》你就唱那么两三句就完了，没想到转到《开始》之后又转回《鬼迷心窍》了。真的一个又一个意外和惊喜。为什么想着要把《鬼迷心窍》分成两个部分嵌在你的歌里面呢？」 江云野认真地解释：「因为《鬼迷心窍》的结尾我觉得特别适合用在我这首歌的结尾，然后呢，那个「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那几句歌词是我的大爱，我不忍心不用它们，所以就掰开了用。」 翟川再次压轴点评：「你的这首歌组合得非常完整。如果我是一名编剧，我甚至可以根据你的歌，来拓展出一个完整的电影或者微电影。你看，有剧情，有画面，是吧？很好！而且关键是杂糅组合的东西还能浑然天成，这更难得。你的作曲的功力很强，如果回头在进行编曲的时候，找一个最优秀的编曲老师帮忙，绝对可以算得上一首经典的作品。」 江云野听得心花怒放：「谢谢老师！」 翟川又问：「崔健老师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歌，但《一块红布》在里面属于传唱度和知名度都相对比较低的一首，你怎么想着选这首歌的？」 第11页 「当时也是一个朋友唱给我听的，我一听就特别喜欢。所以这次也是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首。」 江云野确实之前就听过《一块红布》，是艾锋唱给他听的。 那次他们班上搞活动，需要用一些红布做花球，因为女生人手不够，班主任从男生里挑了几个干活儿比较细心的去帮忙。 江云野埋着头专心做花球的时候，艾锋从后面用一块红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唱的就是《一块红布》的第一段。 那一瞬间江云野就被感动了，从此对这首歌记忆深刻。他还问过艾锋怎么会唱这么年代久远的歌，他说崔健是他父亲的偶像，他小时候听得太多了。 他此时站台上用了一两秒的时间开小差，听到翟川问他：「如果你可以自由选择，你会选择做一个摇滚歌手吗？」 江云野略一沉吟：「我想，我可能不会做纯粹的摇滚人，但是也不一定。」 翟川似乎有些惋惜，却还是笑道：「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你要选谁做你的导师？」 江云野考虑这个问题已经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了，一直在翟川和戴绮雅之间犹豫不决。但此时他在回答了翟川的问题之后似乎也找到了答案，不想做纯粹的摇滚人却还选择翟川做导师的话，算不算是一种耍流氓？因此他握着话筒顿了顿，还是表示：「我选戴绮雅老师。」 戴绮雅「啊」地一声惊叫：「啊太意想不到了，我以为我会是你的末位选择……」 冯天佑和邓宗御一个做掩面哭泣状一个低低地嘆了一口气。 冯天佑转头看看翟川又笑道：「本来最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应该是翟川了，现在却一副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样子。」 翟川也跟着笑：「我的心好痛！他真的是搞摇滚的好苗子啊，可惜志不在此。」 回了后台，江云野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其他选手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匆匆打开手机，想看看艾锋转会的事情有没有官宣，结果想看的官宣没看到，却看到了m市另一支球队全安队的一条官宣：原t市永清队的中场球员赵嘉屹在最后时刻转会至m市全安队。 这个消息也很突然。江云野知道赵嘉屹是艾锋现任队友兼室友，此前却一直没听说他可能转会。 还没惊讶完，就看到了他苦苦等待的艾锋的转会消息，却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新闻：原t市永清队的年轻前锋艾锋紧随队友赵嘉屹的脚步，压哨转会至m市全安队！ 不是百旺吗？怎么突然去了百旺的同城死敌全安？ 江云野将眼睛擦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是全安，这才敢继续往下看，这才了解了艾锋转会的大概： 此前一直是m市百旺队对艾锋有意，经过深入的接触和谈判，艾锋转会至百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转会费和年薪谈妥了，艾锋都已经到百旺俱乐部完成了体检，但百旺出于财政平衡的考虑，必须将队中一名冗员卖出之后，才能跟艾锋签合同。 偏偏那桩转会交易在最后时刻黄了。那名球员没卖出去，百旺也就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付艾锋的转会费，艾锋就这样在百旺俱乐部的某个会议室里，从早上焦虑地等到晚上也没有签成那份合同。 这时候m市全安队杀出来了，他们刚从t市永清队签下了中场大将赵嘉屹，又听说同城死敌百旺想签又不能签的球员是永清队的希望之星艾锋，他们就要争取拿下，就是要让百旺恨得牙痒痒。 因此，艾锋在已经做好了要打道回府的准备时，意外地被全安在最后时刻捡走。 转会费不高，年薪也不高，体检已经在百旺完成了，只需回头在全安走个过场即可。 转会谈得异常顺利，从全安和他经纪人联繫上，到最后去全安俱乐部签合同，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江云野都等不及第二轮比赛结束，悄悄地跑到卫生间给艾锋打了电话。 电话没人接，可能艾锋还在忙一系列签约流程，他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恭喜你嫁入豪门了！！！」 等江云野回到后台那个大休息室，艾锋估计是抽空回了他信息，一个笑哭的表情：「要嫁你嫁，我不嫁。」 江云野这才看到自己那个打错的那个字，自己也差点大笑出声，碍于满屋子选手和一直拍着他们的摄像机，他埋头使劲憋着笑，却还是忍不住肩膀都在抽：「恭喜你加入豪门球队了，啊啊啊这该死的输入法……」 「输入法暴露了你，你是有多想嫁豪门？」艾锋继续发过来偷笑的表情。 江云野打了一句：「要不你努力成为豪门，我嫁你？」临到发送时又全删了，正琢磨着该怎么回復，艾锋下一条信息又过来了：「你第二轮结束了？怎么样？效果很不错吧？」 「我自己觉得还好，我选了戴绮雅当导师。」 「有点意外啊，我以为你会选翟川的。我回头给你打电话，这会儿有点忙。」 「好，你先忙你的。」 那头再没回復。江云野盯着手机屏幕发起了呆。 初中时他和一个叫艾米的女生同桌，很快就发现校足球队那个进球如麻的小前锋艾锋是艾米的双胞胎哥哥。 艾锋跟他们同年级，经常课间来找艾米，再后来江云野和艾锋、艾米就经常三人行，虽然他家和艾家双胞胎并不是一个方向，但放学他宁愿陪他们绕一大圈，上学也常常是提前出门，专程到他们小区门口等着他俩。 第12页 整个年级的同学都以为江云野是要追艾米，所以才要跟未来的大舅哥搞好关系，只有江云野自己知道，他的根本目标，只有艾锋。 上了高一，江云野倒真的和艾锋成了同班同学了。 但艾锋那时候已经进了本市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梯队，也入选了国少队，每天都是一下课就直奔俱乐部训练，还经常请假出去集训、比赛。 他俩共处的时间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越来越少。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甚至更加心有灵犀。 高二结束，艾锋进入临市t市永清队一线队，正式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和他见面的机会就更是少得可怜。 现在艾锋转会到了m市，而他马上也将到p大报到，他们之间只会更加遥远，他不知道艾锋对他是不是也有那种感情，即便有，在距离如此遥远的情况下，这份感情会不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5章 ================= 《创作我音乐》这样的以原创为宗旨的选秀，第一轮播出时就获得了很好的口碑，但还不够火爆，第二轮则因为从系统里随机选择其他歌手的歌来让选手进行再创作，且大部分再创作的歌都让人耳目一新，更让节目的好评度爆棚。 跟这个节目一起火的，还有江云野。 他无疑是两轮过后最引人注目的选手。 首先，在参赛选手中，他绝对属于最养眼的选手之一，长相清秀又不乏英气，气质大气又充满知性，身高不算特有优势，但胜在腿长比例好，往台上一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非常舒服，也经得起细细品味。有人微博里用「清爽不油腻，精緻不阴柔」来形容他，被疯狂点赞。在这个看脸的娱乐圈，即便他没有唱功，没有实力，单凭长相和气质，也不会发展得太差。 其次，他还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音乐偏好和风格，嗓音、唱功和创作能力也有目共睹。不仅在这次比赛中怎么看怎么有冠军范儿，甚至能准确预见他会走得更远。这次比赛，仅仅是一个起点而已。 再次，他在回答导师问题的时候，也从不会让记者担心没内容可写。比如，仅仅是第二轮过后，铺天盖地关于他的报导都是：《江云野质疑罗大佑唱功》《江云野称罗大佑不如彭佳慧》《江云野将罗大佑和冯天佑得罪到底》《江云野拒翟川，称不做摇滚唱将》等等等等，这些，无一不让《创作我音乐》这个节目和江云野受关注的程度更高。但另一方面，也有部分只看标题或断章取义的网友因此认为江云野狂野自大，目中无人。 还好他本身就是靠实力说话的，第二轮那首《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现场清唱版已经大受欢迎，节目组还声称第二轮所有清唱的歌曲其实都是做好了编曲的，将在第三轮让这些完整的作品一一亮相，这更让观众对第三轮的比赛充满期待。 第二轮过后，三十多位选手只剩下一半，而接下来的第三轮，每位选手除了将第二轮再创作的歌加上编曲配乐再演唱一遍之外，还将和自己的导师合作一首原创歌曲。 女导师戴绮雅带了四名弟子，她将根据这四个弟子的特点来决定适合他们的合作方式，跟另外三名弟子的合作没什么新意，有的是弟子做好词曲，找编曲老师编好曲，然后她参与一起演唱，有的是在她的帮助下创作词曲。但在听了江云野第三轮准备演唱的作品之后，她决定跟他来一次不一样的合作。 江云野那首名叫《朽木》的歌作词作曲都很快，完成之后他第一时间清唱给了远在m市的艾锋听。 艾锋听完后先问他：「你这歌词——啥意思？」 「不懂了吧？」江云野一脸调皮中带点小得意，「就你那理解力，不懂是正常的。」 「你看你那嘚瑟劲儿，你就说吧，这首歌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江云野哈哈大笑，「当时我和戴绮雅老师在商量写一首什么样的歌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出『朽木』两个字，当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朽木？能怎么写怎么唱？然后就想到了这几个句子，就翻来覆去的了。」 艾锋实实在在愣了好半晌，才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现在终于知道以前听过的一些不知所云的歌是怎么写出来的了，原来都是像你这样瞎写的。」 「这也不叫瞎写吧。」江云野为自己辩解，「下意识的吧。这样挺好的，不同的人会对这首歌做出不同的解读。」 艾锋在屏幕里对着他做了一个想pia飞他的动作，笑道：「原来老有人说我是意识流球员，技术不是最好，身体素质不是最好，却因为意识好，门前嗅觉绝佳，所以总能进球。没想到除了有意识流作家，意识流球员，还可以有意识流歌手？」 江云野哈哈笑道：「我只知道有意识流音乐，还没听说过把哪个歌手称为意识流歌手的。不过，你是意识流球员，我是意识流歌手，咱俩真的是绝配啊，没有比我们更配的了。」 哈哈哈哈…… 艾锋大笑几声之后就说：「我要去训练了，回头再聊吧。」 大晚上的，训什么练？这谎言也太拙劣了。 退出视频聊天，江云野突然有点儿泄了气。 在他看来，刚才自己那句「咱俩是绝配，没有比我们更配的了」已经算是一种表白了，可艾锋不但没有顺势诉诉衷肠，连最基本的回应都没有，甚至连那几声大笑都显得那么尴尬那么心虚，最后退出的时候也完全是一种仓皇逃走的感觉。 第13页 如此看来，艾锋对自己是真没有那份心思？那自己今天这么一说会不会把他吓跑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开玩笑的？可那样是不是又太有此地无银的意思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艾锋了，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首《朽木》上。 第二天他就赶往p大报了到，但随后就请了好几天假，又赶回了自己所在的j市，因为他还要备战几天后的第三轮比赛。 报到的时候p大不少老师和学生都认出了他就是在《创作我音乐》中表现抢眼的那个江云野，还造成了小小的轰动，因此他的请假也相对顺利。 回到j市，他一头扎进电视台的排练厅，跟编曲老师碰头，跟导师戴绮雅碰头，三人颇费了一番思量后，最终出来的成品还是让江云野比较满意的，但戴绮雅却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够味。 她琢磨了好半天，突然问江云野：「你除了吉他和贝司，还会别的乐器吗？」 「不会了。」 「我会弹琵琶。」戴绮雅说，「要不，我们试试在这首歌里加入琵琶声？」 江云野吓一跳，这首歌？加上琵琶的音效？难以想像，仔细琢磨一下，却似乎不是那么水火不容。 他笑着问戴绮雅：「不会是我唱歌，您弹琵琶吧？」 「正有此意。我们试试吧？」 「好。」 他跟戴绮雅开始合作这首《朽木》。 朽木烂在地上 朽木烂在地下 朽木烂在外面 朽木烂在里面 烂在地上与烂在地下有什么区别 烂在里面与烂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地上与地下的区别 内部与外部的区别 短短八句词，每句都很短，他翻来覆去地浅吟低唱，却并没有让人觉得烦，因为他每一遍唱的时候，都有着或大或小的变化。 他轻声哼唱的时候，戴绮雅在一旁弹着琵琶和着声，竟然真的收到了意外出色的效果。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曲和乐器，结合起来，不仅毫无违和感，竟然奇蹟般的让这首歌充满了韵味。 戴绮雅不禁拊掌道：「我敢保证，你这首歌绝对会是第三轮最特别、最能让人记得住的作品！」 江云野不由赞嘆戴绮雅的音乐感觉，问：「戴老师您是怎么想到让我加上琵琶的？真绝了！」 「其实我一开始想到的是二胡，但是我只会琵琶啊，就琢磨了一下两种乐器搭配这首歌的感觉，突然觉得琵琶声和这首歌的搭配更能出效果。」 等江云野演唱、导师戴绮雅琵琶伴奏的这首《朽木》在《创作我音乐》 第三轮比赛中亮相之后，果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据说人们在第一遍听这首歌的时候，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这歌词什么意思？不明觉厉！ 什么破玩意儿？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但他们在听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哼。 听完四五遍以后，甚至会在学习、工作的时候，或者在闲暇的时候，自己突然无意识地开始哼哼叨叨这首歌。 这首《朽木》也成了风格比较另类的洗脑歌。 而他那首有着史上最长歌名的歌曲《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在加上了编曲配乐，在第三轮再次演唱之后，被盛赞「有着无与伦比的完美」。 三轮下来，江云野成为夺冠唿声最高的选手。他参赛的三首歌，以及自我介绍的那首说唱，占据了各大音乐网站新歌榜、原创歌曲榜的前几名。 比赛的主办方之一星熠公司等不及比赛全部结束，就急不可耐地想签下江云野。 在要不要签约的问题上，江云野犹豫了很久。 他不是不想签，但一签就是七年，而星熠并不是最理想的公司。 可星熠公司作为比赛的主办方，对选手是有优先签约权的。这，在当时比赛前的知情书中就告知过，而他们这些参赛选手也都签字表示过认可的。 他跟父母讨论了这个问题，父母向来很开明，表示尊重他的选择。还是拿不定主意的江云野只好又找了艾锋商量。 艾锋反问他：「你一直说签约年限太长，又说星熠公司不太好，却又没法下定决心拒绝他们，那么他们吸引你的最主要的地方是什么呢？」 「他们那个音乐总监，叫莫可，比赛期间经常来指导我们，确实挺有才华和运作能力的。」 「那就签吧，你不签星熠，短时间之内也没法签别的公司，毕竟当时你报名比赛的时候是签过协议的。何况你自己说的星熠的音乐总监很不错。」艾锋说完又嘆了一口气，「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对？在你犹豫着要不要跳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时候，我还在一旁不停地说，跳吧跳吧，赶紧跳吧。「 江云野大笑：「怎么，你是不放心我吗？」 他无比希望艾锋能顺着他的话来一句「是啊我就是不放心你」，可艾锋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圈子真的太复杂，你真的踏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了。真的，娱乐圈太乱了……」 「别光说娱乐圈乱，无论哪一行也都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那总不能就什么都不干了吧？难道你们的圈子就不乱了？职业球员好多都是绯闻女友一个接一个的，还都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名模啊主持人啊电视明星啊什么的，你是不是也很快就会左拥右抱了？」 第14页 「我当然不会，我出淤泥而不染。」艾锋笑道。 「那我也不会，我只会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什么包养啊，潜规则啊，对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就算有我也不会接受啊。」 艾锋差点就要脱口问出他是不是只对他那个娃娃亲的未婚妻死心塌地，最终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江云野更郁闷了，就算艾锋只把自己当哥们儿，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追问一句「你对谁死心塌地」吗？他只要一问出来自己可能就半真半假地给出答案了，可他为什么还是全无反应？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试探性地想要向他表白了，可为什么他总是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他倒是听了艾锋的意见，果真跟星熠公司签了约，这是《创作我音乐》开播以来第一个被签下的选手，一时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但他也有点跟艾锋赌了气，决定晾一晾他。艾锋还是一如既往地跟他联繫，他也并没有爱搭不理，只是不再主动找他，又全身心地投入了下一轮的备战。 晋级第四轮的只有8名选手，第四轮的比赛内容也很有意思。 第三轮结束时，晋级下一轮的选手进行了抽籤，歌曲库里收录了开赛以来所有参赛歌曲，选手们随机抽两首歌，从两首歌里选一首来唱。若是抽到了自己的歌，就重新再抽，总之只能唱别的选手的歌，而不能唱自己的歌。抽籤的过程有公证，但导师和观众都并不知道哪位选手抽中了什么歌，留有足够的悬念。 评判和考核标准也独树一帜。依然是盲选，导师们要背对舞台，根据选手的演唱，来猜这是哪一位选手，这可以考察选手的辨识度和多面性。 如果导师对某位选手的猜中率比较高，说明这个选手的嗓音和风格很有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谁。 如果所有导师都猜错了某位选手，说明这个选手具有多面性，风格多样化，可塑性很高。 江云野抽中的是自己最不希望抽到的两首歌。 一首是古风，词很长而且完全不重复的一首古风，虽然他语文成绩很好，考的也是p大的中文系，但这首古风他实在是有些啃不下来，因为在他看来那歌词每一句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关联，他就算短时间死记硬背能记住歌词，到比赛的时候也顶多是不出错地唱完，而完全谈不上技巧的运用和情绪的表达。 真不知道那名选手是怎么背得那么熟练的。 另一首凄悽惨惨戚戚的情歌，叫《痴心换伤心》，江云野看着这首歌的歌词，不停苦笑。 两首都是他不想唱的，甚至看都不想看的。 当时正好赶上艾锋训练完了找他聊天，他把两首歌的歌词甩给他看：「我现在只想静静。」 艾锋看着那两首歌的歌词狂笑：「一首考验你的记忆力，一首考验你的忍耐力和定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首古风我真的挑战不了，我怕我唱到一半突然忘词儿了，总不能话筒一转让台下观众唱吧？但这首无病呻yin的小白歌我也唱不了……」 艾锋也感嘆：「我想说，我这样的门外汉随便写个歌词大概都能比这首小白歌写得好。」 那首《痴心换伤心》的歌词是这样的： 蔚蓝的天空，在我眼里却变得灰暗 也许是我的痛苦心情使然 仅仅因为一件小事，你重重伤我的心 我满身伤痕累累，却还是不忍离开你 痴心换伤心，为什么这样 也许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 受伤的心在流泪，你却依然毫不在乎 痴心换伤心，仍执迷不悟 是我付出太多，还是你不懂珍惜 也许是为情所困，早已经不可自拔 为什么会越陷越深，就这样苦苦挣扎 在两人看来，这样的歌词简直不好意思拿出手。可这首歌的原作者肖芒却偏偏将这首歌唱得如泣如诉，居然还让很多观众都为之感动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顺利地晋级，一路走到了现在。 艾锋对着那歌词呵呵了又呵呵，说：「看来歌词多么小白多么无病呻yin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人听了觉得是有病在呻yin、能产生同情心和同理心，那就足够了。」 「那现在我也应该将它唱得如泣如诉？还是将它完全换一种风格来唱？」 「你不行，你就唱不了这苦哈哈的歌儿。」 江云野白眼一翻，笑骂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不合适，问题是应该怎么唱，总不能苦情歌唱出金属味儿了吧？」 艾锋也一眼瞪了回去：「别扯那没用的。你说，肖芒唱这首歌的时候的感觉是什么？」 「不就是各种伤心啊哀怨啊痛苦啊绝望啊，还能有什么？」 「那你稍微来点儿变化不就好了吗？比如说，绝望到底就该反抗了是吧？」 他又一语点醒了他。 这首小白情歌，实在不能唱得慷慨激昂，但，总能让它的哀怨少一点，不甘多一点，绝望少一点，反抗多一点。只要能让观众和导师听出来不甘和反抗，他对这首歌的处理也就算成功了。 他捏着手机兴奋地对那头喊：「果儿我爱死你了！你怎么每次都能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你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把你抓过来狠狠地亲一口！」 「知道该怎么唱了？」 「嗯嗯嗯，知道了！」 第15页 「那就好好练吧。」艾锋又是表情复杂地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江云野又觉得自己被一桶冰水浇灭了热情。 第6章 ================= 第四轮比赛如期进行，在后台，选手们都心照不宣，互相都没有问谁唱谁的歌。 女选手肖芒是第一个上场的，她唱的就是江云野那首《朽木》。 江云野在后台忍不住莞尔。他和肖芒是真有缘啊，他抽到她的，她抽到他的。肖芒唱那首《朽木》，虽然多了一分空灵，但单薄的声音和不够有层次的变化显得不太能撑得起那首歌。 两相比较，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版本。 她唱完之后，四个导师举着写好答案的小黑板转身，看见肖芒都会心大笑，再互相一看小黑板，笑得更开心了：「我们都猜对了，大家都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这充分说明你的声音辨识度极高，个人风格也很明显，这无疑是相当大的优势。」还是戴绮雅先点评，「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说明你的音乐风格还不够多样化，嗓音也还不够富于变化，在歌曲的处理上也显得层次不够丰富。」 其他导师也分别从不同的方面进行了点评，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 接下来是亮相的是那个彝族男歌手，四位导师有两位猜对，两位猜错。 按照规则，猜错的导师将上台演唱一首自己的代表作。这也是本轮的一大看点。 江云野是第三个上场的。他刚开始唱出第一个字，后台所有选手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继续听下去，所有人都惊嘆不已，有的是惊得合不拢嘴，有的是啧啧称奇，有的跟身旁的人笑道：「想不到他还留了这样一手绝活儿。」 背对舞台的冯天佑跟邓宗御低声道：「女声，这就好猜了。」 八强中只有三名女选手，肖芒已经唱完了，剩下两名女选手，这么小的范围，猜中的机率就大大提高了。。 但他们继续听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茫然：「都不太像啊，这到底谁的声音？」 戴绮雅和翟川也一直凝神听着，却迟迟没有往黑板上落笔。 直到江云野唱完了那首《痴心换伤心》，四位导师才不那么确定地在各自的黑板上写了答案，再转身一看，齐刷刷地「哇」了一声。 「竟然是你？」连戴绮雅都难以置信。这一轮的备战是导师不能参与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江云野还会反串女声。 三位男导师更是将惊奇的表情放到了最大。 惊嘆完了冯天佑才发问：「你怎么还会反串？是练过的吧？」 邓宗御插嘴问：「或者你是不是学过戏曲？听你的女声是很讲究韵味的。」 江云野点头：「我小时候学过一阵京剧，后来没坚持下去。」 「你学的是青衣？」邓宗御接着问。 「不是，我当时学的是花衫。」 「哦。」邓宗御点头道，「花衫唱念做打并重，不错。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学下去？」 「我本来也是误打误撞去学的。因为我父母一直很忙，很少有时间管我，小时候一到周末或者寒暑假就把我放在一个培训机构託管，所以那个培训中心所有的培训课程我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京剧也是在那儿接触到的，师父觉得我嗓音条件还行，就收我了，后来我爸爸觉得男孩不适合学花衫，我妈妈又觉得学京剧太苦，就不让我学了。」 「他们不让你学你就不学了？那你当时喜欢吗？」 「唱念还行，比较喜欢，做打不太喜欢，所以就没学了。」 「那你后来应该也经常反串女声吧？不然只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京剧，不经常练的话，现在突然反串应该还是蛮有难度的，恐怕做不到这么浑然天成。」翟川说。。 「我后来没有专门练过女声，但每次和朋友去ktv，有情歌对唱的话，都是他唱男声，我唱女声，所以反串起来还不至于太生疏。」 他说的朋友就是艾锋。 「很好，所以你又一次给了我们惊喜。」翟川由衷夸了他。 戴绮雅也盛赞了自己的弟子：「你真的每一轮都能让我眼前一亮。我没想到你会唱肖芒的这首歌，因为这首和你的风格很不搭，但竟然也能被你唱得婉约中有豪放，悲戚中有愤怒，完全有着与肖芒不一样的味道，真的很棒。」 冯天佑站起身准备上台唱歌，一边走一边跟江云野说：「你这买卖做得不错，你唱一首歌，却得让我们四个人都陪着一人来一首。我觉得能让我们四个导师都上来唱歌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这一轮虽然不用淘汰选手，也不用分出名次，但还是有赢家的，江云野无疑就是众人眼中最大的赢家。 四轮过后，《创作我音乐》将迎来最后的总决赛，总决赛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是「经典传唱」，选手从古典诗词歌赋中选取一首，作曲编曲配乐演唱，第二部分就是选手从自己参赛曲目中选一首最拿手或最受欢迎的，重新演绎。 江云野再次马不停蹄地投入了下一轮的准备工作。这次他依然想听听艾锋的建议，但还是忍住了没有主动找他。 ******************** 和往常一样，艾锋训练完回到休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一下江云野有没有给自己发微信，然后打开微博，搜一下关于他的信息。 第16页 他像江云野的铁粉一样，每天要微博搜索「江云野」三个字很多遍。 微信上没有他发过来的信息，然而微博的一条弹出的新闻却让他惊唿了出来。 江云野从p大休学，全力进军娱乐圈！ 真的假的？！ 怎么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 自己临出门训练时还找他聊了一会儿，问他新歌准备得怎么样，他只是说胸有成竹，压根儿没提到休学这事儿啊。 假的，一定是条假新闻。 他安慰着自己，但还是点开了新闻详读。 新闻言之凿凿，记者还说此事经过了p大中文系的证实，只是目前还没有得到江云野本人的证实而已。 不会吧？ 他立马拨了他的手机号。 关机。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又捡起来发了一条语音：「江云野，开机后马上给我打电话！马上！」 赵嘉屹凑过来问：「怎么了？你那成了明星的哥们儿咋了？你这么大的火气？」 艾锋没吭声，只是闷头脱球袜、换鞋，赵嘉屹也拿起手机搜了搜，惊问道：「什么情况？他不会真的退学了吧？」 「不是退学。」艾锋没好气地说，「这上面说的是休学。」 「好傢伙，他怎么想的啊？考上p大多不容易，要是在我们老家那种小县城，考上p大是要敲锣打鼓使劲庆祝的，中学还会给奖励的。哎你这哥们儿不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你通个气儿？」赵嘉屹本来还要接着说，但侧过头看到艾锋阴沉的脸，没敢再往下说了。 球员们洗完澡收拾妥当之后陆陆续续离开了训练基地，艾锋也搭了赵嘉屹的顺风车，回了他们租住的公寓。 他俩都是初来乍到，租的房子在同一栋公寓楼，赵嘉屹在九层，艾锋在十二层。平时都是两点一线，艾锋就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每天蹭赵嘉屹的车。平时他们回去后还会互相串串门一起玩玩游戏或看看视频什么的，今天赵嘉屹看他脸色不对，也知趣地没有上去打扰他。 晚上，在拨了江云野好多次电话，听了无数个「关机」的提示之后，他的手机终于通了。 「江云野！你怎么回事儿啊？我让你一开机就给我回电话，为什么不回？」艾锋实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 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沖他嚷过。 江云野有点委屈：「你嚷什么啊？我这不是刚开手机吗？」 艾锋没工夫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我问你，网上说你休学了是真的吗？」 他多么希望他能给他一个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是」。 可江云野竟然是一阵沉默。 难道真的是——真的？ 「你说话啊！」艾锋着急了。 「对，我——是休学了。」江云野终于开口了。 艾锋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他真的休学了？他真的为了商演，为了名利，为了进入娱乐圈，不惜离开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休学了？而且，他自以为跟他关系匪浅，竟然是通过新闻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云野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休学：「是公司让我休学的。我本来还想着等总决赛结束之后我就解放了，就能回学校好好过大学生活了，结果昨天晚上我们公司的吴总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说想让我退学。我说那绝对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才刚报了个到，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要退学，怎么可能？然后吴总说如果我天天忙学业，不能随时听从公司的安排的话，我就不会得到什么机会，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公司，从退学改成休学的。再说我只是休学一年，一年之后我还是会回学校去啊。」 「一年之后？说得容易。一年之后你会越来越身不由己，你以为你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吗？你也知道你是好不容易才考上p大的，这竟然怕上学耽误你商演挣钱，干脆休学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比我爸妈还看重学习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你……」艾锋气极反笑，「爱学习的应该是你，那才是你的风格啊。我是没有机会上大学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上。」 「你放心，我一年之后一定会回去好好上的。」 艾锋还在继续纠缠之前那个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云野本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一直避而不答的，可艾锋还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地继续追问，他再想想自己之前那好几次想表白未果，索性半开玩笑地回答：「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边沉默了，江云野凝神屏息地等着听他会怎么回復，等到的却是长久的寂静无声。 良久艾锋才说：「你这事儿，还有没有迴旋的余地？」 「没有了。」没听到想听的话，江云野也有了几分不耐烦，「已经做出的决定，改不了了。」 艾锋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那我先预祝你一年之后能顺利返回p大吧。」 挂了电话，艾锋搜出江云野比赛时的视频，不停循环播放，却完全没有看进去。 他一直以为，他和江云野早在初三的时候就互明心意了。 从他跟随江云野换衣服的节奏和频率来换衣服的时候就互相明了了。 第17页 他们学校是不强制穿校服的，因此有着好身材的江云野除了每周一升旗的日子，从不穿校服，而且换衣服的频率很高，有时候甚至是一天一套。 起初艾锋只是觉得他穿衣服比较有品味，比较注意他的衣服，时间长了，就对他有哪些衣服、他什么时候买新衣服都一清二楚。 他经常好奇，他刚换了一套新衣服，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换衣服呢，一天？两天？三天？还是半天？ 他也经常猜测，他下次又会换哪套衣服呢？猜对了他就会洋洋自得，猜错了也不会有什么懊恼。但猜衣服，已经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乐趣之一。 后来，他不满足于只是旁观了，他开始参与。 每次只要江云野换了衣服，上半天课回家以后，他势必也要换一身衣服。如果江云野一早换了衣服来，那艾锋中午回家吃饭也会换衣服。 很少有同学会在每天中午回家换衣服的。他觉得，如果江云野也喜欢他，一定会发现自己换衣服的频率和节奏是和他有关的。 坚持了半学期之后，他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 有一次江云野早上换了衣服，照往常来说，艾锋中午回家应该紧接着换一身衣服，但他没换。 江云野又换，他还是没换，三天之内江云野换了五次衣服，而他一次都没换，一直是那件黑色t恤。 第四天江云野沉不住气了，他试探着问艾锋：「你这衣服穿了好几天了吧？你运动多出汗多，一件衣服别穿太长时间。」 艾锋憋着笑，拽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使劲往他身上凑：「没有汗臭味儿，你闻闻闻闻，真的不臭。」 江云野一脸嫌弃的表情拼命往后躲。 艾锋哈哈大笑。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看他到底能不能注意到。 其实他是用两件一模一样的黑t恤换着穿的。 从那以后，他就深信江云野也是喜欢他的。 可现在看来，当初只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的江云野也在翻着艾锋之前代表t市永清队参加联赛的视频神游天外。 他也想起了当初艾锋总是紧随他的步调换衣服的事情。 那年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每次换完衣服之后，艾锋紧接着也一定会换衣服。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他开始故意把换衣服的时间和频率变得毫无规律可循。有的时候早上刚穿的衣服，中午回家就换了，那艾锋也必然会在下午换一套，第二天一早再换一套。如果他连续两三天都不换衣服，那艾锋也是接连两三天都不换，然后等他换了之后，他又紧跟着他的步伐，马上换。 有一次江云野故意买了两件完全相同的白t恤，轮换着穿了五天，那五天里艾锋也果然一直没有换衣服，到了第五天上午，艾锋一看他还是穿的那件白t恤，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这衣服穿了多少天了？白色的，容易脏，还是换了吧！」 他笑得很甜很好看：「你真够蠢的，你不知道我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吗？」 下午他就很听话地换了衣服，第二天一早，发现艾锋也果然换衣服了。 那时他就知道他和艾锋是互相喜欢的，但谁也没有把这种关系挑明。 不挑明也很幸福啊，是那种有点心痒痒的小幸福，为什么一定要挑明呢？ 何况挑明之后会怎样，谁心里也没有底。 上了高中之后，艾锋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也就更不敢冒冒失失表白了。 现在却是越来越迷惑，原本的心有灵犀互相喜欢呢？怎么成了他总是在试探，还探不出个所以然？ ************* 几天之后，《创作我音乐》迎来了总决赛。 江云野虽然一再表示自己信心满满，但没有艾锋的建议和肯定，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次的大胆尝试会不会也像前几轮那样获得奇效。 根据抽籤，他将在倒数第二个出场。前面上场的选手选择的不是唐诗就是宋词，搭配的乐器也大多是古筝、古琴、琵琶、二胡、箫、笛等古典乐器，或如泣如诉，或婉转缥缈，偶有磅礴大气的，选手的演唱却没有跟上音乐。 轮到江云野出场了，他往舞台正中一站，灯光全灭，一束追光将他笼罩，全场都屏住唿吸等待他开口，没想到却似平地惊雷般，响起了高亢嘹亮又欢快的唢吶声。 全场观众和四位导师都睁大双眼想看他又会出什么奇招，唢吶声戛然而止，这才响起江云野的悠悠然的声音：「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第7章 ================= 这句清唱之后，唢吶声再次响起，节奏快速激盪，伴随着江云野第二句歌词「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随后节奏变得舒缓，江云野的声音也放缓，沉稳中却透着几分洋洋自得：「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紧接着节奏再度变得又快又急：「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最后才拖长了声音嘆道：「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第18页 整首歌只有唢吶一种乐器的声音，却抑扬顿挫、缓急有致、张弛有度，而江云野的声音也和唢吶声相得益彰，契合度非常高。。 在他唱最后那句的时候，四位导师都已经站起身来，待歌声和唢吶声一起停下，四位导师一起为之鼓掌惊嘆。 「太棒了！太意想不到了！」冯天佑一连说了很多个「想不到」：「我猜到你又会不走寻常路，但我真想不到你会选一首元曲，更想不到你会选这样一首元曲，尤其想不到你竟然会用唢吶来给这首歌做伴奏，而且想不到这首元曲竟然还跟唢吶这么配！」 邓宗御问江云野：「没记错的话，这首元曲是关汉卿的作品吧？」 「对，关汉卿的《南吕·一枝花·不服老》。」 邓宗御说：「我对唢吶了解得不多，对唢吶的印象除了知道一曲《百鸟朝凤》之外，就是觉得经常在丧事中能听到唢吶的声音，你是怎么想到用唢吶来给这首元曲伴奏的？」 戴琦雅插嘴道：「唢吶不是丧事专用，是红白喜事都经常在用。结婚能吹，生孩子能吹，死了人也能吹。」 「对对对。」江云野在台上回答，「唢吶是一种能从生吹到死的乐器。」 翟川也插话了：「但它也是流氓乐器的代表。」 全场都在笑，江云野也笑了：「是的，只要一提到流氓乐器，肯定少不了唢吶。」 「但关汉卿的这首元曲，算是他的自画像，表现的是他敢于斗争不畏权贵的个性，你怎么想这用流氓乐器来给这样一首作品配乐呢？但又出乎意料的很契合。」翟川继续说。 「我们在学校学到这首元曲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讲的，但实际也有很多学者提出来说这样的说法是美化了关汉卿，说铜豌豆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其实就是老司机老流氓，所以我觉得用流氓乐器来给老流氓配乐没有什么不对啊。」 「哦？铜豌豆其实是老司机的意思？」翟川有些惊讶，「这我还真不知道，那你说说他怎么个流氓了？」 「我好像以前在哪篇文章里看过，说铜豌豆其实是元代时的俚语，就是老嫖客的意思，再结合这首词里其他的内容，一看就知道关汉卿是个酒色财气吃喝嫖赌占全了的老司机，而且表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自己这些兴趣。当然这也许是他另一种形式的敢于抗争。」 翟川大笑：「你说的有点道理，自古文人多流氓，大概在他们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甚至是值得骄傲的。」 他甚至还逐字逐句跟江云野探讨起了这首元曲的具体意思，才意犹未尽地让他到后场准备总决赛第二回 合的比赛。 第二回 合江云野唱的是自己这段时间最拿手的《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自我感觉这次的发挥全无瑕疵，而且又有了新的小变化。 他对自己总决赛的表现很满意。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结果，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冠军了。 等最后一名选手唱完，所有选手重回台上，手牵手，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几乎只有每次开场时和结束时才有点存在感的主持人宣布：「《创作我音乐》总决赛的冠军是——」他停顿了两秒，「肖芒！恭喜肖芒！」 不仅观众席上一片譁然，连四位导师都是一副愕然而面面相觑的样子。 江云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芒？冠军？ 就是那个不管唱什么歌都能唱出苦情味儿的肖芒，居然是冠军？！ 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比赛有黑幕，组委会暗箱操作，冠军是早就内定好的！ 然后听得主持人的声音似乎忽远忽近：「亚军是——江云野！恭喜！」 他有些麻木地站出来，从自己导师手中接过奖品，笑得有些僵硬。 他是冠军的最热门人选，不管是唱功、词曲功力、个人风格还是现场演绎，他都是这届选手里面最棒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最有冠军相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不是冠军，冠军也不应该是肖芒！ 到了后台，迎面就是自己的父母，妈妈拥抱了他，爸爸则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没关系，在我们心里，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他却更想得到艾锋的安慰，因为今天的总决赛是现场直播，这个时间段艾锋球队的比赛也早就结束了，他现在应该是守在电视机前看他比赛的。 他拿起手机，果然看见了艾锋发来的信息，还不止一条。 第一条是：「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冠军！！！！！！」 第二条是：「虽然我出离愤怒，但你自己别太难过。比赛的暗箱操作我们改变不了，但你可以混得比所谓的冠军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实力打脸！狠狠打他们的脸！」 后面还接连发了很多条，全都是肯定他安慰他为他加油打气的。 其实他现在手机已经快被众人发来的信息挤爆了，但他顾不上去看别的，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艾锋发的那些信息，却不知道该回復什么，好半天才回了一条：「放心，我没事。」 他越是这么简短的回答，艾锋那边就越是放心不了。 艾锋这天是跟随m市全安队到l市参加客场比赛的，l市离江云野所在的j市并不是太远。 通常情况下，他们踢完一场联赛的第二天，都是球队的休息日，他原本打算比完赛当天晚上就连夜赶去跟江云野见面的，第二天还可以跟他厮混一整天，再飞回m市。 第19页 但这次情况不同。他们球队从国外聘请了一位据说很难请到的心理学家来开讲座，给球员们讲职业运动员如何提高心理素质，如何调节心理压力的问题，因此他们第二天就要集体飞回m市，听晚上的讲座。 而且他们球队今天还输掉了一场原本稳操胜券的比赛，主教练大为光火，召集全队在下榻的酒店回看比赛录像，分析问题，总结经验教训，谁也不许擅自外出，更不许彻夜不归。 他偷偷摸摸抽空看了江云野的比赛，还只看到个尾巴。 等分析完比赛录像，主教练还要挨个找球员谈话，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之前也断断续续地跟江云野互相发着信息，知道他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准备睡觉了。 还是别打扰他了吧。他看看自己行李箱里为江云野准备的庆祝夺冠的礼物，觉得即使江云野没能获得冠军，还是不能浪费了这礼物。 他跟主教练请了假，说第二天一大早要赶回家乡j市有点急事，但表示一定会及时赶回酒店跟队友们会合，再一起飞回m市。 主教练准了假，第二天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艾锋就离开了酒店赶回j市。 到达江云野家楼下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他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那边好半天才接通，听起来似乎还是睡意惺忪的样子。 「你还在睡呢？」 「是啊，本来早醒了，不想起，躺着躺着又睡着了。」 「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一早就出门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有礼物要快递给你，怕你爸妈在家看见了有点尴尬。」 「哈？什么礼物怕见我爸妈？不会是那什么用品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才想起，即便江云野父母不在家，他也应该给他父母准备一份礼物，于是又转到旁边楼的便利店，给他父母买了保健品，这才进了他家单元门。 到他家门口，他将行李箱里一套特殊定制的衣服取出来，往自己身上套。 这是他一个星期前从网上找了一家专门定制人偶服装的商家，定做了一套衣服，但他定制的不是卡通人偶服，而是一套奖盃形状的人偶服。 他想把自己整个人包装成冠军奖盃，送到江云野手上。 但服装发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却哭笑不得。二货卖家将他的尺寸搞错了，导致那个奖盃服装穿上身之后，原本应该在嘴上的开口，跑到了鼻子上，原本应该露出两只眼睛的地方，跑到了头顶上。 可当时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发回去修改或者重做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一旦穿上那套奖盃人偶服，就将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状态。 现在江云野虽然只是亚军，却是他心中的冠军，他依然可以把自己这个「冠军奖盃」，亲手送到他的手上。 他站在门口将那套人偶服套在身上，两眼一抹黑地敲了门。 门开了，他笃定开门的是江云野，高声唱了一句「we are the 插mpions」，往前跳了一大步往对方身上扑，大叫着：「江云野同学，这是你的冠军奖盃，抱好了！」 对面的人似乎在接连往后退，他扑了个空，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谁啊？干嘛的？」 第8章 ================= 不是江云野？那也太尴尬了吧？ 艾锋一把将头顶上的两个窟窿拽到眼睛处，这才看见面前站着的是江云野的母亲卓慧。 「阿……阿姨好……我是江云野的同学……我我我叫艾锋……」他慌慌张张地想从自己的奖盃人偶中钻出来，越急越脱不掉，越急越出不来。 「哦——我经常听小野提到你……你别急别急，慢慢来……」卓慧也是拼命憋着笑，「你先进来，我把门关上再帮你脱。」 「阿姨阿姨，先别关门……」艾锋想赶在卓慧关门之前把门口的行李箱和保健品拿进来，情急之下忘了自己人偶衣服正脱了一半，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江云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艾锋狼狈不堪的样子，当场站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 直到他将艾锋拽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还顾不上说话，只是倒在床上指着他哈哈大笑：「你太有才了，笑死我了，肚子都笑疼了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特么光知道笑就不知道帮我一把？」刚才一着急拉链拽坏了，那套人偶服装还挂在他身上脱不下来也穿不回去，要不是现在行动还不是特别自如，他一定扑过去把他削一顿。 「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特别遗憾。」江云野还笑得停不下来，「没有看到你对我妈投怀送抱的场面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特么还有脸说？」艾锋也顾不上行动不便，三两步跳过去想撕他的嘴，「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你妈怎么也在？」 「当时是不在啊，她怕我丢了冠军心情不好，今天特意留在家要给我做好吃的，所以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艾锋咬牙切齿。 「你也没说你要来啊，你昨天不是还说你们球队今天要赶着回去不能自由活动吗？」江云野这才止住笑，爬起来帮他弄拉链。 拉链坏掉的地方是在肚脐附近，江云野贴得他很紧，也是好半天没弄好，艾锋看着那个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很想顺势将他揽进怀里。 第20页 就在他即将按捺不住的时候，江云野说了一声「好了」，将他衣服拉链拽开了，本想帮他脱掉人偶服，脱一半又帮他穿了回去：「我还没看到你把自己整个给塞进去是个什么效果呢，来来来，再穿给我看看。」 艾锋也很乐意穿给他看，这次麻利地将自己裹住：「本来我设想的效果挺好的，可惜被那个蠢卖家给毁了。」 江云野看着他头顶上的两只「眼睛」放声大笑，笑完之后又正色道：「奖盃，过来我抱抱。昨天晚上没有抱到冠军奖盃，今天抱抱这个也是好的。」 「奖盃」一唿即应：「来吧，这个奖盃你想抱多久抱多久，想怎么抱怎么抱。」 江云野果真将他搂得紧紧的，虽然那个人偶服装体积太大太鼓，他张开双臂也有些抱不过来，但他还是很努力地抱住了他。 艾锋也伸手环住他的腰：「没事没事，这个奖盃永远是你的。」 江云野身子微微一僵，艾锋感觉到了了，不仅没撒手，还搂得更紧。 现在可是表白的大好机会啊，该怎么表白才不会吓到他？ 门突然被推开了，江云野和艾锋同时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来来来，我切了几块西瓜，又沙又甜的，快来尝尝……」卓慧端着一盘子西瓜，热情地招唿着艾锋。 江云野无奈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亲妈啊，你要是不进来坏了我们的好事，我现在心里应该很甜，比西瓜还甜。 而且卓慧放下盘子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将不停地将西瓜递给两人，大有要守着他们吃完西瓜好将盘子收拾出去的意思。 艾锋只好一边吃瓜一边跟卓慧东拉西扯。 卓慧问他平时喜欢吃什么菜，有没有忌口：「想吃什么中午我给你们做，不能都照小野的口味来做啊，得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谢谢阿姨，但我今天不能在您家吃饭，我还得赶回去跟球队会合，一会儿就得走了。」 「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知道阿姨的厨艺很好，听江云野夸过很多次，但今天真的来不及在这儿吃午饭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 「真赶时间的话我这次就不留你吃饭了，下次来提前跟我说，我一定留出时间给你做一桌我拿手的菜。」 「唉，你是真没口福啊。」江云野夸张地嘆道，「我妈做菜真的特别好吃，但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下过厨了，难得这次你赶上了，你还没有时间，真是……遗憾啊！」 被儿子这么一说，卓慧倒觉得颇对不起儿子，脸上也有了些愧色：「我确实……这些年顾家里、顾儿子太少了些，以后我多弥补。」 正说着她手机响了，她一看屏幕就跟江云野示意：「思田的电话。」 接通后她就表情柔和语气宠溺：「宝贝儿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小野啊？在家啊，哦那他可能没听见吧，你等等啊我这就给他……」她说着就将手机递给江云野：「说给你微信发了很多信息你都没回她，她很担心你受昨天比赛结果的影响……」 江云野接过电话也对着那头笑得很温柔：「这么不放心我啊？我像是那种经不起一点儿打击的人吗？再说了，就肖芒那种，我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想当我对手都不够格，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绝对会比她更成功……哎呀我就是一会儿功夫没看手机你看你急的，有朋友来我们家了我刚才光顾着跟他嘻嘻哈哈了……男的女的？男的又怎么样？女的又怎样？哎呀你就放心吧，啰不啰嗦……」 卓慧将手机抢了回去，跟那头说：「小野有个同学来看他了，男的男的……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兼职没做了吧？嗯嗯嗯早就应该停了，你以后也别做什么兼职，多辛苦啊，钱不够花了就说，千万别累着自己……」 艾锋看着还在跟电话那头叮嘱着的卓慧，觉得那完完全全就是婆婆将那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捧在手心宠着的感觉，而江云野和那个阮思田也是感情稳定的样子，自己在这里显得……太多余了。 第9章 ================= 卓慧挂了电话之后继续跟艾锋寒暄，绝口不提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谁，艾锋也就不好意思跟长辈追问，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半开玩笑地再跟江云野问问。 他偷偷跟队友赵嘉屹发了信息，让他把当时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张照片连同他和阮思田在评论中的对话一起截屏发给他，然后他打算拿那张截屏的图片让江云野看：「我队友看了《创作我音乐》总觉得你很眼熟，像是之前就在哪儿见过，今天突然想起来，他曾经在他朋友圈里见过你的照片，所以就发给我看了……」以此来看看江云野究竟是什么反应。 可直到卓慧收拾好瓜皮出了房间，赵嘉屹那边还没有任何回復。。 他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想提示他看信息，赵嘉屹的手机却关机。 真特么不配合，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这时候关机！ 他也没了今天向江云野问清楚的冲动，要么就等回去跟队友会合之后再把那截屏发给江云野看，要么就等到下次见面再当面问吧。 刚才等赵嘉屹信息的时候他频频看手机，倒是看到了不少关于江云野的报导。 江云野虽然只拿了亚军，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众人替他惋惜，也就更心疼他。他的人气和话题度比起冠军肖芒也高出了很大一截。 第21页 就说总决赛上他唱的那首元曲，在音乐界和文学界都激起了相当大的反响，两个圈子甚至为此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大讨论。 音乐界讨论的是除了唢吶，还有哪些流氓乐器？究竟哪种乐器才称得上是流氓乐器之王？ 有人说是唢吶，唢吶一出，谁与争锋？ 有人说是萨克斯管，说萨克斯的声音一响，绝对能挑起人的情yu。 两种乐器的共同点都在于太有特点，以至于在乐团中都是很难融入到其他乐器中的。 两派各执己见，谁也不肯相让，一时吵得热闹非凡。 文学界倒是不吵，但讨论得更加热闹。 人们从江云野的那首元曲开始探讨古代文人在诗词歌赋中是怎样耍流氓的，以此验证自古文人多流氓这个观点。 其中某个论坛的某个标题为《从江云野流氓乐器配流氓元曲来聊聊古代文人耍流氓那些事儿》的帖子，更是盖起了让人嘆为观止的高楼，网友们从《诗经·郑风·褰裳》的「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到白行简那着名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到据传宋徽宗为□□所作的「痛痛痛……动动动」的明目张胆的艷词，到冯梦龙的《情经》，到明清戏曲小说中那些狂放大胆露骨的描写……一一列举了出来。 甚至还有人表示耍流氓并不是男人专利，战国时秦宣太后用先王一条腿压身上和整个身体压身上的不同感觉为例，来跟他国使者谈条件，用荤段子来处理政事。 李清照在《丑奴儿》中也会穿上性感睡衣「勾引」丈夫：「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 到艾锋看到这个贴子的时候，网友们盖楼的速度让他瞠目结舌，他跟江云野头碰头肩挨肩，饶有兴致地爬着楼，不停地感嘆着：「真是长见识了啊，难怪人家都说，流氓从来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我也是大开眼界啊，网友说的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江云野也是看得停不下来。 「大家不会信的，现在所有人都把你归入了流氓那一类，不然你怎么想得出用流氓乐器配流氓歌？」 江云野扭头看着艾锋噙着笑一脸专注的侧颜，心里有点痒。既然都担了流氓的虚名了，不如行行流氓之实？ 当然这念头只能想想而已。 等艾锋爬完论坛里的高楼，一看时间就惊唿了一声：「啊怎么这么晚了？我该走了！」 江云野一看表也知道他的时间确实很紧了，也就没再挽留他：「我送你出去。」 「别别别，你这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子还是别出门了，刚火起来的偶像别这么快就糟蹋自己的形象。」 「我又没有偶像包袱……」 「那好歹也得注意形象问题嘛。」 「行行行那我不出门了，哎对了下下周我们中学一百周年校庆你回去吗？」 「校庆当天不回，有比赛，但是第二天应该可以回去看看周老师。」 江云野嘴上没说什么，却在送走了艾锋之后转头就给经纪人叶琳打了一个电话：「叶姐，下下周日我要回我们中学，您帮我预留出那天的时间啊，谢谢啦！」 叶琳是公司安排给他的经纪人，此时似乎正在那头看日历：「哎不对啊，你不是说下下周六是你们中学校庆吗？是周六的校庆改周日了？」 「也不是，校庆还是周六，但我周日也得回去一趟。」 「那就是下下周六和周日两天都得提前给你空出来呗？」 「周六尽量吧，周日我是必须要回去，麻烦你了啊。」 在分隔两地的情况下，只要有能和艾锋见面的机会，他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他熟悉了星熠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也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公司环境目前还是让他比较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星熠公司签下了《创作我音乐》前八强和八强之外人气高、有特点的选手，其中自然包括冠军肖芒。 转眼就到了校庆的日子，当天他抽空回了一趟学校，却又匆匆离去赶到临市参加了一台晚会。 第二天他给自己留了一整天的时间，一大早就回了母校，在自己初中和高中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轮番转了转聊了聊，到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只好跟高中班主任周老师说：「我到操场那边熘达熘达，要是艾锋来了，就让他到操场来找我吧。」 航班延误的艾锋见了周老师之后再赶到操场时，江云野正坐在最偏僻角落里，倚在一棵柿子树下，插着耳机听着音乐，手里还捧着一本杂志，在随意地翻看着。 这几棵柿子树都被江云野宠幸过，上学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在下午放学后和晚自习之前那有限的时间里，坐在柿子树下背背单词或者看看小说。 艾锋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吃惊地跳起来，回头迎上的就是艾锋的笑脸。 「我就知道你在这柿子树这儿。」 「这儿太偏，清静，没人打扰。」 「那还是被我打扰了吧？」艾锋还是笑嘻嘻的。 「就是等你来打扰我的。」江云野站起来，正打算拍拍裤子，突然被艾锋抓住，一把揽进怀里。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艾锋「啊」的一声，像惨叫。 第22页 江云野抬头一看，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艾锋的头上，赫然竟挂着一个黄灿灿的大柿子，浓浓的汁液正顺着他的额头、鼻子流到唇边。 他郁闷地大叫：「动作还是太慢了！」 江云野一边大笑一边拿纸巾给艾锋擦脸上。 艾锋瞪着她：「你还笑？你该感谢我，要不然现在头上挂柿子的是你！」 「好好好，谢你，恩人啊，我保证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的。」 但柿子的汁液不是那么好擦干净的，艾锋索性没让他继续浪费纸巾，自己用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手指上便沾满了金黄的柿子汁儿。他伸手舔了一口：「咦，还挺甜的嘛。」 江云野嘲笑他：「行了你恶不噁心啊？」 艾锋抬头看了看树上挂着的那些正摇摇欲坠的柿子，然后说：「你等着，我给你摘几个尝尝。」 江云野想制止他，他却已经跳上旁边的一张废弃的桌球檯了。 这几棵柿子树都不太高，艾锋又有身高优势，爬上球檯就能麻熘儿地摘好多个。 他往江云野这边扔了一个：「你先吃着。」 「行了摘两个尝尝就得了，别没完没了的，一会儿被老师或者师弟师妹们看到多不好。」 「没事，一会儿我们数数摘了多少个，加倍赔偿。」 艾锋一直摘到自己的外套再也兜不了了，这才跳了下来，跟江云野肩并肩坐着，掰开一个颜色最好看的大柿子，递给江云野咬了一口，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又很自然地递到江云野唇边，江云野也很自然地张嘴就咬。 「甜吧？」 柿子确实又凉又甜，再加上是艾锋专门为他上去摘的，感觉就更甜了。 他俩就这样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柿子。 江云野看着艾锋脸上头上那些擦不掉的印记：「你一会儿不会就这样走出去吧？」 「当然不，我一会儿去卫生间洗洗就行了呗。」 「脸上可以洗，头上的怎么弄啊？这天儿已经开始凉了，你可千万别用凉水洗头啊，别整感冒了。」 艾锋一脸的无所谓：「没事儿，我在国少队踢球的时候就经常这样洗头，我体质多好啊，绝对没问题。」 「别没事儿没事儿的，万一感冒了呢？」江云野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我拿杯子去开水间接点儿水兑一兑，拿过来给你擦擦头上吧。」 艾锋拽住了他：「开水间这么远，别去啦。」 他甩开他的手：「再远也得去啊。」 艾锋再次拉住他，拉扯之时见眼前又掠过一抹亮黄色，他赶紧又将他拽到自己怀里，可这次又慢了一步，那个掉落的柿子还是砸在了江云野头上。 他觉得江云野本能的反应应该是啊啊大叫着跳开，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处理一头一脸的柿子，但怀里那人却没动，而是继续安静地靠在自己怀里。 这实在不像一个直男对男性朋友应有的反应，艾锋也豁出去了，管他什么娃娃亲的未婚妻呢，先表白了再说！ 他埋下头，在江云野布满柿子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舔了一口柿子汁。 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吃过的最甜的柿子。 第10章 ================== 在他嘴唇碰到自己额头的一剎那，江云野就唿吸一紧，紧接着被舔了一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心脏、唿吸系统瞬间一起停止工作了，甚至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了穴，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反应，却全身都无法动弹。 恍惚间终于听到艾锋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云儿，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他平时对艾锋总是「锋子」「果儿」的轮番叫，而艾锋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他直唿其名，偶尔会叫他「云儿」，不是字正腔圆的叫法，也不是标准的儿化音，而是近似于「鱼儿」叫快了的那种发音。 他每次被艾锋这么叫，总有心里的弦儿被轻轻撩拨的感觉，嘴上却每次都很嫌弃：「云字后面一般不跟儿化音的，没人这么叫的，你这发音也不对……」 此时他却连假意嫌弃都做不到，怔了两秒钟之后，他埋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狠狠地咬了一口。 艾锋「啊」了一声 ，却没躲，任由他咬够了松口之后才伸手摸了摸肩膀：「艹！你特么属狼的，饿狼！」 「不发个威你以为我小白兔？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艾锋大笑：「敢问小白兔是因为什么急了咬人呢？」却又立刻停住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发狠咬我是几个意思？生气我不经允许就亲了你？还是你根本就不能接受我？」 江云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说我为什么急了？我等你那句喜欢我等了好几年了你不知道？」 艾锋一愣，肩膀上的痛感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转瞬大喜，捧起他的脸吧嗒吧嗒啃了好几大口，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脸上好甜，我都不想用纸巾给你擦掉了。」 「傻样儿。」江云野没绷住笑，却也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不想擦就不擦了。」 他真的就不管自己满头满脸的柿子汁儿了，却是一把扒开艾锋上衣的领子，往他肩膀上看了看：「哎呀渗血了。」 「你这獠牙够厉害的啊。」 「会不会用词儿？獠牙是指露在外面的长牙，你说得我跟个青面妖怪似的。」 第23页 「行行行，说你尖牙利齿总行了吧？不敢跟你这顶级学府中文系的高材生咬文嚼字。」 「疼吗？」 「你说呢？」 江云野再次埋下头去，这次是极其温柔地在他肩上那个牙印处亲吻着。 「云儿的吻是灵丹妙药啊，立马就不疼了。」艾锋眉开眼笑。 江云野松开了嘴：「不疼了就行，现在该你帮我把头上清理干净了。」 艾锋立刻又捂着肩作痛苦状：「疼，得再亲一会儿才不疼了。」 江云野很有耐心地给了他面子，再次俯身吻住了那个齿痕。 「嗯，吻着就不疼了，真的。」 「可以了吧？」江云野再次直起身。 「疼疼疼……」 「有完没完？再哼哼唧唧我再给你咬一口，一左一右好对称！」 「我没哼唧。」艾锋立马整好衣领， 「不疼了。杯子给我，我给你弄点儿水擦擦头上。」 「先用纸巾简单弄弄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水房洗一洗。」 艾锋一边给他擦着一边在心里惋惜，这么香甜可口的柿子，这么香甜可口的脸蛋儿，擦干净了实在太可惜了。 他俩搭着背搂着腰地往水房走的时候，艾锋忍不住问江云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以前每次校队有比赛的时候，总有很多人争着向你献殷勤，递水递纸巾递毛巾什么的，我也特别想给你递水递纸巾，却从来都不敢，越想做就越不敢做，后来才意识到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不知道。初中的时候一到下课我就喜欢去找艾米，其实每次也没什么要紧事儿找她，就是想借着找她的机会跟你套套近乎，哪怕不跟你说话，就在旁边看看你也行……」 他没有机会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两人默契地松开了手…… 这一天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临到江云野送艾锋去机场的路上，谈到该不该公开恋情的时候，两人却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艾锋先开口：「现阶段肯定是不能公开的，你事业上才刚刚起步，而大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并不高，现在公开了对你的影响会很大的。」 「可我不想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 「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公开吧。」 江云野也承认现在不是公开的时候，他和艾锋都是刚出道的新人，至少得两人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才能考虑什么时候公开，如何公开的问题，于是也点了头：「行，以后看情况而定吧。」 和江云野分别后，艾锋坐在候机厅，看着手机里一张照片发了很久的呆。 那是阮思田发的那条朋友圈的截图。他上次归队后就让赵嘉屹把这张图传给了他。 今天他也是数次想让江云野看看那张截图，想亲耳听听他的解释。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两人刚刚互明心意确定了关系，他还是暂时不要让这张截图来破坏这好氛围和好心情吧。 ************ 下飞机后一打开手机，艾锋就见邮箱提示自己有新邮件。 一点开看发件人竟然是江云野，而且时间显示是刚刚发的。 江云野主要是为休学的事情对他做个解释： 「锋子，今天你提到我是顶级学府中文系的高材生，当时我就想好好跟你解释一下我休学的事情。之前我说得很笼统很简单，现在既然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我就有必要跟你好好沟通这件事。 当时在做出休学的决定之前，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的，但那之前，我曾经好几次想向你表白，也试探了你好几次，但你都毫无反应，我怕我跟你商量休学的事情反而会让我自己尴尬，也给你添乱，索性就没有告诉你。 也许从决定和星熠签约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以后的江云野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比如这次，公司强烈要求我退学，我不同意。但公司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我不退学，那么我将得不到和肖芒以及其他新签约的歌手同样多的机会。 想来也是，每个公司都是追逐利益最大化的，每个公司都会喜欢自己旗下的艺人是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的。而我，作为一个大一新生，课多事多，各种商演、各种通告都不能保证时间，连进棚录音也得将自己的计划调了又调。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机会将比别人少，公司从我身上得到的利益也会相对比较少，所以肯定不会下大力气来捧我的。 而我，作为一个新人，如果没有公司的力捧，在深不可测的娱乐圈，我将会很难出头。 所以我妥协了。虽然最终坚持了不退学，但还是向学校提交了休学一年的申请。 我希望这是一个两全的选择。在这一年里，我希望自己竭尽全力，能获得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结果。如果我能用一年的时间站稳脚跟，那我就可以回p大，一边上学一边唱歌。 我知道你会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功利心太重！』是的，我承认我有功利的目的，我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把追名逐利摆在明面上，採取合理的手段和方法，总比那些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人强。 在《创作我音乐》的比赛中，戴绮雅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说：『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用音乐赢得尊重。』 第24页 我也很期望用音乐赢得尊重，我相信这也是所有的歌手都会有的想法。但是，前提是，必须要有更多的人听到我的音乐，我才可能用音乐赢得更多人的尊重。所以，我必须不停地往上爬。 我觉得，你应该会理解我的。我追求音乐的梦想，和你追求足球的梦想，应该是一致的。你说我休学是贪慕虚荣也好，是捨本逐末也罢，我也已经休学了。不过，相信我，一年以后，我一定会回学校的！ 刚刚写得有点乱，想换一换心情，于是又刷了一下自己的微博，发现有人骂我说我想出名想疯了。对，我还就是想出名，怎样？我出名了才能将我的歌唱给更多人听，我出名了——才能使自己更配得上你！毕竟，你去年就已经是年少成名的希望之星了。 唉，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跟你絮絮叨叨地扯了这么多，总之，我跟我男朋友郑重发誓，一年之后我一定会回p大的！」 艾锋竟然有种看了情书之后的那种小激动小兴奋和几分小羞涩，那句「我出名了——才能使自己更配得上你！」让他在感动之余还有点自嘲，他转会到m市全安队之后还一直是替补，现在是他快配不上他家云儿了。 第11章 ================== 艾锋打开微信，发出了视频邀请。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但江云野并没有出现在屏幕里。 艾锋餵了两声：「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出来呢？」 对面安静了几秒钟，然后说：「我在敷面膜呢，黑面膜，怕吓着你，还是不出来了吧，说话就行。」 「哟，这进了娱乐圈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哈，你以前什么时候用过面膜啊？」 「总不能天天灰头土脸的嘛。」 「敷着面膜也能跟我说话啊，出来吧，难不成我还能被一张面膜给吓着了？」 「算了吧，就语音也挺好的。」 「我们家云儿是不好意思跟我面对面说话吧？」 那头居然真的傻乎乎地问：「你怎么知道？」 艾锋哈哈一笑：「你刚给我发了情书，现在要跟我见面肯定会害羞的呗。」 「谁跟你写情书了？你也太……」 「行了行了，下次撒谎说敷面膜的时候，把话说含煳点儿。你听你那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的，哪儿像脸上贴着面膜啊？」 江云野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然后问他：「你看了？」 「嗯，看你那傲娇样儿，还『对！我就是想出名，怎样？』不怎样。」艾锋顿了顿，收起了戏嚯的语气，正色道，「有一些很严肃的问题，你在迴避。」 「什么？」 「比如休学的时间问题。你说你会花一年的时间来站稳脚跟，一年以后，你肯定回p大。」 「对啊.」 「那如果你一年以后在娱乐圈没有立住脚呢？那你是回去上学还是继续休学？或者干脆退学？」 江云野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怎么可能？一年的时间，我就不信我还立不住脚。」 「万一呢？万一过完一整年，你在音乐事业上还是没有什么起色的话，你怎么办？还有，你的所谓站稳脚跟，是以什么为标准？」 「那这样吧，为了打消你的顾虑，一年之后，不管我在娱乐圈混到什么程度，我都一定回p大，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刚结束了和艾锋的视频通话，经纪人叶琳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语气有些激动：「小江同学，我又给你接了一个商演，周日晚上，就在本市，我报价70万，对方竟然没有还价。」 江云野知道叶琳兴奋的原因，在这之前，他的出场费从15万，到20万，再到前几天的30万，50万，可以说是一路飙升。现在这70万的出场费，或许在那些顶尖歌手看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江云野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问叶琳：「叶姐，我们这样一天一个价真的好吗？别把别人给吓跑了，或者有价无市，人家都不敢找我了。」 「怎么会？你的出场费又不是我在不停往高了要价，上次那个65万可是对方主动提出的价格。」 叶琳说的就是今天的一场演出。几天前对方找到叶琳，想请江云野去唱几首歌，但今天这个日子是江云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空出来的，因此当时叶琳一口就回绝了对方，对方以为他们是嫌钱少，一再加价，最终主动提出了65万的价格。 但江云野为了要回母校和艾锋见面，还是果断推掉了这次演出。 现在有其他演出的主办方来询价时，叶琳也就试着在65万的价格上又加了5万，对方竟然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 「你别低估了自己的价值，你现在值得起这样的出场费。」叶琳说，「以后还会越来越高的，你应该试着慢慢习惯。再说，我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加价，什么时候该让步，不会真的把人吓跑的。」 江云野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叶姐，我谈恋爱了。」 叶琳吃惊不小：「真的？跟哪个姑娘啊？哎你才刚出道，这事儿暂时不能公开啊。」 「我知道。」 「女朋友是谁啊？同学？有没有照片我看看？」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那边啊了一声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显然是还没消化这个消息。 「叶姐？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第25页 「江云野，你别跟我开玩笑，你说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叶琳深吸一口气：「这事儿非同小可，我得跟公司报备，把你男朋友的资料发给我一下。」 江云野没有隐瞒，简略地向叶琳介绍了艾锋的基本情况，他并不关心公司会怎么看他，倒琢磨起了自己出场费的事儿。 叶琳和公司当然是希望他的出场费越高越好了，那样他们提得也多，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新人，公司抽成会更多。 他突然很有危机感，商演的次数越来越多，出场费一涨再涨，他却暂时没有新作品。如果来来回回都是唱这几首歌，很快他就可能被淘汰掉。 挂了电话他就在电脑里翻着自己之前信手写过的那些诗，或者诗不像诗、歌不像歌的文字，还真翻出了自己比较喜欢的一首，开始试着谱上曲子，又开始琢磨着什么乐器跟这首歌更配。 没想出什么头绪，他索性不去想这首歌了，开始去视频网站翻看艾锋的视频。 艾锋是个视频剪辑高手，他踢球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每场比赛中自己所有镜头都剪辑出来，配上音乐上传到视频网站，时不时就翻出来看看。 之前江云野曾经嘲笑过他太过自恋，他很认真地解释说，将自己的镜头全部集合到一起，是为了更直观地看到自己各种技术动作和处理方式，更好地分析自己的优缺点，总结经验教训。 他还真的每次看了视频都会有针对性地扬长避短，江云野不得不承认艾锋这个方法确实能让他进步神速。 艾锋在那个视频网站也有不少粉丝，但谁也不知道那个up主竟然真的是艾锋本人。 他转会到m市全安队之后上场机会并不多，因此他近期也没有上传什么新视频，现在上传的这个，还是上赛季在t市时候的视频合集。 视频一点开江云野就吃了一惊，艾锋这个新视频的背景音乐竟然不是平常惯用的摇滚，而是一首琵琶曲，林海的《踏古》。 想像中八桿子打不着的两件东西，足球和琵琶，结合起来竟然意外的没有违和感，反倒又给了江云野新的启发，他那首新歌，似乎也很适合琵琶的音效。 两天后公司通知他去开会，说是要商量新歌和专辑的事儿。 他到达公司的时候还很早，于是百无聊赖之下又开始在网上搜索艾锋的视频，竟然意外发现了他们m市全安队的训练视频。 这还是江云野第一次看到他在新球队的训练视频，看得出艾锋的状态很好，但这样的状态却无法打动他们的主教练。 江云野有点心疼他，却也坚信他一定能用自己的表现征服主教练。他伸手触向手机屏幕，在艾锋的脸上、身上来回抚摸着。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呢？」 江云野一个激灵，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回头一看，公司的音乐总监莫可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点小小的嘲弄。 他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莫总监。」 莫可又往他手机上瞥了一眼：「我听小叶说你男朋友是球星？刚才看的就是你男朋友吧？」 江云野收起手机，嗯了一声。 莫可又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撑到他的桌边，俯身问道：「我还听小叶说，你又写了一首歌，主要的配乐还是琵琶？你在写了《朽木》之后，好像很喜欢用琵琶来配乐呢。」 江云野笑道：「叶姐的嘴真够快的，我那天只是跟她说，想写这么一首歌，她一转头就跟你说了。」 「那你到底写还是没写呢？」 「现在只是刚把歌词写完了，曲子还没弄完。」 「那让我先睹为快呗。」 江云野有点犹豫。 他想先发给艾锋看看再说。 在经歷了前几首歌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让艾锋当自己歌词的第一个读者、自己音乐的第一个听众。 但莫可的目光如此满含期待，他又是自己公司的音乐总监，他无法拒绝他。 他打开手机翻出歌词给莫可看。 歌名叫《马》 从几千年前沉重地走来 谁骑着你一头撞入歷史 谁驾着你一路穿越歷史 **** 天子、富贵公子和王侯将相 侠客、刺客和说客政客 春风得意的人野心勃勃的人眉头紧锁的人 豪迈的人迂腐的人阴险的人 得道之人求逸之人城市中人和尘世中人 山野草夫、游牧之人和情意绵绵的恋人 ***** 车骑着你一头撞进歷史 车驾着你一路穿越歷史 **** 轻便的木车 软香温玉和锈迹斑斑的笨重铁皮车 储冬的大白菜 充满欲望的水果 扑腾着翅膀乱叫的鸭子和鼓着眼睛的死鱼 散发着酸臭的泔水和泛黄了的生活 **** 歷史的浓雾 哪儿有你吐出的泡沫 那样白得彻底？ **** 看完了，莫可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诧和讶异：「这是歌词？」 江云野就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但还是点点头：「对啊。」 「这是很好的诗，但不是好的歌词，不，它根本就不能算是歌词。」莫可直接投了否决票。 第26页 「乍一看是不太像歌词，但谱上曲了它就是歌了啊。」 莫可在他身旁坐下：「要是这样的歌词，你趁早别作曲了。」顿了一下，说，「作了曲也白费。」 「为什么？」江云野不服气，「一首歌是要看整体的效果，如果我作了曲，还是效果不好的话，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把它毙掉，可是现在还没开始作曲呢，你就先把它给毙了，这对这歌词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莫可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刚说了，这根本就不叫歌词。」 江云野停了一下，慢悠悠问道：「你是说，它是诗，所以它不是歌词？」 莫可咂了一下嘴，正打算反驳，江云野又开口了：「那你对那些诗人歌手怎么看？你能说张楚的歌词不是诗吗？你能说周云蓬的歌词不是诗吗？或者说，他们不是先写了诗，然后把诗当成了歌词，再谱上曲了吗？」 他确实很喜欢那种诗意化的歌词，对那些极具文艺气息的歌手也很推崇。 莫可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说的没错。那些诗人歌手，他们的歌词是诗，但他们的歌有没有市场呢？」 这下把江云野问住了。 他愣了愣：「那好吧，那我举几个别的例子吧。」 「你不用举例了。」莫可语气平和，但不容反驳，「我并不是说诗不能用来做歌词，我是说你这首诗不适合做歌词。」 第12章 ================== 「为什么？」 「因为意象不美。」 「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美不美的关系，是你这首诗里面的意象根本就不适合唱出来。」 「为什么？」 莫可无奈地看着他笑了笑：「同学，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我家孩子才老爱问为什么，你也是三岁孩子吗？」 江云野忍不住笑了。想起莫可那个白白胖胖的三岁儿子了。 莫可一年前与妻子离了婚，妻子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转而出国了，孩子跟了莫可。 江云野问：「你是不是觉得，动物不适合作为主角出现在一首歌里？」 见莫可不置可否，他以为他默认了，急道：「谁规定了歌里不能唱动物了，斑马能做歌名，那歌还挺火。乌鸦也能做歌名，就我知道的，都有多少个人写过关于乌鸦的歌了？还都是不同版本的。」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回忆哪些歌手唱过乌鸦。 莫可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停停停，我哪句话说了动物不能做歌名了？」 江云野停止了数数：「那刚才你说我歌词里的意象不适合。」 莫可又埋头看了一眼歌词：「你看看你看看，前半段还好点儿，后半段都是什么鬼？什么锈迹斑斑的铁皮车，什么大白菜、鸭子、死鱼啊什么的，甚至连什么泔水都出来了！我都不敢想像你站在舞台上唱着泔水的样子，那画面太美。」 江云野噗地笑了出来，他承认莫可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莫可在没听到曲的时候，就直接否定了词，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开会的内容无非就是公司新签下的这些《创作我音乐》的选手，要新出一张合辑，每人收录一首新歌。 新歌当然也是要求自己原创的。 会后吴总还专门找了江云野，针对他的同性恋情提出了各种要求：没有公司的允许绝不能公开恋情。尽量少跟艾锋见面，实在要见面也不要有太过亲密的行为，以防被狗仔拍到，万一不幸被拍到，也绝不能擅自发声明…… 江云野全都照单接受。 回家后，他打开微信，跟艾锋聊起了《马》这首歌。 艾锋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明明是诗啊，拿来做歌词吗？」 江云野有些沮丧，如果连艾锋都否定的话，他想不出来还能有谁支持他。 但聊了几句之后，艾锋又说：「你可以试试谱上曲看看，没准儿效果也会很好。不过我觉得……歌词肯定有些地方需要改，而且，这首歌不一定会像你之前的那些歌那样受欢迎，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话出口后江云野自己也有些好笑。难道真像三岁孩子那样了？什么都是问为什么？ 艾锋想了想，说：「首先吧，是你这首诗——」 「歌。」江云野纠正道。 「哦，歌，歌。」艾锋笑嘻嘻地改了口，「你唱动物，别人也唱动物，但别人歌里的动物只是一个……怎么说呢？文学学得不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江云野有点心急。 「你让我想想，我就是觉得你歌词里的动物和别人歌词里的动物是不一样的，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虽然音乐总监投了反对票，虽然艾锋也破天荒没有明确支持他的新歌，但江云野还是对自己这首《马》有着迷之自信。 何况他自从和艾锋确定关系以后天天都拥有无比美丽的心情，这点小事儿对他毫无影响。 他还很想跟全天下的人分享他的幸福快乐，哪怕公司明确规定他对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于是他翻出那天在中学校园里拍的柿子树的照片，挑出了几张最美的，发到了微博上，配上了八个字：「柿子红了，心里美了。」 这条简单的微博很快就有了无数评论和转发，江云野看着粉丝们的评论，笑而不语。 第27页 他们才不会明白，柿子对他意味着什么呢。 大概一刻钟以后，艾锋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终于想起应该怎么表达我的意思了。别人不管怎么唱动物，那个动物的意象肯定是和个人情感联繫起来的。你这个……」 江云野叫道：「我这个也是和情感联繫的啊。」 「我知道，我说的那个情感跟你说的情感还是不一样的……这么说吧，别人歌里的动物是抽象的，你的歌里的动物是具象的。呃，不知道我说的准不准确，你这学中文的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江云野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貌似有点道理。我再想想吧。」 艾锋嗯了一声：「其实具象一点也没事，就是那个泔水，确实不适合放在歌里面。最好还是删掉那句，或者改一下，然后再加上作曲吧。」 江云野也恩恩应了两声，然后说：「锋子，你知道我现在出场费多少钱吗？」 「多少？」 「70万。」 「呃~」艾锋愣了一下，「有什么感觉？」 江云野哈哈一笑：「诚惶诚恐。」 艾锋也在笑：「可以理解，云儿，那你得有压力了，你得出点新歌了。」 江云野有点撒娇地叫着：「是啊，我现在可不就是为了新歌发愁吗？」然后又话锋一转，「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我今天发的微博了吗？」 「我当然看了，是你自己没看吧？」 「啊？」 「就在刚刚，我转发并评论了你的微博，你没见吧？」 「后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我马上看啊。」江云野一边接着手机，一边从电脑上点开微博。 果然看见艾锋的转发了，也是八个字：「柿子红了，口水流了。」 这条转发目前为止并没有引起网友们的注意，因为艾锋虽然在国内足坛是年少成名的典范，但还远远不是最成功的足球运动员，也就球迷对他熟悉一些，不看球的人恐怕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因此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条转发和其他粉丝的转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艾锋还在电话那头说：「我那句话其实还没有说完，我是想说，柿子红了，口水流了，心里痒了。真的，我一想到你那天那么甜的脸，真的流口水了，真的想回去看你了，想得挠心抓肺的。」 「下个星期我要去z市演出，如果能抽出时间，我去你们基地看你啊。」 z市虽然离艾锋球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在江云野看来，那距离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挂了电话，江云野意犹未尽地刷着自己的微博，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网友们已经扒出他和艾锋是中学同学了。 毕竟既看球又关注娱乐圈的人很多，之前是有网友表示：「江云野和艾锋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他刚开始火起来的时候，微博就已经是和艾锋互相关注的状态了，看得出来是老早之前就已经互相关注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艾锋第一拨球迷，但今天一看他们这互动，绝不可能是球员和球迷的关系。」 于是很快就有人跳出来说，两人曾经就读于同一所中学，年龄又相仿，想来应该是中学同学吧。 紧接着就不断有网友在证实这种说法，说两人确确实实是昔日同窗，而且是非常铁的好哥们儿。 这之后的评论画风就变了，几乎都是队形整齐的调侃：「柿子红了，我闻到暧昧的味道了。」 第13章 ================== 江云野也大大方方地评论了艾锋的转发：「改天我回学校给你摘几个寄过去解解馋，前提是如果我不被学校保安打断腿的话。」 这条评论发出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叶琳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有些气急败坏：「公司跟你千叮咛万嘱咐的，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艾锋的关系？刚吴总打电话噼头盖脸骂了我一顿……」 「我没干什么啊。」江云野很无辜的语气，「大家只是知道我和艾锋是同学，这又怎么了？我们是恋人需要隐瞒，什么时候说我们连同学关系也要隐瞒了？」 「你……哎呀我说不过你，总之你自己多注意吧，你要是让网友们有兴趣去扒你们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扒不出来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应付完了叶琳，他哼唱着自己还没最终作完曲的《马》，心情愉悦地去洗了澡。 第二天他拿着词曲都已经做好的《马》，去找了音乐总监莫可。 对这首歌，他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他也大概唱给艾锋听了一遍，艾锋的反应也让他欣慰。 他是支持她的。虽然他也觉得这首歌相对比较另类，比较小众，但对歌的总体评价还是：很好听，他喜欢。 而且，他已经听进了莫可和艾锋的意见，将泔水那半句歌词删掉了。 但莫可还是将这首歌否决了：「我不否认这首歌还是挺好听的，但是註定是火不了。你现在还是新人，急需一首能被大众接受并喜欢的歌，来帮助你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 江云野低头嘀咕道：「可是我自己真的挺喜欢这首歌的。」 莫可看着他低垂的眼睑和长长的睫毛，还有略带不满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 他每次看到这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男孩，就觉得自己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 第28页 他笑笑：「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也没说我不喜欢。但现在推这首歌真的不合适。这样吧，等过一两年，你在这个圈子里地位已经比较稳了，你要是还念念不忘这首歌，到时候我们再把它打磨打磨，好好推出来。」 江云野埋头想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回去再想想，再写一首吧。」 莫可叫住他：「你现在……手里没有比较成型的歌吗？或者半成型的有吗？」 江云野摇摇头：「这段时间光忙着到处演出了，都没时间写歌。而且，我以为这首歌肯定会通过的，所以之前没做多手准备。」 莫可沉默了。 江云野看不出他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在考虑的事情是否和自己相关，站了一会儿之后，他试探地问：「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莫可这才抬起头：「你等等！」 「什么？」 「公司马上要给你们出一张新专辑，因为你们现在都急需新歌，尤其是你，商演价格这么高了，还有好多人排着队请你。你也不希望你成那种一首歌吃一辈子的歌手吧？」 莫可说的「你们」，就是公司最新签的《创作我音乐》的这批获奖选手。 莫可接着说：「时间很紧，你要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写新歌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他从电脑里翻出一首歌，「你过来看，这首歌怎么样？」 江云野凑过去看了看，歌名叫《这个冬天》。 **** 这个冬天 折断琴弦 插入髮丝 这个冬天 把理想和理想恶俗的伪装 一同投入火中燃烧 却取不出任何栗子 火焰升起如大鸟 飞往某个未知的方向 **** 这个冬天 我们被雪的表面纯洁所欺骗 但虚伪的积雪 依然暴露着我们□□裸的骯脏 月光皎洁 映照的是雪，而不是我们的血 **** 这个冬天 你一直吶喊着要为春天蛰伏 可还没等你充分酝酿情绪 春天已然来临 **** 这个冬天 你一直站在这个冬天的桥上 犹豫 到底该退回到秋天 还是往前一步进入春天 **** 江云野看完歌词：「你想让我觉得如何？这不也算是诗吗？」 「但这种诗好歹比你那首诗更适合唱吧？」 这倒也是。 「你照这个谱子自己感觉一下呢。」莫可递过来一个谱子。 江云野照着乐谱在心里默默唱了一遍，只是这么简单跟了一遍，他就被这首歌征服了。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曲，很有感觉。 他抬起头问莫可：「这首歌谁写的啊？」 「水云写的。」莫可轻描淡写道。 「水云姐啊。」江云野嘆道，「歌很好，尤其是曲我特别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 「很难想像她的声音来唱这首歌的感觉。」 水云也是星熠公司的一名创作型歌手，在公司算是前辈了。但她的声音属于比较高亢嘹亮的，有点民歌范儿，平时也主要唱一些加入了民族元素的流行歌。 而这首《这个冬天》，显然不是她的风格，或者说，她的嗓音特点，并不适合诠释这首歌。 莫可笑了：「是吧？都觉得水云不适合唱这首歌吧？所以决定给你唱了。」 「啊？」江云野愣住了，「水云姐写的，给我唱？」 「啊什么啊？别人写的你就不能唱了？」 「不是说要强调我是创作型歌手吗？现在又让我唱别人的歌，不要我自己原创的了？」 「这有什么？有谁规定创作型歌手的每一首歌都必须是自己创作的吗？」 「可是唱别人的歌感觉有点怪怪的。」虽然知道莫可说的有道理，但江云野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也许是怕歌迷们觉得自己不行了吧？刚签约，就开始唱别人的歌了。 莫可拍了拍他：「这首歌你唱绝对合适！放心吧，别担心别人因此看低你。」 「水云姐那边没问题吧？」 莫可一脸肯定：「她要是不同意，我能拿着这首歌让你唱吗？你就一百个放心，回去琢磨琢磨怎么唱这首歌吧。」 「谁编曲呢？」江云野问。 「我亲自操刀，你总该放心了吧？」莫可又笑了，眼角已有不少细纹。 莫可编曲，江云野自然是没有不放心的理由，他拿着曲谱晃了晃：「真的让我唱？」再看到莫可的点头后，他说，「那我就拿走了啊。」 看到江云野出门，莫可收起脸上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烟，连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他不耐烦地晃了晃打火机，终于点着了烟。 第14章 ================== 在莫可的鼎力相助、亲自操刀之下，那首《这个冬天》很快就。录制完毕，完成了后期制作。 江云野很喜欢这首歌，也专门打了电话给词曲原作者水云，表示了感谢。 《创作我音乐》之后签约星熠公司的那一众歌手，也都在这个时间段完成了各自的新歌录制，其中也包括肖芒的，她的新鲜出炉的歌叫《离开你才知道可以没有你》。 第29页 **** 想当初在你身边，总是不自觉地想依靠你 看如今你我分别，我仍过得逍遥自在。 两个人的世界总会有摩擦 误会吵架是常有的事 彼此伤心多过快乐彼此烦恼又何必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也有寂寞 但是无牵无挂没有了束缚 潇潇洒洒自自由由 离开你才知道可以没有你 不禁对自己以前一往情深感到可笑 离开你才知道可以没有你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离开你 **** 对这种幼稚低能又无病呻yin的小白口水歌，江云野实在是接受无能，槽多无口。 他也想不明白，这样的歌竟然还能有市场。 看来果然是人口基数太大，什么样的歌都有受众，都有火起来的可能性。 星熠公司为这张新专辑花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精力，目的就是希望趁着《创作我音乐》的余热未消，让新签的这几个创作歌手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併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公司为此还专门召开了一个新专辑的媒体抢先听发布会。 在发布会之前，江云野坐在化妆间里，刚刚将新专辑拿到手。一看专辑名叫《<创作我音乐>歌手最新作品》，他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离发布会召开还有一点时间，他打开新专辑，一边听一边看看歌词。 眼光扫到自己唱的那首《这个冬天》时，他愣住了，《这个冬天》赫然写着词曲作者是——江云野？！ 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吗？还是公司在后期制作的时候搞错了？ 不能吧？这么大的错误，竟然在后期校对的时候没有检查出来吗？ 闭了闭眼睛，再重新睁开，再次看了看署名。没错，写的就是江云野。 他马上拿起手机想给莫可打电话，看了看自己身边还坐着肖芒，于是站起身来，出了化妆间，准备找个隐秘无人处再打电话。 刚出门，碰上莫可匆匆忙忙过来，他赶紧抓住他：「莫总监……」 莫可扭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江云野低声道：「那个署名……怎么不是水云姐啊？」 莫可哦了一声：「就这事儿啊！」他也转头看看四周，拉过江云野到走廊一边，「我跟你说，这首歌以后对外就宣称是你自己写的了，水云那边我们已经打好招唿了。」 「说是我自己写的？」江云野有些懵了，「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我们这张专辑是要突出原创，可你这首如果署名是水云的话，那就不算你原创的了，那我们这张专辑主题就不突出了。再说了，另外几个歌手的歌全是原创的，你好意思说你的不是原创的吗？」 「可那毕竟不是我自己写的啊！」江云野有点着急，「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多不好啊！」 莫可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水云是我们自己人，她这首歌的版权甚至署名权都已经被公司买下了，那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你自己创作的了。因为原作者这边不会找你任何麻烦，水云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知道？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还有问题！我自己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儿啊。明明不是我写的歌，非要冠上我的名字，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 「江云野！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这种事儿在音乐圈里太常见了你不知道吗？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创作才子、创作才女真的每首都是自己写的吗？压根儿就不是！」莫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这会儿有点事儿，没工夫跟你细说，回头我找个时间跟你聊。」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叮嘱她：「你记着啊，一会儿发布会如果记者问起你，你就咬定是自己写的，别扯别的啊！」 莫可匆匆忙忙走了，留下江云野满脑子顶着一团乱麻，站在走廊角落里发呆。 很快媒体抢先听发布会开始了。音乐总监莫可带着江云野、肖芒以及另外几位签约歌手，一起出席了发布会。 记者们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江云野身上。而整张专辑里，最好听、也最能打动听众的，也是他的那首《这个冬天》。 因此，这张发布会，几乎快成了江云野的专场发布会了。所有记者的所有提问，几乎都是围绕着他的。 肖芒和其他几位歌手，只是被记者们形式化、流程化地问了几句关于专辑里新歌的问题，然后就又被晾在一边了。 虽然莫可时不时地将话题再拽回其他几个歌手身上，但记者们显然还是对江云野的兴趣更大。 有个女记者问江云野：「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个冬天》这么一首歌的呢？」 这把他问住了，这根本不是他自己写的歌，他怎么知道写这首歌的初衷是什么呢？ 所幸记者本就不是真的对他写歌的出发点感兴趣，她随即又问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写《这个冬天》，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冬天，我个人觉得啊，你应该写一首歌叫《这个夏天》，因为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对你来说应该是最难忘的吧？」 江云野竟然还有点感激这个记者，难得她愿意自说自话，根本就用不着他回答了。 但总归还是要说说话的，他想了想，说：「当年铁风筝乐队有一首歌就叫《这个夏天》，我觉得自己要是再写一首《这个夏天》，肯定是达不到铁风筝那个高度的，所以还是不写夏天了吧。」 第30页 另一个记者问道：「你觉得你这首《这个冬天》会比你之前的那几首歌更红更火吗？」 「我当然希望我每一首歌都比之前的歌更红更火，但同时也希望喜欢我新歌的同时别忘了继续支持我以前的歌。」他微笑答道。 还有记者问道：「这首歌有你自己心境的写照吗？比如说最后一段，这个冬天，你一直站在这个冬天的桥上，犹豫，到底该退回到秋天，还是往前一步进入春天。如果这是你自己心境的反映的话，感觉像是你自己正处在一个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两难境地。」 这些记者，真能瞎解读。江云野心里吐槽着，却是如坐针毡。 他是该解释呢，还是该一笑置之呢？ 记者见他犹豫着没回答，以为自己戳中他的点了，于是继续追问：「比如说，你会不会是在犹豫，或者说是在后悔当时做出的休学的选择？」 之前他很不喜欢记者揪住他休学的问题不放，但现在他却感谢这个记者转移了话题，不纠缠《这个冬天》的事儿，他也不用如芒在背了。 好不容易熬到发布会结束，一退回到后台，江云野碰上莫可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莫可眼神灼灼，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肖芒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目送两人一起离开。 第15章 ================== 莫可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去哪儿坐坐？」 江云野其实也没主意：「你说吧，都行。」 莫可瞄了他一眼：「都行吧。回公司？或者找个咖啡厅，或者ktv也行。」 江云野飞快地在心里把这三个地方琢磨了一遍。。 回公司？现在这么晚了，公司早就空无一人了。就他和莫可两人回去？还是算了吧。 咖啡厅？虽然是谈事儿的地方，但是咖啡厅通常比较安静，坐在大厅跟莫可争论歌曲署名的事儿，似乎不大合适。而那种有包间的咖啡厅，并不是太多，而且，他身为男同，单独和一个离异男性去咖啡厅的包间，也有点不太对劲吧。 那……只能去ktv了？也行，那种地方吵吵嚷嚷的，反倒方便他们谈事情。 「那就……去ktv吧。」 「好。」莫可望着他笑了笑，「谈完事儿你还可以想唱就唱。」 谁要唱了？要唱也是要等艾锋回来一起唱。 两人到了ktv，要了一个小包。 「说吧，要找我聊什么？」莫可往沙发上一靠。为发布会忙活了一整天，他还真有些累了。 「不是你说有时间了跟我好好聊聊署名的事儿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哦——」莫可拉长了声音道，「江同学啊，你还是太单纯！这个圈子里，能有多少个创作才子才女？我告诉你，这里面有不少都是伪创作型歌手。」 江云野不解：「那既然不是自己创作，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装成创作型歌手呢？」 「能为自己加分啊！」莫可顿了顿，「现在歌坛竞争多激烈啊，纯粹偶像歌手只能火一时，早就过了那个凭着一张脸就能当影视歌三栖红星的年代咯。就算是实力派，如果只有一副好嗓子，也是竞争力不够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但是如果你会创作就不一样了。你想，唱功又好，又有才、会创作，如果再长得好点儿，那才有足够的资本知道吧？你看，现在无论哪个歌手，如果没有几首号称是自己创作的歌曲，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歌手。只要会创作，那逼格一下就能提升好几个档次。」 江云野埋头嘀咕道：「所以就弄虚作假？」 莫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跟你说，这再正常不过了。这年头，真正的创作型歌手不多见，满天飞着的都是伪创作型歌手。就像有一年，有个很火的选秀歌手，号称会创作，当时我们公司还想过要签她，结果一聊就发现，全都是扯淡！」 「怎么了她？」江云野有些好奇。 「专业术语一窍不通。好吧，我就姑且认为她不是学院派吧，但是说起创作的其他方面也是漏洞百出。所以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敢提和她签约的事儿了。」 莫可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一些在唱作方面很有名的歌手，他们所谓的创作，就是把旋律哼出来，再交给他人谱曲编曲……」 「这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是他自己哼哼出来的旋律，那也可以算是他自己作曲吧？」 莫可无奈地看看他：「那好吧。这种还算好，到底是自己哼出来的。还有一些所谓的唱作人，连简谱都不识，都是词曲作者写好了，录完demo了，再一句一句教唱。然后署上他的名字，就成了他的作品了！」 「那……我怎么才能区分真正的创作型歌手和伪创作歌手呢？」 莫可想了想：「比如一个新人歌手，如果他的专辑内页，什么词啊曲啊甚至编曲制作全都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那这个歌手很可能是伪的。我不是一棍子打翻所有人啊，但是这样的确实是伪唱作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呢？」 「你说呢？你作为一个唱作人，你能作词写曲，但你就不会编曲吧？」 「这种专业硬货我哪儿会啊？」江云野笑道。 「对啊，这种技术性很强的活儿，是好多资深创作人都不会的。」莫可笑了笑，「还有，那些强调自己唱作俱佳的歌手，只要他会乐器，他一定会找机会显摆的，吉他啊，钢琴啊什么的。如果一个创作型歌手从来没有拿过乐器，那说明他这个所谓的创作也是有水分的，很可能也是找词曲代笔的。」 第31页 「你说这个我不太同意。」江云野说，「你的意思是，不会摆弄乐器就表示不会创作了？那现在做曲的软体这么多这么简单，只要你会把调子哼哼出来，其他的事儿，电脑系统就会帮你完成了，这种不能算是找人代笔吧？」 「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代笔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太常见了，太正常了。所以你根本用不着担心，也用不着心虚或者说是有什么愧疚的感觉，不至于，知道吗？」莫可的嗓门有点大。幸好这是在ktv，别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心虚才怪呢。发布会上，只要有记者问我关于歌的问题，我就直冒冷汗。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然后特别怕被别人发现一样。」江云野一边做着深唿吸一边说。 莫可哈哈笑道：「你还是太小，不够滑，以后你再碰上这样的事儿就习以为常了。」 江云野叫道：「还有下次？别别别！下次你提前告诉我，如果还是像这样，我宁肯不唱，也不拿别人的作品当成我自己的！」 莫可收起笑容：「你的意思，是在怪我们没有把这事儿办好？我告诉你江云野，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红得又快又持久！」 原来，在水云刚给莫可发这首歌的曲谱的时候，莫可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首歌适合江云野来唱，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合适。所以他当场就问水云，说：「我觉得这首歌你唱不太合适，能不能转给我们公司其歌手来唱？」 水云也觉得这首歌不适合自己唱，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那时，莫可还不知道江云野的新歌会写什么，但他已经拍板了要把那首《这个冬天》给他唱了，而且，为了继续巩固他创作才子的形象，他说服水云让出了署名权。 此刻莫可对着他晓之以理：「你想想，你是以创作型歌手的形象示人的，你前面几首歌都特别受欢迎，所以现在再推新歌一定要推我们觉得最好的。如果你现在唱《这个冬天》，明确告诉别人，这首歌不是你自己写的，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会觉得江云野那点儿才华被比赛那几首歌就给掏空了，江云野再也写不出好歌了，那大家还会对你的未来有所期待吗？」 江云野埋着头：「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一来，我不是也成了你说的那种伪创作型歌手了吗？」 「那当然不一样了！你是真真正正的创作才子，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让你再慢慢创作而已。你后续还会有很多作品的啊，仅仅这一首算是别人代笔的，那根本不算个事儿。」 江云野还是有些担心：「我自己首先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再说，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我这创作型歌手的形象不也还是毁了吗？你找别人代笔一首歌，跟代笔一百首歌，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莫可哈哈一笑：「放心吧，这个圈子里这种情况这么普遍，大家不也还是发展得好好的吗？」 第16章 ================== 聊完了，莫可似乎意犹未尽：「唱会儿歌吧。」 江云野不想唱，他除了和艾锋，还没有单独和某个男人一起唱过歌。 但莫可说：「我想听听你平时在ktv都喜欢唱些什么歌，这样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你的音乐风格和特点，才能有针对性地为你打造更好的作品。」 这话把他说动了。对莫可音乐上的才华和造诣，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可以说，星熠公司里，莫可是他唯一真心佩服的人。 他点了平常自己爱唱的歌，一直不停地唱，中途也有唱累了想给莫可点歌的时候，但莫可却坚持让他一直唱。 「你要是唱个三四首就得休息的话，你以后开个人演唱会怎么办啊？」 江云野笑：「这才刚出道，个人专场演唱会还早着呢，哪儿想得那么长远？」 莫可正色道：「当然要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这种能力和意识！」 于是江云野一直在进行个人表演，直到唱到喉咙沙哑，实在唱不动了为止。 从ktv出来，已经很晚了。莫可问他：「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莫可不由分说就要拽着江云野上车：「这深更半夜的，你打什么车啊？回头被人劫财劫色再失联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江云野还想客气：「真的不用了，要不我打个电话叫我爸开车过来接我也行。」 「你会不会算时间帐啊？你在这儿等着你爸开车过来得啥时候了？上车吧。」见他还在犹豫，莫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上车！上车！」 坐上车，莫可还在叨叨：「今天你那小助理怎么没跟着你啊？你看肖芒他们，除了自己的助理，恨不得把宣传也变成他们的贴身助理了。」 「小言啊？她家里出了点事儿，请假回家了。」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小言是他的助理，平时话不多但挺有眼力见儿的一个小姑娘。 「那你早跟公司说一声啊，我们好给你临时安排一个人嘛。」 「又没啥事儿，再说，宣传杨姐对我也挺关照的。」 莫可扭头望着他笑：「你看你，太年轻了就是吃亏！」 「啊？」江云野有点不明所以。 「连宣传小杨那么年轻的女孩儿，你都得管她叫姐，你说你是不是很吃亏啊？」 第32页 江云野轻笑道：「我年龄最小资歷最浅啊。」 莫可的嘴角轻轻往上扬了扬：「但我敢说，你以后绝对会是我们公司的一哥！」 「那怎么可能？」江云野心里想的是「那必须的！」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莫可再次强调着：「真的！绝对的！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多年了，我不会看走眼的。」停了一下又说，「但前提是，你不能涉黄碰毒，不能有那种太负面的报导，现在对艺人的监管特别严，稍微有一步走错了，可能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绝对不会碰的，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我还是必须得给你提个醒儿，尤其是你这种还喜欢摇滚的歌手，碰毒的太多了！」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肯定不会碰的，你就放心吧。」江云野很肯定地表态。 莫可连连点头：「好好好，相信你！还有，虽然现在大家对同性恋情的接受度还不是很高，但你和艾锋的关系也可以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公开，说不定还能保持并且还提高你的知名度和热度，但现阶段绝对不能公开！」 「你刚跟我说的这些话，什么不要碰黄、赌、毒啊，要把握好和艾锋的关系啊什么的，叶姐也老跟我念叨，每天念叨好多次。」 「是吗？干脆跟叶琳说说，我来当你的经纪人算了。」 江云野嘴上笑着：「莫总监来给我当经纪人，那我们公司的歌手们还不把我给撕了餵熊了！」心里想着，要是换个男的当自己的经纪人，第一个不放心的，恐怕就是艾锋了吧？ 但就算莫可没有当成江云野的经纪人，艾锋却已经不放心了。 因为第二天，各大网站的娱乐版头条就都被江云野和莫可的新闻占据了。 国内娱乐圈最着名的跟拍、偷拍明星的龙吟工作室，拍到了江云野单独和莫可单独秘会的视频和照片，还煞有介事地配上了如身临其境的文字。 文章说：当天记者参加了星熠公司为《创作我音乐》获奖选手专门打造的新专辑媒体抢先听发布会，发布会结束后，江云野没有和其他歌手一同离开，反而是单独上了音乐总监莫可的车，两人都没带助理。 龙吟工作室的记者一路跟着莫可的车，发现他们在一所着名的ktv门口停了车，并要了一个最小包。两人进了最小包之后长时间没有出来。 偷拍的记者还算着时间，说两人单独在里面足足待了三个小时才出来，而且出来上车的时候，两人还有比较亲密的动作。 文章所配的照片，无非就是：从发布会出来，江云野要上车的时候，莫可绅士地伸手扶了一把；然后是从ktv出来，莫可硬拉着江云野让他上车的照片。 艾锋看着这些文字和照片，心里开始发紧。 和江云野单独去ktv，这似乎是自己才有的特权。什么时候，这种特权也被这个叫莫可的音乐人拥有了？ 就他们两人，单独在ktv里三个多小时，足足三个多小时！谁知道三个多小时能发生什么事，能发生多少事？ 而且，文章还提到，作为国内最着名的音乐制作人之一，莫可参与了这张专辑的制作，也是这张专辑的监制。但是，十个歌手里面，莫可只为江云野的那首《这个冬天》做了编曲，足可见莫可和江云野关系匪浅。 《这个冬天》？艾锋皱了皱眉。 江云野是跟他说过，自己写的那首《马》被公司毙掉了，公司给了他一首别的歌，他还挺喜欢的。 难道说的就是这首《这个冬天》？ 他赶紧搜那场专辑发布会的相关报导，看到所有的报导都对江云野的《这个冬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首由他作词作曲的歌是他继几首参赛歌曲之后的又一原创力作。 自己作词作曲？艾锋更煳涂了。怎么回事？江云野明明告诉过他，这首歌是别人写的，怎么成了他自己的原创了？ 这首《这个冬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云野和莫可，又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像龙吟工作室所说，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还有江云野为什么要单独和莫可去ktv？ 自己刚离开没多久，江云野不会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了吧？ 艾锋不太敢继续想下去，他是愿意相信他的，可这个圈子，实在是太混乱，让他不得不提防。 不行，他必须亲耳听到江云野的解释。 第17章 ================== 江云野此刻也正在为这些报导烦恼。。 这龙吟工作室果然强大，难怪众多艺人对他们都是又恨又怕。他仅仅是第一次和莫可单独外出，就被全程跟拍，还被如此大肆渲染。 。 他问心无愧，他本来和莫可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果他没有艾锋，管他龙吟工作室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他才无所谓呢。 但艾锋看了会怎么想呢？为了不让艾锋误会，他是不是应该跳出来发表一个声明，指责龙吟工作室不负责任的胡乱报导？ 他的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经纪人叶琳连连否决：「不行不行不行！还发什么声明啊？这种事情你就保持沉默，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解释，要不，还越描越黑了！」 江云野不甘心：「那我就这么随他们瞎写吗？」 第33页 叶琳撇撇嘴：「这有什么问题吗？好多艺人，没有新闻关注度，没事儿还得整点事儿出来，没有绯闻还得炒作一些绯闻出来。你这多好，都不用自己去炒作了。」 「那艾锋看到了会误会的！他会觉得，媒体都写成这样了，我还不站出来澄清，那肯定是我心虚，真的和莫总监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叶琳觉得好笑：「你啊你啊，你还是忒单纯！你私底下跟艾锋解释解释不就行了吗？再说，你真要跳出来发表声明解释澄清，你解释什么啊？澄清什么啊？人家龙吟工作室也没有哪句话说错了啊！」 江云野愣了愣，也是。 龙吟工作室说他单独和莫可出行，没带助理，这是事实。 说他和莫可要了一个最小包，并且在里面足足待了三个小时，这也是事实。 说他们有比较亲密的动作，这也算是事实，照片都摆在那儿了。 说他们的新专辑里，莫可只为他的歌做了编曲，这还是事实。 说他和莫可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人家并没有说他们就一定是那种关系。 那么，他有什么好澄清的呢？他能指责龙吟工作室什么呢？ 叶琳继续在他耳朵旁叨叨：「以后这种报导还多着呢，你要是每次都是这么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那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江云野没接茬。他在琢磨，应该怎么跟艾锋解释这件事情。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艾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江云野把昨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跟艾锋解释了一遍，从《这个冬天》这首歌的由来，到发布会前他刚拿到专辑看到署名时的惊诧，到他去找莫可询问的过程，再到发布会结束后他们一同出去的原因，然后到他们在ktv里聊天唱歌的细节，最后到离开时由莫可送他回去的缘由等等，事无巨细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艾锋。 艾锋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相信你，但是……是不是以后关于这样的报导还会有很多？」 江云野也犹豫了好久，不得不答道：「应该……是的。」 艾锋追问道：「你是说，以后我会经常看到关于你的这一类报导，会经常为你的这些事情担心，这……会成为常态」 「是可能成为常态。」江云野想了想，说，「但不仅仅是你会为我担心，我也同样会为你的事儿不放心。」 「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是男同，但天天在队里跟一群男人朝夕相处，而且平时场上场下跟他们的肢体接触也不少，很容易就产生超越队友的感情……」 艾锋在那头大笑：「怎么可能？你也想得太多了！」 「不是我想的多，就说你和赵嘉屹吧，上赛季在t市就是队友兼室友，又是同一天转会的，到了m市还是队友兼室友，那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连球迷们都喜欢站你俩的cp，那绝对是关系匪浅。」 「你也知道我们只是队友兼室友，他可是名副其实的直男……」 江云野笑了：「你此地无银了吧？我只是说你俩关系匪浅，又没说你们有那种关系，你急吼吼地跳出来解释他是直男干嘛？」 看来叶琳说得对，自己是不能跳出来发表什么声明的，那样只会越描越黑。 艾锋不乐意了：「哎哎哎，现在是说你的事儿，你别转移话题！」 江云野收住笑：「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果儿你放心吧，我和莫可，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艾锋顿了一下：「那你……以后跟他保持距离，好吧？」 江云野沉默了两秒，说：「好吧，我答应你，和他只谈工作，不谈别的。」 艾锋这才满意了，又想起《这个冬天》的事儿：「对了，你那首歌，就这么把词曲作者署了你的名儿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江云野皱眉道：「这就是我最闹心的事儿，一是担心这事儿迟早会穿帮，二是，就算一辈子都没人知道这事儿，我自己也觉得心里不安。」 艾锋想想，说：「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了呗，难不成你现在还要专门找到记者说，那首歌其实不是你自己写的，那人家会认为，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好吧，那就不去想这事儿了。」江云野转换了话题，「对了，我本来想过几天趁演出的机会去你那儿看你的，但是行程临时有变，我就去不了了。」 「你忙你的，等我回j市附近比赛的时候回去看你。」 挂了电话，他忽然灵光闪现，知道自己下一首歌该写什么了，他这地下情虽然不能见光，但他可以用歌来表达啊。他就要写一首歌叫《我是野人，你是疯子》，唱他和艾锋的感情。 但这首歌一定要精心打磨，慎之又慎，不能写得太随意。 刚才电话里虽然告诉艾锋说不能过去看他了，然而事实却是，几天后z市的商演是白天，他演出结束后正好可以直接赶往m市。 他要给艾锋一个惊喜。 一想到即将要跟艾锋见面，他自己先有了极大的期待。 ************** 在z市的演出一结束，江云野就带着助理小言马不停蹄赶到m市，下午三点多就到了全安训练基地门前的小路上，先是在附近一通狂拍，然后就和别的球迷一起，爬上了传说中的那个小山坡。因为，据说从那个山坡上，时常能看到全安球员训练的场景。 第34页 但他们在小山坡上来来回回，却只是听到远处有皮球的声音。 他和小言都有些失望，但没多久，居然见一个足球咕噜噜地滚了过来，紧接着就听见一群人你一声我一声地跑了过来。 他瞬间将心提了起来，屏住唿吸。 果然，全安球员陆陆续续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人群中，他都不用刻意去找，一眼就看见了艾锋。 无端想起一句歌词：初初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 独自美丽的艾锋其实训练的时候小动作也挺多的，有时伸手捋头髮，有时弯腰拽袜子，有时抬脚弄鞋子，但不管他动还是静，不管是做什么样的动作，他都全无抵抗力。 他真的就像是一个忠诚不二的小粉丝啊，对自己偶像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不忍错过。 这时不知谁的传球一脚踢在了主教练李承亮脸上，众人哄堂大笑，艾锋甚至还鼓起掌来，一边拍手一边往李承亮那边跑去，脸上满是孩子般的笑容。 傻孩子！江云野心里暗道，主帅挨踢了你还拍手叫好，小心主帅修你！ 李承亮也笑眯眯地把球扔回给跑到他身前的艾锋，顺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 这明明是慈父和熊孩子的感觉啊，但却让江云野看得暗自嘆气。 也不知艾锋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征服李承亮，争取到自己的主力位置。 后来他们结束训练往回走，脱离了江云野的视线范围。他以为他很快就会出来，于是拽着小言跑回门口等着。结果，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全安球员开着车从里面出来，却一直不见赵嘉屹的车。 他知道他每天都要和赵嘉屹加练一会儿，却没想到他们会加练这么长时间。 快望穿秋水之时，赵嘉屹的车终于出现了。 他将本就压得很低的棒球帽的帽檐往下拽得更低，冲上前去。 他，江云野，要找他的偶像艾锋签名合影了！ 专门学来的几句m市当地方言，终于也要派上用场了！ 第18章 ================== 艾锋坐在赵嘉屹的车里出训练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 没想到门前的小路上，还是聚集了很多球迷。 其他队友早都陆陆续续走了，他俩是最后离开训练场的队员。 显然，这些球迷还在执着地等着他俩。 球迷们依然是兵分两路，站在车两边，分别找艾锋和赵嘉屹。 两人也都各自耐心地给球迷签名，和球迷合影。 此时艾锋副驾这边的车窗前伸进来一个本和一支笔，伴随着一句当地方言的「谢谢」。 艾锋接过来，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随手递了出去。 那男孩又用方言说了一句：「能合个影吗？」 「ok。」艾锋立即换上自己的招牌笑容，将脑袋探出车窗，准备等着男孩凑过来。 他们平时都是这样跟球迷合影的，球员在车里，球迷在车旁弯下腰，脑袋挨脑袋。 那个脑袋果然凑了过来，举起手机准备自拍，艾锋抬眼看向手机，看到了屏幕里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张脸，啊的一声惊唿出声，这才扭头看向身旁这人。 果然，眼前男孩那长长帽檐下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笑意和爱意。 艾锋顿时觉得自己的唿吸和心跳都快要停滞了。 他不是说来不了了吗？怎么突然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江云野还在对他笑着，头微微一扬，终于说了普通话：「看这边，笑一个。」 艾锋现在只顾得上对着他傻笑了，哪儿还顾得上对着他手机屏幕笑一个？但刚才自己惊叫那一声已经引起了众球迷的侧目，此时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让大家认出江云野的吧？ 见江云野穿的还是他在t市时的19号球衣，他继续啊啊叫着打开车门下了车：「竟然是你啊，我这么多年的老球迷了，没想到你也来m市了。」 江云野也顺着他的话，用假声现编：「我来m市出差，必须得来看看你啊，之前在群里说了一声，好多球迷让我给你带礼物。」他说着反手拍拍自己背包：「这满满一包都是他们让我捎给你的。」 艾锋一把将他拉过来就往车里塞：「那辛苦你了，我一定得请你吃饭，快上车，在车上等我一会儿……」又指着小言，装模作样问江云野，「这是你朋友吧？一起一起，来来来上车……」 这之后就换成江云野在车里，艾锋在车外站着给球迷签名合影。 球迷们都很兴奋，能和偶像球星站在一起合影，而不是一个车里一个车外这么拍照，可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江云野安静地看着艾锋在车外忙碌着，也不由得拿起手机，对着他的侧影拍了又拍。 他真就是他的一个小粉丝，和别的粉丝没什么两样。 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签名最后一个合影，艾锋急不可耐地上了车。 这次是直接拉开后排的车门，钻了进去。 车出门拐了弯，脱离了球迷们的视线范围，艾锋就在江云野腰侧狠狠一捏：「冒充粉丝的感觉如何？」 「什么叫冒充？我本来就是好嘛。」江云野被捏得差点没跳起来，却是转头就勾住艾锋的脖子，照他脸上就一通乱亲，「我这粉丝不仅要向偶像求籤名求合影，还要求拥抱求亲吻，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第35页 小言偏过头去看窗外，只恨自己没有提前转移到副驾去。 而赵嘉屹却是勐地踩了剎车。 刺耳的急剎声吓了艾锋和江云野一跳，两人以为前方有情况，一起惊问道：「怎么了？」 赵嘉屹又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默不作声地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这才又扭头指着江云野问艾锋：「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艾锋这才搂住江云野跟赵嘉屹笑道：「我刚忘了说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赵嘉屹和江云野同时难以置信地惊叫了一声「果儿」，然后对视一眼，又各自将眼光钉在了艾锋身上。 赵嘉屹的惊诧自不用说，艾锋明明看到过他手机里阮思田发的朋友圈，还让自己把截图发给过他，现在他俩竟然好上了？艾锋竟然不介意？ 而江云野的惊讶则在于赵嘉屹竟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他原本以为他一定是知情的，这才敢肆无忌惮地在他车上对艾锋献吻。 足坛虽然总有球迷爱站cp，也总会有媒体好捕风捉影，说谁谁和谁谁疑似同性恋，但真正敢于公开出柜的球员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公开出柜就意味着被迫提前退役。因此足坛即使有喜欢同性的球员，也只会告诉亲朋好友，而不会真正曝光。 像艾锋这样刚刚走上职业道路的年轻球员，更不可能傻到在这种时候出柜，但江云野一直以为他对挚友是不会隐瞒的。 难道说，赵嘉屹在艾锋心里，还够不上挚友的程度？ 早知道他就该在车上收敛一些的。 赵嘉屹却在此时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果儿，朋友圈的事儿你问过他了吗？」 「还没有，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的……」 下一秒赵嘉屹就开始咆哮：「没有？没有那你跟他算怎么回事？你是蠢啊还是……」那个「贱」字在嘴边轮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那他这是几个意思啊？」 江云野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啊？什么朋友圈？」 「你下车！」赵嘉屹扭头就将矛头对准了他，「我同意你上车了吗？竟然就大摇大摆地坐进来了？」 「嘉屹哥你干嘛呢？吃了火药了？」艾锋当然看不得赵嘉屹这么对江云野。 「我叫他下车，谁让你冷不丁塞两个人到我车里的？」 「行，下车，我跟他们一起下车。」艾锋拉过江云野的手，打开了车门，小言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赵嘉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踩油门走了。 下车后江云野就适时地松开了艾锋的手，将自己的帽檐压低，两人并肩在路边走着，小言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怎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他说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他我和你的关系。」 「我问你他说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艾锋划开手机，翻出那张截图递给他看：「阮思田是他微信好友，他朋友圈里看到的。」 第19章 ================== 江云野看了截图也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她就是我表妹，我舅舅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未婚妻？还娃娃亲？她开玩笑的吧？」 「她这话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艾锋却也能看出来江云野此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看起来，他确实是不知情。 「她真的是我表妹，你等等，我让我妈看看怎么回事。」他随即就将那个截图发给了他母亲卓慧，发了还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让她马上看微信。 卓慧的信息很快也回过来了，也是打了一连串的感嘆号和问号之后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我问问思田，哦不行，她那边这会儿还在睡觉呢，我先问问你舅舅舅妈。」 见母亲也不明所以，江云野直接打了自己舅舅和舅妈的电话，却没通。那两人都出去旅游了，大概正在哪座深山里没有信号吧。 江云野又跟阮思田发了微信，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他信息，就收起手机，一脸认真地跟艾锋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大概也只有我舅舅舅妈才能解释了。等等吧，看他们怎么说。」 「好。」 「你很早就知道了是吧？」 艾锋顿了两秒：「对。」 江云野有些明白了自己前些日子为什么总是试探未果，也大概知道了艾锋为什么没有提前向赵嘉屹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你为什么当时不问我？为什么当时不给我看？」 「她跟嘉屹哥说这是两家人的秘密，我试着问过你，你说是你表妹。这种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确实是你们两家的秘密，你不想跟我说，要么就是误会。我当然希望这只是误会，也一直想找你问清楚，但我希望是当面说，可我们见面机会太少，每次想问的时候又总是咱俩之间气氛最好的时候，我又怕问出真相会毁了这种好气氛……上次你说今天可能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今天一定要问清楚，后来你说来不了了，我一方面特别想你，一方面又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又可以再放放了……」 江云野凑了过去，本来想用一个吻堵住艾锋的嘴，立马又意识到不合适，又闪到一边，说：「我可以跟你发誓，我压根不知道这回事，我妈应该也不会骗我，所以一切只能等我舅舅舅妈或者思田本人的解释了。但不管真相如何，我至少可以肯定，我对思田只有兄妹的感情，绝不可能真的跟她结婚的。」 第36页 「嗯，我相信你。」虽然还不知道真相，但看到了江云野的态度，艾锋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要不是碍于在大街上，他早将他拽过来啃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嗯？」 「赵嘉屹为什么也叫你果儿？」 「他一直这样叫我啊，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赵嘉屹那辆车又出现在了他们身旁，并且停下，赵嘉屹下了车跟他们招手：「上车吧。」 「不敢上，一会儿开不出几米远又要让我们下车，懒得折腾。」艾锋并没有停住脚步。 「这次不会赶你们下车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跟你们生气。」 「你跟我生气可以，怎么沖我发火都没事，但你跟他发火……」 「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快上车吧三位，我都大老远掉头回来了，你们要还是不上车，我就跟在你们旁边慢慢开，等到你们上车为止。」 艾锋偏过头问江云野：「上车吗？」 江云野犹豫片刻点了头。 这地方离他们租住的公寓还有些距离，属于走路太远，打车又容易被拒载的地儿，而且他也并不想打车。更何况，他一直对赵嘉屹有些好奇，很想进一步了解他。若是第一次见面就弄得太僵，以后还怎么相处怎么了解？ 于是他们再次上了车，这次江云野收敛了很多，没有再疯狂献吻索吻，只是手被艾锋紧紧攥住他也一直没有抽出来。 赵嘉屹也是一路无话，途径一个购物中心时，小言表示要去给父母买点儿东西，中途下了车。到达公寓楼下，艾锋说要去快递自提柜取个快件，也带着江云野先下了车。 「你那驾照什么时候能拿到手？」艾锋问江云野。 「还得过一阵儿吧，这段时间太忙，老没有时间跟教练约课。」 「你们公司也真是，你没驾照就算了，给你配个助理也是没驾照的，到哪儿都不方便啊。」 「小言挺好的，除了不会开车这一点，其他没毛病，你看她刚才主动说要下车，也是知道自己不能杵在咱俩中间坏了咱俩的好事儿。而且她也在学车，应该能比我早拿到驾照吧。」 「咱俩的好事儿」这几个字让艾锋心里又痒又暖，恨不得现在就搂了他办好事儿去，可现在他还得先取快件。 自提柜里是个小包裹。 「什么东西啊？」江云野随口问道。 「不告诉你。」 这下江云野倒是非问不可了：「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啊，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用的。」 江云野更好奇了，笑嘻嘻地问：「那一定是你空虚寂寞冷的时候要用的吧？」 「呃，想你的时候用的。」 「聊以□□的？」 「算是吧。」艾锋憋着笑。 「来来来我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江云野说着就去抢那个小包裹，「我帮你拆。」 「不劳你大驾。」艾锋将包裹藏到身后。 「不看就不看。」江云野一副「你不想让我看我还不乐意看了」的表情，却是趁艾锋不备，蹦到他身后就将包裹抢了过去。 「别拆，回家再拆。」艾锋倒也没再往回抢，只是叮嘱了两句。 「懂。这么辣眼睛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现在拆？」江云野对艾锋笑得意味深长，「回家我也只是拆了看看，我人都来了，这玩意儿还用得着吗？」 一进艾锋的公寓，江云野急不可耐先拆了包裹，没想到里面只有一个纯白色的运动护腕。 「你不是说是想我的时候用的吗？还说见不得人，只能偷偷摸摸用的？」 「你翻过来看看。」 翻过来一看，护腕上的刺绣图案是一朵很美的云。 江云野心里有点暖，也纳闷他订护腕怎么只订一只：「怎么不是一对？还有一只呢？」 「我只要一只，一只还不够么？我们云儿是独一无二的嘛。」 这果然是艾锋想他的时候用的，江云野心里一甜，笑道：「那你说这是见不得人的，得偷偷摸摸用的，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你很见得人，这护腕也很见得人，但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护腕代表的是你，不然以后我每次进球的时候都要亲吻这护腕，那就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亲吻你了。」 江云野勾住他脖子，挂在他身上眉开眼笑：「是你说的啊，每次进球都要亲吻这个护腕的。说话一定要算话啊。」 「嗯，必须的。」艾锋埋头吻了他一下，轻嘆一声说，「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亲吻这个护腕。」 江云野顿时有些心疼他。 现在的艾锋虽然情场得意，球场上却很失意。 他虽然搭上了转会的末班车，成功转会到了豪门俱乐部，但他其实并不是全安队最紧缺最急需的球员，相反，全安最不缺的就是前锋。 他能转会，不过是因为全安成心要跟同城死敌百旺队过不去。百旺对艾锋求而不得，全安负责转会的副总就不管艾锋是不是自己球队需要的球员，直接就签下了他，就想看百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实际上，全安拥有整个联赛最顶级的锋线，主教练李承亮也不可能放着绝对主力不用而重用艾锋，艾锋虽然在t市的时候很快就站稳了主力位置，但转会之后却迟迟得不到机会，在联赛前几轮只能是前锋中的末位替补，几乎捞不着上场时间。 第37页 最近李承亮终于被艾锋在训练中的表现所打动，开始酌情给他上场时间，但他往往只能在比赛最后两三分钟上场，如此有限的时间他也很难让人眼前一亮。 江云野在他肩颈处温柔地吻着：「你很快就能进球的，很快就能在所有球迷面前亲吻这个护腕了，而且以后每场比赛都能进球，都能有机会亲吻护腕的……好了不说护腕了，护腕只是个寄託，我人都在这儿了……」 艾锋不等他说完就将他按倒在沙发上：「一看你就是饿坏了，那我保证把你餵饱了。来吧开饭啦！」 「我再饿也得讲究吃饭环境的啊，在这儿窝着多难受……」 艾锋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好吧换个地儿。其实吃饭环境真是次要的，吃什么，怎么吃，吃得爽不爽才是最重要的。」 第20章 ================== 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艾锋抱着江云野朝门口问了一声：「谁啊？」 「果儿，是我。」赵嘉屹的声音。 艹！江云野已经在心里骂娘了，艾锋无奈地将他放回到沙发上，去开了门。 赵嘉屹先是探进一个脑袋，接着就整个人都挤了进来：「你个马大哈又把外套落我车上了。」 这一刻连艾锋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这外套他今天又用不着了，放他车上第二天训练的时候用不是正好吗？犯得着巴巴地送上来？ 赵嘉屹还没有急于离去，而是笑嘻嘻看着窝在沙发里的江云野，跟艾锋说：「我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你那天说给我做的视频呢？拿个u盘拷给我，我拿回去看。」 「还没做完呢。」 「这么好几天了，你怎么还没做完？这跟你平时的效率不符啊。」他又转头跟江云野笑，「果儿平时做视频特别快，心情好又有时间的时候还会给队里其他队友挨个做视频集锦。就凭这一点，他在队里的人缘就比我好多了。」 江云野有些忍不了了，正色跟赵嘉屹道：「果儿两个字不是随便乱叫的，怎么他没跟你科普过果儿是什么意思吗？」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比较亲切的叫法吗？他叫艾锋，iphone，苹果，叫果儿不挺正常的吗？之前在t市，队友们都叫他小锋，我吧，我就想有点变化，都叫他小锋小锋的，多没新意啊，叫苹果吧，不太好听，叫小苹果吧，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叫果儿多好，又亲切又好听。」 江云野一本正经地解释：「可他叫艾锋，是爱当前锋的意思，又不是苹果。再说，果儿在老北京的土话里，就是姑娘、女孩儿的意思，尖果儿就是漂亮姑娘的意思，你天天果儿果儿的叫，你是把他当女孩儿了吗？」 赵嘉屹嗯了一声：「我知道啊，可我又不是北京人儿，管北京话里果儿的意思干嘛？」 江云野继续道：「果儿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也算是属于摇滚圈里的一种专属名词了，就是指那种——那种喜欢某个乐队的音乐，喜欢某个乐手，就要和那个乐手发生——发生那种关系的女孩儿。」 艾锋在一旁补充：「就跟普通的乐迷、粉丝不一样，别的粉丝大不了就是跟偶像合个影，要个签名，或者掏钱去支持他的音乐会演唱会，而果儿就是不满足于这些，还要把偶像给收了。」 赵嘉屹哦了一声：「上次我还以为你跟我瞎说呢。」 「反正呢，不管是老北京话，还是摇滚圈，果儿都是特指姑娘，姑娘，啊！所以你就别再那么叫他了。」江云野还在试图让他放弃这个叫法。 「可我听你也总是这么叫，凭什么你能叫我就不能叫了？」 江云野一时语塞。 他管艾锋叫果儿，是因为他刚开始组乐队玩音乐的时候，艾锋就是他们乐队的头号粉丝，他曾经半开玩笑地叫他果儿，潜意识里就有那种乐手和粉丝之间发生关系的那层意思，在艾锋也提出「果儿」特指女孩的时候，他还笑称摇滚圈也有不少男果儿。 当时艾锋一笑置之，他也就一直这么半真半假地叫着，到后来就叫得很顺口了。 因此他一直觉得果儿应该是自己对艾锋的专属称唿，没想到赵嘉屹也能叫得如此自然，而艾锋似乎也接受得非常坦然。 这让他不爽，太不爽了。 此时赵嘉屹却表示：「我管他呢！我一不是老北京，二不是摇滚圈的，不用考虑那么多，再说了，我也只是私底下这么叫一叫，不影响的。」 随你吧，爱怎么叫怎么叫。江云野在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我就不叫他果儿了，就叫他锋子。我是野人，他是疯子，绝配。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赵嘉屹，艾锋回头对江云野笑得不怀好意：「我们继续？」 江云野跳下沙发往卫生间走：「我还是先洗个澡吧，给我找一套你的睡衣。哎算了不用了，反正我又不在你这儿过夜，一会儿就得连夜赶回去。」 艾锋还是给他找了干净睡衣，倚在卫生间门口问他：「你说我们为什么每次见面时间都这么短？以后也会这样吗？」 「这不是还没赶上你的假期吗？再说等我发展得好一些了，我也会有假期的。」江云野接过睡衣之后并没有松手，还在笑嘻嘻地拉着艾锋的手往里拽，「来啊，一起洗？」 艾锋看到他那直达眼底的笑意就有些心旌摇盪，凑过去在他两只眼睛上各印了一个吻：「我在队里洗完澡出来的，你自己洗吧。」 第38页 「你再陪我沖沖呗，最好是再一起泡泡。」江云野还在看着他笑，脸上却有了红晕。 「不了，我怕一会儿我一个忍不住跟你来个浴缸y。」 「那不正好吗？」 「我前几天刚弄了个纹身，纹身师叮嘱了这几天不能游泳也不能泡澡，洗澡也只能淋浴沖一冲，怕感染。」 「卧槽你竟然也纹身了？！纹在哪里了我看看。」江云野不由分说就去撩他的衣服，果然一眼就看见他肋骨下方纹了一朵彩色的云，颜色倒是鲜艷夺目，图案也很美，但明显有些红肿。 「怎么又红又肿？是已经有点感染了吧？」江云野心疼地伸手摸了摸。 「没事，就是我皮肤可能比较敏感，对这个色料有排异反应。擦着药膏呢，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疼吗？」 「不疼，痒，你一摸就更痒了。」艾锋被摩挲得纹身处越发奇痒难耐，又捨不得那温柔细緻的触感，愣是强忍着没有躲开。 好在江云野及时住了手，眼光却一直没离开过那个纹身：「怎么纹在这儿了？」 「本来想纹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的，时时刻刻把我家云儿捧在心里，但纹身师说胸口最好不要纹，那就纹在这儿了，既隐蔽，离心脏也近。」 江云野简直恨不得能对着那个纹身亲了又亲，又怕害得艾锋更痒，感染更甚，只好顺势在艾锋胸口吧嗒了一大口，又问：「怎么纹了一朵彩色的？」 「我家的是一朵不同寻常的云嘛。」 「我也想纹一个，也是想纹在又隐秘又能代表我们感情的地方，你说纹在哪里比较好？」江云野歪在他怀里问。 「纹在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地方？」艾锋噙着笑说。 江云野只觉得脸上和耳朵都在发烫：「那地方……能纹吗？」 艾锋见他耳根都红了，哈哈笑着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还当真了？那地方当然不能纹了，纹身也是有讲究的，有些部位是千万不能纹的，而且就算能纹，你觉得我可能让别人在你那个上面动手动脚的吗？」 「有什么讲究？哪些部位是绝对不能纹的？」 「比如五官上，比如那个上，比如屁股上，比如腿上，比如伤疤上，最好都别纹，纹了会影响运势，还有神啊佛啊的图案不要随便纹，动物的图案也别乱纹……总之讲究多了去了。」 「那我到底纹在哪里好？」 「你想纹什么？」 「先保密，反正是跟你有关，你就说纹在哪里吧。」 「你锁骨这么好看，纹一个好看的纹身肯定更漂亮，不过那样就人人都能看到了。」 「啊我知道了，那我就纹在锁骨下方，心脏上边吧，那也是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上，而且别人也看不到。」江云野兴奋地拍了艾锋一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把你那个纹身师的联繫方式给我一下，我有时间了去找他。」 等江云野洗完澡出来，艾锋指了指他的手机：「刚有你电话，我看是叶琳的，就帮你接了。」 「嗯，她说什么了？」 「说明天上午的通告让你千万别迟到了。」 江云野夸张地嘆着气：「今天晚上只能在车上眯一会儿，明天一早跑那个通告，下午还要去给一家杂志拍封面，晚上还不能歇着，还得去给一部电影的首映式捧场，那部电影有我们公司好几个歌手去客串的……」 艾锋见他虽是满眼星光，眼下的黑眼圈却是相当明显，忍不住伸手在他眼下轻轻摸了摸：「这几天晚上又熬夜了吧？」 「嗯。」 「昨晚几点睡的？」 「三四点吧。」 「怎么这么晚？」 「昨天晚上连跑了两个通告，回家就很晚了，躺床上也睡不着，然后突然有了点儿灵感，赶紧爬起来记下来。」 「是想到什么好歌词了吗？」 「不是——」江云野唉声嘆气，「公司现在给我的任务，让我根本就不用考虑歌词的事儿了，只需要作曲就可以了。」 「怎么了？难道专门给你安排了高人写词？」艾锋来了兴趣。 「倒确实是高人，是中国古代众多诗人和词人。」 「啊？什么意思？不会又是古典诗词歌赋改编吧？」 「可不是吗？而且是说，要为我出第一张个人专辑，专辑里全都是由古诗词改编的歌。哎呀，你说，这样的专辑能有几个人买啊？」 「我肯定买啊，而且买了送给队友们，人手一份哈哈。」艾锋笑道。 江云野还在轻嘆：「说正经的，这样的专辑真的谈不上什么市场前景吧？」 艾锋安慰他：「这样的专辑倒不一定没市场。像这样的歌也有火起来的啊，ktv还能找到好多这样的歌呢。」 「毕竟火起来的还是很少啊。」 「我比较好奇，你们公司为什么非要想着给你出一张这种专辑呢？」艾锋不解。 「我不知道啊，大概因为我唱过那个铜豌豆，让大家觉得我能把古典诗词曲折腾出新花样儿吧，或者可能是我的歌里总喜欢加入一些民族器乐的元素，时间长了就都觉得我应该唱古典味儿的歌了。」江云野听起来有些沮丧，他觉得自己什么风格都能驾驭，怎么就莫名其妙被限定在这一种框框里了？ 「也不是不能尝试啊，专门出一张这样的专辑，没准儿还火了呢。」在音乐方面，艾锋不排斥任何尝试，「那你现在准备选哪几首诗或者词啊？」 第39页 「还没想好呢！我昨晚就是躺床上突然想起来辛弃疾的那首《青玉案元夕》，然后在曲子方面有了一点灵感。」 艾锋很是心疼，叮嘱道：「有灵感的时候是要及时记录下来，但千万不能经常这样熬夜，听到了没？别仗着年轻，把自己身体毁了。」 江云野嘻嘻笑道：「知道了，你现在跟我爸妈似的婆婆妈妈了。」 他的手一直在艾锋身上到处游走，就没停过，艾锋抓住他的手笑道：「你老这么撩拨我，我怎么可能还跟你婆婆妈妈地说工作上的事儿，还是痛痛快快办咱俩的事儿吧。」 江云野的手又碰到他的纹身，忍不住柔声问道：「还痒吗？」 「本来不痒了，现在被你撩痒了，痒得不行了，你说怎么办？」艾锋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 事后江云野还喘息未平，就接到了母亲卓慧的电话：「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跟你舅舅舅妈联繫上了，让他们赶紧回来当面说清楚，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江云野起身就开始穿衣服：「妈，你就不能先言简意赅地在电话里问清楚情况吗？」 「他们不肯说，说一切等回来再解释，不过有一点他们承认了。」 「什么？」 「思田不是你舅舅的亲生女儿。」 …… 见他挂了电话，艾锋也起身追问：「那也就是说，她不是你亲表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对，但不管怎样，未婚妻这事儿绝对是不靠谱的，我也绝对不可能跟她结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江云野转身在艾锋身上又啄了好几口，「我也该走了，你等我消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入v，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比心~~~ 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和《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求收藏啊，非常感谢~~ *****以下为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文案***** 神经外科的青年医生萧牧晗有个隐婚三年的老攻——影帝齐巍，但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齐巍有多爱萧牧晗。哪怕齐巍私下将他宠出天际，人前却只当他是点头之交，最后更因为萧医生凭空冒出一个女儿，让影帝误以为他是双插头，这段见不得光的婚姻也即将走到尽头…… 已身患绝症的萧牧晗同意离婚，但意外来临时，他那自以为一头绿草的影帝老攻却毅然施救，两人死在了一起…… 重生后的萧医生只想佛系养生，安心带娃，却发现影帝对他态度大变。 重生前，全世界没人知道影帝爱我，我们的恩爱自己知道。 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只有我知道影帝私底下都不跟我说话，这恩爱只是秀给别人看？ 他么的这婚姻能不能正常点儿？ 阅读指南： 医生受vs影帝攻，受和别人有一双亲生儿女，但攻受身心皆互为彼此唯一，儿女也不是代孕而来，狗血，雷者勿入。 攻受双重生，攻在重生过程中记忆出现了偏差，因此态度奇怪。 婚恋甜文，重生后无虐。 *****以下为接档文《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文案***** 童星出身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娱乐圈顶流的漆星灿突然成了好惨一男的，秘恋男友车祸重伤，他跟他隐婚沖喜，可对方醒来后却狗血失忆。 不仅如此，他还深陷丑闻声名受损…… 完美的国民榜样霍臻成了更惨一男的，受伤的时候惊动了全世界，醒来却吓到了他自己，满身是伤一堆后遗症不说，还有个小帅哥声称是他老公，却又拿不出任何曾经相爱的证据。小帅哥时常能勾起他隐约的记忆，然而他一旦认真回忆过往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漆星灿：我们是因爱而婚，不好好过日子怎么行？ 霍臻：婚都婚了，能怎么办？还是试着爱一爱吧。 一段时间后的霍臻：我们是先婚后爱……好吧你说了算，你说得对，我们是因爱而婚…… 后来，霍臻恢復记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全世界出了柜。 顿时全网瘫痪，所有人都在问那个最幸福的人究竟是谁，霍臻甩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两只手十指相扣：「来猜。」 漆星灿受，霍臻攻。 背景架空，请勿考据。 人物无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第21章 （倒v开始） ============================= 所谓「娃娃亲的未婚妻」真相让江云野瞠目结舌。 当年外公外婆重男轻女他是知道的，母亲卓慧是不折不扣的扶弟魔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想不到舅舅卓杰一家会在他们一家人身上动那么多歪心思。 外公给舅舅取名为卓杰，是希望他卓越杰出，可他却是整天无所事事不思进取。 他倒是不嫖不赌不混社会，但他从没正经工作过，平时的生活也很走极端，要么是整天宅在家里玩游戏逛论坛，要么就是拿着父母的钱，长时间跟驴友们在外面浪。自己挣不了一分钱，花钱倒是从不眨眼。 江云野小时候都经常吐槽自己舅舅：「还叫卓杰？看着他都捉急。」 但卓杰从不为自己的事儿捉急，有父母在，他怕啥？何况还有开连锁酒店资产雄厚的姐姐姐夫，他更不用担心没有靠山。 第40页 卓慧当时在自己酒店给他们两口子安排了适合的职务，赶着他俩去上班，两人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混着日子，不求上进。 卓慧虽然恨铁不成钢，但父母时刻嘱咐自己要多帮衬弟弟一家，她也只能照办。 因此她对阮思田真的是视如己出，阮思田从小到大无论日常花销还是留学费用，都是姑姑掏钱。 但阮思田其实却并非卓杰亲生。卓杰婚后才查出患有无精症，治疗也不见效，就和媳妇儿阮青商量去做人工授精，因为他无精，做的当然就是非配偶间的人工授精。 也就是说，阮青生下的阮思田，跟卓杰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也正因为如此，卓杰没有让女儿姓卓，而是让她随了母姓。 他却不敢将事实真相告诉父母和姐姐，一是自己觉得丢人，二是也担心父母去世后，姐姐姐夫将不再对他们一家如此关照，甚至开始想用那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女儿跟姐姐一家绑上什么紧密的关系。 因此他只是对父母说，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和阮青商量好了，如果生了儿子就随父姓，生女儿就随母姓，既然生的是女儿，就应该遵守约定，让女儿姓阮。 卓家上上下下对此丝毫没有怀疑，都把阮思田宠成了真正的公主。 而卓杰和阮青暗地里却打定了主意，要从阮思田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刻意培养她和江云野的感情，若是两人从小就感情深厚，待阮思田长大之后再告知全家人，女儿并非卓杰亲生，和江云野也没有血缘关系，那时候或许姐姐一家会认为反正俩孩子感情好，不如就亲上加亲了吧，或许江云野也会觉得跟阮思田从兄妹变夫妻也不错，也会欣然接受。 那样的话，自家闺女成为姐姐家的儿媳妇，姐姐一家就算不想管他，也不可能亏待自己的儿媳妇，从而也就不会亏待他们一家。 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意识地让江云野和阮思田相处得格外亲密，俩孩子搂搂抱抱勾肩搭背是常事，无论是阮思田在江家，还是江云野在阮思田家，他们都可以穿得或暴露或随意，把对方家完全当成自己家，以至于长大之后，两人还可以很自然地窝在同一张床上玩游戏看电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江云野的父亲江上偶尔会觉得俩孩子都大了应该保持距离了，卓慧却认为兄妹之间亲热一些也无妨。而卓杰和阮青，更是在阮思田进入青春期之后就让她得知，她和父亲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因此和表哥江云野是可以结婚的，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 阮思田本来就很喜欢江云野，再想到能一辈子和江云野生活在一起，内心立刻就将兄妹之情转化为男女之情了，却又经常刨根问底，追问表哥一家是否知道此事。 卓杰只好哄骗她说，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当时是知道的，姑姑姑父也是知道的，他们甚至还订好了她和江云野的娃娃亲，等他们长大就可以结婚了，又说表哥江云野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他若是知道了就一定会跟她刻意疏远，因此嘱咐她千万不要将这些秘密说出去，就装作不知道，在姑姑姑父面前也要装出不知情的样子，这样才不会引起表哥的怀疑，等到两人感情深厚到表哥离不开她了，再公开这个秘密，让两人成婚。 这还真让阮思田信以为真，她也就更加有意识地要和表哥更亲近一步，更亲密一些。 真相被揭开之后，倒也没有两家人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的场景，卓慧从头到尾都表情平静，最后也只是语气平和地跟自己亲弟弟说了一句话：「从今天起，你的事儿，你家的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别想再从我这儿得到半点好处。」 她还阻止了江上和江云野父子俩去找卓杰一家算帐，可江云野看她越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越是心疼她，他将母亲揽在自己怀里安慰着：「别为他们一家子气坏了身子，就当之前的钱和感情都餵了狗了。你放心，还有我们爷儿俩，我们是永远不会欺骗你不会算计你，会永远对你好的。」 卓慧的眼泪这才决了堤，抱住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还一边跟他道歉，说自己煳涂差点还害了他，最后还是江上将她接了过去搂进了卧室：「交给我吧，我负责把她哄好了。」 江云野坐在客厅里，听着主卧的哭声果然渐渐变小，进而慢慢止住，这才长嘆一口气，也进了自己的卧室，给艾锋打了电话，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艾锋也是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嘆道：「妈呀竟然还能有这种骚操作，你们一家对他们一家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这么荒诞这么拙劣的算计，你妈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接受不了，你好好安慰吧。」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我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跟他们出个柜，现在根本就不敢开口了，我怕我妈直接晕在我面前了。」 「现在当然不能说，这还不是出柜的好时候。」 「出柜还能有什么好时候？要不你找个神婆给挑个黄道吉日，我们正经八百出个柜？」江云野一直在笑。 艾锋一听就知道江云野是在强颜欢笑，想安慰他又觉得当面给他一个爱的拥抱和亲吻才是最好的安慰，这隔得大老远不疼不痒的安慰反而有些别扭，沉默良久突然来了一句：「云儿，我想你了。」 江云野也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几个字，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开始驴唇不对马嘴：「你也知道，我爸那边没有兄弟姐妹，我妈也只有那么一个弟弟，所以我也没有其他的堂哥堂姐表弟表妹，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我就跟她亲密得不行，两边大人都没有对此大惊小怪，我就真的以为全天下的堂兄妹表兄妹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一想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蠢，你都说了这骗局又荒诞又拙劣了，可我们全家愣是被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骗我就算了，还害得你也误会了那么久，不可饶恕……」 第41页 艾锋觉得有必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事儿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了，反正你也说了以后你们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来来来我跟你分享一下我这段时间听的歌单吧，觉得有些歌应该也能对你有启发……」 ************* 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一弄清楚了，艾锋似乎也迎来了自己在球场上的好运，他终于有了首发机会！ 最近两轮联赛，主教练李承亮都採用了442阵型，让艾锋首发，担任双前锋之一。 但可惜的是，他在场上的表现虽然还算可圈可点，却始终差了点运气，两场都没能取得进球，都是在下半场被替换下场。 而且，这两场全安都很遗憾地闷平，没能全取三分。 球队没赢球，球员们本来就已经够沮丧了，偏偏还有记者在赛后发布会上向主教练李承亮发问：「我刚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艾锋从转会到现在已经上场六次，前四次都是替补上场，全安都取得了胜利，而这两场都是首发出场，全安反而赢不了球了。这是不是说明艾锋更适合打替补？」 记者们开始议论纷纷。 李承亮不以为然：「你说的这是巧合吧，才六场比赛而已，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记者却很没眼力见儿：「六场比赛不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定律，下一场是m市德比，全安打百旺的比赛，就不适合再让艾锋首发了。」 在场竟然有不少记者都在点头。 李承亮只好笑了笑：「这只是巧合，我和艾锋都会证明给大家看的。」 足球圈子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 有的主教练会固执地用自己的某一种迷信来选择球员，比如有的迷信星相学，以此为依据来安排球队的大名单，某些星座的球员就会死也不用。 至于球员，各种奇怪的迷信和习惯更是数不胜数。 甚至连球迷，在支持自己喜爱的球队时，也会有一些小迷信。 因此，各路媒体总爱研究一些所谓的定律和魔咒，而球队或者球迷，对这些定律、魔咒都深信不疑。 艾锋看到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提出的「艾锋首发、全安不胜」的定律，气不打一处来。 他跟赵嘉屹抱怨道：「什么破玩意儿？这些媒体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光知道研究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定律！」 赵嘉屹安慰道：「那些所谓的定律，都是巧合。只要李指导不信这个什么破定律，你的首发位置还是没问题的。」 艾锋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错了，他会第一个相信这些定律。」 赵嘉屹也沉默了，也是，李承亮本来就是个迷信分子。 艾锋继续苦笑：「你们看着吧，下一轮德比战，他肯定不会安排我首发。」 江云野却给他打来电话：「别为了那什么破定律沮丧，我有强烈的预感，你下一场不仅能上场，还能进球。」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直觉。我总觉得你下一场就有机会吻那个护腕了。」 「那你的直觉一定一定要准啊，好歹给我一个隔空献吻的机会啊。」艾锋笑道，忽的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我们队长下下周结婚，新娘是你的粉丝，他们知道你是我同学，想请你在婚礼上唱首歌……」 「没问题，别说一首歌，唱整场婚礼都没问题。」 「你还没问具体是哪天呢，怎么就答应得这么痛快？」 「你朋友的婚礼，我想办法调整时间也得去啊。」 「还需要跟你们公司报备吧？」 「这个不用吧？我给朋友婚礼助助兴还不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和《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求收藏啊，非常感谢~~ *****以下为接档文《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文案***** 神经外科的青年医生萧牧晗有个隐婚三年的老攻——影帝齐巍，但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齐巍有多爱萧牧晗。哪怕齐巍私下将他宠出天际，人前却只当他是点头之交，最后更因为萧医生凭空冒出一个女儿，让影帝误以为他是双插头，这段见不得光的婚姻也即将走到尽头…… 已身患绝症的萧牧晗同意离婚，但意外来临时，他那自以为一头绿草的影帝老攻却毅然施救，两人死在了一起…… 重生后的萧医生只想佛系养生，安心带娃，却发现影帝对他态度大变。 重生前，全世界没人知道影帝爱我，我们的恩爱自己知道。 重生后，全世界都知道影帝爱我，只有我知道影帝私底下都不跟我说话，这恩爱只是秀给别人看？ 他么的这婚姻能不能正常点儿？ 阅读指南： 医生受vs影帝攻，受和别人有一双亲生儿女，但攻受身心皆互为彼此唯一，儿女也不是代孕而来，狗血，雷者勿入。 攻受双重生，攻在重生过程中记忆出现了偏差，因此态度奇怪。 婚恋甜文，重生后无虐。 *****以下为接档文《隐婚沖喜后老攻失忆了》文案***** 童星出身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娱乐圈顶流的漆星灿突然成了好惨一男的，秘恋男友车祸重伤，他跟他隐婚沖喜，可对方醒来后却狗血失忆。 第42页 不仅如此，他还深陷丑闻声名受损…… 完美的国民榜样霍臻成了更惨一男的，受伤的时候惊动了全世界，醒来却吓到了他自己，满身是伤一堆后遗症不说，还有个小帅哥声称是他老公，却又拿不出任何曾经相爱的证据。小帅哥时常能勾起他隐约的记忆，然而他一旦认真回忆过往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漆星灿：我们是因爱而婚，不好好过日子怎么行？ 霍臻：婚都婚了，能怎么办？还是试着爱一爱吧。 一段时间后的霍臻：我们是先婚后爱……好吧你说了算，你说得对，我们是因爱而婚…… 后来，霍臻恢復记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全世界出了柜。 顿时全网瘫痪，所有人都在问那个最幸福的人究竟是谁，霍臻甩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两只手十指相扣：「来猜。」 漆星灿受，霍臻攻。 背景架空，请勿考据。 人物无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第22章 ================== 到了周五，李承亮果然告诉艾锋，不会安排他在周末的m市德比战中首发出场，却也详细跟他解释了原因。 现在的全安，在实力上是绝对比不过同城死敌百旺的，从理论上来说，这场比赛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全安不胜」。 那么李承亮就没有必要顶着压力坚持让艾锋首发了。本来就没有多少胜算，何必让艾锋首发来进一步印证这个「定律」呢？ 而将他放在替补席上，艾锋还真有可能在场上陷入僵局的时候抓住机会，从而一举扭转形势。 艾锋虽还有些不甘心，也只能服从主教练的安排。 比赛是周日晚上，按惯例，他们周六将统一住在基地。 周六中午，在全安的球员餐厅，艾锋端着盘子看着琳琅满目的美味，却再次蹙起眉来。 m市是沿海城市，海鲜极其有名，因此大部分菜餚都是以海鲜为主料的，而自己却偏偏对海鲜过敏，一吃就胃疼。 他每天都得费劲地从一堆海鲜菜餚里寻觅一两样没有海鲜的。 现在赵嘉屹也在帮他寻觅：「这个上一顿刚吃过了这顿不想吃了，那个也吃腻了，那边那个你也不爱吃……那你到底想吃什么啊？」 队长梅景他们试图说服艾锋吃海鲜，有的说到了m市不吃海鲜枉为人，有的说艾锋那种情况不一定是对海鲜过敏，而是之前吃的那些海鲜可能不太新鲜或者没处理干净，而m市的海鲜是远近闻名的又新鲜又干净，还有的说他在比赛前都要吃海鲜的，觉得吃了海鲜在比赛中总会有好的表现……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还真把艾锋说得有点动心了。 梅景进一步问：「你是不是本来就胃不太好啊？」 艾锋点头。 「那就不一定是过敏，可能因为海鲜是寒性的，你吃多了就受不了，但少吃一点应该没问题，你试一试呢？」 现在是周六白天，比赛是周日晚上。就算吃了一点海鲜真的还是胃不舒服了，以他之前的经验来看，无非也就是疼一晚上而已，睡完一觉就啥事儿没有了。 要不，试试就试试？ 队友说海鲜能给他带来好运，说不定m市海鲜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呢？ 想好这里他又哑然失笑，自己之前还在抨击足球圈这些迷信，转眼自己也被传染得迷信了？ 他要了一点海鲜焗饭。不得不承认，果然很好吃。 而且，吃完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难道，m市的海鲜真的跟他家乡的不一样？ 第二天，他也尝试着吃了一些海鲜类的菜餚，依然一切安好。 那敢情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在m市吃饭的问题了，有口福了！ 当天晚上的m市德比战，艾锋虽然没有首发出场，却在下半场刚开始没多久，就被李承亮招唿着热身了。 第65分钟，他替补上场，当时场上的比分还是0比0。 他上场没多久就助攻赵嘉屹进了一个球，1比0，当时赵嘉屹冲过来搂着他滚草皮，还兴奋地表示：「一会儿我也助攻你一个球！」 他的话还真的很快就应验了。 快终场之前，赵嘉屹将球传到门前，艾锋不顾一切地往前沖，对方后卫还有拉人的动作，他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要不要顺势倒下要个点球的想法，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终于赶在皮球即将滑门而过的一剎那赶到门前，勉强伸出左脚够到了球。 只要够到了，这球就有了！ 他将左脚往右一扫，球被他扫了回来，滚进了球门。 球进了！！！！！！ 而他自己，因为巨大的惯性还在往前，他将自己也扫进了球门。 一瞬间看台上的全安球迷沸腾了！！！ 艾锋终于进球了！！！！ 而且，第一个进球，洞穿的就是同城死敌的球门！ 场边的李承亮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对着场上大吼了起来。他知道像艾锋这样的球员，一旦开始进球了，就会进球如麻！ 艾锋趟进球门之后，索性顺势躺在了球门里的草皮上。 球也在他旁边安静地躺着，他伸手拨过来，一翻身，双手抱住球，狠狠地吻了下去。 随手又将左手放在球上，又吻住了左手手腕那个绣着云朵的护腕，久久没松口。 第43页 电视机前的江云野也大叫着跳了起来。 太不容易了！ 他知道艾锋为了这个进球，等了太久。 这之后全安没有再给百旺任何机会，最终以2-0完胜。 赛后他们朝看台上的全安球迷致谢，艾锋还跟场边一个相熟的记者说了几句话，赵嘉屹却过来叫他：「教练让你过去一下。」 他转身往回走，却听赵嘉屹突然在他身后吼了一声：「小心！」 发生什么事儿了？ 艾锋被重重地扑倒在地，身后传来爆竹的响声。 而压在自己身上的赵嘉屹却闷哼了一声。 不好！艾锋顿时明白了过来，也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百旺球迷比较激进，之前就发生过输球后往场地内投掷爆竹炸伤对手球员的事儿，难道赵嘉屹被焰火击中了？ 他赶紧翻身：「你没事儿吧？」 赵嘉屹也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左胳膊：「没事儿，就是爆了以后溅了一点儿火星到我胳膊上了。」 艾锋抓起赵嘉屹的胳膊仔细查看，球衣袖子上已是好几个洞，捋开袖子一看，胳膊上也被灼伤了：「疼吧？」 赵嘉屹反而问他：「你没事儿吧？」 艾锋急道：「我问你呢！」 赵嘉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亏得现在天冷，穿的长袖球衣。」 艾锋扭头看爆竹落地的地方，有些后怕。 刚才亏得赵嘉屹把他推开了，不然，那焰火估计得掉他身上了。 会炸在他头上？肩膀上？ 而现在的他，毫髮无损。 众人立刻围拢了过来，队医也开始给赵嘉屹冰敷胳膊，然后上药。 所幸没出什么大问题。而赵嘉屹自己进了球、又助攻艾锋进球后，心情大好，也就懒得计较这点儿小伤了。 当时电视台的直播还没结束，看台上球迷也才刚刚起身准备离场，赵嘉屹飞身救艾锋的场景被所有看球的球迷尽收眼底，也让电视机前的江云野又紧张又后怕。 一时间赵嘉屹成了众人眼中的英雄，而他和艾锋的兄弟情深，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艾锋回更衣室第一件事是给江云野和家人发了信息报平安，然后又问江云野：「看到我吻那个护腕了吧？看来你直觉还真够准的。」 江云野回道：「看到了。不过说实话，你那个进球一点儿也不漂亮，还有点狼狈，吻那个护腕也吻得不好看，看着就像是吻了足球以后突然想起来哎呀妈呀这个球太脏呸呸呸，于是赶紧用护腕擦擦嘴还擦个不停那种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那我回去对着镜子多练练，下次进球一定要来个漂亮的吻。」 等换好衣服的艾锋和赵嘉屹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的时候，他俩的风头已完全盖过了身旁的主教练李承亮。 记者们盛赞了赵嘉屹的举动，他自己都被这阵势搞得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我都快脸红了，我把小锋推开纯粹只是当时本能的反应，而且我只是被溅到一点儿火星而已，对我来说，这和被蚊子咬了几个包没什么两样。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记者们又问艾锋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救命恩人说的。 艾锋笑盈盈地看了赵嘉屹一眼，说：「刚才我已经把他那件破洞的球衣扒下来了，我要拿回家好好珍藏。」 赵嘉屹接嘴道：「要藏你就藏一辈子啊，别藏一阵儿找不到了。」 艾锋答：「必须的。」 众人齐笑。 这话，已经充分表明了艾锋的态度。 然后有记者问艾锋：「今天晚上可以说是完全属于你俩的，你俩包揽了这场比赛的助攻和进球，这是不是说你们在全安已经磨合成功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配合？」 艾锋再次看向赵嘉屹：「我俩不用磨合，不需要那个过程。」 赵嘉屹马上附和：「对，我们一直就心有灵犀，配合得很好，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心有灵犀。」 发布会结束后，艾锋还特地拍了赵嘉屹那件破洞球衣的特写，发到微博上，并写道：「本来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赵嘉屹第一时间转发并评论：「本来就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微博一发出，再加上新闻发布会的视频一公开，网友们纷纷开始调侃他们： 完美的夜晚？信息量略大啊。 看你俩眉来眼去那样儿，小苹果一副被救了就要以身相许的样子。 一件球衣藏一辈子？ 1哥是想把小苹果藏一辈子吧？ 哎哟哟，要不要这么肉麻？说一遍心有灵犀还不够吗？非得说两遍才能显示诚意吗？ 说两遍哪儿够啊？要上午说200遍，下午说200遍，晚上再说200遍！ 加一这是当众向苹果表白吗？ …… 江云野看着这些戏嚯的言论，在感激赵嘉屹救了艾锋的同时，又隐隐开始嫉妒起了赵嘉屹。 凭什么他可以和艾锋形影不离，而他只能隔好久才能匆匆忙忙见他一次？ 第23章 ================== 这之后艾锋要被抽调到国青队参加一个国际赛，在临行之前，恰好还能赶上队长梅景的婚礼。 江云野是费劲了周折才赶来给梅景的婚礼助阵献唱的。 他之前嘴上说着不用报备，却还是及时跟公司说明了情况，预留出了当天的时间，并明确告知这是很好的朋友，是不会收取任何酬劳的，公司当时也同意了，后来却临时变了卦，突然通知他去外地一个不明所以的活动上演唱几首歌。 第44页 他当时就急眼了，他早就答应了艾锋一定会去梅景的婚礼献唱，现在时间冲突了，他应该怎么解释？ 「那个商演我能不去吗？」 公司一开始态度强硬说不能不去，后来在江云野的坚持下，公司也改口了：「违约金你自己付吧。」 他自掏腰包付了违约金，这才得以赶到m市参加婚礼。 全安那帮球员相约着骑自行车去婚礼现场，艾锋本来都帮江云野弄到一辆自行车了，却又改了主意，拍拍自己自行车后座跟江云野说：「上来吧，我带你。」 「远吗？太远的话就不用你带我了。」 「上来吧，我好久没有骑车带过你了。」 江云野也就不客气了，刚跳到后座骑出没多远，赵嘉屹却在人群中提议：「哎要不我们来个比赛吧，看谁第一个到达婚礼现场？」 「第一个到达的有什么奖励？」有人问。 「那就说明他是下一个要结婚的。」 「哇——」众人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纷纷加快了骑行速度。 艾锋在后面提意见：「这不公平！我这儿还带着一个人呢，当然是骑不过你们了！」 「那你就别参与了，吭哧吭哧在后面追我们就得了。」众人哈哈笑着。 艾锋当然不甘心退出，就算他带了一个人，也要争取第一个赶到现场，争取成为队里下一个结婚的人。 「抱紧我。」他回头叮嘱了一句，加快了速度。 婚礼地点非常独特，是在一个山顶上，却有一座相当大的园林，是在山顶园林里举办婚礼。 一直是在骑车上坡，队友们骑到半山腰都有些体力不济，也都有意无意地放慢了速度，尤其是一些连女朋友都还没有的球员，甚至开始停下来欣赏眼前的美景了。 艾锋一刻不停地蹬着车爬着坡，反而越骑越快，渐渐将队友们甩在了身后。 身后传来他们的闹笑： 「哎哎哎，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吗，骑这么卖力干什么？」 「难不成你是有情况了？女朋友谁啊？」 「下次把女朋友带出来我们见见。」 「你是不是该停下来让让超哥，别跟人家抢下一个结婚的名额！」 …… 艾锋压根不搭理他们的起闹，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上骑。 江云野坐在他身后，听着他渐渐粗重不匀的唿吸，看着他大秋天还满头的汗，先是摸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脖子后的汗，又伸到前面给他擦了擦脸，再打开自己的杯子，从包里摸了一根干净的吸管出来插杯子里，伸到前面递到艾锋嘴边，都不用他说话，艾锋就一埋头喝了好几大口。 「累死我了，你应该嘴对嘴餵我才能给我更大的动力。」艾锋笑道。 「我倒是敢喂，你敢用嘴接吗？」 正说着后面有队友又追上来了，江云野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收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 片刻之后队友们又被甩开了一截，赵嘉屹却沖了上来，转瞬就超过了他。 艾锋当然要奋起直追，眼看快到终点时，赵嘉屹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艾锋没搭理他，冲到园林门口，算是到达了终点，这才停了下来，江云野赶紧递上纸巾，又从包里翻出一本杂志，当成扇子给他扇着风。 「你这么急不可耐想结婚吗？」赵嘉屹还在对着他们笑。 「对啊，怎样？不服憋着。」艾锋一遍擦汗一边回答。 「同学，你们都还没到结婚年龄呢，急也没用。」 「那我乐意骑这么快，你管得着吗？」 眼看队友们陆陆续续到达了，赵嘉屹这才闭了嘴，却依然时不时就对他俩笑得意味不明。 这场中式园林婚礼，从自然环境、人工布景，到新郎新娘的造型装扮，婚礼各环节的设计，都美得不像话。 江云野全程都在不遗余力地唱歌，一边唱一边艷羡不已。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和艾锋举办婚礼呢？像他们这种同性的恋情，即便能修成正果，恐怕也是出国领个证了事，还想要举办婚礼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仪式，开始了婚宴，新郎新娘殷勤地将江云野迎到主桌，江云野却表示可以去艾锋他们那桌挤一挤，说那桌热闹。 过去的时候艾锋盘子里有两只剥好的虾，还有一点剔出来的蟹肉和一个扇贝，江云野直接从他身后拿起他的筷子夹起一只虾就往自己嘴里放。 艾锋回头眉开眼笑地拉着他坐自己椅子上：「梅队说你要坐那边，怎么样，还是我们这边热闹吧？」 江云野又拿他的筷子夹了一只虾嚼着：「你这不是猜到我会过来吗？这虾和蟹肉是为我准备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艾锋已经到旁边去找多余的椅子了，赵嘉屹半开玩笑的口吻嘲讽了江云野一句：「多大的脸？这明明是我刚剥好了剔出来的，你一来就给吃了。」 「你剥的为什么要放他盘子里？」 「给他吃的啊。」 「他不能吃海鲜的！」江云野有点急了。 「他早就能吃了，怎么你不知道吗？」赵嘉屹笑了，「他不能吃的是你们那边的海鲜吧？来m市就能吃了，不然他怎么融入这边的生活啊？」 「可是他吃了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不信你自己问他。」赵嘉屹抬手指了指正搬着椅子过来的艾锋。 第45页 「你现在能吃海鲜了？」 艾锋一愣，点头道：「嗯，吃一点点没关系了。我去给你拿一套餐具啊。」 江云野没再吭声，脸色却不太好看，看看艾锋盘子里剩下的蟹肉和扇贝，他默不作声地全吃了。 就是要吃给赵嘉屹看！ 赵嘉屹单手握拳撑在下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 直到江云野飞过去一记眼刀，他这才收起笑，若无其事地夹了菜开始吃。 直到艾锋拿了餐具过来，赵嘉屹又要笑不笑地抬头看他：「这不有服务员吗？干嘛椅子也要你自己搬，餐具也要你自己去拿？」 「你懂什么？这才能表现出我对他的重视嘛。好不容易把他请过来的，不殷勤伺候着怎么行？」艾锋笑嘻嘻地在江云野身旁坐下，随手夹了一只虾剥了壳，蘸了料放到了江云野的碟子里。 队友们也在招唿着江云野，为了感谢他唱了一整场，也都在用公筷给他夹菜，有些还夹了他不爱吃的菜，还是艾锋帮他一一挡下了：「不用不用，他就喜欢吃虾，我负责给他剥虾就行，你们吃你们的。」 很快江云野面前就堆了一骨碟的虾，见艾锋还在一边为他剥着虾一边跟队友们说笑着，索性停下筷子看着他。 艾锋一抬眼见他没动：「怎么不吃了？几只虾就把你撑着了？」随手将手里剥好的虾塞他嘴里。 这几只虾没把他撑着，倒是把他刚才那点儿不快给赶走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拽了艾锋耳语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吃海鲜的？」 「就前几天，他们撺掇我试试，尝了一点儿确实没有不舒服，所以就偶尔吃一点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江云野咬牙切齿，却又将声音压得更低，「我男朋友从不能吃海鲜变得能吃海鲜了我都不知道，还要通过我潜在情敌来告诉我？看我笑话？」 艾锋想笑又不敢放声笑：「什么潜在情敌？你一天到晚都在担心什么？」 「先不跟你掰扯情敌的事儿，你就说吧，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现在可以吃海鲜了？」 「我每次跟你打电话或者视频都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哪儿想得起来说这事儿？」 这话又让江云野很受用，他顿了顿：「那这事儿翻篇了，还有，赵嘉屹为什么要帮你剥虾帮你剔蟹肉？」 「也不只他一个人帮我弄过啊。我在队里年龄最小，他们一直都比较关照我。」 「那为什么……」 「好了好了，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兴师问罪，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婚宴结束之后，全安的一群年轻球员还意犹未尽地要去闹洞房，一堆脑袋凑在一起商量应该怎么个闹法。 「别玩得太过了啊，毕竟大家都来自天南海北，各地习俗不一样，别犯了新郎新娘的忌讳！」 「我们那边是要让童男滚床的，滚床生小子。」 「不行不行，你那习俗太重男轻女了，这样的习俗我们应该第一个摒弃！」 「不过听着这滚床挺有意思的，怎么个滚法？」 「还有还有，我们要不要借着闹梅队他们的同时捉弄捉弄教练？平时可没这种机会啊。」 …… 片刻之后艾锋满脸带笑过来找江云野：「他们让我和你去新房的床上滚床，去不去？」 第24章 ================== 江云野好半天才明白滚床是什么意思。。 「可人家的习俗不是童男滚床吗？是几岁的小男孩，咱俩这都多大了？再说我们也不是那什么……」江云野竟然微微红了脸，「这不合适吧？」 「他们说不按那种习俗来，说只要有个祝福意思就行了，还说这帮人里就咱俩年龄最小，勉强算符合要求吧。」 「那要是新郎新娘介意呢？」 「新郎新娘当地的习俗都没有滚床这一说，他们不会介意的，大家就是乐呵乐呵。」 ************ 一下午众人都在忙着做闹洞房的准备工作，艾锋则带着江云野在山顶转了转，享受了难得的半日悠闲。。 晚宴过后，新郎新娘陆陆续续送走宾客，总算回了他们在山顶园林预订的新房了。 甫一进门，一切还算正常。 只是，二三十号人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的家了，有的在打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唱歌，有的看电视。 见这对新婚夫妇回来，所有人都立马停掉手里的事儿，唿啦啦全涌了过来：「新郎新娘回来了，快进卧室吧，小锋和他同学都在里面准备滚床了，新娘子的偶像来给新娘子滚床，这意义可不一般呢！」 他俩被众人簇拥着往卧室走。一进卧室门，两人就傻眼了。 满屋子堆满了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气球，如果想要到床上去，必须得踩着这些气球过去。 而艾锋和江云野，赫然就坐在他们婚床的正中央，嬉皮笑脸地望着他们。 梅景站在卧室门口，扶着门框：「我不过去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他们滚床吧。」 大家都在起闹： 「那不行，他俩滚完了你们俩得接着滚，要不然滚床还有什么意义呢？」 「快去快去，把这些气球踩破了过去！」 他俩简直是被大家推着进门的。 梅景伸手捂住了新娘的耳朵，开始踩着气球前进。 第46页 但大家的要求可没这么简单： 「不行不行，你俩得抱紧了一路踩过去，不能分开。」 「还得一路吻着过去，脚下不能停，嘴还不能分开，不然要被罚的！」 众人大笑。 新郎新娘只好拥吻着，踩着气球艰难前行，快吻到断气的时候，总算到了床边。 艾锋和江云野开始在床上欢乐地打着滚儿。 艾锋一边滚，一边照着手机里高声念着：「一滚金银满地，二滚子女双全，三滚平安康泰，四滚龙凤呈祥……」 江云野更是忍不住浮想联翩，自己和男朋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滚床，竟然莫名有了一点仪式感，似乎结婚的不是梅景和他的新娘，而是他俩。 他俩滚完了，跳下床：「梅队，该你们了。」 梅景愕然：「我们要怎么滚？」 艾锋笑：「随你们怎么滚。」 众人笑成一团。。 新娘无奈地看了看梅景，问众人：「非滚不可吗？」 「非滚不可！」 梅景苦笑：「那我们就像他俩那样，意思意思吧。」 新娘先坐上床去，掀开了被子。 一条蛇弹了起来。 新娘惊叫了一声，跳到梅景身上，花容失色。 梅景也一惊，但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拿起床上的蛇：「别怕别怕，假的。」 两人在床上各自滚了几圈，然后准备下床，却又被叫停：「等等，你得抱着新娘下床。」 这好办，梅景横抱起新娘，从床的另一边下去。 完蛋了，又上当了！脚踩上了一滩稀啦吧唧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他坐在床边，抬起脚一看，一只脚上是黑乎乎的，似乎是鞋油，另一只脚上则是黏煳煳的，难道是胶水？ 一群人则在一旁乐不可支，笑够了才将梅景往卫生间推：「快去洗洗吧。」 他们都在等着看好戏。 卫生间的洗手液瓶子里，混合的也全是黑色鞋油加透明胶水，众人都在无限脑补那种味道，那种质感。 盥洗盆的水龙头里，以及沐浴花洒的喷头里，都被拆开后各自塞进了一块儿煮汤用的综合调料。只要一开水龙头，炖肉的味道就会瀰漫整个卫生间。 牙刷上的毛，全被他们剪掉了，胡乱地抹在了毛巾和浴巾上。只要梅景一用到它们，那滋味儿，绝对棒极了！ …… 于是，他们听到梅景一遍又一遍的惨叫或者怪叫，于是，他们看到梅景一遍又一遍地往返于卫生间和卧室，追问是谁干的，于是，他们看到的梅景，手上散发着鞋油加胶水的味儿，身上满是肉炖香了的味儿，还裹着那沾满了牙刷毛的浴巾，一脸欲哭无泪、崩溃而又抓狂的表情。 大家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梅景一边不停地嘟囔，一边打开衣柜准备拿衣服。 众人突然停住了笑，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衣柜里，突然软绵绵垂下一条胳膊。 梅景大叫一声，往后跳了一大步。 那条胳膊垂在衣柜外面，还不停地左右摇晃。 梅景定了定神，上前去狠狠地拽了一把：「哪个小王八蛋你给我出……教……教练怎么是你？」 被冷不丁这么一拽，连滚带爬地从衣柜里出来的，竟然是主教练李承亮。 李承亮一骨碌爬起来，有些狼狈又带点愠怒地吼了一声：「刚才是哪个小王八蛋说让我藏衣柜里让我吓他们一下，然后给我惊喜？差点没憋死我，惊喜呢，惊喜在哪里……」 江云野第一次看见这种闹法，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悄悄地在艾锋肩膀上蹭了蹭。 此后他们又嗨了一整晚，离开的时候已是深夜。 一帮人又在寂静的路上骑着车，比赛看谁的骑车技术更好。队中两名外援还在唱着艾锋他们听不懂的歌。 艾锋虽然身后还带着江云野，但也双手松开车把，张开双臂，大喊道：「我要拥抱这个世界！」 赵嘉屹嘲笑他：「有病吧你，大半夜的在路上鬼哭狼嚎。」 江云野则更担心安全问题，下意识地搂紧了他：「喂喂喂，你还真挺放心的，就这么大撒把，一会儿把我甩下去了怎么办？这还是下坡路呢。」 「我技术有那么差吗？」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收回了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胳膊依然张开兜着风。 大晚上的，一群少年骑着车，唱着歌，追着风，身后还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多么美妙的夜晚。 还跟自己心爱的人滚了床单，啊，不是，滚了床，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的了。 *************** 国青队的比赛结束之后，艾锋又回到全安，为联赛接下来的场次做准备。 归队后赶上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全安客场对阵当时排名第一的永健队的比赛，因为他刚回来还需要倒时差，主教练李承亮并没有让他首发出场，而是在下半场0-2落后的时候才将他替换上场。 正是他上场后的两传一射，帮球队3-2逆转了比赛。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李承亮先是将当天出场的所有球员都挨个夸赞了一番，然后重点赞了艾锋。 被拽上一同参加发布会的艾锋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只能反覆地强调：「这是大家的功劳。」 有记者再次提到了那个「艾锋首发，全安不胜；艾锋替补，全安赢球」的定律，认为这场比赛再次印证了这个定律的后半句，并问艾锋对此有什么看法。 第47页 艾锋直视那个记者好几秒：「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那个记者反应迅速地答道：「我只是想说清楚这样一个事实而已。加上今天的比赛，你已经在全安出场了八次，其中首发的两次都只取得了平局，而替补上场的六次都大获全胜，你不觉得这些足以证明这个定律的正确性吗？」 艾锋一直手作握拳状放在嘴边，此刻放下手问道：「你说完了？」 见记者点头，艾锋接着说：「就算这些能证明这个定律真的存在，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记者说：「我关心的是以后全安应该怎么使用你的问题。因为显而易见这个定律是确实存在的，那么以后就不能让你首发了。」 艾锋轻轻一笑：「你是主教练吗？你说不让我首发我就只能打替补是吗？你算——」他本来想说「你算什么东西」，但话到嘴边还是憋回去了，改口道，「你说了也不算！」 那记者居然也不甘示弱：「我说了是不算，但是我相信主教练也不会忽视这个定律的。」 李承亮正要说话，艾锋先开口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定律换一种说法呢？你们为什么不说，只要艾锋上场，全安就能保持不败呢？」 全场寂静了一瞬间，居然同时响起了笑声和掌声。 那记者等大家笑过之后，依然一脸严肃地说：「艾锋先生，请你一定要分清楚，不败和胜利是有区别的。你要知道，平三场只等于赢一场！全安要的是赢球，而不仅仅是不败！」 李承亮伸出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他对记者们说：「请大家听我说一句，下一场比赛，我会安排艾锋首发的，我们会向大家证明，这个所谓的定律，只是一个巧合，而不是什么真正的定律。」 艾锋接过话茬：「就算是真正的定律也不怕，定律就是要用来打破的，我一定会打破这个定律！」他转向刚才提问的记者，「你不是要问我的看法和态度吗？我的态度就是，我既要首发位置，也要让全安赢球！」 掌声再次响起。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来打破这个对定律？」那记者反问。 艾锋略一沉吟：「三场比赛之内，我一定会证明给大家看，艾锋首发全安也是可以赢球的！」 记者们再次鼓掌。艾锋微微一侧头，正迎上了李承亮充满鼓励而又温暖的目光。 他俩相视一笑。 第25章 ================== 李承亮也想再给艾锋三次机会，证明这个定律不是真的，希望这个规律会被打破。。 但俱乐部却并不打算冒险，老闆鲁总拍板道：「再试一次吧，我相信他的实力和天赋，但如果他真不是全安的福将，那就当个力挽狂澜的超级替补也不错。」, 这让李承亮压力倍增。艾锋想要的三次机会，变成了一次，如果接下来这轮联赛没打好，真的平了或是输了，该拿艾锋怎么办？真的把状态这么好的球员放替补席吗？ 他跟艾锋说：「我只能保证，下一场我还会让你首发。至于结果，就看你能不能好好把握了。」 艾锋苦笑，然后愤愤地扔下一句：「迷信！」转身走了。 这倒提醒李承亮了：「等等！」 艾锋站定了回头：「嗯？」 「你说，什么方法能让球队取得胜利？从你前锋的角度来说。」 「当然是不停进球咯。」 「那么——你觉得什么方法能确保你在周日的比赛中进球呢？」 艾锋被问住了：「没有什么方法能确保我一定能进球，我只可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 「为什么不试试用迷信来对付迷信呢？我当球员的时候，每次比赛进球后我就会回忆我当天做了什么。你也可以回忆一下，你在全安进第一个球的时候，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儿，你就可以在比赛前做同样的事情，应该也会进球。」 特别的事情？那天唯一特别的事情，就是第一次在m市吃海鲜。。 「你可以迷信地认为这个行为可以带给你进球的好运，下次比赛之前还可以再吃同样的东西，没准儿就能给你带来好运了呢。」 这也能扯上因果关系？看来李承亮果然不是一般的迷信啊。。 回去后，艾锋把这个当笑话讲给赵嘉屹听，结果赵嘉屹居然也劝起了他。 「果儿，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 「在这周末的比赛之前，你就像上次打百旺之前那样，吃一样的东西。」 艾锋愕然，望着赵嘉屹不知道该说啥。 赵嘉屹一挥手：「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迷信，但对你又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对吧？反正你现在吃海鲜也不过敏了，万一吃了以后真的又进球又赢球了呢？死马当活马医嘛！」 艾锋虽然对他翻了个白眼，却也被说动了。反正总是要吃饭的，吃什么不是吃啊？ 赛前他果然又吃了海鲜，想着多吃说不定就能多进球，他还吃得挺多。 李承亮也果然安排了他首发。。 这天江云野也是早早地就赶回家守在电视机前看艾锋的比赛。 上半场艾锋状态绝佳，开场没多久就反越位成功，用一个进球帮球队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开局，此后也屡屡撕开对手防线，对对方球门造成威胁，更是在上半场快结束时，又用一个进球将比分改写成了2-0。 第48页 但下半场一开始，全安后卫在禁区内犯规，被判罚点球，对手扳回了一分。 此时江云野觉得艾锋有些不对劲了。 他不像两名解说员，要对整个场面进行全方位的解说，他的目光始终都是跟随着艾锋的，自然能第一时间发现他跑动不那么积极了。 他知道艾锋一向是最看重无球跑动的，却在这场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比赛中跑动不积极，只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他跑不动了。 他心里顿时就有些揪得慌，但艾锋每次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要么是远景，要么是背影，他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也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是身体不舒服吗？ 可比赛前他在更衣室里还跟他打了电话，一切都很正常。 忽听解说员a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这球传得非常好！传给了艾锋！艾锋————哎呀————」 解说员b也难以置信：「哎呀艾锋啊！这球实在是太可惜了！」 江云野也有些愣神，刚才他是一直盯着艾锋的，队友传出那个球的时候，他好像……站着没动？因此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此时他双手叉腰，肩膀在剧烈起伏，似乎是特别懊恼刚才的失误。 解说员还在讨论刚才这个必进却没进的球： 「启动太慢了，这球不应该啊。」 「我们一会儿再看一下慢动作回放吧，我觉得他不是启动太慢，刚才是压根儿站着没动。」 「回放有了，啊——他确实站着没动。这个很奇怪啊，艾锋最擅长的就是对球的预判，这次居然球传出来了他还没动。」 「只能解释为他可能刚才注意力没集中，没反应过来，所以他现在看起来也很郁闷。」 「追悔莫及吧，这球真的是太可惜了。本来加上这个进球的话，他今天就可以上演他转会之后的第一个帽子戏法了。」 「他其实现在处境不太好，比较尴尬，这轮首发如果还不赢球的话，他的主力位置就很悬了！」 「对，所以怎么看这个球都不应该浪费了，唉，没把握住机会啊。」 艾锋终于转身慢吞吞地离开了球门前，江云野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他正想再看仔细些，镜头却一闪而过。 他生病了吗？ 江云野心里七上八下的，随即又安慰自己，他应该仅仅是为了刚才的错失良机而自己跟自己生气吧？他平时生气的时候脸色也是这样差。 两分钟后赵嘉屹给他传了一个非常舒服的球，即便是个启动速度和跑动速度都很一般的球员，应该也能轻松拿到球形成单刀。可艾锋竟然没跟上！ 两个解说员也念念不忘这个没有形成的单刀球： 「他可是艾锋啊，这个球竟然也能丢了？」 「哎今天艾锋这个状态很奇怪，上半场是好得不得了，下半场是——」 「完全像在梦游！」 「对对对，下半场他几乎完全没有跑动，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浪费了两个绝佳机会了！」 「他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再进一个球，不然——咦，他要求换人了？」 江云野也看到艾锋向场边做的那个换人的手势了，之后他一直微微弯着腰，而主裁判和离得比较近的队友都在往他身边跑过去。 他看着他双臂交叠压在身前，被队友搀扶到了场边，此时镜头全都是他的正脸，脸色苍白，嘴唇却发青，满头满脸都是汗。江云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开始抽搐，艾锋果然是生病了吗？ 和替补上场的队友拥抱一下之后，他又站在原地深深地弯下腰缓了好一阵，才又被替补席赶过来的队友搀扶过去。 坐回替补席，他就被教练、队友和队医团团围住，片刻之后又各自散开。艾锋惨白着一张脸，佝偻着背，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场内，身旁队友时不时就给他递纸巾擦汗。 江云野看着这场景，难受得有些想哭。艾锋显然是很不舒服，却还不肯离开场地去医院或者回休息室休息，一定是放心不下场上的形势。 偏偏这时对手还打反击又扳回了一分，现在双方战成2-2. 艾锋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江云野也更紧张了，这场比赛全安若真的赢不了，艾锋将承受身心的双重打击。 他早就无心看场上的比赛了，却又不得不关心场上所有的动态。 场上，全安正得到了一个前场任意球。 中场球员郭鹏昊站在罚球点，而赵嘉屹却走过去跟他耳语了一阵。 两人一开始看起来还心平气和，但说着说着就都激动起来，眼看两人就要吵架的架势，队长梅景赶紧冲过去将他俩隔开。 江云野心下瞭然：赵嘉屹这是在跟郭鹏昊争这个任意球呢，是为了能尽快反超比分吧？ 他对艾锋的比赛几乎场场不落，因此也很了解球场上的赵嘉屹，从来不跟队友争罚球权，但现在一反常态，显然也是为了艾锋吧？ 最终郭鹏昊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旁边。 显然，赵嘉屹争到了这个任意球。 那个任意球起脚之后直挂球门死角而去，但最终它却打。在。了。立。柱。上！ 赵嘉屹也难以置信地抱着自己的头，然后转身往替补席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第49页 几分钟后，又是赵嘉屹拿球突入禁区，被对方后卫起脚绊倒，主裁判判罚了点球。 郭鹏昊走到点球点，赵嘉屹再次凑过去，也想争取这个点球。 但这次郭鹏昊没让，他一直是队中第一点球手，甚至被球迷称为「点球郭」，点球从未失手过。 争点球未果，赵嘉屹只好悻悻地跑到一边，但也保持着最高的注意力，随时准备做出补射。 可点球郭这次却出乎意料踢了个勺子点球，假动作没有骗过对手，对方门将将这个勺子收入怀中。 电视机前的江云野没忍住，跳起来爆了一句粗口，骂完了心里却有隐隐不祥的预感。 继艾锋因为身体不适浪费了两次大好机会之后，全安先是被扳平比分，继而赵嘉屹任意球打中立柱，现在连点球郭的点球都意外失手了。 难道，那个「艾锋首发，全安不胜」的定律真那么邪门？ 场上，赵嘉屹似乎也急了，在和对方后卫的一次正面冲撞倒地后，他爬起来就冲到对方面前，揪住他的球衣就开骂。主裁判和梅景赶紧过去平息事态，赵嘉屹还不依不饶，又指着对方骂了好几句，看起来余怒未消。 江云野从来没见赵嘉屹在球场上这么激动过。 连两个解说员都在讨论今天的赵嘉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没讨论完，就见赵嘉屹一个斜切拿到了队友的直塞球，倚住对方后卫，转身就开始远射！ 这个球非常突然，门将措手不及，球旋转唿啸着飞进了球门！ 进了！！！！！！！！！终于进了！！！！！！！！！！！！！！！！！！ 第85分钟，赵嘉屹终于将比分超出，3比2！ 替补席上坐着的球员们全都跳起来冲着场边欢唿，只有艾锋还是弯着腰坐在替补席没动。 赵嘉屹撒腿狂奔到场边，全然顾不上身后追着他想要庆祝的队友，也全然顾不上替补席前站着的诸位队友和主教练，径直拨开他们冲到艾锋身前，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还激动地吼了好几句话。。 什么什么？！ 江云野使劲擦了擦眼睛，眼睛都不眨地紧盯屏幕，又看见了刚才的慢镜重放。 他没看错，赵嘉屹真的吻了艾锋！ 我艹！敢当众亲我男朋友？！ 是时候宣示我的主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一天假吧。这几天重感冒每天都迷迷瞪瞪的，前两天还有存稿可以撑一撑，现在存稿也没了，我缓一两天再更。爱你们～～ 第26章 ================== 之后的比赛江云野完全没有心思再看了，所幸也只剩几分钟了。 全安队有惊无险地熬过了最后几分钟，将3-2的比分保持到了终场。所谓的「艾锋首发，全安不胜」的定律，不攻自破。 此时江云野也顾不得去庆祝这个定律被打破，而是不停地拨打艾锋的电话，几分钟之后终于通了，那头是艾锋有气无力的声音。 一通连珠炮似的发问之后，江云野才大概搞清楚状况，却是又心疼又好气，还有点好笑。 那傢伙果然是因为胃痛难忍，才和上半场的表现判若两人的，而之所以会胃痛，是因为他这两天吃了不少海鲜。 吃海鲜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第一次进球之前是吃了海鲜的，以为赛前吃海鲜能给自己带来进球运，能确保自己球队赢球。 「还疼得厉害吗？赶紧去医院吧。」 「嗯，队医现在就要带我去医院。」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说到后半句又有些兴奋，「我今天亲了护腕两次，本来有机会亲第三次的……」 「好好好我看见了我知道了，今天吻护腕的姿势很帅。祖宗你赶紧去医院吧，你是没看到你自己当时的脸色有多差……」他其实还想追问赵嘉屹为什么会吻他，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挂了电话，江云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是必须要宣示自己的主权的，第一步当然就是要飞过去看他。 虽然第二天下午自己还有通告，但连夜飞过去看看他，一大早再飞回来应该也是来得及的吧。 他当即订了当晚最后一趟飞m市的航班，在候机厅等候的时候得知艾锋已经因为急性胃炎住院了，诊断结果并不是海鲜过敏，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有不太严重的胃病，勐地吃太多海鲜这类寒凉食物，胃就受不了了。但用艾锋自己的话说，程度并不严重，住院只是要输两天液，再观察观察，让他不用担心。 江云野不可能不担心，又私下跟队长梅景通了电话，确认艾锋的情况并不是太严重，但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说他一撑到比赛结束就冲到卫生间狂吐，送到医院的时候吐得都快虚脱了，这会儿也是正在忍受胃痉挛的痛苦，疼得都无法入睡。 「他住哪家医院？几号病房？」 梅景报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你问这个干嘛？是要快递个果篮什么的来吗？他现在又不能吃，吃了也得吐。」 「不是，我要过去看他啊。正好麻烦你提前跟护士台打声招唿吧，我大概凌晨一点多才能到医院。我怕我去被护士拦下了。」 梅景大吃一惊：「你现在过来？专程大老远过来看他吗？」 江云野也觉得若是承认自己是专程飞这么远去看艾锋，确实会让人对他俩的关系起疑，于是笑了笑说：「我离m市不远，到这边跑通告，明天还要跑别的地方，会经过m市，顺路提前过去看看他。」 第50页 梅景这才哦了一声：「行，护士站那边我去搞定，一会儿我也得回去了，队医会在这儿陪护，你到了胃肠科住院部直接打队医电话，他会出来接你的。」 江云野挂了电话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再打电话再嘘寒问暖，却见艾锋自己发了一条微博：「一个跌宕起伏的夜晚。第一次在全安梅开二度，离戴帽只差那么一点。感谢嘉屹哥最后的绝杀球。以后看谁还敢再提那个破定律？至于我那不争气的胃，大夫说是急性胃炎引起的胃痉挛，很快就会好。很快有多快，是不是睡一觉就好了？那我睡了，晚安各位！」 现在看到「嘉屹哥」三个字怎么这么不顺眼？ 江云野盯着那条微博翻来覆去地看，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评论，这时也到了登机的时间，他提前关掉了手机。 到了m市，到了医院，江云野给队医打了电话，一会儿功夫竟然是艾锋出现在自己身旁。 昏暗光线下他依然能看出他脸色不太好，腰也不太直得起来，显然还是很疼，于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输完液了？我是不是打电话给队医把你吵醒了？是不是还很疼啊？」 艾锋拉着他往里走，跟护士台值班的护士道完谢之后也低声回道：「本来就睡不着，听说你要来我就更睡不着了。」 江云野忽的有些内疚，艾锋现在本应好好休息的时候，他这一来，他更没法休息了吧？ 进了病房，艾锋让一脸睡意的队医回去休息，说有自己的朋友陪护就行。 队医一离开，江云野一肚子关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艾锋就坐在床上，拍拍身前的床单：「上来陪我一起躺着吧。」 江云野心里求之不得，嘴上却有些犹豫：「一会儿护士进来撞见了……」 「半夜护士不会来的，要早上五点多才来。上来吧。」 他话音还没落，江云野已经动作利索地上了床，一只手直接就伸到他病号服下面，在他上腹摩挲着：「还疼吧？还想不想吐？」 「好多了，你看我都能到门口接你了，就说明没事儿了。」 「在我面前就别逞强了，你看你脸色发白，走路都直不起腰的样子，跟我说没事儿了？」 「还有一点点疼，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江云野一边给他揉着一边带点心疼地埋怨着：「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胃病？你不是说你除了海鲜之外百无禁忌吗？我还真的以为你就只是海鲜过敏，结果是因为自己胃不好，受不了一些寒凉的食物。可你之前跟我吃超级辣的东西，吃冰激凌什么的都没问题啊。」 「之前每次跟你吃辣的吃凉的都吃得不多啊。」他是从来没说过自己胃不好，因为他怕说了之后，江云野就不带他去吃吃喝喝了。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胃病？我印象中胃病都喜欢找那种饮食特别不规律的人，你家就是做餐饮的，能让你吃得不好？再说运动员的饮食不都是特别规律特别讲究的吗，都要精确计算各种食物的卡路里的，怎么到你这儿还吃出胃病了？」 「我之前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这一年多在职业队还差不多养回来了，这次一个不小心，又一朝回到解放前。」艾锋的手顺着江云野的头一直摸到嘴唇上，另一只手却抓着江云野放在他上腹的手往下压，笑道，「要揉你就使点儿劲，这么挠痒痒似的只会让我心里也跟着痒痒。」 江云野的关注点在他的前半句：「之前？中学生的生活应该是最有规律的，你怎么会饮食不规律？」 艾锋没吭声，只是侧过身子搂着他亲了一口。 他的胃病的确由来已久了，只是程度不严重，他也就没当回事。 从他成为孟教练的弟子之后，他吃饭就极其不规律了。 孟教练是当地业余足球圈里最成功最知名的教练，他收下的业余孩子几乎都进了职业俱乐部，当初也是极其看好艾锋。 但他的训练中心离艾锋学校较远，每次放学后再赶过去训练时间都很仓促。家人曾一度想让他转学到训练中心旁边的中学，但艾锋死活不同意，哪怕要转去的中学更好。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旦他转学，他就再也没有和江云野每天见面的机会了。 他跟家里人软磨硬泡，学最终没转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再也没有好好吃过晚餐。 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往训练中心赶，起初是在路上胡乱吃点面包或者蛋糕，能勉强果腹，但刚吃饱了就剧烈运动，也会胃疼。 他曾经疼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找到教练，说自己胃特别疼，能不能提前结束训练，换来的只是孟教练面无表情吐出的两个字：「忍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在路上吃东西，总是饿着肚子训练，练几个小时之后再考虑吃饭的事儿，但往往要么是饿过头了不想吃了，要么就是饿得一顿胡吃海塞。胃就是那样一点一点地被糟蹋了。 现在被江云野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丝毫不后悔当年绝不转学的决定。 江云野自己琢磨一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你爸你妈特别注重早餐，你和艾米的早餐应该吃得很好，午饭都是准点儿的也没问题，你是不是那几年都没好好吃过晚饭啊？」 「没时间啊。每天放学之后就跟打仗似的，紧赶慢赶都还得迟到一会儿，像孟教练那种要求严格的人，本来对我就有很大的意见了，我怎么还可能慢吞吞在一旁吃晚饭？」 第51页 「也是。对了那会儿还听艾米说过本来你爸你妈是要让你转学的，后来你怎么没转学啊？」 艾锋只是在他脸上和肩颈处抚摸着，并不吭声。 江云野突然爬起来问他：「是不是捨不得我才没有转学的？」 「……」 「一定是因为捨不得我才没有转学，对不对？」 艾锋在他脸上肩上游走的手略微顿了顿：「你别这么自恋行吗？谁捨不得你了？」 「就是。你就是为了我才不转学的。」江云野埋下头准备在他上腹吻一口，吻一吻，那个破胃可能就消停了，顺道还能吻吻他肋骨下那朵彩色的云。 艾锋往旁边挪了挪，闪开了没让他得逞。 「那你说你为什么死活不转学？」江云野跟着变换了方向，再次打算亲下去。 艾锋再次挪开了，笑道：「反正不是为了你。」 「还嘴硬，那你是为了谁？」江云野锲而不捨地跟着他的方向转。 艾锋还是在躲：「傻瓜，你说呢？」 「我说就是为了我。」江云野一把按住他，「你躲什么？我只是想亲你一口，你这么躲瘟神一样躲我，信不信我强了你？」 「就你？」艾锋哂笑一声，翻身将他压住，「谁强谁这么一目了然的事儿，你还想翻身？」 「那有什么不可能？平时实力悬殊就算了，现在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弱不禁风？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一下，将疼痛化为力量，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别别别。」江云野投降了，「这半夜三更的，还是在医院的病房，一会儿我鬼哭狼嚎的，丢不起那人。」 「算你识相。」艾锋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又郑重回答他，「好吧，我承认，当时没有转学确实是因为不想跟你分开。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那你刚才躲什么啊？」江云野不满地指了指床单，「你看咱俩刚才都是头朝北脚朝南，现在完全调过来了，都是头朝南脚朝北，我一路跟着你追我容易吗？」 艾锋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皮一下不行吗？其实主要是我觉得自己满身各种药水的味儿，怕你亲了噁心。」 「我才不会嫌我男朋友噁心呢。」江云野在他胸口吧嗒了一口，手又伸到病号服下面给他揉胃了，「说起来还是我害得你胃不好的，现在你进了职业队，一定要把胃养好了。」 「好，听你的。有你在，我觉得病已经好了，真的。」他是真觉得胃痛没那么剧烈了，噁心欲呕的感觉也不那么明显了，侧过身子搂着江云野又亲了两口，「你就是最对症的药，药到病除啊。」 江云野在他肩窝蹭了蹭，也在他脖子上吻了好几下，然后忽然发问：「赵嘉屹为什么会亲你？他对你有意思吧？他不会平时也经常这么亲你吧？」 第27章 ================== 「你吃醋了？」艾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问道。 「那当然。这种情况都还不吃醋的话，我这个男朋友是当摆设的吗？快说，他到底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应该没有吧。他就是一直对我挺关照的，我也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吧，毕竟之前就是队友，又能同一天转会到同一家俱乐部，觉得也算是缘分吧，但我们就是朋友，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情……」 「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情？那他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你算什么意思？」 「他……大概当时太激动了吧？你知道球场上有时候进了球或者赢了球，过于激动之下都会有一些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球场上的有些亲密举动我能理解，比如庆祝进球或者胜利的时候，你跳到他身上或者他跳到你身上挂着，互相搂搂抱抱，甚至你俩抱着滚草皮都没有问题，这些都能让人觉得激情四射热血沸腾，但这竟然都亲上了那就过分了……」 「是是是，他平时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今天晚上，啊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晚上了吧，我实在没法再坚持却又特别不甘心的时候，他跟我说他一定会帮我再进一个球，帮我打破那个鬼定律。但之后我们队一直没有什么好运气，他也急了，所以到最后他远射蒙进一个球之后他就激动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我就问你，他平时有没有亲吻过你？」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那他肯定也是喜欢你。」 「可他是直的啊。」 「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我刚进t市永清队的时候听说他之前在老家是有女朋友的，后来没再听他说起过。有队友多嘴问过，一提他女朋友他就红眼圈，后来谁也不敢问了。」 那是什么情况？是发现自己弯了所以跟女朋友分了？那莫名其妙红什么眼圈？ 「不管他过去有没有吧，反正他现在是没女朋友，又天天跟你腻歪在一起，还对你这么好，我不能不多想。再说你自己也得要有分寸，他今天可以一激动就亲了你，下次没准儿就一个激动强了你。」 艾锋低低地笑出声来，摁着胃喘了两口气，又笑道：「你今天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一会儿你想强了我，一会儿怕我被别人强了，赶紧收回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别转移话题啊，我的观点是，他对你十之八九是有意思的，所以你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江云野又上手给他揉着上腹，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第52页 「保持距离是保持怎样的距离？」艾锋嘻嘻笑着，抓过江云野的手之后却正色道，「云儿，你放心，我跟他真的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那种感情，但我也决定听你的，跟他保持距离。回头我出院之后就让队里给我换个房间，不跟他做室友了。如果你也不放心我跟其他人做室友的话，我就找个理由让队里批给我一个单人间。还有……他当时跑场边来亲了我一下的时候我也懵了，后来我想很严肃认真地告诉他以后别这样了，我的取向毕竟和他不一样，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如果他再这样毫不避讳地跟我有一些亲密的动作，我男朋友一定会误会的，可那会儿我实在太难受了，周围又总有一堆人闹闹哄哄，也没找到机会跟他说，回头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他这么一表态，江云野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埋在他肩窝趴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我也不是说不让你跟队友有肢体接触，我也知道，球员嘛，免不了会跟队友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赵嘉屹他明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这样，我就……」 「明白明白。我一定把握好跟他相处的分寸。」艾锋抓过他的手吻了好几下，又将他的脑袋按住贴在自己胸口，「睡吧，你不是说你明天一早就要走吗？抓紧时间睡一觉。」 江云野翻身爬起来：「睡觉就不睡你病床上了，我坐旁边给你揉着，你只管睡你的，等你睡着了我在旁边那张床上眯一会儿。」 一开始艾锋还能强打起精神跟他说话，后来实在是又疼又乏，还是攥着他另一只手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见他睡着了，江云野又给他揉了一会儿，这才抽出手来，趴在床边看他的睡颜，直到看得自己也眼皮发沉迷迷煳煳打起了盹。 ********************* 艾锋一觉醒来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赵嘉屹，而且他竟然和江云野肩并肩坐在旁边那张空着的病床上，两人都一脸专注地盯着手机，手上却是运指如飞，一看就是在玩手机游戏。 艾锋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机对着他俩悄悄拍了照，咔擦声一响江云野这才发现他醒了，扔下手机就跳了过来：「醒了？胃还疼吗？还噁心吗？能吃点儿东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赵嘉屹也凑了过来：「我早上出门太早了，没想到医院门口的早餐店才刚开门，还得等等才能买，我就先上来了。」 「你俩这是干嘛呢？」 「干仗。」 「一决高下。」 江云野和赵嘉屹同时回答。 江云野一撇嘴：「他早上还不到六点就来了，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也无话可说，他就老跟我吹嘘他玩这个游戏有多厉害，玩那个游戏多有水平，我就跟他较量较量呗。」 当时赵嘉屹一进病房江云野就老大不高兴，因为他来得实在太早了啊，绝对超出了探望队友的范畴，想当面跟他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对艾锋别有意图，又怕一会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嚷嚷把艾锋吵醒了，于是也没搭理他，自己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 偏偏赵嘉屹还要凑上来看他玩游戏，还时不时要指点江山，他这才忍不了了。 艾锋看着江云野气鼓鼓的样子，带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倒也没问他俩战况如何了，只是说想喝点儿粥，小米粥或者南瓜粥都可以。 江云野和赵嘉屹再次异口同声：「我去给你买。」 江云野其实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觉得为艾锋买早餐这事儿必须得自己去，另一方面又不太乐意让赵嘉屹和艾锋在病房里单独相处，但一想到他们过去已经无数次在同一个房间里单独相处了，又觉得买早餐才更能体现自己的地位，于是又询问了他还想吃的东西，颠颠儿地准备出门了，走到门口他还是回头问赵嘉屹：「差点忘了问客人要吃什么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赵嘉屹当然听得出他「客人」俩字是咬着重音说的，笑嘻嘻地一摆手：「随便，跟果儿一样的也行。」 江云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等他拎着一大袋早餐回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赵嘉屹在说话：「哟，这大清早就发微博报平安了啊。」 「嗯，免得大家担心嘛。」 江云野站在门口摸出手机一看，艾锋确实发了新微博：「果然是睡了一觉就好了。放心吧，周末的比赛，我还等着戴帽子呢！」 又听赵嘉屹嘆着气：「按理说你昨天的比赛就应该进三四个的。」 「我把你那个进球算我在头上了，算是你帮我戴的帽子，不谢。」艾锋也不客气。。 江云野也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你俩怎么戴帽子我不管，反正千万别给我戴绿帽就行。 他推门进去，将早餐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递了一份给赵嘉屹：「这是给你的。」 又拿起一碗粥，坐到艾锋床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你说小米粥或者南瓜粥都可以，我跑了好几家粥店，还找着这个小米南瓜粥了，二合一的多好，来，不烫了。」 艾锋伸手想接过碗和勺子：「我自己来。」 「我餵你。」江云野固执地举着勺子停在半空。 艾锋当然知道他就是要餵给赵嘉屹看的，于是由着他餵了自己好几口，这才又伸手接过来：「好了现在我自己吃了吧，你也赶紧吃你的那份，不然一会儿凉了。」 第53页 赵嘉屹却「咦」了一声：「我不是说我跟果儿要一样的吗，怎么他的是粥，我的是馄饨？」 「不好意思，粥只有两份了，因为我也想跟锋子一起喝粥，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换了馄饨了，反正你说的，跟他一样的也可以，言下之意就是不一样的也可以啊。」江云野面不改色地端起自己那碗小米南瓜粥，慢条斯理地吃着。 赵嘉屹哈哈一笑，也不再说话，三两下将那碗馄饨吃完，说：「我出去一下啊。」 江云野一脸疑惑地目送他出门，回头问艾锋：「他干嘛去？」 「大概是上卫生间吧。」 「你病房里就有啊，他干嘛要出去？」 「可能是看咱俩还在吃饭，不想污染空气吧。」 江云野想想又觉得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是出去上卫生间？」 「个人习惯嘛，他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必去厕所。」艾锋一抬眼看到他的表情，放下碗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别用这种充满醋意的眼神看着我，我们毕竟是室友啊，生活习惯什么的互相都很熟悉了，这种事儿可不是你吃醋的理由。」 他说完又笑嘻嘻地将江云野拉过来：「不想喝南瓜粥就别勉强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最讨厌吃南瓜，还非得跟他较劲，勉强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 「我当然得让他知道，我跟你才是一对儿，他只是个外人，所以他凭什么要吃跟你一样的早餐？我就不，我就要让他看着咱俩吃一样的。」 艾锋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毛：「我们云儿这醋是吃个没完了？你放心，你去买早餐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也保证了以后绝不会再亲吻我，任何场合都不会再那样了。」 「好吧，相信你，也暂且相信他一次。」江云野端起艾锋的粥碗，「我还是餵你吃吧，我自己实在是吃不了那南瓜味儿，难吃死了。」 艾锋接过那口粥吃了，看看时间说：「你该走了，再不走万一碰上早高峰堵车，你就赶不上那趟飞机了。到了机场你再另外点个早餐，千万别饿着了。」 江云野也知道时间紧迫，收起自己那份南瓜粥打算扔出去，也叮嘱他：「那你自己慢慢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千万别勉强，这几天一定要好好把身体养好……」 等他出了病房，将装着南瓜粥的塑胶袋扔进拐角处的垃圾桶，正好被上完卫生间出来的赵嘉屹撞见。 「怎么扔了不吃了？你不是想跟他一起喝粥吗？」 江云野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他，也就没吭声。 「刚才果儿跟我说了，让我跟他保持距离，我说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亲吻他，但不能保证跟他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赵嘉屹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你总不能因为你们是男同，就不允许他有朋友吧？」 江云野跟他四目相对，直视片刻，淡淡一笑：「他可以有朋友啊，那就麻烦你现在去照顾你朋友吧。」 直至到了机场，直至上了飞机又下了飞机，江云野还忘不了当时赵嘉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再一看微博热搜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赵嘉屹忘情亲吻艾锋」，心里更有些烦躁。 妈的！头一天晚上就上热搜了，现在竟然还排第一了，有完没完了？ 他转了那条转发量最大的微博，那条微博里有好几张赵嘉屹亲吻艾锋的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他转发并评论道：「谁允许你亲他的？他是我的！」并艾特了赵嘉屹。 临发送时他犹豫良久，还是在后面加了一个狗头，又加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这才点击了右上角的发送按钮。 第28章 ================== 这条微博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得媒体和吃瓜群众都兴奋异常。 如果江云野这条微博只有文字没有表情，那绝对算得上是出柜宣言。但他偏偏又手动添加了狗头和滑稽，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切就要看另外两个当事人怎么回应了。 星熠公司，叶琳看着江云野那已经静音的手机还有无数的电话在执着地打进来，气得直接把他手机关了机，一脸怒意地看着他：「说吧，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姐，你别关我手机啊，我还得看那姓赵的怎么回应我呢。」江云野又将手机打开。 叶琳指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她一大早去机场接了江云野，回家已经没有时间了，就把他带到公司想让他稍事休息再去跑通告，没想到还没到公司就看到了这不怕死的傢伙发出的那条不怕死的微博。 江云野刷了刷微博见赵嘉屹还没有回应，想想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没结束上午的训练，没回应也很正常。但艾锋怎么也没反应呢？他下飞机后还给他发了微信，没回，后来又给他打了电话，也没接。 他没看见微博？不应该啊。他这个点儿应该还在输液，输着液的时候不都习惯玩玩手机的吗？难道他对自己自作主张贸然更博的事儿生气了？ 叶琳还在追问他的想法，他只好收起手机，跟她笑道：「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 「慢不下来！你赶紧长话短说！」 「我这不是着急出柜，真想出柜我加那俩表情干嘛啊？只不过我觉得遇到不容忽视的情敌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哦，所以你脑子一热就发了这么一条微博，然后等着公司来给你擦屁股？」 第54页 「你先听我说完行吗？我又不是一时冲动发的微博。」江云野还在跟她嬉皮笑脸，「我这条微博一是给那姓赵的看的，二也是想藉此看看大众对艺人出柜的看法。然后我们可以根据大家的反应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嘛。」 他把坐不住的叶琳按到沙发上坐好，跟她详细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他是想借着这条看起来半真半假的微博，看看娱乐圈或者足坛对艺人和球员出柜的接受度。 假如众人将这条微博当真了，认为是出柜宣言，就可以审时度势顺势而行。若是众人都或鄙夷或嘲笑或唾骂，若是他因此而通告锐减或出场费暴跌，甚至再无人问津，若是艾锋和赵嘉屹因为这条微博而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他完全可以把这条微博解释为朋友之间的玩笑，也不会连累到他俩。若是众人大多表示理解或支持，他们这三个当事人的处境也并没有因此发生很大的变化，他就可以和艾锋商量一个合适的时机认认真真地出柜。 假如众人将这个当成玩笑一笑置之，或者半信半疑，那就更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告诉了全天下艾锋是他的，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你跟你家艾锋商量好了吗？」叶琳问。 「没有啊。」 「没有？」叶琳又急了，「那如果你家那个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一激动也没跟你商量就公开承认了，然后承认了才发现公众对明星出柜接受度为0，那你们怎么办？」 「叶姐你能不能别把我说得跟个奸诈小人似的？要不要我开膛破肚给你看我的肠子不是花的？」 「哎呀我没心思跟你有说有笑的，你赶紧跟你家那位通个气，统一好口径。要么就让他们保持沉默，要么就商量好，让他们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復，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知道了。」江云野又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唇边掠过一抹笑，递给叶琳看，「他已经回应了。」 「谁回应了？你男朋友？」 「不，那姓赵的。」 叶琳一把抓过他的手机，见赵嘉屹果然转发并评论了江云野的那条微博：「不服来战！（勾着手指表示来啊的表情）来啊，干仗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拳头的表情，以及露出胳膊上肌肉的加油的表情）」 「这不嫌事大的主儿！」叶琳嘟囔着将手机扔回给他，「现在就看你家艾锋怎么回应了，你让他先别着急，等我跟吴总或者莫总监商量一下，看让他怎么回应比较合适，最好是藉此机会让你的话题度和热度再上一个台阶。」 江云野看着叶琳进了吴总办公室，自己则在休息室看着赵嘉屹的微博继续微笑。这个情敌，好像也有点儿意思。 他并不打算跟艾锋打电话让他等这边的消息再做出反应。他相信他家锋子的智商和情商比他更在线，一定不会把这事儿搞砸的。 但很快艾锋的电话却打过来了，说之前他输了一上午的液，也睡了一上午，并没有看微博，后来队友们吃过午饭来看他，他才看到了两人的微博，还看到了无数未接来电和询问他跟江云野以及赵嘉屹关系的信息。 江云野对他的身体状况表示了关心，然后想探探他的态度：「你没生气吧？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发这样的微博。」 「不用解释了，我还不了解你？现在都在等着看我的回应呢，你们公司肯定是希望我嘻嘻哈哈矇混过关就行了是吧？」 「那当然。不过你自己想怎么表态就怎么表态，不用管他们的态度。」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反正现在吧，也确实不太适合真的就这么出柜了……」 「嗯嗯我知道了。」艾锋忽然压低声音，「我先挂了，一会儿给你发微信。」 一听就知道他病房里又来人了，他不方便继续在电话里说下去。 随后果然收到他的微信：「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没多久就看到艾锋也发微博了，却是发了早上江云野跟赵嘉屹肩并肩握着手机玩游戏的照片，配图文字是：「已经开始干仗了，决战手指之尖。（笑哭的表情）」 这微博一发，立刻让绝大多数等着看戏的网友都开始相信，这只是三个大男孩之间的玩笑。足坛向来是最不缺激情也最不缺基情的圈子，倒不是说出柜的球员很多，相反，真正出柜的球员少之又少，但这并不妨碍球迷们腐眼看人基。足坛公开亲吻的男男球员也有很多，大多是庆祝进球或胜利时情不自禁的亲吻，是表达激动的一种方式，并不一定就表示他们真的是同性恋者。因此，赵嘉屹对艾锋的那忘情一吻能火速占据热搜榜第一，并不是因为大家认准了他们是同性恋，只是更能让人津津乐道而已。 网友们并没有因为这是一个玩笑而偃旗息鼓，相反还讨论得更加热火朝天，本来没有多少关注度的赵嘉屹粉丝数在这两天蹭蹭勐涨，关于他们三人的话题，也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满屏都是基腐味儿： 「战况如何了？是不是谁赢了谁就能把小苹果抱回家了？」 「苹果这不厚道，只放他们干仗的场面，却不告诉我们决战的结果，吊我们胃口啊？」 「果然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游戏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场。」 「弱弱地表示，我觉得苹果在野子面前攻气十足，但在加一哥面前就一脸受相，果然是因为加一哥太man？」 第55页 「你不是一个人。」 「难不成苹果是双插头？啊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小学生表示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遁了。」 「我一开始是站苹果和加一哥的，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苹果和野子更有cp感，难道是因为野子那句占有欲十足的『他是我的』？」 「我站野蜂，他俩确实挺般配的啊，怎么看怎么顺眼。」 「妈呀野蜂，瞬间想起被蜇成马蜂窝的样子，又恐怖又爽的感觉。」 …… 叶琳从吴总办公室一出来就被满屏的野蜂弄得晕头转向，但她还得忙着带江云野去给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某处豪宅的开盘仪式站台，也只是在车上匆匆扫了扫网友们的评论，问江云野：「你和那姓赵的那照片啥时候拍的？就这照片，比你们解释成千上万个字还管用，效果比我和吴总预想的好多了。不过你也千万不要有一点放松，千万不要再乱说话了……」 「那这么多网友问我他俩战况如何了，我还要不要回了？」 「你们到底谁赢谁输了？」 「还没打完呢，锋子醒了，然后我们就没玩了。」 「那就如实写没分出胜负就行了吧。」 江云野还真就老老实实回復了网友：「就没决出胜负，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耽误了。」 没想到赵嘉屹竟然秒回：「看来你对小锋爱得还不够深沉（笑哭）。」 江云野也秒回：「不，恰恰是因为我对他爱得深沉（狗头）（滑稽）。下次见面再战（勾手指）。」 随后有不少网友都追问是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但江云野没有再回。 赵嘉屹也没有再回。 但网友们自己嗨起来了： 「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们三个卖腐？」 「妈呀这俩情敌之间的对话萌到我了，我能站加一哥和野子吗？」 「野子还立什么才子人设？这显然是卖腐人设更得心应手嘛。」 …… 江云野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网友们的评论，叶琳又提醒他说：「一会儿站台的时候，关于今天网络上的这些言论，你一个字都不要回应，哪怕有记者死缠烂打你也别说，别把人家的新盘开盘搞成你的卖腐发布会了。」 「知道了。」 「对了，吴总让你站台结束之后回公司找他，还有莫总监也说要找你。」 「好。」 「关于你们家人或信得过的朋友那边，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坦白承认还是先捂一阵，但一定要让公司知道，哪些人知道真相。」 「哦，行。」 父母看到消息之后肯定会刨根问底，他该不该在这时候跟父母坦白？ 还有艾锋，也会跟家里人出柜么？ 第29章 ================== 当天的站台，在场的艺人一概不回答私人的问题，但在活动结束后，江云野还是被记者们堵得严严实实。 他第一次享受到了要由大批安保人员保驾护航的待遇，不然根本无法突出重围。 回公司后他先去找了吴总，吴总无非就是跟他谈谈他的感情问题：「现在你出不出柜、何时出柜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反倒是你应该跟你男朋友以及他队友好好配合，继续卖腐吧，把握分寸、恰到好处的卖腐不仅能让你一直保持很高的话题度和关注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好感度，但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一旦过了就很招黑的。」 「明白，卖腐也是一门学问，我还得好好学习。」江云野笑，自己这人设变得太莫名其妙，他还有些不能适应。 再到莫可办公室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钢琴声。 莫可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个琴房，他经常在这里弹着钢琴找灵感。 推门一看，莫可正弹得忘情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有人进来，江云野也觉得不能随便打断别人弹琴，就安静地站在门边听着。 莫可弹完一曲，丝毫没有停顿，又开始了下一首，江云野都没找到插嘴的机会。 终于等到第二曲终了，莫可停了下来，江云野才鼓了鼓掌：「听莫总监弹钢琴真的是特别享受啊，我都后悔小时候没有听我爸妈的建议去学钢琴了。」 莫可这才意识到有人，回头笑道：「你进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打断你弹琴，你弹得不尽兴，我也没法一饱耳福，两亏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莫可哈哈一笑：「现在饱了耳福了吗？」 「我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会一直弹史蒂夫·贝瑞卡的作品？」 「嗯？」莫可一脸惊异，「你知道我刚才弹的是他的作品？」 史蒂夫·贝瑞卡是加拿大钢琴家，作品不少，但若非相关专业人士或对钢琴及钢琴家特别感兴趣的人，大多是不熟悉这个钢琴家的，但江云野不仅知道，还一听就知道他刚才弹的两首都是他的作品，这实在是让他难以相信。 「你不是不会弹钢琴吗？怎么知道他？」 「我不会弹不代表我没听过他的音乐啊。」 「那你知道我刚才弹的是哪两首吗？」 「第一首我很确定是《i believe in you》，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版本里的配器应该还有萨克斯。第二首……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valentine\s secret》？」 第56页 「卧槽，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没错，就是这两首。你既然不会弹钢琴，怎么会这么熟悉他的作品？」 「我家旁边就有一家很大的音乐厅，每个周末都会有各种演出，我小时候我爸莫名觉得钢琴比吉他贝斯什么的逼格要高，特想让我学钢琴，于是每周带我去听各种钢琴演奏会，我记得有一场就是史蒂夫·贝瑞卡的，结束之后我还排队去要了他的签名，就给了我爸一种错觉以为我对钢琴有了兴趣，然后下载了他的所有作品，天天放给我听，但最后我也没去学钢琴，我爸特别郁闷，觉得我这么苦心培养你的兴趣，想把你雕琢成器，结果到最后才发现你是块朽木……」 莫可哈哈大笑：「要不要评价一下我刚才弹的这两首作品？」 江云野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创作的初衷是什么，但那首《瓦伦丁的秘密》，我总觉得有一种爱而不得或者是互相相爱却不能表白的感觉，那首《i believe in you》没什么可说的，就跟标题的感觉一样，我完全信任你，我对你有信心……啊，我突然觉得，这两首钢琴曲是在跟我讨论恋爱观，就像我现在的情况一样，如果说大家都不能接受我和艾锋出柜，那我们很有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能公开，只能偷偷摸摸地谈恋爱，是『野蜂』的秘密，但就算那样，我们也应该信任对方，对对方有信心，对我们这份感情有信心……」 莫可手扶着钢琴盖，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颤。 这个江云野啊，真是太可爱了！他本来让他评价一下他刚才弹的两首作品，是想听他评价他的琴技，想听听他的夸赞，没想到那孩子以为是要评价这两首作品本身，发了一通感慨不说，还那么认真又带点傻气地表示领悟到了他和艾锋之间的感情状态。 他真的……好想去捏捏他的脸，宠溺地说一句：「你啊，你个小傻瓜……」 好在他忍住了，笑够之后，他示意江云野坐下：「找你来是想跟你讨论那张古典诗词改编的专辑，你知道的，母带已经处理完了，样片也出来了，音质没有问题，音频也没有差异，可以大量投入生产了。我们原本计划的是这周末推出主打歌的mv，下周就是新专辑发布会。但你这会儿搞了这么大一个话题，公司现在意见不统一了，叶琳觉得mv的推出和发布会的举行都应该适当延后，不然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联手艾锋和赵嘉屹制造这么一个话题，为你的新专辑炒作。但吴总觉得就应该趁热打铁，才能确保这张相对小众的新专辑也能大卖。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呢？」 「我是觉得，就算延后了，依然改变不了大家觉得你现在是在为新专辑炒作的看法，所以延不延后都没多大的区别。」 「那就按原计划来吧，反正我也洗不脱这个罪名了。」江云野也是无奈。 「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涉及到你的创作习惯的问题，我想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 「就是你写歌一直都是先作词后作曲，但其实大多数音乐人都是先作曲后作词的，毕竟歌词是为旋律服务的，旋律才是一首歌曲的核心，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尝试着先作曲后填词，要不要试试看？」 「嗯好，其实我之前之所以都是先作词，是因为我好多歌词就是直接搬用的之前写的那些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文字，但我也觉得这种方法是有局限性的，也是打算换一种方法了。」 「对，你看这张古典诗词的改编专辑就很明显，你本来是很擅长作曲的，但受制于这些古典诗词的字数和风格，并没有把你作曲方面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还是有遗憾的。」 「好的，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出去了。」 「我还没说完呢。」莫可笑，「还有第三件事。」 江云野也笑：「你说。」 「我们有一个《创作我音乐》获奖歌手的全国巡演计划，第一波选了七个城市……」 「有m市吗？」 莫可无奈地望着他笑：「只想去m市是吧？有。经济发达的沿海大城市，怎么能不去呢？」 那就行，能去艾锋所在的城市演出，他就一本满足了，其他什么要求都没有了。 想想还真的挺期待。 出了公司，江云野不得不面对要不要向家人出柜的问题了，他父母这一天已经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追问他发那微博的事儿了，他一直说他今天太忙，等回家后慢慢跟他们解释。 本来还一直拿不定主意，现在跟莫可聊完之后，他却决定暂时不跟家人坦白。 因为他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公司让我制造话题炒作的，因为要为新专辑的宣传造势……」 跟自己家人倒是搪塞过去了，却接到了艾锋那双胞胎妹妹艾米的电话：「刚我哥跟我承认了，天啊我当年就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别人都说你是要追我才跟我哥走得那么近，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们仨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压根没我什么事儿。」 「你马后炮了吧？那当时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哪儿敢说啊？我是因为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看耽美小说，很容易就用腐女的眼光来看你俩，但我不能跟你们这么说啊，万一你俩本来是直的，被我那么一说才变弯了怎么办？」 「你……你爸妈不知道吧？」 第57页 「我哥只跟我承认了，让我暂时跟爸妈保密。」 「那你爸妈肯定会问他啊，他会怎么说？」 「是问了，他说因为赵嘉屹吻了他，容易被大家误会，但他们自己跳出来解释的话又会显得此地无银，所以就想了这样一种方法，让老同学帮忙澄清。然后我爸就骂，说这哪儿是澄清啊，是越描越黑了……」艾米在那头笑，「不过骂归骂，这事儿好歹也算先煳弄过去了。」 「那行，那之后我就可以公然跟你哥在微博上打情骂俏了，反正大家都会以为我们是在卖腐。」两边家长那边都矇混过关了，江云野顿觉一身轻松。 艾米大笑：「我今天回来了，明天下午又得回队里，你今晚要是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 「好啊。」江云野欣然应允，「我请我们大美女。」 艾米从小开始练艺术体操，初中毕业后进了国家队，实在没法兼顾学业和专业，没有跟着艾锋和江云野他们一起读高中，平时也很难得回一次家。 刚到餐厅坐定，还没来得及跟艾米寒暄，又接到了叶琳的电话：「下周末你本来有个商演，但现在有个公益慈善夜的活动，主办方现在也邀请了你……」 「慈善夜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吧。」江云野出道后一直有做一些公益慈善活动，但他毕竟刚出道，参与的慈善活动比起那些出道多年的明星，实在是不值一提。何况那种慈善夜大家都是各种博眼球、争版面、抢c位、尬聊，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何况最后还得捐钱，捐少了吧，他拿不出手，捐太多吧，他又心有不甘，毕竟自己的经济实力还没达到能豪掷千金的地步。 「这个慈善夜是赤沙集团办的，好多明星都是求着去的呢，你有这个机会还不抓住了？」 「可是我……」 「可是什么？哎我听说他们还邀请了全安队，因为全安俱乐部每年都能给他们筹集不少善款……」 「全安也去？是全队都去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去！」去了就有跟艾锋同台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第30章 ================== 当天晚上江云野和美女单独约会、共进晚餐的事儿就被曝光了，有狗仔拍到了他和艾米吃饭以及之后送她回家的画面，照片中两人虽然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但看得出言谈甚欢交情甚笃，江云野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热搜榜上。 网友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 「那女孩谁啊？很漂亮啊，还挺眼熟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女朋友吗？是真的女朋友还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在这种时候曝出和女孩约会的照片，是故意让人拍到的吧，或者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吧？」 「来理性分析一波，如果野子是故意让人拍到的，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是想向大家证明『我真的只是在卖腐，其实我是直的』吗？那他又是为什么要如此证明呢？难道是因为他心里有鬼，他真的是弯的？」 「现在大家都只是调侃他和艾锋的关系，又没有多少人真的认定他们就是同性恋，他犯不着这么急吼吼地找女生来做掩护。要说他是故意让狗仔拍到的，我不相信。」 「如果他不是故意让人拍，那他跟这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不会真的是女朋友吧？难道是因为今天出了这样一个话题，他忙不迭要跟女朋友解释清楚？」 「你们真的没人认出来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孩是谁吗？你们都不看艺术体操比赛的吗？她是艺体国家队的主力队员啊。」 「啊，我想起来了！对对对是她，叫艾米。」 「艾米？跟艾锋什么关系？」 「艾锋微博跟她是互相关注的状态。」 「这个问题让我来。艾米是艾锋的双胞胎妹妹，初中时是江云野的同桌，初中毕业就进国家队了。江云野和艾锋初中的时候并不同班，就是因为艾米的关系，两人才走得近的，那会儿全年级都觉得江云野在追艾米，但究竟有没有在一起过就不知道了。」 …… 江云野还追过艾米呢？那足以说明他的爱好是女吧。 没准儿艾米真的是江云野的女朋友，只是在公共场合不敢表现得太亲密而已。 如此一来，更多的人认定江云野和艾锋真的只是在卖腐。 而艾锋那边，已经接到了要去参加赤沙慈善夜的通知。 赤沙集团极其擅长制造噱头，得知江云野这边确定会出席慈善夜的活动，立马就去找全安俱乐部，要求他们派出至少三名球员参加活动，并声称他们理想中的球员是梅景、赵嘉屹和艾锋。 全安俱乐部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主办方的这个要求，这三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是要和娱乐圈一众大腕和当红明星同台，是一定要注重脸面的，总不能派那些歪瓜裂枣型的球员去吧。梅景身为球队队长，颜值也绝对在线，是不得不去的，而艾锋和赵嘉屹虽然是这个赛季刚加盟的新援，但形象和气质确实是全队最拔尖的，让他们出席也最能给俱乐部长脸。 江云野从来没有如此期待和渴盼一个慈善晚会，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在认真排练即将在晚会上演唱的两首歌，还无数次想像着跟艾锋同台会是什么样的美好体验，但真到了这一天，他却欲哭无泪了。 第58页 一大早起床发现自己落枕了，还很严重，整个右肩到脖子都是又僵硬又酸痛，一转动脖子就更是剧痛不已，不仅没法左右转动，连俯仰都成问题。不用照镜子他都能知道自己是什么形象，一照镜子，果然歪脖子了。 母亲卓慧留在家中，给他又是热敷又是擦药，反而越发没法动弹。驱车到医院，针灸、拔罐、按摩理筋、红外照射，能用的方法都用遍了，也没法立竿见影。他当然也知道过两天就能痊癒，但他今天晚上总不能这么歪着脖子去演出吧？ 直到艾锋给他打电话说他们三人已经到达会场的时候，他还在一个老中医那里接受按摩，哼哼唧唧道：「马上就出发，我离会场很近，很快就到。一会儿见了我你别太吃惊。」 艾锋问：「咋了？是你的造型会特别惊悚？还是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达现场后，江云野发现主办方给自己安排的休息室是在临时搭建的棚房里，和另外四五个年轻的歌手和演员在一起，据说是因为到场的明星太多，休息室不够用，只能委屈大家将就将就。 他倒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是新人，在这种大腕云集星光熠熠的晚会上，他本来也不指望自己还能有独立的休息室，但艾锋他们三人却是在一个宽敞又有独立卫生间的休息室里，因为全安俱乐部和赤沙集团平时合作甚多，为全安球员预留一个好一些的休息室是必须的。 江云野跟棚房里那几个艺人打了个招唿，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捂着肩膀脖子去了艾锋他们的休息室。 艾锋他们正在听剧务跟他们讲述晚会的流程，一见了江云野果然大吃一惊，艾锋更是长腿一迈就到了他身前，上手去摸他的肩膀：「你怎么了？落枕了？」听他嗯了一声之后又一连串发问：「完全不能动吗？看你脑袋都歪哪儿去了？上药了吗？按摩了吗？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怎么治的？针灸了吗……」 赵嘉屹也凑过来笑道：「我还打算晚会结束后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呢，你这脑袋都埋不下去的样子，还怎么跟我斗？早不落枕晚不落枕，怎么偏偏今天动不了了？」 江云野连扭头去朝他翻个白眼都费劲，艾锋却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手法熟练地在他脖子后面和肩膀上捏了起来，还心疼地抱怨道：「落枕了怎么早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 剧务还在跟他们说：「导演说还要跟你们交代几句，是你们去找他，还是一会儿他来找你们？」 梅景说：「我们去找他吧。」又回头招唿着艾锋和赵嘉屹。。 艾锋没挪动脚步：「你们去吧，回头把注意事项告诉我就行，我给他治治这落枕。」 赵嘉屹朝艾锋挤了挤眼睛，梅景则哈哈一笑：「好吧，那我们先去了。」 他们一离开休息室，江云野就嘲笑艾锋：「你就吹吧，什么叫你给我治治这落枕？我今天中医西医都找了也没见好，你能手到病除？」 艾锋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又在他肩颈处敲打了几下之后命令了一句：「袖子撸起来。」 「你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江云野笑道，倒也听话地开始撸袖子，但他今天穿的是袖口特别紧的演出衬衫，好半天撸不动袖子。 艾锋试图帮忙，也觉得袖子实在太紧：「还是脱衣服吧。」 「啊？」江云野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脱衣服，不脱衣服我怎么摸啊？」心急的艾锋已经在上手帮他脱衣服了。 光着上身的江云野又无奈又好笑：「你想怎么摸啊？」 艾锋抓起他的左胳膊，让他伸直左臂虎口朝上，伸手在他手肘下方手腕内侧的部位摸了摸。 「老大你行不行啊？我是右边疼，你动我左边，我是脖——啊——」江云野话没说完就猝不及防一声惨叫。 艾锋是在用力按他手腕上那个部位，却又好像是一边按一边往外拔，江云野无法形容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手法，只觉得像有一根很粗壮的筋在手腕里被拧来扭去，疼得他倒吸凉气：「疼疼疼疼疼……你能不能轻点儿……啊……疼……停停停停停……轻点儿……」 「疼就对了，忍着点儿。」艾锋并没有轻点儿，反而又加大了力度。 顿时就整个休息室都是江云野的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好半天艾锋才松开手，江云野赶紧摩挲着自己手腕痛处，笑着瞪了他好几眼：「我才发现你有抖s倾向，妈的老子越喊疼你越来劲。」 艾锋憋着笑抓起他右臂，也在同样的位置又按又拔。这次江云野觉得有点痛感，却并不强烈。 「不疼？」艾锋问。 「不怎么疼。」 这次艾锋很快就松了手。 「你果然是个抖s，我不疼你就没兴趣了，早知道我之前那次应该一声不吭的。」江云野还在咬牙切齿。 「你都能随意地转头瞪我了，还不感谢我治好了你的落枕？」艾锋勾着手指在他脖子上弹了一下。 江云野一愣，哎还真是，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又前仰后合一番，虽然还是挺疼，但真的好了很多了，起码不用再歪着脖子唱歌了。 他来迴转着脑袋，又惊又喜：「艾神医你真神了啊，这什么原理啊？」 艾锋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那个是手三里穴。颈椎或者肩周有毛病的话，又按又拔这个穴位就一定会特别疼，但越疼就越得按，这个真的见效很快的。」 第59页 「可是为什么右边疼你要按左边胳膊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队医教我的。我一般是两边都按，双保险嘛，但你说右边胳膊不怎么疼，就说明之前按左边胳膊是对的。」艾锋随手在他腰上调戏一般的捏了捏，「这方法虽然不能让你立马就不疼了，但好歹能让你活动自如一些。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那衣服穿脱都不太方便，江云野衣服还没穿好，就听有人推门而入：「艾先生，导演说让你……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换衣服。」剧务站在门口有点尴尬。 「没事。是让我过去一趟吗？我马上就去。」艾锋回应了剧务，又回头跟江云野说：「你穿好衣服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艾锋出休息室的时候，见旁边有个他很眼熟却又叫不上名的女演员和她的助理，正一脸憋笑的表情，见他出来又赶紧转过身去，肩膀却依然可疑地抽搐着。 第31章 ================== 临到晚会开始，江云野看到自己的座位时乐了，竟然和艾锋紧挨着。 主办方也太善解人意了。 他也不能辜负了主办方的心意，除了上台唱了两首歌，其余时候都在跟艾锋窃窃私语。 晚会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是在播放各明星的公益慈善行为，穿插了部分演出节目，也当场介绍了几个新的公益活动项目，向在场的明星筹集善款。 参加晚会的所有明星都被授予了「慈善明星公民」的称号，每一个明星都有上台领奖的机会，也都有上台为其他明星颁奖的机会。 看了前面的各个颁奖环节，江云野跟艾锋耳语道：「我发现主办方挑选每一位明星的颁奖者的时候都是煞费苦心的。」 艾锋点头：「嗯，基本上颁奖者和获奖者之间都是有某种让人津津乐道的关系的，一同台就多多少少能制造话题度。」 之前有的是知名演员给老搭档颁奖，有的是传着绯闻的师哥给师妹颁奖，有的是有过不和传闻的某大花为另一个大花颁奖。现在正在台上的，是前女友给前男友颁奖，见两人在台上都略尴尬，江云野又附在艾锋耳边低声道：「我觉得照这种趋势，我很有可能为你颁奖，因为你跟其他人都扯不上什么关系。」 「我觉得不太可能。」艾锋扭头看了看自己另一侧的赵嘉屹和梅景，「毕竟我跟他俩是要代表整个全安队的，是三个人一起上去领奖的，应该不会让你一个人给我们仨颁奖的吧？」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跟你们仨都扯得上关系，而你们仨跟在场其他明星都八竿子打不着吧。」 还真被江云野说中了。没多久就是他的导师戴琦雅上台领奖，颁奖者是她合作最默契的音乐制作人。 戴琦雅领完奖之后，按流程是要在舞台上等待下一个获奖人的揭晓。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江云野的公益行为，比如去灾区慰问演出，以实际行动关注一些罕见病患者等等。 掌声中，江云野朝艾锋扬起一个「接下来就是你了」的笑容，快步上了台，从自己导师手中接过了奖盃和荣誉勋章，两人还在台上真情实感地叙了叙旧。 领完奖，主持人让江云野留步，紧接着全安俱乐部的一些球员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后排江云野的粉丝团立马爆发出一阵尖叫，他们的爱豆果然是要给艾锋他们颁奖啊。 台下，赵嘉屹保持着微笑直视前方，却是用胳膊肘碰了碰艾锋，一手握拳挡在嘴边，用只有艾锋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我就知道按主办方的尿性，就该他给我们颁奖，我先採访一下，你现在有何感想？」 但他并没有听到艾锋的回答，因为这时候已经轮到他们上台领奖了。 因为这个奖是全安俱乐部集体的，江云野先将奖盃颁给了队长梅景，又将荣誉勋章给了赵嘉屹，轮到艾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可以颁给他的东西，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艾锋还不忘趁机在江云野手心轻轻挠了几下。。 颁完奖江云野顺势站到了艾锋身旁，主持人笑着问他给老同学颁奖有什么感想，他笑得很真诚地说：「我只想说负责安排人选的老师太了解我的心思了，我真的就是从来没有过跟他同台的机会却又特别想跟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今天总算实现了，而且还是我亲手给他颁的奖，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是哪位老师做出这样的安排的，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台下笑声一片，主持人却故意皱眉道：「你亲手给他颁的奖？可是艾锋手里并没有奖盃和勋章啊。」又转头看着艾锋笑道：「我觉得你俩应该友尽了，按理说你们是老同学关系匪浅，他应该优先照顾你，他却把奖盃和勋章优先给了你的队友，让你两手空空，这是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是吧？」 「谁说我两手空空了？」艾锋抬起双手，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我手里不是正捧着荣誉吗？沉甸甸的荣誉啊。荣誉是不能物化的，而且这是我们集体的荣誉，也是不能个人化的，所以不是说我个人非得要手里拿个奖盃或者胸前别个勋章才叫获得了荣誉。」 主持人正想为他鼓掌，江云野一口接过艾锋的话茬说：「荣誉是不能物化，但咱们这也是实打实的荣誉啊。」他说着还开始取下自己胸前的勋章，说：「来来来，我把我的勋章别到你胸前，给你一个实打实的荣誉，你一会儿回台下记得还给我……」 第60页 全场掌声和着笑声，持续到江云野的勋章被规整地别到艾锋的胸前…… 冗长的晚会结束后，是所有明星齐聚舞台上拍大合照的环节。 这个环节实在太过混乱无序，一会儿这个人找不到了，一会儿那个人站位不对了，一会儿这个不听安排了，一会儿那个又得调整了，好半天没有把众人的位置整明白。 全场闹哄哄乱糟糟，江云野索性和艾锋他们仨一起站在最后一排的最角落，毫不理睬那些人折腾来折腾去，兀自聊得热火朝天。 艾锋摘下勋章，埋着头给江云野别回胸前：「你给我颁了个奖，一会儿我也得给你颁个奖，礼尚往来嘛。」 「你要给我颁个什么奖？」 艾锋轻笑着，埋头在他耳边道：「我一会儿找张纸，手写一个『最佳男友』的奖状发给你行吧？」 「不行。」江云野一口回绝，「最佳男友？说得好像你有一堆男朋友，然后我只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个似的。」 「你这阅读理解能力堪忧啊。」 「本来就可以这么理解嘛。我不要当那个最佳，我只要当那个独一无二的。」 「哈哈哈哈好好好……」 拍完照总算可以各自散去，江云野还是回了艾锋他们的休息室。 这会儿正好是离场高峰，开车出停车场都得排好长时间的队，还不如在休息室歇会儿，避开这个尖峰时段。 何况他还想跟艾锋尽可能地多待一会儿。 艾锋又在他肩颈和后背敲敲打打：「好多了吧？一会儿回去路上我找个药店帮你买点儿膏药贴一贴，应该明天就没事儿了。」 这倒提醒了江云野：「啊我有膏药，之前怕膏药味儿影响别人，我就没贴。」 「在哪儿呢？现在可以贴上了，反正晚会都结束了，也没有安排其他的採访什么的。」艾锋刚问完，小言已经从包里摸出膏药贴，递给了他。 艾锋接过膏药看了看，跟江云野说：「你趴在那儿等我一下，我先看看这膏药的成分，然后洗了手再帮你贴。」 他拿着膏药进了卫生间，好一会儿才出来，看了看坐在一旁玩手机的梅景和赵嘉屹，他将江云野拽到了一边：「过来点儿，趴这儿。」 他又给他揉了揉按了按，动作麻利地给他贴上了膏药：「好了，回去要洗澡的时候揭掉，洗完澡你再重新贴一张。」然后又挨他背上闻了闻：「这味儿确实有点熏人，你用衣领把它盖住，还能挡点儿味道。」 江云野整了整衣领想爬起来，艾锋又把他按倒：「我再给你按摩一会儿。」顿了顿又说：「也只能再给你按摩一会儿了。」 江云野嘆口气，老老实实地趴在沙发上任由他给他敲打着按摩着。 艾锋他们第二天晚上还有比赛，他们今天还得连夜赶回去，不能耽误了第二天一早的训练。他们也只有一会儿共处的时间了。 片刻之后艾锋从敲打改成了揉捏，又问他：「下个星期我们要去杜拜踢一场友谊赛，杜拜是不是有一种巧克力挺有名的？我给你带点儿回来？」 江云野想了想：「杜拜好像主要还是那些有阿拉伯特色的工艺品比较有名吧。」 「啊我想起来了，还有椰枣也是必买的！」 江云野嘲笑他：「就知道吃。」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吃货。」艾锋一只手一路往下，在他腰侧捏了捏。 「我拒绝承认。谁说我是吃货了？不过你要是买了吃的回来，我倒是愿意赏脸尝一尝。」 艾锋哈哈大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江云野啊地惨叫了一声，一旁的梅景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 回家后江云野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卓慧一把将他拉进去：「脖子好些了吗？咦没那么歪了？」 「妈你什么眼神儿啊？这明摆着就是一点儿都不歪了嘛。」 「还疼不疼？」 「有点儿，不过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他埋着头换鞋。 「一股膏药味儿，贴了多久了？要不我先给你揭掉，你洗完澡再贴？」卓慧将他衣领往下拽了拽，想给他撕膏药，突然「啊」了一声，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儿子，你有女朋友了？」 「嗯？没有啊。」 「谈恋爱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怎么跟你妈还藏着掖着的干嘛？」 「我真没有啊。」 肩上的膏药被唰地一下揭掉，疼得江云野「嘶」了一声：「妈你怎么这么不温柔？」 「没女朋友？那这是什么？」卓慧将撕下来的膏药递到他面前。 膏药上赫然用黑笔写着几个字。 「独一无二好男友」。 「你说没有女朋友，那这是谁写的？你跟妈解释解释？」 第32章 ================== 呵，呵呵呵呵。 江云野干笑了几声，继续埋着头假装还没换好鞋，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又转，已经想好了搪塞过去的理由，诸如在休息室跟其他明星玩游戏输了，这是恶作剧的惩罚之类的，却又在犹豫要不要趁此机会跟母亲坦白交待，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卓慧还在看那几个字：「这姑娘字写得还挺潇洒的，应该人也挺大气的吧？最好是找个大气的性格好的，别找那种小里小气娇里娇气的。」 第61页 见江云野磨磨蹭蹭还没换好鞋子，她又碰了碰他，问：「哎是不是就前几天被拍到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姑娘啊？就你那初中同学？我看她挺好的啊，你要是真跟她好上了，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吧？现在的经纪公司不是都不干涉艺人的感情了吗？再说了，就算公司不让你们公开，你跟你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哎你磨蹭啥呢？换个鞋子这么费劲吗？赶紧过来跟我聊聊，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云野是被母亲拽到沙发上去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妈，真不是女朋友。」 「不是？都说你是独一无二好男友了，还不承认你谈恋爱了？难道是人家姑娘对你认真了你却没把人家当回事儿？这样不行啊儿子，你要是也对人家有感觉，就大大方方谈恋爱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是真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说清楚了别让人留什么念想……」 「妈妈妈打住打住。」江云野决定豁出去了，一咬牙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谈恋爱了。」 卓慧立刻喜上眉梢：「那你刚才还扭扭捏捏不承认？」 「可我真的没有女朋友。」他抬头看看卓慧的脸色又埋头低声道，「我……找了一个男朋友。」 卓慧脸上的笑是一点一点地凝固的：「你找了一个什么？我没听清。」 「我找了一个男朋友。」这次江云野说得很流利。 「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江云野抬起头迎向卓慧。 卓慧紧盯着他的脸，眼睛都没眨一下，却是长时间的默然不语。 「妈……」 「是艾锋吗？」卓慧突然问，「是艾锋吧？」 「是。」 卓慧竟然朝他笑了笑，那个笑看得江云野心里一紧。 「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卓慧的表情有些茫然，「从他上次把自己裹成一个奖盃来我们家，我就应该察觉到的，到前几天你公开表示他是你的，我就更应该想到的，可我就是想不到啊，我怎么能想到我儿子竟然是喜欢男人的呢，我……」她开始满沙发找自己的手机，找到之后给江上打了电话，声音有些发颤：「你别忙酒店的事儿了，赶紧回来，十万火急……你回来就知道了……」 江云野惴惴地看着母亲打完电话，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卓慧却阻止了他：「你现在别跟我说话，你越说我心里和脑子里就越乱，你让我安静一会儿。」顿了顿又说，「你回屋去吧，别管我。」 江云野只好回了自己房间，却一直在从门缝里看外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知道卓慧把客厅的灯全关了，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睡着。没多久就听见父亲江上回来了，他赶紧跑出房间，开了灯，叫了一声「爸」。。 卓慧一眼将他瞪了回去：「没你的事儿！你回去睡觉去！」然后跳下沙发将江上拽进了卧室。 江云野灰熘熘地滚了回去，可他房间离主卧有点远，他听不清主卧里的动静，只知道有那么一阵儿似乎卓慧和江上两人都有些激动，嗓门都有些大，他悄悄跑到主卧门口想偷听，两人却又压低了声音，不知在商量什么。 江云野心里哀嘆着又回了自己房间，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暴跳如雷的江上冲进来一顿胖揍，或者是要被卓慧的眼泪淹没，竟然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干什么。想给艾锋打电话吧，他应该还在飞回m市的航班上。 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却一直没有等来江上和卓慧，倒是终于等到了艾锋的信息：「我下飞机了。你睡了没？有没有看到我颁发给你的奖状？」 「看到了。」 紧接着艾锋就打来电话：「好男友可还满意？」 「不满意。」江云野语气恹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制滥造的奖状，下次换一个用料考究、制作精美的奖状重新颁给我啊，不然我拒绝领奖。」 艾锋当然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却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膏药奖状而生气：「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 「你贴我肩膀上那奖状，一回来就被我妈发现了，老追问我女朋友是谁，然后我就跟他坦白我男朋友是谁了。」 艾锋也开始紧张了：「然后呢？你爸你妈是什么态度？没法接受吗？」 「我不知道。我妈并没有明确说她不能接受，我爸回来之后我更不知道他俩什么态度。可这样我心里反而更慌了，你是没看到我妈那种表情，并没有勃然大怒大哭大闹，却是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看得我真的挺难过的，而且我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说她要单独静一静，我都不敢在她面前晃了。」 艾锋安慰道：「你先别急，他们刚一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内心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的，你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让他们消化消化，然后明天你再探探他们的意思，好好跟他们聊聊。或者等我后天休息的时候我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爸你妈……」 「你可别现在就订机票啊。」江云野赶紧打断他，「我明天一早先探探虚实再说。」 这一夜江云野辗转反侧，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再睁眼的时候听到客厅有动静，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去，就见卓慧拖着个拉杆箱正准备出门。 「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他扑过去按住箱子。 「走开，别挡着我。」 第62页 「没听说你要出差什么的啊。妈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甚至你把我赶出家门也行，你别自己离家出走啊。」江云野拖着拉杆箱不撒手。 「谁要离家出走了？」江上也拖着个拉杆箱出了主卧，「我跟你妈要出去旅游几天，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吧。」 江云野吃了一惊，见江上手里还拿着申根签证，更有些吃惊：「去欧洲啊？」 「怎么我们去哪儿还需要跟你报备吗？」江上哼了一声。 「爸，妈，你们这样我真的很慌啊，你们哪怕沖我发个脾气也行啊，还有，你们有什么都沖我来，千万别去找艾锋他们球队啊，那样就真的把他毁了……」 江上站定了看他，冷笑一声：「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就算我们不接受你这个……这个取向问题，也没有理由去找别人的麻烦啊。」 虽然还不知道父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江云野立马就吃了定心丸了，至少父母绝不会去找艾锋的麻烦。 但父母旅游的那些天，江云野还是天天觉得有把刀悬在自己头上，还好这种提心弔胆的日子没过几天，第六天他们就回来了。 两人郑重其事地将江云野叫到跟前，问他：「我再问你一遍，你跟艾锋，真的是认真的吗？」 江云野勐点头：「是是是，绝对是认真的。」 江上长嘆一口气：「找个时间，让艾锋到家里来坐坐，我得好好跟他聊聊。」 江云野欣喜若狂：「爸你不反对我们的事儿了？」 江上面无表情：「我没这么说过，一切都要等我见了他之后再说。」 「好好好，他跟球队去杜拜了，明天有友谊赛，等他从杜拜回来有一天假期，一定会第一时间飞过来的。」江云野抓过手机就噼里啪啦打着字，「我这就给他发信息，让他一定要把假期时间留出来。」 *************** 跟全安队在杜拜踢友谊赛的是一支世界顶级的球队，因此这场比赛非常受关注，江云野也是特意推掉了所有的活动，老早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直播。 让他意外的是，从不看球的卓慧也破天荒地坐到沙发上，陪他一起看球。 这是不是意味着，母亲内心并不排斥艾锋？ 江云野顿时心花怒放，比赛开始后还不停地跟卓慧解说，并一再跟她强调艾锋的门前嗅觉有多么敏锐，他的进球效率有多么可怕，就想让艾锋在母亲心里能多一些加分项。 此时全安在前场混战中将球传到禁区，艾锋忽然幽灵般地出现在门前，江云野兴奋地大叫道：「看到了吗这跑位多风骚——啊——」 他的欢叫陡的变成了惊唿，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艾锋被出击的门将一拳击中头部，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第33章 ================== 江云野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步跨到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主裁判和双方球员都围拢了过去，赵嘉屹和梅景跪在地上查看艾锋的情况，主裁判则赶紧示意队医和担架车进场。。 江云野已经紧张担心得手心冒汗，卓慧还在身后连声追问：「他这没事儿吧？我看刚才那守门员好像是打到他太阳穴了，而且他倒地的时候也是头先着地的，天哪太吓人了，不会脑震盪了吧……」 「他没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江云野哑声道，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嘴上说着没事，但他心里很清楚，球场上这种头部受创而休克的情况，确实很有可能是脑震盪了，运气好些可能是轻微脑震盪，静养即可，运气不好的话…… 他打了个寒颤，见队医已经在进行紧急救治，此时屏幕上又是刚才那一幕的慢镜重放，电视台的解说员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刚才全安的那个传球，又快又急又勐，所以对方门将最好的出击方法确实是双拳将球击出，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也没有想到艾锋会突然出现在门前，而且正要高高跃起想抢到这个头球。」 「是的是的，守门员其实是有收拳的动作的，但已经完全收不住了，而且他的身体重心也已经收不回去了，所以不仅双拳是狠狠地打在了艾锋的头上，而且自己也躲闪不及，整个身体也往艾锋身上重重地撞了过去。」 「艾锋被击中太阳穴的时候应该就已经休克了，所以才是这样直直地倒下去的，看着真让人揪心，但愿他没有大碍。」 …… 江云野脑子里一直嗡嗡的，完全听不进去两个解说员还说了些什么，此时担架车也已经进场，将艾锋弄上车并直接送往医院。 看着担架车从自己眼前消失，江云野沖回房间就开始找护照，又给小言打了电话：「你赶紧帮我订一张飞杜拜的机票。」 小言那边明显懵了一会儿：「哦我刚没反应过来去杜拜是免签证的，你怎么突然要去杜拜了？出什么事儿了？」 「艾锋受伤了，可能是脑震盪，整个人完全都昏迷了，情况好像很不好，我得马上过去看看！」 小言也愣住了，片刻之后才想着安慰他：「可是到杜拜要飞好几个小时呢，你还不如等等那边的消息……」 「不行我没法等。最近三四天的所有活动我也没法参加了，你和叶姐帮我推掉。」江云野另一只手还忙着收拾东西。 「需要我陪你去吗？」小言问。 第63页 「不用了。你现在赶紧帮我订最近的机票吧，我这儿东西收拾好了就马上出发。」 卓慧也进屋来帮江云野收拾要出门的东西：「你也别太着急，救治得及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是应该，是肯定不会有大问题的。」他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肯定没事。」 卓慧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也很是心疼，三两下帮忙收拾好必带的物品就说：「我送你去机场。」 江云野的手机却响了，莫可打过来的。 这会儿他本来无心接他的电话，又想着自己消失这几天莫可少不了要帮他收拾烂摊子，自己本来也应该跟他报备，就接通电话准备长话短说。 那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你现在是不是很担心你们家艾锋的情况啊？」 「呃——」江云野一愣，「你也在看全安的比赛吗？」 「是啊，一看你家艾锋伤了就挺替他也挺替你担心的，当时就想给你打电话。」 「谢谢你啊莫总监。」江云野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了，我刚订了机票要去杜拜，这会儿该出发了。」 莫可也吓了一跳：「啊，你真要马上飞去杜拜？那你这边这么多活动安排怎么办？」 江云野一边用脖子夹着手机，一边腾出手拿包，示意卓慧一起出门：「我正想到了机场给你打电话呢，这边的事儿都得推掉了。」 莫可有点儿急了：「你这孩子你！唉，你有什么事儿应该先跟公司说啊。你倒好，先把票都订好了，万一有些活动推不掉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你吗？」江云野自知有点理亏，跟莫可讨好道，「有什么事儿莫总监一出马肯定行。」 「我——我也是一会儿就要飞美国，我怎么帮你收拾烂摊子啊？」 江云野一怔，这才想起来，莫可是要飞到加州去参加一个音乐节。。 他「哦」了一声：「那我回头跟叶姐说吧，我这会儿真的没有时间了。」 莫可嘆了一口气：「你啊，真是无可救药了。好吧你去吧。」想了想又说，「我去接你吧，咱俩做个伴儿，一块儿去机场。」 江云野本能地要拒绝：「不用了，我妈送我去机场。」 莫可一怔，听这意思，江云野已经向家人出了柜了？ 但他此时也不便问他，只是说：「大晚上的你就别让阿姨跑一趟了，反正我也顺路，再说了，好多事情我还得跟你交代呢，比如你这一声不吭消失好几天，对外我们怎么统一口径？正好一会儿在车上讨论讨论。」 江云野没了拒绝的理由，同意了。 坐在莫可车上，江云野联繫不上艾锋，只能一刻不停地给梅景打电话发信息，手机被他攥得湿乎乎的，擦干后一会儿又是湿漉漉的，紧张出了好几层汗之后，梅景那边总算结束了比赛，回了他电话，他终于听到了让他能稍微宽心的消息。 梅景说艾锋确实是轻微脑震盪，送到医院后虽然很快恢復了知觉，但他只记得他上场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就全然不记得了。 江云野并不关心艾锋记不记得球场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急切地问梅景：「那医生到底怎么说？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有其他的併发症或者后遗症？他醒了之后是不是还特别不舒服……」 「我也还没到医院呢，也是刚刚跟队医打电话的时候听说的。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医生说他如果醒来后反应比较轻微，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回家了，但据说现在他的反应特别严重，头疼得厉害，呕吐也很频繁，所以必须要留在医院观察两三天，万一有并发的颅内血肿什么的也能及时发现……我现在和嘉屹他们正在往医院赶，回头我再跟你联繫。哦，对了，小锋的手机在我们这儿，他比赛前放休息室了……」 见江云野挂了电话，莫可也替他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肯定没事儿吧。现在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之前看你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都替你着急。」 江云野侧过头跟他挤出一个笑，眼泪终于掉落下来了。 「哎哎哎，都知道他没事儿了你怎么还哭开了呢？」莫可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看了看后视镜之后，靠边在应急车道停了下来。 江云野看向他：「怎么了？」 莫可不好意思地笑笑：「出门着急忘了上厕所，这会儿有点内急。你等我一会儿啊，马上就好。」 江云野看着莫可下车到路边稍微隐蔽处站好，背对着她，他也埋头开始看手机。 刚才梅景的电话让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但一听说他现在头疼、噁心、呕吐等反应都很重，他心疼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他很想立刻告诉艾锋，他要飞过去看他，但现在手机并不在他本人手里，一会儿等梅景他们到医院之后艾锋说不定又已经睡着了，要不，先不告诉他，直接过去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吧？ 他还兀自握着手机发愣，莫可已经解决完内急的问题，回头冲车窗里面问道：「渴了吧？刚才上车之前都忘了拿水了，我从后备厢里拿点水。」 江云野抬头应道：「行，谢谢。」之前全部心思都在艾锋身上了，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确实有点儿渴。 莫可绕到车后，江云野继续纠结要不要给艾锋发微信。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响，伴随着莫可的叫声和刺耳的剎车声，而自己所坐的车，也是勐地一抖。 第64页 江云野吓一大跳，赶紧回头，后面一辆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他们的车后，显然是撞上了。 那莫可呢？江云野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开门下车查看。 后车车门也开了，慌慌张张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往自己车的斜前方一看，吓得捂住了嘴。 江云野立马转到车后，这一看，也吓得脸色发白。 莫可果然被撞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后车是在撞飞他之后又撞上了他的车。 后车女司机还在结结巴巴地跟江云野解释：「刚才我前面那辆车突然停了，我们车距太近，我怕撞上他，只好勐地一打方向盘就到这边来了，没想到这儿正停着一辆车……」 江云野忍不住沖那女司机吼道：「还说这些干什么？我正打急救电话，你也快打电话报警啊！」 「哦哦哦。」女司机这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第34章 ================== 医院，江云野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上坐立不安。 去杜拜的航班肯定是赶不上了，而这边莫可的伤势还不知道究竟如何。 今天到底是个怎样的衰日子啊？先是眼睁睁看着电视屏幕里的艾锋被击中太阳穴当场昏迷，好不容易得到确切消息刚能稍稍松口气，莫可就在他身后被撞成重伤，也是当场不省人事。 但愿莫可也没有大碍。江云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唿吸。莫可的事儿他还惊魂未定，同时还得牵挂着远在杜拜同样躺在病床上痛苦着的艾锋，而自己身旁现在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旁边椅子上，还坐着那个肇事女司机，以及她后来打电话叫来的家人。 江云野觉得那夫妻俩的目光时不时就停留在他身上，等他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他也不再看他们，转而盯紧了急救室的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还叫了一声「江先生」。 江云野一回头，吓了一跳，竟然是记者！一人拿着话筒，一人扛着摄像机。 记者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大半夜的，他们也真够敬业的！ 那拿话筒的记者一个劲儿追问：「江先生，你能跟我们说一下莫先生车祸的详细经过吗？还有这么晚了你们是要一起去哪里啊？当时车上只有你们俩吗？莫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江云野赶紧站起来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对不起，现在莫总监还在里面急救，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关于莫总监伤情的问题回头你们可以问医生。」 「那当时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你能跟我们说一下经过吗？」 「这些问题可以过一会儿再回答吗？现在都不知道莫总监到底怎么样了，我也没有心思来说这些，再说那边不是还有肇事司机可以採访吗？」他刚才已经跟交警讲述了一遍经过了，现在不想再回忆一遍那惊魂一幕。 「那你能告诉我们你当时为什么会在莫先生车上呢？而且你们是在机场高速上出的事儿，你们是相约要去哪里度假吗？」记者穷追不捨。 江云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艺人都神烦狗仔，他们确实有的问题问得太过分。像现在莫可还在急救室生死未卜，他们最关心的却是莫可为什么会和江云野一起去机场。在他们心里，艺人的八卦似乎比他们的安危更重要。 江云野没好气地对那记者说：「对不起，我现在拒绝回答你的这些问题。」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他在卫生间磨蹭了很久，又洗了一把脸，这才重新出来守在急救室门外。 记者还在门外执着地等着，任凭他们怎么问怎么说，江云野就是不搭理他们。 而他们也不甘寂寞地一会儿在拍他，一会儿去採访那个肇事司机，江云野只得任由他们拍，心里嘀咕着，要是叶琳在就好了，她对付这些记者最有心得了。 急救室的门一直没有开，江云野又绕到一边坐下，拿出手机，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给艾锋发微信。 但手机一解锁，就看到自动弹出的新闻《着名音乐人莫可机场高速遇车祸，歌手江云野同行逃过一劫》。 他抬眼瞪了不远处的两个记者。动作还真够快的！这就连新闻都发出了。 他点开新闻看了看，与他想像的报导差不多。无非就是说莫可还在医院抢救，而江云野毫髮无损，当记者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江云野却拒绝回答所有的问题。 文末还特意补充道，当时已是深夜，莫可和江云野单独相约去机场，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是要干什么去呢？而且记者还唯恐天下不乱，说当晚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艾锋重伤造成脑震盪的报导，而一度跟他真真假假传着绯闻卖着腐的铁哥们儿江云野却在深夜单独出现在别的单身男人的车上。 这篇新闻下面评论无数，但江云野全然没有心思点开评论，他无语地关掉页面，熟练地在屏幕上按出了艾锋的手机号，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锋子，对不起了，等莫可这边脱离危险了，我再飞过去看你。 ***************** 杜拜。 艾锋刚恢復意识的时候简直痛苦不堪，头痛欲裂，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总觉得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在不停快速地旋转，哪怕闭上眼睛，也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吊在半空还被飞快地甩过来甩过去。 第65页 身上也是大汗淋漓，他完全不敢动，哪怕稍微侧一侧身子，甚至张嘴想说话都会导致剧烈的呕吐，好不容易能拿起手机，却看着手机上的字时而挤作一团，时而在跟他转着圈圈，完全看不清楚。 断断续续地跟队医叮嘱着让他帮忙向家里人报平安之后，想让他给江云野也发条信息，却不想让队医知道自己的秘密，又听说队友们也在赶来的路上了，不如等赵嘉屹来了帮他发信息吧。 浑浑噩噩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煎熬着再睡过去的，等他再次醒来，身上的汗已经干了，极度眩晕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虽然头还是很疼，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他终于敢翻身拿手机了。他想看看江云野是怎样的担心他。 出乎意料的是，他翻遍了简讯、微信、微博私信、来电记录，都没有看见江云野的任何信息。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他看错了吗？他虽然不记得在场上他是怎么受伤的了，但根据队医的描述，他知道当时的情形还是挺可怕的，江云野不可能不知道他受伤了，不可能不担心他啊！ 他看了看病房里，赵嘉屹趴在他病床旁边睡着了，而队医和梅景则靠在墙边的椅子上打盹。艾锋本来不忍心叫醒他们，但实在按捺不住，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赵嘉屹一个激灵抬起头：「怎么了果儿？头还疼吗？是不是还要吐啊？我给你拿盆儿去……」 艾锋按住他：「我好多了。」 「那你现在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江云野给你或者梅队打过电话吗？」 赵嘉屹微微一怔：「打过啊。我一打完比赛就看见好几个他的未接来电，梅队说他那儿也是有无数个来电记录，我刚寻思着给他回过去呢，他就又给梅队打过来了。后来等我们赶到医院，他的电话又跟着打来了。反正前前后后打过好多次吧，那会儿你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些了，我们就没让你接电话。」 哦，看来他家云儿还是心疼他的。艾锋心里踏实了些，但还是有些许小埋怨：那你也应该给我发个简讯或者微信啊，我醒了之后第一时间看到你对我的关心不是更好吗？ 他又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条信息，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一条新闻，一看新闻标题，他开始不淡定了。 莫可出车祸了？而且，当时在他车上的，还有江云野？ 车祸时间是深夜。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赵嘉屹说江云野打过很多次电话关心伤情，但艾锋却没有收到他的只字片语。而此时此刻，江云野显然正守在医院，守着另一个男人。 看新闻上说出事地点是在机场高速。江云野大晚上和莫可去机场干什么？他们要去哪里？ 结合自己受伤的时间，他宁愿相信江云野是要飞往杜拜。但莫可为什么又会在一起呢？ 而且，如果江云野真的给赵嘉屹和梅景打过好多次电话，如果他也真的是要飞到杜拜的话，他俩肯定不会不知情啊！可是刚才怎么没听赵嘉屹提起过江云野要来杜拜呢？ 艾锋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能再继续想，一想多了就又觉得头疼难忍。 他支起身子，见赵嘉屹又靠在他腿边睡过去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用腿碰了碰他。 赵嘉屹再次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这下把梅景和队医也吵醒了，都围拢过来嘘寒问暖。 艾锋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江云野给你打电话，除了问我的伤之外，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啊？」 「说什么啊？」梅景还睡眼惺忪，一脸茫然。 「就是，比如，他有没有说过他会过来啊？」 「没有啊，他没提，怎么了？」 没提要来杜拜的事儿？艾锋有些失望。那江云野大半夜和莫可一起是要去哪里呢？ 他伸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 众人以为他情况还是不太好，队医说要去找医生问问，梅景去打水想给他擦擦脸和手，赵嘉屹凑在艾锋耳旁低声问他：「人家都说躺在病床上的人感情是最丰富又最脆弱的，你是不是现在特别想你们家江同学啊？这一会儿功夫，你就弄醒我问了两次了。」 艾锋没回答，只是将自己手机递给赵嘉屹：「你看这个。」 赵嘉屹接过手机看了看，有些吃惊地望着艾锋：「这——怎么回事？」 艾锋扯了扯嘴角：「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以为他是要来看我，但他压根儿就没跟你提起这事儿，而且如果他真是要来杜拜的话，莫可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赵嘉屹看着艾锋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有些心疼：「别想太多，他这事儿，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你别打！」艾锋截住他的话。 「那——你自己给他打？」 「我也不打！」艾锋有点赌气似的说，然后自己又嘀咕了一句，「我才不给他打呢。」 第35章 ================== 赵嘉屹有点好笑，艾锋果然还是孩子。 艾锋不想主动给江云野打电话，但他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如果他心里真的在乎他，一定会主动跟他解释这件事情的。 赵嘉屹见他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你先好好休息吧，你得休息好，脑震盪才好得快啊。」 第66页 艾锋看了他一眼，听话地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我睡不着了。」 赵嘉屹低声笑着在他腿上拍了拍：「快睡吧。我知道你在等他的电话，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了，他就算再担心你，也不会这个点儿给你打电话的，他也怕打扰你休息了。」 哦，也是。如此一想，艾锋就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 江云野的经纪人叶琳以及莫可的助理高飞都已经赶到了医院，但随即出现的问题让他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医生说莫可的情况需要立即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而做手术的前提，是需要他家属在手术知情书上签字。 莫可的双亲已故，前妻人在国外，身边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从哪儿找家属来签字？ 医生有些为难：「那——他是你们公司的人吧？实在不行，让你们公司签字也是可以的。」 他们商量着要给吴总打电话。员工需要紧急手术，公司领导来签字，应该是最合适的吧。 叶琳给吴总打了电话，却在说明情况再嗯嗯啊啊了几声之后就挂了。 「吴总怎么说？」江云野和高飞紧张地问。 叶琳手一摊：「他说他刚上飞机，正要关手机，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他肯定没法赶过来了，说让我们以同事名义签字就行。」 江云野一愣：「他在飞机上？他去哪儿？」 叶琳眼睛一翻：「他说他在飞机上你们就真信啊？我都听见他们家狗在叫了，怎么可能在飞机上？他就是怕他签了字，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会担责任呗，所以就让我们以同事的名义签字了。」 江云野哦了一声，转而拉着叶琳他们回去找医生：「大夫，我们公司领导现在正在去外地的路上，他赶不过来签字，还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说：「像这种出了车祸需要紧急手术的情况，如果伤者是无名氏，实在联繫不上家属，我们也可以自行决定先做手术，比如我作为医生也能代为签字，有时候甚至交警也有代签字的。但他这个情况不一样啊，你看他当时身边还有同行的人，他也有公司，公司领导也能联繫上，所以最好还是你们公司有人能签字最好。」 江云野转头看向高飞，高飞是莫可的助理，或许，他签字还比较合适。 见高飞吞吞吐吐明显犹豫，江云野问医生：「那——我是他的同事，当时出事的时候也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我可以签字吗？」 叶琳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云野你别自作主张，出了问题怎么办？」 江云野低声道：「那总得签字救人吧。」 医生看着江云野：「同事签字也可以，但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要有伤者本人的授权，就是他先签一个授权书，授权给你签那些手术知情书。因为你毕竟只是同事而不是直系亲属嘛。」 江云野想不明白了：「那如果他都能自己签授权书了，那他自己就可以签手术知情书啊。还需要我们这些同事干嘛？」 「不一样的。」医生解释道，「有些手术是不能本人签字的，即便他本人意识清楚也不能签。像他这种就不能本人签字。」 江云野稍微有点明白了：「那——他现在是还在昏迷当中吗？还是已经醒了？」 「他现在已经醒了，虽然伤重，人很虚弱，但签个授权书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江云野点点头，然后不顾叶琳对自己又是拉拽袖子又是踩鞋子的，对医生说：「那麻烦您进去让他签个授权书吧，我可以帮忙签字。」 医生看看他，点头问道：「好，你是江云野对吧？你一来我就认出你了。」 医生进了急救室之后，叶琳跟江云野急道：「你干嘛啊？我都叫你别自作主张了，你逞什么能啊？签个字倒是容易，可这里头的责任有多大你知道吗？要是莫可平安无事还好，要是万一有了什么后遗症或者併发症，甚至是万一没救过来，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怎么办？等着救命呢。我们要是老在这儿拖着，万一延误了手术的最佳时机呢？」 「你傻啊，我们要是死咬着不签字，大夫自己也怕耽误，也会做手术的，那样的话，即便出了问题，责任也不在我们身上啊。你倒好，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江云野往椅子上一坐，不再搭理叶琳的唠唠叨叨。 一会儿医生出来，拿了一沓材料让江云野签字。叶琳还想拦，江云野却沖她轻松地一笑：「行了，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话是这么说，江云野心里其实也一直在敲着小鼓。如果莫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不会后悔签了这个字？ 在等着手术的过程中，江云野一边担心莫可的安危，一边还要惦记着艾锋，然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可做手术，是他签的字。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快见诸报端，那艾锋看到了会怎么想，会不会对他和莫可的关系产生误会？再联繫到之前他和莫可单独出门遭遇车祸的事情，艾锋会不会生气？ 不知道艾锋现在有没有看到相关的报导？江云野又打开和艾锋的微信对话框，打算发条信息解释一下帮莫可签字的事情，却发现之前那条信息还躺在编辑栏里，并没有发出去！ 最初他是想给艾锋惊喜，并没有发信息说自己要过去，后来莫可受伤后，他也赶不上原定的那趟航班了，想给艾锋打电话却又怕打扰他休息，于是想给他发一条信息，告诉他等莫可脱离危险了他再飞过去看他。 第67页 但那条信息正要编辑完的时候那俩记者又在找他问东问西，他当时恍惚觉得自己是按了发送键才抬头看他俩的，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了，又开始纠结谁给莫可签字的事儿了，现在才发现那条信息根本没有发出去！ 现在再发显然有点儿事后找补的意味了，艾锋醒来看到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或许也会觉得他不诚心？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天亮了，索性等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再一起解释清楚吧。 莫可的手术还算顺利。当听到他手术成功的消息时，江云野、叶琳和高飞都长舒了一口气。 但莫可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至少一天，而且，还需要在医院住上很长时间。 江云野有些左右为难。他本想现在就离开医院，重新订张机票，尽快赶到杜拜，但莫可刚刚做完手术他就离开，好像显得太不够仗义，毕竟莫可受伤他也有责任。如果莫可不拐到他家接他的话，就碰不上这场车祸了。 即便要去杜拜，也得等到莫可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吧？ 想到这儿，江云野又看了看时间，现在勉强能算早上了，他得赶紧给艾锋打电话，得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艾锋，免得他误会和生气。 此时的艾锋已经看到了关于「莫可手术，江云野签字」的报导，他正处在想给江云野打电话问个究竟但又忍着不愿意打的阶段，正憋得浑身难受，见渴盼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他却故意让手机响了好长时间，才接了起来。 一旁的赵嘉屹看得只想笑。 「你现在好点儿了没有啊？我一遍遍地看时间，就怕太早了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 江云野的声音很温柔，满满的全是心疼、关切和歉意。 一听到他的声音，他立马把想好的要质问的话全都抛脑后去了：「我好多了。没什么事儿了。」 江云野还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他的身体情况，头还疼得厉害吗？还晕不晕啊？是不是还老是噁心啊？吐了多少次啊？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啊？还有没有别的症状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啊？什么时候能恢復训练啊？回家休息的话有哪些注意事项啊？…… 艾锋虽然也有问必答，但心里恨不得江云野的这些问题早点翻篇，尽快解释莫可的事情。 江云野好不容易开始奔着莫可的话题去了：「对不起啊，我昨晚一看你受伤马上就订了机票要赶过去看你，结果在去机场的路上莫总监出车祸了，我就——我就误了那趟航班。」 艾锋瞬间有一丝安慰和惊喜，原来他果然还是买了机票要来杜拜的，而且是在他受伤后第一时间就订了机票。 他也忍不住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知道，我半夜醒了就看见新闻了，但你怎么会跟莫可一起去机场呢？他去哪儿？」 「哦，他去美国加州参加一个音乐节，也是昨晚的航班。然后他正好也看了你的比赛，知道你受伤了，就打了个电话给我。我说我已经订好了去杜拜的机票，他说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机场，路上还要商量怎么跟媒体统一口径解释我无故取消这几天所有通告的事儿，就开车去我家接我了，结果就……」 原来如此。那个音乐节艾锋也知道，时间上也吻合，看来江云野说的是真的。这让艾锋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继而又想起手术签字的事情：「莫可做手术，为什么是你给他签字啊？」 江云野又将整个始末讲述了一遍，然后说：「叶姐因为我签字的事儿已经念叨我一整夜了，你不许再批评我啊。」 艾锋忍不住笑了：「我不批评，你做得对，我批评你干嘛啊？」然后问道，「莫可现在没事儿了吧？」 「哦，他已经做完手术了，说是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天才能出来。」说到这儿，江云野满怀歉意地对艾锋说，「锋子，我本来想今天重新订机票飞过去的，可是现在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我也不能马上就走。明天吧，明天等他转到普通病房，我再飞过去看你。」 「你能在杜拜待几天啊？」艾锋问。 「刚叶姐和小言跟我说，过几天有两个活动是不能推的，所以我估计我只能在杜拜待顶多一天吧。」 「行了行了，你不用来了。」艾锋虽然很想他，但等他第二天再出发，到了杜拜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出院了。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江云野又很忙，没必要让他来去匆匆飞这么一趟。 但这话在江云野听来，却听出了一些不满和生气的意味。他说：「我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你啊，要不我也不放心。」 「你真不用来了，莫可那边你也得照顾着……」说到这儿艾锋突然又是一阵噁心，他赶紧挂了电话，歪到床边哇哇呕吐。 莫名其妙被挂断了电话，江云野更以为艾锋在生他的气。他挂断电话之前提到莫可，说明他还是在吃醋吗？ 第36章 ================== 江云野随即又拨了回去，但艾锋没接。 「我都跟你解释得清清楚楚的了，你怎么还能生气啊？」江云野心里也有些埋怨，但他还是在继续拨电话。 一次两次没接，三次四次还是没接。江云野也开始赌气了，再打一次，你要是还不接的话，我也不打了，你吃你的醋，生你的气去吧。 第五个电话，电话终于通了。。 第68页 江云野噼头盖脸就问：「你干嘛呢？莫名其妙挂我电话，我又打了这么多次你也不接？」 那边顿了顿：「刚才又吐了……」 江云野立马一阵心软加心疼，外加无比的自责。 艾锋现在是脑震盪病人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完全昏迷的状态，现在也还在经受着头疼头晕噁心呕吐等各种痛苦。他没在他身边陪护照顾也就算了，竟然在他难受的时候，他还在跟他较着劲赌着气！ 他强忍着眼泪：「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沖你嚷，我就是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着急了。你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叫医生来看看？还想吐吗？」 那边又停顿了一会儿：「难受，可能还得吐……」 「那你现在赶紧躺好休息吧，我不影响你了，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要是特别难受的话，一定要叫医生过去看看……」江云野也特别难受，又心疼又愧疚。 挂了电话，他躲到卫生间里洗了好几把脸，这才收拾起心情，重新回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等莫可转到普通病房，他一定一定立刻赶到杜拜。 但莫可的情况好像并没有预计的那么乐观，第二天，医生说他还需要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到第三天，依然还出不来。 而艾锋那边恢復得却很快，到了第二天，他的不适症状都消失得差不多了，第三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医生说他最好再在杜拜休息几天再乘坐飞机，艾锋出院后继续住在酒店，并没有急于回国。 每次他和江云野打电话或视频聊天的时候，都会跟他说让他不用去了，江云野也确实是没有时间再赶过去了，因为莫可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太长时间，他刚转到普通病房，江云野这边那两个推不掉的活动就已经临近了。 从每天的视频中，他能看到艾锋确实恢復得又快又好，也多次跟梅景他们打听情况，确认医生也说艾锋确实没事儿了，他这才取消了去杜拜的计划。 心里对艾锋的愧疚却并没有消减半分。 也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他忘了告诉艾锋，他已经向家人出了柜，父母想跟他见见面。 艾锋很是吃惊，直到江云野将那天出柜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跟他讲述了一遍，艾锋还是继续保持着那种惊讶万分的表情，却又掩不住细微的笑意。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相信我说的？」江云野问。 「不是。」艾锋的笑容终于也完完整整地绽放开来，「我是想告诉你，我也跟家里人出了柜了。」 「我知道啊，你说的家里人是指艾米吧。她早就跟我说了。」 「不是，是向我爸妈坦白了。」 「啊！！！」江云野惊唿出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两天我在医院的时候。」 「他们什么态度？」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暂时不敢明确反对而已。」 当时艾锋的父母一看到儿子受了重伤当场昏迷，也是急得立刻就订了机票飞往杜拜，之后也一直守在病床边照顾儿子。 他们刚到医院时艾锋的情况还不是太好，父母见他总是强忍着各种不适语气温柔又有些宠溺地跟某个人在电话里或者微信里聊着天，哪怕刚聊完就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挡不住他聊天的时候笑得那么温和好看。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问艾锋是不是谈恋爱了，艾锋忽然觉得这是个出轨的好时机。 父亲艾沛东是个火爆脾气，若是平时跟他坦承自己的取向，他真的可能对他拳脚相向甚至跟他断绝关系，但艾锋偏偏挑了自己脑震盪还躺在医院里不能情绪激动的时候跟他们出柜，他们不仅打不得骂不得，还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母亲只是默默垂泪，父亲则脸色阴沉地表示一切等他养好了身体再说。 江云野听到这儿有点惴惴：「那这两天你好些了他们有没有跟你旁敲侧击地表达什么态度？」 「还没有，我爸说等回国之后再说，还说要等艾米从澳大利亚比完赛回来我们好好开个家庭会议。」艾锋笑道，「反正现在是死刑变成死缓了，只要是缓期执行，就有希望说服他们的。再说还有艾米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你好歹还有个帮手，我在我们家就是孤军奋战了。」江云野嘆口气道，「现在咱俩头顶上都悬着刀呢，就看过几天是被解开绳子把刀拿走，还是刀掉下来砍得我们头破血流了。」 「谁说你是孤军奋战了，你还有我啊。」艾锋安慰着他，「回国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你爸你妈，努力让他们接受我。」他顿了顿又笑：「我还得一举扭转上次给你妈妈留下的愚蠢狼狈的形象呢。」 江云野一想起上次的情形就捧腹不已，两人又嘻嘻哈哈了一会儿，艾锋收起散漫的笑，问他：「说点正经的，你爸你妈都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啊？」 「干嘛？」 「要给他们准备礼物啊。杜拜实在没什么可买的，我在想要不要让艾米从澳大利亚带点儿好东西回来。」 江云野问：「澳大利亚除了袋鼠肉还有什么特产？」 「当然有了！那么有名的ugg被你吃了吗？」 江云野睁大眼睛：「停停停，你不会是想给我爸我妈买ugg那种丑到爆的鞋子吧？」 「我给你买。」 江云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我拒绝！那鞋子太丑了啊，男的穿就更雷人了。」 第69页 艾锋憋着笑说：「拒绝无效。云儿你是不是对ugg有什么误解？你以为ugg只有那种最传统的把裤腿裹住的雪地靴吗？」 「难道ugg还有别的鞋？」江云野想了想还是摇头，「反正我不要，我记得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说男生穿ugg显得娘……」 艾锋噗的笑出声来：「算了我跟你掰扯半天也没用，要不你自己开个小号上网问问网友，男生穿ugg就娘炮了？」 江云野还真的上网问了。 但不是用小号，也不是在某乎上提问，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大号发了一条微博：「有朋友说要从澳大利亚给我带ugg的鞋子，可又有朋友说男生不适合穿ugg，但我还不能拒绝，反对也无效。ugg真的不适合男生吗？这礼物收还是不收？」 网友们当然是无比热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看脸。」 「你穿什么都ok。」 「腿长可破。我们野子腿长一米二，别说一双ugg穿着好看，十双ugg叠着穿也能驾驭。」 「emmmmm，怎么说，我身边男生穿ugg的确实不多，而且确实显得有点娘炮，我个人是不喜欢男生穿ugg的。」 「ugg也有很多适合男士的款式啊，又不是只有那种我们经常看到的那种胖乎乎的款式。」 「看在哪里穿吧，要是在南方见男生穿肯定有点奇怪，南方女生穿这个的也不多啊，要是在很北的北方，满街都是穿雪地靴的，就能看顺眼了，毕竟暖和才是最重要的嘛。」 「有人觉得娘，但我觉得娘不娘的吧，主要是看人不是看鞋。型男穿再娘的鞋也能男人味儿十足。」 「都没个图，让我们怎么评价嘛。好歹也得你朋友给你买回来了，发个图我们才能做出判断啊。」 …… 起初话题还能紧密围绕着ugg的鞋子，很快有网友问：「喂喂喂，你家艾锋受伤了，脑震盪呢，你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还有心思问什么ugg？ugg比你们的基情，啊呸，比你们的兄弟情还重要？」 大家立刻分成两派吵成一团，一方说这是塑料花兄弟情，一方说他们交情这么深，私底下肯定早就关怀备至了。直到有网友说：「都没人关注真正的重点吗？重点是朋友要从澳大利亚给他带！现在艺术体操国家队就在澳大利亚参加比赛，你们还不知道他说的朋友是谁吗？而且他还说他不能拒绝，反对也无效，你们说这是什么关系？你们说，这是什么关系？」 网友们的关注点立马转向了艾米，都在猜测江云野和艾米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最后大部分人的结论是：即便他俩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应该也处于暧昧阶段。 哪怕有人将话题扯回了鞋子，画风也变得不一样了：「大部分直男才会觉得ugg又丑又娘，这么看来野子应该是纯直男？那是不是意味着艾锋要变成大舅哥了？所以大舅哥受伤他怎么可能毫无表示？」 此时「大舅哥」艾锋发了一个无奈的笑脸给江云野：「我爸要气炸了，说我们家俩孩子怎么都跟你掰扯不清了？我看得出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见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能不失他的威严。」 「那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去接机挣挣表现？」江云野虽然有点怕见艾锋那个据说脾气火爆的老爹，但该面对的还是得尽早面对。 艾锋表示：「还是我先去你家，把你爸你妈那一关先过了再说吧。」 「怎么你是觉得我爸我妈比你爸你妈好说话吗？」 「都是难打的硬仗，但我有信心，有足够的信心。」艾锋强调。 第37章 ================== 艾米比艾锋先回国，却是先约江云野见了一面，将艾锋托她带回来准备送给江家人的礼物先给了江云野，并一再叮嘱：「你不许提前打开看啊。」 江云野当然不会听她的：「你说不许打开我就不打开了？这必须得先睹为快啊。」 他真的当场就拆了那几个硕大的袋子，里面果然都是澳大利亚的好东西：jurlique的化妆品，penford的红酒，swisse的胶原蛋白，ckmore的维生素，coles和woolworth的袋鼠肉奶粉……当然也果真有ugg的鞋子，还不止一双。 总共三双鞋，看尺码应该还是他和父母人人有份，而且每一双都颠覆了他对ugg的认知。不得不说，还都挺好看的。 「你眼光不错啊，挑的东西都很好。」江云野由衷地夸了艾米。 艾米没领情：「这不是我挑的，是我给我哥发照片，他选的。」 「嗯，那是你哥有眼光。」 艾米随手拿起一只鞋子敲了他一下：「那是，就沖他找了你当男朋友，你也不能怀疑他的眼光。」 江云野一边躲一边笑：「是是是，他的眼光天下第一，这个我绝对承认，而且永不怀疑。」 他俩嬉戏打闹的画面被同一家咖啡馆里认出他俩的网友偷偷地拍了下来，并很快发到了微博上：「今天偶遇了活的江云野！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我这个纯路人都快转粉了。这个女孩看起来跟他好般配，刚搜了一下之前的新闻，这是不是就是之前传的那个艾米？」 网友们又瞬间炸开了锅，立马就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艾米用来敲打江云野的就是ugg的鞋子： 「啊啊啊啊那ugg果然是艾米送的啊，祝福他俩！」 「野子身旁的座位上好像还有两双ugg，难道这是艾米要去见未来公婆了？」 第70页 …… 江云野微博下也变得热闹非凡，有的追问他是不是好事相近了，有的问他是不是再也不敢说ugg又娘又丑了，连艾米的微博粉丝数也在暴涨。。 艾锋一下飞机看到的就是满屏的「江云野艾米」以及「江云野 ugg」，忍不住勾着嘴唇给他发了信息：「ugg是不是应该给你一点儿gg费啊？」 江云野秒回：「你就关心gg费，你男朋友都快成你妹夫了，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着我立马回来收復失地，啊不是，是捍卫领土！」 全安队给了艾锋足够的休养时间，因此艾锋也没有直接飞回m市，而是和父母一起回了家，然后赶在父母开家庭会议之前，藉口要和艾米一起回中学看望某个老师，在艾米的掩护下出了门，直奔江云野家。 *************** 江家客厅，艾锋给二老带来的礼物摆了满满一茶几。 江上根本没看那些礼物，只是跟艾锋撂下一句话，自己就往书房走：「小艾你跟我来一下。」 艾锋立刻起身跟了去，江云野也紧随其后，江上却回头喝斥了一句：「谁让你跟来的？回去！」 江云野朝艾锋吐了吐舌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艾锋则回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这笑容立马让江云野安心踏实了不少，他坐回沙发上，跟卓慧嬉皮笑脸道：「妈来来来看看这些礼物，这有的是他从杜拜买的，有的是他让朋友从家乡托人寄过来的，有的是他让他妹妹从澳洲带回来的……」 「他妹妹知道你们的关系？」卓慧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当然了。」 「那他父母知道吗？」 「也知道啊。」 「那他父母有没有反对？」 「还不确定呢。之前他住院的时候他爸妈也不敢跟他讨论这事儿，然后这一回来不是就先奔咱家来了嘛。」江云野拿起那套jurlique的化妆品在卓慧面前晃，「你看这个系列的化妆品特别适合你这个年龄段，还有你看这个swisse的胶原蛋白，还有这个，ckmore的维生素，都是为你精挑细选的。还有这个福鼎老白茶，我爸爱喝的，是他专门托队友从老家的茶农手里买的，绝对正宗，这还是那个级别最高的叫什么来着，哎呀我不懂茶也记不住……」 「行啦行啦，你别拿着在我面前晃，我自己不会看吗？」卓慧嗔道。 江云野乖乖闭了嘴，见母亲一件一件地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自己则趁机想熘到书房门口偷听，一直埋头看礼物的卓慧却开了口：「回来，我们娘儿俩聊聊。」 她把礼物放回茶几上：「这孩子倒还挺有心的，看得出也很尊重我和你爸。」 「那必须的。」 卓慧嘆口气：「你之前老问我和你爸去哪儿旅游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去了冰岛。」 江云野转瞬就反应过来了，冰岛是对同性恋接受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因此很多同性恋者结婚或者旅行都喜欢选择冰岛，前些日子自己一跟父母出柜，父母就一起去了冰岛旅游，显然是因为他的取向问题。 卓慧继续说：「我和你爸，身边的亲朋好友里都没有过同性恋的，所以我们很难想像，也就很难接受，那天我们商量了一整夜，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听说冰岛是同性恋天堂，不仅允许同性结婚，甚至还允许同性婚礼在教堂举行，所以我们就想去看看。」 「你们……去看同性婚礼了？」 「对，我们先去了snfellsnes半岛，那里有很多同性恋者拍婚纱照，不对，应该叫结婚照吧，男男的，女女的，我们在那里待了两天，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对。可能是那里火山、冰川、峡湾、瀑布，还有岩石等各种风光结合起来很美吧，也可能是我们看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吧，甚至觉得在那种景色里，同性恋者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很美的。」 江云野听得入了神，又听卓慧继续说：「后来我们又找了当地一个很有名的教堂，接连看了好几天的教堂婚礼，有同性的，有异性的，几天下来，也不觉得同性婚礼比起异性婚礼就有多怪异，而且当地人对同性恋者完全没有歧视，在他们看来那并不是什么怪事。所以我们在看那些同性婚礼时，是真的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和家人朋友对他们的衷心祝福……」 江云野试探着问：「所以你和爸也能接受我的取向了是吗？」 卓慧也在斟酌着回答：「只能说，我们从完全不能想像，到愿意试着去接受……」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江云野没等卓慧说完就低声欢唿着抓住她肩膀乱晃。 「你别高兴得太早。」卓慧又无奈又好笑，「我们只是在努力去接受，但你爸说还得看小艾能不能经受考验。」 「你们要怎么为难他？」 「谈不上为难他，就是我跟你爸一起列了一些问题，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江云野还是不放心：「那些问题，不会很刁钻吧？」 「总之是我和你爸都很关心的问题，这些问题关系到你以后能不能幸福，必须得问清楚了。」 江云野鼻子有点酸，他凑过去在卓慧肩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妈，谢谢你，谢谢你们。」 卓慧反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又在他头上揉了两把，轻嘆一口气笑道：「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第71页 江云野觉得自己再继续坐下去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于是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去书房门口听一会儿行不行？就听一会儿。」 「我又没有拉着你不让你去。」 江云野愣了愣才傻笑着「哎」了一声，一转头却甩了一滴眼泪到自己手上，他也顾不上擦，又快又轻地跑到书房门口，将脑袋贴在门上，凝神屏息地听里面的动静。 里头的声音不大，还是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江上：「要是外面有人欺负小野，不管是动手打架也好还是言语上的侮辱也好，你会怎么办？」 艾锋：「如果我在场，会在保护好他的前提下跟那些人拼命。如果我当时不在场，事后也不会放过那些浑蛋。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他或者骂他或者任何形式的欺负他。」 江上：「那如果是我要打他骂他呢？」 艾锋：「我会好好劝您消消气，如果您实在是没法消气非打不可，那我打我吧。」 「我本来也想揍你。」 「那就加倍揍，狠狠揍，揍一次不过瘾，那就再揍一次，还不过瘾，就揍到您不想揍了为止。」 「他是我儿子！我想教训还得徵求你的意见？」江上冷笑着问。 「不是不是，他是您儿子当然任您教训，但我不是怕您累着了吗？您实在想教训的时候骂骂得了，骂得再狠都没事儿，反正骂完了有我来哄……」 「那你就能保证你自己肯定不会打他骂他？」 艾锋立刻表态：「打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那你的意思，你会动不动就骂他？」 「我不知道叔叔您说的骂是哪种骂……」 「那我换个问法，说具体一些。假如你们一起参加活动或者比赛，或者一起玩游戏，他是猪队友，总犯低级错误，总是连累你，你会很生气地骂他吗？」 「我会笑着骂。」 「万一你实在控制不住，态度很兇很恶劣地吼了他骂了他……」 「二话不说马上道歉，马上哄他开心。」 「你们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公开出柜吗？跟全天下公开？」江上突然话锋一转。 艾锋也有两秒钟的停顿：「我们会审时度势在最适合的时机公开我们的关系。」 「如果我或者是小野要求你们现在就公开呢？」 「那就听你们的，不是，准确说，我听他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听他的？哪怕明知道他要公开的时机并不合适，或者明知道会把你推到很被动的境地，也听他的？」江上的语气有些怀疑。 「明显不合适的情况下我争取说服他，但如果他非常坚持，我还是会听他的。」 江云野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慌慌张张摸出手机想静音，书房的门突然开了，正倚在门上的他一个趔趄把自己摔了进去。 第38章 ================== 但他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艾锋稳稳地接住了，他扶着艾锋顺势爬起来，看了看江上，讪笑着说：「爸你还有多少问题？要不，同样的问题我和锋子一起来回答好了，正好你还可以看看我跟他的默契度。」 江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看他俩，把纸往桌上一撂：「今天就这样吧，有些问题，留着以后慢慢问。」 「爸你的意思是？」江云野对这个「以后慢慢问」不知是该兴奋还是该惶恐。 江上语气平淡：「我没说我就同意你俩了，还得看你们之后的表现呢。」 但起码现在是不反对了，江云野一激动跳起来：「谢谢爸！我这就拿锋子给你买的福鼎老白茶去给你泡上！」他跑到门口又转身，「不对，这老白茶是不是要煮的啊？」 江上皱眉道：「你个臭小子，我要是明确反对你，你就不给我泡茶了吗？」 「当然不是啦……」江云野跟父亲嬉皮笑脸，「这茶到底是泡还是煮啊？」 「泡或者煮都可以，我去吧，你不会弄。」艾锋接过话茬就往客厅走，「你也来学一学，以后好天天给叔叔阿姨沏茶。」 江云野赶紧推着艾锋逃离了书房。 ************* 晚餐后艾锋争着去洗碗，江云野说是要去帮忙，却是把厨房门关上，从身后环住了艾锋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这革命形势一片大好，艾同志继续努力啊。」 「我这不是正努力着嘛。」艾锋笑嘻嘻地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刚刚开了个好头，你别这么得意忘形，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你爸你妈面前秀恩爱。」 「我知道，所以我关了门偷偷摸摸的嘛。」 艾锋回头迅速地在他头上啄了一口：「你这……欲盖弥彰。」 「你什么时候对白茶这么有研究了，什么二十年的白毫银针，什么这种泡法那种煮法，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岳父大人喜欢的东西，我当然得提前做好功课。」 「岳父大人」四个字莫名让江云野脸一红：「咱俩都是男的，怎么能说我爸是岳父大人呢？」 艾锋哈哈一笑：「快出去吧，别让你爸你妈以为咱俩在厨房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一会儿我们在卧室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江云野嘻嘻笑着在他背上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第72页 艾锋一洗完碗就被江云野拽进了卧室。 「我有两样东西要给你看，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听，你是要先看还是先听？」江云野问。 艾锋知道他这肯定是又写了新歌，要让他当第一个听众：「我先听吧。」 江云野将吉他抱过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专门为你，为咱俩，写一首歌吧？」 艾锋很是期待：「写好了？」 「作曲完成了，歌词还没开始写。我先弹吉他哼给你听啊。」 怎么这次改成先作曲后作词了？艾锋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哼了一遍。 听完之后艾锋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好听，能火。」并表示非常期待填词之后的这首《我是野人，你是疯子》。 江云野胸有成竹地保证：「我一定在你生日之前把这首歌写好，然后在去m市演出的那天唱给你听，算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行吧。」 那个《创作我音乐》获奖选手的巡演，最后一站是m市，是在三个星期之后，而演出第二天就是艾锋的生日。一想到要在艾锋生日前夜，在能容纳几万人的体育场将那首歌唱给艾锋听，江云野就激动得心跳加速。 「那我更期待了，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艾锋将江云野已经飘到三个星期之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哦哦哦，我把那双鞋子穿给你看看。」江云野这才回过神来，将床边地上的那双ugg拿过来穿上，「你洗碗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了，穿上果然很帅，我男朋友的眼光，真是不服不行。」 他穿上之后还抬起腿在艾锋面前晃了又晃：「怎么样？」 「嗯，我的眼光，不服不行。」艾锋浅笑着摸出手机，抓住他的腿给他脚上来了一个特写，「我得发个微博秀个恩爱。」 微博果然很快就发了：「我就想问，这哪里丑了？哪里娘了？哪里雷人了？你回答不出来了吧？」并艾特了江云野，配图就是江云野脚上的那双鞋。 艾锋发完微博倒也没关心网友们的评论，又开始追问江云野：「还有什么要给我看的？」 江云野似笑非笑地抓起艾锋的手伸进自己领子里摸了摸，又懒洋洋地命令他：「宽衣解扣。」 「遵命。」艾锋嘴上应着，手却在他脖子里和胸前乱抓一气，直到江云野笑着剜了他一眼，他才迅速抽出手，动作麻利地将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这才知道江云野要让他看什么了。 看他锁骨下方那个纹身，是个数字，19。 这是艾锋的球衣号，不论在t市还是m市还是国青队、国奥队，他都是19号。 艾锋伸手轻轻摸了摸，问他：「什么时候去纹的？疼吗？」 「疼。再也不纹身了，而且我听说洗纹身的时候比纹的时候还疼，有的还要洗好几次才能洗干净，我一听就憷。还好我不用洗纹身，这辈子都不洗。」 艾锋埋头在他那个19上面吻了吻：「那以后不管我去哪个俱乐部，我都不换号了，永远穿19号，进国家队也穿19号。」 江云野心中微漾，却也知道这是不能百分百保证的：「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完全由着你，假如你以后去别的球队，已经有人穿了19号了呢？」 「那你永远把我当19号就行啊。」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艾锋的话，他摸出手机接完电话后，随便瞥了微博，发现自己那条微博下已经相当热闹了。。 吃瓜群众们看得一脸懵： 「我怎么没看明白？难道是因为野子嫌弃了艾米送的礼物，小苹果在替妹妹抱不平？」 「看捏着野子脚腕的那只手，男人的手欸！是小苹果的手吗？」 「确认过手型，艾锋的手无疑。」 「哇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鞋子是小苹果送的？我怎么越看越煳涂，明明是小苹果的妹妹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啊，他们仨到底什么关系？」 「刚刚才勉强接受了小苹果要成大舅哥的事实，怎么又反转了？扑朔迷离怎一个乱字了得？我到底应该怎么站队？」 「这事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小苹果是幌子，因为野子和艾米被偷拍了，关系被曝光，拉好兄弟出来打掩护。要么，艾米是幌子，真正的cp还是野蜂。」 …… 江云野抬脚就往艾锋怀里蹬：「你发个微博也不好好说话，让大家猜来猜去你很开心是吗？」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发？一本正经告诉大家那是我托艾米带回来的，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都把皮球踢给我了，我当然得说几句了。」 江云野将自己那双鞋子脱下来，又把艾锋送给父母的那两双也拿了过来，三双鞋摆在一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了微博：「是是是，我无话可说。某人处心积虑想让我夸他有眼光，好，我夸，太有眼光了，不仅送给我的这双很帅，送给我爸妈的也很有范儿。可我已经夸了他还要发条微博，想让大家一起夸吗？这心机boy……（狗头）（滑稽）」 接下来的评论队形无比整齐，先是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我夸我夸，太有眼光了！」到后来又是整齐划一的「哈哈哈哈哈，我夸我夸，这油腻腻的兄弟情啊……」 *************** 离艾锋的生日越来越近，离在m市的演出越来越近，江云野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第73页 他答应要写给艾锋的歌，歌词难产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折在歌词上，但他就是写不出来。 他觉得这首歌可以是他俩感情的写照，也可以当成他写给艾锋的情书，但无论怎么写，那感觉都不对味。 有的版本他觉得太肤浅太片面，他和艾锋的感情这么深，这么值得大书特书，怎么能是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能表达完整的？有的版本好不容易憋出来几句自己还算满意的，可自己试着唱一遍，哪怕只是在心里默默唱一遍，也会觉得莫名羞耻。 因此他毙掉了好几版歌词，没有任何一版是有勇气先唱给艾锋听听的。 现在艾锋又在视频里问起他歌词的事儿，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搪塞了，只能支支吾吾：「还没写完呢，总是不太满意，只有两三句自认为还不错的。」 「那就先把那两三句唱给我听听呗。」 「还是先保密，到时候演出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吧。」 「先听两句嘛。要不就先听一句，一句也行。」 江云野拗不过他，只好清清嗓子准备唱一句，却在即将开口的时候忽然埋头一笑，然后双手捂脸：「哎呀我唱不出来……我……我害羞……」 艾锋望着手机屏幕看呆了。 那一低头的娇羞，那肉眼可见的面红耳赤，那双手都捂不住的笑意和爱意…… 真想立马将他拽过来啃两口。 第39章 ================== 在m市演出那天，江云野不仅给艾锋留了位置绝佳的内场票，还送了票给梅景夫妇。至于要不要请赵嘉屹看自己的演出，他很是犹豫了一番。 他原本是不想请他的，哪怕显得厚此薄彼他也不想请，但一想自己要在演出中唱那首写给艾锋的歌，又觉得就该唱给赵嘉屹听听。 于是最终艾锋、赵嘉屹和梅景夫妇一起去了现场。 肖芒是第一个亮相的，而江云野则是最后一个出场。。 到江云野上场的时候，整个内场和看台爆发出的尖叫和欢唿声让赵嘉屹忍不住捂了耳朵，跟艾锋笑道：「妈呀这百分之九十的观众都是冲着他来的吧？他有这么火吗？」 一旁梅景的妻子有些自豪地说：「我跟你们说了一路，说他现在超级火你们还不信。」 「我一直都信啊。」艾锋插嘴道，其实心里也颇有些意外，他知道江云野现在很红，但这红的程度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他俩不信。」 艾锋没再接茬，只是专注地看着台上。 江云野上台的时候往他这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粲然一笑，他深信他这个笑容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像这种拼盘演唱会，一个歌手大概是唱两三首歌，但江云野跟台下的观众说他今晚要唱五首歌，显然星熠公司真的是把他当一哥来培养的。 前四首已经算是脍炙人口的歌了，比赛中的《鹿港小镇上的一块红布开始让我鬼迷心窍》《朽木》《在路上，在路旁》以及新出古典诗词专辑里的《青玉案·元夕》。 唱完这四首，他借着跟观众说话的机会喘口气：「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首歌……」 粉丝们都在大喊着他们想听的歌的名字，其中唿声最高的似乎是《这个冬天》。艾锋一听到歌名心里就是一紧。他当然知道江云野最后一首歌是要唱写给自己的那首新歌，但这么多人喜欢《这个冬天》，他总觉得有点儿不放心。 梅景妻子说：「他应该不会唱《这个冬天》的，他现场演出的时候很少唱这首歌。」 「为什么？」梅景问。 「不知道啊。这首歌特别受欢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唱。」 这时江云野在台上说：「接下来是首新歌，今天这是第一次在演出的时候唱，希望大家喜欢。」 赵嘉屹再次被粉丝们爆发出的尖叫、欢唿和口哨声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说：「我倒要好好听听他这首新歌到底有多好。」 艾锋只是笑而不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台上那个人。 音乐声响起，先是钢琴独奏，进而才是江云野不紧不慢的低声哼唱。 真的是哼唱，完全听不出他在唱什么。 这个过程持续了挺长时间，赵嘉屹在一旁满是疑惑：「这前奏怎么这么长？」 只有听过曲子的艾锋知道，这首歌其实过了三分之一的长度了，怎么还没开始出现歌词？ 现场乐队的声音响起后，江云野的浅吟低唱也跟着变得慷慨激昂，但依然没人能听清他唱的是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唱歌词！ 「什么玩意儿？」赵嘉屹惊诧地问，「一开始嗯嗯啊啊，后来哼哼哈哈，到现在开始吱哇乱叫了，这到底什么歌啊？不会就这么一直不知所云地唱下去吧？」 艾锋不用扭头都能想像出赵嘉屹满头雾水一脸懵逼的样子，想着这首歌的长度已经过半，想必真的就是一首无字歌吧。 难怪他前些日子总是不肯唱给他听，他还一直以为他是要等着今晚给他惊喜，结果他压根就没——写——歌——词！ 虽然这首歌没有歌词也相当好听，但他还是很想听听他会在歌里怎样描述他们的感情啊，这没有歌词的歌不知算不算是一种缺憾美。 江云野果真到最后都没唱过明确的歌词，唱完之后还跟台下笑道：「这是一首无字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然后又补充道：「这是专门为一个朋友而写的歌，希望给他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第74页 艾锋：「……」 演出结束后，艾锋一进江云野的休息室，小言就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江云野笑嘻嘻地问艾锋：「听了新歌什么感觉啊？」 艾锋将他抵到墙上，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一个朋友一个朋友，我没有名字的吗？」 「有有有，一会儿我就发微博广而告之。」 「为什么没有歌词？就这么敷衍我吗？」 「错！」江云野想推开他，没推动，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回答，「就是因为我绝不能敷衍了事，所以才写不出歌词，你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卡歌词卡得想撞墙，因为我觉得再好再美的歌词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爱……」 艾锋愣了愣，用手轻抬起他的下巴，往他脸上上下左右看了看：「你这土味情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还不带脸红，但听得我都快脸红了。」 「土吗？」本来没脸红的江云野这次脸红了，「可能真心话都显得比较土吧。」 艾锋刚才一肚子想调戏他的话此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想来想去只能来个最简单直接的，一手护住他后脑勺，照准他嘴唇就吻了下去，好半天才松开，看着他被吻得红艷水润的嘴唇笑道：「既然开了这个头，以后每天晚上都得跟我说一段土味情话。」 「该你跟我说才对吧？」江云野提意见了。 「那就互相说，看谁说的更土。」 江云野也笑着回吻了他一下：「说真的，我那首无字歌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硬憋也能憋出不错的歌词，你之所以选择不要歌词，肯定是你觉得不用歌词更合适。我刚第一遍听得有些懵逼，我需要多听几遍仔细品品，一定能品出不同的味道。」他拨了拨他的头髮，手指在他脸颊颳了两下，「但我现在还想品品你的嘴唇，每次品都能品出不同的味道。」 「这情话更土。」江云野还没嘲笑完毕，嘴就又被他堵上了。 偏偏这时有人敲门，艾锋意犹未尽地松开嘴唇，江云野也颇有怨念地扫了那扇门好几眼，说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探进小言的脑袋：「打扰你们了，那什么，群访的时间到了，记者们在那边等着呢。」 「我这就来。」江云野临走时还不忘凑到艾锋身边，嘴唇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却没有真正吻下去，「回去躺平等着，等我睡前份儿的土味情话。」 艾锋摸着被蹭得酥麻的脸忍俊不禁。 敢调戏他？等着今晚哭爹喊娘吧。 第40章 ================== 江云野在群访时被追问那首无字歌是写给哪个朋友的，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实话，说这首歌是送给艾锋的生日礼物。。 当晚他是去艾锋的公寓住的，看着「江云野无字歌」、「江云野为艾锋写的歌」又上了热搜，似乎还嫌不够，还大咧咧地往艾锋床上一躺，摆成个大字，让艾锋给自己拍了照片，然后趁他去洗澡的时候，一脸带笑地发了这张照片，配上的文字是：「给某人写了一首歌当生日礼物，并在今晚当面唱给他听，终于打动了他让他收留了我，并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侍寝机会。（滑稽）」 艾锋出了浴室就长腿一迈也上了床，并一把拽掉江云野的浴袍。 「你要干嘛？这么急不可耐的吗？」江云野想将浴袍抢回去。 「咱俩裹一起。」艾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用自己宽大的浴袍将他裹住，笑嘻嘻地说，「用我的胸膛温暖你。」 那个精壮结实的胸膛确实给了江云野温暖，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觉得浑身燥热，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他从艾锋浴袍里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递给艾锋看：「看我又公开向你表白了。」 艾锋扫了一眼，一扬眉道：「侍寝啊？那还不赶紧的？」 江云野的手机偏偏在这时响个不停，艾锋依然用浴袍裹住他，自己也打开了微博。 等江云野接完电话，艾锋也将自己的手机伸到他面前：「我也回应你了啊。」 江云野定睛一看，艾锋发的微博内容是：「某人还欠我一首歌词，收留他已经是大发善心，同床共枕就不必了吧。（狗头）」 江云野一脚将他蹬得翻了个个儿，将他的浴袍完全据为己有，一裹就想下床，并佯怒道：「是你说的不必同床共枕了，你可别后悔，以后也别指望我还巴巴地赶过来侍寝了。」 「要要要！你都说了是千载难逢的侍寝机会了，我怎么能错过？」 艾锋伸手将他一搂、一拽，他本来是想顺势乖乖地滚回床上，还是忍住了，背对着艾锋冷哼一声：「别拽我，生气呢。」 其实他正憋着笑在发微博。 艾锋当然也看得出他肩膀都在微颤，真生气的时候绝不是这样的颤抖，于是也收回手躺回床上笑道：「好嘞，您慢慢生气，生完气告诉我一声。」然后自己也悠然自得地刷起了微博，很快就刷到了江云野最新发的那一条。 「歌词嘛……嗯，这交情可是一辈子的，所以歌词也得慢慢写，写一辈子……」这次没有跟任何表情。 艾锋心头一震，脸上也收敛起戏嚯的表情，将背对着他的江云野整个圈进自己怀里，很郑重又很温柔地在他脖子上吻了吻：「你歌词要写一辈子，我也要跟你黏煳一辈子的，怎么捨得不跟你同床共枕呢？」 第75页 江云野猜到他要说个土味情话，没想到他张嘴就来了个「黏煳一辈子」，他没绷住噗地笑出声来，回头也搂住他的腰，也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自己想说的似乎更土，于是干脆不说了，只是将脑袋贴在他胸前蹭了蹭说：「那就黏煳呗，还等什么？」 他俩倒是黏煳一番之后心满意足地进入甜美梦乡了，留下网友们还在各自炸着锅： 「快来个人给我拍个背，被这狗粮噎死了！」 「把交情俩字换成爱情吧，我又相信爱情了。」 「唔唔唔快感动哭了，这就是爱……」 「别瞎说，这明明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嗯，都懂的。」 「什么也不说了，我去改微博名字了，改成『野蜂今天撒狗粮了吗』」 …… 很快微博上就有了很多整齐接近的用户名：「野蜂今天秀恩爱了吗」「野蜂今天卖腐了吗」「野蜂今天说土味情话了吗」「野蜂今天抒发社/会/主/义兄弟情了吗」…… ***************** 这之后的半年，艾锋和江云野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也各自有各自的规律。 艾锋几乎成了一个进球机器，在赛季初根本捞不着出场机会的情况下，现在已经高居整个联赛射手榜首位，比排在第二位的前锋多进了13个球。 哪怕赛季还有好几轮才结束，他也差不多锁定了本赛季最佳射手。 江云野也是效率极高，档期排得满得不能再满。整天忙着商演、跑通告、搞创作，不仅又出了一张原创专辑，还另发了几首单曲，星熠公司已经在筹划他的个人专场演唱会了，而且还总有导演和制片人想找他演电视剧，都被他婉拒了。 他们也依然明目张胆地秀着恩爱，反正大部分网友都认为他们只是在卖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私底下，艾锋曾经找队长梅景和主教练李承亮坦承过自己和江云野的真正关系，两人都表示他们个人能接受，却不知道别的队友会是怎样的态度。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对俱乐部隐瞒，但俱乐部高层却是不希望他真正公开，暂时也不希望其他队友知道队伍中混进了一个「异类」。 至于艾锋的父母，更是坚决反对，而且从来没有松过口。艾锋难得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要跟父母搞得不欢而散，父亲更是跟他放了狠话，如果他不跟江云野断干净，他就不许他再进家门。 艾锋好几次想豁出去了，打算先公开了再说，都被江云野劝下了。 既然全安俱乐部不让他公开，那就说明公开出柜之后确实会让他在足坛陷入比较被动的境地，江云野不想看到他被队友排斥甚至被整个足坛排斥。 这时又有人找江云野拍戏，是着名电影导演程可凡，新片要找他演男主角。 江云野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惊诧莫名，一度认为对方是搞错了。华语导演中能让他钦佩的并不多，程可凡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是少有的能将文艺片和商业片都拍得很成功的导演。 而自己只是一名音乐新人，刚出道不久，资歷尚浅，程可凡能看上他，给他个男二男三他都会受宠若惊，何况初次触电就是担任男一。 对于程可凡送上的这份大礼，星熠公司及江云野自己一度都不敢接受。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担心，毕竟他完全没有过相关的经验，第一次当演员就是这么高的起点，万一演砸了，对他以后的发展反而不是那么有利。 于是星熠公司一开始是选择了婉拒，他们推说江云野的档期太满，在电影方面又太缺乏经验，顺便还给程可凡推荐了星熠公司的另一名艺人肖芒，希望能让她参演程导新片中的某个配角。毕竟肖芒是表演系出身，在参加《创作我音乐》之前，也在一些小制作的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演过配角。 但程可凡方面却对江云野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江云野档期太满？没问题，他们将会先拍其他演员的戏，男一号的所有戏份都集中起来拍，换言之，就是整个剧组都围绕着江云野的档期来确定拍摄流程，这样算下来的话，江云野只需要顶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拍摄。 江云野在电影方面缺乏经验？没关系。程导的眼光不会差，他看中的演员没有演砸的。何况，就算演技再差，程导也有信心把他□□出来。 星熠公司还推荐了肖芒？可以。只要是江云野愿意接下这部片，剧组可以给肖芒安排一个戏份还算够多的角色。 至于片酬，剧组主动提出的片酬虽然不能与一线男演员相比，但也足以让江云野和星熠公司都瞠目结舌了。 而且，是程可凡和制片人一起飞过来亲自找他们谈的。 如此一来，他们实在没有了再推託的理由，唯一还让星熠公司犹豫的，是——这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文艺片。 第41章 ================== 虽然内心已经决定要接这部戏了，江云野还是诚惶诚恐，他问程可凡：「谢谢程导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您怎么就这么相信我能胜任这个角色？」 程可凡笑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唱歌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反正是那种很打动我的气质，说不清楚什么感觉，长得很干净，一唱歌又觉得哇怎么是这种风格，但又不觉得违和。好像很乖，又好像很野，但又不是那种日天日地的野，哎反正就是很特别就是了。后来我决定拍这部片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男主角之一就应该是你这种样子这种感觉的。所以我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来演这个角色。」 第76页 江云野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他这种样子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感觉？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拍电影当演员，但他没想过自己演的第一个角色竟然是文艺片男同，而且还是一个年龄跨度比较大的角色，从大一新生一直演到大学毕业十年之后。 他也跟艾锋探讨过这部电影和这个角色：「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没有文艺片男主的那种味道啊，我一直以为文艺片男主都应该是那种个小话少表情□□的。」 艾锋哼哼哈哈的：「文艺片男主倒是没问题，你有点儿那种气质，又不是所有文艺男主都是你说的那三点。但这演个同性恋，难道程可凡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你真的是同？」 「不是吧，如果他真的认定我是弯的，更不该找我演这个角色了啊，他就不怕我假戏真做，把冯誉哥给掰弯了？」 冯誉是这部片另一个男主，走的是硬朗轻熟男路线。。 被江云野这么一说，艾锋倒真有点不放心了：「你一上来就先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早就存了假戏真做的心思了？」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江云野也在跟他嘻嘻哈哈。 「看你笑成这样我就不放心。不行，我得盯紧点儿。」 江云野收起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早就把小言收买了，屁大点儿的事儿她也一件不落地告诉你，我还有什么事儿你不清楚的？」 「那也得我自己看紧了。」 「我巴不得你天天来探班看着我，但那可能吗？我拍这部电影你能抽出时间来探一次班我都得感谢老天爷了。」江云野夸张地嘆着气。 艾锋也有些过意不去：「联赛还有最后五轮，等联赛结束你这部电影也差不多拍完了，咱俩好好去度个假过过二人世界？」 「我拍完电影就得为巡迴演唱会做准备。」江云野有点沮丧，但转瞬又打起精神，「但我挤也得挤出时间陪你度假。」 ****************** 那部电影的拍摄地是s市的郊区，艾锋跟随全安队到s市踢客场比赛的时候，江云野正在赶拍夜戏，没法去现场助阵。 比赛结束后他们有一天休息时间，他没有跟随大部队回m市，当晚就直接去了江云野所住的酒店。 但他也不敢过于招摇地去跟江云野挤一个房间一张床，而是悄悄订了他对面的房间，想起江云野说过最喜欢吃这家酒店餐厅的蒸凤爪，说每天都会来一份当宵夜，又踱到楼下餐厅给他打包了一份，也不知他还想吃什么，于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是小言接的，说江云野正在拍戏，不方便接电话，并表示不用带宵夜了，说当天可能要拍到很晚，让艾锋早点休息，不用等他们也不用探班了。 艾锋当然是想尽快和他见面，于是追问小言拍摄地点，想让她发个定位，小言这才说了实话：「你过来也没用，他们拍这场戏是清了场的，连我都不能在里面，你来了也进不去。」 艾锋更坐不住了。就算他没见过拍戏过程，也知道什么戏才需要清场，床——戏！ 可江云野给他看过剧本，并没有尺度过大的情节啊，难道是临场加了戏？ 软磨硬泡缠着小言发了定位，他当即就带着打包好的夜宵打车去了片场。 那是郊区一所大学校园里，剧组协调到了一间空余的学生宿舍，现在是在拍江云野和冯誉的一场「钻被窝」的戏。 「剧本里根本没有这场戏啊！」艾锋急了。 小言解释：「对，原来是没有，今天晚上刚加的。」 「谁加的？这种戏也是说加就加的吗？不徵求演员意见的吗？没事儿瞎瘠薄加什么戏？」 「征……徵求了意见的，江同学同意了的。」小言怯怯回答，抬头一看艾锋脸色又赶紧补充道，「不是chuang戏。」 「都脱光了钻被窝了还不叫chuang戏？那什么才叫chuang戏？」艾锋一想到江云野现在正跟冯誉挤在一个被窝里，就觉得一肚子的气没法发泄，又不能跟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发火，憋得脸都红一阵黑一阵了。 「没有激、情戏，也没有全脱，还穿了内裤的。就是两个男生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的那种，什么都没干，真的，什么都没干。」小言急急地解释。 艾锋不吭声了，他当然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什么都没干，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进去看个究竟，正在琢磨该找个什么理由进去才不失礼貌，宿舍门开了，程可凡一边说着「不错不错，准备下一场吧」一边走了出来。 艾锋都没顾得上跟程可凡打招唿，一侧身就从没有完全打开的门里钻了进去。 见冯誉正从上铺下来，刚刚披上的衬衣完全没扣扣子，胸前门户大开。而江云野还坐在上铺慢条斯理地往头上套t恤。 「云儿。」艾锋第一次当着外人叫了他的暱称。 江云野抓着t恤的手一顿，继而一把将已经套头上的t恤拽下穿好，望着他一脸兴奋：「你怎么来了？」说着就动作轻快地下了床。 几乎是从上铺跳下来的。 「你慢点儿……」艾锋两步跨过去接住了他，顺势搂住他，「接下来拍什么？」 「宿舍的戏拍完了，接下来转场，拍操场上的夜戏。」 「过来说几句话。」他箍着江云野往外走。 冯誉扭头看了他俩好几眼，艾锋也没有避讳。 第77页 反正众人都知道他和江云野总在卖腐了，现在也不介意亲热给他看看。 冯誉应该是认出了艾锋，此时沖他心领神会一般的笑笑，艾锋也朝他扯了扯嘴角，勾着江云野的肩走到了走廊尽头无人处。 「临时加这种戏你也答应？谁要求加的这场戏？这场戏到底拍了些什么？」艾锋压低声音跟他吼。 江云野埋头笑着，脚一直有意无意在艾锋小腿上蹭着：「你看你急的，下次遇到这种临时加戏的事情我一定跟你打电话说一声好吧。」 「我问你是谁要求加戏的？」 「冯誉哥。这场戏本来是拍我在宿舍的室友们都睡觉之后还在熬夜复习英语，然后因为他英语很好，又喜欢我嘛，不是，他演的那个角色英语很好，又喜欢我演的这个角色嘛，他就给我补习……」 「我知道这场戏啊，剧本里写的是宿舍断电熄灯之后，你端了个凳子去卫生间继续复习，然后他来帮你补习。怎么补习补到床上去了？」 「冯誉哥说这么改比较好。他说既然拍同性恋就要拍出同性恋情和异性恋情不一样的地方，说校园里那种纯纯的恋爱，如果是异性恋的话，不可能会有男生女生在宿舍偷偷摸摸睡到同一张床上的画面，只有同性恋才会有这种场景，说可以把这个地方改成我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复习，然后他悄悄摸到我床上来跟我挤在一个被窝里，帮我补习。然后在补习的过程中可以有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能反映他对我的感情，但最终两个人什么都没做的，就真的只是复习，然后复习困了就睡一个被窝了。」江云野语速极快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又放缓语气说，「我也是觉得改了之后的画面更有感觉，就同意改戏了。」 其实艾锋也承认，那种互相暗恋却没有挑破的阶段，找藉口悄悄睡一个被窝什么的，确实想想就很美好。 他高中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和江云野都住校就好了，最好还是都在上铺，两人床挨床，睡觉的时候两人的脑袋中间只隔了床尾的木板，对方睡觉时浅浅的唿吸都清晰可闻，手一伸到脑后就能摸到对方的脸，还可以来点儿别的亲密的动作，又得时刻小心不能吵醒了其他同学，那种又隐秘又兴奋的感觉真的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红心跳。 他没好气地回了江云野：「在学生宿舍里这么美好的画面我想了好几年了都只能想想，凭什么被他抢了先、尝了鲜？」 江云野抽了抽鼻子笑道：「尝鲜这个词用得很妙啊，他尝了鲜你尝了酸是吧？一股子醋味儿。行啦你还跟他吃什么醋，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好吧，理解你，毕竟是拍戏，工作需要。」艾锋在他肩上拍了拍，忽然又意识到不对劲，「哎，冯誉是弯的吧？一个钢铁直男怎么会想到要那么改戏的？他一定是弯的，才能体会到那种美好的感觉，才会强烈要求那么改的！」 江云野也琢磨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有点儿道理。嗨，管他是直的还是弯的，反正拍完这场戏我就跟他没什么交集了。」 「那可不一定……」 艾锋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从那头直奔过来：「小江同学你在这边干什么呢？我给剧组买了老醋冰激凌，快过来吃，再不吃就化了……」 竟然是莫可的声音？！ 我艹！一个冯誉还不够，又来了一个莫可？！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第42章 ================== 一路小跑过来的人果然是莫可，他一手举着一个蛋筒冰激凌，先是将其中一个给了江云野，看了看艾锋之后，也将另一个递给了他。 艾锋拒绝了：「我不吃。」 江云野帮他接过冰激凌，扭头跟他说：「你尝尝这个老醋冰激凌，是这儿的特色食品，我们剧组的人都挺喜欢吃的。」 要搁平时，艾锋一定会对这个老醋冰激凌产生极大的兴趣，可现在他哪儿顾得上关心老醋冰激凌是不是真的放了老醋，而是直接问江云野：「他怎么也在剧组？他来剧组干什么？」 还没等江云野回答，莫可先说话了：「你能来探班，我就不能来探班吗？」 「探班？」艾锋冷笑，「看你在剧组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是第一天探班了吧？」 江云野拽拽艾锋的衣服：「莫总监确实是第一天来，但他白天就来了。我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和片尾曲都是我写的，莫总监当制作人，负责电影里所有音乐包括插曲什么的，他今天过来也是跟我们聊聊音乐的。」 艾锋并没有接江云野递给他的老醋冰激凌，而是问他：「你是要准备转场拍戏了是吧？你去忙你的吧，我跟莫总监聊一聊。」 江云野大概知道他想聊什么，有些不太放心，抓着他胳膊欲言又止。 艾锋捏了捏他的脸：「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份酒店餐厅的蒸凤爪，还有一些别的宵夜，在小言那儿，你要是还有时间就先吃点儿再拍戏吧。」 江云野看了看走廊那头的工作人员，似乎没人注意这边，于是迅速而又隐蔽地在艾锋脸上亲了一下：「这么好啊，过去一起吃吧。」 刚说完就又见有人往这边跑：「莫老师莫老师，程导找你说是有事儿要问问您。」 莫可应了一声，看看他俩，又伸手想拍艾锋的肩膀，被他一闪身躲开了，他也不以为意，收回手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现在没时间跟你聊了，再找机会吧。」 第78页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江云野还在执着地将手里的冰激凌送到艾锋嘴边：「尝尝吧，真的挺好吃的，反正我挺爱吃的。尝尝尝尝。」 艾锋本来紧闭着唇死活不张嘴，但实在抵不过江云野一个劲儿拿冰激凌当唇膏在他嘴上抹，还听他低声嘀咕着「是不是要我用舌头撬开你的嘴你才肯吃」，他有点想笑还得使劲绷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张开嘴抿了一口冰激凌。 「好吃吧？」 「呸，酸得要死，好吃个屁。」 这冰激凌哪里酸得要死了？虽然是加了老醋，但也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醋香和一丁点儿微不可察的酸味。难道艾锋吃的那支跟自己吃的味道不一样？ 江云野将艾锋吃过的那个冰激凌收回来自己也吃了一口，味道没有不一样啊。 他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吃醋了？」 「当然了。你这老醋冰激凌不就有醋吗？这是你非要让我吃醋的。」 江云野又有些好笑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这一毫升的醋被你吃出了一吨醋的酸味儿，至于的吗？」 艾锋深吸一口气：「现在不说吃醋的事儿，我想跟你说——」 他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儿，那边又有人高声招唿着江云野去操场拍戏，他只好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你先拍戏吧，回头再说。」 「一边走一边说吧，你不是也要去操场看我拍戏的吗？」江云野拽着他往那边走。 艾锋斟酌片刻，跟他低声道：「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江云野倒也没太吃惊，这现在几乎已经成了他们每次见面必讨论的话题。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甚至有些期盼恋情的公开，毕竟他俩这么长时间的卖腐都是网友们喜闻乐见的，偶尔时间久了没有秀恩爱还会被网友们追着催，而且娱乐圈对同性恋情的接受程度还算比较高，就算他们不是卖腐而是来真的，应该也不会对他自己的星途造成太负面的影响，而且自己父母也并不是太反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公开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 他只是担心艾锋那边。 他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这事儿啊，我这边真的什么时候公开都ok，我就是担心你的处境，你得等我拍完戏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 艾锋坐在操场边看着他们拍戏，见江云野和冯誉并排坐在双槓上，冯誉的手在江云野的身后，总是抬手想抚摸他的后背或者轻轻揽住他，却又总是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悄悄收回， 艾锋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也飘回自己母校校园了。 想起自己在柿子树下跟江云野表白的场景，想起两人各自头顶着一滩烂柿子的狼狈样子，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在初中的时候就跟他表白，也不至于浪费五六年的大好时光。 莫可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旁，也挨着他席地而坐。 艾锋扭头看他一眼，又将眼光转回江云野身上，却开口问莫可：「你今天真的是第一次来剧组？」 「对啊，我有必要撒谎吗？」 艾锋轻声一笑：「你特意挑今天来的对吧？」 「嗯？」 「我知道你平时也看球，所以你一定知道我今天在s市比赛，知道我踢完比赛就会来探班，所以你也特意选在今天来探班，对吧？」 莫可沉默片刻笑了：「对，那又怎样？」 「你的用意是什么？是故意要当着我的面跟他献殷勤吗？是想跟我挑战吗？」艾锋终于将眼光从江云野身上收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莫可。 「你想多了。」莫可清了清嗓子说，「献殷勤是真的，而且既然来了剧组，向他献殷勤也是应该的。上次要不是他帮我签字，我都不一定能及时做手术，我理应好好感谢他啊。别说为了他请全剧组吃一次冰激凌，就是天天请全剧组吃，我也乐意啊。」 「那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今天来？难道只是为了显得你献殷勤献得正大光明？」 莫可哈哈一笑：「我还真是特意挑这个日子来的，我想当面见见你，想亲眼看看小江同学那么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仅此而已。」 「好，那你现在看到了，就该死心了，别再打他的主意。」艾锋突然凑到莫可耳旁，「我们马上就要向所有人公开了，把你对他的企图换成对我们的祝福吧。」 莫可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艾锋已经站起身来，往江云野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程可凡刚喊了「cut」。 第43章 ================== 艾锋快步走到江云野身边，很自然地拽着他的胳膊问：「这场拍完了？什么时候拍下一场？」 江云野扭头问程可凡：「程导，我们可以休息多久？」 「二十分钟吧。」 艾锋点头道：「那行，够你吃个宵夜了，快过来吃我给你买的蒸凤爪。」 他毫不避讳地拉着江云野过去吃宵夜，却是跟他耳语道：「我今晚就让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你没意见吧？」 看起来是在徵求他的意见，但艾锋根本没给江云野回答的时间，紧接着就又说：「你不吭声就是没意见了啊。」 「我——」江云野刚一开口，就被他塞过来的一个蒸凤爪堵住了嘴。 看这样子，艾锋是铁了心要公开了。公开就公开吧，虽然会有来自艾锋父母、球队以及足坛的反对声音，但那些反对迟早也是需要他们面对的。 第79页 于是江云野也就专心致志地啃着凤爪没吭声，当是默许了。 艾锋还殷勤地给他打开其他餐盒：「我把酒店餐厅里销量最好的那几款宵夜都打包了一份，慢慢吃。」 从每个餐盒里挑了一些给江云野，又招唿了小言一起吃，艾锋看了看坐在一旁不远处的莫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一个餐盒递到他面前：「这么晚了莫总监也饿了吧？吃点儿宵夜？」 莫可也摆手拒绝了：「我不饿。」 倒是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冯誉带着笑大声问道：「哟，吃的什么呢？还一小盒一小盒的这么多份？是见者有份吗？」 莫可先插话，也是笑嘻嘻的：「什么见者有份，这是人家艾大球星专门给小江同学送过来的爱心餐，你好意思吃吗你？」 艾锋也笑着站起来：「不是不是，我确确实实应该请冯哥和程导吃宵夜的。我来之前是想着要好好请大家出去吃顿饭的，却忘了你们赶戏太忙，我的时间也很仓促，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我马上打电话给酒店再订餐，我请全剧组吃宵夜怎么样？」 冯誉瞄了瞄打包袋：「还是我们住的那个酒店的宵夜呢，我们这是都沾了云野的光了？」 艾锋真的当即就订了餐，请全剧组所有人吃了宵夜，而且他跟谁都能聊的开，对谁都能真心实意地感谢一番。对程可凡，感谢他如此信任一个丝毫没有演戏经验的新人，不厌其烦跟他说戏，教他很多相关的东西。对冯誉，感谢他耐心细緻地带戏。对剧组其他工作人员，感谢他们对江云野的关照…… 程可凡有些惊诧：「等等，我有一件事必须得问清楚，不问清楚了我都不敢吃这宵夜。」 「什么？」 「你俩——是来真的？」程可凡明显压低了声音。 「对。」艾锋和江云野异口同声，只是江云野嘴里还包着食物，说得有些含混不清。 「你们——真的在谈恋爱？」程可凡更是一脸大写的吃惊，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几分。 两人又一起点头。 「卧槽！」程可凡大叫一声，对着身旁正不亦乐乎吃着冰镇小龙虾的冯誉勐地一拍，「他俩竟然来真的！」 艾锋和江云野面面相觑，程可凡这反应怎么这么强烈？难道他也是完全无法接受同性恋的吗？无法接受的话，他拍什么同性恋电影？ 冯誉猝不及防，被拍得手一抖，手里的小龙虾掉到了地上，他无奈地笑了两声：「程导您这么大的反应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今天晚上他刚来探班云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啊。」 程可凡扭头又对着江云野咬牙切齿：「云野你过分了啊，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开机之前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真的是，打死我也绝对不会……」 话没说完他手机就狂响，他截住话头先接了电话。 江云野有些惴惴不安，程可凡这是什么意思？得知他的取向之后果真后悔了么？他要是早知道他是同，打死也绝对不会让他来演这个男主角吗？ 平日最爱的蒸凤爪此时也味同嚼蜡，他就举着一只凤爪等着程可凡，艾锋伸手捏住他的手，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又加大力度按了按，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 程可凡好不容易接完电话，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要是早知道你真的是弯的，绝对不会在说戏的时候跟你讲那么多废话，告诉你该怎么去体悟同性之间的感情，又该怎么去表达？现在一想就觉得我自己是个傻/逼，一个纯直男去教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男人怎么对待感情怎么谈恋爱，教了以后还沾沾自喜，觉得我教得真是有水平。草，我真特么是个大傻/逼！」 江云野和艾锋想笑，却得使劲憋着，冯誉却是噗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冯导我这天天想带他入戏的，觉得哎呀他上手这么快，领悟能力这么强，一定是我演技太好把他的演技也给带上了一个新台阶。我现在知道真相了我说什么了吗？」 「来来来，咱俩相视大笑，再抱头痛哭……」程可凡拍着冯誉的肩膀狂笑不止。 江云野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此时该没心没肺跟着他们一起笑，还是该说点儿什么，侧过头看看艾锋，他也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道：「你吃你的，什么都不用说。」 江云野继续埋头狂吃。 艾锋则耐心地等着程可凡和冯誉笑得终于告一段落了，再问：「程导，我今天就是想公开我和云野的关系的，对所有人公开，您没有意见吧？」 既然江云野还在程可凡的剧组拍戏，他们这时候整出一个爆炸新闻，还是得先跟程可凡说一声的。 程可凡大手一挥：「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说了算！」 剧组其他吃瓜群众则一边吃着艾锋请的宵夜，一边看着旁若无人般伺候着江云野吃宵夜的艾锋，都在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艾锋完全无视这些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全程都围着江云野忙得不亦乐乎，他想吃虾他就负责剥虾，他想吃香螺他就负责剔螺肉，他辣着了就赶紧端茶递水，他手脏了就立马递湿巾或者直接帮忙擦手…… 除此之外，他也一直忙着用手机拍拍拍…… 拍完戏回酒店的路上，小言开着车，江云野窝在艾锋怀里，手在他下巴挠啊挠：「今晚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第80页 「剧组这么多人，你今天晚上真是大出血了吧？我都替你心疼钱。」 「我不心疼。莫可请他们吃个冰激凌而已，我请他们吃宵夜，还让所有人都见证了我跟你的关系，我觉得这个钱花得值，超值。」 「搞了半天你还是在跟莫总监较劲啊。」江云野轻轻笑了几声，过一会儿又说，「你后来跟其他人聊天我也有点儿吃惊的，想不到你还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我那怎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我无非是想让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你——江云野，是我艾锋的，别人谁都别想再打你的主意。」 「别人想打我主意我也第一个不同意啊。」江云野坐起来看看车窗外，「小言停一下车。」 小言往右并了线，勐地一踩剎车。 江云野差点没被甩到前面去：「好傢伙，你这刚拿到驾照的人开车怎么这么生勐？」 「你要干什么？」艾锋问。 「我去那家店买三支老醋冰激凌。」 小言解开安全带：「还是我去买吧，你们在车上等我就行。」 一会儿她就举着三支冰激凌出来了，一人一支。 「真的挺好吃的，你再尝尝。」江云野还在试图让艾锋多尝尝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艾锋没吃自己手里这支，而是凑过去在江云野已经吃了两口的冰激凌上咬了一大口：「嗯，果然好吃，挺甜的。」 「之前是谁说酸得要死的？」江云野忍不住嘲笑他。 艾锋面不改色：「这个沾了你的口水，就变甜了。」 小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这个快化了，我还是下车吃吧，免得滴到车上了。」 …… 艾锋回到酒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微博：「爱情大概就是——当你和他十指紧扣的时候，哪怕他满手都是鸡爪和小龙虾的油，你依然会觉得这是无上的幸福。」 配图是两只紧扣在一起的手，其中一只果然满手是油。 第44章 ================== 江云野秒转了这条微博，说：「明明有那么多张好看的手你为什么偏偏要挑这张满手是油的？（笑哭），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有po那张我满嘴是油的照片？」 这一前一后两条微博在娱乐圈和体育界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娱乐圈的大多是兴奋的。粉丝们自不必说，有的惊讶，有的欣喜若狂，有的表示「我早就看出他俩是来真的了」，有的虽不太能理解同性之间的爱情但也一再强调「只要男神开心幸福就好」，除了极少数因为江云野出柜就脱粉的，其他都是第一时间就送上了祝福。 其他明星和业内人士起初大多保持沉默，因为这只是艺人的个人行为，其公司还没有发话，他们也就暂时持观望态度，只有程可凡导演和冯誉很快发声表达了支持。 星熠公司对于江云野擅自出柜大为光火，但也迅速做出了反应，既然艺人已经公开出柜，再做出任何解释都是掩饰了，索性也装作是刚刚得知的样子，惊讶之余表示尊重艺人的私生活和感情取向。 公司的态度一明了，莫可也立刻表达了祝福，其他和江云野关系还不错的艺人也一片恭喜贺喜声，大概还有些同性恋或双性恋艺人也跟着蠢蠢欲动，哪怕有少数艺人对他们的出柜行为嗤之以鼻，也不便公开流露出来。 以往担心过的一出柜就可能会被封杀或者身价大跌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相反，江云野的邀约和通告越来越多，在他时间和精力有限而不得不推掉大量活动的情况下，他的出场费更是一涨再涨。 相比之下，艾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先是毫不意外地被父亲扫地出门，继而还得面对球队内部不和谐声音。 全安俱乐部对他的出柜大感震惊，队中也有球员找到俱乐部表示对此难以接受，认为职业球员几乎每天都会在一起洗澡更衣，在大家都是直男坦坦荡荡的情况下，谁被谁看了个精光都再正常不过，现在勐地知道队伍中原来有个同性恋者，顿时就有了被异性长时间偷窥的不悦和羞愤，觉得今后都没法跟艾锋继续坦然相处了。 俱乐部对此也有些犯难。支持艾锋吧，怎么想都有点别扭，何况日后该让球员之间如何相处也颇费考量。反对他呢，反对又有什么用呢？何况像艾锋这样状态绝佳前途无量的年轻球员，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他的性取向问题就弃之不用呢？『 但俱乐部也不能对那几个球员提出的意见完全置之不理，只好安抚他们说一定会正确处理这件事，但要等到赛季结束再说。 这种内部都还不确定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被一些好事者解读为艾锋踢完赛季末这最后几轮比赛就要被全安俱乐部处理掉。 立马就有不少俱乐部开始找艾锋的经纪人谈转会，很快就各种转会传闻满天飞，而且爆出的转会费一个比一个高，连江云野都快以为艾锋真的会离开全安了。 艾锋不停地给他吃定心丸：「不可能，全安虽然这几年财政在走下坡路，但毕竟祖上曾经阔过，这点儿转会费他们还看不上眼。而且主教练还表态了，说我是球队的非卖品。」 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主教练李承亮虽然说了他是非卖品，但对于一支球队来说，没有任何一个球员是真正的非卖品，所谓的非卖，只不过是对方出的价还不够高。 第81页 虽然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有底气，但艾锋并没有让自己过多考虑这个问题，他还得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这几场比赛。 现在他就跟随球队去了w市踢客场比赛，这一轮如果赢下比赛全取三分，下一轮若是再获胜，他们就将提前夺冠。 这是赛季初的全安想都不敢想的，能有如此有利的形势，进球如麻的艾锋功不可没。 在w市的比赛也有着梦幻般的开局，上半场艾锋就头顶脚踢上演了帽子戏法，再加上队友的进球，到上半场结束时，全安已经5-0领先对手。 中场休息时队友们还讨论得热闹，说艾锋上上轮是梅开二度，上一轮上演了帽子戏法，这一轮按规律大概应该能上演大四喜了，下一轮就能五子登科…… 梅景还笑嘻嘻地拍着艾锋：「你这真是情场球场两得意啊。」 下半场对手开始了疯狂的反击，但也收效甚微，反而由于大举压上使后防过于空虚，导致自家后方险情频出。 第87分钟，对方后卫钱东雨接到队友的回传，仓促中一下停大了，更要命的是，艾锋突然幽灵般出现在他身边，丝毫不做停球调整，而是左腿稳住重心，右脚直接就是一记射门！ 急红了眼的钱东雨明知球已经出去了，却还是从侧后方沖了上去，朝着艾锋的左小腿爆铲了过去。 左腿当时是艾锋的支撑腿，他刚完成射门动作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就被一脚蹬中小腿，直接应声倒地！ 倒地后其实他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甚至还支起身子看了看球的落点，直到看见球进了，他试图起身庆祝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的左小腿竟然完全扭曲变形了！ 天哪！怎么回事？断腿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他完全不能相信，很想再看一眼自己的腿，希望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但又不敢再看，他想去摸摸自己的腿，竟也不敢伸手！ 他明明没有觉得有多疼，可是腿竟然成这样了？！ 难道是同时伤到了神经，让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 几千里之外的酒店房间里，江云野噌地从床上跳起，冲到电视机前面，死死盯着屏幕，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看着艾锋倒地的，然后镜头就一直在跟着那个球，直到球飞进球门，镜头又重新回到艾锋身上，想看他庆祝的画面，这才发现他还倒在地上。 他第一感觉是：进球了还不起来庆祝，难道受伤了？ 再一看到他的腿，他忍不住双手捂住了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家艾锋的腿——断了？而且是这样让人不忍目睹的惨状？小腿中部已经严重变形，显然伤势非常严重。 屏幕上那些人也意识到出大事了，惊慌失措地示意队医赶紧进场。离得相对比较远的赵嘉屹也一路狂奔过去，跪在地上握紧了艾锋的手，却也没敢扭头去看他的腿。 这时镜头终于转向了艾锋的脸，江云野以为会看到他痛苦万状的表情，可看到的却是他茫然无助的眼神。 这种眼神更让江云野心疼得无以復加。 他得有多疼啊？但看他又不像特别痛苦的样子，他是吓傻了惊呆了？还是严重到他已经麻木了，不知道疼痛了？ 现在伤成这样，百分百要做手术，但手术又能不能让他完全恢復，多长时间才能恢復，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竞技状态和职业生涯？ 江云野此时都不敢去想以后，他就这么看着屏幕上的艾锋，就止不住泪如泉涌。 两个解说员也惊呆了： 「啊呀这个太可怕了，都不敢看，钱东雨这个犯规真的是太野蛮了，而且完全是冲着人去的，这个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艾锋才19岁还不到20岁，现在正是状态最疯狂的阶段，就遭遇了这么严重的断腿，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状态啊，千万别留下心理阴影就行！」 「这个赛季的华超联赛，这已经是第二起断腿事故了吧。」 「那个是拼抢时有个对脚，两人都是对着球去的，算是意外，但是今天艾锋这个，真的完全是钱东雨的全责，太过分了，看起来就是要废了艾锋的架势！」 「关键是当时艾锋完全没有防备啊。他要是正面和对方冲撞，硬碰硬，互相都有个心理准备，反而不那么容易受伤。现在这样——唉！」 「今天这种情况真的是太惨烈了，看这样子艾锋应该是左小腿的胫骨和腓骨都骨折了，只希望他能够尽快养好伤。」 …… 场上，全安球员们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还围着艾锋，在关心他的伤势，另一拨则红着眼沖向了罪魁祸首钱东雨，眼看就要酿成群殴。 主裁判赶紧提前吹停了比赛，此时看台上也有暴怒的球迷冒着受伤的危险直接从看台跳进场内，想找钱东雨打架，被安保人员带走了，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江云野此时全然不关心场上的混乱，他眼睛都不敢眨地目送着屏幕上的艾锋被担架抬出场，看着艾锋用双手捂住脸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碎成灰。 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他立刻拿起手机上网订机票。 无论如何，他这次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艾锋身边。 电影？他顾不上了，还有什么能比他的艾锋更重要？ 第82页 一看票务信息他就傻眼了。剧组所在的s市和艾锋踢比赛所在的w市一个天南一个海北，这个时间段并没有直飞的航班，要到其他机场中转并停留六七个小时再飞，总共要十二三个小时，而第二天早上最早的航班，也是要经停其他机场，总共要七八个小时。 要想订直飞不经停的航班，是要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有，直飞也得五个多小时。 无论订哪趟航班，最早也得第二天下午才能到。 最终他还是订了当天晚上的航班，哪怕要在路上耽误很长时间，总好过坐在酒店房间里干着急。 订完票他才给助理小言打了一个电话。 第45章 ================== 小言大吃一惊：「这——这怎么行呢？你就这么走了？那电影还怎么拍啊？程导那边我怎么跟他说啊？要不我先跟叶姐打个电话？」 「你别给她打了，她知道了我就走不了了。」 「可你这么走了电影咋办啊？整个剧组现在都是围着你的戏份来拍的。」 江云野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就是发愁这个，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先走了，到了w市我会给程导打电话解释的。」 小言又问：「你什么时候能下飞机？」 「明天下午。」 小言哦了一声，继而回过神来惊叫道：「啊？那明天上午我怎么办啊？程导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对不起了，这次你就帮我扛一下吧，回头你把我大卸八十块都行。」 坐在机场候机厅的贵宾室，江云野一直在打电话。 艾锋的手机此时肯定是无人接听的，给梅景打电话也是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估计他这个队长的手机也是被各路人马打爆了。 无奈之下，他第一次拨了赵嘉屹的手机号。 也是占线，反反覆覆打了好多次终于通了。 他直奔主题，问他是否在医院，艾锋的伤势究竟如何了，真的是胫骨和腓骨都骨折了吗？ 赵嘉屹顿了顿竟然问他：「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卖关子？江云野一瞬间有冲过去给赵嘉屹一拳的冲动，继而一想，他既然还能有心情吊人胃口，难道艾锋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坏消息是什么？」 「是的，他真的是胫骨和腓骨都骨折了。」赵嘉屹语气沉痛。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江云野还是觉得心里勐地一痛。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復的啊，骨骼癒合加上各种适应训练，一年时间能恢復到受伤前的状态和水平就不错了。 「那好消息呢？」他迫不及待追问。 「好消息是——虽然的确骨折了，但伤势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意思？江云野完全听煳涂了。 赵嘉屹接着说：「他是骨折了，但小腿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严重变形，只是——只是可能当时被踢到的时候护腿板发生错位了，所以看起来像是小腿完全变形了。」 原来如此。江云野心放下了一半，却又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不是，这护腿板怎么错位能有这样的视觉效果？而且当时你们这么多人在场上，就没人发现那是护腿板错位了吗？」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啊。以前瑞典有个传奇射手拉尔森也是被法国着名后卫布兰科踢断过左腿，当时拉尔森的护腿板错位，看起来就是整条腿都被恐怖地扭曲了，但实际上伤势也并没有那么严重。再说我们队的客场球袜还是红黑色的，不像白色球袜那么透明，所以护腿板在里面错位了之后，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而当时我们心疼果儿都来不及，谁也没敢伸手去摸他的腿，队医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擅自处理啊，直接就送医院了……」 江云野才没空搭理赵嘉屹这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而是继续追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医生怎么说？多长时间可以恢復？什么时候做手术？」 「明天一早就做手术。具体的伤情报告可能得晚一些才能出来。」 挂了电话，江云野又给艾锋连发了很多条鼓励和安慰的信息，他已经发了数不清的消息了，还是忍不住一直给他发。 直到上了飞机，空姐在催促乘客关闭手机，江云野抓紧时间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这才心有不甘地关掉了手机。 也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点心思考虑电影和剧组的事儿。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飞w市了，等早上剧组开工的时候，程导一定会暴跳如雷。 想来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剧组。整个剧组都围绕着他的档期来确定拍摄流程，只为了把他的戏份集中起来拍，将他的档期缩到最短。只要他缺席一天，剧组就会一整天都完全无法开工。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马上飞到艾锋身边。上次他头部受伤造成脑震盪，他就因为莫可的车祸而没有去看望他，现在他又受了这种对职业球员来说非常致命的重伤，他无法再留在剧组继续拍戏。 可又该如何解决这个两难的问题呢？总不能真的让剧组每天白白损失时间和金钱，等着他若干天之后再从w市飞回剧组吧？ 能不能把剧本改改，增加其他演员的戏份，让剧组可以先拍拍他们的戏？ 对这个剧本，他本来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对剧本原本的结局，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但他在电影圈完全是个新人，不能一来就指责剧本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于是也不敢提什么意见，让他怎么演他就怎么演。 第83页 现在情况特殊，说不定还真能让程可欣和编剧一起修改剧本内容了。 他开始反覆琢磨那个剧本。在飞机上的时间，他脑子里自始至终只有两件事：艾锋和剧本。 到快要抵达中转机场的时候，他终于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而且，自我感觉这部分内容比原剧本好一百倍。 只是，他设想的结局比较惨，将整个故事变成了一个悲剧，不知道程可凡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改变。如果不能接受这种内容上甚至是整个基调上的改动，那他还得在探望了艾锋之后尽快赶回剧组，即便如此，他也一定会被程可凡和制片方骂死，或许此后就会被拉入某些制片人和导演的黑名单。 天亮以后，程可凡果然为了江云野不辞而别的事情大发雷霆，他甚至盛怒之下连砸了好多道具，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竭力说服了制片人，指定江云野成为影片男主角的不二之选；又为了他，将开工日期以及拍摄流程一改再改；还是为了他，让演技相当一般的肖芒出演了一个还算比较重要的角色。戏拍到现在，几乎每一场戏都离不开江云野，但他竟然招唿都不打一个，直接就飞去探望男朋友了。虽然从感情方面可以理解，但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发完脾气，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泪汪汪的小言，看着一大帮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大手一挥：「不拍了！今天放假一天！」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现在剩下的所有戏份都必须要江云野的参与，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此时他也是关机状态。就算要想对策，也不是今天就能找出解决办法的。 时间再金贵，也只能先浪费一天。 ************** 一到中转机场，江云野第一时间给梅景打了电话，得知艾锋已经做完手术了，手术非常顺利，目前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反应，刚睡着了。 他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又给程可凡打了电话。 程可凡一接电话火气就上来了：「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干脆就待在那边别回来了算了！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哪怕一丁点儿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我们虽然不是个规模特别大的剧组，但好歹有这么多人都在围着你转呢！你倒好！屁都不放一个，爬起来就跑了！而且还所有人都联繫不上你……」 江云野一直想解释却苦于插不进话去，只好先耐心等着他发完脾气再说。 程可凡还在愤愤地抱怨：「要是现在还能改剧本，我就该让编剧大笔一挥把你写死了，整部片就这么结束了，谁也不用拍了。写死你！」 江云野本来诚惶诚恐，一听到程可凡反覆叨叨着要写死他，他就特别想笑，虽然知道自己不该笑，虽然最后强行憋住了，还是让电话那头的程可凡听出了他那边细微的笑意。 程可凡更加火大了：「你还好意思笑？你还有脸笑？我就问你，你说怎么办吧？你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跑了，给我们剧组造成的损失怎么办？啊？我们耽误一天的工期得多花多少钱你知道吗？亏得我们这是文艺片，投资不大，要是弄个商业巨制，就按你这样的态度，早玩儿不下去了！嗯，不对，商业巨制怎么可能找你这种态度的演员来演呢？」 江云野连连点头：「是是是，程导我知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悔过我反省——」 「你悔过你反省有什么用啊？啊？」程可凡根本不听他说完，就又咆哮道，「错了以后说一句你悔过就完了？你先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这可把江云野问住了，他还没见到艾锋，怎么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他迟疑着说：「程导，等我到了医院看看情况我才能确定我哪天回去呢！」听他又要发飙的意思，他赶紧补充道，「总之我一定尽快赶回去，一定尽快。」 程可凡还余怒未消：「要不是已经拍了三分之二了，我肯定就把你换掉了！现在你让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你吗？你看今天我们就什么都没法拍，都不用开工了！」 「程导，您先消消气，先听我说。我知道我给剧组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实在对不起。我一定尽快赶回去，现在因为我的原因造成的误工损失，全都记到我的帐上吧，从我的片酬里面扣……」 「你的片酬都不够扣的！」 「如果不够扣，差多少钱我回去之后都会立刻补给剧组的。」 程可欣握着手机愣了愣。 江云野接着说：「我在飞机上想了一路，如果我能马上就赶回去的话，那就最好了，如果我还得耽误几天，而剧组又不想把这几天的时间都浪费掉的话，也能有办法，就是不知道程导认不认可这样的办法。」 「你说！」他想了好久都没想到什么好点子，所以倒真有些好奇了，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第46章 ================== 「如果把剧本后面的部分内容，包括结局，都改一下，那就……」 江云野还没说完，程可凡就打断了他：「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多高明的办法，结果就是让改剧本？内容能动不动就大改吗？还有你说得轻巧，这个任务给谁来做？编剧吗？通常情况下编剧最烦的就是这种拍了一部分了突然说要改剧本的！而且你倒是告诉我，改成什么样的内容和结局能让你这个角色可以不再出现？除非直接弄死你。」 第84页 「我不是说我这个角色不出现，而是把其中一部分内容改成其他人的戏份，通过其他人的事情来侧面反映我这个角色，我虽然没有直接露脸，但还是会很有存在感的。这样的话，就算我这几天不在，剧组也不耽误开工了。」 「那你说，什么内容可以从侧面表现你这个角色？」 「我倒是想好了一个大概的故事情节走向，您先听听，要是您觉得不好，也别骂我。」江云野对自己的构思其实很满意，但姿态还是要放低一些的。 程可凡哼哼两声：「你说。」 …… 等江云野吧啦吧啦跟他一通叙述描绘之后，程可凡竟然握着手机发起了呆。 「程导？您在听吗？」见那边一直沉默，江云野心里有些惴惴。 「我听着呢，好像听起来还可以，但你得让我好好想想。主要是这么一改的话，整部影片的基调都不一样了，有点跟前面的调子不搭啊。」 「其实调子不搭也没关系，神反转的时候调子搭不搭其实影响不太大的。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看法啊。」 程可凡沉吟片刻：「我先挂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你说的那个改动。还有你到了医院之后，一旦确定了什么时候能往回赶，就尽快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好确定应该怎么安排工作！」 江云野一叠声地应着，再次跟他道了歉，这才挂了电话，长长地来了一个深唿吸。 程可凡在那头也陷入了思考。这个江云野虽然让人生气，但也还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而且，并不是那种制造了麻烦就一概不闻不问的人，他还是心存愧疚，愿意用自己的片酬来填补剧组的损失，甚至可能造成自己零片酬或者负片酬也在所不惜。 最主要的是，他还在影片的剧本内容上作出了自己的思考，提出的修改建议甚至让他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这样的改动会让原本的正剧变成悲剧，但悲剧也不是不可以啊。 仔细琢磨了一番，他甚至觉得江云野的那个故事走向比原剧本更好，他不由得兴奋了起来，马上打了个电话给编剧和制片人以及副导演，关于这个剧本改还是不改，他们要好好商量商量！ ********************** 应付完了程可凡，江云野又开始刷关于艾锋受伤的一切新闻。 在艾锋已经顺利做完手术的消息传出后，所有关心他伤情的人都长舒一口气，继而就将矛头对准了铲伤艾锋的钱东雨。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对人不对球的故意伤人行为，都在强烈谴责钱东雨，甚至有不少人提出他应该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但也有更多人认为这只是职业行为，职业行为所造成的恶劣后果，可以依据行业规范来进行处罚，比如禁赛等，但却很难上升到刑事范畴。一些专业的、非专业的人士还因此展开了大讨论： 「虽然很同情艾锋，很痛恨钱东雨，但这事儿很可能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除了足协能对钱东雨进行禁赛或其他处罚，俱乐部内部能对他进行处罚，其他人也不能把他怎样。」 「虽然他这恶劣的犯规很明显是冲着人去的，但他可能是因为整场比赛完全防不住艾锋，恼羞成怒了，毕竟艾锋之前那三个进球都是突破了他的防守进的，第二个进球还是个穿裆球，他可能觉得被艾锋戏耍了一整场，到最后想出口恶气吧。」 「我也想让钱东雨担个刑事责任，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太可能。一，这是竞技比赛，本身就是高风险的项目，既然艾锋参加了比赛，就是「同意风险自担」，只要无法证明对方是故意，那对方就可以不用负相关责任。二，钱东雨那个爆铲行为产生的时候，球还在艾锋脚下的，当时还属于有球状态，这就很难界定他究竟是故意还是非故意了。三，在裁判鸣哨后，钱东雨并没有进一步的伤害动作，就更没法咬定说他之前那就是故意伤人行为。四，这种事情，足协也不希望司法介入的，能内部处理就肯定会内部处理的。」 「那艾锋就白伤了吗？这么严重的伤对一个球员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是对他这么一个年轻的希望之星，这就意味着有可能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啊。但凡稍微懂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钱东雨那个是恶意伤人，怎么就不能追究刑事责任了？难道非得要拿把刀在球场上捅人，才称得上是故意伤人吗？非得无球状态下的伤害动作才称得上故意伤人吗？」 「就算是禁赛，也得终身禁赛才解气！」 …… 讨论来讨论去，焦点似乎集中在「是否故意」或「是否能证明其是故意」上，艾锋的一些粉丝和一些为他抱不平的网友似乎已经开始去寻找钱东雨是故意伤人的证据了。 等江云野中转的航班终于起飞又终于到达w市之后，再次打开手机的他也是先给艾锋打了电话，却是梅景接的。 「你运气不太好，他之前本来醒了，现在又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能睡就让他睡吧，睡着了不知道疼。」江云野又跟梅景问了问艾锋的情况，却听到那边还有赵嘉屹的声音，似乎还隐约听着他叫了「艾叔叔」。 「艾锋的爸爸妈妈也到医院了吗？」他问梅景，心里蓦地有些紧张。 「嗯，刚到，从他们那儿过来的航班比你那边的早一点儿。」 看来艾锋的父母还是心疼儿子的，嘴上说着不认他这个儿子，一见他重伤了还是二话不说立马飞过去看他。可江云野挂了电话之后坐在计程车里却是越发紧张不安，没想到第一次和艾锋父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一会儿的见面会是怎样的局面。 第85页 怎么想怎么紧张，他还是继续拿起手机刷艾锋和钱东雨的新闻。 这下刷出了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先是有人爆出了钱东雨的家庭情况。他父亲是个gay，却是个骗婚的gay，骗了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跟他结了婚，女孩为他生下了钱东雨之后他还不满足，还想要个女儿凑成个好字，又哄着让妻子生了二胎，但二胎还是个男孩，他就没了耐心继续骗下去，出柜之后和妻子离了婚，跟另一个男人过潇洒日子去了，除了每月付生活费，他再也没管过两个孩子。 紧接着就有人扒出了一个疑似钱东雨小号发出的微博，就在艾锋出柜当天，那个小号称艾锋身为公众人物，不仅没有起到积极的榜样作用，还对青少年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并情绪激动地表示：「他这样的人渣就不配在球场上继续踢球，不配当青少年的偶像，我要是见了他，一定废了他！」 网友们还甩出种种证据，证明这个确实是钱东雨的小号。 进而还有网友扒出了钱东雨弟弟的微博，他弟弟关注了艾锋，从他微博内容也能看出他一直以艾锋为偶像，在偶像出柜的事情上也持支持和理解的态度，并认为他足够坦诚是有责任感的表现。 事情似乎一下就明朗了。显然，钱东雨因为其父亲的问题，一直痛恨同性恋者，又担心艾锋的出柜对他弟弟造成不好的影响，本来就存了要废了艾锋的心思，再加上比赛中完全无法防住艾锋，更是失去理智，就有了那个恶意伤人的行为。 这么一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他是因为防守动作过大或技术不到位而铲伤了艾锋，那是无意的伤人，不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如果他是因为在跟艾锋的较量中处处落了下风，一时冲动犯了大错，也顶多是接受舆论的谴责，接受禁赛等处罚。 但那个小号所发的微博，足以证明他是蓄意伤人，这就可以司法介入了。 江云野忍不住低低地骂出声来，惹得计程车司机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没想到出个柜还能给艾锋带来如此严重的人身伤害，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如此用心险恶，借着竞技比赛的机会蓄意伤害。 不将这样的人绳之以法实在是没有天理！ 江云野赶到医院直奔艾锋的病房，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病房门口跟梅景、赵嘉屹，还有主教练李承亮压低声音讨论钱东雨，都群情激愤地表示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他见过艾锋父母的照片，一眼就认出那中年男人就是艾锋的父亲艾沛东。 江云野叫了一声「叔叔好」就拽着梅景询问艾锋的情况，又推开虚掩着的门看了看病房里，见艾锋正躺在病床上，左腿被抬高固定，睡得似乎还算安稳。他母亲正紧握着他的手，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他忽的就湿了眼眶。 艾沛东当然也一眼就认出了江云野，见他扒在门边无声无息地看着里面，也轻轻拍了拍他：「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的好的，但我现在想进去先看看他可以吗？」 他轻手轻脚走进病房，很小声地跟艾锋母亲徐梦佳打了个招唿，默默地站在一旁。 若不是艾锋母亲在场，他第一件事一定是埋头轻轻吻他一下。 徐梦佳此时也站起身来：「小江？你出来我想跟你聊聊。」 第47章 ================== 江云野跟着徐梦佳走出病房，艾沛东也迎了上来，三人一起去了走廊尽头处。 艾沛东伸手推开窗户，手在窗棱上无意识地拍着，转头问江云野：「你看到钱东雨那个蓄意伤人的证据了吧？」 「看到了。」 「看了有什么感想？」 「非常生气，绝不能放过他！」 艾沛东追问：「那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江云野愣了愣，迅速在脑子里理了理乱麻一般的思路，说：「这要看是走司法程序还是业内处罚了。我不太懂，但我来的路上匆匆忙忙查了些资料，钱东雨这个应该算得上是故意伤害罪了，我们可以报案的，一旦罪名成立他会坐牢的，好像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管制。如果构不成故意伤害罪，或者无法司法介入，那也要让在行业内从重处罚，像他这种为了泄私愤而蓄意伤人的，终身禁赛都不过分。」 「那如果最终没有进行司法介入，行业内部的处罚又让我们觉得过轻，你会怎么办呢？」 「那就江湖事江湖了，他可以在球场上故意伤人以泄私愤，那反过来也可以啊，以后球场上见他一次干他一次，干得他混不下去为止。」 艾沛东脸上有点微不可察的笑意，正要再问江云野什么，徐梦佳在一旁先发问：「小江你不是在拍戏吗？听说还是整个剧组都围着你来拍，你这趟过来不会耽误剧组的时间吗？」 江云野微微一怔，看来艾锋父母私底下还是相当关注他的动态的。。 「会啊，所以我被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我找到应付的方案了，应该不会太影响整个剧组拍摄的进度。」 徐梦佳点点头：「你也不能在w市待太久，抓紧时间去陪陪小锋吧。知道你的态度了就行，之后照顾他啊，还有钱东雨的事儿的后续什么的，有我们呢，你就不用管了，安心拍戏去吧。」 江云野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6页 艾锋父母这态度……是接受他和艾锋的恋情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他父母怎么突然就自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还是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叔叔，阿姨，你们，你们不反对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徐梦佳扭头看了丈夫一眼，似乎也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我来说吧。」艾沛东发话了，「我们不反对了，也不能再反对了，但我还是不习惯不适应你们这种关系，所以你们当着我的面儿别太亲热。」 「是是是，明白明白。」江云野忙不迭地点头，「谢谢叔叔阿姨！」 就算艾沛东没说这句话，他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跟艾锋卿卿我我啊。 艾沛东又瞟了瞟江云野：「你们……平时在微博什么的也别太高调，恩爱不是秀给别人看的，你们自己感情好就行了，非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感情好吗？有必要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江云野继续点头，现在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艾沛东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抬抬手看看腕錶，说：「我想起一个事儿，还得再去找周医生问问。」 他说着扭头就走，徐梦佳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处，跟江云野说：「他的观念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转变得过来，能让他松口已经很难得了，你们以后在他面前也收敛一些。」想了想又嘆道：「要不是小锋这次受伤，他可能还会反对你们，可现在小锋伤得这么严重，对方还是因为小锋是同性恋才下黑脚的，你艾叔叔就觉得我们不能再反对你们的事儿了。他说，正是因为这个社会还是有太多人不理解不接受同性恋情，所以小锋才会因为出柜而受到这样的人身伤害，那我们作为他的父母，更应该首先转变观念，试着接受你们的取向和你们的感情。」 她说着顿了一小会儿，又加重语气道：「只有同性恋者的家人首先理解他们，才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他们。」 江云野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艾锋受伤这件事，如果换成某些家长，一定会跳着脚地表示：就因为你们这种感情不被世俗接受，所以招来了灾祸，那你们就更应该断得干干净净，更应该试着去谈那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恋爱。 可艾锋的父母虽然之前将他扫地出门了，却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江云野深吸一口气，很郑重地对徐梦佳说了一句：「阿姨，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徐梦佳也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也去周医生办公室一趟，你回病房陪小锋吧。」 「我也想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回头我们可以跟你转述，你先回去吧，小锋醒了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回了病房，江云野坐在艾锋床边，没敢伸手去摸他的腿，只是趴在他脑袋旁边一直凝视着他。熟睡中的艾锋看起来像个孩子，长长的眼睫毛让江云野忍不住弯腰去吻了吻他的眼睛。 尽管只是轻轻一吻，艾锋还是醒了。 江云野有些内疚，他没想到会弄醒他：「醒了？」 艾锋一睁眼看到的是江云野满含心疼和怜惜的脸，眼里瞬间有了神采，他轻轻咧了咧嘴：「我真是……没事儿睡什么觉啊，唉，失去了迎接你的机会。」 江云野跟他挤出一个笑，眼里泛了泪花：「腿还疼得厉害吗？」 怎么不疼？艾锋当时在场上还真没觉得有多疼，但到了医院就是钻心的疼，现在做完手术依然特别疼。但他还是跟江云野笑道：「疼啊，但看见你了就不疼了。」 江云野又俯身吻了吻他：「你爸爸妈妈也来了，现在在医生办公室呢。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明确说了不反对我们了。」 「真的？」艾锋大喜，虽然腿不能动，他还是勉强侧了侧身子，「他们怎么说的？」 江云野将他们在走廊的谈话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艾锋沉默了一下笑道：「那我这还算是因祸得福了？」 江云野正想跟他说一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钱东雨的事儿，艾锋却抢先问他：「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程可凡没有跟你暴跳如雷吗？你不能在这儿待太长时间吧？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刚到，你就要赶我走了？」江云野握着他的手又亲了亲，「我怎么着也得陪你一阵啊。」 「我当然希望你陪着我了，但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我一个人牺牲整个剧组的时间和利益。再说了，我这腿伤还得养好长时间，你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养伤。」 这倒提醒了江云野：「对了，医生到底怎么说？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復？」 「医生说这个因人而异。有的人要六个月才能完全不瘸地正常走路，但有些球员也能六个月就重返球场。主要还是要看个人的恢復情况。」 「通常情况下呢？」 「通常情况下，像我这种有移位的骨折，骨癒合的时间大概三四个月吧，但骨癒合之后还要有个恢復适应的过程，不能马上就投入训练和比赛，怎么说也得要半年之后才有重回赛场的可能了。」 「别太心急，这个得靠好好养，好好做康復训练，一定要彻底养好了再回去训练比赛。」江云野一手紧握着他的手，一手在他脸上来回抚摸着。 艾锋忽然试图支起上半身：「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眼里怎么这么多红血丝？」 第87页 「是吗？」江云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能是见你受伤了，急出来的红血丝吧。」 「别找藉口，你这几天都几点睡觉的？每天都睡了多长时间？」艾锋知道江云野一忙起来的时候，熬夜是家常便饭。 江云野默默地心里算了算，一算自己也吓了一跳。在艾锋受伤的前一天，他拍夜戏拍到半夜，又突然有了灵感要写歌，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接着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又守在电视机前看艾锋的比赛，完全没有时间睡觉。见艾锋一伤，他马不停蹄地订票收拾东西赶往机场，在飞机上的时间又满脑子都是剧本的事情，一直在想情节应该怎么改。下了飞机，直奔医院，看到艾锋后，他更是毫无睡意了。 他不敢告诉艾锋他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合眼了，但艾锋一看他的表情就心里有数：「一直没休息吧？你不要命了？赶紧去补个觉去！」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困，真的真的。」江云野眼巴巴地望着艾锋，「我就是想在这里多陪陪你。」 「现在是我担心你好吗？我真担心你什么时候就猝死了。」艾锋本来担心的是他第一次拍电影就这样撂挑子，以后还有谁敢请他拍戏？现在却是只惦记着他休息得不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所以他略微一考虑就替江云野做了主，「你赶紧给程导打个电话，现在就回去，正好在飞机上还能好好睡一觉。」 江云野踌躇着：「要不，我再待两天，后天走？」 「那你就先去医院旁边的酒店订个房间，好好睡一觉，然后就订最近的机票回去。」 「那我还不如在飞机上睡呢，我一会儿先给程导打个电话再说。」他埋头轻轻地在艾锋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这句话蓦地让艾锋心里一暖，甚至觉得腿上都没那么疼了，他反手勾住江云野的脖子：「你也让我亲一口！」 如果不是现在腿动不了，他一定会立马将江云野扑倒，温柔也好，粗鲁也罢，总归会有所动作，但现在，除了能在他脸上脖子上轻轻吻一吻之外，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给了江云野一个温柔的笑：「回去吧，我出院以后应该也会回家养伤的。到时候多的是我们腻歪在一起的时候。」 「那会儿我那电影也该拍完了，我争取天天和你腻在一起。」 话音刚落，艾锋父母回病房了，江云野赶紧松开艾锋的手，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退了两步立在床边。 见艾锋醒了，徐梦佳几乎是扑到他身上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而艾沛东则有些僵硬地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们一定要把钱东雨送去坐牢！」 见艾锋一脸茫然，他俩坐在床边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江云野则退到门外，拨通了程可凡的电话，想告诉他他很快就能回去。 程可凡却先开了口：「你不用急着回来了。」 第48章 ================== 江云野闻言先是心里一沉，果然是得罪了程可凡，他已经找到替代的人选了吗？剧组再也不需要他了吗？ 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那程可凡是为什么不急着让他回去了？ 「程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是放不下你男朋友吗，那你就在那边多待几天，多陪陪他呗。」 「那剧组的戏……」 程可凡好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疑虑，哈哈一笑：「我找编剧和制片人商量过了，我们一致认为你的那个情节走向和结局更好更合乎情理，所以决定採纳你的意见，重新修改剧本。这个修改剧本的过程马虎不得，我又不能接受现场一边改一边拍，所以就决定先给剧组放几天假，等剧本打磨好了再重新开拍。」 这从天而降的假期砸得江云野有些发懵，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程可凡以为他还有顾虑：「你放心，到时候编剧那块儿会给你署名的。你虽然没有把这些内容写下来，但是给我们描述得已经相当清楚了，也算是参与了剧本的编写。原编剧那边也觉得应该给你署名。你小子可以啊，这第一次拍戏弄了个男主角噹噹不说，还当了当编剧。」 江云野现在只顾着呵呵傻笑：「谢谢程导！」 程可凡又一本正经跟他说：「但我一分钱编剧的稿酬都不能给你。」 「是是是，我不要稿酬，毕竟我又没有在剧本上写一个字。」 程可凡笑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给你稿酬，也不会扣你的片酬，毕竟现在是我主动要给剧组放假嘛。但我也不会亏待你，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回头我根据票房给你一点分成。」 「您不用给我分成，有个署名就很开心了。」江云野表示。 「这电影票房也不会很高，所以分成也没多少，就是意思意思而已。」程可凡又话锋一转，「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如果按照你说的方案来改，那么，肖芒演的那个角色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了，所以我们商量之后决定，把肖芒的戏份都删了。」 啊？！江云野傻眼了。他考虑情节走向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肖芒所饰演的那个角色，现在回头想想，改后的戏，好像确实没有肖芒什么事儿了。 那——肖芒会恨死自己了吧？好好的改什么戏，改得她连在片子里露个脸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88页 他希望事情还能有余地：「程导，要不我们再改改，再给肖芒加点儿戏？或者要不干脆就别改了，反正我也能马上赶回去了，我们还是按原来的剧本来拍呗。」 「那不行，我们现在是非改不可了。」 「那要不我们再写个几场戏，给肖芒加点戏份？」 「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无论怎么加，把她放进去都显得很突兀，所以还是算了吧。」 江云野心绪复杂地挂了电话。自己提出的修改内容得到了剧组的认可，而且剧组还会在编剧一栏里署上他的名字，让他很有成就感，初涉大银幕就担纲程可凡电影的男一号，还能误打误撞成为编剧之一，实在是让他有些晕眩。但如此一来，就不可避免地把同门艺人给得罪了，这又不是他本意。 回去之后找个机会跟肖芒解释解释吧，但愿她能理解他。 但显然肖芒无法理解。没多久江云野就收到她发来的信息，第一条只有「呵呵」两个字，第二条就质问：「江云野我跟你是有仇吗？你什么都压我一头我忍了，在电影里给你作配我忍了，但你竟然还觉得我这个配角碍你事儿了是吗？现在剧组把我扫地出门了你得偿所愿了是吗？」 在微信里解释不清楚，江云野给肖芒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拒接。 他又给她发了大段大段的语音，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但肖芒再也没有回过他。 等回去见了她之后再当面道个歉吧，江云野也没再继续给她打电话。 ******************** 艾锋的父母和全安俱乐部效率颇高，很快就报了案，走了司法程序。 钱东雨其实早就着急了，在艾锋刚被救护车送走的时候，他在自己球队更衣室就被闯进来的全安球员群殴了一顿，而自己的队友们全然没有拉架劝架。 随后他跟到了医院，想跟艾锋道歉，却被全安其他球员拦在了门外，而且要不是医院保安拦着，他或许会遭遇第二次群殴。 后来他被扒了个底儿掉，就更是几次三番找上门来，各种痛哭流涕，终于得以进入艾锋病房，跟他当面道歉。 他一再跟艾锋表示： 「我用小号发那条微博是当时气头上发的，一时头脑发热，其实我并没有真的要废了你的意思，我要真的想废你的话，我不用等到快终场的时候再下黑脚，一开始就可以爆铲你啊。」 「我确实是因为我爸爸的原因，也因为担心我弟弟，才发了那么言辞激烈的微博，但后来我弟弟找我聊了一整晚，说了他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拿你当偶像，还说他懂得该如何理智追星，我后来被他说服了，真的没了那种要伤害你的念头，只是我忘了删微博了，也想着那是个小号发的，删不删都无所谓，就没删，但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真的没打算借着比赛的机会故意伤害你！」 「我后来真的是因为技不如你，最后恼羞成怒了，一时失去了理智，我特别后悔，特别愧疚，实在实在太对不起你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尽快把伤养好，以后在球场上要是再碰上，你见我一次爆铲我一次，我绝不退缩，你怎么解气怎么来……」 艾锋听到后来实在是没了耐心：「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放你一马对吧？可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钱东雨继续重复着那些道歉的话，艾锋直接打断了他：「你不是让我怎么解气怎么来吗？我就是要把你送进去才解气，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给你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要么，我告你故意伤害，如果真的定性为故意伤害罪，最坏的结果你也就是坐三年牢，出来之后或许还有继续踢球的机会。要么，我们按行业规范来处罚，如果不走司法程序，我们一定会强烈要求对你终身禁赛，那你最坏的结果就是从此退出足坛了。你觉得你能接受哪种？」 两种都是钱东雨不愿意接受的，他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艾锋没给他继续辩解的机会：「你不用再说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如果你真的是因为球场上的表现而急红了眼，哪怕你是故意的我可能也会原谅你，但你是因为我的性取向问题而下了黑脚，这个我不能原谅。如果我就此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就意味着我作为一个同性恋者，为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而向世俗低头让步了，所以我没法原谅你，没法让这件事一笔勾销。」 不死心的钱东雨甚至搬出了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弟弟，他弟弟钱东霖也来探望了艾锋，还红着眼睛跟他表示，他哥哥在用小号发了微博的当天晚上，他们兄弟俩确实是推心置腹地聊了一整晚，最后他哥哥也确实被他说服了，并没有太坚决地认为艾锋不配当青少年的偶像了。 钱东霖还说他当时让哥哥删掉微博，哥哥挥挥手表示：「我也就随手那么一发，又没当真，懒得再来回切换帐号去删微博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没人知道那个小号是谁的。」 艾锋见他言辞恳切神情坦荡眼神清澈，觉得他大概没有撒谎，或许钱东雨后来真的被说服了改变主意了，但他却并没有打算因此而撤案或者撤诉：「我不是得理不饶人，但我真的没法跟他私下达成和解，也不会要求对他从轻处罚。但是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比如因为没了哥哥这个经济来源，生活上学习上有困难都可以找我，在踢球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随时问我……」 第89页 全安俱乐部也一改艾锋刚出柜时他们那种讳莫如深的态度，声称绝对尊重球员的私生活和性取向，如果球员因为取向问题而遭遇无妄之灾，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做出任何让步的，一定要追究到底。 甚至整个足坛都开始声援艾锋。当一个球员公开出柜时，大多数球员第一反应都会比较别扭，一时难以接受，但当这个球员因为出柜而受到人身伤害时，他们又觉得他们必须发声必须有所作为。 甚至有媒体撰文称：艾锋用自己的断腿换来了整个足坛对同性恋球员的容忍和接受。 对钱东雨故意伤人案的处理一时半会儿是完不成的，大家也不着急，按部就班按流程办事，艾锋主要的任务还是养伤。 江云野几乎寸步不离他的病房，吃饭睡觉洗澡全都在他病房里解决。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跟艾锋腻在一起过。 几天过后，程可凡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剧本已经快改完了，让江云野抓紧时间订回去的机票：「回来之后你得加班加点赶戏啊，得好好赶赶这些天落下的进度。」 「好嘞好嘞，一定一定。」江云野挂了电话就开始订票，又婆婆妈妈跟艾锋交代了很多养伤的注意事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医院，飞回剧组报到。 上飞机之前刷了刷新闻还一片静好，一下飞机就发现自己居然又上了头条。 这次的头条绝对是负面的。 这次是「据相关人士透露」，江云野当时收录在《<创作我音乐>歌手最新作品》专辑中的那首《这个冬天》，并不是他自己创作的，但署名却是他自己。因此可以说明，江云野是不折不扣的「伪创作型歌手」。 第49章 ================== 新闻一出，圈里人倒没多大反应，这种事儿早已见惯不惊了，何况甩出来的所谓代、笔只有一首歌而已，根本激不起什么水花。但网友们的反应却很强烈，尤其是那些路人或者路人粉： 「擦！连他都是伪的，再也不相信有什么才子才女了！」 「那首歌是别人的作品，那其他的呢？没准儿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的那些歌，都不是真正的云野制造。」 「没有那两把刷子就不要把自己包装成创作型歌手了呗！他也真是的，照他的条件，怎样都能红啊，干嘛非得给自己镀一层创作的金啊？纸又包不住火，这下露馅了反而更让人觉得噁心。」 「本来还挺喜欢她的，人又帅，气质又好，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又有才气和灵气，嗓音也很有特点，跟艾锋又般配。结果整这么一出，对他彻底失望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走什么创作型歌手的路子呢。感觉上当了。」 「丫根本就不是什么创作型歌手好吗？大家都被骗了，没什么可讨论的，都洗洗睡吧。」 「云野希望你能站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但愿这是个假消息。」 …… 这个消息一曝光，江云野经纪人叶琳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公司宣传人员的电话也是一直响个不停。 叶琳赶紧给莫可打了电话商量对策，随后又和《这个冬天》的词曲原作者水云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叶琳对江云野说：「我们都商量好了，你就死咬着说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就可以了。」 「啊？」江云野刚才一直在忙着发微信，此时似乎有些恍惚，「你说什么？」 叶琳坐到他身边，半搂着他肩膀：「我们现在需要统一口径。你啊，你就别承认那首歌真的是水云写的，反正这事儿只有我、小言、莫可还有水云知道，而且水云都已经让出了这首歌的署名权了，那就是你的作品了。」 江云野反问道：「只有这几个人知道，那这件事儿是谁传出去的？」 叶琳哑然。是啊，这事儿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她相信不是莫可。作为江云野的经纪人，她早就看出莫可喜欢江云野，而且是，非常喜欢，他应该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江云野的事情。 小言？还是水云？可她俩都不像这种会背后使绊的人啊。。 其实江云野自己心里大概是有数的，他几天前刚刚得罪了同门艺人肖芒，紧接着就爆出了这个已经算是陈年旧事的消息，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透露消息的「相关人士」就是肖芒。 而且回头想想，当初在为了那张专辑开试听发布会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了署名的问题，于是找到莫可，跟莫可谈完之后，拐过走廊就看见肖芒的身影在前面一闪而过。 一定是她偷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内容，却直到这时候才捅给了媒体。 「哎呀先不管是谁捅给媒体的，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关。」叶琳说，「一定不能让那些网友对你失望！」 江云野抬头瞄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我本来撒谎了，现在谎言被拆穿了，我还得继续圆谎？」 叶琳愣了愣：「这也不算撒谎吧？毕竟水云早就让出了署名权了。」 「可这毕竟是她写的歌，不是我写的，如果我现在嘴硬继续撒谎，还会有再被拆穿的一天啊。」江云野又埋头看手机。 「我们不是要让你继续撒谎，你只需要先保持沉默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 江云野没再说话了，只是一直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过一会儿突然将手机递给叶琳，笑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打破沉默了。」 第90页 叶琳接过他的手机，看到他刚刚发出的微博，大吃一惊。 江云野在微博里坦率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个冬天》的词曲作者确实是水云姐，至于为什么署了我的名，说来有些话长，回头我会跟大家解释的。在这里先跟大家道个歉，对不起，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错。」 叶琳恨不得跺了他的手：「你这么手快发什么微博啊？你做这些事情之前先跟我们商量商量行不？你怎么老这么自作主张啊？」 江云野抬头道：「就算这样会被网友瞧不起，也总比继续撒谎好。」 「你——你就算要承认这首歌是水云写的，也别你自己发啊，本来我和莫可、水云都商量好了，要么就是我们死咬着这本来就是你写的歌，要么就是承认这是水云的歌，但你最好不要出声，由莫可和水云站出来帮你解释这件事情。你倒好，悄无声息地就自己发微博了！你知不知道微博这种自媒体，一句话说得不对都可能影响艺人的形象！」 「无所谓了。」江云野说，「我这样发了我自己心里才坦然。」 「你真是——」叶琳指着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江云野的微博立刻就有了无数的转发和评论： 「认错了？愿意认错就好。」 「谎言被戳穿了才知道承认错误？之前干什么去了？」 「你承认了这首歌是别人写的，那其他的歌呢？都是你写的吗？鬼才相信呢！如果其他的歌都是你写的，为什么单单这首歌要用别人的？」 「这条微博明显在避重就轻啊，恰好迴避了我们最关心的问题。」 「用别人的歌，署上自己的名字，还说原因说来话长，是因为你们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编下去吧？」 …… 叶琳指着那些评论沖江云野嚷：「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发了微博的后果！你以为你承认了错误大家都会对你宽容理解啊？」 江云野站起来：「随便吧，反正我安心了。至于大家怎么看我，那是大家的事儿。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剧组了啊。」 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的艾锋几乎是第一个发现江云野「伪创作」的消息的，当时江云野人还在飞机上，联繫不上，但他发了无数的消息给他，他下飞机后也只是说：「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艾锋再看到江云野发出的微博之后，又一个电话打过去：「你怎么样？心情没受影响吧？」 「没什么啊，该干嘛干嘛呗。我这就回剧组报到。」 艾锋斟酌着说：「要不，我也转发一下你的微博，然后解释一下当时的实际情况？」 「不用了吧？本来没多大事儿，会不会反而给人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而且你算是圈外人，最好还是别掺和了。」 想想也是。艾锋又说：「那你们公司也得把这事儿解释清楚了吧？要不然大家会因为这首歌是别人写的，就以为你所有的歌都是伪创作的，那多冤啊。」 「不去想了，随便吧，公司想解释就解释，不愿意帮我收拾烂摊子也无所谓了。」江云野笑道，「其实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儿，起码我心里踏实了。」 艾锋还是替他不值：「心里是踏实了，可是会让所有人都误解你啊。」 「好啦，我都觉得没什么，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回头我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儿再解释解释。我先不说了，吴总说要找我，我该走了。你好好养你的伤，别为我的事儿操心了。」 吴总找他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挂了电话，艾锋还是琢磨着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他想发一条微博，说明当时的情况，说江云野之所以会唱《这个冬天》，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是要署上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要收录进那张创作专辑，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 可江云野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毕竟是圈外人，还是个有些知名度的圈外人，如此掺和男友的事情到底合不合适？措辞又该如何注意？否则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就为了一百来字的微博，艾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终于写了一条自认为还算得体的微博，想要发的时候又想再刷刷那事儿的动态，想看看有哪些最新的网友评论是需要自己注意或者做出解释的。 这一刷竟然刷出了莫可的微博，是关于江云野事件的解释。 他竟然比自己还快了一步！ 莫可说：「江云野《这个冬天》的署名问题，责任全在我。这首歌我很喜欢，但不适合水云自己唱。正好江同学当时写的新歌我不是很满意，又觉得这首歌更适合他唱，所以就给他了。当时他并不知道这要署他的名，认为就是把水云的歌给他唱而已，就去录制了。后来在专辑试听发布会看到专辑上每首歌的署名时他才知道，当时就找了我，我让他保持沉默。这都是我的错。」 艾锋有些不满。这事儿难道不应该由星熠公司出面解释吗？为什么是音乐总监莫可在自己的微博里为江云野说话？ 而且最后那个「都是我的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哄爱人的语气「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艾锋想了想，把原本准备发送的内容都删了，转而给莫可的微博点了贊并转发了：「云野在新闻发布会的后台才知道自己唱的水云的歌词曲作者被署了自己的名字，当时就找过莫哥，但那种情况下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不安，现在总算可以踏实了。」 第91页 眼见江云野接连获得公司音乐总监和男友的支持，不管网友们信还是不信，他们关注的重点总归是转移了，有的羡慕艾锋和江云野的感情，有的则觉得江云野和莫可的关系值得怀疑，至于江云野到底是不是伪创作型歌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事儿即将翻篇的时候，星熠公司却突然跳出来发了一个声明。 第50章 ================== 声明中说：《这个冬天》的词曲署名一事，公司事先完全不知情，现在公司就此事诚恳地向水云以及歌迷们道歉，也会对莫可、江云野等人进行严肃处理，以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下莫可第一个不乐意了。 当时出那张获奖选手合辑的时候，吴总明确要求过莫可，专辑一定要让歌手们的原创作品全都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准，如果有达不到的，就另外找别人的好作品署公司歌手的名。而江云野在同意唱《这个冬天》之后，莫可也告诉过吴总，说那首歌是水云写的，但不适合她唱，所以水云也愿意让出署名权，在词曲作者处署上江云野的名字。。 现在公司却一口咬定事先对此毫不知情，试图与这件事情撇清关系，而且，这个声明是在这件事情几乎都要被人们遗忘的时候才发布的。这种时候发这种声明，公司这完全不是力挺或者保护旗下艺人的态度和行为，相反更像是拆台，或者是在特殊时期特殊事件中要对江云野拿一把或者踩一脚。 连网友们都纷纷表示：江云野这是得罪公司了吗？还是说他现在和星熠公司的关系处于特别微妙的状态？ 莫可当即义愤填膺找吴总理论，吴总却反过来责备他太把江云野当回事，和他走得太近。说他作为公司的音乐总监，对旗下艺人应该是一视同仁，但他明显太偏心，从而导致其他艺人对公司和对他都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莫可还在言辞激烈地辩解和争论，吴总却撂下几句话：「够了！这公司老总到底是你还是我？如果你还知道我才是老闆的话，你就趁早闭嘴！还有，以后跟江云野保持距离！至于怎么处罚你们，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 凭什么啊？在他看来，他和江云野都没什么大错。站在公众的立场上，如果说他有错还说得过去，不应该在江云野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词曲作者署上了他的名字。可即便他错了，也是为了那张专辑能够更好。但江云野错在哪里了？凭什么要处罚他？还有凭什么要求他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还有吴总凭什么翻脸不认人将他和江云野的脸面随意践踏？公司老总又如何？ 他匆匆赶往江云野的剧组。 当时江云野正在拍一幕和室友从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宿舍的戏，那场戏拍完一回头，就见莫可穿着白t恤和破洞牛仔裤，正在他们楼前来回踱着步。 这场景突然让江云野想起艾锋。艾锋也是最爱穿白t恤的啊，而且穿上绝对比莫可看起来干净清爽。 如果他和艾锋都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该有多好，如果他们同专业同宿舍，真的就可以像他拍的戏里那样，每天偷偷摸摸挤一个被窝挑灯夜读或者摸黑夜战。如果他们不同系也不在同一幢宿舍楼，他也可以每天到楼下等他，给他送吃的或者带他去自习，无论怎么相处都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种美，可是现在，却连见艾锋一面都是一种奢侈。 此时莫可正好抬眼，一看到他，一路就带着笑跑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江云野很惊诧。 「我找你有点事儿，我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说。」莫可知道他们拍完这场有接近半个小时的等待转场和布景的时间，就想跟他一起吃个饭。 「我刚吃过饭。」 「可我还没吃饭呢。」他求助似的看着江云野。 饰演江云野室友的那个演员知趣地走到一边：「那你们先聊，我先去那边了。」 待那人一走，江云野转头就跟莫可说：「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上次莫可来剧组探班还可以说是来讨论电影配乐和主题曲的，这次明显就是为了他而来的，江云野不想跟他显得太亲密。 莫可尴尬地笑了笑：「我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怕那事儿影响你的心情。」 「嗨。」江云野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跟你说，我好得不得了，什么事儿也没有，啊，你就放心吧。」 「这次公司的做法太让人失望了，压根没有保护你的意思，拆台倒是挺得心应手的。而且当初你们录制那张合辑的时候，有好几个人的歌都不是自己写的，这些也都是公司知道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没有站在你这边？」 江云野有些吃惊，他还真的是刚知道，当时那张专辑有那么多的伪创作。 莫可接着问：「你是不是……得罪公司的谁了？或者直接得罪吴总了？不然怎么想都不应该啊，公司一哥出了小小的事情，公司却以这样的态度来回应，这太不正常了！」 江云野埋着头用脚轻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儿：「可能两者都有吧，既得罪了公司其他人，也得罪了吴总。」 「你跟吴总怎么了？」 「很多事情攒一起了吧。吴总一直就觉得我不听话，有一次戴绮雅老师的演唱会让我过去当个助阵嘉宾，我提前就跟吴总说了，他也同意了，结果临到那两天又让我去参加商演，时间和戴老师的演唱会冲突了，我就拒绝了，说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他就特别生气。后来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音乐节，他让我在现场装晕倒，说这样可以博取大家的心疼，觉得我实在太敬业了，过于劳累而晕倒，也能让我的人气和话题度居高不下，这种事儿我实在是装不出来啊，他又说我假清高。」 第92页 「还有这事儿呢？怎么我都不知道？」莫可有些惊讶。 「然后就是前几天艾锋受伤，我撂下剧组的戏就飞过去看他，吴总又觉得我没有责任心。后来我向程导提供了改剧本的思路，肖芒的戏份被删完了，不仅肖芒对我有意见，吴总也觉得是我太自私，当时我还在w市陪艾锋的时候就打电话骂过我了，说我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置同门艺人的利益而不顾。」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啊，还能让他给你穿小鞋了？」莫可不解。 「然后就是因为《这个冬天》的事儿，我一回公司吴总就找我了，一开始还是心平气和地跟我聊的，聊了下半年的一些工作安排，我就说我九月份是要回p大上学的，之后的工作就不能安排得像现在这么紧密了，他问我是不是非回不可，我说是，他就大发雷霆，还撂了狠话。」 「什么狠话？」 「他说不能容忍旗下艺人三心二意，如果我执意要回学校以学习为重，他就要跟我解约，而且解约理由是我不服从公司安排，我得要付违约金的。」 莫可冷笑：「解约就解约，谁还怕了他不成？」想了想又问他：「你是真的铁了心九月份要回去上学了？」 「是啊。」江云野语气很坚决，「我答应过艾锋只休学一年，一年之后一定要回去的，我不能对他食言。」 莫可略微变了变脸色，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啊，你就照你的步调来，吴总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而已，说得挺吓人，实际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星熠除了你，还有谁能真正拿得出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要跟你解约了，你还愁没地方去？说不定到时候我都自立门户了呢，回头挖你去给我撑门面你可别拒绝我啊。」 江云野一怔，这才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笑嘻嘻一脸没正形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安慰他，于是也笑盈盈地回道：「那怎么能拒绝呢？莫总监自己真要开工作室或者开公司，我肯定第一个捧场啊。」 「那就好那就好。」莫可还是一副开玩笑的口吻，「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干了，反正你会签我们工作室，我还不至于是个光杆司令。」 江云野也哈哈一笑：「签签签，到时候我得过去投靠你呢。」 莫可收起笑容：「不过你现在也别跟吴总撕破脸，你马上就要开始你的个人演唱会巡演了，别在这时候跟他过不去。」 「我知道。」 莫可又说：「还有，你的个人专场演唱会，我要当嘉宾。」 「啊？你也要一展歌喉吗？」 「谁要唱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声音不行。我要加入现场乐队，在需要钢琴伴奏的地方，都我来。」 江云野这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吭声。 「什么意思？我给你钢琴伴奏你还不乐意？是嫌我水平不够吗？」莫可不高兴了。 「啊不是，莫总监给我伴奏我简直受宠若惊啊。可是……」 「没有可是，你上次要唱那首无字歌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助阵弹钢琴的，那会儿车祸受的伤还没好，没法去，我还一直很遗憾呢。」 江云野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拒绝了：「我就是怕你给我伴奏无字歌。」 「为什么？」 他竟然有些羞红了脸：「嗯……他会吃醋的，毕竟那是我写给他的情书，虽然一句歌词都没有，我和他都认为这是情书，所以……」 这下堵得莫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好半天他才哈哈两声转移了话题：「陪我吃饭去吧，你倒是吃过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江云野犹豫着再次拒绝了：「你自己去吧，我还要找找下一场戏的感觉呢。」 莫可有些失望，他知道江云野拒绝和他一起去吃饭，是怕又被人拍下说他和他关系匪浅。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拒绝了好几次，他还是有些不好过。 但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望：「行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吃饭了。唉，可怜啊，大老远过来看看你，居然吃个饭的时间都不肯赏给我。」 江云野又大笑道：「行了快走吧，我改天专门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第51章 ================== 星熠公司最终也没有什么处罚方案，只是要求莫可和江云野向水云和歌迷道歉。 江云野言辞恳切地向歌迷们道了歉，却死活没有松口向水云道歉，他用了别人写的歌，骗歌迷说是自己写的，这向歌迷道多少次歉都是应该的。 但他并没有对不起水云，从头到尾水云都是明明白白地让出了署名权的。 可他也知道，既然水云本人并没有站出来澄清这件事情，一定是被吴总封了口，那他也不适合自己解释整个原委，而将水云置于两难的境地。。 想来想去，他对水云致了谢，却也只是个模稜两可的「感谢水云姐从我出道以来对我的支持」。 而莫可的步调也跟他一致，跟歌迷们道了歉，对水云却是道谢，感谢水云一直以来对公司的支持，对他的工作的支持。 吴总虽然很是不满，但也没法再说什么。水云本来就因为没有为江云野澄清而有些愧疚，此时更不好多说什么。江云野的歌迷原本就觉得偶像没什么大错，他一旦道了歉大家就开始纷纷安慰。至于网友们，顶多是再议论议论江云野这个所谓的创作型歌手究竟是真的还是伪的，过几天有别的瓜可吃了就将这个瓜放下了。 第93页 事情到此算是偃旗息鼓。只有艾锋还有些存疑，他跟江云野说：「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还有，莫可虽然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我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江云野笑道：「你都说不出哪儿有毛病，那就是没毛病。可能还是你潜意识里把他当情敌了吧。」 江云野很快拍完了程可凡的那部同性恋电影，转而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对演唱会的备战。 而艾锋那边也出了院。出院之前，他是在病床上拿到华超联赛当赛季最佳射手称号的，虽然因伤缺席了联赛最后几轮，他依然凭藉着之前较大的优势而笑到了最后。 他状告钱东雨故意伤害立案之后，钱东雨就已经被批捕，而距离在法院审判还有些日子，他也可以离开w市了。 但他却没能如愿回家里养伤。全安俱乐部让他回了m市，说是有专门的医生会根据他的恢復情况进行康復训练和功能锻鍊。 江云野有些失望：「那意思是你养半年伤，半年都得在你们训练基地待着？」 「是啊，本来是想趁着养伤的时间多陪陪你的，现在也没法陪你了。」艾锋的语气满是歉疚。 「你回来也可以在我们当地找最好的骨科医生和康復科医生来跟进你的情况啊，为什么非得在你们队里？」江云野有些不解。 「我们队里觉得知根知底的医生他们才信得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怕我回家以后就不够自律，怕我拖着伤腿到处浪，不利于恢復。我恢復得慢对他们就是损失啊。」艾锋停了一下还补充道，「之前就有这种情况，有年轻球员受伤了就回家养伤，结果伤好得特别慢，归队一看，体重暴增，赘肉一大堆，该做的上肢正常训练和下肢的康復训练一概没做，还花了很长时间来减肥，一点一点地找状态……」 「明白了，你们俱乐部怕你也是一回家就玩儿野了，忘了你作为一个职业球员应该做的了。」 「没错。」艾锋在视频里笑得有些小坏，「我也真的想玩儿野了。」 江云野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登时脸一红，一时又没想好该如何反唇相讥，于是岔开话题：「我过几天就要开演唱会了，本来还想着第一站就是家门口，你能来给我捧场呢。现在看来，还是等我稍微有空的时候飞过去看你吧。」 「我到时候请假试试，要是能请到假就去给你捧场，毕竟是你第一次开个人专场嘛。」 「还是算了吧，拄个拐跑这么大老远，我心疼。」 **************** 晚上七点，在举办演唱会的体育场，江云野正在化妆间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演唱会的嘉宾之一阿尤也已经到了化妆间，她是星熠公司新签的一个网络歌手，最近有几首歌在网络上超级火，而且她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反串男声，男声和女声之间的转换非常自如。 在演唱会上，她除了要唱一首自己的歌之外，还将与江云野合唱一首歌，她反串男声，江云野反串女声。 其实江云野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此时应该是放松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但他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很想给艾锋发个信息表达自己的紧张之情，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这时阿尤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等她上完卫生间推门进来的时候，手机铃声也恰好停了。 「你早一秒种回来就能接上了。」江云野将阿尤的手机递给她。 阿尤没伸手：「你先帮我看一下是谁打的，我手是湿的，擦一下手再过来。」 一说完她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江云野正要看她的手机，正好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赫然竟显示的是艾锋的名字，而且根据底下显示的手机号来看，此艾锋就是他家艾锋。 他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艾锋会给她打电话？ 怔了一会儿，江云野问道：「阿尤姐，你怎么认识艾锋啊？」 阿尤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是他的球迷啊，所以专门管叶姐要了他的手机号。」 那——意思是他俩还经常联繫？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艾锋提起过呢？ 「你——你们——」江云野傻傻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阿尤突然笑着拍了她一下：「本来想瞒你的，瞒不住了。是这样的，我呢，因为是他的球迷，而且还有朋友想找我帮忙要他的签名，所以我就从叶姐那里弄了他的手机号，跟他联繫过。这次呢，因为你的演唱会他来不了，他又想给你来点儿惊喜，所以就托我帮忙，一会儿会有礼物哦。」 原来是这样。 「什么礼物啊？」江云野有些迫不及待。 「看你一听有礼物眼睛都亮了，现在当然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就不是惊喜了。你就安安心心唱你的歌，回头我会给你的啊。」 江云野嘀咕道：「我等不及了嘛。哎，奇怪，他要是想给我惊喜，怎么不找叶姐或者小言啊？」 「就叶姐那大嘴？还有就小言跟你的关系？还不早告诉你了？」 也是。江云野开始满脑子乱猜，艾锋托阿尤带来的礼物到底会是什么呢？ ********************** 晚上七点半，演唱会准时开始。 江云野整场演唱会分成四个部分，每个部分结束后都会有一个助阵嘉宾，第一部 分结束后是导师戴绮雅，第二部分结束后是阿尤。 第94页 阿尤是要翻唱庞龙的《幸福的两口子》，是要和江云野互相反串。 音乐一起，阿尤那醇厚的男声就从后面响起： 「记得你最爱穿白裙子，我最喜欢你的大辫子——」 但走出来的却是阿尤这个娇俏的女孩儿。 全场欢唿四起、掌声雷动。 接下来是江云野反串的女声：「我爱看你傻笑的样子，说你是我爱的男孩子——」 或许是因为学过京剧，江云野唱起女声是属于立音类型的甜润嗓，声音好听得能酥到骨子里。全场一时寂静无声。 阿尤：「静静坐在湖边的椅子，我第一次抱着女孩子——」 江云野：「我们一起攒钱买房子，还要一起生个胖儿子。」 阿尤：「我不能忘记你的样子，我们一起过的苦日子。」 两人合唱：「我们一定相爱一辈子，你（我）永远是我（你）的小娘子。」 …… 第一遍结束，阿尤突然往后台一指：「后半部分我们有请另一位嘉宾和我们一起唱！」 音乐还在响着，江云野却懵了，还有嘉宾？谁？不是这部分只有阿尤姐吗？ 然后就听到另一个男声开始唱：「记得你最爱穿白裙子，我最喜欢你的大辫子——」 歌迷们面面相觑，谁啊这是？嗓音虽然也还凑合吧，但要和阿尤反串的男声比起来，实在是唱得太一般了。 江云野脑子里却是轰的一声，心里也勐地一阵乱跳。 居然是他！虽然他从来没有唱过这首歌，但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怎么——来这儿了？！ 当江云野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个身影缓缓地由远而近，差点没晕厥过去。 真的是艾锋！拄着拐杖走出来的艾锋！ 歌迷们也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天震地骇的尖叫声和欢唿声。 江云野一脸惊诧到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艾锋微笑着摊开手向他指了一下。 他是在示意接下来的两句应该他唱了。 可是还没缓过神来的江云野全然没有反应。 艾锋只好自己继续唱：「你爱看我傻笑的样子，说我是你爱的男孩子。」 歌迷们开始疯狂地善意地起闹。 艾锋还在继续唱：「静静坐在湖边的椅子，我第一次抱着女孩子，我们一起攒钱买房子，还要一起生个胖儿子。我不能忘记你的样子，我们一起过的苦日子。我们一定相爱一辈子，你永远是我的小娘子。」 艾锋唱到「一起生个胖儿子」的时候，歌迷们的起闹声简直要掀翻屋顶，江云野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湿润，而当他唱到「你永远是我的小娘子」的时候，不仅歌迷们爆发出的声音要响彻天际，江云野也忍不住伸手捂了脸。 一半是因为那个「小娘子」害羞的。若是早知道艾锋要来，打死他也不会选择跟阿尤合唱这首歌，一定会换一首更适合的。 一半也是感动的。不捂一下脸，所有人都会看到他那不受控制的眼泪。 第52章 ================== 见江云野捂住了脸，艾锋一边继续唱着，一边慢慢朝他走过去。他一手拿麦一手拄拐，却熟练地将拐杖夹住，腾出原本拄拐的手拿麦，另一只手将江云野揽在怀里拍了拍，然后伸手很隐蔽地给他擦了擦眼泪，江云野立马伸手扶住他，生怕他站不稳摔了，自己却依然傻傻地忘了要唱歌。 艾锋一个人唱完了一整段：「记得过年一起包饺子，一起喝水用的茶缸子，站在河里光着脚丫子，数着天空飞过的燕子。你笑我变成了老头子，我笑你变成了老婆子，心里念着彼此的名字，永远不能忘的白裙子。等到我长出了白鬍子，一起坐在家的老院子，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回想我们年轻的日子。」 在歌迷们的狂喊声中，江云野总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和艾锋合唱最后一段：「我不能忘记你的样子，我们一起过的苦日子，我们一定相爱一辈子，你（我）永远是我（你）的小娘子。等到我（你）长出了白鬍子，一起坐在家的老院子，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回想我们年轻的日子。记得你（我）最爱穿白裙子，我（你）最喜欢你（我）的大辫子，你（我）爱看我（你）傻笑的样子，说我（你）是你（我）爱的男孩子。你（我）笑我（你）变成了老头子，我（你）笑你（我）变成了老婆子，心里念着彼此的名字，永远不能忘的白裙子。」 在唱歌的时候，江云野一直深情凝视着艾锋，眼里还含着泪花。。 原来这就是阿尤口中的惊喜，这样的惊喜真的是让他直到现在还如在梦中。 别说江云野，就连歌迷们都快幸福得晕过去了。他们都知道艾锋远在m市的训练基地养伤，而且还远不能正常行走，全然想不到他想方设法赶回来参加江云野的演唱会！他们竟然能现场看到艾锋和江云野在他们面前秀恩爱，竟然能亲耳听到艾锋唱歌！这额外的大惊喜让他们都为之疯狂不已。 唱完歌，艾锋又搂过江云野，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轻声问：「惊喜吧？」 「你别腾出手来抱我，小心没夹好拐杖，摔了。」江云野首先关心的是他，却也只敢压低声音说话，手也一直扶着他没敢松开。 阿尤笑着大声跟歌迷们说：「看我们云野这幸福的眼泪！不好意思啊，请允许我客串一把主持人，来採访一下这两位。」 第95页 阿尤转向江云野：「云野，你现在大声告诉所有的歌迷朋友们，现在是什么感觉？」 江云野的泪花还在闪：「像做梦一样，真的，我完全没想到！太意外了！」 阿尤笑着转向歌迷们：「我估计云野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大家都知道艾锋还在队里封闭养伤，本来是所有的康復训练都要在基地内完成，不能随意离开的，但是他为了云野的第一场个人专场演唱会，软磨硬泡跟队里请了假，但是呢，他明天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检查要做，所以这一趟真的很赶啊，一会儿演唱会一结束他就要赶半夜的飞机再回去。这么折腾一大圈只为了给云野一个惊喜，还是在他行动特别不方便的情况下，连我都快感动哭了啊。」 歌迷们的掌声欢唿声尖叫声以及友好的起闹声就没停过。 阿尤问艾锋：「大老远赶过来，最想跟我们云野说什么呢？」 最想说什么？艾锋一下有点愣住了。好多话想跟江云野说，但现在在演唱会这种场合，他能跟他说什么呢？ 他傻傻地愣了两秒，然后笑着跟江云野说：「我想说，你刚才害羞的样子，真的挺像个小娘子的。」 歌迷们一阵爆笑，江云野也忍不住红着脸笑了。 阿尤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儿求婚的意思呢，要不干脆就让大家做个见证，你俩就这么婚了得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齐刷刷的震耳欲聋的回答。 江云野向阿尤求饶：「阿尤姐你别把我搞得太紧张，一会儿所有的歌都不会唱了。」 阿尤笑着说：「好好好，那我问问，艾锋大老远来给你捧场，给你这么大一个惊喜，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江云野转向艾锋笑道：「谢字我就不用说了吧，我想说，你平时唱歌还可以啊，今天怎么没有发挥好啊？」 大家闹笑，阿尤也笑：「能回来给你捧场就该感动得涕泪交加了，哪儿还顾得上嫌弃人家的唱功！」 艾锋也笑了：「我之前从来没有唱过这首歌，甚至听都没听全过，也是今天到酒店之后让阿尤姐教了教我，本来就不熟，再加上一紧张，肯定唱不好了。不过，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还能完整地唱出来不唱错，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江云野还想打趣他几句，但一想在这么多歌迷面前打情骂俏也不太合适，于是闭了嘴，只是浅浅笑着。 阿尤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跟歌迷们说：「这样吧，我们还是给他俩几分钟让他们说一会儿悄悄话吧，我先给大家唱首歌。」 *********************** 江云野搀着艾锋退场，一到后台，艾锋就忍不住跟他咬着耳朵说：「我唱得有那么难听吗？居然嫌弃我？」 「没有没有！没嫌弃没嫌弃！」被艾锋这么对着耳朵吹着气，江云野只觉得耳旁痒痒，「我问你啊，你怎么想着要跟在阿尤姐后面唱这首歌的？」 工作人员立刻搬了椅子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又问：「这么远赶过来，腿受得了吗？累不累？」 「不累不累。」艾锋哈哈笑着，「这首很好啊，又简单好唱，又便于我表白。」 江云野也笑了，笑过之后又揪着他耳朵：「我是想问你是怎么跟阿尤姐勾搭上的？」 「什么勾搭？」艾锋在他腰间使劲儿掐了一把，「我昨晚给叶姐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今天演唱会那些助阵嘉宾都要唱什么歌，叶姐给我发了一份歌单，我一看，就这首简单，就唱这首吧，然后就跟阿尤姐联繫了。」 「那今天白天阿尤姐一直跟你在酒店房间里呆着呢？」这是江云野比较关心的问题。 「人家哪儿有那么多功夫陪我练歌啊？」 「她是你的球迷啊，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跟你套近乎？」 「谁说的？」艾锋诧异地望着江云野，「我怎么不知道她是我的球迷？」 啊？难道不是吗？江云野愣了愣：「那她以前和你联繫过吗？」 「没有啊，我就昨晚才管叶姐要了她的电话。」 哦，明白了，之前在化妆间的时候，阿尤姐是怕提前暴露了艾锋的计划，所以瞎说自己是球迷吧。 艾锋催着她：「赶紧去换衣服吧。」 江云野当然捨不得行动不便的艾锋陪着他去换衣服，于是还站在原地不想走：「你回来怎么也没人认出你吗？没有任何报导说你回来了啊。」 「我昨天半夜上的飞机，半夜下的飞机，叶姐来接的我，小言提前用她的名字给我登记的房间，她们直接把我送到酒店房间了，我都没去前台。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也是直接从电梯下到停车场了，反正都没人看见我。我整个就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江云野感动不已，转头就在他嘴上吻了一口：「真想让你陪我换衣服去，可是又心疼你的腿。」 「我也想看你换衣服，但我不是怕腿不方便，我是怕我一看就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江云野笑嘻嘻地在他身上拍了拍，往更衣室走去。 艾锋又叫住她：「云儿。」 「嗯？」 「我到底唱得怎么样今天？」艾锋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献唱。 江云野笑得很好看：「还行吧，发挥了你平时在ktv的水平。」 第96页 「我平时ktv的水平是真的还不错啊，那你说我发挥得不好？」 「这不是让大家对你的唱功更期待嘛，发挥得不好都唱得还行，那正常发挥岂不是专业歌手的水准？」 艾锋大笑着挥了挥手：「快去吧！」 ************************ 江云野的演唱会大获成功，媒体和歌迷也都大唿此行太有收穫了！ 艾锋和江云野在演唱会上秀恩爱的场景又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而且网友和媒体几乎都是一边倒地支持艾锋大老远带伤去给男友捧场的行为，偶有微弱声音质疑艾锋来回折腾会不会不利于他腿伤的恢復，也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祝福声、羡慕声、支持声给淹没了。 半夜，江云野送艾锋到机场。这次是跟了无数的记者拍这次送行。 他知道四面八方都有无数的镜头在对准他们，但他依然从头到尾都搂着他架着他，全程充当了他的拐杖。 他第一次这么愿意让记者拍他和艾锋。 艾锋跟他叮嘱道：「我走了啊，你好好巡迴你的演唱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嗯，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我很担心你的伤，一定要好好养着。」 「还有，以后你每次开巡迴演唱会，我都尽量捧场至少一场，就算人来不了，也一定会有所表示的。」艾锋跟他耳语道，「这样吧，我们约好，你以后每一次巡迴演唱会的第一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我都一定给你惊喜，决不食言。」 「每次巡迴演唱会的第一场？」 「嗯。」 江云野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将头埋在艾锋怀里。如果不是在机场这种人多的地方，如果不是还有记者跟着，他真想在他胸口啃上几口。 第53章 ================== 艾锋回m市继续养伤，江云野则几经周折联繫上了当地一个很神奇却又很神秘，轻易不开方子的老中医，给开了一些接骨续筋的中药。 怕大包小包的中药发给艾锋他自己不会煎，江云野还让医院代煎好了，每天用最快的快递给他发过去，艾锋收到后加热一下就能喝。 艾锋每次拆包裹的时候都是满怀期待的，因为江云野每次都会在包裹里附上一张小纸条，有时候是一句贴心的嘱咐，有时候是一句肉麻的情话，有时候是一句话描绘他经歷的某件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包裹里的纸条却不同于以往的：「我突然想起来，没有我的监督，你不会是每次都把中药偷偷倒掉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最讨厌喝中药。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每次喝中药的时候都自拍一个视频发给我看，乖点儿自觉点儿啊，不许作弊！」 艾锋勾着唇将中药加热了，倒在杯子里，然后端着杯子窝在沙发里开始喝药。 他也确实听话地将手机架在茶几上拍了自己喝药的场景。 这药确实难喝，但浓度刚刚好，他皱着眉一口气喝完了，单脚跳着去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将视频发给了江云野。 他已经学会了在腿脚不方便的情况下如何照顾自己了。当初母亲想跟着到他们基地照顾他，但队里和艾锋自己都拒绝了。 队里另外安排了人轮流照顾他，但艾锋也不习惯什么事儿都麻烦别人，即使有人在，他也大多数事情都尽量自己完成，时间一长，他更是不需要他人随时守着他了，只是在必须要他人帮忙的时候打个电话跟队友或者队医求助，其余时候都是自力更生。 他慢吞吞地喝着水，给江云野打了个电话。 那人说要回p大办理复课的手续，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江云野很快就接了他的电话：「今天还行啊，时间把握得刚刚好，我正好啥事儿都没有。」 「你回学校上学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那边本来还很兴奋的声音马上弱了下去：「不怎么样，我那破公司不让我回去上学。」 「为什么？」其实艾锋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江云野现在正火正红，如果回学校上学，势必会影响他在工作上的安排，这当然是公司不愿意看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其实经过近一年的时间，艾锋已经觉得，江云野回不回去继续上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江云野在电话那头说。 艾锋有点乐了：「你不是特别有主意的人吗？向来都是做出决定之后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今天怎么想着先徵求我的意见了？搞得我都不能适应了。」 江云野也笑：「傻子，我说的是先听听你的看法，我又没说要徵求你的意见。」 「嘁，那我就不说了。」艾锋佯装生气，「反正你也只是听听而已，又没打算听进去。」 「行了行了，我认真的，你快说。」 「那我就认真表达我的意见了啊。」艾锋故作正式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见就是——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可以直接退学。」 「啊？！」江云野有些发懵，「这和去年那个在电话里气急败坏非要我回去上学的艾锋是同一个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艾锋大笑之后又说：「就算我气急败坏要你回去，你死活不回去，我也拿你没办法啊。再说，我现在也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你要是觉得回去上学是利大于弊，你就回去，你要是觉得是弊大于利，你就老老实实听公司的，就别考虑回去的事儿了。」 第97页 江云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都没怎么体会过住校的感觉，但拍那部电影的时候在大学校园里待了一阵，我很喜欢在大学里的那种感觉。我也很羡慕你和艾米，虽然你们不是在学校，但你们那种集体生活的感觉也很棒。所以我觉得，如果我没有过好几年的群居生活，我的青春会是不完整的。」 「所以你的决定是——回去？」 「呃，对。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答应过你会回去的，所以一定要做到。」江云野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艾锋突然心中一暖。云儿啊云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于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了。 「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意见。」艾锋说，「关键看你自己，你要是真的想回学校过几年集体生活，那就回去呗。但要是你们公司坚决反对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啊？」 江云野想了想，轻声笑道：「你放心吧，我会说服他们同意的。」 其实江云野的办法根本不是说服，而是跟公司硬碰硬。公司不同意，但他就是铁了心要回去，态度强硬得让吴总瞠目结舌，愣是没想到他是这种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 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个就撕破脸吧？江云野毕竟已经算是星熠当之无愧的一哥，如果这个时候闹翻，将会有很多公司争着要他，这无异于将公司最好的艺人拱手让给竞争对手。 公司无奈之下只好同意江云野重回p大的要求，但公司高层对他不满已经是星熠公司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愿回p大中文系继续上学的江云野连上了好几天头条。曝出他将回学校上学是头条，他回学校报到也是头条，围绕着他上学和工作二者如何协调的讨论也是头条。 ***************** 江云野返校半个月之后，艾锋已经能脱拐正常行走了，也就加大了训练量，当然他的训练主要是在健身房，重点还是练上肢和腰腹的力量。 这天全安队刚踢完一场硬仗，赢了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主教练李承亮一高兴决定自掏腰包请全体球员吃饭。 艾锋笑问：「我这没有进大名单的人能不能去蹭饭啊？」 「都去都去！」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要离开饭店的时候碰上一个相熟的记者，记者说要採访艾锋，了解他腿伤恢復的情况。赵嘉屹和梅景在一边聊着天等他。 等他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刚走到那两人身旁，赵嘉屹就问他：「你家江云野换公司了？」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艾锋勐地一愣：「没有啊。不还是在星熠吗？怎么了？」 赵嘉屹的眼神有些奇怪：「真没换？」 「什么情况？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赵嘉屹将手机递给艾锋：「你家江云野又上头条了。莫可说他要自己开工作室，说江云野也会去他的工作室。」 不可能吧？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艾锋狐疑地接过手机。 一看，手机里正播放的是莫可接受採访的视频。 这好像是一个什么音乐盛典的颁奖礼，莫可获得了最佳编曲奖。 上台领奖后，他在后台接受了群访。 群访中有记者问他最近的工作计划，他微笑答道：「我可能——也许——会自己开一个音乐工作室。」 这个消息立马在记者群中炸开了锅。他们马上开始就工作室的问题进行了各种追问。 在问到他的个人工作室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艺人资源的时候，莫可笑了：「这个当然有，不过我得暂时保密。」 有记者问莫可开工作室的事情星熠公司是否知道，公司的艺人对此有什么看法，莫可说：「这事儿我已经跟吴总说好了，等我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我就会离开星熠了。至于星熠公司的艺人，我只跟江云野谈过这个问题。」 记者当然立马追问江云野有没有可能离开星熠加盟他的工作室，莫可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嘛。我问过小江同学，他倒是挺愿意的。」 后面还有一些程式化的问题和回答，但艾锋已经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了。他默默地把手机还给赵嘉屹，立马拿起自己的手机就给江云野打了电话。 江云野很快接了电话，还有些撒娇的意味：「你今天的电话怎么晚了？我刚参加完那个音乐盛典，还以为会有你好几个未接来电等着我呢，结果一看竟然一个都没有。我正想给你打过去呢。」 艾锋没工夫回答他的话，而是直奔主题：「你要签莫可的工作室？还是已经签了？」 那边有短暂的停顿，然后听江云野道：「你也看到新闻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艾锋冷笑两声：「果然。江云野，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是让我从新闻上得到消息？」 「啊？」江云野明显一愣，「你是看了哪个报导啊？」 「哪个报导？还能有哪个报导？就是莫可说你愿意签他工作室的那个报导啊。」 「哦，那个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的。」 艾锋没说话，只是又呵呵了两声。 不是那样的，还能是哪样的？总不至于莫可在说谎吧？没谱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说出来啊。 听到他接连的冷笑，江云野有些不悦了：「你别听风就是雨行不行？你是不是只看到了莫可的那个採访？是不是还没有看到我的那个？你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找我兴师问罪了？」 第98页 还有报导？还有对江云野的採访？ 艾锋一时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才问：「你接受採访的时候说什么了？」 江云野说：「你自己看吧，我这儿又有电话进来了，我先接个电话。」 挂了电话艾锋赶紧接着看新闻视频。江云野也获得了当天音乐盛典的最佳新人奖，在领奖后，他也接受了一个简短的群访。 第54章 ================== 群访的重点自然是莫可工作室的话题，江云野听得一脸吃惊：「啊？是吗？莫总监是跟我提过，他问如果他开工作室的话我愿不愿意签，我以为他开玩笑的呢，就随口说当然愿意了。怎么他真的是要自己开工作室吗？我不清楚啊。」 艾锋将那段视频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确认江云野当时确实是很吃惊，而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是不知情吗？ 他又开始搜其他的相关新闻，发现有报导称：事后在化妆间，江云野和莫可曾发生了短暂的争执，至于两人争执的内容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他赶紧又给江云野打电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队里今天聚餐，一吃完饭就看见莫可接受採访的那个视频，我一看就懵了，也没顾得上看其他的新闻就给你打电话，是我太着急了。不过这莫可也真是的，他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就那么随口礼节性的一应，他就大嘴巴拿到记者面前说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呢。」江云野说，「所以我后来跟他吵了一架。」 江云野是真的生莫可的气。在他看来，他说要开工作室和他回答说愿意签他的工作室，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就算莫可当真了，也不应该在没有和他商量的情况下突然就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这不仅打了江云野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似乎将他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 虽然他立马就澄清了不过是个玩笑话，但星熠公司会怎么看？公司高层本来就对他有所不满，现在莫可这么一折腾，回头再一走了之，星熠还会不会有他江云野的立足之地？ 而且仔细想想，莫可这明显是有预谋的。他一定早就存了要自立门户的心思，又想将江云野一起带走，却也知道想挖走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于是先半开玩笑似的引江云野上钩，再当众对媒体公开，以断绝他的后路。如此一来，江云野或许不得不跟他一起离开星熠。 因此江云野在化妆间毫不客气地质问了莫可，莫可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坦白了，说他确实是有意为之的，但他也是真心为了他好，如果他继续待在星熠，将不会有特别好的发展前景。 毕竟，莫可算是星熠的顶樑柱，也是在音乐制作方面唯一真正拿得出手的音乐人，他一走，星熠的音乐制作将会下降好几个档次。 而且，既然公司高层尤其是吴总对江云野颇多不满，在他一意孤行回p大上学之后，星熠更不会力捧这个不能保证档期的艺人。 虽然知道莫可是为了自己好，但江云野还是有了一种被朋友出卖的感觉。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他先行离开了颁奖现场，脑子里却依然是一团乱麻。 他很想听听艾锋的意见。 艾锋这次毫不犹豫地表态「我反对」，然后再也无话。 江云野有些吃惊。平常艾锋想要说服他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有理有据，让他信服，但这次就三个字「我反对」，非常简短，却又非常坚决。 「为什么？」江云野问。 这个傻瓜！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艾锋还是回答了他：「不为什么，就因为那是莫可的工作室。」 其实江云野心下是瞭然的，但他分析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形势，权衡利弊之后，他也确实有了离开星熠的心思。 他跟艾锋说：「如果你仅仅是因为莫可对我很好，可能是喜欢我，而反对我签他的工作室的话，你大可放心，我发誓，我绝对绝对跟他只保持工作关系和朋友关系，绝对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 艾锋反问：「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你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你是想签他的工作室了，对吗？」 江云野无言以对。 艾锋轻嘆一声：「我们慢慢分析吧。就算莫可对你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你也不应该签他的工作室。你想想，你和星熠签的是长约，现在提前解约的话，会付多少违约金？我知道你家里不缺钱，你可能会觉得这个违约金你付得起，但掏这个钱到底值不值呢？」 「如果违约金太高我家里也不一定帮我掏这个钱啊。」江云野说。。 艾锋继续说他的：「还有，你说你在星熠没有前途，星熠不会力捧你这样的以学业为主的歌手，那你就能保证莫可就一定会力捧你？他或许现在说得好听，会跟你规划这个描绘那个，但那是在他现在还没开或者刚开工作室的情况下，如果他以后手里艺人多了，比你强的艺人也多了，他还会力捧你这样不能保证档期的艺人吗？就算他把你当成他工作室最值得捧的人，你这时间和精力都有限，现实条件也不允许他把宝押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我也没说要让人家把宝押我一个人身上啊。」江云野嘀咕道。 「何况莫可对你，绝对是有企图的。最主要的是，他这个人的为人也不怎么样，从他这次让你上套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99页 江云野笑道：「看你这长篇大论的，我又没说我真的要签他的工作室，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直接拒绝他啊。」艾锋急道。 「我是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我要不要继续留在星熠。」 几天过后，艾锋在健身房进行了恢復训练，训练结束回更衣室之后，一拿出手机，就看到江云野给自己发的微信：「我决定了，我要跟星熠解约，签莫可的工作室。」 艾锋大吃一惊，这几天没什么动静，他以为莫可工作室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江云野突然一个微信，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他赶紧一个电话拨过去：「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决定了要签莫可工作室了？是不是他又忽悠你了？」 「不是，我这不是突然决定的，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 「那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艾锋急了。 那边的语气听起来又软又甜，还带点撒娇的意味：「我已经决定了，我相信你肯定也会支持我的，是吧？」 呵呵呵呵，果然又是这样。他就不该多此一问，他江云野做出的决定，什么时候能因为他人的意见而更改？ 可偏偏艾锋一肚子的火在江云野这看似柔软实则强硬的语气面前却一点儿也发不出来，急赤白脸地跟他咆哮又如何？还不是像狠狠挥出一拳却陷在了棉花团里？ 可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大嗓门了：「为什么啊？一个还没开起来、还不知道行不行的工作室，你就这么放心奔那儿去？再说了，星熠怎么了？是跟你彻底撕破脸了还是怎么了？」 「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江云野等他吼完之后，语气平淡地说道。 「怎么回事儿？」 「我跟公司的矛盾其实早就摆到明面上来了，只能说一直在勉强维持。上次莫可当着那么多记者说我愿意去他工作室，虽然我及时澄清了，但星熠还是觉得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这还不算，最近因为陆陆续续要为上次拍的电影做宣传了，吴总竟然让我跟冯誉制造绯闻。」江云野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磨着后牙槽。 艾锋也听懵了：「不可能吧？我跟你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了，公司还让你跟冯誉制造绯闻？你们公司怎么净给你弄这种负面的事儿？」 「是啊，我也无法理解。吴总说并不是要让人以为我真的移情别恋了，而是要让大家觉得我跟冯誉足够暧昧，却又让人抓不到把柄，拿不出实锤，这样既不影响我在大众心目中的印象，也能让我维持很高的关注度。吴总还举例说，当初我跟你还有赵嘉屹在微博上卖腐的时候，那种似是而非的三角恋也是很让人津津乐道。所以我一个忍不住就跟他大吵一架，算是真的撕破脸了……」 事已至此，艾锋也不得不承认江云野没法留在星熠了，但他依然无法接受江云野要去莫可的工作室。 他说：「可你跟星熠签的合同很长啊，现在刚一年，你就要解约，你不知道解约是要付违约金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已经跟公司提出要解约了，你知道他们管我要多少钱的违约金吗？」 艾锋深吸一口气，不由得又冷笑了两声。为什么，为什么江云野总是在做出决定、甚至在已经着手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才会告诉他一声，而不是在之前跟他商量商量？ 「多少？」艾锋强忍着怒火问。 「都八位数了。」 「1000万？」艾锋吃惊道，「怎么可能？他们就想靠挣违约金过日子啊？」 「他们开口要1500万，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付不起呗。我们要是付不起这个违约金，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待在星熠。要是我们真的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宁愿付这个违约金也要解约的话，那他们就赚翻了。横竖他们都不亏。」 「那也不可能他们开口要多少我们就给他多少啊，如果我们不接受他提出的违约金的金额，但就是铁了心要解约，会怎么样呢？」艾锋问道，他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那就等仲裁委员会的判决书呗。」江云野答道，「反正我们肯定是不可能真的给他们这么多的。」 艾锋突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等等，你说的『我们』，指的是你和谁？」 他之前一直认为这个「我们」指的是他自己和江云野，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才听说这件事，那这个「我们」应该不包括自己。 难道是他和——莫可？ 第55章 ================== 果然，江云野沉默了两秒钟，答道：「是莫可，他说作为我的下家，他的工作室能为我承担500万的违约金，至于星熠能不能同意从1500万降到500万，就看能不能谈拢了。」 艾锋这下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江云野！你太过分了吧！这么大的事儿，你没有跟我通个气儿，你就自己做决定了！而且都已经跟公司摊牌了，跟莫可商量好了，然后最后只是通知我一下就行了是吧？不管是1500万还是500万这都不是小数目，何况你要去的还是莫可的工作室！」 「莫可工作室怎么了？」 「怎么了？」艾锋气极反笑，「我还是你男朋友吧？你都不徵求我的意见，就偷偷地跟别人商量好了要跳槽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跟你扯不清楚关系的人！」 第100页 江云野也不乐意了：「什么叫扯不清楚关系？我和莫可怎么了？对，他对我是很好，比对其他艺人都要好，他很可能是对我有意思，但这就是我不能签他工作室的原因吗？我可以跟他保持距离，但我不能不跟他断绝一切关系啊——」 没等他说完，艾锋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不行，这事态已经严重到超乎他想像的地步了。他的男朋友，要签他的假想情敌，不，就是情敌，的工作室，而且，看样子已经达成一致了。 他一边生着气，一边觉得危机感陡增。 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找李承亮请假，说要回去一趟。理由是他还要找一个非常有名的老中医做一个疗程的针灸，以便于左腿的伤恢復得更好。 他倒也不算在撒谎。江云野之前辗转联繫上的那个老中医，确实是建议艾锋在脱拐之后回去做一个疗程的针灸，便于他左腿各种能力的尽快恢復。他一直也没下定决心回去，因为全安俱乐部为他找的医生也是最好的。 但现在江云野闹解约的事儿一出，他似乎不得不回去了，正好顺便做个针灸。 他知道自己回去也改变不了江云野做出的决定，但他也得跟他、跟莫可都好好谈谈。 全安俱乐部的医疗室对此颇有微词，觉得他们对艾锋的伤殚精竭虑，艾锋却要回去找自己联繫的医生，明显是对他们医疗室以及他们所找的医生不够信任。 此时关于江云野要和星熠解约继而转签莫可工作室的传闻已经见诸报端了，全安医疗室一看这新闻，都知道艾锋在这个时候回去是为了什么。 于是他们找到俱乐部高层和主教练李承亮提意见：「回去针灸疗伤只是个幌子吧？其实是因为感情方面出现危机了吧？正因为他已经脱拐了，腿伤到了恢復功能的关键期了，更应该好好在基地内养伤，好好配合医疗室安排的训练计划啊。他这为了男朋友的事儿来回跑，这伤能好得快吗？他的职业是足球，不是谈恋爱！」 李承亮为艾锋说着好话：「他回去确实也是要做针灸的，这也是养伤的一部分啊。他比谁都希望尽快伤愈復出，他的职业态度你们完全不用怀疑！」 ***************** 艾锋家中，江云野正在厨房给他熬大骨汤，趁着汤还没熬好，他又给他沖调黄瓜籽粉和黑芝麻粉混合的煳煳，据说这也是有健骨功效的。 艾锋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曾经那个笨手笨脚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做的男孩，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身下得厨房的本事？ 江云野一边调着那煳煳一边说：「我从你受伤就开始学熬各种健骨的汤，始终也没有机会熬给你喝，全都进了我自己和小言的肚子了。现在我这一手熬汤的绝活儿可算是派上用场了，你不许说不好喝。」 这番话把艾锋正要出口的质问全给堵回了肚子里，他怎么捨得再沖他发火？ 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平和而温柔：「那个——真的没有迴旋的余地了吗？」 「啊？」江云野一愣，「你问什么？是我签莫可工作室那事儿吗？」 「你说呢？」 江云野端起碗尝了一口煳煳：「嗯，正好，温热的刚刚好，甜度也合适，来，快吃，我餵你？」 艾锋并没有伸手接过碗：「就是我无论怎么反对，你都铁了心要去莫可那儿是吗？」 江云野只好把碗顺手放在手边的台子上，抬起头，盯着艾锋的眼睛：「是。」 「到底为什么？是为了钱或者是前途？还是为了莫可？」 「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莫可。」江云野也在努力让自己别激动，「我跟莫可说得很清楚了，我签他的工作室，只是出于工作方面的考虑，我们绝不谈感情，他也答应我了。就算莫可喜欢我，那是他的事儿，但我心里只有你，所以你根本不用因为莫可喜欢我而我即将去他工作室这件事情而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对他是没什么想法，可是他对你有想法啊。而且你们即将这么朝夕相处，你现在是觉得肯定不会跟他有什么的，但以后呢？以后的事儿你能百分百保证？」 「那你就能百分百保证你的以后？你能保证你以后也永远不会对别人有什么想法？」 「又来了，你别转换矛头，现在讨论的是你的事情！」 江云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锋子你放心吧。我跟你发誓，我绝对会跟莫可保持距离，我们只可能是公司老总和艺人的关系，是搭档关系，是朋友关系，而绝对不可能发展成情人的关系或者是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暧昧的关系也不可能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亮而坦荡，反倒让艾锋觉得自己像是在吃不相干的醋。想想也是，像江云野这样的人，若是喜欢他的人不多，反倒不正常。 所以艾锋本来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憋了一肚子火想发，但此时似乎又说不出话发不出火。 最终他只是闷闷地说：「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 「你不相信我？你自己想想，我明确答应过你的事儿什么没做到？」 这倒是。江云野虽然太有自己的主见，什么事儿都恣意为之，但只要是他亲口对他承诺的事情，他全都做到了。 江云野勾在艾锋脖子上的手开始往他后背上游走：「真的，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第101页 艾锋闷声闷气地「唔」了一声，也伸手抱住了他：「我真的是太不坚决太不强势太不霸道了，就这么被你吃得死死的。」 江云野噗嗤一声：「谁被谁吃死了？是我被你吃得死死的好不好？」 艾锋轻嘆一声：「可我还是不放心莫可，就沖他主动跟媒体说你愿意签他的工作室的那事儿，我就觉得他人品不行。」 江云野轻笑一声：「这年头谁还不会用点儿手段啊？反正我也不会跟他掏心掏肺，不需要他人品有多好。」 艾锋凝视着江云野的眼睛，这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清澈明净，让他不得不相信他。 他正要凑过去吻他的眼睛，他却突然抓起手边的碗：「快把这煳煳吃了，不然一会儿凉了，吃完这个再喝汤……」 *************** 在一个咖啡馆的包间里，艾锋和莫可相对而坐。 莫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我知道你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说，小江同学签我的工作室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艾锋只是淡淡笑道：「是吗？我倒想听听，到底有哪百利？」 「首先，钱，这是最实际的问题。你肯定也知道之前在艺人报酬方面星熠提多少对吧？对新人，星熠提百分之八十！我告诉你，星熠整个就一黑店！像小江同学这样的新人，出场费啊、gg费啊甚至片酬啊，听起来都还挺可观的，但实际上呢，自己只能拿百分之二十，他还算好的，好歹算拼出来了，其他那些还没打拼出成绩的新人，本来报酬就不多，再贡献给公司百分之八十，自己还能有什么钱？所以你别看这一行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好多新人的收入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得啃老！」 这个艾锋是知道的。一般经纪公司对新人都压榨得比较狠比较彻底，公司提60%-80%的情况很常见。他也确实听江云野说过，公司有些新人拿到手的钱少得可怜，还得靠家人或者朋友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艾锋往椅背上一靠：「那是第一年，从第二年开始，星熠不就只提70%了吗？而且会提得一年比一年少。」 「星熠顶多降到五五开，但是我这边就不一样了，我和小江同学说好了，第一年就直接五五开，明年他六我四，后年我们三七开，他占七成，大后年开始我就只提两成了，你可以算算这笔帐，四年时间他能多挣多少钱？」莫可语气中还颇有些自豪。 「这个我不用算，他想签你的工作室，也不是为了钱。」 「这我当然知道。小江同学是不爱钱，但我们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利弊的时候，总会考虑到钱的因素吧。」莫可顿了顿，接着说，「说得好像我是为了钱似的，我更不是为了钱啊。」 艾锋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盯着莫可：「那你说说吧，你不是为了钱，那你是为了什么？」 见艾锋如此直视自己，莫可移开了目光，一瞬间之后又还是移回目光，和艾锋对视：「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签他也是有私心的。但这个私心不是说我想占他便宜或者我就想方设法要把他追到手，我就是单纯想让他发展得更好，只要他好了，我就心里舒服。再说，不是我吹牛，我走了，星熠在音乐上真的就很难出好东西了，那样真的是白瞎了小江同学这么一个好歌手！」 第56章 ================== 最后这句话艾锋还是相信的，他想起前一天江云野跟他说的话：「我想去莫可的工作室，不是因为钱，我是觉得，在莫可那里，我能真正做我想做的音乐，这是星熠和其他公司都给不了我的。」 艾锋要笑不笑地看着莫可：「不管你是不是为了钱，我都想和你讨论一下钱的事儿，你说你能够替他支付500万的违约金，难道目的真的是那么单纯吗？」 莫可笑着摇了摇头：「这很奇怪吗？你们这些职业球员，转会的时候不也是下家付给上家转会费吗？一个道理嘛。」 艾锋眯起眼睛：「500万是你的上限？如果谈不成呢？如果星熠就死活咬住1500万不松口，你打算怎么办呢？」 「交仲裁委员会呗，放心，最后的金额肯定不可能是1500万！」 「那万一呢？你不能什么事儿都只考虑乐观的一面啊。」 「这个问题你没有跟小江同学探讨过吗？」莫可反问艾锋，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还真是探讨过。 江云野说万一最后真的是1500万，那他也要跳槽。他说莫可的工作室能承担五百万，剩下的一千万莫可也愿意先行垫付，以后从江云野的报酬里面慢慢扣除。 艾锋觉得这两人真的是疯了，但他还是想从莫可这里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他也反问莫可：「超出五百万的部分你还真愿意出？」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只是垫付而已。只是如果真的谈不下来，真的答应1500万，便宜了星熠和吴总，又觉得心有不甘。」莫可一副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儿的样子。 这话和江云野的话如出一辙。 艾锋不由得又看了看莫可：「你们尽量好好谈吧，如果最后谈拢的金额超过了五百万，超出的那部分我给你。」 他可不愿意让江云野欠莫可的人情。 莫可忍不住笑了笑，拿出烟盒想抽菸，看了看艾锋之后又将烟盒放了回去：「你啊，你还不了解小江同学吗？这事儿他绝对不希望你搀和，甚至都不希望他爸妈搀和。我当然知道你家和他家都拿得出这笔钱，但是他不想让你们掏知道吧？他这么自主要强的一个人，如果我出这笔钱，他不会觉得他欠我的，因为其中五百万算是公司为艺人支付的违约金，用你们业内的话说，算是转会费，这是新老公司和艺人之间很正常的事，而如果还需要补差价，这个差价以后也是从他的收入里扣除的。所以这仍然可以算成是他自力更生。但是，如果是你来补这个差价，他会觉得她是依附于你的，是靠了你的力量才能办成事，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 第102页 艾锋再次暗自惊讶起来。这番话，还是和江云野的话惊人的相似！ 难道这两人真的是心有灵犀？还是说莫可比他更了解江云野？ 他浅浅地笑了笑：「你现金流挺充裕的嘛，筹备工作室本来就需要很多资金了，现在看来，再为云野支付个一千多万都不是问题。」 莫可咧了咧嘴：「我卖了一套别墅，反正现在我家就我和我儿子，实在用不着那么大的地方。」 哦，想起来了，江云野是曾经跟自己提过，莫可早些年置办了不少房产，别墅、普通住宅、公寓、商铺等应有尽有，即便后来与前妻离婚，财产分割之后，他名下也还有一套联排别墅、一套四居室和两套商铺。 现在为了自己创业，他竟然将价值一千多万的别墅卖了。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反倒是莫可接着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觉得你不够相信小江同学。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只要你不甩他，他是不可能离开你的！所以我也不报什么希望，他是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 是吗？只要他不甩他，他是不可能离开他的吗？ 似乎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江云野的助理小言，也曾经这样跟他说过。 看来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莫可接着说：「我保留我喜欢他的权利，他也有拒绝我的权利。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就只管放心，小江同学签了我的工作室之后，我会好好捧他，为他出很多很好的专辑，让他成为乐坛真正有影响力的歌手！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多想，我也不会做出跟你抢男朋友的事儿，这一点我跟他保证过了，也可以跟你保证！不过――」 艾锋抬头迎向莫可的眼神：「说！」 「不过，前提是你们俩要好好的。你要是不珍惜他，就趁早把他让出来。如果你俩分手了，那我可就得好好抓住他了。」 江云野解约风波的最终结果，是江云野向星熠公司支付了900万的违约金，900万全部是由莫可工作室支付的，其中400万算是为江云野垫付，将分期从他的收入中扣除。 消息一出，网友们纷纷感嘆莫可和江云野的关系实在不一般，加之艾锋恰在那时候回去做针灸，众人纷纷猜测艾锋和江云野的恋情出现了危机，而艾锋紧急回去就是为了应对危机解决问题。 艾锋虽然对莫可还有些许不放心，但江云野数次跟他信誓旦旦，他相信他。 他也赶上了在针灸期间陪江云野过生日，说当天晚上要和江云野一起吃饭，地点竟然是艾锋父母自家开的餐厅。 他家餐厅一分为二，一部分是小吃，一部分是正餐。 江云野在心里不停吐槽，难得过一次二人世界，这吃饭地点选得也太没有创意了，但还是乐颠颠儿地推掉了所有的活动，早早地就赶到了餐厅。 坐在包间里，他开始有意见了。 今天好歹是他生日，可艾锋竟然没有提前在这里等他！ 说不定他忙着呢，毕竟除了做针灸，还得根据队里制订的训练计划按部就班地训练，而且今天还有一个青少年足球比赛，请了他去当颁奖嘉宾。 可比赛是在下午，他这会儿也应该忙完了啊。 耐心等着吧。只要能见到他就是好的，管它是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呢。 七点整，包间门被推开，先探进来的就是艾锋的笑脸：「你早来了？」 「我来早了，你呢？你一分钟都不带提前的，还迟到了两分钟。」江云野指着手机上的时间沖他晃着。 「没有啊，我掐着时间进来的，绝对没迟到。我的表现在是七点整。」艾锋笑嘻嘻地伸出右手在他脸上一捏，「生日快乐！」 「那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的表。」江云野故意噘着嘴。 艾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别看了吧。」 「你看你看你心虚了吧？」江云野佯装生气，「你就是迟到五分钟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的，非说什么按你的表是没迟到。」 「小样儿，让你看让你看。」艾锋伸出左手。 江云野还没看清他的表，先看到的却是他左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 「你手怎么受伤了？」江云野吓一跳。 「唔，伤了。」艾锋含煳地应了一声，「你到底还看不看表了？」 江云野没有回答他：「你怎么搞的？居然还能伤着手？我今天早上见你的时候手还好好的呢。」 「削水果的时候把自己削了。」艾锋缩回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得削自己多大一个口子啊？用这么大的纱布包扎！」江云野有几分疑惑，一般削水果划了一道小口子，不是一张创可贴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吗？ 「我笨呗！」 「真是笨得要死了！」江云野心疼地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疼吧？」 「这点儿伤算什么？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吧。」艾锋在江云野脸颊上吻了一口，拉着他坐下。 菜一上来，江云野就迫不及待要伸筷子，然后突然「咦」了一声，问：「你们是换大厨了吗？」 「怎么了？」 「怎么觉得今天的菜卖相都不如平时的好看呢。」 「可能吧。」艾锋答道，「嗨，只要好吃就行，你还管它长得漂不漂亮呢。」 江云野每道菜都尝了尝，然后点了点头。 第103页 「味道怎么样？」艾锋见他点头，笑道，「你看我说只要好吃就行吧。」 「不是，我点头的意思是，我敢肯定，你们一定是换厨师了。要不就是赶上最差的厨师给我们做的这些菜，味道比以前的差远了！你尝尝是不是不如以前的好吃？」江云野在其中一个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伸到艾锋嘴边。 艾锋愣了愣，伸嘴吃了那口菜，又挨个尝了尝：「其实――也还凑合吧我觉得。」 「还凑合？」江云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艾锋同学，你这少掌柜的如果对品质要求这么低的话，我怀疑你们这连锁店迟早得做倒闭了！」 艾锋又夹起其中的几道菜尝了尝：「确实也不难吃啊。」 「你们做餐饮的如果对菜品的要求只是不难吃的话，那还是趁早别做了。」江云野放下筷子，认真地对艾锋说。 艾锋忍不住笑了，伸手搂住江云野：「今天这顿饭，确实是个见习厨师做的，你就原谅他吧，人家好歹花了半天时间才弄出这么一桌菜的，不容易，真的。」 江云野嗯了一声，接着默不作声地夹菜，好半天过后突然回过味儿来：「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这个见习厨师就是你？」 「正是在下。」艾锋嬉皮笑脸又往江云野身边凑了凑，「怎么样？是不是一说是我做的，你就觉得还不错了？」 江云野一时之间都忘了吃这回事，怔怔地愣了半天：「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 「是啊。」艾锋点头道。 「这些――全都是你做的？」江云野指着桌子上的菜。 「当然了。不过――都是在大厨的指导下做的，不然我折腾一天都做不出来。」 从来不会下厨的艾锋竟然为了他的生日，亲自下厨做了满桌子的菜？ 「不对啊，你今天不是还给一个什么少儿足球赛当嘉宾了吗？」 「那是一大早的事儿。」 江云野傻傻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是你做的，那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他一点儿都没夸张。只要是艾锋亲自做的，不管味道如何，他都会觉得是绝对的珍馐佳肴，何况味道确实也还过得去。作为第一次下厨的生手，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那就赶紧吃啊，你要不把这些都扫光了，真对不起我忙活一下午啊。」 「吃，必须吃！」江云野应着，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手――不会是做菜的时候弄伤的吧？」 艾锋哈哈一笑：「不好意思被你猜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弄的，能弄成这样？」 「切鱼片的时候想片薄一点，结果手滑了，就弄一大口子。」 「你怎么这么笨哪，也不小心点儿！这片个鱼片儿能把手弄成这样，那你个大猪蹄子要是剁个大猪蹄子还不得把你自己的蹄子给剁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艾锋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57章 ================== 江云野白他一眼：「还笑？这亏得你现在还在养伤期间，腿伤和手上的刀伤一起养了。你要是比赛期间因为切鱼把手弄伤了不能比赛了，那什么球员奇葩受伤事件榜肯定少不了你了。」 「我要是在比赛期间，想见你一面都困难，哪儿有功夫给你做菜啊。不过我保证，下次我要是还有机会做饭给你吃，色香味一定都比这次的好！」艾锋夹了一口菜伸到江云野嘴边，又说，「再说，就算在比赛期间，手上这点儿小伤也不至于影响比赛啊。」 江云野张嘴接过那一筷子菜，含混不清地说：「难得你能在家里待一段时间，我这些日子天天给你又敷又擦又按摩，再加上那个老中医的针灸，我有信心，你一定能提前伤愈復出……」 他的话没机会说完，因为艾锋已经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而且长时间没有松开。 这之后他们倒是过了一段平静而甜蜜的同居日子。艾锋每天白天去针灸，做各种康復训练，回家后则忙着观看和制作以及研究各种比赛视频。 莫可工作室因为还处于成立初期，本就有很多繁琐的事情需要莫可处理，因此并没有一开始就给江云野安排太多工作。叶琳也被莫可挖了过来，此时也要忙着跟星熠做好手下其他艺人的交接工作，短时间之内也顾不上江云野。 江云野一身轻松，白天在学校上课，偶有商演或者其他通告，也尽量安排在白天下课后，晚上他通常都是早早回家陪艾锋。 这天却有一个访谈节目，是要在晚上录制的。艾锋说要算好时间去接他，江云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之前要回来针灸，已经有报导说你不是回来疗伤养伤的，而是回来谈恋爱的。你现在一出门就被拍，要是被拍到去医院或者去健身房、训练场还好，要是又被拍到去给我的各种演出或者其他活动捧场，被拍到天天跟我腻歪在一起，对你影响也不好。」 最终艾锋也没能获准去现场。 等江云野大半夜到家的时候，艾锋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电脑屏幕还在播放着他剪辑制作好的比赛视频，视频每一个画面中都有他自己的身影。 江云野有些好奇地点开他的文件夹，发现他是将他自己开始踢职业联赛以来所有的视频中有自己的镜头全部剪切了下来，再根据不同的主题重新拼接制作，从而分析自己的技术特点、优缺点，再总结出面对不同的后卫时应该如何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第104页 他面前还摊着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写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写了自己应该如何有的放矢扬长避短，写了下一个阶段自己的训练计划…… 江云野翻了翻那个笔记本，又轻轻地放了回去。看着熟睡中的艾锋，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怕吵醒了他。 都说艾锋属于意识绝佳的球员，但这意识也不仅仅是天生的，还得靠后天的努力来强化这种意识，球场上真的没有谁是能随随便便成功的。 他又动了动滑鼠，退出了这个文件夹，却见旁边还有一个文件夹，名称就是「嘉屹哥」，点开文件夹，里面也全是赵嘉屹在比赛中的各种镜头。 给自己做视频便于分析是应该的，可他是有多闲还给赵嘉屹一点一点的剪切拼接？这么大的工作量他不嫌累？ 江云野有点心疼他也有点吃醋，还想再多点开几个视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艾锋醒了，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先伸手摸上了他的腰：「回来了？」 「我都在你这儿站了好久了你都没醒，万一家里进贼了你岂不是被偷财又偷色都醒不了？」江云野一屁股坐到他腿上，「你是有多困？」 「昨晚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做视频了，今天白天没时间睡觉，所以刚才有点儿困，其实我刚睡着就迷迷煳煳知道你回来了，但那会儿正做着美梦，半梦半醒的也想把那个美梦做完。」 江云野此时却不太关心他究竟做了什么美梦，而是问道：「半夜爬起来做谁的视频了？赵嘉屹的吗？」 艾锋一愣：「没做他的啊，我做我自己的。」 江云野伸手点开「嘉屹哥」的那个文件夹：「这是什么？」 艾锋扫了一眼笑了：「哦，这是他自己剪切的。我回来之前正在教他做视频剪辑，这是他自己剪出来的，还没有拼接，他还不会后面这些步骤。」 「要是他自己剪切的还差不多，要是你帮他剪，你凭什么要为他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啊？」 「是是是。」艾锋哈哈笑着掰过他的脑袋亲了亲，「春宵一刻值千金，所以我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来吧……」 **************** 没过两天，赵嘉屹就发了一条微博：「你快回来，我一人闹求不来！」配图是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电脑前，能看出电脑屏幕里是比赛画面，但看不清是哪场比赛。 他还特意艾特了艾锋。 网友们立刻笑称赵嘉屹是对艾锋相思成疾，有的说他跟艾锋过惯了同居生活，现在独守空闺太不能适应，有的则追问少了艾锋他究竟是什么事儿闹求不来。 赵嘉屹这次倒是解释了：「什么同居生活？自从果儿有了他的小江，我早就跟他分房睡了好吧，他在基地都是住单人间的。至于闹求不来的事儿，是指视频剪辑，他教了我一半儿就跑了，现在我拿着这些剪切好的东西怎么弄？」 但网友们的兴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尤其是原本站艾赵cp的球迷更是又开始了对他俩的各种幻想。一时间，只要是艾锋和赵嘉屹同框的画面，就被多才多艺的网友们做成了不同主题的影集和小视频，甚至画成了漫画，还有双人表情包…… 江云野看着满屏的「艾锋 赵嘉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和艾锋才是真真正正的cp啊，但也并没有多少网友做他和艾锋的相关影音或漫画啊，而且网友们在明知艾锋感情状况的情况下还这么热衷于站艾锋和赵嘉屹，到底是几个意思？是觉得赵嘉屹和艾锋更般配吗？ 说实话，那些影集和小视频都做得非常好，那些漫画也画得能萌死人，要不是江云野自己就是正主，连他都快恍惚觉得，难道艾锋和赵嘉屹真的是一对儿？ 当又一种风格的艾锋赵嘉屹漫画在网上传开之后，江云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暴躁地摔了滑鼠，自己却整个人都被刚进门的艾锋给圈在了怀里。 「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能没有脾气吗？我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他们都画你和赵嘉屹，都做你们的相册和视频，为什么不做我们的？」江云野愤愤地吼着。 「正因为我跟你才是真的，所以让他们都没有了幻想空间了。人嘛，都喜欢幻想不存在的事情啊。」艾锋语气温柔地哄着他。 好像也有点道理。 艾锋继续哄着：「好了好了别为这种虚假繁荣的事情生气了。这样吧，没人做咱俩的视频和影集，我来做。我亲自做的，不比那些网友做的宝贵多了？但漫画我就不会了，要不我高薪聘请专业人士来画咱俩的漫画？」 江云野瞬间就被哄好了。那么多网友为赵嘉屹做视频又如何？终究是假的。而男朋友亲手做的他们的视频，才是最宝贵的。 他扭头在艾锋胸口轻轻啃了一口：「好吧，我很期待你做的相册和视频。至于漫画就免了吧，自己花钱请人做自己的周边产品，传出去丢死人了。」 「不过我做咱俩的视频可能会比较慢，毕竟不像做比赛视频那么随意，这个必须精益求精。」 「我不急。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我都没意见。」 ************ 转眼艾锋一个疗程的针灸也做完了，期间还辅以各种内服、外敷、外洗、按摩，效果奇佳，连那向来出言谨慎的老中医都放言道：「我不敢保证你一定能提前多久回到球场，但我敢肯定的是，你的左小腿伤愈后看起来会像从来没有伤过的那样，不会对你的竞技水平造成影响。」 第105页 太好了！这真是艾锋回来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中西医结合果然疗效好啊，不能提前復出怕什么，只要伤愈復出后能力和状态不受影响，他就谢天谢地谢大夫了。 当然还得使劲感谢帮他找到这位大夫的江云野。 而且这趟回来，通过偷师，他的按摩手法也越发纯熟精进了，回m市之后也不用担心像以前那样，按摩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现在他只需要回到m市继续执行全安医疗室为他制定的康復训练计划就可以了。 艾锋轻松而又满怀期待地回到全安俱乐部，继续着往常的日子，一边进行康復训练，喝着中药做着按摩，一边看着队友们热情洋溢地投入训练，斗志昂扬地参加比赛。 终于有一天，队医看着一大堆检查结果对艾锋说：「我可以很高兴地告诉你，现在不仅你的腿伤完全痊癒了，而且你的身体机能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復到受伤之前的水平了！你明天就可以参加所有的集体训练了！」 这一天，距离艾锋受伤已经过去了大概五个半月。 艾锋真的是欣喜若狂，五个半月就能復出，这在他断腿之初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他激动地满基地乱跑，见人就说：「我请你吃饭吧！今天晚上，一定要来啊！大家都来啊！」 亢奋状态下，他把俱乐部所有球员、教练组成员、工作人员全都请了个遍，怕自己太过激动有所遗漏，他还特地拜託助理教练给大家下了一个通知。 第58章 ================== 在熬过了成立初期的混乱和琐碎之后，莫可工作室的工作渐渐步入了正轨。 江云野在p大的学习生活远比自己想像的更忙碌更繁重，在他有限的空余时间里，他要是忙着跑各种通告，就没有时间创作新歌了，因此他跟莫可申请将自己的工作量再度减少。 莫可竟然也同意了：「对唱作歌手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比写出好歌更重要的事儿了。不过，也只有我这样的老闆才会对你这么宽容了。」 「谢谢莫总。」 对江云野来说，现在这样的日子确实更能让他舒心自在。音乐总监是原来的，只不过多了一个老闆的身份，经纪人还是原来的，助理依然是原来的，只是工作环境和氛围更好了，他能把有限的时间都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异地恋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他可以将那些和爱人卿卿我我的时间省下来，全身心地投入新歌的创作，而且他本来也是一旦热情高涨地投入工作就一定会废寝忘食的那种，没多久就交出了十首新歌的初稿，每一首都保持了他一贯的水准，有好几首还让莫可也刮目相看。 「不错不错！照这速度你很快又能开巡迴演唱会了。不过你也得感谢我，每一首我都花了很多心思去编曲的。」莫可听着新歌的demo表示很满意也很自得。 「当然得好好感谢你了，不然demo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江云野自己也比较满意。 莫可忽然道：「你原来那首被我毙掉的《马》，还惦记着吗？」 「一直惦记着呢，只是没有机会制作出来唱给大家听。」 「要不你谱上曲我听听看？」 江云野转瞬有些惊喜：「好嘞好嘞，我其实原来就把『泔水』那句歌词去掉了，也作了曲了，回头髮给你听啊。」 「好。」莫可又转换了话题，「有个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叶琳说，先跟你说了吧。下周六晚上有个商演，出场费很可观，就是得飞到a市，有点远，但距离不是问题啊，又是周六晚上，你周六飞过去，晚上唱几首歌，周日飞回来，也不耽误你上课。」 「下周六我能不去吗？」江云野看着手机上的日程安排问莫可。 「怎么你有事？」 「嗯，艾锋他们球队下周六到我们邻市踢客场的比赛，你也知道他刚復出，难得还赶上在我们附近比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又想赶过去给他助阵是吧？你知道你为了看他一场比赛而拒绝演出，损失了多少钱吗？」莫可眯起眼睛问他。 「我知道。可是他刚復出现在还没有完全找回状态……」 「我也看球，尤其是你家艾锋的球赛我几乎场场不落，知道他復出后出场过两三次，都是替补上场的，没有进球。但这不完全是状态问题，这么久了没踢比赛肯定需要慢慢找状态，他的问题是因为受伤已经有点儿心理阴影了，很多动作放不开，不像以前那么敢拼敢抢，一遇到对手的贴身紧逼就拿不住球。他要是过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就还会是以前那个无所不能的艾锋，但如果这个阴影一直影响他，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到这边来比赛，我必须得去给他加油。」 莫可嘿嘿笑了两声：「江云野同学，你确实足够自信啊，你真以为你去看他一场球，他就能克服心理的问题，立马进球了？」 「不管他能不能进球，我也得给他鼓励，为他助威。莫总，你就帮我推了a市那个演出吧，我知道我不去演出也影响了你赚钱，但我可以以后加倍补回来……」 「你啊，你就是仗着――」莫可将后面的「我喜欢你」几个字咽了回去，笑道，「行吧行吧，你都说了回头加倍补回来，我再不准假也说不过去了。」 ************* 坐在更衣室里，艾锋拿出一副护腿板想往球袜里塞，赵嘉屹一把抢过去：「什么护腿板这么花里胡哨的――卧槽这护腿板骚的啊，是哪个球迷送的还是你家小江送的？」 第106页 艾锋也一把抢了回去：「我家那位给我寄过来的，今天刚收到。」 「护腿板上还印了你俩搂搂抱抱的亲热照，你俩腻不腻啊？」赵嘉屹嘲笑他。 「我就怕不腻。」艾锋笑道，「他说这个护腿板能保佑我以后不受伤，或者保佑我多进球。」 「哈哈哈哈哈。」赵嘉屹大笑，「天灵灵地灵灵，云野娘娘要显灵吗？」 艾锋一巴掌唿他脑袋上：「不许笑！再笑把云野娘娘惹怒了要你好看！」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想笑，瞥了一眼还在闷声狂笑的赵嘉屹，他也懒得搭理他，自己戴好了护腿板，拍了拍赵嘉屹还在不停抽动的肩，一脸严肃道：「你真别笑，今天晚上我进个球给你看，你就知道云野娘娘的厉害了。」 赵嘉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也郑重其事地说：「我也巴不得你赶紧进球。你今天晚上要真的能进球，我就给你家那位跪下磕头，说三遍『云野娘娘您太神了』。」 「正好他今晚要来现场，你就等着给他跪下吧。」 这场比赛是艾锋復出后第一次首发出场，但那副护腿板一开始并没有给艾锋带来好运。相反，他在下半场刚开场没多久就又受了伤挂了彩。 那是全安队的一个前场任意球，还是赵嘉屹来罚。他自从在之前的一场比赛中进了一个电梯球之后，对电梯球的热情就日渐高涨，今天这个球，他还是打算来个电梯球。 球从人墙顶上飞了过去，然后急速下坠，直奔球门左下角死角，但却出乎意料地打在了立柱的下方弹了出来。 有队友跟上就是一脚补射，可这一次又是横樑跟他们过不去。球又打在横樑上弹了回来。 艾锋和对方后卫同时上前想争到这个头球，两人却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继而一起倒在了地上。 艾锋只觉得额头靠近眼眶的地方一阵剧痛，他摸着额头艰难地爬起来，却惊觉自己手上一片湿热。摊开手掌一看，满手是血，而且坐起来之后明显感觉到血还在顺着额头往脸上、脖子上流。 他赶紧再次躺下。 队友们见他血流满面都吓了一跳，赶紧召唤队医入场。 看台上的江云野心里也勐地一抽，不会有事儿吧？ 赵嘉屹跑过来蹲在艾锋身边：「别用手捂，手脏！」 艾锋还用手捂着伤口：「一松手血就哗哗地流。」 赵嘉屹掰开他的手：「让它流呗，你手上那么多细菌，回头再感染了！」 队医进场后经过简单的检查，初步认为他没有脑震盪迹象，但被撞破了眉骨，需要现场进行止血并缝针。 队医拍拍他：「疼吧？没什么大问题，去场边处理一下就好了。」 说得挺轻巧的。 艾锋问：「是要缝针吗？」 「当然了。」 「那――打麻药吗？」 队医笑了：「当然――不打了。」 艾锋也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足球比赛中球员被撞得头破血流需要现场缝针的情况并不少见，很多球员都接受过现场缝针。 那个时候他还挺佩服这些球员，不打麻药就缝针，该有多疼啊，可人家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绝对的硬汉形象！ 可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却有些紧张。 他跟着队医往场边走，赵嘉屹还追着他跑了两步，跟他耳语道：「还说你家云野娘娘要显灵，结果你刚一戴上那护腿板就又受伤，实在不行你换一副护腿板吧。」 艾锋没理他。 到了场边，队医指了指地上：「你坐这儿吧，我给你弄。」 啊？就这么坐地上，周围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在场上，实在很疼的时候，好歹还能抓抓草皮，在这儿，能有什么可让他抓的？ 艾锋有些迟疑着坐了下去，并看了队医两眼。事到如今，再怎么疼也得咬牙挺着，总不能怂得哭着喊着要去医院打麻药吧。 队医看了看他，笑道：「别紧张，不怎么疼。」 他以为队医在安慰他，但真开始缝针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痒，也能感觉到缝针的动作，但真的还不怎么疼。 艾锋突然有点想笑，原来那些让他佩服不已的球员，并不是真的多么能扛多么坚强，而是――确实没有人们想像得那么疼。 但现场的观众并不知情，他们对艾锋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江云野更是丝毫不担心被人认出来，站起身把巴掌都给拍红了。 处理完毕之后，队医在他伤口处贴了一小块纱布，又往他头上套了一个网状的绷带：「把这个套上，怕你们一会儿动作过大把纱布碰掉了。」 套上那个绷带只起到一个固定的作用，但却让艾锋看起来多了一丝悲壮的英雄气：头缠绷带还要坚持比赛，多不容易啊。 一不小心就成了球迷眼中的英雄了。 他站起来就想往场上跑，队医又叫住了他：「等会儿，他们给你拿备用的球衣去了。」 艾锋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上衣、裤子，连球袜上都有很多血迹，确实该换换了。 工作人员很快拿来了备用的球衣，艾锋又有些难为情。 他还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过裤子。虽然很多球员都被扒掉过裤子或者是直接在场边换裤子，但轮到他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连工作人员都嘲笑他：「看你，还害羞了！有什么啊？赶紧换了！」 第107页 也是，扭扭捏捏的更浪费时间，场上现在可是10打11啊！ 他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和裤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扒下了球袜，刚才离他还有一定距离的记者们瞬间涌了过来，对着他一通狂拍。 当然对着他那副印着他和江云野甜蜜合影的护腿板也来了很多特写。 第59章 ==================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换了衣服，跑回了场上。 除了门将，几乎每一个队友都在等角球、任意球开球或其他离他比较近的时候关切地问他：「没打麻药就缝针很疼吧？」 艾锋笑而不语。 而场边那些手快的记者们已经将艾锋现场缝针、场边换衣服的照片发了出去。 现场缝针让球迷们在心疼艾锋的同时又对他心生敬佩，而他脱掉衣服之后胸骨下方那个彩色云朵的纹身也是第一次展露在了大家眼前，还有那副特殊定制的护腿板，都让球迷们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这之后全安队的进攻比上半场犀利了很多，在对手门前制造了不少险情，但无奈对方门将表现出色，后卫也发挥稳定，因此双方的比分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头缠绷带的艾锋，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直到第83分钟，队友在左路一个短传，球正好从对方两个后卫之间飞了过来，准确地找到了艾锋。 这个球给得太舒服了，艾锋根本不用停球，直接就是一脚凌空射门！ 对方门将站在近端门柱的位置，显然没想到艾锋不加调整就射门，而且球直奔远端死角而去，门将对这个球实在是鞭长莫及。 1-0！ 全安队终于取得了领先！ 时隔半年终于又进了球的艾锋却并没有满场飞奔庆祝，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于是撩起球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跪倒在草皮上。 周围热闹不已，他却只想趴在草皮上安静一会儿。 队友们都冲过来扑到他身上叠罗汉，第一个趴到他身上的是赵嘉屹：「果儿你特么真牛啊，真是说进球就进球啊！」 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要给云野娘娘跪下的事儿了。 但大家叠完罗汉陆陆续续起身之后，艾锋还是趴在草皮上一动不动。赵嘉屹看着他头上的绷带，突然担心了起来。难不成他之前受的伤，远比他们想像的重？ 他紧张地拍着艾锋，又趴下去抱着艾锋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嗨嗨嗨，你咋了？你别吓唬我啊。」 其他队友也紧张了：「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就怕他的伤有什么问题了。」 艾锋却一翻身坐了起来：「你们干嘛啊？」 见他没事儿，众人这才放心了：「该我问你啊，你干嘛啊？也不理我们，故意吓唬我们吧？」 艾锋往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谁故意吓唬了，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趴着先搓搓眼睛而已。」 赵嘉屹一愣，继而瞭然地哈哈大笑，揽过他拍了拍，其他队友也都轮番拍了拍他，各自跑开了。 艾锋这才抬起左手手腕，吻了吻那个有着云朵刺绣的护腕，又往看台上江云野的方向送了两个飞吻。 江云野在艾锋进球的瞬间就已经湿了眼眶，此时也红着眼睛笑了。 正是凭藉艾锋的那个进球，全安最终1-0赢了对手。赛后主教练李承亮带着艾锋出席了新闻发布会。 记者们除了祝贺全安获得连胜之外，其余的话题几乎全是围绕着艾锋的。 有人关心他头上的伤。轮到一个女记者提问时，她什么问题都没问，反而抓紧时间狠狠夸了艾锋一通，说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坚强、现场缝针毫不皱眉吧啦吧啦，说得他一阵脸红。 他不得不实话实说：「其实我当时一听说不打麻药就要现场缝针还是挺害怕的，我甚至都打算好了，特别疼但又没有草皮可以抓的时候，我一定要狠狠地掐队医的大腿――结果――」 还没等他说完，全场就一阵闹笑。 艾锋接着说：「结果后来才发现，其实真的不太疼。」末了还强调了一遍，「所以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那么坚强，是真的不怎么疼。」 找梅景帮忙弄了一个入场证得以混进发布会现场冒充记者的江云野坐在后排最角落的位置听得直想笑。这个艾锋啊，你已经老实到令人髮指的程度了好吗？别人夸你你一笑置之就完了呗，塑造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形象不好吗？非得一本正经地澄清和解释吗？ 不过江云野自己也承认，正是这样的艾锋，才是最可爱的。 记者们显然也因为这个解释，对他的宠爱更多了一分。 又有记者问：「今天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们看到你胸前有个纹身，是一朵彩色的云，是为江云野纹的吧？」 艾锋大方地点头承认：「对，本来这是秘密，但今天一换衣服就暴露了。」 「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呢？」有记者问，「还有你那副护腿板很特别，上面还印了你和江云野的合影，这是你自己去定制的还是江云野送给你的呢？」 「他送的，他说希望这副护腿板能给我带来好运。这也真给了我好运了，所以今天的进球，我也想送给他。」 记者们齐齐地「哇」了一声。紧接着又有记者提问：「今天江云野也到现场给你加油助威了是吧？我们有同事拍到了他在看台上的照片。那你后来对着看台的那个飞吻也是给他的是吧？」 第108页 此时江云野身边那个记者也埋头在自己手机里刷出了江云野在看台上的照片，抬头将眼光停在了他身上。 江云野赶紧将棒球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站起身就往外走。 再不走一会儿在这发布会现场被认出来了就尴尬了。 他也不能在外面等，于是给艾锋发了信息之后，直接回了酒店房间等他。 ************ 等艾锋结束了发布会回了酒店，到了他房间，还有一只脚没跨进门，江云野就扑了上来，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我看看你额头上的伤，还疼不疼啊？这种现场简易缝针的还需要拆线吗？什么时候拆线啊？会不会留疤啊？现在还不能沾水吧？洗澡的时候得注意了别把伤口周围弄湿了，还需不需要换药什么的啊？……」 艾锋一把将他揽入怀里，用脚关上了门，对着他的嘴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江云野本来围绕着他的伤还有一堆问题，现在也被他的嘴堵了回去。 良久之后，艾锋松口：「你一来我就进球了，你果然能给我带来好运。」 他坐到床边，也搂着江云野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江云野刚洗完澡，身上的香味让他不由得心旌摇盪。 他顺着他的脖子一直往背上吻：「我们先忙一会儿再做别的吧，我等不及了。」 江云野刚要反对，艾锋又补充道：「我也洗过澡了。」 江云野轻轻一笑，也回身也吻了艾锋。 艾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没理：「我们先忙完了再回过去。」 江云野埋头看了看屏幕：「赵嘉屹的。」 「那就更不用接了，我们继续。」 但那头的赵嘉屹没打算让他们继续，又打了过来。 艾锋只好嘆口气接了，那头赵嘉屹在咋咋唿唿：「果儿你发布会还没完吗？怎么还没回酒店？」 「我回了，在云野房间呢。」 「那我笔记本电脑还在你房间，你过来开门我拿一下，要不你拿了给我送过来也行，等着用呢。」 「好。」艾锋穿上拖鞋，跟江云野说：「我回我房间给他拿个东西，马上就过来。」 想了想又笑道：「你跟我一块儿去找嘉屹哥吧，他要给你下跪来着。」 「什么意思？」江云野一头雾水。 「去了就知道了。」 艾锋拉着江云野回自己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又敲开赵嘉屹的房门：「来来来，践行你的承诺的时候到了！」 赵嘉屹一看跟他手牵手的江云野，哈哈一笑，知道自己是没法耍赖了，心一横眼睛一闭，在江云野面前双膝跪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云野娘娘，求你保佑我也多进球，多助攻，不受伤，保佑我多拿冠军……」 江云野僵在了原地，艾锋则很不厚道地大笑开了，赵嘉屹起身就去撕他的嘴：「我跪的是他，你也站在我面前占我便宜？好了我跪完了你还不滚？还等着我给你们磕头吗？」 艾锋拉着江云野落荒而逃，回房间后才跟他说了事情的原委，江云野也笑得直不起腰：「你们两个二傻子。」 没等他们笑够，又有队友打电话找艾锋有事，艾锋轻轻吻了江云野：「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为了打发等待的无聊时光，江云野在网上搜了刚结束的那场比赛，打算再看一遍，尤其再看看艾锋进球的画面。 毕竟，在现场看球，和在电视上手机上看直播看视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当他真的看到艾锋进球后的画面时，他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艾锋进球后先是撩起球衣捂住眼睛，然后跪在了草皮上，而赵嘉屹第一个冲过去扑倒他，还往他后脑勺亲了上去。 虽然这个镜头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就有其他队友扑了上去，但江云野还是生气了。 艾锋明明白白答应过他，不会再让赵嘉屹亲吻他的，亲吻任何地方都不行！ 可现在，在所有人都知道艾锋和他的恋爱关系之后，赵嘉屹却还是要当众亲吻艾锋吗？而艾锋在被亲了之后也丝毫没有生气，回来还和他言笑晏晏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将那段视频来回看了好多遍，又上微博和各足球论坛去查看，发现球迷们已经对这个讨论得热火朝天了，还有好多人打趣说，赵嘉屹这一个情不自禁，又要害得艾锋回去跪搓衣板跪榴槤跪仙人球了。 等艾锋回房间，江云野抬起手机就递给他看：「他又亲了你，你还不去找他算帐吗？」 艾锋扫了两眼视频，却是一脸茫然：「他没有亲我啊。」 第60章 ================== 艾锋是真的有点懵圈了。自从上次被赵嘉屹冲到场边吻了一口之后，他郑重地跟他谈过，说以后不管是进球了胜利了夺冠了，不管大家有多激动多兴奋多得意忘形，都要注意分寸。拥抱、像树熊一下挂身上、滚草皮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动嘴亲吻。赵嘉屹也一脸认真地答应了。 之后赵嘉屹确实没有再亲过他，任何场合都没有。这天晚上的比赛，赵嘉屹见他进了球，其欣喜若狂的程度并不次于艾锋，但他扑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亲吻他的后脑勺。 「他没有亲我，真的。虽然我那会儿激动得都有些恍惚了，但要是被人亲了一口后脑勺肯定也是知道的，他确实没有。」艾锋的语气很肯定。 第109页 他要是坦率承认了吧，或许江云野过一会儿醋意也就淡了，但他一口咬定就是没有，反而让江云野较上劲了：「没有？那这镜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拍下来了，你还嘴硬？」 「可是我真的没有感觉到啊，我如果感觉到了，虽然不可能当场跟他翻脸，但下场后肯定会跟他理论一番的。我真没觉得被他亲了。」本来一脸笃定的艾锋在多看了几遍视频之后也没那么有底气了，毕竟视频里确实看得很清楚。 「当时大家都蜂拥过去把你扑倒，你哪儿记得住你后脑勺有没有被人啃一口？」江云野有些不爽，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只想给他定性为他当时狂喜之下并没有注意到和感觉到这个细节。 偏偏艾锋自己还较真了，反反覆覆地看了视频之后，还是坚称不是他没注意到，而是赵嘉屹确实没有亲他，还信誓旦旦表示：「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当面找嘉屹哥对质，也可以找其他队友问问。」 江云野还真的打电话问了梅景，梅景当然是表示不清楚：「我当时只顾着为他高兴了，真没注意到嘉屹有没有亲他了。」 倒是赵嘉屹自己给艾锋打来电话了：「果儿你有印象我亲了你吗？」 「没有。」 「我也没有啊，我还以为我失忆了呢。」 很快赵嘉屹就发了一条微博，是回应网上铺天盖地的亲吻画面的：「这视频和照片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先声明我没有亲他，我当时是很激动地想抱着他后脑勺啃一口的，快啃上去的时候想起他是有主儿的人了，我不能真的这么亲上去，所以忍住了。但我也不知道被拍下来为什么是这样的场景，要么，就是我和果儿一起失忆了，要么，就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我们被『借位亲吻』了。」 「因为角度问题被借位亲吻了，你信吗？」江云野冷笑着问艾锋。 「我信。」 「反正我不信。」不仅不信，江云野还越发觉得这两人是此地无银欲盖弥彰，为了一件本来并不大的事儿而心虚地解释掩饰。 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他看到网上还有人乐此不疲地讨论两人的亲吻画面，或发两人同框的有爱画面，就觉得无比烦躁。 又到周末，原本定于这周末要去外地参加的一场演出因为当地的天气状况而取消了，江云野忽然无事一身轻，临时决定飞去m市看看艾锋，给他一个惊喜。 ***************** 艾锋和赵嘉屹都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视频。 屏幕上是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现在已经走在下坡路的球员正在带球过人。 「漂亮！好！」赵嘉屹忍不住赞嘆。 「可惜没进，临门一脚太差。」艾锋淡淡说道。 「唉，他现在卸球、过人什么的都还是不错，依稀还有以前的风采，可是射门就――」 「不敢恭维是吧？」艾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只有艾锋说有想法，赵嘉屹总是特别感兴趣。 「你说不管是电视台啊，网站啊，那些球迷啊，做视频都喜欢做什么十大精彩过人，五十大精彩过人，为什么不做做那些过人很精彩、但最终没进球的集锦呢？」 「你是说你想做？」 「嗯。这不是更有实际意义吗？过人那么精彩，为什么最后临门一脚不行？问题出在哪里？应该怎么解决这种问题？不是更能有收穫吗？」 「可以啊。哎要不这样，咱俩各自找视频来重新剪辑，最后看谁做出来的成品更好。」赵嘉屹还真来了兴趣。 「跟我叫板？」艾锋乐了，「就你那两下敢跟我比赛，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不比比怎么知道？」 「好，那就各自开干吧。」正说着他手机响了，艾锋拿起一看，是他和赵嘉屹共同的经纪人马向南打来的。 「小马哥这会儿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儿？」他跟赵嘉屹嘀咕了一句，接通了电话。 马向南在那头大唿小叫：「小锋你家江云野是今天飞过来跟你约会吗？」 「啊？什么意思？」 「我岳父岳母这几天要过来玩儿，刚从那边上飞机，说看见有个人特别像江云野跟他们同一趟航班，但是又不敢认。」 「他们会不会认错了？」艾锋有些诧异，没听说江云野今天要过来啊。 「不会不会，别看我岳母那岁数，现在正红的那些明星她基本上都认识，就是还放不开去找他签名合影什么的。」 「那要不，让她偷偷拍个照片发给你看，你帮我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他们现在已经关机了。」马向南表示，「但我觉得错不了。」 挂了马向南的电话，艾锋又拨了江云野的手机号，果然关机。又给小言打了电话，小言在那头支支吾吾说不知道江云野干什么去了，只说去外地的那场演出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 这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艾锋起身就准备搞大扫除：「卧槽他还真搞突然袭击啊，还好有小马哥给我通风报信，不然他来了看见我这房间里到处乱七八糟的肯定又要叨叨我一整天。」 赵嘉屹也伸手关视频：「你一会儿是要去机场接他吧？那我先下楼了。」 见他关了视频，艾锋也准备将笔记本收起来，睡衣宽大的袖子却将茶几上的杯子扫倒了，还剩一半杯水全洒在了正要起身的赵嘉屹身上。 第110页 赵嘉屹看看自己湿哒哒的衣服，笑说：「你也太客气了，我都喝不了了，还让我兜着走。」 艾锋噗地笑了出来：「行啦，我找件衣服给你换换吧。」 「我这不是马上就下楼了吗？我自己回家换。」 「别啊，你就打算这样弃我而去吗？你不帮我收拾收拾家里啊？」艾锋跑回卧室从自己衣柜里找出一件睡衣，扔给他：「先换了吧，换好了帮我搞搞大扫除。」 赵嘉屹无奈地笑：「你啊，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不爱收拾。行吧行吧，我就帮你一次吧。」 几个小时之后，艾锋终于在机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身黑加萤光绿边的运动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几乎看不见脸，但还是让艾锋一眼就认出来了。 艾锋几乎快按捺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云儿啊云儿，你可想死我了！不，我可想死你了！ 嗨，反正意思都一样。他想伸手挥一挥，又忍住按兵不动。 就不叫他，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会不会注意到他？ 若是他一直这样埋着头带着风地走了过去，真没看见他，他再追上去也不迟啊。 但一直埋头赶路的江云野在偶尔抬眼往这边不经意地一扫时，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艾锋了。 大老远，艾锋都能看出他帽檐下只露出一半的脸上，那短暂的惊愕之后瞬间绽放开的惊喜。 艾锋心里有些小得意，看，他总共就抬头往旁边看了这么一下，就一眼看到他了！ 见他大步流星往这边走过来，艾锋也赶紧迎了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江云野还有些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除了接你，我还能接谁？」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小言那丫头告的密？」 「不是，小马哥他岳父岳母刚上飞机就看见你了……」 江云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又有些撒娇似的埋怨道：「那你肯定先看见我，看见我了还一点儿也不激动，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还得等我一路颠颠儿地跑过来，那你怎么不跑过去迎接我啊？」其实艾锋一声不吭就来机场接他，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艾锋心道：哈哈，我就是故意的，你要怎样？嘴上却说：「瞎说，我怎么不想你了？」他环在江云野腰上的胳膊箍得更紧了，片刻之后手已经从他腰上游走到背上，另一只手则抬起他的下巴：「来，抬头让我看看，这几天瘦了还是胖了？」 江云野哈哈一笑打开他的手：「低调，矜持，注意形象。」 艾锋小声道：「我已经很低调矜持了，不然一见你就当众啃你了。」 现在他也按捺不住想啃他两口的心思，可他俩之间，却似乎有个很碍事的东西，是江云野帽子上长长的帽檐。 他伸手将江云野的棒球帽摘下，但随即又觉得拿在手里是个累赘，想了想，又给他戴回了头上。只不过，这次是反着戴的。 他凝视着他：「棒球帽反着戴也挺好看的。」 这下没有障碍物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吻下去了。 但江云野却一手推开了他：「这是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怕什么？我正大光明亲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不行了？」 「回家慢慢亲吧。」他说着就往前走，「行李就交给你啦！」 他乐滋滋地拖着他的行李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往停车场走去。 第61章 ================== 到家了，江云野第一件事就是左顾右盼，每个房间挨个检查卫生，最不放过的就是厨房和卫生间。 艾锋跟在他身后：「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我妈每次来，第一件事也是看我是不是又弄得跟狗窝似的。」 江云野回头指着他一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平时弄得跟狗窝似的。」 「怎么样啊领导？我这大扫除搞得还让您满意吧？」 江云野忍不住莞尔：「勉勉强强吧，比我预想得好那么一丢丢。看在你态度还好的份儿上，给你一个及格分吧。」 艾锋吐舌：「都这么完美了还只能给个及格分？那要不是嘉屹哥帮忙，估计在你这么苛刻的标准要求下，我顶多只能20分！」 江云野撇撇嘴：「你又让嘉屹哥给你收拾？你是不是离了嘉屹哥自己生活都不会自理了？」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或者可以说，他真的有点――吃醋。 他觉得，在艾锋的生活中，赵嘉屹似乎比他江云野更重要。 球场上默契配合，生活中耳鬓厮磨。任何人都比不上赵嘉屹和艾锋亲近亲密――还有亲热。 而他，艾锋的正牌男友，大多数时候却只能从微信的视频聊天里见到他，那个时候，他也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或者，他只能从电视上、网络上看到他，那个时候，他更是完全不属于他，而是属于足球，或者，属于所有的球迷。 他有些气馁。 但艾锋全然没有察觉到江云野隐约的不快，提到嘉屹哥，他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们这个星期比赛时间延后了，周六周日可以自由安排，我本来想飞回去看你的，结果你说你要去外地演出，然后我们就打算找个不太远的地方玩两天的。现在你来了，我肯定就不去了，嘉屹哥也不去了。」 第111页 江云野此时却很敏感：「你们？你们指谁？」 「好多人呢，嘉屹哥，小马哥，梅花，还有另外好几个队友，哦，还有凌鹤。」 梅花指的是梅景。球迷们都喜欢叫他梅花，后来队友们也都这么叫，艾锋和赵嘉屹初来乍到的时候叫他梅队，后来也随大流叫他梅花了。 可凌鹤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凌鹤？那个足球节目主持人吗？」 「对，之前是国家电视台体育频道的，今年刚跳槽到m市电视台。」 这事江云野也知道，还知道凌鹤特别欣赏艾锋，每次解说比赛或者主持节目的时候对艾锋都是不吝赞美。 「他跟你们关系很好吗？」对艾锋身边的帅哥，江云野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跟小马哥关系很好，他们是大学同学。说来他们的专业跟足球也不沾边，毕业以后却两人都是混足球圈的。」 江云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不去就算了，赵嘉屹怎么也不去了？」 艾锋耸耸肩：「不知道。」 这个赵嘉屹，要不要什么都和艾锋这么同步？难不成他们真的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一个出不了门，另一个也就不出门了？ 「那咱俩也找个地方去旅游呗。」江云野还真没有跟艾锋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想想还真的很期待。 「可以啊，你想去哪儿？我负责查行程安排和旅游攻略。」说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还没查过这种旅游攻略呢，平时这种事儿都是小马哥、嘉屹哥他们在弄。」 又是嘉屹哥！江云野突然觉得这个称唿很刺耳，而艾锋又偏偏三句话不离嘉屹哥。 他忍了忍，没吭声。 艾锋还在徵求他的意见：「你想去哪里？」 江云野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知道，没想好呢。」 艾锋拿起手机翻了翻：「你先去洗澡吧。我查一下路线，然后我们明天出发。对了，衣柜里有我刚给你买的一套新睡衣，洗过了，你拿来穿吧。」 江云野莫名其妙的坏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点儿：「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买睡衣了。」想着想着突然又有点脸红，睡衣，难不成，是超级性感的睡衣？那――想起洗完澡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随之又开始心跳不已。 艾锋还补充道：「就在衣柜的最上面，一打开就能看到。」 他揣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走进艾锋的卧室，打开衣柜，果然看见一套香槟色的真丝睡衣，虽不是他想像中的性感款式，但面料质地超级舒服，江云野恨不得第一时间将自己洗干净，将它穿在身上。 将睡衣拿出，正要关上柜门的一剎那，眼角的余光扫到衣柜另一边，一条宝蓝色真丝睡裤有些散乱地堆在衣服上面。 这是艾锋在家乡做完针灸要回m市的时候他送给他的，是他精心挑选的。无论从款式、颜色、面料还是版型、做工，都绝对完美。 可是怎么只有裤子呢？上衣去哪儿了？ 他胡乱地翻了翻艾锋衣柜里，没找到。 他拿着裤子到了客厅，在艾锋面前晃了晃：「这上衣呢？被你弄哪儿去了？」 艾锋抬眼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回了手机上，似乎还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借给嘉屹哥穿了。」 江云野真的火了，见艾锋根本没看自己，他将睡裤往艾锋头上一扔：「什么都是赵嘉屹！我千挑万选送给你的睡衣，你转头就借给他穿！这睡衣也是能随便乱借乱穿的吗？」 艾锋这才抬起头，满脸的不明所以：「你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穿我的睡衣了？他之前在我这儿帮我收拾屋子，结果我不小心把水打翻了，把他睡衣给弄湿了，他就换了我的，他自己的还晾在阳台上了呢。」 江云野快步走到阳台上，果然看见一件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男式睡衣，正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 他默不作声地回到沙发旁，将信将疑地看着艾锋。 艾锋想让他笑一下，说：「你看你，连跟嘉屹哥都能吃醋，犯得着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他就……」 江云野突然爆发了：「嘉屹哥嘉屹哥，你自己算算，你从进屋到现在，跟我说过多少遍嘉屹哥了？三句话不提嘉屹哥你会死啊？嘉屹哥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得多对不对？」 艾锋惊讶地站起身，他有些懵了，他家云儿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发飙了，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他瞠目结舌：「不是――不是你老问我嘛，而且我还说了其他人啊，小马哥啊梅花啊凌鹤啊什么的我都提到了，你干嘛非揪着赵嘉屹不放呢？」 江云野没再理他，他气鼓鼓地直接进了卫生间。 一边洗澡，他一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是他敏感多疑。那么多球迷站艾赵cp，他一开始只是一笑置之，后来渐渐开始觉得，无风不起浪，传言总是会有一定的根据，才能传得那么广。 更为重要的是，赵嘉屹很阳刚很有男人味，在球员里算颜值很高身材也很好的，作为高富帅的知名球星，他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但却没有他谈恋爱的消息。 不管他取向怎样，就算他没有正牌女友或正牌男友，绯闻女友或绯闻男友总该有吧？可除了艾锋，连和他传出绯闻的人都没有！ 一直以来，艾锋在生活中都很依赖赵嘉屹，他应该也是艾锋最信得过的人。如果赵嘉屹对艾锋真的不仅仅是朋友情、兄弟情那么简单，那么艾锋会不会被他――？ 第112页 江云野想都不敢想。 可他又忍不住要去想。 网上流传着那么多他俩特别亲密的照片，那还会不会有更亲热的照片没有流出的？ 毕竟他俩一个没恋爱，一个是异地恋，平日里，是不是他俩总是相互慰藉，最终导致日久生情了？而且，生的是――爱情？ 他本来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但联想到艾锋在机场接他的时候，稳如泰山站在原地等着他主动跑过去的样子，联想到艾锋一口一个嘉屹哥那满是依赖的口吻，联想到他送给艾锋的睡衣穿在赵嘉屹身上，而赵嘉屹的睡衣挂在艾锋阳台上的事情，他或许――不得不相信了？ 怀着复杂的心绪洗完澡，江云野有些傻眼了。 睡衣忘了拿进来了。 可刚才跟艾锋嚷嚷完，转头又要让他帮忙拿睡衣，他有那么瞬间觉得尴尬，但转头想想，自己只不过是胡思乱想，艾锋毕竟还是自己的男朋友，即便有什么疑虑，也应该互相开诚布公，好好谈谈。 他于是大声叫着艾锋：「忘了拿睡衣了！」 艾锋爽快地应了一声：「等会儿啊。」 转眼工夫，那套香槟色的睡衣就被送到了江云野面前。 艾锋看着眼前一丝、不、挂、还热腾腾湿漉漉的江云野，顿时觉得自己喉咙阵阵发干。他想跨进去直接一步到位，却被江云野推了一把：「去，帮我找一下电吹风，一会儿我把头髮吹干了我们好好谈谈。」 艾锋还想往里走：「咱俩先忙一会儿再谈呗。」 江云野继续把他往外推：「忙什么忙？这样没法忙。你先去给我找电吹风，乖！」 艾锋无奈只好出了卫生间，临走不忘在他胸前摸了一把。 等江云野换好睡衣出来，艾锋还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怎么还没找着啊？」他倚在卧室门边问。 艾锋回头，见他正拿着毛巾随意地擦着自己的头髮，一边擦一边问：「这么个小玩意儿，找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你放哪儿了？」 艾锋转身出来：「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时又不用这东西。」 江云野此时的动作和姿态是真撩人啊！他忍不住心旌荡漾，原来男人洗完澡擦头髮也能这么迷人这么性感。 第62章 ================== 经过江云野身边时，艾锋忍不住一把将他按到门框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江云野推他：「快，先帮我找电吹风。」 他很自然地走到茶几处的电脑旁，对着电脑叫了两声：「嘉屹哥，在吗在吗？出来！」 江云野大为吃惊，也快步跟到电脑前，看见电脑开着摄像头，而屏幕上就能看到赵嘉屹的房间。 赵嘉屹果然晃晃悠悠出现在了镜头里，身上赫然正穿着江云野送给艾锋的那件宝蓝色的真丝睡衣。他往镜头前晃了一下：「干嘛啊？」 「你知道我们家的电吹风放哪儿了吗？」 赵嘉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在电视柜下边第二个抽屉，你找找，要是没有的话，就是在右边的那个大抽屉里。」 艾锋跑过去拉开电视柜下方的第二个抽屉，果然看见了电吹风。 他把电吹风递给江云野，又跑到电脑面前，对着屏幕里的赵嘉屹说：「好了，找着了，你真牛！」 江云野却是脸色铁青，他没有去吹头髮，反而把电吹风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然后伸手关掉了摄像头。 艾锋莫名其妙：「你干嘛啊？」 江云野快抓狂了：「你还问我干嘛？应该是我问你在干嘛才是啊！你在干嘛？你和赵嘉屹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两个男的，居然还要大晚上的开着视频聊天？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原来是为这个？艾锋赶紧解释：「就因为这个你就生气了？我跟他经常一起看视频做视频，他有时候回家了想起什么问题了也会找我问，后来我们就经常开着视频，这不是方便有事儿的时候联繫吗。」 江云野点点头：「对，是有事儿，我也觉得你们俩之间是有事儿！」 「你看你，又扯哪儿去了？我说的事儿，跟你说的事儿，就不是一回事儿。」 「那你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正事儿，非得大晚上开着视频聊？」 艾锋一时语塞，好像这会儿确实没什么事儿需要在视频里聊。因为他和赵嘉屹开着视频倒不一定聊天，只是觉得比较方便，连上视频之后就各干各的，谁也不影响谁，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找对方的，不用打电话，也不用打字，只需要对着电脑喊两声，对方就能出现在电脑旁，然后沟通起来就会很方便。 两个大老爷们儿还开着视频聊天，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正常，但在艾锋和赵嘉屹看来，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江云野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以及艾锋的解释。 他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和疑问，本来就打算吹干头髮之后和艾锋好好聊聊，现在一看他们大晚上的还连着视频聊天，而且看起来这是他们平时的常态，他就更受不了了。 本来就已经怀疑他俩有什么了，这样一来，他觉得是坐实了她的怀疑。 他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委屈和憋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继续吵下去，只能自己生闷气。 艾锋弯腰去看他：「真生气了？我们真的没打算开着视频就一定要干什么，就是图个方便，你看，刚才我要找电吹风找不着，过来问他一声不就找着了嘛。」 第113页 这不仅没让江云野消气，反而又多了一个生气的理由：「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他对你家比你自己还熟悉！你自己找不到的东西，他一清二楚，怎么感觉他像你的……你的……」江云野顿住了，「贤内助」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跟嘉屹哥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别想太多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三个字了？！」江云野抬起头跟他吼。 哪三个字？艾锋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他陪着小心：「好好好，不提不提，我真的跟他没什么，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啊？」 「我就是不信。」江云野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是我跟你在一起的很多倍，他对你好得太过分，而你也对他特别依赖。球迷们那么喜欢站你俩的cp，如果不是你们平时就好得太不正常，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球迷站你俩？」 江云野越想越委屈，越说越激动，情急之下开始翻旧帐：「你吃饭他给你剥虾剥蟹，你要被爆竹炸到了他扑过去保护你，你不舒服中途下场，他卯足劲儿进球帮你打破定律，还忘情地亲了你，都说国外也有球员这样互相亲吻，但你什么时候看见国内有球员这样的？你敢说他对你没什么？你住院他大早上五六点钟就赶去看你，你受伤脑震盪他一直在旁边照顾你，你断腿他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你，你回家疗伤他当着所有网友唿唤你，叫你快回去，你復出进了球，他比你还激动，甚至还激动地给我也跪下了，他亲了你，你死鸭子嘴硬就不承认，连他也帮着你掩饰说什么『被借位亲吻』了，你敢说他对你没什么？」 他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的时候艾锋一直试图插嘴解释，却始终无从插嘴，好不容易见他有个停顿，他赶紧表态：「可是我在看来这就是好朋友的表现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对我好，而且就算他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但我对他没什么啊……」 「你对他没什么？」江云野冷笑，「没什么你能什么都让他给你收拾，搞得他才像是你这里的主人？没什么你能三句话不离嘉屹哥，一口一个嘉屹哥叫得那么亲热那么甜？没什么你能睡衣都借给他穿？没什么你能大晚上的还开着视频只为了联繫方便？」 「可我真的没觉得这有什么。」艾锋顿了顿才放缓语气说，「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觉得这是友情的体现，你总不能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就不许我跟其他的男人成为好朋友吧？」 江云野竟然笑了：「很好，赵嘉屹有一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俩的语气如出一辙。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友情，你跟梅景也很好，他对你也很照顾，可我为什么就没有吃他的醋？恰好是因为你跟梅景的是友情，而你跟赵嘉屹早已经超过友情的范畴了！」 艾锋也有些火大：「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正因为你吃醋，我就没有再做他的室友了，我也没有再跟其他队友做过室友了。我们出去打客场比赛住酒店，我也都是住单人间，就是怕你有什么想法，可你还是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行，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跟他绝交吗？就算我决定跟他绝交，我们始终还是队友，总还要在场上并肩作战的，总不能真的毫无交流吧……」 「你别偏题好吗？我有说过让你跟他绝交吗？我只是希望你能跟他保持距离保持距离。是，你是没有再跟他住过同一个房间，可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样，他帮你收拾屋子，他跟你共用睡衣，你们还一直开着视频，彼此房间里什么情况都一览无余，这跟住在同一个房间有什么区别？这还谈什么保持距离？」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样？」艾锋咬着牙问。 江云野低低地笑出声来：「我想让你怎样？我还没有能耐想让你怎样你就怎样的，我要说让你跟他绝交或者你转会或者他转会你们以后不用天□□夕相处了，你也不会答应啊。」 艾锋在他身旁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江云野，你真的很双标。你口口声声说我跟嘉……说我跟赵嘉屹没有保持距离，那你呢？你和莫可的距离呢？你们不也是朝夕相处天天出双入对的吗……」 「出双入对」这四个字让江云野觉得非常刺耳：「我哪儿有天天跟他出双入对？我跟你保证过，我跟他就是朋友关系，上下级关系，员工和老闆的关系，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啊，同样的道理，我跟嘉……我跟赵嘉屹也就是队友关系，朋友关系，顶天了还能有个兄弟关系，除此之外也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你为什么非得揪着我跟他的关系不放呢？」 「我们能一样吗？是，莫可是喜欢我，但他都不敢对我有什么稍微亲密的动作，哪儿像你和赵嘉屹，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我就不说了，那对你又亲又啃的，穿你的睡衣，跟你随时开着视频，这些换了谁谁不吃醋？」江云野蹭地站起来，声音都有些抖。 「你怎么总在没完没了地纠缠那几个问题？我还解释得不够清楚吗？睡衣是因为我打翻了水弄湿了他的衣服，视频的事儿我是真没想到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如果你介意，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连着视频了总行了吧？至于后来的那次亲吻，真的是没有的事儿，我犯得着跟你撒谎吗？倒是你！」艾锋也开始掰着手指头一桩一桩地数，「你最早跟莫可单独去ktv就被拍到过，我说过什么吗？我去剧组探班撞见他讨好你，我说过什么吗？你明知道莫可那个人人品并不怎么好，明知道他故意在记者面前说你愿意去他工作室，给你挖坑，你却还是心甘情愿去跳坑了，我想阻止你，你还说就算我反对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我最终不还是妥协了吗？你跳个槽，我说我可以为你掏一部分违约金，你偏不，钱都让莫可出了！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跟他真的有什么了！你说你跟他关系坦荡荡，但他对你就坦荡荡了吗？你指责我跟赵嘉屹的关系，但最起码赵嘉屹还没有明确表示过喜欢我，而你呢？莫可是明明白白地说过他喜欢你的，而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不跟他保持距离，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第114页 第63章 ================== 「现在是我在跟你理论赵嘉屹的事儿，你却在翻我和莫可的旧帐？艾锋你是做贼心虚吧？」江云野前半句是在跟他吼，后半句却带着冷笑。 「是你先跟我翻旧帐的！」艾锋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我一翻你和莫可的旧帐你就急，不知道究竟是谁做贼心虚呢？」 江云野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都开始发抖。 原来，那些事他心底一直还是在意的。原来，他也并不是那么相信他。 亏他还一直小心翼翼地坚持着自己的底线，让自己和莫可的关系不要越雷池一步，莫可每次想对他有稍微亲密一些的动作都会被他闪身避开或者义正辞严地拒绝。但在艾锋心里，显然早就认为他和莫可有染，因此莫可才会那么全力地帮他。 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他却对艾锋挤出一个笑：「行，你狠，本来就是你自己和赵嘉屹有不明不白的关系，被我找到证据了，你没法解释了，就反过来咬我一口。」 艾锋也出离愤怒了，他站起来沖她吼道：「什么叫我们有不明不白的关系被你找到证据了？你也给我解释清楚了！什么证据？啊？」 江云野只是含着泪瞪着他，良久才又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情侣之间要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话，那还不如分手呢。」 艾锋颓然地重新坐下：「分开各自冷静一下也好。」 江云野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反倒又笑了：「你是在提分手吗？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趁今天话赶话赶紧分了？」 「我没说分手，我是说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我们本来就是两地分居的状态！」江云野打断了他，「我们本来就是一直分开的，在这种状态下你还说分开冷静一下也好，不是提分手是什么？」 「要说分手也是你先提的！」 江云野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强行把眼泪止住，笑了笑说：「好，就算是我先提的分手，你这意思也是同意分手了对吧？」 见艾锋没回答，他一扭头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收拾一边给助理小言打电话。 「你马上帮我订一张m市飞回去的机票！看最近的航班是几点的？」 「你怎么了？你不是刚到你家艾锋那边吗？」小言听着他声音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是跟艾锋吵架了吧？」 江云野抽了一下鼻子：「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赶紧给我订机票，越快越好！」 「哦，好，好！」小言惶恐地应着。 「立刻马上啊！」江云野挂断了电话。 艾锋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是将头埋到膝盖上，双手叉在头髮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言做事儿果然麻利，马上回过电话说当晚就有飞回的航班，问是不是确定要马上订票。 江云野赶紧嘱咐道：「订啊，赶紧订上！」 一直到江云野收拾完行李，艾锋还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他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再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埋着头，根本没有抬眼看他。 他彻底心死，摔门而出。 门哐地一声撞上，他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扑簌而下。 他还是没有追上来，别说追上来道歉，就连挪一下屁股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在沉寂中站了几秒钟，终于拖着箱子往电梯口走去。 出电梯的时候迎头进来一个人，瞅了他好几眼后突然叫道：「江云野？！」 江云野抬头一看，是艾锋和赵嘉屹共同的经纪人，马向南。 「小马哥。」他低声跟他打了个招唿。 「你怎么了？」马向南迈出电梯拽着他又看了两眼，「你怎么哭了？跟小锋吵架了？」 江云野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马向南又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去机场。」 马向南急了：「你不是刚来吗怎么又要走？你们有什么事儿能吵成这样啊？」 「小马哥你是来找艾锋还是找赵嘉屹的啊？」江云野岔开话题。 「我找嘉屹有事儿。」 「那你赶紧上去吧，我走了。」江云野拖着箱子转身想走。 「哎哎哎。」马向南拖住他，还摸出手机递到他眼前，「你看微博上现在还满屏都是你和小锋在机场的照片呢，大家都还在羡慕你俩感情好，说又被狗粮噎着了，怎么转头就这样了？他欺负了你了是吧？走走走，我上去找他，替你出口气！」 江云野摇着头，却还是忍不住瞥了他的手机屏幕几眼，屏幕上真的都是艾锋将他的帽子取下，又重新给他反戴上，拥着他想凑近亲吻他的照片。就那么瞥几眼，都能感觉到艾锋的深情款款，都能看出自己的一脸幸福。 这一转眼，怎么就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越看这照片就越想哭，他挣脱了马向南：「我没事，你快上去吧。」然后拖着箱子就跑，任凭马向南怎么叫他，他都不敢放慢速度。 ****************** 接下来的日子，江云野还真就跟艾锋赌气着，冷战着，虽然他也很关心他的各种动态，但就是咬着牙不和他联繫。 第115页 艾锋也完全没有跟他联繫过。 这种日子让江云野好生不能适应。一直以来，他习惯了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有艾锋发来的早安信息，习惯了每天和他视频聊天，习惯了每次写完歌之后一定要让他当第一个听众，习惯了每次在艾锋比完赛第一时间送上祝贺或者安慰或者夸赞，习惯了每天晚上他跟他道着「晚安」而他跟他说着「想你」…… 可是现在，每天忙完了回家，心里空空如也。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给他打电话，或者点开微信的视频聊天，但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他都不找他，不主动联繫他，他又怎么能热脸去贴冷屁股呢？ 亏得他这段日子忙得没有时间去纠结他和艾锋之间的冷战，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么多天和艾锋完全断绝联繫的生活，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段时间的空虚寂寞忐忑。 他马上就要开始今年的个人巡迴演唱会了，宣传造势也早就开始了，因此这段时间一方面要忙着跑各种宣传活动或者录制以宣传演唱会为目的的节目，另一方面还要忙着演唱会的排练。 录完节目，他还要赶着去排练。在转场的路上，他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艾锋新发的微博。 他是在视频网站上传了一个最新的视频，并在微博转发了那个视频。 视频名称叫《匆匆过客――足坛那些没能进球的精彩过人瞬间》，做得很精彩，但那背景音乐却让江云野耿耿于怀，用的是gotye的《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两人都曾经很喜欢这首歌，江云野尤其喜欢其中一个中文译名，叫《那个我曾经熟悉的生命中的过客》。他翻来覆去地重播那段视频，到后来只是为了听那首歌，而不是为了看那些过人的镜头了。 歌词中那些「当我们发现两个人在一起毫无意义」「但你没必要这样和我一刀两断，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的你只是我生命中曾经熟悉的一个过客而已」让江云野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 这首歌未免也太应景了！他俩前几天刚吵完架，提过分手，接着是连续的冷战，然后他就发了这么一段视频，配上这么一段音乐？ 过客？指的是谁？他又是什么意思？ 想想这么好几天了，他一个电话、一个简讯都没有，如果说这只是冷战的话，那么这首歌，有人翻译为「那个我曾经熟悉的生命中的过客」，有人翻译为「曾经熟悉的陌生人」，都意味着结束了，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在这个时候发这首歌，难道真的是在提醒他，他们不是在冷战，他们是真的已经结束了？他和他，已经互为生命中的过客了？ 他要做这个视频他知道，可他为什么偏偏要为这个视频配上这首歌？ 再等等吧。他流着泪告诉自己，再等等，没准儿他会给他打电话呢？ 如果他真的给他打电话了，他又该作何反应呢？ 这几天白天忙得团团转，夜深人不静的时候他又睡不着，休息得不够，现在反覆听着这首歌，想着他和艾锋的那点破事儿，他又有些头疼。 不想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打电话呢！他开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 周末，又有艾锋他们的比赛，客场挑战夺冠大热门。 江云野照例雷打不动地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直播。 主场作战的对手一上来就气势如虹，很快就以1-0领先全安队，此后全安队虽然加强了进攻，但收效甚微，艾锋还多次被判越位。 他一定是着急了吧？江云野心想，上一轮他们就0-0憾平对手，艾锋没有进球，这一轮又是一上来就落后，可能会导致心态上的急躁。 第88分钟了，全安还是0-1落后。 这时对方禁区内一片混战，人仰马翻，球眼看就要飞出底线，艾锋却突然出现在底线附近，几乎是一个零角度的射门，将球扫进了球门。 江云野忍不住跳起来欢唿，这个进球太漂亮了！ 却见艾锋从网窝里捡起球就往中圈跑，完全没有庆祝。 他可以理解，这时马上就要终场了，他们还需要再进一个球，才能在客场全取三分，才能扫除夺冠道路上最大的障碍，这时候艾锋肯定是无心庆祝的。 但紧盯着屏幕的江云野还是觉得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因为从进球到现在，艾锋没有吻过他的护腕。 第64章 ================== 他以前每次进球都会吻的，有时候是进球后第一时间就吻，有时候则是庆祝完毕之后再吻。 但今天，他似乎完全忘了这回事。 现在他已经站到中圈准备重新开球了，但他还没看到过他有吻护腕的动作。 是他吻过了但镜头没有捕捉到吗？ 不可能啊，从他进球的一瞬间一直到他庆祝完毕，镜头一直是在跟着他走的啊，难道恰好在重播进球慢动作的时候，他吻了护腕但他没看见？ 有那么好几个瞬间，江云野都冲动得想抓起电话打给艾锋，问他进球后到底有没有吻过那对护腕，但心底又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不能打不能打，你先打电话你就输了」。 于是，带着不甘，带着委屈，带着不知道艾锋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种惴惴，在反覆地纠缠于「他难道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了，想要和我分手」和「他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是我跟我赌气罢了」之间，江云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116页 ********************** 又过了两三天，江云野趁着排练的间歇，正在接受一家媒体的採访。 听到手机响，而且是那句再熟悉不过的「我爱疯了，我疯到自己痛也不晓得……」，他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沖小言嚷道：「把我手机递给我！」 这是他两个月之前设置的艾锋来电的专属铃声，截取的是戴佩妮《爱疯了》的其中一小段。 江云野接过手机，歉意地跟面前的记者笑了笑：「对不起，我接个电话，马上就好。」 按理他不应该中断採访来接电话，但他实在是不想错过艾锋的电话，如果不接，说不定艾锋再也不打给他了。 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餵。」 那边沉默了一两秒，然后问：「你在干嘛？」 语气一点儿也不温柔，也不温暖，反而带着几分生硬，甚至生疏。 听着这似乎毫无感情的「你在干嘛」四个字，江云野满腔的兴奋和激动瞬间被浇灭了，他有点没好气，似乎也是在为他这么多天不和自己联繫而赌气，他也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咱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我在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艾锋似乎也愣住了，顿了顿，他「哦」了一声，说：「那好吧，那我先挂了。」 他真的就这样挂了电话！江云野完全呆住了。 他只不过是一句气话，但凡是个人，在和男朋友长时间冷战过后，甫一接到电话，都会这么半带生气地抱怨几句吧？总不能一上来就欢天喜地表示「哇，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你电话等了好长时间了」！ 可就是这么一句抱怨，艾锋竟然就干脆利落地一句「那好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就是要分手的意思？难道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本来就要认真谈分手？ 他茫然地将手机拿在手上，又想起刚才听到戴佩妮《爱疯了》响起的时候，他的那种激动。 其实这首歌，当时并不是很适合作为艾锋来电的专属铃声，因为歌词里体现出来的，是男人的不安分、爱的不确定性，以及女人对男人的包容和妥协。江云野之所以选了这首歌，看中的只是歌名《爱疯了》和艾锋名字以及他对艾锋感情的高度契合。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听听这首歌，竟然真的很符合他目前的感情现状： 「不敢问，却一直想问，你心里藏着什么人；不敢猜，却一直想猜，若回去有没有可能。」 「我不够完整，你给的从来不够完整，连一个语气都无法确认，这种缺乏是什么象徵？」 「我那么的认真，去思考你对我的认真，过程是多么伤害人，结论始终是疑问。」 「我爱疯了，我疯到自己痛也不晓得……」 想着这歌词，江云野差点又没忍住自己的眼泪。想起屋里还有记者再等着他，一会儿还要继续排练，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进屋去了。 「好吧，我会继续等。如果第一场演唱会他都没有任何表示，那就说明我和他之间真的完了。」进屋的时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又是几天过去了，艾锋那边依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江云野还在安慰着自己，他说不定也是要像去年那样，在演唱会当天才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演唱会当天还是没有他任何的消息，一直等到演唱会结束，她回到后台，见手机上依然没有来自他的哪怕一条信息一个字，此时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而是深深的绝望了。 看来他真的对自己已经死心了？连他的演唱会他都完全没有任何表示！他明明说过每次巡迴演唱会的第一场他绝对不会错过的，他总会参与的，哪怕是以其他的方式。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 江云野实在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乃至绝望，但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在休息区接受各路媒体的群访。 面对伸到自己嘴边的大大小小的话筒，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 偏偏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云野我们这次没有看到艾锋出现在你的演唱会，但他一定是通过别的方式来支持你了吧？」 我――江云野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通过什么方式支持他了呢？他支持他了吗？他到现在一个电话一个简讯都没有，支持他又从何谈起呢？ 一提起这个他顿觉委屈得不行，等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抬眼面对众多记者热切、期盼、探询的目光，轻轻抿了抿嘴，然后浅浅一笑，却在笑容浮现的同时也红了眼眶：「这个问题以后大家不用再问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 艾锋和江云野已经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无异于一颗重磅□□，顿时把记者们炸得快跳起来了。 惊诧、难以置信、惋惜……一时间记者们都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在记者们一片譁然的时候，一旁的叶琳也是大惊失色，作为江云野的经纪人，她是知道这对小情侣在冷战的，但江云野竟然面对这么多媒体，张嘴就说两人已经分手了，这突发事件让叶琳倒吸了一口冷气。 叶琳赶紧拽了拽身旁的小言，低声问道：「什么情况啊这是？他俩不是冷战吗？怎么成了分手了？」 第117页 小言也一脸愕然加茫然，对她摇了摇头。 这下完了！要是他俩真的是分手了倒也罢了，就怕这是江云野一时冲动，现在对着媒体昭告全天下，想要挽回的话，可就难了！ 其实江云野话一出口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加惊诧。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突然对着媒体宣布他和艾锋已经分手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艾锋在他演唱会结束都没有任何表示，已经触及了他最后的底线，让他彻底心如死灰了吧。 记者们还想进一步探个究竟： 「云野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繫吗？」 「你们分手是因为聚少离多呢，还是因为某一方出现了什么变故？」 …… 叶琳赶紧拨开记者们，伸手揽过江云野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今天的群访就到这里吧，还需要採访的话，我们回头可以再单独联繫。」 她一边跟记者朋友们打着哈哈，一边将江云野拽出人群，赶紧让小言带他去卸妆了。 进了化妆间，叶琳将门一关，低声沖江云野嚷道：「你怎么回事啊？你和艾锋什么时候分手了？怎么连我和小言都不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在说气话？不带你这样的啊，一个招唿都不打，突然就跟全世界宣布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你这是干嘛？作死啊？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说你是真的分手了？还是跟媒体解释，说你是在跟艾锋闹别扭说的气话？」 江云野心里就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再被叶琳这么一嚷，更有些六神无主。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叶琳见状也有些心软加心疼，她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你们到底怎么了？真的分手了？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 听了这话，江云野眼睛一红，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在叶琳面前掉眼泪。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那得要问艾锋啊！可是他就这么撂下他、晾着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哪里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呢？ 他忍着泪离开他家的时候，他没有起身挽留她，甚至抬抬屁股的意思都没有；从那之后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他唯一的一次电话，也在他一句赌气的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他赌气说他俩已经分手了他不用他管，他就真的干脆利落地回应一句「好吧」；他不跟他联繫，却在发微博的视频上配上「过客」的音乐；在他们互不联繫的日子里，他连进了球都不再吻那对满含爱意的护腕；他说过一定会参与他每次巡迴演唱会的首场，可现在演唱会都结束了却看不到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不再在乎他了，那这段感情，又还有什么挽回的必要呢？ 一旁的叶琳和小言见他强忍着不哭却比哭还难看的样子，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这个样子搞得我们心里更乱了！」 江云野抬起眼睛看她俩：「没什么，我和他真的已经完了。」 叶琳和小言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叶琳拿起手机就拨了艾锋的手机号，先是一直占线，后来就是关机的状态。 第65章 ================== 江云野已经有些后悔了，尤其是他没有等到艾锋的回应，却刷到了艾锋另一条新闻时，就更觉得自己是太心急了。 新闻中说全安俱乐部所有球员都去参加了一个高规格的晚宴，晚宴过后m市市长还接见了全安球员，对艾锋更是又是握手又是拍肩又是跟他耳语，过后还跟他单独聊了好一会儿，好像特别欣赏他的样子。 或许，艾锋之所以没有对他的演唱会有所表示，是因为他忙着跟市长见面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说不定晚一会儿就能等到艾锋的电话或者信息了？ 可转念一想，市长的接见并不是他不联繫他的理由。若是真想联繫，演唱会之前那么充裕的时间他为什么一个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有？ 越想越乱，自己的手机也一直在响，完全没有消停的时候，却没有一个电话是他想接的。他索性关了手机，直接回了家，倒头就睡。 他还有一个手机，号码只有最亲密的那几个人知道，那个手机他一直开着机，却依然没有接到来自那个人的电话。 辗转半宿没睡着，勉强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不到六点他就醒了，犹豫着还是将另一个手机也开了机，可依然是两个手机都没有他想看到的信息和电话。 哪怕那个人打电话或发信息来质问他或者骂他也行啊，只要他跟他联繫，他或许就会收回分手的话了，哪怕被整个娱乐圈嘲笑也无所谓了。 可那个人，就是完全铁了心不跟他联繫啊。 他还得爬起床忙自己的学习和工作，但只要一有空，他就拿着手机不停地刷新闻。 他一下课，教学楼外就有不少记者将他团团围住，最终还是学校以「扰乱学校教学」为由，出动了保安才让江云野突出重围。 想必艾锋那边更是挤满了记者吧，因为分手的事情是江云野自己爆出的，大家最关心的都是艾锋的回应。 但一上午过去了，记者们除了知道艾锋没有参加上午的训练之外，一无所获。 可他为什么没有参加训练？而且同时缺席训练的还有梅景。而赵嘉屹和主教练李承亮在到达训练基地之后也同时消失了，当天上午的训练是助理教练和体能教练一起带的。 第118页 他们是一同去参加什么活动了？还是有别的事儿？ 那之后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第二天，赵嘉屹和梅景归队，李承亮也在，带着大家进行了正常的训练，依然不见艾锋的身影。 记者们找不着艾锋就想围堵李承亮和赵嘉屹、梅景，可也没人拍到这三人当天离开基地的画面，于是纷纷表示疑惑。 江云野更是疑惑，还开始惶恐不安。 他一直在等艾锋的回应，如果那人生气地表示两人只是在冷战，所谓分手只是单方面一时的气话，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去找他和好。如果那人也明明白白承认两人真的是分手了，那他也会彻底死心。 可那人就这么玩消失了，这太不科学。 艾锋是个球疯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缺席训练，那他到底怎么了？ 他也知道艾锋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现在这么多记者关注他的情况下，真有大事儿一定是瞒不住的，可他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第三天，李承亮依然在带着球员们正常训练，赵嘉屹和梅景依然在，艾锋依然不在。 记者们依然进不去基地，依然没看到那三人开车驶离基地。 也有不少记者表示他们一直在艾锋公寓楼下蹲守，但艾锋那套房子始终没有灯光，也始终没有看到他出现过。 他犹豫了很多次要不要打梅景和赵嘉屹的电话问问，或者找艾米问问，又觉得分手的事情是自己先公开的，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再去追问艾锋去哪里了。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拨了艾米的手机号。 没人接，大概是在训练吧。他只好在微信发了信息给她。 一个小时之后艾米回復了：「你终于知道搭理我了？我那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发那么多信息你都一概不理，现在想起我了？」 那是他刚宣布分手的时候，艾米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被淹没在了无数的来电和信息里，是关切地询问他和她哥究竟怎么了？什么原因分手？他当时实在没有心思去回復。 现在面对艾米这看不到表情听不到语气的一条回復，江云野不知道她此时究竟是什么态度，只好斟酌着问：「你哥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艾米很快回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还关心他去哪里干什么？」 江云野差点就想扔了手机落荒而逃，最终还是尴尬地握着手机继续打字：「因为他从来不会无故缺席训练，我就怕他出什么事儿了。就算分手了，我也不希望他出事儿啊。」 艾米反问：「你觉得他会出什么事儿？会因为跟你分了手寻死觅活的吗？」 江云野再也打不出一个字。 好在艾米直接打电话过来了：「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那天你不搭理我，我哥也不接我电话，我发了疯一样地给他发微信，想跟他视频或者语音通话，他也只是简单回了我一句『我没事，放心』，这算是间接承认你们真的分手了是吧？后来我就死活联繫不上他了，我爸我妈当晚给他打电话，他当时接了，只说让大家别担心他。第二天他就杳无音信了，给嘉屹哥他们打电话，也只是说我哥当时情绪上波动比较大，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让我们暂时也别打扰他了。我哥是到第二天晚上才主动回了我和爸妈的电话，说他可能会消失几天，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一待，说他跟队里也请了假了，主教练也准假了。我妈不放心他，想飞过去陪他，他死活不让，说他找个地方待一阵就没事了，还说很快就会归队……」 江云野怔怔地握着手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情绪波动较大」，说明艾锋是难以接受他单方面宣布分手这件事情的，可如果他心里真的是在乎他的，是没有打算分手的，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任何表示？ 而他消失这几天只是为了找个地方静一静，那他还何必时刻挂念着他呢？ 艾米还在那头追问：「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有在听我说吗？你们本来感情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要分手啊，你俩一个个的都不肯说原因，这是要急死谁……」 「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江云野挂了电话，强行收拾起心情，该工作工作，该学习学习。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艾锋的消息，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到了第四天晚上，蹲守在艾锋楼下的狗仔们终于有了收穫，他终于刷到了他的消息。 从发布到网上的不太清楚的视频和照片来看，一辆车缓缓开到艾锋他们楼下，赵嘉屹先从车上下来，迅速转到另一边开了车门，紧接着艾锋下了车，此时已经有一部分狗仔涌上去了，赵嘉屹立马护住艾锋，挥手驱赶着他们，一进单元门就迅速将狗仔们关在了门外。 而那辆车里还有司机，在两人下车后就立刻开进了地下车库。 艾锋穿的竟然是一套睡衣，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但江云野一眼就看出，那套睡衣绝不是艾锋自己的。而他们乘坐的那辆车，不是艾锋的，也不是赵嘉屹或梅景的，甚至也不是主教练李承亮的。 还有很蹊跷的一点，这几天守在全安训练基地门外的记者们并没有看到赵嘉屹出入场地，众人都以为他一直是在基地里面吃住，可他又是什么时候出去跟艾锋会合又一起回去的？ 第119页 不用他困惑太久，狗仔们已经扒出了那辆车的信息，车主是m市电视台的体育主持人及解说员凌鹤。而且还有不少记者证实，在全安训练基地蹲守的这几天，凌鹤的这辆车多次从基地进进出出。 难道赵嘉屹就是藏在凌鹤的车里出去的，所以没有被记者们发现？ 可这几个人搞得这么神秘究竟是要干什么？ 网上，狗仔们还在做着直播，说凌鹤的车进了地下车库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肯定也是上楼去了艾锋或者赵嘉屹家，第二天一早，又说看到赵嘉屹独自一人准时下了楼，出小区打了一辆计程车到训练基地去训练，而凌鹤的车依然还停在地下车库，占用的就是赵嘉屹的车位，而赵嘉屹自己的车并不在车库中。 他们因此下了结论：凌鹤一定是在艾锋家中过了夜，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凌鹤和艾锋什么关系？在明知艾锋性取向的情况下，凌鹤还要夜宿他家，再想想凌鹤从来不掩饰他对艾锋的欣赏和喜爱，难道他俩……？ 狗仔们为了拍到足够的证据真的是殚精竭虑，到中午偏下午的时候，接连甩出了两组让人瞠目结舌的照片。 照片显然是在对面楼相应楼层对应的房间里拍的，正好能拍到艾锋家的情况。 第一组照片拍的是艾锋家的厨房，第一张是凌鹤在厨房里切菜，而艾锋则倚在厨房门口看他，第二张是艾锋和凌鹤紧挨着站在橱柜旁，艾锋似乎正握着凌鹤的手在切菜，第三张是艾锋手里握着刀，似乎在跟凌鹤说着话，能明显看出两人脸上都是带笑的。 第二组照片更是让江云野手里的咖啡洒了一地。 第66章 ================== 第二组的第一张照片是艾锋侧身躺在客厅靠阳台处的躺椅上，凌鹤正埋着头跟他头挨头脸贴脸，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既像是在亲吻他，又像是在跟他窃窃耳语。 第二张是凌鹤坐在艾锋躺椅旁，动作极其宠溺地摸着艾锋的头髮。 吃瓜群众们几乎是瞬间就下了结论，认定是因为艾锋的噼腿被江云野发现了，所以两人才分了手。 连叶琳和小言都恍然大悟般，觉得江云野跟艾锋分得好分得对，小言还小心翼翼问江云野：「你那天刚飞过去就让我给你订票要回来，是不是那天捉那个什么……在床了？」 江云野心里和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根本没听进去小言在问什么，即便听进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防了那么久赵嘉屹，吃了那么久赵嘉屹的醋，到头来跟艾锋传出同居绯闻的竟然是他之前压根没往心里去的凌鹤？ 所有人都言之凿凿，那两组照片又清清楚楚，连江云野都快真的以为他和艾锋之间是因为凌鹤插足而分手的了。 可艾锋和凌鹤之间真的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啊，江云野宁愿相信这是艾锋因为他单方面说出分手而跟他赌气，故意整这一出同居绯闻来气他。 他想听他和凌鹤对这两组照片的回应，但那两人似乎像是约好了一般，一直没有出过门下过楼，一直没有接受过任何记者和媒体的採访。 全安队除了受伤的球员和艾锋，其余全员都在正常训练。但从管理层到主教练到球员，上上下下都闭口不谈艾锋的事情。 艾锋就那样缺席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训练，周末新一轮的联赛他更不可能有上场机会。赛前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总有记者追问艾锋的事情，李承亮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说了一句：「他严重违反了队内的纪律，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记者们纷纷点头。没病没伤却就是不参加训练，这不是严重违反纪律是什么？ 而凌鹤在这一个星期里也没有去电视台上过班，他平日主持的节目也是由其他主持人代班的。 他俩就在楼上过了一个星期足不出户的日子。自从那日被拍后，据说艾锋的房子每天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给狗仔偷拍的机会。 梅景倒是几乎每天都会去艾锋家里一次，李承亮也被拍到过好几次出现在他家小区。 第九天，艾锋终于和凌鹤一起出现在地下车库。那里也有狗仔在蹲守，此时唿啦一下都蜂拥而上。 「艾锋请问你这几天是为什么没有参加训练和比赛？」 「艾锋请问你和凌鹤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和江云野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是因为你脚踏两条船吗？」 「你和凌鹤在一起了是吗？你是跟江云野分手之后才跟凌鹤在一起的，还是在分手之前就已经噼腿了？」 …… 凌鹤一直护着艾锋，拨开众人往前走，走到凌鹤的车前艾锋却站定了，对记者们开了口：「我只说一句，我和江云野确实是分手了，其他的我一概不会回应的。」 他说完就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记者们自然立即将目标转向了凌鹤：「凌老师请问您和艾锋是什么关系？您一个星期不上班都在他家陪着他，你们……」 凌鹤大大方方微笑着回应：「我也只说一句，我喜欢小锋，我从国家电视台跳槽到m市就是为了他，其他的我也一概不会回应的。」 他说完也上了车，很快开车离去，留下记者们兀自在原地炸开了锅。 江云野看到相关视频和照片的时候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泪流满面。 第120页 不管艾锋承不承认和凌鹤的关系，至少他亲口承认了，他和他是真的分手了。 他真的……彻底失去艾锋了。 新闻一出，很多人对艾锋粉转黑： 「那天看野子在演唱会结束后接受採访时眼圈都红了，看得出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他当时一定特别难过特别伤心，而小苹果竟然转头就对另一个男人笑。很显然在那段感情里，野子一定是受伤的那个。」 「对渣男还小苹果小苹果的叫得那么亲热干什么？之前都被艾锋欺骗了，觉得他什么都好，球场上生活中都挑不出缺点，现在一看，感情上三心二意，对足球也是散漫随意，无故缺席这么多天的训练竟然一点儿愧色都没有。」 「其实我一直不看好文体恋的，娱乐圈和体育界的恋情通常都没有太好的下场，何况他们这还是同性之间的恋情，所以他们刚出柜的时候我真的是特别佩服他们也真心祝福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的感情竟然这么经不起考验，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说分就分了，而且第三者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凌鹤！」 「凌老师的伟岸形象在我心里轰然倒塌啊，艾锋……唉，不说了，之前有多喜欢，现在就觉得有多讽刺。」 「也不知道全安俱乐部会怎么处罚艾锋。情场上的事儿吧，俱乐部也不好干涉太多，但这球场上的事儿，必须严惩！」 「那必须的。作为一名职业球员，一点儿职业精神和职业态度都没有，这都不严惩的话，以后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 也有少数人持观望态度： 「再看看吧，毕竟艾锋并没有亲口承认他和凌鹤同居了，凌鹤也只是说他喜欢艾锋，并没有说他们已经发展到恋人关系了。」 「艾锋并不一定是噼腿，凌鹤也不一定就是第三者，毕竟他们被拍到在一起的时候，艾锋已经和江云野分手了。」 这种观点立马就被群怼： 「刚和前任分手马上就和现任同居，这发展轨迹和速度，你信艾锋和凌鹤在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吗？」 「退一万步，就算艾锋真的是先跟江云野分手，之后才找了凌鹤，那也抹不掉他渣男的本质，正常人哪儿能这么快投入一段新感情？」 「别洗了，渣男无误。」 …… 这之后，江云野还是像往常那样，每天上课、下课、排练、演出、跑通告，只是话比之前少了很多，身边人也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艾锋。 他的事业并没有因为分手事件受影响，相反，由于他在这场感情里是被同情的那个，他的商演和通告不减反增，出场费也一涨再涨。 可他还是能推的都推掉了，除了上课、学习和推不掉的演出和通告，他其余的时间全用来写歌了，甚至还写了很多不适合自己演唱的歌，给了莫可让他物色合适的歌手来唱。 但他依然忍不住总要刷艾锋的消息。 他知道他归队后也没有跟全队合练，而是自己一个人单独训练，大半个月之后才有了和队友合练的机会。他知道他接下来的两三轮联赛也没有得到哪怕一分钟的上场时间，用俱乐部高层和主教练李承亮的话来说，是「他身为一名职业球员，做出了特别不职业的事情，作为惩罚，他将一个月不能参加任何比赛。」 他还知道从那以后凌鹤几乎天天都去全安的训练基地，但却再也没有被拍到过他跟艾锋同居的画面。 再之后的比赛，艾锋终于可以上场了。江云野每次都告诫自己千万别看千万别看，却还是每次都忍不住打开电视等着。 他这次復出后的第一场比赛，是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才替补上场，没有进球。 第二场比赛他首发了，凌鹤也没有避嫌，和另一名叫兰越的解说员一起解说了比赛。 比赛中艾锋的状态还不错，射门感觉也还可以，虽然暂时还没有进球，但全安几乎所有有威胁的进攻都是他制造的。 凌鹤毕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将艾锋夸得太过，因此比平时的解说内敛沉稳了不少，倒是兰越一直在夸艾锋的门前嗅觉无与伦比，还说照这种趋势的话，他这场比赛一定会进球，而且很可能进两个球以上，凌鹤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着。 没多久凌鹤忽然说了一句：「哎呀下雨了。」 兰越不以为意：「雨不大，这种小雨不会影响球员的竞技状态和发挥的。」 过了一会儿凌鹤又说：「哎呀这雨越下越大了。」语气中不无担忧。 兰越依然不太在意：「还好吧，雨是下大了，好在下的时间不长，草皮上积水不深，就没什么影响的。」 正说着见场边第四官员举牌要换人了，要换下的竟然是状态正佳进球有望的艾锋。 艾锋看见换人牌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愣，继而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下场时并没有礼节性地和替补上场的队友拥抱不说，还怒气沖沖地将场边的一个矿泉水瓶狠狠一脚踢到了替补席后面的背板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让替补席上的队友们都勐地一震。 经过李承亮身边时，李承亮揽过他好像是跟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却完全没有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球员通道。 那个叫兰越的解说员哇的一声叫道：「啊这个过分了！艾锋现在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莫名其妙发脾气踢矿泉水瓶就已经会被骂得狗血喷头了，还不老老实实回替补席继续看比赛，竟然头都不回就往更衣室跑，还有没有点儿纪律性啊？这这这实在是太目中无人，太狂妄自大了，不管怎么样，身为一个球员，对主教练是要绝对服从的，可他现在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讲了……他现在怎么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了……」 第121页 凌鹤数次想打断他：「我们毕竟不在场上，也不知道李承亮教练当时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不要先贸然下结论吧。」 第67章 ================== 兰越不敢苟同：「不管主教练当时说了什么，艾锋这从头到尾的态度都是有问题的，有大问题！他这么年轻的球员现在就不把球队纪律、球员规矩和主教练放在眼里，以后就更没有王法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凌鹤好像突然就火了，似乎一边低声吼着一边在往下拽着耳麦，后面还说了什么就听不清了。 江云野坐在电视机前也听傻了。就从镜头捕捉到的画面来看，艾锋这种态度是一定会被口诛笔伐的，那凌鹤这反应又是什么意思？是他太护短，觉得艾锋无论做什么他都不能接受别人批评他？还是他知道什么内情，觉得艾锋这种表现确实是有原因的？ 此时比赛还没有结束，兰越一个人又撑着解说了一会儿，终于又进来了凌鹤的声音。 此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艾锋的名字，哪怕十多分钟之后艾锋又重新走出球员通道回到了替补席上，两人也都没有再谈及他。 但赛后还是有传闻说凌鹤和兰越一结束了解说就大吵了一架。 主教练李承亮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被记者问到了对艾锋下场时的表现怎么看，李承亮倒也为爱徒说了好话：「他下场时发脾气确实是不对，我后来也严肃批评了他，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说会道歉的。不过我也理解他一个多月没上场，上一轮上场时间太短也没什么表现的机会，这场比赛他进球心切，状态也很好，突然被换下场是会有点情绪……」 有记者追问：「既然您也说了他这场比赛状态很好，为什么却突然将他换下场了呢？」 李承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自然有我的考虑。好了，艾锋的问题就此打住，问下一个问题吧。」 没多久艾锋果然发微博道歉了，承认自己当时态度不好，过后也很后悔，并表示今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有些球迷立马就原谅他了，年轻气盛的球员嘛，谁没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但也有很多人进一步对他失望了： 「自从他跟江云野分手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怎么他先噼腿他还一副全天下都对不起他的样子？」 「谁渣谁有理系列。」 「凌鹤之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兰越冤枉了他家艾锋，现在艾锋自己都道歉了，他怎么蔫巴了？脸都被打肿了吧？」 「凌鹤自己也白不到哪儿去，竟然解说到一半自己发脾气撂耳麦了，虽然后来还是回来继续解说了，但这职业态度也呵呵。」 …… 江云野有些烦躁地关掉了手机。 都分手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每天搜几百遍艾锋的消息？ 情侣做不成了，还要做他的粉丝吗？可这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啊。 他强迫自己不去主动关注他的动向，但无奈艾锋这段时间受关注度太高，他被动地也听到了他的一些消息。 比如他刚信誓旦旦不乱发脾气，要遵守纪律，没过几天就传出他跟队友打架的新闻。 是跟那个叫邱明川的队友赛后发生争执，从终场哨一响就一路理论到更衣室，据说在更衣室又差点动手，被队友们拉开了，两人还没完，又约了僻静处要单独较量，而且听说还较量到医院里去了。 如果不是俱乐部高层和主教练亲口承认，江云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了快十年的那个艾锋。但球队的人也语焉不详，甚至没说对他们是怎么惩罚的，只是说俱乐部内部自会处理。 曾经被寄予厚望的那个希望之星，被认为会是华夏足坛未来领军人物的艾锋，似乎突然就从云端摔进了土里，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渣男+坏小子。 可还是有球迷坚信他们喜欢的那个艾锋没有变。在艾锋他们去某地踢客场比赛的时候，就不断有球迷发微博称赞艾锋： 有的po了艾锋埋头在球衣上签名的照片：「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全安队每个球员经过我们身旁我们都会大喊他们的名字，拿着他们的照片或者球衣伸向他们，大部分球员都是目不斜视大步流星从我们身旁走过，有的虽然对我们面露微笑但还是歉意地表示要赶路不方便签名，只有艾锋停下来给我们签了名，而且一连签了好几个球迷的，这才一路小跑去追队友。」 有的一连发好多照片：「小苹果真的是最亲切最有耐心最有求必应的那个。如果说全安队球员都很可爱，那小苹果一定是最值得大家爱的那个。」 有的发了他们赛前训练的照片，其中有艾锋坐在草皮上休息的画面：「小苹果好像体能很差啊，大家都是同样的训练内容和强度，其他人都跟没事儿人似的，就他一个人累得都快瘫地上了，我们看着都心疼。但我们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训练的内容，也不知道他是一直体能就这样还是只有最近是这样。但他就是累成这样，出训练场的时候还是挨个给球迷们签了好久的名，到最后上大巴的时候还有很多球迷在叫他，当时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确实很累，但又不想让球迷失望的样子，手里捏着个白色背心站车门那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先上车把衣服放了再说。我们都以为他那就是个託辞，肯定不会再下来了。结果一会儿他果然又下车给我们签名了，真的很有耐心。」 第122页 有的po了训练时艾锋和邱明川言笑晏晏的照片：「我真的很怀疑前几天说小苹果和川川打架那事儿的真实性，他们明明关系很好嘛。」 还有的上传了和艾锋的合影：「我真的要爱死小苹果了！我跟着一个有酒店房卡的球迷进了电梯，在他们吃饭的餐厅门口等他们，他最后跟一个国外的记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的时候我就大叫着他的名字扑了过去，安保人员把我拦住了，还是小苹果阻止了他，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赶紧递上球衣想要让他在号码那儿签名，结果一紧张，半天都翻不到印号码的那一面，还是他伸手帮我翻球衣，还安慰我让我别着急。我太矮，合影的时候他还特意弯腰来配合我，我真是要感动哭了……」 还有的还po出了一张艾锋的签名照，照片中的艾锋身穿有一阵网上很流行的花棉袄，脸上却笑意盈盈，一看那件花棉袄就是p的，微博中说：「我真是不怕死啊，拿着一张p成这样的照片去找小苹果签名，想看看他会拒签还是会怎样，他果然笑了，却是一边笑一边给我签名，旁边那个老外记者好像也看傻了，眉毛挑得老高用英语问他『这是你的衣服吗』，他笑嘻嘻也用英语回，说不是他的衣服，是photoshop的，那样子可爱死了！」 …… 江云野看着那张p过的身穿绿色大花棉袄的艾锋，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想想有个网友说艾锋体能很差的事儿又很是纳闷，艾锋体能绝不差，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止他，其他球迷也有这样的疑问，全安球迷纷纷表示平时的艾锋绝不是那种训练一会儿就累得不行的人，还有人打趣他是不是在凌鹤那里耕田太辛苦，成了快累死的牛。也有人说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艾锋确实不够职业，不然绝不会让私生活影响自己的身体状况，继而影响自己的竞技状态。 这样说的人多了，连江云野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艾锋可是每天都体力充沛精神饱满的，现在难道真的是要被凌鹤榨干了吗？ 他还兀自盯着网友们发的照片发呆，叶琳打电话找他了，跟他说了近期的工作安排，其中一条，叶琳的语气有些犹豫：「下周m市的时装周你去吗？」 m市作为国内的大都市，之前每年也会举办时装周，但一直办得不温不火，现在似乎是一心想将这个时装周打造成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从各方面都下了大力气，因此这次的时装周，圈中当红的明星都力争出席。 叶琳怕江云野去m市会勾起伤心事，都不太敢跟他提这事儿，踌躇着问他的时候手心都捏了一把汗，没想到江云野却答应得特别爽快：「去啊，把其他事情都推掉，时装周一定去。」 叶琳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搞不懂江云野究竟在想什么了。 其实江云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去参加m市时装周，大概只是因为去时装周会有很大的可能碰上艾锋吧，毕竟在m市方方面面都如此重视这个时装周的情况下，作为m市另一张名片的全安俱乐部很有可能会全员出席。 去了之后才发现，m队的两支球队——全安和百旺果然都全员出席了时装周的活动，但不是作为观众和嘉宾，而是作为两支特别的男模队登场走台了！ 这在国内的时装周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现场的记者都因这意外的惊喜而沸腾了，观众们更是因为可以大饱眼福了而兴奋不已，江云野却是突然就开始心脏狂跳，攥了满手的汗，连唿吸都开始急促。 可他还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跟身边其他相识的明星不咸不淡地聊着天。 全安队球员的颜值、身材、气质明显比百旺球员高出了一大截，可以算得上一支真正的男模队，他们一出场就引发了观众的尖叫声不断。 艾锋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表情很酷，颱风很稳，霸气全开，超模范儿十足，那气场明显又比前面的队友更强大，观众们爆发出的尖叫声瞬间要将场馆掀翻。 第68章 ================== t台上的艾锋光芒太过耀眼，风格又太不同于平时的他，江云野甚至觉得他如果没有选择当球员，当一名职业模特应该也会很成功。 他竭力想让自己以看起来非常松弛自然的状态来观看艾锋的走台，但整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听自己使唤，眼眶有点热，鼻子有点酸，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唿吸都好像停滞了，越是想让自己放松，却越是紧张到僵硬绷直的状态。下意识想移开目光，可就是挪不动移不开…… 但艾锋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他坐的是第一排正中非常显眼的位置，他不相信艾锋看不到他，可那人总是完美地避开了他这个方向。 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强撑着捱过这种「他的目光始终跟着他，他却一眼都不看他」的难熬阶段，他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他觉得还没看够，那人就已经在尖叫和欢唿声中回到了后台。 全安队压轴出场的是主教练李承亮，他球员时期也是华超联赛公认的帅哥，现在风采也不减当年。但江云野完全没有心思再看李承亮的走台，满脑子都是「艾锋没有看他，连白眼都欠奉」…… t台秀之后，照例有各大时尚品牌举办的晚宴。晚宴是明星们的另一大秀场，没被邀请的明星都得想方设法扯上关系混个通稿，受邀的明星更是不可能拒绝邀请，还会使出浑身解数在晚宴上压别人一头。 第123页 江云野也在受邀行列。其实他此时心里很乱，但还是不得不收拾心情，奔赴晚宴接着秀。 说不定晚宴上还能再碰到艾锋呢，因为今晚举办晚宴的品牌方平时和全安俱乐部合作颇多。这是支撑着他去参加晚宴的唯一理由。 艾锋果然在，当然还有全安队其他球员。 宴会厅有两张超长的长桌，江云野其实和艾锋是在同一张长桌上的。只是全安球员几乎占据了半张长桌，艾锋在长桌的尽头，而江云野则在另一边的靠尽头处。 两人在长桌的两头呈对角，像是隔海相望。 相望是单方面的，只是江云野在偷偷关注艾锋那边，而艾锋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完全不往这边看一眼。 他在跟各方名流寒暄周旋的时候，也能看到不少人在去跟艾锋碰杯，但他几乎是滴酒未沾，全是他的队友们在帮他挡酒代他喝酒，赵嘉屹、梅景自不必说，连跟他打架打进医院的邱明川也帮他喝了好几杯红酒。 那打架事件究竟是真是假？被外界黑得快没有人样的艾锋，现在看起来不仅没被队里排斥，反倒成了队宠团宠的样子，或许传闻真的只是传闻？ 但现场为他挡酒最多的，还是凌鹤。江云野实在是看不下去凌鹤几乎寸步不离艾锋的样子，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打开手机刷了刷新闻。 记者们速度够快，他之前看t台秀的照片在网上已经随处可见，自己的名字再一次和艾锋联繫在了一起，记者们的标题大多都是《再见他还红着眼，江云野观看艾锋走台》《眼神出卖了他，江云野疑似对艾锋旧情难忘》……江云野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果然是眼眶微红，眼里水汪汪的似乎含着泪，表情有些黯然神伤，一看就是被抛弃后想忘而又忘不掉的样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才抬起头，这次他并没有刻意去找人群中的艾锋，只是收起手机，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特意去了离宴会厅最远的那个卫生间，想着那里人少，他可以洗把脸好好冷静冷静。 一进去就听到某个隔间里有隐忍压抑的呕吐声，想必是谁喝多了吧。 他也没在意，拧开水龙头就想洗脸，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江云野江老师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星熠公司的吴总。 他关了水，回头想跟他寒暄几句，吴总又一连瞥了他好几眼，装作吃惊的样子问：「哟你怎么哭了？眼睛这么红，脸上还这么多水。怎么，是看你家艾锋，哦，现在不是你家的了，是看他跟别的男人秀恩爱受刺激了是吧？我刚还看了记者们发的稿子，你看t台秀的时候都快忍不住要掉眼泪了吧？我还不了解你啊，要照你平时的性格，这种场合你肯定是不愿意来的吧？为什么还颠颠儿地来了呢？就是想见见艾锋吧？你说你这是何苦呢，都被他甩了，还贴着他干什么？」 原来是藉机讽刺他来了，江云野没理他，只是转头又拧开水龙头洗脸，吴总还在阴阳怪气：「江老师啊，我是真心劝你啊，放不下，忘不掉，是为贱。他噼腿了，他甩了你了，你就不能硬气点潇洒点吗？非要大老远来看前任跟别人秀恩爱，你才舒服？你这不是贱……」 「你有完没完？滚！」江云野接了一捧水给他兜头浇下，再不看他。 吴总怪叫一声开始手忙脚乱地擦脸上头上：「你他妈别给给脸不要脸！我看你难过好心劝你安慰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是吗？活该你被人甩，活该你一个人在这儿哭……啊——」 这次他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他被人勐地揪住头髮拽了个趔趄。 江云野正要扭头看他发生了什么，却意外地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谁活该？说谁贱呢？谁也贱不过你。跟他道歉！」 天哪！艾锋的声音！江云野勐地一回头，果然撞上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吴总当然也认出艾锋来了，却又挣脱不得，还兀自嘴硬：「我没说错啊，你们本来就已经分手了啊，本来就是你甩了他啊。」 艾锋的声音冰冷，却又有些沙哑：「我们分没分手，是谁甩了谁，那是我跟他的事情，轮不到别人，尤其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道歉！」 吴总本能地拒绝道歉，艾锋揪住他的手又加重了力度，再次让他啊啊叫出了声。 吴总一边叫一边咬牙切齿：「艾锋你这样使用暴力，回头我给你一曝光，你又得吃不了兜着走，对江云野也是负面影响……」 「随意。」艾锋轻笑一声，「我现在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无所谓再添多少个罪名。而江云野老师那边，本来就是被大家心疼的对象，你捅给媒体说你欺负他了，然后我教训你了，你说对他的影响是好是坏？你不会蠢到为已经从你家出走的艺人免费做宣传吧？」 吴总不吭声了，犹豫片刻没好气地跟江云野说了一声对不起。 「声音不够大，态度不够诚恳，而且道歉太笼统。」艾锋依然没有松手，「我教你，你应该很郑重地跟江云野老师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贱，不该说你活该被甩，我错了。然后再大声地跟他说三遍，说你吴总才是最贱的。」 「艾锋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吴总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艾锋揪着脑袋按到了盥洗盆里，开了水龙头对着他脑袋哗哗地沖。 第124页 连江云野都吓了一大跳，吴总则惨叫连连：「我说我说，我道歉我道歉……」 艾锋这才关了水龙头，又揪着他头髮拽他起来：「说！我听着。」 吴总一迭声地说：「江老师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贱，不该说你活该被甩，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嗯？还有呢？」艾锋不紧不慢地问。 吴总顿了顿，跺脚道：「是我最贱我最贱我最贱！」 艾锋满意地勾了勾唇，听着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这才放开吴总，唰唰拽了几张擦手用的纸，笑嘻嘻递给吴总：「吴总，怎么样？洗个脸果然神清气爽了吧？来来来，擦擦水吧。」 他说话的功夫果然又进来了一个男人，对着小便池解决了问题也过来洗手。吴总没好气地接过纸，却也不便当场爆发，只是狠狠地瞪了艾锋两眼，擦着头和脸出去了。 刚进来的男人后脚也出去了。艾锋也慢条斯理洗了手转身想走。 江云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在隔间里呕吐的人只可能是艾锋，于是赶紧叫住他：「刚才是你在吐吗？」 艾锋已经走到门口了，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嗯。」 「你不舒服？」 「没有，就是喝多了。」他撂下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出了门。 江云野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发起了呆。艾锋能为了他教训吴总，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可他又是一副根本不愿意跟他多说话的样子，显然也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了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之前一直在关注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滴酒未沾的，就算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喝了酒，也不至于喝到吐，他的酒量他知道，没有这么不堪。 何况，如果真是喝多了呕吐，那他身上的酒味儿一定会很明显，可他刚才教训吴总的时候离他那么近，他却并没有闻到酒味儿。 那就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他跑回宴会厅去找他，却不见了他的身影，全安所有球员好像都提前离开了，据说还有别的活动要参加，凌鹤也走了。 江云野怅然若失，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条关心的信息，也是好半天没有勇气点击发送。 当面碰上了还能问两句，可人都走了，还发信息各种关切询问，是不是确实太贱？ 何况他们据说是全队去赶别的场子了，那就说明他没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他就删掉了已经编辑好的信息，也找了个藉口提前离场了。 第69章 ================== 那次时装周过后，江云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过艾锋。为了防止自己每天没完没了地刷艾锋的消息，他还给自己定了一条硬性规定：如果管不住自己的手搜了艾锋的新闻，刷一次就必须写一首歌作为惩罚，在没有完成那首歌的词曲之前，他绝不能再看那个人的消息。 于是他就陷入了一种「刷新闻——写歌——赶紧写完歌再刷新闻——再写歌以示惩罚」的循环，在接下来大概半年的时间里，他完成的歌曲数量之多让自己都难以置信，歌迷们则大唿这是江云野作品井喷的半年，谈不上是他粉丝的那些网友也惊嘆，说难怪很多搞艺术的都是艺术家本人越痛苦，越能创作出好作品，说江云野大概是化失恋的悲愤为力量，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创作出这么多高质量的歌曲作品。 这么多歌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唱不过来的，而且里面绝大多数歌他一唱就想哭，是一定不能自己唱的，唱了肯定砸。莫可笑称他的工作室不是签了一位歌手，而是签了一个写歌机器，每日源源不断地为其他歌手提供作品。 江云野的学业也没有落下，虽然每天用于上课和学习的时间有限，但他还是几乎门门功课都优秀，除了高数。 他中学时数学就不好，上了大学更没想到中文系大一还要学高数。高数课他即使上了课很多时候还听不懂，何况还因为工作原因时不时就缺课，再上高数课就更是看什么题都发懵了。 于是他高数直接挂科了，要忙着补考不说，自己私底下跟一群同学的吐槽还不知怎么被传到了网上，网上那拍得不甚清楚的视频里，能看到他一脸崩溃地跟身边的同学说：「我就不明白了，学文学的为什么要考高数，对我们这个专业来说，学了高数有什么用呢？」 曝光后网友们有的表示深有同感，有的却觉得他这是学科歧视，说他学文学的凭什么就瞧不起高数，凭什么就要歧视高数？甚至还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学科争论。 莫可当然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江云野，觉得他这番言论只是因为自己挂科了比较沮丧，并没有学科歧视的意思，并表示那段时间会进一步减少江云野的工作量，让他全力以赴复习高数以应对补考。 虽然江云野并没有被这次这小小的争议所困扰，但他内心还是特别希望艾锋能站出来为他说句话，然而并没有。 那个人除了足球之外，似乎再也不关心其他事情。他这半年里每次上新闻都是跟足球有关。 比如，他和赵嘉屹都换了经纪人了。原来的经纪人马向南据说已经脱离了足球圈，不再给任何球员担任经纪人。 比如，他这个赛季状态越来越好了，以绝对的优势蝉联了联赛最佳射手。 第125页 比如，凌鹤在解说比赛的时候越来越不避嫌了，之前称艾锋是小锋，后来则一口一个「我家苹果」，虽然艾锋还是一如既往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显然他俩的关系越来越稳定了。 比如，上个赛季因为艾锋最后阶段的断腿和其他前锋的状态不佳，全安以微弱劣势与联赛冠军失之交臂，这个赛季却因为攻防俱佳最终毫无悬念地捧起了冠军奖盃，贡献了球队大部分进球的艾锋功不可没。 可这些，好像跟他江云野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连梅景这种和江云野也算得上朋友的人，也没有再和他联繫过。 只有艾米找他聊过几次，但每次一提到艾锋就冷场，再到后来，两人谁都不敢提起艾锋了。 倒是莫可开始无所顾忌地对他展开了追求，说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当初是因为你有艾锋，我不能当第三者破坏你俩之间的感情，但现在你们都分手这么久了，他不珍惜你是他自己没福分，但我不能再错过你。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如果他的追求是疯狂而激烈的，江云野可能就会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了，偏偏他的追求又是很有分寸的，是那种给双方都留了后路的，即便是追不到也不影响两人继续做朋友，继续合作。莫可每表白一次，江云野就拒绝一次，除此之外，他们的关系和之前比起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赛季结束，梅景转会到了其他俱乐部。 他已经34岁了，状态开始下滑，全安虽然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俱乐部，但毕竟不是养老院，如果梅景留在队里，将会得不到太多上场机会，而他又是一个只想有球可踢的人，于是选择了到其他小球会踢主力。 而艾锋则被评为当赛季华超联赛最佳球员。 结果一公布立刻引发了争议。一方认为艾锋这个赛季的表现绝对配得上这座最佳球员的奖盃，另一方则认为最佳球员评选不应该只看球场上的结果，还要结合球员平时的职业态度，并认为足协太过健忘，之前艾锋数次违反球队纪律的事情就这么被抛在脑后了，说艾锋虽然进球多，但总体表现并不是一个好球员，更别提当时噼腿那些丑闻了。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却有一个视频迅速引发了大家的注意。视频是先发到一个视频网站，然后被一个网友分享到微博的，微博中说：「我本来想遵守承诺，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但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人揪住小苹果那件事不依不饶，我实在是太心疼他，忍不下去了，我来告诉大家当时他『做出了特别不职业的事情』的真相。」 江云野怀着那种特别想立马点开却又不敢点开的矛盾心情，打开了那个视频，心里却勐地一哆嗦。 视频里那个挂在病床边大口大口呕着血的患者，竟然就是艾锋！ 江云野立马觉得心里被剜掉了一大块儿，赶紧看了看视频里显示的时间，赫然就是他单方面宣布分手的第二天上午！ 宣布分手的那个日子他记得太清楚，绝不会错。那就是说…… 江云野不敢去仔细梳理那几天的时间线索，却见那个网友很快就发了第二条微博，一条很长的微博： 「各位都注意到了视频的拍摄时间，很好。我再来帮大家梳理一下，拍摄视频的前一天晚上，江云野在演唱会之后当众宣布跟小苹果分手，当晚小苹果没有回应，第二天就缺席了训练，之后好几天也是毫无音讯。现在你们知道他为什么缺席训练了吧？ 好，我也不跟大家绕圈子了，我当时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实习医生，当时轮实习科室轮到了胃肠科。那天凌晨五点左右，小苹果因为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急诊中心紧急处理后转到了我们科室的病房，送来的时候人全身都是血，满身酒气，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却还硬撑着非要找我们主任，还非得让我们都答应他两个条件，一是坚决不做手术，要保守治疗，二是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胃出血住院了。你们能想像得到他当时那种已经快坚持不住却愣是非得等我们所有人都点头了才放心晕过去的样子吗？我现在想起他当时那个样子都挺难过的。 简而言之，小苹果是在江云野宣布分手的当天晚上酗酒才导致胃出血的，如果他真的是先噼腿再分手的渣男，为什么要在当天晚上酗酒？一个职业球员，因为个人感情问题酗酒而导致吐血住院，导致自己相当长一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上场，这本身确实是一个非常不职业的表现，大概这也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原因吧。 对了，当时送他到医院的是梅景和凌鹤。第二天上午赵嘉屹和李承亮才赶到医院的。之后梅景和赵嘉屹他们回球队训练，一直是凌鹤在照顾他。但是！从我当时看到的情况来看，凌鹤和小苹果并不是太熟，小苹果甚至因为太麻烦他了而不好意思。至于之前为什么是凌鹤和梅景送他到医院的，之后又是为什么传出他和凌鹤的绯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当时真的没有熟到很亲密的地步。 语无伦次说了太多，我就是想说，不管『野蜂』当初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小苹果绝不是先和凌鹤在一起了才和江云野分手的，而且宣布分手当晚他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像他那么自律职业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喝酒喝成那样，而俱乐部高层和主教练应该也是答应了他为他保密，才会在提到他的时候模稜两可地说他做出了不职业的事情，一个月上不了场是对他的一种惩罚。这话本身没有错，却被大家解读错了。 第126页 我现在也已经结束了实习，已经离开那家医院了，所以我在看到大家还在指责他的时候，真的坐不住了。我这样应该也不算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吧，毕竟我身为那家医院的医生时还是守口如瓶的……」 江云野只觉得脑子里的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地炸开来，炸得他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闪着白光，炸得他耳旁一直嗡嗡作响，炸得他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 良久他终于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一直烂熟于心却一直不敢拨通的手机号，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跟艾锋说什么，他只是迫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想问问他现在好不好。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传来艾锋轻轻的一声「餵」。 就这一个「餵」字，瞬间让江云野泪如泉涌。 第70章 ================== 他本来就没想好要说什么，那边艾锋听他长时间沉默着又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云儿？」 这已经半年多没听到过的称唿更让江云野哽咽得说不出话，他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唿吸开了口，声音依然在发颤：「我刚看到那个视频，你当时……」一想到他痛苦地呕着血的场景他就又哽住了。 艾锋淡淡应道：「当时是病了，早就好了。」 这种事不关己的平淡语气反而让江云野想起来自己想问的一连串问题了，他语气有些急切地问：「你当时怎么那么着急出院？是不是就因为太早出院了导致好长时间身体都没有养好？」 那边愣了愣：「不是。」 「你当时回队里都只能一个人单独训练，后来一个月多月以后能上场了，一下雨主教练就把你换下场了，你当时还发脾气，是不是因为那时候还恢復得不好，教练怕你淋了雨身体受不了？」 艾锋那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都过去了好久的事儿了，不提了吧。」 江云野继续问：「后来你跟邱明川打架是怎么回事？还说打到医院去了，不会是他又打到你之前出血的地方了吧？」 「云儿你今天打电话如果只是想问这些事情的话，那我们可以挂电话了，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啊别挂别挂，我还没问完呢。后来还有球迷说看你训练特别累的样子，是不是那会儿都还没有完全恢復……」江云野说到这儿觉得自己问的全都是废话，就把这个问题略过去了，又问，「后来在时装周晚宴，我听到你在卫生间吐，你说是喝多了，但你根本没喝酒，是不是那会儿都还没好？」 他问到最后真的哭出来了：「现在你的胃怎么样？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什么的，现在有没有经常胃疼经常不舒服？」 艾锋这才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其实早就好了，球迷说看着我挺累那会儿，确实是体力比不上之前了，现在没问题了。时装周那会儿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吃得不对付了会吐，那天晚宴可能凉菜比较多，吃的不太舒服，就吐了，吐过了就没事了。」他顿了顿又说，「真的早就好了，没有后遗症，没有经常不舒服，你别哭。」 「你别哭」这三个字又让江云野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艾锋见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又先开了口：「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江云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突然就决定了要去找梅景。 梅景跟自己勉强还算得上朋友，他后来一直没有联繫过自己，应该也是答应了艾锋替他保密。 当时是他送艾锋到医院的，他一定知道很多内情。现在他也离队了，会不会也像那个实习医生一样也敢说了？ 现在是联赛休赛期，梅景虽然已经转会，但还在度假阶段，度假的城市距离江云野家只有两个小时车程。江云野跟他一联繫上就问能不能立刻过去找他当面聊聊？ 梅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并给他发了定位：「来吧，再不说跟你聊聊，我和我老婆都要憋死了。」 一见面梅景就直奔主题：「那个视频是我拍的，那个实习医生是全安球迷，当时小锋住院的时候我们就互加了微信。小锋现在拿了最佳球员却还要被质疑，我也坐不住了，正好见那个实习医生发了朋友圈说很心疼小锋，我就想反正我也转会了，那个医生也不在那家医院了，现在说出来也不算违背诺言，于是就把视频发给他，让他发了微博。」 「我就想问问那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江云野想像着那天夜里的艾锋，都觉得心疼得无法唿吸。 「其实我也挺煳涂的，更多的细节你得问嘉屹。」梅景嘆口气说。 「可是送他去医院的人并没有赵嘉屹啊。」江云野很迷惑。 梅景开始回忆那天夜里的情景：「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只知道那天我们在晚宴上跟市长见完面之后他匆匆忙忙就走了，我是后来才看到你说你们分手的新闻的，就马上给他打电话，想问问具体怎么回事，可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中间却回了我一条信息说他没事。后来半夜大概四点多钟吧，他给我打电话，声音抖得不行根本就连不成句，问我能不能马上去他家一趟，说他胃疼得受不了，我当时还没想到那么严重，还想着要不要给他带点儿胃药过去，所以问他是怎么个疼法，结果他说他喝酒喝太多，吐了好多血，当时就吓着我了，我老婆一听也急了，但她当时怀着孕快生了，我没敢让她跟我一起去。我当时还问他嘉屹呢，他说嘉屹不理他，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他信息。我就马上穿好衣服赶到他家去了，怕他中途晕倒没人给我开门，还特意嘱咐他提前帮我留门。结果进电梯的时候碰上了凌鹤。」 第127页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在电梯里简单问了几句，凌鹤说他半夜被铃声惊醒，但刚响了两声就挂断了。他一看是小锋的手机号，就拨了回去，那边不接，他就更紧张了，就一直打一直打，小锋终于接了，说之前打错了，然后就挂了。但他听着小锋声音不对劲，就还打，但那边就再也不接了，所以他放心不下，就赶过去看看。幸好凌鹤也去了，不然就小锋软成一滩泥的那种状态，我一个人要把他弄到医院也费劲。」 「后来呢？」江云野紧张地追问。 「后来还能怎么样？他是给我们留门了，我们推门进去客厅里卧室里都没人，床边一大滩血，然后在卫生间找到他，马桶里也全是触目惊心的红，他还坐在地上，扒在马桶边一直吐，我真的没见过那样吐血的架势，当时真的第一感觉就是，完了，他会不会救不过来了？」 江云野握着杯子的手都止不住的在抖，他不敢去想像当时的情景。 梅景又说：「那天凌鹤开的是一辆小房车，所以我们就用那辆车送小锋去的医院，他在车上也吐得一塌煳涂，我看着他真的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但他却一直在强撑着，到了医院还非得找医生问清楚自己的情况需不需要做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多久才能重新踢球，医生说如果胃镜下止血能止住，就不用做外科开腹手术，就会恢復得比较快，一旦做外科手术，可能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之内都不能剧烈运动了，他就强烈要求不做手术。医生点了头，但表示如果出血止不住，保命要紧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开腹的。他又请求大家为他保密，真的是请求，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眼神都已经涣散的情况下还执着地等大家点头的样子，我当时眼泪都下来了。他说他身为一名职业球员，喝酒喝成这样，一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传出去太丢人。其实我知道，他觉得丢人的，主要不是这一点。」 「那是什么？」江云野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但还是想从梅景口中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梅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说：「当时他们科室的主任正好在，他答应了，还表示会让胃肠科住院部和急诊中心那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医护人员都为此保密，他那根弦才松了下来，立马就撑不住了。后来就胃镜下止血，之后他就一直昏睡。到了上午该训练的时间，我打电话给主教练请假，教练和嘉屹一起赶到医院没多久小锋就醒了，是因为太难受了醒的，一醒了就又开始吐血。那个视频，就是我当时偷偷拍的，我当时是想拍了发给你看的。医生说他还有活动性出血，说只能试试用止血夹，如果还止不住的话，就只能手术了。好在用了好几个止血夹总算是没有再出血了。」 梅景此时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但江云野能想像得到当时兇险万分的情景，扶着桌沿的那只手又开始颤抖。 梅景又扫了他好几眼，说：「等他情况总算稳定一些的时候，嘉屹为夜里没接他电话反覆道歉，又提到应该让你知道，小锋当时就急了，说你是最不能也最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当时一提起你就喘得厉害，说如果谁把他因为失恋而酗酒生病这事儿说出去，他就跟谁绝交，是永远都不会再和好的那种绝交。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肯定都得答应他哄着他啊，好不容易才止住出血，哪儿敢让他继续激动？」他嘆口气看着江云野，「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让所有人都为他保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他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因为失恋了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也为了……能在你面前保留最后一点点骄傲吧。」 江云野唿吸勐地一滞，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上狠狠刮着，指甲都快刮破了。 梅景还在继续：「但你也知道，那几天狗仔们盯他盯得很紧，连带着也盯我和嘉屹。所以我们给他找了最好的护工，而凌鹤每天开车送我们去基地训练，然后又赶回医院照顾小锋，到我们训练结束后他又去基地把我们接到医院。所以好几天了狗仔都没有拍到我和嘉屹，也就不知道小锋在住院。小锋住了没几天就嚷嚷着要出院，我们那几天对他也都是千依百顺，徵求了医生的同意之后就让他出院回家养着了，但是每天会安排一个医生和护士去他家一到两次查看情况。」 这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艾锋无故消失那些天，赵嘉屹没有被拍到出入基地，却在几天后直接带着艾锋回了家，也知道了为什么艾锋当时穿的是一套别人的睡衣。江云野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心里发紧，完全喘不过气来。 梅景问：「你最关心的是不是他和凌鹤的关系？好，那我就接着说你最关心的事儿吧。」 不，不是的，江云野现在压根不关心凌鹤是不是真的和艾锋在一起了，他满心满脑子都只有对艾锋的心疼。 梅景说：「当时他俩真的不是特别熟，小锋当晚并没有想过联繫他，而是他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想给我打电话，恰好之前我和凌鹤几乎在同一时间打过他的电话想关心他分手的事儿，他想打给我的时候不小心拨给了凌鹤，意识到不对之后马上挂了电话，但最终凌鹤还是赶过去了，所以小锋觉得给他添了麻烦还很过意不去。后来是因为我们老被狗仔盯着，而且我们还得训练，所以就拜託他照顾小锋。出院之后也是，小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就只能继续麻烦凌鹤照顾了，所以才有了那个所谓的同居绯闻。」 第128页 他说得口干舌燥，喝了水又继续：「至于他俩现在是不是真的，其实我和嘉屹也不知道。但是我宁愿相信他们是真的。因为自从你们分手之后，小锋的性格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跟队友还是会有说有笑，但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可凌鹤对他真的很好，特别好，而且人又特别幽默，每天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现在大概也只有凌鹤能让小锋真正开怀大笑了吧。」 江云野现在最关心的还真不是凌鹤，他追问道：「他是不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復好？现在呢？完全恢復了吗？」 第71章 ================== 梅景轻嘆一口气：「他身体素质非常好，但毕竟那次大出血很要命的，也是元气大伤了，他一个多月就能重新上场比赛，竞技状态恢復得还不错，我们已经觉得他很棒了，但那会儿他身体还是虚的，所以那段时间他基本都不能踢满全场，顶多踢大半场就会被换下，尤其是那次碰上下大雨我们都很紧张他。平时对职业球员来说，下个雨算什么啊，浑身湿透了也没事，不就跟我们出一身汗湿透衣服一回事嘛，就算换下场了也照样可以满身湿哒哒地坐在替补席继续看比赛，或者大不了在替补席直接把上衣脱了就行，但那次教练不仅把他换下场了，而且还勾住他说让他先去更衣室洗完热水澡换完衣服再出来，所以他才直接回了更衣室，结果还被网友们骂，说他目中无人，对主教练缺乏最基本的尊重……」 江云野也理解了当天凌鹤为什么会在解说中情绪激动，也立马想到了时装周晚宴那天听到艾锋在卫生间呕吐的情景，又问梅景：「他后来还经常胃疼或者不舒服吗？」 「他归队之后就不让凌鹤继续在他家照顾他了，也不让我们住在他家，我们就只能让嘉屹每天多去看他几次。他自己说他已经好了，没事儿了，去医院复查也确实显示没问题了，但我撞见过他好几次在卫生间吐得稀里哗啦的，也见过好几次他悄悄按着胃疼得脸色发白一头冷汗，但他还是说他没事。我们还专门去问过医生，医生说复查结果正常只能说明他器质方面的病变已经好了，但很多胃出血患者还会有一段时间的胃功能紊乱，比如会经常不明原因的胃痉挛或者呕吐……」 「现在呢？还会经常胃痉挛或者呕吐吗？」江云野一想到当时艾锋可能会经常疼一整夜难受一整夜，就唿吸急促，声音都开始发颤。 「现在是真的好了，你别这么紧张。」梅景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再说了，你现在再紧张有什么用呢？」 江云野不知还能说什么，对着梅景尴尬地笑了笑。 梅景看看时间，说：「我该走了，老婆还等着我回去带孩子呢。唉我们这次就不该带孩子出来度假，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实在太麻烦了。」 「好，你先忙你的吧，谢谢你了。」 梅景本来已经起身了，想了想又坐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借别人的手把视频公开出来对不对，可能做错了，因为我把小锋当时的痛苦摆在了大家面前让大家看，还没有徵得他的同意。但我……我真的是看不得大家误解他，骂他批评他，之前的也就算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拿个最佳球员，还要被大家指着骂，我真的坐不住。我会跟小锋承认视频是我拍的……」 江云野还有问题想问：「梅花哥，那天晚上……」 「那天夜里的细节你问嘉屹吧，他也在这儿度假呢，你要不要找他？」 「你们怎么这么巧，凑到一起度假了？」 梅景哈哈一笑：「球员度假都喜欢扎堆儿啊，往年都是了无新意的海边海边，还几乎都扎在同一个海滩。今年一有人说换个地方吧，就大家都换到这儿来了。不止我和嘉屹啊，全安好多人今年都在这儿呢。」 是听说过球员喜欢扎堆度假，但艾锋成为职业球员以来，江云野从来没有机会跟他一起度过假。第一个赛季末，他还在t市永清队，他度假的时候他在忙着高考。第二个赛季末，也就是他转会到m市的第一个赛季末，他左腿骨折在养伤。 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就算艾锋此时也在这儿度假，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那艾锋呢？也在这儿吗？」 「他没来度假。」梅景回答。 江云野第一反应他是不是又生病了，不然难得的假期他为什么不享受一下？ 梅景又说：「他现在变得很宅，平时不怎么出门的。他假期也没回家，还是待在m市了。」 那就是——假期跟凌鹤待在一起的吗？ 还没等他问出来，梅景自己先回答了：「难得的假期，他根本不休息，还在练球。全安基地假期里不开放，他就自己找了一块场地，自己单独加练。」 「这么拼？假期都不休息？」江云野瞠目结舌。 「嗯，他一直很拼很刻苦的，不然你想想，刚刚过去的这个赛季，赛季初他腿伤还没好，还养了小半赛季的伤，中间又因为胃出血休息了一个多月，剩下的这点儿时间他就以绝对优势拿了最佳射手，这么高的进球效率，真以为是天生的吗？」梅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我真的要走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聊。」 江云野在包间里呆坐片刻，又拨通了赵嘉屹的手机号。 赵嘉屹对见面一事有些排斥：「我知道你想找我聊什么，但我不想再提当时的事情了。果儿刚被人揭了伤疤，现在你又要来揭我的伤疤是吗？」 第129页 「嘉屹——哥，我不是——」江云野有些哽咽，想想自己确实没什么立场去追问赵嘉屹当天晚上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深吸一口气，「好吧，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度假。」 赵嘉屹却在他即将挂断电话的瞬间叫住了他：「唉，算了算了，已经被你打扰了，那就跟你见一面吧。」 赵嘉屹到包间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大老远开车过来就为了听让你心疼难过的事儿？然后我也傻啦吧唧浪费我度假的时间来告诉你我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事儿？」 江云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却也只是叫了一声「嘉屹哥」就说不下去了。 赵嘉屹看看他的眼睛，嘆口气坐下了：「梅花跟我说你找过他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那天晚上我真的……如果果儿那天真的救不回来了，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那真的是赵嘉屹心里永远的痛。 那天的晚宴过后，他在一旁等着正在跟市长单独聊天的艾锋，正好有记者过来採访他，他就跟记者聊开了，等採访结束后他一回头，发现艾锋已经不见了。 拿起手机想给艾锋打个电话，弹出来的新闻却让他懵了。 艾锋和江云野分手了？还是江云野亲口承认的？不对啊！艾锋是说过他俩在冷战，但从没听他说起分手两个字啊。 怎么今天出的新闻就说两人已经分手了？ 他立马开着车往家里赶，一路上他快将艾锋手机打爆了，但艾锋一个电话也没接。 家里也没人。他开着车到他们平时常去的咖啡馆、酒吧和公园挨个找了好几遍，也一无所获。 再重回艾锋家门口却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音乐声。 回来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敲门。 但等了好久也没人开门。 他再敲，还是没人开门。 怎么回事？是他放着音乐听不到有人敲门吗？ 好在他还有艾锋家的备用钥匙，终于能派上用场。 门一开，就看见艾锋坐在茶几旁边的地上，靠在沙发边上，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见他进来，艾锋似乎也并没有太意外，他眼睛都不抬地对他说：「来了？正好，来，陪我喝酒。」 他走过去，见桌上的白酒瓶子里已经只剩小半瓶酒了。 他指着那瓶酒：「你不会是今天刚打开的吧？不会今天就这么一会儿就喝了这么多了吧？」这酒他知道，是艾锋妈妈带过来的，为的就是朋友聚会的时候用的。 艾锋没有回答他：「你自己去厨房里拿杯子吧。」端起杯子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他走到他身边坐下：「你之前去哪儿了？我找你好几圈，你也不接我电话。」 艾锋眼圈有点发红，他又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然后再次仰起脖子一口干了，这才开口道：「我谁的电话都不想接，我就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啊转，后来干脆就把车开到郊外，停在路边，听着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就是不接，我就跟我妈和艾米回了电话……」 他心疼地伸手揉着艾锋的头：「你和你家江云野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在冷战吗？怎么他突然就说你们分手了？」 一听到他提到江云野的名字，艾锋拿酒瓶准备倒酒的手蓦地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倒酒，喝干，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分手了。」 艾锋果然也对分手一事毫不知情！他一听也急了：「那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沟通不畅的地方啊，你赶紧给他打电话啊，这样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艾锋却突然火了，他红着眼睛沖他嚷道：「还挽回什么啊挽回？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分手了！你让我现在去找他？我还没有这么贱吧？」 「什么贱不贱的？你们这本来就是赌气赌成分手了！他可能也是在跟你赌气，一时冲动就跟媒体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如果连你也赌气不去挽回的话，你们俩就真的完蛋了！」 「我和他已经完蛋了！都这样了还能有挽回的可能吗？你认为还可能吗？」艾锋嚷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继而大喘了一口气，却突然笑了，「他每次都这样！他休学我是从新闻上知道的，他换公司我也是先从新闻上知道这个可能性的，现在连分手都是从新闻上知道的，我还得多谢媒体告诉我，说我们分手了！嘉屹哥，这好不好笑？是不是太好笑了？」 第72章 ================== 赵嘉屹觉得他脸上似乎有泪痕，伸出一只手在他脸上胡乱地擦了擦：「所以啊，你更应该找他谈谈——」 「还谈个屁啊！他这样把所有的后路都给断了，谈了能有什么用？」艾锋拿起酒瓶递给赵嘉屹，「别说了，你要真还是我哥们儿，就别再跟我提他了，我们喝酒！」 赵嘉屹见那瓶白酒快见底儿了，伸手把酒瓶接过来：「你不能再喝了，你的酒量我又不是不知道。」然后起身将酒放回了餐边柜里。 艾锋有些生气：「你干什么？我是让你陪我喝酒的，你不陪我喝就算了，凭什么还藏我酒瓶子？」他扶着茶几站起来，想去餐边柜旁拿酒，但脚步已有些踉跄。 赵嘉屹大跨两步将他拦住：「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你现在已经喝多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我陪你聊天，啊，我们聊聊别的。」 第130页 艾锋顺势靠着餐边柜坐下，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好，聊别的，别跟我聊江云野！不许跟我聊江云野！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这么脆弱，你不许再跟我提他！」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赵嘉屹哄着他，心想我现在压根儿没跟你提他，明明是你自己一直将江云野三个字挂在嘴边好不好？ 他跟着艾锋坐在餐边柜旁，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哦，是音乐！他这才反应过来，自打他进门，听到的一直是同一首歌，「天空就要下雨，悲伤它开始聚集；天空就要下雨，我开始怀疑自己」还有「低头看着玫瑰它开始枯萎，散落的花瓣预示着你我间的灾难」等歌词时不时就钻进自己的耳朵。 赵嘉屹问艾锋：「你听的什么歌？怎么一直循环这个？」一边起身走到艾锋的电脑旁边，打开看了看。 原来是阿修罗乐队的《大雨将至》： 「抬头望着天空就要下雨 黑色的云层把最后一丝天空遮蔽 不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后悔 不要给我一个空隙那样我会哭泣 我一直都在奔跑从没害怕跌倒 可是到了现在也许理想已经开始衰老 我开始怀疑我寻找的阳光是否那么美好 也许人的一生都不会把它找到 close my eyes… 天空就要下雨悲伤它开始聚集 天空就要下雨我开始怀疑自己 低头看着玫瑰它开始枯萎 散落的花瓣预示着你我间的灾难 请你将我往下推 请你让我往下坠 因为坠落的风会吹干我的泪水 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是否能够找到幸福 因为我们的爱都从来未被祝福 天空开始下雨我终于开始哭泣 天空开始下雨洗去了泪的痕迹 天空开始下雨我已经疲惫至极 天空开始下雨究竟要去向哪里」 这倒是一首很应景的歌，可是他一直这么翻来覆去地听，心情会更加糟糕，更走不出来了吧？ 赵嘉屹琢磨着给他换首歌，于是在艾锋电脑上搜了搜歌，其间回头看了艾锋一眼，立刻惊唿出声了：「你在干嘛？」 只见艾锋重新把酒瓶拿出来，都省了倒酒的环节，直接抱着瓶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赵嘉屹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了瓶子：「你干嘛呢？这是52度的白酒！你以为这是矿泉水啊？」 抢下来一看，酒瓶已经空了。赵嘉屹随手将酒瓶放在一旁，想把艾锋抱起来坐沙发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你这会儿喝得倒是痛快，明天早上起来有你难受的，明天还是两场训练呢，我都怀疑你明天早上起不起得来！」 艾锋突然推开他，说话明显不利索了：「你别管我，我的事儿也不用你管，你知道吗？你就是管我管得太多了，我和云儿才分手了……」 赵嘉屹完全呆住了：「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管你管得太多了，搞得你们分手了？」 艾锋把头埋到餐边柜里，嘿嘿傻笑着：「就是你对我太好了，云儿吃醋了，他不相信我们，他就认准了我跟你有那种关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艾锋和江云野吵架后，每次他问起他们吵架的原因，艾锋都避而不谈！原来他们吵架竟然是因为他！ 这实在让他意想不到，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蹲在艾锋身旁，怔了半晌，然后对艾锋说：「要不这样，我去找江云野解释一下——」 他还没说完，艾锋突地揪住他衣领，大喊道：「解释什么啊？啊？解释什么？我都说了让你别管我别管我，你还管？你还嫌你不够捣乱是吧？」他喘着气，「我告诉你，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听到没有？」 这下赵嘉屹是彻底惊呆了，有那么好几十秒，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艾锋竟然让他和他保持距离！让他不要再管他！尽管他知道他已经喝多了，说的是醉话，但酒后吐真言，看来他在内心里，是真的在埋怨他！埋怨他对他照顾得太多，埋怨他俩的关系走得太近！ 他连做了好几次深唿吸，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后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艾锋：「你的意思，我们以后保持距离，不做朋友了是吗？」 艾锋抱着头想了想：「我们是队友。」 赵嘉屹盯着艾锋看了好几秒，笑了：「好，以后我们除了训练和比赛，不会再有别的交集。」 艾锋突然抓起身边的空酒瓶，啪地往电视柜的方向砸了过去：「走！你走！」 酒瓶在电视柜上弹了一下，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赵嘉屹也腾地站起来，往门边走去：「你个疯子！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 艾锋没理他，只是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赵嘉屹本来已经开了门，却还是踌躇了一下，然后回来拿了扫把和簸箕，默默地将电视柜旁边的碎酒瓶和玻璃残渣收拾干净了。 然后他走到电脑旁，将那首还在一直循环着的阿修罗的《大雨将至》关掉了，换成了别的音乐。 艾锋抬头表示不满：「谁允许你换我的歌的？」 赵嘉屹也不看他：「最后一次，一会儿我出了这个门，你干什么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第131页 往外走的时候经过餐边柜，赵嘉屹看了看柜子里，见里面还放着几瓶白酒，他从柜子里拿了一个袋子，将那几瓶酒装进了袋子。 艾锋又开口了：「那是我的酒！」 「我知道。」赵嘉屹淡淡说道，语气平静，「能把这几瓶酒送给我吗？」 见艾锋沉默着，赵嘉屹又说：「我跟你这几年的交情，总值得起这几瓶酒吧？」 艾锋靠在柜子边，眼神迷离地笑道：「你拿走我柜子里的酒，是怕我继续喝吧？给你，都送给你。」 赵嘉屹最后看了艾锋两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果儿，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说完，他也不等艾锋回应，转身就出了门，驱车去了酒吧，要了一个包厢，一个人坐在里面喝闷酒。 他的手机也不停地在响，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联繫不上艾锋本人，才打到他这里询问艾锋情况的。 他一开始还能接了应付几句，后来就烦了，手机也被弄得快要没电了。他索性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他想要安安静静地喝酒。这样就没有人没有电话能打扰他了。 喝完酒他晕晕乎乎地找了一个代驾送他回家，到家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一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一看时间他就惊得跳了起来，他快迟到了！ 慌张之余他也想过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艾锋，毕竟那人头一天也是喝多了，也怕他一觉睡死过去耽误训练，但想想头天晚上艾锋说的那些话，他还是打消了要找他的念头，胡乱洗漱完毕就匆匆往训练基地赶去。 到基地的时候迟到了几分钟，按惯例他要先跟李承亮说明迟到理由，却见李承亮刚抬手接电话，却在听了几句话之后脸色大变。 「在哪家医院？有没有危险？我马上过去……保密？好好好我不会说的……嘉屹啊？」李承亮一抬眼看见赵嘉屹站他面前，又跟电话那头说，「他在我旁边啊……好我马上带他一起过去……嗯，我跟他也先不说……」 赵嘉屹听得心里发毛。 李承亮挂了电话就拽上他：「走，跟我去医院一趟。」 「怎么了？谁生病了？还是谁受伤了？」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您先告诉我吧，不然我心里发慌。」 「别多问，去了就知道了！」 赵嘉屹看着李承亮的脸色没敢继续问，被匆匆拉上车，他也没来得及去看看艾锋有没有在训练场上。 到了医院，上了住院楼，进了胃肠科，他心里越来越慌，直到进了一间病房，看见病床上昏睡着的那个脸色白得像纸的人，他只觉得轰的一声之后，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 他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问面前的梅景：「果儿他……怎么了？」 梅景没给他好脸色：「怎么了？胃出血差点死在家里了！我们赶到他家的时候满地都是他吐的血！茶几上、地上好几个白酒瓶子！你怎么回事儿啊？小锋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你都不理他，后来还关机了！我们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你说你这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 「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有危险吧？」赵嘉屹突然变了调子，「不对啊，你说地上有几个酒瓶子？我走的时候明明把他的酒都给带走了，他哪里又变出来的酒？」 第73章 ================== 梅景没回答关于酒瓶子的问题，只是说：「现在勉强止住出血了，医生说要是再晚一些送来就没命了。」 赵嘉屹慌慌张张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是没电关机的状态，看了看床头柜上还放着艾锋的手机，正在充电，他俩手机是同样的品牌用的是同样的充电线，他扑过去就将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 一开机果然见有艾锋好几个未接来电，以及好多条微信信息。 第一个电话来自半夜十二点多，紧接着又打了两次。第一条微信是一点左右，先是一条文字信息：「嘉屹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生我气了？」 之后是两条语音：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我只记得我喝多了好像是跟你嚷嚷了，然后你走的时候好像说你以后再也不管我了，但我之前到底跟你嚷嚷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如果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喝多了，你别当真……我现在胃好疼，你收到微信之后能不能帮我带点儿药上来？」 之后就是凌晨四点多，艾锋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微信又有一条语音信息，却是断断续续：「你能不能……上来一趟……我吐血了……真的……好疼……撑不住了……」 赵嘉屹听着那条颤抖的语音，握着手机哭都哭不出来，而梅景还在对他表示不满：「小锋说四点多一点儿给你打电话还能通，发完微信又想给你打电话，就提示关机了。你昨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赵嘉屹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大耳光。 他头一天晚上拿走了艾锋酒柜里的酒，却忘了他厨房里还有好几瓶白酒。 他头一天晚上去酒吧里喝酒，手机静音之后忘了将音量调回来，明知道手机快没电了，也忘了回家充上电。 他知道他胃不太好酒量也不太好，却在明知道他已经喝醉的情况下还要摔门而出。 第132页 结果呢，他差点就永远失去了他。 他哽咽着问梅景：「果儿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四点多。死活联繫不上你，实在撑不下去了才给我打的电话。」 从十二点多到四点多，赵嘉屹没法去想他那四个小时都经受了怎样的痛苦，而病床上的艾锋却开始唿吸急促，很快就大汗淋漓地醒来，意识却依然模煳，只是一只手紧紧攥住床单，下意识地喊疼，说难受。他们赶紧叫了医生，但医护人员刚一跨进病房，艾锋就侧过身子歪在床边，后背狠狠抽了两下，又呕出一大滩血。 赵嘉屹当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出血止不住，是不是还会有危险…… 艾锋被推去上止血夹的时候，赵嘉屹在外面发了疯似的用头撞墙，撞得咚咚响，梅景他们两三个人拉都拉不开。还是李承亮狠狠一拳打在他肩上，又低声跟他咆哮「现在发疯有什么用啊」，才把他揍清醒了些，骂清醒了些。 ************** 赵嘉屹有些说不下去了，江云野却是顾不上擦满手心的汗，问他：「当时他真的一直从半夜十二点多咬牙挺到四点多？联繫不上你他怎么不早点儿给梅花哥他们打电话呢？」 「他后来情况稳定一些之后自己说他一点多迷迷煳煳睡着了，是四点左右的时候又疼醒了……我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情了，那是我这一辈子特别懊悔特别自责的事，我……」赵嘉屹顿了顿，抬头看着江云野说，「我今天之所以同意来跟你聊聊，是因为我算是你们分手的□□，所以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对果儿究竟是什么感情。」 江云野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凝神听他说。 赵嘉屹轻咳了两声，说：「你可能听说过，我原来是有女朋友的，是我中学同学，跟你和果儿很像是吧？后来她生病了，急性髓系白血病，从确诊到最后走，也就一个月，一个月！而且那个月我们还在海外拉练，我根本就不知道！其实我也几乎天天跟她视频的，但每次视频聊天她都挑状态最好的时候，都要换别的衣服，找别的房间，让我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在医院。最后她情况特别危急了她父母才告诉我，我赶回去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江云野听得也很难受，觉得赵嘉屹本来度假度得好好的，他非要来让他提起伤心事，一提就是两件伤心事，愧疚之余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说节哀好像也不对，词穷之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我不该……」 「没什么，我本来也不该跟你扯这么远。」赵嘉屹连做了几个深唿吸，「那时候果儿还没进t市永清队，后来他一进队，我就觉得看他特别亲，可能是因为他眼睛和我女朋友很像，还有几分神似，我不自觉地就对他很好，而且是越来越好，甚至有一阵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把果儿当成我女朋友的替身了，还怀疑过我是不是真的成了双性恋。」 他停了片刻，说：「后来我确信，我没弯。我是很喜欢果儿，甚至球场上一狂喜的时候就想去亲他。但我也只亲过他一次，就被他嫌弃了，后来再也没敢亲他了。」 这倒提醒了江云野当时那个「疑似借位亲吻」，他试探着问：「他腿伤痊癒復出进了球的那次，有镜头拍到你亲……」 「那次我真的没有亲上去，最后关头我忍住了，真的。应该确实是拍摄角度的问题，看着我像是亲了他。」赵嘉屹勉强笑笑，「还是扯回正题吧。我是对果儿特别好，也特别喜欢跟他在一起，有时候他对梅花他们亲密一些我还会吃醋。」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跑题了：「我记得以前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女朋友经常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而跟她好朋友生气，比如因为她好朋友跟别的女生关系更近了，她吃醋了什么的。我当时还嘲笑过女生之间的友情，后来我发现，男人的友情里也会在意这些东西的。比如有一次果儿他妈妈寄了一些特产过来，有两种是梅花他们那个地方的人没见过的，他就说吃的时候要请梅花，后来梅花总有事儿不能去他家，他就一直留着，我中途提过好几次说我想吃了，他也说要等着梅花有空的时候再一起吃。我当时就很吃醋，甚至还真的跟他别扭了两天，后来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又去找他聊了聊，他说是因为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了，一点儿都不把我当外人了，才没想着跟我客气，我顿时气就消了……」 他说到这儿又回过味儿来：「我今天怎么老说些不相干的？我其实就是想说，我吃过梅花的醋，却没吃过你的醋。也就是说，我对果儿，还是友情，并没有上升到爱情。虽然我经常跟他表现得很亲密，也亲过他，但我对他并没有那种欲望，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在床上跟他怎么怎么，想都没想过。所以就算我跟他的感情看起来超过了友情的范畴，但也绝不是爱情。」 他盯着杯子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我对他大概还有亲情的成分吧，真的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愿意什么都照顾他。所以你刚开始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我有些看不惯你，总有一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江云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有点好气又有点想笑。 赵嘉屹看看他脸色赶紧道：「这句话不是针对你，换了谁我可能都会是这种感觉。可能真的就是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家果儿。这也说明我对他不是爱情，顶多就是友情+亲情吧。」 第133页 江云野心里已经是巨浪滔天。这些话赵嘉屹为什么早不跟他说啊？早知道的话，他绝不会为了他跟艾锋吵架。 他端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问赵嘉屹：「那……凌鹤……」 「我不知道，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说。」赵嘉屹嘆了嘆气，「我跟果儿，也回不去了。他胃出血的事情我很自责，虽然他并没有怪我，但我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儿。我想对他更好一些来弥补自己的错误，但他在有意识地跟我保持距离。我知道他内心真的没有怪我，但我们之间那个隔阂……唉，他可能真的只把我当队友而不是挚友了吧。」 江云野默然，「回不去了」那几个字听得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当初太在意艾锋和赵嘉屹的亲密，到最后却是同时毁了自己的爱情和他们的友情。 那艾锋现在有意识地要跟赵嘉屹保持距离，是为了他江云野？还是因为凌鹤？ 赵嘉屹又说：「凌鹤对果儿真的特别好，如果不是那段时间他天天到基地陪果儿，哄他开心，我很难想像现在的果儿是什么样子。」 已经是第二个人告诉他，凌鹤对艾锋特别好了。 江云野默默地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水，觉得还有满肚子问题想问赵嘉屹，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而且那些问题，现在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赵嘉屹已经有起身离开的打算了。 江云野突然想起马向南：「小马哥怎么不给你们当经纪人了？」 赵嘉屹反问：「你不知道他父亲的事儿吗？」 「我知道啊。当时他回家探望他父亲，两个人好好地走在路上，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酒瓶子，当场就把他父亲砸死了，他后来不是还打官司告那个扔酒瓶的醉鬼嘛。」江云野那么关注艾锋的消息，当然也不会错过他身边的人的动向。 可这跟他不当经纪人了有什么关系吗？ 第74章 ================== 「他得回去继承家业啊。」赵嘉屹说，「小马哥父亲有一个家族企业，人一走，他什么叔叔姑姑什么的就开始打公司的主意了。他本来还想继续当他的足球经纪人，但没过多久他母亲就有点控不住局面了，所以他就回去了。」 江云野对马向南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想把话题转回艾锋身上，赵嘉屹也确实又提到了艾锋：「我知道你看到果儿吐血的视频之后心情肯定特别复杂，或者你是想跟他重归于好吧？但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他好不容易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我不希望你在这种时候来招惹他。何况，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凌鹤，凌鹤对果儿的好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而且这么久了果儿也没有否认过他和凌鹤的关系，我觉得……」 「我知道。」江云野先是急急地打断他，却又顿了片刻，又说，「我知道，我找你和梅花，就是想知道他当时的具体情况，也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好不好，包括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现在你们都说他恢復了，我也就放心了。真的，我就放心了。」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有点抖。 赵嘉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好吧，那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江云野又叫住他：「嘉屹……哥，如果他和凌鹤真的是情侣关系，你还……会不会有你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有。」赵嘉屹不假思索，随即笑道，「还是头老猪，再有魅力也是头老猪。不过只要果儿开心就好。」 其实凌鹤并不算老，才二十七八，正是最有男人味的年龄，听着他被赵嘉屹这样形容，江云野忍不住也笑了，但那个笑容在赵嘉屹看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走回来拍了拍江云野的肩膀，转身出了包厢。 江云野犹豫半晌，还是打了邱明川的电话。 邱明川一接电话就知道江云野是为了问艾锋当初和他打架的事情，在电话里跟他描述了打架的原委。 艾锋因为年龄小，人又挑不出毛病，一加盟全安就成了队宠。但在他出柜之后，有些队友内心还是有些介意，也就或自然或刻意地跟艾锋渐渐疏远了。再后来他跟江云野分手之后□□不断，队友们除了赵嘉屹和梅景，又没人知道内情，见俱乐部和主教练一边说着艾锋严重违反了球队纪律，要严惩，却又没拿出什么惩罚方案，而且在艾锋归队后还对他关照有加，纷纷觉得他们对艾锋太过纵容。 邱明川又算是江云野的粉丝，在分手事件之后就颇有些为江云野抱不平，艾锋归队后凌鹤又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全安的训练基地，而且一待就是很长时间，都是围着艾锋转，这就更让邱明川看不爽了。 艾锋被换下场发脾气那次，邱明川以为球队肯定会严惩艾锋，但球队和主教练依然是纵容的态度。邱明川更看不过去了，就想着找个什么机会教训他一顿。 后来有一场比赛，艾锋拿球寻找进攻机会的时候，邱明川的位置更好，而且他也举着手跟他要球了，但艾锋还是选择了自己射门。 球没进，邱明川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终场哨一响就追着艾锋指责他踢球太独，艾锋解释说他当时真的没有看到他的跑位，邱明川却不依不饶，一路追着骂到了更衣室。 回更衣室他还没完没了，艾锋终于火了，两人在更衣室就差点大干一场。被队友拉开后两人都不解气，就约了在体育场僻静处好好干一架。 第134页 在打架之前两人还约好了「三不打」，一不打腿和脚，毕竟这是球员最宝贝的部位，二不打头和脸，万一脑震盪了或者破相了都不好，三不打胃和肚子。这第三点是艾锋提出的，他说他最近几天胃不太舒服。 邱明川答应了，但真较起劲来干仗的时候早就把这约法三章抛到脑后了，在明显落下风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抬腿踹了艾锋一脚。 正好踹在他上腹。 艾锋闷哼一声，也是一拳招唿到他脸上，才捂着胃慢慢蹲了下去。 邱明川被一拳打中鼻子，当场就开始哗哗流鼻血。艾锋蹲地上还给他扔过去一包纸巾：「自己擦擦！」 他正要对他发火，李承亮和赵嘉屹、梅景找来了。 当时那三人都是直奔艾锋而去，对他嘘寒问暖，一听说是被踢到上腹，李承亮更是冲到邱明川面前怒吼：「谁让你踢他的？」 邱明川也是火大，第一次顶撞了主教练：「李指导你能不能不要偏心成这样？我鼻子都被他打歪了你没看到吗？我现在鼻血止都止不住你怎么不去批评他呢？就算我有错，那他也有错，要骂也应该是两个一起骂，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骂我？」 李承亮没工夫跟他生气，转头让那两人扶艾锋去医院，邱明川还觉得他们小题大作：「这就去医院？是想碰瓷儿我讹我是吗？那我也倒在这儿不起来了，我说他把我鼻樑骨打折了还把我打成脑震盪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倒地不起，就意识到不对了，因为艾锋一直捂着胃直不起腰，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脸色煞白，于是立刻改了语气：「不是，你还真难受啊？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我那一脚也没多重啊……」 一路上那三人都没给邱明川好脸色，倒是艾锋后来勉强能直起身子，跟他说了一声「没事」。 直到听着李承亮给一个似乎相熟的医生打电话问他在不在，说还是带着艾锋去看看，然后他们三人熟门熟路地将艾锋带到胃肠科的住院部找到那个医生，再看到那些医生护士都跟艾锋很熟的样子，有人还说他「叫你别那么着急出院，你看你现在还是回来了吧」，邱明川终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犯了大错。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确认他没什么大问题，几个人才放下心来，这才把艾锋生病的事情告诉了邱明川。 邱明川当然是懊悔不已，又自责又有些后怕，还好没酿成大问题。 但已经有人拍到了他们一个捂腹一个鼻青脸肿擦着鼻血进医院的场景，再结合他们从场上一路理论到场下的画面，很快就有了他们打架打进医院的报导。 回去后他们还是对此事绝口不提，但队里有球员提出异议了，觉得球员打架这种事情见诸报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而球队还不对两名打架的球员做出处罚，将对球队的纪律不利。 李承亮这才不得不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跟全队球员解释了一遍，全队上下这才又回过来重新心疼艾锋，他再次成了队宠…… **************** 邱明川在电话那头跟江云野笑着，还听得出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本来一门心思想帮你出出气，结果发现这个气不能沖小锋发，也不能沖凌鹤髮，虽然我很听不惯凌鹤一口一个『我家苹果』，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小锋是真的好，我们都觉得把小锋交给他挺放心的……」 第三个了。江云野在心里默默念叨，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说凌鹤对艾锋很好了。 他的队友们都放心把他交给凌鹤，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放心了？ 挂了电话，他接连灌了自己好几杯水，终于鼓足勇气给凌鹤打了一个电话。 凌鹤似乎有些吃惊，又并不是太吃惊，只是笑道：「你打电话给我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告诉我你要找苹果和好吗？」 他也不等江云野回答，又说：「江云野，我知道你后悔了，但凭什么你想说分手就分手，你想回来找他和好就和好？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打电话给凌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他也不是要找凌鹤宣示自己的主权，不是要跟他宣称自己要跟艾锋和好。 得知艾锋在他分手后的那些反应，他很心疼，特别心疼，也很懊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地宣布分手。 但是当初冷战的那些日子里，艾锋确确实实什么表示都没有啊。分手之前的那些问题没有掰扯明白，他就算找他和好了，就算真的和好了，之后也还是会有芥蒂的吧？ 何况眼下这些状况，真的是自己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 他回答不出凌鹤的问题，最终只是竭力忍住将要滑落的眼泪，跟那头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好对他。」 这次凌鹤明显很意外，沉默了几秒钟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对他，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云野仓皇挂了电话，只是机械地抓起桌上的茶壶，不停地倒水喝水。 似乎终于理解了艾锋为什么要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了，他现在也特别想大醉一场。 手机屏幕上已经按出了一串最熟悉的数字，但他一直不敢拨出去。 他能跟艾锋身边所有人当面聊天或者打电话，唯独不敢再跟他本人联繫。 直到莫可的电话打进来，他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用再盯着艾锋的手机号移不开眼睛了。 第135页 接通电话，莫可在那头说：「我们这儿电视台过一段时间要开一档节目，叫《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就是请当红的或者是老牌的歌手，每一轮都抽籤组成不同的组合，来对唱情歌。节目组想邀请你，我看了看他们发给我的初拟邀请名单，有不少都是你欣赏的歌手，又看了看他们的赛制和流程，觉得既有挑战性又有可看性，而且最主要的是就在本地，也不耽误你学习，也不耽误其他事儿，你看……」 「我接。」江云野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帮我接下来就是了。」 莫可有些意外，他这次竟然都不问有哪些选手，就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 第75章 ================== 江云野觉得莫可比叶琳更像自己的经纪人，大事小情他都要过问。比如现在，莫可一听说他在球员们度假的那个城市，就警觉地追问：「你去找艾锋了？」 「没有。」 「那你去那儿干什么？没什么事儿的话赶紧回来吧。」 江云野心不在焉地应着，莫可又问：「那你是去找他那些队友了？」 「嗯。」 「江同学，我知道你一看到艾锋当时那个视频肯定没法保持淡定，但你要清楚，你们已经分手了，他当时再惨再痛苦，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嘛。而且他现在已经和凌鹤出双入对的了，你再回去插一槓子，你就是第三者了。何况……」 「我知道，我先挂了。」江云野烦躁地撂了电话，趴在桌上胡思乱想了大半个小时，这才起身出了包间。 他没有再去找艾锋，而是又重新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和学习。 本市电视台那个《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他还真的挺感兴趣，因为已经确定要参加第一季的八名歌手都是他喜欢的，和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合作都是他期待的。 现在确认参加的选手是四男四女，四个男歌手里面，只有江云野年龄最小，资歷最浅，但人气最高，其余一位是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老牌歌王，一位是享誉歌坛的音乐制作人，圈中几乎所有大牌歌手都跟他合作过，自己也出过专辑，唱功稍逊但也算得上专业水平，一位名气不大，但给大部分收视好口碑好叫好又叫座的影视剧唱过主题歌片尾曲，绝对是实力唱将。 而四名女歌手中，有情歌天后，有既有天赋又有口碑、近年虽作品锐减但永不过气的女歌手，也有能将民歌、摇滚、世界音乐融会贯通的超级实力派歌手，还有一个是巨星级的影后，早年刚出道时也是歌手，后来发现其在表演方面更有天赋，将重心转到了影视，影后奖盃拿到手软，却是很久没有再登台演唱了。 如果说其他几位都是江云野欣赏的歌手，那么影后蒋雨欣更是他的偶像了，因此他卯足了劲想在《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第一季拿个冠军。若是能赢下他喜欢欣赏仰慕的这些歌手，那种感觉一定会特别美妙。 此前他是发了疯一样多写歌少唱歌，接了这个比赛之后他又是发了疯一样地唱歌，每天除了上课、吃饭和睡觉，几乎都是在录音棚度过的，每天要霸棚飙嗓练歌好几个小时。 临到开赛，那位情歌天后却因身体原因退出了比赛，节目组临时找了其他歌手补位。补位歌手竟然是肖芒！ 江云野大感意外，因为肖芒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比起那位情歌天后都差得太远，但毕竟肖芒的风格和那位天后很接近，让她补位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吧。 江云野实在是不想跟肖芒合作，但根据赛制和赛程，他最起码必须和肖芒合唱一到两首歌。 偏偏第一轮就抽到和肖芒配对。 两人虽你不情我不愿，但还是分得清工作和私人恩怨的，一抽完签就凑到一起商量应该唱哪首情歌。 江云野比较倾向于从老歌里面选，越老的歌越好，越老的歌只要唱出了新意就越能让人记得住，而肖芒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两人从一堆老情歌里面翻出了一首他俩都很喜欢却不火的歌。 张清芳和优客李林的《出嫁》。 那真的是好几十年前的歌了，是江云野妈妈非常喜欢并推荐给他的歌。那时候林志炫还和李骥一起组着那个叫优客李林的组合，不管是听歌还是看mv，都有浓浓的年代感。 「红红的烛火在案头，我的心也照得发烫。红红的双喜映眼中，脸上却挂着泪两行/ 总会有这么一天，天真的一切都得走远，我不知所措，怎能不教我心慌/ 昨天的潇洒少年郎，今天要变成大人样，掩不住嘴角的轻笑，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她长得什么模样，有没有一卷长发，和一颗温暖包容的心房/ 对或错有谁知道，能不能白头到老，有没有和我一样/ 我用一生一世的心，等待一生一世的情，也许是宿命，也许是註定，我真的希望能多点好运/ 用一生一世的心，换你一生一世的情，牵你的手，嗯……」 决定了合唱曲目之后，他俩就开始着手练习，开始是各练各的，然后就是抽时间合练。 一合练江云野就觉得自己和肖芒似乎是调了个个儿，之前是肖芒无论唱什么都能唱出苦情味儿，而现在肖芒的音色一尘不染，唱这首歌的时候有毫不掩饰的小女人的幸福感，尤其最后那处转着音的「嗯……」更是有些俏皮有些撒娇还有些挑逗的意味。 第136页 反观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唱出歌里那种期待那种兴奋的忐忑，唱到「对或错有谁知道，能不能白头到老」的时候还总是想哭。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苦情歌手了吧？ 他很想多嘴问问肖芒是不是谈恋爱了，可他俩一直以来都只谈工作，私底下几乎不说一句话，他问不出口。 第一天的排练还没结束，他就已经得到答案了。有个年轻男人来接她，肖芒一见了他就满眼掩不住的柔情似水。 男人个子不高，属于瘦小型的，但白白净净长得很耐看。江云野第一眼只是觉得看他眼熟，第二眼就认出他来了，是一支风格比较独特的乐队的主唱，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自打他一来，肖芒就没法心无旁骛地唱歌了，眼睛时不时就往那边瞟，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羞涩一笑，一会儿又控制不住往那边看了。 而那男人也一直满脸带笑看着她，临收尾的时候肖芒对他那边喊了一声：「还有几分钟就可以走了。」 男人站起来：「那我先去车里把空调打开，你一上车就能很凉快了。」 江云野目送男人离开，见肖芒还好半天收不回目光，忍不住问道：「你男朋友？」 「嗯。」肖芒应得很快，却很快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别大嘴巴到处乱说啊。」 等他们结束了当天的排练，一前一后往停车场去的时候，肖芒走前面也是忽然回头又跟他强调了一遍：「关于我有男朋友的事儿，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要是被曝光了一定就是你泄密的。」 最后半句话让江云野很不爽：「什么叫只要被曝光了就是我泄密的？我对你的感情问题又不感兴趣，有本事你别让他来接你啊，别让他出现在别人面前啊……」 他的话被肖芒的惊声尖叫打断，再看肖芒已经大喊着「住手」蹬着脚下的恨天高往前面狂奔过去了。 再看前方有三四个人正在追打肖芒的男朋友，其中一个壮汉还提了一把刀冲过去。肖芒那声「住手」喊出来的时候，只见白光一闪，那把刀正在往男人头上噼。 男人本能地抬起胳膊护住头部，胳膊上挨了一刀，那壮汉还手起刀落，又往他肩上砍了一刀。 江云野也大吼「你们干什么的」，往那边飞奔过去，一把抓住壮汉的胳膊，阻止他砍第三刀。 那几个人似乎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见有人掺和了，扔下他掉头就走，那壮汉还不忘回头瞅了瞅肖芒，补了一句：「你要是还不识相的话，下次你男朋友就不是这么轻的伤了，你，你男朋友，你家的猫猫狗狗，还有你俩的车，你俩的家人，都小心着点儿吧。」 肖芒搂住男人，按住他的伤口哭出了声，江云野回头吼了她一句：「哭什么哭？赶紧送医院啊！」说着就去将男人扶起来，想把他塞进车里。 肖芒这才回过神来，哭着喊了一句：「不行，不能上他的车，也不能上我的车！我怕他们会跟踪我们的车报復……」 他们这是得罪什么人了？江云野顾不上问，也觉得肖芒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扶着男人就往自己的车位走：「那就上我的车吧，赶紧！」 上了自己车，他先给男人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这才一踩油门将他们送到了医院。 直到确信男人的伤势并不太严重，经过救治之后只需要住几天院就可以，肖芒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转而向江云野表达谢意。 「谢什么？我只不过是送你们到医院而已，举手之劳。」 但肖芒真的是感激涕零：「不不不，好多人会忌讳自己车里见血的，而且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沖了过去，还抓住了他拿到的手，我……我男朋友肯定还会伤得更重。」 「这就算见义勇为了？我也没干什么啊。」江云野问，「你们……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肖芒红着眼睛嘆了一口气：「你在星熠也待了那么久，肯定也听过我跟吴总的传言。」 当然听过。肖芒当初在《创作我音乐》第一季夺冠后，就有人扒出她跟吴总有染。后来在星熠公司内部，这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肖芒继续说：「吴总一开始对我只是潜规则而已，我们各得利益嘛。后来他好像就对我当真了，还把我带回家去见过他老婆。他老婆也是敢怒不敢言，对我不咸不淡倒也没有太撕破脸。但我一直觉得我跟他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啊，他得到我某方面的服务，我得到他提供给我的资源，我从来没觉得我就是他的人了。」 她接过江云野递过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说：「后来我就跟我男朋友好上了，我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的才华和他的温柔。可吴总竟然吃醋了，说我是他的人，说他从来没有带过哪个女明星回家，只带过我，但我竟然还能背着他找别的男人。他非要我跟我男朋友分手，我不答应，他就开始威胁我……」 「他哪儿来的脸说你是他的人？他把你带回家见过原配了难道就是标记你了？」江云野顿了顿又问，「你以为他只是威胁，没想到他找人来真的？」 「是啊。」肖芒又埋头默默地擦着眼泪。 江云野正想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是报警，反抗，还是忍耐承受？肖芒自己又开口了：「说起来我真的挺对不住你的。当时我对你有意见，在你被质疑伪创作的时候，我还有些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感觉，后来大家都快淡忘这事儿了，我还缠着吴总要他发个声明，让大家又将矛头转向你了……」 第137页 江云野听懵了。这意思，她当初只是缠着吴总火上浇油而已，向媒体泄密的人并不是她？ 第76章 ================== 肖芒竟然不是那个人？江云野觉得有必要重新回过头想想当初那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了。 《这个冬天》代笔事件当初只有吴总、莫可、叶琳、小言和水云，此外就是偶然听到这事儿的肖芒。既然不是肖芒，那剩下的这几个人……吴总应该不会，虽然现在他们势同水火，但当时还没有撕破脸，他不会主动爆料自己旗下艺人的不光彩事。叶琳和小言？找不到她们爆料此事的动机。水云一直是个佛系歌手，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那就是莫可？但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江云野没工夫去细想，因为他眼下还得安慰肖芒这个曾经的对手，还得为她出谋划策。 「我觉得，吴总那边也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就是想现在先吓唬吓唬你们，如果你们真的被吓住了，分手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果你们没被吓倒，他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他对肖芒说。 肖芒深吸一口气：「反正我会继续跟我男朋友在一起的，我们不会分手。」 「这就对了，可不能轻易被他吓倒。那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我得好好想想。」肖芒沉吟片刻说。 「行，你慢慢想。如果你最后要选择报警，我可以当人证。还有你男朋友出院的时候如果你还不放心用你们自己的车，我也可以开车接你们。」 肖芒本来就已经相当过意不去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在出院的时候麻烦江云野去接。 而且她和男朋友商量了之后也真的报了警，只是因为他们无法准确记住当晚那几个人的样貌特徵，停车场监控也没有拍到那几个人的正脸，没法抓人，也就更无从拿到吴总幕后指使的证据，案子也就暂时搁下了。 但吴总显然也是听到了风吹草动，这之后也暂时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肖芒虽然被这事儿影响了排练的状态，但好歹还有男朋友的支持和鼓励，在《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的第一轮，她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第一轮过后，他们这个组合暂时领先其他组合。 这之后的比赛，虽然江云野没有再和肖芒配对，但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很多，肖芒有什么话都愿意找他说。 现在肖芒就又打电话给江云野：「今天那个姓吴的又找我，说要找我好好谈谈，我不敢跟他约在别的地方，就约在公司了，在他的办公室聊的。」 「你们都聊了什么？聊你要离开星熠的事儿是吧？聊得怎么样了？」 「是啊，我当然是铁了心要离开星熠了，他就百般挽留，而且他死活不承认那天晚上那几个人是他找的。总之我就是表了态我非走不可。我现在就是想找到他雇凶伤人的证据，可就是找不到证据。」说到最后肖芒有些沮丧，却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说一个跟你有关的事儿吧。那姓吴的中途接了一个电话，是m市电视台在筹划一个叫《我不是歌手》的比赛类节目，打算邀请的都是跨界的知名人士。」 跨界的知名人士，m市电视台，江云野没来由的就想到了艾锋，可他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肖芒：「跨界人士，就是找演员啊等等其他人来唱歌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节目组不打算找演员。因为其实大多数演员都是有一定唱歌的功底的，并不算是真正的跨界。他们想邀请的是运动员啊、模特啊，要是有什么知名学者什么的会唱歌的那更好。」 「对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这节目肯定得要有嘉宾啊，考虑到跨界的那些知名人士可能有很多都是老资歷的，所以也不适合请评委或者导师对他们品头论足，就想多请一些嘉宾活跃活跃气氛，而嘉宾里肯定既要有老前辈也要有人气担当和颜值担当啊。节目组给那姓吴的打电话是想让星熠出一个高人气高颜值的嘉宾，姓吴的就问他们拟请的还有些谁，那边提到了你，还说已经跟你们工作室联繫了，就等着回復了。」 江云野突然觉得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脸也莫名其妙开始发热，甚至都不由自主想到艾锋在台上唱歌，他在台下担任嘉宾的场景。 他也不好意思马上就去追着叶琳问这事儿的进展，却又按捺不住，只好跟叶琳旁敲侧击，却半天没有敲出个所以然，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直接问了：「听说m市电视台在策划一个节目叫《我不是歌手》，据说想请我去当嘉宾？」 叶琳「啊」了一声，反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这下轮到江云野惊诧了，「听节目组的人说他们已经和我们工作室联繫了啊，说就等着回復了。」 「你到底听谁说的？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事儿，那可能是跟莫总联繫的吧。」叶琳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云野又不想去跟莫可询问这件事，耐着性子等着他告诉他，可好几天过去了莫可那边也没个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了。 第二轮的比赛他抽到的搭档是自己的偶像蒋雨欣，但蒋大影后参加这个节目显然只是玩票性质，都快到比赛录制的时间了，她竟然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和江云野合练。 第138页 在第二轮比赛开始的头一天，蒋雨欣终于结束了她那新电影的一系列宣传活动，打算飞过来跟江云野会合了，却又因航班延误，不得不迟到好几个小时。 蒋雨欣在电话里不停地跟江云野道歉，并表示等她赶到的时候录音棚的工作人员可能都下班了，问他能不能换个地方，在ktv合练合练。 一般情况下专业歌手很少会在ktv练歌，但换个环境练练也行，再说他不同意也不行啊，总不能在比赛当天再仓促上阵吧。 于是他离开录音棚之后就去ktv订了一个私密性最强的包厢，刚进包厢就接到莫可的电话，莫可一听他在ktv等蒋雨欣就说：「我马上也过来，你在哪家ktv？」 「我等欣姐练歌呢，你来干什么？」 「她经纪人也跟她一起呢，我要跟她经纪人谈点儿事，你们练唱，我们谈事，两不耽误。」 来就来吧，正好想问问他关于那个《我不是歌手》担任嘉宾的事儿。 没多久莫可就赶来了，一进来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言呢？」 「已经晚了，我让她回去了。我练会儿歌，没必要让她也跟着耗这么久。」 莫可在他身旁坐下，问：「你女神还有多久能到？」 江云野看看时间：「飞机起飞之前打了个电话，大概到这儿还得一个多小时吧，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莫可干笑两声：「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我也知道等人的时间很难熬，过来陪陪你呗。」 江云野没接茬，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莫可这样单独相处了，不知道除了谈工作还能跟他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他：「听说m市电视台有个叫《我不是歌手》的节目想请我当嘉宾？」 莫可明显一愣，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 「是有这回事吧？」 莫可拿起桌上的一个易拉罐打开，喝了两口：「对，他们是跟我提过这事儿，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你也没跟叶姐提过。」江云野转头看着他。 「都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早提这事儿干嘛？」 「可节目组说在等我们这边的回覆。」 莫可没看他，只是问：「听你这意思，你想去？」 「不管我想不想去，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这件事吧？」 莫可的嗓门突然变大：「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行了吧？你很想去m市对吧？你很想上这个节目当嘉宾是吧？因为你觉得以你家……以艾锋对音乐的喜欢和他的唱功来说，他很可能会上这个节目玩玩是吗？你还想逮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跟他再续前缘是吗？」 「莫总！」江云野打断了他，「我怎么想的那是我的事儿！但是你作为我的上司，我的老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徵求我的意见？就算你觉得我不适合去，或者你不想让我去，是不是也该让我知情？你是不是已经替我把节目组回绝了，然后我和我的经纪人还蒙在鼓里？」 「对！我就是已经回绝他们了，我说你实在是没档期……」 「莫可！」江云野噌的站起来，「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你凭什么代表我？你现在就跟节目组的人打电话，说我愿意推掉其他活动去他们那个节目！」 莫可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江云野，冷笑了两声说：「我看我说对了吧？只要能和艾锋扯上关系的事情，哪怕只是可能扯上关系，你也会屁颠屁颠赶去参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江云野忍不住揪着莫可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江云野你干什么……」 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江云野和莫可同时看向门口，却见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靠在门口：「哦，对不起……我好像……走错了……抱歉抱歉……」 男人摇摇晃晃转身想走，江云野却松开莫可叫住他：「小马哥？」 男人转过身来，还真的是马向南，他又往里走了两步，盯着江云野看了好几眼：「江云野？」 第77章 ================== 「对对对，是我是我。」江云野有些激动，「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 马向南却又晃晃悠悠走到莫可面前看了看他：「你……是那个……莫可？」 莫可整了整衣服，还没说话，马向南又转过头，睁圆那双因为醉酒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江云野：「你……跟他……孤男寡女……不对……孤男寡男的……在这里……干什么？江云野，你是不是……真的跟他……那什么……」 「小马哥，你喝多了吧？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聊，你喝点水，缓缓酒劲儿。」江云野见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伸手想扶住他。 「聊聊？」马向南看着他嘿嘿傻笑，「我们是该聊聊……好好聊……我早就……想跟你聊了……」 早就想跟他聊？江云野心里一抽，随即架着他就往外走：「好好好，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他是打算另外再去开个包间。 「江云野！你别忘了你在这儿是要等谁，是要干什么？」莫可叫住他。 「我忘不了，欣姐不是还没来吗？」 江云野搀着马向南往ktv前台走，拐弯的时候一扭头发现莫可正远远地跟在后面。 第139页 阴魂不散的傢伙！ 他索性也没再另外开包厢了，把马向南带到了自己车上，将车上的音乐开到不大不小的声音，既不影响他们谈话，又不会轻易让经过他们车旁的人听到里面的谈话。 可是马向南醉得不轻，先是在车里哇哇大吐，浪费了江云野好几个塑胶袋，继而又是歪在后排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让江云野好生心焦。 他对着他又拍又晃：「小马哥你别谁别睡，不许睡，我们起来聊天啊。」 马向南终于勉强睁开眼睛：「啊？聊天……聊呗，聊什么？」 江云野哭笑不得：「不是你说要找我聊天的吗，还说早就想找我聊了。」 「哦。」马向南怔愣了一会儿，坐了起来，「先给我喝点儿水。」 半瓶矿泉水下肚，他这才清醒了些，但说话依然口齿不清：「江云野，你跟小锋当时为什么分手？」 为什么分手？这……说来话长，确定要跟一个醉鬼说吗？ 马向南见他没吭声，又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问：「为什么选在……演唱会一结束就宣布分手？」 江云野蓦地很想把眼前这个醉醺醺的人当个树洞，反正他已经不混足球圈了，反正他也喝醉了等酒醒了估计什么都记不住，于是也灌了自己半瓶矿泉水，跟马向南说：「好，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分手，我去看他，想给他惊喜，发现他跟赵嘉屹非同寻常的亲近，我吃醋了，于是就跟他吵架，两人都在翻旧帐，所以我一气之下说如果互不信任，在一起就没有意义了，他说分开都冷静一下也好，这在我看来是分手的信号，总之我们又扯到了分手，然后我就收拾东西走了。」 难得马向南还有点思考能力：「我有印象……我在电梯口碰见你了。」 「后来那么多天，他只联繫过我一次，却在我说了一句赌气的话之后直接就挂了，之前之后都没有联繫过，他发足球视频配上了一首以过客为主题的歌，我觉得他是在提醒我我已经是前任了，是过客了。他进球后也没有亲吻护腕，他自己说过他一定会每次都亲吻的。还有他自己说过我每一次巡迴演唱会的第一场，他一定会有所表示，会给我惊喜的，但那次没有，所以我觉得他是心里真的认定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才……」 「所以我才觉得我罪孽深重。」马向南突然接了他的话茬，却说了一句让江云野摸不着头脑的话。 江云野停下来看着他，他却使劲搓着太阳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醉酒带来的头疼。 「再给我一瓶水。」他还是搓着头在说话。 江云野指了指他面前：「你这儿还有半瓶。」 「不够。」 江云野又给他拿了一瓶，他却拧开瓶盖就往自己头上脸上倒，吓得江云野又手忙脚乱给他拿纸巾擦拭。 「洗洗头洗洗脸现在总算清醒了。」马向南嘆道。 「你早说啊，早说我拿湿纸巾给你擦脸擦头上啊，你这……」江云野还在胡乱给他擦着满头的水。 马向南这下是真的清醒了，说话也连贯了，思路也清晰了：「江云野，那你的意思，小锋在演唱会结束都没有带给你惊喜，这是压倒你俩感情，不是，对你来说，那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吗？」 「算是吧。」 「怪我，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儿能想到就因为没有那份惊喜，你俩就真的分手了呢。」马向南先是在无奈地笑，笑到最后却带了哭腔。 江云野听傻了：「小马哥……」 马向南从他手中接过纸巾擦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我说，惊喜是有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没能送到你手上，你会不会想砍死我？」 江云野忽然就紧张得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马向南脸上的表情既像在笑，又像在拼命忍着不哭：「你俩冷战的时候，正好我妹妹要结婚，我得提前回来张罗婚礼的事儿。小锋知道我要回来，算算时间刚好能赶上你那次巡迴演唱会的首场，就托我给你带礼物，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提前给，一定要演唱会快结束或者刚结束的时候给，说那才叫惊喜。他还给了我你那助理的联繫方式，又让我不要太早和她联繫，怕你那助理管不住嘴提前告诉你了。我都订了你演唱会最前排的票了，也打定主意在演唱会中途的时候再跟你那助理联繫，看能不能混个上台跟你献花献礼物的机会，就算不能上台总也能混到后台休息室吧，结果……」 江云野隐约能知道原因了，心被揪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 「结果……我那天去演唱会之前要先带我爸去婚庆公司跟我妹妹和妹夫会合，结果刚到婚庆公司门口，那是一栋商住楼的底商，我爸先下车，我还正准备停车入位，楼上突然飞下来一个玻璃酒瓶，砸在我爸头上……酒瓶子虽然不大，但从那么高掉下来，我爸当时就不行了……」 江云野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此时却哭都哭不出来。 「接下去的事情你也能想像有多混乱，送医院，通知家里的亲戚朋友，准备后事……我哪儿还顾得上给你送惊喜？我也是后来要给一个亲戚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弹出的新闻，说你承认和艾锋分手了，我当时……我又给小锋打电话，问你的手机号，想着打电话给你解释解释，小锋当时在电话里吼我，不是责怪我没有把惊喜送到，是阻止我找你解释，还说如果我找了你他就再也不认我这个朋友。我当时觉得他还在气头上，我自己也是一堆事还等着我处理，我就想着过一阵再说吧。」 第140页 马向南顿了顿，继续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酗酒，胃出血，养病，但我当时通通都不知道。我一直在跟他和嘉屹联繫，但他们都在瞒着我，而且每次跟小锋提到我应该找你解释清楚，他就跟我急，永远就是那句话，我要是找你了他就再也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我问他那礼物怎么办，他说先放在我这里。我后来看着凌鹤被拍到跟他同居我都傻眼了，因为凌鹤是我大学同学，我们特别熟，我绝对知道当时他跟小锋是没什么的，但后来我就不那么确定了，因为等我处理完我爸爸的事情，安抚好我妈妈之后，我回了m市，看到凌鹤确实是已经陷进去了的状态。」 马向南的话在江云野听来忽远忽近，一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模煳，到后来就完全听不真切了。 他还在继续说：「后来我一直都很矛盾很纠结。我知道既然小锋精心为你准备了惊喜，绝对想不到你会单方面宣布分手，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但我又看着凌鹤对他好得无可挑剔，小锋自己好像也慢慢走出来了，我就不知道该不该找你了。找你说出真相吧，你跟小锋或许能重归于好，但我又觉得对不起我多年的老同学。不找你吧，我真是良心不安，愧对你和小锋。再后来我妈妈和我妹妹根本搞不定家族企业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希望我回家撑起来，我就回来了。想着我回来以后可能就不会纠结你们这些事儿了，但我还是始终惦记着。前些日子我看到小锋吐血的那个视频，才知道他当时那么痛苦，我……唉……今天既然碰上你了，说明老天爷也是要你知道真相的，我必须得告诉你……」 江云野两手死死地按在腿上，那处裤子都被满手的汗濡湿了，他此时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声，想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颤抖着开了口，声音也是哑的：「那礼物……还在吗？」 「一直在我车里搁着呢，我这就给你拿去！」马向南说着就开了车门，却是站在车门处晃了两晃，抬头还四处张望一脸茫然，似乎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车停在哪里了。 江云野也赶紧下车搀扶着他，马向南自然是晃晃悠悠步履踉跄，江云野也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脚步不稳，好在马向南的车离得并不远，两人一步三晃也很快就到了。 马向南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緻的礼袋递给他：「我也不知道是啥，没拆开看过。」 江云野迫不及待地拆开，先是看到一顶黑色的男士针织帽，帽檐带点灰边，款式很潮。帽子下面有一张光碟，光碟旁边是一个小盒子。 看起来像是装戒指的小盒子。 屏住唿吸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枚钻戒，超大的鸽子蛋明晃晃的，却晃得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纸条什么的。 既然没有纸条，那张光碟里就一定有艾锋想说的话。江云野啪的将盒子盖上，将所有东西塞回礼袋，朝马向南扔下一句：「小马哥你自己找个代驾送你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他跌跌撞撞跑回自己车上，开着车就往家里赶，途中接到莫可的电话，说蒋雨欣已经赶到ktv了，让他赶紧回包厢。 「我有点急事，现在已经不在ktv了，今晚没法跟欣姐合练了，你帮我向她道个歉吧，一会儿我也会给她打电话道歉的。」 「你在哪儿？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有点私事。」他说着就挂了电话，继续加大了油门。 一到家他几乎是扑向书桌的，从来没觉得自己电脑开机速度这么慢，好不容易开了机将光碟放进去，视频点开后音乐一响起，画面一出现，江云野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艾锋做了一个视频，背景音乐就是江云野那首无字歌《我是野人，你是疯子》，片头就有一小段话：「云儿，你说过这首歌是你写给我的情书，但你写不出歌词，觉得任何歌词都不足以描绘我们的感情。我也想给你写封情书，但我更是个文字废，觉得任何文字都不足以表达。我也答应过你要为你，为我们的感情做一个视频，那就把这个视频当成我写给你的情书吧。」 他用了很多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和小视频，根据音乐的起承转合，剪辑出几个风格各异的板块，从一开始的热情奔放，到中间的柔情蜜意深情款款，再到豪情万丈激情四射，再到最后的温情脉脉。两人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也有矫情搞怪的瞬间，每一个画面都能让他看得会心一笑，同时，每一个画面都给了他会心一击。 江云野流着泪又带着笑看完了视频，在片尾又出现了一段文字：「云儿，我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些问题，和我们的感情比起来，这些问题不值一提，但又必须认真对待，一个一个好好解决。我反省了好多天，我在跟队友的相处中可能确实没有把握好那个度，我今后一定注意，也欢迎你随时监督。至于你那些小毛病，你想改就改，你要是不想改，我也无条件包容。那天是我不对，脑子没转过弯，没能第一时间把你哄回来，我现在已经做好了哄你一辈子的准备，你愿不愿意被我哄一辈子？」 画面跳转，屏幕上几个大字：「云儿，我们结婚吧。」 江云野双手掩面，踉踉跄跄冲进浴室，将花洒出水模式调成瀑布水，将水温调到最低，冰凉的水哗哗地砸到他头上和身上，他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在水声中嚎啕大哭…… 第141页 第78章 ================== 第二天一早，一夜无眠的江云野还得赶去和蒋雨欣合练，两人一见面他就再三道歉，说头一天晚上确实是临时有急事才匆匆忙忙离开了，蒋雨欣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略微有些不爽。她虽然晾了江云野好几个小时，但那是不可抗因素造成的，而江云野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粉丝，却没有按约定等她，而是一拍屁股就走人，还只是说有急事，却给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她也不会跟他计较，只是催促着他尽快合练，但江云野却是一副没精打采丝毫没有工作热情的样子，磨磨蹭蹭好半天竟然有些为难地问她：「欣姐，我们……能不能换别的歌？」 蒋雨欣是个急性子，当时就快跳起来了：「今天晚上比赛，你现在告诉我要改歌？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你告诉我什么歌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练出来？我虽然没有跟你合练，好歹咱俩各自单练过，晚上就算配合不够默契也不至于太差，可你一旦换一首歌，你自己清楚我们会是什么比赛状态……」 江云野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讨骂，只好连声道：「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不改不改。」 「那倒是开始练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可江云野看着那歌词真的是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泪奔。那也是一首非常非常老的歌，张国荣和陈淑桦的《当真就好》。 他不敢投入感情去唱这首歌，只是机械麻木地跟蒋雨欣合练了两三遍，就真的唱不下去了。 他不想练了，哪怕知道这样会导致晚上的比赛发挥欠佳，他也不在乎了。但这毕竟是他和蒋雨欣的合唱，比赛会有组合分数和个人分数，他个人分高份低无所谓，但拖累了蒋雨欣实在是过意不去。 而且自己罢练的理由是什么呢？他拿不出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想过要不要藉口身体不舒服离场，又觉得骗谁都不能骗自己的偶像，愣怔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欣姐，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我练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 「不是，没生病，我就是完全找不到状态。」 「状态可以慢慢找嘛，有的人就是慢热，再说唱歌方面你比我专业多了，还能不知道怎么调整自己的状态？」蒋雨欣觉得匪夷所思。 他也想调整，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调整。别说自己唱了，就是坐一旁听蒋雨欣唱一遍，他就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于是背起包就起身往外走：「欣姐，实在抱歉啊，我先走了！」 他一出门，门口小言就惊诧地站起来：「怎么出来了？有事？」 而蒋雨欣的助理也是纳闷地看他好几眼，推门进了屋。 紧接着就听里面有接连踹翻好几张椅子的声音，伴着蒋雨欣怒不可遏的嚷嚷：「什么人啊这是？我这多少年没唱过歌的人都比他敬业！亏他还是个口碑不错的专业歌手，这就是他的专业素养吗？昨天晚上放我鸽子，还找不出一个像样的藉口！今天又是这种半死不活一副我不愿意跟你合作的样子，就唱那么两三下都是敷衍了事，现在竟然说走就走了，什么意思嘛他这是？」 助理一直在好言好语劝着，蒋雨欣依然怒气未消：「他还老说我是他偶像，你看他那态度，哪儿有一点儿把我当偶像了……好好好我不跟他计较这些，那你就说今天晚上的比赛怎么办吧？我本来一直担心我们合练得少，我这些年也不怎么唱歌，怕我拖他的后腿，现在一看，一定会是他拖我后腿啊！如果是实力不济或者是临场发挥失常拖后腿倒也能原谅，可他这是态度问题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一个队友！以后他也别说是我粉丝，我没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粉丝……」 门后随即还发出梆的一声巨响，显然是蒋雨欣一脚飞踹到门上了。 小言吐了吐舌头，这果然是传说中那个脾气火爆的欣姐啊，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江云野，却见他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踹门声之后反而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言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江云野脚下没停，一边走一边说：「你不用跟着我了，晚上比赛之前你提前到我家接我就行。嗯还是算了，你提前打电话提醒我过来做准备就行。」 「我还是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也不确定那会儿我在哪儿。」他根本没想好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这状态我不放心啊。」小言不无担心，一大早见他就觉得他不对劲，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眼睛也明显是肿的。 「没什么，昨晚失眠，今天有点晕乎。」 「那你赶紧回去补个觉吧，反正欣姐那边你也把她得罪了，干脆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江云野也觉得自己应该回家补觉，但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艾锋做的那个视频，以及视频里的那些话，干脆还是爬起床，打开电脑，翻来覆去地看那个视频。 依然是看一遍哭一遍。 晚上的比赛，不去想了。工作上的电话，一概不接了。快到傍晚的时候他还是强迫自己擦干眼泪，开始为晚上的比赛做准备。 一照镜子就吓了一大跳，双眼都肿得不成样子，要是不消肿的话，再好的化妆师也救不了他。 第142页 他弄了湿毛巾敷在眼睛上，躺下休息，又隔着毛巾按摩着眼睛，小言打电话给他，提醒他该起床了，他应了一声：「起了，你半小时之后过来接我吧。」 二十分钟后他的眼睛已经消肿了一大半，化化妆应该能遮丑了。 简单洗漱过后，小言到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莫可。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儿了？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很不对劲，而且上午你罢练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见了，已经有营销号在说这事儿了，我倒是让他们删博了，但肯定有人已经截图了啊。」莫可先是噼里啪啦说了他一通，「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没有啊，就是没睡好而已。」 去电视台的路上，小言开着车，那两人坐在后排。一路上莫可都在没话找话，江云野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莫可还在耐着性子说：「一会儿到了之后还是抓紧时间再跟蒋雨欣合练合练，好好跟她道个歉。」 江云野突然开口道：「莫总，我想跟你工作室解约。」 「什么？！」莫可差点忘了自己这是在车里，蹭地起身就撞到了车顶，「不不不，你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要解约？」 见他没吭声，莫可又急道：「不就因为我没徵求你意见，直接就推掉了那个《我不是歌手》吗？你要是想去当嘉宾，我马上跟他们联繫，你去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可以跟他们打电话，说你的档期又空出来了。」他立马摸出手机就开始翻通讯录：「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儿，说清楚不就行了？这就犯得着要跟我解约？」 江云野按住他准备拨号的手，又立刻缩回：「我不是非要去那个节目当嘉宾，我想解约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或者说，不完全是为了这事儿。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解约？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可能让你不高兴了，除此之外我哪儿做得不合你意了？而且昨晚还好好的……啊昨晚马向南跟你说什么了？你昨晚见了他之后就很反常，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又跟艾锋有关？你说话啊！」 「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我想解约了，具体的等我今天晚上的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详细谈吧。」江云野也不想多说话。 莫可见他开始闭眼假寐，恨恨地说了一声：「总之我不同意解约！」 到了电视台，蒋雨欣还没到，江云野化完妆又等了一会儿，她才不紧不慢地到了化妆间。 江云野态度诚恳地跟她道歉：「欣姐，上午的事儿真的很抱歉，我当时……」 「不用说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一会儿上台之后我们就各自发挥吧。」 这之后蒋雨欣还真的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在后台候场时，本是一组选手一个休息室，方便搭档之间的配合，但蒋雨欣全程都没有跟他说话。 这样沉默着实在尴尬，江云野又提出：「要不，我们简单哼唱一遍吧。」 蒋雨欣扭头看他一眼：「抱歉我现在状态也不好，不想合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上台的时候拿出最好的状态就行了。算了，我也不求你拿出最好的状态，你拿出正常的状态我就谢天谢地了。」 轮到他们上场了，江云野埋头看看蒋雨欣的手，不知道该不该牵。 按最早的计划他们应该是手牵手出场的，可现在…… 倒是蒋雨欣主动伸出手：「愣着干什么？牵着啊！」 前奏响起，两人手牵手缓缓走出场，台下掌声雷动。 江云野第一次觉得舞台的灯光晃得他头晕眼花，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进入演出和比赛的状态，一边走一边唱出了第一句：「当真这样就好，纵然忘不了。」 「纵然忘不了」这几个字一唱他就觉得鼻子发酸。 下一句是蒋雨欣的：「曾是风花雪月，现在都知道。」 唱完这句的时候他俩已经走到了舞台中央，接下来还是蒋雨欣的：「爱了也好恨了也好，乱了也好散了也好，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 她唱最后那句「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的时候，是侧过身来想跟他有个互动的，而且不愧是影后，她唱这句果真是带了感情的，看向他的眼神含情脉脉。 江云野的眼泪蓦地就涌了出来。 第79章 ================== 轮到他了，此时他除了眼角有泪，声音有些不稳，也还是能继续唱下去的：「来了也好走了也好，疯了也好痴了也好，其实你给的一点也不少。」 唱这段的最后一句时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好在这句过后就是两人的合唱，他自己的失常混在合唱里面并没有那么明显：「我们都太骄傲，太在乎谁重要，比较那付出，只有加添了煎熬。」 但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下一句是蒋雨欣的：「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爱要慢慢嚼慢慢嚼慢慢嚼。」他还没唱，只是听着，那眼泪已经在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他举起话筒跟蒋雨欣合唱的「当真就好」那四个字都是语带哽咽。 幸好接下来是一段不算短的间奏，他还能趁这个时间调整情绪。他埋头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握着话筒的那只手尽量隐蔽地擦了擦眼泪，而蒋雨欣跟他牵着的那只手也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抬头对蒋雨欣歉意地笑了笑，此时眼泪已经不再使劲往外涌了，他竭力稳住，又开始投入演唱，可依然在蒋雨欣对他唱那句「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的时候没绷住眼泪。 第143页 两人再次一起唱「我们都太骄傲，太在乎谁重要」那段的时候，江云野已经无法完整地唱完。第二次唱「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爱要慢慢嚼慢慢嚼慢慢嚼」的时候，应该是两人合唱的，但他已经哽咽得发不出声，只能靠蒋雨欣一个人唱了那段。 反正第一遍唱到这儿的时候就是蒋雨欣的独唱，他这时没出声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他趁这短暂的时间迅速平復心情，调整气息，憋回眼泪，将话筒重新举到嘴边，开始了本该自己独唱的那一段，可刚唱到「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的时候，就再次哽住了，再唱到「和你哭又笑哭又笑就好」的时候已然是泪如泉涌。 最后两人还有合唱的一句：「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我愿陪你耗到老耗到老，当真就好。」那也全靠蒋雨欣一个人撑着，因为江云野已经握着话筒泣不成声。 全场都惊呆了，观众瞠目结舌，嘉宾面面相觑，主持人在台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台上的蒋雨欣还算镇定自若，以正常水平唱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转头给了哭得肩膀都在颤的江云野一个拥抱。 自从江云野开始失常，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她就知道他确实是出了什么事儿导致心态完全崩了，想起自己这一整天对他的态度，反倒有些心软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拥抱他的时候跟他耳语了一句：「你还能不能坚持？要不你先下去缓缓吧，这儿有我呢。」 原本他们唱完之后还应该留在台上继续跟嘉宾和主持人互动的，但江云野显然已经无法再站在这个舞台上了。 江云野哭得都有些抽噎，他轻声跟蒋雨欣说了一声谢谢之后，转过身对台下鞠了一躬：「对不起。」然后快步走到了后台。 小言满脸担忧地迎上去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莫可则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没回答，脚下也不敢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自己和蒋雨欣的那间休息室，将小言和莫可关在了门外。 他倚在门背后，顺着门滑坐到地上，眼泪依然不听使唤，一串接一串地滚落，心里又空又痛，竟然觉得唿吸有些困难。 他已经没法去思考一会儿应该怎么解释舞台上的失态到崩溃，满脑子都是他家锋子那么好，可他把他弄丢了，还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他把脸埋在膝盖处又哭了个痛快，直到小言小心翼翼地敲门，提醒他蒋雨欣回后台了要进休息室，他这才爬起来开了门。 蒋雨欣也没让助理和其他人进来，看了看还满脸泪痕的江云野，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也没说话，只是递了纸巾给他。 江云野擦着眼泪问她：「我们分数很低吧？」 「组合分不算低，现在排第二。」 他们是第二组上台的，组合分数排在第二，也就意味着最后结果也可能是末位。 「对不起，我拖后腿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但我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似乎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歉意。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们现在排第二，最后也有可能排第二啊。」蒋雨欣哈哈一笑。 江云野没有问个人的分数，因为个人分数是要到整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才公布的。他满怀歉意地跟蒋雨欣说：「我个人分数肯定会垫底，被淘汰是肯定的了，但要是拖累了你的个人分数，我就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无所谓了，后面还有那么多场比赛，这一轮比赛的结果又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蒋雨欣这才伸手拍了拍他，「我不知道你这两天经歷了什么，但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你现在还是考虑考虑一会儿比赛结束的时候你应该跟观众们说点儿什么吧。」 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他摸出手机，想看看网友们对他今晚的表现都怎么说，有没有说得太难听的，想根据网友们的反应来看应该要解释哪些方面，怎么解释。 想点微博却无意识地点开了微信，他往屏幕上瞄了一眼，就被定住了。 艾锋竟然发了微信给他！ 「你今晚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发送的时间是在几分钟之前。 刚刚勉强忍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艾锋还是在意他的，还是随时关注他的一切动向的，不然绝不会在他刚下台的时候就发了这条关切的微信。 他打字的手指都在抖，却是打了「我没事」三个字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今天白天给马向南打过一个电话，叮嘱过他暂时不要告诉艾锋他已经把当初的礼物交到他手上了，马向南酒醒之后本来就有些后悔，不知该不该让艾锋知道，听江云野这么一说也是立即应道：「行，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现在他总不能在微信里直接告诉艾锋：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特别想你…… 所以他望着「我没事」那三个字发了一会儿呆，还是点了发送。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他要确认艾锋和凌鹤是不是真的在恋爱，如果是，那他只能衷心地祝福他们，如果不是，那他死皮赖脸也要把艾锋找回来。 但在这之前，他应该先解决好自己和莫可的问题。赵嘉屹对艾锋还不是爱情，艾锋尚且还会有意识地跟赵嘉屹保持距离了，自己在莫可已经多次表白的情况下，还留在莫可工作室跟他朝夕相处，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第144页 何况，他已经隐约觉得莫可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跟他有关的事情。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又有哪些地方值得他怀疑，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至少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就足以让他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了。 这时最后一组歌手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比赛，四组选手应该齐聚台上了。 蒋雨欣站起身来再次向他伸出手：「小帅哥，咱俩还是默契点儿呗，还是手牵手上去？」 江云野抬头向她扬起一个笑容，起身牵住她的手：「谢谢欣姐！」 蒋雨欣看得怔了怔，她没想到江云野突然沖她笑得这么好看，那笑容里明显有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神采。 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小年轻了，前一秒还哭得那么涕泗流涟，后一瞬就能笑得这么灿若星辰。两种都不是装出来的。 重新跟蒋雨欣手牵手站在台上，江云野已经恢復了应有的那种沉稳镇定的气场。在主持人公布每一位歌手的个人分数时，他一点儿都不紧张，横竖都是死，分数的高低真的无所谓了。 可结局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他的个人分数竟然不是垫底，而是倒数第二！垫底的是那个着名的音乐制作人喻世垚，只比他少了0.02分！ 之前是听蒋雨欣说喻世垚有起码三处明显唱破了，但他好歹是一个完整的演唱啊，无论如何总好过自己这根本没完成的演出吧？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场上这几个歌手也都一脸懵，尤其喻世垚，显然也是认定出局的会是江云野，现在一脸问号：怎么是我？ 这个节目里，选手的个人分数是由现场的三十位嘉宾（有专业歌手、音乐人，也有其他行业的从业者，大多是媒体人）和现场五百名观众共同评分的，因此江云野在表现一塌煳涂的情况下还能晋级，大概凭的只是观众缘。 他也来不及想太多，接过话筒就表示自己想说几句：「首先得在这里向所有的嘉宾所有的观众朋友道歉，我今天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情绪失控，而且是失控到根本无法完成演唱，这对于一个专业歌手来说，是最不专业的表现。我真的很惭愧，也很抱歉，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宽容，但我今晚的表现实在是不配继续待在这个舞台上，所以我应该退出这个比赛，退出这个舞台，而让其他表现更好的歌手在这个舞台上为大家呈上更好的表演。」他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全场一片惋惜的嘆声，他又继续说：「但我还会再回来的！下一季的《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如果节目组还会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回来证明我自己的。」他再次向大家鞠躬：「谢谢大家！」 第80章 ================== 从下了舞台到离开电视台，莫可全程都是一声不吭地陪伴左右，但江云野都不用看他脸色就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果然，一上了车莫可就爆发了，一开始只是疾言厉色地问他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发什么疯，责怪他什么事儿都太过自作主张，根本不懂得跟他人商量，也丝毫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江云野任由莫可在一旁瞋目切齿，根本没听进去几句，他现在考虑的重点就不在这些事情上，他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做好追夫计划，考虑该以什么方式让艾锋回到自己身边。 他看到艾锋当初分手后胃出血的视频时是在夏天，那还是艾锋他们联赛的休赛期。随后他就接下了这档《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的节目，但节目当时还在筹备期。 等节目最终确定了赛程赛制和确定的选手名单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九月初，新赛季的华超联赛也已经开赛了，而他们那个节目又给了选手足够的备战时间，真正开始进行录制已经是九月中旬的事儿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而不久之后就将是他和艾锋确定恋爱关系的纪念日了。一想起当初两人头上都挂着黄澄澄的大柿子的狼狈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由浅而深，最后还低低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莫可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开始了咆哮：「你还笑？你还有心思笑？你好意思笑？江云野你他妈的现在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江云野还是没空搭理他，因为一想到柿子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柿子成熟的季节了，再过个十来天，他就可以再回中学去摘几个柿子给艾锋送过去。 当初是柿子定情，现在也能用柿子来挽回吧？ 而且就挑他们那个纪念日去找他，多有意义！ 可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艾锋和凌鹤并不是情侣。 如果他俩真的在谈恋爱，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莫可还在狂风怒号般地跟他吼，他终于有了点儿回应：「莫总，你别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退赛嘛，退赛损失掉的收益，我付给你不就行了嘛。」顿了顿又说：「还有我当时离开星熠时你帮我垫付的违约金，我一併给你。」 莫可突然就噤了声，半晌才又问：「你什么意思？」 「我之前不就跟你提过吗，我要跟你工作室解约。」江云野这才完全收回思绪，一脸认真地看向莫可，「我现在很正式地跟你商量这件事。」 「如果是商量的话，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想都别想！」莫可怒气冲天地继续咆哮，嗓门比之前更大了些。 第145页 「那我们就不用商量了，直接行动吧。」 「江云野你不要太过分！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知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当时一门心思想要把你从星熠挖走，所以我在跟你签合同的时候对你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没有，甚至连正当的要求都没有！我没有设置高昂的违约金，连合同年限都没有限死！我已经最大限度地给你自由给你自主权了，你还要怎么样？你现在反而利用我没有设置合同年限没有设置违约金这一点，一个不高兴就想拍屁股走人？你真当我这个工作室是旅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可嗓子都跟他吼哑了。 「莫总你冷静点儿，别这么激动。」江云野也轻嘆一口气，「我承认我错了，我当时就算离开星熠，也不该签你的工作室。我明知道你喜欢我，却还要一意孤行签你的工作室，真的是不应该。所以我知错就得改，现在改还不算太晚……」 「江云野你……」 「你先听我说，我是做错了，心里也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但我并不欠你的。你为我垫付的那部分差价，我会还给你的。你作为下家为我支付的违约金，我也会一起给你。这样你本身就没有任何损失。我在你工作室的这些日子，虽然商演接得并不是太多，但毕竟演一场就能让你也赚一笔，而且我还写了那么多歌，算下来也没少为你赚钱。所以你不仅没赔，反而赚了，怎么叫我利用你了？还有，你当时没有设置违约金和合同年限，就应该考虑到可能存在的风险……」 「你别再说了！」莫可怒不可遏，「我都说了门儿都没有！」 江云野再次嘆气：「莫总，那我可以单方面撕毁合同的。」 「你欠我的钱都没付清你敢单方面撕毁合同？」莫可立刻又跟他嚷。 「好，当时你给了星熠多少钱，我一分钱不少地还给你，再按现在的贷款利率付你利息，绝不会让你觉得我对不起你。还有，你的意思，我只要把钱付清了，我们就可以立刻解约了对吧？」 吵吵嚷嚷的功夫，车已经到了江云野家楼下。江云野准备下车，跟小言说：「你送莫总回去吧。」 莫可插嘴道：「不，我要去你家，我要把这件事情好好跟你掰扯清楚。」 「没什么可掰扯的了，不是钱到帐就解约吗？我三天之内把钱凑齐给你。」江云野刚才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现金流肯定是不够的，要想尽快解约，还是得求助自己父母，先向他们借一笔资金。 莫可强压下怒火：「我们需要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 「聊什么呢？」江云野不太想让莫可再去他家。 莫可自己已经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可聊的事情很多啊，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跟我解约，而且恨不得上一秒提出来，下一秒就巴不得已经解约成功的样子。」他下车后又跟小言说：「你自己回去吧。」 小言有点害怕莫可之前那种发怒的样子，也怕他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对江云野不利的事儿：「我停好车也一起上去，一会儿我再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莫可赶着她走。 江云野却说：「也行，我们等着你停好车了一起上楼。」 莫可闻言，扭头瞪了瞪他，黑着脸又重新坐回车里：「那我也不上去了，我们就在车上聊聊吧。江云野，昨天晚上你碰上艾锋那个喝得醉醺醺的前经纪人，然后从昨晚到今天一整天，你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还有解约的事情，你之前从来没提过，根本就没流露过对我这里有任何不满的地方，然后今天突然就说要解约，而且一说就这么迫切，为什么？这全都是跟艾锋有关对吧？是不是？他那个姓马的前经纪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都是跟艾锋有关的事情，是不是？你到现在还是对艾锋不死心，还想着要去吃回头草是不是？」 江云野沉默片刻。莫可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对艾锋不死心，但至于要不要吃回头草，取决于艾锋和凌鹤的关系，不是他能决定的。 良久他也只是说：「莫总，想解约确实是我个人的原因，跟你的工作室无关。莫可工作室很好，真的，但我现在是铁了心要走，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三天之内我会把钱凑齐的，到时候如果你还不同意解约，我就单方面宣布我离开莫可工作室的消息了。」 他说完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江云野你是不是找好下家了？是谁？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本事，这么容易就把迷魂汤给你灌进去了？」 江云野一只脚就踩到地上了，又回头说：「没有下家。我离开莫可工作室之后短时间之内应该也不会再签别的公司的。」 「不签别的公司？」莫可也诧异了，更想知道江云野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江云野是不会告诉他的，于是又语气不善地说，「那你也别想把叶琳带走！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我看你在这个圈子里怎么混？」 「混不下去就不混了，正好安安心心上完大学再说。」江云野语气淡然。 莫可刚想好的长篇大论登时又被堵回去了，他愣了愣竟是无话可说。江云野太不按常理出牌，莫可已经无法以一个圈内人的正常思维来考虑他的事情。 这一愣神，江云野已经下了车，快步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 第146页 「莫总，那我送您回去吧。」小言又打着了火。 莫可一声没吭，小言却也感受到了满车笼罩着的低气压，也一言不发地将车开出了小区。 回到家的江云野重新打开了手机里他和艾锋微信的对话框，盯着两人那无比简短的对话出了神。 「你今晚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没事。」 就回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又看不出感情色彩，或许会让艾锋觉得热脸贴冷屁股吧？ 他很想现在就发微信问他：「你和凌鹤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不是在谈恋爱？」又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当面向他求证，最好是当着艾锋和凌鹤两人的面问出来，还能看看他们的表情、眼神或者其他细微动作。 思来想去，他先跟艾米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问她：「你最近要给你哥寄东西什么的吗？」 「什么意思？」 「我最近可能要去m市，你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给你哥的，我可以帮你带过去。」 那边愣了片刻，响起艾米的笑声：「有有有，我就是没有东西，也得找个东西让你带过去啊。说吧，你怎么突然福至心灵想要去找我哥了？」 「我不是，我就是顺便嘛。」 「好好好，顺便。」艾米憋着笑说，「你能顺便帮我带东西，我实在是感激不尽。等等啊，我想想看有什么要带给他的。」 之后江云野才给艾锋发了一条微信：「我近期可能会去m市一趟，正好艾米说有东西让我捎给你，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联繫啊。」 发完这条微信他就将手机扔一旁不敢再看，往沙发上一倒，这才察觉出自己心跳过速，面红耳热。 发个信息都这么怂，真见了面会不会连话都说不出了？ 第81章 ================== 艾锋很快回了信息：「好，什么时候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条回復，却让江云野平白无故增添了信心。他总觉得只要艾锋还愿意关心他还愿意搭理他，他们就还有戏。 正好母亲卓慧打电话关心他演出时情绪失控进而退赛的事情，他也说了自己要和莫可工作室解约，想跟母亲借一笔钱。 卓慧相当吃惊：「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我跟你爸都在家，我们跟你好好谈谈再说！」 江云野一夜没睡，整个白天也没补觉，此时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我明天回你们那边吧，有点儿累了，而且之前我回来的时候有狗仔跟着我们，现在说不定还在楼下……」 「那我和你爸现在赶到你那边去！」卓慧没等他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片刻之后父母果然就出现在了他这套房子里。 可江云野不知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坚持要解约的原因。要解约虽然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艾锋，但跟艾锋还能不能回到过去，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并不适合现在就告诉父母，何况他要解约并不完全是为了艾锋，还因为越来越强烈地觉得莫可瞒着他做了很多跟他有关的事情。 但现在拿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就无法说服父母为他掏腰包。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而且离开莫可工作室对他的星途并不利。 江云野对父母软磨硬泡，卖惨卖乖，赌咒发誓，也没能让父母点头，最后他只好把艾锋搬了出来：「你们要是不肯帮我，我只好找圈里的其他朋友借钱，要是他们不肯借，我就找艾锋借钱，要是艾锋不念旧情也不借给我，我就找艾米借，艾米虽然挣得不太多，家里是做连锁餐饮业的，这点儿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就是怕到时候传出去不太好听……」 卓慧当然是不乐意了。找圈中明星借，传出去不太光彩。找前男友借，甚至还要找前男友的妹妹借，这更是她不能容忍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拿不出钱，为什么要向前男友一家低头借钱？ 她这次毫不犹豫就拍了板：「行！我来安排，明天中午，最晚后天中午把钱打到你帐上！你不许去找艾锋开口！」 当江云野把钱汇到莫可的帐户上，又到工作室找到他要解约的时候，莫可这次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颓然地问他：「真的没有一点儿迴旋的余地了吗？你要不要再冷静考虑几天？说不定你过了这个冲动的阶段之后就不想着走了。」 「不用考虑了，我真的想得很清楚了。」 莫可长长地嘆口气：「好吧。但是我还是要说，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来找我。」 江云野只是浅淡地笑了笑，又问：「那……解约过后是我自己公开，还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发声明？」 「当然是我们工作室来公开。」 关于江云野出走的声明果然很快就出来了，声明中只是简单地说歌手江云野因为个人的原因决定离开莫可工作室，但他暂时还没有签别的公司。并表示他和莫可工作室一直合作愉快，莫可工作室也随时欢迎他回去。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正如声明中所说，江云野和莫可一直合作愉快是大家看在眼里的，怎么说掰就掰？ 但也有人表示并不奇怪，说当初江云野和艾锋在一起的时候感情之好也是大家一直看在眼里的，不也是说分就分吗？ 这又引得网友们的关注点集中到江云野的感情问题上了，但不是围绕他和艾锋，而是围绕他和莫可。 第147页 大部分网友都认为江云野之前在舞台上情绪失控到失声痛哭，又是在唱情歌的舞台上如此失态，一定是因为感情困扰，而不是别的伤心事。那这又是和谁的感情出了问题呢？显然不是艾锋。因为他和艾锋已经久未有交集，而且前些日子流出艾锋当初生病吐血的视频也没见江云野有什么动静，此时距离那个视频的公开也有些时日，就算江云野对艾锋还有感情，也不至于后知后觉到这时才想起来伤心欲绝。 而他在失控落泪宣布退赛之后没两天，就和莫可工作室解约了，这足以说明江云野当时在舞台上就是为了莫可工作室的事而黯然伤心，或者说，就是为了莫可而伤心。 或许在和艾锋分手之后，江云野早就和莫可私底下好上了，毕竟两人都是单身，不仅工作上合作甚密，生活中也算关系亲密，日久生情并不奇怪。 或许在一起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继续这段恋情了，只好黯然分手。江云野方面可能是分手了就要断得一干二净，而莫可方面可能希望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或者是工作搭档。 江云野看着网友们的各种猜测，觉得有些好笑，又看到有人问叶琳是会继续留在莫可工作室还是跟江云野一起出走，而叶琳还没有回应，又觉得有些不舍。 叶琳在莫可工作室还负责另外几个艺人，不可能再次扔下所有人不管跟着他去。而他因为不打算签新公司，也没有想好找谁做他的新经纪人。 小言倒是跟着他走了，他跟小言笑道：「不如你就身兼两职，把经纪人也给当了吧。」 小言吓得连连摆手：「这可不行！经纪人需要做的事儿好多都是我不擅长的！」 「能被艺人信任，经纪人就成功了一半了，而我足够信任你。其他的，心理素质要好，要顶得住压力，这些你都可以的。至于人际交往能力、行业工作经歷，你做这一行做久了都会有的。反正我也不靠你帮我搞资源找机会，我现在也不想要那么多机会。」 最终小言诚惶诚恐地接下了这个经纪人的活儿。 艾锋又给他发来了信息：「你怎么突然离开莫可工作室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不适合了。」他很快回復了他。 「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艾锋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过几天见面再聊吧。」 「你哪天来m市？」 「还没最终确定呢，确定好了联繫你。」 其实江云野也不知道具体哪天会去，他是想纪念日那天去的，却又怕那时候中学校园里的柿子还没熟。 不知为什么，今年的柿子比往年熟得都晚。 他算了算日子，他们的告白纪念日是在周日，周六晚艾锋他们还有一场比赛，是在他们主场迎战c市永业队，而永业队中有他们的老朋友梅景。 周六他一定会去现场观看他们的比赛。 可他还想提前去看看艾锋他们的训练，却又不敢明目张胆跟其他球迷一起在外面隔着铁网子观看，怕被球迷们认出。 若是他和艾锋能重归于好还好说，认出了也无所谓，如果艾锋真的和凌鹤成了一对儿，他这样大摇大摆地去看艾锋训练岂不是太尴尬。 考虑良久他还是决定找梅景帮忙，想让他这个昔日的全安队长能安排一下，让他能以记者的名义混进基地。 虽然早已离队，安排这事儿对梅景来说还是不在话下，但他答应得并不爽快：「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他们训练？」 「梅花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还喜欢艾锋，我想……」 「我艹！」梅景低声骂了一句，「可是你……」 「我知道你想骂我，我也想骂死我自己，但我不是要去纠缠他，我就想先确定他和凌鹤是不是真的是恋爱关系，如果是，我绝不会再去打扰他们，如果不是，那我想方设法也得把他追回来。」江云野急急地解释。 「你跟他打个电话问清楚不就行了吗？我想他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骗你的……」 「梅花哥我就想看看他，看看他训练再现场看看他比赛。我……」 「可是你这样的明星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啊，如果小锋和凌鹤是真的，那你一旦被认出来，对你们的影响都不太好。」 「我保证我全副武装不会被认出来，万一被认出来了，我就说我是在配合录制一个节目，马上就离开，绝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我保证！」 梅景最终还是松了口：「好吧好吧，我真是想不通你们这些年轻人，当初说分手的是你，现在想要挽回的也是你，我真是跟你们有代沟……我先联繫一下，看你以什么名义进去比较好？」 很快梅景就回了电话：「之前有个特别熟的记者，后来自己办了一个足球类的网站，网站的论坛还挺火的，他们跟全安谈了合作，就是每天的训练都由他们网站的记者去拍，拍了之后如果俱乐部允许的话，他们就可以把视频和照片上传到网站，供网站会员下载。我跟他说了一声，他也算是你的路人粉，就答应让你假装是他们网站的记者，跟他一起进去，他负责拍照，你负责录像，反正录像也不需要你有太好的技术，差不多就行了。」 江云野大喜过望，连声感谢梅景，梅景说：「但是得提前说好了啊，你尽量别让人认出来，万一认出来了，就说你是在和他们网站合作一个项目，你假装成记者是出于合作项目的需要。而且你不能影响球员训练，一旦影响了就得被请出场。」 第148页 「明白明白！谢谢梅花哥！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去m市对阵老东家了？」 「对。」 「你会首发吧？我还真的特别想看锋子跟你对位较量的场景呢。」 「我左膝有点儿小伤本来以为这场上不了了，不过这两天恢復得还可以，没准儿也能首发。我争取首发吧，毕竟我也很想对阵老东家，体验一下队友变对手的感觉，尤其期待跟小锋的对位。」 第82章 ================== 江云野决定周五就到m市看艾锋他们的训练，周四找了个藉口回中学去看望高中班主任，这天雾霾严重，孩子们的体育课都安排在室内上课，他正好趁此机会悄悄跑到空无一人的操场边，偷摘那几棵柿子树上的柿子。 今年的柿子依旧很大个，在雾蒙蒙的天气里依然黄得耀眼，但不像那年那样熟透了熟烂了，还有点生有点硬，尝起来也有点涩口，但他没法再等了，还是摘了满满一大袋，有些心虚地拎着回了班主任办公室，笑哈哈地要掏钱买那些柿子。 同一办公室的老师们当然也笑嘻嘻地不让他掏钱，直接把装柿子的塑胶袋往他背包里一塞，还给他出主意给柿子催熟：「回家在这袋子里放几个苹果，柿子就熟得快，一软了就甜了。」 他背了沉甸甸的一包柿子出了校门，又背着那包柿子去了m市。 当他跟那个叫商陆的记者走进全安训练基地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些天m市的天气也不太好，虽然十月初还每天都是艷阳高照，但同时也每天都有大风。江云野又是棒球帽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穿的还是特别肥大宽松的衣服，倒也并不令人诧异，因为这种天气多的是人这种装扮。 他们进去的时候全安队下午的训练刚开始，江云野手里举着摄像机拍个不停，镜头却是一直跟着艾锋走的。 艾锋和赵嘉屹中间还隔了一个小球员，那是全安青训出身的潘星翰，是青年队刚被拽进一线队的小甜菜，在场上的位置也是前锋。 艾锋和潘星翰在热身运动的时候一直有说有笑，跟赵嘉屹反而显得话不太多。江云野一边录着一边在心里感慨不已，或许赵嘉屹和艾锋真的是回不去了，不知道他和艾锋还有没有可能回到过去？ 再后来开始有球训练，其中一个环节是每三个球员一组，两边的球员抛球，中间的球员练习头球。 艾锋、赵嘉屹和潘星翰在一组。艾锋是背对着江云野站的，先是他将球抛给了中间的潘星翰，潘星翰用头将球顶给另一边的赵嘉屹，然后赵嘉屹再抛给潘星翰，潘星翰再顶给艾锋。 潘星翰好几次都顶偏了，艾锋和赵嘉屹跑两步还能接到球，最后一次他偏得实在太离谱，艾锋没接住，球骨碌骨碌滚到了场边，到了商陆脚下。 「嘿，来一脚！」赵嘉屹对着商陆高唿。艾锋也是此时终于回过头往场边看了一眼。 商陆很自然地把球踢给了他们，艾锋却是看着他们的方向怔了好一会儿，被赵嘉屹吆喝着才又回过头去继续练。 随后就轮到艾锋站中间顶球了，他却是第一下就将球顶偏了，那个头球直接就奔江云野这边来了。 他没有招唿江云野来一脚，反而是快步跑过来自己捡球，捡起球才抬头看向他：「你怎么自己来了？不是说好了提前跟我说我去机场接你吗？」 语气并没有多惊喜，却让江云野的眼泪差点涌出来。 在半年多以前的时装周晚宴见面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他面对面说话，可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我来是……我提前来跟商……跟商大记者搞个那个什么活动……」 艾锋回头看了一眼场上，抱着球回去了，却还是跟他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我中间休息的时候找你。」 艾锋若无其事地回场上继续训练了，商陆却开始担心：「你武装成这样你妈都不一定能认出你，小苹果肯定是大老远一眼就认出你了才会自己跑过来捡球跟你说话。一会儿其他球员都知道了怎么办？球员知道还是小事，一会儿他们这个总那么总知道了，我看我以后都不用进来拍训练了。」 「我一会儿就走。他说中间休息的时候要找我，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这一会儿功夫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认出我来的。」 还在训练的艾锋大概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从那以后也没往江云野这边再看一眼。大概二十分钟后，主教练李承亮给了他们短暂的休息时间，艾锋借着喝水的机会将江云野拽到了一旁，顺便还往他手里也塞了一瓶水：「晒这么久你不渴吗？」 江云野被拽到隐蔽处也没忘拎上他那个硕大的背包，一边走一边回答：「不渴。」 「怎么提前来了也不跟我说？」 江云野只觉得眼眶发热，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想跟他说的话，此时都有些说不出口。 他想问他和凌鹤是不是来真的，可前后语境都没有，冷不丁问这么突兀的问题很奇怪吧？何况他有些不敢问，如果艾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又会怎样？艰难地祝福他们然后落荒而逃吗？ 他想问他，他已经看到了他当初准备送给他的帽子和钻戒，看到了他为他制作的那个视频，他现在已经做好了被他哄一辈子的准备，他还愿不愿意哄他一辈子？ 第149页 可在没确定他和凌鹤的真实关系之前，他不能让艾锋知道，他已经从马向南手中拿到了那些东西。 艾锋见他只是将那个大背包放在脚上，却是微微弯着腰攥着背包带子，半晌不说话，于是看着他的背包问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吧？艾米说让你带了一些好吃的过来。」 「啊对对对。」江云野这才想起打开背包拿艾米给的那袋零食，「她说不敢给你多带，说她们艺术体操队里的队员平时吃零食都得藏起来偷偷吃，不然会被教练骂死，还说虽然你们队里对球员要求也很严格的，也是要控制零食的。」 背包最上面就是那包柿子，他只能先把柿子拎出来：「这是我那天回去看周老师的时候在操场旁边摘的，还没熟透，跟苹果放在一起，很快就能吃了。我觉得……m市不产柿子，你可能也很久没吃了，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说完他鼓足勇气抬头看了艾锋一眼，见他正盯着那些柿子，眼里有微光闪过。 江云野又埋头慌慌张张地往外掏那袋子零食，艾锋却说：「艾米带来的东西你不用给我了，我们队里不是要控制零食，是禁止球员吃零食，你拿回酒店慢慢吃吧。柿子我留下，真的是很久没吃过了，还挺想念。」 「艾米让我捎来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要不你……」江云野知道艾米给的那袋子都是艾锋喜欢吃的火鸡翅，还真捨不得自己带回酒店吃了。 「不了。」艾锋看看那边场上，「我回去训练了，你……」 「我也要走了，我去跟商大记者说一声。」 「你怎么……跟商老闆凑一块儿去了，还当起摄像的记者了？」艾锋他们都习惯管商陆叫商老闆或者老商。 「我……」想好的藉口好像瞒不过艾锋，江云野索性「我」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艾锋眼里似乎隐约有点笑意，拎起那个装柿子的袋子就走：「那我先走了。」 「锋子。」江云野叫住他。 「怎么了？」艾锋站定了回头。 「明天晚上的比赛，你会首发吗？」 「你会去现场看吗？」艾锋反问。 「当然去看。」 艾锋这次犹豫了片刻，说：「我……应该会首发吧。」 他说完就跑回训练场，将那袋柿子放在了场边。 江云野又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唇边扯起一个无奈的笑。 艾锋没有关心他住哪家酒店，也没问他要在m市待多久，在回答首不首发的时候语气都不是那么确定，他都怀疑他接下来的这几天还有没有机会跟他当面说话。 那他要不要等到他们训练结束再跟他聊一会儿？ 可商陆好像很害怕他继续待在这里会被其他球员认出，一个劲儿问他什么时候走，他只好把摄像机还给商陆，跟他告辞了。 他裹紧了宽大的外套走在大风里，临出基地的时候见门口缓缓驶进来一辆车，那车他从网上见过，凌鹤的车。 他并没有多看那辆车几眼，也没有驻足，而是快步走出了基地。 *************** 训练结束，艾锋专门去找了李承亮：「明天晚上的比赛我想首发。」 「不是说好了这一轮联赛给潘星翰一个首发的机会吗？怎么改主意了？」李承亮有些意外。 潘星翰是这赛季初刚从青年队提到一线队的，几次替补上场表现还不错。全安俱乐部又向来重视自己的青训队员，觉得他可以重点培养，也就想多给他一些上场机会。 这轮联赛是对阵实力较弱的c市永业队，全安队几乎是稳操胜券。下周中全安还有一场杯赛要打，李承亮也倾向于这一场让潘星翰试着首发，而艾锋则可以保存体力，周中的杯赛再首发。 艾锋之前很痛快地答应了，李承亮也就转头跟潘星翰说了他会首发，想让小球员高兴高兴，也好让他提前做好首发的准备。 没想到艾锋却临时变了卦？ 「明晚能让我首发吗？」艾锋还在问李承亮。 「你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艾锋当然不能说因为江云野会去现场看球，他想让他现场见证他的进球，想了想说：「我本来以为梅花左膝有伤不能上场，但他昨天电话里跟我说他的伤恢復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首发的，您也知道我特别想跟他对位较量。」 「这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但这种虐菜的比赛不是非得用你……」 「虐菜的比赛我才更有可能上演帽子戏法啊，没准儿一场比赛就把进球数拉开了，现在把差距拉开，我想继续拿最佳射手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嘛。」 第83章 ================== 因为是训练完了直接去找的李承亮，艾锋手里还拎着那袋柿子。在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拎着袋子就想走，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抓了两个柿子转身递给李承亮：「朋友带过来的老家的柿子，您尝尝。」 李承亮皱眉：「我又不爱吃这玩意儿，再说了，你那一看就没熟透，我不吃。」 不要正好，他还捨不得给呢。艾锋笑嘻嘻收回手将柿子放回袋子里：「您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给了。」 李承亮哈哈笑着往他肩膀上唿了一巴掌：「一看你小子就不是诚心想给。」 回房间洗完澡，艾锋就开始望着那些柿子纠结。确实没熟透，摸着还很硬，但他房间里现在没有苹果，他又有些等不及，还是决定哪怕没熟透也得先吃一个。 第150页 还真涩得有些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很快就把它吃完了，还没收拾果皮，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潘星翰。 「锋哥，李指导有没有找过你？」潘星翰走进来，「你吃的什么？柿子？」 「嗯，吃吗？袋子里还有，随便拿。」艾锋指了指桌上的袋子。 「不吃，一看就没熟，肯定特别涩。」 「特别涩我也干完一大个了。」他这才想起来回答潘星翰第一个问题，「他没找我，我去找了他了，怎么了？」 「他刚才跟我说原本明天要让我首发的，现在有变动，还是要让你首发。」潘星翰明显有些沮丧。 「不好意思啊星翰，是我找他要求首发的。」艾锋还是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小弟。整个一线队就潘星翰一个人比他小，他这个当哥的却出尔反尔，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为什么啊？当时你不是说这种虐菜的比赛适合我上去锻鍊锻鍊吗？」潘星翰很是不解。 「我……我这边也是有些突发状况，让我觉得我非上不可。是我的原因，对不起啦，下次有虐菜的机会一定让你首发，下次我一定不跟你争。」 「可是……」潘星翰张了张嘴，还是把「可是」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埋着头不说话了。 艾锋也没有多说。这次让他失望了，下次加倍补偿回来不就得了？再说比赛之前本来就可能会有各种不确定性，职业球员必须学会适应各种不确定性。 一起去球员餐厅吃完饭，潘星翰还跑去后厨，一会儿就给艾锋拿来了几个苹果。 「干什么？」艾锋有些诧异。餐厅虽然顿顿有各种水果，但球员们通常只能接触到切成片的水果，这完整的苹果他从哪儿弄来的？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吃柿子的，刚发微信问我妈柿子怎么催熟，我妈说拿几个苹果跟柿子放一块儿很快就能熟透了，我就管餐厅师傅要了几个苹果。」 这孩子还挺有眼力见儿的。艾锋拍拍他：「也就你嘴甜，餐厅师傅才对你有求必应。」 回去的时候潘星翰也跟着进了艾锋的房间：「锋哥，你的螺旋藻胶囊给我吃几颗。」 「嗯。」艾锋随手把那个胶囊瓶子递给他，「你的呢？」 「我的吃完了。」 「吃完了？这发下来才几天啊，你吃完了？你把胶囊当饭吃？」艾锋抬眼看他，「你不会是自己没吃，省着给你家长辈吃了吧？」 球队会给球员们配发各种适合职业运动员的营养保健品，但偶尔会有球员自己不吃，送给自家长辈吃。 「不是不是。」潘星翰尴尬地笑笑，「我那天打倒了一瓶。」他一边说一边倒了几粒胶囊在自己手里，又看看瓶子里，然后就着自己瓶里的矿泉水将胶囊咽了下去。 起身后他把苹果放进了那个装柿子的袋子里，这才转头跟艾锋说：「锋哥我走了啊。」 艾锋窝在床上想给江云野发条微信，想想自己这两天都得在基地封闭训练，晚上也不能出门，就算问到他住哪家酒店，也没法熘出基地去看他。 踌躇片刻他也只是发信息问他：「你在m市要待几天？」 江云野回信息的速度快得超乎想像：「可能下周一走吧。」 「那等我比完赛，周日我们见见面。」 「好。」 此后一直到周六傍晚，江云野都窝在酒店房间里闭门不出，又不敢老给艾锋发微信，无所事事的时候竟然还写完了两首歌。 周六傍晚，他照样把自己裹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早早地到了体育场，还能赶上看球员们的赛前热身。 他看见梅景从永业队那边跑过来，跟全安这边的前队友们嘻嘻哈哈动手动脚了一阵才又跑回去，还看见艾锋回头往看台上看了两眼，在他这个方向视线还停留了一阵。 他不确定他看到了认出了他没有。 随后就见艾锋跟队友们互相练了一会儿传球之后就摆摆手往场边去了。 江云野买的票位置很好，却是在替补席的座位上方，艾锋一旦去了场边，他就看不到他了。 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再次出现在场上，江云野等得有些心焦，于是把手机里的球赛直播页面也打开，插着耳机听着视频里解说员对这场球赛的预测和分析，眼睛却也没离开过场上。 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场边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这场比赛双方的首发名单。全安的主场大屏幕每次都会将双方首发球员的照片一个一个地放出来，每个球员的大照片一出来都会惹得看台上掌声和欢唿声一片。 江云野满怀期待地等着19号的照片出现，但18号过后直接就是21号，并没有艾锋的19号。 难道这场不是按球衣号码的顺序来放照片的？但其他人明显也是按顺序来的啊。 一直等到首发名单公布完毕，还是没有艾锋，直到最后替补名单出现在大屏幕上，江云野才不得不死心了。艾锋的名字，在替补名单里。 想起他当时说的「应该会首发」，显然还有不确定因素，没能首发也属于正常情况。而且前锋是最容易被替换上场的，他到下半场应该还会有上场机会。 江云野只能寄希望于下半场，又有些懊悔自己买了替补席上方的座位，看不到替补席上的艾锋。 这时耳机里却响起解说员兰越略带惊讶的声音：「这个首发名单跟我们提前拿到的首发名单是有出入的，我手里这份名单里，艾锋是首发前锋，但现在换成了潘星翰。可能主教练临时有自己的考虑吧。」 第151页 临时换人了？江云野惊诧地埋头看自己手机，此时手机屏幕上，双方球员已经走出球员通道，镜头还扫到了替补席，替补席上并没有看见艾锋。 入场仪式结束后，镜头再次完完整整地扫了一遍替补席上的球员，还是没有艾锋，连兰越都看出来了，再次发出疑问：「艾锋在替补名单里，人却不在替补席上，是有什么情况吗？」 这时耳机里才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凌鹤在说话：「他这场比赛本来是要首发的，都上场热身了，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回休息室了。」 「不要紧吧？」兰越也表达了关心。 「应该没什么问题。」凌鹤似乎是觉得在解说中多提跟自己有绯闻的球员不太合适，也就转换了话题，「不过这场比赛让潘星翰这样的青训球员首发，也正好可以更进一步了解他的特点。」 江云野却再也无心看比赛了。身体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他宁愿他是不想在他眼皮底下踢比赛，也不希望他是真的不舒服。 他继续埋着头看手机屏幕，希望艾锋能出现在替补席，希望镜头能时不时往替补席扫一扫。 他身旁的球迷或许是觉得这人太奇怪，买了这么靠前的球票，却一眼都不看场上的比赛，而是紧盯着手机里的直播视频看，也就好奇地多瞅了他几眼，这一仔细，就认出他来了：「你是……江云野？」 「我不是。」江云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起身就走。 既然艾锋已经回休息室了，他坐看台上铁定是看不到他了，还不如走了。 他出了看台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艾锋打电话，可那边没接，发信息也不回，想起他们球队有规定，比赛前是不能把手机带进休息室的，可能他现在手机也没在身旁吧。 而其他相对熟悉的人此时都在场上比赛，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跟艾锋联繫上，于是直接听着解说回了酒店，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看直播。 等到下半场，镜头再一次扫向替补席的时候，他终于看见艾锋了，正弯着腰跟旁边的队友说着什么，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他没看出他的脸色好不好。 他还是给他发了好多条关心的信息，等他拿到手机的时候总会看见的吧。 这场比赛全安果然顺利地赢了永业，第一次首发的潘星翰还抓住一个角球机会进了一个球。在比赛结束之后，江云野终于收到了艾锋发过来的信息：「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江云野见他迴避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又追问道。 「就是热身的时候突然胃不太舒服，去吐了好几次之后就没事了。放心吧，没事了。」 吐了好几次？江云野当然不会放心：「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真不用了。」 「那你们今晚又不住基地，万一一个人在家又不舒服了……」他怕那天夜里的事情再度发生。 「没事。梅花今晚本来要去嘉屹那儿住的，也是怕我夜里有事，所以决定今天晚上住我家了。」 这把江云野想说不敢说的话全都给堵回去了。 第84章 ================== 那天晚上江云野没有再给艾锋发微信，倒是从梅景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得知全安队周日应该是休息日，但上午全队还要去训练基地拍个宣传短片，所有球员都要去。 梅景说：「我虽然已经不是全安球员了，但我还是可以进去看他们拍宣传片，你要不要去？要去的话我把你带进去。」 当然要去。又不是像周五那样可能会影响球员训练，看他们拍拍宣传片，怎么不能去？ 江云野最关心的还是艾锋，但梅景也说了他回家以后好多了，虽然还是略有不适，但看起来确实没有大碍，他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他准时赶到全安训练基地门口，给梅景打了一个电话，梅景出来带他进去，江云野再次问起了艾锋的情况。 梅景说：「他好像昨天晚上到现在胃都不太舒服，但又说只是胀得难受，不怎么疼，我看他确实也不像很疼的样子，可能这两天吃得没太注意吧。刚才在拍其他队友的时候，他还跑旁边小看台上陪我坐了一会儿，我刚出来接你的时候他还问我干嘛去，我没告诉他我是到门口接你。」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拍宣传片的那块场地，所有队员都在，再加上众多工作人员，现场乱腾腾闹哄哄。艾锋果然也还坐在旁边的小看台上，弓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队友们。 梅景哟了一声：「他怎么还在那儿坐着呢。」说着就想带着他过去。 江云野叫了梅景一声：「我想……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梅景略一犹豫：「行，你过去吧。我就坐这儿看他们拍片子。」 江云野还没走到艾锋身旁就开始紧张，坐到他身旁的时候手心都出了汗，他都没敢扭头看他，只是轻声叫了一声：「锋子。」 「嗯？」 「你怎么没去拍摄？」 「最后拍我的。」 江云野忽的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决定不再等两人单独的见面了，现在就可以把想说的一股脑全说了。 可他又不敢看艾锋的表情，于是略略调整了唿吸，就埋着头说自己的：「锋子，我知道我半年多以前做错了，我不该一时冲动就跟记者们说我们分手了。我知道现在再说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后悔了，从分手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后来看到你生病吐血的视频就更后悔，再后来……」他思考了两秒钟要不要提马向南，最终还是横下一条心，说，「再后来，我从小马哥那里看到了你原本打算送给我的东西，我……我就更是后悔得要死……锋子，我这次来找你，根本不是什么顺便给你捎东西，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想亲眼看看你现在好不好，想知道你跟凌鹤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想知道我跟你还能不能回到过去。如果你俩真的是在恋爱，我跟你不可能再回到情侣关系了，那还有没有可能回到之前的同学关系朋友关系……如果你和凌鹤……」 第152页 他说到这儿蓦地顿住了，他在还没有得知艾锋和凌鹤的真实关系之前就说了这么多好像也不太合适，还是先看看艾锋的反应再说吧。 所以他又问：「你和凌鹤……是在恋爱吗？」 他惴惴地等着艾锋的回答，却好半天没有听到那人开口说话，反倒是听见了身旁急促粗重的喘xi声。 他这才扭头看他，这一看就大惊失色。艾锋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弯仄了下去，是胸/贴大腿、头埋膝盖的状态，一只手深陷腹间，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紧裤子，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他惊问道。 艾锋狠喘了几口气才颤声说：「云儿，我胃好疼……」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江云野站起来就想把艾锋架起来。 「叫梅花。」艾锋又艰难开口，「你一个人弄不动我……」 江云野转头就大叫不远处的梅景，梅景扭头一看就快步赶到，把他脑袋掰起来一看他已经是脸色煞白，满头冷汗，也变了脸色：「还能不能自己起来？」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废话，于是不由分说就背起艾锋：「刚不是还说不是很疼吗？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 此时场上正在拍摄的队友们也发现了小看台上的突发状况，赵嘉屹第一个冲过来，潘星翰紧随其后跑过来，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去把你的车开过来，送他去医院！」梅景吩咐赵嘉屹。 赵嘉屹连声应着去开车，潘星翰则拨开随后赶到的队友，说：「我去叫队医！」 有队友喝斥他：「找队医管屁用！又不是运动损伤！赶紧送医院才是正事！」 「我知道是要马上送医院，我把队医找过来，一会儿在车上好歹能起点儿作用吧。」潘星翰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别去了，等你找到队医你们再走过来，我们可能都快到医院了。」 这时的艾锋在梅景背上已经挂不住了，一个劲儿往下出熘，全靠江云野在一旁扶着护着才没有掉下来。 他已经忍不住低低地呻yin出声了，脸上细细密密的冷汗也变成了大颗大颗的汗滴，江云野摸着他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成这样了，他的情况是有多兇险？ 梅景背着他快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赵嘉屹开着车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快上车！」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艾锋塞进车里，他一沾了座位就立刻蜷起身子，一手依然死死杵着胃，另一只手胡乱地在车座上抓着。 「梅花哥你坐副驾，我在后排护着他！」江云野跟梅景说。 「也行，我这体型在后排太占空间。」梅景等江云野钻进后排，正准备关车门，潘星翰倏地挤了进来。 「你就别去添乱了！」赵嘉屹在驾驶座回头喝斥他，「挤不下了！」 艾锋即便蜷缩成一团，也占据了整个后排，连江云野都只能半跪在前后两排之间逼仄狭小的地方，再加一个潘星翰这样的壮小伙，实在是太挤。 可潘星翰还挺执着，愣是挤上了车：「我就得去！有丁点儿地儿就行！」 赵嘉屹也没工夫跟他费口舌，见他们费劲地将车门关上，一踩油门就沖了出去。 江云野半跪在艾锋身前，想掰开他的手摸摸他的上腹，可那人死活就是不松手，想给他擦擦汗，却像怎么也擦不干，见他另一只手一直在乱抓，想把他那只手握住，那人却蓦地一反手就狠狠地掐住了他自己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起，却也止不住的在抖，显然是疼极。 江云野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手掌附上那只手：「疼得受不了你可以掐我的手，别掐你自己的肩膀。」 艾锋只是微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他们的车迎面遇上凌鹤的车，凌鹤还在会车的时候露出一个脑袋笑问赵嘉屹：「你们这么快就拍完了吗？」 「果儿生病了，胃疼得厉害，我们送他去医院……」 刺耳的剎车声之后响起凌鹤的一声大叫：「等等！」 很快他就下车沖了过来：「把他弄到我那车上，他能躺得舒服些……」话音未落他已经看到了车里的江云野，眼神暗了暗，随即就全部的心思都在艾锋身上了，「梅花嘉屹你们帮一下忙，把他弄下车……」 「别换来换去了，他现在经不起折腾了，赶紧送医院吧，我看他这情况很不对。」梅景说着又强调了一句，「别浪费时间了！」 凌鹤正想搂住艾锋的手一顿，转头看看江云野和不知所措的潘星翰，似乎不好意思赶江云野下车，于是问潘星翰：「有驾照吗？会开车吗？」 「有，刚考的！」 「你去开我那车！不然你就自己打车去医院！下车！」 面对一车的老大哥，潘星翰只好麻熘地滚下了车：「我自己打车去吧。」 凌鹤随手抬起钥匙锁了自己的车，催促着赵嘉屹快开车，也跟江云野一样，半跪在了艾锋面前。 和江云野小心翼翼不敢上手不同，凌鹤直接就伸出胳膊环住了他，另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语气无比温柔地哄着他：「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到医院就好了，手给我，掐我，没事，掐吧，掐多用力都没关系。」 艾锋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眼神是涣散迷濛完全失焦的，然后又闭上眼睛，往凌鹤怀里拱了拱，似乎还轻轻蹭了蹭，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继而又颤声挤出了一个字：「疼……」 第153页 「我知道我知道，把手松开，松开一点点就行，我给你揉，揉揉就好了……」他试着去掰开他的手，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终于得以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上腹。 但他上手一摸就脸色大变，此时艾锋的手也勐地攥紧了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去。 凌鹤被掐得皱了皱眉，一边继续温言哄着他，一边催促着赵嘉屹：「你开车怎么这么肉啊？能不能开快点儿？」 「我已经够快了，再快就把果儿甩出座位了……」赵嘉屹也很着急，吼凌鹤的嗓门也很大。 「行啦行啦别说话了，你赶紧开，但也要开得平稳些……」 江云野一直泪眼朦胧地看着蜷缩着颤抖着的艾锋，心里也疼得要命，甚至有些痛恨头一天晚上的自己。 如果他在比赛当晚就架着他去医院，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危急严重。 第85章 ================== 等他们终于手忙脚乱将艾锋送到医院，医护人员将他们关在门外之后，一直强装镇定的凌鹤此时说话却带了哭腔：「我刚摸他上腹的时候明显能摸到一个特别大特别硬的肿块，我怕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已经偷偷在手机上搜胃癌等各种胃部疾病的相关症状了。 江云野大脑空白手脚冰凉，紧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嘉屹倒是一直在打电话接电话，一会儿功夫潘星翰也打车赶过来了，整个人都显得很紧张。 等李承亮和全安俱乐部副总也匆匆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好出来，说艾锋已确诊胃穿孔，需要紧急做手术。而且医生看起来已经认识凌鹤了，直接就将手里厚厚的一沓知情书递给凌鹤：「签字吧，已经通知手术室做准备了，赶紧签字赶紧手术！」 凌鹤听到胃穿孔先是一怔，随即一边签字一边问：「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引发的胃穿孔吗？」 「手术后再具体说吧。」医生也没功夫跟他废话。 凌鹤匆匆扫了一遍手术知情书，又问：「是要做外科开腹手术？」 「对，他这情况必须开腹。」 李承亮也问：「胃穿孔不是可以在腹腔镜下做修补吗？那样会恢復得快一些。」 「我们当然希望用创伤最小的手术方式，但他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只能外科开腹。」 潘星翰插嘴问医生：「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切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不然干嘛要家属签字？」医生说。 江云野抬眼看了一眼潘星翰，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反常，却又说不出哪里反常。他也无暇去细想，他现在关心的只是艾锋，只希望他手术顺利，只希望他能尽快不那么痛苦，只希望他能尽快恢復健康。 满心心疼的同时他也满脑子不解，他怎么就突然胃穿孔了？而且医生还说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等待手术的过程很漫长，他们全程都守在手术室门外，谁都没心思说话，越没人说话就越紧张，到最后江云野腿都忍不住在抖。 几个小时之后，艾锋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他年轻，身体素质好，手术中又没有什么损伤，也没有腹腔感染，因此无需进icu监护，而是直接被推进了病房。 将他安顿妥当之后，医生看着凌鹤招唿道：「来两个家属我跟你们说说具体情况。」 凌鹤和江云野几乎是同时抬脚往外走，其他人本来也挪了一下步子，见他俩如此迅速，也就顿住了。 凌鹤跟在医生身后不停追问：「他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胃穿孔？不会是肿瘤吧……」 「不是。」 凌鹤明显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他之前每次复查都是我陪他来的啊，也没有严重的溃疡，怎么就突然穿孔了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这才问：「他最近是吃了很多柿子之类的吗？」 凌鹤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江云野却是如遭雷击。 果然跟他带去的柿子有关吗？ 医生又问：「你这摇头是不知道还是没吃？」 「我不知道。」凌鹤似乎是瞟了江云野一眼，又说，「我这几天……没有在他那边，不太清楚。」 「他这是胃柿石引发的穿孔。至于什么是胃柿石，回头你们可以上网搜一下。我们之前问诊的时候知道他是昨天晚上就开始不舒服了，还呕吐好几次，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在胃里形成了巨大的结石了，然后因为他那结石太大，边缘又坚硬锐利，就在较短时间之内引发了胃穿孔，所以这个手术是要同时取出结石和修补穿孔，才必须开腹的……」 接下去医生还说了很多胃柿石的相关知识和术后的注意事项，江云野虽然也在努力听努力记，脑子却是怎么都无法思考。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凌鹤一回了病房就压低声音问梅景：「梅花你昨天住他那儿，有见他吃柿子吗？」 潘星翰抢着答：「有，我前天就见他吃柿子了，还是没熟透的，我后来还从餐厅拿了几个苹果给他放袋子里帮他催熟柿子。」 梅景也点头：「吃了。怎么他这个病还跟吃柿子有关吗？」 凌鹤心疼不已地嘆道：「胃不好的人就不能多吃柿子，他这……他不仅吃，还吃没熟透的，没熟透的柿子就是容易引发胃柿石的，他这就是胃柿石太大太硬才引起了穿孔……」 第154页 梅景倏地将目光转向江云野，凌鹤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过去，眼光就冷了下来，冲过去就揪住他的衣领低声质问：「你带给他的柿子？」 江云野没否认，凌鹤低声爆了一句粗口，握紧拳头就朝他挥了过去，被梅景拦下了。 赵嘉屹回头也是压低嗓门喝斥了他们一声：「吵什么吵？要打架出去打！还嫌果儿受的罪不够多吗？别吵着他行不行？」 凌鹤对着江云野怒目而视，眼里像要喷出火来，拽着他就往病房外走，又觉得走廊上也会吵着别的病人，于是一路将他揪到了另一侧人迹罕至的楼梯口。 梅景也一路跟了过去，在凌鹤的拳头再次挥向江云野的时候，梅景再一次拦在了他们中间。 「有话好好说。云野也想不到几个柿子会让小锋成这样啊，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梅景试图让凌鹤平静下来。 「想不到？不希望？说个想不到就可以原谅他犯下的错误了？」凌鹤先是跟梅景吼，又越过他跟江云野咬牙切齿：「江云野，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儿？你跟他提分手，害得他胃出血进医院！你现在来找他是想干什么的？想和好是吗？想和好却又害得他胃穿孔被开膛破肚做手术！你特么就是他的灾星！他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儿！你怎么还不滚得远远的？」 江云野却蓦地往病房的方向跑：「我去把潘星翰叫过来问点事儿。」 「想跑？」凌鹤想拉住他，被梅景制止了。 一会儿江云野就带着潘星翰过来了，语气温和地跟他说：「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当着他们的面儿问问你，你说那天看见艾锋吃了不太熟的柿子，吃了几个？」 「一个吧。我当时进去的时候他正要扔果皮，应该就那一个。」 「那你还说给他放了苹果进去催熟，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个袋子里面有多少个柿子？」 「一二十个吧，我没怎么仔细看，也没数。」潘星翰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梅景插嘴道：「我昨天住他家的时候他还拿出来问我吃不吃，我不太喜欢吃柿子，就没吃。我还笑他这么多柿子他一个人得吃到什么时候，他当时还拿出来数了数，说还有17个，一天吃两个的话，八九天就吃完了。」 「17个？我给他带了19个，如果到周六晚上还有17个的话，就说明他从周五到周六晚上只吃了两个。后来他吃了多少呢？」他问梅景。 他带19个柿子，因为艾锋的球衣号是19，而且自己身上印着的那个19的纹身一直没有去洗掉，他是想着如果艾锋对19这个数字还敏感，会不会主动问起他那个19的纹身？ 他要早知道这些柿子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说什么也不会带的。 梅景回答：「昨天晚上就吃了一个，今天早上吃过早餐又吃了一个。」 江云野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他虽然一直胃不太好，但他也曾经一口气吃过四五个柿子，也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这两三天总共才吃四个，还不是一口气吃的，间隔的时间也挺长的了，不可能是因为这四个柿子就胃柿石了还穿孔了。」 「江云野你特么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死不认帐有意义吗？啊？医生亲口说的胃柿石，他会骗你吗？他也确实是吃了柿子了啊！再说了，手术取出来的那么大的结石你刚才在医生那儿也看到了，还会有假吗？」凌鹤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还有，你说他以前一口气吃多少个都没问题，那是以前！是他还没有胃出血之前！就因为你，他的胃已经大不如前了好吗？现在还是因为你，他又遭受了这样的痛苦，还挨了一刀！」 「我没有说他的病不是柿子造成的，我是说不可能这么严重的，如果只是那四个柿子的话。」江云野也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一定是他还吃了别的东西，再加上那些柿子加在一起，有反应了，加重了症状，网上不是有很多关于吃柿子的禁忌吗……」 「不管怎么说你带来的那些破柿子都脱不了关系！你也脱不了关系！」凌鹤依旧怒气沖沖。 江云野在凌鹤说话的时候已经转向了潘星翰，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两三天艾锋都吃了些什么，却见潘星翰的脸色明显变了变，虽然很快就尽力恢復如常，却还是有些慌张。 他也就暂时打消了跟他说话的念头，跟梅景说：「我现在再去医生那儿问问，柿子不能和哪些东西一起吃。」 医生说民间流传的吃柿子的禁忌有些是不准确的，但也表示因为柿子含有鞣酸，食用不当确实会引起不适，一般情况下肠胃功能不太好的人最好不要多吃，健康人尽量不要空腹吃柿子，不吃未成熟的柿子，不吃柿子皮，一般是不会有问题的。还有柿子和酸奶、海鲜等高蛋白食物确实不能一起吃，虽不会像网上流传的会中毒，但过量柿子加高蛋白食物确实容易在胃里沉淀，形成胃石。 凌鹤当着医生的面就忍不住又沖江云野低吼：「听到了没？肠胃不太好的人不要多吃，健康人尚且不能吃没成熟的柿子，何况他本来胃就不好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第86章 ================== 江云野没法再辩解一个字，柿子是他带过来的，当时也确实没熟透，艾锋胃也确实不太好，造成他胃穿孔的原因也的的确确是胃柿石，所以无论怎么说，他都是罪魁祸首。 第155页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医生的办公桌旁，凌鹤还在一旁骂骂咧咧，梅景则一边劝着凌鹤一边催着江云野该走了，他都置若罔闻。他就是想不通，同样是中学校园里的柿子，两年前起到的作用为什么和今天起到的作用截然相反呢？当初帮助他们定情的东西，这次却给了艾锋这么大的痛苦，难道老天爷也是在告诉他，物是人非，他们已经註定回不去了？ 梅景见他半天没反应，拽了他一把：「走吧，别耽误医生工作了。」 他被拽得一个趔趄，却蓦地回过神来。就算是那些柿子引起了胃柿石，但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加重了他的症状，不然胃里的结石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长到那么大那么硬那么边缘锐利。 能是什么原因呢？刚才医生提到的不适合与柿子同吃的海鲜和酸奶，海鲜是不可能，艾锋自从那次因为吃海鲜进医院之后好像再也没吃过海鲜，酸奶也不太可能，那年艾锋还跟他说过，吃柿子的同时不要喝牛奶酸奶什么的，他不可能傻到连自己的话都忘了。 「梅花哥……」他问梅景，「你昨天在他家看到他除了柿子之外还吃别的什么了吗？」 他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了，梅景就在艾锋家住了一夜，不一定知道他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那他等艾锋醒了也要问清楚。 梅景仔细想了想：「真没吃什么啊，回他家就很晚了，除了柿子就是白开水，今天早上因为我们都起晚了，没来得及做别的早餐，就吃了点儿面包。哦，队里发的螺旋藻胶囊他也吃了，今天早上也吃了。」他还是习惯称全安俱乐部为「队里」。 螺旋藻？ 他语气急切地问梅景：「我不太懂，螺旋藻是不是也属于高蛋白食物啊？」 梅景则看向医生：「螺旋藻是植物蛋白含量比较高吧？能和柿子一起吃吗？」 医生说：「螺旋藻是富含植物蛋白，不过那个胶囊你们一次就吃那么几粒，应该没问题吧。」 江云野还有问题：「艾锋不能吃海鲜，那这螺旋藻是藻类，会不会跟海鲜是同样的性质呢？」 「大部分螺旋藻是淡水藻，现在有些厂家也在研发海水螺旋藻的精片或者胶囊，但市面上主要还是淡水藻居多。再说就算是海水藻的话，应该也不影响的，毕竟不同于海鲜是寒凉的东西。」医生解释。 江云野还想问，凌鹤不耐烦了：「你现在追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吗？别给医生添乱了行不行？」 梅景也催着他：「走吧走吧，回病房看看小锋醒了没。」 他们回病房的时候艾锋还没醒，江云野看着他那张全无血色的脸，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又把梅景拍了出去：「梅花哥，你有艾锋家里的钥匙吧？」 「我没有，哦，有，小锋的包在我这儿，你要干什么？」 「我还是想……去他家看看那瓶螺旋藻胶囊。因为你说他并没有吃别的东西，我想知道是不是那螺旋藻的问题……」 走廊上潘星翰刚接完电话往回走，听到这话脚下一顿。 梅景无语地拍拍他肩膀：「我知道因为你带来的柿子闯了祸，你心里很难过很愧疚，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真的。但你还非要再找个背锅的，有必要吗？一是你回去看了也不一定有结果，二是就算证明了那螺旋藻也是加重他病情的原因，又有什么用呢？别整那些没用的了，好好照顾小锋吧……不过凌——」他还是截住了话头，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凌鹤和江云野都在的情况下，究竟应该由谁来照顾艾锋。 良久他也只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要干什么都等小锋醒了再说吧，正好你还可以再仔细问问他这两三天都吃了些什么。」 江云野沉默了足足两分钟，一抬头见潘星翰还站在他俩面前没有要走的意思，跟他扯起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唿，又跟梅景说：「梅花哥我还是想回他家看看，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梅景还想拒绝这毫无意义的要求，但见他眼睛通红，刚才那语气还带着央求，心一软就点了头：「行吧行吧，我跟你回去一趟，可是这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有什么用吗？」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潘星翰突然说。 「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进去跟他们一起好好看护着，一会儿护工也该到位了。」梅景沖他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潘星翰只好点着头进去了，临关门时还回头看了他俩一眼。 回到艾锋家中的江云野却并没有什么收穫。那瓶螺旋藻胶囊属于淡水藻，江云野还上网搜了那个品牌那个系列的螺旋藻胶囊的详细说明，没看出服用时有什么特别的禁忌，又上网查了螺旋藻和植物蛋白能不能一起吃，也没什么相关知识。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于多疑，或者是自己潜意识里想为自己开脱、推卸责任？ 「我就说了你回来跑一趟也白搭，你非不信！」梅景在一旁说，「走吧，回医院吧。」 江云野不死心地倒出几粒胶囊闻了闻，却觉得味道怪怪的。他原来也曾经给自己父母买过螺旋藻，是精片，不是胶囊，闻着味道跟这个不一样。 他把胶囊旋开，里面竟然是浅红色的粉末，这明显不是螺旋藻应有的颜色啊！ 他又旋开好几粒胶囊，都是偏红色的粉末，只是有的颜色深一些，有的偏白一些，有的偏粉一些，可绝对都不是螺旋藻的粉末！ 第156页 这些粉末闻起来也是很大的腥味，海鲜的腥味。 梅景见他打开胶囊的时候还想嘲笑他，一看里面粉末的颜色，也笑不出来了：「这什么情况？这颜色不对啊。」 「味道更不对。」江云野将好几粒胶囊里的粉末都倒在掌心，伸到梅景面前。 梅景闻了闻也皱眉道：「怎么一股虾啊蟹的腥味儿？」 *************** 医院病房，艾锋刚一睁眼就被那几个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还疼不疼？每个人都会翻来覆去地问上好几遍。 大概是麻药劲儿还没过，他并没有觉得太疼，他先看了看所有人，然后伸出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在上腹摸了摸，轻声问：「我到底怎么了？怎么做手术了？」 「胃穿孔，刚做完手术，你别乱动。」凌鹤红着眼睛跟他说。 「手术是微创还是……？」 「外科开腹手术。」 「那我……是不是还要很久才能踢球？」 「你现在就别考虑踢球的事儿了，先把身体养好要紧。」众人都在劝他。 艾锋又有些费力地扫视了一遍病房里，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是上午被送到医院的，现在是晚上。」 「还是同一天吗？」艾锋又问。 「嗯，对，你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凌鹤伸手想在他头上摸一把，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还是收了回去。 艾锋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按捺不住，睁眼问：「江云野在外面吗？」 凌鹤的眼神暗了暗：「他不在。」 艾锋还要追问，医生进来了，给他做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又跟凌鹤和赵嘉屹他们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却被艾锋追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院，什么时候能再次进行剧烈运动。 医生说：「剧烈运动别想了，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了。」 那就意味着他前半个赛季铁定报销了。 待医生一走，艾锋又抓着凌鹤追问：「江云野说他去哪里了吗？」 「没说，大概是被我骂走了吧。」 「为什么？怎么了？」艾锋明显着急了。 「你别急，他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出事，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怎么没问你是什么原因引发胃穿孔的呢？」凌鹤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 艾锋愣了愣，这也是他很关心的问题啊，怎么就忘了问了呢。 凌鹤又说：「你是胃柿石引发的胃穿孔，知道什么是胃柿石吗？就是你柿子吃多了，在胃里形成很大的结石了，结石又把胃搞穿孔了……」 「不可能。」艾锋觉得难以置信，「我总共只吃了四个，还是从前天到今天总共才四个，不可能会弄成胃结石的。」 这语气，还真跟江云野如出一辙。 凌鹤脸色又沉了沉，还是柔声跟他说：「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医生亲口说的，手术取出来的结石我和江云野都看到了，我当时就气不过跟他吼了，他自己可能也觉得愧对你吧，中间出去了一趟，就没有回来过。」 艾锋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有些消化不了这件事，片刻之后才看向赵嘉屹和潘星翰：「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也是这时候才想起问梅景：「还有梅花去哪儿了？是回c市了吗？」 赵嘉屹回答：「我也不知道江云野去哪儿了，梅花是说了他出去有点事儿。」 潘星翰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地揪着袖口上的一处线头，什么都没说。 艾锋继续闭目养神，不到一分钟又睁眼问：「我的手机在哪儿？我想打个电话。」 「现在打什么电话？快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赵嘉屹低声跟他吼。 凌鹤依然温柔：「你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有什么电话可以回头再打。」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江云野和梅景一前一后跨进了病房。 第87章 ================== 一见病床上醒着的艾锋，江云野一脸掩不住的又激动又心疼，三两步跨到病床边：「你醒了？胃还疼得厉害吗？伤口疼不疼？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你醒了多久了……」 艾锋刚咧嘴跟他笑了笑，梅景也免不了冲过去一番嘘寒问暖，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江云野：「行了，让小锋好好休息吧，我们先把那事儿搞清楚了再说。」 「哦哦哦。」江云野站起来，看向赵嘉屹和潘星翰。 梅景也拍了拍他俩：「你俩出来一下，有点事问问你们。」 「怎么了？」赵嘉屹站起身来，问，「你俩干什么去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潘星翰则是明显有些慌乱地跟着出了病房。 还是到了那个僻静的楼梯口。梅景摸出那瓶螺旋藻胶囊，倒出几粒，分别递给了赵嘉屹和潘星翰：「这是小锋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吃的螺旋藻胶囊，你们打开看看闻闻，这根本就不是螺旋藻！」 赵嘉屹打开一粒，果然一惊：「这不可能吧？要不我现在回我家看一下我的那瓶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们这次每人发了几瓶？」 「我想想啊，螺旋藻是一瓶还是两瓶啊？反正蛋白质粉有一罐，还有……」赵嘉屹在努力回忆。他一向不太注意都配发了多少营养品，反正发了他就吃，每次快吃完的时候差不多又要配发新的了，他还真的记不太清楚。 第157页 「哎呀谁问你别的了？问的就是螺旋藻胶囊！」梅景没耐心等他扳着手指头数。 「好像是两瓶……对，想起来了，是两瓶，确定。」 「那你就不用回去看你的了。」梅景说，「小锋家里还有一瓶没拆封的，打开看了，是深绿色深得有些发黑的那种颜色。」 赵嘉屹更煳涂了：「那这瓶里面的是什么鬼东西？」 江云野说：「我闻着像虾粉蟹粉，还是海腥味特别大的那种虾蟹。」 「所以这就更蹊跷了。小锋肯定不会这么无聊把自己螺旋藻胶囊里面的粉末一个一个地换成虾粉蟹粉，而且他本来就不吃海鲜。」梅景接过江云野的话茬，说，「云野一直觉得就凭那几个柿子是不可能把小锋撂倒的，还这么严重这么危险，所以怀疑是别的东西跟柿子混着吃了才引起的。如果这里面真的是海鲜制成的粉末，那就说得通了。」 见赵嘉屹听傻了，江云野又接着梅景的话说：「锋子本来就不能吃海鲜，一吃多了就胃疼呕吐，再加上大家都说了他后来胃更不好，所以可能不太多的海鲜也能让他中招，更何况我又带了柿子来，他不知道他的螺旋藻胶囊其实是海鲜胶囊，他吃了柿子又服用了那个胶囊，这两种东西分开吃对他的胃都不太好……」 他说得有些哽咽，肠胃不好的人不宜多吃柿子，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可他给艾锋带柿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柿子算是他们当初的定情物，对他们而言意义是非同一般的，又惦记着那个特殊的数字19，就真的带了19个过来，完全想不到这么多柿子会给艾锋的健康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 梅景见他哽着说不下去了，帮他往下说：「分开吃对小锋的胃来说都是个挑战，何况混在一起吃了，危险性就成倍增加，何况这两种东西本来就是不能同吃的，危险性就更是翻了好几番……」 江云野一直在悄悄观察潘星翰，见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但那份慌乱一直显而易见，于是等梅景的话告一段落之后，他又说：「我是周五下午把柿子给锋子的，据说他当天下午就吃了一个不太熟的，但当天他并没有不舒服。他是周六晚上比赛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才因为不舒服而临时退出了首发阵容。所以我觉得，最起码在周五下午的时候，他的螺旋藻胶囊应该还是正常的，只是后来才被换掉了。」 梅景点头：「所以不管这胶囊里面到底是不是海鲜粉，我们都有必要回队里调出监控看一看，虽然房间里没有监控，但走廊上有，看看从周五下午到周六离开基地之前，都有哪些人进过小锋的房间，然后一个一个找来问……」 赵嘉屹说：「我肯定是来来回回进过他房间好多次，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这么……」他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形容，又说：「这就算不是海鲜粉，干这事儿的人也是居心叵测，如果是海鲜粉，那就更是蓄意害人了……」 「是不是海鲜粉明天白天可以去做个鑑定。」梅景转头问潘星翰：「你呢？你去他房间好几趟，有没有注意过有什么不对劲的？」 潘星翰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嘉屹哥，梅花哥，我错了，是我干的，可是我也真没想到会成这样了，我就是……我就是……我只是想让锋哥在比赛之前不舒服那么一下，我没想到会成这样……」 他蹲到地上痛哭流涕，最后是跪坐在地上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江云野和梅景倒是在回来的路上就怀疑潘星翰了，赵嘉屹却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星翰！你怎么？！你怎么……唉！」他一拳挥到他脸上，似乎是打掉了他一颗牙。 潘星翰默默地把被打掉的牙吐到自己手心，依然泪流满面：「我知道我错了，你们怎么惩罚我都行。」 江云野此时心情太复杂，攥紧拳头的手都在抖，他原本觉得将这孩子揍得牙齿掉光都不解恨，但此时还是竭力忍住了揍他的冲动，也蹲在他面前问他：「你这么小，就有预谋地要害别人生病，到底是为什么呢？只为了这一场比赛的首发？」 潘星翰抽泣着说：「本来就该我首发的，之前李指导就跟锋哥说好了让我首发，结果周五下午锋哥不知道怎么了非要首发，就去找李指导说了，我在一线队第一次首发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 赵嘉屹在一旁跺着脚：「你特么这么年轻，以后不多的是你首发的机会吗？少了这一次就不行？」 潘星翰眼泪越发汹涌：「我爷爷癌症晚期快不行了，医生都不让他住院了说回去准备后事吧，说就这几天的事儿了，然后我刚知道我能首发的时候特别高兴，就跟我家里人说了，我爷爷已经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也为我高兴，特别费劲地跟我说他要看我首发，要看我进球。结果锋哥一句话我就不能首发了，我……我真的是不想让我爷爷失望，想他让走之前看到我在全安首发出场……我就想着锋哥不能吃海鲜，吃了会胃疼呕吐，如果我偷偷让他吃了海鲜，他不舒服就不会上场了，那我就还是能首发。我以为他顶多就是疼一阵，或者上吐下泻，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要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他……我顶多就是想害得他不舒服那么一会儿，然后上不了场，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找个机会去把那瓶胶囊换回来……我真的没想过要把他害得这么惨的……我真的没想到……」 第158页 赵嘉屹继续捶胸顿足：「你特么有事儿你早说啊！你跟李指导和果儿说了你爷爷快不行了你想满足他心愿的事儿了吗？你要是说了他俩一定会满足你的啊！」 潘星翰流着泪摇头：「锋哥说他非得首发不可，说他有他的原因，我就没敢说了。」 江云野听傻了。也就是说，他在周五问艾锋比赛会不会首发的时候，艾锋是明知道自己不会首发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说了要去看比赛，他才觉得非首发不可，才找了李承亮修改首发名单，才导致潘星翰一念之差犯了错？ 如此说来，还是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赵嘉屹还有些不解，问潘星翰：「你周五到周六也跟我们一样，一直待在基地没出去，你怎么弄到那些海鲜粉的？」 潘星翰哭得涕泗横流，他胡乱地擦着鼻涕眼泪，说：「我之前没想到的。周五我跟锋哥在餐厅吃完饭，我想去后厨给他要几个苹果催熟柿子，看到师傅正在用机器把那些干虾干蟹打成粉，我问他打成粉干嘛，他说炒菜也能放点儿，煲汤也能放点儿，能提鲜，还能补钙，说挺适合运动员。他还笑，说用了海鲜粉的菜都得标註清楚，说要不然像艾锋这种不能吃海鲜的会误吃了，我这才琢磨着可以偷偷让锋哥吃一点海鲜粉……所以我就问师傅能不能给我一点儿，说我回头带回家让家里也试试用海鲜粉做菜。餐厅师傅一直对我挺好的，就给我盛了一小袋……」 「然后呢？你就在自己宿舍明目张胆地换胶囊？」 「我回锋哥房间，藉口说要吃他的螺旋藻胶囊，看了看他瓶子里大概还剩多少，然后回宿舍，结果室友一直在玩游戏，我就把我的那瓶螺旋藻胶囊拿到卫生间，把数量弄得跟锋哥瓶子里的差不多，然后把胶囊里的粉末都给换了，后来又到锋哥房间找他聊天的时候，就悄悄把两个瓶子调换了……我不知道柿子和海鲜不能同吃的，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比赛的时候知道锋哥不舒服，我一直挺担心，后来他回家之后跟我说没事儿了，我就放心了，结果今天竟然就胃穿孔了……我真的……特别后悔特别愧疚……」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晚了点儿，明天可能是中午更新。么么各位小天使~ 第88章 ================== 赵嘉屹像拎小鸡一样把跪坐在地上的潘星翰拎起来，将他按到墙上还想揍，拳头最终却没落在他身上，而是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潘星翰本来已经闭着眼睛等死了，听到砸墙的声音一惊，睁开眼睛却是抓着赵嘉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嘉屹哥你打我吧，打多重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打你有个屁用！揍死你了除了我得偿命，对果儿又有什么好处呢？」赵嘉屹红着眼睛吼他，继而长长地嘆了一口气，「队里对你最好的就是果儿了，你们同样的位置，他还天天给你传授经验，你却……这次他穿孔的时候还赶上大家都在，送医很及时，如果赶上没人的时候呢？如果没救过来呢？你再后悔能有用吗？」 潘星翰顺着墙壁滑下去，放声大哭，赵嘉屹和梅景还得一左一右去捂他的嘴：「你别嚎了！这是在医院！」 江云野上前把潘星翰架了起来：「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你应该好好想想你犯了错之后应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错误。」 潘星翰擦了擦鼻涕，变嚎啕大哭为低声抽泣，半天说不出话。赵嘉屹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现在就跟队里反映这件事，看队里怎么处理吧。果儿那边，现在先别说，别让他知道自己被亲密的队友有预谋地害了，等他好些了再说吧。」 潘星翰刚刚低下去的哭声又有抬头之势。江云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看他追悔莫及的样子，却还是在要走的时候抓住他，往他上腹狠捣了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走廊上走，却在走廊的墙壁上也重重地砸了一拳头，收回的时候又顺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回到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就见凌鹤正拿着棉签蘸水给艾锋擦嘴唇，表情极其温柔关切。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凌鹤一扭头是他，也没有要站起来腾地儿的意思，而是柔声跟艾锋说：「抿一抿润润嘴唇就行了，别咽下去了。」 艾锋「嗯」了一声，偏过脑袋看了看江云野：「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江云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艾锋看着凌鹤，说：「我想……跟他单独聊一会儿。」 凌鹤点点头站起身：「好，但是你一有不舒服的要马上说，不然就他那样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的，我不放心。还有，别说太多话，你是需要静养的。」 凌鹤出门后，江云野坐到了他刚才的位子，想伸手摸摸艾锋没打点滴那只手，到底还是没鼓足勇气，只是盯着他的脸，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艾锋也轻轻笑了笑，苍白的脸更显得那个笑容让人心疼，笑过之后也没回应他那句「对不起」，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小声说：「麻药劲儿好像过了。」 「很疼是吗？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江云野起身就想按唿叫铃。 「不用，正常的。」艾锋抬手阻止了他。 江云野特别想弯腰抱住他好好心疼，也想紧握着他的手再也不松开，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重新坐下，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想留下来照顾你，行吗？」 第159页 艾锋这次看着他似笑非笑：「为什么？」 江云野被问得瞬间慌乱，他该怎么回答？他之前在全安训练基地那个小看台上，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就差没说那三个字了，可当时艾锋那种状态，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没进去，听进去了多少。因此现在就又开始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了。 他干笑了两声：「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给你带这么多柿子，你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了。我犯下的错，是必须好好弥补的啊，我要留在医院照顾你，最起码……得照顾你直到你出院……」 艾锋只是盯着他的脸，也没说话，良久才说：「你完全没必要愧疚和自责，就算真的是柿子引起的，那也只能怪我没管住自己的嘴，跟你没关系。何况我这边不缺人照顾，有队友，有护工……凌鹤也在……」 他停下来连喘了好几下，江云野赶紧说：「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你好好再睡一觉我们再说。」 艾锋摇头，又说：「你回去吧，你虽然没在莫可工作室了，但据说通告也不少，档期也排得很满，最重要的是你还得上学，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微闭着眼睛不再吭声了，却再次皱起眉头，而且此后眉间一直紧锁着没有松开过。 江云野知道他是在忍痛，却不敢去摸他腹部的纱布，很想轻轻捧着他的脸，将他眉间的褶皱一点一点地吻开，却更不敢付诸行动。他亲手给了自己最爱的人巨大的痛苦，却又完全无能为力，没法为他减轻一丁点儿痛苦，他咬着嘴唇差点没哭出来，颤声道：「我等你出院了就走行吗，你现在别撵我走……」 艾锋又睁眼看看他，说：「我现在真的不能让你留在这儿，你先回去吧，等我出院了还得养好长时间，到那会儿我就有的是时间了，我们再找个机会好好聊聊……」 江云野沉默良久，终于点了头：「好吧，我先回去，在你出院之前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但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口？我不碰，我就撩开病号服看一看……」 艾锋没说话，但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已经掀开了被子。 江云野撩起他的病号服，刀口都被纱布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那个彩色云朵的纹身，没有被纱布盖住，颜色还鲜艷如初。 他轻轻将病号服给他整理好，重新给他盖上被子，故作轻松地问：「那个纹身……你没去洗掉？」 艾锋被他用白色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黑髮越发衬得脸色惨白，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听你说过洗纹身的过程比纹的过程还疼……我怕疼，就没去……」 「嗯……我也怕疼，我也没有去洗。」江云野眼里的泪水打了好几个转儿终于滚落下来，犹豫着要不要扒开自己的上衣让他看看自己身上那个依然清晰的19号纹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确信艾锋还是在乎他的。艾锋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吃柿子，还曾经抱怨过再甜的柿子吃过之后都会有一股涩味，但这次竟然连没熟透的柿子都吃了。虽然分手后他就没有再戴过那个绣了云朵的护腕，但他不去洗掉纹身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怕疼…… 可那又怎样呢？就算他们还是互相在乎互相惦记的，也并不一定代表着他们就一定能回到过去。 他的眼泪掉了一滴在艾锋手背上，艾锋抬眼看看他，抬起那只手在他眼睛上擦了擦：「哭什么？我很快就能出院了，像我身体这么好也能很快就养好了。回去吧，我要赶你走了。」 「大晚上的我怎么走？明天早上再说吧。」 「大晚上的也能订票也能走，走吧，现在走还能赶上明天的课。梅花也是半夜回c市的航班，你俩还能搭个伴去机场。」 江云野还想拖拖时间，但他也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他看着他眉间始终没有舒展开的褶皱，听着他刻意压制的喘xi声，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直很疼，一直忍得很辛苦，我也不敢碰你的刀口，更不敢揉，但我能不能隔着病号服摸一摸？」 他当然知道摸一摸又不能给他止痛，艾锋当然也知道，但艾锋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江云野搓了搓手，伸进他的被子，小心地将双手放到他的上腹，一点儿也不敢用力：「那我去订票，订到了马上就走了，你……你要好好的……」 眼泪扑簌而下，但他也不想收回任何一只手擦眼泪，任凭眼泪满脸流淌肆意乱飞：「你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要生病不要受伤了，一定要好好的……」 艾锋睁开眼睛，伸手将他的手拽了出来，又抬手在他脸上煳了一把：「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爱哭，丢不丢啊？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快擦擦眼泪走吧。」 江云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那我走了，我还会飞过来看你的。」 他磨磨蹭蹭地背过身去往外走，艾锋却蓦地叫住他：「云儿。」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江云野倏地转身。 艾锋却是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江云野重新转身往外走，又掉了一滴眼泪在门把上。 凌鹤见江云野出门，也没多问，迳自推门又进去了，一看艾锋的脸色和表情就心疼地埋怨道：「叫你少说话少说话，你这一看就是话说多了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什么话非得现在说这么多吗？是麻药劲儿过了吧？很疼是吗？」 第160页 艾锋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低低地爆了一句粗口，又忍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还是闷哼出了声，随即说了声：「妈的要疼死我……」 「那怎么办？刚做完手术我又不能给你揉，再说了，你再疼也从来不让我碰你肚子的……」 「能怎么办？忍着呗。」艾锋原本是闭着眼睛，此时睁眼看了看凌鹤，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凌哥，对不起，关于咱俩的关系，我想……」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别说出口我会觉得没这么难过。」凌鹤自嘲地笑笑，「我刚在门外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刚做完手术也放心让他摸你肚子？还有他人都要走了，你还一副欲语还休依依不捨的样子……」 「你还全程偷听偷看？」艾锋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埋怨。 「谁全程偷听偷看了？我是看他这么久没出来，觉得他待多久你肯定就得说多久的话，有点儿担心你，就过来看看，正好看见他把手伸进你被子里去摸，然后就看见你叫住他……」 艾锋没有说话。他刚才叫住江云野欲言又止，只是想问问他上午在小看台上挨着他坐下的时候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之前拍摄的时候很不舒服，胃里一直发堵，还胀痛不已，呕意强烈却又总是吐不出来，于是去小看台上挨着梅景休息了一会儿，梅景离开之后他就觉得胃越来越疼，很快就从胀痛转变为绞痛，没多久就疼出一身冷汗。 江云野过去挨他坐下的时候他还想凝神屏息好好听他到底要跟他说什么，结果身旁的人刚了说了几个字他就觉得胃里那种尖锐剧烈的绞痛像是突然炸裂开了一样，顿时就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旁也一直嗡嗡作响，除了疼痛是清晰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煳的了…… 刚才很想听他再说一遍，又觉得应该等自己身体状况好一些了再说。 此时艾锋又给了凌鹤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凌哥，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但真的很抱歉……」 「你不要跟我说抱歉，相反我还应该感谢你。我当初一时冲动跟媒体说了不该说的话，你没当场戳穿我，还肯帮忙隐瞒这么久，已经让我感激涕零了。我知道我跟你没戏，所以我也跟你说过，只要你确认了你的感情，不管你是跟江云野旧情復燃也好，还是又找了别的人也好，我都绝不会再纠缠你。你放心，我绝不会食言的。」 「谢谢。」 「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跟媒体坦白。这事儿必须我来说，要是由你来说太伤我自尊了。」凌鹤抬头跟他哈哈一笑，「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人在笑着，眼眶却是发红的，看得艾锋也很是难过。 「好，谢谢。」 第89章 ================== 等江云野和梅景搭伴到了机场，网上已经有了艾锋生病入院手术的报导，球迷们又惊讶又心疼，纷纷表达了祝福，希望他能尽快康復。 也有不少人对他的身体状况和未来表示了担心： 「他来全安才两年多，一病了伤了就是大病大伤，这是什么体质啊？」 「据说这次的胃穿孔还不是微创手术，是外科开腹术，那至少好几个月不能剧烈活动的，怎么着也得后半赛程再见了。他这是每赛季都要因伤因病而休息小半个赛季吗？」 「休息小半赛季怎么了？他哪怕只踢半赛季也能拿最佳射手，这样的效率谁敢不服？」 「他进球效率是很高，不过我就是担心他还这么年轻伤病就这么多，以后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下降了怎么办呢？」 「小苹果的胃真的是很糟糕啊，来全安之后因为胃的问题住院都至少三次了吧，真心心疼，但更替他以后担心。这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养啊。」 …… 江云野关掉页面，问梅景：「依你对全安这么多年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潘星翰这件事情？」 「不好说。」梅景轻嘆道，「全安向来是家丑不外扬的那种，而且潘星翰又是自家青训特别看好的好苗子，要护短也不是没可能。但全安又是很有原则性的俱乐部，像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容忍，可能不会公开，但一定会内部严肃处理。哎总之都有可能吧，我也说不好。」 「我希望潘星翰自己能勇敢一些，主动跟媒体承认自己的错误。」江云野用手搓着脸，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些，「这次锋子病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潘星翰是蓄意的，性质太不一样了。」 梅景点点头：「所以我真的……心情很复杂。我还在全安的时候，潘星翰偶尔会抽调到一队来跟着训练训练，那时候小锋还在养腿伤，就经常站场边看我们训练，然后私底下经常指点潘星翰，他们应该算是感情很好的了，我真的想不到他会这样……其实他只要跟小锋说清楚自己想首发的原因，小锋百分百会满足他的，可是这孩子却……」 「他现在应该真的是特别后悔特别难过，我非常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他自己犯下的错，还是需要自己好好面对的。」 梅景嗯了一声之后沉默良久，又说：「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这趟来m市是想看看能不能挽回的，现在来了又走了，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今天是他让我走的。」江云野语气有些伤感，但很快又说，「但我在他出院之前还会来看他的。」 第161页 「可是凌鹤那儿……」 「只要锋子明确告诉我，他和凌鹤在恋爱，我绝不会缠着他。但他没这么说过。而且……」 「而且什么？」 江云野垂眸一笑：「没什么，我也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而且，艾锋不仅吃了他带过去的没熟透的柿子，还保留着那个彩色云朵的纹身，甚至，之前他和梅景去他家找螺旋藻胶囊的时候，他还看见了他门厅柜显眼位置放着的那对印着他们合影的护腿板，还有那个再也没见他戴过的绣了云朵的护腕。还有，他试了试原来的钥匙，发现艾锋跟他分手之后一直没有换过锁。 他又对他们的感情有了些信心。 梅景站起身拍拍他：「老年人看不懂你们年轻人，反正吧，只要你不当第三者，我祝你早日和小锋重归于好。我该登机了，有事联繫。」 江云野还得在贵宾室休息好一阵，但他都不敢闭眼睡觉，一闭上眼睛就全是艾锋痛苦不堪的画面。他只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于是插上耳机，点开平时听歌常用的那个app里的「今日推荐」，开始听歌。 第一首是《分手假期》：「原来分手也有假期，想要回去，却发现我无法面对你……」 他迅速切到了下一首，《三月》，听到那句「两个人说分手以后，时间过得慢慢的」，他再次点了下一首。 接下来是《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听到那段「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他随意往后拉了拉，就听到最后反覆吟唱的「我要你快乐我要你快乐……」 还是听下一首吧，《你一定要幸福》：「……有些爱却不得不各安天涯……」 再下一首，《别在伤口撒盐》，「一碰就痛，一想就悲」； 再点下一首，侯旭的《逃》：「这个深夜有谁陪我买醉，尝下这杯孤独我会想谁，我才知道我回忆的回忆的，回忆的全是你，只剩下我自己狼狈/记不清这是第几夜不归，残留的几分真情我会给谁，我才知道我想念的想念的，想念的全是你，却留下我自己心碎/我好想逃，却逃不掉，放弃你是最痛苦的煎熬，我好想逃，却逃不掉，想抱着你，哪怕只有一秒……」 艹！今天这app这么了解他的吗？都给他推荐的什么歌？失恋专用歌单吗？ 但他还是默默地将这首《逃》听完了，紧接着又是一首失恋了念念不忘苦哈哈的歌，划拉了一遍「今日推荐」里的歌，真的可以算是失恋专用歌单，江云野有点想摔了手机和耳机，想了想竟然笑了。 既然翻来覆去都要让他听这些歌，他干脆照单全收全完完整整地听了吧，听到最后他竟然还有了要翻唱其中几首歌的打算。 想到就做，他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言帮忙联繫那几首歌的授权，先要到哪首，他就要在最近的商演中唱哪首，虽然商演要唱的歌是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的，但合同里也说了他有权调整其中的一到两首。 他这几天虽然不能在艾锋身边，但也要用这些歌给他明示暗示啊。 小言果然就着手去忙授权的事儿了，江云野这才发现自己再次上了热搜，原因是在艾锋住院做手术的当天晚上，江云野被拍到出现在了m市机场，但不是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到m市去探望艾锋，而是要从m市离开。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果不其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猜测。 「那就说明小苹果做手术的时候野子是在m市的，可为什么要连夜赶回去？如果他真的是探望小苹果的，没道理这么着急走啊？」 「据说他已经在m市待了三天了，有粉丝周五就在m市机场偶遇他了，还拍了他一个背影。」 「没错，周六晚上全安对永业队的比赛，江云野就坐我旁边，大概是因为小苹果没有上场，他根本就没有看场内的比赛，而是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看直播，明显就是为了看小苹果的。」 「难道他当时解约莫可工作室就是为了小苹果？那小苹果和凌鹤到底算什么？」 「至少可以肯定他和小苹果还没有复合，不然他没道理这时候不陪在他身边。」 …… 很快就有人爆料，艾锋胃穿孔的原因是胃柿石，罪魁祸首就是江云野带过去的柿子。 这事儿被爆出并不奇怪，这次艾锋方面并没有要求医院一定要为之保密，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又是白天，做各种急诊检查的时候，他躺在平车上几乎把医院转了个遍，知道他生病入院的人一多，必然就会有人打听到具体病因和详细情况。 这爆料一出，网友们将这件事情一梳理一分析，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还记得两年前他们打情骂俏的那个「柿子红了，心里美了」和「柿子红了，口水流了」吗？柿子对他俩一定有着什么特殊意义，现在江云野刚跟莫可工作室解约，又带着柿子去找艾锋，还去现场观看了全安队的比赛，明显是去求复合的。结果反而是这些柿子害得小苹果病得这么严重，所以江云野这是复合无望才连夜离开m市的吗？」 江云野看着这结论竟然无从反驳。 此时小言已经拿到了一首歌的授权，是黄小琥的《重来》。 「好，正好我明天晚上的演出直接就能唱了。」江云野说。 第162页 小言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可是现在网上全都在说你去找艾锋求复合失败了，你确定要在正式演出唱这首歌？这不就证实了大家的推测吗？」 「反正已经被扒了个底儿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狠练了两天那首《重来》，第二天晚上的演出，他果然是先唱了自己的两首歌，又唱了那首《重来》：「你是否爱过，你爱他多过他爱你的人，你还记得吗？你是否爱过，他有种真命天子般的人，你还记得吗？/相爱以后终于分手，分手以后又想重来，如果能重来诚实地去对待，彼此都没疑猜就没有理由分开，如果能重来回忆当作尘埃，心不曾被伤害就能无瑕疵地爱，但是重来，却不能保证爱的成功或失败，要重来多少次后才会明白……」 他翻唱版的《重来》很快就上了各大音乐网站的排行榜前列，很多人都是一边听一边得意：「看我们都猜对了吧？江云野就是对艾锋旧情难忘，还想挽回，还想重来。」 m市，病房里，艾锋已经捏着手机睡熟了，凌鹤轻轻取下他还塞在两边耳朵里的耳机，插到了自己耳朵里，立刻就传来江云野的声音，「黑暗吗？不过是一只黑色的燕子从你眼前掠过，还有那善舞的水袖轻轻拂过你的脸庞……」这是江云野前不久刚出的一首新歌《黑暗转瞬即逝》中的其中两句。 他耐着性子听完这首，下一首就是江云野刚翻唱的那首《重来》。 他把耳机摘下，看着熟睡中的艾锋，微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第90章 ================== 江云野人虽没在m市，但他一天要和赵嘉屹联繫很多次，因此艾锋恢復情况如何，他父母什么时候赶到m市照顾他，艾米什么时候请假去看他，他什么时候排气了，什么时候可以进少量流食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半流质食物了，他都知道得很清楚，还知道全安俱乐部非常重视潘星翰给艾锋换胶囊的事情，虽然对外并没有透露半分，但内部已经通报批评了潘星翰，对他处以高额罚款，外加限期未定的禁赛处罚。 之所以限期未定，是想等艾锋的情况进一步稳定之后，再徵求他的意见。 「潘星翰还是没说他自己会不会主动向媒体坦白？」江云野在微信里问赵嘉屹。 「现在没有。毕竟这事儿还没让果儿知道，而且要不要让媒体透露，也得到时候再徵求果儿的意见。」 他还想跟赵嘉屹详细了解艾锋这天的具体恢復情况，小言一个电话打给他，说有个公益慈善性质的演唱会，参加歌手的出场费将全部用于在贫困山区的中小学修建足够数量的体育场，包括足球场、篮球场、排球场等等，大力发展那些地区青少年的体育运动。演唱会的地点就在本市。 江云野当然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次演出。 演出时间是周六晚上，周六中午时演出的主办方之一碧星集团的覃总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其实很想跟他见一面好好聊聊，但他人还在外地，等赶到应该演出都结束了，但希望能找个时间跟他坐一坐。 江云野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再说他也觉得跟那个之前听都没听过的覃总也没什么可聊的，想都没想就婉拒了。但对方却说，他的公司之前的主要业务跟娱乐和体育都不相关，现在打算转型，想将重心转到体育运动领域。 「我们集团旗下专门会用一个公司来做青少年体育，这次我们加入这个公益活动，在偏远山区中小学修建体育场馆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们不仅要做各种体育项目的培训，而且还要以集团的名义贊助各种青少年的体育比赛，首先就打算以足球为主。你也知道，现在青少年体育培训市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我们长远来说是要让这个行业和市场更加规范化。我们起步相对较晚，要想尽快做成大家都信得过的大品牌就必须多方面下功夫，找个形象符合的代言人也是其中一方面，所以我们想跟你谈谈代言……」 谈代言？一个体育运动的项目要找他当代言人？江云野有点意外，又有点期待，现在能跟体育能跟足球扯上关系的项目他都愿意去参与。 但谈代言这种事情之前都是由叶琳来做的，现在叶琳已经不是他的经纪人了，小言刚接手大概还不会谈代言。自己好歹跟叶琳一起去谈过别的代言，要不就自己上？ 对方似乎还担心他拒绝，又说：「而且我们还有很多关于足球领域的想法和计划，我也知道你之前跟艾锋……你应该也很熟悉这个领域，想听听你有什么建议……反正我们就见面聊聊吧，就在演出结束之后，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思前想后，他最终点了头。 演出结束后，小言告诉他，覃总给他打电话了，说是他航班延误要过一会儿才能到，所以他在某个顶级私人会所订了一个包间，让他去那儿等他片刻。 「你答应了？」江云野问。 「是啊。」 「你也不问问还有没有别的人？」 小言赶紧解释：「问了问了，他说还有程可凡导演，因为他们有一系列宣传品牌和项目的宣传片，想找程导拍。」 程可凡？他这集团旗下的一个项目还能搬得动程可凡来为他们拍宣传片？倒是很久没见过程导了，之前拍的那部同性恋影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过审，程可凡又不愿意删减其中一部分片段，那部影片就暂时搁置下来了，用程可凡的话说，那部电影的尺度不是问题，换个审核的人就能过审了，他就想等着审核中心的人改朝换代。 第163页 他还曾经笑问江云野：「你等得起吗？」 江云野答：「您都等得起，我当然更等得起。」 去跟程可凡叙叙旧也不错，江云野欣然去了覃总预订的那家私人会所，路上还跟程可凡发了一条微信，问他是否赴约，什么时候能到。 程可凡回：「我得晚一点，你们先聊着。」 这就说明这事儿是靠谱的了？江云野更加放下心来。 进包间坐了几分钟，覃总赶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相一般，身材却保持得不错，一见了江云野就笑眯眯的：「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个点儿大家都吃过晚饭了，江云野除了拍夜戏的时候会吃宵夜，其余时候都不允许自己在晚上吃太多，于是两人只是点了一壶茶，边喝边聊。 说是聊天，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江云野在听覃总说，倒也真的都是围绕着他的青少年体育运动在说。 江云野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对这个投入了较大的热情，不然他一个集团的老总会这么操心旗下某个公司还未正式上马的项目？ 他也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聊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江云野有些按捺不住了，拿起手机说：「我给程导打个电话，他怎么还不来？」 「不用打了。」覃总按住他正要拨号的手，「他刚才跟我打了电话，说临时来不了了。拍宣传片的事儿我跟他可以改天再聊。」 「是吗？」江云野从覃总手底下抽出自己的手，「我问问他能不能尽量赶来，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他都说了来不了了，就别打了。你是觉得就我们两个人坐着聊天太无聊了是吗？要不我们来个娱乐项目？」覃总嘿嘿笑道。 「两个人能玩儿什么娱乐项目？那要是程导来不了的话，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江云野站起来想走。 「别急着走啊，代言的事儿还没跟你谈呢。」覃总抓住他胳膊。 江云野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代言的事儿回头我经纪人跟您联繫吧。」 「我听说你原来的经纪人还留在莫可工作室了，你现在的经纪人是你的助理，她好多东西弄不明白吧？你也别着急走，来来来，我们娱乐一下调剂一下，然后就谈代言的事儿。」 江云野看看时间：「要不我们先谈代言再娱乐吧。」 「着什么急啊？」覃总懒洋洋地笑笑，「我们这个娱乐项目很简单的，而且花不了多长时间，我特别喜欢玩儿。」 「什么项目？」江云野耐着性子问。 「跟你这种搞艺术的，也得玩点儿高雅的啊，高山流水怎么样？」他脸上依然挂着笑，但江云野这次从笑容里看出猥琐来了。 「你说的高山流水是什么？那首名曲吗？我不会。」 「我说的高山流水你肯定会。」覃总将江云野拽回椅子上坐好，凑过去笑道，「我跟你解释一下你就会了。」 江云野往一旁闪了闪：「怎么玩儿？」 「很简单，看到桌上这瓶酒了吧？」 「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喝茶也行。」覃总把那个茶壶拽了过来，「我站着，把这壶茶都倒我自己身上，你在我下面把高处流下去的茶水都喝了……其他人都是跪在我下面的，你可以坐在椅子上喝高处流下来的茶水……」 江云野蹭地红了脸，却又迅速转白，想了想冷笑两声说：「我听不明白这种玩法，恕不奉陪了。」 他转头就去拧包间的门，却怎么也拧不开。 覃总在他身后继续笑：「别白费力气了，这会所每间房都是有专用钥匙，可以从里面反锁的，你刚才上卫生间的时候，我已经把门反锁了。」 江云野变了脸色。他还算是戒备心理比较强的，之前那壶茶是他看着服务员送上桌，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他看着覃总喝了自己才喝的，后来上卫生间的时候也怕覃总搞什么小动作，上完卫生间出来他就没再喝杯子里的茶了。没想到覃总竟然将包间反锁了！ 「开门开门！」他拍着包间的门喊。 「喊破喉咙也没用的。」覃总还在笑，「你知道这会所的房间隔音效果有多好吗？而且我提前跟服务员打好了招唿，让她们别待在我们门口，你这么叫她们根本听不到的。再说，你干嘛非得出去呢，陪我玩一会儿高山流水就保证放你走，而且代言这事儿绝不会亏了你！」 「把钥匙给我！」江云野回头沖他吼。 「哟，着急了？不就是让你用特别的方式喝个茶吗？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我又不碰你，你又吃不了亏……来来来，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玩。」覃总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你脱衣服干什么？」江云野装作吃惊地问他，背着的手悄悄地滑开手机屏幕，琢磨着该怎么偷偷拨出求救电话。 「要倒茶在我自己身上，当然要脱衣服了，总不能穿着衣服淋一壶茶吧。」覃总起身将脱掉的衣服和裤子都放到墙边的椅子上，侧过身子看了看他，将手里把玩着的两个核桃一掷，准确有力地将江云野的手机打落在地。 这身手，是专门练过的吧？ 江云野要反身去捡手机，比一旁的覃总慢了一步，手机已经到了覃总手里。 覃总攥着他的手机，又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一手拿起手边的茶壶，「来，我们先试着来一壶。你别这么紧张，我不过就是有点恶趣味而已，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也别想跑，别想拒绝，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对手，你就乖乖地坐这儿……」 第164页 第91章 ================== 江云野看着覃总面有得色优哉游哉地将茶壶里的水慢慢地从自己的脖子和肩膀开始往下浇，果然呈细水长流之势。 「怕你不适应，现在是温柔式的高山流水，来吧，只要你把这些高山上的流水都喝了，我保证马上放你走，而且代言人非你莫属，各方面的条件都好说……」 江云野根本不往他下面看，更别提伸嘴去接那些水了，他勉强跟覃总笑笑：「我实在适应不了喝下面的……」 覃总浇茶水的动作顿了顿，笑道：「好吧，又对你格外开恩了，你可以先从上面开始喝。」 江云野站起来凑到他胸前，覃总还在笑着说：「我告诉你，你真的是特例，跟我玩清水版的高山流水，还是从上边开始喝，你知道非清水版的高山流水怎么玩吗？我跟你说……啊——」他蓦地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江云野出其不意地将他手中的茶壶夺走，并迅速打开盖子，将一大壶茶水给他兜头浇下。 覃总得擦一把满头满脸的水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因此也就慢了一步，江云野已经砰的一声，将茶壶在桌上磕碎，随手拿起一块碎片就抵到了覃总脸上。 抵在了眼皮底下。 「别动！覃总，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我肯定不是你对手，但正因为我没打过架，你更别乱动。你看，我现在手就抖得厉害，万一不小心把这碎片戳你眼睛里了怎么得了？」 不用他说，覃总也能感觉到他拿着碎片的手真的是在微微颤抖，因此他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懊悔自己刚才被江云野那明显认命的表情所欺骗，一时大意了。 「把这玩意儿放下，不小心戳伤你的手也不好啊，你看你那手细皮嫩肉的，你不是还要弹电贝司弹吉他的吗？伤了多不好，赶紧放下啊……」覃总极力保持镇定，连声道。 「把我的手机给我。」江云野伸出一只手。 覃总把手机递还给他：「给给给。」 他接过手机放自己裤子口袋里，又说：「还有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也给也给。」覃总指了指墙边那张椅子，「钥匙在那条裤子里。」 江云野心里有些打鼓，他现在拿着茶壶碎片虽然能让覃总对他暂时忌惮，但他一旦起身去拿钥匙说不定就能被覃总撂倒，就算能成功取到钥匙，也不能保证在打开门逃出包间之前不被覃总按倒。 只要能打开这扇门，他就什么也不怕了，反正覃总不着衣衫，是肯定不敢追出去的，而且一开了门，就算他被覃总按住出不去，外面的人总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了。 那就拼速度吧。 他依然紧握着那块碎片，两步跑到墙边，抓起覃总的裤子就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摸钥匙。 覃总果然扑了过去：「你别想走！」 江云野没有停止摸钥匙的动作，只是那块碎片的尖角一直对着覃总：「你别过来，你这一扑上来万一伤到你下面可就麻烦了……」 「行行行，我不过来，你总得把裤子还给我吧。」 江云野终于掏出了钥匙，连开门都没敢背过身去开，而是面对着覃总，将钥匙放到身后摸索着开。 好在并不难开，他确认门打开之后才将裤子扔回给覃总，这才闷头沖了出去。 小言还坐在会所等候区的沙发上玩着手机等他，一看他狂奔出来也赶紧迎上来问：「怎么了这是？」 「快走。」他脚下丝毫没有停顿，拽着小言就往外跑。 上了车都开出了一段距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摸出来打算打电话。 驾驶座的小言还在追问：「到底怎么了？他欺负你了？要潜规则你？」 江云野没回答他，因为他正在给程可凡打电话，跟他讲述过程的时候小言也能听到，也当是回答了。 「程导你今天怎么没来会所啊？」一接通了他就直接问。 程可凡在那头明显一怔：「不是那个覃总跟我助理打电话，说他临时有急事儿，今晚的酒局取消了吗？怎么，不是吗？」 妈的！果然是被骗了！ 江云野又问：「你跟那个覃总很熟吗？知道他为人怎么样吗？」 「不熟啊，他通过一个朋友找到我，说要找我拍一系列宣传他们集团的宣传片，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他那集团还算挺大的，就说见面再谈吧。」 江云野有些吃惊：「也就是说，你也没见过他？」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离这种谎话连篇的人远一点儿吧，他跟我说是你打电话跟他说你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愣是不让我走，还……」江云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什么？」程可凡顿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了，「啊他不会是想在床上跟你发展什么友好关系吧？」 「倒也没有。」 「那他怎么你了？给你下药了？或者是……啊不会是引诱你吸du吧？」程可凡又追问。 「也没有。」 「那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种口气？」 「也没怎么，就是……他非得跟我玩什么高山流水，把衣服脱光了把茶往自己身上浇，然后让他坐在他下面接住那些茶水喝了……」 「你真喝了？」 「当然没有。他还把包间门反锁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第165页 「艹！这丫什么癖好？这么噁心这么变态！」程可凡在那头骂了一句，「还好你没事儿。我也得跟我朋友打个招唿，让他也离他远点儿。对了你现在在哪儿？要不咱俩约个地方见见面吧，我也好好安慰你这个受到了惊吓的小朋友。」 「我在回家的路上，但我想去报个案。」江云野说。 「报案？你告他什么？」 是啊，告他什么？江云野搜肠刮肚地想了想，才说：「可以告他……强迫他人玩se情游戏？」 程可凡拖长声音呃了一声：「算了云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虽然是个变态，但一没强jian你，二没强迫你吸du，就是想强迫你玩个低俗的游戏，还未遂，我觉得你告也不会有结果的，而且尽量别给自己树敌……还有，那个高山流水是低俗，但说实话圈子里这么玩的人还挺多的，他不算个例……」 「呃，我再想想吧。」 「那咱俩约个地方见面吗？」程可凡问。 「今天算了吧，改天找机会我请您吃饭。」江云野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跟程可凡见面。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又缓了缓，小言从后视镜里看看他的脸色，小心地问：「程导什么意思，是不让你去报案吗？」 「嗯。」 「那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江云野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报案的话，他实在是不甘心，但就算报案好像也不能拿他怎样，而且一旦报案就会将事态扩大，很快就会满城风雨，他倒不是怕自己会有什么困扰，也不怕那个覃总会伺机报復，但他怕艾锋看到这个新闻，现在艾锋身体还远没有恢復，他不想让他在这个阶段为他操任何心。 「过几天再说吧。」他丢下这六个字，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车到他家楼下，小言问：「要我上去陪你再待一会儿吗？」 「不用了，你回去吧，晚上了你路上也小心点儿。」车开了这一路他已经平静下来了。 回到家还是习惯性地想打开微信跟赵嘉屹联繫询问艾锋的情况，却意外地发现凌鹤竟然加了他，正等待他通过验证。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通过验证。 很快凌鹤就发了一条文字信息过来：「你邮箱地址？我想给你发一封邮件。」 他立即将自己的邮箱地址发了过去，也并没有多问别的，起身就去书房打开了电脑。 凌鹤很神速，邮件已经发过来了，附件里是一个word文档。 一看就是提前写好了，等他一给了邮箱地址就直接发送了。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那个文档，很长很长的一封信，第一句话就是：「江云野，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第92章 ================== 第二句话就让江云野又惊又喜：「苹果说他一出院就会找你求复合，所以我也决定了在他出院当天跟媒体公开我跟他这么久以来其实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他继续往下看：「在这之前，我想跟你聊聊我跟他的感情。很奇怪也很讽刺吧，我很多话想说，想来想去却好像只能对你说，对你这个我一直很嫉妒的情敌说。 身为足球业内人士，从苹果还在国少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了，但真正注意到他并开始对他感兴趣是在他刚进入t市永清队成为职业球员的时候，我解说他们的一场比赛，开场没多久双方就因为一个争议球发生了争执，开始互相推搡，苹果冲上去一把就将队友拽到自己身后护着，跟对方据理力争，那样子气势爆棚又特别可爱，我当时就乐了，初来乍到的小屁孩，竟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要知道全队上下都是他的老大哥啊。当时跟我一起解说的同事也哟了一声，说这孩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怂，球感、技战术水平都不错，未来可期。 当时马向南就是他的经纪人了，因为他的牵线，我跟苹果见了一次面，那次见面又把我对他的好感度提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位置。 从那以后他的球赛我一场也没有落下过，越看就越觉得他有很多优点，越看越喜欢。我都说不清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许是老粉丝对小偶像的狂热，或许是别的感情。但后来你出道了，他也转会了，你们开始在微博上各种互动了，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我敢说，我一定是第一波看出你们是恋人关系的人，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同性恋者，我的直觉不会错。所以知道苹果的性取向之后我对他的感觉就更加微妙了。 再到后来，你们公开出柜了，我既替他高兴，又为自己惋惜。难得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男人，可他喜欢的男人并不是我。我当然不可能因为他的出柜就不再喜欢他支持他，反而更关注他的情况了。 后来我就跳槽到了m市电视台体育频道了，不完全是为了苹果，还为了很有吸引力的年薪，但他在m市确实是促使我最终下定决心的主要因素。跳槽之后其实我也并没有跟他特别熟，虽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好友马向南，但我们也只限于偶尔一起吃顿饭或者k会儿歌，都是一帮人在一起的那种，我几乎没有跟他单独相处过。本来还计划过要一大帮人一起旅游的，最终也没去成。 你单方面宣布分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震惊！我第一反应是这么好的苹果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怎么这么不珍惜？但我看你接受採访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倒真的像你被他甩了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但打了好几个电话，要么就是占线，要么就是不接，给马向南打电话也是要么就占线要么就没人接，我想着是不是他们都不方便回应，或者没想好怎么回应，就想要不就缓一缓，回头再关心吧。 第166页 但那天半夜被他那个打错了的电话吵醒之后，我就觉得这是老天爷也要给我机会。你不爱他，不疼他，那就由我来爱他，我来疼他吧。 因为苹果强烈要求他酗酒胃出血入院的事情要保密，但那时候他关系亲密的队友和主教练都是狗仔关注的重点，所以我突然就从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一跃成为照顾他护理他最合适的人选了，我当然求之不得了。在医院的时候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每天除了接送梅景和赵嘉屹以及李承亮，我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的病床。 到他出院之后，因为梅景和赵嘉屹的训练是不能耽误缺席的，所以我还能继续留在苹果家里照顾他，但也只限于照顾他。 至于狗仔们从对面楼拍到的那些照片，只是角度问题显得我们比较亲密。一组是我在厨房准备给他熬猴头菇鸡汤，但第一次拿到整个的猴头菇，我不知道该怎么切，苹果本来是倚在厨房门口看我切，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接过菜刀示范给我看，但不知道怎么照片拍出来很像他在握着我的手切菜。照片上你们看到他在对我笑，其实只有我知道，从他生病住院到那会儿，那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还是在我每天逗他千百遍的情况下，才笑了那么一下。 还有那组看起来像是我在亲吻他的照片，我是想亲吻他，但最终也没敢亲上去啊。他那时候身体还很虚弱，很容易累，所以经常跟我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那次就是他躺在躺椅上看了一会儿手机就睡着了，我就坐在他旁边看他睡觉。中间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凑上去偷偷亲他了，但又怕一亲就把他弄醒了，所以到最后也没亲上。有贼心没贼胆，我自己也觉得挺遗憾的。 苹果后来看到狗仔发的那两组照片时，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很久，目光中有探询的意味，我当时就跟他坦白了，说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只是跟我说了一句『抱歉，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的』，我说没关系。 我还说『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喜欢我。不过，我们可能要演演戏了。』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如果我们现在做出澄清，说我们不是同居关系，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媒体肯定会追问我这么多天在你家里干什么，为什么要跟你闭门不出这么多天，我能怎么回答？除非说实话，说你因为受不了失恋的打击，酗酒了，胃出血了，住院了又提前出院了，需要有人在家中照顾。』他态度很坚决地表示『绝对不能说我生病的事儿。』我说『那就只能假装我们是在同居。』他又沉默了好半天，说『那我也不能承认我跟你在同居。』我说『那好办啊，我也不说我们在同居，我就说我喜欢你，然后你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他们自己猜去吧。』他还在犹豫，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又说『你只要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你放心，如果哪天你不想让大家误会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跟所有人澄清所有的事情。』他想了很久，最后点头了。 他不点头也不行啊，因为那时候他最怕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住院的事情，其实，主要是怕你知道吧。再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在记者们追问我和他的关系时，我说我喜欢他，我跳槽到m市就是为了他，他则什么都不说。那段时间批评他辱骂他的声音很多，我知道我有多心疼他吗？我拼了命的对他好，他恢復训练了不让我在他家了我就每天去基地看他，哄他开心。他和邱明川打架事件后全队都知道他生病的事儿了，我就更光明正大地每天去他们基地的餐厅为他煲汤煎药了。后来他慢慢走出来了，看起来和原来那个爱说爱笑的艾锋没什么两样了，但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还在他家照顾他的时候，我经常从睡着了的他手中取过手机，屏幕上都是你的照片你的新闻你的视频，要不耳机里就是你的歌。有一次拿过手机后发现他屏幕还停在微博页面，我以为他早就跟你互相取关了，其实他设置的是悄悄关注。他精神好一些的时候会坐在电脑前捣鼓什么，有时候见我过去了会做贼般的关掉页面，其实我每次都看得很清楚，他看的都是关于你的东西。 到现在你们分手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你每一场能搜到视频的演出他都没有错过，你的每一首歌他都唱得烂熟，你的动态他都了如指掌。而我呢，虽然每天都会去看他，他的每场比赛我都要解说，虽然我已经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我真的从来没有碰过他，他不舒服的时候我想给他揉一下按一下都不行。 他对我最亲密的动作还是在这次胃穿孔的时候，我钻进你们的车，伸出胳膊环住他蜷成一团的身体时，他并没有拒绝，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疼得意识模煳了。后来他还在凑过来在我胸前蹭了蹭，我当时真的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但我根本没心思去激动去兴奋，因为我知道那是他病得太严重太危急的表现，因为他已经完全断片儿了。 他一醒了就找你，我说你被我骂走了，因为是你带的柿子导致了他的胃穿孔，他还语气肯定地表示绝对不可能。当时我就觉得，该是我退出的时候了。 说退出都有些抬举我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谈什么退出？ 后来果然证实了我自己的直觉，他真的说等他出院后要找你重归于好。我问他，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为什么不当时就告诉你，他说他太了解你的性格了，一旦他表达了和好的意愿，你一定会抛下所有的工作和学习，不惜得罪圈里人，不惜掏各种违约金，也要留在医院照顾他，而他觉得不应该你做出牺牲来照顾他，应该是他养好了身体再来宠你爱你……你知道吗？他麻药劲儿过后伤口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全靠听着你的歌才能睡着…… 第167页 江云野，我真的对你各种羡慕嫉妒，但只要你之后全心全意对他好，不要再动不动就闹分手，只要你跟他在一起真的能让他幸福快乐，我就不会恨你。希望你能做到永远让我羡慕嫉妒但……不恨……」 第93章 ================== 江云野看完后并没有急于拿起手机跟艾锋或者凌鹤联繫，而是将那封邮件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遍。 凌鹤虽然是情敌，但他从来对他没有敌意。从艾锋身边每一个人都告诉他凌鹤对艾锋非常好开始，他对凌鹤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现在看了这封信，他就更是对他感激涕零了。好不容易打好了腹稿想好了该怎么感谢他，临到打开手机，打开和凌鹤的微信聊天页面时，他又打不出一个字了。 凌鹤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还没告诉苹果我跟你发邮件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你也就假装不知道吧。既然他始终觉得应该等他身体好了主动去找你，你就等着吧。」 「谢谢凌哥，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总之，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遇到一个你爱他他也无条件宠你爱你疼你的人。祝你幸福，祝你好运。」 那头很久没有回覆，江云野觉得他大概是不会回復了，正准备去洗澡，又听微信响了，果然还是凌鹤：「他恢復得很不错，应该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要不，还是你来接他出院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凌哥，我一定会提前赶过去的。」 江云野看了看自己最近几天的日程安排，给小言打了电话，做了些许调整，给自己预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去m市接艾锋出院，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让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转身去了浴室。 这个澡他洗了很长时间，被又热又暖的水包裹着，舒服得让他捨不得出来。 越洗越觉得满眼都是热乎乎的水，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但他并没有用毛巾去擦。 眼泪也是温暖的，要流就尽情流吧。 **************** 之后他每天照常白天上课，晚上写歌，生活忙碌而又规律，江云野却觉得时间过得前所未有的慢，他很想立刻就飞到艾锋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带他出院。 这天下课后在学校耽误了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已经天色已暗，又碰上小区门口那条路因为要检修管道封了路，所有车辆都要绕行，一时交通有些拥堵。 江云野看了看前前后后的车，跟小言说：「要不我下车从那条小巷子走回去吧，你绕回去帮我停车。」 走过那段不长的小巷就是小区的另一道小门，再经过一个喷水池，就到自己那栋楼了。 江云野裹紧风衣，埋着头往前走，忽然有人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旁过去，走到他前面却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看手机，脚步也明显慢下来了。 江云野觉得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却好半天想不起来，却见那人只顾着低头看手机，已经不知不觉地往喷水池那边靠近了。 他不会是没注意自己已经走偏了吧？ 江云野刚这么想着，就见那人已经走到水池边了，却依然没有意识，还在看着手机斜拉拉地走。 「哎，小心那是水池——」江云野刚喊出声，那人就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 还好水池里水不深，此时也没有往外喷水，那人有些狼狈地站起来，似乎还有些发懵。 江云野三两步跑过去将他拉出了水池，正想跟他说以后走路别做低头族，一看竟然真的是熟人，顿时有些惊喜：「高峒！怎么是你？」 高峒本来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埋头手忙脚乱地拧着衣服裤子上的水，此时抬头一看是他，瞬间也很惊喜，随即又有些尴尬地笑：「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在这儿碰上你。」 江云野也伸手帮他拧袖子上的水，听到这话一顿：「什么叫没想到真的能碰上我？」 高峒这次没敢抬头，只是干笑两声，说：「我去亲戚家做客，他就在旁边小区，然后我从他家出来想起你住这儿，下意识地就熘达到这小区里来了，没想到还真的碰巧了。」他说着又抬头有意无意瞟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缘分啊。」 江云野没想接这个茬，看了看他背上的包，说：「你要不要看看包里的东西湿没湿？」 「没事，我这背包是防水的。」高峒满是庆幸的语气，「还好是防水的，不然我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就完了。」 江云野看着浑身湿漉漉惨兮兮的高峒，第一次邀请并不是特别要好的人去他家：「要不，你去我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吧，不然你这样怎么回去啊？」 高峒虽然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嘴上却答应得极其爽快：「行行行，也只能这样了，就是……让你看我笑话不说，还给你添麻烦了。」 「这哪儿叫添麻烦？走吧，赶紧上楼吧，天也冷了，你别冻感冒了。」 高峒哆哆嗦嗦地跟在他后面，走一路留了一路的水印。 等他到了江云野家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了江云野的睡衣到客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 江云野坐在沙发上，一看到他就噗的笑出声来：「我记得你身材跟我差不多啊，怎么现在穿了我的衣服这么小这么紧？」 第168页 「是啊。」高峒自嘲地笑笑，「不像你这么会保持身材啊，长了一身的赘肉。你……还有没有稍微大一些的衣服，你穿着非常宽松的那种，给我穿上可能就是修身版的了。」 「你等等啊。」江云野再次去卧室给他找衣服，走到卧室门口又转头跟他说，「趁热把桌上的红糖姜汤喝了吧，预防感冒的。」 「怎么这么好啊？」高峒端起一个碗吹了吹，「你家里怎么还会备着红糖？我要是不知道你的取向，还以为这是你为你女朋友准备的呢。」 「我妈有时候也过来，这红糖就是她拿过来备用的。」江云野说着就进了卧室翻箱倒柜。 等他再找了一套宽松的衣服出来时，高峒已经在慢条斯理地喝着姜汤了，还指着另一个碗跟他说：「你也喝啊。」 「这两碗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快喝吧。」江云野把衣服扔给他，正好兜在他头上。 高峒腾出一只手笑哈哈地把衣服拽下，又正色道：「云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跟艾锋分手这么久了，我本来以为你可能会跟莫可在一起的，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莫可特别喜欢你，但你也没跟他好，反而又离开他那个工作室了，那你……有没有考虑跟别人试试？」 「别人是谁？」 高峒望着碗里的姜汤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比如……我？」 「不行。」 高峒苦笑道：「你就不能想想再拒绝我吗？非得这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 「谁都不行。」江云野走到他身旁坐下，「只要不是艾锋，谁都不行，谁跟我说这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艾锋已经有凌鹤了啊，你之前去m市不是求复合失败了吗？还不死心？怎么你还真打算去当第三者，拆散他跟凌鹤？」 「他承认过吗？他根本没承认过，我怎么就是第三者了？」江云野指了指姜汤，说，「别讨论我的事儿了，你快趁热喝吧。 「我哪儿喝得下这么两大碗？你也喝点儿，这几天在变天，好多人感冒的，你煮都煮了，喝点儿预防一下。」高峒说着就把碗放下，「我先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接着喝。」 换完衣服出来，高峒端起刚才那碗没喝完的姜汤继续喝，又把另一碗递给江云野：「你赶紧喝，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都听见你打喷嚏了，你有要感冒的迹象，说不定已经感冒了，快喝碗姜汤。」 江云野端起另一个碗笑道：「我打喷嚏那是有人想我了。」说着就喝了两口，「嗯，果然不烫了，现在温热的正合适。」 他一口气将那碗姜汤喝完，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说：「今天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我得去看看是不是我妈带过来的红糖变质了。」 「没有啊，我喝着味道挺正常的啊。」高峒也大口将剩下的姜汤喝完，「没什么怪味儿嘛。」 江云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两个碗收进了厨房，把锅和碗都洗了。再到客厅的时候，高峒又说：「我还是想问，艾锋那边你真的还要坚持吗？」 「当然。」 「那如果你跟艾锋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会……你会稍微考虑考虑我吗？」 「不会。」江云野淡然笑道，「只要他一天不承认跟凌鹤是恋人，我就一天不会放弃。而且不管跟他还能不能成功复合，我都不会再考虑别人了。」 高峒默然半晌，嘆道：「我就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大的魅力，怎么就让你这么放不下？」 「不是说好了不提他了吗？」江云野在盘算着该怎么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这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姜汤也喝了，他怎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会还想在这里过夜吧？ 高峒反倒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样子：「好，不说他了，说说咱们吧。你退群之后再也没和徐烁、周子懿联繫过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江云野也敷衍地回了一句。 「当时在那个乐队，我跟你算是关系最好的了，你跟我都没有联繫过了，当然更不可能联繫他俩了。」 江云野点点头：「我是没有跟他们联繫过，但我偶尔会看他们发的朋友圈，现状大概还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听见敲门声。 江云野还没来得及惊讶和迷惑，高峒先紧张了：「这个点儿谁来找你？不会是你爸爸妈妈吧？我这穿着你的衣服在你家，可别让他们误会了。」 你巴不得让别人误会吧？江云野也懒得戳穿他。 第94章 ================== 江云野满心以为是小言。 之前小言为了绕行进小区，遭遇了长时间堵车，在徵求了他的意见之后，她打算将车开回自己家，却在半路加油的时候发现江云野将另一个手机落在了后排，于是又一个电话打给他，要给他送回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是她到了。因此江云野根本就没有问来人是谁，甚至都没从猫眼里看一眼，直接就开了门。 可门口站着的却是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为首的男人向他出示了证件，说他是缉du中队的jing察，接到群众举报说他这里有人吸du，此时另外几个便衣jing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客厅和各个房间。 江云野大惊，随即镇定下来：「警官，这一定是搞错了吧？这里就我跟我朋友，烟都没人抽，怎么可能有人吸du啊？」 第169页 高峒也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警官，这肯定是误会，你看就我跟他在这里聊天，这儿啥也没有啊，是不是搞错楼号了……」 江云野看他们的阵势，不把他家都搜个遍显然是不会走的，也想帮着他们搜查，以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于是趁着现在有个警官只是紧贴着他防止他逃跑，并没有完全控制他的行动时，埋头将茶几的所有抽屉都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往外倒腾：「你跟你们说肯定是搞错了，我这儿里里外外都不怕让你们搜，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不会有——」 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已经摸到了两小包粉末状的东西，而且正在将它们刨出来。民警的动作比他更迅速，一把夺过去问他：「这是什么？」 江云野茫然，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两包东西？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警官打开闻了闻，又递给身旁的警官闻了闻，说了声「带走」，江云野和高峒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为首的那个警官还说了一句：「都已经从你家搜出du品了，还说没人吸du？跟我们回去做个尿检吧！」 江云野知道警官的判断应该不会错，倏地将目光射向高峒：「高峒，你竟然……」 高峒也快哭出来了：「跟我没关系啊……警官这真的是误会，我就是今天遇到点儿意外情况才到他家来的……」 为首的警官又跟其他人说：「另外再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du品和吸食用的工具，千万不要有遗漏！」 ************** m市，艾锋倚在病床上已经被母亲催促着睡觉，他嘴上应着，手上却依然忙碌，临睡前不刷刷江云野的消息，他是没法安然入睡的。 可这一刷，刷出了让他大惊失色的新闻。已经有媒体报导：歌手江云野因涉嫌吸du以及容留他人吸du被警方带走，从他家中搜出了两小包du品，而他和一同被带走的朋友高某的尿检结果均呈阳性，已被行政拘留。 他蹭地坐起来，忙不迭地给江云野打电话，果然无人接听。 给小言打电话，那边听起来比他还着急还茫然还无措，他又立刻给江云野的母亲卓慧打了电话，占线好几次之后终于打通了，卓慧的声音略微带了些哭腔，却也证实了媒体的说法，说她和江上已经赶到拘留所了，但还没见到江云野本人。 「不可能！阿姨，云儿绝对不可能吸du的，如果真的尿检结果呈阳性，家里也真的搜出了那东西，那也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你们别着急，先见到了他再说……嗯嗯，我等您的电话……」 等卓慧电话的这段时间是无比漫长的，而既然江云野真的进了拘留所，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无法和他联繫上的，此时他除了要想办法立刻赶过去探视，也想不出自己应该干什么。 微博里现在到处都是来源不一的关于江云野吸du的报导，他迅速挑出了其中转发量和评论量最大的那一条，也转发并评论道：「不可能的！我无条件相信他，他绝对不可能自己吸du还容留他人吸du。」 发完这一条他才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徐梦佳：「妈，我想马上赶回去。」 徐梦佳大吃一惊。之前听到艾锋打电话的内容她就知道江云野出事了，知道自家儿子肯定要为此着急上火，却没想到他转头就提出要立刻赶过去。 「这怎么行？你还没出院呢，最快你也得等到大后天才能出院啊！你现在怎么能到处跑？」 「我真的着急，妈，我现在身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提前两天出院没问题的，不然我现在就去找医生问问。」他说着就翻身想下床。 凌鹤上前一步拦住了他：「我知道你着急，可你这么十万火急地赶回去有什么用呢？」 「我得完全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啊，比如从他家中搜出的du品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构成犯罪，还有那个高峒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凌鹤平静地打断了他：「这些事情是该了解，但现在谁都不太清楚。你回去了也不一定能马上搞明白，真的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不用回去也能知道得很清楚了，为什么你非得现在着急赶回去呢？」 艾锋怔了怔，说：「至少我得让他知道，他还有我。」 凌鹤抬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你发的微博我已经看到了，全天下现在都知道他还有你了，何况他？」 「他不一定知道啊，拘留期间他又不能用手机的。」他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身体，我也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復，但出院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可你怎么回去呢？」凌鹤似乎想嘆气，却也没有发出声音，「你别忘了，你刚做过外科开腹手术没多久，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坐飞机的。」 「那我开车回去。」艾锋看了看一旁的徐梦佳，跟凌鹤说，「我和我妈轮流开车。」 「别胡闹了小锋！」徐梦佳突然吼了一声，「谁答应了要开车带你回去了？你自己现在身体这么糟糕，你就别添乱了，我知道你是想帮忙，但你这个样子回去也是帮倒忙啊！到时候江家人操心江云野一个人还不够，还得搭上再为你操心……」 徐梦佳噼里啪啦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通，冷静了一下之后又坐到他身旁，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艾锋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之后才说：「妈，我知道我回去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要是不当面看看他，我真的不踏实，在这里养病也不会安心的，我现在根本坐不住。还有，我觉得要是我回去了，他心里也会好过很多的。」 第170页 见徐梦佳这次没有情绪激动地反驳他，艾锋又赶紧给她吃定心丸：「我保证，我回去探视了他之后就会在家好好养病的，实在不行我回老家的医院再住几天院观察观察也可以，你就当我这是中途转院而已嘛。」 「你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一旦真回去了见了他之后，不定就又为他东奔西走怎么忙碌了。」徐梦佳虽然语气不善，但态度明显已有些松动。 「我保证我回去会好好休息好好养病的！你看，爸那边生意上离不了人，所以他在我这儿待了几天不得不回去了，但回去了他也不放心我，还不如我也回去休息呢是吧？这样你和我爸既不耽误生意，也不耽误照顾我……再说，也不是我说回去就回去啊，我们先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说我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们就立马往回赶……」 他真的当即就拽着徐梦佳和凌鹤去了医生办公室，医生上卫生间了，艾锋趁这空闲时间又刷了一遍微博，发现莫可也发声了：「我相信小江同学，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等真相。」 圈内人士在这种时候为江云野说话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看来莫可也是真心很喜欢他。 凌鹤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说：「我得为他点个赞，勇气可嘉，莫可对他是真是爱得深沉啊。」 正说着医生回来了，艾锋关掉微博，跟他提起自己想立刻出院的事儿。 医生白他一眼：「你开玩笑吧？大晚上的谁准你出院了？还不赶紧回病房躺好？」 「那……明天一早行不？」艾锋还不死心，「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赶回去一趟，我回去也可以在当地医院再全面检查，需要住院我还可以在那边继续住院，你就当我主动要求转院也行啊。」 医生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又看看徐梦佳：「真着急回去？」 徐梦佳正要说话，艾锋又抢过去接着说：「确实是有急事儿，真的真的！」 「那也得明天早上把该做的检查做了，我看看结果再说。还有，就算能让你回去，你现在也绝对不能坐飞机啊。」 「好嘞好嘞，知道了！谢谢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一直到回了病房，凌鹤一直沉默着，直到让徐梦佳回去休息，他照顾着艾锋重新躺下，他才开了口：「你真的……非回不可？」 「嗯。」 凌鹤却又话锋一转：「你觉得江云野这事儿最可能是什么情况？」 艾锋沉吟片刻，说：「不止一家媒体报导这事儿，还都是靠谱的媒体，那就说明不是空穴来风，何况他也真的人在拘留所。但打死我也不信他真的吸du，最大的可能性是得罪了人，被人陷害了吧。」 「那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犯了错，自己主动吸了du，主动容留他人吸du，你还……你还会原谅他包容他，跟他在一起吗？」 「他不可能——」 「万一呢？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好，何况你跟他分手都这么久了，他变没变你知道？」见艾锋沉默了，凌鹤又说，「按理说，你的感情问题我没法干涉，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江云野是清白的，我支持你回去跟他一起渡过这道难关，但如果他真的就是个yin君子，那我反对你跟他复合。虽然我的态度决定不了你的选择，但我总有权利表达我的态度吧。」 艾锋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凌鹤继续说：「毕竟媒体都言之凿凿说他尿检结果呈阳性，基本上他这『du星』的帽子就很难摘掉了，你如果还一意孤行要跟他在一起，到时候你都要连带着被骂。还有，现在娱乐圈对这个是零容忍，基本上他就别指望復出了。那些牺牲了的缉du警都没法復活，这些吸du的明星凭什么就能轻松復出？还有一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他既然真的尿检阳性，有没有成瘾就很难说，如果真的一辈子都戒不掉了呢？」 或许是这一晚上都太过紧张，艾锋此时气息有些不稳：「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主动吸du的可能性，因为百分百不可能。但如果他真的被人陷害了导致成瘾了我也要帮他戒掉，我相信他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你都要跟他共同面对？」凌鹤苦笑着问。 「对。」 凌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如果明天做了检查，医生准许你回去了，你……我开我那辆房车送你们回去吧，你也能休息得好一些。」 艾锋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那太麻……」 「我说送你就送你！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凌鹤站起身来，「就这么说定了，我出去抽根儿烟，你快睡……」 第95章 ================== 等到第二天，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勉强同意艾锋离开医院时，关于江云野吸du事件已经出了警方的案情通报。 在这之前，网友们关于江云野究竟吸没吸du都快吵翻了天，大部分人是表示震惊，却又觉得各种靠谱媒体都说他尿检呈阳性，显然是真的吸了，因而为他惋惜为他难过，少部分人则坚持，在警方通报没出来之前，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的。还有一些人却表示，虽然震惊，却也并不是太意外。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娱乐圈yin君子不少，其中乐坛就更多了，尤其是那种创作型的歌手，很多都称吸du是为了寻找创作灵感，因此江云野染du并不奇怪。此外，江云野这半年多以来明显受到了很大的感情困扰，分手——放不下——寻求复合——复合失败，除了感情问题，他事业上也明显受挫，从莫可工作室出走之后，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他自己又这么年轻，很多事情他根本就驾驭不了，各种困境之下他出现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可能的。 第171页 为了避免出现各种版本的猜测，警方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出了一则简单的案情通报，通报中称他们前一天晚上接到群众举报后，确实在歌手□□家中搜出了两小包海luo因共计8克，□□和在场的朋友高某尿检结果呈阳性，两人均是第一次吸du被抓。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调查中。 警方通报一出，网络上一片譁然： 「犯别的错还能有个改正的机会，但这个，真的是不能原谅了。可惜了。」 「他还是太年轻，这些日子又哪方面都不顺，所以可能一时煳涂了吧。唉，不管他之后还有没有復出的机会，只希望他能真的戒掉，从此再也不要碰了。」 「他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去碰这玩意儿？这也是能随便碰的吗？沾上一点儿这辈子就毁了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背景通天吗？非法持有du品，容留他人吸du，这些都是犯罪啊，但是！持有海luo因十克以上就可以定罪判刑，他偏偏只有8克！还有，容留他人吸du两次以上的，或者是一次容留三人以上吸du的，都要立案追诉，可他偏偏是第一次容留，而且是加上他自己总共两个人！这就只能行政拘留，而没法刑事定罪。怎么会这么巧？是被抓了以后通了不少关系吧？」 「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有疑点，以前警方通报这种明星吸du的，肯定都会有这句，某某某对此供认不讳，但这次的通报并没有这一条。难道是江云野死活不承认？」 「不管怎么样，他吸du已经是确认无误的事情了，这总没法洗吧？」 …… 还有不少网友跑到艾锋的微博下面凑热闹： 「你昨晚还说你无条件相信他？是无条件相信他吸du了吗？」 「这是警方打你脸的，怎么样？脸很疼吧？」 「心疼你，以后别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你怎么找补都不合适了。」 …… 艾锋一直在忙出院的事儿，中途还跟江云野的父母通过好几次电话，直到他和母亲徐梦佳一起坐上了凌鹤的小房车，这才有空看看网友们的评论，也只是匆匆转发了自己前一天的那条微博，说：「我依然相信他是清白的，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 当然如他所想，这条新发出的微博也很快就被群嘲，但他已经不关心那些网友的看法了。 他关心的，是江云野究竟是被谁陷害了？又该怎样才能还他清白？还有，他虽然是被陷害了，但毕竟也是真的碰了du了，会不会因为这一次就成瘾？以后还能不能戒掉？ 从江云野父母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件事的确有太多疑点。 江云野在警方面前当然是不承认自己吸du，坚称是有人陷害他，怀疑是高峒趁他去找睡衣的时候在两碗姜汤里放了du品，并将两小包du品放进了他茶几的抽屉里。 然而，袋子上有江云野的指纹，却没有高峒的指纹。 而且高峒也坚决不承认自己蓄意陷害，声称自己是偶然碰上老朋友，又意外落水，才临时决定去江云野家中的，怎么可能陷害他？ 艾锋想想江云野就心疼，却又无法跟他直接通话，只能等江云野父母那边一有了新消息就告诉他。 凌鹤和徐梦佳知道艾锋归心似箭，两人一路上轮流开车轮流休息，除了去服务区加油、买饭或者上卫生间，其余时候那辆车一直没有停止过工作。 两千多公里的路，他们开了接近30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江云野所在的拘留所。 此时关于江云野和高峒的处罚也已确定，江云野将被行政拘留15日并处以罚款，高峒因情节较轻，将被行政拘留五日并处以罚款。 至于江云野坚称自己是被陷害一事，将在拘留期满之后再另案处理。 但这些事情，警方并未向外界透露。 艾锋赶到的时候，卓慧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探视的时间，见了他也没多说别的，只是让他抓紧时间进去。 艾锋见卓慧明显憔悴，却也只能简单安慰她几句，无暇跟她多说话，下车之后倒是回头跟凌鹤很郑重地道了谢，这才转身往里走。 凌鹤叫住他：「苹果……我就不进去了，我先找个酒店睡一觉，然后直接开车回去吧，你别急，先养好身体再说。」 「凌哥……」 「你不用管我，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你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好好休养，不然我会后悔送你回来。」 「嗯，我知道。」 凌鹤看了看艾锋母亲和江云野母亲，还是扭头对艾锋笑道：「你要好好的，以后回m市别不搭理我了啊。」 「怎么可能？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啊。」 「那我先走了。」凌鹤眼里有些水润，很快垂下眼帘发动了汽车，掉头过来之后跟徐梦佳挥了挥手，「阿姨再见！」却没有再看艾锋，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车开出很远之后，凌鹤却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应该早点提出跟艾锋好好拥抱一下的，刚才守着那两人的母亲，他没好意思提要求，今后怕是再也不可能有拥抱他的机会了。 艾锋看着凌鹤的车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转身进了拘留所。 江云野被带到探视室一看到艾锋就低低地惊唿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又变，有惊喜，有欣慰，更多的却是担心：「你怎么……提前出院了？你怎么来的？你身体还没恢復啊怎么就……」 第172页 「云儿……」 「你现在不能坐飞机啊，你这大老远的到底怎么回来的？」江云野只是一连声地在问。 「开车……」 「两千多公里开车回来的？这种时候你身体能受得了吗……」江云野又急又心疼。 「不是我开，我一路都在睡觉，休息得特别好。」艾锋想把话题转移到他的事情上，「云儿，你那个……」 「你哪天出院的？医生说你提前出院没问题吗？你们开车开了多久？你现在还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吧，在车上怎么能吃得好？你一路回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江云野不把想问的问题问完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很好，身体没事，也没有不舒服，先说你的事情吧……」 江云野还在问：「你胃还疼不疼？伤口还疼不疼？没有什么併发症什么的吧？现在都能吃些什么了……」 探视时间有限，不能让江云野没完没了地关心他的身体，艾锋站起身来：「江云野，现在不是你去医院探望我，是我来探视你，如果你还问个没完，那我就走了啊。」 江云野立马闭了嘴，却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又张了嘴：「你脸上还是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嘴唇也还是发白，你再说几百个你很好你没事我还是担心你。」 「现在是我担心你。」艾锋也紧盯着他，「我知道你现在不太好，但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你真的……无条件地相信我？」 「当然。」艾锋笑了，「你今天怎么总是这么吃惊的样子？我当时就发微博了，我还让你妈妈来看你的时候把我的微博内容念给你听，我也让她告诉你我会来看你的。怎么，你妈妈都没跟你说吗？」 「说了。她是跟我说你发微博了，但我又看不到手机，怕她是在安慰我。她也说你会回来看我，但没说具体什么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呢。」 「先不说这些了。你把那天的事情再详细跟我说一遍吧，还有你最近得罪过或者可能得罪过的都有什么人？」 那天的事情江云野已经跟很多人重复过很多遍了，但现在他还是很愿意跟艾锋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艾锋来之前也已经从卓慧那里听到了整个来龙去脉，但他还是想再听江云野说一遍，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听江云野说完高峒和覃总，探视时间果然所剩无几了。艾锋沉吟道：「我的看法跟你一致，这事儿是高峒干的。就算别人要想陷害你，提前在你茶几抽屉里放了du品，但姜汤里放du不可能有别人，只可能是他。但他自己没有任何突然要陷害你的动机，只可能是受人指使。这事儿立案之后应该不难调查出是高峒做的手脚，但如果他死活不承认是受人指使，要找出幕后的人就有点难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幕后指使的人并没有想把你害得特别惨，不然他只要多给几克du品，你就不是行政拘留这么简单了。」 「我觉得应该是覃总指使的，但我死活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像你说的，就算揪不出幕后指使者，但要证明是高峒陷害的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也不难还我清白。如果覃总真的特别恨我，应该把我往死里整啊，但又明显不是这样。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江云野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既然不是为了彻底搞得他身败名裂不得翻身，那究竟又会是什么目的呢？艾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接近答案了，却还不太能立刻将思路理顺。 探视时间到，他站起身来，给了江云野一个温暖明朗的笑容：「我先回去了，你等我们的好消息。」顿了顿又非常认真而郑重地说：「云儿，我爱你。」 尽管隔着防护栏他们连手都够不着，尽管这个探视室阳光根本照不进来，但江云野还是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灿烂了，整个人都被阳光包裹着，又柔又暖。 第96章 ================== 这之后艾锋一直忙于跟各方相关人士交流沟通，跟负责江云野案件的警官，跟律师，跟江云野父母，跟小言……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证明江云野是被陷害的，至于陷害他的人是高峒一人还是另有人指使，那是下一步的事儿了。可就是第一步要证明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大家猜测高峒陷害江云野的动机时，觉得无非两种可能，一为了情，二为了钱。若是为了情，高峒表白遭拒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没理由这时候用这种手段来报復。想来想去只是为了钱，再联想他为了陷害江云野不惜往自己的姜汤碗里也放了du品，说不定他自己真是个瘾君子，而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吸du导致山穷水尽，急需用钱再买du品，正好有人高价找他陷害江云野，两人一拍即合。 但这种猜测也很快被推翻了。若他是yin君子，在行政拘留期间肯定会du瘾发作而露馅，但事实却是他在这几天里一切正常。也就是说，他平时应该不吸du。 而且据警方调查和艾锋私下的了解，高峒不赌博，没有不良嗜好，家中也没人做生意或开公司，没有破产可能，目前也没有家人重病而急需筹钱的情况。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找不到他为了钱而陷害江云野的动机。 动机看起来没有，证据更是找不到。江云野家中搜出的两小包海luo因袋子上没有高峒的指纹。假设他是戴着手套来完成一系列动作，那么手套去哪里了？江云野家中并没有发现，若是用完就扔楼下了，也早就无从寻找了。 第173页 高峒还坚称自己是受害者，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在老朋友家中误吸du，也催促着警方尽快找出真相。 这几天跟江云野有紧密关系的人都成了被关注的对象，很快就有狗仔发现艾锋回来了，还被拍到过他跟江云野父母以及助理小言在一起的画面。结合江云野刚出事时艾锋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在警方通报都已证明事实的情况下依然表示相信他，现在又拖着重病未愈的身体匆匆赶回他身边，众人都开始相信，两人在分手大半年都复合无望的情况下，却在其中一方出了大事时复合了。 有人为艾锋点赞，认为这才是患难见真情。也有人为凌鹤鸣不平，觉得野蜂若是真的复合，最受伤害的一定是凌鹤。 凌鹤没有回应，却跟艾锋发了微信：「我说过等你出院的时候我会跟媒体澄清的，但我食言了，我现在想等着江云野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艾锋回道：「没关系，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说还是不说，什么时候说，都是你的权利，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凌鹤又问：「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暂时没什么进展，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谢谢。」 艾锋和江云野父母找了最好的调查事务所最好的私家侦探，一调查覃总最近的行踪，二调查高峒最近一两年身边的大事。此外，艾锋还背着江云野父母，另外委託了一家调查公司，调查他怀疑的另一个人。 覃总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据说他此前几乎天天晚上去熟悉的那几家高级会所，却在江云野出事后消停了好几天。 难道正是心里有鬼，怕警方这几天重点关注他，所以不敢再那么招摇？ 高峒五天的拘留期满，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他是蓄意陷害，他被获准离开了拘留所。 艾锋在门口等着他：「我想找你聊聊。」 「聊什么？聊你跟云野复合了，顺便嘲笑我再也没戏了是吗？」高峒拨开他，「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你在答应别人要陷害他的时候，你就註定这辈子都没戏了。你要是不害他，你们还能做做朋友，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艾锋站在原地没动。 「艾锋，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凭什么说是我陷害他？我为什么要陷害他？」 「这就是我要跟你聊的。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事儿可以聊的啊，比如你的音乐梦想，比如你想签公司出道反而被骗了钱，比如……」 一旁等着接儿子的高峒母亲扭过头问高峒：「他说啥？说你什么被骗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吧，不用搭理他——」高峒推开艾锋，迎向他父母，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艾锋立刻给调查公司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按原计划跟踪高峒。 这几天他已经得知高峒大概在一年前，曾有一阵疯狂地联繫那些要招募练习生的文化娱乐公司，其中有一家公司说要跟他签约，却要交金额不低的保证金。 他真的就交了保证金，结果可想而知，他的钱被骗光了。 这是几天来唯一有点价值的线索，却无法作为证据。但刚才艾锋在跟他提到这事儿的时候，注意到了高峒眼里一闪即逝的惊慌。而且从高峒母亲的反应来看，显然她并不知道高峒想签约却被骗的事儿，那么高峒当初交保证金的钱一定是其他渠道借来的。 会不会是欠了高利贷导致最后还不起了？ 离开拘留所的当天，高峒白天在家闭门不出，晚上则去了家附近的酒吧，而且接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他从酒吧离开后也是直接回家吗？哪儿也不去？」艾锋问私家侦探。 「对。」 「他喝了酒还自己开车？」 「不是，他要是自己没开车，就是朋友送他回家，他要是自己开车了就是找代驾。」 难道就抓不着他的把柄吗？ 艾锋埋头想继续打其他的电话，却见新闻里弹出华超足球联赛的最新战报。 只顾着忙江云野的事情，他都忘了关注自己球队的战绩了。点开一看，全安2-2最后时刻被对手扳平。又扫了一眼名单，发现潘星翰依然连大名单都没进。 「星翰什么情况？怎么连大名单都没进？不是说上次的是小伤吗？怎么还没好？」艾锋打了一个电话给赵嘉屹。 「他请假了。」 「怎么了？」 「他爷爷去世了。」 「哦——」艾锋有点心疼那个小屁孩，听他提过很多次，说他爷爷特别疼他，所以想了想又问赵嘉屹，「葬礼是哪天？你们去不去？去的话帮我把心意带到，比如以我的名义送束花什么的……」 「我当然不去了！」赵嘉屹脱口而出，「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就算有队友要去，我也不会让他们帮你把心意带到的。」 「怎么回事？听这语气他得罪了你了还是怎么？」 赵嘉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等你忙完江云野的事儿回来再说吧。」 「不带你这样吊人胃口的啊，快说，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赵嘉屹踌躇片刻才说：「本来想等你完全好了再说的，你知道你为什么吃几个柿子就胃柿石还穿孔了吗？就是他搞的鬼。」 艾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赵嘉屹接着说：「我们谁都想不到，他会想到偷偷把你的螺旋藻胶囊里的粉末全换成了蟹粉虾粉，想着你吃了之后很可能会胃疼呕吐什么的，就没法比赛了，这样他就能如愿首发了。他只知道你不能吃海鲜，不知道你也不能多吃柿子，更不知道吃了没熟的柿子再吃海鲜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第174页 艾锋握着手机，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为什么？就为了那场比赛的首发？」 「他说李指导刚开始告诉他可以首发的时候，他特别高兴，就告诉家里人了，而且他爷爷癌症晚期，医院已经让他回去该干嘛干嘛了，没有多少日子了，但他爷爷很激动地说要看他首发。后来你跟李指导一句话他又不能首发了，他就……」 艾锋下意识地抬手在上腹和胸口抚了抚，这几天为江云野的事情着急，胃里一直有些闷胀发堵，现在更觉得连胸口都有些堵得难受。 「餵？果儿？在听我说吗？」赵嘉屹在那边问。 「听着呢。全队都知道这事儿，就我不知道是吗？」 「是，你住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场了，之前跟你说他是有点小伤，其实是队里对他的禁赛处罚，还罚了款。本来是想等你病好了出院之后再告诉你，然后由你来决定对他禁赛多久，你来决定要不要向媒体公开，结果你病没好就跑了……」 艾锋抬手又在胸前拍了拍，又伸手捏了捏眉心：「等我回去再说吧，也等他爷爷的丧事办完，过一阵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还来不及好好想想潘星翰的事儿，手机又响了。 是负责盯覃总的那个私家侦探，说覃总消停几天之后似乎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又去了他常去的一家私人会所。 就是当时跟江云野去的那一家。 「要不要我现在就打个举报电话，说有人在那家会所从事yin秽se情活动？」私家侦探在那头问。 「先不用。他今天第一天重新出来活动，肯定会比较谨慎，可能不会玩得太开，现在举报可能会打草惊蛇了。」艾锋跟那头说，「你继续盯，顺便偷拍一下前前后后进会所的人，然后等着他出来，再拍一下跟他一起出来或者前后不久出来的人都有哪些……」 「明白，这些事儿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该怎么做……」那头应着挂了电话。 紧接着另一个私家侦探也给他带来了一条消息：「你让我查的人，目前能查到他和高峒唯一的交集，是他要弄一个固定的乐队来跟旗下艺人合作，高峒曾经到他那里应试过鼓手。」 第97章 ================ 这暂时不能说明什么，但艾锋还是觉得自己离答案更接近了。 一会儿跟踪覃总的人又告诉他，已经陆续发现好几个娱乐圈的三四线明星进了那间会所，有演员也有歌手，还说其中一个男演员经过他车旁的时候正在打电话，叫的就是覃总。 那显然这些三四线明星都是去赴覃总的饭局的？艾锋虽然有个歌手男朋友，但对娱乐圈还真谈不上了解，也就不知道像那种低俗xia流se情的游戏通常是人多的时候玩还是人少的时候玩。 那负责盯覃总的私家侦探说：「我们也接过很多娱乐圈明星的订单，这个还真说不好，分人吧，有的喜欢人多的时候玩，觉得人越多越有气氛，有的就怕人多眼杂，就只会玩一对一的。」 「好，我知道了。」 几天前江云野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而最近他只得罪过覃总，是因为拒绝了覃总的低俗游戏，此外并没有得罪过其他人，那时候警方就找过覃总，但覃总也是矢口否认他认识高峒。 警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覃总曾在那家会所玩过低俗游戏，再加上江云野的事情还没有最终定论，应该也不会放松对覃总那边的监控。 那就先举报了再说吧，清者自清，没问题的人自然是不会怕举报的。 于是他真的向警方举报了那家会所，称有人在里面聚众进行yin秽se情活动。 举报完了刚挂电话，手机又响，这次是跟踪高峒的人打来的，说高峒今天是一个人去的酒吧，好像喝多了，跟调酒师说话的时候明显大舌头了。 喝醉了？会酒后吐真言吗？这算是个机会吧。艾锋当即就开车赶到了那家酒吧，果然见高峒正趴在吧檯上，他过去拍了拍他，没有反应，又晃了晃他，依然没动，他只好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脑袋拽了起来。 高峒这才睁眼看了看他，眼神恍惚而游离，倒也认出了他：「你又来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跟你没话说吗？」 「我跟你有话说就行啊。你不想说你就不说，听我说就行。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艾锋伸手想扶他起来。 高峒啪一下打开他的手：「不说，我不想说……也不想听……我就是……喝得头晕……想睡一觉……」 「好，你想睡就睡，那也得找个舒服的地方睡啊，在这儿窝着多难受！」 这里实在太吵，也不是个谈事的地儿，艾锋找酒吧要了一个包厢，伸手又去扶高峒：「走，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地方，保证你睡得舒舒服服的。」 高峒没说好，但也没拒绝，艾锋就一把将他架了起来，却又拍了他一掌：「你倒是使点劲儿啊，好意思就这么瘫我身上了？」 可高峒就是好意思，他不仅瘫在他身上任由他拖着走，还在一进包厢门的时候就腿一软跪了下去，还是艾锋像拖死人一样把他拖到沙发边的。 高峒这才自己扒着沙发爬了上去，往沙发上一倒：「你不是说……要让我睡得舒舒服服的吗……没有江云野陪我睡，我怎么能睡得舒服……」 「就你？」艾锋哂笑一声，「你做梦吧？别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陪你睡，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没戏。」 第175页 「我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是吧……」高峒似乎被激怒了，翻身爬起来就沖他咆哮，「我承认我是不那么优秀，但是我也在努力啊，我一直在努力啊……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艾锋凑到他耳边说，「所以你并不满足于当一名鼓手，你也努力想进入娱乐圈，想成为一名歌手，想努力缩小和江云野之间的差距，对吧？但你并没有相关资源，所以你想从练习生开始做起。你到处打听哪个公司要招练习生，你就去应试，但你自身条件并不是太好，到处碰壁，终于有一天有个公司说要你了，你兴奋之下并没有意识到那是骗子……」 「那些公司都是没眼光的，都有眼无珠不识货……」高峒说话都不利落了，却依然情绪激动，「还有的公司那根本就是只要关系户……」 「当时你父母反对你不顾学业要去当练习生，所以你在付那个所谓的保证金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家里人，而是自己找了别的渠道借钱，很不幸，你找的是高利贷，本来没欠多少钱，但利滚利到最后，你根本还不起了，你觉得以你家的经济条件，你父母也还不起这笔债了。」艾锋也是凭自己的推测想诈出他的真话。 高峒只是抱着头不吭声，好半天才反驳道：「也许我爸我妈是能还得起的，但那肯定也是把所有的积蓄搭进去，再把房子卖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卖房子……」 竟然真的蒙对了？艾锋接着推测：「你不忍心让你爸妈知道这事儿，正好莫可工作室要找靠谱的鼓手时你去应试过，因为你知道莫可喜欢江云野，所以还有意无意地提过你跟江云野原来是同一支乐队的，莫可就趁机跟你谈交易，你找机会陷害江云野，他帮你还清债务，并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你好的资源……」 高峒却突然反驳：「我没有！我只是去他那里应试过……我没有告诉他我跟江云野认识，他也没有用我……」 没有？这倒出乎艾锋的意料，他仔细看了看高峒，表情上看不出真假，但眼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涣散迷濛。 难道是一提到莫可，他突然酒醒了些？ 高峒爬起来：「这里睡着一点儿都不舒服，我要走了。」 艾锋还想继续套他的话，没打算让他走：「你喝多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睡一觉酒醒了再走吧。」 「我想走也走不了？」高峒反问，「谁说我想走也走不了？我就走给你看，我走给你看……」 但他身体也实在不给他面子，刚一踩地就摔了个大马趴，他狼狈地爬起来瞪了艾锋一眼，继续往外走，艾锋只好上前扶住他：「真要走？我送你回去吧。」 「谁要你送了？我自己没车吗？又不是只有你有车！」高峒舌头打卷语气不耐。 「你喝成这样也没法自己开车啊。要不我给你找个代驾？」 「我喝成哪样了我？我又没醉，我心里明白得很，脑子也清楚得很……」 高峒一边叨叨一边踉跄着往外走，艾锋扶着他一直到了酒吧门口，这才发现自己车钥匙还落在包厢的茶几上了。 他只好又扶着他回包厢，经过吧檯的时候高峒往那儿一靠：「调酒师，再给我一杯酒，随便什么都行……」 「千万别再给他了，他不能再喝了。」艾锋跟调酒师说，「我进包厢拿个东西，你帮忙看着他一下，我马上就来。」 等艾锋匆匆拿了钥匙再回吧檯，已不见了高峒的身影，一问，调酒师也一脸茫然：「他刚才还在这儿啊，我就跟客人说了一句话，一扭头就不见他了。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去卫生间找了一圈，没人。艾锋又赶紧跑到门口，果然见一辆银灰色的车正疾驰而去。 那辆车他认识，高峒的车，他拘留期满那天他见到过，车牌号也一样。 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可能是有人来接他了，只可能是他自己醉酒驾车。 醉成那样还能自己开车？ 他跳上自己的车就开始去追他，又第一时间打了醉驾举报电话，告知了高峒的车牌号、目击现场以及行车路线。 艾锋开了方向盘免提，因此在打举报电话的时候也能随时紧盯高峒那辆车，此时电话那头正在记录举报信息，却突然听艾锋一声惊唿。 高峒在前面那个大拐弯要上桥的地方几乎就没怎么打方向盘，也压根没有减速，所以刚一拐上桥就直直地就撞上了桥边的护栏并沖了出去！ 桥下是护城河，这个季节不确定水还深不深。 艾锋立马靠边停了车，一边抓紧时间对着电话那头报了醉驾车坠河及出事地点，一边迅速下车，又打了一个报警电话，顺势打开后备厢，都来不及打开工具箱找合适的工具，直接就拎着那个工具箱奔了过去。 桥边的栏杆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大豁口，水面上高峒的车已经是四脚朝天，只能看到四个车轮一起一伏。 此时桥上已经有人在围观了，有好几个人都在打报警电话，还有人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我走得快，刚走过去就听见背后轰的一声，要是速度慢一点，我就直接被撞飞出去了……」 其他人也在七嘴八舌： 「万幸没撞到人，就是不知道车里有几个人。」 「也不知道车里的人还能不能爬出来，要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就麻烦了。」 第176页 「车窗开着的话，或者车门能打开的话，还是能出来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游泳。」 「如果车窗是打开的，这车又是这么大的撞击力飞出去的，车里的人肯定也受伤了，要是卡住了出不来，车里又进了水，肯定会溺死在里头啊。」 「我跟你们说吧，这车只要是坠河了，都是凶多吉少。」 「是啊，不好救哇，看热闹的有几个是有能力去救的？报警之后等着出警，可能人已经没救了。」 …… 桥面距离水面有一定的高度，是断不能直接从桥上跳下去的。还好这是刚上桥的位置，艾锋很快就狂奔到了桥下河边。 第98章 ================== 从桥上到岸边这段距离，艾锋脚下虽没有片刻停顿，但心里一直是在犹豫的。 他在犹豫救还是不救。 自己本就大病未愈，救人能力大打折扣，何况高峒还是连人带车一起坠河，这比单纯救一个溺水的人更增添了难度。这种情况下救人，很可能自己也把命搭进去。 但真的跑到岸边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扎进了水里。 深秋的河水已经能凉彻骨髓，他久未下水，身体又不好，又没热身，一下水就狠狠一哆嗦，再加上手里还拎了个工具箱，一时竟觉得不太会游泳了。 他很快调整了状态，一口气游到了车正浮浮沉沉的地方。 车身全被淹没了，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到了水下。 在水下一睁眼就是强烈的刺痛感和异物感，眼睛本能地就要闭上，再睁，再闭，如此反反覆覆好几次，眼睛终于能略微睁开，虽然依然视物不清，但好歹能看个大概。 驾驶座这边的车窗开了个缝，水已经灌进车里了，但车门却打不开，贴在玻璃上能看到高峒歪在驾驶座上似乎已经人事不省，但在水下他也没法开口说话，更没法大声唿喊，只能试图将胳膊伸进去从里面打开车门。 车窗开着的缝太小，艾锋的胳膊根本伸不进去。从带过来的工具箱里取出小锤子，从外面却根本敲不碎高峒那贴了防爆膜的侧窗。 前挡风玻璃是更难敲碎的，艾锋只好转到了车的后方，全力敲击后挡风玻璃。 在水中更不好发力，还得敲两下就钻出水面换换气，艾锋筋疲力竭好不容易才砸开了后挡风玻璃，从车后钻进了车里。 高峒果然是被卡在了驾驶座里，视线模煳之下看不清他哪里受了伤，也不知他是撞击受伤昏迷还是溺水休克。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拖出去，两人都得死在车里。 艾锋拽了好几下，高峒上半身顺势倒下，双腿却被卡住动弹不得。 艾锋爬到车外，将脑袋露出水面透了透气，已经打算撤退了。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救不了，毕竟人在水下憋气的时间是有限的，而他什么潜水工具都没有，如何能在水下救出一个卡在座位上的人？ 但又实在不甘心，于是再次深吸一口气扎了下去。 这次他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试图使自己看得清楚些，伸手在高峒的座位下面和前方摸了摸，觉得加把劲应该能把他拽出来，于是抱住他上半身，使出所有的力气使劲往外拽，终于将他整个人都拖了出来。 等他死死搂着高峒，终于将头露出水面，终于能大口大口唿吸时，却似乎不会唿吸了，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不远处已经有两个热心市民游了过来，还跟他喊着：「坚持一下呢，我们来帮忙了。」 还好有人来帮忙了，不然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高峒游到岸边。 那两人一人将高峒拖了过去，一人过来抓住艾锋：「你搭着我游回去吧，我看你在水下耗了太长时间，怕你没体力了。」 手中没了高峒，身旁又多了一个可以倚靠的人，艾锋心里的弦才松了下来。但弦一松，胃后知后觉地发起了疯狂的报復，开始了剧烈的痉挛，强撑着被那人带着游回岸边，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这河不宽，不然他真的会死在河里了。 紧接着就觉得哪儿都痛，眼睛刺痛，上腹绞痛，整个身体尤其是胳膊和腿都又冷又痛，看着大家将高峒平放在地上要给他做按压，又看着好多人向自己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在跟他说着什么，可他一句也听不清，一个人也看不清，然后似乎听到了一片惊唿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先听到的是耳旁低低的啜泣声，再一睁眼，先看到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一侧过头就看见母亲徐梦佳正坐在他床边垂泪，而父亲艾沛东则站在病房的窗边，却是抬头盯着他的点滴瓶子发呆。 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啊。他刚张了张嘴，一声「爸妈」都没有喊出声，徐梦佳就叫了一声「你醒了？」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搂住他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攥紧了拳头，却是没捨得打在他身上，而是在他旁边的床单上不停地捶打：「你可吓死我们了！我就去艾米队里给她送了点儿东西，回家就不见你人影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给我弄这么大的动静，你不知道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吗？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潜水工具什么营救设施都没有嘛？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季节你那身体下水能不能受得了吗？你就敢闷着脑袋就去救？你要是把你自己的命搭进去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后来听到有目击者描述你救人的那个过程我们都后怕得要死，还好是条护城河，要再宽点儿的河面你就……」 第177页 「你嚎什么？你先问问儿子有哪儿不舒服的。」艾沛东在儿子醒来后第一时间按了唿叫铃，然后略带不满地说了妻子一句，继而等不及妻子问，自己又凑过来问艾锋：「有哪里难受吗？还冷不冷？医生说等你醒了之后还有很多检查要做。」 胃很疼，在冰凉的水里泡了这么久，受影响最大的好像就是他的胃，但艾锋不太敢跟父母说实话，怕他们更担心，不说也不行，怕真有什么情况延误了治疗，想了想只是说：「胃有点儿疼，眼睛有点儿不舒服，然后就是没什么力气，其他没什么了，不冷了。对了，高峒的情况怎么样？」 父母先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听他问起高峒又没了好脸色。徐梦佳没好气地说：「你关心他干什么？反正他又死不了。要我说这种醉驾的人死了也活该。」 听母亲这语气高峒人没危险，艾锋也就放下心来，又问：「他受伤了吗？还是只是溺水了？醒了吗？」 「是溺水了，但救过来了没事了，别的……就是骨折了，别的没什么大伤。」 「是腿骨折了吗？」艾锋想起之前他双腿卡在座位上的情形。 「不是，左臂骨折了，可能车撞上护栏的时候伤着胳膊了。」 艾锋还不太放心：「他溺水后如果缺氧时间太长，不会造成对大脑的损伤，不会失忆什么的吧？」 「你现在管这么多干嘛？」 艾锋试图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艾沛东一把将儿子按回床上。 正好医生进来了，艾锋乖乖躺倒任凭医生对着他一通检查一通询问。 「你下一步主要去检查一下眼睛，因为在水里睁眼太久了，而且河水毕竟不干净，这对眼睛特别不好。」医生叮嘱道。 徐梦佳插嘴道：「他说胃疼，不会有问题吧？」 医生回答：「应该是凉水刺激引起的胃痉挛，打一针解痉针吧。其他的注意观察就行了，很可能会发烧，反正勤观察吧。」 艾沛东跟着医生去拿各项检查的预约单，徐梦佳守在浴室门口等儿子洗澡，艾锋出来后，她又坐在床边流着泪念叨他太不爱惜自己身体，艾锋伸了一只手进被子不着痕迹地摁着胃，笑嘻嘻地安慰着徐梦佳：「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也算行善积德了是吧，那就肯定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啊。」 「好运气？你自己想想你这两年进过多少次医院了？小伤小病就不说了，大伤大病都有多少次了？你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啊？」徐梦佳心疼不已。 「是是是，我之前是很倒霉，但否极泰来嘛，衰到极点之后就一定是好运气了。」 「你只要不跟江云野扯上关系，运气就挺好的。这次要不是为了江云野的事儿，你也不会去找高峒，也不会碰上他醉驾坠河了……你跟那姓江的八字相剋还是怎么的？怎么一碰上他就没好事儿？」徐梦佳语气不太好。 病房门口有人轻咳了两声，徐梦佳回头一看，是江上和卓慧夫妻俩，正拎个果篮抱束花，站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梦佳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卓慧脸上表情虽不太自然，还是勉强笑着：「我们来看看小锋，我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我们家儿子的事情，我们真的……很过意不去。」随即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艾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我没事，你们坐。」艾锋扔下擦头髮的毛巾招唿着他们。 江上和卓慧异口同声：「你快躺下……」 「不用躺，我头髮还没干。」 卓慧两步赶到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他：「那你趴枕头上休息，有吹风机吗？有的话我给你吹吹头髮，没有的话，我再拿干毛巾给你擦擦头髮。」 艾锋有些受宠若惊，本能地想推辞，却被卓慧不由分说按倒，他也就趴在床上任由卓慧给他擦头髮吹头髮了。 卓慧算是岳母吧？这待遇……让他觉得胃疼都不那么尖锐了。 「阿姨，云儿不知道这事儿吧？」 「不知道，我们没跟他说，他自己没法上网也不可能知道的。」卓慧道。 「嗯，不知道就好，不然他又着急又出不来……」 正说着护士进来给他打了一针解痉针，徐梦佳又摸摸他头髮：「头髮干了，赶紧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吧。」他自己也是胃疼得有些烦躁，也想着睡着了就不疼了，于是也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却听得母亲在跟江云野父母尬聊：「我刚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其实吧，我之前还真找人给小锋和云野看过八字，他们八字还挺合的……」 艾锋有点想笑，亲妈哎，正反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让江云野父母怎么接茬？ 气氛果然凝固了一会儿，然后听江上说：「这个八字什么的我们是不信的，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好，能互相理解互相照顾，那就行了……」 话音未落门口又有人说话，是个女人：「请问艾锋是在这间病房吗？」 「是。你是？」徐梦佳问。 「我是高峒的妈妈，高峒非要过来看看艾锋，我说我先过来看看他醒没醒，而且我也该过来好好感谢他……」 「他刚睡着，现在先别打扰他吧，再说今天也晚了，明天再说吧……」徐梦佳说。 「我没睡着。」艾锋翻身坐起来，「让他过来吧，或者我过去找他也行。」 第178页 第99章 ================== 徐梦佳阻止了他：「今天太晚了，再说你跟他现在身体状况都不好，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再说吧。」 「那我过去找他。」艾锋拔腿就想走。 「那行行行，那就让他过来吧。」徐梦佳实在不放心让他再到处跑了。 很快高峒就一副打蔫了的样子出现在了艾锋病房门口，望着里面欲言又止。 艾锋也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几个家长站起身来往外走：「你俩聊吧，我们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儿马上叫我们啊。」 待他们出去，高峒才进来，用右手关了门。 艾锋看看他左胳膊：「怎么没有马上做手术？」 「医生说要等消肿了才能做。」高峒说罢又顿了好久，才郑重而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艾锋，我真的没想到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顾一切地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也就是这种情况下我才会救你。」艾锋轻描淡写，「我又不高尚，我只是怕你死了就没人能证明江云野的清白了。」 高峒用右手不停地揪着病号服的下摆，嘆道：「你对他真好，跟你一比，我……很羞愧。」 艾锋抬头瞄他一眼，又拍了拍床边：「过来坐吧。」 高峒踌躇片刻，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对不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锋将胳膊交叠压在上腹，轻嘆一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既然你这么喜欢他，还为此想让你自己变得更好，离他更近，为什么就忍心这么害他呢？莫可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钱。」 听他再提起莫可，高峒脸上的表情就一僵，缓了缓还是埋头道：「我现在脑子里也很乱，很没头绪，只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可能叙述会比较混乱……」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梳理，你慢慢说。」 莫可换了坐姿后开始不停地揪裤子上的小毛疙瘩：「可能因为我自己是玩音乐的，在音乐方面我很佩服莫可，甚至有些崇拜他，觉得他在音乐制作方面的才华无人可及。然后我又觉得云野跟他更搭，真的。」 艾锋插话：「是因为看莫可顺眼，看我不顺眼是吧？那是因为莫可从来没有跟江云野在一起过，如果他们真在一起了，你也会看不顺眼他的。」 高峒勉强笑了笑：「也许吧。至于我自己，我很有自知之明，觉得我配不上云野，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过要跟他接近。但后来我看了好多那种练习生的节目，觉得其中很多练习生各方面条件还不如我呢，就那样也能有红的机会，我要是去试试说不定也能脱颖而出一炮而红呢，红了是不是就又有机会接近云野而且不会太自卑了？所以我就开始到处联繫那种招收练习生的娱乐公司，不但没成功签约，还被骗了一大笔钱。」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之前在酒吧喝醉了已经跟我承认了。」 「是吗？」高峒一脸茫然又有些惊愕，「那我真的喝断片儿了，我只记得你跟我提了莫可，我就觉得我之前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所以想赶紧熘了。」 难得他快说到重点了，艾锋赶紧顺势引导：「所以你后来去莫可那儿应试鼓手的时候，就跟他一拍即合了？」 「他问我之前在哪些乐队当过鼓手，演出经验多不多，我就实话实说只跟云野他们组过一支乐队，演出机会并不多。我一提到云野就明显看得到莫可眼里唰地一下就亮了，我就知道他对云野还没死心。他觉得我演出经验不足，没有用我，但加了我的微信。后来我们也没联繫过。」 「那这次又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高峒抬头看看他，又埋头道：「那天他突然用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但我听声音也知道确实是他，不是别人假装他来骗我的。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做一笔双赢的交易，我问他是什么，他说只要我答应他的条件，他会给我重酬，还会不遗余力带我出道……」 「所以你就答应了，哪怕这个条件是要让你陷害你喜欢的人？」 「不是，因为莫可说出的理由让我觉得这确实是双赢的交易。」高峒情绪有些激动。 「他怎么说的？」 高峒将他和莫可的通话内容回忆了一遍，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艾锋。 艾锋听完之后沉吟良久：「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了之后，你跟江云野就会永远形同陌路了？」 「想过。」高峒的语气有些沮丧，「我既然答应了莫可做这件事，就意味着我和云野这些年的关系都完蛋了。毕竟就算警方找不到我陷害的证据，云野也会知道是我陷害的。」 「所以在金钱利益和你自以为的前途面前，你对江云野的那点儿所谓的喜欢其实什么都不是。」 高峒没有反驳。 艾锋又问：「你是戴着手套放的du品吧？那手套去哪儿了？」 「当时就扔楼下了啊，看着楼下没人的时候扔的，后来我被警官带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那副手套在哪里，正好走到那儿的时候就偷偷把它踢到一边的绿化带了，黑咕隆咚的警官也没注意到，可能第二天一早就被保洁员清理走了吧。」 「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话，明天都能再原原本本说给警察听的，对吧？」 第179页 高峒很认真地点头：「对。其实我本来就觉得愧对云野了，从拘留所回去之后我时时刻刻都心里不安，我之所以天天去酒吧喝酒，就是觉得喝醉了才不会再去想这些事情。现在你又救了我，我再不说出真相，就真的是禽兽不如天理难容了。」他顿了片刻又看向艾锋：「再说，你已经把我们刚才的对话都录音了，就算我死不认帐，你手里也有证据了啊。」 艾锋哈哈一笑，问他：「莫可跟你联繫的那个手机号是多少？还有，他说要给你重酬，你提出让他帮你还高利贷，他后来兑现承诺了吗？」 「嗯。他很谨慎，不让我给他发微信什么的，只是让我电话里把债主的银行帐号给了他，他在我和云野被抓的当天晚上就给债主汇了款了。」 「那你把他那个手机号给我一下，然后明天你把债主的银行帐号也告诉警察，警方会根据汇款查汇款人的。」 一提起手机，高峒脸上又僵住了。 「怎么了？」艾锋问。 「手机在水里被泡坏了，现在根本开不了机，那种程度的泡水，怕是没法修復了吧？」 真是……艾锋忍住了骂脏话的冲动：「明天一早先去找警官，手机也交给他们去找专业人士修復吧，应该能恢復数据。」 高峒突然扭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你不舒服吧？你毕竟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就在那样的条件下去救我……身体受不住了？」 「没事。」艾锋下意识地松开横在腹间的胳膊，「只要你没死，没失忆，明天就还江云野的清白，我就没事。还有，就算你现在坦白了，认错了，江云野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高峒苦笑：「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包括法律上的惩罚，我也不奢望云野能原谅我，现在我也看得很清楚了，只有你才是真的对他好，无条件地对他好，我只希望你们一辈子在一起好好过。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一定会跟警方坦白的。」 艾锋很想让他现在就自首，或者他现在就打个报警电话，可想想现在确实时间太晚，反正自己手里已经有这次对话的完整录音，就算第二天高峒反悔了，他手里也还有证据。何况自己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好，打的解痉针没起作用，胃疼不仅没有减轻，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整个人也开始晕晕乎乎。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还是好好休息一夜再说吧。 按说他解开了所有的疑团，应该能睡个好觉，但他一整夜都不得安稳，胃里一直不消停，到半夜又开始发烧，反反覆覆，退烧药又刺激肠胃，更是让他本来就难以忍受的胃痛越发剧烈肆虐。 他几乎一整夜没睡，高烧也没退，一大早打了报警电话，将头一天晚上录下的和高峒的对话录音做了备份之后交给了警方，又看着警察去高峒病房找他做笔录，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被徐梦佳拽着去眼科做各种检查。 这时关于他带病营救坠河司机的报导已经霸屏，是当时现场有围观群众拍下了他跳河救人直到上岸后体力不济而晕倒的场景，并上传到网上，还说两人被紧急送往离坠河地点最近的医院，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随后又有医院的人证实救人者确为球星艾锋，而坠河司机叫高峒。 到了早上，又有人曝出这个坠河的高峒，可能就是之前江云野吸du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高某。媒体和网友瞬间又沸腾了。 以至于烧得头重脚轻走路发飘的艾锋做个眼科检查都不得安生，每次做完一个项目等待下一个项目的时候，总有记者或者认出他的网友过来各种询问，有的是关心他和高峒的事情，有的是关心他的身体，他不胜其烦，只能装出要在手机上忙事情的样子。 可手机上也是各种关切的信息，昏昏欲睡的他连一一回復的力气都没有，一会儿警察来了一个电话倒是让他立刻清醒。 警方的效率很高，已经兵分几路去调查取证，但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都无法证明跟高峒联繫的人是莫可，也无法证明给高峒的债主汇款的人是莫可。 第100章 =================== 警官是在打电话向艾锋求证其中一些细节时，被他追问案情进展才简单说到这些的，也表示他们还在继续调查，艾锋也相信他们最终会找到证据，也就没有在电话里说太多。 挂断电话，艾锋又看着微信里朋友们发来的一条接一条的信息。 有艾米的：「你救人的时候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江小云儿？那姓高的又害人又醉驾，死不足惜啊，而且你得相信警察，就算他死了，也总能找出他陷害江云野的证据吧，非得要你捨身相救？你不救他警方就破不了案还是怎么的？你比警察厉害？我的亲哥啊，你让爸妈省点儿心行不？本来他俩多显年轻啊，这两年白头髮都有了……而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后面附了一大串泪流满面的表情。 有赵嘉屹的：「你之前每次胃出问题住院的时候，看我们满脸心疼还跟我们嬉皮笑脸，说胃病不影响踢球，让我们不用担心。那这次呢？你跳河之前就算没有考虑你的胃，就算你有把握自己死不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腿？你忘了我们曾经看过一个节目，有人跳河救溺水的人，结果自己腿冻坏了还被截肢了？就你们当时那种情况，你和坠河那姓高的都能活着出来还没有什么大问题，这真的是奇蹟了。只希望你哪哪哪都真的没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其他不好的影响……」 第180页 有凌鹤的：「我真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去？安安心心在这边养病不好吗？非得回去过得这么跌宕起伏？可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也没有那个立场还飞过去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还有梅景的，有李承亮的，还有很多亲戚朋友以及其他现队友前队友，包括潘星翰的。 潘星翰在表达了关心之后向他坦承了自己之前的错误，并说处理完爷爷的丧事之后一定会主动跟媒体坦白，还说不奢望他的原谅，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但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再动这种歪心思。 艾锋看着潘星翰的信息，心情有些复杂，趁着这会儿胃没那么疼头没那么晕，想给他回復一下，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又有来电铃声响起，竟然是莫可，开口就是：「救人英雄现在怎么样啊？」 「反正死不了，你很遗憾我跟高峒没有一起死在护城河里对吧？」 「我最遗憾的不是这个。」莫可的语气有点奇怪，却又很快恢復如常，「有没有兴趣跟我见一面聊一聊？」 「当然有。」艾锋虽然知道他不会安什么好心，还是一口应道，「几点？在哪里见？」 「半个小时之后，我在医院小南门等你，你应该认识我的车和车牌号。」莫可停顿了一下又强调道，「你如果真的是想好好跟我聊一聊，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行，半小时之后见。」 「别带手机，什么都别带。」莫可又说。 「不带手机？那我要是到了小南门找不到你的车怎么办？」 「我现在就在小南门，你要是现在能过来也可以。」 「那我也得把我妈甩开才行啊，万一时间耽误了……」 莫可没等他说完就表示：「没关系，我等你，不见不散。再说一句，什么也别带，我们才能好好聊天。」 艾锋挂了电话后还坐在原位思考了一会儿。莫可显然是有话要说，但又不希望这些话被偷录或者被别人偷听到。警方或许是找他讯问过了，或许是要等证据充分才会逮捕，无论如何在现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警方是不能立即逮捕莫可的。现在他应该怎么做？ 他又打了之前那个警官的电话，得知高峒病房里还有警察。 …… 片刻之后他穿了一件白大褂从住院楼出来，直奔医院小南门。 莫可那辆车果然在，他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莫可鬍子拉碴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偏头看了他一眼，将车门落锁后，突然来了一句：「让我摸一下。」 艾锋一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摸一下是要干什么，自己开始翻兜底给他看：「我什么也没带，手机没带，任何可以录音或者定位的东西都没有，你看……」 莫可指着他手腕上的手环：「这个呢？」 「这是住院手环啊，住院期间必须得佩戴，只是记录我的床号什么的，别的什么也没有。」艾锋一副「你不会连住院手环都没见过吧」的惊讶表情。 「扯了。」 「什么？」 「让你把住院手环拽掉扔了。」 艾锋失笑：「好好好，大不了回去被医生一通臭骂。」他从手腕上拽掉手环，被莫可一把抢过去，扔出了车窗。 艾锋问：「我们在车里聊？」 莫可又问他：「你怎么穿了医生的白大褂？」 「不然我怎么出来？现在走哪儿都能碰上记者和热心网友，还不得找认识的医生帮个忙，说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借件衣服穿。」艾锋往椅背上一靠，头微扬着，眼睛半睁半闭。 莫可却出其不意地伸手在他身上摸了几把，艾锋倏地坐直了：「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我要自己摸了才放心。」 「那我把录音设备藏裤dang里了，你也要亲自摸一下吗？」艾锋把他的手甩开，根本不看他。 「谁稀罕摸你？」莫可轻声一哼，从后排抓了一个叫「孝顺子」的挠痒痒的工具，在他身上这儿拍拍那儿戳戳，确认他身上没有东西，这才扔下那个「孝顺子」，一踩油门驶离了医院。 「我们去哪儿？」艾锋问。 莫可没回答，只是闷着头往郊区开，一路上也有些警惕，不断从后视镜观察身后的车辆，而艾锋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把副驾座椅放平，躺下闭目养神。 莫可观察很久之后似乎终于放下心来，这才看向艾锋，问：「你救了高峒一命，他对你感恩戴德，什么都跟你说了吧？」 「对，其实就算他不说，你俩早晚也会露馅的。」艾锋这才睁开眼睛瞅他一眼，「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自己的版本。你别告诉我，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 莫可半晌没吭声。。 艾锋又说：「你约我出来，不就是想跟我表达你对江云野的爱吗？想告诉我你做这些事情全都是因为爱他，怎么又不说了？」 莫可冷笑两声：「我确实是爱他啊，你可以说我是小人，说我不择手段，但我的的确确是因为爱他才会这么做的。」 「因为爱他，所以要毁了他是吧？」 「不是！」莫可突然勐地一拍方向盘，「如果不是你跳出来，我会让这件事情变得很完美！谁让你特么跑来横插一槓上蹿下跳的？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一切顺利的话我相信他会回到我身边的！可就是你！就是你打乱了我整个计划！」 第181页 「哦？那我倒想听听你这计划有多完美，有多无懈可击？」 莫可磨着后牙槽，这才缓缓开口：「小言跟叶琳还有联繫，所以小江同学一得罪了那个覃总，我就听叶琳说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又想起高峒曾经表达过很想出道的愿望，我就找了他，问他还想不想出道当歌手，他说想，说不管是当什么，只要能在短时间之内拿到钱的活儿都可以。我一听就知道他缺钱，这更是个好机会……」 「我知道你成功地把高峒说服了，可问题是，你这样做了江云野怎么可能还能回到你身边？再说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你，根本没跟你在一起过，又怎么能叫回到你身边？」 「我说的回到我身边，就是字面上的意义，就是回到我的工作室，我们并肩往前就可以了！这种意义上的回到我身边不行吗？」莫可有些激动。 「不行。」艾锋说，「你害了他，他怎么可能回你工作室？」 莫可开始咆哮：「本来是可以的！你不知道我那个计划有多完美……」 「我知道你的计划，但我并不认为这个计划是完美的。」 「你知道个屁！」 「那我来分析分析你的计划。」艾锋将副驾的座位调到原来的位置，坐直身子，「你让高峒混进江云野家，在他成功放du之后你打了举报电话，果然如你所愿，他俩被抓，尿检呈阳性，江云野被扣上了毒星的帽子，然后就该是你力挽狂澜的时候了。我说的力挽狂澜，是打了引号的。」 「我本来就可以……」 「我还没分析完呢。你让江云野栽了个大跟头，却自认为你能让他重新爬起来。没人会怀疑到你，江云野自己也只会认为是覃总收买了高峒。后续会有好几种可能，第一种，警方找不到高峒陷害的证据，那么江云野毒星的帽子就摘不掉了，娱乐圈将会封杀他，没人再请他唱歌，他只能转幕后写写歌，说不定他写的歌也没人敢用，除非他用个化名来写歌。但你在他刚出事的时候就为他说话，他会对你心存感激。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帮他復出，不管復出能不能成功，他也会对你感激涕零。时间长了可能也就跟了你了。但如果他真的不能成功復出，这也并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莫可不自觉地放缓了开车的速度：「你继续说。」 「第二种可能，你利用完了高峒就出卖高峒，让警方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他有意陷害的，而高峒却遵守你们的约定没有出卖你。这是你最理想的结果。」 第101章 =================== 艾锋将胳膊横在身前，往前弯了弯腰，缓了缓又说：「江云野当然是一开始就会知道被高峒陷害了，但全网都在对他口诛笔伐，圈中朋友又不敢随便发声，这时候你勇敢地站出来为他说话，他会对你另眼相看。很快警方证实是高峒搞鬼，还了江云野清白，又不影响他在娱乐圈的发展，相反大家都会觉得他受委屈了，会心疼他，会更喜欢他。而这时候他会觉得，只有你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支持了他，跟他站在一起，对你的感情说不定就有变化了。这多两全其美啊对吧？」 「对，所以我说都是你出来捣乱坏了我的好事儿！」 「可你就没想过第三种可能嘛？」艾锋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没想过，你很快也会被警察揪出来？」 「他们找不到证据的！」莫可说，「我承诺过后续还会给高峒很多钱以及很多机会，所以高峒应该不会出卖我……」 「这并不成立。你理想的结果是还江云野清白，所以高峒必然会成为过街老鼠，那后续还怎么可能有出道的好资源好机会？」 莫可笑了：「所以说他蠢啊，也可能是他欠了钱受了威胁，有点慌不择路了。我跟他说，手脚利索一些，做得隐蔽一些，警方一定找不到证据的，这样他还能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道……」 「可是你要是真带他出道的话，江云野会开始怀疑你的吧。毕竟他自己知道是被陷害的，而你的工作室转头却签了那个陷害了他的人。」艾锋提出疑问。 「你觉得我真的会全力帮他出道吗？」莫可反问，「如果他露馅，那他也不可能再混娱乐圈了，如果他没露馅，那我宁愿帮他介绍别的公司，也不会让他签我的工作室啊。」 「好，那不说高峒了。你就没想过你自己会败露吗？」 「我又不会有事。首先，警方找不到证据，我用来跟高峒联繫的手机号是用捡来的一个身份证实名认证的，我给高峒的债主汇款，用的也是那个身份证。虽然警察可能最终也会查到我，但也很有可能查不到。再说，就算查到了，我也构不成犯罪……」 捡来的身份证？这谎言有些拙劣。艾锋懒得戳穿他，只是问：「你怎么构不成犯罪？」 「我谘询过的，诬告陷害罪，必须是以使他人受刑事追究为目的，但我只给了高峒不到十克海luo因，也没让小江同学多次容留他人吸毒，就那一次，还总共只有两个人，所以，小江同学是不会被刑事追究的，那我也就构不成陷害罪，顶多算是违法行为或者不道德行为。」 艾锋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在量刑标准上把握得这么恰到好处，是因为不想看到江云野被追究刑事责任，结果归根结底是为了让你自己败露之后也不会被定罪。还以为你是有多爱他……」 第182页 「我当然是爱他！而且我的爱不是一定要让他跟我成为情侣发生什么关系，我只要看着他在我身边就好！我可以不碰他，但只要他回我工作室，我们不说每天朝夕相处，只要三天两头能见面也是好的！当然如果他能接受我，我们真的能在一起，这就更完美了！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回我工作室，回到我身边！」莫可咬着牙瞪他，「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还跟你坦白所有事情吗？」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艾锋的声音有些无力。听得出他竭力想掩饰，但尾音还是有些发颤。 莫可扭头仔细看了看他，脸色潮红，却是满头虚汗，身体前倾，并没有用手捂腹，但撑在副驾前方中控面板上的手已经紧攥成拳，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很不舒服，但却哈哈笑道：「艾锋先生，你拳头攥这么紧是想揍我吗？不过我现在很怀疑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有没有揍我的力气？」 艾锋没搭理他。他高烧未退胃痛不休，上车后更觉得烧得越来越厉害，身上却越来越冷，胃里从连绵不断的闷痛和灼痛又变成了痉挛时剧烈的绞痛，现在难受得只想昏死过去。 他一开始还能长篇大论自己说，现在是嘴都不想张，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吭声，莫可自己也会憋不住的。 果然，冷场了一会儿，莫可忍不住又开了口：「我之所以跟你全盘托出，就是想告诉你，本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但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儿。你为什么要第一时间站出来说你无条件相信他？我就比你晚了那么一点点发微博，只晚了那么一点点！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赶回来？赶回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去救高峒……」 「可就算我不做这些事情，你也依然没戏。」 这次莫可沉默良久苦笑道：「没戏吗？从你第一时间发微博说你无条件相信他，我就知道我没戏了。但你如果一直不为他发声，你们分了就分了，哪怕他有天大的事情你都不会再关心，那我就是有戏的！」 艾锋不想跟他纠缠有戏没戏：「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嗯？」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爱他才会这么做，但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因此染上du瘾了呢？」 「我让高峒放在姜汤里的du品的量很少很少，那种量的误吸一次一般不会有问题，除非他自己因为好奇再主动碰第二次。」 艾锋又问：「你跟我说这么多，不怕说得多死得快吗？」 「老实说，自从你插手这件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挽回小江同学了，所以我也就无所谓事情会不会败露了，何况警察早晚会找到证据。」莫可瞟了艾锋两眼。 「那你为什么不去自首？」 「自首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这构不成刑事犯罪，顶多就是个违法行为。再说，自首就意味着我承认在跟你的较量中一败涂地，我为什么要自首？我宁愿栽在警察手里，也绝不愿意栽在你手里。」 跟这种执迷不悟的人多说无益，艾锋重新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过一会儿却突然坐直了叫他：「停车！」 「干什么？」 「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现在高架桥上你让我怎么停车？捣乱了吧？」 「想吐……」艾锋捂着嘴，喉结来回滚动着，似乎忍得很辛苦。 「你等等我给你找个袋子啊……哎哎哎你怎么……」莫可还来不及找袋子，艾锋已经弯腰吐在了车上。 莫可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皱着眉头开了车窗：「你就不能忍忍再吐？起码得等我找到袋子吧。就算忍不住，你不能开窗把脑袋伸出去吐？噁心！」 「为了不让我继续噁心你，你赶紧把我送回医院吧。」艾锋又把座位放平，躺下。 「你大爷的，你吐得我车里一片狼藉，自己一躺下倒挺舒服，一会儿你负责给我收拾干净啊。」莫可虽然没洁癖，但特别受不了别人呕吐，此时非常不满。 「我这样子哪儿有力气帮你收拾？你中途看到有洗车的自己开进去洗洗车吧。」 不用艾锋说，莫可自己也想先找个洗车行洗洗车，不然他都快被熏吐了。 他导了航，直奔最近的一个洗车行而去。 到了洗车行，一扭头见艾锋已经睡着了。 他心里呵呵两声，这人，心真大，在死对头的车里也能放心睡着？ 他连推了他好几把：「醒醒，下车，要洗车了。」 没把他推醒，却触到他身上果然是骇人的滚烫。 烧成这样了还要跟他出来，也是不容易。 他下了车，想转过去叫洗车行的人帮忙把艾锋弄下来，如果是他自己去弄他，他怕自己沾了秽物也弄得一身狼藉。 就在他下车去叫人的功夫，艾锋勐地睁眼，迅速解开安全带，起身将莫可车里的隐藏式行车记录仪整个拔下，动作迅捷而精准，随即先往车后方看了一眼，才打开车门下了车，直接就往后面跑。 莫可并没有走远，还站在车前跟洗车行的伙计说话，一见他跳下车就跑本能的反应就是叫了一声：「你想干嘛？」然后伸手想去抓他，却被艾锋出其不意地翻身一脚踢倒在地。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艾锋狠踹了好几脚，随后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拳。 第183页 「你不是怀疑我没有力气揍你吗？你现在就揍给你看！」 紧接着莫可身上又挨了几脚，脸上又挨了几拳。 「救命啊！打人了！打死人了！」莫可倒在地上喊。 洗车行的人懵了一会儿才试图将艾锋拽开，这时后方的一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也迅速围拢了过来。 「警察！」那几个人出示了证件，艾锋这才停住，将手里的行车记录仪交给为首的那个警官。 「警官，这是莫可车里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了我跟他所有的对话，他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艾锋！你特么的……」莫可一时没想好怎么骂，又转向警察：「警官，他偷我东西，还无缘无故打人，这是盗窃罪加故意伤害罪！」 艾锋不紧不慢地警察说：「他冲上来就想打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那跟我们回局里再说吧。」 几名警察将莫可先带去车上，为首的警官转过身想拍拍艾锋却拍了个空，一低头才就见他蹲在了地上。 「起来吧，走吧。」 艾锋抬起大汗淋漓的脸，跟警官咧了咧嘴：「起不来了，等我缓缓。」 「刚才看你打人还很生勐啊，怎么一转眼就蔫儿吧了？」警官弯下腰看他，又说：「杨警官跟我们交代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说了，我说我们轮流安排不同的车跟着莫可这车，肯定不会跟丢了，既能保证你的安全，又能不让他察觉出有车在跟踪他。赶紧起来走吧，你不是也想快点儿解决这事儿吗？」 艾锋喘口气又看向他：「真的起不来了，能不能拉我一把？」 警官一伸手就把他拽了起来，艾锋却一头往他怀里栽了过去。 警官一把扶住他，却是在连连后退：「怎么了你？」 「没事儿，起得太勐了。」艾锋真的晕得整个人都在打晃，胃疼得也直不起腰来，又说，「但是可不可以借你肩膀或者胳膊用一用，不然我没法自己走过去了。」 「刚才看你还跑挺快，打人也够狠啊。」警官有点不适应他这前后的反差。 「我又不是要……」艾锋本来想说「我又不是要对你投怀送抱，你怕什么」，又觉得这么跟警官说话不合适，还没想好该怎么往下说，已经被警官一把架着拖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莫可，其实最初没打算让他黑化的，原本想写的莫可就是爱而不得而有点可怜。之前好像还回復过一个对莫可看不顺眼的小可爱，说他其实人不坏。但到后来，小可爱们大多都说觉得莫可有问题，觉得他不是个好人，觉得他很烦，所以我也就……让他黑了…… 第102章 =================== 到警局做完笔录，再回医院之后艾锋倒头就睡，想着江云野很快就能从拘留所出来，自己好好睡一觉正好可以精神饱满去接他。 可这一觉既睡不好也醒不来，昏昏沉沉知道自己各种难受，可又像是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 真正恢復意识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头没那么晕了身上没那么冷了，但胃里的痉挛依然没有止歇，随即就意识到正压在自己上腹那只温热的手并不是自己的。 只有江云野敢这么伸进他病号服里摸他的肚子。 他倏地睁眼，迎上的果然是江云野通红的眼睛和担忧的目光。 「你出来了？我还说睡一觉去接你的。」他试图坐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你赶紧躺下，你这一觉睡了快一整天了，但也一直没有睡安稳，迷迷煳煳的总是喊冷，喊疼。」江云野没让他起身，却是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他，「胃还疼得厉害吗？还冷不冷？」 艾锋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不怎么冷了，胃还疼，帮我揉揉吧。」 他太久没有跟江云野有过这种亲密接触了，也不想在他面前强撑着。 「好好好。」江云野温柔又不失力度地给他揉着胃，依然紧盯着艾锋，目光完全捨不得挪开半分，眼眶里泪水一直在打转却愣是没有掉下来。 他简直无法形容他到医院看到艾锋时有多心疼。 艾锋在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去拘留所看过他，他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在行政拘留期间不是家属想看就能看的，要提前预约，也不是每天都能探望的。何况他也知道艾锋还需要好好休养。 他离开拘留所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幕后指使高峒的人竟然是莫可，这实在是让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但具体的细节他并不知道，警方只是让他先回家，说具体的案情通报还没公布，如果先公布了，门外肯定早就挤满记者了，他也想尽快离开，也就没刨根问底。 门口等着接他的是他父母还有小言，他还问他们：「艾锋怎么没来？是身体还没恢復吧？是在家休息还是在医院？」 父母只是说：「对，他身体恢復得不好，医生让他必须静养，哪儿也不能去。」 「那他是在医院吧？医生不许他出来？」 父母算是默认，江云野又说：「那我先不回家，直接去医院看他。」 「不行不行！你必须先回家洗洗澡去去晦气才能去，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你这么去就不怕把霉运也传染给了他？」江云野父母也开始变得有些迷信了。 江云野同意先回家洗澡，又要求看手机，父母却一人说手机没电一人说没带手机。等他回家麻熘地洗完澡换了全新的衣服，拿上手机就直奔医院，在路上一刷自己的新闻，就刷出了艾锋勇救高峒的报导。 第184页 他看得又后怕又心疼，自己都在不停打寒颤，终于明白了父母说的「恢復得不好，哪儿也不能去」是什么意思，是身体再次遭受重创，已经哪儿也去不了了吧？ 他一下车就狂奔到楼上，看到的艾锋昏睡在床上，身上已经裹了好几床大厚被子还在下意识地喊冷，手一触摸到他的身体却是滚烫得让他心惊，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却是一直杵在上腹，那处的病号服已经被揪得皱皱巴巴。 他的手刚挨到他的上腹，就被他一把拽了过去往病号服里按：「疼……云儿我想你……冷……」 江云野知道他是烧迷煳了，一直在说话但其实是昏睡状态，却也含着眼泪一遍一遍回应他，艾锋拽着他的手放在上腹压着就没松开过，他也就一直保持着歪在他床边的状态，动都没敢动。 现在见他真的清醒了，江云野才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调整一下坐姿，略微活动活动身体，还是红着眼睛问他：「给你揉着有没有好一点儿？」 艾锋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还是蹙着眉问：「能不能让医生给我打一针解痉针？」 「不行。」江云野心疼得要死，却只能摇头，「你之前一直喊疼，刚给你打了针没多久，短时间之内不能再打了。」 「那可能是药效还没起来。」艾锋攥着他的手更用力地压在上腹。 「很疼是吗？」江云野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俯下身子，将他的病号服撩开一些，很温柔地在他上腹落下一个吻，伸手想抚摸他肚子上留下的疤，却还是忍住了，「我不敢老亲你肚子，也不敢摸你刀口留的疤，怕不小心把你弄感染了。」 「刀口早就癒合了，没事儿。」艾锋还是把他脑袋轻轻揪起来，「你亲得我很舒服，不过最好也别亲了，等我回头洗完澡了你再亲。」 他想起之前还被莫可摸了几把，就恨不得立刻冲去卫生间洗澡。 「那我亲你脸上可以吗？」江云野问。 「脸上随便亲。」艾锋刚一说完立马又改口，「也不行。」 「为什么？」 「你一亲我我就有反应，但又不能现在就跟你做……」 「那……那我跟你说话吧，你别多说话，我说，你只管闭上眼睛休息就好。」 「你在我面前我怎么捨得闭眼睛？」艾锋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热切，「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可正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江云野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艾锋，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憋出一个字，最终也只是埋头在他脸上眼睛上嘴唇上耳朵上到处乱吻。 这些吻依然足够温柔，却毫无章法。 能动嘴亲吻的时候绝不张嘴说话，这倒很合艾锋的心意，可此时他无法消受这种温存，本来就因发烧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本来就因胃疼全身都绷得很紧，被他没完没了地亲吻着，更觉得全身发软胸闷气促无法动弹，只好闷笑道：「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气氛我有点适应不了啊，你再好好酝酿酝酿说点别的吧。」 「你想听什么？」 「当然是情话了，土的洋的我都喜欢，我们好不容易算是重新开始了，你也不跟我诉诉衷肠什么的？」 「你生病那天，我在你们基地小看台上挨你坐着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些话，难道不算是跟你诉衷肠吗？」江云野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两口，才坐起身说道。 「啊对啊，你那天到底跟我说了什么？我那天……胃太疼了，疼得脑子空白不说，还耳鸣，知道你在跟我说话，但我完全听不清你说了些什么。你再跟我说说呗。」 他没听清？难怪他当时和之后都毫无反应。江云野忽然跟他笑道：「我那天啊，就说了我爱你啊，可惜你不搭理我。」 「真的？不太可能，那三个字这么有分量，我怎么可能听不到？就算昏死了听到那三个字也会立马清醒啊。你还说别的什么了？」 「我就说了那三个字。」 「瞎说，我觉得你当时说了好多。」 「真的。」江云野认真得连自己都快相信了。 「那我当时没听见，你再跟我说一遍吧。」艾锋挪了挪，试图让江云野也能坐得舒服些。 江云野凝视着艾锋的眼睛：「锋子我爱你。」随即自己又补充道，「说一遍怎么够？我多说几遍啊，锋子我爱你锋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行了行了。」艾锋反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舌头都打结了，累不累啊？」 「现在好些了吗？」江云野一只手一直没离开过他上腹，觉得他这会儿没绷那么紧了。 「嗯，好多了。云儿的吻和情话果然治百病啊。」 是之前打的解痉针现在终于发挥药效了吧，但江云野还是很喜欢艾锋将这归功于自己的吻和情话。 「那我继续说啊。」江云野真的开始跟艾锋说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心路歷程，说自己对他有多朝思暮想，有多后悔多心疼，说了马向南醉酒后转交的迟来的礼物，说了凌鹤给自己写的情真意切的信…… 「怎么我都不知道？」艾锋有些惊诧，「他们都瞒着我。」 「其实我今天应该把小马哥转交的礼物都带上的，戴上那顶帽子，戴上那枚戒指，再把电脑带上，把那张光碟再放一遍，我们一起看。结果着急赶过来看你，就给忘了。」江云野眼眶依然发红，脸也微红。 第185页 「戒指我重新给你买一枚更好的，我带你去挑，挑你喜欢的款式。」 「你送的就是我最喜欢的了。」江云野的手还在他上腹轻柔地打着圈，声音也无比柔软。 「我当时只是目测那个尺寸大概可以，但不知道戴上合不合适。」 「合适合适，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偷偷戴过那个戒指多少次了，太合适了。再说了，就算不合适戴不上，我把手指头削了也得戴啊。」 艾锋大笑：「来，埋下头让我亲亲。」 江云野听话地埋头让他亲了好几口，又打算继续说，艾锋的手机响了。 「我帮你接吧。」江云野拿起手机看了看。 「嗯。」 江云野接起来喂了一声，听了一会儿又说：「他在休息呢，我是他经纪人，你直接跟我说吧。」 艾锋忍着笑听他一本正经地跟对方嗯嗯啊啊好半天，最后说：「好，我跟他商量商量再给你们回復。」 「谁啊？」见他挂了电话，艾锋问。 「m市电视台的，在筹备一个叫《我不是歌手》的节目，想请你参加。」 「唱歌吗？我肯定不行。」艾锋本能地想拒绝。 「你可以的。他们也知道你接下来是要养病，很长时间不能踢球，正好趁这空闲时间参加一下节目挺好的啊。他们之前还想请我当嘉宾呢。」江云野一脸渴盼地看着他，「你去吧去吧，你唱歌，我当嘉宾。」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晚了，以后大概也下午或者晚上更新吧。曾经我也是有存稿的人啊，现在一个字的存稿都不剩，只能每天写一点发一点了，所以下午或者晚上更新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103章 =================== 艾锋也来了一点兴趣：「你确定你要去当嘉宾？如果你真去，我也可以考虑。不过我得经过队里同意才可以的。」 「好好好，只要你们队里同意了，我百分百去当嘉宾。」江云野一想到又有机会跟艾锋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就兴奋不已。 徐梦佳推开病房门进来，餐盒保温桶往桌上一放，先扑到床边对儿子好一顿关心。 江云野起身打开保温桶，有粥，有鸡汤，有清淡的小菜，他转头问艾锋：「先喝粥行吗？我餵你。」 徐梦佳这才回头说：「刚出锅的，还很烫，晾一晾再喝吧。」 这时小言轻轻敲了门进来，拿着手机问江云野：「叶琳姐要找你，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江云野摸摸粥碗，确实还太烫，一时半会儿还没法餵给艾锋吃，于是跟小言点点头，到走廊上接了电话。 叶琳显然刚哭过，言辞恳切地跟他道歉，说她真的没想到莫可竟然是这样的人，更想不到自己随口说了江云野差点被大佬强迫玩低俗游戏的事儿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说她已经下定决心立即离开莫可工作室，暂时也不打算再去别的公司了，问江云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愿不愿意让她继续当他的经纪人。 「我当然很愿意了。」江云野说，「但我现在还没去想下一步怎么样，没心思去想。」 叶琳很理解地哦了一声：「艾锋身体怎么样了？我现在真的是太佩服他了，有勇有谋又这么爱你，尤其是行车记录仪那事儿，我经常坐莫可的车都没注意过行车记录仪在哪里，他怎么就想到那个了，而且还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注意到了还拿到手了？」 江云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行车记录仪？」 叶琳这次是勐地一惊的语气：「你不知道吗？关于你这事儿，警方的案情通报已经出了，你没看到吗？」 「没有，我看新闻的时候只知道他不要命地去救高峒的事儿。」江云野已经很紧张。 「哦，现在官方通报已经有了，很快又有媒体写了特别详细的报导，高峒被救之后说出了莫可就是幕后指使他的人，然后警方还需要寻找证据，在那同时莫可主动约了艾锋，艾锋在身体状况特别不好的情况下一个人上了他的车……」 江云野一听就急了：「他也不怕莫可丧心病狂对他下毒手吗？」 「他赴约之前已经跟警方沟通好了，哎呀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反正就是他……」 「叶姐我先挂了，我自己看报导……」 江云野是揪着心抖着手看完警方通报和媒体报导的，再进病房的时候艾锋已经歪在床上又昏昏睡去，徐梦佳正在给他轻轻搭上被子。 「又睡了？还没吃东西呢。」他轻声问徐梦佳。 「是啊，刚刚还跟我说着话呢，一转头就睡着了，让他睡吧，把粥放回保温桶吧，一会儿醒了还能吃。」徐梦佳也小声回答。 江云野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很久，埋头想亲又怕弄醒他，最终只是极轻极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是要让我心疼死啊。」 他敢肯定这声音之小连徐梦佳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艾锋却是睁眼朝他微微一笑：「心疼就行，别死。」 「你没睡着？」江云野立马凑过去亲了一口，正好艾锋在侧过身来，他吻在了他耳朵上。 「好像是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艾锋摸了摸耳朵，轻笑道，「我不是说过，有你在旁边，我捨不得闭眼睛吗？」 江云野还来不及红脸，一旁的徐梦佳先受不了了：「小江，我先出去一趟，你看粥要是不烫了就……」 第186页 「好的好的我来餵他，阿姨您去忙吧。」 目送徐梦佳出了病房，江云野转身拿出粥碗，舀了一勺吹了吹再递到艾锋嘴边：「张嘴，不烫了。」 艾锋摇头：「吃不下，吃了也得全吐了。」 「那也必须吃点儿，不能什么都不吃。」 「真的什么也不想吃。」艾锋停顿片刻又说，「不对，有想吃的。」 「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想吃你。」 「……」 「快上来陪我躺着。」 「……」 这之后江云野每□□不解带地守在艾锋床边哪儿也没去。 这之后他和艾锋天天都在热搜榜上，而且跟他俩有关的话题，还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每一个话题都引发了相关的大讨论。 关于莫可和高峒，两人都对陷害江云野吸du一事供认不讳，已经被拘留关押。但关于他俩是否构成诬告陷害罪，业内人士也有不同的看法，一方认为他们虽有主观故意陷害的意图，但并没有让受害人江云野被刑事追责，并不构成陷害罪。另一方认为他们诬告陷害的手段恶劣，且造成的社会影响重大，理应被视为诬告陷害罪而立案量刑。还有人认为两人故意损害他人名誉，但若将他的行为定性为侮辱罪或诽谤罪，却也不太准确。 但所有人的共识是：无论他俩的违法行为是否构成刑事犯罪，江云野都有权力追责，可以民事起诉两人。 江云野的态度当然是绝不妥协，能刑事追责最好，不能的话，他也誓要将他们起诉到底。 至于覃总，艾锋那日的举报算是盲狙成功，警方对那家会所进行了突击检查，果然抓了现行，覃总和另外几个大老闆以及六七个娱乐圈的明星在包厢玩se情游戏，男男女女一起上，据说画面不堪入目。 那几个明星在娱乐圈也都是小有名气，覃总和另外几个大老闆平常也都是成功企业家的正面形象，消息一出整个娱乐圈一片譁然。 媒体和网友们都不知道这是艾锋举报的，都以为是江云野此前拒绝过覃总的无理要求，随后又被莫可藉机陷害，警方才由此注意到了覃总，纷纷表示莫可这次算是和一众大佬结下了梁子，以后说不定会上演狗咬狗的好戏。 江云野和艾锋自然被网友们捧在了手心里，媒体也是争先恐后想要採访他俩，但没有任何一个记者能进入艾锋的病房採访。 这时潘星翰也公开发表了一封道歉信，信中原原本本写了当时艾锋胃穿孔的原因以及他做了错事之后的愧疚和悔恨，并表示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全安俱乐部随后也发了官方声明，称当时就对潘星翰进行了罚款、禁赛等内部处罚，考虑到艾锋当时的身体状况以及潘星翰爷爷去世，决定推后进行公开处理。 网友们更加心疼艾锋，说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球星，好在所有的坏事终于都过去了，一切雨过天晴。但对于潘星翰的态度，网上再一次展开了大论战。 有人认为他罪不可赦： 「这才这么小，心眼儿就这么坏，以后长大了变老了还怎么得了？」 「足球方面再有天赋再被看好又如何，心眼儿坏了，就什么都完了。就应该永久禁赛，让他滚出足坛！」 「不管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让小苹果病得这么严重，但他毕竟是主观上就想害他。他想满足爷爷心愿完全可以好好跟小苹果沟通，但他却背地里使坏，这就是不可原谅的。何况小苹果对他特别好，这是所有球迷都看在眼里的，却被他害得这么惨，他该有多寒心啊！」 「虽然小苹果的病因不完全是他的海鲜粉，但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在要害人之前就应该想到过各种可能性。这次算是送医及时，手术成功，万一穿孔的时候在深夜，没人发现，然后真的没救过来，他再后悔有用吗？」 …… 还有人则认为他虽然犯了错，还是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是主观上想害人，但他设想的程度是极其轻微的，却没想到各种因素一综合，造成了特别严重的后果，但这样的后果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恶作剧，比如一个同学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同桌偷偷地将他凳子撤走，同学不知道，回答完问题一屁股坐下去，导致尾椎骨骨折。责任当然在同桌，同桌的目的也确实就是想让他摔个大屁墩儿，但他也没想到这么一摔真的骨折了，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让他摔骨折。小潘的情况有些类似，他目的是想让小苹果身体不适，但并没有想着让他病到住院做手术的地步。」 「如果他只是自己想首发，搞出这种事，那就绝不可原谅，但他也是为了让爷爷临终前看到他首发的场面，而且他爷爷现在也确实去世了，我又觉得他还是情有可原的。他还是太小，不成熟，做事情太想当然了。这次算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教训。该罚是得罚，该追究责任也得追究，但罚过了追究完了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 江云野看着网友们的讨论问艾锋：「你觉得呢？现在都说决定权在你手里，你打算怎么着？」 「当然是处罚之后再给他机会了。」艾锋说，「但我也没想好，究竟要怎样的处罚，才能让我觉得给了他足够的教训又让我心里也舒坦了。」 第187页 刚说完手机响了，艾锋接了电话，那头是凌鹤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台里派出了好几拨记者都没能採访到你，现在把这任务甩给我这个主持人了。我能不能进你病房採访你啊？顺便也该面对镜头把我们的关系做个澄清了。」 艾锋看了看江云野，将手机开了免提：「凌哥，刚才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前两天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又没有存稿了，所以断更了两天。从今天起还是尽量日更，么么~ 第104章 =================== 凌鹤又说了一遍，艾锋向江云野投过去徵询的目光，见他点了头才对着那头说：「好，你什么时候来？」 「只要你点了头我们就马上订机票，等我啊。」 见艾锋挂了电话，江云野说：「到时候他来的时候我需要迴避一下吧？不然怕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不用迴避。」 「那他正经八百地採访你，面前还有摄像机一直在拍你俩，你不会尴尬吗？」江云野又问。 「嗯？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别来了。」艾锋拿起手机逗他。 江云野一把按住手机：「别别别，就让他来吧，我也该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他这大半年来对你的照顾。」 说起照顾，他想起了莫可，一直以来对他关照有加的都是莫可，他万万想不到对他最狠的那个也是莫可。 还想起了莫可被拘留后，肖芒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当初《这个冬天》署名的事儿都有哪些人知道，在江云野回忆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说：「我怀疑当时他是故意要毙了你那首《马》，让你用水云姐的歌的。就是你那时候无论给他一首多完美的歌，他都会找理由毙了你的歌，然后让你用别人的歌，故意引你上套。后来向媒体泄密的人，我也觉得很可能是他。」 「我也怀疑是他主动捅给媒体的，可他再早为什么要故意毙我的歌？」 「为了让你有把柄在他手里吧。」肖芒说，「据我所知，星熠旗下每一个签约歌手都有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把柄在他手里，等他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拿住这些人。」 江云野怔了半晌，问：「你也有把柄被他拿住了？」 「有。我当时参加《创作我音乐》，为了夺冠，心甘情愿被那个姓吴的潜。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但大家都只是听闻，只有莫可手里有实锤。还有我后来出了几首不那么苦哈哈的歌，其实都不是我自己写的，是他找人给我写的，署了我自己的名字。」肖芒的语气有些懊悔，「当时做了很多傻事，现在回头想想真想抽死那会儿的我。」 「他没有拿这些事情威胁过你？」江云野问。 「没有。我和他都还在星熠的时候，他还得稍微忌惮着那姓吴的，也就没对我怎么样，后来我跟他都走了，我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也不稀罕签我，所以就没什么交集和矛盾了。」 …… 「云儿？云儿！」 艾锋的声音将江云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头朝他笑笑：「怎么了？」 「我刚跟你说话，你没反应。我叫你好几声你也像没听见，想什么呢？」艾锋一把将他揽到自己怀里靠着。 「想起莫可了，据说他在拘留期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跟我见一面，我……」 「你去吗？」 「我当然没去，这几天我一直在你旁边守着哪儿也没去，哪儿也不打算去。」 「你想去吗？」艾锋又问。 「我倒是想看看他当面能对我说什么。」 「那我陪你去。」 「等你出院再说吧。」江云野轻轻摩挲着艾锋肚子上那些疤，想起即将到来的凌鹤，又轻嘆一声，「你说，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对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恨不得把命都给你，而喜欢我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我去死？」 「喜欢你的人都恨不得你死？包括我吗？」艾锋捏着江云野的耳朵，手上加了些力度。 「你例外。我说的喜欢我的人是单方面的，我跟你双箭头那当然不算。」江云野迅速解释，又偏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你错了，其实——我也恨不得让你死。」艾锋突然一脸严肃。 「嗯？」江云野一怔。 艾锋展颜一笑：「我想让你舒服死。」 江云野也笑了，一口接过话茬：「好啊，我等着。等你出院之后再养一段时间再说。」 艾锋一手按住他后脑勺，一手掐着他的腰，将他按在自己肩窝，自己却在哀嚎：「那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现在就想让你舒服死，忍不了了……」 江云野憋着笑轻轻在他胸口啃了一口：「忍着。」 「对了。」艾锋没再继续叫了，「等凌鹤来的时候，我想拥抱一下他可以吗？」 「为什么？」江云野从他肩窝里抬起头来问。 「我总觉得——我欠他一个拥抱。」艾锋的表情很认真。 「当然可以。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徵求我的意见？」 「那当然了，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这种事情，以后是一定要提前跟媳妇儿报备的啊。」 江云野哈哈笑道：「好吧同意了，但是就这一次啊，以后不许没完没了地跟他拥抱。」 第188页 *********** 凌鹤进病房之前提前跟艾锋打了招唿，因此他一跨进病房的时候，身后就是跟了摄像的。 艾锋起身迎上去就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让凌鹤惊喜不已，甚至直接脱口而出：「哎卧槽，我真是受宠若惊啊，第一次被我的苹果这么热情的拥抱！」他两手在空中僵了两秒，才落到艾锋背上。 「我也是很荣幸啊，凌大主持第一次当出镜记者，这第一次都给了我了，我能不热情一些吗？」艾锋笑着在他后背拍了好几下，这才松开手。 他身后江云野也走过去拥抱了凌鹤，并用只有凌鹤能听到的声音跟他说了一声：「谢谢你！」 随后三人各自坐下，凌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艾锋则和江云野十指相扣，坐在床边。 凌鹤当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两人的手，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我们开始吧。」 艾锋噗的笑了出来，随即对镜头摆摆手又笑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跟你这么严肃这么正经地採访和被採访，忍不住要笑场，等我调整一下啊。」 但几番调整依然觉得别扭，直到好几个问题之后几个人才渐入佳境。一开始无非是关心艾锋的身体状况，关心江云野对莫可和高峒的态度，又问了江云野下一步的打算，然后又问起艾锋对潘星翰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对他怎么处罚？ 这个问题正是艾锋一直没有想好的，此时他也是沉默片刻才说：「我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很伤心，因为他不是无心的，他是故意的，这让我觉得遭遇了迎头暴击。但得知原委后我觉得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事先说可以给他机会的是我，后来反悔了非要自己首发的也是我，而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爷爷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不知道他爷爷还眼巴巴等着看他首发的表现……」 「那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反悔呢？为什么后来坚持要自己首发了？」凌鹤随即问。 「你不是知道原因吗？」艾锋反问，问完之后自己也笑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问得不妥了。 凌鹤也失笑，当着摄像的面儿隔空作势扇了他两巴掌：「我是知道，但观众不知道啊，现在需要你来告诉大家啊。」 艾锋大笑：「凌哥不带你这样的啊，你故意的！」 「严肃严肃，我们这是在採访。」凌鹤自己也没绷住笑意。 艾锋止住笑，侧过头跟江云野有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回过头来面对镜头正色道：「当时——云儿来找我，送了我一袋子柿子，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柿子算是我跟云儿的定情物，所以我一看到那袋柿子就觉得我们有望复合。但当时那个场合我不方便跟他说太多，就想着比完赛找时间跟他好好谈谈，他说他会去现场看我比赛，我就觉得我非首发不可了。所以后来又找了李指导，说我因为某种原因一定要首发。我真的没想到星——星翰是那种情况，我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跟他争的。」 凌鹤顿了两秒，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你平时叫他云儿？」 他是知道艾锋管江云野叫云儿，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在向观众介绍江云野的时候也用的是「云儿」这样的爱称。 「对。」艾锋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是专属爱称啊。」 「什么意思？别人还不能叫了？」凌鹤问。 「别人想叫我也管不着啊，但云儿自己也不会喜欢除了我之外的人这么叫他的。对吧？所以就还是只有我能这么叫他。」艾锋先是对着凌鹤说，后来又扭头看江云野，最后又掉转头来看镜头。 江云野没说话，只是对他粲然一笑，之后也一直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凌鹤咳了两声提醒他们注意影响，继续把话题扯向潘星翰：「我来之前採访过全安俱乐部好几个领导，他们都说要对潘星翰进行严惩，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才算是严惩？」 「我不知道。」艾锋实话实说，「我一直认为对一个球员来说，禁赛就是最大的惩罚，但有的人或许不这么认为，何况，这个时候对他禁赛，对球队的成绩也不太有利。」 「他还没有跟你道歉吧？」凌鹤问。 「没有当面道歉，因为我还在m市住院的时候他天天照顾我，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事儿，后来我知道了但是他也离我太远了。不过他电话里跟我道过歉，态度特别诚恳，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确实非常后悔非常愧疚。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样。」 凌鹤轻嘆一声，问：「如果，我说如果，球队对他的处罚让你满意，他悔过的态度也让你满意，你以后还会当他是朋友吗？还会对他好吗？」 艾锋想了想：「会吧，毕竟是自己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小兄弟。」 「那现在他就在你病房门外，他想当面跟你道歉，现在能让他进来吗？」 第105章 =================== 潘星翰果然怯怯地露了一个脑袋进来，开口说话也是怯怯的，却在走到艾锋病床边，听到他叫了一声「星翰」的时候泪如泉涌。 他哭着道歉认错，哭着表示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哭着求艾锋以后别不理他，听得一旁的江云野都开始眼泛泪花。 最终还是艾锋唰唰抽了几张纸巾拍他脸上：「给我把眼泪擦了！哭成这样我都嫌弃你！」 第189页 潘星翰擦着眼泪却咧了咧嘴。艾锋肯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已经代表着原谅他了。 让潘星翰先出去，凌鹤跟艾锋说：「刚才这段儿要徵求你和小潘的意见，你们要是不想让观众看到，我们就掐掉。」 「我无所谓，就看他的意思了。」 凌鹤继续採访：「我来之前听说，你想在病假期间参加我们电视台筹办的一档叫《我不是歌手》的比赛，台里说你和全安俱乐部已经同意了？」 艾锋点头：「我之前跟俱乐部申请了，他们同意了。」 「可我后来跟全安俱乐部的领导们打电话核实，他们说最终是同意了，但几个大领导之间关于要不要同意你参加节目其实有很大的分歧。有的觉得你不安心养病会影响身体的恢復，最终会影响你的復出时间，有的觉得唱唱歌也是养病的一种方式，有的却认为只要是比赛，就会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而且会让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样其实对身体并不利，有的认为反正养病期间你也不能训练不能剧烈运动，还不如参加这种活动调剂一下呢。你自己觉得你参加电视台的这种节目会影响你的恢復时间和状态吗？」 「我说再多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们作为职业球员，最终是要用脚来说话的，所以大家看我復出之后的表现就好。」 凌鹤背对着镜头给他竖起大拇指，又东拉西扯了一些别的内容。 採访结束后，江云野要请凌鹤吃饭，凌鹤看了看艾锋，笑道：「现在不行，我还有工作，再说苹果现在也没法一起去吃饭，还是等他好了之后你俩一起请我吃饭吧。先欠着！」 凌鹤他们前脚一走，江云野就搂住艾锋笑道：「我们艾大球星好霸气啊，你是用脚说话的，所以那些质疑你的人全特么的给你闭嘴！是这意思吧？我就喜欢你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过你只是用脚说话，嘴用来干什么呢？」 「嘴用来亲你哄你啊。」艾锋说着扭头就对他来了一口。 「还可以用来唱歌。」江云野倚在他身上说，「我刚才就在想，我要为你写一首歌，歌名就叫《用脚说话》。」 「别别别，回头万一又是一首无字歌，那到底该叫《用脚说话》还是《用嘴哼哼》？」艾锋语气充满嫌弃，脸上却满是笑意。 江云野哈哈一笑，既没反唇相讥也没再坚持说要为他写歌。 一旦要写给艾锋的歌，他就总觉得无论怎么写怎么改都不够完美，而他想给他最完美的，如此一来他还真的可能又写不出来。 再说他上那个《我不是歌手》的节目，也不需要唱原创歌曲，只需要翻唱他自己最拿手的歌就行了。 他在他胸前蹭了蹭：「既然都接受了电视台的邀请，就要提前做准备了。等你出院身体养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去练歌，还要好好练练颱风。我那年演唱会你来给我助阵，唱得没什么问题，就是颱风太不自然了，这次好好练练，一上台那个范儿就不一样，你参加的是《我不是歌手》的比赛，但你首先得要有歌手的专业范儿……」 「好好好，谨遵江老师教诲，到时候还要麻烦江老师好生指点。」艾锋含着笑连连点头。 提到那年的演唱会，江云野不由又想起他承认分手的那一场演唱会，再想到分手的原因，于是从艾锋胸口抬起头来问：「有件事情我忘了问你。」 「嗯？」 「就是闹分手那会儿，我从你那儿收拾东西走人，到我单方面宣布分手之前，你进了球到底有没有再吻过你那个绣了云的护腕？」 「吻啊，我每次进球都吻啊。」艾锋很快应道，「但是你宣布分手之后没亲过了，那之后我都没戴过那个护腕了。」 「可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冷战期间你只进过一个球，当时你进球之后跑到对手球门里抱起球就跑，并没有庆祝，也没有亲吻过护腕。」 艾锋努力回忆了那场球：「我们当时场上形势不妙啊，还必须尽快再进个球，所以我没有时间庆祝。但我确实吻护腕了，我弯腰抱球的时候顺势就在手腕上亲了一口。」 江云野恍然，当时艾锋是背对镜头从网窝里捡球的，可能镜头确实没拍到。 他想了想又问：「那……还是在我们冷战期间，你上传了一个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gotye的《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你当时怎么想着用这首歌？」 「过客啊，用来形容那些过人很精彩最终却没能进球的画面很合适嘛。怎么了？」 「你是在我们吵架之后才确定用这首歌做背景音乐的吗？」 艾锋一愣：「不是啊，当时你还没去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用那首歌了。」 江云野一声长嘆，艾锋再次把他按到自己怀里：「之前的事情不讨论了，以后我们不吵架了，想都别再想分手的事儿了。」 **************** 凌鹤对艾锋和江云野的採访内容很快就播出了，这让网友们又惊又喜。 喜的是终于有人採访到这两人了，自从江云野出事后，这还是艾锋和江云野第一次面对镜头。更进一步的喜是，这两人真的复合了，十指紧扣毫不避讳地秀着恩爱。 惊的是採访他们的人竟然是凌鹤！ 天哪天哪天哪！不管艾锋和凌鹤究竟有没有过一段，但毕竟凌鹤亲口承认过喜欢艾锋，而现在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面对面採访他俩，竟然还能对他俩紧扣的手指视而不见？ 第190页 而且他们还能言笑晏晏？还能如此自然地互相拥抱？等等！凌鹤在被艾锋拥抱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受宠若惊？第一次拥抱？ 难道是网友们一直以来的理解错误？难道艾锋和凌鹤真的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 部分网友按捺不住，开始在这几个当事人的微博底下发问。 有的问艾锋：「先祝福你和江云野复合，但关于凌鹤老师，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有的关心凌鹤：「凌老师你还好吗？」 有的问江云野：「看到你也拥抱了凌鹤，你们是镜头前不得不装装样子，还是你们真的私底下也有交流？」 …… 应凌鹤的要求，艾锋和江云野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由凌鹤自己发了一条微博： 「先恭喜我的苹果和他的爱人坠欢重拾恩爱如初，再郑重澄清并解释：我跟苹果什么都没发生过，是的，我喜欢他，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江云野之外的任何人。当初的同居绯闻不过是我要照顾生病的他，而那些所谓的亲密照片只是角度问题，我相信狗仔们手里有全套的照片可以证明我跟他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但他们只将角度看起来像手握手、像亲吻的那些照片公开了。具体的解释，我给江云野发邮件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再说一遍。总之我衷心地祝福他俩，我也会跟苹果做永远的朋友。至于有人问我还好吗，放心，我还挺得住（手动狗头）。」 配图有三张，一张是他和艾锋激情相拥的照片，一张是江云野拥抱着他并跟他耳语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面对他俩进行採访，而他俩掩不住的柔情蜜意。 艾锋很快转发了那条微博：「要心照神交一辈子的好朋友，必须得挺住！（一个拥抱）」 江云野也迅速转发道：「感谢有你。」 微博一发，「心疼凌鹤老师」立马成了最火的话题，那个「放心，我还挺得住」也被做成了特别可爱又可怜的卡通表情包，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去揉两把。 有网友感慨：「现在回过头来看採访视频，确实能看出来凌老师和小苹果感情还是很好，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感情好，如果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应该不会有这种坦坦荡荡的感觉吧。」 有网友为莫可唏嘘：「凌老师这种爱而不得，和莫可那种爱而不得一比较，真是……人跟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也有网友调侃：「以后再听凌老师解说，总会代入这种又萌又可怜的卡通形象，太出戏了吧。」 更多的人对凌鹤给予了最美好的祝福：「祝凌老师早日找到真爱，幸福一辈子！」 …… 网友们终于彻底搞清楚了艾锋和江云野的感情问题，接下来就开始为潘星翰处罚的问题操心了，媒体和网友纷纷给俱乐部支招，想出了各种处罚方案，罚款早已罚过了，最终全安俱乐部筛选出了两种比较可行的禁赛方案。 一是禁赛半年，不论这一年全安队前锋有多紧缺，都不得让他上场。这也彰显着全安俱乐部「是非问题高于球队利益」的态度。 二是禁赛一年，但缓期执行。因为现阶段艾锋需要养病，如果潘星翰再禁赛，一旦其他前锋状态不佳或受伤病困扰的时候，可能会出现锋线无人可用的情况。因此艾锋病假期间潘星翰可以正常踢比赛，等艾锋病癒復出之日算起，潘星翰再禁赛一年。 一个禁赛期短但对球队不利，一个禁赛期长但不影响球队比赛阵容，就看艾锋选哪个了。 第106章 =================== 据说潘星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等艾锋復出后自己再禁赛一年的方案，而艾锋则倾向于第三种方案，认为半年的禁赛足矣，现在先不禁，等他復出后再给潘星翰禁赛半年，这样既达到了惩戒的目的，又不耽误比赛不影响球队。 但全安俱乐部却依然决定：等艾锋復出后，对潘星翰禁赛一年。 处罚方案公布后，艾锋还给潘星翰打了电话：「给你个要求，这几个月里至少要进五个球，这个任务都完不成的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五个进球说多不多，对潘星翰这样的小球员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他一口应了下来，还说：「锋哥，我尽量翻倍完成任务。」 江云野跟艾锋感嘆：「你那边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真好！」 「你这边也没什么烦心事了啊，就看莫可和高峒怎么定性，怎么判了。你不用老惦记着这事儿，等我出院之后跟你一起去见他一面。」 到出院那天，江云野把艾锋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还生怕他出门冻着了，还想给他加衣服。 「我不用裹这么多，捂得跟坐月子似的。」艾锋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这么弱不禁风了？」 「外面特冷，你是太久没出门了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江云野执着地将他捂成他看着都热的状态，这才放心地挽着他出了病房。 楼下果然聚集了很多记者，还有很多闻讯赶来的江云野的粉丝和艾锋的球迷。医院方面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安保方面的安排明显不够，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江云野本来是挽着艾锋的胳膊的，半是扶着他，但艾锋不动声色地换成了两人十指紧握的状态，还得时不时对他们身旁的粉丝微笑致谢，更是引发了现场尖叫声不断。 第191页 一个粉丝做了一张大海报，海报上是那年江云野第一场个人专场演唱会上，拄着拐杖的艾锋去捧场，两人合唱的照片，照片上两人正在深情对望。那也是江云野最喜欢的一张合影。 他一打眼看到这海报就开始激动，那粉丝离他又近，他鬼使神差接过她手中的签字笔，在她海报上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字。 这一开了头就没法收拾，粉丝们争先恐后想让他俩签名，你推我挤之下不小心将那个女生按倒。 看着那个女生即将摔到警戒线里面，艾锋和江云野同时松开手去搀扶她，还真一人抓住一条胳膊，在女生倒地前将她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两人先是异口同声问那个女生，确认她真的没事，两人又同时松开手，随即同时牵住对方的手。 「她没撞着你吧？」牵上手之后两人又一起问对方，这才相视一笑，牵手而去。 前后不到十秒，但这几秒钟的画面很快被做成了动图和短视频，也被连续拍了多张照片，铺天盖地出现在了网上。 两人同时松开紧握着的手，同时弯腰，同时抓住女生，同时对女生发出关切的询问，同时收回手之后第一时间去牵对方的手，同时关心对方有没有被撞到，总共说的两句话，两人说出来都完全相同一字不差。 粉丝们幸福地哭着嚎着： 「那姑娘真是人生赢家，太幸福了！早知道我也站在同样的位置，拿同样的海报，被推倒几百遍都行！」 「简直神同步啊！这一连串的动作真的是每一步都完美同步，除了他俩，还有哪对情侣能这么默契？」 「还有你看他们最后那相视一笑，天啊老夫的心要化了……」 「我就纳了闷了，这么默契这么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当时究竟是为什么分手的？」 「还好复合了，这次是再也分不开了吧。」 「啊啊啊小苹果对云野真是一脸的宠溺啊。」 「他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你怎么看出来一脸宠溺的？隔着口罩看的？」 「好吧，眼神，确认过眼神，满眼宠溺。」 「我怎么，从云野的脸上也看到了宠溺？」 「没错，互相宠得旁若无人。」 ……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拘留所。他们早就预约了今天要去见高峒和莫可。 莫可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不欢迎艾锋：「你来干什么？看我现在有多狼狈吗？」 艾锋微笑：「自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这么狼狈，看不看没区别。」 「那就出去，我想单独跟小江同学说话。」 艾锋还没说话，江云野先开了口：「他不用出去，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但莫可还很坚持：「我就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江云野嗯了一声，先凑到艾锋脸旁，在他侧颊上吻了一口：「那你就出去等两分钟吧，我很快就出来。」 艾锋当然知道在这种地方莫可也不能把江云野怎么样，也站起来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好，我在外面等你。」 在他转身的剎那莫可却叫住他：「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那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是隐藏式的，你是怎么发现它的？」这个问题困扰了莫可好几天了。 艾锋没有转头看他，只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以为我上车就把座位放平躺下了真的是要睡觉吗？我观察了一路了。」 莫可的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在目送艾锋出门后将目光转向了江云野，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江云野问。 莫可依然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忽然发问：「你……没有被那个……没有被那个药……影响吧？不会一次就……就上瘾吧？」 江云野噙着笑反问：「你是希望我一次就上瘾，然后每次痛哭流涕找你是吗？可惜我没能让你如愿。」 莫可激动地站起来：「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栽个跟头，然后明白关键时刻只有我对你好……」 「那如果我真的一次就上瘾了呢？你会愧疚一辈子吗？」 「你不会的，我查过很多资料，那个量会让你尿检阳性，但一般情况下不会上瘾。」 「万一呢？」 「那我全力帮你戒掉。」莫可怔了一会儿又问，「你真的……没事吧？」 「我当然不会有事。」江云野紧盯着他，「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当初你毙我那首《马》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我陷入『伪创作』还进退两难的境地对吧？还有后来我跟星熠开始有矛盾的时候，也是你跟媒体泄密，说我的歌是别人代笔的，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莫可先是微讶，继而埋头苦笑：「我是故意引你上钩的，但那会儿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所有进入星熠的歌手，我都会用不同的方式让他们有一些把柄在我手里。」 果然跟肖芒所说都如出一辙。 「为什么？你既然在星熠，为什么还要算计星熠旗下的艺人？」 「因为我早就存了要自立门户的心思！那姓吴的开始创业的时候我就在帮他，一开始他说的特别好听，会给我多少股份，一定不会亏待我，结果呢？我在星熠待了这么久，毛都没有！可我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前是不能贸然跟姓吴的闹掰的，所以我忍了，但我也开始偷偷在打星熠艺人的主意了。星熠最近几年签的所有艺人，几乎都被我抓了小辫子，为的就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能成功地把我想要的人挖走。」莫可在提到那个「姓吴的」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让江云野觉得有些恐惧。 第192页 「可是你最终带走的只有我，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成功要挟到其他人。」江云野说。 「不是！是那些人我根本瞧不上！我到后来只想把你带走，只想让你跟我走！」莫可又是激动地站起身，又重新坐下，「到后来我都觉得自己开工作室就是为了捧你的，就是为了给你编曲给你制作作品的！别的艺人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趁着我跟星熠已经有嫌隙的时候，跟媒体泄了密，想着星熠那时候十有八九不会为我说话，我肯定就会寒了心，很可能就会签你工作室了，对吧？」 「对，但我没想到肖芒那丫头还跟姓吴的吹了枕旁风，星熠因此还出了一个更让你寒心的声明，算是给我加了一把劲。」莫可抬头看他，「我最早真的对你只是欣赏，毙了你的歌让你唱别人的歌虽然是有预谋的，但本来也只是想抓你一个小小的辫子，并没有想过真要让这事曝光什么的，可就在你听我弹钢琴那次，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再后来，就是爱你了，所以才……」 「你这样的爱太可怕了，你这个人也太可怕了。」江云野缓缓起身，「我没有什么问题可问了，就这样吧。」 「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莫可急道。 「赶紧问，我要走了。」 「如果……艾锋没有回来插一槓子，你有没有可能慢慢接受我？」 「绝不可能。」江云野的回答斩钉截铁。 莫可还有些不死心：「那……如果他不找你，不为你发声，你们真的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了，你有没有可能……回我工作室？我们还在一起做音乐？」 「也不可能了。」江云野转头看他最后一眼，「莫可你要知道，在你走错第一步的时候，我跟你就任何可能性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莫可也深深凝视着他，眼眶微红，「对不起，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第107章 =================== 艾锋出院后本来是想去江云野那个公寓过二人世界的，但徐梦佳坚持要让儿子回自己别墅跟他们住一起：「我已经怕了，我一个看不住你就又给我整点事儿出来，非得时时刻刻盯紧你不可。再说了，你去他公寓，他白天去学校上课，也没人照顾你啊。」 于是艾锋回了父母的别墅，白天徐梦佳给儿子煲汤煮粥做各种营养餐，等江云野下课一回去或者一到周末，她就知趣地出门，去自己各个连锁餐厅转店，给这对小情侣留足够的空间。 艾锋和江云野在网上的热度也居高不下，随随便便一点动态就能立马上热搜，偶尔有相关人士发一些他们共处的照片，就更能让网友们瞬间沸腾。 比如记者商陆在周末的时候去探望艾锋，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了微博，就又立刻开启了霸屏模式。 商陆在微博里说：「随便抓拍几张都有大片的感觉，快夸我的摄影技术（羞涩脸）其实我有自知之明，这主要是人好看，跟我摄影技术没多大关系，但我还是很骄傲啊。」 那真的都堪比大片。第一张是艾锋坐在落地窗前，江云野正递了一杯热腾腾的东西给他，或许是刚说了什么，两人都在笑。江云野弯着腰笑得很温柔，艾锋则仰头看着他笑得很开怀，两人都穿着款式简洁但质地精良的居家服。照片中能看到初冬的阳光射进落地窗，映得两人的脸都有着灿烂又柔和的光芒，而那杯子还在往外冒着热气，裊裊升腾在那一束光里，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也跟着温暖柔软。 第二张是艾锋脸上挂着有点坏有点痞的笑，伸手去挠江云野的下巴，而江云野明明是大笑着将头扭到一旁，却有些意外的羞涩。 第三张是两人站在厨房围着一口汤锅，江云野用一个大汤勺盛了一点儿汤伸到艾锋嘴边，又在艾锋凑过去张嘴的时候担心还烫，也凑了过去吹着那勺汤，两人头挨头，还差点嘴对嘴，却两人都没觉察出这有什么异样。 第四张是艾锋坐在电脑前用手指着屏幕好像在说什么，江云野则在椅子后，弯着腰倚在椅背上，从背后伸出胳膊环住了艾锋的腰腹，下巴却是搁在艾锋肩膀上的，也是一脸专注地盯着屏幕。 第五张依然是两人都在电脑前，只是江云野坐在了艾锋的腿上，依然都在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但江云野身体明显前倾，将身体重心都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而胳膊肘是撑在书桌上的。 第六张是江云野面对镜头，应该是对着拍照片的商陆正神采飞扬地说着话，而艾锋在他身旁却是根本没看镜头，目光全在江云野身上了，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 …… 粉丝们在欣赏大片的时候当然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感觉是他们在拍婚纱照，居家版的没有礼服的婚纱照。」 「完全就是老夫老夫的感觉，岁月静好，一切都温馨平淡，真好！」 「那杯子里是什么？我也好想喝……什么？中药？这么美好的场景，中药也能喝成琼浆玉液。」 「第二张野子的表情，emmmm我怎么觉得他们当时是在讲带颜色的笑话或者段子呢。」 「我们的江美人看起来也会做饭煲汤了呢，为君洗手作羹汤，啊啊啊啊我想喝一口汤！」 「第四张，是顺便在帮小苹果揉肚子吗？」 「看到云野坐在小苹果腿上那张了吗？一看就是小苹果非要抱他坐他腿上，云野又怕他身体受不了，都不敢把身体重量压在他腿上……」 第193页 「看云野说话时小苹果的表情和眼神，还有那个笑，满脸都是『媳妇儿真好看』，『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媳妇儿说什么我都听着』。」 商陆在回復网友们提问的时候还说：「本来我觉得他俩在一起真的很养眼我还想多拍一些照片的，但狗粮吃得太撑，我得先走开消化消化，而且他俩心里也是巴不得我滚得越快越好，所以关心完小锋的身体我赶紧麻熘地滚了。」 粉丝们打趣了商陆之后还是将关注重点放到那两个人身上，还有人跑艾锋微博下面问：「云野同学煲的汤能喝吗？是不是难以下咽？」 「云儿熬的汤，就算是毒药，只要毒不死我也得面带微笑喝下去，何况！何况他的厨艺越发精进，味道无比鲜美……」 「真的？我们能尝尝吗？」 「尝尝是不可能让你们尝尝的，让你们想想可以。」 「小苹果说的味道无比鲜美，指的是汤还是人啊？人的味道无比鲜美是肯定的，但借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尝尝啊哈哈哈哈哈。」 …… 艾锋噙着笑捏着手机打了「人更鲜美」四个字，当然没敢真的发送出去，江云野却从后面抽走他的手机，将那四个字删掉，笑道：「要不要尝尝到底有多鲜美？」 「必须的！」艾锋站起来，转过身就一把就抱住他的腿将他拔起来，还想将他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我怕你抱不动我……」江云野挂在他身上想挣扎又不敢挣扎。 「开玩笑！我进球要庆祝的时候身上挂两三个人都没问题，我那些队友哪个不比你沉啊？」 「你现在身体不是还没恢復吗？」 「小看我？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恢復了没有。」 **************** 《我不是歌手》的比赛规则和具体比赛时间出炉之后，艾锋要开始考虑第一轮唱什么歌的问题了。 「第一轮太关键了，你一定要唱一首你最拿手的，我再略微给你改改。」江云野将艾锋平时唱得比较好的那些歌拉出一个歌单，对着歌单琢磨着。 「改什么？重新编曲吗？」艾锋问。 「不是，就是在唱法和一些细节的地方改改。」江云野把歌单递给艾锋，「你选哪首？」 艾锋认真而迅速地扫了两遍歌单，说：「这些都留到以后的轮次吧，第一轮我想唱首英文歌。」 「英文歌？我平时都不太敢翻唱英文歌的，费力不讨好，你就算想唱英文歌也留到以后的轮次吧，第一轮肯定都是稳妥起见啊，再说了，同样的时间精力，你练中文歌可能能得个8分，练英文歌可能就只能得个6分了。」江云野不贊同艾锋的想法。 「可我就想第一轮唱那首歌。」艾锋坚持道。 听这意思，他连要唱哪首都想好了，还是非唱不可。 江云野好奇了：「你想唱哪首啊？」 「《we are young》，我也忘了是谁唱的了。」 江云野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首，直接唱了副歌的一句：「tonight，we are young，so let\s set the world on fire，we can burn brighter than the sun……是这首吧？」 「对对对！」艾锋狂点头，「我就是觉得这副歌特带劲，特有精气神。」 江云野在努力思考这首歌的前半段是怎么唱的：「我只想得起来副歌部分是怎么唱的，应该还挺适合你的吧，我上次看你们夺冠捧杯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这几句了，还想着可惜我们分手了，不然我一定冲进场内搂着你又蹦又跳，声嘶力竭地唱这几句……」 「对对对！」艾锋也兴奋了，「我也是觉得上次我们一夺冠，现场就在放那首《we are the 插mpions》，看别的比赛别的球队庆祝夺冠也大部分都是那首歌，我还一直在想呢，怎么就没人想起用这首《we are young》吗？多适合啊。」 印象中这首歌也不是很难，江云野有些认可艾锋的想法，立马就去搜这首歌的歌词，但看着歌词跟着唱了一遍他就皱眉了：「不行，只有副歌部分适合你，前面的都不适合你。」 「为什么？没什么问题啊。」艾锋纳闷了。 「你看尤其是这句now i know that i\m not all that you got i guess that i just thought maybe we could find new ways to fall apart，不管网上的歌词翻译有多少个版本，大概意思都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唯一或者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猜我只是想找到一种更好的方式分手』。不好不好，我们刚复合你就唱这种歌词，不合适不合适。」 艾锋失笑：「你不会真的因为其中一句歌词就否定一首歌吧？」 「这意义就是不好嘛。什么叫我不是你的唯一？」 「江老师你这是脑补过度了。」艾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以前我发足球视频配了一首过客的歌，你理解为我在跟你暗示分手，现在我唱一首歌，你说这歌词不适合我们的现状。可我只是为了比赛唱一首歌而已啊。」 「可是我们毕竟刚和好，现在你参加节目第一首歌里就说不是唯一，还要找分手的合适的方式，我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而且到时候观众也会根据歌词瞎猜测啊。」 观众会不会瞎猜测倒不是艾锋关心的，但他此时见江云野一副生怕他唱出那句歌词的样子，心里立刻就软了。 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首歌，他想了想说：「其实这首歌我就是特别喜欢副歌部分，其他的也没多大感觉，可我总不能只唱副歌吧。」 第194页 「这好办啊！」江云野勐地一拍他的腿，「这我拿手啊，再找一首歌，找出合适的那部分歌词，跟这首歌的副歌嫁接到一起，这方法还是你教我的呢。」 倒也可行。 「找什么歌呢？」 江云野不假思索：「那首歌之所以让我不满就是那句『我不是你的唯一』，那当然是要找一首强调『我是你的唯一』的歌啊！」 「only you吗？」艾锋也脱口而出，随即就扭头对着江云野唱《大话西游》里那首《only you》，还模仿得惟妙惟肖。 而且，他离得这么近对着他的脸，唱得如此深情又搞笑的样子，却难得的没有笑场。 江云野早就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才说：「这个歌名太常见了，有很多不同的歌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以前听过一首女声的，我找找看。」 一会儿他就叫道：「找到这首了！可是以前光听没看歌词，现在才发现这是一首带颜色的歌！」 第108章 =================== 有颜色的歌？ 艾锋凑过去一听一看，是zararsson的《only you》：「卧槽还真的是一首小huang歌！这歌词，光听英语还没多大感觉，一看翻译的歌词，写这首歌的人是刚爽完了意犹未尽的时候写的吗？」 歌词是： i don\t wanna shower even if i stink（即使浑身酸臭我也不想洗澡）\cause i don\t wanna wash you off， wash you off my skin（因为我不想将你的感触从皮肤上洗掉）it\s been about an hour（大概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吧）and i\m still trembling， oh（我仍浑身发颤）feelin\ you deep， feelin\ you deep within（我能在身体深处感受到你）aye-eh-aye， aye-eh-aye opened bottles on the drawer（酒馆侍者给我起开一瓶瓶酒）rolling papers on the floor（纸张飘然落地）aye， don\t want no cigarette yet（我想自己不需要香菸了）don\t want no drink on my breath， yes（我也不想喝得自己满身酒气了）wanna taste your taste the more（我不知满足地还想品味你）feel you pourin\ through my pores（想和你翻*云*覆*雨）aye， i\m goin\ back in my bed（现在该上床睡觉了）to y it back in my head（脑中和你上演各种百无禁*忌的小剧场） \cause i can\t love nobody like i love myself，like i love myself，only you， aye，no one\s ever touched me like i touch myself，no， nobody else，only you， only you，only you（半路出家的陌生人哪比得上我爱自己来得深，我爱谁都不如爱自己的万分之一，只有你彻底俘获了我身心，谁都不如我那般感动自己，没有人，没有人，但你是个例外，只有你） i feel you in my fingers，even in my toes，steam up on the mirror，and on the windows，baby， that was it，wish it would never end，i just wanna do it， do it again，aye-eh-aye， aye-eh-aye（从十指到脚尖，我能生动地感受到你，窗子里娇媚的人影，这便是我因你动情的模样啊，我真希望这永无止境，我只想再来一次） i can □□ell your □□ell so sweet，on my pillow， on my 射ets，aye， i wanna keep it like that，keep on sleeping like that， yeah，baby， you\ll be hard to beat，what i have is yours to keep，aye， i never wanted so bad，best that i\ve ever had（你身上的气味香甜迷人，盈满了我的枕头床单，我愿它一直维持现状，长夜漫漫它代你拥我入眠，想俘获你还真不是很容易，我从未如此渴求什么，你简直是我的梦寐以求） …… 江云野扭头望着他笑：「你是不是听着看着也有些蠢蠢欲动？这难道不是写出了你每次爽完之后的心声吗？」 艾锋反问：「难道不也是你的心声吗？你敢不承认？」 江云野倒也大方承认了：「嗯我觉得这写的是我，也是你。」 「说起蠢蠢欲动，我忽然想起来高二的时候有一次你写的几句诗，姑且认为它是诗吧。」 「哪几句？」江云野都快忘了自己高中的时候都乱七八糟写过些什么。 艾锋背了几句诗：「yu望就像长在屁股上的胎记，没人能看得见，可每当它蠢蠢欲动，你便忍不住伸手去挠。」 江云野也想起来了，哈哈笑道：「我的yu望你都看得到的……」 「对啊。」艾锋一口接过话茬：「我现在就看到了你的yu望，所以我应该先满足你的yu望。来吧……」 他这次是拦腰将江云野抱了起来，却是双臂端着他让他脸朝下，江云野这次更不敢动，只是一路都在喊：「餵我们不是在选歌吗？先忙正事儿啊……」 「现在要做的就是正事儿，我们不能压抑自己正当的yu望。」 这件正事儿做完才是选歌的正事儿。 那首在他俩看来像是为他俩量身打造的歌，艾锋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全国观众唱出来，还得重新挑选。 江云野大唿遗憾：「真是太可惜了！我都想像出了你唱这首歌的样子了，还真的特想听你唱给我听呢。」 「我也喜欢这首歌，可这歌词我真的唱不出口啊。」艾锋表示坚决不唱。 「那你以后私底下唱给我听也可以啊，就这么说定了啊。」江云野一拍他肩膀，「只要你愿意唱给我听，管你是当众唱还是私下唱呢。」 「私底下怎么唱？爽着的时候唱？」艾锋咬着他的耳朵轻笑。 江云野脸有些发烫，难以脑补一边爽一边唱小huang歌的情景，还是感嘆着：「真的还是觉得这首歌的前面部分加上那首《we are young》的副歌再贴切不过了，你看这首歌讲的是意犹未尽只想再来一次，然后《we are young》的副歌讲『今夜，花样年华的我们，将世界点燃，令骄阳失色』，前后的意境多连贯！唉，不过我也理解你，你毕竟不是专业歌手，这样的歌要让你唱出来是太难为你了。」 第195页 艾锋在他耳边嘻嘻笑着：「那要不这样，以后把这首歌当暗号，我一跟你唱这首歌，你就知道该洗干净到床上等着了……」 江云野面红耳赤推开他：「你为什么每次在我跟你忙正事儿的时候都要跑偏？赶紧选歌吧！不然别人都练上了咱们这儿连歌都没定下来。」 最终他们选了一首vigel/sartek的《only you》，「星光填满了所到之处，只有你能让我投降」「只有你才能带给我刻骨铭心的回忆」「当我探究原因的时候，我发现我所看到的都是你，我知道你会带我飞的」这些歌词让艾锋和江云野毫不犹豫地拍了板。 江云野将两首歌杂糅嫁接的过程也很快，艾锋在很短时间内就拿到了重新编曲制作好的伴奏带，确实给人耳目一新又浑然一体的感觉。 「云儿一出手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艾锋真心实意地夸了江云野，「这都不像是两首歌揉到一起的，真的就是一首完整的作品。」 「那是，我怎么会有大失水准的时候？」江云野也毫不谦虚，「我给你找了很多欧美歌手的现场版，你看一下他们的舞台表现力，学习学习。」 艾锋没反对，但表示：「可我更想看你的现场版，而且我对你的现场都很熟悉了，该笑成什么样啊，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啊，大动作怎么来，小动作又怎么设计啊……对了给你看我整理的你每次现场的视频，每一场都有，我都做好分类，做好剪辑了。」 江云野看着艾锋电脑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视频，很难回头去想在分手的那些日子里，艾锋每天关注他的动态，还要仔细研究他的现场视频，再做出分类剪辑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 他双臂又不自主地环上他的腰，紧紧搂住他：「好，以后我们一起做视频。」 「你会做？」 「你教我啊。」 「我不能白教，要收学费的。」 「先说学费是多少，太贵了我就不学了。」 艾锋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节课十个吻，五节课可以打个九折，十节课……嗯，以身相许。」 「十节课就想让我以身相许？我就只值十节课？」江云野佯装不满。 「哈哈哈你一节课都不值，我不教你你不也以身相许了吗？」 「你！」江云野想去撕他的嘴，却停下来慢吞吞地说，「无所谓吧，反正现在我又不学做视频，现在是我在教你怎么唱歌，怎么练气息，怎么练舞台风格，所以，现在是你得付给我学费。我这教唱歌可是专业级的，不像你做个视频是业余的，所以我的学费要翻倍，一节课二十个吻，五节课就得以身相许。」 「好好好，都给你。」艾锋按住他一口气狂亲了二十下。 江云野被吻得有些狼狈，好不容易坐起来擦了擦脸上：「快断气了……好了赶紧上课吧。」他转瞬又有了几分老师的样子：「来来来，我一句一句地带你唱。」 …… 「停！」江云野给艾锋指出问题，「唱这一句的时候，only you can make me remember，remember的时候可以跟观众有个眼神交流或者给个微笑。」 「什么样的眼神交流？」艾锋问。 江云野想了想，说：「我示范给你看吧。这样——」他先是有些调皮地眨了一下眼又紧接着给了一个温暖的笑，又说，「还可以抛个媚眼，像这样，不过这对你来说有点难度。」 艾锋紧盯着他抛媚眼，眼睛都不眨。 江云野见他愣着半天没反应，说：「算了，你就别抛媚眼儿了，不适合你这种形象气质，就简单笑一下就行了，像这样——」 艾锋跟着笑了一下。 「怎么笑得这么僵硬这么机械？我再笑给你看一下啊，是这样的……」 艾锋忽然说：「江老师，我觉得你教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想付双倍的学费，总共四十个吻，现在就给，接住了啊……」 「唔……」 还能不能好好学唱歌了？ 艾锋还是懂得及时收心的，很快就真正进入学习的状态，跟江云野每天都要在录音棚练好几个小时。 但节目组那边却有不太好的消息传来。 选手打算唱什么歌，都是先报给节目组，由节目组去联繫版权方取得授权，但这首杂糅的英文歌涉及到两个版权方，节目组联繫版权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 也就是说，艾锋很有可能没法在节目中唱这首歌。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解释：「问题不大，最终应该是可以的，就是花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就怕赶不上第一场。」 艾锋表示了担心：「我就想第一轮唱，因为我怕我一轮游，第一场就被淘汰了，那就太对不起他改编这首歌付出的心力了。」 江云野跳过去就在他肩上抡了一胳膊肘：「想什么呢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拿出你踢球时的那种霸气和自信啊！」转头又跟工作人员说：「没事没事，能唱就好，大不了后面几轮再唱这首呗。」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的翻译用的是网易云音乐的版本的~ 第109章 （倒v结束） ============================== 版权问题迟迟不解决，艾锋和江云野就得做两手准备，于是又挑了一首中文歌，痛仰乐队的《为你唱首歌》。 第196页 理由是因为这首歌旋律和歌词都很简单，临时练练也不会出什么大纰漏，艾锋的嗓音特点也比较适合这首歌，而且江云野每次一听艾锋唱这首歌的时候，在脑子里把莎菲娜三个字自动替换成自己的名字就会心里甜蜜蜜美滋滋，何况痛仰乐队本来就是艾锋比较喜欢的乐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首歌都非常合适。 直到此时，《我不是歌手》的九名参赛选手还有两名没有露出真面目，另外七名除了艾锋之外，分别是小提琴独奏家萧敬尧，男，32岁；花样滑冰男单运动员金雨桥，25岁；青年学者，名校中文专业副教授，电视台某知名国学节目的主讲人柯翎，女，37岁；着名导演宋之川，男，45岁；美女作家苏溪，26岁；超模宁愿，女，24岁。 从已曝光的阵容来看，有前辈，也有俊男美女，而且都是知名度较高，在网络上人气也很高的跨界人士，尤其是花样滑冰男单选手金雨桥，更是节目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出来的，而且他就算场场晋级，也不一定有档期场场都参加，说不定中途就会退出比赛，毕竟他更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和比赛。 节目组之所以邀请这几个人，是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在某种场合表演过唱歌，唱得都还不错，比如艾锋是是在江云野的演唱会上唱过，金雨桥是在一次运动员的颁奖典礼上唱过，萧敬尧是在一次演奏会上亮了一下嗓，柯翎和苏溪是在文联的一次直播晚会上表演过，宋导特别爱唱歌，在他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发布会或者首映礼上经常会来一首，宁愿则是在参加超模大赛时的才艺展示环节唱过，但唱功很好，据说小时候学过好几年声乐。 江云野将参赛名单中的每一个人都扒了一遍，跟艾锋说：「要看你有多少胜算，一要看唱功和临场表现，二要看人气，三要看资歷。这些人从唱功来说，除了宁愿会高出你一截，宋导应该跟你差不多，其他人大概都不如你，只要正常发挥水平，你的名次应该不会差。」 「像宋之川导演那种地位的人来参加比赛，观众怎么着也得给他点儿面子的吧。」艾锋说。 「那你就错了，嘉宾肯定会给他面子，但是观众不会因为他年龄大资歷高就一定投他一票，在观众缘这方面来说，宋导和柯老师肯定是最吃亏的。但他们的成绩也不会太差，毕竟那么多嘉宾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啊。」江云野说，「从人气方面来说，你和金雨桥应该是最火的，但苏溪和宁愿只是平时曝光度不如你和金雨桥，一旦有这种平台和机会，她们应该也能很快火起来，毕竟宁愿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而苏溪只是身材不那么好，但也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美女作家了。」 艾锋琢磨了一会儿，问：「所以综合这几个方面来看，你最看好的是宁愿？」 「我当然最看好你了，但我觉得宁愿肯定会是你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还有两个神秘的选手呢，不知道会是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混哪个圈儿的。」艾锋笑道，「节目组还搞这一套，不会要等开赛当天我们到了后台才知道另外两个人是谁吧？」 江云野点头：「很有可能，电视台都喜欢整点儿悬念。反正不管还有两个人到底是谁，水平怎么样，我觉得你都能走得很远，真的。」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艾锋心里有点暖也有点小得意。 江云野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有信心，我教出来的弟子能差吗？不可能差啊。」 艾锋笑嘻嘻地白了他一眼：「你教出来的弟子不差，但比赛总会有暗箱操作，说不定就把我操作下去了，这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放心吧，再暗箱操作也不会把你操作下去，这毕竟是m市电视台的节目，你毕竟是全安俱乐部球员，还算是新一代华夏足球先生，怎么也算是m市的一张还拿得出手的名片，怎么会把你给淘汰下去？你还不像金雨桥那样档期紧张，你现在有的是时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你怎么会差？」江云野对艾锋有十足的把握，不说拿冠军，进个四强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就到了开赛日，大家依然不知道还有两名选手究竟是谁。 他们早早地到了m市电视台。艾锋对这里并不陌生，来m市这两年多已经好几次到台里做节目，但这毕竟是第一次来参加比赛，还是有些紧张的。 一进演播厅发现凌鹤也在，大老远就笑意盈盈地朝他张开双臂，到了跟前却是先问江云野：「我能拥抱一下你男朋友吗？」 见他点头后他才给了艾锋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然后毫不避讳地拽着他看他有没有养胖了。 「你怎么来这个演播厅了？」艾锋知道凌鹤他们体育频道平时几乎用不上这个演播厅。 「看你啊，特意来看你的。」凌鹤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们还没寒暄几句，就见副导演满脸堆笑往他们身后迎了过去：「吴总来了？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艾锋和江云野回头，一看竟然又是个老熟人，星熠公司的吴总吴绍阳。 他怎么也来了？ 吴绍阳跟副导演东拉西扯了几句，过来跟江云野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唿：「江大歌星也是好久不见了啊，最近都忙艾大球星的事儿了，你自己都顾不上写歌演出了吧？」 江云野只是淡淡地笑笑，都不屑跟他多说话。倒是凌鹤关心完了艾锋的身体情况跟他们说：「我有事儿先回我那边去一趟。」随后离开。 第197页 一会儿宋之川导演也到了，大家互相打过招唿之后，吴绍阳凑过去一直在宋之川交头接耳聊个没完。 艾锋蓦地反应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江云野，跟他耳语道：「那姓吴的来干嘛的？看这样子不会就是其中一个神秘选手吧？」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江云野说，「但是他作为一个娱乐公司老总来参加这种比赛有什么用意吗？」 确实不知道他参加这种比赛图什么，但要说他是跨界来唱歌，也没毛病。 其他选手陆陆续续也到了，总导演过来跟执行导演、副导演耳语一阵之后跟大家说：「现在人也到齐了，我们跟大家说一下比赛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啊。」 人到齐了？ 艾锋和江云野一直在偷偷地数人数，就算加上吴绍阳，也还少一个啊，另外一名神秘选手究竟是谁？怎么到现在还不揭晓？ 宋之川导演也问：「不应该是九个人吗？我们现在总共才八个人。」他显然也是把吴绍阳算进去了。 执行导演一愣，继而笑道：「还有一个……到比赛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听完各种交代，大家这才确信星熠公司的掌门人竟然真的就是两名神秘选手之一，纷纷面露惊诧之色，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后选手们将去各自休息室休息，九名选手总共五间休息室，和艾锋分到同一个休息室的是小提琴演奏家萧敬尧。 江云野自然是寸步不离艾锋，到休息室又很快跟萧敬尧聊得火热。 毕竟两人都是搞音乐的，共同语言太多，萧敬尧本来性格沉稳内向，也在江云野的主动搭话之下很快打开了话匣子。 艾锋只是坐在旁边，轻搂着江云野，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继续在脑海里过一遍歌词。 江云野先是一通夸：「我就特佩服拉小提琴拉得很好的人，真的，以前我妈也想让我练小提琴来着，毕竟是世界三大乐器之一嘛，而且我们小学里就有弦乐团，还是免费的。但我觉得小提琴要学很久才能出成绩，我看我们学校乐团那些人都是学了很长时间了一拉琴还刺刺啦啦的巨难听，我就放弃了。所以我觉得能把小提琴拉得特别优美动听的人都很牛，真的牛。」 萧敬尧谦虚地笑：「我也还拉得不够好，其实比起独奏，我更佩服那些室内乐四重奏的。」 「啊对对对！」江云野也勐点头，「我也是！因为不管是交响乐团还是弦乐团，其实都很容易滥竽充数，有些人哪怕弓子上松香都没抹，也能给人一种拉得有模有样的假象。而独奏呢，只要自己拉好了，自己不出错，就很容易出彩。我觉得最难的就是四重奏了，没有指挥，只靠那四个人互相之间配合的默契，还有单是音准的问题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没错没错！说得太对了！」萧敬尧像是终于遇到了知音的感觉，转头就握着江云野的手一通摇，摇完不好意思地看看一旁的艾锋，讪讪地收回手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一时太激动。我以前也练过很长时间的四重奏，真的觉得音准够我们耗一辈子的了，这首准了，下一首可能就不准了，今天准了，明天可能又不准了，每次排练都是在跟音准较劲……所以我后来才改独奏了。」 「而且独奏相对容易出名，更容易名利兼收，四重奏真的全凭的是对音乐的热爱。」 「是啊是啊，所以我对那些坚持四重奏的乐手充满了敬意。」萧敬尧差点又要抓着江云野的手表达激动，手都伸到半空了生生忍住了。 副导演推门进来：「该抽籤了啊。」 他们起身去抽籤，艾锋拿着抽到的签欲哭无泪。 第一轮他将是第一个出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编商量了明天入v，入v当天会三更，希望大可爱小可爱们还能继续支持，比心~爱你们~ 第110章 =================== 众人或真心或假意地对艾锋表达了同情，各自又回了休息室。 现场工作人员里有江云野的粉丝，追着他签名合影耽误了一些时间，艾锋和江云野算是最后回休息室的。 江云野走前面，一推门猝不及防听到「砰」的一声响，他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立刻被艾锋揽进怀里，左耳紧贴在艾锋胸口，右耳随即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捂住。 「吓着了？」艾锋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没事没事，好像是气球爆了。」 果然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动，气球爆了的声音，还夹杂着其他东西破了的声音。 「没事儿，就是毫无防备，勐地被震了一下。」江云野是被艾锋捂着耳朵进门的。 果然见萧敬尧正站在休息室正中踩着地上的十来个气球，手里也没消停，一直在捏着一把气泡袋，将那些泡泡一个个捏爆，啪啦作响。 萧敬尧一抬眼看见他们，歉意地笑了笑，也停下了手上和脚上的动作：「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还要过一会儿才进来呢，就……没吓着你们吧？」 江云野指了指满地的气球和满桌子的气泡袋：「你还有这爱好呢？节目组还给每个休息室配了气球？」 「不是，我让助理买来的。」萧敬尧继续笑着，笑容有些羞赧，「我一到演出之前就紧张，这是我的……减压方式吧。你们不介意吧？」 第198页 「不介意不介意。」江云野和艾锋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江云野又看向萧敬尧：「你继续，继续，我们不受影响。」 艾锋却问萧敬尧：「介意我们也参与这种减压游戏吗？」 「当然不介意啦！」 艾锋看看地上，说：「还有四个气球没被踩爆，我们一人踩一个，剩下一个我们来抢吧，看谁能先踩爆。」 「好啊好啊。」 三人各自干脆利落地踩爆了离得最近的那个气球，那两人如何抢得过艾锋，都还没反应过来，唯一倖存的气球就被艾锋踩在了脚下，但他也没用力，而是轻踩着气球挪给江云野，让他一脚踩爆了，这才笑嘻嘻地搂着江云野坐下：「还捏气泡袋吗？」 江云野随手接过一个袋子就开始捏。 萧敬尧也笑着坐下：「我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跟一个球星抢球，怎么可能抢得过？」 「我也太自不量力了，在一个音乐类比赛跟一个搞音乐的同场竞技。」 萧敬尧这次是哈哈大笑：「这不一样，我也是跨界，真的是跨界。」 江云野噼噼啪啪捏了几下有些兴味索然。其实他心里很紧张，比自己要参加比赛或演出的时候还紧张，但他还不习惯用这种方式缓解紧张情绪，倒是没来由地想狂喝水。 杯子在艾锋手边，他懒得去够，只是使唤着艾锋：「我杯子递我一下。」 艾锋随手拿起杯子，很自然地给他打开杯盖，倒了水在杯盖里，目测应该不会烫了，这才递到江云野嘴边。 江云野都没伸手接，只是嘴凑了过去，艾锋又将杯盖倾斜出一个最合适的高度，便于他喝水。 萧敬尧此时跟他们也没那么拘束了，揶揄江云野：「你是被他惯得快拧不开杯盖拿不动杯盖了吗？」 「我愿意惯。」 「他愿意惯。」 萧敬尧看看他俩，摇头笑道：「我真的觉得节目组太没眼力见儿了，明明知道你俩肯定会腻歪在一起，还非要在你们休息室再安排一个我。我该找他们给我调整一下，不是还有一个神秘选手吗？我应该跟他一个休息室。」 「还有一个选手到底是谁啊？你看我们这四个休息室门上都贴了选手的名字，唯独就那个休息室门上是没有名字的。」江云野说，「我们要是现在找个理由推开那个休息室，猜猜里面有没有人？」 「我去找副导演，让他给我换到那个休息室，说不定就能提前知道那个神秘选手是谁了。」萧敬尧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艾锋叫住他：「还真换啊？别换了，大不了我们不在你面前腻歪了。」 江云野也说：「一会儿我就要常驻嘉宾席了，不会跟你们挤在这儿了。」 萧敬尧笑道：「我开玩笑的，我有别的事儿要找副导演。」 片刻之后他再回休息室的时候，江云野正煞有介事给艾锋揉着肩捏着背。 萧敬尧望着艾锋失笑道：「你一会儿是要边唱边跳吗？还要先按摩按摩舒筋活络？」 江云野也笑：「不跳，这是他赛前的减压方式，虽然现在比赛内容不一样吧，减压方式还是相通的啊。」 正说着副导演过来叫江云野：「嘉宾们也差不多到齐了，该到嘉宾席找自己的座位，然后我们交代一下要注意些什么。」 「好，我马上来。」 说是马上就去，江云野还是好半天没有走出休息室的门，一会儿帮艾锋换了泡水喝的那种中药纱布袋，重新沖泡，一会儿又叮嘱几句别的，一会儿又给他整整衣服，看看有没有不够完美的地方…… 好不容易出了门，萧敬尧拍拍胸口摸摸肚子：「我总算不用再被塞狗粮了，吃撑了。你们这互宠得过分了。」 「你太太下一场不是也要来给你助阵吗？只是这一场没来得及从国外赶回来而已。到时候你加倍塞我狗粮啊，你塞多少我都不介意。」 *********** 嘉宾席上也有老熟人，有前些日子刚去探望过艾锋的商陆，有程可凡导演，总共16名嘉宾，只有江云野一个人算是专业歌手，其他的也都算是跨界嘉宾。 江云野跟他们打了招唿，程可凡满脸带笑地跟他说：「正好当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上次拍的那部电影过审了！」 「真的？这么快？」江云野有些难以置信，压低声音问，「不是说要等审查那边改朝换代吗？」 「审查那边一把手没换，但下面具体的负责人换了，这次新换的这人很硬气，跟领导据理力争，说这电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尺度都是没有问题的，凭什么不能过审？然后就过了。」程可凡小声道，但与其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太好了！正好我这段时间没安排别的事儿，随时可以配合电影宣传。」 「对了上次姓覃那老闆的事儿，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轻易就信了他的话以为不用去了，也没跟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确认一下，差点害了你，实在抱歉啊！」程可凡拍拍他肩膀。 「没事，这跟您没关系啊。再说我当时也没什么事儿，而且他现在也算声名扫地了。」 …… 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听到手机响，是肖芒发来的微信：「我刚刚才听说姓吴的也去参加那个《我不是歌手》了，竟然就是两名神秘选手的其中一个？」 第199页 「对，你听说的是对的。」江云野回。 「天哪！他要不要这么搞笑？人家节目组当时找他是想让他推荐星熠旗下形象气质好、人气高的艺人做嘉宾的，结果他不让自家艺人去当嘉宾，反倒是自己去当参赛选手了，他哪儿来的底气？」肖芒很是不解。 「或许他觉得只有他才能代表星熠的脸面吧。话说回来了，星熠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艺人。」江云野将手机静音了，继续回道。 「也是。这两年除了你和我，还走了好几个，真的没有多少人了。而且最近他们在新签艺人方面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怎么说呢，可能星熠真的越来越不行了吧，艺人不行，制作人不行，他是不是也想趁着这个比赛机会宣传自己的公司，想让公司再有气色？」 「应该是吧。我们也都听过他唱歌的，唱得不差。不多说了，我要听导演他们安排工作了。」 肖芒回道：「好，你先忙，我等着看播出的节目。」 *********** 《我不是歌手》初定总决赛将会现场直播，其他场次均是录播。 晚上七点，第一轮的录播正式开始。 主持人并没有啰嗦太多，简单提到了贊助商之后就迅速进入正题，请出了第一个参赛选手。 当舞台的门缓缓打开，艾锋走到前台的时候，现场先是沸腾，尖叫欢唿，却在灯光全灭，只有一束追光笼罩艾锋的时候，瞬间寂静。 现场乐队音乐响起，艾锋也一脸的专注和投入。第一句歌词「一段危险的旅途结束，我要和你平静地生活，去看看天边日落」一唱出来又引发了疯狂的尖叫和欢唿。 江云野也一直目注心凝地看着台上那个人，听他唱出的每一句，都像是在说他俩：「或许幸福就是紧握的手，甜蜜的笑，哭泣时的拥抱。莎菲娜 莎菲娜 哭泣时的拥抱，莎菲娜 莎菲娜 哭泣时的拥抱……」 还好，还算是正常发挥，而且艾锋唱歌有点慢热，开头部分是正常发挥的话，后面应该会渐入佳境越来越好。 台上艾锋已经开始唱第二段：「万花筒点缀你炫目的瞳孔，湛蓝天空会因为你而出现彩虹……」监听耳机里的音乐声却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哪里出故障了？听不到监听耳机里的音乐他就只能听现场乐队的伴奏，但在现场又是尖叫又是欢唿还有很多观众跟唱的情况下，他根本听不清楚现场的伴奏。 他犹豫了一瞬要不要举手示意暂停，重新来过，但很快还是若无其事继续往下唱。 嘉宾席上的江云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问题了，艾锋虽然调还是准的，但明显有些拖拍。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更两章，感谢大家支持~~ 第111章 二更 ============== 艾锋那微一皱眉被江云野尽收眼底，随即又见他摸了摸耳返，又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别在腰上的无线接收器，江云野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他的耳返可能出了问题，心里急得恨不得冲上台去帮他喊停。 亏他之前还跟他仔细分析过舞台上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意外状况，以及应该如何应对这些突发情况，但显然艾锋已经把他的各种叮嘱全抛到脑后了。 其实若是不那么严格要求，艾锋此时在听不清现场伴奏、听不见自己声音的情况下的演唱还是算不错的，可江云野以自己的专业眼光来衡量，就觉得这算是车祸现场，不太惨烈的车祸现场。 艾锋还在镇定自若地唱着：「五彩斑斓的世界，流连得已太久，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贵。莎菲娜 莎菲娜 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贵，莎菲娜 莎菲娜 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贵。就让我为你起舞吧，让我为你唱首歌，让我为你唱首歌……每一个天使都热爱美丽，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贵，每一个天使都热爱美丽，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贵……」 江云野不得不庆幸这首歌真的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技巧，唬过大部分观众还是可以的。而且艾锋的冷静和强大的气场，足以让人忽略演唱方面的瑕疵。 等他唱完，主持人上台跟艾锋寒暄了几句，然后问他：「你是第一个在《我不是歌手》的舞台上开嗓的不是专业歌手的歌手，你怎么评价你刚才的表现？」 艾锋握着话筒实话实说：「我应该是唱崩了，因为刚唱完第一段，耳返里就没有音乐了，我听不清现场的伴奏，也听不见自己唱得怎么样，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调整，所以后面完全是凭着感觉在唱的，我自己觉得是唱崩了。」 「我刚才在后台看你突然又是摸耳机又是摸腰上的无线接收器，然后又听你有点拖拍子，就猜你可能是耳返出了问题，我还想你肯定会示意我们重新来过，我都做好立马上台的准备了，结果你竟然一直就这么唱了下去。」主持人把手张开递给艾锋看，「你看我满手心都是汗，都是替你紧张的，但我没想到你真的完完整整地唱完了，而且说实话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起码还没跑调是吧？」艾锋笑，又补充道，「我自认为是没有跑调的，但说不定是跑调已经跑到火星了我自己还不知道。」 「不是不是。」主持人哈哈笑了两声，「是真的比我预想的好很多，因为我听过很多不带耳返或者耳返出问题的现场，有些专业歌手都失误得不忍卒听，我想着你不是歌手，可能会更不堪入耳吧，没想到……还算不错吧，算是完整地呈现了这首歌，还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第200页 艾锋面相观众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希望下一场能拿出更好的表现，给观众呈上更好的音乐，如果我还有机会进入下一轮的话。」 主持人说：「我觉得还好，唱得还挺好听的，但我毕竟不是专业搞音乐的，所以无法对你刚才的表现给出更专业的评价，我们现场嘉宾席上是有专业歌手的，要不我们听听他的看法？」他对着嘉宾席笑道：「江云野老师你要不要说两句？觉得艾锋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主持人就是故意挖坑让自己跳吧，不过自己本来也一肚子话想说，江云野索性也不再琢磨组织语言，张嘴就说：「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我本来把舞台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给他分析得清清楚楚，告诉他遇上问题a要怎么办？碰上问题b又该怎么做？事无巨细全都讲了，他老人家也全程点头，『嗯，好的，嗯我记住了，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结果耳返听不到声音了这么大的问题他竟然一声不吭……」 「谁说他没吭声了？他一直在大声唱歌啊。」主持人插嘴道。 观众们大笑，江云野也笑出声来：「结果他根本不示意耳返有故障，全程瞎唱……」 这下艾锋不乐意了：「我没有瞎唱，至少我歌词是对的，音也是准的。」 「好好好，我改口，说你瞎唱好像在骂你一样，我想说的是你全程盲唱。」 主持人又插嘴了：「江老师我觉得你有必要跟观众们解释一下盲唱和瞎唱的区别。你看刚才我看那边有观众的口型，明显就是在说，『盲唱不就是瞎唱吗？盲和瞎有区别吗？』」 「盲唱就是不听或者听不到伴奏的情况下唱歌。」他说着转向艾锋，问：「你知道歌手们都是什么情况下才敢摘耳返或者全程不带耳返吗？」 「知道。」艾锋点头，「据说不带耳返是实力高超的体现……」 江云野轻轻一拍桌，忍着笑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实力超群根本不用带耳返？」 观众闹笑，主持人也憋着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艾锋也笑着解释：「我还没说完呢，据说不带耳返是歌手实力高超的表现，但我既没这实力也没这底气，我只是觉得比赛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中断比赛……」 「可我觉得这种原因的中断比赛是可以的，因为你从耳返里听不到声音，这会对你的现场演绎和发挥造成很大的影响，你中断一两分钟的比赛，就可以呈现给观众相对完美的表现，为什么不停下来先解决问题呢？」江云野试图说服他扭转观念，继续说，「其实并不是说唱功很好实力很强的歌手就不用耳返，而是必须歌手唱功好，又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熟悉自己的歌，对每一个节拍的掌握都非常精准，感情的运用表达和调整都很信手拈来了，对自己有足够自信觉得不用耳返也能呈现出很好的效果，只有满足这些条件，歌手才敢不戴耳返的。」 艾锋说：「我曾经看过一个节目，也是歌唱类选秀的节目。有两个选手是并列最高分，但是必须要pk下去一个，最被评委和观众看好的那个男歌手在pk环节开了个头突然示意暂停，然后说他起调起得不太好，问能不能重来一次。主持人和评委都给他机会让他重来了，确实比第一遍好了太多，但最后评委们投票时却都给他打了叉，说真正演出的时候是没有机会给他重来的，舞台上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是，我也看过那一期，还是咱俩一起看的，但那种情况跟你今天的情况还是两回事。那种情况他完全是自己的问题，第一次起调太低了，那是他自己的失误，所以除了他自己，没人会为他的失误买单。但你今天这种情况不一样啊，你这属于舞台故障，是可以而且应该停下来解决故障的。我可以给你举例子，也是歌唱比赛类的节目，有个着名歌手也是唱到一半的时候示意暂停，说他的耳机里听不到音乐，然后调整好了之后再重新开始的。」江云野恨不得捶胸顿足，怎么就跟他说不通呢？ 艾锋很认真地点着头，却说：「那可能我的理解有偏差吧，因为我们踢足球比赛的时候，不可能因为球员的装备出了问题或者场地有点小问题就改变比赛结果。比如都知道一双好的战靴可以帮助球员更好地踢球，但绝不会因为我球鞋破了或者鞋带开了，影响了我的发挥，就让我重来一次，比如门将被进了球，他不能说因为我手套有问题而判这个进球不算，比如一个前锋要射门，结果摔了一跤，球踢呲儿了没进，然后他不能说这是因为场地这儿有个坑，影响了我的射门动作，我得再射一次……我觉得今天这也算是我自己的装备出了问题，所以我不能因为装备问题就中断比赛重来一次……」 江云野埋头扶额，脸上笑意却一直没有停过，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艾锋：「好吧，你赢了，我实在是说不过你。」 「我本来是想让你评价艾锋的演唱的，结果你们面红耳赤是在辩论应不应该中断比赛的问题，跑题跑得太偏了吧？」主持人还不打算放过江云野。 「我也只能说，比我预想的好。一听他开始盲唱我就想完了，这一定是极为惨烈的车祸现场，没想到还好，还算比较好地完成了任务。盲唱能唱成这样我还是很满意的。」江云野还是不忘夸自家老公一通。 ***************** 艾锋一回到后台，还没推开自己休息室的门，萧敬尧就已经开了门迎接他了：「你真沉得住气，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了！」 第201页 「不沉住气能怎么着？尬唱也得唱啊。」艾锋笑，「是不是真的很难听啊？」 「没有没有，还可以，真的。」萧敬尧又感嘆道，「一开始见你抽了第一个上台，我还庆幸我不是第一个，现在看你一身轻松了我又想我怎么不是第一个呢，我还得煎熬好几十分钟。」 他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确实还要煎熬等待。 第二个上场的是美女作家苏溪，唱了一首容祖儿的《小小》。艾锋立马顾不上和萧敬尧瞎扯了，坐在沙发上紧盯着休息室的大屏幕看。 「这首歌我特别喜欢。」艾锋听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跟萧敬尧感嘆，「可是我怎么觉得她的音色不太适合唱这首歌呢。」 「我也觉得她更适合唱古风。」萧敬尧说。 很快就轮到第三个选手，就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神秘人，艾锋兴奋得想搓手：「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2点之前还会有第三更，谢谢支持，鞠躬比心~~~ 第112章 三更 ============== 艾锋和萧敬尧都凝神屏息地盯着屏幕，等待着那个人的出场。 门一打开，灯光还没亮，看着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身影，艾锋就觉得唿吸一滞。 他已经认出那个人了。 待那人往舞台中间一站，灯光将他一笼罩，全场就是惊声尖叫。 果然是凌鹤！ 他唱的是高进和小渖阳的《我的好兄弟》:「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人生难得起起落落，还是要坚强地生活，哭过笑过至少你还有我。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艾锋专注而动情地听着凌鹤唱完那首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旁的萧敬尧扭头看了看他，却是欲言又止。 屏幕上，主持人已经上了台，跟凌鹤拉起了家常，说所有观众都猜了很久，却没有人猜到是他。 凌鹤微笑着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搞得这么神秘的，我真的是最后才确定下来的。很久之前我就跟台里表达过想参加这个比赛的意愿，但台里一直在犹豫。」 「为什么呢？是跟不要演员来参赛一个道理吗？是觉得主持人大部分都是培训过声乐的，嗓音条件也都很好，认为主持人参加这种跨界比赛对其他选手来说不太公平是吗？」 「这个原因对我来说不存在的，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的主持人。台领导是觉得我是本台员工，万一我狗屎运拿了冠军会不会有人觉得我这个冠军是内定的。」说到这儿凌鹤大笑，「我说，领导您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就我这水平，我是力争不给台里丢脸，怎么可能拿冠军？」 「你是觉得你唱歌水平不够好吗？」主持人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积极主动要求参加呢？」 「因为艾锋。」凌鹤脱口而出。 全场观众齐刷刷地哇了一声，主持人也是一副「哇噻你也真敢说」的表情。 凌鹤迅速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就他那水平都敢参加，那我有什么不敢的？横竖有人给我垫底了，或者我们一起垫底，好歹有人做个伴，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休息室里的艾锋噗地笑出声来，主持人在台上也哈哈大笑，随后问：「你跟大伙儿说说为什么直到最后都没公布你的名字？」 「因为节目组一直是想请另外一名跨界人士，但那位档期有待协调却一直协调不下来。台里让我也做着准备，说如果他实在不行的话就换我顶上……」 后面还有嘉宾点评环节，但这次主持人知趣地略过了江云野，并没有点名让他点评。 艾锋则是全程微笑，连萧敬尧都问他：「你怎么笑得这么……」却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笑容。 接下来的比赛，有的中规中矩，有的略有失误，宁愿和宋之川属于表现相对亮眼的。 第一轮看下来，就属艾锋表现最差，好在这一轮是排位赛，不会淘汰任何选手。 虽然知道自己会是排名最低的那个，重新上台后艾锋还是先给了嘉宾席上的江云野一个非常温暖明亮的笑容。 选手们按出场顺序手拉手站成一排，艾锋和凌鹤之间还隔了一个苏溪，但他们依然相互默契一笑。 最终的结果让艾锋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唯一的最低分，没想到有几个小失误的柯翎是倒数第一，他则以微弱优势排倒数第二。 公布结果之后江云野一直对艾锋笑得意味不明，录播结束之后艾锋站在退场口跟凌鹤聊着天等江云野，见他一走过去就立马勾住他咬牙切齿：「说，你在嘲笑我什么？」 「轻点儿……你箍得我这么紧是想勒死我嘛？」江云野嘴上说着快被勒死了，却是压根儿没打算挣脱开，「看你一听到排位结果脸都笑烂了，你是觉得从最差的那一个变成了最差的那一拨，算是很大的进步吗？」 「那我总不能哭成傻bi吧？」艾锋笑哈哈地搂着他往休息室走，又回头招唿着凌鹤也去他们休息室坐坐。 第202页 江云野忽然扭头问凌鹤：「凌哥你今天这歌是专门唱给他听的吗？」 凌鹤没否认：「是唱给他听的，但又不只唱给他一个人听的。」 江云野说：「我上次说要请你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吃过饭了。」凌鹤说。 「那就吃宵夜吧，锋子这段时间也是每天少量多餐，现在也该吃点儿东西了。」 听他这么说，凌鹤也就没客气了：「那行，我正好也有点儿饿了，对了我们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宵夜很棒，价格又公道，带你们去尝尝吧。」 凌鹤显然是那家餐厅的常客，一进门迎宾小姐就笑容可掬地跟他打招唿：「凌老师来了？您平时常用的那个包间现在没人，还是去那儿吗？」 三人到包厢落座，点完菜之后凌鹤随口说道：「你们那首拼接的英文歌，好像已经获得了版权方的同意了，但因为刚获得授权，现场乐队来不及排练，反正也赶不上这第一轮了，就暂时没有通知你，应该明天就会跟你们说了。」 他连这都知道？他平时是有多关心艾锋的情况？还时时刻刻去节目组打探消息？江云野本来应该表达惊诧的，但他已经见怪不惊了。 又觉得他作为内部员工肯定知道很多内幕，于是江云野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对了那个吴绍阳来参加比赛到底图什么啊？」 「想藉此机会跟我们电视台搞好关系呗。」凌鹤不屑地笑笑，「他们星熠现在是真不行了，我们这个比赛拉的战线又很长，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拉拢我们台里各个领导和相关频道的负责人，这对他以后签人和捧人都有好处嘛！」 江云野也嘲讽地笑了笑：「就他这为人，你们台里的领导可能也不会买他的帐。我要是阴谋论一下，我都怀疑今天晚上锋子那耳返出问题都是他搞的鬼，后来想想也不太可能，拿到耳机和无线接收器的时候我们还仔细检查了好几遍，都是没问题的，真的就是突然坏掉了吧。」 凌鹤也说：「就是突然坏了，后来我们的专业人士都研究过了。不是有谁在搞鬼。」 江云野点点头，站起来戴上艾锋送给自己的那顶棒球帽，说：「我去趟卫生间。」 「你不是刚去过吗？」艾锋问。 「今天水喝得太多。」江云野说，「我一看你比赛我就紧张，一紧张就狂喝水，就这一会儿已经上了好几次卫生间了。」 他说着就出了包间，却见这家餐厅的装修极具特色，墙上还都挂着各种名人书画，虽然一看就是赝品，但还是让他将脚步放缓，一边走一边欣赏墙上的书画。 对面有个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这边走，两人都没怎么看路，勐地撞了个满怀，那人的手机还飞了出去，啪一声落在了江云野身后的地上。 两人同时说着不好意思，江云野先转身走了两步帮他捡起手机递还给他，却在两手交接的时候看见了那人虎口处的一个纹身，貌似是个貔貅。 在这个地方纹貔貅的人应该不多，但江云野确信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纹身，在同样的位置纹了同样的图案。 没能立马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将手机递还给他之后还假装好奇地问了一句：「您手上纹的是貔貅吧，看着挺酷的。」 那人嗯了一声：「对，貔貅。」 「你手机没摔坏吧？」江云野指着他的手机问。 这下提醒了那人，一看屏幕还亮着，还停留在通话页面，那人将手机拿到耳边喂喂了好几声，又晃了晃甩了甩。 江云野本来只想盯着他的纹身发发呆，却不小心瞥见他手机屏幕上闪着的名字，似乎是——吴总？ 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测，那人又将手机拿回耳旁：「喂，吴总？你能听到吗？……啊啊啊没事没事，刚才手机摔了一下，还好没摔坏……」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座位，是大厅的三号桌。 吴总？虎口处的貔貅纹身？江云野走一路想一路，终于在卫生间想起来了那男人是谁。 很有可能是之前雇凶砍伤肖芒男朋友的人！ 他记得那人要再次砍向肖芒男友的时候他冲过去抓住了那人拿刀的手，虎口处也是有纹身的，当时太着急没看清楚，但依稀觉得像是个貔貅。 后来肖芒报案后江云野还去做过笔录，当时就提到过那人手上好像有个貔貅纹身，但因为实在想不出其他特徵，这条线索也就没多大价值。 现在他突然兴奋，沖回包间就问凌鹤：「凌哥你跟这家餐厅很熟是吗？」 「对啊，怎么了？」 「那餐厅里是所有角落都有监控吗？」 「应该是吧，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凌鹤有些不解。 「那能不能调取一下餐厅的监控看一下？」 艾锋有些紧张了：「怎么了？刚才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出什么事儿了吗？手机不见了要看是谁偷了？还是被变态偷袭了要找出那个人？」 可看他这一脸激动的表情，也不像是手机丢了或者被变态袭击了的样子啊。 第113章 =================== 江云野简明扼要地讲了刚才碰到的那人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艾锋一拍桌子一脸笃定地说：「我敢肯定那是同一个人！他通电话的那个吴总肯定就是吴绍阳！要不我们调取一下餐厅的监控，把那个人的画面发给肖芒和她男朋友，让他们看看？」 第203页 「我就是这么想的！」江云野点头道。 凌鹤皱了皱眉：「你们为什么要去管这种闲事？」 江云野愣了愣：「这是闲事吗？他们当时砍伤了肖芒的男朋友啊。」 「砍伤的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凌鹤看了看他，「再说你们那个圈子，也很少有人是真正特别干净的，你敢说肖芒和她男朋友就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可是肖芒和她男朋友毕竟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哎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呢？」江云野半真半假地跟他笑。 凌鹤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说实话我真是看不惯你们歌手演员的那个圈子，所以当时刚传出你吸du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可能是真的，因为见过圈里太多瘾君子了。」 「说得好像你们主持人解说员的圈子就比我们高一等就比我们干净几百倍似的。」江云野也回以一个略带嘲讽的笑，站起身打算往外走，「你要不想帮忙就算了。」 艾锋一把拽住他：「你干嘛去？」 「我想再去看看三号桌的情况……」 凌鹤轻咳一下，问江云野：「我就想问，这个吴绍阳平时跟你们有矛盾吗？你从星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跟他闹得很不愉快？」 「跟我个人谈不上有多大的矛盾吧，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那你说砍伤肖芒男朋友那个人跟你有个人矛盾吗？」凌鹤又问。 江云野回答：「没有啊，我又不认识他。」 艾锋却接过话茬，说：「怎么没矛盾？你聊起那事儿的时候不是说你上去挡了一下吗？那种情况多危险啊！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这么说起来他跟你矛盾大了！」 「停停停！苹果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凌鹤无奈地看看他，「好吧好吧，你们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出包厢，一会儿就有服务员进包厢跟他俩说：「凌老师让你们过去一下。」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餐厅的经理办公室，凌鹤正坐在电脑前跟另一个人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了就招唿道：「你们过来看。」 电脑上是餐厅的监控画面，能回看之前江云野和那人相撞并有简短对话的画面，清楚地呈现了那人的正脸。 凌鹤还说：「收银员说三号桌就是用的这个人的会员卡结帐，他是我们这儿的会员，留的名字不知真假，但手机号是真的，因为他经常拿着我们餐厅发的打折促销信息来吃饭。现在监控画面有了，这人的联繫方式也有了，你们还需要什么别的信息吗？」 「我们这儿」「我们餐厅」？艾锋听得有点愣神，问凌鹤：「凌哥，你是这家餐厅的……」 凌鹤应道：「这家餐厅是我开的。」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你开业那天我一定来啊！我们队里那帮人也不知道吧？不然他们肯定会来给你捧场的，也肯定会跟我说的！」艾锋很是惊喜，「以后我们队里要聚餐不愁没地儿了！」 凌鹤浅浅地笑了笑：「我没跟大家说这是我开的。」 江云野挑了监控画面中角度最好看得最清楚的一瞬，截了图发给了肖芒：「你看看这是不是当时砍伤你男朋友的那个人？」 肖芒片刻之后回了信息：「我真的不确定，我当时根本没顾得上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给我男朋友看了，他说觉得挺像的。你从哪儿得到的截图？」 江云野嫌微信半天说不清楚，直接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把在m市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告诉她：「不管是不是，你都可以先报案再说，反正你之前就报过案，现在就说你认出了这个人。」 「我自己都不确定，警察会信吗？」肖芒傻乎乎地在那头问。 「我猜会信。你想想，平常我们要描述一个人的样貌特徵时可能会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一看到这个人就能一眼认出来，你就一口咬定就是他，警察应该会仔细调查的。不能因为不敢肯定就闭口不说啊！」江云野跟电话那头的肖芒说，「等我回去给你当证人。」 ************** 回酒店的路上，江云野一直靠在艾锋肩上没怎么说话，手却不停地在他身上温柔地抚摸着。回了酒店房间，他第一句话却是：「我觉得凌鹤比赛时那首歌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他那家餐厅也是专门为你开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接过艾锋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了衣橱里，而艾锋也抓过一双拖鞋递给他换上才说：「歌可能是唱给我听的，但餐厅为我开的？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无辣不欢无肉不欢的人，但他开的餐厅主打什么？主打药膳。而且我翻了翻菜谱，还有养胃汤养胃粥什么的，尤其宵夜菜单上几乎都是清淡口味的。明显是觉得开这种餐厅可以让你经常光顾，对你身体好，然后经营好了还能赚大钱。这可能也是他没有跟你那些队友宣传自己餐厅的原因。」 艾锋扭头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色：「你在吃醋？」 「有点儿吧，吃的也是酸度适中的醋。」江云野笑着在他肩上一蹭，又嘆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不计回报地付出，搞得我都觉得我欠了他的。」 艾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你不欠他的，要欠也是我欠。」 「你也不欠他的，感情的事儿是要两厢情愿的。」江云野反过来安慰他，然后又说，「好好练下一轮要唱的歌吧。今天程可凡导演说我们那个电影过审了……」 第204页 「真的？那恭喜你了！」艾锋捧起他的脸吧嗒了一大口，「咱俩怎么庆祝庆祝？」 「庆祝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是想说，我可能过一段时间要跟剧组去跑宣传，不一定还有时间每天指点你唱歌了。」江云野拿起遥控开了电视，想找平时喜欢看的一档读书类的节目。 艾锋起身去窗边拉开了窗帘。这是一间海景房，从落地窗看出去就是大海，此时静谧的大海被夜色笼罩着，让艾锋心里也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什么比赛啊，凌鹤啊，吴绍阳和他指使的行兇者啊，他现在通通都不去想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搂着江云野一起看海。 「你想调什么台呢？」他听得自己身后的电视屏幕上不时略微停顿一下又传来截然不同的声音，知道江云野一直在换台。 「没有，本来想看那个《阅读者》的，记错时间了，今天没有。」江云野随便换了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将遥控器扔到床上。 「过来陪我坐这儿。」艾锋话音刚落，就听见江云野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显然是在自己开口之前就在往窗边走了。 后脑勺被江云野抱住啃了一口，艾锋倏地回头把他拽到自己身前：「抹了一头的髮胶，黏腻腻的还一股味儿，你也真敢张嘴？」 「你身上的什么味儿我都不嫌弃的。」江云野被他拽得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想站起来，「我还是坐你旁边吧。」 「就坐我腿上。」艾锋箍着他没让他起身。 他是盘着腿坐在窗前的地毯上的，江云野被他搂着坐在腿上，怎么都有点不自在：「你这样的坐姿，我坐你腿上你一会儿腿就麻了。」 「那就坐我前面，我搂着你。」艾锋把腿伸直，在身前给他出了足够的空间，从身后搂住他，让他脑袋和后背都贴在自己身上。 江云野放心地往后倒在他怀里，艾锋为了让他靠得更舒服，将身体略微前倾，嘴唇覆在他后颈处吻了吻，一路吻到耳旁，在他耳朵上轻轻舔了一下。 江云野耳朵上一阵麻痒，很快就全身都一阵酥麻，而艾锋还更加得寸进尺，嘴上一刻不停，手上也不闲着，两手顺着他的腰一路往下走…… 「别乱摸。」江云野一把抓住他的手，却又紧接着轻哼了一声。他又被咬耳朵了。 「那你转过来，我们面对面坐着。」艾锋手上停止了动作，嘴上也不再到处乱亲乱啃。 「转过去干嘛？转过去我就欣赏不了大海的夜景了。」其实江云野是被艾锋折腾得有了反应，但又怕自己转身后紧贴着艾锋会被他感觉到他的反应。 有反应没什么可尴尬的，但如果只是他有反应了而艾锋全无反应，那他岂不是太没面子？ 于是他扭捏着没有转身，只是感嘆了一句：「真想跟你一起去海里游泳，可是季节不对，等你们夏天休赛期的时候一定要跟你好好去度假……啊不过上次是听梅花哥还是嘉屹哥说的，说你们现在都嫌去海边度假没意思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了？」 「谁说我不喜欢？只要是跟你度假，去哪儿我都喜欢。」艾锋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笑道，「想游泳是吧？只要想游，在哪儿都能游，走，现在就去浴缸里游！」 「就那浴缸？装你一个人都装不下，你怎么游……」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艾锋一把抱起，而且因为他是坐在地上的状态，艾锋是一手抱他一条腿将他端起来的。 艾锋抱得稳稳噹噹，江云野并没有觉得不踏实，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当艾锋端着他进了浴室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特么分明是父母抱着小宝宝把屎把尿的姿势！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第114章 =================== 江云野用力一挣扎，试图跳下地，艾锋倒也松了手，却是立刻又护住他，让他稳稳落地。 「抱着你不舒服吗？下来干什么？」 舒服个p！ 江云野指了指浴缸：「还没放水，游什么泳？」 「一起放水啊，还可以一边放一边撩。」 江云野微红了脸。他跟艾锋认识的年头长了去了，暧昧的日子也很长了，谈恋爱的时间也不短了，抛开分手那些时日不算，复合也有一些日子了，可他们之前是异地恋，不像别的小情侣那样可以天天酱酱酿酿，到现在虽然看起来就是老夫老妻的样子，但每次要亲热的时候他依然免不了脸红心跳。 艾锋凑过来跟他脸贴脸挨了挨，笑道：「脸都烫了，我说的是一边放水一边玩水，撩的是水，你脸热什么？」 「那你一个人撩水吧。」江云野作势就要往外走。 出乎意料，艾锋并没有伸手拽住他，而是扒在那个智能浴缸边上，埋头研究起了浴缸。 好吧，显然他真的是对水和浴缸更感兴趣。江云野走出浴室，把自己甩在大床上，懒懒地摆了个大字，任由艾锋从浴室出来又进去好几趟。 躺着躺着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房间里只要电视一打开，声音就会环绕整个浴室，尤其是浴缸上方，所听到的声音更清楚，音质更好。 但现在他听到的已经不是电视里那个喧嚣的音乐类选秀节目的声音了，而是他自己的歌！ 他跳下床再次进了浴室，艾锋正一脸兴奋地抬头看向他：「行啦！大功告成！」 第205页 此时浴缸里还在放水，水气氤氲之下显得浴缸上方自己的歌声更性感更有魅惑力。 「还愣着干什么？」艾锋一把将他拽过去，「有这么矜持吗？还等着我给你脱衣服？」 江云野任由艾锋给他脱衣服，望着浴缸里热气腾腾水波荡漾，心里也跟着热腾荡漾。他跟艾锋也偶尔会在自己歌曲的伴奏下运动运动，但这又是自己的音乐，又是浴缸的，他还真没试过。 身上衣服掉到地上的同时，头顶环绕的音乐正好变成了那首《我是野人，你是疯子》的无字歌，艾锋将水关掉，凑到江云野耳边对他吹着热气：「你知道跟水中运动最搭的音乐是什么吗？就是这首。你知道吗？我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听你这首歌，听着耳机里你带着各种感情的嗯*嗯*啊*啊*哼*哼*哈*哈，我就反应强烈……」 「艾锋子！我的歌就只被你当成那啥的那啥啥吗？」江云野半羞半恼地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明明知道我歌里要表达的感情是怎样的！」 艾锋毫无防备有些站立不稳，干脆顺势就往浴缸里倒。 「哗啦」一声漾出一大波热水，拍到江云野腿上又淌了一地。 「来吧！」艾锋歪在浴缸里，伸出胳膊拉住他，一用力就将他揽入自己怀中，再次哗啦啦溢出一层又一层水波。 江云野摔进艾锋怀里，感受着热水和艾锋胸膛带来的双重温暖，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句话竟然是：「我给你搓搓澡吧。」 「煞风景。」艾锋埋怨着，搂着江云野一翻身，两手撑在浴缸底部，罩在了他正上方，「搓什么澡？现在是该我做伏地挺身的时间，你就只负责唱歌就行了，看你是在那首无字歌里唱得好听，还是现在唱得好听？」 热意升腾水气朦胧之下，浴缸上方和浴缸里同时响起江云野的歌声，都是无字歌…… 做完伏地挺身，艾锋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江云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用力一拍他的腿，溅起大朵水花：「我决定了！下一轮或者下下轮我暂时不唱那首拼接的英文歌了！我要唱那首无字歌！」 江云野哭笑不得，他现在已经无法直视自己那首无字歌了，但一想到那首歌是他写给艾锋的，现在又由艾锋反过来唱给他听，竟然很是期待。 「可以啊！」他翻过来坐在艾锋身上，将水往艾锋身上撩，「不过我更想跟你一起唱。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一起唱！」 「不行吧。」艾锋说，「你是嘉宾，比赛规则不是规定了嘉宾不能当选手的助阵歌手吗？」 「那好办啊，我就不当嘉宾呗，之后的比赛都安安心心给你助阵。需要助阵歌手的那轮我就跟你一起唱，不需要助阵歌手的轮次，我就给你当现场乐队的贝司手呗，反正你也比较倾向于唱摇滚的。万一你不唱摇滚……那我就勉为其难用木吉他给你伴奏也行啊……」江云野越说越兴奋，在他看来，跟艾锋同台演出远比在嘉宾席看着他演出更过瘾。 艾锋也往他身上浇了一点儿水：「那当然好了，但是你作为专业歌手参与我的比赛会违规吗？我是没有仔细研究过比赛规则啊。」 「这怎么可能违规？需要帮唱嘉宾的轮次我正大光明地上去唱歌，只能你自己独唱的轮次我也只是作为伴奏存在，又没帮你唱。」 「嗯，明天找节目组问问。」 *************** 第二天节目组主动找了他们，说那首英语拼接歌他们已经搞定了版权问题，可以放心唱了。在得知艾锋想和江云野一起合唱，江云野还要加入现场乐队的时候，节目组也表示只要江云野退出嘉宾席，一切都没问题。 但前提是要在下一轮比赛中演演戏，假装是在节目组不知情的情况下，江云野突然宣布要为了跟艾锋合唱而退出嘉宾组，最好是为此还跟主持人吵吵架什么的。 知道节目组是为了制造噱头增加关注度，两人也就默许了这种安排。随后节目组很快还给他们发来了下一轮要演戏的台本，教他们到时候该怎么说。 「呕……肉麻……这台词我说不出口。」江云野看着台本做呕吐状，又望着艾锋摇头嘆息，「你现在知道那些综艺节目都是怎么出来的效果吧？」 艾锋看着台本，嘻嘻笑道：「其实肉麻倒也算不上，你有时当众说的话比这还肉麻，但这台本确实一看就不是你说话的风格。」 江云野收起台本：「所以我不打算背了，就临场看情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下一轮比赛一周之后才录制，他们可以先回去，到录制的前一天再赶回m市。 一回去就是接踵而至的消息，好的坏的都有。 好消息是，在法律专业人士为莫可和高峒是否构成刑事犯罪争执不休的时候，那两人主动站出来称自己理应被刑事追责，恳切而又悔恨地跟江云野以及艾锋道歉，向公众道歉。对这个案子，将择日做出宣判。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江家的连锁酒店，跟艾家的连锁餐厅，将进行全方面的合作。 艾锋和江云野都颇感意外，之前他们是提过两家的酒店业和餐饮业完全可以强强联手，但他们毕竟没有参与过家族企业的经营，也不知道两边父母是怎么想的，提起这事儿也是半开玩笑的样子，没想到双方父母还真的就一拍即合，并且很快就完成了各种评估。 第206页 卓慧还拍着儿子的肩膀笑称：「我们两边大人都比你们行动迅速，你们也抓紧时间吧，趁这会儿小锋还在休病假，你们可以出国结个婚什么的，去冰岛不错，两年前我们就去考察过了。」 江云野无奈：「妈——你怎么比我们还着急？怎么也得等他录完这个《我不是歌手》的比赛啊。」 另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关于艾米的。 艾锋带着江云野回到父母的别墅，一进屋发现艾米也在，还挺惊喜：「哟，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你也回家了？」 「专门回来迎接江大歌星和艾大球星的。」艾米抱着一堆零食吃个不停，抽空说，「哦，错了，两个都是大歌星啊。」 「讽刺我？」艾锋顺着她长发摸了一把，「放假了？你们队里怎么突发善心给你放了假？」 「放长假了，无限期的长假，我以后会天天在家了。」 「什么意思？」艾锋愣了愣，「你——犯错误了？被队里处分了？」 「没有。我退役了。」艾米这才停下手里的零食看向他和江云野。 退役了？！她才21岁啊！ 艾锋瞠目结舌：「怎么突然退役了？也没听说啊！而且你又说不是犯错误了被处分了，那你是——受伤了？」 可也没听说她受了重伤啊，怎么就突然无法继续运动生涯了？ 「是伤了，还是老伤，你知道的，这次復发了，平时没觉得什么，一做动作就疼得不行，导致所有的动作都是变形的。」艾米轻描淡写，但艾锋自己也是职业运动员，怎能体会不到她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痛苦？ 「医生怎么说？」艾锋这次都问得小心翼翼，「能彻底治癒吗？」 「很难治好了。医生说这种伤病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将会严重影响训练水平和竞技状态，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退役了，再练下去也是浪费青春。」艾米又撕开一包零食，递给江云野和艾锋，「吃吗？」 两人都摇头。 艾米笑道：「你俩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哦，夫夫相，连这一脸震惊加生无可恋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不就是退役吗，也不是什么坏事，比如我现在终于能肆无忌惮地吃零食了，这不是好事吗？」 艾锋拉着她就往楼上房间走：「我和云儿要跟你好好聊聊……」 第115章 =================== 但艾锋将艾米拽上楼之后却不知道该跟她聊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法改变结果。 既然医生都说了会严重影响竞技水平，那退役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艾锋只是心疼她，太心疼她，从小就在业余俱乐部训练，为了不耽误学习，她牺牲了太多休闲娱乐时间。她中考成绩很好，却最终去了体校，连高中都没读。后来进了国家队，一年到头的假期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她为艺术体操付出了太多，但国内的艺术体操水平在世界上并不拔尖，她已经是国内最优秀的选手，拿了很多全国冠军，也获得过数次亚洲冠军，在世界大赛上的名次却只能在十几名到三十多名之间徘徊…… 「爸妈之前说会去m市电视台给我加油助威，后来临时又说生意上太忙，走不开，是去你队里了吧？」艾锋越想越觉得愧对她，「这么多年你有比赛我都没法去现场给你加油，你生病受伤我也很少能去看你，这次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 「彼此彼此嘛，你有事的时候我也没法去看你。」艾米轻嘆一声，「谁让我们走了职业运动员这条路呢？」 艾锋也跟着嘆气：「退就退吧，退了可以做自己这么多年想做又没时间做的事儿。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江云野都替老同学惋惜不已：「唉，本来还可以再比上好几年的。」 艾米摆手笑笑：「其实就算我不受伤，竞技水平不受影响，想要有更大的突破也是相当困难的了，反正再怎么练也拿不到世界冠军奥运会冠军，再说了，艺术体操运动员的运动生涯都很短，我就算不受伤，继续练，说不定有人后来居上我就自然被淘汰了……」 「那可不一定，起码有希望呢。」江云野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顿了顿又问道，「关键是，你捨得吗？」 「捨得！怎么捨不得？有舍才有得，我舍了这个才能得到别的啊。」艾米大大咧咧地笑着，眼圈却瞬间就红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艾锋问她。 「先好好去度个假啊，玩两三个月再说。」 「然后呢？」 「然后？我想跟着我同桌混。」艾米挪到江云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听这话江云野和艾锋都大吃一惊，她的意思是，她要进军娱乐圈？ 以她的条件进军娱乐圈是绝对没问题的，那张脸很经得起考验，身材和气质更是一等一，唱歌和演戏现在培养也还来得及，毕竟她还年轻，而且娱乐圈也多的是半路出家的非科班生。 「娱乐圈太乱。」 「你想唱歌还是演戏？」 艾锋和江云野虽然同时开了口，但这次说的内容截然不同。 艾米看看他俩，笑道：「我也不是说我非得要进娱乐圈，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让我玩票性质的先试试，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走这条路。」 「你不走这条路还有很多路可以走。」 第207页 「其实现在就有一个玩票的机会。」 艾锋和江云野再次同时开口。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第三次同时张嘴，这次说出的话完全相同一字不差：「你先说。」 江云野有些兴奋地看向艾米：「真的现在就有个机会啊，你也跟你哥一起参加那个《我不是歌手》呗，节目组肯定也特欢迎你，既符合跨界的要求，你唱歌虽然也就那样吧，但好歹这是你在运动队唯一的娱乐方式，也还算比普通人唱得好多了吧。还有你艺术体操也很讲究音乐表现，你在音乐感悟和表现力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再说双胞胎兄妹同场竞技这多有看点啊你说是吧？」 艾米拿个抱枕敲了他一下：「什么叫我唱歌也就这样吧？我唱得不差好吧？」 「是是是，不差不差。」 艾锋也在一旁点头：「你要只是玩票性质的参与一下呢，这个节目确实可以去参加，反正从下一轮开始每轮都有选手要被淘汰的，就需要补位选手。不过我是真觉得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 「我知道，其实我想开一家业余的艺术体操俱乐部，真正把艺术体操推广开。」 「对对对，这个项目现在还是太小众了，小众到很多人都不了解艺术体操究竟是什么，还以为就是体操。」艾锋深有同感。 江云野也附和道：「是啊，我每次跟别人提到艺术体操，好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体操啊？很难啊，而且都是小矮个，练体操很难长高的……我每次都得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解释，是艺术体操，不是竞技体操，练艺术体操的都是身高腿长比例好的大美女。然后他们就会问我那跟体操有什么区别吗？我就告诉他们，艺术体操是在地毯上，在音乐的伴奏下，用球、圈、棒、彩带等器械完成动作，那他们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一脸茫然……」 艾米点头：「所以我想开一家艺术体操俱乐部，但又想先尝试一些别的事情再做，不然总觉得我这一辈子就做了艺术体操一件事。」艾米提到艺术体操眼眶就又开始泛红，却又跟他俩笑道，「你们说的那个《我不是歌手》我真的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我得先考虑晚上吃什么的问题。你俩请我吧，火锅啊烤肉啊什么都行，反正我现在可以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艾锋和江云野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声「好」，艾锋又说：「行，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艾米想了好一会儿，跟艾锋说：「哎呀我现在选择困难症，什么都想吃，等我慢慢决定。你请我吃大餐，我也请你喝白粥吧，反正你现在还不能吃得太油腻，喝点儿粥吃点儿清淡的小菜就ok了，真替我省钱……」 …… 艾锋给副导演打了电话说起艾米的事儿，副导演一口就应了下来：「应该没问题，我们现在正谈着几位补位选手，都还没有给我们确切的回覆，但第一个补位选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你妹妹确定有时间的话，就算第三轮没法补位，第四轮也是可以的。反正你让她做好第三轮补位的准备吧！」 等节目组那边最终敲定她将第四轮补位的时候，艾米宣布退役的消息也见诸报端，一时勾起了观众极大的兴趣和期待。 江云野似乎比艾米还着急，一确定了她要参加，他就开始积极张罗着帮她选歌。 艾米自己先选了两首，一首是《乌兰巴托的夜》，一首是张惠妹的《三月》，江云野倒也认为这两首比较适合她唱，但练了一天下来总觉得似乎还能找到更合适的。 「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唱那种有诗意，能让人反覆回味的那种歌。」 艾米笑着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吗？只要是好歌都是能让人反覆回味的！」 江云野也无法反驳，只是琢磨起了自己所想的那种诗意，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他跳起来就去晃了晃艾米的肩膀：「我想起一首歌，应该也是你的菜！」 「哪首？」 「许飞的《父亲写的散文诗》！」 艾米也眼睛一亮：「啊！我也喜欢！这首歌我曾经单曲循环了很久，每一遍都听得热泪盈眶的！」 两人立刻头碰头地研究起了这首歌，江云野帮她在细节方面做了很多改动，一句一句地教她。 倒显得在一旁单独练歌的艾锋有些孤单了。 艾锋将自己第二轮的歌练了好几遍之后发现那两人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有些不甘心地凑了过去：「哎哎哎，我说江老师是不是应该雨露均沾啊？不能新收了徒弟就把大弟子撂一边儿了啊！」 艾米哈哈笑着将他往一旁推：「去去去，你来凑什么热闹？你这大师哥就快出师了，我这小师妹还没入门呢，师父可不得对我多指点指点，多上点儿心吗？」 「那也得分个轻重缓急是吧？我马上就要录第二轮了，你第四轮才开始参加比赛，怎么说也是我的比你的更着急啊，是不？那是不是该先解决我的问题？」 「说她是第四轮再补位，但谁也说不好会有什么变化，副导演不是也说了吗，让她做好第三轮就得上场的准备。」江云野说。 「那也是我第二轮比她第三轮的更着急啊。跟你们沟通怎么这么费劲？二和三你们还分不清大小吗？」 江云野盯了他半晌，忽而给了他一个很甜很明朗的笑，看得艾锋心跳漏拍，脑子缺氧，都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了。 第208页 江云野继续对他笑得很好看：「艾锋同学，你不用过来找存在感，因为你在这里再怎么蹦跶，我们也当你不存在的。」 「……」 那我倒真要找找存在感了。于是艾锋就一直杵在他俩中间听江云野指点艾米唱歌，江云野说「对，就是这样，很好」，他说「好什么好？怎么唱得这么难听？」；江云野说「这里可以加个转音，像这样」，他说「别瞎瘠薄乱改了，越听越别扭」；江云野说「这里的情绪表达可以再饱满一些，略微夸张一点都没关系」，他说「唱成这样还好意思这么自我陶醉？哎怎么这表情还越来越奇怪了呢，你这是便秘了吗」…… 直到那两人忍无可忍，一个眼神交错之后一起将他按倒在地拳打脚踢…… 艾锋被温柔地揍了一顿，倒在地上故意哼哼唧唧：「还像初中那样合伙欺负我？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就不知悔改呢？」 「还说？说一句我就揍十次……我数着呢……」 江云野一边威胁他一边觉得又回到了初中时代的小美好，却听艾锋用同样的句式回復了他：「还揍？揍一次我就让你晚上哭十次……我数着呢……」 第116章 =================== 第二轮录制再去m市的时候，艾米也去了。 录制前两天，超模宁愿跟一个流量小生正传出绯闻，各种牵手、勾肩的亲密照都已被曝光，但两人只承认是好友，说照片是跟一群友人出去聚餐的时候被拍的。 大概是节目组觉得这期节目场外的话题度已经够了，副导演跑来问江云野：「你本来说这期要宣布退出嘉宾组，之后要亲身参与到艾锋的比赛中，能不能下期录制的时候再提这事儿？」 「我这期提出来也得下一轮才能参与进去，下一轮再提，就得下下轮了。万一他下轮被淘汰了，没有下下轮了怎么办？」江云野不太乐意。 「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淘汰？」副导演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对你男朋友是多没信心？你看他上一轮那么大的问题，排名都没有垫底，说明他人气是相当高啊，这么受欢迎的选手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淘汰？」 「这毕竟是唱歌的比赛，不是人气就能决定一切的……」 副导演没让他说完：「哎呀我就跟你撂句实话吧，你想想，艾锋是我们m市最成功的足球俱乐部里最好的球员之一，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不可能让他那么早就被淘汰啊。你说是不是？」 江云野想了想艾锋这两轮的参赛歌曲，还是点了头：「好吧。」 由于艾米这轮并不参赛，她在后台也就只能待在艾锋和萧敬尧的休息室，正巧她平时艺术体操用到的背景音乐里很多都是小提琴曲，跟萧敬尧倒是共同语言颇多。 他俩从古典音乐聊到当代的小提琴演奏家，从巴赫开始聊起，聊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聊柴可夫斯基、孟德尔颂、帕格尼尼，再聊到当代十大小提琴家，到后来聊到现在的大卫·葛瑞特、林赛·斯特林等人的时候，两人更是说得根本停不下来。 江云野虽然没有全程参与他俩的聊天，而是在跟艾锋强调修改的那几处地方，但只要他一得了空，也能随时加入他们的交谈而不觉得突兀，三人聊得甚是融洽。 艾锋停下来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聊天内容，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艾米此刻正说得两眼放光一脸兴奋：「我特别喜欢用林赛·斯特林的曲子，上次比赛我棒操的音乐就是用的她的《take flight》，我还用过她的……」 艾锋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小米，去车里帮我取个东西吧。」 「等会儿啊。」艾米正说到兴头上，哪儿顾得上去搭理哥哥到底要什么东西，根本就没回头。 艾锋加重了语气：「着急用呢，现在就去吧！」 「拿什么啊？一会儿去不行吗？」艾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迫不及待转回头继续跟萧敬尧继续说：「我有一天晚上听着音乐，迷迷煳煳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大卫·葛瑞特的一首曲子，节奏快得我瞬间清醒，再一看app里面网友们的评论，直接笑到失眠了……」 「艾米！」艾锋蹭地站了起来。 江云野一看他秋风黑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因为某种原因生气了，赶紧拉了他一把：「你要取什么东西啊？我去取吧。车钥匙给我……」 「我自己去！」艾锋本想愤愤拂袖而去，勐地反应过来拽着自己的是江云野，还是温柔地将他的手掰开，自己往外走。 刚大步流星走出去没多远，江云野追了上来：「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你到底要去车里拿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不拿什么东西。」艾锋闷闷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去车里帮你取东西？」 「我就是想把她支开！」艾锋的嗓门不可遏制地变大，「我就是不想看到她跟萧敬尧聊天聊成那样！」 江云野愣了：「他俩……聊成哪样了？不就是聊聊天吗？」 「聊天是相互的好吗？不是像她那样上杆子追着人家聊小提琴！」艾锋还有些愤愤。 江云野还是不解：「他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怎么就成了艾米上杆子了？又不只是艾米在说，萧敬尧也在说啊……」 「是在说，可说的话题是什么呢？全是小提琴！等于话题全是围绕着萧敬尧的专业和职业来说的！凭什么都要以他萧敬尧为话题中心？凭什么？」 第209页 江云野哑然失笑：「就这？那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艾米也喜欢小提琴曲，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两个人在一起，聊两个人都喜欢的话题，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艾锋忽而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你觉得没问题？难怪你也每次跟萧敬尧一聊起小提琴也没完没了！可是我就特别不喜欢看着你们以他为话题中心！」 江云野笑嘻嘻地挽起他胳膊：「同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跟别人聊天，他的工作同时也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为什么就不能围绕着别人的工作聊天了？」 「就是不喜欢，就是看不得你们以他为话题中心。」艾锋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就说小米吧，你也知道我们家是重女轻男的，小时候我跟小米只要有争执，我爸我妈就会骂我，说男孩得让着女孩，哥哥得让着妹妹，反正怎么着都得我让步，我认错，我们全家都把她宠上天了，觉得她就该被我们惯着，但是现在看着她跟萧敬尧聊天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地位很不平等，我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了，我们捧在手心上的人，在别人面前并不被重视……」 「她怎么不被重视了？哎合着你这意思，艾米到哪里都应该像众星拱月一样捧着？」 「我也不是说别人就一定得把她捧着，但起码要平等一些吧，像他们聊了那么长时间，全是在聊小提琴相关，小米都好几次提到自己比赛什么操用了哪首曲子，萧敬尧都没说反过来问一下小米的艺术体操的相关话题，足以说明他内心根本没有重视小米嘛。」艾锋伸出胳膊环住江云野的腰，说，「还有你也是，上次跟他聊小提琴聊那么久，今天又时不时就加入进去跟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他却没有聊过一句你的歌你的贝斯你的吉他，这也让我心里很不爽啊。」 他顿了顿又沉声道：「我就是受不了我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不被别人重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江云野虽然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但还是心里一柔一暖，埋头就在他胳膊上蹭了几下，哈哈笑道：「好了好了，理解你的心情了，但萧敬尧也不一定就是不重视我们，他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很善言辞，说不定是不知道该怎么主动聊我和艾米的事儿。」 艾锋又说：「还有，小米很盲目崇拜那种有才华的人，我怕她碰上萧敬尧会有仰慕之情，但你也知道的，萧敬尧虽然内向不善表达，但其实也是个花心的人，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个多少个了，我怕小米她……」 「这还不好办吗？回头跟艾米聊聊，给她打个预防针不就好了吗？非得气急败坏地跑出来？」江云野用额头在他肩膀上点了点，「现在还不得不去车上随便拿个东西，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吧」。 「两手空空地回去她也不会注意到的，她现在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艾锋自嘲地笑笑。 「艾米不会注意到，但萧敬尧很可能会注意到啊。」 也是。艾锋也就任由江云野将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半搂半拽地带着他去了停车场。 此时停车场里寂静无声，快拐到自己车位前的时候却听得有人说话，语气中带着哀求：「警官，那等我录完今天的比赛可以吗？好不容易体会一把站在舞台上比赛的感觉，还想最后再体会一次，行吗？节目一录完我保证跟你们回去……还有，带我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张旗鼓？」 「这我们说了不算，还需要请示。」 前面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听就是吴绍阳的。 江云野和艾锋先是一惊，立马心下瞭然，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地没有拐过去开车门，而是悄悄地退了回去。 出了停车场他们才开口说话。 「姓吴的这是真的栽了？」 「是吧，而且他说不定还犯了别的事儿。」 「嗯，我也觉得。」 「那你猜，他还能不能录制今天的比赛？」 「不知道呢，万一他自己觉得逃不过去了，干脆在节目现场报*復*社*会怎么办呢？警方也会考虑到这种危险性吧。」 「他应该还不至于吧？」 …… 回到自己休息室，艾米果然还和萧敬尧聊得没个停歇，话题依然还是小提琴。 艾米见他们回来了也没多问，倒是萧敬尧跟他们打了个招唿：「拿了东西了？」眼睛还有意无意往他们手上瞟了两眼。 艾锋面不改色：「想去车里找另外一个手机，没找到，结果是忘在酒店房间了，那就算了。」随即又拍拍艾米：「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要问问你。」 艾米有些不情愿，转头看看艾锋的脸色，还是站起来跟他出了门。 艾锋和江云野带她去了凌鹤的休息室，刚开了门，三个人都还没来得及进去，副导演就一路跑过来：「你们在这儿呢？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你们。」 见他气喘吁吁满头是汗，艾锋赶紧说：「别着急，慢慢说。」 「不急不行啊！」副导演气儿都没喘顺，就一脸焦急地望着艾米，「我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就参加比赛行不行？算是救场了！」 第117章 =================== 江云野和艾锋倒是心里有点儿谱了，艾米和凌鹤却是大吃一惊。 「今天就上？为什么？」 「有谁临时出什么状况了吗？为什么要我今天就顶上？」 第210页 「是啊，星熠那个吴总，临时有突发状况，是铁定没法上场的了，现在再找别的补位选手肯定来不及啊，正好你就在这儿，你看要是你之前就练得差不多了的话，能不能帮个忙？」副导演满脸殷切地看着艾米。 「我倒是提前练过，但是……」 「练过就行！我这就安排各方面做准备！」副导演陡然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但我只是在录音棚练过啊，现在这时间这么紧，现场乐队也不可能……」 「没事儿没事儿！」副导演连声道，「现场乐队来不及排练，你上场的时候就直接用伴奏带就好了，只要你自己练得差不多了就行！现在就抓紧时间去做造型化妆吧，然后服装可以看看宁愿那边多准备的服装有没有你合适的。你跟宁愿身材都这么好，她只是比你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她的服装你应该也能穿的。伴奏、造型、服装这些都解决了别的就好办了，还有别的困难或者问题吗，你只管提，我保证立马解决……」 副导演吧啦吧啦把所有人想问的问题都说完了，那四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艾锋才开口问艾米：「反正你那首歌也练得还挺熟了，要不，咱就挑战一下？」 艾米踌躇了一会儿点了头，又哈哈笑道：「好吧，挑战一把也行。这次如果被淘汰了我也能有安慰自己的理由，不是我实力不济，是临时仓促上阵，准备时间不够。这样输了也没那么难过。」 众人都笑：「还没开始比呢，就先给自己找好理由了……」 副导演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去通知了临场换人的决定，让各个相关人员立马着手准备。 艾米则跟艾锋说：「从现在起，江小云儿归我了，最后这几个小时得好好指点指点我。」 「行行行，你带走，最后这几个小时看能不能有个质的飞跃？」 「我先去把服装定下来，江小云儿你帮我参考一下。」她拽着江云野就跑了。 艾锋转头跟凌鹤说：「咱们也得各自再准备准备了，一会儿彩排见。」 凌鹤却是伸手将艾锋拽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吴绍阳突然弃赛是什么原因吗？」 「知道，应该是被警察带走了。」艾锋把刚才在停车场听到的话跟凌鹤转述了一遍。 凌鹤却有些紧张他：「他们没看见你俩吧？我是怕吴绍阳知道是你们向受害人提供了证据……」 「放心吧，肖芒再次报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到我和云儿，只是说她自己在这边餐厅吃饭的时候偶然见到邻桌那人，认出来了。」 「那就好。」 …… 晚上正式录制的时候，艾锋将是第六个出场的，第二个是凌鹤，第三个是艾米。 艾米现在用的是吴绍阳的休息室，和花滑王子金雨桥在同一个休息室，而艾锋和萧敬尧在没了江云野和艾米的情况下，聊天的话题就能集中在这场比赛。 艾锋觉得这才是两个人平等的聊天模式。 凌鹤这场的参赛歌曲是汪苏泷的《无名之辈》：「哭喊着，你睁眼，欢笑着，走向前；困惑着，你搁浅，沉默着，都幻灭。在沉浮之间寻找爱的光线，阴霾边沿触碰蓝天，像烟火炙热瞬间。破碎的梦还在不在，还给明天一场未来，生命如何充满无奈，就当如何怒放精彩。这一个，愤怒的疯狂的无名之辈，执着的刚强的不知后退，坚持着对抗着心中错对，粉身也不下跪。卑微的骄傲的我的同类，眼神里不灭的生的光辉，誓不做我们世界的鸡肋，碎骨有何可畏？你抬头，向自由，放开手，去拥有……穿过这片幽暗的海，还给明天一场痛快，黑暗中寂静的等待，渺小的梦终会盛开……」 凌鹤唱歌带点儿烟嗓，却让这首歌更有味道和质感，艾锋和萧敬尧都顾不上说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这首歌，等他第一遍唱完之后萧敬尧忽然转头问艾锋：「彩排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和凌鹤选歌的时候是商量好了的吗？」 「没有啊，我直到彩排的时候才知道他今天要唱什么歌。」 「那你们步调和口味怎么这么一致？他唱的这首，和你一会儿要唱的那首《绝不唿救》，要表达的主题和感情都这么接近。」 「默契。」艾锋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凌鹤，跟萧敬尧淡淡笑道。 萧敬尧也微笑着闭了嘴。 等凌鹤唱完，台上到了嘉宾点评环节，江云野也问出了跟萧敬尧同样的问题：「我就想问你，是跟艾锋提前约好了的吗？你俩这一轮选的歌很像，特别像，艾锋具体要唱哪首我先不剧透了，一会儿大家就能听到。你们是商量好了你唱这首他唱那首吗？」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凌鹤先是连连摇头，继而笑道，「这问题由你问出来我就很紧张，感觉你像是怀疑我跟他私底下还经常碰头似的，我发誓我这轮赛前都没有跟他联繫，你用不着吃醋。」 观众闹笑，江云野也忍不住微红着脸大笑，又说：「你们没联繫都这么心有灵犀，选了这么相通的两首歌，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更应该吃醋了？」 观众继续狂笑，休息室里的萧敬尧也是哈哈笑着问艾锋：「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还能说什么？」艾锋也是满脸笑意。 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很喜欢这个舞台，很享受这个过程，甚至已经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参加比赛了，而是在参加亲朋好友举办的party，一起唱歌的有挚友，有妹妹，嘉宾组有自己最爱的人，而且爱人也将跟自己一起站在舞台中央唱歌，会为自己伴奏……他越想越期待了。 第211页 紧接着就是艾米上台，现场乐队乐手们已经停下来休息。她跟随着伴奏开始缓缓浅吟低唱，是《父亲写的散文诗》时光版：「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孩子哭了一整天啊，闹着要吃饼干，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艷，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生命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旧报纸，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艾米的嗓音条件不算特别好，但这首歌唱得特别动情，却又能稳住，只是到最后那句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有些发颤。总体来说，她在时间如此紧迫，准备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这样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了。 她是唱完之后才埋头擦了一下隐隐约约的泪花，而江云野眼里似乎也是泪光闪闪。 主持人上台之后先跟观众们解释了一下临场换人的原因，然后对艾米大夸特夸：「真的是太感谢她了，本来是通知她第四轮补位的，但又让她做好第三轮就补位的准备工作，怕的就是有意外状况，结果现在第二轮就把她抓上来了，还好她提前来了，不然我们想抓她都没地儿抓去啊……所以大家也能看到她唱歌的时候都不是现场乐队伴奏，因为确实是事出紧急，乐队完全没有时间排练啊。其实刚才我在后台一直有些担心，但后来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表现非常好，真的是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料……」 江云野也表示：「这首歌是我陪着她排练的，她之前每次练歌的时候都会唱到哭，唱到哽咽，所以今天临时要赶鸭子上架的时候我还是挺担心的，怕她掌握不好情绪，但最后才发现，怎么我都听哭了她的气息还这么沉稳呢？她没有多少时间来排练，只能说勉强唱得比较熟，但她在舞台上很有感染力，至少让我感动了。」 主持人也附议：「我也听得很感动，而且我刚上来的时候发现台下好多观众都是眼含泪花的，所以她唱得不仅感动了你和我，还打动了很多观众。」他说着又给江云野挖了个坑：「听说艾米和艾锋都是你一句一句教出来的，你觉得你这两名弟子谁更让你满意？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偏心？」 「我教的时候都是毫无保留的，但现在看了艾米这一轮的表现我开始偏心了。」江云野一脸认真地回答。 「是觉得艾米的表现把你征服了所以心中的天平开始向她倾斜了吗？」主持人问。 江云野摇头：「不，恰好相反，正因为艾米的表现把我征服了，所以我现在就开始担心心疼另一位了。」 第118章 =================== 主持人哈哈大笑：「你很好地诠释了一个成语，这个成语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现在我多说也没用，等一会儿看了艾锋的表现我们再探讨探讨……」 艾米下台后直接去了艾锋休息室，却也知趣地没有在萧敬尧等待上场的时候拉着他继续聊小提琴，只是在他表达紧张情绪时一个劲儿安慰他鼓励他给他打气。 萧敬尧这一轮排在艾锋前一位出场，他临上场时，艾米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连说了好几声加油。 萧敬尧上场后，艾锋虽然明知道有镜头一直在拍自己休息室，却还是忍不住跟艾米耳语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萧敬尧比对我还上心？」 艾米也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没有啊，给他加油打气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我是结合你今天一整天对他的态度来说的，你老实说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意思？」 「你想太多了吧？我不过就是跟他比较有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儿，我有别的地方表现出来对他很感兴趣吗？他那种老男人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三十岁出头不算老，但跟刚二十出头的艾米比起来，确实也算是老男人吧。艾锋倒是松了一口气，又好奇问道：「不喜欢这种老男人？可我觉得你喜欢的明星都是那种魅力大叔型的啊。」 「哥哎，追星是追星，实际生活中的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真要找男朋友绝不会找他这样的。」 「那你现在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他着重强调了「现在」，因为艾米曾经说过，江云野那样的男生其实是她理想中的男友类型，可惜他已经成了她嫂子。 他很想知道她现在的择偶标准和眼光有没有变化。 「年轻的，阳光的，有趣的，要能言善道，但又不能是话唠，能包容我宠着我，兴趣要广泛但一定不要有不良嗜好，要在某个领域比较成功……」艾米依然小小声地说着，但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继续说啊。」 「不说了，先看比赛吧。」她指了指休息室墙上的屏幕，屏幕上萧敬尧已经唱到副歌部分了，有个地方能听出唱破了，「他还是明显有些紧张啊。」 第212页 「说得我也有些紧张了。」艾锋抓紧时间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歌词，站起来往外走，「赶紧给我加加油，要比跟萧敬尧说的加油次数更多才行！」 艾米也起身，推着艾锋一路走到后台门边，走一路说了一路的加油。 门开了，艾锋走上舞台的时候，舞台上还是漆黑一片，但他依然准确地找到了嘉宾席上江云野的位置，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笑。 他觉得江云野也在黑暗中朝他举起拳头晃了晃。 音乐响起，灯光亮起，他这一轮唱的是金志文的《绝不唿救》：「多少次我独自站在人生的渡口，来去都无人和我挥手，路转过千层弯，感觉还是没有尽头，我还有我的选择不走/当街道变成了让梦想窒息的暗流，看不见有太多的暗礁把守，这命运用伤痛劝解我回头//当岸边的人聚集着，看我逆水行舟，嘲笑就快淹没我胸口，我只能紧咬着牙关，想坚持到最后，含着浪花和泪花抬头绝不唿救……当岸边的人恐惧了，怕我逆水行舟，盼着我淹没或者调头，我只能勇敢的流泪，放弃随波逐流，含着浪花和泪花抬头绝不唿救……」 这首歌，排练的时候江云野听了太多遍，前几遍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的，后来是一句一句地训练和调整，带给他耳朵的冲击力是相对分散的，哪怕后来都是整首整首的排练，毕竟只是排练，虽然能听出歌里和艾锋想表达的那种勇敢、倔强、绝不低头，但听起来远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力。 而现在，现场乐队的伴奏音乐本来就更听得人心脏都砰砰狂跳，再加上舞台上只有一束追光笼罩着艾锋，其他地方依然没有光亮，艾锋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极有穿透力，不知怎么就让江云野满脑子都是艾锋当时跳河救高峒的场景。 他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个场景，后来在网上所能搜到的，也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但他此时就像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完整的过程，夜幕下的护城河，冰冷河水中隐隐约约浮浮沉沉的人影……再想想他们出道以来各自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想想他们对待那些人那些事的态度，想想他俩之间的感情……江云野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直到音乐停止，全场灯光都亮起，江云野这才如梦初醒般，埋头隐蔽地擦了擦眼睛。 「来不及擦了江老师，我都看到了。」主持人一边上台一边调侃他，「这是我今天晚上第二次看到你哭了，你再擦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那就索性不擦了。江云野脸上还挂着泪，却是抬头给了主持人一个并不羞涩的笑，随即对艾锋竖了个大拇指，跟主持人说：「我必须要夸夸他，今天晚上表现得太好了！」 「夸具体一些啊，表现好在哪里？」主持人问。 「具体不出来，哪里都好！」 「江云野老师你这样是不是太不专业了，就不能给个专业点评吗？」 「他的表现已经好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夸赞了，总之就是很好。」江云野厚着脸皮夸。 主持人望着江云野笑得意味深长，然后转向艾锋：「你觉得你刚才唱得怎么样？」 「算是正常发挥了吧，我自我感觉还可以。」 「你把那边有一位姓江的嘉宾惹哭了，你觉得你该怎么谢罪？」 艾锋看着江云野微笑：「我觉得我还唱得不够好，所以他还哭得不够狠，我下次一定要唱得更好，让他哭得更狠，才对得起他手把手地教我这些天。」 「我下次听你唱歌一定不会再哭。」江云野说。 他都决定了要跟他一起唱了，当然不会再像纯粹的听众那样哭成狗。 艾锋嘴角微扬，并没有再接茬。 主持人又在向艾锋发问了：「这轮之前我们向观众朋友们做了一个小调查，调查他们最想听到选手唱什么歌，现在调查结果在我手上，你知道观众们最想听谁唱什么歌吗？」 「不知道。」 「我现在先揭晓排在第一名的是——是——」主持人哈哈笑了两声，「他们最想听艾锋唱江云野的那首无字歌《我是野人，你是疯子》。」 台下尖叫声欢唿声掌声响成一片。 「我不会自己唱的。」艾锋很坚定地摇头。 观众一片惋惜声。 「但我会跟江云野一起唱。」 这大喘气让观众席寂静了一瞬之后又爆发出更热烈的声音。 主持人面带微笑静待大家欢唿完，才确认似的问艾锋：「你确定你要跟他一起唱？在我们这个《我不是歌手》的舞台上？」 「对。」 「那我们问问另一位当事人。」明明江云野手边就有话筒，主持人还是走过去将话筒对准了他，问，「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 「你也确定吗？」 「当然。」 在观众席再次响起掌声的时候主持人却皱起了眉头：「但我必须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是我们节目的嘉宾组成员，按照我们的比赛规则，你是不能以任何形式参与到艾锋的比赛当中的，你现在说要跟艾锋合唱，这是比赛规则不允许的。」 江云野拿起手边的话筒正要回復，主持人又笑道：「我帮你想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在之后的帮唱环节，我们可以请一个非常优秀的歌手，绝对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更优秀的歌手，跟艾锋搭档，合唱这首无字歌，唱给你听，怎么样？」 第213页 「不行。」 现场同时响起两声不行，一声来自江云野，一声来自舞台正中的艾锋。 「为什么不行？」 「我不敢。」 「他不敢。」 艾锋和江云野一起说，又一起笑了。 艾锋笑着说：「我觉得主持人这是要害我，大家都知道这首歌是江云野同学写给我的——算是情书吧，我怎么敢跟别人一起唱？」 主持人扭头看着他：「我需要再次强调，江云野老师作为节目组嘉宾是不能帮唱的，所以你们这个愿望——很遗憾至少在这一季的舞台上是不能实现了。」 「那我不当嘉宾了不就可以跟他一起唱了吗？」江云野插嘴，「我遵守比赛规则，所以我可以马上退出嘉宾组。」 主持人又转过来面对江云野：「你说你要退出嘉宾组？这恰好是你不遵守比赛规则的表现。」见江云野表情有些讶然，他继续说：「你看，你跟我们节目组签的是嘉宾，既然签了合同，就要有契约精神，就要很好地履行合同。如果你是因为生病了或者其他客观原因要退出嘉宾组，那我们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或者如果你是因为档期排不开，在签合同之前就说清楚，我们也没有意见。但你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要退出，目的是为了帮场上的某一位参赛选手取得更好的成绩，那这是绝对不行的！尤其是，你之前并没有提出来，这一轮你觉得你想帮的那位选手遇到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你才决定要帮唱，这对其他参赛选手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江云野有些发懵，之前拿到的台本上根本没有这一段啊！主持人这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是要闹哪一出？ 第119章 =================== 江云野略一沉吟，很快笑道：「是不公平，但不是对其他选手不公平，是对艾锋不公平。如果我跟他合唱其他的歌，或许是个加分项，但我是想跟他合唱那首无字歌啊，虽然这个节目叫《我不是歌手》，但总归是一个唱歌类的比赛，然后我跟他一起在台上嗯嗯啊啊哼哼哈哈，从头到尾挤不出一个有实际意义的字，从唱歌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唱这首歌不仅不会为他加分，相反还会拉低他的分数啊……」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主持人打断了他的话，问：「你明知道唱这首歌很可能会拉低他的分数，明知道会费力不讨好，为什么还要冒着得罪我们节目组的风险，非要坚持跟他一起唱？」 「因为我就想跟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一起唱这首属于我俩的歌。」 「但是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啊，我记得你接受我们同事採访的时候还说要跟他牵手一辈子的，一辈子很长，你还有很多机会跟他站在一起唱歌，比如你以后每次开演唱会的时候，他只要有空，都可以上台跟你一起唱，你为什么非得在这个舞台上跟他一起唱？」 「因为在这个舞台上他是主角。」江云野回答得很迅速，「的确，一辈子很长，以后我每次演唱会，只要我们想合作，我们就能一起唱这首歌，还不会有比赛规则的限制，但那种情况下，舞台上的主角是我，他只能算助阵嘉宾，算配角。而他作为主角参加这种唱歌的比赛，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了，所以我想在这个以他为主角的舞台上，给他当一次配角。不仅是为他担任帮唱歌手，我还想在他接下来的比赛中作为乐队的一员为他伴奏……」 台下观众席寂静了一会儿响起了掌声，主持人也笑着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说得有道理啊，听台下观众的意思也是很支持你为他当一次配角，那这样吧，回头我们跟导演组再商量商量怎么样？现在该是请出下一位参赛选手的时候了……」 艾锋一到后台就被艾米抱住使劲拍：「你刚才表现真的太好了！平时练歌的时候听着怎么没这么带感？」 她不带喘气地又狠狠夸了艾锋一通，话锋一转开始埋怨江云野：「江小云儿就是典型的见色忘义！他怎么没说给我当帮唱嘉宾，怎么没说要给我伴奏当贝司手呢……」 艾锋刚想顺着她的话自夸几句，艾米突然哎呀一声，转头就往自己休息室跑：「光顾着看你了，我忘了我还得给另外一个人加油打气呢……」 「你怎么……」艾锋是想说，「你才来第一天，怎么就跟大伙儿都打成一片了，感觉比我跟他们还熟？」但艾米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他也就截住了话头。 等他在休息室跟萧敬尧互相拍了一会儿马屁，再转到艾米休息室的时候，一推门正好见艾米坐在沙发上，而金雨桥则站在她面前，埋着头一脸认真地在她头髮上扒拉着。 两人贴得很近，那画面倒是颇为养眼。见他进去，金雨桥手上顿了一下，艾米则跳起来跟他夸张地叫着：「我竟然有了一根白头髮！一定是最近因为退役的事儿愁白的！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拔了吧！」 艾锋敏锐地捕捉到了金雨桥眼中转瞬即逝的失望，想起之前艾米掰着手指头数的择偶标准，不由又多看了金雨桥好几眼。 好像……他哪方面都挺符合的呢。 「一根白头髮而已，别拔它，拔了会长更多。」艾锋往那边走过去，却并没有伸手。 「那不行！我一想到我现在就有白头髮了就浑身难受。」艾米说着又看向金雨桥，「那还是你帮我拔吧。」 第214页 金雨桥领旨般的迅速将手伸了过去，艾锋两步上前将艾米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按，精准又轻柔地将那根白头髮拔了下来递给她：「给你，人生第一根白头髮，留作纪念吧。」 「我要夹在书里当书籤。」艾米盯着那根白头髮笑道。 艾锋这才又看看金雨桥，说：「你们继续聊，我回我那边了。」 在此时形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让他们聊天可以，想现在就碰他妹妹，门儿都没有。 但他随即又在心里感嘆了一句，这两人目前看起来还真的挺般配的。 金雨桥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他比赛结束后，所有选手又重新站在了舞台上。 这一轮的结果让这几个人都还比较满意，艾锋以微弱的优势领先超模宁愿，排在第一位，凌鹤第三，宋导第四，救场的艾米第五，金雨桥紧跟在她后面排第六…… 有点失误的萧敬尧这轮排名垫底，将被淘汰出局。 艾锋他们都有些替他惋惜，但他自己却表示还会参加復活赛，还会再来的。 倒是金雨桥自己好像有些难过：「我顶多再参加两轮比赛，就不能再继续比下去了，也有可能下一轮就是最后一轮。」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艾米，但艾米大大咧咧没什么反应，他似乎转过头去微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主持人却是追上来跟江云野笑道：「之前问你那些问题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为了节目效果，你别介意啊。」 「同意我参加艾锋的比赛我就不介意。」江云野也笑道。 「当然同意啊，早就说好了的嘛，怎么可能不同意？」 「嗯？同意我下一轮就作为贝司手参与艾锋的比赛？」江云野有些欣喜，原本副导演说的是从第四轮开始的。 「对，既然你提出要求了，我们当然要尽量解决嘛。」 ************** 第二轮节目播出之后，观众们最关心的并不是超模宁愿和她的绯闻男友，也不是艾米火速救场和双胞胎哥哥竞争，更不是吴绍阳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突然的退赛，而是江云野究竟能不能如愿退出嘉宾组，转而和艾锋携手出战。 节目组在当期节目播出后也很快做出了解释，称赛后大家达成了一致，同意江云野参与艾锋接下来的比赛。 江云野不仅尽职尽责地教着带着艾锋艾米两个弟子，还重新抱起了很久没再弹过的电贝司，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排练。 「江老师都多久没弹过电贝司了？不过这功底还在啊，bass solo也还有模有样的。」艾锋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那当然，你也不看我现在每天花多少时间来练琴，比我当时玩乐队的时候还上心。」 艾米感嘆：「爱情的力量果然太强大了。江小云儿你要是能把你练贝司和跟我哥合练的时间分一半给我，我敢说我都能拿《我不是歌手》的总冠军了。」 江云野当时正在琢磨一处演奏技巧，都没空跟她打嘴仗，等他琢磨好了再去找艾米的时候，却不见了她的人影。 他打算上完卫生间回去接着练，还没拐过去就听见艾米娇笑的声音：「你还会自己做戒指啊？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 另一个声音好生熟悉：「行啊……我戴在手指上了，你看得见吗？」 「看不见啊，你手指上什么都没有嘛。」 「我这明明戴着呢，你再离你手机屏幕近一点儿，看看，看见了吗？」 「看不见。」 「我取下来给你看……你看……」 然后听艾米扑哧一声：「原来是一根白头髮啊，我还真以为是什么透明的让我看不见的戒指呢。」 「你的那根白头髮啊。」 艾米的声音停顿了两秒：「不是吧，我当时随手一扔，你还捡了？」 「乱扔东西是不对的，再说你哥当时也说这是你人生第一根白头髮，让你珍藏着，你随手就扔了，我就捡回来珍藏着呗。」 江云野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了，转头就往排练厅跑：「艾锋子，出大事儿了……」 ************** 艾锋和江云野一左一右站在艾米身前，你一句我一句： 「行啊，会谈恋爱了？还偷偷摸摸的，没跟你说过谈恋爱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哎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满打满算你们总共就相处了一天而已，一天，而且那一天你们一起待在同一个休息室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几个小时，挺神速的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一见钟情这玩意儿？你了解他吗？了解多少啊？」 「一见钟情是可以的，但后续一定要有足够的彼此了解的时间，像金雨桥还是现役运动员，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少得可怜，这不利于你们的相处啊。」 …… 「你俩有完没完？」艾米有点好笑，「你们站这儿说了半个小时了，要不要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见那两人一起向她飞了眼刀，她认命地吐吐舌头笑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俩了。现在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他回去之后是老跟我联繫，而且也跟我表白了，但我还在考察中，还没有明确接受他啊。」 「这就对了，千万不能这么快就随随便便接受一个男人啊。」艾锋叮嘱道。 「我知道，哎呀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艾米收起手机，「如果我真的接受他了，我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第215页 但之后一段时间的排练中，艾米常常练着练着就走神了，拿着手机常常看着看着就傻笑了，跟金雨桥连视频的时候常常聊着聊着就一两个小时了，每次艾锋都会恨铁不成钢地去揪她的耳朵或者捏她的脸：「你的分寸呢？还能再找回来吗？」 第120章 =================== 之后的比赛，因为身后有了江云野，艾锋如虎添翼，发挥越来越好，在舞台上也越来越放得开，到后来江云野都不用指导他在舞台上应该怎么使用肢体语言怎么提高表现力了。 除了有一期是跟宁愿并列第一，其余每一期都是艾锋独占鰲头。 艾米和凌鹤的表现也很稳定，也一路走到了最后的总决赛。 花滑王子金雨桥确实因为赛事繁忙而早早退出了这档节目，但他跟艾米的联繫却越来越紧密，两人隔空腻歪得连艾锋和江云野都坚信他俩已经好上了，最终艾米也红着脸跟他们承认：还没最终松口答应他，但应该也快了吧。 艾锋满心又欣喜又失落。 离最后的总决赛越来越近，他和江云野要合唱的那首无字歌将是总决赛的第一个环节，而第二个环节将唱原本打算第一轮要唱的那首拼接版的英文歌。 两首歌对艾锋来说都相当有难度。第一首，嗯嗯哼哼谁都会，但要嗯哼得能打动观众并非易事。第二首，他怎么唱怎么别扭，总觉得自己的英语唱出来怪怪的，以至于一唱歌表情就很僵很怪异，虽然江云野一再表示他唱得没问题，他还是有些放不开。 江云野都急了：「你就别想着你是要在总决赛的舞台上，要在超级大的体育场唱这首歌，你就当是我们私底下的时候你唱给我一个人听的好了，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老担心自己英语歌词不够熘了？」 艾锋沉浸放松了很久，真的把这首《only you》和《we are young》结合的英文歌当成是唱给江云野一个人听的，慢慢的还算有了点感觉，尤其是前面《only you》部分，被江云野改成了非常舒缓的版本，还真被他唱得很有味道，让人一听就想立马停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安安静静聆听。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但你不能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面太久了，后半段要立马嗨起来，情绪转换要迅速而又自然……」江云野又给他指点了一番，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等艾锋自己又练了两遍，还不见江云野进来，也出了排练厅想去看看他什么电话接了这么久。 还没拐过去就听见江云野忽然提高了分贝：「怎么就叫搞特殊化了？别的选手没有这样是因为他们没有相关需求，现在我们有这个需求怎么就不能满足了？我都说了如果超出了预算，超出部分我来付，这还不行？再说了，我也没要求太多啊……什么？那不行！这两部分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少了哪部分也不行，我这要求不高吧，又不是无理要求，怎么连这都满足不了……」 艾锋走过去拍了拍他，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江云野也回了一个口型：「没事儿。」转而又跟电话那头说：「反正我就这一个要求，你们也能想像得到最终出来的效果，效果肯定特别好……行行行，劳你费心了……」 见他挂了电话，艾锋又问：「是跟谁打的电话呢？副导演吗？」 「跟舞美灯光那边的负责人。」 「怎么了？你是跟他们提什么要求了吗？」 江云野顿了顿，说：「本来想确定了再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也只能告诉你了，关于你那首英文歌，我想好了舞台应该怎么布置，给了他们一个方案，他们非说执行起来太麻烦，还说如果每个选手那边都像我这样提要求的话就乱了套了……不过他们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的方案很复杂吗？」 「一点儿也不复杂，来来来，我给你讲一下我的设想……」 他兴致勃勃地拉着艾锋，刚讲了几句，手机又响。 这次是肖芒打来的，告诉了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吴绍阳因经济纠纷雇兇杀人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两人听完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吴绍阳自被捕后消息全无，连一向消息灵通的狗仔都不知道他的情况，他们都猜测他应该还犯了别的事儿，没想到他手上竟然好几条人命。 肖芒后怕道：「我真的想不到他是这么狠的人！幸亏早离开他了。这次是通过砍伤我男朋友那个人又牵扯出了另外一个团伙，就是前些年专门帮姓吴的『解决』各种问题的，这才端了一个犯罪团伙，才知道姓吴的简直罪大恶极啊……」 在肖芒打完这个电话没多久，媒体果然也相继曝出这条新闻，立刻在娱乐圈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想不到啊想不到……」 直到《我不是歌手》总决赛当天，网友们对吴绍阳的讨论都还没结束，但他们也迅速将关注重点转到比赛上来了。 总决赛是在体育场进行现场直播的。在后台休息室艾锋还在一直低声哼唱着即将要唱的歌。 江云野说：「行啦，都这会儿了，就别老唱了，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 要搁平时艾锋会顺着那个「养精蓄锐」调戏江云野一番，但现在他没心思：「不行，我一停下来就紧张。」 「这不像你啊，你也算身经百战了，怎么还会这么紧张？」 第216页 「这么大的舞台呢，好几万观众呢。」 「你又不是第一次在体育场唱歌。」江云野说，「你第一次去我的演唱会捧场的时候，那个体育场虽然没有这个这么大，但也是好几万观众呢，也没见你怯场啊。」 「那不一样。用你的话说，那次你是主角，这次我是主角啊。」艾锋说完继续默默地在心里唱着歌。 江云野安静了一会儿也攥住他的手：「锋子，我也紧张。」 「你还紧张？更不应该了。」 「我即将见证我男朋友在唱歌的比赛中夺冠了，我能不紧张吗？」 艾锋大笑：「好了，紧张情绪传染给你了，现在我不紧张了。」 到了他俩该携手出战的时候，他真的不紧张了。 这首歌经过了重新的编曲配乐，一开始的钢琴声从之前的舒缓柔和变成了轻松欢快。 艾锋紧接着的哼唱也满溢着青春飞扬的感觉，两三句过后，另一边响起了江云野轻快温暖的声音，如旭日初升。 两人在舞台的一左一右对视着，一边继续唱着一步步走近，艾锋向江云野伸出手，两人手指触碰的瞬间，音乐也变得热情奔放。 两人哼唱得却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这段过后，两人松开紧握着的手，背对背各自又走回舞台一边，音乐也变得有些纠结不安摇摆不定，继而越发低沉舒缓，听着有几分伤感心酸又有几分不甘…… 这一段持续的时间还不短，终于在钢琴声到达迂缓的极致时突然有了一个爆发，音乐倏地重新充满豪情和激情，艾锋和江云野两人同时转身，同时快步走向对方，口中的哼唱也变得慷慨激昂。 两人重新靠拢之后一直十指紧扣，缓步往前走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对方，哼唱声渐渐又平稳了些，却依然满是深情和温情。 一切都在这首歌里了，从他们相识相知到相爱，到分手，再到破镜重圆再也不会分开……他们已经全然不在乎观众们听不听得懂了，只要他俩能明白，这就足够了。 偌大的体育场，偌大的舞台，满场亮闪闪的萤光棒，艾锋只看得见江云野，江云野也只看得见艾锋…… 钢琴结束整首歌的时候，音色是温暖明亮的。艾锋对着江云野展颜一笑，伸手擦去了他眼角的眼泪。 江云野却突然有些窘，说好的听他的歌再也不会哭了呢？ 果然，一下了台他就被艾锋嘲笑了：「是谁说的以后听我唱歌一定不会再哭了呢？」 江云野还嘴硬：「那是我自己把我自己唱哭了。」 艾米冲过来插嘴：「那我是真的听哭了，好好听！歌词都没有的歌竟然能让我听哭了！你俩真的牛掰啊！江小云儿这首歌你以后还是别独唱了，一个人在台上哼哼唧唧真的有孤掌难鸣的感觉，我看着还总想笑，以后你都跟我哥合唱吧，合唱版本好听了几百倍！而且两个人一起哼比一个人哼哼，那个音乐性和画面感都强多了……」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给他的积分加成？」艾锋也大言不惭，「他一个人哼这首歌，撑死了六十分，一加上我，必须满分，算了我还是谦虚一点吧，加上我至少得有九十九分……」 「艾、锋、子、你、别、忘、了、我、这、是、在、为、你、当、帮、唱！」江云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说！到、底、谁、是、谁、的、加、成、卡？」 艾锋一把勾住艾米就走：「快快快，该你做准备了……赶紧的……」 但此时正在做着上台准备的是凌鹤，他刚想跟他打个招唿问他下午为什么没有参加彩排，却见他休息室唿啦啦涌出了一大群人。 真的是一大群，还全是再特么熟悉不过的人。 全安俱乐部一线队的球员几乎全员出动。 「你们……这是……」陡然见到队友们，艾锋应该欣喜若狂的，可他此时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利落。 凌鹤得逞而又炫耀似的沖他笑笑：「他们是我的帮唱嘉宾。」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他们全都要上台跟我一起唱。」 艾锋愣了愣，跳着脚地反对：「这违反规则了！怎么能这么多人给你一个人当帮唱？」 「你把他们当成一个帮唱组合不就行了？我今天晚上的帮唱嘉宾就是全安全体球员，当然，某个全安球员除外。」凌鹤自己说着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121章 =================== 艾锋想跳过去掐他脖子，想了想还是笑道：「凌哥，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不懂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唉，回头这么一大群人挤在舞台上还赢不了我跟江云野两个人，那你让我那些队友脸往哪里搁？」 这话没有得罪凌鹤，倒把自己一大帮队友得罪了，他们每一个人经过他身边时都在他头上削了一把：「等着！」「把你灭得渣都不剩！」「狂什么狂？一会儿输了别在舞台上哭鼻子啊。」…… 赵嘉屹从他身旁经过时没有削他脑袋，倒是笑嘻嘻地捏了捏他耳朵：「是不是有被全体队友背叛的感觉？」 「你也为他当帮唱吗？」 「对啊。」 艾锋哀嚎着：「凌大主持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怎么全都跑他那边去了？」 「谁让你不找我们呢？你心里只有江云野，只有老凌心里还有我们。」赵嘉屹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我们可一分钱好处费都没有啊，是老凌找了俱乐部领导，我们这算支持电视台工作。再说了，我们一大帮不是歌手的人挤在台上跟老凌一起唱歌，其实就是图个热闹，给他带点儿人气，我们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 第217页 「快上去吧，别跟我废话了！」艾锋也拍着赵嘉屹。 只有潘星翰走过来怯怯地又有点讨好地跟他说：「锋哥，我不上台。」 这明显求表扬的眼神和语气，但艾锋知道这只是因为他现在处于被俱乐部处罚期间，只能参加比赛，但不能代表球队参加其余任何活动，等艾锋復出，他连比赛都不能参加了。 所以他既没夸他，也没戳破。 潘星翰顿了顿又说：「你给我规定的进球任务我都完成了。」 艾锋这才伸手拍了怕他脑袋：「只是完成任务也好意思跟我说？超额完成再来找我，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夸夸你。」 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夸潘星翰，注意力都在凌鹤和他的帮唱团的表现上了。 这个体育场的休息室还没有大屏幕，他只能站在舞台的一侧，紧盯着场地对面的大屏幕。 凌鹤总决赛的参赛歌曲也是一首英文歌，安立奎的《ring my bells》。 「卧槽！我们本来想选那首小黄的《only you》的，你说你不好意思当众唱，所以才换了现在这首《only you》，没想到凌鹤竟然也选了一首小huang歌！」江云野在艾锋身后轻唿，嗓门虽不大，语气却又惊讶又带着些微酸，「他就是故意的吧，知道你这轮独唱是英文歌，他帮唱环节也选英文歌，知道你用我当帮唱，他就用你的队友当帮唱，成心的！」 艾锋知道江云野并没有真的生气，也就没回头哄他，只顾踮着脚盯着对面的大屏幕。 前面一段是凌鹤的独唱，江云野也站到了艾锋身旁很安静地聆听着，直到快进入副歌的时候，他才忽然扭头跟艾锋感嘆：「我要被凌鹤圈粉了，这烟嗓配这首歌怎么就这么带感？虽然他唱功其实并不是太好，但很适合唱这首歌啊。」 话音刚落，台上的凌鹤唱到了副歌部分，他和全安球员们一句平地惊雷般的「say you want， say you need」瞬间就让全场的气氛嗨到了顶点。 艾锋忽然觉得自己被打脸了，他调侃凌鹤不懂「贵精不贵多」，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贵多」也是对的。凌鹤唱功不算很好，全安的球员们更是没几个人唱歌好听的，但此时这种舞台上满满当当全是人聚在一起的大合唱会让观众完全忽略唱功，只会立刻就被这种气氛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嗨。 连江云野都被带跑了，他甚至假装自己怀中也有一把电贝司，正跟着台上的节奏疯狂而陶醉地弹着。 他制造出的动静太大，艾锋侧过头看他：「干嘛呢？跳大神呢？」 江云野继续在空气中弹拨了好几下才停下来：「我以前玩乐队的时候也弹过这首歌，但那会儿没什么感觉，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带感，根本停不下来，恨不得我也是站在他背后给他伴奏……这节奏，这声音，还有这台上台下跟着躁翻了的人……」 艾锋良久之后才回了一个尾音上扬的「嗯」，江云野也回了一个带着肯定语气的「嗯」，嗯完之后才回过味儿来：「我怎么可能去给他伴奏呢？我只可能为你一个人伴奏啊……」 「那到底是他唱得好还是我唱得好？」 「你好你好，你最好了，他那破烟嗓怎么能跟你比？」 …… 队友们到后台也是排着队拍艾锋肩膀：「惊了吧？」「傻了吧？」「目瞪口呆了吧？」「欲哭无泪了吧？」「捶胸顿足了吧？」…… 艾锋也一个个拍回去：「人多又怎样？照样秒你们！」 凌鹤停住脚步盯着他似笑非笑：「是吗？那就第二回 合见真章吧。」 第二回 合的出场顺序是经过重新抽籤的，这次凌鹤先上场。 他这次选的歌是蒋明、小河、钟立风、刘东明、好妹妹乐队、赵照这一群人的《啊朋友再见》。 江云野再次感慨道：「他真有意思啊，第一回 合把一首独唱的歌搞成了大合唱，第二回合又把一首真正的合唱变成了独唱，还特么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就该是这样的。」 艾锋也听得入了神，又总觉得凌鹤第一轮唱了《我的好兄弟》，最后一轮唱《啊朋友再见》是意有所指。 一会儿江云野又兀自感嘆：「我真的被他圈粉了。」 这次艾锋也接了一句：「我也是。」 「嗯？」这下江云野不乐意了，「我可以粉他，你不许。」 「好好好，那我不粉他，你也不许。」 「好吧都不许。」 …… 终于轮到艾锋上场了，江云野抱着电贝司又检查了一遍，又搂着艾锋连喊了好几声加油。 也是钢琴独奏先响起。 这首歌前半部分被江云野改成了节奏慢了很多的抒情版本，伴奏主要是钢琴独奏，江云野这个贝斯手和吉他手、鼓手在前半部分的存在感极低，偶尔加入也是极轻，绝不会抢了钢琴的风头。 钢琴声刚起的时候舞台上还没有灯光，仅有的一束追光都特意调暗，艾锋一开始是握着立麦背对着观众在唱。 黑暗中的江云野却知道，艾锋这是面对着他，要唱给他听。 艾锋对着乐队的方向唱了两三句才扶着立麦慢慢转过身来，此时台下欢唿声尖叫声四起。 舞台上的灯光全部变成了深邃幽静的蓝色，整个舞台背景也是蓝色，还通过舞台设计及投影制造出了舞台是一片海滩的效果，水波荡漾，泛着莹莹蓝光…… 第218页 在这样的舞台上听艾锋浅吟低唱着「only you」，江云野觉得心里都在跟着节奏微颤不止。他一边弹着电贝司一边看着对面的大屏幕，大屏幕里艾锋唱着唱着忽然伸出胳膊，手指往前方一指，随即轻轻一笑。 立麦几乎挡住了他半张脸，但那个纯得不能再纯的笑却足以让江云野目眩神迷。 这段唱完，钢琴声完美地收了一个尾，舞台背景忽然变成了火红的颜色，两边的仿真火焰也一起绽放开来，整个舞台瞬间就被明亮和温暖所笼罩，而艾锋身后的乐队，也全都被裹上了一层又暖又亮的光。 音乐当然也陡然变了风格，变成了那首《we are young》，节奏加快，完全没了钢琴声，取而代之的是电吉他电贝司和架子鼓充满力量的声音。但两部分的衔接又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倒给人转换自如浑然一体的感觉。而且这部分本来就快，还被江云野改得更快，听起来更具张力和激情，更有听觉上的震撼力。 艾锋在前面也开始了各种嗨各种躁，舞台上的仿真火焰也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体育场这种隔着跑道的舞台，江云野觉得艾锋一定会跑下台跟观众各种互动。 他也想跟他一起互动，可他只能站在他身后跟他一起嗨。 在最后一遍副歌开始之前的间奏里，艾锋给了乐队成员足够的solo时间，衷心感谢了乐队成员。 伴随着艾锋那一声极富激情的介绍「贝斯手江云野！」，江云野也难得的有了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上贝司炫技的机会，来了不长不短的一段bass solo。 solo结束后他向空中高举双臂，这是摇滚乐手们在舞台上很常见的动作，本以为艾锋会跟他来个拥抱，没想到艾锋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将他整个人都拔了起来，抱着跑到了前面。 怕怀中的电贝司硌着他，又怕他一个抱不好把自己摔了，江云野僵着身子小心翼翼，既要对他也对观众笑得阳光灿烂，又要担心自己被抱的姿势是不是不够帅气…… 舞台上的仿真火焰越来越盛，直至整个舞台都是火树银花。艾锋将江云野放下，唱了最后几句歌词，这次跟原版的速度一样：「tonight，we are young，so let’s set the world on fire，we can burn brighter than the sun……」 江云野刚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手就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观众们还嗨得停不下来，艾锋侧过身子，那只手依然跟江云野紧握在一起，另一只手跟江云野击了一下掌，这次是将他紧搂入怀。 「就算拿不到冠军，跟你一起表演了这几场，尤其是这一场，也没有任何遗憾了。」江云野靠在他耳边说。 「别这么煞风景，我肯定能拿冠军。」艾锋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又哭了？」 「嗯。」 「这次是听我唱歌听哭了吧？」 第122章 终章 ============== 最终的结果如他们所愿，艾锋果然获得了第一季《我不是歌手》总冠军。宣布结果之后他第一时间得到了身旁艾米和凌鹤的拥抱和祝贺，但他只想尽快回到后台跟江云野分享夺冠的狂喜。 回到酒店后，江云野抱着艾锋的冠军奖盃亲了又亲啃了又啃，也抱着艾锋亲了又亲啃了又啃，紧接着又唉声嘆气：「连你都得了唱歌比赛的冠军了，而我，身为一名职业歌手，身为你的声乐老师，竟然没有一座唱歌比赛的冠军奖盃。我真是……来来来，快来帮我找找，我的脸呢？丢到哪儿去了……」 艾锋哭笑不得：「合着你没觉得我这个弟子给你长脸了，反而觉得丢脸了？」 「我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江云野笑道，「再把你奖盃拿过来我亲亲抱抱举高高，我自己没有奖盃，摸摸我弟子的奖盃聊以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给给给！」艾锋把奖盃塞到他怀里，「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得我都快信了，你那书房里满满当当各种奖盃难道是玩具吗？什么年度最佳专辑啊，什么年度最佳单曲啊，什么最佳新人、最佳唱作人啊，还有年度最佳男歌手这种这么有含金量的奖，你当它们都是摆设吗？好意思跟我说你没有奖盃？」 「可我唱歌类比赛确实没拿过冠军啊，《创作我音乐》我是亚军，《歌王歌后情歌对对碰》我中途退赛了……」 「说起《创作我音乐》我想起来了，我不就是你的奖盃吗？那奖盃衣服我还带了呢。」他说着就打开酒店房间的衣柜，压箱底的果然是那套冠军奖盃模样的人偶服。 「呵，你什么时候带的？你的行李是我帮你收拾的啊，装得满满的怎么可能还装得下这么大一傢伙？」江云野来了兴趣，「你怎么想起来带这个了？」 「不是我带的，我让小言帮我带过来的。」艾锋说，「我怕万一我也拿不到冠军，这次就得让你穿成冠军奖盃的样子安慰我了。」 「那现在你如愿以偿拿到冠军了，反而是我还没得到过唱歌比赛的冠军，所以还是应该你穿给我看，穿给我抱。你原来自己说的，说这个奖盃我想抱多久抱多久，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还说这个奖盃永远是属于我的。」江云野有些急不可耐，「快快快穿上！」 「哟，我两三年前说的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艾锋三下五除二将那套人偶服装换上，「来吧，这个奖盃你想抱多久抱多久，想怎么抱就怎……」 第219页 「不对啊。」江云野忽然说，「这不是原来那套奖盃人偶，原来那套两只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 「嗯，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 「你让厂家改过了？」 「不是，我又定做了一套，这次绝对完美，毫无瑕疵！」 江云野失笑：「你不会是为了今天晚上的比赛特意定做的吧？真的是怕丢了冠军，都提前安排好该怎么求安慰了？」 「不是。」艾锋这次没有跟着笑，「跟你分手期间我去定做的。其实那阵儿特别不愿意看到或者想起关于你的东西，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 江云野沉默了一会儿，上前努力抱住那个又大又厚又笨重又鼓鼓囊囊的奖盃人偶，将脸贴在人偶上使劲蹭着：「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那当然。」 「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套。」江云野又说。 「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就想看我什么都看不见的狼狈样儿是吧？」艾锋去捏他的肩膀，又顺着去挠他胳肢窝。 江云野一边躲一边笑：「不是，我就是一想起你当时对我妈投怀送抱的样子就要笑趴下了，所以我也想看你穿上这套奖盃人偶对我投怀送抱的样子。」 「不就是投怀送抱吗？」艾锋停了手，想了想说：「好吧，满足你，反正那套我也让小言带了。」 江云野惊讶地睁大了眼，果然见艾锋又变戏法般的拿出了那套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奖盃人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艾锋已经迅速换上了那套衣服，还是像那年那样叫道：「江云野同学，这是你的冠军奖盃，抱好了！」 江云野猝不及防，被他勐地一扑，倒在了床上，压在他身上的艾锋已经将两个窟窿拽到了眼睛处，正对他笑得眼睛亮亮。 他还没想好该作何反应，艾锋一边脱着那套衣服一边笑得贼兮兮：「都投怀送抱了，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就我来表示吧……」 唔……怎么能是如此简单粗暴的投怀送抱？ ************* 之后的日子又归于平静，但他俩只要有点儿动态被公开，就会立马上热搜。 比如他们被拍到一起去挑戒指，被发现频繁出入于各种高端楼盘的售楼中心，都让媒体和网友们一致认为，两人这是好事将近了。 以至于他们但凡有个三五天不被人拍到，就会传出他们已经出国结婚的消息。 但他们其实还没有出国。之前《我不是歌手》的比赛每个星期录制一期，前前后后持续了很长时间，到比赛结束后艾锋的病假也休得差不多了，他已经需要归队进行各种恢復训练了。 江云野平时依然在p大上课学习，每到周五就会飞到m市去陪艾锋，周一凌晨再赶回p大。两人把这种五加二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至于工作上的事情，江云野暂时没有想太多，他不打算再签任何公司任何工作室，眼下这两年肯定要以学业为重，等毕业之后，如果艾锋还在全安队的话，他大概也会去m市，在那边自己开一个音乐工作室，跟一批真正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音乐。 叶琳跟他聊过很多次，最终她还是继续担任江云野的经纪人，但两人更多的是以朋友的关系相处，叶琳是以个人名义跟他签的合同，合同也没有规定任何期限。叶琳说：「我就当是给朋友帮忙，当然了我自己也能有钱赚，然后你什么时候想自己成立工作室了我们就好聚好散，甚至我到时候也可能去投靠你呢。」 江云野这些日子也很少再接商演了，但越是不接，越是显得高不可攀，就越是有人愿意给出天价出场费邀请他。谁要是成功地请动了他，都是要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的。 连艾锋都忍不住感嘆：「这么年轻就半退休的歌手大概只有你了，半退休这人气还居高不下的，整个乐坛也没几个吧。」 「谁说我半退休了？我忙着呢，你看我现在就得忙着帮你们写队歌！」 「你真答应了？」艾锋有些吃惊。 全安俱乐部高层找过江云野，想让他写队歌，这他是知道的。但江云野婉拒了他们，因为在他看来，为艾锋的球队写队歌，等同于为艾锋写歌，他就很有压力。 现在他竟然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 江云野说：「就是有一次跟凌哥和嘉屹哥聊起说曾经想为你写一首《用脚说话》，他们就觉得特别好，现在你们整个俱乐部也都觉得好，然后排着队的来找我。这……盛情难却嘛，我就答应了。」 用脚说话？艾锋搂着江云野，想想自己阔别球场这么久，也真到了该用脚说话的时候了。 等艾锋真正能復出参加比赛的时候，这个赛季的华超联赛只剩下最后三轮。 倒数第三轮，他替补上场找感觉，并没有进球。 倒数第二轮，他依旧替补上场，在最后时刻助攻赵嘉屹进了一球。凭藉这个进球，全安1-0拿下了比赛，只要最后一轮不输三个球，他们就能确保冠军。 最后一轮，他首发出场，头顶脚踢进了两球，再加上队友的一个进球，他们3-1获胜，再次捧起了华超联赛的冠军奖盃。 这还不是赛季的终点。他们在亚洲的俱乐部联赛中也一路走到了最后，艾锋还能赶上最后的决赛。 决赛地点对艾锋来说并不陌生，又是在杜拜。 第220页 江云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杜拜，但一开始安排具体事宜他就顿觉尴尬。 他身为球员家属，是肯定不能跟球员们共同进出，不能影响球队的训练和生活的，只能跟着全安太太团一起活动。 可他一个大男人，要在太太团里混，怎么想怎么有些难为情。 他甚至想过要跟这个太太团划清界限，自己独来独往，离她们远远的。 但太太团那帮美女怎么可能放过这唯一的帅哥？走哪儿都第一时间叫上他，要是他找理由推脱，她们还轮番上阵软硬兼施，非得让江云野答应跟她们一起出门才罢休。 他们一起去购物扫货，一起去k歌，一起为球员们做好后勤保障……太太们女友们要给老公给男友买任何东西都要先让江云野过目，让他帮忙试穿试戴，他很快就混成了太太团团宠。 到决赛当日，在观众席上，太太们女友们也是将团宠安排在了最中间的位子。 艾锋他们一出场，一抬眼看观众席上，那万花丛中一点绿还真挺醒目。 他给了台上一个飞吻，又吻了吻手上的护腕，忽然有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今晚还有再吻护腕的机会，应该还不止一次。 他的预感还真应验了。虽然他们整场比赛控球率比对手低了很多，看起来好像一直被对手压着打，但一旦有机会打反击就能对对手的球门造成极大的威胁。 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利用一次反击的机会，快攻给了对手致命一击，艾锋反越位成功踢进了一球。全安1-0领先上半场。 下半场他们依然显得很被动，但对手射门次数很多，射正次数却很少，有威胁的射门更是几乎没有，而全安的反击却总能吓出对方门将一身冷汗。 而艾锋更是在第80分钟的时候蒙进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远射。当时他们后场刚顶住对方一阵勐攻，要快速发起反击的时候，他需要从后场长途奔袭至对手的球门前，但他毕竟大病过后刚復出没多久，体能有些跟不上，觉得自己应该跑不过对方后卫，于是抬眼看了一眼对方门将，直接在中圈处就拔脚怒射，球又快又勐，到球门前还划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挂死角，对方门将甚至都来不及做出扑救！ 这个球一进，不仅球场上艾锋在一边吻着护腕一边往替补席和江云野他们这一侧看台的方向狂奔，球员们也发了疯似的追着他疯狂庆祝，连看台上的太太们女友们都搂成一团又蹦又跳。 江云野忍住了要跟她们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冲动，却被她们扑过来又抱又拍…… 最终全安以2-0战胜对手，赢得了洲际俱乐部联赛的冠军！ 终场哨一响，场边全安的替补球员、教练组成员、工作人员、记者等等全都一起涌入了场地中央，球员们则是先向看台上远道而来的全安球迷致谢，随即开始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狂欢…… 等江云野跟着太太团也到了场地中央一起庆祝的时候，见球员们正搂成一团又唱又跳，说是唱，其实就是在变着调儿的嘶喊欢唿。 忽然听到闹闹哄哄的有人提议：「我们唱歌吧，唱《我们是冠军》！」 「不唱这个，太没新意了！唱小锋上次比赛唱的那首《we are young》！」 「行行行，就这个！带感！」 于是一群人跑着调地高声欢唱：「tonight，we are young，so let’s set the world on fire，we can burn brighter than the sun……」 声音真的很大，很快就看台上的球迷也跟着开唱，球场上空迴荡着整齐划一的「tonight，we are young」…… 江云野也在大声唱着这首歌，却被人重重地拍了肩膀，回头一看是凌鹤笑盈盈的脸：「你特么要早点把《用脚说话》写出来，这会儿全场大合唱的就应该是《用脚说话》了！」 江云野哈哈一笑，继续唱：「tonight，我们用脚说话……」 凌鹤也勾住他肩膀放声大笑。 ……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接下来的假期，艾锋打算如何安排。 艾锋说：「我们已经订好票了，明天一早就飞冰岛。」 记者眼睛一亮：「是去冰岛结婚吗？」 艾锋没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说：「是去旅游，但旅行完了会带东西回来。」 记者当然追问会带什么东西。 艾锋一脸认真：「带结婚照和结婚证。嗯，还有，带男朋友出去，再带一个——」他纠结了一下该说丈夫还是老公，最终还是用了比较书面化的称唿，「再带个丈夫回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