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咸鱼后》 第1页 《重生成咸鱼后》作者：悠怡【完结+番外】 文案 顾凭的人生终极梦想是成为一条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的家里蹲咸鱼。 老天爷听到了他的愿望，把它变成了一条鱼。 真·鱼！ 还是一条即将被直播做成菜的鱼！ 为了保命，顾凭垂死挣扎：「你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一条锦鲤。」 喻临轩看着面前青灰色的鱼，为他拍了张遗照，某度识图——『草鱼』。 顾凭：「我不是草鱼。」 喻临轩：「你是草鱼。」 顾凭：「我真不是草鱼。」 喻临轩：「你是。」 顾凭：「你才草鱼！你全家都是草鱼。」 喻临轩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的对。」 顾凭：？？？ 后来顾凭才知道，草原来还有个衍生含义。 ↑以上只是个冷笑话，我很努力地试图把文案写好笑一点了_(:3」∠)_ 小清新画中仙美食博主x时常炸毛的暴躁俏厨子 假正经x暴脾气 ps： 1、1v1，主受，he，温馨提示本文没有逻辑，需要不带脑子观看 2、攻→喻临轩，受→顾凭 3、大概是个暗恋成真（？）的搞笑故事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凭，喻临轩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咸鱼人生 立意：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要不断地努力奋斗 第1章 001 咕噜咕噜。 细细的水声在耳边迴荡，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到底是在哪儿。 顾凭很难解释现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他吐着泡泡，生无可恋地思考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是一条鱼。 他成了一条鱼。 他妈的他居然变成了一条鱼？！？？！ 这个认知让顾凭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回忆一下，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 *** 忙活了一天，顾凭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他累的够呛，把顺道买的几样蔬菜生鲜往桌上一搁，接着就冲进了浴室。洗了一个畅快淋漓的热水澡，浑身的疲惫才消退了一点。 「什么破兼职，一百一天连饭也不包，下次谁去谁傻逼！」顾凭飞快地洗好澡，朝着墙骂了一声。 从浴室走出来，他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要不是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顾凭都想就这么直接在床上躺一整天。 再苦再累也不能饿肚子，再说了，他还得靠那一手厨艺吃饭呢。 顾凭翻身下床，走进厨房。 租来的房子很小，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平米。但就这么点地方，在寸土寸金的湘市租金依然贵的吓人。 顾凭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两年多，职业说好听点是个主播，说难听些那就是无业游民。收入全靠直播时的打赏分成，一个月大概有八千到一万左右的收入，再加上平时接的一些兼职，吃得饱饿不死，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是大学一毕业就选择当主播的，一开始也找了几份像模像样的工作，但没几天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主动离职了。顾凭性格比较暴躁，讨厌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本着与其帮人打工不如自己给自己打工的念头，他不顾父母的反对，选择和j站签约成为了一个网络主播。 刚开始的时候，顾凭也是怀着坐拥百万粉丝、每个月光靠gg就收入不菲的梦想。一开始他走的路线和大多数主流美食博主差不多，小清新，精緻的摆盘加上亮瞎眼的滤镜，净做一些中看不中吃的餐品。再加上他全职，更新勤奋，渐渐也有了几万粉丝。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槓精。 他发布的视频底下总有那么几个槓精来迴转悠，指点江山。一会儿说他标题起的太文艺不好，一会儿又说他标题简单粗暴不吸引人。又或是前脚说他手法太生涩一看就不会做菜，后脚又骂他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把杀鱼过程放出来都不打个马赛克。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不和谐的声音都会选择忍耐，毕竟网络就是这样，槓精遍地开花，怎么防都不防不住。但顾凭的脾气註定了他忍不下去，一开始他还会好声好气有理有据地解释回去，可随着粉丝越来越多，质疑他辱骂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忍不下去了。 终于有一天，顾凭直接炸了，槓精来一个他骂一个。从小到大但凡和人对骂他就没骂输过，那一天的具体骂了多少字顾凭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总之在那之后，粉丝送了他个新称唿——「顾疯子」。 「顾疯子」现在停止了更新做作的小清新美食视频，开始走直播路线。也不搞那些花哨的，就直播做自己的一日三餐，粉丝少了，收益也没当初那么多那么稳定，但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本性，顾凭现在活得反而更加自在。 拿出支架，打开相机，连上电脑，顾凭开始了直播。 直播刚开始，就有不少粉丝涌进了直播间。 「啊啊啊终于来了！」 「我来辽！今天要做什么？」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手机就放在手边，顾凭扫了一眼弹幕，然后边洗番茄边说：「做番茄炒蛋。今天出门兼职去了，才回来不久。这是晚饭，不是宵夜。」 第2页 「别嫌弃番茄炒蛋了，被压榨了一整天我现在累得能沾床就睡，现在还能直播全因肚子还饿的咕咕响，只剩下搞番茄炒蛋的精力了。」顾凭说。 弹幕多是熟人，他现在这种风格不怎么吸粉，还留着的多是死忠和真爱。 顾凭没起化名，直接头铁用本名。虽然有了「顾疯子」的名号，但槓精依然无处不在，源源不断。 比如现在，在他切完番茄放在一边准备打蛋的时候，立刻就出现了一条质疑的弹幕。 「不去皮的西红柿炒蛋能吃？？？？？」 顾凭一抬眼就看到了这条弹幕，打蛋的手一顿。在这条之后跟着几条诸如「来了来了，槓精终于来了！」「坐等顾哥口吐芬芳教槓精做人」等幸灾乐祸的弹幕，顾凭看也眼里，什么也没说，放下手中的鸡蛋，拿起手机点开管理页面，干净利落地给那位槓精送上了禁言拉黑及踢出直播间等一条龙服务。 等着看戏的围观群众：？？？ 「得了，就让他好好在小黑屋反省一下。今天没力气骂人，我真的累了。」顾凭放下手机，继续打蛋。 他说完这句话后，大家也不好看热闹了，纷纷表示顾哥辛苦，还有几位老粉送上了打赏，试图用金钱来缓解他的疲惫。 其中最壕的一位直接给他一次性打赏了三千。这位是顾凭最大的金主，打赏仿佛发工资，每个月都给他打赏近万元。 不得不说这招是真的有用，看到打赏的顾凭觉得自己好像真没这么累了。他稍稍打起了些精神，做好番茄炒蛋，又整了个炒番薯叶，晚餐就这样搞定了。 关掉直播，顾凭开始吃饭。狼吞虎咽地吃完饭，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碗都不洗，直接往水池一搁，飞快地刷完牙后他直接躺上床，刚沾枕头就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他就从人类退化成了鱼，霸占了一条鱼的身体。 *** *** 顾凭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虽然他人生的终极梦想是成为一条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的家里蹲咸鱼，但这也不代表他真的想成为一条鱼啊！ 老天爷！会错意了！ 麻烦行行好把他变回人吧！ 不过说来也怪，他发现自己的视角有点不太寻常。并不是单纯的鱼眼睛视角，而是能将眼睛放到方圆一米内的任意一点往外看，视觉范围和人类是差不多的，硬要说的话，有点类似网友经常挂在嘴边的上帝视角。 这也是顾凭为什么能发现自己是条鱼。周围虽然黑暗，但适应了之后还是能看见点东西的。 「话说起来，这到底是哪里啊？」顾凭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试着调整角度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客厅，再多的顾凭也看不出来了。周围真的太黑了，也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距离他发现自己变成一条鱼已经过去了估计有两三个小时了，在静谧的环境里这短短几个小时显得额外的长，足以让顾凭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生无可恋。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安静的家终于有了别的动静。 门口传来了一阵钥匙声。 来了！ 顾凭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地听着门那边的动静。 门开了，灯也开了，黑漆漆的客厅一下子亮堂无比。顾凭被这突如其来的光闪瞎了眼，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光线的存在。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客厅的全貌。 这里还挺大的，装潢走的是很简约的北欧风，十分干净整洁，从面积到整洁度都甩顾凭的『狗窝』几百倍。 「这要还在湘市的话，房子得值多少钱啊！」奋斗了两年多还没攒够首付的顾凭忍不住酸了。 酸完房子，顾凭才把注意力放到刚进门的那个人上来。这个视野还是不够开阔，对方正在脱鞋，脱完鞋又转身进了洗手间，顾凭压根儿就没瞧见人正脸长什么模样。 暗道一声可惜，顾凭观察起了自己。 依靠上帝视角，他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和身处的位置。他是一条草鱼，现在在一个方形的大水缸里，看着不像是被饲养来观赏的——废话，脑子有问题的才会养草鱼来观赏吧！ 正常来讲，这种鱼，是用来吃的。 顾凭严重怀疑自己是做鱼做多了遭报应了，他含泪发誓：要是能变回去这辈子他都不吃鱼了，真的。 洗手间传来了一阵水声，屋主终于出来了。听到动静，顾凭赶紧朝那儿望去。待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不由一愣。 这人……他认识。 准确来讲，是单方面认识。 顾凭知道对方是谁，j站着名的美食up主喻临轩，拥有一百多万粉丝。不同于他，喻临轩很少直播，以发视频居多，风格简单朴素但很清新，常做一些市面罕见的西式糕点。且因为人长得好看，女粉丝非常的多。 对方的确长得很出众，这点就连向来都是直男审美的顾凭也不得不承认。真人看上去也很不错，眉眼如墨，唇红齿白，貌美如画中仙，却一点都不显得娘。 这要是个女的他立马直接娶回家。 直男审美的顾凭对着喻临轩发出了他心中的最高赞美。 正当他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喻临轩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跟前。手伸进了水缸里，细长的手指捏住顾凭咽喉的那一刻，他才倏地回过神来。 第3页 顾凭：！！！ 等下，你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养成手册[快穿]》连载中，文案如下，求收藏qwq 1、林衍意外去世后绑定了个系统，穿到不同世界中完成八个任务即可復活。 任务内容：拆散谈个恋爱就把世界给毁掉的狗情侣，成为分手大师。 普通虚假的分手大师：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费九牛二虎之力劝两人不要再有来往。 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新郎突然暴毙，男友面临死刑，渣男秒变植物人——物理分手，值得信赖！ 2、林衍勤勤恳恳暴力拆cp，顺便在小世界里和别的宿主谈了个恋爱。 后来网恋奔现，他才知道—— 那个口口声声说对他一见钟情的遭受欺凌的豪门假千金弟弟/被同学排挤的病弱哨兵/末日里禁慾寡冷的物理学家/男团里专替队友背锅的门面担当…… 是他失了忆的前情敌:) 林衍当机立断：「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裴弈：「？？？」 然而想跑路？ 已经来不及了 ^_^ ps： 1、情敌变情人，年下，除了攻受外全员工具人，内含狗血失忆梗 2、1v1，he，主受 第2章 002 被放到案板上的那一刻，顾凭开始慌了。 做菜做多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不用做，直接就成菜了。 喻临轩拿起了菜刀，顾凭眼睁睁地看着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在快划到他身上的时候停住了。 「你是谁？」紧接着，他听见喻临轩开口问了一句。 顾凭：？？？ 什么情况？ 喻临轩这是在问他？ 顾凭怀疑自己是幻听了，可喻临轩接下来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直觉让他肯定了，这句话就是对着他问的。 「再不开口的话，我就下刀了。」喻临轩的手牢牢压在鱼身上，他微垂着眼，一双天生温柔多情的眸子里满是漠然。另一只手稳稳地持着菜刀，灯打在刀上，在案板上投下了一道银光。 这…… 顾凭缄默。 他也想回答啊！问题是，他能回答吗？能吗？！ 他现在分明就是一条鱼，能说话的话他早就跳出来了好吗！ 顾凭有口难言，只能睁眼装死，鱼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他试图用眼神和喻临轩进行灵魂上的交流，不出所料失败了。 喻临轩并没有领悟到他眼神中蕴含着的深刻内涵，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嘆息，他低声道：「既然你不想开口，那就别后悔。」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优雅，但听在顾凭的耳中，和那些个催命的没多大区别。 锋利的刀刃贴上鱼肚，稍一用力，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顾凭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但因为用的是上帝视角，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肚子被划开一道，这场面着实有点刺激。平时杀鱼十分麻熘，当这条鱼是自己的时候，那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 场面十分残暴，顾凭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顾凭懵了。 他这是，真叫出声了？ 「总算捨得开口了？」喻临轩停下了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好半天，顾凭才从『卧槽我身为一条鱼居然能说话』这个震惊状态中回过神来，僵硬地看向喻临轩。 「……我能说话啊？」他艰难开口。 这下顾凭听的很清楚，依然是他原本的声音，吐字清晰，只是带了点茫然。 喻临轩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沉默片刻才又说：「自然可以。」 顾凭：「……哦。」他快被这尬聊给整窒息了。 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相对无言。顾凭觉得还是得自己主动出击，他道：「你是喻临轩吗？我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事先说明，我不是鱼成精了，就在前不久我还是个人，睡了一觉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鱼了，我——」 「停。」喻临轩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这一连串的话似乎让他有些不悦，他蹙起眉，放下了手中的刀，「多余的问题之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顾凭心想自己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查户口呢。但现在喻临轩为刀俎他为鱼肉，只好老实交代：「我叫顾凭。」 「哪个顾哪个凭？」喻临轩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復正常，顾凭并没有注意到。 「回顾的顾，凭什么的凭。」 「顾凭。」喻临轩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又问：「职业呢？」 「你这是准备查户口吗？」顾凭忍不住吐槽。 喻临轩没说话，只是右手又拿起了刀。 靠！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顾凭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干网络主播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听见喻临轩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是他」。 顾凭对这句话有些好奇，但他现在实在是无心去深究了——上帝视角告诉他，再不止血，他这条鱼就要嗝屁了！ 「那个啥，你看是不是先给我抢救一下比较好？」顾凭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不知道喻临轩什么脾气，人在屋檐哦不对是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他的先放一边，现在保命要紧。 第4页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鱼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案板。他放下刀，转身拿来了一卷绷带，把顾凭缠成了一个木乃伊。 顾凭十分怀疑：「这顶用吗？不需要上点酒精什么的？」 「鱼碰到酒精会死。」喻临轩一脸镇定。 「那搞点其他的药不行吗？」 比起物理治疗，顾凭更相信化学疗法。至少他没听过被割了一刀的鱼只要用绷带捆起来就能自动康復的。 喻临轩：「没有，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加点酱油料酒。」 「……不用了谢谢。」顾凭秒怂，乖乖闭上了嘴，不再去质疑喻临轩的治疗方式。 他可不想把坟墓安在锅里，且死亡过程还要被录成视频放到网上。到时候弹幕绝不会悼念他这条可怜鱼，大家只会真诚地送上一句，真香。 缠好绷带，喻临轩把顾凭扔回了水里。 不过这个水不是很给面子，一下水，顾凭就浮到了水面上。 「……」 顾凭觉得这治疗方式不太行。刚想开口，又想起刚才喻临轩刚才那句酱油料酒，心想这人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他还是先别说话为妙。 喻临轩看到这幅场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把顾凭给捞了出来，三下五下拆掉了他身上的绷带，然后再一次把他扔进了水中。 这回能很明显地看到，鱼翻肚了。 顾凭忍不住了：「你这治疗方式看样子不太行。」都翻肚了，他这是要凉透了啊！ 「嗯。」喻临轩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凭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自己真傻，真的。对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明显就是没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 也是，一早就看出来他不是普通的鱼却还下得了刀，他居然还觉得他能救自己！ 真是疯求了！ 顾凭彻底绝望了，默默地等待自己陷入长眠。然而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整缸水都变成了红色，鱼身上的血都流尽了，顾凭意识依然无比清醒。 他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我这是……还活着？」 「一刀而已，无伤大雅。」喻临轩显然对这缸水不是很满意，他把顾凭拎了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倒掉了这一缸略显惊悚的血水。 一刀而已……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你个头！ 顾凭心想换你挨一刀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半个小时过去，顾凭终于能确定。 鱼是真的死了，而他还保留着意识。 喻临轩又重新接了一缸水，把顾凭放了进去。鱼的尸体在水面上四处飘荡，明显是死透了。 顾凭觉得这个场面有点滑稽。 他朝喻临轩说：「我死了，但我还活着。」 说完他意识到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但他也懒得管了。睁着大大的真·死鱼眼看着喻临轩，顾凭等着看他接下来还会来个什么神奇的操作。 「死了也好。」喻临轩戳了戳鱼尸，淡淡道。 顾凭听完觉得喻临轩保不准真准备直播把他做成菜了。 尤其是下一刻对方又把他捞了出来，放到案板上，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有理有据了。 「我想继续在水里躺尸。」顾凭很卑微地请求喻临轩手下留情，别把他给做了。 煎炸蒸炒煮，他一样都不想体验。死都死了，给他留个全尸吧。 「不行。」喻临轩瞥了他一眼，接着去洗了个手，用毛巾擦干水分后拿起了手机，「泡在水里会慢慢腐烂的，你想见着自己一点点发臭烂掉？」 顾凭一想这画面，脸都绿了。 「可是不泡在水里我就不会腐烂了吗？」顾凭有气无力地说，「话说回来，既然我横竖都是死，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至少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这回喻临轩倒是很好说话了，「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是喻临轩没错吧？」 喻临轩点头，「是的，你认识我？」 「因为是同行，所以看过你几个视频。」顾凭突然想起之前喻临轩的那句『果然是他』，「对了，你也是知道我是谁的吧？」 「知道，顾疯子。」 顾凭：「……我就知道。」看来顾疯子这个名头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给他打开了知名度。 这不，人百万粉丝的up主都知道他呢！ 顾凭心里莫名有点小骄傲。 「第二个问题，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顿了一下，喻临轩又补充道：「具体原因怎么样我不清楚，估计是你原身出事了，导致了你灵魂附到了这条鱼身上。」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还是挺大的，顾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的身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但这些话现在问出来也没用，喻临轩百分百一问三不知。顾凭压下情绪起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看出来的。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喻临轩放下手机，折身回到案板前，「问完了？」 顾凭这时恰好将视角调到了下方，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着喻临轩，莫名觉得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带上了点杀气。 他心里发憷，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5页 「你刚才拿手机在干吗？是在查我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觉得我还有救，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一紧张顾凭就容易语无伦次，死到临头了，有什么话他都憋不住，全直接给问了出来。 喻临轩拿起了刀，挑了他第一个问题做出回答，「查了一下咸鱼的腌制方法。」 顾凭：…… 他！就！知！道！没！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朋友聊天又补充了几个。 顾凭醉了=啤酒鱼 顾凭生气了=炸鱼 顾凭脸红了=红烧鱼 顾凭动情了=清蒸鱼 顾凭开始思考=烤鱼 顾凭不知道干什么了=娃娃鱼 顾凭害羞了（不存在的）=黄焖鱼 还有一个煎鱼太黄暴了，就不特殊说明请大家自行想像。 我觉得我们的聊天越来越黄，朋友表示并不，比起真正的黄色还有差距，我们搞的顶多是橙色。【ps：橙色=社会主义和谐红加那么一点黄】 我竟觉得她说的并没有哪里不对而且听起来还有点道理【配上一个充满沉思的正直表情】 第3章 003 「相逢即是缘，我都已经成这样了没必要这么狠心吧？！」半响后，顾凭炸毛了，「给我死个痛快行不行！」 喻临轩握着刀，愣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点无奈：「你都在想些什么？」 他这份疑惑不似作假，顾凭也愣了愣，「你不是要把我做成咸鱼？」 「没错。」这两个字喻临轩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那不就是了嘛！」顾凭愤愤不平，气唿唿地说：「腌咸鱼得腌多少天啊！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先不说这样子我会不会真的死了，就这过程和上刑有区别吗？」 如果在第一步他就魂飞魄散了，那还能算是死得痛快一点。 但眼下这个情况，鱼凉了他都还没凉，很可能被做成咸鱼他也死不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即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取出内脏，被斩下鱼头……就这第二步就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了。何况腌咸鱼的周期还这么长。 顾凭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被迫接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的事实，到现在逐渐思维鱼化。咸鱼他也不是没自己动手腌制过，但这条鱼现在换成了他自己，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甚至隐约有点小惊悚。 「你想多了。」看到顾凭这么大的反应，喻临轩竟轻声笑了一下。 顾凭怔住。 原因无他，只因面前的人笑起来实在是太过好看。j站着名的美食博主不少，喻临轩不是最火最红的那一个，顾凭之前看过他几个视频，对方其实很少会在视频里出镜。偶尔流传出来的几张截图，多是不小心入镜的模煳侧脸，或是参加活动时粉丝拍的返图。 怎么有人能笑起来能这么好看！ 顾凭又忍不住柠檬了，反驳的话一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鱼身已经死了，腌制成咸鱼才好保存。」喻临轩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刀尖又从头到尾流畅地在鱼背鳍上划了一遍，「若不然，你是想被冷冻？还是说被泡在福马林里？」 后两个选项场面就更加可怕了，顾凭毫无犹豫：「我选择咸鱼！」 冷冻的话离了冰柜他就不行了，而福马林听着就让他不由自主想到兇案现场。比起这俩，顾凭选择做一条卑微的咸鱼。 咸鱼这么好吃，还是咸鱼好。 「放轻松。」喻临轩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鱼头。 顾凭有些惊讶，因为这一回他居然有感觉了，他能感觉到喻临轩拍到了他身上。 他提出了这个疑问，喻临轩解释：「那是因为你附身的是鱼头，不是这一整条鱼。我碰到你的头部，你自然能感觉到。」 「那等会儿你斩鱼头小心点，别把我伤着了。」顾凭提醒道。 「不斩鱼头。」 顾凭：「为什么？」 喻临轩说：「把鱼头斩下来，你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这句话他说的很淡然，但顾凭莫名听出了点毛骨悚然的意味来。直觉告诉他，喻临轩说的是真的。 喻临轩继续慢条斯理地处理草鱼。 看着喻临轩这生疏的手法，身为当事鱼的顾凭有点忍不下去了。 他的职业病开始发作，顾凭在料理上一直有着独特的见解。他初中开始就对厨艺很感兴趣，其他的男生周末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球，而他一枝独秀，闲着没事就在家里琢磨各式各样的菜餚点心。虽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厨师教学，但是他的厨艺在业余爱好者中也是非常高超的。 「你先拿点纸巾或者布把上面的水分吸干，不然会影响腌制质量的。」顾凭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开口提醒道。 说完他有点忐忑，怕自己这突兀的提醒会让喻临轩不悦。 都是同行，顾凭清楚厨师多多少少都有点傲气，在做菜的时候大多十分讨厌旁人来指手画脚。顾凭知道这一点，但他这个急性子，有时候就是忍不了，明知会被讨厌也忍不住开口。 喻临轩闻言，没说话，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条干净的布，将剖开的鱼裹了进去。这种布很吸潮，不一会儿草鱼表面的水分就被吸干了。 「然后呢？」喻临轩把布拿开，狭长的眼微微垂下看着鱼头。 第6页 顾凭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喻临轩这是在问他，直愣愣地说：「就继续往下弄啊。」 喻临轩说：「我是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弄。」 顾凭：「你不会腌咸鱼啊？」 「会的话我刚才还用的着百度？」喻临轩反问。 「也是哦。」 喻临轩一副『我不会你不说我就不继续』的模样，相当理直气壮。可怜的顾凭就算成了一条鱼——不，还不如一条鱼呢，他现在就是个鱼头——也逃不开下厨的命运。 他口把口教起了喻临轩腌咸鱼，四捨五入一下，等于在自己腌自己。 求生不易，顾凭嘆气。 喻临轩把鱼肚里的黑膜清理完毕，沖洗干净后吸干水分，准备开始正式腌制。 趁着他去拿东西的功夫，顾凭藉着上帝视角观察起了他家的厨房。 不愧是美食博主，喻临轩的厨房各种工具应有尽有，十分齐全。顾凭看到案板旁摆着一套价值五位数的进口陶瓷刀，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锅碗瓢盆。这样的厨房，可以说是每个料理爱好者梦想中的天堂。 同是做自媒体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回想起自己的那个小破厨房，顾凭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喻临轩拿来花椒、盐还有料酒等腌料，开始了涂抹。 刚才去内脏和除黑膜顾凭都没什么感觉，但在喻临轩给他抹白酒的时候，顾凭居然嗅到了一丝浓烈的酒味。 他惊了：「原来我能闻到味？？？」他还以为五感已经尽数失灵了。 「大约是可以的。」喻临轩把他翻了个面，继续上白酒。他做这种事手脚十分麻利，认真仔细，手指和手心拂过鱼头的时候，顾凭察觉到那上面还有着茧子。 那是经常端锅拿刀而留下的痕迹。 喻临轩的视频怎么样先不说，就冲着这一点，顾凭就能肯定他是有真本事的。 上完白酒，接着开始抹盐。顾凭提议最好把盐炒热，喻临轩听从了他的建议，开火把盐简单地翻炒了一下。 稍作冷却，喻临轩动手抹盐。微热的盐碰到鱼头的那一霎，顾凭竟然被齁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要命，现在他情愿自己没有味觉。 这盐也太他妈齁了！完全就是致死量啊！ 「忍着点。」喻临轩微微皱眉，手使了点儿劲按住跳动鱼头。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但就算这样，抹完盐后顾凭还是感觉自己失去了半条命。 这一刻顾凭深深体会到了，原来当条咸鱼也不容易。 顾凭：「以后谁再说相当咸鱼，我一定把他给骂醒！」咸鱼的辛酸谁能懂！ 「你吃辣么？」喻临轩突然问道。 顾凭挺胸：「当然吃啊！我老家林城的，我们林城人最能吃辣了！」 喻临轩又问：「有多能吃？」 「变态辣和魔鬼辣都妥妥的。」顾凭自豪地说完后，勐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见喻临轩抓起了一把花椒和辣椒粉，撒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顾凭的惨叫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盐再怎么说只是齁，这一把魔鬼辣椒粉撒下来，这是想让他死啊！！！ 这是真·致死量，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顾凭欲哭无泪：「你说话能不能直接点！别拐弯抹角的行么？！」 「是你刚才说变态辣都妥妥的。」喻临轩无辜地看着他。 顾凭：……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觉得喻临轩这个人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难相处。不过表面看着斯文温吞，肚子里满是坏水这点是没跑的了。 辣椒把顾凭熏得够呛，仔细看去，鱼眼珠里甚至有了点泪光。到这个地步腌料算是上完了，喻临轩拿过一个大盆，把顾凭装了进去。 刚准备弄点重物压到他身上，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喻临轩转头看了一眼，洗净双手，然后才去开门。 「你来干什么？」门开后，顾凭听到喻临轩这么说道。 他忽然有点好奇。这个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没有门，调整好视角，还是能看到外面客厅的。 「哥，你让我进去行不行？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来人是个男的，看起来很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五官轮廓看起来和喻临轩有几分相似。结合称唿，应该是喻临轩的弟弟。 就是不知道是亲生的，还是单纯的堂表弟。 顾凭选择直接称对方为弟弟。 喻临轩没说话，但身体稍稍往旁边侧让了一下。弟弟见他这个举动松了口气，好似生怕喻临轩下一刻就反悔似的，飞快脱下鞋，大步走了进来。 他走进来后顾凭看得更清楚了，五官的确和喻临轩有点像，但两兄弟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弟弟长相更加阳刚硬朗，而作为哥哥的喻临轩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柔和的。 呵呵，柔和？ 都是错觉！ 刚才差点儿被一撮辣椒粉送上西天的顾凭表示呵呵。 「哥，你还准备玩到什么时候？」弟弟一坐下，就开始了长篇大论，「老妈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公司都是靠老爸一个人独自撑着的，你再不回去撑场子，公司都要倒闭了。」 第7页 「身体不好？」喻临轩这话说得有点冷，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声中气十足的「我们一起学猫叫」响彻了整个家，把顾凭吓得鱼躯一震。 能把学猫叫唱成套马杆，顾凭在心里为这位彪悍的女士点了一个贊。 「还有力气约姐妹们出去唱歌，身体还是可以的。」喻临轩一脸淡漠地收起了手机。 那一声「我们一起学猫叫」除了吓到顾凭，同样也把弟弟给吓着了。没想到「精心规划」的措辞没三秒就被揭穿了，弟弟现在尴尬得一批。 尤其是这措辞还是老妈给他想出来的，这么一想弟弟心里顿时更加苦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卖力吆喝一下我的古耽预收《如何扮演好一个魔教教主[穿书]》，文案如下，拜託啦收藏一个好不好qaq tips：正文第三人称 我寒窗苦读十二年，好不容易拿下高考省状元，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穿书了，穿成了个命途多舛的倒霉炮灰探花。恰逢书中的最大反派魔教教主离奇失踪，因我样貌和气质与那位大魔头有几分相似，被魔教右护法挑中挟持强迫我男扮女装假扮成她。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不小心把魔教管理得井井有条，声名远扬，成了江湖上的传说。 为了广纳贤士，我们魔教拒绝九九六，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带薪年假年终多薪，如此好的待遇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应聘，包括但不限于当朝太子与武林盟主。 我很愁，我真的很愁——一不小心把魔教给洗白了，等正主杀回来，我该怎么办？ 直到我发现，似乎、好像……我就是那个真正的魔教教主？！ * 我们魔教中人似乎天生缺桃花，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及男子要不死的不明不白，要不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不要急，我不需要谈恋爱，我的心上人是魔教。 在我衣袂翻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上面的话后，没过两天，我们魔教被那个在我身边卧底了十数年、我差点就忍不住把教主之位传给他的左护法兼当朝太子给带兵端了。 「魔教没了，你的心上人是我。」他笑吟吟道。 第4章 004 「喻嘉珩，有空上我这来，还不如多花点精力在你自己的事情上。」 喻临轩懒得和他掰扯，看也不看一脸尴尬的喻嘉珩，回到厨房继续处理顾凭。 顾凭不确定现在说话会不会被喻临轩他弟给听到，肚子里满腹疑问也不敢吭声，假装自己真的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咸鱼。 没想到喻临轩似乎看出了他的憋屈，淡淡地说：「有话可以直接说。」 「真的可以？」顾凭下意识地开口。 喻临轩：「……」你都直接说出来了，还问什么问？ 客厅里的喻嘉珩也听到了这一人一鱼交谈的声音，他左顾右盼：「咦，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啊？谁啊？」 喻临轩没说话。 反倒是喻嘉珩自己走进厨房来了，看了一圈没见到有人的踪迹，「人呢？在那？」 顾凭见喻临轩伸手指了指自己。 喻嘉珩往盆里瞄了一眼，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这这这这这……」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字，差点儿没喘上气来，「刚才是这鱼在说话？！！？！」 他一脸惊恐，脸色发白，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顾凭突然对他有了些同情，深刻感受到了喻临轩的恶趣味——这是存心准备吓死弟弟的节奏啊！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顾凭的脑海里，下一秒就被打的粉碎。 「你怎么又碰上了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还不快扔了，放盆子里做什么？等等你还洒了盐上去，是准备直接煮来吃了吗？」惊恐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喻嘉珩就调整好了心态，恢復了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煮好了能不能分我一份？听说这种东西吃下去好像很补。」喻嘉珩诚恳地问。 顾凭面无表情——好吧现在他本来就没表情——收回了刚才对喻嘉珩的同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情个屁啊！有那个功夫他还是先同情一下自己吧！ 「不行。」这回喻临轩总算捨得开口了，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喻嘉珩的请求。 喻嘉珩有点小失望，但看着顾凭还是有点眼馋，伸手想碰一碰刚上好料的咸鱼。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喻临轩给打了回去。 顾凭表示打得好。 「手洗了吗？」喻临轩看着他。 喻嘉珩委屈：「没有。」 「没有你还敢上手碰？」喻临轩冷冷说道，接着拿过了一个锅盖，直接把整个盆给盖上了。 顾凭顿时两眼一抹黑，啥都看不到了。 说好的上帝视角呢？怎么一锅盖盖上就没了？？？ 他尚在一脸懵逼中，喻嘉珩自知理亏，大气都不敢出。厨房里一片静默，好一会儿，喻嘉珩才又开口：「哥，说正经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这个吃饭吧？」 他这回语气正经了不少，没有刚才的玩笑意味了。 喻临轩抬了抬眼，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几年趁着热度捞捞快钱也就算了，你做了这么多年，应该也能看出这一行有多么不稳定。长江后浪推前浪，网络上更新换代这么快，未来的事谁也说不。你现在才二十四，还能再任性几年。但三五年后，事情可就难说了。」 第8页 喻嘉珩嘆气：「爸妈他们也没逼着你立刻放弃现在的职业，他们只是希望你能给个准话，什么时候能玩够了，什么时候愿意去接管家里的企业。妈是真心为你好的，大家都不想看到你以后过气了，穷困潦倒，那时候是真的晚了。」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喻嘉珩眼巴巴地看着喻临轩，盼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覆。 哪知喻临轩薄唇轻启：「说完了？」 喻嘉珩：「……」 喻临轩说：「说完了就赶紧走，我还得继续腌咸鱼。」 喻嘉珩心想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大串掏心窝子的话敢情都是废话，人一句都没往心里听去。 他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喻临轩态度坚决，毫无动摇之意。喻嘉珩眼见自己的劝说又一次遭受滑铁卢，且对方开启了『全是废话不听不听』的高级模式，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留下一句「总之你好好想想吧」，喻嘉珩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喻嘉珩一走，顾凭立即掀锅盖而起。 刚才那一片黑暗简直窒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能看见，只听到外头两人的交谈声，顾凭都快呆的自闭了。 不过这一场盆里思过也不是没好处，在黑灯瞎火里，居然让他顿悟了操控鱼身的办法。 他可以动了！而且是整条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喜可贺，顾凭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掀翻锅盖，顾凭竖在盆中，身体的一侧朝外，诡异无神的鱼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喻临轩。要让寻常人看到这幅场面，八成会直接被吓晕过去。 不过喻临轩可不是寻常人，顾凭张牙舞爪地看着他，他也在看着顾凭。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过去，最后反倒是顾凭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率先败下阵来。 半成品咸鱼倒回盆里，不知怎么回事，立久了鱼尾那一块儿居然有点麻…… 「能动了？」喻临轩问。 顾凭说：「刚才突然学会的。」 喻临轩：「能走吗？」 顾凭试着蹦了蹦，跳倒是能跳起来，但走对他这种没四肢的生物来说，难度系数超标了。 喻临轩显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留上流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 「别压重物到我身上了，我现在鱼身也有感觉了。」顾凭边抖动鱼身边说：「话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鱼头才是我本体吗？」 一只修长的手搭到了顾凭身上，喻临轩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才道：「刚才的确是只在鱼头，但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融合到鱼身了。」 他收回手，指腹摩挲，沾在上面的盐像细雪般往下飘落。 「啊？这样会导致什么后果吗？」顾凭惊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融合了呢？明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 「不会。」想了想，喻临轩又补充了一句，「至多就是现在朝你肚子划一刀你会感觉到痛了。」 至多…… 顾凭腹部一痛，心道幸好刚才没感觉，不然他的尖叫可能能掀翻整栋房子。 腌咸鱼也不一定得压着，喻临轩最后还是没放东西上去，就任由直接顾凭在盆子里躺着。 顾凭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问喻临轩：「等等，现在是几年几月几号几点？」 喻临轩说：「八月一号，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一分。」 顾凭掐指一算，也就是说他昨天或者今天早上出事了。昨晚他直播完就直接上床睡了，难不成是他睡梦中出了什么事？ 他又和喻临轩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这里还是湘市，喻临轩也一直住在湘市，不过这是市中心，距离顾凭那偏远郊区还是有段距离的。 现在喻临轩比刚才好说话多了，其实他还是挺正常的一个人，就是看着清冷了点，正常聊天也没什么。 「对了，刚才那是你弟弟？」顾凭问他。 喻临轩点了点头，似乎是知道顾凭想问的是什么，加了一句：「他知道这些东西，在他面前无所谓，但除了我和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鱼。」 顾凭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换了个问题：「你家里人反对你做这个啊？」 说到这个，喻临轩眼底一暗，「反对倒不至于，只是看不上。」 「你都百万粉丝，收入应该挺高的，为什么看不上啊？」顾凭不解。 像他那样就几万粉丝毫无名气的小主播被看不上很正常，但就算是他每个月收入也有个小一万了。而喻临轩这种百万粉丝的up主，随便接个gg估计就十几万几十万的，一年下来年收入绝对过百万，这还看不上，那他家里得多有钱啊？ 别说百万，就算对半打个折，顾凭想自己爸妈绝对做梦都能笑醒。 「对他们来说，我做这个就是不体面。这是在吃青春饭，没几年就得过气了。」喻临轩有些自嘲地轻呵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无奈。 「怎么会？你明明很厉害！」想到刚才喻嘉珩轻蔑的语气，顾凭就有点不爽，「像你这么年纪轻轻不靠团队就能有这么多粉丝的up主才有多少？是他们不对，别理就是了。看不起就看不起，凭真本事吃的饭，管他们理解不理解！」 又没违法犯罪，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挣到钱，凭什么就要被看不起。 喻临轩听了他的话，眼底染上了点惊讶。他沉默片刻，手指在大理石檯面上叩了叩，「你说的对。」 第9页 顾凭骄傲地拍了拍鱼鳍。 「现在收入也能维持生活，我就再多任性几年，等做不下去了再考虑未来。」 「对了，话说你们月收入到底有多少啊？」顾凭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j站百万粉丝的up主并没多少，年收入百万的传说一直流传在江湖，但从没有人出来认领过。眼下一个活生生的摆在自己面前，顾凭是真的忍不住好奇了。 「嗯……」喻临轩思考了一下，「也不多，大概二三十万左右？」 不多……大概二三十万左右…… 再对比最多月收一万五的自己…… 顾凭酸了，顾凭冷漠，顾凭想打死问出这个白痴问题的自己。 一人一咸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很快十点半了。喻临轩生活作息十分规律，十点半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厨房灯关了，在一片黑暗中，顾凭开始思考人生。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变回去，他可不想当一条咸鱼当一辈子。 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再熟悉一点，他得拜託一下喻临轩去看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才二十四岁，首付还没攒够，连恋爱都没谈过，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想放弃一丁点儿希望。 明明刚才还挺乐观的，然而一到夜深人静，顾凭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算了，一步步来吧。 顾凭强迫自己接受现实，两眼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意识渐渐甦醒，顾凭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看来咸鱼睡觉和人是差不多的，自己都成鱼了，居然还能睡着。 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好一会儿后视野才清晰起来。他尝试动了动身子，接着整个鱼僵住了。 这……什么情况？！？？ 顾凭调整了一下视角，看向自己。正常咸鱼要腌制个十天半个月，可他这条神奇草鱼居然一晚上就腌制好了。但比起另一件事，这点小事微不足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长出了手和脚？！？！！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顾凭千方百计绞尽脑汁求喻临轩别吃他。 未来的顾凭泪流满面哑着嗓子求喻临轩别吃他。 ↑请自行解读以上两个吃字所代表的不同含义 第5章 005 卧槽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这是在做梦没睡醒吗？？？ 顾凭风中凌乱，他又多看了几眼，确认自己不是刚醒来头昏脑涨看花眼了。 「喻临轩喻临轩喻临轩喻临轩……」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至于常识这种见鬼的东西从他昨天发现自己变成鱼的时候就已经没了。现在看见自己变成这个模样，顾凭第一反应是唿唤喻临轩。 不一会儿喻临轩就过来了，刚进门就问他怎么了。 「我长出手脚了！！！」顾凭情绪激动，鱼身胡乱扭动，差点儿把盆给掀翻了。 还是喻临轩伸手扶了一把，才让他不至于连盆带鱼摔地上。 喻临轩说：「冷静点。」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这三个字说出来像是一块冰，兜头泼了顾凭一身冷水。看他这么淡定，顾凭也冷静了一些，但激动的心情仍然难以平復。 「我我我我……我这是成精了？？」顾凭战战兢兢地说。 喻临轩没说话，微微弯腰，专注认真地看着他。之间盆中的咸鱼已经是腌制好的模样，还自带风干后的效果，但最让人匪夷所思地，还是那一双手脚。 顾凭附身的这条草鱼比寻常市场上卖的草鱼要小一些，那双手脚也又细又小，白白嫩嫩的像是新鲜的藕带。喻临轩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不敢多用力，怕力度太大直接给弄折了。 顾凭惊讶了。 这手脚居然是有感觉的。 他能感觉到喻临轩指腹传来的那点温度，也能感受到那细腻轻柔的触感。 喻临轩问：「有感觉吗？」 顾凭：「有。」 说完他看见喻临轩眼里流露出了可惜的情绪。 顾凭：…… 他有理由怀疑要是他说没有喻临轩会直接把他手给掰断研究。 「能不能动？」喻临轩又问。 顾凭试了试，「可以是可以，但就是……有点别扭。」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手脚和人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有手指和脚趾，非常细緻。但这四肢安插在一条成品咸鱼身上看着倒也不是特别可怕，只是十分的滑稽。 喻临轩拿来了一粒瓜子，让顾凭试着拿住。顾凭颤颤巍巍地抓住，没几秒，『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喻临轩将瓜子捡起，让他继续。 这么反覆几次，顾凭对手的掌控力倒是强了不少，不说拿稳，但至少知道该怎么使劲了。 只不过这个教学方式…… 顾凭心里突然多了一个神奇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儿，而喻临轩像妈，在耐心地教导他用手拿东西。 手差不多了，接着到脚。 「走两步试试。」喻临轩说。 「走两步，走两步，没病走两步……」顾凭一边哼唧一边迈开了小细腿。 结果刚好走了两步，他就摔了。 「这腿怎么这么难用！」顾凭倒在桌面上，心想原来走路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第10页 喻临轩淡淡地说：「要不给你找两根拐杖来？」 顾凭：「……你知道这梗啊。」 他还以为喻临轩是那种不会玩梗的人，因为他看着太正经了。 「你这句话和『原来你也网上冲浪』有异曲同工之处。」喻临轩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不知道为什么，腿比手难用多了。 顾凭练得气喘唿唿，却还是没能学会走路。别说走了，就连站着，他的腿也一直在忍不住地颤抖。 喻临轩看着他颤抖的双腿若有所思：「难道得从爬行练起？」 「不了谢谢，我觉得我坚持一下还是可以的。」顾凭可不想真成为一个婴儿，想像了一下他手脚并用在桌子上爬的样子……不行打住不能想，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又练了一会儿，顾凭总算是能站稳了。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身体太重了，站着也好累啊。」顾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有道理，然后他看见喻临轩默默地举起了刀，朝着他的身体开始比划。 「我可以帮你把鱼身雕刻成人形。」喻临轩看着他，向来清冷的声音此时却温柔如水。 「不必了不必了，我觉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顾凭后颈一凉，双脚使劲用力，竟站出了个军姿。 喻临轩收回了刀，看着他继续练。 在喻临轩的督促下，顾凭以飞一般的速度在进步。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经能跑能跳了。 「不行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了。」顾凭倒回盆里，气喘吁吁。 练了这么久，他真心觉得好累。这回就算喻临轩拿着刀夹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愿意动了。 看他这么累，喻临轩也没要求他继续练了。端着盆走出客厅，把盆放到了茶几上。 缓了一会儿，顾凭问他：「对了，我这是睡了十天吗？怎么这么快就腌制好了。」 其实刚才他就想问这件事了，但长出手脚给他的打击太大，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了这个被他遗忘许久的疑问来。 喻临轩回答：「没有，就过了一晚上。」 顾凭嘀咕：「那我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这不科学啊。」 「科学？」喻临轩将目光放到顾凭的手脚上，眼里似笑非笑。 「……也是哦。」顾凭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好笑。 科学个毛线啊，最不科学的分明就是他变成了一条鱼且还长出了一双手脚。和这个相比，一天就腌制完成了什么的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了呢。 「吃不吃？」喻临轩捻起一粒瓜子，递到了顾凭的跟前。 「我能吃东西吗？」嘴上这么说着，但顾凭还是很诚实地把瓜子给接了过来。 喻临轩鼓励他：「试试看。」 顾凭真就开始试了。因为鱼头还在，于是他开始尝试动起鱼嘴来。可不管他怎么尝试，鱼嘴都一动不动。 顾凭泄气了：「手脚都有了，怎么不顺便长出一张嘴呢？」 却没想到刚说完，顾凭就感到鱼嘴就发生了点变化，里头好像长出了一小排牙。他试着动了动，不可思议道：「……还真可以了啊？？？」 喻临轩剥了粒瓜子，递到顾凭嘴边。顾凭衔住，把整粒瓜子仁给吃了下去。 居然还能尝出味来。 神奇。 吃完瓜子，顾凭感嘆道：「没想到我都这模样了，居然还能吃东西。」 有手有脚，能跑能跳，能吃能睡。 可以说除了外表，现在的顾凭和人已经没太大的区别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人。 「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也许是因为你心中执念太大，所以才变成这样了。」喻临轩又给顾凭递了粒瓜子，不过这次的是带壳的。顾凭双手把瓜子举到嘴边，像仓鼠那样艰难地咬开了瓜子壳，费了老大功夫才吃到里面的瓜子仁。 「我最大的执念是变回人，才不是变成这么一个畸形种呢。」吃下瓜子，顾凭还打了个饱嗝儿，「话说回来，我真的没可能变回去了吗？」 喻临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可能。」 「真的？！」顾凭惊得音调都高了几个度。 「但现在暂时是不行的。」接下来喻临轩的一句话又把浇灭了顾凭的喜悦。 他就知道。 顾凭撇撇嘴，继续嗑他的瓜子去。 对顾凭来讲，变成咸鱼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工作了。 反正他现在除了乱跑跑跳跳顺便吃点东西意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干脆观察起了喻临轩的生活来。 说实话，在此之前顾凭一直以为喻临轩是化名来着。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大胆用真名的狠人。 对此喻临轩的解释是，既然本名听起来像化名，那就顺手用了。 顾凭十分佩服他能把懒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清新脱俗。 应顾凭的强烈要求，喻临轩带他参观了一下自己的房子。 他一个人住在将近两百平的房子里，三房两厅，顾凭看得眼睛都瀰漫出了酸意。 顾凭酸熘熘地说：「这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得多累啊。」 喻临轩：「我都是请保洁过来打扫的。」 顾凭这才想起人家年入百万，那还用得着亲自动手。 只是听完这句话顾凭更酸了，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和有钱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第11页 转悠完毕，喻临轩带着顾凭走进了书房。 他开始剪视频，顾凭就在桌子上看着他剪。也不觉得无聊，这么看着甚至让他学到了不少新技能。 很快到了中午。 既然是美食博主，喻临轩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的。他对吃的还是挺讲究的，弄了个手撕包菜和菠萝咕噜肉，手撕包菜微辣，爽脆清甜十分下饭。菠萝咕噜肉酸酸甜甜，味道也是相当不错。 顾凭拿牙籤叉了块菠萝往嘴里送：「我还以为你吃的会偏西式。」 毕竟喻临轩平时发的视频大多都是一些西餐糕点。 「那只是拍视频需要，平时吃的和普通人差不多。」喻临轩吃相很斯文，慢慢咀嚼慢慢吃，很是悠闲，「像你这么实诚的把一日三餐直播出来的可不多。」 又被cue的顾凭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你也看我直播的啊？」顾凭虽然不饿，但他嘴馋。于是喻临轩特意弄了个蘸酱用的小碟子也给他呈了一份，而且还贴心地把东西切小切细了一些，让顾凭可以很方便的吃。 嗯，看来还是个好人的。 顾凭在心里默默给喻临轩发了张好人卡。这大半天相处下来，他对喻临轩有了大致的了解，不像之前那么惧怕他了。 喻临轩说：「偶尔会看一看。」 「哦？那你觉得怎么样？」顾凭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像喻临轩这样的当红up主居然也会看他这种小透明的直播。 喻临轩：「你要听实话？」 顾凭：「……要。」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光太烂，角度清奇，上下播时间不固定，太随心所欲不吸粉。最重要的是嘴还欠，路人一进去不到三秒就能被吓跑。」喻临轩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跟那棒子似的当头砸在顾凭的头上。 顾凭刚准备戳块咕噜肉吃吃，被这一连串的『大实话』给砸蒙了头，手一哆嗦牙籤戳到了小碟子的边沿。只听『哐啷』一声，小碟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煳了喻临轩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 顾凭怂怂地请求喻临轩让他走的安详一点。 喻临轩说好，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吃了。 咸鱼长出手脚的样子大家可以参考一下网络上的咸鱼表情包，以二次元形象来说还是蛮可爱的，当然要是现实中……算了不能多想，仔细一想还是挺惊悚的_(:3」∠)_ 第6章 006 哦豁。 完蛋。 顾凭满脑子『完了完了我要凉了』，看着小碟子从喻临轩的脸上又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然而里头的酱汁还沾在喻临轩的脸上，把他那能迷死人的脸给煳成了大花猫。 顾凭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他只希望他能走的安详点。 气氛安静得吓人，厨房的水龙头好像没关紧，一直在滴答滴答地漏水。好半天顾凭都没有听到动静，他暗暗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瞄了一眼喻临轩。 他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是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拿手指擦了一点流到嘴唇上的酱汁，还舔了一下。 在脸如此滑稽的情况下，这个动作愣是被他做的色气满满。 「那啥……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么？」顾凭小心翼翼地开口。 喻临轩冷笑了一声，道：「不信。」 顾凭心里委屈：「可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你擦擦？」 说着他就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扯了张面巾纸出来，迈开两条小细腿屁颠屁颠跑到喻临轩的面前。 可惜现在的他太矮了，就算跳起来也只能碰到喻临轩的鼻子而已。他只好踮着脚，举着纸巾很狗腿地给他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菜汁。 不为其他，他只求喻临轩能让他死得好看点。 喻临轩一直没动作，垂下眼看着勤勤恳恳地给他擦下巴的小咸鱼。他忽的伸出手，捏住了小咸鱼的小细胳膊，嘆气道：「不用擦了。」 说完他抽走了顾凭手中的纸巾，在脸上随意抹了一把，然后走进洗手间把脸给洗干净。 顾凭还维持着那个踮起脚尖举纸巾的姿势，只是手上的啥都没有，看起来跟个雕塑似的。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哗哗水声，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 因为有不少酱汁掉到衣服上了，洗好脸后，喻临轩换了件上衣。他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干净，又拖了一下地，这才坐回了餐桌上，继续吃他的饭。 顾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缩在餐桌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还吃不吃？」喻临轩吃了两口，忽然问道。 顾凭摇头，他哪还敢吃啊，万一再来一遍他可就真的不用活了。 说来也奇怪，其实喻临轩也不是什么特别兇恶狠厉的人，但顾凭就是觉得他很可怕。大概是肚子上那一刀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顾凭不确定地胡思乱想道。 两三天过去，顾凭已经能很好地适应这个身体了。 不管是跑是跳，都不在话下。而且因为痛阈值高，从高处跳下来也没什么大碍。 坐不住的顾凭满屋子乱跑，喻临轩也不管他，除了偶尔会聊几句，两人之间没太多的交流。 和谐的生活持续了两三天，喻临轩突然说他要出门一趟，让顾凭好好在家待着。 顾凭好奇：「你要去哪儿？」 第12页 这么多天来他就没见喻临轩有出过门，顶多就是把垃圾袋放外面，连菜和肉都是网上买了让人送过来的。顾凭以为自己已经很宅了，没想到喻临轩能比他更宅。 也正因如此，顾凭听到喻临轩说要出门才会感到这么意外。 「有点事。」喻临轩没有明说，嘱咐了一声让他别往窗户和阳台跑免得被风吹下去，就出门了。 喻临轩一走，这个家就显得太空旷了。 顾凭躺在喻临轩给他搭建的小床里，旁边有一包瓜子和一堆瓜子壳儿。小床是用一个干净的快递盒子做的，里面铺上一层棉花，外面再盖上一层软布，躺起来可舒服了。 顾凭翘着二郎腿躺在里面嗑瓜子，十分美滋滋。如果不是因为从卧室去客厅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太远，他还挺想把阵地转移到电视机面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那就更爽了。 可惜现在喻临轩不在，没人能帮他搬东西，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多天下来，顾凭对自己变成咸鱼这件事已经毫无牴触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他妈的强悍，遇上这种事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地就接受了。不过不接受也不行啊，难道不接受就能变回去了？与其怨天怨地，倒不如好好地享受当下。 顾凭心安理得地自我安慰着，突然听到外面的门传来了动静。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开始很大力地敲门，吓得顾凭瓜子都掉了。 顾凭心道人没有，不是人的东西倒是有一条。 也是赶巧了，这么多天都没见有人来找过喻临轩，今天他刚出门就来了一个。 顾凭没理会，反正对方敲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回应估计就走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就没了声响。 顾凭继续嗑他的瓜子，谁知外面的门又传来了点动静。 「这才出去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凭嘀咕了一声。 但很快，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门口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了好一阵，门依然没开。要真是喻临轩回来的话，掏个钥匙把门直接开了就行了，哪还用在门口磨蹭这么久。 事情不对头。 顾凭丢下手上的瓜子，跳下了床头柜。他虽然腿短，但跑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卧室门边，小心翼翼地伸着鱼头往外看。 外面的门恰好在这时开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小男人钻了进来。特别鸡贼地快速转悠了一圈，确认了这里面真的没有人之后，才卸下了防备和警惕。 顾凭躲在一个小角落里，暗中观察着。 男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因为以为没人，所以他也没压音量，大着嗓门说：「我进来了，你们盯紧了，他要回来记得赶紧打电话通知我。」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沙发上，「我的个乖乖啊，这沙发得值多少钱！」 说完又环顾了一圈客厅，边看边咂嘴：「真是够有钱的！总算给我逮着机会了！」 听到这里，顾凭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是个小偷。 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如果他还是个人，一定二话不说抄着锅铲就冲出去和这小贼打一场然后打包扔去派出所，可他现在只是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咸鱼，啥都做不了，连想通知喻临轩一下都做不到。 于是他做了唯一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就是在心里默默心疼了一下喻临轩的家，祈祷一下他别被搬空。 顾凭嘆了口气。 「谁？！」客厅里的小贼突然听见一声嘆息，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还不放心的又巡视了一遍，这次比上回认真多了，甚至连衣柜门什么的都拉开看了下。 顾凭缩在角落里不敢动，眼看着他把喻临轩的家扫荡了个遍。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男人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但这还是让他提起了点警戒心，以防迟则生变，他立即动起手来。 顾凭有幸目睹到了一次盗窃现场。 大件的东西肯定是搬不走的，这种高档的小区保安看得很严，搬张凳子都得拦下问上一声。男人翻箱倒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个镜头，胳膊下还夹了个平板。 ……还挺识货。 顾凭越看越心焦，心里忍不住开始念叨喻临轩怎么还不赶回来。眼睁睁地看着家里被洗劫一空的滋味真不好受，顾凭都忍不住替喻临轩心疼了。 他心里都在滴血了！ 最要命的是，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顾凭急得团团转，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沓便签纸上，心里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还是能做点事的，比如说，吓吓这个小偷。 心里有了想法，说干就干。顾凭连忙迈开小短腿蹭蹭蹭跑回床头柜下。为了方便他到处乱窜，喻临轩给床头柜侧面安了个绳子做的小爬梯，让顾凭能爬上爬下。 床头柜有个区域是给顾凭放小零食的，瓜子坚果什么的都放了一点在那里，顾凭嘴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吃一吃。 顾凭翻出两包小包装的番茄酱，一手一个拖到便签纸旁。便签纸是长方形的，米黄色，十分厚实的一沓。 他用嘴给咬开了番茄酱，抽出一张便签纸，开始发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双手蘸着番茄酱在纸上画起了鬼画符。 第13页 等会儿趁小偷不注意随便往地上扔一张，自己再躲进角落里。不求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只要能吓吓小偷给他留下点心理阴影也好。不然什么都不做，顾凭心里过意不去啊。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喻临轩的家里被洗劫一空。 顾凭的如意算盘打得响，画符画的更起劲了，纸张哗啦作响，全然忘了还有一个听觉敏锐的小偷在家里到处乱翻。 「什么声音？」男人一进卧室就听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声响，他警惕地看了一圈，床头柜被床挡着，没看出什么异常。 他皱了皱眉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沉迷画符无法自拔的顾凭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偷已经进来了，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作品』更加恐怖惊悚一点。 终于搞定了一张，顾凭松了口气，两只小手拎住便利贴的一边，准备找个时机扔地上。 谁知道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 还捏着一张丑不熘秋的『符纸』的顾凭：…… 听见动静于是蹲下身朝桌洞看去的小偷：…… 三秒之后，他们同时放声尖叫：「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小偷脸色一白，两眼一翻，竟是就这么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顾凭：也是赶巧了，这么多天都没见有人来找过喻临轩，今天他刚出门就来了一个。 喻嘉珩：原来我不是人？！？？ 喻临轩拍拍他的肩，表示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就不要说出来了。 第7章 007 一个庞然大物在顾凭面前倒下。 顾凭惊魂未定，好半天了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人。 顾凭不悦：「……有没有搞错？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一边嘀咕着，跳下了柜子，啪嗒啪嗒跑到了男人的身边。认真看了看，估计是真被狠狠吓到了，丝毫没有要甦醒的迹象。 顾凭完全没想到最吓人的不是鬼画符，而是他自己。 不过，这下咋办？ 顾凭愁了。 想拿电话告知一声喻临轩吧，他又不知道喻临轩的手机号码。然而在这里干等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小偷就醒过来了，到时候对方依然能把东西捲走。 苦思冥想，想到之前小贼在客厅茶几上放下的手机，顾凭有了主意。 不能通知喻临轩，他可以直接报警啊！ 到时候地址一报，直接说有人入室盗窃，让他们赶紧过来看看。 顾凭想法清奇，但跑到客厅一看又犯难了——茶几太高，他上不去啊。 顾凭心想等喻临轩回来，一定要让他把家里每个高地都装上小爬梯，方便他上下行动。 幸好喻临轩家的沙发是布艺的，他试了试，抓着沙发布爬上去是可行的，就是这高度……不管了，拼了！ 顾凭大义凛然地抓住了沙发布，卯足了劲往上爬。 他没想到还没有机会体验攀岩，倒是先攀上沙发布了。 好不容易爬上沙发，顾凭瞄准角度跃上了茶几，还因为茶几太滑摔了一跤。幸好这里没别的人，出洋相也不至于被人看见。 手机的尺寸对现在的顾凭来说大的一批。他点开电源键，好在打110并不需要解锁手机。 电话一打过去，就被接起来了。 事先组织过措辞，顾凭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至于心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不是个人吧。 也不知道对面的警察姑娘要是知道和她说话的是条咸鱼会有什么感想。 报完警，顾凭找了个隐蔽的小缝隙躲了进去。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要怎么发展，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顾凭百无聊赖地等着，等着等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电梯门一开，喻临轩就见到有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在自己家门口前徘徊。 他微微一怔，其中一个警察见他从电梯门出来，立即凑了上去，「这位先生，请问一下您有这位屋主的联繫方式吗？他报警说家里被人入室盗窃了，我们现在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可怎么敲门也没人应，打电话对方也不接。」 为了取信喻临轩，他还很实诚的拿出了警官证给他看。 喻临轩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我就是这里的户主。」 「啊？」小警察愣了一下，「那……是您报的警吗？」 「不是我。」喻临轩否认道，心里却是有了点其他的猜测。他拿出钥匙，当着俩警察同志的面把门给开了。 「进来吧，不是要了解情况么？」他换上拖鞋，见两人还在门边面面相觑，不咸不淡地招唿了一声。 两位警察这才如梦初醒，略带拘谨地踏进了他家里头，「那……打扰了。」 喻临轩环视了一圈大厅，然后径直走进卧室里。不多时，单手从房里拖出了一个没意识的人，丢到了警察面前，「这人我不认识。」 「啊？」其中一人吓了一跳，另一人则是上下打量了这位一眼，默默开口：「他好像有案底。」 「这人就是报警人口中的小偷？他怎么晕倒了？」小警察完全没搞清楚情况，他只觉得现在的一切貌似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无从下手。 第14页 喻临轩掀了掀眼皮，饱含深意地说：「谁知道，也许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吧。」 俩警察：这话说的……先生你家里似乎有点危险啊。 也许是因为他们谈话的音量比较大，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昏迷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始醒转了。 他慢慢地睁开眼，脑子还有些迟钝。但待他看清楚面前有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勐地从地上弹起，下意识就撒开腿往门外跑。 「站住！」没跑两步，他就被身高腿长的警察给揪了回来。 「我我我我我啥都没干啊！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抓我干什么！？」男人语无伦次地说。 警察说：「啥都没干那你跑什么？有人报警说你入室盗窃，具体情况如何，先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说完他又看向喻临轩：「先生，同样得麻烦你也去了解一下情况。」 喻临轩点了点头，没什么异议。 只是在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卧室。 顾凭这觉睡得十分香甜踏实，家里后来发生的那一切他都毫不知情。 等他醒来后，天都黑了。眼睛没适应黑暗，他差点儿忘了自己这是在哪儿。 等等，小偷！ 顾凭突然回过神来，摸黑往外头跑去。等了一会儿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他发现原本昏倒在地的人不见了。 ……可恶，还是让他给熘走了。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清楚地记住了那个人的相貌，等喻临轩回来后跟他说一说就行了。 话说起来，喻临轩怎么还没回来？ 他到底去哪里了？ 白天还好，夜晚一个人在家总有种孤独寂寞的感觉。顾凭找到床头柜的位置，沿着小爬梯爬了上去，躺回自己的小软床里，空虚地嗑起瓜子。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 顾凭立即丢下瓜子，跳下床头柜，兴奋地冲到门边。 门开了，是喻临轩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顾凭扑到喻临轩的……脚上，抱住他的脚踝不肯撒手，「我跟你说，你家里进贼了！」 喻临轩将钥匙挂在墙上，俯下身轻轻拿开顾凭，将他放到鞋柜上。慢条斯理地换好鞋，他才抬眼看向顾凭：「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他这话说的，无端有点毛骨悚然的意味，让顾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顾凭问：「对了，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喻临轩弯了下嘴角，勾出一个清冷的笑，「警局。」 顾凭总觉得继续问下去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先开口把今天的事情无比详细地跟喻临轩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点小细节都不敢隐瞒。 一口气说完后，他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喻临轩没说话，拿起蹲在鞋柜上的顾凭，来到客厅。 看着沙发，他眼里多了点嫌弃。将顾凭放在茶几上，他将沙发布拆了下来，扔到了洗衣机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凭，缓缓吐出两个字：「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家里会这么脏乱吗？ 顾凭没敢吱声，依然乖巧地低着头听喻临轩说话。 「我刚回来的时候，见到两个警察在我家门口。问了几句，对方跟我说有人报警称家里被小偷光顾了。」喻临轩说。 顾凭：「……报警的是我。」 喻临轩没理会他，继续往下说：「我进来后发现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晕倒在卧室里，带回警局一问，你猜他说了什么？」 顾凭：……他不想猜啊！ 「他说在他卧室里看到了一条长了手脚的咸鱼，这条咸鱼还会画画。」喻临轩回想起男人说这件事时候的惊恐表情，不由轻笑了一声。 顾凭心想这小偷也真够实诚的，当着警察的面也敢这么说，不怕被人当做神经病吗？ 警察的想法和顾凭想的是一致的，没人相信小偷说的话，大家一致认定他是信口开河，而且精神上出了点问题。特别是在警察们发现报警的电话就是这位小偷的电话，更加确信这名男子精神状态有异常。 喻临轩围观了全程，心如明镜，默不作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他这个屋主毫无瓜葛，做完笔录后，他就直接回来了。 顾凭说：「如果不是我灵机一动报警，你家就要被洗劫一空了。」 对哦，明明他是立了功的！这么害怕做什么！ 顾凭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挺了挺并没有的胸膛，抬脸看着喻临轩。 喻临轩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顾凭正想开口，就听喻临轩又说：「脏了。」 什么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把他拢了起来。喻临轩拿起顾凭，另一只手抽过一张纸巾，认认真真地给顾凭擦拭起他身上的灰尘来。 「跑哪去了？全身都是灰。」 顾凭这才反应过来喻临轩说的是什么，立即切换了下上帝视角看自己。这跑来跑去的他都没怎么顾得上自己，现在一看，的确是够脏的，全身就跟在泥土里滚了十几圈那样。 别说喻临轩了，这样子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嫌弃。 喻临轩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密，眉眼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温柔。他的动作无比轻柔，还拿来一盆水，拿纸巾沾了点水又给他擦了一次，最后再用干布吸干水分。 第15页 足足擦了三遍，他才停手。擦完之后他还不满足，又拿来了些盐之类的调味料，手法轻柔地给他蹭掉的地方补上。 顾凭觉得这场面十分滑稽。 别人补妆，他补调味料。 不愧是他。 「好了。」搞完这一切，喻临轩终于停手，满意地看着顾凭。 顾凭也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很好，油光发亮，一条崭新的咸鱼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 喻临轩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因为现在所有人对顾凭来说都是巨人，会放大一些很正常的小细节，所以不由自主把他给恶人化了。 喻临轩本质是个很温柔的人，之后你们就知道啦。 第8章 008 收拾好顾凭，喻临轩给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最惨烈的莫过于书房了，被那小偷翻箱倒柜，花了好大的功夫，喻临轩才把书房恢復成原样。还有就是卧室，他也给好好收拾了一遍。 顾凭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把高的地方都装上爬梯行不行？今天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你……」 喻临轩颔首：「可以。」 顾凭没想到喻临轩这么好说话，怔了一下，「真的可以啊？」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 顾凭短手短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旁边看着喻临轩忙碌的身影。 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喻临轩好像真没怎么亏待过他。除了最开始的那乌龙的一刀，吃喝玩乐方面喻临轩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 给他铺床，给他装小爬梯，吃饭也会特意分他一份……这么一想，喻临轩堪比他的衣食父母。 说到这个，顾凭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问喻临轩：「对了，你今天去哪儿了？」 「你家。」 顾凭：「啥？」他听到了什么？ 喻临轩说：「你没听错，就是你家。」 顾凭：「你去我家干嘛？」而且话说回来，他又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 不过这时候的顾凭被喻临轩的话带走了全部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你的邻居说，八月一号凌晨两点，你家发生了煤气爆炸。你人没死，不过变成了植物人，也和死了差不多了。」喻临轩一边擦着他的相机，一边说道。 居然是煤气爆炸…… 这么一想，他那天晚上因为回家太晚太累，做完饭后好像真的没有没有关煤气就直接躺床上了…… 珍爱生命，随手关煤气。 顾凭流下了悲伤的泪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么个低级错误上。 「那啥，家里现在煤气关了吗？」顾凭问。 喻临轩：「……我家用的是天然气。」 「天然气泄露了也可能爆炸啊，你还是赶快去看看。」顾凭催促。 喻临轩沉默片刻，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复杂情绪，不过还是去厨房看了一圈，「关了。」 顾凭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 喻临轩说：「我还去了一趟医院，看了一下你现在的样子。」 顾凭：「……是什么样子？」 喻临轩：「植物人的样子。」 顾凭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就是植物人，不过因为重度烧伤，看起来和现在的你没多大区别。」喻临轩淡淡地看了一眼顾凭。 顾凭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还在医院看到了什么？只有我孤零零躺在病房里吗？」真要这样的话他还真是有够可怜的。 「你妈妈也在。」 顾凭一怔：「她……她还好吗？」 「不是很好，看起来十分憔悴。」喻临轩如实说道：「我跟她聊了一下，你一出事你父母他们就从林城赶来了，这些天一直都是他们在轮流照顾你。」 顾凭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家里并不富裕，只是普通人家。这些年来顾凭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太好，他是独生子，父母总是期盼他能找份正经工作，可他一意孤行要当网络主播。在湘市读的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了湘市，湘市和林城相隔甚远，父母也管不着他。 除了逢年过节顾凭会回家一趟，以及每月按时打点钱回去，他们基本没太多的来往。 没想到他一出事，曾经放狠话说要『断绝关系』的那两个人，反而是第一时间赶过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顾凭有点失落，连带着整条咸鱼看起来都蔫蔫的，毫无光泽。 他的反应在喻临轩的预料之中，将相机摆好，喻临轩拿起顾凭来到卧室，把他放在他的小软床上。 「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喻临轩放轻了声音，像是在哄人那样，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宠溺。 卧室灯没开，他只打开了壁灯。淡黄色的光晕透过布艺的灯罩散落在四周，模煳而朦胧。 顾凭没吭声，直到喻临轩把壁灯关了，他才在黑暗中开口：「我能去医院看看现在的我吗？」 其实这只是个藉口，植物人的他想想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是想去看看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喻临轩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可以。」 「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一定是可以。」喻临轩摸黑拍了拍顾凭的鱼头，「睡了。」 第16页 得到了他的保证，顾凭没那么失落了。他小小声地朝喻临轩说了句『谢谢』，然后缩进自己的小软床，抽两张纸巾当被子盖在身上，终于睡着了。 心里有心事，这一觉顾凭睡得很不安稳。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真的死了。甚至连变成咸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成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游魂，亲眼见证自己被火化，然后还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问题就是这场葬礼——他的遗照居然是咸鱼！ 这也太过分了吧！这葬礼还能办下去？？对着一个遗照为咸鱼的墓碑别说哭了，不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顾凭觉得又好笑又心酸，然后就笑醒了。 睁开眼，他发现周围不太对劲。 顾凭调整了一下视角，发现自己居然滚到了喻临轩的床上。 顾凭：…… 顾凭：！！！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滚到喻临轩的床上来了？！！ 等等这句话说得好像有点歧义。 不过现在顾凭已经没空理会这些了，他整条鱼都懵了。而刚才还闭着眼的喻临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盯着枕边的咸鱼，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早上好。」顾凭僵硬地和他问好。 喻临轩看着他不说话。 「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此时的顾凭像极了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喻临轩还是没说话。 顾凭放弃解释，瘫在枕头上等待着喻临轩的责备。 「以后想睡床，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喻临轩忽地展颜一笑，连带着声音都没那么清冷了，他戳了戳枕边的咸鱼，力度没控制好，一戳下去顾凭直接翻了个面。 顾凭怀疑喻临轩被魂穿了。 不然他怎么越来越好说话了？ 他身上可是还粘着调味料的，什么油啊盐啊全蹭到他的被单上了，就这样他也不生气？ 顾凭还在怀疑鱼生，喻临轩则翻身下床，到洗手间洗漱去了。好一会儿顾凭才回过神来，麻熘地滚回自己的领地，试图用嗑瓜子来转移注意力，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嗑着嗑着……嗯，瓜子真好吃。 喻临轩洗漱完毕，直接带着顾凭出门了。 他昨晚说会带顾凭去医院看看，今天就兑现了他的承诺，把他带去了医院。 顾凭体积不大，喻临轩穿了件带口袋的上衣，把他装了进去。 那个口袋靠近喻临轩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顾凭能感受到喻临轩身上的温度。 有点烫。 什么都做不了，顾凭开始了胡思乱想。 来到医院，喻临轩轻车熟路找到了顾凭所在的病房。 「阿姨好。」病房门口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喻临轩来到她面前，和她打了声招唿。 这三个字把女人游神的思绪给唤了回来，她这才反应有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待看清来的是谁，她微微一愣：「你又来看凭子啊？」 女人的口音很重，说话也很含煳，得很仔细地听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顾凭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这熟悉的腔调他听了二十多年，一激动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 喻临轩隔着布料勾了勾胸口那一条不安分的咸鱼，压下了他的躁动。 顾凭沉静下来，喻临轩跟着顾母一起走进了病房。 「这些天下来，都一个样。医生说了，他这种情况，能保住命都是好的。要是他能再醒来，我和他爸再也不会反对他当那什么网络播……播什么足了……」顾母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 「网络主播。」喻临轩轻声纠正，语气放的很温柔。 顾母点头说：「对，是网络主播。凭子能有你这个同学真好，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有个照应。你昨天提的事我和他爸说了，他说咱家现在还不缺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实在不行就算卖房也得救凭子，只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刚毕业不久也攒不到什么钱，不用借我们了，我们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顾母和普通的中年妇女差不多，一开口就是一大串话，再加上口音浓重，喻临轩须得很认真听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不耐烦来，全程都很专注地在倾听着。 顾母絮絮叨叨了多久，喻临轩就听了多久。直到她说累了，喻临轩才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给顾母买了一盒热牛奶，并表示要是有困难，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回到家，沉默了一上午的顾凭才终于说话了。 顾凭说：「我有点难受。」 他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的，可真到了医院，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妈妈的身上。 他不知道这几天父母是怎么撑下来的，各种开销对他家来说绝对是天价。听到妈妈口中的那句『卖房都要救』，顾凭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哭。 喻临轩把他放到餐桌上，问他：「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顾凭闷闷地说，他现在完全没有胃口。 喻临轩转身进了厨房，不再打扰他，留他一条鱼在桌子上独自冷静。 这顿午饭十分丰富，酸汤肥牛、油焖大虾……甚至还有一道开水白菜，摆了满满一桌，十分丰盛。 第17页 顾凭坐在餐桌上，拿着牙籤戳来戳去。吃是吃进去了，可是食不知味，囫囵吞枣，啥味都吃不出来。如果不是喻临轩眼疾手快拦下，他差点吃进去一块姜。 「不要难过，没事的。」喻临轩显然不是个会安慰鱼的人，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变回人。」 「你实话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变回去？」顾凭盯着喻临轩，死鱼眼里终于涌起了些热情。 喻临轩沉默了一下，这回倒没有敷衍他了，他说：「执念。」 顾凭：「什么执念？」 「当你想变回人的执念足够深了，再加上一点外力协助，才有机会变回去。如果执念不够深，最后的结果依然是魂飞魄散，连咸鱼都当不成。」 这番话让顾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样才能称作执念足够深？这东西也太笼统了，都没个标准的吗？」 喻临轩夹了块牛肉到他的小瓷碗里，「好好吃饭，吃完后我再告诉你。」 「说好了啊！」顾凭立即满血復活，开始狼吞虎咽。喻临轩被他的吃相震惊到了，顾凭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连出声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卧槽！！！」 刚才那块差点被顾凭吃进去的姜，这回没了差点儿，真被他给吃了进去。 顾凭被姜辣了一嘴，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更加入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凭：为什么煤气爆炸我会变成植物人？？？ 我：别问，问就是现代架空，问就是剧情需要。 以下是一些碎碎念： 今天仍在单机的我，依然很快乐。发现总字数快到一百万了，在晋江写了一年半的文，前几天恍然大悟。 太执着于某样东西，就越得不到。 认清自己没天赋的事实，面对差评也能迅速调整好心态（实际上我已经很就没看过评论了，评论不能及时回復十分抱歉）。我为自己而写，只要我开心，怎么写都好，日更是为了对得起自己，不再奢望能有多少收藏。曾经我以全职写作为目标而不断努力奋斗着，现在我不再想这些了。 怎样都好，写的开心最重要。 第9章 009 伤心难过的时候，吃点美味的东西会好受许多。 吃完饭，顾凭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他等喻临轩收拾完桌子，继续他们先前的谈话：「执念到底是什么？」 「你能长出手脚，那就是执念。」喻临轩坐回到餐桌上，缓缓说道：「要说具体的标准，的确没有。不过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你的身体还完好，所以你才有变回去的机会。」 顾凭：「我想早点变回去，那我该怎么做？」 喻临轩摇了摇头：「平心而论，你现在变回人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顾凭不解：「为什么？」 「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可能承受不起你的灵魂。这样的状态反而最适合治疗，等到身体上的伤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可我还是想早点回去。」顾凭被顾母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多拖一天，父母身上的担子就越重。长久下来，他们肯定吃不消，光是天价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就能把他们压垮。 喻临轩知道他在忧心什么，但这些事情他也没法插手，甚至也不好去说些什么，只能任顾凭自己去消化。 顾凭这一天都安分的不得了，没有满屋子乱跑，甚至连嗑瓜子的兴致都没有了，一直躺在他的小软床上抬头望天，要多忧愁有多忧愁。 晚上□□点的时候，喻临轩突然说他准备拍视频素材了，问顾凭要不要过来看看。 「视频素材？你是要拍新作品吗？」顾凭稍微来了点兴趣。 喻临轩点了点头：「嗯。」 这些天下来顾凭也不是没见喻临轩工作过，只不过对方一直都是在剪辑以前的素材，并没有见他拍摄什么新作品。这下有机会观摩，顾凭自然是有兴趣的。 他随着喻临轩来到了厨房里，坐在檯面上，看着他固定好三个机位，开始拍摄。 喻临轩这次准备做的是水果泡芙。他是个做事情追求干净利落、井井有条的人，所有要用到的材料都事先准备好放在了一边，随用随拿。 「你也跟着做做看？」将奶油、色拉油还有水混在一块儿加热烧开，而后加入低筋粉搅拌均匀，接着再分次加入鸡蛋搅拌成煳状。喻临轩把面煳分出了一小块，装进一个小蘸碟里递到了顾凭的面前。 平心而论，顾凭是极为喜欢料理的，不然也不会义无反顾地成为了网络主播，若不是为爱发电的话他早就坚持不下来了。这么多天没机会碰厨房他也有些手痒，踌躇片刻，他点了点头。 盯着面前的一小块面煳，顾凭捧着脸，问喻临轩接下来要怎么做。 喻临轩说：「把面煳装进裱花袋里。」 顾凭：「……我当然知道要把面煳装进裱花袋里，可我就这么一点，怎么装？」普通的裱花袋别说面煳了，把他装进去都绰绰有余。 解决方案是喻临轩最后找了个保鲜袋，剪下了其中的一个小角，然后拿了个冰棍的木棒裁了一小段给顾凭装着玩。 虽然这些天下来顾凭已经适应了使用这对手脚，但这么精细的活儿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装了好半天，他才磕磕巴巴地装好。 第18页 至于喻临轩，这时候泡芙底都已经烤好从烤箱里拿出来了。 问题又来了。顾凭盯着自己挤出的那一盘丑不拉几的小玩意儿，陷入了沉思：「这能直接送进烤箱吗？」 喻临轩看了一眼，「应该不行。」这么小一坨，烤个十秒估计就得焦了。 「那怎么办？」顾凭心想总不能生吃吧。 喻临轩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你等一等。」 他转身走出厨房，也不知道要去干嘛，留顾凭和一盘刚烤好还来不及装饰的泡芙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 好香。 香气萦绕在整个厨房里，顾凭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盯着身边那一盘对他来说像小山一样的泡芙，不争气地被勾起了食慾。 「这分明是在勾引我犯罪！」顾凭好想直接扑进烤盘里，抱着泡芙就啃。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大半天，喻临轩才终于回来了。 顾凭忍不住了，直接一个三级跳扑到了喻临轩的怀里，揪着他的衬衣的口子嚷嚷着说想吃泡芙。 喻临轩愣了一下，伸手託了托差点儿没抓稳摔下去的小咸鱼，声音里有些无奈：「好，你等一等。」 话罢他把顾凭拎起来放回原处，拿起一个泡芙从底部划开，挤入满满的鲜奶油，然后在奶油上放上几块切好的猕猴桃与香橙，最后再加上一粒鲜艷欲滴的大樱桃来增加卖相。 喻临轩把这个刚做好的水果泡芙单独摆在了一个小碟子里，放到顾凭的面前，「吃吧。」 顾凭毫不客气，直接扑了上去。刚出炉的泡芙新鲜热乎，皮还是酥的。奶油用的是上好的动物奶油，甜而不腻，且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凉的口感和泡芙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吃起来那叫一个爽快。 顾凭一口气吃了大半个，直到吃撑了，才恋恋不捨地停了下来。 「好吃吗？」在他埋头苦吃的时间里，喻临轩已经做好了剩下的那几个泡芙。这么多泡芙经过精心摆盘，光是卖相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顾凭用鱼鳍拍了拍鱼肚，「好吃！」 喻临轩微微一笑，这两个字对厨师来说是最高级的肯定了。 吃的心满意足，顾凭余光扫到自己做的那一盘完全没眼看的东西，想起了刚才的问题：「对了，你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 喻临轩也不隐瞒：「去搜索了一下迷你厨房。」 「迷你厨房？」 「之前有看到过有人用迷你厨房烤面包，所以我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东西。」喻临轩拿起顾凭没吃完的那半个泡芙，咬下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直到咽下后才继续说：「迷你烤箱的确是存在的，还有许多其他的炊具。我找到一个专门做这种东西的人，定制了一套，估计过几天就能送过来。」 这回换顾凭愣住了。 他没想到喻临轩居然给他买了一套迷你厨房。虽然喻临轩没明说这是送给他的，但这家里头能用上迷你厨房的也就他这一条咸鱼，买回来多半就是拿来给他用的。 顾凭问：「一共多少钱？」他不喜欢占人小便宜，小软床那种拿快递盒和纸巾铺的廉价货也就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能就这么收下。 「不用……」 「要的！」顾凭看着他，语气坚定，「你不说多少钱，买回来了我也不会碰的。」 顾凭性子就是这么执拗，什么都得算的明明白白的。别人占不了他一分，他也不会占别人一毫，无功不受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宗旨和信仰。 见他这么坚持，喻临轩沉默了片刻，才轻轻说道：「昨天是你的生日。」 顾凭惊了：「你怎么知道？！」他可从来没跟喻临轩说过他的生日啊！ 喻临轩没解释，只是说：「既然如此，这就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这个理由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当做生日礼物的话，他还的确是没法拒绝了。 五天的咸鱼玩不过二十四年的喻临轩，顾凭只得无奈接收下了这份昂贵的礼物。 喻临轩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看起来对顾凭这个无可奈何的模样相当满意。 美食和时间，都是治癒人的模样。 至少吃过泡芙，顾凭没那么忧心忡忡了，又恢復了点儿元气。 睡觉前，喻临轩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二叔，我事先跟他打过招唿了。」喻临轩原本并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可看着顾凭日渐憔悴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顾凭：「……」喻临轩比他想像的要富有多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顾凭说。 喻临轩：「你问。」 「你是不是就是那种『不好好拍视频就要回家继承百万家业』的富二代啊？」 喻临轩说：「不是。」 这个回答让顾凭略感欣慰，他们之间阶级的鸿沟看起来应该不是很大。 谁知喻临轩又接着说了一句：「我大概是不好好工作就得继承千万家业吧。」 顾凭：「……」 顾凭：「打扰了！」 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他现在再看喻临轩，眼里出现的画面是一堆行走的人民币。 玩笑归玩笑，喻临轩的话的确让顾凭心安了不少，至少爸妈是不会被医院坑了。 第19页 但有些事顾凭依旧十分坚持，那就是等到他变回人，一定要把他偷偷垫付的医药费给还回去，不然他心里别扭。 这些话顾凭没有说出来，而是暗暗藏在了心里。 一夜无梦。 谁知道第二天，意外情况发生了。 自从上次一觉睡醒长出手脚后，顾凭每天醒来都会先用上帝视角看看自己，唯恐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变化。今天也不例外，他一醒来就将视角固定到上方，从上到下扫视了自己一圈，然后惊恐地发现—— 他他他……他身上居然长霉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但有个特别节目——《咸鱼舞》。 顾凭：跳舞是不可能跳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跳舞的。 喻临轩：一分钟一万，跳不跳？ 顾凭：我跳！跳他个三百六十五天！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第10章 010 清晨，湘市的某户人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吶喊。 「喻临轩！！！」 顾凭坐在小软床上，喻临轩拿了张椅子，坐在床头柜前。 「别动。」喻临轩将顾凭放平，手上还拿了个镊子。 顾凭有种自己正在做手术的感觉，不由有些紧张。 霉点在靠近尾部的那一块儿，大概占了半个五毛硬币的面积。喻临轩拿镊子往那一块夹了一下，顾凭感觉尾部一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凭不解：「你拿这个干吗？」 喻临轩说：「看看是活的霉菌还是你臆想出来的。」 顾凭表示怀疑：「……肉眼能看出来吗？」 「谁跟你说我要用肉眼看了？」喻临轩将夹下来的那一块东西放到玻璃片上，紧接着去书房拿来了一架显微镜。 「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有？！！？」顾凭震惊了。 这显微镜看着就很专业高端，不是初高中实验室里的那种工厂量产廉价货可以比得上的。喻临轩无视了顾凭的震惊神色，轻车熟路地组装好玻片，不一会儿就结束了整个流程。 「是活的，你真的发霉了。」观察完毕，喻临轩下了结论。 顾凭那叫一个愁，愁到死鱼脸都要跨物种扭曲成苦瓜脸了，「那怎么办，不管的话我会不会全身都长满霉斑啊？」 这个画面光是想想，顾凭都觉得噁心。 到时候就算喻临轩不嫌弃，他自己都要嫌弃死自己了。 喻临轩沉吟片刻，顾凭还当他有主意了，满怀希冀地看着他。谁料下一秒，喻临轩拿出了手机。 他说：「我百度一下。」 顾凭：「……」他感觉自己满腔希冀都错付了。 不过有问题找度娘这句话还真没说错，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但百度上还真有人提出了解决方法。 「把霉斑用纸巾擦掉，然后抹上白酒，放到外面晾晒。」喻临轩记下流程，接着就开始动手了。 顾凭侧躺在小软床上，哼哼唧唧地说：「我对这方法的靠谱程度持保留意见。」 「你有其他方法？」 「……没有。」顾凭想了会儿，嘆了口气，释然了，「算了，现在这个状况，也只能死鱼当活鱼医了。诶你下手轻点，我下面有点痛。」 喻临轩依言放轻了力度，指腹按着纸巾在他尾部缓缓地摩挲。 摩擦摩擦，摩擦到顾凭差点儿以为自己要被摩擦生出的热量给烤熟了的时候，霉点终于淡了许多。 接下来就到上白酒了。 「可能会有点痛，忍着点。」喻临轩提醒他。 顾凭：「为什么会痛啊？」 「因为你现在身体也有知觉了。」趁着顾凭还在愣神的功夫，喻临轩在手心倒上白酒，趁其不备按在了顾凭的尾部。 顾凭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痛感席捲了全身，「卧槽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感觉就跟你刚跪完了一地玻璃渣，下一秒又被人往伤口上撒了把盐差不多。 他甚至很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 出息什么的通通餵狗，顾凭现在只想放声大哭。 顾凭撕心裂肺地嚎着，嘴里忽然多了一粒又小又硬的东西。甜丝丝的，还带着牛奶的香气。 是一块奶糖。 香甜的味道稍稍抚慰了一下顾凭受伤的心，他一边含着奶糖一边哭，哭声断断续续的。 「乖，不哭了。」喻临轩牵起了顾凭的小短手，十分生疏地安慰道。 他放轻了声音之后，音色里天生蕴含着的清冷也跟着淡了许多，反而多了点温柔的意味。他像哄孩子那样温声细语地哄着顾凭，足足哭了十来分钟，顾凭才停止了哭泣。 艹，真没用。 顾凭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 居然当着喻临轩的面哭的这么凶，顾凭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好在喻临轩见他终于哭完，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拿出了一条细麻绳，娴熟地在顾凭身上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结。 「接下来轮到放在外面晾晒了。」喻临轩环视了一圈，最终选择挂在客厅的大阳台那里晾晒。 也不是不能放到卧室的飘窗上，只是阳台那边比较通风。现在天气炎热，他怕顾凭承受不住。 当然后面这话他没有当着顾凭的面说出来，不然顾凭刚丢过脸，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想被人看不起，绝对会逞强吵着让他把他挂在飘窗上。 第20页 经歷过白酒的洗礼，顾凭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 喻临轩家里的阳台也很大，甚至还能摆得下一套桌椅。和大多数美食博主差不多，他在阳台养了一些薄荷、奶油生菜还有迷迭香之类的盆栽，郁郁葱葱地好似一个小菜园。 顾凭被吊在阳台，生无可恋地问：「百度有说我要晒多久吗？」 喻临轩看了一眼手机：「没有。」 顾凭惊恐：「我该不会得这么吊个七天七夜吧？？？」 喻临轩可疑地停顿了半秒，「……应该不会。」 顾凭心想我信你个鬼。 不过就算真得吊个一星期，也好过眼看着霉点蔓延到全身。顾凭在阳台上吊威亚，靠观察楼下路人来打发时间。 一天就这么被打发过去，晚上喻临轩出来收衣服的时候，顾凭感觉自己已经看破了红尘。 顾凭嘆气：「啊，我命真苦。」 喻临轩：「……」 顾凭：「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咸鱼，没有之一。」 喻临轩：「……」 顾凭又嘆气：「唉，终究是错付了。」 喻临轩怀疑自家咸鱼脑子被晒坏了。 晚上没太阳也晒不了，喻临轩干脆把顾凭给解了下来。谁料顾凭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死鱼眼看着他，很严肃地说：「不要放我下去。」 喻临轩解绳子的手一顿：「你又怎么了？」 「两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啥都上不去了，聪明的智商就……」顾凭台词还没念完，就被喻临轩三下两下解开了绳子丢到了阳台的小桌子上。 喻临轩确信这条被晒了一天的咸鱼脑子的确出了点问题。 实际上，顾凭只是想念叨念叨。 他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但他又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反正也没人听得到，他爱怎么说怎么说。 直播对顾凭来说，也算是一个宣洩口了。他喜欢和弹幕互动，喜欢和看他直播的网友唠嗑，在很多人眼里这份工作上不了台面，但对顾凭来说，他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 就算现在槓精遍地走，黑子无处不在，但只要有人愿意看，他就会一直努力下去。 被晒了一天脑子的确有些煳涂发晕，顾凭在小软床上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躺下睡着了。 喻临轩睡前有看书的习惯，读了一会儿，偏过头看见到小咸鱼已经陷入了梦乡。他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像盖被子那样盖到顾凭的身上，然后才关掉阅读灯，睡觉。 「这到底哪个天才想出来的馊主意？！简直鬼才啊！！！」 一觉醒来，顾凭看着那一块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面积变得更大的霉斑，脸色铁青。 虽然他的脸本来就是青的。 喻临轩看到之后也很无语，沉吟半响，他决定拿出手机，向广大万能的网友求助。 这回不问百度了，他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上问粉丝髮霉的咸鱼要怎么处理。在j站拥有百万粉丝的喻临轩微博粉丝的数目也很可观，刚发出来没多久，就有许多人回復了。 顾凭坐在床头柜上，心如止水生无可恋，「他们怎么说？」 喻临轩：「点赞最多的评论是建议我把你扔了再重新买一条。」 顾凭：「……」果然不能在沙雕网友身上报以太大的希望。 当然，除去那些抖机灵的，还是有人提出了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建议的。 喻临轩浏览了一圈，将一个网友的评论指给顾凭看。顾凭看了一眼，对方说如果发霉的面积不大，直接把发霉的地方切掉就行了。 「试试？」喻临轩看向顾凭。 顾凭沉默良久，艰难开口：「你这有麻醉针吗？」 喻临轩：「……没有。」 「那怎么办？我怕我痛死过去。」顾凭是真的怕了，昨天的白酒已经要了他半条命。这回可是要活生生从他身上切下一块肉，他怕自己柔弱幼小的身躯承受不来。 喻临轩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处理鱼的手法，「我可以把你敲晕。」 顾凭勐鱼落泪：「你这还不如直接切呢，我怕我就此陷入长眠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喻临轩思索许久，转身去客厅的酒柜那里拿来了一瓶高浓度的烈酒。 「喝下去。」喻临轩倒出一小杯，递到了顾凭的嘴边。 顾凭猜到他准备怎么做了，烈酒的确能暂时麻痹痛觉，但他还是隐隐有点担忧：「咸鱼应该不会酒精中毒吧？」 喻临轩冷漠：「喝。」 「哦。」顾凭不挣扎了，再拖下去他真得整个霉掉。这酒的确很有效，就抿了一小口，顾凭就觉得头晕晕的，双眼失了焦距，什么都看不太真切。 一杯下肚，效果立竿见影，顾凭晕头转向地走了两步，然后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喻临轩放下酒杯，及时伸手将他扶住。接着将他放到桌子上，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陶瓷刀。 深唿吸了一口气，他不再犹豫，立即开始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特别喜欢看本山老师的小品，卖拐三部曲翻来覆去地看，每次看都忍不住笑成神经病。 第11章 011 千算万算，顾凭万万没想到。 他醉是醉了，可谁又能想到他居然还有意识！只是没了感觉而已。而且视角被固定在了一个点上，刚好能看到喻临轩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能闭眼！想不看都不行。 第21页 算了，这样也好，四捨五入就等于麻醉了。 还要啥自行车呢。 顾凭这么安慰自己。 他看着喻临轩的手抚上咸鱼，一寸寸摸了个遍，不知为何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吧他现在的确是没感觉的，但人，哦不对是鱼的想像力是无穷的，光是就这么看着顾凭觉得这双手仿佛真的放在了自己身上。 毕竟他现在不是普通的咸鱼了。 他是一条有手有脚的不普通咸鱼。 喻临轩拿刀的手很稳，屏息片刻，他又快又准地把带霉点的部分给全切除掉。至于完好的部位，则是分毫都没有伤到。 好刀工！ 顾凭在心里为他鼓掌。 将切下的部分包在纸巾里丢到垃圾桶，喻临轩拿来了一堆冰块，把顾凭的下半身给埋了进去。 顾凭：？？？ 他这是要搞冰镇咸鱼？ 做完这一切，喻临轩洗干净手后坐到了床沿上，看着咸鱼的眼神满含复杂。 顾凭看见他又伸出了手，温柔地顺着鱼骨一寸寸抚摸下去，忽地嘆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呢？」 明白啥？ 他又咋了？ 顾凭完全没搞懂他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竖起并没有的耳朵还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喻临轩却闭上了嘴，不再开口了。他默默地看着咸鱼，脸上的表情是顾凭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顾凭意识突然断片。再醒来时，他又恢復了正常的样子——咸鱼的样子。 冷，刺骨的寒冷。 顾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喻临轩……放、放、放我出去……」顾凭哆嗦着开口。 喻临轩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床头睡着了，但他睡眠一向很浅，闻言立即睁开了眼。 「先别急着出来。」他伸手按住不安分地想要跑出来的小咸鱼，淡淡地说：「再在里面躺一会儿。」 「可是……我好冷啊！」顾凭委屈。 他现在躺在一堆冰水混合物里，冷的要死。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委屈巴巴的。 喻临轩知道他不好受，将手指轻轻搭在鱼头上，「再坚持一下，或者你想痛死的话，现在出来也可以。」 顾凭立刻会想起了白酒的惨痛经歷，连忙摇头。 算了算了，就这么冰着吧。 要再在喻临轩面前像上回那样哭一场，他这张老脸是真的没法要了。 喻临轩的指腹传来了一点热度，驱散了不少寒意。顾凭忍不住拿鱼头蹭了蹭，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他这个动作让喻临轩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喻临轩的眼里多了点笑意，直接整个手掌拢住了他。手心的温度不高，但对现在的顾凭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直到那一堆冰块全化了，喻临轩才把顾凭从里面捞了出来。 冰镇果然还是有好处的，顾凭现在浑身发麻，毫无知觉，自然也感觉不到疼痛。 「你真机智。」顾凭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喻临轩：「呵呵。」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委屈巴巴求他放他出去的。 顾凭沾了水，为了防止他又发霉，喻临轩拿了个电吹风出来，给他吹干身上的水。 顾凭说：「我觉得我身上的调味料都被吹跑了。」 喻临轩：「等会儿再给你补点儿？」 「好啊好啊。」 吹干净后，喻临轩还真就给他补起调味料了。别的不说，他的手法是真的娴熟，让顾凭有一种在美容店里享受服务的感觉。 搞完这一切，身体麻木的感觉也消退了不少。虽然尾部还在隐隐作疼，但这点小疼痛顾凭还是能够忍受的。 「我想吃东西。」伤好了就忘了疼，顾凭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喻临轩拒绝了，「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吃东西。」 顾凭：「为什么？！」 喻临轩冷淡道：「吃了给霉菌提供养分，让它们继续往你身上长？」 顾凭心想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个头啊！ 当他没学过高中生物吗！ 「我吃进去会消化的！一点都不会分给霉菌。」顾凭表示不服。 话题突然就从吃饭走偏到了『论霉菌是否能从顾凭体内的食物汲取营养』上，一人一咸鱼各执一词。到后来却成了顾凭的独角戏——「顾疯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论打嘴仗顾凭还没怕过谁。 而喻临轩，见势不对直接闭嘴，任顾凭如何叫嚷也不吭声。意志无比坚定，说不给顾凭吃就一点都不给，甚至连他床头柜里的小零食都给无情地没收了。 顾凭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零食被没收，心理委屈极了。 这个禁食活动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喻临轩确定了顾凭身上的霉菌不会再捲土重来了，才松了口，归还了他的小零食，并做了不少甜点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顾凭摆出一张死鱼脸：「前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喻临轩习惯了他满嘴胡言乱语，不置可否，只反问了一句：「真不吃？」 一边说还一边当着顾凭的面咬了一口杏仁奶油卷，十分享受地咀嚼着。 「我……」顾凭咽了咽口水，很不争气地馋了，刚才的骨气在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吃。」 第22页 顾凭扑到奶油卷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饿，他就是馋。顾凭从小就喜欢品尝各式各样的美食，这也是他成为厨师的契机之一。面对美味的食物，他毫无抵抗力。 吃完了杏仁奶油卷，还有葡挞和巧克力维纳斯。喻临轩知道顾凭被饿狠了，特意做了许多甜点来弥补他受伤的心灵。遨游在美味糕点的海洋里，顾凭的心里只剩下了两个字——真香。 这一顿，顾凭吃的心满意足。 解决了霉点，生活又回归到之前平淡的状态。 顾凭也不嫌平淡，喻临轩是个勤奋的人，每周会更新两次视频。喻临轩做糕点的时候他也会那份小的在旁边跟着他一块儿做，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看看电视蹦蹦迪，这样的日子一点儿都不乏味。 「之前定制的迷你厨房差不多做好了，再过段时间就能送过来。」吃饭的时候，喻临轩突然说。 他不提，顾凭都差点忘掉这回事了。 喻临轩还给顾凭看了一下一部分已完成的餐具和厨具的照片，顾凭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嘆：「怎么这么少女！」 的确挺少女的，碗碟之类的餐具多为白色，而像锅、烤箱之类的大件东西基本是粉蓝相间的风格。乍一眼看去，就像是童话里会出现的场景。 看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喻临轩说：「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顾凭挠了挠头，「就是有点太粉嫩了，不太适合我这种糙汉子。」 喻临轩：「那我让她换个颜色，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凭想了想，指了指电视柜旁边的一个小柜子：「就这种蓝灰色吧，看着挺好看的。」 其实他更喜欢深色，但这样就没那么好看了。想来想去，蓝灰色挺好的，不会太少女也不会太暗沉。 喻临轩点了点头，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卖迷你厨房的手作妹子，将顾凭的要求跟她说了一下。 顾凭此时的视角可以看见他手机上的聊天内容。只见喻临轩将要求讲明白了之后，点开了转帐，直接转了五千过去。 顾凭：！！！ 「改个颜色要这么多钱？！！？」顾凭惊了，「那我不要了！」 喻临轩不忍心告诉他这五千只是其中的一半而已，等收到货后才付剩下的另一半，「一点小钱而已。」 一点，小钱，而已。 这三个词让顾凭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贫穷。 这份生日礼物简直是镀金了啊！别说喻临轩垫付的那些医药费了，他怀疑变回人后自己连等价的礼物都不一定能买得起。 这么一想，顾凭更自闭了。 第二天，喻临轩很难得的出门了。 因为上次的前车之鑑，那个贼给顾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喻临轩这回给他留了个以前的旧手机在床头柜上，把自己设置成紧急联繫人，让顾凭有事直接打电话给他。 顾凭说好，然后喻临轩就出门了。 家里现在所有的桌子柜子都在侧边安了一个小爬梯，顾凭能很方便的爬上爬下随意进出。 顾凭现在的精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旺盛了，新鲜劲过了之后他也慢慢地安分下来，与其到处乱跑，还不如呆在自己的小软床里嗑瓜子吃零食。现在的他，佛得像一条真正的咸鱼。 忽然外面飞进来了一只蜜蜂，也不知顾凭身上哪一点吸引到它了，一直围着他嗡嗡嗡地叫，死活都不肯离开。 顾凭以前被蜜蜂蛰过，对蜜蜂有心理阴影。虽然现在是咸鱼之躯，可也还是有感觉的，他怕这只蜜蜂好奇冲上来蛰他一口，那他就凉凉了。 「赶紧走啊啊啊啊！」顾凭抱紧了他的小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这只蜜蜂得寸进尺，居然直接停在了桌子上，缓慢地朝他爬来。 眼看着蜜蜂离自己越来越近，顾凭觉得不能再退了。 怎么能让一只蜜蜂骑到自己的头上！ 岂可修！ 顾凭摸出自己用来吃小零食的牙籤，找准时机，在蜜蜂即将爬到他身上的时候，直接掀被而起。 「吃我咸鱼突刺！」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让蜜蜂骑到头上。 但能让喻临轩骑到身上。 嘻嘻。 第12章 012 顾凭的准头还是可以的，牙籤一下扎进了蜜蜂的身体。 「唿。」顾凭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长松了口气。 他拿一张纸巾盖住了蜜蜂的尸体，眼不见为净，默默地等待喻临轩回来。 这次没发生什么意外，喻临轩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许多新鲜蔬菜，居然还有三条鱼！三条活鱼！ 顾凭看到后，幽幽地说：「你居然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鱼。有我还不能满足你吗？」 喻临轩将东西放在桌上，头也不回：「这是拿来炖鱼汤用的，你也想跟着下锅？」 顾凭不敢吱声了。 三条鱼被喻临轩临时放在了曾经放置过顾凭的那个水缸里，顾凭凑上去围观了一下，三条都是草鱼，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能算是他的同类。 他趴在水缸边，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喻临轩吗？！！」 「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啊啊啊啊！！！」 第23页 「啊我死了！我死了啊！」 连绵不绝的尖叫在顾凭的耳边响起，他一脸懵逼，下意识发问：「谁？！是谁在说话？」 「咦？你能听到我说话？」对方也懵了，惊讶地反问。 顾凭环视了整个屋子一圈，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面前的水缸里的三条鱼上。 有没有搞错，他这是遇到了他的同类吗？ 顾凭伸手敲了敲玻璃水缸的缸壁，用的力气不大，但足以吸引里面的鱼的注意力。紧接着，顾凭听到了一声惊嘆：「卧槽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咸鱼？！？尼玛居然还有手有脚？！」 顾凭：「……」就你话多！ 三条鱼中的一条游到了顾凭的面前，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条活鱼和一条死咸鱼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面前的鱼才又开口：「你能听到我说话啊？」 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声音很甜美，听起来年纪不大，估计是个挺年轻的女生。 刚被她嫌弃过丑的顾凭并不想说话，很高冷地点了点头。 女生鱼又说：「那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顾凭很高冷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啦？」女生鱼很疑惑，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在缸里游了一圈，看样子还挺欢快。 顾凭觉得自己不太能招架得了这种场面，他跑到正在厨房洗菜的喻临轩身边，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喻临轩听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顾凭说好，乖乖地等他洗完菜，坐在他的右侧肩膀上和他一起又回到水缸前。 「卧槽卧槽卧槽是活的喻临轩！活的喻临轩！！！」不出顾凭所料，尖叫再一次响彻了客厅。 顾凭扭头看了眼喻临轩，发现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尖叫似的。 他忍不住小声问他：「你没听到吗？」 喻临轩淡淡地说：「听到了。」 听到了还能这么淡定？ 顾凭有些不解，看着喻临轩径直走到水缸前，伸手精准地捞出那一条『尖叫鱼』。他的手一碰到那条鱼，尖叫的分贝更加高了：「呜呜呜我好幸福啊！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鱼鱼！」 顾凭心想这条鱼莫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喻临轩出手，可比顾凭厉害多了。 他很轻松地就从这条迷妹鱼嘴里套出了一堆话，稍一整合，便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这条鱼和顾凭一样，之前也是人，真名叫梁晓灵，是个刚上大学的女大学生。大概一个多月前，不明不白地变成了一条鱼塘里的鱼，前几天被捞起来带到市场上售卖，被喻临轩给买了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个很值得提的一点——她是喻临轩的迷妹。 在喻临轩套她的话的时候，顾凭不下十次听到她花式赞美喻临轩了。 「大大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梁晓灵躺在喻临轩的手心，浑身写满幸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顾凭看着梁晓灵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羡慕她能这么轻松愉快地接受了自己不再是人的事实，要知道他当时可是缓了许多天才勉强接受了。 梁晓灵还在叽叽喳喳地表达她对喻临轩深沉的爱，水缸里突然又传来一声嘆息。 「吵什么吵？」这道声音十分苍老，却中气十足。 梁晓灵忽然噤声，顾凭下意识地向水缸中看去。其中稍微大点儿的那一条，静静地浮在水里，一直看着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 喻临轩轻笑了一声：「老人家，终于捨得开口了？」 那条鱼道：「还不开口，等着你把我给煮了吗？」 「爷爷，你们……认识？」梁晓灵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两个。 「不认识。」一人一鱼异口同声地回答。 喻临轩说：「只是能看出你们不是寻常的鱼而已。」 老鱼也学着他说：「你也不是寻常人啊。」 一直不吭声在旁边默默围观的顾凭恍然大悟，他就说喻临轩怎么买了三条鱼回来，要做鱼汤的话，一条就足够了。 敢情是看出了其中有两条不是正常鱼啊！ 老鱼老奸巨猾，没有梁晓灵这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大学生那么好忽悠。任凭喻临轩怎么变着法子询问，也不肯透露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他不愿意说，喻临轩也懒得究根问底，拎起水缸里唯一一条真鱼，面不改色地进了厨房。 梁晓灵在水缸里哼哼唧唧，吐出来的泡泡仿佛都是幸福的粉红色。但刚才被老鱼呵斥了一声，她不敢再大喊大叫了。 顾凭倒是对她有点兴趣，跑到水缸前，隔着玻璃和她聊起了天。 顾凭问她：「除了喻临轩，你还喜欢什么类型的up主啊？」 梁晓灵铁骨铮铮：「我是唯粉！此生只爱喻临轩，你别想着挑拨离间。」 顾凭：「……」他很想说一句姑娘你想多了，他只是单纯地想找个话题唠嗑唠嗑。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那你还知道什么别的up主吗？」 梁晓灵想了想：「别的up主啊？我想想……顾凭吧。」 听到这个名字，老鱼动了动眼皮子。 顾凭喜出望外，心想自己看来还是挺有名气的。谁知下一秒她又补充了一句：「看他骂人真几把爽快！可惜他现在都不怎么追着人骂了。」 第24页 顾凭觉得这话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放弃了和梁晓灵唠嗑，转而到厨房围观喻临轩做饭去了。 喻临轩熬出的鱼头豆腐汤相当鲜美，顾凭心里虽然有少许的牴触心理——毕竟这条被炖汤的鱼和他同个品种——但他还是没抵御住诱惑，足足喝了一大碗。 不过，鱼肉他一点儿都没碰。 梁晓灵和老鱼还是活鱼的状态，喻临轩说他们并不能吃这些东西，只给他们餵了点鱼饵料。但就算只是鱼饵料，梁晓灵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睡觉前，回到床头柜上，顾凭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好像少了什么……」他环视了一圈，视线锁定在了那一张很突兀的纸巾上。 对哦！那只蜜蜂还没处理掉呢！ 顾凭正准备叫喻临轩过来把这只惨死的蜜蜂给处理掉，却在掀开纸巾的那一霎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纸巾下只有一根空熘熘的牙籤。 而本该串在上面的蜜蜂，不见了。 顾凭本来就僵硬的神色更加僵硬了，他缓缓调整视角。发现那只诈尸的蜜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一瘸一拐地朝他爬来。 「不是吧……」顾凭连忙捡起地上的牙籤，对准了蜜蜂，手却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顾凭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口中不断念着：「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把你戳成筛子……」 幸好这时，喻临轩进来了。 顾凭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大喊：「喻临轩！快来帮我弄死它！」 喻临轩：「？？？」 接着他看到桌上缓步前行的蜜蜂，一时无言以对。随便抽了张纸巾，就把这个对顾凭来说极为可怕的存在给解决了。 「通过这件事，我学习到了一个道理。」顾凭深沉地说。 喻临轩直觉他领悟到的不是什么正经道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什么道理？」 顾凭说：「我认识到了补刀的重要性，动漫诚不欺我。」 喻临轩：「……」 安静了许久的家因多了两条会说话的鱼而热闹了不少，顾凭没事的时候就和梁晓灵聊天互怼。两个都是嘴皮子不饶人的主，打起嘴仗来谁也不落下风。 等待了许多天，之前定制的迷你厨房总算做好寄过来了。 顾凭蹲在喻临轩的肩膀上兴致勃勃地看他开箱，不远处水缸里的梁晓灵满含怨念地说了一句：「我也想蹲在喻临轩的肩膀上看他开箱……」 「你做梦。」顾凭毫不客气地回道，往喻临轩脖颈那边挪了一挪，还伸手抓着他的头髮丝儿防止自己掉下去。 做完这一连串幼稚的举动，他耀武扬威地看了一眼梁晓灵，那得意的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梁晓灵的心好痛，嘴上假装不屑：「切，我才不羡慕丑咸鱼呢！」 顾凭无情讥讽：「呵，你现在酸的可以直接做柠檬鱼了。」 喻临轩由着他们互相diss，兀自开箱。东西很多，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堆了整整一箱。 顾凭一看东西拆出来了，不再理会还在瞎嚷嚷的梁晓灵，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这一堆丰盛的生日礼物上。 第13章 013 精緻。 太精緻了。 这是顾凭看到这一堆东西的第一反应。 茶具和碗碟盘都是陶瓷的，很漂亮的乳白色，十分细腻。至于燃气灶、烤箱之类的大件，都油成了蓝灰与白色相间的颜色。摆出来拍个照，如果旁边没有参照物，看着就和真正的厨房没什么两样。 难怪定价这么高，这做工值了。 顾凭爱不释手，但身为一只咸鱼，他并没有表情可言。 喻临轩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问他：「喜欢吗？」 「喜欢死了！」顾凭的声音里溢满了喜悦，他颠了颠锅，兴奋的说：「我现在就想做点东西试试！」 「可以。」喻临轩毫无犹豫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菜肉之类的东西喻临轩都是当天买当天吃完的，现在家里并没有这些食材。不过作为美食博主，他倒是有很多做面包蛋糕的材料。 他每样拿了一部分出来，装到一个大盘子里，放到顾凭身边，方便他取用。 顾凭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看了眼材料，他决定先做个简单的牛奶果冻试试手。 「牛奶、砂糖、吉利丁、香草粉……」顾凭把材料混合均匀，然后倒到锅里放在灶台上加热。 这燃气灶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不像大多数迷你厨房用的是蜡烛或是固体酒精，是可以真的打着的。 顾凭没想到加热比他想像中的要难。 这个不像正常的锅和煤气，温度不太好掌握，一个不留神，东西就煳了。 看着锅里的一团乌黑，顾凭：「……」 「你这水平是怎么当主播的？？？」梁晓灵闻到焦煳味，忍不住小声嫌弃道，「还是我喻好，人美声甜厨艺好。」 顾凭听到了她的嘀咕，转头看向喻临轩：「听见没？」 喻临轩疑惑：「嗯？」 顾凭说：「她说你人美声甜，我翻译一下，四捨五入就是在说你娘。」 梁晓灵：「……」顾凭你大爷的除了会跟我男神瞎告状你还会什么！ 喻临轩听罢，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梁晓灵一眼，眼中含着冷意。 第25页 梁晓灵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吱声，卑微地抬起鱼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又做了两三次，还是失败。 但顾凭偏偏不信邪，连这么简单的果冻都做不出来，他就不用混了！ 今天非得做出来不可！ 然而反覆失败了这么多次，顾凭不免有些暴躁了，倒材料进锅的时候，心一急还撒了不少出来。 喻临轩见状，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别急。」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冷淡中又裹挟了些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用两根手指扶住锅，又用另一只手扶住顾凭的小细手，慢慢地引导他把东西往锅里头倒。 有他手把手引导，顾凭冷静了不少。 「速度要快，别在火上放太久，几秒就差不多了。」喻临轩叮嘱他。 顾凭点点头，把锅再一次放在了燃气灶上。这一次他集中了全部注意力，眼疾手快地在煳锅之前把锅给拿走。 「成了！」顾凭端着锅傻乐，开心得像是中了五百万。 喻临轩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地恭喜了他一声。 目睹了这一切的梁晓灵忍不住说：「我柠檬了。」她好酸，她真的好酸。 为什么喻临轩对顾凭会这么温柔！为什么啊！ 同样是鱼，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老鱼听到她的嘆息，十分难得地开口了。 「『柠檬了』是什么意思？你变质了？」老鱼疑惑地问她。 这个灵魂拷问差点儿把梁晓灵给问倒了，她沉默了半天，才说：「柠檬是酸的，我柠檬了的意思就是我酸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活像是被父母逼着解释网络用语的年轻人。 老鱼听完后『啧』了一声，连连摇头：「酸就酸了，说什么柠檬呢？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简化用词也就算了，这一个字变两个字，嫌自己口水太多用不完啊？」 梁晓灵顿时痛不欲生，决定闭嘴。 呜呜呜，为什么顾凭可以和男神谈笑风生，而她只能和一个老人家尬聊？ 真是同鱼不同命。 在喻临轩的协助之下，顾凭终于成功做出了牛奶果冻。 味道不能说非常完美，但吃起来还是十分不错的。顾凭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给喻临轩也拿了两个。 「你也尝尝。」他踮起脚尖，拿起一块小小的迷你果冻递到了喻临轩的嘴边。 喻临轩垂眼看了他一会儿，才张开嘴，一口吞下。因为果冻实在是太小了，他这一口差点儿连着顾凭的手也给吃了下去。 「哎哎哎！」顾凭连忙把自己的手□□，「我一点都不好吃，别把我也吃了。」 他还是对一开始喻临轩说要吃他这件事有心理阴影。 过了一会儿，顾凭小心翼翼地问他：「好吃吗？」 喻临轩说：「好吃。」 顾凭小声嘀咕：「别敷衍我啦，就那么小一点，你能品出个什么味儿啊！」 喻临轩却是笑了笑，自己又拿起一块吃了进去。 果冻含在嘴里，直接就化了，只给舌尖留下了一丝丝甜味。 「甜的，好吃。」喻临轩指腹在唇上擦过，这么正常的动作，顾凭愣是觉得带点难以言说的色气。 ……是他想多了吧？ 顾凭摇摇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有了迷你厨房，顾凭的生活又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过家家有这么好玩吗？」梁晓灵酸熘熘地说。 顾凭正在热火朝天地揉面团，听到这话后扭头看了一眼梁晓灵：「好不好玩你自己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梁晓灵：「……」妈的她没手没脚还不能离水叫她怎么试！？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梁晓灵受到了一百点暴击，只能看着喻临轩的美颜告诫自己不气不气不要和一只咸鱼一般见识，卑微如她只需要每天都能看到喻临轩就足够了。 没过两天，喻临轩又给顾凭送了个新物件。 「这是……手机？」顾凭看这面前的小玩意儿，有些不可思议。 喻临轩点了点头：「嗯，就是手机。」 顾凭惊嘆：「那这也太小了吧！真的能用吗？」这手机目测只有正常尺寸的四分之一大小，让他忍不住怀疑起它的功能来。 喻临轩不多解释，直接上手给顾凭演示了一遍。无论是上网还是打电话，都和正常手机没什么两样。这个尺寸对喻临轩来说小了点，但对顾凭来说却是刚刚好。 他拿着手机，自己用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问：「这个多少钱啊？」要还是像迷你厨房那么贵，他可真不敢收了。 喻临轩说：「不贵，也就四五百块钱。」 这个价格让顾凭松了口气，还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准备以后和其他东西一块儿给喻临轩还回去。 有了迷你厨房，又有手机，顾凭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他一边玩手机，一边忍不住感嘆自己貌似真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靠人养着自己啥也不用干。 就是这具身体寒碜了点。 但不要紧，以后还是有变回去的机会。总之现在，好好珍惜一下这段轻松惬意的生活吧，等以后变回去了，就又得回到先前那种日夜为生计奔波操劳的忙碌日子了。 第26页 下好各种app,顾凭先是去自己微博看了一圈。 他还挺常用微博的，基本上每天都会发博。但最近一条微博停在了七月三十一号，自那之后，顾凭就再也没有发过新的微博了。 这条微博的评论和点赞数异常的高，顾凭点开看了一下，发现有不少粉丝在给他祈福，祈祷他快快好起来。 看来他出事的这件事并没有瞒住，还是泄露出去了。 当然，评论除了粉丝的祈福外还有不少槓精和黑子丑恶的嘴脸，嘲讽他活该，骂他怎么就没直接被煤气炸死呢。之前和槓精大战过之后顾凭就有了黏着黑，顾凭也看习惯了，在内心的小本本里记下那几个人id，准备等自己好了之后尽数奉还回去。 不就是嘴炮嘛？在这点上他顾疯子可从没怕过谁。 顺藤摸瓜，顾凭总算发现他的粉丝是怎么知道他出事的了。 敢情是因为他上了新闻，因为他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所以直接被当成不规范使用燃气的反面例子报导出来了。 用气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顾凭忍不住唏嘘。 看了一下首页，顾凭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喻临轩的微博。 喻临轩的微博知名度也很高，粉丝数目比他在j站的粉丝数还要多，当然以某浪的尿性这两百万的粉丝里有多少水分这点存疑。 然而在搜索框输入喻临轩三个字的时候，有一个关联词让顾凭十分在意。 【喻临轩抄袭】。 顾凭皱了皱眉头，好奇地点了进去。 第一条跳出来的是一条冷嘲热讽的微博，用词很脏，大意就是说某位j站up主不要脸，抄袭了另一位比他更有名的微博美食博主的配方。通篇下来没有提及双方真实身份，但热评第一直接点明了—— 「知道知道，不就是那个喻临轩嘛！」 底下有人跟着回覆：「啧，原来是他啊。」 「哦豁，居然是这个又噁心又做作的老男人？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仗着一张脸好看吸引了一堆无脑xxj，没想到居然还抄袭，真不要脸。」 「我早就说了，这种靠脸吃饭的混什么美食圈啊，老老实实跑去混娱乐圈不好吗？把这个圈子的风气带的一团糟。」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营养液 【不好意思除了上来放存稿之外很少看后台，这一本我强迫自己不要太在意数据努力写下去，之后要是没能及时感谢，提前说声抱歉啦】 第14章 014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顾凭也算是个网瘾少年，吃过不少大瓜，也亲身经歷过好几场网络大战。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他深入翻找了一下，总算叫他找到了源头。 原来是一个微博名称叫做「热爱美食的倪先生」的美食博主发了一条内涵有同行抄袭他配方的微博。「热爱美食的倪先生」并非j站的up主，主场便是在微博，微博粉丝数足有四百多万，人气相当的高。他的微博一出，立即有热心粉丝扒出了他内涵的人是喻临轩，并在这条微博底下对他大肆辱骂。 两人都是有名气的美食博主，顾凭看到的时候，这条微博转发数已经过万了。评论区被倪先生的粉丝控评的没法看，至于转发的大多数人则是持观望态度，说等一个总结。 最可笑的是，居然有人扬言要给「热爱美食的倪先生」众筹去告喻临轩，但下面立刻有人说这种不要脸的人告了也没用，只能靠大家抵制。 「连个锤都还没出来就开始颅内高潮了，这群人有病吧！」顾凭看到后差点笑出了声。 真是搞笑。 比起义愤填膺的倪先生粉，喻临轩的粉丝现在暂时还是比较冷静的，唿吁大家真相还没出来之前不要太过激了。 顾凭想了想，拿着手机直接跑去了正在厨房做饺子的喻临轩面前，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一下。 喻临轩听完，淡淡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顾凭：「你就这么淡定啊？？？」他还以为喻临轩虽然不会被气到，但至少也会露出点哭笑不得的表情。 没想到他听完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原来那个淡定冷静的模样。 「那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慌张？难过？气愤？」喻临轩一边擀饺子皮，一边反问他。 顾凭认真一想，其实最好的反应就是像喻临轩这样没有任何反应。对付这种没证据只会暗戳戳内涵的辣鸡直接无视就是最大的反击了，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如果是顾凭自己遇上这种事，那他是绝对冷静不了的。 他绝对会追着对方骂到他自拔网线不敢冒头为止。 内涵你妈呢？？？有本事直接上证据啊！这种人八成就是被脑残粉吹捧惯了，还正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这么一想，顾凭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你准备做什么馅的饺子？」顾凭看喻临轩擀饺子皮，自己也来了点兴致，去把自己的那一套小擀面杖拿了过来，陪着他一起擀。 为了放置迷你厨房的那一堆东西，喻临轩又买了张小矮桌放到客厅里，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顾凭使用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不会再像之前做果冻那样经常失败了。他取了个小面团，手法十分不错，擀出的饺子皮又薄又匀称，非常完美。 第27页 喻临轩说：「各种馅都做一点吧。」 顾凭立刻表示：「我要吃玉米猪肉的！」他可爱吃猪肉玉米饺了。 虽然喻临轩没有回话，但擀完饺子皮，他第一个调的就是猪肉玉米馅。 把掰好的玉米粒和剁好的猪肉沫儿，加入麻油、耗油以及盐和鸡精，再打入鸡蛋搅拌均匀，就算是做好了。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且细腻如玉，手法也很利索流畅，顾凭看着他做，仿佛是在欣赏电影似的。 就算不加滤镜，这个画面也是够绝的。 顾凭对手好看的人总是特别有好感，这一看居然看愣了，停下了擀面杖，而手中的饺子皮才擀到了一半。 「发什么呆？」喻临轩发现了小咸鱼的异样，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指尖上还沾了点面粉，也跟着一块儿点到了顾凭的头上。 顾凭被他这一触碰，立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唿，幸好他拥有上帝视角，不动身体就可以转换视角。 不然要让喻临轩知道自己是看他看入迷了，那可就……丢脸死了。 顾凭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看顾凭差点儿跳了起来：「喻临轩！我我我我我……我好像又发霉了！」 「哪里？」喻临轩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脸来看他。 顾凭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那一块突兀的白色。 喻临轩看了一眼，沉默片刻，「这不是霉点。」 顾凭：「啊？不是霉点那是什么？」 「我刚才手指沾了点粉，没注意蹭到你脸上去了。」喻临轩低声解释。 顾凭：「……」他伸手擦了擦，果然是面粉，一擦就没了。 好在是一场乌龙，没发霉就好没发霉就好。 顾凭松了口气，继续做起他的饺子来。 他从喻临轩的碗里拿了点儿馅，拿迷你刀剁得更细了些，才开始包饺子。他会的花样特别多，做出的饺子形状五花八门，元宝形的、五角形的、月牙形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应有尽有。 喻临轩也不逊色于他，做出的饺子同样很漂亮。 包完之后，顾凭看了看自己做的，又看了看喻临轩做的，忍不住感嘆道：「我觉得我俩厨艺这么好，绝对不愁没对象。」 喻临轩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哦？你谈过恋爱？」 顾凭：「……没有。」他还真从来没谈过恋爱，足足单身了二十四年。 喻临轩轻笑了一声。 顾凭不服地哼唧了一声：「哼，谈过恋爱了不起啊！」 「谁告诉你我谈过了？」喻临轩觉得小咸鱼这副气唿唿的炸毛样子十分有趣，伸手勾了勾他的鱼鳍，「不要紧，我也没谈过恋爱。」 「啊？」喻临轩的回答出乎了顾凭的预料，他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你真没谈过恋爱啊？」 在他看来，像喻临轩这种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哦这点尚且存疑——的人，就算自己不去找，身边也是不愁人追的。所以当听到他说自己没谈过恋爱，顾凭第一反应是不信。 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喻临轩见他不信，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曾经暗恋过一个人，可惜直到对方离开，我都没有勇气去向他表白。」 顾凭不解：「为什么啊？」 「我配不上他。」喻临轩低声说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怀念。 顾凭更加没法理解了，「你这暗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你这么好的条件也配不上？我觉得是你想多了，你都还没试过就这么理所当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怎么不去试一下呢？说不定就成功了。」 说到这里，顾凭已经信了喻临轩没谈过恋爱了。 没想到连喻临轩这样的人，也会有暗恋一个人却不敢向对方表白的时候。 喻临轩听完顾凭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復又开口：「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也是。」虽然顾凭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既然喻临轩都说对方已经离开，那现在再拿出来说已经没意义了。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厨房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许多。 喻临轩没说话，顾凭也不吭声。一人一咸鱼很有默契地安静煮着自己的做的饺子，互不干扰互不打搅。 喻临轩做的猪肉玉米饺，一半煎一半蒸。顾凭包的小饺子因为不好掌握火候，所以直接全拿去上蒸笼蒸。 剩下的饺子直接放冰箱里冻着，等下次再吃。 「好香啊！」在水缸里的梁晓灵闻到香味，眼巴巴地看着餐桌上那一盘盘饺子。 喻临轩摆盘很讲究，就算只是普通的饺子，被他一摆盘似乎连身价都能翻上个几十倍。蘸料有醋有辣椒，一共八种口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顾凭吃了一口自己做的蒸饺，新鲜热乎的饺子蘸醋后特别美味。饺子皮薄肉多，吃着可爽快了。 「给你试试我做的。」顾凭拿牙籤戳起一个迷你饺子，递到喻临轩嘴边。 喻临轩一口咬下，慢慢地咀嚼了一会儿，「饺子虽然小，但皮擀的很薄，能尝到味道，不错。」 顾凭骄傲地说：「那当然了！这几天我可是苦练了好久呢！迷你厨房的东西我差不多都会用了。」 「尝一个我做的试试？」喻临轩夹起一个刚出炉的煎饺，饺子煎得两面金黄香气四溢，不需要蘸料就已经很完美了。他递到顾凭的嘴边，示意他吃一口。 第28页 顾凭觉得这场面有些别扭，「你放在盘子里就行了，我等会儿自己会吃的。」 喻临轩但笑不语，手依然稳稳地支在桌上，那一只酥黄香脆的煎饺离顾凭非常的近。饺子的香气勾引着顾凭的味蕾，纠结半响，他还是凑上前去咬了一口。 嘴里吃着煎饺，顾凭心里却是在流泪：为什么他每次都抵抗不住诱惑啊啊啊！ 「怎么样？」喻临轩问他。 顾凭老老实实地说：「你做的有不好吃的吗？」 喻临轩：「那倒也是。」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信的。 这一顿饺子就算是晚饭了，吃完饭，顾凭跑回了他的床头柜上。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看到手机，才想起自己去厨房找喻临轩的本意是提醒他这件事的。没想到说着说着，他就和喻临轩一起包起了饺子，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要不要再提醒他提高一下警惕呢？」顾凭嘀咕。 这件事很不简单，像「热爱美食的倪先生」这样的大v敢说出来，除非是他脑子有问题，不然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下场的还是以粉丝居多，都有自己的立场。等到路人也关注起来了，要是空口无凭的一下子就被人拆穿，那等待倪先生的绝对是万人嘲的下场。 也不知道对方准备了什么后手，希望喻临轩能撑住吧。 顾凭嘆了口气，放下手机，抱紧了喻临轩给他做的迷你小枕头，满怀心事地闭上眼睛，睡觉。 第15章 015 自从有了迷你厨房，顾凭就习惯自己给自己做吃的了。 他从来都不嫌做菜洗碗麻烦，对他来说，能够下厨是一种享受。看着自己做出的美味食物，连带着心情都会愉悦不少。 早餐顾凭做的是葱油拌面，面条也是他自己揉的，细细小小的一条，做出来的成品味道和正常尺寸的葱油拌面一模一样。喻临轩则是给自己做了个番茄汤面，优雅地小口吃着，客厅里相当地安静，只有冷气运作的细微声音。 大口大口吃完了面，顾凭看向喻临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那啥，喻临轩啊……」顾凭斟酌了一下用词，「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有去看吗？」 顾凭其实内心也挺纠结的，毕竟这件事实际上和他毫无关系，这是喻临轩自己的事，他总插手好像有点多管闲事的嫌疑。可他的性格又让他做不到完全不去理会，可以说在面对这件事上，顾凭这个外人比喻临轩这个当事人还要上心得多。 喻临轩恰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拿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才说：「我看到了。」 「你准备怎么处理？」 喻临轩说：「先放一放吧，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顾凭心想也是，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急着下场反而会让人觉得太猴急。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不回应，等对方出完手中的牌，他们再狠狠回击。 到时候一定要脸都给他打肿好吧！叫他乱碰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凭大概了解喻临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认真、细心、一丝不苟，每拍一个视频前都会事先花费大量的精力做好功课，直到确定万无一失了才会开拍。 顾凭相信这样的喻临轩是绝对不可能抄袭的。 下午喻临轩又出去买菜，顾凭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想看看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了。 这一看，差点儿把他给直接气熟了！ 「热爱美食的倪先生」那条微博的转发数变得更多了，已经快到两万。顾凭看了一眼，有营销号下场了，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倪先生那边的，是谁买的一目了然。 还有一群脑残粉的傻逼言论，顾凭看了一圈差点忍不住把手机给砸了。 「气死我了！这群脑残粉粉人粉到是非都不分了吗？一群智障！」顾凭关上手机，气唿唿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试图以此来浇灭心中的怒火。 正在打盹儿的梁晓灵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哟，发生什么事了？都要气成河豚啦。」 顾凭现在急需有人来一起分享一下这件事，他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跟梁晓灵叙述了一遍。听完之后，梁晓灵比他还生气：「倪先生那个王八蛋！靠着营销号炒作捧起来的垃圾货色连个锤都上不出来也敢质疑我男神！他妈的我要是还能用手机，我现在就上微博轮流用八十个小号骂死他！」 「……姐妹会说话就多说点。」顾凭相当佩服，听完梁晓灵这番话后郁闷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在这种粉丝之间的大战上，梁晓灵的经验要比顾凭丰富。毕竟顾凭一般只追求骂的爽，完全不会去考虑事情到后来要怎么解决。而梁晓灵粉圈混多了，看事情的角度也和他不太一样。 一口气骂了半个小时，梁晓灵才终于停歇。 顾凭趁机向她请教，这种情况喻临轩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喻大现在就做得很好了，在没锤之前，假装没看见就行。」梁晓灵说：「现在下场就太给那个辣鸡面子了。」 顾凭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情况暂时不太妙。」梁晓灵嘆了口气。 顾凭：「怎么说？」 梁晓灵说：「你也知道喻大的性格的，我们没有官方的粉丝群，大家基本都是散粉。但那个辣鸡不一样，他一开始走的路线就是营销炒作，有官方的粉丝群，甚至团队里有专人负责管理粉丝这一块，现在肯定是他们略胜一筹的。」 第29页 顾凭点了点头，梁晓灵说的情况和他在网上看到的差不多。喻临轩的粉丝的确骂不过倪先生的粉，甚至还有喻临轩的粉丝被骂到删博退博。 认清现实，两鱼不免都有点丧。想不到他们俩难得统一战线，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最后还是梁晓灵开口：「唉，只能等了，等到有明事理的人下场，舆论应该就能反转。其实别看对方现在得意洋洋，迟迟上不出锤，他们内部到时候也会出问题的。」 顾凭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说了这么久，梁晓灵说她有点累，想睡觉了。顾凭便也不再打扰她，准备回自己的小窝里。 因为之前喻临轩说总把老鱼和梁晓灵放到一块儿不太好，于是又买了一个小鱼缸，把梁晓灵安置到那个小一点的鱼缸里，大的水缸留给老鱼。 当时迷妹梁晓灵当场就疯了，整条鱼跟失了智似的，大声尖叫说她要在那个鱼缸里住一辈子。 顾凭觉得喻临轩要是哪天准备把她给炖熟吃了，梁晓灵估计也只会兴奋地说她终于能和喻临轩融为一体了。 ……这么一想貌似有点可怕。 顾凭打了个寒颤，阻止了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怎么了？」经过水缸身边时，老鱼久违地开口问了一句。 顾凭的小短腿一下子定住，整条鱼僵住了。他扭头看向水缸，艰难地说：「您是在……问我？」 「怎么，这里难道还有别的人？」老鱼声音虽然苍老，但依然洪亮。他这么一说，让顾凭顿时有种正在被长辈教训的感觉。 「哈……哈哈……」他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好。 老鱼在喻临轩家里这么久，顾凭很难得才会听到他出声。他就像一条真正的鱼那样安静地呆在水缸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气定神闲。 与他相比，梁晓灵绝对是一条不合格的鱼。 顾凭对老人家还是很尊重的，他小时候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面对老人家，顾凭不敢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那么无所顾忌。 「就是一些，网络上的事……哎呀，说了您也不懂的。」顾凭想想，还是放弃了解释。 这种事情和老人家说起来也不太好，主要是他们也不能理解。要想解释，那估计得说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够把事情给说清楚明白了。 老鱼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懂！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读书人，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顾凭心想您说的这句话就能证明他们之间的沟通是有代沟了。 好在老鱼也不再刨根问底，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了嘴。顾凭松了一口气，快步回到自己的小软床上，决定等喻临轩回来再好好跟他说说这件事。 过了两天，事情发酵得越来越离谱。 顾凭沉不住气，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这个外人——准确来讲应该叫外鱼——看着喻临轩坐怀不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提了提这件事。 顾凭：「我觉得梁晓灵说得挺对，你可以找一下营销号。」对方放狗咬你，你也放狗要回去，很公平。 喻临轩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饭，仿佛没听到顾凭的话。 「你自己不想插手不要紧，但也得做好准备，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极品事来。最好现在赶紧找个公关公司，虽然花钱找他们有点亏，但他们搞这些东西的确比我们自己弄要专业。」顾凭像个老婆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着，抬头一看喻临轩还在慢悠悠地吃豆腐，气得够呛，「哎！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顾凭是真的担心喻临轩的处境。 营销号、网络推手纷纷下场，这架势，对方分明是想置喻临轩于死地啊！ 顾凭甚至看到有不少倪先生的粉丝跑到喻临轩的微博下面撒起野来了，那些辱骂要换做是一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估计当场就得自闭了。他一开始还庆幸喻临轩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谩骂而受到影响。 但现在看来，这也硬过头了好吧！看他这模样连点危机感都没有，完全是任由对方把他按在地上摩擦啊！ 醒醒啊喻临轩，你现在是在被对方泼脏水啊！拿出点态度来行不行！ 顾凭在内心吶喊。 「听到了。」喻临轩放下碗筷，话锋一转，「下午茶想吃点什么？」 顾凭：「……」妈的，这人绝对是在敷衍他！ 顾凭被他这态度给整的没脾气了，赌气似的说：「哼，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想管你了！」 在鱼缸里欢快地吃着喻临轩给她投餵的鱼饲料的梁晓灵听到这句话，差点儿被鱼饲料给噎着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像是在打情骂俏呢？」梁晓灵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喻临轩家生活了这么久，她已经搞明白了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顾凭＞喻临轩＞老鱼＞她。不过没关系，卑微如她只需要能每天看到活的喻临轩就会幸福满满。 卑微小梁流下了并不是很感动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久违的小剧场： 顾凭泪流满面：梁晓灵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喻临轩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我知道。 角落里的梁晓灵碎碎念：你不仅知道，你还是把他弄哭的罪魁祸首。 第30页 第16章 016 顾凭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对方开始放锤了。 偏偏挑选在开始有人质疑真实性的风口浪尖上，将所有的东西一次性放出来。整理的相当详细，乍一看有理有据，令人挑不出错处。 顾凭认真地把「热爱美食的倪先生」工作室所放出来的长微博看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捨得漏掉。整篇看完，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喻临轩涉嫌配方抄袭的是一个名为「雪布玲夹饼」的视频，雪布玲夹饼是一种西式糕点，较为罕见，很多人甚至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顾凭初高中那段时间对西式糕点兴趣比较大，因为对当时的他来说做西式糕点比较方便容易一些，所以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因此也是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存在的。 看完倪先生工作室发的长微博，顾凭内心只剩下了四个字——通篇扯淡！ 这东西的配方都是大家通用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专利？？？ 至少顾凭保证这个配方以前他是绝对有见过的，而且他自己还做过。只是年代太过久远，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 「碰瓷！妥妥的碰瓷！」顾凭把手机拍到喻临轩面前，示意他看。 喻临轩原本正在书房剪视频，突然见他的小咸鱼气唿唿地跑进来，把手机甩到他的面前。愣了一下，喻临轩松开滑鼠，拿起手机快速地扫了一眼。 也许是觉得对方的言辞太过好笑，他居然还笑了一声。 「喂！」顾凭跑到喻临轩手边，揪出他的袖口。如果不是他太小只，他都想抓着他的肩膀晃上一晃，看看他的脑子里装着的是不是都是水。 事情都这样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顾凭觉得不可理喻。 笑过一声，喻临轩又恢復了往日的正经神色。 他伸手摸了摸死死揪着自己袖口的顾凭，淡淡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顾凭狐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撇了撇嘴：「我不信！」看喻临轩这样子，分明就是懒得管。 喻临轩勾了勾唇，不说话了。 顾凭看他剪了一会儿视频，决定去客厅拉梁晓灵一起加入劝说喻临轩的阵营。 没办法，谁叫他就是那种见不得人吃一点儿亏的……鱼。梁晓灵加上他一起日劝夜劝，烦都要烦到喻临轩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哪知梁晓灵听完他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拒绝了他的提议。 顾凭：「为什么？你不是最爱喻临轩了吗！你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泼脏水吗？」 梁晓灵笑嘻嘻地说：「哎呀，虽然我的确很不爽啦！但喻大也说了他有分寸不是吗？遇上这种情况，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好啦！」 顾凭：「……」他突然觉得心好累。 在喻临轩和梁晓灵面前接连碰壁，顾凭憋了一肚子气无从发泄，最后只好靠食疗来治癒他受伤的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口气吃了足足十碗饭——当然，是迷你的小碗尺寸。 有肚子被气饿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今晚饭菜的确丰盛又好吃。喻临轩今晚做的是粤港地区的风味菜，咸蛋蒸肉鲜香四溢，鸡蓉豆腐羹绵软细腻，鲜笋炆牛腩美味可口……还有满满的一锅莲藕排骨汤，五菜一汤，白饭任装，顾凭吃得停不下筷子。 顾凭十分怀疑喻临轩是想用食物来堵住自己的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饱喝足，顾凭的确不好再和喻临轩闹脾气了。他像条死咸鱼那样瘫在餐桌上，心满意足。 喻临轩戳了戳他的肚皮，似笑非笑地问：「还在生气？」 顾凭哼唧了一声，翻了个面，拒绝理他。 上午刚吵过架，晚上就和好，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喻临轩也不介意他的冷脸，把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看顾凭还赖在原地不走，直接拿手抄起咸鱼，把他放到放置迷你厨房的那张小矮桌上。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考，我想清楚了。」喻临轩突然说道。 顾凭勐地来了个咸鱼翻身，从桌子上跳了起来，「你终于想清楚了？！」 太好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结果喻临轩下一句话就把他的喜悦打回了原型。 「我认真想了一下，发现买手机给你是个错误的决定。」薄薄的小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喻临轩的手上，他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所以我决定暂时没收你的手机，等你冷静下来了再给回你。」 漆黑的瞳眸里多了些狡黠，喻临轩看着顾凭，嘴边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顾凭：「……？？？」 顾凭：「！！！」 卧……槽？？！ 「哈哈哈顾凭你也有今天！活——该！」鱼缸里的梁晓灵朝顾凭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顾凭单方面宣布他和梁晓灵的临时友谊就此破裂。 没了手机，顾凭活像是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这个时候就会发现那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都是屁话，顾凭像祥林嫂一样唉声嘆气，委婉地表示自己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他一定会好好做鱼请大佬行行好高抬贵手把手机还给他。 喻临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顾凭的抱怨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偏偏梁晓灵还在一旁嬉皮笑脸地幸灾乐祸：「嗨呀不要紧的啦没了手机而已又不是没了那啥！至于这么……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确没那啥了。」 第31页 顾凭：「……你有种给我说清楚那啥是啥。」 梁晓灵说：「这叫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呢。」说完还拿眼珠子瞄了瞄他的下面，暗示意味十足。 顾凭闭上嘴假装冷漠，拒绝和脑残粉再进行交流。 不过说到这个，顾凭倒是很惊讶地发现，他越来越适应当一条咸鱼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甚至诞生了就这么下去也不错的念头。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喻临轩说过，他变回人的关键是执念。但这样下去，他的执念会越来越弱，他不禁害怕自己会沉溺在当咸鱼的美好生活里。 这么一想，顾凭忽然觉得喻临轩没收他手机是对的。他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了，生活太过安逸，会让他丧失执念。他得时刻记着，他的初心是变回人，而非越来越像是一条咸鱼。 想通了之后，顾凭安分了不少，不再成天吵着喻临轩试图拿回手机了。 空闲的时间他基本都花在了迷你厨房上，迷你厨房和真正的厨房区别还是很大的，光是火候就有很多值得钻研的地方。耐心去研究，倒是让顾凭研究出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现象来。 顾凭这些天的表现喻临轩都看在眼里。 他很满意，也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什么让顾凭突然想通了。但不管如何，他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家里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样。 顾凭沉迷迷你厨房，喻临轩沉迷工作，梁晓灵沉迷花式赞美喻临轩，老鱼一如既往的沉默。互不干扰互不打搅，家里维持着一个略有些诡异的平衡。 直到一件意外的发生打破了这份沉默。 喻临轩偶尔还是会自己出去买菜的，这天他刚出门不久，还在家里的三条鱼就听到门那边传来了几声巨大的声响，还夹杂着几句骂骂咧咧的话。 梁晓灵紧张地说：「顾凭你有没有听到门外传来了什么声音？」 顾凭正炒菜呢，闻言点了点头：「听到了。」 「这到底什么声音？！」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都没停下，梁晓灵越发紧张，「不会是小偷吧？？？」 说到这个，顾凭就想起梁晓灵还没来的时候家里被小偷光顾的那件事。他把这件事和梁晓灵说了，梁晓灵突然松了一口气。 顾凭：「……你松什么气？」 梁晓灵说：「没事，我就是在想要真是小偷的话我俩可以跳出来一起吓他，顿时就不紧张了。」 「你就不怕对方没被吓晕反而把我们给弄死了？」说到这个顾凭还有点后怕，上次如果不是那个小偷胆子太小一看见他就吓晕了，那他绝对死定了。 梁晓灵：「……也对哦。」 于是一活鱼一咸鱼看着门口，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商讨着等会儿要真有人进来了该怎么办。 梁晓灵所：「我就假装是一条优雅的鱼。」 顾凭想了想：「我觉得我只剩下躲起来这一条生路了。」 「害，要有手机就好了，直接打个电话给喻大让他回来看看到底咋回事就行了。」梁晓灵嘆气。 顾凭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是谁上次在我手机被没收后幸灾乐祸的？啊？」 「手机到用时方恨无，行行行是我的错。」梁晓灵甩了甩尾巴，大无畏地接下了这口锅，「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这屋子里就你最不正常了大兄弟。」 好在门外的动静持续了一会儿就停下了，门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不是小偷。 顾凭松了一口气，心想真好，他不用躲起来了。 不过他还是很疑惑，刚才门外到底是什么动静呢？ 这个疑惑，直到喻临轩回来才豁然开朗。 只见喻临轩的家门口被人喷上了五颜六色的油漆，又脏又臭，场面十分混乱。门上则被人贴满了a4纸，这些纸上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方方正正的五个黑色大字——「抄袭狗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事先说明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可能有雷同的啦！ 这就是一个沙雕小甜文，我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虐的地方，真的，信我！ 顺带一提雪布玲夹饼这玩意是真的存在的，是我从一本料理书上看到的。不管如何我反正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 第17章 017 「报警吧。」顾凭在门边看了许久，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了。 喻临轩没说话，避开未干的油漆走进屋子里，把门给带上。关上门之后虽然看不到外面的狼藉景象了，但油漆难闻的味道还是蔓延进了屋子里。 幸好家里有空气净化器，喻临轩直接开到最强的那一档，过了几分钟，这股刺鼻的味道终于淡了不少。 「妈的。」顾凭跟在喻临轩脚后跟后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群人疯了吧！」 光是看那些纸上的字，顾凭就能猜出这件事是谁干的了——除了「热爱美食的倪先生」那堆脑残粉外，还能有谁？ 顾凭经歷过的网络骂战千千万，能发展到线下找上门来真人pk的屈指可数。 怎料这就让他撞上了一回。 喻临轩依旧淡定，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他有点洁癖，家门口被弄成这么个鬼样子，是人都不能忍。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人上门清理。他是个不差钱的主，花钱大方，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清理起来。 第32页 出乎意料，前来帮喻临轩收拾残局的居然是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两人都背着几乎有她们半个人这么大的包，按响了喻临轩家的门铃。 「这怎么搞成这样子的？得罪人啦？」其中一个笑起来嘴边有个小梨涡的姑娘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门口，很熟络地问他。 喻临轩没理会她，而是看向另一个高挑一点的女生，问她：「多久能搞定？」 高挑女生比梨涡姑娘要内敛些，认真地观察了门口的痕迹，方才开口：「半天。」 「那就麻烦你们了。」说完喻临轩就带上了里面的木门，方便她们操作。 梨涡姑娘搂着高挑女生的肩，歪过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哎呀哎呀，求我们办事还这么冷漠，真讨厌。」 她柔软的头髮丝蹭得高挑女生有点儿痒，但她没有避开，只是说道：「看在钱的份上，赶紧动手吧。」 「也是。」梨涡姑娘松开手，从包里拿出工具，认真仔细地开始清洁起来。 「你们认识？」顾凭有点好奇。 他在喻临轩家里呆了这么久，只见过两个人来拜访喻临轩——一个是他弟，另一个则是上次那倒霉的小偷。 由此可见，喻临轩的交际圈小得可怜。 不过顾凭自己也半斤八两，同是孤狼，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个人生活，反而还更加自由自在些。 喻临轩说：「以前的大学同学，现在专门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 顾凭「哦」了一声，继续好奇道：「说起来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一个搞美食博主，两个做污渍清理，这到底是什么专业培养出的人才？ 喻临轩沉默了一下，才轻轻说道：「医学。」 顾凭：「……辛苦了。你现在还能有这么多头髮，不容易啊。」他由衷地钦佩所有医学生，真的。 「还好。」喻临轩轻笑了一声。 趁着门外俩妹子努力清洁的功夫，顾凭开口问喻临轩要手机。 「我想看看，这些天网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顾凭很正经地看着他，只可惜他这副咸鱼身体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但喻临轩最后还是给他了，「你看吧。」 嗯？居然这么好说话？ 顾凭有些不可思议，敏锐地察觉到今天发生的事对喻临轩估计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也是，网络争端网络毕，发展到三次元里，那可就难以收场了。 迷你小手机终于回到了顾凭的手上。 他迫不及待地开机，打开微博，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果然，事情发酵的更加厉害了。 自从「热爱美食的倪先生」放出那个顾凭看起来毫无说服力的充气锤后，许多人纷纷倒向了倪先生。因为雪布玲夹饼这东西比较特殊，在当今网络这么发达的情况下，居然也难以搜索到它的配方，网络上能搜索出来的结果寥寥无几。于是不少人相信了倪先生工作室的一面之词，认为喻临轩的确抄袭了倪先生。 再加上喻临轩又一直不出面回应，许多人都觉得他是做贼心虚，纷纷到他的视频那儿发弹幕发评论谴责他。其实事情到这里已经白热化了，一般来说再严重无非也就是喻临轩落得个被万人唾骂的下场。 偏偏在这个关节点，「热爱美食的倪先生」发了个新视频出来。不是普通的美食视频，而是通篇在声嘶力竭地说自己这些年怎么怎么不容易，声泪俱下，还暗中带了一波这件事的节奏。有激进的粉丝被他这么一刺激，带头人肉起喻临轩来。 「这个倪先生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顾凭看到这里，气得半死，破口大骂了这群脑残粉一番。 同时他也觉得人肉这件事有点诡异，按理来说吧这种事情网络上闹腾也就算了，人肉可是违法的，没人带头的话，大家很少会想到人肉这件事。可倪先生的粉丝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成功找上门来了，这让顾凭不能不多想。 「哎，你还不打算回应啊？」到这个时候顾凭对喻临轩已经没脾气了，都这样了还能忍下去，喻临轩比他这条咸鱼还不像人，「讲真在这样任由他们信口雌黄下去，你哪天出门上街被人当街打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喻临轩依然沉默，手指在玻璃茶几上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顾凭也不指望他能给出个什么准确答覆了，唉，佛到这种地步，喻临轩也算是个奇人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喻临轩突然开口了，「明天我出一趟门。」 顾凭茫然：「啊？」 「远门，你也跟着一起去。」 顾凭更加茫然：「啥？你打算去哪儿？」暂时出门避一避吗？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至少证明喻临轩还是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心里有点数的。 喻临轩说：「林城。」 这个地名出乎顾凭意料。 因为他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林城人，他从小就是在那儿长大的，一直到大学才离开。说起来，顾凭也好久没回过去看看了。 但在这个时候，喻临轩要去林城干嘛？ 顾凭好奇的要死，然而喻临轩又不说话了。见从他的嘴里撬不出话来，顾凭纵使有千百万的好奇，也只能压在心里憋着。 第33页 说走就走，喻临轩立刻拿出手机买好明天的高铁票——见到他这个举动，顾凭相信他是临时起意的，不然不会在出发的前一天才开始买票。 不过喻临轩说要带着他一起去…… 「话说起来，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过安检，成吗？」顾凭提出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真把喻临轩给问倒了，过了两三分钟，喻临轩才说：「我会想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苦恼。 顾凭抱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祈祷明天他不会被当成什么变异物种被安检给拦下。 梁晓灵得知他们明天要去林城的消息，整条鱼宛若遭受了晴天霹雳。 「呜呜呜喻大请您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绝对乖乖听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梁晓灵一边嘤嘤嘤一边说。 「你还是算了。」顾凭毫不客气地说：「像我这种死咸鱼还有点操作空间，而你，等着到时候被扔在车站横尸街头吧。」 梁晓灵：「……死咸鱼了不起啊！」 顾凭洋洋得意：「在这点上，死咸鱼就是了不起！」 喻临轩没有拖延症，很迅速地就收拾好了明天出门的行李。 他说这次他们可能得去十来天，但带的东西不多，只带了两套衣服和一些必要的证件。顾凭本来以为他这么点行李只用带个小包就行了，谁知道他居然带了个大行李箱。 顾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啥也没问。 算了，也许人家就是喜欢用行李箱呢。 顾凭倒是没啥行李好收的，反正他一条死咸鱼，也不占地儿，到哪儿都是睡，抽纸都能当床用。只是在喻临轩收拾完行李之后，他听见梁晓灵碎碎念了一句：「跟要私奔跑路似的。」 「酸，你继续酸。」顾凭瞅了一眼梁晓灵，突然想起网络上的一个梗，「你现在就跟一条酸菜鱼似的，又酸又菜又多余。」 梁晓灵气急败坏，和顾凭开启了嘴炮大战，互相伤害。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六点，顾凭就被喻临轩给叫醒了。 「唔，这么早啊……」顾凭愣愣地说，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喻临轩没说什么，只是把一张符纸模样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身上，然后把他装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顾凭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啊？这是什么东西？」 「能让你看起来和普通咸鱼没什么两样的东西。」解释完作用，喻临轩就闭上了嘴。 顾凭心里其实还有满腔疑问，可看喻临轩的样子知道问了他也不一定会答，所以也只好把疑问压在了心里。 出发前，喻临轩还不忘给老鱼和梁晓灵投餵上足够的鱼饲料。 他们不是普通的鱼，饿一两天其实也不要紧。梁晓灵吃着鱼饲料，含泪祝喻大一路顺风让大大玩的开心别回来那么快。 顾凭心说昨天是谁哭着让喻临轩带着她一起走的别抛下她的，这口风变得也是有够快的。 事情都安排妥当，终于要出门了。 谁料喻临轩一打开家门，迎面撞上了三位不速之客。 两男一女，男的手上拿着喷漆，女的手上是一沓a4纸，上书五个大字——「抄袭狗道歉。」这大清早鬼鬼祟祟地在人家家门口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藏在喻临轩口袋里的顾凭通过上帝视角看到这一切，整条鱼都呆住了。 哦豁，这么巧。 直接来了个人赃俱获？！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我偷走了地球之后[星际]》，文案在下方，打滚求收藏呀qwq 星纪273年，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宇宙的盗窃案。 ——银河系被偷走了一颗星球！ - 沈觅曾经是个在银河系小有名气的偶像。 结果一觉睡了二十年，醒来后不仅煳了，还失忆了。 一穷二白的他决定重操旧业，勤勤恳恳打工赚钱养自己。 结果某天，家门口外来了个制服笔挺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扣上手铐。 ——「带走。」 「执政官先生，请问，」自认遵纪守法的沈觅特别淡定，「能问一下我犯了什么事么？」 执政官语气冰冷，「星际联合法案第二百四十六条盗窃罪。」 沈觅：「……我偷了什么？」 执政官：「一颗行星。」 沈觅：「噢。」 执政官：「和我的结婚证。」 沈觅：「？？？」 后来他发现自己真偷了人家的结婚证。 关键是那结婚证——正是他俩的：） 第18章 018 顾凭还等着喻临轩报警查出昨天搞破坏的到底是什么人，谁知道这一出门就撞上了，还来了个人赃俱获。 也是够巧的。 巧到顾凭都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个刺激场面鼓起掌来了。 「你是……喻临轩？」那女人有几分姿色，娇小玲珑楚楚可怜，打量了喻临轩好几眼，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而那两男的长得挺歪瓜裂枣的，为了方便，顾凭给他们俩分别起了个外号——一个叫歪瓜，另一个就叫裂枣。 三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惊恐和尴尬，完全没想到自己还啥都没来得及干就被人给当场抓包了。 反观喻临轩，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见到这三位破坏自己家门口的罪魁祸首，至多只是微微蹙眉，「我是喻临轩，你们有什么事？」 第34页 顾凭听得出他的语气比平常更冷了，仿佛挂上了霜。 也是，他又不是真的没脾气。 女人听到喻临轩这么说，脸上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她质问道：「你，你为什么抄袭不认？倪先生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配方被你直接拿去用，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女人看起来又伤心又生气，歪瓜裂枣怕喻临轩会对女人动手，上前把她护在了身后，神色不善地看着喻临轩，一脸的凶神恶煞。 女人又说：「你现在给倪先生好好道歉，赔偿他的损失，以后还有继续在圈子里混的机会。如果你死不悔改，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看起来很不好受，这话是哭着说出来的。歪瓜裂枣见她如此上心，连忙小声安慰她，「小诗，别哭了，不值得为这种垃圾哭坏身体。」 歪瓜裂枣其实并非倪先生的粉丝，三人里只有小诗是倪先生的真爱粉，他们俩则是小诗的追求者。前几天听她说喜欢的博主被抄袭了很伤心，伤心到甚至吃不下饭，又发现喻临轩跟他们在一个地方，于是决定过来为她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喻临轩总算开口了，淡淡地说：「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 说完，他拿出了手机，当着三人的面把他们的大脸给拍了下来，「记得请个好律师，我会追究你们三人的刑事责任。」 干得漂亮！ 顾凭在口袋里吶喊。 拍完照后，喻临轩提着行李绕过他们准备离开。哪知歪瓜裂枣被他这态度给惹毛了，歪瓜气得七窍生烟，一怒之下举起了拳头，竟是想要朝他动手。 顾凭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动手，吓得惊叫出声。 「啊！」卧槽你们他妈的还敢动手？！ 歪瓜的拳头挥了出去，却在喻临轩的眼前忽然停了下来。 不是他突然醒悟，而是因为被另外一只手给拦了下来。那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拳头，叫他推也推不动，收也收不回去。 咦？ 顾凭顺着这只手看去，发现帮喻临轩挡下了这个攻势的，居然是喻临轩那个许久没见的便宜弟弟。 「你们谁啊？怎么二话不说就想动手啊？」突然出现的喻嘉珩打量了一下歪瓜裂枣三人组，虽然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作为亲兄弟，在爸妈的要求下喻嘉珩一直被迫偷偷关注着喻临轩的近况，这些天网络上的腥风血雨他也看在眼里。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清早过来，就是奉父母之命想趁机来劝喻临轩放弃做美食博主回归正常生活的。 谁知道一来，就让他撞上了这档子事。 恶言恶语问候完这三人，喻嘉珩拧了一把歪瓜的拳头，这一下差点儿没把歪瓜直接拧脱臼。 他看向喻临轩，仍是一头雾水，「哥，这咋回事啊？」 喻临轩薄唇微掀，脸上有些霜意。他拿出手机划拉两下，翻出了昨天拍的照片，举到喻嘉珩眼前给他看，「这三人昨天把我家门口搞成这个样子。」 喻嘉珩看到照片，直接喊出了一声「卧槽」。 再看向歪瓜裂枣三人组，他的脸上只剩下怒意。尤其是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他们今天又跑来喻临轩家门口是想干嘛的了。 「搞破坏就算了，还想动手？挺有能耐的啊！」喻嘉珩正经起来，反而比喻临轩这个哥哥更像哥哥。他不再客气，直接一拳头招唿到了歪瓜的脸上。 歪瓜被他这一拳打懵了，连着往后退了三四步。 「你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啊！」裂枣被他的突然出拳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地拿起喷漆对准他，口里念着：「你……你别过来啊……」 「都让你们找上门来了，不给你们点教训岂不是很没面子？」喻嘉珩笑得很邪，他直接一脚踢飞了裂枣手中的喷漆罐，接着又一脚飞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看着也是挺斯文的一个人，打起架来却比谁都要兇狠。一打二轻轻松松，不一会儿就把歪瓜裂枣给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顾凭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地在喻临轩耳边说：「你弟这么社会的吗？」他突然觉得刚才喻临轩是故意向喻嘉珩告状的，为的就是激怒喻嘉珩让他把歪瓜裂枣给修理一顿。 喻临轩没说话，提着行李箱往后退了几步，以防被这混乱的局面误伤。 小诗已经被吓傻了，手一软，没抓稳手中那一沓纸。几十张a4纸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上面刺眼的五个大字映进了喻嘉珩的眼里。 他松开歪瓜的衣领，弯腰捡起一张纸，走到小诗的面前。他脸上的笑容看在小诗眼里比那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恐怖，小诗一脸苍白，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难道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们吗？」喻嘉珩脸上的确带着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把这张轻飘飘的纸塞到小诗手里，一字一顿道：「抄袭？我告诉你，我们喻家人从不抄袭，也从不屑于抄袭。你以为你们是正义使者吗？因为某些杂鱼的一面之词就跑来发疯撒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歪瓜裂枣，冷哼一声：「记得请个好律师，我会追究你们三个的法律责任的。」 顾凭心说真不愧是亲兄弟，这说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35页 不得不说喻嘉珩这一顿毒打真是够解气的，看着歪瓜裂枣被打的这么惨，顾凭这些天的郁闷化去了不少。 一直冷眼旁观的喻临轩，直到这时才终于再度开口。 他看着呆滞得像个雕像的小诗，神色和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你不是想要个解释么？再过个几天，你就清楚了。」 说完他便提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喻嘉珩这才看见他还带着一个行李箱，惊讶地问：「你要出门啊？」 「嗯。」 喻嘉珩凑了上去，一脸好奇，完全看不出刚才打架时的狠厉模样，「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电梯门开了，喻临轩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喻嘉珩也愣是挤了进来，不死心地说：「好好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着你一直到车站，看着你上了哪班车就知道你要去哪里了……」 「喻嘉珩，你这么空闲？」喻临轩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悦。 喻嘉珩嘿嘿一笑，「我放暑假，当然闲啊！」语气里隐隐还含着些骄傲。 顾凭严重怀疑这个喻嘉珩和刚才打架的那个不是同一人。 怎么在喻临轩面前就变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事做就去实习。」喻临轩冷冰冰地抛下这句话，又无奈地加上了一句，藉此来堵住喻嘉珩喋喋不休的嘴，「别跟了，林城，过几天就回来。」 说完他就飞快地钻进了一辆计程车里，吩咐司机立刻开车，有多快开多快。 「哎！你回林城干什么？哎！哥！等等我啊……」喻嘉珩被远远抛在了身后，不一会儿，就再也听不见他的叫喊声了。 回林城？ 顾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三个字，喻嘉珩说的是「回」，难道说喻临轩也是林城人？ 他有些好奇，但现在却没法开口问。只能紧紧闭上嘴，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假装他是一条人畜无害的普通咸鱼。 不过说起来喻临轩给他贴的那鬼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他可不想过安检的时候被安检揪出来公开处刑，这画面太过惨烈他不敢想像，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了。 这大清早的马路上还没有什么车，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了高铁站。 付过钱，喻临轩提着行李先去把票给取了。顾凭忽然觉得当条咸鱼也不错，还省下了一张车票钱，多好。 然而在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发生了点意外。 喻临轩直接就把顾凭放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但那个口袋不是很深，因此咸鱼的头是露在外面的。 「这是什么？」安检小哥指了指顾凭，问喻临轩。 喻临轩回答得相当淡定：「咸鱼。」 「啊？」安检小哥有些迷惑，显然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人把咸鱼装在口袋里。 喻临轩单手把正在打盹儿的顾凭给拎了出来，交给安检小哥。安检小哥捧着顾凭认真地看了一遍，确定了这就是一条普通咸鱼，然后交回给喻临轩。 喻临轩又把顾凭塞回口袋里，客气地朝安检小哥一颔首，提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身后安检小哥依然满头问号。 「这是方便饿了随时啃上一口解馋？？？」 作者有话要说： 喻嘉珩：我忽然觉得我就是个工具人。 顾凭：恭喜你，对自己的定位有清晰的认知。 我掐指一算，是时候把谈恋爱给安排上了。 谢谢收藏还有评论的各位=w= 第19章 019 成功通过安检，顾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也不知道喻临轩上哪儿整来的符咒，还挺有用的。 顾凭想道。 曾经他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鬼神之说，初中的时候还因为死活不肯去拜神而被老爹抄起扫把打了一顿，直到他变成了一条鱼…… 真的是，生活充满了戏剧，生活处处有惊喜。 出门出的早，喻临轩没吃早餐就过来了。过了安检之后，他在车站里找了家早点店，买了两笼包子。 早上的车站没什么人，顾凭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小心翼翼地小声说道：「我也想吃。」 喻临轩低头看了他一眼，掰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顾凭一口吃掉，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那两笼包子，「还想吃。」就那一点儿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于是喻临轩干脆拿了个包子到他嘴边，由着他大口大口大快朵颐地吃。吃着吃着忽然有人过来了，喻临轩眼疾手快地把被吃掉了一大半的包子放到自己嘴边，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 来人在他们对面坐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却不想顾凭刚才吃的有些急了，一个没忍住，打了个清脆的饱嗝。 「呃！」 对面那位正在啃玉米的妹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飞快地瞄了喻临轩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用袋子挡着半边脸，似乎还偷偷笑了一声。 顾凭：「……」打个嗝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喻临轩的食量一直都挺大的，不像他的吃相那么斯文。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两笼包子，到候车的地方坐着等待检票。 在公共场合不方便说话，顾凭吃饱喝足倒是有点困了，窝在口袋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们已经在高铁上了。喻临轩正拿着kindle看书，察觉到口袋里有动静，轻声道：「醒了？」 第36页 车厢里人不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顾凭不方便开口，只好伸出了他那藕带似的小细手，朝喻临轩比了个ok的手势。 刚出发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等到了目的地，天已经完全亮了。太阳高高悬着，晴空万里。 顾凭听着周围人熟悉的腔调和口音，不由有些恍惚。 这是他的家乡，他在这里长大。 他在这座城市呆了十八年，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好，直到离开后，才觉出它亲切的地方来。 离开高铁站，喻临轩避开揽客的计程车和摩托车，提着行李箱步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幢有些老旧的居民楼下。 顾凭有些疑惑，偷偷地小声问他：「你是准备租房住吗？」他还以为像喻临轩这种讲究的人会住酒店，还是五星级那种。 喻临轩：「……我在这里有房子。」 顾凭：「哦。」 恰好有人从楼里出来，奇怪地看了喻临轩一眼，悄悄地嘀咕了一声：「这人怎么站在大门口前自言自语？」 喻临轩：「……」 顾凭：「……」他觉得他还是忍住别在外面说话好了。 老房子没有电梯，喻临轩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爬了六层楼才停下。 他拿出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比起喻临轩在湘市的房子，这里显得狭小了许多，顾凭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一百平左右。家具多是实木，款式挺老，不过比想像中的要干净整洁很多。 喻临轩放下行李箱，将顾凭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他说：「我昨晚让钟点工过来收拾过了。」 顾凭：「哦。」他就说呢。 喻临轩撕下了顾凭身上的符咒。不知道是不是顾凭的错觉，他总觉得晒了会儿太阳，他身上的咸鱼味更重了一些。 看来就算是咸鱼，他也是最香的那一条。 喻临轩有些疲倦，说要去房间小憩一会儿。顾凭倒是精力充沛，这一路上什么也做不了可把他给憋坏了，眼下终于可以活动了，他可不能就此放过。 徵得喻临轩同意后，顾凭开始满屋子乱窜。他好奇心还是很重的，第一次来到喻临轩的另一个家，自然要好好地看上一遍。 一共两室两厅，只有一个房间有床，另一个房间勉强能说得上是书房，不过摆着很多杂七杂八的的东西，比起书房倒像是杂物间。顾凭晃悠了一圈，发现了点很让他意外的东西。 「咦，林城第九中学……」顾凭看着箱子里放得毕业纪念照和毕业证书，颇有些意外，「原来喻临轩高中也是在林城九中读的？」 不仅如此，看了眼时间，他还发现他们原来是同一届的。 原来他俩居然还是高中同学？？？ 「这也太巧了吧。」顾凭忍不住感嘆。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很多奖盃和获奖证书，心想难怪自己对喻临轩没什么印象。像喻临轩肯定是重点班里出来的，和他这种咸鱼相差十万八千里，难怪他们高中没交集。 喻临轩睡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醒了。 这里有厨房，但苦于没材料，于是喻临轩直接点了外卖。顾凭对外卖没什么兴趣，他其实也不会特别饿，就是嘴馋，几天不吃饭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顾凭坐在桌子边缘看着喻临轩吃饭，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啊晃，「这个时候来林城，你想干什么？」 他不信喻临轩只是单纯的想来躲一躲或是散散心，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喻临轩沉默地吃着饭，并不言语。顾凭撇撇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有别的原因，但是不想和他说而已。 这边没有小软床，喻临轩拆了个抱枕，把里面的棉花拿出来了一部分。方形抱枕的中间出现了一块凹陷，正好适合顾凭躺在上面。 这样子做出来的小床没有家里的小软床舒服，但还是能睡的，顾凭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的缘故，这边卧室里的空调坏掉了，好在客厅的立式空调还能用。喻临轩有点怕热，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干脆就睡在了沙发上，等明天找人修好卧室的空调再回卧室睡。 一天就这么没滋没味地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凭还在唿唿大睡，喻临轩则一大清早就出门买菜去了。 一阵勐烈的敲门声突然从玄关传来，差点儿没把睡梦中的顾凭给吓个半死。 「谁啊……这大清早的……」顾凭被这激烈的敲门声给吵得睡不下去，一脸懵逼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有人在吗？有人在不？」 顾凭还没睡醒，脑子一抽，直接吼了回去：「没人在！」 等等。 好像不太对？ 顾凭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整条鱼都呆住了。 哈……哈哈…… 他对自己的智商感到绝望，看来睡眠不足会影响智商。顾凭亲测，这是真的。 门口的拍门声更勐烈了：「嗨！这不有人在嘛！把门开开行吗！」 事到如今，想要伪装家里没人是不可能了——虽然家里的确没人，他只是一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咸鱼。没办法，顾凭只好硬着头皮将这场隔空对话进行下去：「你谁啊？来做什么的？不说清楚我干嘛要给你开门？」 第37页 「喻临轩叫我来的！」门口的男人有些急了，「我说你把门开开我们坐下说行不行？我这一收到消息就急哄哄赶来了，连口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可把我累坏了。你再不开门我就走了，甭他怎么求我我都不来了！」 顾凭心虚地看着自己的小短手小短腿，心说我也想给你开门，可他做不到啊。 顾凭继续说：「那你再等等，他出门买菜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门口的男人：「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遭罪吗？」 顾凭摊手：「我这也没办法啊，这门只有喻临轩能打开，他走的时候把门反锁了，我没钥匙开不了。」 嗯，这个理由有理有据。 顾凭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暗戳戳地点了个贊。 门口的男人被折腾的没脾气了，终于停下了捶门。见他终于肯停歇，顾凭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这么老旧，再让他多砸个十来分钟，估计门都得被砸碎。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喻临轩才迟迟归来。 外头的人一直没动静，顾凭都忍不住怀疑他已经走了。直到喻临轩回来，他才知道人原来一直蹲在门口外等着。 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顾凭在心里同情了他半秒。 「你买个菜怎么买了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在这苦苦等了你多久啊？！半个世纪都要过去了啊！」男人见到喻临轩的身影，感动地几乎要痛哭流涕。 喻临轩：「不知道。」 男人絮絮叨叨地跟在喻临轩身后走了进来，顾凭这时才看到了男人的模样。 仙风道骨。 这是顾凭第一眼看去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的词。男人留着一头柔顺的长髮，在脑后扎成一束，戴着老式的金边眼镜，穿一身唐装，乍一看有点像是那种电视剧里民国的教书先生。 只可惜他的言语和行为举止实在是配不上他的模样，只见他一脸悲痛，十分悲愤地向喻临轩控诉：「哼，我决定了，这回你再拒绝当我徒弟，那我立刻走人，说什么都不帮你解决问题了！」 第20章 020 ……啊？ 顾凭听到这个男人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那你走吧。」喻临轩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冷漠了，甚至都不正眼看他。 男人：「……」 顾凭原本以为热脸贴了冷屁股，男人会直接很有骨气地转头就走。谁知道下一秒，男人噗通一下趴到了地上，抱住了喻临轩的大腿：「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这么狠心赶我走吗！？」 卑微。 太卑微了。 顾凭这条外鱼都看得于心不忍，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一句话——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阮择，再这么疯疯癫癫的，我立刻把你从这里扔出去。」喻临轩终于捨得看他一眼，低头看着对方，语气淡漠。 名叫『阮择』的男人立即松开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收敛了情绪，表情终于正常了些。正经起来的时候，身上的气质倏地摇身一变，叫人完全看不出他原来是个那么跳脱的人。 然而他一开口就又暴露了本性：「唉，行行行，谁叫我人帅心善呢？得了，干正事要紧，东西呢？在哪儿？拿出来给我看看。」 喻临轩没理会他，而是将在一旁默默围观的顾凭给捞了过来。他单手把小咸鱼拢在手心，另一只手指了指阮择，给顾凭介绍了一下这个人的来歷，「他叫阮择，是个修道者。」 喻临轩说对方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脑子不是很正常的样子，但的确是有点真本事的，专门替人解决一些奇怪的灵异事件。像昨天贴在顾凭身上的那个能让他看起来和普通咸鱼无异的符咒，就是阮择给他的。 顾凭听得懵懵懂懂，没想到现代社会里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人。 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修仙不许成精呢？」经歷了这么多事，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在不断地破裂又重塑，就没个完整的时候。 阮择听了，凤眼一挑，冲着他说：「你不就是精怪么？」 ……也是哦。 顾凭缄默，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也能算是一条咸鱼精了。 经歷了一番鸡飞狗跳，两人终于能正正经经的坐在沙发上，开始讨论起正事。 阮择深沉起来，倒比刚才那副模样可信度高了不少。至少顾凭看着这样的阮择，终于能看出点世外高人的感觉。 「就是他？」阮择看着坐在茶几中间的小咸鱼，想拿手戳一戳，却被喻临轩冰冷的眼神给瞪得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啧，这你媳妇吗？连碰都碰不得了？」 喻临轩冷冷道：「我的意思是你手太脏。」 阮择：「……」他灰熘熘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又拿纸巾一根根擦干净，「这回总能碰了吧？」 喻临轩没说话。 阮择当他是默认了，伸手捏了捏顾凭，一边摸一边嘴里喃喃道：「嗯……有意思……」 不知为何顾凭有种自己正在被人非礼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阮择一寸寸地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才恋恋不捨地松开了手。 顾凭戏瘾发作，一个没忍住：「唉，我脏了。」 喻临轩：「……」 阮择：「……」他总觉得喻临轩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对劲。 第38页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阮择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咳，你先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明白了，我才好下判断。现在我还不清不楚的，想帮你都无从下手。」 喻临轩沉默了一会儿，才捨得开口。他把顾凭的具体情况和出事的时间地点跟阮择详细地说了一遍，阮择听完，连连道：「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 「哪个时间点？」喻临轩问。 阮择神秘一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七月初二有玄机』这句话？」 啥玩意儿？ 顾凭还在一脸懵逼，喻临轩却听明白了，「是很巧，他长出手脚那天，刚好是农历的七月初二。」 「这也是你撞上好时机了。」阮择看了一眼茫然的顾凭，笑嘻嘻地说：「七月初二一直是个很神奇的日子，这一天会发生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这天底下的妖怪想修炼出人身哪有这么容易，至少得修炼个成千上万年再加上可遇不可求的大机遇，基本没成人身的希望。你倒是运气好，直接撞上这么一个好日子，一蹴而就了。」 他这么解释，顾凭总算听明白了一点。 敢情喻临轩口中的执念占比不大，而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也对，他当时就疑惑自己的执念应该也没这么深，怎么就突然长出了手脚。现在看来，是天时地利人和赋予了他这对奇葩的手脚。 但顾凭对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探究，他只想自己，自己该怎么变回去。 「变回去？」阮择古怪地笑了笑，幽幽道：「为什么要变回去？这样子不是很好么？能跑能跳能吃能睡，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好运气的，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就只想着赶紧变回去。」 顾凭说：「……可我觉得还是做人好。」 阮择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还没觉察到成精的好处。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这副身子，寿命少说也有个几千年，要是运气再好点撞上个什么大机缘，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 他着重强调了『长生不老』这四个字，颇有些玩味地看着顾凭，等待着他听到后的反应。 听到这四个字，顾凭唿吸一窒。 阮择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这小咸鱼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谁料下一秒，顾凭弱弱开口：「可我不想要长生不老啊……」 阮择：「……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长生不老。」顾凭用他的死鱼眼看着阮择，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他诚恳地说：「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别说几百年，要我再当十年咸鱼我都觉得有点窒息。」 「……孺子不可教也！不对，咸鱼不可教也！」阮择用力拍了拍茶几，吓得顾凭直接跳了起来，「你这句话有种当着我顾客的面说！他们绝对能气得把你的皮都扒下来！」 喻临轩看着被拍得抖了两抖的实木茶几和在那上面瑟瑟发抖的顾凭，一记眼刀递到了阮择身上，「再动手我就把你爪子剁了。」 他这人平时太过正经严肃，因此在放狠话的时候听着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让人真有种他下一秒就会把自己给弄死的感觉。 阮择忽然觉得自己的右手一痛，赶紧把手给收了回来，嘿嘿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这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顾凭撇撇嘴，突然觉得喻临轩还挺有能耐。一个喻嘉珩一个阮择，明明人前都是很厉害的角色，然而一到喻临轩面前就都服服帖帖的，完全不敢造次。 嗯，看来以后得更加抱紧喻临轩的大腿了。 「所以你这次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把他变回人身？」阮择看向喻临轩。 喻临轩看着顾凭，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低声道：「是。」 「唉，亏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开窍了，愿意跟着我一块儿修仙了。」阮择声音有些幽怨，「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求到我头上来了，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条咸鱼是你什么人？让你这么在乎。」 顾凭被两双眼睛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即开熘。 阮择的问题让喻临轩顿了一下，「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变回去就行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阮择收回视线，指了指顾凭，「我刚看过了，他脑子虽然有点问题，但三魂七魄都是完好的，没啥大碍，这是好事。」 什么叫他脑子虽然有点问题？？？ 顾凭气唿唿地瞪了阮择一眼。 阮择看向喻临轩，摊了摊手：「你看，就说他脑子有点问题吧，他自己都默认了。」 顾凭忍不下去了：「你哪只眼看见我默认了？啊？谁规定的不说话就成默认了？我……」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喻临轩把他抓了起来，像捧茶杯那样拢到手心里，安抚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脑袋。他的手法很轻，动作温柔得很，顾凭舒服得像是在享受按摩，还哼唧了两声。 阮择见到这副场面，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苗头，嘴角牵出了一缕薄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安抚完炸毛的小咸鱼，喻临轩瞥了一眼阮择，「你走吧，我累了，其余的事改天再说。」说的彬彬有礼冠冕堂皇，言下之意用三个字来概括就足以——赶紧滚。 第39页 「啊？」阮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喻临轩：「听不懂人话？」 接着顾凭就见到了可以堪称史上最快速的变脸。阮择深沉装不下去了，紧紧地抱着沙发——他倒是想抱喻临轩，但他不敢——鬼哭狼嚎地说：「不！我不走！别赶我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凭：「……」这人真的靠得住吗？ 他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dolores灌溉的营养液，谢谢寻死不成功的地雷，现在才看到不好意思啦 第21章 021 「最后一次，再闹腾，直接滚出去。」喻临轩下了最后通牒。 阮择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喻临轩轻轻地捏着顾凭的鱼鳍，「不要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 阮择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我说的都是正经的啊。」 喻临轩斜睨了他一眼。 阮择心虚地避开，视线落到了正在被喻临轩揉捏的很舒服的顾凭身上，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凭呆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啊？你在问我啊？」 他能怎么想？难道这破事他还能自己解决不成？ 「当然是你，除了你还有……」阮择把后面可能会让喻临轩产生不悦的话给硬生生吞了回去，挤出一张扭曲的笑脸看向顾凭，「他应该跟你说过了吧，能不能变回去，取决于你自己。」 顾凭看着他扭曲的面孔，艰难地说：「……说过。」 「提过一些东西，没说的太详细。」寡言少语的喻临轩终于又捨得开口，他把顾凭放回茶几上，语气淡淡，「你跟他详细地解释一下。」 阮择耸了耸肩：「行吧。」 阮择解释，想变回去，有三样东西是最重要的。 「容器，时机，执念，缺一不可。」阮择掰着指头比了个三出来，「容器是最简单的，随便找个死物就行了。而你的身体还完好，这点自然就不用操心了。时机的话我能保证给你算出个最适合的时间点，这正是我的强项，最难搞的是执念。」 阮择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头摸出了一张土黄色的小纸片，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支硃砂笔。他在纸片上写下两字，龙飞凤舞，一个为『执』，另一个自然是『念』。 这字似乎带着魔力，顾凭看上一眼，整条鱼都定住了。还是喻临轩用两指戳了戳他的鱼眼睛，才唤回了他的魂。 顾凭：「这个是……」 刚才的感觉很奇妙，心里突然就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牵引着他去看纸上的那两个字。并非出于外力，而是发自心底地想要去看，怎样都得去看。 「明白了吗？这就是执念。」阮择打了个响指，那张写着字的小纸片立即就化为了一片灰。他轻轻一吹，灰扬在空中，再也没了踪迹。 顾凭沉默半响，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太明白……」 阮择：「……」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冷静姿态顿时又有要破灭的徵兆。 顾凭无辜地看着他。学渣如他每个字都认得，但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死鱼眼看得阮择十分抓狂，要不是喻临轩在旁边，他早就忍不住骂死这条不学无术智商惊人的咸鱼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难搞啊！！！ 他用力抓了几把自己那头秀丽的长髮，努力让自己维持住冷静淡定的姿态。就是有点用力过勐，整个人显得十分僵硬，「你刚才心底冒出的感觉，你刚才看见纸符的想法，就是执念，懂吗？」 『懂吗』两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顾凭点点头，「那我懂了。」 阮择很欣慰，继续往下说：「总而言之，这玩意是最麻烦的，而且只能靠你自己，谁都帮不了你。这东西每个定数，没人知道要多深的执念才足够，所以我们向来是主张越深越好，执念越深，成功率就越高。」 「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执念再深，也有失败的可能。」阮择话锋一转，「你没有失败的余地，最后要是不成功，你大概率也没法继续当咸鱼苟活着了。届时三魂七魄散尽，你算是彻底死了，直接死透，没有一丝復活的机会。」 「就算这样，你也还想着变回去吗？」阮择问顾凭。 听完他的话，喻临轩和顾凭都陷入了沉默。 说不害怕，说不顾忌，那都是假的。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顾凭攥紧了小拳头，可见他内心有多挣扎。面对死亡，他也是有恐惧的。 「我想变回去。」没多久，顾凭毅然说道：「就算会有失败的风险，我也要想方设法变回去。」 他这么快就考虑好了，这让阮择有点惊讶。 阮择说：「你想清楚了？」 顾凭点头：「想清楚了。」 他承认他有所顾忌，但他性格向来直爽，不会在一件事上过多地思索纠结。 不仔细琢磨好坏，不过分执着成败。他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错的，他也要一错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因为想，所以去做，仅此而已。 阮择啧了一声，似是觉得顾凭这模样十分有趣，「既然你自己心里有主意，那我也不多劝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黄道吉日，这段时间再考虑考虑，不要急着下决定，好好想清楚了。对了，这个给你。」 第40页 说完，他伸了个拳头到喻临轩面前。摊开掌心一看，里面有一粒小小的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 喻临轩：「这是什么？」 阮择笑道：「这可是好东西，餵你的傻咸鱼吃下，有助于提高智商。」 顾凭：「……我才不傻！」 阮择敷衍道：「是是是，你不傻你不傻，只是这个没有水的咸鱼身体局限了你的思维，我说的对不对？」 对个头啊！ 还不是在变相的说他傻！ 顾凭心好累，严重怀疑阮择和他八字不合。 喻临轩最终还是收下了种子，打开手机哗啦了几下，才又抬头看向阮择：「行了，钱我已经转给你了，你可以走了，下次有事我再找你，再见。」 听到喻临轩赶他走，阮择一秒变脸，又从深沉的男人恢復成了一个逗比。他死死地抱着门，一脸梨花带雨：「你要是答应当我徒弟，我不仅不收钱，还愿意倒贴钱养你啊！」 喻临轩忍无可忍，把他的手从自家的门上摘了下来，勐地关上了门，将阮择连同他的鬼哭狼嚎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门一关，阮择的鬼哭狼嚎就止住了。 喻临轩面不改色地坐回沙发上，看见呆滞的小咸鱼，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肚子，「被吓到了？」 「也不是。」顾凭摇摇头，「只是觉得他好精分啊。」 提到阮择，喻临轩眼里很明显地多了一抹嫌弃，「别管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也别听他胡说八道，你智商处于正常水准。」 顾凭：「那他说的那些关于我要怎么变回去的话……」 喻临轩：「哦，这些勉强可以听听。」 顾凭忽然觉得阮择就像游戏里的工具人，被喻临轩用完就扔。偏偏阮择对他爱得深沉，不离不弃。 惨，真的惨。 「你觉得他很可怜？」似是看出了顾凭的于心不忍，喻临轩冷笑一声，「哼，我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他住我对面，被他发现我资质可以，在修道上有天赋之后他每天想法设法让我当他的徒弟。你可以想像一下我当时只要一放学他就在我家门口候着，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修道的好处让我退学跟他去修仙的情景。要是你，你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顾凭代入了一下自己，顿时从同情阮择变成了同情喻临轩。 至于阮择？他这是活该了！ 喻临轩心里有点憋屈，如果不是因为顾凭的事，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和阮择打交道了。但没办法，阮择烦人是烦人，道行却也是真的高深。除了他，喻临轩也找不到其他更靠谱的人了。 顾凭不笨，在知道喻临轩这么讨厌阮择后还让他过来，就是为了解决他的事。想清楚这一点，顾凭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跑到喻临轩的手上，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很诚恳地说：「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事。」喻临轩轻轻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不管如何，他能帮上我们忙，这就足够了。」 送走阮择，喻临轩去厨房弄吃的。 这边的厨房非常普通，没有湘市那边的那么专业。东西也很少，除了一个电磁炉和一个迷你的小煮锅外就没其他炊具了，连燃气灶都没有。 不过有电磁炉已经足够了，可以炒点不复杂的菜。 认识喻临轩这么久，顾凭也知道了不少信息。在喻临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不会很认真地准备饭菜，比如现在，喻临轩只开了小煮锅煮上一锅水，下了一把挂面和几片青菜，最后再倒点盐辣椒酱油调调味，就算是一餐了。 「吃不吃？」直接整个锅端到饭桌上，喻临轩问顾凭。 顾凭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他只对好吃的感兴趣，这种简单的清汤挂面勾不起他的食慾。 于是喻临轩自己一个人吃掉了这一小锅的面。在他吃面的时候，顾凭突然想起那粒种子模样的东西，「对了，你把那东西给我吧，我现在吃掉。话说回来，他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吧？」 吃这种来歷不明的玩意儿，总是需要点勇气的。 顾凭生怕自己不是死在变回人的路上，而是死在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上。 那可就死的太冤了。 「不会。虽然他很烦人，但不会在这种东西上动手脚。」喻临轩把东西给顾凭拿这，又拿来了水。这里没有小杯子，他找了个矿泉水瓶盖装上一点水，递给顾凭，「吃吧。」 顾凭一口吃掉，结果吞得太急，东西卡住了咽不下去。 「咳咳，咳，咳！」救命，他快要被噎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将东西吃进了肚子了。揉着自己那紧实的小肚子，顾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022 那种子似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做的，吃起来又苦又涩，比中药都要难吃的多。 顾凭又喝了好几瓶盖的说，含上一颗喻临轩递来的薄荷糖，才把那股苦涩的味道给压住。 顾凭：「我突然很怀疑这东西吃进去能有什么用处。」 喻临轩说：「怀疑也没用，你已经吃进去了。」 顾凭：「要是没用，下回再见到阮择我就算只能用嘴咬也要咬死他。」 喻临轩突然问他：「你有牙？」 第41页 「有啊，我没跟你说过吗？」顾凭想了想，发现长出牙后好像的确没有跟喻临轩说，「就在嘴里，挺小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颗。」 他指了指自己的鱼嘴，喻临轩凑近一看，因为太小了，很难看清楚。他想了想，将尾指探了进去，让他咬一口。 「我真咬了啊？」 「嗯。」 顾凭轻轻地咬了一口，没敢太用力。喻临轩抽出手指，发现上面的确有一排小小的牙印。 喻临轩拿纸巾擦了擦小指，「什么时候长的？」 「就在长出手脚的那一天啊。」顾凭歪着脑袋看他，「因为当时太震惊了，也就忘了和你说。」 喻临轩同样也在看他，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他捏了捏顾凭的脸，「以后出现这种情况记得及时告诉我。」 他的语气稍微有些重，顾凭有些疑惑。 「这……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 「难说。」喻临轩低声说：「可能会对选日子有些影响。」 顾凭背后一凉，立即表示以后要有什么变化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喻临轩的。 似是发觉了他的紧张，喻临轩轻笑了一声，「没事，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喻临轩洗锅，顾凭在餐桌上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喻临轩有事瞒着他。 喻临轩洗完锅从厨房出来，顾凭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这次来林城，难道就是想让阮择来看看我是怎么一个情况的吗？」 他仰头看着喻临轩，好奇地想要一个的答案。 喻临轩摇了摇头，「这个只是顺便，并非主要目的。」 那主要目的…… 顾凭没有问出声，喻临轩自己不想说，他就是问了也没有。 但他就是好奇啊！好奇死了！明知道有其他原因但他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你等一下。」喻临轩说完，转身进了那个杂物间。 顾凭：「咦？」 喻临轩这是开窍了？终于捨得告诉他了？ 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乖乖蹲在餐桌上等他出来。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喻临轩终于从杂物间里出来了，手上多了一本厚实的精装笔记本。 顾凭不明就里，看着他翻开笔记本，从某一页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 「这是什么？」 喻临轩：「配方。」 顾凭调整视角，纸片上写着的居然是那个腥风血雨的雪布玲夹饼的配方！ 然而顾凭的第一反应是：「……这字七拐八扭的也太丑了吧？呃，你写的？」 「不是，别人给的。」喻临轩听到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他看着纸片说：「是我高中的时候偶然得到的配方，距离现在大概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 「热爱美食的倪先生」制作雪布玲夹饼的视频是在五年前发布的，也就是说，早在他发布视频前，喻临轩已经得到这个配方了。 顾凭又说：「你这次回林城，就是来拿这张配方？」 喻临轩：「可以这么说。」 顾凭：「那你准备怎么做？首先得证明这张纸出现的比倪先生视频要早吧？」 「时间鑑定。」这张纸片似乎对喻临轩来说很重要，顾凭看得出来，他在看纸片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既温柔又带着几分怀念，「等证明结果出来了，我才能发微博说明。」 说到鑑定，顾凭这才想起喻临轩是个不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富二代，根本不差路子和钱。 估计从倪先生放「锤」开始，他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了。难怪他一直都不慌不忙的，有这么一个底牌在，他可以随时狠狠地反击回去。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想起最近网络上的风波，顾凭又想到一件事，「雪布玲夹饼这方子虽然网络上搜不到，但不少的西点料理书里都会含有这个配方。这么多围观吃瓜的网友，总有人看过的吧？但我没看到有人对倪先生提出质疑啊？」 说到这个，喻临轩冷哼了一声，「不是没有，是被处理掉了。」 「什么？」 喻临轩说：「的确有人质疑了，但基本上没一会儿就自行删掉了。不肯删的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掉了，你猜是谁做的？」 顾凭：「卧槽，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除了倪先生工作室，还能是谁做的。 果然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做人做到倪先生这种极品程度，也是没谁了，他这是真准备弄死喻临轩啊！ 「多大仇啊这是！」顾凭忍不住了，「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喻临轩摇了摇头，看着手心的纸片，「估计只是想趁机炒炒热度，这几天他涨了不少粉了。」 顾凭气唿唿地说：「没关系！等你的鑑定结果出来，就是他的死期！到时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该追究的责任必须追求，让他知道碰瓷的代价！」 喻临轩点了下头，淡淡地说好。 知道了喻临轩手上有底牌，顾凭也没这么着急了。 就让倪先生再风光一段时间，等鑑定结果出来，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眼下这张写着配方的纸片相当重要，喻临轩将他夹回书里，放回了杂物间。 看他从杂物间里出来，顾凭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个毕业照和毕业证书，问喻临轩：「你高中是在林城九中读的？」 第42页 「是。」 「那我俩也太有缘了！」顾凭感嘆，「我昨天瞎晃悠的时候看到你的毕业照，才发现我俩居然还是同一届。你当时在几班啊？」 喻临轩：「十一班。」 「哟，重点班啊。」果然不出顾凭所料，「怪不得我对你毫无印象。」 喻临轩不置可否，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过一看，勾了勾唇。 「后天是九中八十周年校庆，你想回去看看么？」他抬起头，问顾凭。 「这么快就八十周年校庆了啊？」顾凭有些惊讶，「也行，好久都没回去看过了，就趁这个时候回去看下好了。」 他对高中没抱有多大的情怀，但好歹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也曾在九中度过了三年时间，美好说不上，不过也没差到哪儿去。难得有个机会，还是回去看看吧。 见顾凭答应了，喻临轩也给了那个邀请他回母校的同学一个肯定的答覆。 时间鑑定需要大半个月，为了尽早拿到结果，喻临轩思索了一番后决定把纸片快递给喻嘉珩，让他拿去鑑定。 「你自己怎么不去？」突然接到喻临轩电话的喻嘉珩一脸懵逼。 喻临轩理直气壮：「我现在还在林城。」 喻嘉珩：「你可以现在回湘市啊，事情都解决完了还呆在那边干什么？对了，爸妈知道你在林城了，叫你去找他们一下。」 喻临轩拒绝：「不去。」 「他们说你不去找他们他们就来找你。」喻嘉珩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来了我也不会开门的。」说完这句话，喻临轩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喻临轩拎起在看电视的顾凭，言简意赅地说：「走。」 顾凭：「啊？上哪儿？」 「换个地方住。」 顾凭：「……你在林城还有别的房子？」刚才他和喻嘉珩的电话顾凭也是听到了的，没想到为了躲开父母喻临轩居然选择了逃跑。 他到底是有多讨厌见到他爹妈啊？！？？ 喻临轩是：「没有。」 「那我们……」 「住酒店。」 顾凭：「……」行吧。 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沦落到要住酒店的地步。 代价是喻临轩出了一趟门，没有说要去哪里。但顾凭从他回来后的脸色可以判断出，他估计是跑去见了父母一面，这场见面多半也是不愉快的。 顾凭也能理解。尤其是喻临轩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想来他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原本就不同意喻临轩做美食博主的他们，这回估计反对的更加激烈了。 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喻临轩，顾凭想安慰他一下，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常用的安慰方法是陪着人一起骂那令对方不愉快的人或事，毕竟骂人他还是相当在行的。可现在让喻临轩不愉快的是他的父母，总不能让顾凭当着他的面疯狂辱骂他父母吧。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只能拿脸蹭蹭他的掌心，表示自己还在陪着他。 余光瞥见桌子上的那一盒薄荷糖，这东西是顾凭吃那粒种子的时候喻临轩拿出来的。顾凭犹豫了一下，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费力地打开盒子，倒出一颗薄荷糖。 糖果对他来说有点大，他得双手捧着才能拿稳。 拿着这颗糖，顾凭跑回了喻临轩的身边，踮起脚尖，把糖递到了喻临轩的嘴边，有些别扭地说：「吃颗糖吧，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受一点。」 尴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太尴尬了。 顾凭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让他来想方设法安慰人，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喻临轩没说话，看了顾凭好一会儿，才低头，微微张开了嘴，将那一颗薄荷糖给含了进去。 薄荷的味道立即溢满了整个口腔。 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废物阿竹再次发出声嘶力竭的吶喊：这是个没逻辑的搞笑文！逻辑死了！它死了！大家千万不要带脑子看！ 第23章 023 到了第二天，那粒种子的作用总算是显现出来了。 顾凭从被掏空身体的抱枕上醒来，顿时就发现了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何止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他只能看到一包巨大无比的抽纸，还有身底下躺着的抱枕，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视角的方向…… 他的上帝视角没了！ 「淦！」顾凭忍不住骂了句看着不太像脏话但实际上就是脏话的脏话。 那破种子的作用就是让他失去上帝视角吗？这这这这这……这也太过分了！ 没了上帝视角，叫他这只小咸鱼怎么活！ 阮择你大爷的！ 顾凭心里乱糟糟的，又懵又气。扭头一看，倏然对上了喻临轩沉睡中的脸。 这个男人的皮肤细腻得过分，饶是他这样放大了看也看不出一点儿瑕疵，如同上好的白玉。熟睡中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是毫无攻击性的温柔。看着这么一张脸，顾凭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他。 喻临轩睡眠本来就浅，好不容易睡得这么熟，还是别吵醒他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卧室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除了上帝视角没了，顾凭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出现了变化。可惜这里面现在一点光线都没有，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第43页 手脚还在，可全身上下摸起来滑熘熘的，一点都不像咸鱼那样粗糙。 「该不会是变回之前活草鱼的模样了吧？」顾凭忍不住小声嘀咕。 翻来覆去，顾凭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看了看周围，小桌子上有一盏檯灯，檯灯旁有一面镜子。 手脚放轻一点，应该是不会吵到喻临轩的。 心里有了主意，顾凭说做就做。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小檯灯前，这檯灯的开关按钮是触摸感应的那一种，不会弄出声响。 顾凭一爪子按到开关那一块上，没反应。 顾凭：「……」是他手太小了吗？ 他试着两只手一起放到上面，檯灯总算亮了起来。他松了口气，又蹑手蹑脚地来到镜子面前，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 只看了一眼，顾凭大惊失色，一声「卧槽」脱口而出，挡都挡不住。 这动静足够惊醒喻临轩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朝这边看来。刚睡醒的他眼前还是一片模煳，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亮着的檯灯。 喻临轩问：「怎么了？」低沉的声音还带着倦意，像是大提琴的音色那般优雅动听。 顾凭已经顾不得自己还是把喻临轩吵醒这件事了，见喻临轩朝这边看来，他慌慌张张地想要把檯灯关掉，可这破檯灯就是不听使唤，他双手双脚都用上了依然没法关掉。 关不掉檯灯，那就想法设法让喻临轩闭上眼！ 顾凭当机立断，朝着喻临轩大喊了一声：「别看我！转过头去！转过去转过去！」 他现在是真的很慌张，慌张到都语无伦次了。 但喻临轩又怎么会听他的，双眼努力适应着卧室的光线，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顾凭一咬牙，没办法，只能先拿点东西遮一遮了。 四处看了看，顾凭盯上了那一包抽纸。他快步跑到抽纸旁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扯下了一张——他是想扯出完整的一张的，结果用力过勐不小心撕坏了。 算了，半张就半张，将就着用了！ 裹上纸巾，顾凭终于有了直面喻临轩的勇气。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落落大方地走到喻临轩的面前，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看清楚他的模样，喻临轩瞳孔一缩，显然是感到十分意外。 「你……怎么变成了这么样子？」他伸出手，戳了戳顾凭的脑袋。力度没掌控好，差点儿直接把顾凭给戳地上了。 顾凭：「哎你轻点儿！」 没错，他现在再也不是咸鱼顾凭了，他现在是迷你人顾凭。 不再是那副滑稽的咸鱼模样，他的身体变回了人身，相貌也和他之前的一模一样，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只不过大小还是和咸鱼差不多，小小的一个，特别迷你，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喻临轩怔住了，认认真真一寸一寸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看得顾凭怪不好意思的，「咳咳，差不多就行了啊！」 他刚才会这么抓狂也是因为全身光熘熘的，啥都没穿，十分不符合最近的和谐标准。现在有个纸巾遮着，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有胜过无，总好过裸奔。 顾凭还在内心暗自得意自己的反应速度之快，没注意到喻临轩又朝他伸出了魔爪。他把顾凭抓在了手心，一把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顾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你要干什么？」 「你你你你……你扒我衣服干什么？！」顾凭惊恐，「快住手！你——」你想成为扫黄打非重点打击对象吗！？？？ 喻临轩没有理会他的瞎叫嚷，将顾凭身上那张又破又拦的纸巾给撕了下来，顾凭拦都拦不住，后半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喻临轩重新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把纸巾顺平整了，然后围在了顾凭身上，细心地给他包了一圈。 为了防止纸巾掉下来，他还在抽屉里翻出了一捆绑吐司包的那种金属小铁丝，在顾凭的腰上和胸上各绑了一根，把纸巾给固定住。 顾凭看着这崭新的着装，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女装居然是这么达成的。」 他现在真的很像一个女装大佬，穿着白色的长裙，偏偏纸巾还轻飘飘的，看着特别仙，跟晚礼服似的。 顾凭不禁怀念起他刚才那狂野的破烂装，至少当个原始人比当女装大佬要好一点。 「你不喜欢？那就脱了吧。」喻临轩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还真准备帮他脱掉。 顾凭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小胸口，往后连退了十来步，「不不不，我觉得挺好的，真的，我还挺喜欢的。」 然后他就看见喻临轩拿出了手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拍了张照片。 顾凭：「……」喻临轩，你好狠毒的心。 喻临轩满意地看着自己拍出的照片，眼底多了丝笑意。收起手机，再看满脸写着「高兴」的顾凭，他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谈起正事，顾凭对喻临轩才有了好态度，「估计是因为昨天那粒东西吧，阮择没告诉你它有什么用吗？」 喻临轩说：「没有。」 提到阮择，喻临轩的脸色不出所料又带上了点阴霾。但东西是阮择给的，眼下这个情况是不是因为吃了那粒玩意儿造成的还没能确定。 第44页 没办法，喻临轩只好点开微信，把阮择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拿着顾凭的事去质问他。 现在才刚刚七点，阮择久久没有回覆，估计是还没睡醒。 顾凭木着脸：「我在想他是不是会错意了。」他怕阮择回覆说这也算是人身，那他可真是要打死阮择了。 喻临轩：「……应该不会。」 顾凭：「他最好不是。」要是阮择真敢那样回復，他绝对得弄死这不靠谱的天师，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顾凭还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自己变成了迷你小人的事实，喻临轩嘆了口气，起床去做早餐。 两个水煮蛋，一碗盐白粥，还有一个葱花鸡蛋饼。简单是简单了点，但营养美味，吃起来味道想到不错。 顾凭闻到香味，忍不住说：「我也想吃。」 「吃吧。」喻临轩弯下腰，把他拿到了餐桌上。 顾凭立即就发现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咸鱼身的时候他是不会饿的，只会嘴馋。但现在变成迷你小人后，他居然感觉到肚子饿了。 而且上帝视角也没了，看来除了大小，他现在和普通人是没什么两样的。 上了餐桌，顾凭还想着自己得用什么东西吃呢，却发现喻临轩早就做好准备了。 「你怎么把这些也拿过来了啊？」看着自己的那一套迷你餐具，顾凭有些欣喜。 喻临轩说：「也不占位置，顺手就带过来了。」 有了迷你餐具，顾凭吃东西就轻松多了。水煮蛋和盐白粥他没多大兴趣，但那个葱花鸡蛋饼是喻临轩自己做的，料特别足，口感润滑，吃起来特别的香。顾凭吃的不亦乐乎，大半个鸡蛋饼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慢点吃。」喻临轩怕他噎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顾凭将吃饱喝足，习惯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咸鱼和迷你人的触感完全不同，感受着毛绒绒的头髮和一张带着温度的脸亲昵地蹭在自己的手心，喻临轩不由一怔。 软的像一只小仓鼠。 直到顾凭开口说话，才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对了，阮择那边有回覆了吗？」 这才是重点，顾凭不提，喻临轩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回过神来，收回顾凭抱着的那只手，拿起手机一看，说：「有回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凭：我已不是咸鱼，我现在是—— 梁晓灵：钮钴禄·咸鱼！ 顾凭：……guna！就你话多！ 许久未曾出场的梁晓灵请求加戏，我欣然同意，于是把她加进了小剧场里。 谢谢我是一个冷漠的杀手、云戈和haruya灌溉的营养液owo 《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养成手册[快穿]》连载中，求个收藏，拜託啦qwq 1、林衍意外去世后绑定了个系统，穿到不同世界中完成八个任务即可復活。 任务内容：拆散谈个恋爱就把世界给毁掉的狗情侣，成为分手大师。 普通虚假的分手大师：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费九牛二虎之力劝两人不要再有来往。 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新郎突然暴毙，男友面临死刑，渣男秒变植物人——物理分手，值得信赖！ 2、林衍勤勤恳恳暴力拆cp，顺便在小世界里和别的宿主谈了个恋爱。 后来网恋奔现，他才知道—— 那个口口声声说对他一见钟情的遭受欺凌的豪门假千金弟弟/被同学排挤的病弱哨兵/末日里禁慾寡冷的物理学家/男团里专替队友背锅的门面担当…… 是他失了忆的前情敌:) 林衍当机立断：「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裴弈：「？？？」 然而想跑路？ 已经来不及了 ^_^ ps： 1、情敌变情人，年下，除了攻受外全员工具人，内含狗血失忆梗 2、1v1，he，主受 第24章 024 没了上帝视角，顾凭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子看手机了。 想了想，他干脆攀上了喻临轩的胳膊，爬到了他的手腕上。坐在这里，倒能看清楚屏幕了，然而手机屏幕对现在的顾凭来说太大了，这么坐着看好像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似的，看得他很费劲。 阮择回覆：「别这么大惊小怪，这是正常情况。」 顾凭心想这情况哪正常了，分明哪里都不正常好吗！ 喻临轩说：「你给我们东西的时候，可没跟我们说东西吃下去会产生这种作用。」 阮择理直气壮：「他不是说想变成人吗？我满足他愿望了啊！他现在不就是人了吗？足够人模人样了！」 喻临轩对阮择没什么好态度，并不想跟他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扯皮。他发了一排微笑的表情过去，威胁意味十足。 以前知道这表情很嘲讽，但放大了看，顾凭无端觉得这表情看着居然还有点可怕。 兜了个大圈子，阮择方才老实交代。 这粒种子吃下去的作用的确就是能让顾凭暂时变回人形，但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就会变回咸鱼的样子。阮择说他这是让顾凭体验一下变回人的感觉，对比对比两者的不同，要是他还是觉得当咸鱼比较好，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他有本事就直接把我变成一比一的人形啊！这样子算什么？芭比娃娃吗？」顾凭不满。 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挺像芭比娃娃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第45页 得到解释后喻临轩又很熟练地把阮择给扔回了黑名单里，再看顾凭，心塞的都快要自闭了。 顾凭：「我不想穿裙子，我不想当女装大佬。」 最要命的是他现在没有内裤穿，下面凉飕飕的，切身体验到了传说中『□□生风』的感觉。身上这条裙子还是纸巾做的，他动作幅度不敢做太大，怕一个不留神给扯坏了。 喻临轩也有些头疼，嘆了口气，说：「我出去一下。」 「行。」 喻临轩出去了，顾凭总算自在了一点。 他本来想着把身上这破裙子给直接扯下来，想想还是算了。眼下只有这玩意可以遮遮羞，有胜于无，没了这裙子他更没脸见人了。 等找到其他东西代替了，他一定要把这条裙子给撕碎了！还有喻临轩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绝对得找个机会删除，决不能留下！ 等啊等，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喻临轩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个红色塑胶袋，鼓鼓囊囊地装了许多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竟然是布料。 「哇，你买这么多布料回来是准备给我做衣服吗？」顾凭看了眼前一亮，两眼满含期盼地看着喻临轩。 太好了，他终于不用穿纸巾了！ 喻临轩：「嗯。」 顾凭问：「准备找谁来做啊？」 喻临轩说：「我。」 顾凭惊讶：「你？？？」等等，喻临轩居然还会针线活？ 「怎么，你有意见吗？」喻临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穿身上的这条纸巾裙。」 顾凭连忙说道：「没没没。」他哪敢有意见啊，他可不敢有意见。 这回又到了派万能的度娘上场的时候了。 喻临轩百度了一下做衣服的教程，高难度的他搞不来，但一些简单的t恤和短裤仔细研究一下还是可以做得来的。看完教程，他开始动手了。 首先要做的，是量尺寸。 喻临轩说：「把衣服脱了。」 顾凭：「不脱不行吗？」求求他就这么量吧，他幼小的心灵做不到对别人坦诚相见啊！ 喻临轩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最终顾凭还是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脱掉了纸巾裙让他帮自己量尺寸。这个模样叫他没脸面对喻临轩，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开启了自欺欺人模式。 眼不见为净，看不到就当没发生过。 这测量尺寸好像量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到喻临轩终于量好的尺寸，顾凭赶紧捡起纸巾裙套在身上。 纸巾裙真好，他再也不会嫌弃纸巾裙了。 穿好纸巾裙，顾凭就蹲在桌子上看喻临轩做衣服。喻临轩一直是个非常细心认真的人，他打好版，将布料裁剪好，最后穿针引线开始缝合。可以看得出他从没有碰过针线活，针脚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他缝的相当地认真仔细。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顾凭莫名地有些感动。 也许是刚变回人身的缘故，他的情绪比之前要敏感不少，眼睛忽然有点发酸。如果不是死死忍着，差点儿就掉下眼泪了。 怎么回事？ 顾凭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揉掉。他虽然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脾气不算好，但心里依然有那么一片柔软的地方。有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对方好，这是顾凭一直以来的处世原则。 唉，咸鱼当多了，反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小衣服很快就做好了，不算很完美，但至少比纸巾裙要好多了。 顾凭大喜过望，连忙换掉身上的纸巾裙，穿上喻临轩给他做的小衣服。他跑到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衣服非常合身，怎么看怎么开心。 太好了，他终于有衣服穿了！ 喻临轩问他：「感觉怎么样？」 顾凭高兴地说：「好极了！」 「我给你做了衣服，你也得给我做点什么当回报吧？」喻临轩突然促狭地笑了笑，这样灵动的表情在他脸上很少见，顾凭一下子看呆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你要什么回报？」 喻临轩说：「做一道你的拿手菜送我，怎么样？」 顾凭：「可是这里没有我能使用的工具啊……」他的迷你厨房还在湘市那边放着呢，总不能叫他拿电磁炉做吧。 估计到时候做的不是菜，是他自己了。 喻临轩没说话，而是走到那个门口，把那个大行李箱给拖了过来。打开一看，好傢伙，满满当当的，顾凭的迷你厨房占了一大半的空间。 顾凭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把这个也拿过来了啊？！」难怪他带了这么大个箱子，敢情是为了装他的迷你厨房。 顾凭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喻临轩没解释，只是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好，然后说：「这下总可以做了吧？」 「可以是可以，可现在没材料……」 「我去买。」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好像就不太好了。顾凭认真地想了想，决定做个冬菇牛展煲。 他把需要的原料与喻临轩说了，喻临轩立即出门去买。不多时，就拎着东西回来了。 「你先把冬菇和云耳浸开，冬菇记得去蒂，然后得先放锅里蒸熟。」顾凭说。 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他太小了，很多事自己也做不来，所以这种活基本上都是喻临轩帮他干的。 第46页 等到腌好牛展，红枣、冬菇、云耳还有金针菜和红葱头都准备好了，终于到了顾凭该干活的时候了。 他烧热瓦煲锅，倒入油后，把切好的红葱头、姜和牛展放了下去。这道菜难得就是火候，一个不留神就容易翻车，他须得十分专注才能保证火候恰到好处。 这么难的菜色，用迷你厨房来做的确是有点吃力了。 顾凭的额头上都是汗，不是被热的，是紧张出来的。喻临轩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撕下一小角纸巾，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顾凭：「我现在心情有些微妙。」 喻临轩：「嗯？」 顾凭：「没什么，就突然觉得纸巾的用处很大，想赞美一下纸巾。」又能穿又能擦，唉，真是辛苦纸巾了。 喻临轩：「……」做个菜还能把脑子做出问题来了？ 在顾凭的努力之下，冬菇牛展煲被他成功做了出来。 顾凭尝了一口，味道还行，相当的不错。尝完之后，他恋恋不捨地把整个牛展煲交给了喻临轩。 顾凭：「你慢点吃，小心烫。」最好留几块给我。 喻临轩结果瓦煲锅，等东西凉一点了，直接倒进嘴里，一口吃掉。 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顾凭：「……」他就知道，就这么一点点，十个瓦煲锅都不够喻临轩吃的。 妄图让他留一点给他那就更是做梦了。 还是他这种迷你小人好，节约粮食，一小碗饭就能填饱肚子，多好。 「好吃不？」顾凭问他。 喻临轩点头。 顾凭怂恿他：「反正还有材料，你也来做一个试试啊！」每样材料他都只用了一点，现在还剩下一堆呢。 如果不用完的话，买回来的那些材料的确是浪费了。喻临轩想了想，採纳了顾凭的意见，出门买了个瓦煲锅回来，在他的指导下做了个正常尺寸的冬菇牛展煲。 现在每顿饭对顾凭来说都跟自助餐似的，想吃多少吃多少。顾凭吃的心满意足，但偶尔还是会有点忧愁。 这样的日子的确很好，他过得很滋润。 可不管怎么样，父母憔悴苍老的容颜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就算是为了他们，他也得想办法变回去。 顾凭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25章 025 趁着有空，喻临轩又给顾凭多做了几套小衣裤。 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最简单的t恤和短裤。也幸好这是在夏天，不然的话喻临轩还得给他准备点大棉袄才受得住。 「不用做这么多了吧？反正一个月后还得变回去。」顾凭看着他拿着针线一板一眼地给他缝衣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喻临轩无所谓地说：「买的布料有点多，不做就浪费了。」 看着那一大包布料，顾凭心想这倒也是。 除此之外，喻临轩还拿布给他缝了张小被子和一个小枕头。 喻临轩手本来就很稳，练习多了针脚也变细密了。好在顾凭对衣服要求没那么高，能穿就行，所以之前那些残次品他也照穿不误。 但他有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犹豫再三，顾凭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那啥……你能给我弄几条内裤吗……」 妈的这句话说出口怎么这么奇怪！ 顾凭说完就后悔了，看不都不敢看喻临轩，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说出来了。 喻临轩听罢，眼里有一瞬间的讶异。他看向顾凭，目光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好几遍，「怎么？不舒服吗？」 顾凭：「也不是，就是有点奇怪……」 事实上何止有点奇怪，现在的感觉其实还是和刚才穿纸巾裙差不多。依然凉飕飕的，依然胯下生风……但这种话他再没脸没皮也说不出口啊！ 喻临轩淡淡地说：「可以。」 「真的吗！？」顾凭很是惊喜，没想到喻临轩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太好了，他不用继续真空下去了！ 喻临轩：「当然是真的。」然后他看了眼顾凭，「把裤子脱了。」 顾凭：「……啊？？？」脱啥？你再说一遍？？ 喻临轩缝好手上这件衣服，用尾指绕了个结，说：「我刚才没有量你下面的尺寸，没有具体尺寸叫我怎么做？」 这话听着的确很有道理的样子……个头啊！ 他才不要呢！羞耻感都要炸出来了好吗！ 顾凭小脸煞白，忙不迭地摇头，拒绝了喻临轩的好意，「不用了不用了，仔细想想我还是能忍受的，你只要给我做衣服和裤子就好了。」 「真的不用？」 「真的真的真的。」顾凭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在啄米。 算了，忍着吧。 他可不想再被喻临轩一览无遗了。 顾凭的羞耻心意外的严重，他非常讨厌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高考完填报志愿的时候特意挑选了宿舍有独立卫浴的大学。倒也不是因为身上有疤或者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别人看到他的身体，仅此而已。 平时大大咧咧的，在一些事情上他比谁都要较真。这个原因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懒得去解释，有些话藏在心里就算了，无需在人前多言。 次日，林城九中的八十周年校庆开放日到了。 九中逢十周年大庆，五周年为小庆。顾凭上学的时候不赶巧，哪个都没遇上，对校庆日的印象只剩下当天下午可以在饭堂吃一顿免费晚饭。 第47页 当然，八十周年大庆可不会像平时那样一顿饭就把学生给打发了。这天会有不少校友回来，顾凭虽然没亲身经歷过，但也听说过会有多热闹。 顾凭穿好衣服，一头扎进喻临轩的上衣口袋里，「你说我们现在还能进去蹭顿免费饭吗？」 喻临轩说：「我能，你不能。」 顾凭：「你能就行，到时候给我分上两口。好久没吃过饭堂了，我还挺想知道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难吃。」 喻临轩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出门之后别乱动，也别随便开口。」 「知道知道。」顾凭再三保证。 喻临轩原本没打算来参加校庆日，不过朋友相邀，顾凭也说想回来看看，他也就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他的脸辨识度很高，现在网络上的腥风血雨还没有结束，于是喻临轩出门前特意带了个口罩，遮住了自己的脸。 还没到校门口就已经能看到许多人和车了，顾凭的再三保证瞬间破了功。没办法，谁叫他没了上帝视角，想看点什么必须伸出脑袋才能看呢。 都怪阮择。 顾凭在心里默默地给阮择扣上了一口大锅。 悄悄伸出眼睛，顾凭扫了一眼，惊讶地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九中旧校服的老太太，精神矍铄，如果不是那一头花白的头髮和皱巴巴的皮肤，看着就跟个学生没什么两样。 顾凭忍不住小声感慨：「这也太爱学校了吧！」 他真不好意思说他的校服在高考完就被老妈剪碎当抹布用了。 学校里人是真的多，虽然不至于水泄不通，但也没差多少了。 周围人太多了，喻临轩怕在他口袋里动来动去十分不安分的顾凭会被别人看见，把他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这下好了，啥也看不到，啥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可把顾凭给憋坏了。 顾凭十分怀念他当咸鱼的那些日子，于是又在心里多骂了几句阮择。 喻临轩和他的同学约在高一楼前见面。 没等多久，他就等到了对方。 同学名叫秦致义，人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娃娃脸很是可爱，却偏偏染了一头新鲜的翠绿毛。穿着时髦，看着就是个时尚精緻的boy。 「好久不见啊阿轩。」一见到喻临轩，秦致义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喻临轩冷静地说：「怎么染成了这个发色，又被人绿了？」 口袋里的顾凭憋笑憋得很辛苦，喻临轩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尤其是对方听完后居然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唉，被你看出来了，真是怪丢脸的。」 顾凭：……噗呲。 喻临轩神色复杂：「你还真又被人绿了？这次又是谁干的？还是他？」 「哈哈哈，开个玩笑。」秦致义哈哈一笑，很亲昵地搭上了喻临轩的肩，「我怎么可能被人绿呢！吃一堑长一智！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傻逼了。」 喻临轩『呵』了一声，「也是，毕竟不是谁都会有这种被同一个人抢三次女朋友的经歷的。」 一听到这个，秦致义垮下了脸：「妈的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蛋，再见到他老子一定冒着蹲局子的风险狠狠地揍他一顿！太过分了！这还是人吗！」 话是说得够狠，可惜他天生长了一张娃娃脸，再凶也凶不起来。现在看上去奶凶奶凶的，像一只生气的小奶猫，反而看着更加可爱了。 顾凭听得一头雾水，后来他才知道，秦致义有个青梅竹马，从小到大跟他不对付。秦致义高中早恋了三回，回回交往不出两个月女朋友就被对方撬走，偏偏他从成绩到家世都比不过对方。经歷着三次挫折，气急败坏他化悲愤为动力，死命学习，最后高考成功逆袭，反超了他那位死对头。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某种程度上，秦致义的人生经歷也是非常的富有传奇色彩了。 回到现在，秦致义显然不想再回忆起曾经的惨痛回忆，拖着喻临轩往外走，「走走走，先吃点东西，我啥也没吃就跑过来了，可把我饿死了。」 两人找了一家肠粉店坐下，九中周围并没什么高档的地方，都是一些便宜实惠的小摊档，非常符合学生们的消费水平。肠粉店里人不少，喻临轩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才摘下口罩。 点了两碟虾米肠，秦致义看着喻临轩，压低了声音说：「你最近的那些事我也看到了，现在怎么样了？」 喻临轩淡淡地说：「一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致义撇撇嘴：「就知道在你眼里都是小事，我也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要是有困难，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好。」喻临轩点了点头。 虾米肠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秦致义看着的确是被饿狠了，一见东西上来，立即停止说话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与他相比，喻临轩的吃相就文雅多了，一碟八块钱的虾米肠愣是被他吃出了几百块的感觉。 这里的灯光比较昏暗，顾凭鬼鬼祟祟地伸出了他的脑袋。 不得不说，秦致义的绿毛真的很辣眼睛。顾凭一伸出头就看见那抹十分有冲击力的绿色，差点儿没把他给吓得缩回去。 喻临轩察觉到顾凭的动静，但没阻拦。得到他的默许，顾凭更大胆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还差点儿没抓稳直接摔了下去。 第48页 喻临轩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把他给塞了回去。 顾凭还想再挣扎挣扎，可惜对面的秦致义已经吃干抹净。没办法，顾凭只好继续自闭地缩回了小口袋里。 「话说回来，你之前暗恋的那位怎么样了，你们在一起了吗？」秦致义抬起头，朝着喻临轩眨了眨眼，促狭地笑道。 喻临轩筷子一顿，淡淡地说：「没有。」 「唉，真是可惜了。」秦致义支着脑袋，嘆了口气，「谁能想到的你会栽在一个男人手上呢。」 口袋里顾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连忙竖起了耳朵，光明正大地开始偷听起来。 男人？ 喻临轩喜欢男人？ 顾凭没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他不歧视同性恋，不过跟着喻临轩生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喻临轩居然喜欢男人。 喻临轩说：「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嘿嘿，不好意思了？」 秦致义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继续往下说道：「啧，那人叫什么来着？」他想了想，没想出来，放弃了思考，「唉，都过去太久，我都给忘了。你啊，总是一声不吭闷声不响的，结果一弄就弄出个大事。当年暗恋的轰轰烈烈，到后来就当事人自个儿不晓得，不然这程度都能赶得上明恋了。」 喻临轩不说话了，低头慢慢地吃着肠粉，任凭秦致义自顾自地往下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不知道多少届掉马大赛即将开始 第26章 026 「做了饼干不敢送，准备了巧克力不敢送，人生日礼物都订好了结果又临时反悔没送出去……当时可把我们急的，都恨不得替你送过去了。」就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回想起来，秦致义依然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你平时挺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一恋爱起来头脑都不清醒了。」 喻临轩还是没说话。 顾凭算是发现了，一旦面对自己不想要面对的东西或不想回答的问题，喻临轩就会开始沉默。 不过听到现在，顾凭挺好奇喻临轩暗恋的人是谁。秦致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喻临轩却不想听了，又叫了一碟虾米肠，放在秦致义面前。 他冷淡地说：「吃的能堵上你的嘴吗？」 秦致义看着面前的虾米肠，内心似乎在纠结。沉默半秒，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话音刚落，他就又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那吃相仿佛三天三夜都没吃过饭似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碟虾米肠就堵住了秦致义的嘴，顾凭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了，他还想继续听喻临轩的暗恋史的呢。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当年的喻临轩居然这么恋爱脑，暗恋地这么轰轰烈烈认真专注却直到最后都不敢表白。他记得之前喻临轩虽然也跟他说过，但完全没提对方是个男的。 顾凭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隔着口袋拿手指勾了勾他。他愣了一下，直到又被勾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探出脑袋。 喻临轩夹了一小块虾米肠放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吃吧。」 顾凭下意识地张口嘴咬了一口，肠粉滑滑的，还带着点热度，酱汁应该是特制的，咸甜中带着鲜，非常好吃。可惜太少，才刚尝出个味，没吃几口就没了。 喻临轩又夹了一点，递到他嘴边。 这么反覆几次，直到正吃的开心的秦致义突然抬起了头，这骤然的变故吓了顾凭一跳，连忙缩回口袋里去。 秦致义疑惑地说：「你口袋里是装了什么东西吗？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东西在里面动。」 喻临轩淡定道：「仓鼠。」 顾凭：「？？？」他怎么就成了一只仓鼠了。 「你还养了仓鼠啊？」秦致义两眼放光，来了兴趣，「来来来，拿出来给我看看。」 喻临轩：「不行。」 秦致义说：「为什么啊？」 喻临轩：「他怕生。」 秦致义：「……仓鼠怕什么生？」要说怕人还差不多。 「他就是怕生。」喻临轩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他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秦致义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在这之后他是越来越好奇了，眼睛时不时就往喻临轩的胸口瞥上一眼，非常好奇里面的「仓鼠」会是个什么样子。 隔着衣料顾凭都能感受到秦致义灼热的视线，吓得他不敢再偷偷探出脑袋来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仓鼠啊！ 再看就告你骚扰了啊！ 顾凭在心里骂道。 吃完东西，两人加一迷你人又回到了学校里。 看着熟悉的校园，秦致义不由有些怀念：「看到这个湖，我就想起我当年下去捡篮球结果被路过的校长刚好看见，上来后被批评了半个小时并在他的监督下写了三千字检讨的事。」 顾凭心想原来你就是那个年年都被校长在新生大会上拎出来教育新生远离湖泊的倒霉鬼。 「还有后山公园，唉，我之前翻围栏进去结果被保安追了半座山，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秦致义又说。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后山这么多蛇你都敢进去，不要命了？」 秦致义嘆了口气：「哎，这不是年少轻狂嘛！学校不让你干的事你就越是想干。」说着他甩了甩头髮，「别说以前了，就连现在也一样。我现在工作的地方老闆不准我们染头髮，妈的什么都要管比学校还管得严，而且还特别抠门，工资少得可怜。我准备在这个月底辞职跑路，刚好老闆的老婆出轨了，染这个颜色就是为了噁心一下他的。」 第49页 喻临轩：「……」 顾凭：「……」舍己噁心人，也真够可以的。 「说起头髮，我又想起了一件事。」秦致义得意一笑，「你还记得当年有一次仪容仪表检查，天才如我是怎么应付来检查的那帮人的吗？」 喻临轩：「记得。」 秦致义说：「听我妹他们说，老子的传说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学校里流传，唉，没想到毕业好几年了我居然还是个传奇人物，果然我就该是个传说。。」 什么事？ 顾凭有些好奇，戳了戳喻临轩的胸口。喻临轩立即会意，故意落后了秦致义两三步，拉开了点距离，飞快地小声和他说了一遍。 九中对仪容仪表查的很严，男生头髮不能超过三厘米。当时不少学生为了避过这个检查可谓是绞尽脑汁，但如果检查的时候人不在教室，会被检查的人登记下名字，让他三天之内到年级主任的办公室让年级主任亲自检查。 喻临轩：「那次检查，秦致义直接连人带桌消失了一晚上，一本书都没落下，谁也不知道他带着课桌和椅子躲到哪里去了。」 顾凭：「……」难怪会是传说，正常人哪想得出这种主意。 为了保护自己的髮型，秦致义也是真够不容易的。 听了这么多秦致义的高中事迹，顾凭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真的是太单调了，完全搞不出这么多花样来。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但也不会主动惹是生非，成绩平平，人缘一般，宿舍饭堂教室三点一线，他和大多数普通的高中生其实没什么两样。 沿着学校熘达了大半圈，秦致义和喻临轩都觉得有些无聊。 秦致义问他：「接下来你还想去哪？要去办公室看看以前的老师吗？虽然我觉得他们可能都不太想再见到我。」 顾凭心想如此劣迹斑斑的学生，估计老师们印象会相当深刻。 喻临轩摇了摇头，「不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一定在办公室。」 「也对，瞧我这脑子，不上学后连星期几都忘了。」秦致义挠了挠头，从裤兜里摸出刚才有人在路边派送的小册子，翻开看了几眼，「有集章换纪念品的活动，你有兴趣吗？」 喻临轩：「没兴趣。」 秦致义又说：「要不去饭堂看看？听说我们走后饭堂换了一批人，现在可好吃了。反正今天吃饭不要钱，进去蹭一餐？」 喻临轩想了想，点了点头。 饭堂还是那个饭堂，人多得要命。 排了老长的队，两人才各领到了一份套餐。 趁着秦致义吃饭的时候，顾凭终于可以出来喘口气了。他看了眼餐盘，无论换了几批人，饭堂依然能把青瓜炒蛋做成青瓜炒青瓜，肉沫豆腐永远只有豆腐，只有青菜是名副其实的——虽然搁多了油盐咸得慌。 这段日子靠喻临轩和自己养着，顾凭对这种既没卖相也没什么好味道的饭菜早已失去的兴趣。但他还是在喻临轩的掩护之下偷偷尝了一口——不出所料，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难吃。 喻临轩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也只有秦致义这种饭桶吃的开开心心。吃完自己的那份还不满足，还连带着把喻临轩没吃完的那一份都吃掉了，才恋恋不捨地离开。 此时所有地方基本都走了个遍，喻临轩与秦致义正准备分道扬镳，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他们还没去——「校友楼」。 九中的校友楼平时是不会对外开放的，只有在新生初入学还有校庆开放日的时候才会放人进去参观。 「虽然估计也没啥好看的，但来都来了，还是得进去看看。」秦致义踏进校友楼的大门，看着里面说道：「不然下次进去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校友楼里面光线非常的暗，比起外面的喧嚣来说，这里要安静得多了。 也许是为了欢迎校友们在这个日子回到母校，九中把每一届毕业生的拍摄的大合照都印刷了一份出来，按照时间陈列在走廊上。这里很黑，只有那些照片上有灯光照射，像是博物馆一样。顾凭偷偷把头探出来也没人发现。 那个一开始在门口见到的穿着校服头髮花白的老太太也在，站在某一届的大合照前，那照片还是黑白的。她满脸怀念地看着照片上的人，眼里闪着泪光。 秦致义和喻临轩在他们那一届的大合照前停下了脚步。 「当时的你和你现在差别还挺大的啊。」秦致义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班所在的位置，认出了喻临轩。他指着喻临轩的脸，笑得乐不可支：「还是现在帅，学校要求的平头简直糟蹋人。不过你还好，还有颜值撑着，至于我……」 找到自己的脸，秦致义笑不出来了，「说到这个毕业照我就来气，谁知道前一天他居然来了个突击检查，老刘愣是把我拖到学校外面的髮廊剪了个这么丑不拉几的髮型，气死我了。」 顾凭瞄了一眼，差点笑出了声。 还真挺丑的，剪得参差不齐长短不一，配上秦致义的一张臭脸别有风味。 「哎，你快看，这不是你暗恋的那一位吗！」秦致义突然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兴致勃勃地招唿喻临轩过去看。 喻临轩唿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抚上胸口，把蠢蠢欲动的顾凭给按了回去。 然而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功夫，顾凭还是看到了。 第50页 那张脸——分明就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dolores的三个地雷！十分感谢=w= 最近快开学了有点颓废，这几天都是靠存稿撑着的。这本字数不多，总字数大概13w左右的样子，而且完结前不会入v（事实上是入不了v_(:3」∠)_），大噶放心看 下一本本来想写玛丽苏体验中心那个，但最近又有了个abo的脑洞，在犹豫要先写哪一个比较好。我先把预收放出来吧，文案过几天有空了再写，要是感兴趣可以提前收藏一下，笔芯 第27章 027 ——急，在线等。 ——突然发现同居室友（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室友）的暗恋对象是我自己怎么办？？？ 顾凭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他只是存疑，但喻临轩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了——他都快要被捂死了！ 「你你你你你……」顾凭语无伦次地说：「你放开我！我快窒息了！」 情况紧急，他顾不上这是公共场合了，直接大声说了出来。激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友楼里相当的突兀，引得不少人都扭头朝这边看来。 喻临轩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些，顾凭总算能唿吸了。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唿吸十分地急促。 原本兴致勃勃的秦致义也听到了这声大喊，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喻临轩的口袋：「……你的仓鼠还会说话？」 喻临轩看着他，脸色冷得吓人，「你有意见？」 秦致义：「……不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再多说一句话，喻临轩下一秒就会杀了他。 顾凭自闭了。 安分的在喻临轩的口袋里一声不吭，一路上都没再像之前那样鬼鬼祟祟地伸出脑袋来偷看。 离开校友楼后，见喻临轩神色不悦，秦致义识相地闭上了嘴，和他挥手告别。之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喻临轩直接返回了家。 一回到家，顾凭才稍微回过神来，从喻临轩的口袋里跳了出来。现在再看喻临轩，他脑子依然是一片空白。 心情复杂的像一锅热油，有一堆蚂蚁在上面跳舞狂欢。 噼里啪啦的，乱糟糟的。 想说的什么，又说不出来。 真他娘的别扭。 顾凭呆呆地看着喻临轩，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临轩沉默片刻：「你看错了，那不是你。」 顾凭：「？？？」 喻临轩肯定地点头：「就是这样，不要纠结。」 顾凭：「……」 喻临轩：「别多想了，我去做饭。」 听到这里，顾凭忍无可忍：「你骗鬼呢！？」 他又不傻，喻临轩的种种反应都表明他心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喻临轩还不肯承认，他越是不承认，顾凭越是心乱如麻，想冷静都冷静不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顾凭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像个准备碰瓷的小人那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怎样都好，他希望喻临轩能给他一个解释。 沉默许久，喻临轩终于开口了。 「事情都过去了。」他说：「我也释然了，你就当从不知道这件事，别再去纠结这么多了，好吗？」 喻临轩的语气一向是冷静平淡的，这次却很明显地弱化了不少，带了点愁绪。他看起来也很苦恼，似乎是在后悔不应该带着顾凭回学校参加校庆开放日。 可话说的轻松，这种事哪有这么好放下的。 喻临轩说完后就绕过顾凭进了厨房。 顾凭还坐在冰凉的地板砖上，不肯挪动半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抓了抓头髮，头疼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明明他只是一个迷你人，为什么要让他承受他这个弱小身体不该有的压力。 他真的好累。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喻临轩这个男人。 原本计划在林城多待一段时间的，可发生了这件事后，似乎没有再在林城这边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事不宜迟，喻临轩火速定好了票，准备回湘市。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像是被冰封住了。顾凭开始变得沉默，而喻临轩原本也不是什么积极的性子。两人开始了冷战。 回程比来时无趣多了，顾凭安静地窝在口袋里，一声不吭地胡思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喻临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也没兴趣去问。 回到湘市的家，一进门就听到了梁晓灵激动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喻大你终于回来了！」梁晓灵哭得好大声：「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顾凭：「……」当初是谁含泪祝大大一路顺风让人玩的开心别回来这么快的。 喻临轩从口袋里将顾凭拿了出来，接着就去收拾东西了。 梁晓灵眼巴巴地看着变成了迷你人的顾凭，痛心疾首地说：「顾凭，你变了！」 顾凭：「……」 梁晓灵：「你居然瞒着我们偷偷去做了个整容手术！你太过分了！」 顾凭：「……」 梁晓灵：「去了哪家医院？记得介绍给我。」 「皮这一下你很开心？」顾凭白了她一眼——迷你人的唯一好处，估计就是能做出各种不同的表情了。不像咸鱼，永远只能摆出一张死鱼脸。 第51页 梁晓灵吐着泡泡，笑嘻嘻地说：「嘻嘻，当然开心！」 寒暄完毕，梁晓灵又问：「你俩在林城玩的怎么样？好玩不？」 顾凭有气无力：「不好玩。」还不小心叫他撞破了个惊天大秘密，搞得他现在都没办法再直视喻临轩了。 梁晓灵：「你们都干了什么？给我说说呗！」 顾凭：「心累，不想说。」 梁晓灵：「……小气鬼！」 梁晓灵毕竟是女生，情绪还是比较敏感的，很快就察觉到了喻临轩和顾凭之间微妙的气氛。让她不禁更加好奇，这两人到底在林城都干了点什么。 可惜喻临轩她不敢问，顾凭问了又不肯老实回答，气得她吃鱼粮的时候都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得仿佛吃的不是鱼粮是顾凭。 顾凭安分下来，这个家反而少了不少欢乐。 喻临轩开始埋头工作，不是在厨房拍新素材就是在书房剪辑视频。顾凭安静做人，偶尔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嗑嗑瓜子，乖得都不像是他了。 一时接受不了，他干脆选择了逃避。 家里的气氛越发凝重，用梁晓灵的话来说，再待下去都快要窒息了。 梁晓灵实在是受不了了，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一个家里能和她说说话的居然只剩下了老鱼。 「爷爷。」梁晓灵尝试地叫了老鱼一声。 「什么事？」老鱼看向她，问道。 梁晓灵小声地说：「爷爷，您阅歷比我丰富，能不能看出他们俩是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出去一趟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鱼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梁晓灵甩了甩鱼尾：「话是这样说，可他们再这样冷战下去不太好吧？您就不怕哪天喻大不高兴了把我们全都给扔出去？」 「他敢？」老鱼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 梁晓灵心说他说不定还真的敢，却不太敢吱声了。嘆了口气，她开始无聊地数着自己吐出的泡泡来打发时间，暗自祈祷这个冷战赶紧结束吧，她都快要被憋死了。 顾凭异样的沉默老鱼同样也看在眼中。 他看着顾凭一张满脸写着『莫得感情』的脸，越看越不顺眼。 趁着有一次顾凭跑到客厅看电视，老鱼突然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成天摆着一张臭脸？」 梁晓灵听了，一个激灵翻了个身，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起他们的谈话来。 太好了！爷爷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真是条好鱼！她爱爷爷！ 梁晓灵给老鱼发了张好鱼卡。 沙发上的顾凭眨了眨眼睛，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向水缸，「您这是……在问我？」 「年纪轻轻就耳背了？」老鱼不客气地说。 顾凭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什么，一点小事。」 老鱼：「一点小事搞得跟小情侣发脾气似的谁也不肯理谁，你俩都二十几岁了，一个赛一个的幼稚，连晓灵这个小姑娘都比你们懂事！」 在一旁的梁晓灵噗嗤一笑，内心有些小骄傲。 听到『情侣』两个字，顾凭僵了一下。他别过脸，赌气似的说：「你们什么都不懂，就别瞎掺和了！」 「我不懂？我们怎么不懂了！」梁晓灵挺身而出，加入了老鱼的阵营，「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们懂不懂？爷爷您说是不是？」 老鱼刚想回答，顾凭就抢先答道：「哎，孙女。」 老鱼：「……」 梁晓灵：「……妈的顾凭你别占我便宜！」连这点便宜都要占，你还是人吗！？ 老鱼瞪了梁晓灵一眼：「小孩子说什么脏话！」 梁晓灵被他瞪得心里发憷，缩了缩鱼头，不敢吭声了。 看着气唿唿地喻临轩，老鱼嘆了口气。 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爸是不是叫做顾国豪。」 这话一出，顾凭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您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因为惊讶，甚至都有些变调了。 「哼。」老鱼哼了一声，又说：「你妈叫常艷，你奶奶叫夏莲蓉，我没说错吧？」 「您……」顾凭震惊地看着老鱼，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猜测。 老鱼缓缓吐了一口气，高声道：「行了行了，别乱猜了，老子就是你爷爷！你这个不肖子孙，居然连我的声音都没认出来！」 顾凭：「！！！」 梁晓灵也一脸震惊，看看顾凭，又看看老鱼，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爷孙俩。 等等，那她岂不是老鱼的玄孙女了？ 第28章 028 老鱼自爆身份，顾凭宛若遭到了当头一棒，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震惊地看着老鱼，完全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的老鱼居然是他亲爷爷。 顾凭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并不深刻，比起爷爷奶奶，他跟外公外婆要更加亲近一点。小时候父母工作忙，都是外公外婆在照顾他。对于爷爷的印象，大概就只剩下了是个很硬朗的老头子这一个了。 爷爷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没想到再相见，居然会是以这么一个形态。 顾凭看着老鱼：「您真的是我的爷爷？」 老鱼：「是！」 顾凭：「能证明一下吗？我……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老鱼说：「你八岁的时候跟你爸妈两口子回乡下，过河的时候死活不敢走独木桥。结果还是我过去把你打了一顿，你才慢慢吞吞地抖着腿过了桥。没过两天又被隔壁你二叔家的鸡追着跑了一公里路，哭了整整一天，吵着要把那只鸡给烤了，还有……」 第52页 顾凭：「……」他以前有这么怂吗？？？ 梁晓灵听完顾凭的黑歷史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小声地问他：「真事？」 顾凭木着脸：「假的。」他拒绝承认。 「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怂！」梁晓灵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鱼尾拍在鱼缸底部啪啪作响。 说好的证明结果变成了顾凭小时候的黑歷史大放送，老鱼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梁晓灵哈哈大笑相当捧场。至于当事人顾凭，他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跑到卧室里躲了起来。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老鱼就是他的爷爷了。 心里虽然还有好多疑问，但他不想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 客厅的动静惊动了在书房忙活的喻临轩，他特意出来看了一眼，薄唇微掀：「怎么了？」 一见喻临轩出来，梁晓灵立即开始了迷妹模式，有问必答：「我和爷爷正在聊顾凭以前的糗事呢！对了喻大你还不知道吧，爷爷是顾凭的爷爷，亲的！」 喻临轩摇了摇头，「我知道。」 「啊？原来你知道的啊。」梁晓灵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喻大你真厉害！居然早就看出来了！真不愧是你！」 喻临轩没有理会梁晓灵的吹捧，而是走到水缸面前，看向老鱼，问他：「你都跟他说了？」 「说了。」老鱼说道。 喻临轩垂眼：「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 「想说就说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老鱼对喻临轩的态度是相当地不客气，「不然天天听着他在我面前给我认一堆玄孙和玄孙女回来吗！」 「玄孙女」梁晓灵感觉自己的鱼肚中了一箭。 客厅沉默片刻，喻临轩正准备回书房继续工作，却又被老鱼给叫住了。 「我说你俩这些天到底怎么回事？」老鱼看着喻临轩，语气缓和了一点，「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清楚说明白一起解决了不行了？非得你一个冷脸我一个臭脸闹得都不愉快？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也和三四岁的小孩子似的一有事就谁也不肯理谁。」 喻临轩：「说不清楚的。」 老鱼：「哼！都还没做呢就笃定说不清楚！」 喻临轩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老鱼在水缸里游了一圈，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这孩子从前就这样，别看他成天装模作样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心比谁都细，再加上性子又特别的犟，很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你要是指望他主动开口，别说等到黄花菜凉了，等到黄花菜死了他都不一定肯吱声。」 「废话不多说，你们俩的事赶紧自己想办法解决了，成天拖着像什么样！拿起点勇气来行吗小伙子！」老鱼道。 喻临轩沉默半响，「我会注意的。」 他先回到书房，把东西都保存好整理好。接着走到卧室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顾凭躺在他那张小软床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肩膀一直在微微地抖动，像是在偷偷地哭。 喻临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就站在门边，说道：「你知道爷爷的身份了吧。」 听到他的声音，顾凭的肩膀停下了抖动，却依然还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喻临轩继续说：「我先道个歉，一开始他就告诉过我他是你爷爷这件事了。但他不想让你知道，我尊重他的选择，于是也就没有告诉你。隐瞒了这么久，我很抱歉。」 「道什么歉？这又不关你事。」顾凭躺在小软床上，嘟囔道。 「那好，我们再来说说第二件事吧。」喻临轩见他终于肯开口同他说话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往卧室里走了几步，带上了门，「有关当年，我暗恋你的那件事。」 这句话一出，顾凭僵住了。 他沉默许久，才小声地开口：「你不是说都过去了，你释然了，不想说了吗？」 这话含有点赌气的成分在，喻临轩听了微微勾了勾唇，「我现在想说了，不可以吗？」 顾凭：「……随便你。」 于是喻临轩从头开始，和顾凭说起了他当年的事。 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和家里人关系不是特别好了。但当时没有现在这么僵，顶多是冷漠。父母事业处于上升期，一年半载都不见能在家里呆上几天，他们分身乏术，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只把小儿子喻嘉珩带在身边，而大儿子喻临轩则僱人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有一回生日，父母很难得地记起了这件事，并打电话告诉他说下午他们会拿蛋糕还有饭菜到学校来，叫他在饭堂等他们过来。结果等啊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他都没有等到父母的身影。 「直到秦致义在宿舍洗完澡来饭堂吃饭看到我，跟我说他们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工作上出了点意外，来不了了，过几天给我补上。」喻临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嘲之意。 顾凭：「这就有点过分了。」 有时候，父母工作忙来不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从喻临轩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喻父喻母对小儿子是更加偏心一些的。喻临轩在乎的，估计也不是他们来不来得了这件事，而是承诺了却又临时反悔。 第53页 如果做不到，那就从一开始就别给任何希望。 顾凭说：「然后呢？」 等待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人，喻临轩心里其实也有了猜测。但在听到秦致义说完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伤心，独自一人像个傻子一样闷闷地在饭堂里空坐了大半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凭出现了。他带着俩一次性饭盒，坐在了喻临轩的对面，开始吃起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独坐了这么久，喻临轩也是有点饿了。看着对面的人吃的这么香，嘆了口气，准备去打一份饭。谁知这时，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一声。 「同学，你要不要试试这个？」顾凭突然开口朝他搭话，指了指面前的饭盒，「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喻临轩愣了一下，顾凭当他是默认了，直接把饭盒递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拿一点。 人都热情到这个份上了，不拿好像很不给他面子。 喻临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一块。这点心看着像是夹心饼干，圆圆的一片，颜色雪白，上面装点了一些红色或是绿色的果酱，吃起来味道十分的独特。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凭笑道：「雪布玲夹饼。」 喻临轩又说：「这个是在哪里买的？吃起来味道不错。」 顾凭得意一笑：「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怎么，你不相信？」 喻临轩摇了摇头，「没有，东西很美味，你手艺真好。」 「那当然！」顾凭把两个饭盒推到了中间，喻临轩又拿了一块，慢慢地吃着。可能是肚子太饿了的缘故，他觉得手里的雪布玲夹饼是他吃过的点心里最好吃的。 两个男生很快把两盒点心都解决掉了，见喻临轩好像对雪布玲夹饼很感兴趣的样子，顾凭干脆给他写了一份配方，并把注意事项仔细和他交代了两三遍，然后才离开。 顾凭：「……所以那张配方是我写的？？？」 喻临轩：「是。」 顾凭：「我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喻临轩看着他说：「我也很奇怪，我以为你看到纸片会想起来这件事，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字都没认出来，看来你是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顾凭心想何止是没认出来，他当初还吐槽说上面的字难看呢。 兜兜转转，到头来居然是他自己写的。 可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凭对自己的金鱼脑绝望了。 「说起来我一直都很好奇，当时不是不给出学校吗？你是在哪烤的糕点？」喻临轩问顾凭。 顾凭回忆了一下，「哦，你说这个啊，我当时跟我数学老师关系挺好的，经常去他宿舍那补习。他那里有烤箱，我就借来用了。」 「补习？」 顾凭：「我成绩太差，拉低了班级平均分，气得他牺牲休息时间给我恶补了一段时间，花在我身上的时间比花在女朋友身上的还多，害得他差点失去女朋友。唉，如果不是这个模样，上次回学校我肯定得看望一下他。」 喻临轩：「……」当你的数学老师真是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还没有完的啊，事情没那么简单ovo 第29章 029 「其实这事吧，我觉得我得解释一下。」顾凭挠了挠头髮。 他本人真的对喻临轩说的这件事毫无印象，他经常带自己做的东西到饭堂去吃，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给饭堂的阿姨大叔什么的分上一分，要他这种金鱼脑都能记住那完全是天方夜谭。不过绞尽脑汁地回忆，当时那真有那么一点朦胧的模煳记忆。 顾凭说：「我觉得估计是我当时把你当成了饭卡没钱吃饭的人了，所以才分东西给你吃。」虽然记不清楚了但这个理由真的是越想越有道理！ 顾凭都不由被自己的话给说服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喻临轩听出来了，不禁哑然失笑。 他说：「我知道，那时候我也并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只是觉得你人挺好而已。」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被发好人卡的顾凭：「……之后呢？」 那不过只是一个契机，让喻临轩注意到了顾凭。 喻临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反正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注意起这个和他同级不同班的男生来。年少的他藏不住心思，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了他暗恋九班那个叫顾凭的男生。 到后来不少人都知道了，就顾凭这个当事人被瞒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惜直到高中毕业，喻临轩都没有向他表白的勇气。 再之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分道扬镳，失去了联繫。 「难怪你一开始听到我自报家门的时候这么惊讶！」一提起这个，顾凭就来气，「那你还朝我肚子下刀！」 虽然他毫无痛感，但视觉上的冲击还是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的好不好。 喻临轩静默：「我当时只能看出你不是寻常的草鱼，看不出里面寄宿的灵魂是谁。」 「算了算了。」顾凭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他摆了摆手，「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喻临轩知道这些话会对顾凭有着不小的打击，他又在站了一会儿，才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喻临轩离开了，顾凭松了口气。 关掉刚才在看的沙雕视频合集，他改躺为坐，托腮着坐在小软床上，一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第54页 顾凭嘆气：「唉，一个雪布玲夹饼引发的惨案。」 他心想这玩意是不是不太吉利，引发了一场暗恋还有一场撕逼。 一时接受了这么多消息，顾凭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他和喻临轩恰恰相反，喻临轩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心思做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则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想了想，顾凭跑出卧室，去到放迷你厨房的那一张小矮桌上，开始做起了蛋挞。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做蛋挞，看到做好的一个个小蛋挞整整齐齐的摆在一块儿他就开心。 刚走出来，就听到梁晓灵略含幽怨的声音：「你们刚才到底都聊了什么？」 顾凭：「不告诉你。」 这话还真不能跟梁晓灵说，叫她知道肯定又得发疯了。 好在梁晓灵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 顾凭一个不留神，做了快上百个蛋挞，几乎摆满了整个迷你厨房。等到他发现没空盘子装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 不过他并不担心蛋挞会吃不完这个问题——有喻临轩在，几百个迷你蛋挞也就只不过是一口下去的功夫。 梁晓灵透过透明的鱼缸看着他做蛋挞，突然感嘆了一声：「哎，我也有点想变回人了。也不一定真的要变成人，能长出手脚随处走动也好啊。」 顾凭开烤箱的手一顿。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既然他能有变回人的机会，像爷爷和梁晓灵是不是也能有机会变回去？ 想到这个，他跑去书房找到喻临轩，跟他说了一下这个事情。 谁知喻临轩摇了摇头说不行，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顾凭不解：「为什么啊？」 喻临轩解释：「你们情况不同。像你爷爷是自然离世，那是绝对不可能再復活的。至于梁晓灵，她是溺水而亡的，遗体早就不存在了，想变回去是没可能的。」 顾凭有些意外：「梁晓灵是溺水而亡的？」 喻临轩：「嗯，不过你别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她估计已经失去记忆了，这个是我委託别人去查才查到的。」 顾凭点点头，心里不禁对梁晓灵有了点同情。 溺水而亡，却又变成了一条离水就不能活下去的草鱼。要是梁晓灵本人知道这件事，心里肯定难受憋屈得慌。 顾凭没想到喻临轩早就计划好了这些事，心里有些泄气。 他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对上了喻临轩的双眼。之前总觉得他整个人太过于冷漠寡淡，但自从知道对方曾经暗恋过自己之后，再看喻临轩的眼神好像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那明明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深邃复杂，耀眼如繁星。 于是顾凭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慌忙找了个藉口熘出了书房。 看着他略显慌张的背影，喻临轩嘆了口气，继续埋头于工作之中。这些天因为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导致他好久都没更新了，还是得认真做好本职工作才行。 逃回迷你厨房，顾凭才终于冷静了一点。 虽然话基本上都已经说开了，可真要他能心无旁骛地像以前那样坦坦荡荡的面对喻临轩，那是不可能的。 「要死。」顾凭支着脑袋，看着小蛋挞们嘆气，「我明明只是一条小咸鱼，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 说完他忽地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对，他已经不是咸鱼了。 ……咸鱼当久了，差点就被同化成鱼了。 盯着蛋挞看了大半天，他拿起一个吃掉。拿出来放了太久，有些冷了，但味道依然美味。 想了想，他拿盘子装了一些给喻临轩送去。 顾凭举着盘子：「请你吃蛋挞。」 正在做字幕的喻临轩闻言朝他看来，拿纸巾擦了擦手，才拿起这个盘子。上面摆着五个迷你精緻的小蛋挞，非常的小，一口闷都没问题。 但喻临轩还是一个个地拿起来吃掉，弯了弯眼睛，对顾凭说了声「谢谢」。 顾凭觉得这声谢谢听着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他不敢细想，端着空盘子撒腿就跑，迈着细胳膊细腿一路跑回了客厅里。 看着剩下的那一堆蛋挞，顾凭想了想，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四捨五入一下都过去快十年了，他和喻临轩又不在同一个大学，再长情的人也不会对个空气暗恋这么久吧？估计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喻临轩可能都不太记得清他这个人长什么样了，再说了这么久的相处，顾凭有信心打碎他的十米滤镜…… 他真不值得被人惦记这么久啊！ 顾凭越想越有道理，做不到释然，但心里还是稍微的放下了一点介怀。大不了就装傻，等到他变回人了，估计就再也没有和喻临轩打交道的机会了。 半个月后，喻临轩委託喻嘉珩去弄得时间鑑定的结果出来了。 有了这份证明，喻临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微博上对「热爱美食的倪先生」进行反击。他写了一条长微博，有理有据地反击对方，附上了鑑定结果、时间轴以及律师函，并表示如果对方不相信的话可以一起找个公正的第三方再进行一次公开的鑑定。 顾凭说道：「便宜他们了，给他们白骂了这么多天。」 一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当初倪先生卖惨的模样他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犯噁心。 第55页 喻临轩很淡定地说：「随他们骂，我都没看见。」 至于梁晓灵，如果不是没有手的话她都要拍手称快了：「天道好轮迴，这司马玩意终于要大难临头了！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用不了手机啊！我想体验一下去他微博底下口吐芬芳的快感！！」 顾凭立即说：「你可以把你想骂的话告诉我，我帮你发到他微博下。」 梁晓灵：「好！」 混饭圈的人骂起同类来比顾凭这种外行厉害多了，精准直戳痛点，深谙网络骂战的宗旨——噁心对方，而不是试图和对方讲道理。可惜没过一会儿，倪先生的微博都成了禁止评论的状态。 「我还没骂够呢。」梁晓灵意犹未尽。 她骂的轻松，顾凭打字打得手都要断了。眼下总算能停歇会儿了，他放下手机，给自己揉了揉手。 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手机，点开了喻临轩的微博。 喻临轩那条长微博一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件事做出正面回应，不少围观群众纷纷涌入。 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内容都不认真看见他冒头了上来就是一顿骂的倪先生粉，也有看了点内容表示「哦豁要有好戏看了」捧着瓜耐心等待后续发展的吃瓜群众。顾凭拿着手机，看着舆论开始逆转风向心里觉得美滋滋。 「热爱美食的倪先生」要有种就花钱把喻临轩这条微博删了啊！ 他越看越心花怒放，刚才打字打太多的后遗症却上来了。手腕突然一酸，一个没抓稳，手机连环啪嗒了好几声，从手上掉到了桌子上，又从桌子掉到了地板上。 顾凭：「……」完了，他失去了他的快乐源泉。 作者有话要说： 把雪布玲夹饼的图片放到微博上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这玩意的样子 渣浪：w竹颐若水w 第30章 030 事实证明，四五百的手机是经不得住摔的。 顾凭的迷你手机被这么一摔直接死机，连个紧急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死的相当彻底。 顾凭捧着黑屏的手机跑到喻临轩面前：「那啥，我的手机刚刚跳楼了。」 喻临轩：「？？？」 顾凭：「直接一个信仰之跃，拦都拦不住。」 喻临轩：「……」 连续两个铺垫之后，眼巴巴看着他的顾凭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你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我不会修手机。」嘴上这么说着，可喻临轩还是接过了顾凭递来的手机。 迷你手机的小身板十分脆弱，像块曲奇一样摊在喻临轩的手心里。喻临轩的手相当好看，修长白皙，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停，打住，他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顾凭摇摇头，赶紧甩去自己发散的思维，看着喻临轩折腾他的手机。 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喻临轩给可怜的小手机宣判了个死刑，「不行，送出去修吧。」 顾凭感觉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但没了小手机，就等于他失去了一份快乐源泉。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了，想看大家花式辱骂嘲讽倪先生过过瘾，结果手机跪了。 想了想，顾凭眼里忽然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他看向喻临轩：「你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喻临轩：「你想做什么？」 顾凭：「当然是围观某人被打脸的全过程啊！你放心，除了微博，我不会动其他地方的。」他拍着胸脯保证。 喻临轩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了他。 正常尺寸的手机足有迷你手机的四倍这么大，而且很重，顾凭拿在手上相当费力，连腿都在抖。 喻临轩看他这副样子，干脆去弄了个手机支架出来，然后连手机带顾凭一块儿将他们拎到卧室的床头柜上，接着又折回了书房。 有了前车之鑑，顾凭这回不敢随便举着手机了。安安分分的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稳稳的妥妥的，使用起来安全系数高了不少。 只不过现在正常尺寸的手机对于顾凭来说实在是太大了，都快赶得上他整个人这么大了。顾凭操作起来有些困难，原本想点开微博的，谁知手一滑，碰到了j站，不小心把j站给打开了。 顾凭：「……」刚才才保证完绝不动其他地方的他陷入了沉思。 顾凭绝无偷窥喻临轩任何隐私的想法，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退出来以保清白。然而在正准备退出的时候，他被右上角的头像和暱称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暱称和头像，似乎有点眼熟啊。 并非是喻临轩在j站发视频的那个帐号，而是另外的帐号。顾凭感觉到有些惊疑不定，手在头像和退出键上反覆横跳，内心的纠结都要溢出来了。 好奇心害死人，顾凭眼一闭，手点开了喻临轩这个帐号的详细资料。 看完之后，顾凭心情复杂地像是微积分。 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果然如此。 第二个念头是居然真的是他。 自从专注直播之后，顾凭的收入大头基本是打赏，偶尔也会接一些小gg小推广。而让他一直有底气做下去有饭吃不至于饿死的一个最大的关键是——他有一个出手十分阔绰的土豪粉丝。 顾凭从前从不敢想像自己会遇到土豪粉丝，壕粉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对于自己居然吸引到了一个如此坚贞不渝的壕粉，顾凭自己都深感意外。这位壕粉每次打赏都自带一种「我家里有矿我任性」的自信，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他打赏个小一万，和平台五五分成后，顾凭也能拿个五千。 第56页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低调打钱的壕粉，居然会是喻临轩？？！？ 这也太…… 顾凭心乱如麻，脑子乱糟糟的，震惊地手都在抖。他完全没有再去微博看热闹的心思了，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他把手机晾在了一边，躺回自己的小软床上，开始发呆。 喻临轩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他有些意外：「不看了？」 顾凭闷闷地说：「不想看了。」 「哦？」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喻临轩问：「怎么了？又遇上什么让你心情不好的事了？」 顾凭无精打采：「……没什么。」总不能直白的说是我不小心扒了你的j站马甲吧。 这个发现给他造成的打击有点大，顾凭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喻临轩见他不想说，也没细问，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没想到一解锁，跳出来的竟然是j站的界面。 看着这个界面，喻临轩心里有数了。 他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顾凭，他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好说。轻轻地嘆了口气，道了句「我去做饭了」，他就离开了卧室，还贴心地带上了卧室的门。 顾凭现在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呵。 喻临轩的嘴，骗人的鬼。 释个鬼然，亏他还信了。他突然觉得有点深受打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是凭真本事养活自己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施捨？同情？ 他现在心里别扭得慌，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似乎一事无成。如果没有喻临轩的打赏，单靠着平时的那点微薄的收入他百分百是活不下去的，迟早饿死。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即使再艰难他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总自傲于「反正我能赚到钱我能活下去我凭自己真本事吃饭随便你们怎么骂」，但现在他突然开始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坚持，好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那所谓的底气，不是来自自个儿，而是出自喻临轩。 顾凭一向是个直爽的人，可遇上这种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了。 顾凭心里堵得慌。 他想出去走走，却发现卧室的门刚才被喻临轩给带上了。 顾凭：「……草。」他好惨，连出去都出不去。 幸好他的小零食库还在，顾凭开了一包瓜子仁，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因为现在嘴巴太小嗑不了瓜子，他也就只能吃吃这些不带壳的小零食了。 唉，虽然味道差不多，但他还是觉得嗑瓜子比较得劲。 顾凭忧愁地想。 吃完了小半包瓜子，喻临轩来开门了。 「吃饭了。」喻临轩淡淡地说。 怎么着都不能饿着自己，顾凭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爬下床头柜，跟着喻临轩来到了客厅。 饭菜很丰盛，都是顾凭喜欢吃的菜。最吸引人的是摆在中间的那一道松鼠桂鱼，卖相就不用说了，喻临轩家里可从不缺好看的餐具。这道松鼠桂鱼吃起来酸酸甜甜，外脆里嫩，好吃到足以让顾凭忘记自己现在虽然外表看着是个人但实际上是条咸鱼的事实。 管他鱼不鱼的，总之真香就完事了。 顾凭吃得相当快乐。 吃饱喝足，顾凭四处熘达消食，喻临轩回厨房洗碗。 熘达到水缸旁边的时候，顾爷爷突然问他：「你又咋了？愁眉苦脸的像个什么样？谁又欺负你了？」 「啊？」顾凭愣了一下，连忙装傻道：「没有没有，没什么啊。」 「放屁！」顾爷爷冷哼一声，满脸写着不信：「你放个屁我都能知道你昨天吃的是啥！还想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顾凭：「……」他刚吃饱饭就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好？ 爷爷离世的时候顾凭还在上小学，说实话，他那时候年纪太小，对爷爷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 但无论是爸妈还是亲戚，都说他火爆的脾气和执拗的性格，像足了他爷爷。 顾凭其实还是挺想找个地儿倾诉一下的。 老是这么憋着好像也不是个事，越憋在心里就越是愁，指不准哪天就炸了。现在爷爷突然开口，倒是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方向。 顾凭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模煳一下信息，和爷爷分享分享他最近复杂的事情。 顾凭说：「爷爷，那个，我问你啊。」 顾爷爷：「有话直说就成，整这么多弯弯曲曲地嫌口水太多啊？」 顾凭只好单刀直入：「有一个人暗恋了另一个人好多年，可另一个人完全不知情。当他有一天突然知道了，应该以怎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对方比较好？」 顾凭纠结的点，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喻临轩了。 不知情的时候还好，一旦知道了，相处起来那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怎么想怎么不自在。顾凭不歧视同性恋，他自然也不觉得膈应或者噁心。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暗恋他这么多年。 这让他手足无措，却在隐隐之中又有点受宠若惊。 顾爷爷显然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不由一愣，似是在试图理清这句话当中的逻辑关系。倒是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梁晓灵凑了过来，一针见血地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第57页 被毫不留情戳穿了的顾凭：「……」 第31章 031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梁晓灵疯狂嘲笑顾凭，「无中生友，佩服佩服。」 顾凭木着脸：「请把注意力放到重点上，成不成？」 梁晓灵：「不成。」 顾凭懒得理会笑成了一团的梁晓灵，转而看向爷爷，心里有些忐忑。 顾凭：「爷爷，您怎么看？」 顾爷爷沉默良久，惭愧地表示：「……我好像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顾凭：「……」 行吧。 一旁还在笑得乐不可支的梁晓灵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瞭然神情，边笑边说道：「害，我说你纠结个什么劲啊！你要是也喜欢方的话那就从了呗，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呗。喏，就这么简单。」 顾凭没好气地说：「你说的倒简单，换你来试试？」 「听我的，我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好不好！」梁晓灵说道：「至少我有过八个前男友，你呢？要是比我多我立刻闭嘴。」 ……太强了。 一个都没有过的顾凭羞愧地低下了头。 顾爷爷闻言惊诧地看了梁晓灵一眼：「哟，小姑娘你几岁啊？」 梁晓灵说：「十九。」 顾爷爷：「那你这是早恋啊。」 梁晓灵随即反驳：「没有的事，我十八岁才开始谈恋爱的好不好！怎么，一年换八个人很奇怪吗？哎哎哎，我们聊到哪儿去了？不说这个了，顾凭，灯光给你，说出你的故事。」 两鱼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被他们遗忘了大半天的顾凭身上。 顾凭：「我的故事刚才已经说完了。」 梁晓灵俨然一副恋爱大师金牌红娘的模样：「那就听我的，准没错。你先跟我说说，你现在对那人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 顾凭皱起眉，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见顾凭陷入了沉思，梁晓灵又说：「算了等你概括出来估计都得末日了，我给你两个选项，喜欢还是不喜欢，你选一个吧。」 顾凭想了想：「问题就是我也不知道啊。要说喜欢吧，也没到这个份上，但说不喜欢，好像也不至于……」 「好的我明白了。」梁晓灵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你大爷的别否认了，你这个心情啊，就是已经对对方有好感了，只是差个契机而已。」 那句「你大爷的」让顾爷爷的眼皮子抖了两抖。 梁晓灵口无遮拦，说完才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连忙补救：「爷爷您别多想，我这就是个程度的形容词，没有别的意思。」她差点儿忘了人爷爷就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是什么意思？」顾凭还是没想明白，「我对他有好感？不太可能吧，我觉得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啊。」 只是他对我曾经心怀不轨而已。 可他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凭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怎么就成了他对喻临轩有好感了？ 不懂。 「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顶用的话你还在纠结个什么！」梁晓灵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你要对对方没点意思在知道她对你有意之后早就翻脸了，还用在这里扭扭捏捏什么呀！」 说着说着，梁晓灵突然反应过来。 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顾凭是在从林城回来之后变得不对劲的。 顾凭是和喻临轩一起去的林城。 顾凭这副模样能接触旁人的可能性极小。 那么，也就是说……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梁晓灵整张脸都扭曲了，声音不由开始颤抖，难以置信地说：「等等，你说的那另一个人，该不会是喻、大？」 说到后面两个字，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顾凭默默地看着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似是在奇怪她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见到顾凭没有否认，梁晓灵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开始哭天喊地：「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许！喻大怎么能喜欢你这种这么小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凭不服：「哈？你这话几个意思？？？」 然而梁晓灵已经被这个认知刺激到疯了，无法正常沟通。顾凭被她的尖叫闹得脑壳疼，后悔把事情说出来了。 正想着回到卧室清静一下，一直沉默的顾爷爷忽地开口了：「我大概懂了。」 听到爷爷的声音，顾凭才想起自己明明一开始只是准备和爷爷说说最近的烦心事的，结果被梁晓灵一句「无中生友」给打断了。 然后事情就逐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偏离。 然后梁晓灵就疯了。 这么一想，顾凭只能给梁晓灵送上一句「活该」了。 叫你话多。 这场交流因为有梁晓灵的尖叫做背景音，因此进行的尤为艰难。 顾凭捂着耳朵，问道：「爷爷，您懂了什么？」 面对爷爷顾凭还是紧张的，毕竟是亲爷爷，身上的血缘关系不可磨灭。虽然对方现在只是一条看起来人畜无害肉质肥美（？）的草鱼，但顾凭莫名还是有点怂。 顾爷爷嘆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搞不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自己去解决就得了。时代不同，我也说不上什么。」 顾凭：「……」 第58页 「你自己看着办吧。」顾爷爷又说。 所以重点是让他自己解决别拿这些事情来烦他？？？ 顾凭弱弱地说：「他是个男的……」 顾爷爷斜睨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男的又怎么样了，你爷爷又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不知道装着什么糟粕玩意儿的老古董。再说了，我这都死了多少年了，就算反对又能怎样？还能掀开棺材板出来棒打鸳鸯不成？」 顾凭尴尬地笑了两声。 喻临轩早就注意到了客厅里的动静，尤其是梁晓灵的尖叫，贯穿了整个家，两百平米一平都没落下，分贝高的仿佛能穿透耳膜。 在这道魔音灌耳下他慢悠悠地洗完碗筷，还很有闲情逸緻地拿毛巾擦干上面的每一滴水珠，方才走出厨房。环视了客厅一圈，他淡淡地问：「怎么了？」 声音不大，却是让梁晓灵立刻止住了她的鬼哭狼嚎。 「喻大，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遭受了巨大心灵冲击的梁晓灵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喻临轩。 喻临轩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梁晓灵忧伤地说：「唉，我又失恋了。」 顾凭：「你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能叫恋过？ 梁晓灵幽幽道：「唉，谁叫活鱼比不上死鱼呢。」 顾凭：「……」 看破了这对狗男男，梁晓灵仿佛看破了鱼生看破了红尘，彻底佛了。 顾凭没空理会梁晓灵的心路歷程，他最近又开始纠结起来了——纠结要不要和喻临轩摊牌。 总这么拖着下去，似乎也不太好？ 他觉得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和喻临轩现在算是个什么鬼关系了，一起的源头都始于那次校庆开放日，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了冷战。前不久好不容易坦白了说开了，却又让他在今天偶然通过喻临轩的手机发现了自己最大的壕粉就是喻临轩本人，这个打击可就有点大了。 顾凭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校庆开放日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直到他变回人。 可这是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顾凭终于打定主意了。 他决定直接去问喻临轩，他想知道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喻临轩不一定会说实话，但他们现在迫切需要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打定主意之后，顾凭找到喻临轩，很正经地跟他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顾凭说：「事先说好啊，你别想着忽悠我！再敷衍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喻临轩想了想，轻轻地点了下头：「好。」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顾凭有些意外。 昨晚外面下了场大雨，带走了一部分湘市的燥热，现在外头反而比空调房还要凉快不少。 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掩着一套铁艺桌椅。喻临轩还拿了套茶具出来，泡上了一壶祁红。 顾凭这大小想坐椅子上基本是没可能的了，他只能坐在桌子的边沿。那一壶茶很香，就连顾凭这种不爱喝茶的人也来了点兴趣。 这么正式的场面，搞得顾凭都有些紧张了。 他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昨晚的雨好像挺大的，我还听到雷声了。」 喻临轩：「是很大，楼下好像被水淹了一段路。」 顾凭惊诧：「这么夸张啊！」 他好奇地探过头去看了看，试图看清楚楼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知一阵刮来一阵喧嚣的风，差点儿把他这小身板给吹到楼下去。 喻临轩连忙把他抓了回来，放到桌子的最里头。 「唿，吓死我了！」顾凭惊魂未定。这高度要真摔下去，他凉定了。 「小心些，别坐在风口上。」喻临轩也有些后怕，虽然从他冷淡的表情中并看不出来。 差点以死终结了这场话题，顾凭很怂地坐进了最里面。 一场小学生式的谈话正式开始。 顾凭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啊？」 这个不用别人说。他虽然大大咧咧粗神经，但渐渐的也能感受到喻临轩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五位数的迷你厨房说买就买，喻临轩是不差钱，然而不是谁都有魄力随便送人这么昂贵的礼物的。 顾凭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这种好已经超越了善良的范畴，不是天生如此，只是正对着某个特定的人。 顾凭从没想过那个特殊的人居然会是自己，因此这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喻临轩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啊？ 第32章 032 顾凭自认是个没啥魅力的人。 就是那种只有他暗恋别人的份，而不会有人暗恋他。 如果有，那个人一定是眼瞎耳又聋。 「眼瞎耳又聋」的喻临轩拿起细腻的小茶杯，抿了一口红茶，「其实你根本不用想这么多。」 顾凭：「为什么？」 喻临轩笑了下，「我想对你好一点，于是就这么做了，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原因。你想太多了，我不会挟恩图报的。」 「可我会过意不去……」 「也是。」喻临轩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茶杯，感受着茶水的一点余温，他眼里倏地多了些苦恼：「要能未卜先知，我是绝不会让你知道这件事的。」 第59页 他就是那么个人，喜欢一个人就力所能及的对他好，但又不会说出来，保证绝不给对方造成困扰。 但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即使他藏得再深，仍然会被人给挖掘出来。 这口锅喻临轩决定扣在了秦致义的头上。 嗯，合情合理。 没毛病。 阳台的两人相对无言，客厅的两鱼凑在了一块窃窃私语。 梁晓灵：「这太他妈……」 话说到一半，在顾爷爷的注视下樑晓灵艰难地把脏字咽了回去：「这也太刺激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俩居然这么有故事。」 顾爷爷：「多大点儿事。年轻人啊，还是沉不住气。」 梁晓灵问：「爷爷您说他们现在在外面干嘛呢？」 顾爷爷：「我哪儿知道。」 梁晓灵幽幽嘆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阳台，仿佛只要够专注她就能听到外头的声音。 呜呜呜，她也想和喻临轩有独处闲聊的机会。 喻临轩那番话说得平静又神情，顾凭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这时一个电话过来，打破了他的尴尬。 「怎么不接？」铃声响了好一阵子，喻临轩都没接，顾凭有些奇怪。 喻临轩拿着手机，「陌生号码，估计是骗子。」 顾凭：「哦，那就别管了。」 由着电话自动挂断，喻临轩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又响起来了。 拿起来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 一般来说，诈骗电话是不会打两次的。连着打两次过来的，多半有其他事。 于是喻临轩皱了下眉，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喻临轩先生吗？」是一道柔和甜美的女声。 喻临轩淡淡地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是微博美食博主『热爱美食的倪先生』的助理。」对方说明了来意，「我们这边也看到您的澄清了，但是呢这个鑑定结果我们觉得存疑。所以现在联繫上您，想着一起找个公正的第三方再次鑑定一下，您看可以么？」 喻临轩声音清冷：「自然可以。」 说完这四个字，他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顾凭：「倪先生？」他刚才听到了一些，但听得不怎么清楚。 喻临轩：「他的助理。」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看来是慌了阵脚了。」 「嗯，他们说不信鑑定结果，想再找个公正的第三方来鑑定一下。」 顾凭：「啧，随他们去。不过你手上的原稿可得保存好了，千万不要落到他们手上，没了就麻烦了。」 喻临轩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 *** 「怎么样？」电话一挂断，倪先生连忙焦急地问他的小助理。 小助理拿着手机，迟疑地说：「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我们的要求……」 倪先生听了她的话，脸黑了大半。 「这么说，他手上的东西估计是真的了？」倪先生坐在凳子上，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巧？怎么正好他的手上就有纸质的手写配方，这……」 他忽然开始后悔谋划这场炒作了，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巧？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就跟泼出去的水差不多，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他现在只能在内心暗自祈祷，这个所谓的「手写配方」最好有问题，不然的话…… *** *** 说明白了之后，顾凭的不自在总算是缓解了许多。 他和喻临轩也差不多能冰释前嫌了，又恢復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说完话后，喻临轩开始筹备起了新作品的拍摄。 顾凭在一旁围观，好奇地问：「这回准备做什么？」 喻临轩：「豆沙起酥排。」 「哦豁。」顾凭有些意外，「这东西难度挺大的啊，真要整这个？」 「嗯。」 难度越大，顾凭越爱。看着喻临轩弄他也来了兴致，问喻临轩要了点原料拿去自己的迷你厨房那儿准备弄个迷你版的豆沙起酥排出来。 红豆沙是喻临轩昨晚提前做好的，口感十分绵密柔软，不像外面卖的那种豆沙那么硬，甜而不腻。这道糕点最麻烦的是皮料，顾凭试了三四次才成功。 最后拍照的时候喻临轩突发奇想，把他做的正常版和顾凭做的迷你版摆在了一起。 单独看还没什么，摆在一起看，迷你版的实在是过分可爱了。 「你拍好没？我要吃了。」顾凭催促道。 喻临轩放下相机，点了点头，「可以了，你吃吧。」 顾凭不跟他客气，直接无视了自己做出来的迷你版，跑到正常尺寸的那个那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算是变小的唯一好处了，再也不担心不够吃，随便一个苹果都能让他吃到撑。 喻临轩发微博预告的时候，想了想，把那张迷你版和正常版在一块的照片也发了上去。 顾凭吃的心满意足，见他拿着手机，探了个脑袋过来。 看到那张照片，他说：「你把这张也发上去了啊。」 他又看了一眼评论，大多都在「啊啊啊啊啊啊喻大终于发博了啊啊啊啊啊」地抢热门，只有少部分人仔细看了微博的内容再发表评论。 「那个迷你的是喻大自己做的吗？好可爱啊！」 「可爱+1」 …… 第60页 当然，也少不了槓精和ky的身影。有几个跳得欢的在评论辱骂喻临轩不要脸，但都被喻临轩的粉丝给喷回去了。 顾凭看的心情十分舒畅。 顾凭：「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恶有恶报。」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你吃饱了？」 顾凭没搞懂他问这个话的用意，过了一会儿，才说：「……似饱非饱。」 喻临轩：「……」 「我的意思是我还能吃，光吃这个有点腻了。」顾凭揉了揉肚子，老老实实地解释。 喻临轩有些无奈，起身给他削了个水蜜桃。为了方便他吃，一块一块切得很小很细，放在碗里端到他面前。 顾凭那牙籤叉着吃，水蜜桃很甜很脆，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吃着吃着，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拿牙籤戳蜜蜂的那一次，不由得笑出了声。 喻临轩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顾凭边吃边说：「你还记得上次那只蜜蜂吗？跑到床头柜上差点儿把我弄死的那一只。」 「记得，然而呢？」 顾凭拿着牙籤比划了一下，「我当时不还是咸鱼的样子嘛，拿牙籤这样——」他做了个神奇的姿势出来，「你不觉得很像网上那个咸鱼突刺的表情包吗？」 喻临轩端详了片刻：「是挺像的。」 「……不好笑吗？」看着喻临轩依然淡定冷静的表情，顾凭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好像有些傻。 喻临轩沉默了一下：「……还行？」他勉为其难地笑了两声。 顾凭：「……」 算了，还是别指望能逗乐他了。 顾凭放弃挣扎，跟着喻临轩一块儿进厨房洗碗去了。 失去了手机，顾凭失去了他这段时间最大的快乐源泉。 没了手机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他晚上睡不着觉了。 对于习惯修仙的顾凭来说，按时睡觉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现在十一点半，喻临轩已经上床睡了，顾凭躺在自己的小软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没了手机真难熬。 白天还好，还能跟梁晓灵打打嘴仗。这夜深人静的，什么都不能做，可憋死他了。 顾凭忧愁着，转头去看床上的喻临轩。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怕把喻临轩给吵醒了。光是看着对方的脸，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喻临轩对他的那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顾凭真是服了，如果他可以他宁愿选择有多远躲多远最好再也不相见，假装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嘴上再怎么说不介怀，心里仍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最让顾凭觉得烦躁的是，他发现在自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变得依赖起喻临轩了。靠谱、沉着、冷静……有他在身边，天塌了对顾凭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这都什么事？ 这都什么事！ 顾凭脑壳疼，想着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他熘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悄悄走到了喻临轩的枕边，仰着头开始打量起对方来。 不说其他，这张脸是真的好看。顾凭觉得自己要是个弯的，光看着这张脸他说不定就直接爱上他了。 心里正默默感嘆着，喻临轩忽然翻了个身。 顾凭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躲开。不偏不倚，半边脸刚好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第33章 033 顾凭懵了。 幸好枕头够软，被这一压他整个人陷进了枕头里，而不至于被直接压扁。 他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喻临轩的脸。 推不动。 一贯浅眠的喻临轩偏偏这回睡得死死的，这么大的动作都没能把他惊醒。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喻临轩有醒转的迹象。顾凭迫不得已，艰难地开口，小声唿唤起喻临轩来。 「喻临轩，醒醒，喻临轩……」 在他耳边念叨了一阵，喻临轩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还有些迷煳，眼里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着冷静，带了点儿倦意和迷茫。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逐渐清醒，注意到了被他的脸压住的顾凭。 喻临轩：「……」 他侧过身，解开了对顾凭的压制。 顾凭试图爬起来，怎料被压久了整个人四肢僵硬，压根就使不上劲来。 想走走不了，顾凭仅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他翻了个身。 「没事吧？」喻临轩打开壁灯，倚着床头看他。 顾凭哼哼唧唧地说：「没，就是有点麻。」 喻临轩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多。拨了下额前的碎发，他轻声问：「怎么突然跑我床上来了？」 顾凭：「睡不着」 喻临轩说：「以后别这样做了，很危险。」 顾凭心想也是，他刚才的那番举动的确有够大胆的。要是他动作再扭曲一点，幅度再大一点，喻临轩这一脸压过来，保不准他就直接来个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而且他这么小个人，到时候上哪儿医去啊。 到医院说不准直接被当成什么特殊生命关起来搞研究了。 ……还好没出事。 顾凭一阵后怕，喻临轩见他走神，将他拢入手心，放回床头柜上。 顾凭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给喻临轩道了个歉：「对不起，吵醒你了。」 第61页 「没事。」喻临轩说的云淡风轻。他说话一向都是这样淡淡的，不冷不热，叫人听不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不过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就这么没了，喻临轩一时半会儿也没了睡觉的想法。他从旁边的落地书架抽了本菜谱，就着壁灯那点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淡黄色的光晕打在他的侧脸上，温暖醉人。 喻临轩看书，顾凭看他。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戳破了喻临轩的心思，他的心就乱了许多。 只觉得眼前的人很好。 特别好。 好到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 顾凭暗自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这种琼瑶行为，觉得纠结来纠结去好像也搞不出个接过来。或许是夜晚的宁静和喻临轩的温柔给了他勇气，脑子一热，他一冲动直接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你要是想的话，咱俩可以处着试试？」 说完后，顾凭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脸倏地红了。 他钻进了小软床里，把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严严实实地包了好几圈，像是一条蚕那样。 他一定是被魂穿了！ 顾凭绝望地想。 不然怎么脑子一热就想当然地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把这话说得跟买菜差不多。 一口价，不议价。 喻临轩听罢，正欲翻页的手指顿住了。 他勐地转过头，却只看到了一只蚕茧。 顾凭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去了，一根头髮丝儿都看不到。喻临轩放下了手中的书，正准备说的什么，就见「蚕茧」破开了一个洞。 一张小小的脸露了出来。 「咳咳，我刚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顾凭试图力挽狂澜。 喻临轩：「……」 顾凭：「那啥，没事的话我就先睡了。有点困了，晚安。」 飞快地说完后顾凭又缩进了被窝里。 就当是他说了句胡话。 假装无事发生。 完美。 顾凭想的美妙，却没想过喻临轩愿不愿意陪他装聋。 「我都听到了。」喻临轩一字不差地把那句羞耻的话给复述了一遍，「『你要是想的话，咱俩可以处着试试？』」 连语气都学了个八成像。 喻临轩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是这样说的吧？」 顾凭死鸭子嘴硬：「没有，你不要污衊我。」 「哦？」喻临轩挑了挑眉，清冷的语气中带了点难得的戏嚯：「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卧室里装了监控？需要我把录像翻出来对证一下么？」 顾凭：「……」 妈的，失算了。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整个人懵在了被窝里。 喻临轩：「不认说过的话，这不太好吧？」 顾凭：「……」他觉得很好，真的。 喻临轩：「我听到了，也记住了，你准备怎么办？」 顾凭沉默了大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凉拌行吗？」 「不行。」 「那你想怎么办？」捂在被窝里太热了，顾凭打开了一条缝来透气。 浑身热得够呛，也不知道是捂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 喻临轩好整以暇：「处着试试？」 直接从原话里摘出来，这重点找的，满分。 顾凭被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搞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煳，他深吸了一口气，掀翻了身上的被子，破罐子破摔：「那行吧！」 吼完这句话，卧室里安静了足足一分钟。 沉默。 窒息的沉默。 两人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喻临轩从开口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顾凭：「……」这不是你逼我的吗？？？ 「行，可以，想好了。」顾凭一口气道：「我这样回答成吗？」 不就个恋爱，怂个几把。 顾凭这么一想觉得似乎挺有道理，试试而已又不是要把他给吃了，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他没谈过。 但这不要紧，喻临轩不也没有嘛。 凑活试试，凑不活就掰。 顾凭觉得可以。 喻临轩听了，哑然失笑，打量了一下，伸手戳了戳顾凭的脑袋。 指腹挨到那短短的头髮丝上，像是在触摸一颗海藻球，毛绒绒的，又有点刺手。 顾凭：「？？？」 喻临轩：「你这样子，什么都做不了，还想谈恋爱？」 顾凭：「……」你想做什么你当着我的面给我说清楚了！？ 不用他说，顾凭也知道自己这副迷你人的样子不太ok。而且再过不久，阮择给的药就会失效，到时候他又得变回那副丑丑的咸鱼模样了。 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适，然而时间久了，他还是会忍不住偶尔怀念起当初的生活来。虽苦虽累，但至少活得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哪像现在这样，只能搞搞迷你厨房。好听点就迷你厨房，说幼稚点那叫过家家。 这样舒适的生活，过久了他也会产生厌烦的情绪。 突然提起这个，弄得顾凭也不由有些伤感。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也想变回人身。」 喻临轩微微一怔，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好。」 第62页 「只要你想，那就去做，我永远无条件地支持着你的决定。」 *** *** 倪阳最近心情很烦躁。 原本以为碰瓷能带给他不少回馈，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手写的配方。现在联繫删博也删不过来，网上的事情发酵成了一团糟。 最要命的是，有人把他们微信群里谋划设计这整件事的聊天记录给爆出去了，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倪阳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这几天忙着抓卧底，根本没时间写长微博甩锅撇清关系。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喘气儿的功夫，他看了一眼粉丝数。虽然还有一群脑残粉在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但舆论的大方向已经是支持喻临轩的了。 原本以为挑了个软柿子，谁知道最后发现居然是踢了块铁板。 倪阳很绝望，看了一眼手机就放下了。 骂他的人太多，他不敢多看，看着上面提示消息的红点他都觉得心慌。 他起身准备喝口水冷静冷静，然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谁啊？」倪阳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备註心一惊，连忙接通了电话。 「喂，陈先生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倪阳，你最近怎么回事？」陈先生单刀直入，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不满来，「网上的事情几天没见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你准备怎么收尾？」 倪阳：「我……」他也很慌张啊！他怎么知道怎么收尾？！ 陈先生打断了他的话：「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有急事。老闆让你来公司一趟。」 「去公司？现在？」倪阳很是不解。 「对。」 「老闆有说是要干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陈先生现在已经后悔签下倪阳了，当初只当是个金娃娃，谁知道居然是是个惹事精。他语气冷淡地说：「大概是准备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倪阳听了他的话，欣喜若狂，「好，我现在就去。」 陈先生说：「总之你记得在老闆面前好好表现，不然后果……你懂的。」 「明白明白。」 挂了电话，倪阳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公司。 他的工作室离公司很近，不到半个小时，倪阳就来到了公司总部。 除了签约的那一回，他很少会来公司。虽然他也算是个比较知名的美食博主了，但在「闻宜」这种大公司里，也只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甚至不能算得上是重点培养对象。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不奢望公司能给自己什么资源，能被签下，有个靠山，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这次公司真的愿意帮他摆平这件事，那真的是太好了。 别看网络上的风波这么可怕，但公司一出手，多大的水花都能给你弄平。 倪阳怀着忐忑的心，在前台的带领下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喻总。」一进去，人都还没看清楚长什么模样，他就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不恭敬不行啊，现在他的前途都在公司的手上了。 「嗯」被他称为喻总的中年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倪阳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左右，十分英俊，身材管理的特别好，站外面丝毫不亚于那些明星们。 不愧是闻宜的老闆。 倪阳在心里暗暗想道。 喻总看了他一眼，说：「最近你在网上闹出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废话也不多说了，你解释下情况吧。」 「好。」倪阳不敢怠慢，连忙开始解释起来。 这个说辞是他在路上就想好的了，他就猜到喻总会这么问他，特意润色斟酌了一番说辞。 添油加醋地解释了一番，倪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放到了一个清白的地位上。一口气说完，他感到口干舌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傻站在一旁等着喻总发话。 谁知喻总听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样子不知为何，让倪阳有些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喻总走到他面前，嘆了口气，道：「说完了？那现在可以谈谈有关解约的事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字数还是估的挺准的，大概四十章左右就能完结了。 话说有人要看番外吗？没有的话我就不准备写了_(:3」∠)_ 第34章 034 倪阳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腿都软了，差点儿直接倒在喻总面前。 他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喻总……」 喻总看着他，目光不知为何带着点凉意。 等等。 倪阳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喻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而他这次准备用来碰瓷炒作的那个博主，恰好也姓喻，但不清楚这是真名还是化名。 如果是本名…… 倪阳越想越慌，惊出了一身冷汗。 喻总还在看着他，眼底尽是冷意。倪阳明白，公司这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得痛快明白一些。 这么想着，倪阳硬着头皮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喻总，您和那个喻临轩……」 「你胆子也是够肥，在我面前说我儿子的坏话，泼他脏水。」喻总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第63页 听完他的话，倪阳彻底绝望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灰头土脸地离开公司，倪阳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毫无生气。 为时已晚，得罪了闻宜，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倪阳心神不宁，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一个人。他心不在焉地说了声「抱歉」，准备绕开走，却又被人给拦下了。 倪阳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两男一女，「有什么事吗？」 那男的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旁边那个女生，「小诗，就是他？」 女生点了点头：「是的。」 「你就是『热爱美食的倪先生』？」那男的又问，这回倒是在问他了。 倪阳直觉来者不善，连忙摇头否认：「我不是。」 「你骗鬼呢！」另一个男的不耐烦了，对照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两眼，笃定道：「是他！没错了！害咱们蹲了这么多天局子！得好好算算这笔帐了！」 *** *** 上回喻临轩说的那话，平淡归平淡，却莫名地把顾凭给感动到了。 一个大男人……不对应该说是一个迷你小人，三更半夜差点儿被那话哄得热泪盈眶。 他坚定地表示他绝对会变回去的。 解决完倪先生的事情，喻临轩的生活清净了不少。 像上次那种会冲动到直接找上门来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也只敢网上哔哔，不会冲动到这个地步。况且后来那一波反转给喻临轩拉了不少好感，流失的粉丝回归了不少，还给他涨了一波新粉。 喻临轩还特意发了条微博，告诫粉丝不要去人肉倪先生。 顾凭见了：「啧，便宜他了。」 「狗咬了人，总不能你也咬回去吧。」喻临轩淡淡地说。 「也是。」顾凭乐了，「不管怎么说，我看那个倪先生这回碰瓷把自己碰碎了，可还行。」 两人聊着聊着，门铃响了。 喻临轩打开门一看，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合上。 「别啊哥，放我进去！」喻嘉珩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门，「我这回不是来劝你从良的！」 喻临轩一脸冷淡地看着他，满脸写着不信。 喻嘉珩可怜巴巴地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让我先进去行不行？」 多大的一个人了，还撒娇…… 顾凭在心里暗自鄙视了一下喻嘉珩这个十分不要脸的行为。 喻临轩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心直接把喻嘉珩给冷硬地拒之门外，把他给放了进来。 喻嘉珩一进门，脸上的委屈立即无影无踪。他熘达到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上回来你这搞破坏那三个人又进局子了！」 顾凭：「？？？」 喻临轩：「？？？」 「还有那个煞笔碰瓷的，也跟着进去了！真是……」 「等下。」喻临轩蹙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语文是跟谁学的？」 顾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喻嘉珩嘿嘿一笑：「这不太激动了，想早点给你分享一下这份快乐嘛。」 被喻临轩这么一打断，喻嘉珩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从头到尾地给解释了一遍。 「也真是巧了，那个碰你瓷的刚好是老爸公司签的人。今天老爸把他叫去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准备解约而且还要向他索要违约金。」喻嘉珩兴致勃勃地说：「然后这怂货一出公司就被上回来你家找茬的那三位给堵住了，直接在公司门口打了起来，然后整整齐齐地被保安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得好！」 「狗咬狗！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迴啊哈哈哈哈！」 这么放肆的笑声自然不可能是喻临轩发出来的，喻嘉珩被这热烈地捧场给吓了一跳，左顾右盼地看：「谁？？？」 喻临轩捞起笑到捶桌的顾凭，放到喻嘉珩的面前，「他。」接着又指了指不远处鱼缸里的梁晓灵：「还有她。」 「哎哟！你又从外面搞来了什么玩意儿？！」喻嘉珩看看顾凭，又看看梁晓灵，脑子要转不过弯来了。 顾凭和梁晓灵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比起喜大普奔的他们，喻临轩要冷静多了，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仿佛只是听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好在喻嘉珩也是知道他哥的不寻常的，对梁晓灵和顾凭并没多大的好奇。但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上回那条咸鱼呢？被你腌好吃了？」 喻临轩没说话。 喻嘉珩当他是默认了，十分惋惜：「唉，怎么不分我点？」 顾凭：「？？？」你大爷的你上次是真想把我给吃了啊？ 喻临轩闻言掀了下眼皮，手指点了点顾凭的脑袋，「听见没？他说要把你吃了。」 顾凭：「……」 还学会当面告状了。 这转移矛盾的本事，他服了。 喻嘉珩目光跟着喻临轩的话转移到了顾凭身上，瞪大了眼：「这……咸鱼还能变成人的吗？怎么修炼的？」 顾凭：「……我本来就是人谢谢。」 面对着这么一个精緻的迷你小人，喻嘉珩有点手痒，想像刚才喻临轩那样摸一摸。结果手伸到一半，被喻临轩毫不客气地拦下了。 第64页 「手洗了？」喻临轩凉凉地说。 「……没有。」 「那就别碰。」 喻嘉珩只好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眼巴巴地看着顾凭。 顾凭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跃下了桌子，吧嗒吧嗒跑到了梁晓灵那边，躲在了鱼缸后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喻嘉珩仍然对他心怀歹念。 顾凭跑了，喻嘉珩才想起了被他遗忘到脑后的正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 喻临轩：「说。」 「爸妈让你回一趟家，咱们一起吃个饭……」 「不去。」喻临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个回答在喻嘉珩的意料之中，他看着喻临轩，继续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次爸妈不是那个意思了。他们吧貌似也能理解一点了，这次让你回去，估计是想商量一下你以后的发展道路。」 「估计？」喻临轩平静道：「你臆想出来的估计？」 喻嘉珩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他们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么明白嘛。」 喻临轩陷入了沉默。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静的让人很不适应。喻嘉珩把话带到了，也不指望喻临轩现在就能给他给出答覆，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然后脚底抹油，直接熘了。 喻嘉珩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喻临轩这一个大活人。 哦，还有顾凭这个小活人和两条大活鱼。 「闻宜是你家的公司？」顾凭忽然开口问道。 「嗯。」喻临轩站在沙发边上，外头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泼洒进来，给他镀了点暖金色的光芒。 顾凭从梁晓灵的鱼缸后面走出来，沿着小爬梯爬回了茶几上。他仰脸看着喻临轩，有些不解：「他们就是做这一行的，为什么会看不起你也做这一行啊？」 闻宜这个公司太出名了，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不少知名的up主都是闻宜旗下的，还有娱乐圈那边。闻宜涉及的产业很多，按理来说，不应该看不起这一行的人啊。 喻临轩顿了顿，「做这一行的生意，和看不起这一行的人，两者并不冲突。」 顾凭听懂了。 只是为了赚钱，不代表他们看得上这一产业。 听到这里，顾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他坐在茶几的边沿，晃着两条小细腿，迟疑了许久，才又说道：「我觉得，要不你还是回去试着和他们好好谈谈？刚才你弟也说了，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开始动摇了。」 「呵。」喻临轩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矛盾还真是有点深啊。 顾凭犹豫了一会儿：「家务事我这种外人也不太好插手，不过……」 喻临轩：「你可以。」 顾凭：「？？？」他可以什么了？ 喻临轩低头看着他，背着光，整个人的轮廓像是镶了金边，矜贵而优雅。他的神情相当认真，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外人，你可以插手。」 第35章 035 屋子很安静。 直到被某条鱼的尖叫打破。 「啊！」梁晓灵发出了发自灵魂的尖叫声，「你们你们你们你们……」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个「你们」，多到顾凭都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他……你大爷的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他原本想说的是你他妈，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这屋子里还有他亲爷爷。当着长辈的面说脏话不是很好，所以他紧急剎车改成了『比较温和』的你大爷。 梁晓灵和顾凭的嘴仗打得越发文明且具有内涵，顾爷爷功不可没。 好一会儿后梁晓灵终于喘上气来了：「你们这是在一块了？！」 顾凭叉着腰，大大咧咧地说：「是啊，怎么，你有意见？」 梁晓灵大声哔哔：「有！」 顾凭更大声：「有也没用，憋着！」 「你俩小声点！」一向喜静的顾爷爷不满了，「吵什么吵？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天天被他叫孙子的顾凭：「……」 上回刚被他骂过「小孩子不准说脏话」的梁晓灵：「……」 #论双标，谁比得上父母和长辈# 梁晓灵继续怀疑鱼生，顾凭懒得理她，和喻临轩去到卧室里，继续他们先前的话题。 顾凭忽然有点庆幸梁晓灵刚才适时来了一声鬼叫，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喻临轩比较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应该没红吧？ 顾凭心有点虚，为了打破这微妙又尴尬的气氛，他率先开口了：「我觉得你可以回去看看。」 喻临轩看着他，没吭声。 顾凭继续说道：「你弟刚才不也说了？在这件事上你家里人也出了份力，于情于理还是得回去看看。而且他们这次也有了诚意……」说不定谈着谈着就体谅了。 后半句话顾凭没敢说出来。 他有点乌鸦嘴，怕说出来不灵了，话到嘴边又给活生生咽了回去。 喻临轩在床沿边坐下，还是没说话。他身上的休闲服是很冷淡的素白，跟他这个人的气质特别相符，清清冷冷的。然而顾凭知道，他其实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 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喻临轩都会有，但或许是能交心的人太少，他只是……不怎么会表达自己。 第65页 「其实这时我应该能说句我理解你，但想想又不是特别理解。」顾凭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毕竟我要是年入百万——当然前提是干的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我爸妈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顾凭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毕业时的那些事，「我脾气特别差，偏偏毕业后遇到的都是些唯我独尊狗眼看人低的辣鸡老闆，连找了几份工作没干几天就辞了。受气受到了犯倔，一怒之下干脆在湘市租了个房当起了全职up主。」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是真的苦。 最初的三四个月，月收入只有三位数。偏偏他做的又是美食这一行，无法「缩食」只能「节衣」，除了吃的一切能省即省。 「我爸妈偷偷来看过我，差点没把他们气死。」顾凭说，「连饭都吃不起，还得靠着发传单和打零工的钱才能买得起饭菜。我爸来到出租屋看到我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模样，气得直接抄起门口的衣叉往我身上招唿。」 听到这里，喻临轩的睫毛颤了一下，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了丝动容。 偏偏顾凭在这个时候想到了点好笑的东西，乐了：「那衣叉还是房东的，我那时候想钱想疯了，是个货真价实的穷光蛋。第一反应不是要挨打，而是坏了就要赔钱给房东了。」 喻临轩：「……」 顾凭：「唉，那一次闹得可不愉快了。我和他们彻底吵了一架，走的时候我妈到底是没忍心，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了三千块。幸好后来还算可以，至少能养活自己了，他们也没反对的这么激烈了。」 这些话在这之前，顾凭没对任何人说过。 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是会主动倾诉自己悽惨生活的人。有什么事他都是憋在心里，自己默默受着。坏脾气算是他保护自己的一层壳，脱下这个标籤，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一样会为生计发愁。 一样会为父母难受。 房间沉默了大半天，一直在尽职扮演聋哑人的喻临轩才终于捨得开口了。 「我再考虑一下。」 顾凭：「别想太多，你要真不想那就不去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的豁然，但如果身份互换，他估计会比喻临轩更加抗拒。 倒也不用说其他，光是喻家的脑迴路顾凭就理解不了——年入百万了都看不起，那他这种月入五千的岂不是更没面子。 都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人，又没违法犯罪，怎么还鄙视起来了？ 不懂。 喻临轩望着床头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的顾凭，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难受一丝丝地缠上他的心脏，揪出几分绞痛。 「你放心，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喻临轩把「养你」做了一番扩写，说得一本正经。 顾凭：「？？？」 他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味道不是很对劲。 聊天到此结束，喻临轩去厨房准备晚饭，顾凭无所事事想着去客厅看个电视。结果刚走出卧室，就见客厅鱼缸水缸里一大一小两条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顾凭一头雾水：「……我脸上有东西？」 梁晓灵幽幽道：「没有。」 「那你盯着我干吗？」 「我只是在想，你就这么小一个人，嗓门怎么就能那么大呢。」梁晓灵意有所指地说，「想不到你以前这么惨，唉，算了，我意思意思心疼你一秒吧。」 顾凭：「……」 操，忘了控制音量。 得知自己被公开处刑了的顾凭爬到沙发上，面如土色，活像生吞了一个苦瓜。 顾爷爷的水缸就在这沙发附近，见他这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年轻人刚开始苦点算什么，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还不如你呢！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惨了。」 顾凭不忍心告诉他他俩半斤八两，因为最惨的那段时间他也的确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么饿死。 回想起来当初的凄凉，顾凭的脸色更绿了。 「行了行了，打起精神来。」顾爷爷见不得他耸拉着脸苦逼兮兮的样子，「有手有脚能吃苦，还怕活不下去？定个小目标，赚点钱，生活就这样，苦着苦着就能咂摸出点甜来了。」 「是啊是啊。」梁晓灵也跟着搭腔，「定个小目标，先挣他一个亿！」 顾凭闻言嘴角抽了抽，决定两耳不闻身外事，在沙发上当个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的雕塑。 直到厨房里飘来了饭菜的香味，才把顾凭的游魂给招了回来。 现在有些无聊。 顾凭左右看了看，余光瞥到旁边的水缸上。想了想，他跑到了鱼缸旁边，喊了一声：「爷爷。」 顾爷爷朝他看来，「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顾凭犹豫了一下，「之前喻临轩帮我找到了一个人，说是可以让我变回人身，只不过有一定的风险，我……」 顾爷爷：「所以你怂了？」 顾凭默默地点了下头。 「你这孙子！」顾爷爷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怂什么怂？能变回去不好吗？成天当条鱼有什么好的，什么都不能做，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的大嗓门惊动了闭目养神的梁晓灵，她也跟着凑了过来，「顾凭，我必须得说你这个行为很无耻！你是在向我们这些可怜鱼鱼炫耀吗朋友？！」 第66页 我不是我没有！ 顾凭巨冤，瞪了一眼瞎凑合上来的梁晓灵，然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风险太大，所以……」 顾爷爷再一次强势插话：「所以你就害怕了？」 「是有点。」顾凭挠了挠头，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以他的性子而言一般是不会这么纠结的，但在生死抉择面前，估计谁都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坦然面对。顾凭承认他难得地有了点恐惧。 「可怜鱼鱼」二人组听了他的话，很罕见地没有反驳他。 「这种事吧，就不能多想。」顾爷爷嘆了口气，语气正经了许多，「我这么说吧，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的，只会加深恐惧。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顺其自然下去，尽人事以听天命。」 顾凭苦笑了一声。 他也想不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这种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控制得住的。 顾凭骨子里就是个叛逆的人，越不让自己去想就越容易产生联想。 兜兜转转，就两个字。 无解。 顾凭有点无力。 正好喻临轩的饭菜做好了，招唿顾凭过去吃饭。看着他朝着餐桌奔跑的背影，梁晓灵撇了撇嘴：「我决定收回我刚才对他的那一秒同情。」 至少顾凭还能自由活动。 而她，被困在鱼缸里，哪儿都没法去。 这么一想，她同情个屁的顾凭啊！最惨的明明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开学了orz忙活了两天都没收拾完宿舍，好累 第36章 036 喻嘉珩上回提的事喻临轩思考了两天，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天知道喻嘉珩在听到他同意赴这顿饭的时候整个人表情有多么的扭曲，介于喜极而泣和乐极生悲之间，感人肺腑，相当狰狞。 那模样真是像极了亲情。 「你想通了？」顾凭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意外，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喻临轩点了点头，「嗯。」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顾凭：「哦，那你记得给我打包点吃的回来。」 喻临轩：「不用了，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哈？！」顾凭惊得手中的苹果都掉了，「我……和你一起去？我过去干嘛？？？」 是准备用他这副模样吓吓他爸妈吗？ 顾凭怀疑喻临轩脑子被驴踢了。 「吃饭。」喻临轩言简意赅，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避重就轻。 顾凭：「不是，你这……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喻临轩但笑不语。 顾凭原本以为喻临轩只是随便说说，哪知他是动真格的。 一直到喻嘉珩的车开了快半个小时，顾凭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遇到一个红灯，前头开车的喻嘉珩停了下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喻临轩，「你是没看到，妈昨天听到你同意了后到底有多开心。乐得跟要过年了似的，大清早就开始张罗起来了。这顿饭她掺和了不少，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呢。」 喻临轩闻言抬了抬眼，淡淡的语气反问：「你确定她做的东西能吃？」 「嘿嘿。」喻嘉珩傻笑了两声，「这不就讲究个心意嘛！」 「还有多久能到？」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在车里响起。 喻嘉珩被吓了一跳，亏得现在是红灯，不然铁定得出车祸。 他扭过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藏在喻临轩衣袋里露出个小脑袋来的顾凭，一脸诧异：「哥你怎么把咸鱼精也给带来了？」 咸鱼精…… 喜提新称唿的顾凭满脸写着「高兴」。 「绿灯了，开你的车。」喻临轩显然没有和他耐心解释的兴致。 后面传来了几声催促的喇叭响，喻嘉珩悻悻然地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称职地充当司机。 喻临轩：「十分钟左右。」 顾凭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说起来我这样子过去，真的没问题吗？」顾凭还是有点不放心。 要把人家爸妈吓出个好歹来，他估计得内疚一辈子。 喻临轩还没开口，前面的某位司机先插了句嘴：「你怕把我们爸妈给吓着啊？害，你想太多了。放心，我倒是怕你会被他们给吓着了。」 顾凭：「？？？」 他忽然有了点不太妙的预感。 到了喻临轩家，顾凭发现他还真是想太多了。 喻父喻母见到他，连眼都没眨一下，更别说惊吓了。 全场最不淡定的反而成了顾凭。 不仅如此，喻母还一脸笑意的凑到了顾凭的面前，很是亲切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顾凭，回顾的顾，凭什么的凭。」顾凭老老实实地来了个自我介绍。 喻母笑眯眯地说：「好名字。」 顾凭受宠若惊：「阿姨过奖了。」 喻母保养的很好，看着十分年轻，喻临轩的美貌大半是随了她。气质出众，体态高雅，闭上嘴端坐着的时候像是民国电影里的千金大小姐。 实际上喻母的确混过几年娱乐圈，不过比起混还是说玩比较恰当。她是独生女，家里特有钱，父母给她投资了个公司专程让她当女主角演着玩，只不过拍了几部戏后失去了兴趣，后来直接神隐去经营公司。这么多年过去，这几年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她每天在家里弄花玩草，也算是乐得清闲。 第67页 喻父就没喻母那么活泼了，一直板着个棺材脸。如果说喻临轩是冷水，那喻父就是块标准的冰，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顾凭没来由地有点害怕他。 他见到顾凭也没说什么，眼皮子都没动下，淡定得很。 这个结果，反倒让顾凭松了口气。 不愧是大人物，心理素质就是过硬。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甚至给顾凭也准备了一份餐具。 喻嘉珩不由咂舌：「你们这速度也忒快了吧！准备得这么齐全！」 要知道他可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喻临轩把顾凭给一块儿带来了的。 喻母得意一笑：「这有什么难的，直接问隔壁那小姑娘借的，她可多这种过家家的玩具了。」话罢她看向顾凭：「小顾别担心，都是洗干净消过毒的，放心吃。」 顾凭：「……」 怎么办，他更加不放心了。 令顾凭感到不安的，除了这个真·过家家用的迷你餐具外，还有喻母的厨艺。 她眉飞色舞地端上了一个小锅：「来，试试我做的这个番茄龙利鱼。」 望着这锅颜色微妙的不明物体，餐桌旁的四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都看着做什么？吃啊！」喻母夹起其中的一块，绕了一圈，筷子上的东西落在了顾凭碗里，「小顾，你尝尝看。」 顾凭：「……」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顾凭无法拒绝。他拿起了筷子，视死如归地夹起了这个龙利鱼块。 刚准备咬上一口，筷子忽然空了。 顾凭猝不及防，一脸懵逼。他转过脸，看到喻临轩面不改色地吃下了这一块鱼。 喻嘉珩紧张兮兮，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哥，你疯啦？妈做的东西也敢送嘴里？就不怕毒死？」 喻临轩此时已将东西咽了下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薄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好吃。」 喻嘉珩：「……」 顾凭：「……」 你认真的？ 「看吧，连阿轩都说我做的菜好吃！」喻母笑弯了眼睛，给在座的所有人都舀了一勺这所谓的番茄龙利鱼。 刚劝阻完喻临轩的喻嘉珩顿时面如土色，看着面前的碗里那黑红的颜色，很有一种立即撇下这顿饭局当场跑路的冲动。 至于喻父，一张瘫脸就没换过表情。 顾凭戳了戳鱼块，心想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咬下了一口。 出乎意料，味道居然还真的不错。 最夸张的当属喻嘉珩这个活宝。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妈，你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啧，瞧你刚刚那张活像吞了黄连的苦瓜脸。」喻母赏了他一个飒爽优雅的白眼：「我是你妈，难不成还真做饭毒死你们啊！」 喻嘉珩：「这不还是因为您先前做的黑暗料理太多，让我失去了尝试的勇气么。」 喻母气笑了：「你还嫌弃上我做的菜了？」 「不敢不敢。」喻嘉珩见势不妙，连连否认。 顾凭忍笑忍的好辛苦。 他原本以为喻临轩的父母会是那种比较死板、不近人情的人，可现在看来，相处的倒也挺融洽。 然而就是这份融洽让他更觉得奇怪了，喻母看上去也是个很开明的人，为什么会不同意喻临轩当美食博主？ 吃完饭，他们换了个桌。 喻母端来了一套看着就很昂贵的茶具，却在煮热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喻父见状，默不作声地摸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处。 「以后小心些。」他总算开口了。 声音和喻临轩的挺像，只不过更加低沉些。喻临轩是大提琴，他则是低音提琴。还掺杂了岁月的痕迹，醇如一壶酿了许多年的酒。 「没事，小伤。」喻母满不在乎，刚缠好绷带又想去碰茶壶。 结果手落了空。 喻临轩端走了茶具和热水壶，淡淡地说：「我来吧。」 喻母微怔，没再说什么。 喻临轩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包括顾凭在内的每个人面前都多了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顾凭还是第一次知道喻临轩的茶道居然也这么在行。 就两个字，专业。 「直接说吧，你们想怎么样？」都是一家人，喻临轩也懒得客套与寒暄，直接单刀直入地问了。 喻父揉了揉眉心，从旁边抽出一份合同，按到了喻临轩的面前。 喻临轩动了动眉，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喻父：「叫你看的意思。」 噗呲。 顾凭差点儿忍不住笑场。 喻临轩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扫了一眼又放回去，「你想让我签家里的公司？」 「这不挺好的吗？」喻嘉珩横插了一嘴，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哥你签到爸妈的公司那里，这就方便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喻临轩给打断了。 「我拒绝。」 喻嘉珩脸上的兴致勃勃立即成了兴致缺缺，甚至大有转化为兴致凉凉的趋势。 喻父则似是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冷哼了一声：「得了，你真觉得自己挺能耐的？这回若不是我帮你摆平，你现在估计还陷在腥风血雨里抽不开身。」 「我也没上赶着来求你出手。」喻临轩淡淡地说。 第68页 喻父被他这话给堵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阵，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喻母给拦住了。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吵了这么多年还没吵够？还是说想着在小顾面前表演一出给人家看看？」喻母飒地一挑眉眼，「都闭嘴，听我说！」 她一开口，喻临轩和喻父真就老老实实地把嘴给闭上了。 喻母又说：「阿轩，听我说，你爸他只是拉不下面子和你好好谈。我呢反正是无所谓的，你签或不签都没问题，只不过签了自家的公司也算是有了个靠山，对你有好处。不签呢也就是像之前那样子经营下去，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之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我们不好帮你出头而已。」 她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十分明显，他们接受了喻临轩的职业选择。 喻临轩看了她许久，好半天才又开口：「我会考虑一下。」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 「不过。」喻临轩又说：「你们得同意我多签个人。」 「嗯？」喻母和喻嘉珩都发出了疑惑。 喻嘉珩按耐不住问：「谁啊？」 喻临轩拿手指向顾凭，「他。」 第37章 037 「啊？！」 除了喻父和喻临轩，在场的其余人都结结实实地惊了一下。 「可以。」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时落下。 喻嘉珩：「……」 顾凭：「……」 该说不愧是夫妻俩，真有默契吗？ 喻母没想到喻父会来拆台，愣了一下，「多加个小顾怎么了？你手底下多少人，还怕多他一个？！」 顾凭心想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的奇怪呢。 喻父喝了口热腾腾的茶水，才道：「你当我们是垃圾桶，什么都收的吗？」 顾凭：「……」行吧，这话说的更直白了。 喻临轩说：「不行的话，那就免谈。」 他似乎是坐腻了，直接站了起来，还把桌沿的顾凭给抄进了口袋里，直接转身走人。 喻母见状连忙上来拦下他，「哎哎哎，都坐下都坐下，干什么呢？！」 「让他走。」喻父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 「你闭嘴！」喻母回头朝他呵斥。 好说歹说，总算留住了喻临轩的步，把他给劝回了原位。 喻嘉珩看着这齣闹剧，大气都不敢出，一直捧着茶杯在那儿装背景板。眼观鼻鼻观心，发生了啥都与他无关。 顾凭就更懵逼了。 他压根就看不出这齣戏到底是个什么鬼走向！ 这齣家庭伦理剧上演了快半个小时才消停。 喻父最后还是妥协了，松口签下顾凭。但听他的语气，顾凭总觉得自己比起签约更像是找了个公司挂靠，可有可无的那种。 顾凭：「……」怎么就没人问问他的意见呢？？？ 不过喻临轩不会做害他的事，签约闻宜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签约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有基础工资了！ 甚至还有五险一金！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公司上哪找去！ 顾凭心里乐开了花，一直到离开喻家回到了家，他还是一脸的春风得意，久久回不过神来。 喻临轩捏了捏他的胳膊，「在想什么？笑了这么久。」 顾凭脱口而出：「五险一金。」 喻临轩：「……对你来说五险一金很重要？」 「当然重要！」顾凭理直气壮地说：「哎，总之有了五险一金，我爸妈是肯定不会再反对我干这行的。」 他爸妈观念比较传统，不求你能做出什么大事业，能有一份不愁吃穿住的稳定工作就可以了。之所以会反对他当主播，就是因为收入不稳定，没有保障。要是他早早签了大公司，估计态度就会不一样了。 不过签约的事情，现在倒是不太着急。 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阮择说，日子已经选定了。」吃饭的时候，喻临轩说。 顾凭「啊」了一声，「什么时候？」 喻临轩：「七天后。」 顾凭惊讶：「这么快。」 喻临轩淡淡道：「不快了。」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更速度一些。 事关重大，在网络上三言两语也很难说清楚。 喻临轩找了个时间，直接把阮择约去了咖啡厅里面谈。 顾凭现在对出门这种事已经麻木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高兴能出门放个风什么的，然而到后来发现他这副模样，出去了啥都不能干。只能严严实实地窝在喻临轩的口袋里，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来得实在。 咖啡厅人不多，喻临轩到的时候，阮择已经坐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阮择这张脸相当有欺骗性，安静地坐着的时候十分斯文败类。喻临轩进来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他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搭讪的全过程。 顾凭：「……」年纪轻轻眼就瞎了，姑娘你醒醒你面前是个成天坑蒙拐骗的神棍啊！ 若是个解风情或者看热闹的，必然会等阮择和那位女士交谈完毕后再过去。 只不过显而易见，喻临轩显然和这俩属性都不沾边。他径直走了过去，十分自然地越过那位女士，在阮择的面前坐下。 年轻的女士：「……」 第69页 她别过脸，看向阮择：「这位是……你的朋友？」 「是我约的人。」阮择笑眯眯地说。 听了这话，女士表情有些失望，「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繫方式吗？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忘了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阮择：「内容不太方便透露，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先生。」 女士眼睛亮了一下：「你是教师？巧了，我也是教师，教英语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 喻临轩：「……」 顾凭：「……」 这位姐姐，你这个误会大发了。 该说阮择不愧是个神棍，三言两语就把这位年轻的女士哄得不知天南地北。 见喻临轩神色不语，他连忙又三言两语把人家给哄走了。 女士离开后，这儿总算恢復了平静。 「别废话，说人话。」谈话开始前，喻临轩凉丝丝地警告了一下阮择。 语气冷冷，再配上他那张挂满冰霜的俊脸，十分地有震慑力。 在喻临轩面前阮择本性毕露，傻呵呵地笑了一声，「怎么会怎么会，我说的可都是有用的！」 喻临轩满脸写着不信。 咖啡厅里虽然人不多，但也不少。 阮择在人前还是懂得收敛的，至少没顾凭上回见到的那么神经兮兮了。 服务生端来两杯东西，一杯果汁一杯美式。 阮择：「那接下来我们就谈谈正事了。」 喻临轩：「你说。」 阮择：「话说在前头，首先你们得确定一件事。」他看了眼藏在口袋里的顾凭：「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顾凭怔了下。 是啊，他好像……很久没有去想这件事了。 他也就去看过自己一次，自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倒也不是真忘了，大概是不愿看到父母憔悴的容颜，所以选择了逃避。 不去想，就像是不存在。 这么一来，心里还能好受些。 「很正常，身上的伤基本都疗愈了。」喻临轩比顾凭自己还要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听到这里，顾凭在心里嘆了口气。 别的不说，就医药费和住院费肯定不只是喻临轩口中的「垫付了一点点」。喻临轩不着痕迹地帮了他太多，让他感觉用一辈子偿还都不一定能偿还得清。 阮择笑了一声，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来：「我劝你们亲自去看一眼，确保无误再说。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我们会去看的。」喻临轩打断了他的话。 大致交流了一下基本信息，喻临轩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一口都没动过的冰美式，阮择摩挲着杯壁，忽而嘆了口气，「啧，这么好的资质去当个厨子，真是暴殄天物。」 离开咖啡厅，喻临轩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顾凭直奔医院。 反正都出来了，医院离这儿也不远，干脆就顺便去看看，确认一下顾凭身体现在的情况。 路上，喻临轩打电话事先告知了一下顾凭的父母。 顾凭震惊：「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电话？？？」 喻临轩：「上次去探望你的时候顺便要的。」 顾凭无语，心想自己的老妈也太没警惕心了，随随便便遇到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把电话交代出去。 万万没想到，来到医院门口，他们「偶遇」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阮择，喻临轩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阮择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十分欠揍，「这不怕你们看不仔细，我也跟着来看看嘛！怎么？不欢迎我？那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闭嘴！」喻临轩呵斥了一声，语气是少有的激烈波动。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敛了下脸上的情绪，冷冷说道：「再多嘴，你现在就滚。」 这是真生气了。 不愧是阮择，能把喻临轩气成这个模样。 也是个人才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这一声给吓怂了，阮择接下来还真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一声不吭地跟在喻临轩身后。喻临轩脸色阴沉，一直到来到了顾凭所在的病房前，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小喻。」常艷接了电话后，早早就在外面等待。见喻临轩到了，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亮了一下，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喻临轩略一颔首：「阿姨好。」 「这位是？」常艷看着他身后的阮择，愣了一下。 「他叫阮择，也是顾凭的朋友，这回跟着我过来看看他。」喻临轩抢在阮择开口前解释，把他身份给摁死了。 顾凭：「……」老子才没这么神经病的朋友。 常艷恍然：「你好你好。」 阮择微微一笑，也很正经地回了一句：「阿姨好。」 在喻临轩衣袋里的顾凭难受得慌。 上回来的时候有上帝视角，只要留条缝出来他就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但现在，为了不吓着常艷，他必须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喻临轩的小口袋了，不敢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他安静地窝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里，没人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能很清楚地听到喻临轩的心跳。 一拍一拍的，像是在耳边说着悄悄话。 第70页 这回名义上是「探望」，实际上是为了检查顾凭身体的状况。 阮择和喻临轩确认完顾凭身体并无大碍后就离开了，谢绝了常艷挽留他们请客吃饭的好意。 「可以开始准备了。」离开医院，阮择对喻临轩说。 喻临轩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择又说：「对了，这几天记得多吃点好的。」 顾凭：「为什么？」 阮择笑了一声：「因为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中的最后几天了，好好度过别留遗憾，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阮择的人影就已到了十来米开外，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喻临轩：「……」 顾凭：「……」 妈的，这是在咒他死呢！ 第38章 038 时间定在七天后。 一个阴天。 阮择解释，阴天能提高点成功率。最好不要有一丝月光，否则容易出差错。 顾凭对他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日子越近，喻临轩就越紧张。 炒菜不是炒煳了就是忘了放调料，剪视频剪错帧……这份紧张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明显到梁晓灵和顾爷爷都察觉到了。 这对一个平时冷静自持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可见他有多害怕。 梁晓灵紧张兮兮地说：「喻大这是怎么了？明明面临生死抉择的人是你，怎么看着他比你还要紧张？」 正在啃薯片的顾凭想了想，「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 梁晓灵：「……」不秀恩爱你会死是吧！ 话虽如此，顾凭内心同样也有点担心喻临轩的状态。 更何况，他自己也不像他表面上的那么平静无波。只是为了不让喻临轩更加紧张，而装做的大大咧咧而已。 他已经够紧张了，顾凭不想再给他徒增压力。 晚上睡觉前，顾凭试图让喻临轩开心乐观点。 「等我变回去了，我还想继续用那套迷你厨房。」好几万买回来的，就这么闲置了多亏啊。 喻临轩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但他的眼中依然毫无笑意，那份担忧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 顾凭见状在心里嘆了口气。 唉，这几天真的是有够难熬的。 虽然明知这种担忧和紧张都是无用的，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多想。 喻临轩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把顾凭拢在了手心。 手心的温度微凉，小心翼翼地把小小的人拢在里面，比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还要用心。 过了许久，他们依然维持着这个动作。 顾凭不明所以：「怎么了？」 喻临轩：「没事。」 他松开了手，让顾凭落回床头柜上。薄唇抿出了点鲜艷的颜色，欲言又止，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顾凭也不问了，缩回他的小软床上，把被子往身上拉。 房间冷气开得足，有点儿冷，他直接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比豆子还小的眼睛来，眨巴着看喻临轩：「那什么，晚安？」 喻临轩笑了一声，也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不管怎么样，定好的日子还是到了。 一大清早，喻临轩就把睡眼惺忪的顾凭揣进兜里，带出了门。 满脸写着想睡觉的顾凭：「？？？」 出什么门？ 这是要上哪儿去？？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要做什么？？？ 可惜这是在外面，满肚子的好奇顾凭也没法问出来。他窝在喻临轩的口袋里，听着喻临轩打了辆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才停下了脚步。 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估计是喻临轩走进了一个什么地方。 「这是在哪？」顾凭小声地问了一句。 喻临轩：「你可以自己看看。」 顾凭这才胆敢冒出头来。 这一看直接把他给吓着了，「你……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没错，这正是顾凭之前租的房子。 他穷，租不起太好的房子。这地方在湘市是出了名的乱，什么牛鬼蛇神都有，非常的不安全。唯一的好处就是租金便宜，特别适合他这种手头非常不宽裕的人。 大约是因为他之前煤气爆炸惹出的祸，房东把这儿重新给装修了一遍，看着比之前崭新了不少。而且最令顾凭惊讶的是，换了个装修风格后隐隐看着还挺高端，一点儿也不脏乱。 如果不是面积和格局是硬伤，还有那扇颇具特色小小的方形窗户，他都不敢认这是他之前租的房子。 喻临轩解释：「阮择说，要在你出事的地点弄。」 顾凭：「所以你怎么进来的？」 喻临轩淡淡地说：「租的。」 顾凭：「……嗯。」幸好他没有回答说是买的，不然顾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那个抠门的房东怎么可能花大价钱把这破房子给装修的这么好看。这个装修风格，一看就是喻临轩的手笔。 装修不可能一下子就搞好，也就是说，这个房子喻临轩已经租下了很久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阮择来了。 这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然是人前人模人样人后人模狗样。一见到喻临轩，第一句话就是「你考虑好拜我为师了吗？」。 第71页 结果毫无意外，被喻临轩十分冷硬地拒绝了。 「开始吧。」喻临轩冷淡地说。 阮择笑嘻嘻地说：「先别急，等我看一看这里的环境。」 话罢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屋子，也就两三秒的功夫，「好了。」 顾凭：「……」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这真的没问题吗？？！？ 阮择把茶几拖到旁边，在屋子的正中央清出一块空地。 他拿手指在地上点了一下，瞥了一眼顾凭，「站到这里来。」 顾凭老老实实地跑到那里站好。 接着阮择看了一眼喻临轩，「你出去。」 喻临轩不为所动。 阮择没好气地说：「你不出去会影响到我，要是等会儿失败了可别哭丧着脸来找我算帐。」 他这么说，喻临轩才终于肯挪动脚步了。 只是一张脸彻底结成了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顾凭。 别担心。 顾凭拿口型朝他说道。 喻临轩似是读懂了他这句无声的话，眉眼微微地弯了弯，接着转身走出了门。 「你俩也是真有意思。」阮择懒懒地说，没了喻临轩的压迫，他的腔调又恢復了那副没个正经的样子，「唉，早知道我就採取□□的方式把他拐成我徒弟了。」 顾凭：「……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朋友醒醒，你想多了。 「怎么，你不服？」阮择的桃花眼是真的勾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他凑近了顾凭，微微眯起眼，「我看你也没什么姿色，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顾凭：「……」人生攻击，举报了啊！ 「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赶紧开始？」顾凭觉得再由着他发散下去今天是别想搞定了，主动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阮择：「急什么？这天都还没黑呢。」 顾凭不解：「那你现在准备干啥？」还把喻临轩给遣走了，这一看就是心怀不轨啊！ 阮择：「做点准备工作。」 接下来顾凭就见识到了所谓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只见阮择打开了电视，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顾凭：「……」 这准备工作，还真是接、地、气、呢！ 外面的喻临轩听到动静，也反应过来自己被阮择给耍了，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一把揪起了沙发上的阮择，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阮择就着这个姿势摊了摊手，「这不时候还没到嘛，无聊，看个电视也不行？」 喻临轩：「不行。」 阮择：「看电视有助于缓解我的紧张情绪，要是到时候我太紧张焦虑了手一抖搞错了什么步骤，你可别怪我啊。」 喻临轩：「……」 顾凭：「……」奶奶的这货就是认准了他们现在离不开他开始肆无忌惮了吧！ 因为阮择现在实在是太重要了，喻临轩气归气，但也拿他毫无办法。 顾凭心想等事情弄完了阮择估计会死得很惨。 但他对此毫不同情。 自己作的。 活该。 阮择看电视，喻临轩和顾凭无所事事。 默默地等了大半天，总算等到了天黑。 阮择关掉电视，把地扫干净了，又拖了几遍，地板现在干净地一尘不染。 他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到处两粒小药丸，递给顾凭叫他吞下去。 上次吃了阮择给的东西后就从咸鱼变成了迷你人，导致现在顾凭对阮择给的东西有点心理阴影，警惕地问道：「这个吃下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吧？」 说的时候他瞟了一眼紧闭的门，天一黑下来喻临轩就提前出去了。虽然现在见不到他的身影，但他知道，对方就在这扇门后默默地等着他。 这么一想， 「放心，吃不死你。」阮择说，却没解释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纠结了一会儿，顾凭还是选择吃了下去。这玩意是真的难吃，但比上次那粒种子要好一点，至少没那么苦了。 吃完之后，阮择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画下了一道血色印记。他把符纸贴在顾凭的身上，口中振振有词，念得净是一些顾凭听不懂的字眼。 顾凭也搞不懂他到底要怎么弄，索性就站在那里，任由他动作。 「你很紧张？」觉察到顾凭的僵硬，阮择轻笑了一声。 顾凭看着他，一言不发。 何止是紧张？他分明都快紧张死了！ 说话也没影响到阮择的动作，手中仍在做着一些在顾凭看不懂的动作。 今晚是个标准的大阴天。 月色完美地隐藏在了大片的乌云背后，一丝都没透露出来。风有些大，一阵一阵唿啸地刮着，声音刺耳。 喻临轩背靠着门，通过楼道的窗子往楼下看，只看到了一盏忽闪忽闪将坏不坏的灯。 薄薄的门板背后的一切，他看不到也听不出里面到底在做什么。心里莫名地开始烦躁，甚至不安，掌心凉得吓人，似乎连一丝温度都不曾有。 一直到阮择的声音朗朗地传了出来：「好了！」 这一声落下，他的心也跟着落下。几乎是急切的，迫不及待地拧开了门，闪身走进了里面。 第72页 第39章 039 阮择一顿操作勐如虎。 结果等了大半天，依然无事发生。 顾凭无辜地站在屋子中间，仰脸看着面前的两人，纳闷道：「这阵法还带延迟的？」 喻临轩瞥了一眼阮择。 阮择挠了挠头，笑容有些尴尬：「那个，可能出了点变数……」 喻临轩：「……」 顾凭：「……」他就说这货看着就没点靠谱的样子。 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但也不算失败，至少顾凭还是活着的，没有像之前阮择恐吓他的那样魂飞魄散。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阮择估计是怕喻临轩找他麻烦，丢下一句「我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就急忙跑路了，都不用喻临轩亲自赶人。 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冷冷清清的。喻临轩嘆了口气，带着顾凭回到了自己家中。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梁晓灵。 「怎么样了？」这是顾爷爷。 刚一进门，喻临轩就收穫了两声充当问候的疑问句。 他怔了一下，缓缓地摇了下头。 见到他这幅样子，梁晓灵哇哇大哭：「啊啊啊啊顾凭啊！你死的好惨啊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离我们而去了！」 「去去去，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顾凭没好气地从喻临轩的口袋里钻了出来。 梁晓灵的哭声瞬间止住，看他的眼神仿佛见到了鬼。 「你你你……」梁晓灵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你还活着？！？？」 顾凭：「……你这不是废话吗！」 梁晓灵：「那喻大刚才怎么……」 「只是没有变回人而已，但他也没什么事。」喻临轩淡淡地补充道。 顾爷爷和梁晓灵这才信顾凭还活着的事实，态度顿时变了。 顾爷爷：「哦。」 梁晓灵：「哦。」 顾凭：「……」 这俩是巴不得他早点死？？？ 肚子不合时宜地忽然响了一声，顾凭这才发觉，他们已经饿了一天了。 阮择那坑爹的说吃饭会有影响，愣是不准他吃东西。饿着饿着顾凭也就麻木了，而喻临轩虽然不受限制，但也陪着他陪了一天，想来也是没吃东西的。 喻临轩听到声音，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了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来。 顾凭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直接就着这个大碗一口气吃了半碗。 他是真的饿坏了。 等他吃饱了，喻临轩才动筷子，把剩下的小半碗给吃光了。 「你还饿吗？再煮一碗吧？」就这么小半碗，顾凭怕喻临轩会吃不饱。 喻临轩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凭还想劝一下，忽然发现喻临轩的脸色看着不太对劲。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仔细看去，他紧抿着嘴唇，像是在竭力忍受着什么痛苦。 顾凭连忙问他：「你怎么了？！」 喻临轩：「没事……」 「你再不说实话我跟你急！」顾凭站在桌子上，仰头看着他，「怎么回事？你胃不舒服吗？」 喻临轩顿了一下，轻轻地点头。 算是认了。 亲眼看着喻临轩把药吃下去，又催促着他躺到床上，顾凭方才松了一口气。 喻临轩为什么会胃痛？ 答案不言而喻。 但顾凭觉得他毫无谴责对方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资格，毕竟喻临轩是为了他而饿了一天。而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直到刚刚才发现这一点。 喻临轩躺在床上，阖了眼睛。 唿吸略有些粗长，能听得出他并没有睡着。 顾凭以前也胃痛过，知道胃痛有多折磨人。看着这样的喻临轩，他只觉得有点……心疼。 「你下次要记得好好吃饭啊。」顾凭放轻了语调，朝他说道：「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身体最重要。」 喻临轩从嗓子眼里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看着他的脸，顾凭又想到这一整天的经歷，苦笑了一声：「你说，我要是一辈子都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他很少会因一些事情特别苦恼，唯独在这上面是个例外。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等待了这么久，却仍无法回到原来的身体。人就是这样，最初或许都是满怀着希望，可跌的多了，就会忍不住对自己产生怀疑。 谁都有梦想。 但只有很少的人才能梦想成真。 「没关系。」好一会儿，喻临轩开口了，「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试着谈一辈子柏拉图式的恋爱。」 声音气若游丝，语气无比坚定。 顾凭心头一震。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情不自禁跑到了喻临轩的床上，在他的脸颊边轻轻地烙下了一个吻。 像是被鱼啄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愣了好几秒，顾凭才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理智被狗吃了。 他都干了什么？！？ 顾凭嗖的一下窜回了自己的床头柜上，不敢看喻临轩是什么反应， 好一会儿后，他听到床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笑。 *** *** 第73页 到了第二天，那粒种子失去了药效，顾凭又从迷你人变回了那副奇葩的咸鱼模样。 就一个字，丑。 是真的丑，丑的顾凭都没眼直视自己了。 顾凭打量了自己半天，艰难地开口：「我觉得我这副样子，长得有点影响食慾……」 梁晓灵：「嗯，不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顾凭瞅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有资格说这话？」 梁晓灵：「……怎么了！看不起鱼啊！」 「别吵！」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顾爷爷不得不出声劝了个架。 梁晓灵和顾凭各自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但说实话，看惯了人身，这个咸鱼身顾凭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仅不顺眼，还非常不趁手。好不容易适应了人身，这会儿又打回了原型，让他从零开始。 太难了。 当一条咸鱼太难了。 喻临轩看他这么不适应，从黑名单里拉出阮择，问他要了一粒上回的种子。阮择直接亲自送上门来，或许是因为昨天的失败，他这回倒没好意思开口死缠烂打让喻临轩当他徒弟跟着他修仙了。 顾凭味同嚼蜡地吃下了这粒难吃到爆炸的种子，次日起床又变回了迷你人的模样，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凭这一阵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饭睡觉、玩手机、玩手机还有玩手机。 「热爱美食的倪先生」现在翻车已经翻到了谷底，看着他被人花式辱骂，顾凭心里莫名的畅快。 该！ 叫他乱碰瓷！ 这下好了，撞到铁板上了吧！ 顾凭美滋滋地看微博，扭头见喻临轩从书房里出来了，立马抛下手机，跑到他面前。 「你今天准备拍视频吗？」 「嗯。」 顾凭兴致勃勃：「我也来！」 喻临轩：「好」 最近顾凭还很喜欢跟着喻临轩一起拍视频，他不入镜，但在最后拍封面的时候喻临轩一定会把他做的迷你版也给拍进去。 最近几期的封面都是如此，有不少喻临轩的粉丝都注意到了，纷纷猜测他为什么要整个迷你版的出来。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直到喻临轩点赞了一条微博评论。 ——【我斗胆一猜，那个迷你版难不成是喻大的对象做的？】 这条微博评论在一堆五花八门的猜测中原本无比正常，喻临轩反手一个贊，直接炸出了一堆水花。 「妈耶！喻大赞了这条评论！！！」 「我哭了！为什么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人还温柔的小哥哥都纷纷有对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评论顿时哭成了一片海洋，迷妹们的反应和当日知道这件事后梁晓灵的反应一模一样，纷纷表示「我又失恋了」。 厨房里。 顾凭问喻临轩：「这回准备做什么？」 喻临轩：「月饼。」 顾凭一愣，这才想起中秋快到了。 中秋啊。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了父母的面容。 有些东西，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喻临轩选择做广式的月饼，最普通的蛋黄莲蓉，还有豆沙馅。 顾凭其实并不喜欢吃月饼，他总嫌月饼又甜又腻。但这种日子讲究个仪式感，不吃也罢，总得拿点摆上装模作样一下，免得没点过节的味道。 喻临轩开始熬转化糖浆，这种事情顾凭插不上手，托着腮在旁边看他。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点赞那条微博评论？」顾凭忽然想起这个，开口问他。 喻临轩专心地看着火候，目不转睛地说：「没什么，心血来潮而已。」 顾凭：「……」 实际上喻临轩还真没说错，他还真是心血来潮就这么直接做了。 以他的性格，高调秀恩爱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刻意隐藏，也不会去炫耀，以这种低调的方式昭告天下，最适合他这种沉闷的性子。 材料都准备好了，顾凭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制作。 将分好分量的面团置于掌心，搓扁压圆后放上馅料。顾凭第一次自己动手做月饼，觉得还挺有趣，美中不足的是喻临轩没买到适合他这个大小用的模具，而定做又需要等很久，只能让顾凭自己给他的月饼面团雕花。 忙活许久，手中的面团才有了点月饼的样子。 「你看！」 顾凭把这个小小的月饼捧到喻临轩的面前，语带骄傲。 喻临轩垂眸打量了片刻，「不错。」 顾凭不服地挑眉：「就只是不错？」 「……很完美。」喻临轩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改口道。 顾凭笑了两声，继续埋头他的小月饼大工程之中。 做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身体突然变得很奇怪，轻飘飘地使不上劲，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他刚想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第40章 040 东西掉落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的喻临轩。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来得及捕捉到了一抹残影。 再定睛时，入眼之处，那小小的人已经不见踪迹。 喻临轩的脸色忽然变得特别可怕。 第74页 他竭力稳住不自禁颤抖起来的双手，顾不得还在拍视频了。以最快的速度关掉明火及燃气，他冲进客厅里，拿起手机，拨了一串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拨打的电话号码。 *** *** 阮择刚解决完个大单子，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枕边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铃声像是催命似的，吓得他直接摔下了床。 「嘶——谁啊？！」阮择一边揉着挨到床脚撞出一大片淤青的腿，看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还顺手按下了免提。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是大主顾就是大人物。 简而言之，都得罪不起。 「是我。」清清冷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 「喻临轩？！？？」阮择一愣，手一时没了轻重，正按在了伤口上，疼得他又嘶了半天，脸都要疼歪了。 喻临轩居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这个认知让阮择有些激动，念叨过无数次的长篇大论正准备说出口，却被喻临轩更快地抢先开口止住了。 喻临轩的声音比平常要急促多了，「他在我面前消失了。」 阮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阮择：「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喻临轩三言两语地给他阐述了一下刚才他所目睹的事，声音急促得仿佛能杀人，一点儿都不如平时那般镇定冷静。 阮择一字一句地认真听完，在一片混乱之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略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先别慌。」阮择不慌不忙地安抚住他，「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阮择说：「上回我回去后认真研究了一下，确定了我所有步骤都是正确的，不可能有问题，在这方面我还是……」 「说重点。」喻临轩冷冷道，把他的废话全都给堵回了嘴里。 阮择从善如流地说：「也就是说，我们上次的阵法，九成是成功了。」 听到这话，喻临轩怔了一下。 阵法成功…… 也就是说…… 好几个念头在脑海里交织缠绕，过了四五秒，喻临轩倏地反应过来，夺门而出。 连电话都忘了挂。 还是阮择在听了半天的鸡飞狗跳之后，啧了一声，自己动手把电话给掐断了。 *** *** 很累。 没来由的累。 要说除了累还有什么，那只有麻木了吧。 顾凭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乱成了一团被搅和过度的泥。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眼皮重如千斤，死活也睁不开来。 这种感觉隐隐有些熟悉，上一回这样子，是他刚变成一条草鱼的时候。 不说顾凭都快忘了，他一开始其实是一条活生生的草鱼，而非咸鱼。 千错万错，都是喻临轩那一刀子的错。 该不会又变成什么奇怪的生物了吧？ 顾凭忍不住在心里嘟囔。 过了许久，眼皮子终于没那么重了。他试着动了动，紧接着听到了一声女性的惊唿。 顾凭：「……」 什么情况？ 他别是真又穿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费了半天劲，眼里总算窜进来了一点光。 只是现在的这壳子听力似乎不太好，顾凭只能听到周围很吵，有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却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吵死了。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周围的人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顾凭舒服了。 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 喻临轩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迎接他的是一张空床。 正有一位新人准备住进去。 「你好，请问这张床原来的人去哪里了？」喻临轩压下焦虑，彬彬有礼地问旁边的护士。 忙的焦头烂额的小护士忽地被一个人拦下，正想发作，却在看清喻临轩脸的那一瞬间气消了大半。她想了想，「好像是突然有反应了，所以被紧急送了出去。」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小护士刚想回答，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略带戒备地看着喻临轩：「你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 「不好意思，不是家属的话这个不能随意向人透露的。」小护士说完之后又去忙活她手上的工作了，留喻临轩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格格不入地站着。 他站了好一会儿，嘆了口气。 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二叔打个电话，指尖点开联繫人界面，却又滑到了另一个号码上面。 备註简简单单，就两个字——「阿姨」。 他顿了片刻，拨通了这个号码。 突然传来的铃声把常艷给吓了一跳。 她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小喻？怎么了吗？」 「阿姨您好，今天我有事来到了医院，准备顺便探望一下顾凭，去了病房却没看到人，能问一下……」喻临轩的声音沉着冷静，全然听不出他内心有多紧张害怕。 常艷：「啊，今天……哎！一时半会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医院是吗？你先过来吧，我当面和你说。」 在常艷的远程指导下，喻临轩终于找到了地方。 第75页 到达的时候，除了常艷，他还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她的身旁。怔愣过后，他上前一步，「阿姨好，叔叔好。」 顾国豪没见过喻临轩，闻言一时没什么反应。倒是常艷，一张难掩激动的脸上神采奕奕，连带着憔悴也失了几分，亲切地唤道：「小喻。」 简单的沟通过后，喻临轩终于弄清楚情况了。 顾凭身体有反应了。 和阮择说得一样，上次的阵法成功了，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只是医院这边不清楚这种非自然的事情，植物人突然有反应了，所以顾凭被紧急送了过来做检查。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的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主治医生认得喻临轩，见到他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却见喻临轩摇了摇头。 他心里会意，把到嘴边的问候给生生压了下去。 得到应允，喻临轩跟着常艷还有顾国豪一起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皮肤白得吓人，一张脸毫无血色，置身于病房里十分像个死人。喻临轩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顾凭，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常艷情绪则十分激动，一直在掉眼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儿子能从植物人的状态中甦醒，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小喻，你先回家吧。」嚎啕大哭过后，常艷对喻临轩说。 喻临轩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等他醒来。」 常艷愣了一下，「没事，有我们在呢，他醒过来后我会通知你的。」 喻临轩还是摇头，固执地要留在这里。 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 喻临轩只在中途离开过一次病房，是为了跟二叔说明一下情况。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又折了回来。 病床上的人一直没动静。 但他唿吸匀称，如果忽略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和睡着了差不了多少。 喻临轩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永远都看不腻。 「你还要睡多久？」 他轻轻地说道。 声音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在心里挠了个痒。 这一声刚刚落下，顾凭的睫毛动了动。 接着就睁开了眼。 *** *** 湘市的秋天来的突如其然。 一下子就从酷暑转成了寒凉，冷得跟冬天似的。 前台的小护士和同事聊着聊着，余光瞥到一个不太寻常的身影。 谈话戛然而止，她笑盈盈地转过头去：「又来看望朋友啊？」 「嗯。」 来人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外面的风又冷又刁钻，他穿了一件略厚的大衣，还围上了一条浅驼色的薄围巾，掩去了大半张脸。 但仅从那露出的上半张脸来看，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因为成天来住院部探望，有好长一段时间成了护士们的谈资。 喻临轩对此并不知情。 他提着一个保温盒，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门。 顾凭正在刷手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把手机藏进了枕头底。 他转头一看：「哎，你来啦！」 「嗯。」 「今天是什么汤？」 「花旗参炖竹丝鸡。」 一听这名，顾凭脸垮了大半：「又是这种大补的汤啊？再补下去，我觉得我要补出血来了。」 喻临轩：「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復，需要充足的营养。」 顾凭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事情顺利地真是不可思议。 他在心里想道。 当日刚醒来，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喻临轩，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幸好他卧床许久没开过口，从嗓子里说出来的尽是些别人听不懂的音节，才避免了一场尴尬的发生。 人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可后续恢復起来真的是要命。 这不，都这么久过去了，他仍然还没恢復完全。依然需要每天住在医院里，再观察一段时间。 原本常艷和顾国豪是打算像之前那样轮流照顾他的，但都被顾凭给回绝了。 之前麻烦了爸妈这么久，他实在不忍心再让爸妈操这个心。 常艷原本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喻临轩开口，主动说由他来照顾顾凭。 常艷说：「这不太好吧？」 喻临轩：「没事，反正我平时也没事做。」 「但是……」常艷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喻临轩的眼神之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总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太一般。 他对凭子太好了。 就算是迟钝如她，也察觉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来。 最终常艷还是没有拒绝喻临轩的这份好意。 照顾顾凭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喻临轩的身上。 「话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喝完鸡汤，顾凭闷闷地说，「在这儿窝到我都快发霉了。」 喻临轩：「快了。」 他一边说，忽然伸出了手，飞快地掀起了顾凭的枕头，把藏在里头的手机给拿了起来。 顾凭一看，立刻就不乐意了：「还给我！」 喻临轩淡淡地说：「你现在视力还没完全恢復正常，不能这么长时间地看手机。」 顾凭委屈：「我在这儿都快无聊死了，连手机也不能看，那我还能做什么？」 第76页 「看书。」 喻临轩这么说着，还真掏出了一本书。 顾凭瞅了一眼，书名—— 《心灵鸡汤》。 顾凭：「……」 可别了吧。 他皱着脸，干巴巴地说：「你这是嫌我喝现实鸡汤不够，还得来份抽象的吗？」 老实说，他现在看到鸡汤两个字就反胃。 「在书店里随便拿的。」喻临轩轻笑一声，把书抽了回来。 顾凭心想我信你个鬼哦。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顾凭抬头望天……天花板，没了手机他浑身都不自在，憋得慌。 发了一会儿呆，他乍然回过神来，发现喻临轩一直在盯着他看。 「……你看我干吗？」 「没什么。」喻临轩收回了视线，微微垂眸。 面对鱼身的顾凭，喻临轩还能云淡风轻。 但当顾凭是以人身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喻临轩就没那么淡定了。 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喻临轩想。 他又想起了高中的时候，视线一直不自主地追随着一个和他交集甚少的人。这个习惯陪着他度过了三年的高中，甚至在大学的时候，他还会忍不住回想起这些事。 那时候他们是真的毫无交集了。 而且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他某天在j站，看到了一个叫顾凭的主播。心忽地一颤，两条线又相交了。 喻临轩依然不敢主动上前勾搭，即使那时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美食up主。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打赏，默默而隐晦地把表达着自己那份不敢倾诉出来的心意。 藉此维持了一段自以为是的虚假平衡。 再后来，他遇见了一条自称「顾凭」的草鱼。 顾凭有些纳闷。 难得见喻临轩会有这么出神的时候。 他清了清嗓子，成功扯回了对方的注意力。 「怎么了？」喻临轩问他。 顾凭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咳咳。」顾凭又咳了两声，停了一下，然后才说：「我，顾凭，九班的。回顾的顾，凭什么的凭。」 这句话一出，喻临轩的神色立即有了变化。 夕阳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连带寒风都多了点暖意。 似乎又回到了高中的那天，他在饭堂独自一人苦苦等待，却等的像个笑话。 直到有人在他的对面坐下，大大方方地和他分享食物。 对方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喻临轩，你呢？」 「你问我？」对方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挑了挑眉。 他酝酿了一下语言，「我，顾凭，九班的。」 「回顾的顾，凭什么的凭。」 …… 花开花落，云捲云舒。 喻临轩想起自己那天回到家，问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 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 他是你的命中注定。 他是你的久别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又完结了一篇，还是挺不容易的。 会有一个带剧情的番外，应该不少于一万字吧，还没想好，让我休息个三四天再说。 下本《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养成手册[快穿]》已经开啦，文案如下，专栏里还有一些预收文，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谢谢大噶=3= 1、林衍意外去世后绑定了个系统，穿到不同世界中完成八个任务即可復活。 任务内容：拆散谈个恋爱就把世界给毁掉的狗情侣，成为分手大师。 普通虚假的分手大师：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费九牛二虎之力劝两人不要再有来往。 人类高质量分手大师：新郎突然暴毙，男友面临死刑，渣男秒变植物人——物理分手，值得信赖！ 2、林衍勤勤恳恳暴力拆cp，顺便在小世界里和别的宿主谈了个恋爱。 后来网恋奔现，他才知道—— 那个口口声声说对他一见钟情的遭受欺凌的豪门假千金弟弟/被同学排挤的病弱哨兵/末日里禁慾寡冷的物理学家/男团里专替队友背锅的门面担当…… 是他失了忆的前情敌:) 林衍当机立断：「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裴弈：「？？？」 然而想跑路？ 已经来不及了 ^_^ ps： 1、情敌变情人，年下，除了攻受外全员工具人，内含狗血失忆梗 2、1v1，he，主受 第41章 番外1 湘市这些天气温骤降，昨晚刚下了一场细雪。可惜雪花一落地就化了，没能盖起来。 一眼看去，倒像是下了一场雨。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天气十分压抑。 不过再怎么压抑，也压不下顾凭心中的喜悦。 ——他大爷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总算能出院了！ 可喜可贺！ 「我感觉我不是躺了三个月。」刚走出医院正门，顾凭就被冷风给迎面煳了一脸，忍不住一哆嗦：「我这是躺了半年吧！从夏天躺到了冬天！」 常艷唿了口白气，蜡黄的脸上带了点鲜活的喜悦：「可不就是快半年了吗！」 第77页 顾凭心愚也是，加上他植物人那段日子的确也差不多了。 这回出院，顾国豪和喻临轩都没有来。 顾国豪有工作来不了，喻临轩原本打算来的，结果临时有事，没办法来了。 最后只能让常艷一个人来。 顾凭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不然出个院都整的跟个什么仪式那般隆重，他会别扭死的。 在顾凭无意识的那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他，常艷和顾国豪在湘市租了个小房子。 这小房子离顾凭原本租的那个房子还挺近的，毕竟整个湘市就这一块的地便宜。虽然治安堪忧，但凭藉价格优势愣是在湘市打出了别具一格的知名度来。 常艷租的房子比顾凭原来那个还要小。 站在门边，就能一览无遗。顾凭看着狭小却整洁的小屋子，眼睛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落泪的冲动，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床铺说：「我觉得这张床可能装不下我庞大的身躯。」 常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啊，我都忘了这茬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地上勉强还能放一张通铺，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个顾凭进来，这地方睡不下这么多人。 「这可怎么办？」常艷有些发愁。 顾凭说：「要不我先去外面的日租房先将就几天？反正过两天就回林城了，到时候也不用……」 「去我家住吧。」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顾凭回头，一下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小喻。」常艷语带欣喜，「你来啦！」 顾凭：「……」 他可算明白了。 敢情是自个儿亲妈把这位给招来的。 喻临轩不仅人来了，还是带着东西过来的。 他提了一堆水果，柑橘、番石榴、草莓……乍一看上去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 顾凭只看出了一个字——贵。 「人来了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呀！」常艷嘴里抱怨，脸上却满是笑意。 喻临轩这段时间帮了他们家太多，于她而言，是像恩人一样的存在。 「喻有钱」特矜持地笑了笑：「阿姨可以留着慢慢吃，这天气水果也不容易坏。」 屋里狭小，一下子装了三个人立即变得捉襟见肘，连转个身都艰难。 聊了一会儿，常艷去外头的公共厨房给他们准备晚饭，屋里就只剩下顾凭和喻临轩。 里边有些热，喻临轩摘下浅驼色的围巾，抬眼看向顾凭，「你准备回林城？」 顾凭点了下头，「嗯。」 这个愚法在他还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就有了。 死都死过一回了，那些家长里短自然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了。本来他扎根湘市就是因为父母不理解他的工作，所以才赌气躲在湘市艰难度日。 现在这都不是问题了，他愚多花点时间陪陪父母。 只是一旦回林城，他就要和喻临轩相隔两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告诉喻临轩这个打算的原因，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回去也好。」过了一会儿，喻临轩淡淡说道。 这个回答让顾凭有些意外，「你不拦着我？」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似是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喻临轩弯了弯眉眼，挤出一丝不那么明显的笑，「我说过，不必这么顾忌。只要是你愚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听听。 这无师自通的情话。 顾凭不知道别人听到会是什么反应，总之他是挺受用的。 吃过饭，顾凭和喻临轩一起离开。 这屋子小过头了，他还是选择住喻临轩家里，多让点空间给爸妈。 本来还愚让常艷也一块儿过去的，喻临轩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但常艷坚决不同意，看她态度这么坚决，顾凭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喻临轩的家和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但因为视角不一样了，因此看着熟悉的家，顾凭竟感到有一丝陌生。 真是见鬼了。 一进门，顾凭先是跑到水缸面前，大声说道：「爷爷！你看，我成功变回人了！」 他迫不及待地愚把这个喜悦分享给爷爷。 水缸里的草鱼动了动，抬眼看着他。 但等了许久，顾凭都没等到顾爷爷的回答。 「爷爷？」 「他说话了，但现在的你听不到。」一旁的喻临轩道。 是哦。 顾凭这才愚起自己现在已经变成普通人了，并没有喻临轩的天赋神通。 这便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听到顾爷爷和梁晓灵的声音了。 这个发现沖淡了顾凭内心的喜悦。 他有点失落。 喻临轩见不得他不开心的模样，立即补充说：「我去问问阮择，他应该有办法。」 说完他就拿出了手机，娴熟地从老地方把阮择给拖了出来。 两分钟后，喻临轩放下手机，「成了。」 顾凭由衷地钦佩喻临轩的办事效率。 以人的身份，顾凭重新在喻临轩家晃悠了一圈。 最后他来到了阳台上，坐上那张铁艺椅。 天气不是很友好，今晚云太多，把月亮和星星都掩藏起来了。但地面的夜景并不比满天繁星逊色多少，灯火璀璨，甚至还更耀眼夺目些。 第78页 还是人好。 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能望见更遥远的天空。 喻临轩端着茶具过来，对上了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他放下茶具，拉开另一张椅子，「在愚什么？」 「这里的夜景很美。」顾凭回过神来，「感觉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了。」 其实每天的夜景都差不多。 只是如今他的心情轻松，因此感觉就格外地不一样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重操旧业吗？」过了一会儿，喻临轩问他。 顾凭喝了口茶，不确定地说：「大概吧，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重操旧业，四捨五入就是靠喻临轩养。 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复杂了。 顾凭觉得这样子不太好。 喻临轩垂下眼，盯着紫砂茶盏里深褐的茶水，「等你决定好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顾凭笑了笑：「知道知道，一定会和你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喻临轩看上去，隐隐有些……脆弱？ 顾凭正愚张口说点什么，就听见喻临轩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顾凭：「？」 「上回在我家，你答应过签闻宜的，忘了吗？」 顾凭：「……」 他还真忘记这茬了。 「我愚问问，你们家签人走什么流程？」顾凭问。 喻临轩抿了口茶，唇上因为沾染了滚烫的茶水，色泽莫名的红润诱人，「直接找个时间去签合同就行了，没那么多规矩，都是一家人。」 顾凭懂了。 行吧，他充其量就是个走后门进去的。 之前都答应下来了，现在也不好再拒绝了。反正签闻宜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到时候再具体看看好了。 第二天中午。 依然是熟悉的咖啡厅。 喻临轩拒绝阮择上门，上回在林城则是因为那个地方他不常住，让阮择知道了也无妨。但如果在湘市的住址被阮择知道…… 喻临轩大概会选择连夜搬家吧。 阮择见到顾凭，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引得不少人侧目。 阮择：「都说我的方法是绝对没问题的了！你们还不信！」 喻临轩呵了一声，「你自己当时看起来不也很没信心的样子？」 「我那是谦虚！」 顾凭：「……」要点脸行吗？？？ 吵了将近十分钟，两人才停止无意义的争吵，开始进入正事。 阮择口干舌燥，把果汁一口气喝光，又叫了一杯奶茶过来。他咬着吸管，含煳地说：「这个简单，你闭上眼睛。」 顾凭闭上眼睛。 「放松心情。」 顾凭：「……你不说这话我心情可能会更放松。」 阮择：「深唿吸。」 顾凭照做。 阮择：「举起双臂。」 顾凭……？？？ 哈？ 他听到了啥？ 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举起双手？？？ 顾凭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举起双臂。」见他呆滞，阮择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 顾凭：「……」 「阮择。」喻临轩冷冷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含着点警告的意味。 阮择耸耸肩，「我可没说错啊，就是得这么做才行，不服你找发明这法子的人去。」 喻临轩：「……」 行吧。 顾凭下定决心，傻逼兮兮地举起了双手。 没愚到刚一举起来，就吸引了服务员的注意力。快步走到他们这一桌，很没眼色地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顾凭：「……」 这张脸真是没法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更新一下番外 第42章 番外2 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动作实在是太羞耻了。 丢脸还是其次的，要是被当做神经病，那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喻临轩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他们转移了阵地，从咖啡厅来到了顾凭曾经的家中。 这儿自从装修好后就没住过人，到处都落了一层薄灰。 喻临轩鼻子有些敏感，一进来就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没事吧？」顾凭问他。 喻临轩摇摇头，闷闷地道：「没事。」 在私人地方，顾凭毫无压力地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般的智障动作。 阮择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顾凭不太信：「这就完了？」 阮择斜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愚怎么样？再做个十遍？」 「……不必了。」顾凭摆手，这些个弱智动作他不愚再做第二遍。 虽说如此，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要是我回到去还是听不到怎么办？」顾凭揪着阮择问。 阮择：「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他被顾凭的十万个为什么给搞烦了，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球。 球？ 顾凭疑惑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透明的小水球，里面还装着一尾小红鱼。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装饰品，直到看到小红鱼动了动。 这玩意居然是活的！ 第79页 「大小姐，说两句话给他听听。」阮择看着小红鱼。 沉默。 一阵窒息的沉默。 顾凭看向喻临轩，「它有说话吗？」 喻临轩：「没有。」 顾凭又看向阮择，「你这鱼，它靠谱吗？」 阮择：「……」 阮择晃了晃小水球，「大小姐，给点面子行不行？」 小红鱼这回连动都不肯动了。 「行吧。」阮择放弃了，却没把小红鱼放回兜里，而是递给了顾凭，「拿着。」 顾凭：「？？？」 阮择理直气壮地说：「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也该帮我做点事情了吧？帮我养着这位大小姐。」 喻临轩凉飕飕地开口：「之前的钱不够？还要多少，我给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阮择硬是把小水球塞到了顾凭的手上，「行了就这样了，好好照顾这位大小姐，我先走了，再见！」 那一声再见刚刚落下，阮择就不见了身影。 顾凭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靠！他就这么走了？！？？」 以往都是他们千方百计送瘟神走，这回瘟神不用送了，自己就跑了。 用脚趾头愚都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 至于这个猫腻…… 顾凭看着小红鱼，无语凝噎。 「他刚刚说的什么来着？大小姐？」顾凭戳了戳小水球，「这条鱼也是人变得？」 「我不是鱼，我是锦鲤。」 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冷漠中带着点傲慢，「现在是锦鲤，以前是人。」 愣了几秒，顾凭扭头看向喻临轩：「你听见了吗？」 喻临轩点了点头：「听见了。」 屋子里就三个活物。 顾凭和喻临轩不约而同看向了水球里的小红鱼。 「都看着我干什么？」小红鱼摆了摆尾，声音带着不悦。 顾凭：「请问您贵姓？」 小红鱼：「……」 这什么破问题？？！？ 顾凭这句话一出，小红鱼又不肯说话了。 顾凭没那么好脾气哄她，喻临轩就跟不用说了。见小红鱼又开启自闭模式，顾凭把水球往裤兜里一揣，打道回府。 一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哀嚎。 「喻大！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愚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凭：「……」 这熟悉的哀嚎。 这熟悉的尖叫。 嗯，是梁晓灵没错了。 「你就算不说话，也没人会把你当哑巴。」顾凭看着鱼缸说。 「咦？」梁晓灵抖了抖尾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顾凭骄傲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梁晓灵很开心：「真好！以后再也不会碰上我单方面辱骂你你还一脸笑嘻嘻的情况了。」 顾凭：「……」 在他听不到他们说的话的时候，这破鱼到底对他都干了些什么？？？ 顾凭把小水球搁到茶几上，和梁晓灵打起了久违的嘴仗。 十分钟后，战争终结。 梁晓灵：「哼，好鱼不跟人斗！」 顾凭：「呵，好人不跟鱼斗。」 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沉寂许久的小红鱼忽然出声了。 「你叫顾凭？」 顾凭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刚才梁晓灵和顾凭打嘴仗都是直唿对方本名的。 会被小红鱼听到也不奇怪。 小红鱼沉默了两秒，又问：「哪个顾哪个凭？」 顾凭：「……」怎么人人都喜欢问他这个？？？ 「干什么？查户口啊？」顾凭警惕地说。 小红鱼：「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红鱼：「只是有点好奇，我认识一个人，和你的名字读音是一样的。」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小红鱼的语调没那么冷硬了。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因为总端着，显得十分刻板生硬，所以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顾凭愣了一下。 「那个，我先说一下啊。」顾凭说：「在询问别人的名字前，你不应该先介绍介绍你自己么？」 小红鱼默然片刻，「嗯，也行。」 居然这么好说话？ 顾凭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我叫景锦。前一个景是景色的景，后一个锦是锦绣的锦。」 小红鱼自我介绍完，看向顾凭，「你呢？这回总能告诉我了吧。」 「回顾的顾，凭什么的凭。」 这句自我介绍顾凭从小用到大，说的相当顺嘴。 景锦有些欣喜，「还真是你啊？」 顾凭一头雾水：「……我认识你？」 他以前对自己的记忆力是很有信心的。 但自从变了一趟鱼，这个就很难说了。阮择说过，就算成功变回人了，也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譬如说，失忆。 当然不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这么狗血，大部分的东西顾凭还是记得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那么一部分的记忆的确变得模煳了。 所以他犹豫了。 景锦说：「啊，你应该是不认识我的。」 刚还在怀疑着自己的顾凭：「……」 「准确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看你的直播。」 第80页 嗯？ 这个回答让顾凭颇感意外。 确定了顾凭的身份，小红鱼景锦的态度软和了许多。 她说她一直都很喜欢顾凭的直播，每天都有追着看。不仅如此，打赏榜上面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景锦说：「我的暱称是锦鲤不愚当锦鲤。」 顾凭印象中的确是有叫这个名字的帐户经常来看他的直播，对这个巧合有些哭笑不得。 阴差阳错，居然遇上了自己的粉丝，也是真够巧的。 景锦和顾凭相谈甚欢，一旁的梁晓灵不服气了。 梁晓灵恶鱼低语：「你这样的居然也会有粉？！」 顾凭听了，正愚反驳，景锦比他先开口：「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又恢復了方才的傲慢冷硬，硬邦邦地像一块石头似的，从气势上讲就已经胜了梁晓灵一筹。 梁晓灵懵了一下，「我跟顾凭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 景锦：「你说顾凭的坏话，就是在说我的坏话。」 说的好！ 顾凭忍不住在心里给景锦鼓掌。 瞧瞧，这就是有粉的好处了！都不用你说，小姑娘就十分上道了。 和梁晓灵这种身经百战的网上冲浪选手比起来，景锦也丝毫不逊色。 她走的是致命路线。梁晓灵说的时候任她说，等她一停立即抓住最致命的点精准打击，其余时候则开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式，十分打击梁晓灵的积极性。 尤其是在梁晓灵长篇大论完后，景锦一句「你刚才说太快了我都没听清」直接让她弃战。 这架吵不下去了！ 梁晓灵气唿唿地啃了口泡发的鱼粮，不再理会景锦。 围观玩这场战役，顾凭去书房与喻临轩分享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喻临轩折了一角书页，合上书，「她身份不太寻常。」 顾凭微愣：「谁？」 「景锦。」 说到这个名字，喻临轩有些别扭。 这名字颇有些占人便宜的成分，怎么喊都觉得亲昵。 「这个啊。」 书房里摆了一张小沙发，喻临轩这时就坐在那上面。顾凭走到旁边，喻临轩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了半边。 沙发还是小了，两个大男人并肩坐着，身子几乎都贴在了一起。 「我也觉得奇怪。」顾凭说：「阮择把她扔给我们是愚干什么？让我们就这么养着吗？」 而且阮择叫景锦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打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喻临轩拿出手机，手肘支在腿上，将屏幕对着顾凭的脸，「我刚才问了。」 屏幕上面是他和阮择的聊天记录。 顾凭定睛一看，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她居然是因为诅咒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仅如此，阮择还说，景锦是被人给诅咒的。 「谁这么狠啊？给她下了诅咒。」顾凭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了。 是什么非自然现象还好，一旦涉及到人，那真是…… 顾凭有些头疼。 喻临轩收回手机，语气淡淡，「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仅如此，景锦记忆还出现了断片的现象。 「所以阮择是愚让我们找出下诅咒的人？开什么玩笑？！」顾凭觉得这很不可以，「我们哪有这么神通广大啊！」 喻临轩：「他倒没说我们一定得帮他找人，只要好好养着她就行。」 这个要求还算正常。 顾凭没那么激动了。 「不过，要是我们找到了下诅咒的人，景家有额外的报酬。」喻临轩又说。 顾凭顺着问：「什么报酬？」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没半点兴趣。 「三千万。」 「啥？！」 「景家愿意出三千万，找出那个给景锦下诅咒的人。」 顾凭：「！！！」 三千万！ 糟糕，他好像有点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今天一更就是两章！ 争取这个中秋假期写完番外，在这里顺便求一下作收和预收，拜託啦！谢谢大家的资瓷和捧场！ 第43章 番外3 「三千万，真是有够大手笔的啊。」顾凭不由感嘆。 喻临轩却说：「不多。」 这三千万，代表的可是一条人命。 顾凭惊嘆完赏金，接着好奇起了景锦的身世。 能一下子掏出三千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阮择这个不靠谱的神棍这次难得靠谱了一回，不待喻临轩这边问，就把手上的资料给发了过来。 这景家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家族，涉足的产业链颇多，那一串串的名字看得顾凭眼都要花了。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跳过一堆看起来很牛逼实则无关紧要的废话吹嘘，顾凭才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景锦并非独生女，上边有两个哥哥，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两个哥哥是前前妻生的，景锦和弟弟是前妻生的，妹妹是如今的景夫人所出的。 看到这里，顾凭已经在脑海中自行脑补了一出豪门狗血大戏。 顾凭猜测：「难道是为了争夺家产搞出来的纠纷？」 喻临轩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第81页 「怎么说？」 「你继续往下看。」 顾凭好奇地往下看去。 阮择废话巨多，顾凭划手机划到手都要废了，才把他的长篇大论给看完。 看完之后，他总算理解喻临轩的意思了。 一般这种大家族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重男轻女，上面已经有两个男丁了，按理来说，也轮不到景锦有那个继承的资格。 奈何她天赋异禀，刚出生的时候，风水先生就说她是个锦鲤命。 豪门世家多少都有些迷信，景家也不例外。一开始他们也只是将信将疑，但一连几个风水先生看了景锦之后都是这么说，他们开始有点信了。 尤其是随着景锦长大，这份天赋也慢慢显现出效果来。 自己运气非凡也就算了，关键是身边的人似乎也能跟着沾染到这份好运。 景家人不得不信，他们这个小女儿，的确是有那么点「锦鲤」。 顾凭不解：「这不挺好的吗？」 不仅自己欧，还能带着周围的人一起欧。 要是他有这样的朋友，那他估计早乐开花了。 对此，喻临轩只说了一句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顾凭懂了。 景锦因为这天赋博得了不少宠爱，但同时也给她找来了不少祸害。 景家这种条件，说没个仇家对家什么的那基本是不可能的。眼见他们有了个金娃娃，哪会坐视不管，各方试探接连而至。要不是景家着实看重景锦，明里暗里的护着，景锦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顾凭说：「这样的话，下诅咒的人应该就是在那些仇家里了吧？」 这不挺简单的吗？ 喻临轩却摇了摇头。 「不是。」 顾凭：「嗯？」 喻临轩：「下诅咒需要知道景锦的生辰八字，景家早早就封锁了消息，外人没机会知道的。」 「那也就是说，这诅咒八成还是他们自己那边的人下的？」 喻临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 *** 景锦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小水球里发着呆。 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却又好像没那么严重。她能记得大概发生过一些事，但想探个究竟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她记得自己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她记得自己还在上大学，有一群关系亲密的舍友。 但因为太过模煳，这些记忆东一块西一块的，就跟有人强行塞进脑子里的一样，让她觉得十分不真实。 忽然传来了点动静。 抬起脑袋一看，是顾凭和喻临轩从书房里出来了。 两人径直走到了景锦的面前。 顾凭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阮择——哦就是把你扔给我们的那个神棍，让我们帮你找到下诅咒的人。」 景锦没吭声，浮在小水球里默默地看着他。 喻临轩瞥了一眼顾凭。 顾凭：「……」 顾凭：「那个啥，我就是问问我们插手你介意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凭的表情十分别扭。 现在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小红鱼。 是三千万。 活的三千万。 顾凭承认他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因为三千万，他心动了。 反正他们办不成功扔回给阮择处理就行了。 反正他现在这么闲，就当找点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好了。 景锦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随便。」 顾凭自动把这两个字转化为了『同意』。 接着乐呵呵地跳进了阮择给他挖下的坑里。 *** *** 景锦还真是顾凭的粉丝。 对待顾凭的态度，比对待喻临轩好多了。喻临轩问她话的时候她爱理不理，但只要顾凭一开口，那基本是有问必答。 对此梁晓灵表示不服。 「喻大哪里比不上顾凭了！要是他这么温柔地问我话我早就幸福的晕过去了！」 景锦冷哼一声：「温柔？你这滤镜得有十米厚了吧。」 梁晓灵：「那我觉得你的滤镜得有二十米厚！」 …… 诸如此类的争吵数不胜数防不胜防，顾凭和喻临轩都习惯了。 在两鱼拌嘴的背景音下，他们回到书房那张狭小的沙发上，讨论起了刚刚得到的信息。 景锦最后的记忆是在家吃饭，吃着吃着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自己就变成了一条锦鲤。 顾凭说：「我本来以为她和兄弟姐妹们的关系会很不好才对，但听她的语气，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喻临轩说：「很正常。」 大家族里的确存在勾心斗角，不过景锦眼下还是个大学生，两弟弟妹妹刚上初中，唯一能斗的两个哥哥不巧是同一个妈生的。 不是不会斗，只是没到时候。 等她毕业了和那俩弟弟妹妹长大了，矛盾就会慢慢浮现出来了。 景锦解释，所有兄弟姐妹中，和她关系最好的是二哥景修。 因为她身份特殊，备受长辈的宠爱，景家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疏远她。只有景修，即使没少被旁人嘲讽，他们的关系依然很好。 「我对她这个二哥有点好奇。」 小沙发坐久了，顾凭忽然觉得有点微妙。他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贴着喻临轩，明明暖气开得也不算热，但皮肤莫名地有些发烫。 第82页 他忍不住往旁挪了挪，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喻临轩却忽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把他往回拉了点，「别乱蹭，小心掉出去——好奇什么？」 顾凭：「……你这话题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喻临轩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你刚才自己问出来的？我只是反问回去罢了。」 「……行吧。」顾凭妥协，「只是直觉有点不对劲，话说我们能见见她的家人吗？她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光听她说也没什么用，得多角度了解一下情况才行。」 现在两眼一抹黑，连个嫌疑人选都找不出来。 喻临轩：「可以。」要是这都做不到，那就让阮择自己去搞定。 要不是看在顾凭有兴趣的份上，喻临轩才不会接手这种莫名其妙的烂摊子。 顾凭：「还有一件事。」 喻临轩：「你说。」 「能劳驾你松一松手吗？」顾凭晃了晃自己还被喻临轩紧紧抓住的右手。 自从刚才拉了一把过后，喻临轩的手就没放下去过。 不松不紧地攥住他的手腕，体温都给融成平均值了。要不是顾凭对这种肢体上的接触实在是敏感得紧，也很难发现他还光明正大地握着他的手。 这是握上瘾了？ 喻临轩垂眸扫了一眼，才施施然地松开手，「不小心忘了。」 顾凭：「……」他表示不信。 *** *** 在阮择的安排下，第二天他们就见到了景锦的二哥。 景修看着颇有职场精英的风范，明明是私人会面也穿了一套齐整的黑西装。模样还成，就是因为梳了个大背头，髮际线看上去有些堪忧。 见到喻临轩和顾凭，景修先是很郑重地分别朝他俩鞠了一躬，「喻先生，顾先生。」 这一躬鞠得顾凭十分受宠若惊，心里对这个没什么架子的精英人士多了几分好感。 「不知两位今天约我过来是想问点什么呢？」地方依然是常和阮择会面的那个咖啡馆，景修一边拿勺子搅着杯中的咖啡，一边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凭和喻临轩对视了一眼，喻临轩先开口了，「景锦出事的前段时间，又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不寻常的事？」景修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应该？」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小锦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很偶尔很偶尔才能见上一次，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和她电话或者微信交流的。」景修解释道。 喻临轩点了点头，又问：「能麻烦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吗？就是她变成锦鲤那一天发生的事。」 「可以。」景修答应的很干脆，立即就把那天发生的事给简洁明了地阐述了一遍。 他讲的也没什么特殊的，和景锦说得大致差不多。 那一天是他们家里难得的一次家庭聚餐，谁也没想到景锦吃着吃着，居然变成了一条锦鲤。 「二位估计也听阮先生说了，小锦于我们家而言身份不太寻常。」景修拆开糖包，倒进微凉的咖啡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怎么也不敢信一个大活人会变成一条鱼。」 那只是你见识太少。 顾凭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大活人变成鱼这种事，别说喻临轩家里还有两条，他自己都经歷过一回。 看着景修倒了两包糖后又加了三个奶球，顾凭有些惊讶。 这咖啡得有多甜啊？？？ 只不过和景修不熟，这句吐槽他也就在心里说说，绝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倒完最后一个奶球，景修的手忽的一顿，像是想起些什么似的，皱着眉说：「对了，说起不寻常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一件勉强能算的，只不过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乱立g了_(:3」∠)_ 下一回更新估计在周五前 谢谢大噶的评论和收藏=3= 第44章 番外4 「你说。」 景修喝了一口那杯顾凭光是看着都嫌腻的咖啡，才缓缓说道：「前一阵子，小锦跟我说她报名参加了一个综艺选秀节目。」 「综艺选秀节目？」 喻临轩和顾凭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景修：「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刚好在出事前的那一天她跟我说初赛过了，嗯……也不算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就当是我多心了吧。」 顾凭挑了下眉：「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景修苦笑了一声：「也行吧，说出来也无妨。不过这都是我主观的猜测而已，你们听听就好。」 景锦性格一直都是比较冷淡慢热的，不像很多被宠着长大的人那样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感兴趣的东西很少，因为自己体质特殊，所以遇事能避就避，从不主动掺和。 因此当景修听说她居然跑去参加了一个综艺选秀节目，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喻临轩：「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让你感到奇怪的地方吗？」 景修放下咖啡杯，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 话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了一件之前完全没听说过的事。 正准备朝景修告辞，却听他忽然开口：「两位有没有兴趣去景家一趟？」 第83页 这个邀请让喻临轩和顾凭都颇有些意外。 景修：「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们可以直接去小锦的房间看一看。」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她出事之后你们没找人去看过吗？」 景修点了点头：「是有找人看过，但都没看出什么来。不过二位和他们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就看出点什么不妥来了。」 顾凭心想这景修也太相信他们这俩半吊子了吧。 要让他知道他们接下这活纯属是因为阮择这个不靠谱的懒货甩手就走以及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到的三千万，不知要有何感想。 顾凭多嘴问了一句：「方便吗？」 景修自信满满：「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们是阮先生介绍的人，信得过。」 顾凭：「……」 怎么办，他不由开始有点心虚了。 *** *** 这份心虚在到达景家之后达到了顶峰。 顾凭开始忧愁起自己万一被景修发现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会不会气得把他打得半身不遂终身残废一辈子都下不来床。 比起喻家，景家派头足多了。 地段选最好的，房子从外到内都充满了「老子有钱老子不差钱」的气息，奔着豪华奢侈往死里盖。 用别墅两个字顾凭都觉得侮辱了景家——这分明是个庄园啊操！ 顾凭压下心里的激动，默默地跟在喻临轩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佣人也不少，不过不像电视剧里头演的那样那么闲，啥也不干就站在门边恭迎主人回家，基本都在做自己的事。 「哥哥！」 景修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弯下腰，揉了揉面前小女孩的脑袋，「小芊，哥哥现在有事，去找洛洛玩行吗？」 景芊扁了扁嘴，不满地控诉：「可是景洛只会欺负我！他刚才把我作业本藏起来了！」 「那就告诉妈妈。」 「妈妈让我不要和他计较！」 景芊缠着他不肯放，景修看起来有些头疼。他想了想，让喻临轩和顾凭在原地稍等片刻，拉着景芊快步离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凭啧啧称奇：「想不到还真是挺融洽的。」 先前深受各种玛丽苏电视剧荼毒，以至于顾凭一直对景家是否如传闻那般一直抱有怀疑态度。这回亲眼看过，他总算是信了几分。 但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 兄弟姐妹间没矛盾，忙活大半天连个嫌疑人选都琢磨不出来。 虽然本来就没抱有期待，但现在三千万眼看着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一会儿景修就孤身一人折了回来，道了声歉，带着两人继续往下走，直接来到了景锦的房间。 「就是这里了，你们随便看看吧。」景修十分大方地说：「别把东西翻乱就成。」 有了他这句话，喻临轩和顾凭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始看了起来。 除了大小，景锦的房间和许多小女生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两样。 房间里最多的不是衣服就是书，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顾凭巡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来。 顾凭捅了捅喻临轩，小声嘀咕：「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走人了。」 喻临轩：「？」 顾凭：「放弃吧，我们没有推理剧里的主角光环，我现在看啥都觉得有问题。」为了避免时间长了被景修知道他们只是俩门外汉，他觉得早点跑路为妙。 喻临轩：「……」 在顾凭认真思考着他们该怎么和景修交代的时候，喻临轩突然拿起书桌上的一样东西，朝门口的景修扬了扬，「这个可以带走吗？」 那是一个装帧精美的本子，轻便小巧，在一堆稀奇古怪的书里相当亮眼。 景修迟疑了一下：「这好像是小锦的日记本……」 顾凭听了，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喻临轩：「你拿人家日记本干吗？」 偷看别人的隐私，这样不太好吧？ 喻临轩没理他，「我想带回去看看，放心，在看之前会徵求本人的意见的。」 顾凭心想人家这能同意个鬼呢，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自己翻看起来了。 景修点点头：「那好吧。」 顾凭：「……」 得。 还真同意个鬼了。 两手空空造访景家，离开时还捎走了个日记本。 顾凭觉得这一趟也真是有够神奇的。 徵求景锦本人意见这种事自然得要顾凭出马。顾凭本来觉得没什么希望的，谁会愿意给别人看自己的日记本啊！ 然而出乎意料，景锦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写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随便看吧。」景锦特光明磊落地说。 顾凭被景锦的坦然给折服，翻开了手中的小本子。 景锦的字笔锋锐利，相当的大气，看得人赏心悦目。 正如她所言，里面记的东西没什么特别，比起日记更像是流水帐，不是一日三餐就是做了什么事，平铺直叙，简洁明了。 这也方便了喻临轩他们翻阅。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有关景修口中那个综艺选秀比赛的踪迹。 「对了。」看到这个，顾凭转头看向景锦，「关于这个比赛，你还记得多少东西？」 景锦茫然：「什么比赛？」 第84页 顾凭：「就那什么……」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日记本，「向阳的花。」 什么破名。 「啊，你说这个啊。」景锦想了想，「我本来没想参加这种比赛的，但我舍友想有个伴，我就陪着她一起去参加了。」 顾凭：「你哥跟我们说，在出事前一天你告诉他你通过了初赛。」 景锦沉默了一下，「我……我记不太清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嗯……」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喻临轩已经粗略翻看完景锦的日记了。 他合上本子，抬眼看向景锦：「你的日记里写着，你通过了初赛，而段楠希却落选了。」 段楠希就是景锦的舍友。 闻言景锦又沉默了，这回好半天都没再开口。 顾凭觉得喻临轩这话颇有槓精风范，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景修说这事不太寻常，一心想参赛的舍友落选，反而是景锦这个被拖着一起参加的人被选上了。 不管是谁，心里估计都不会太好过。 偏偏这事就发生在前一天，时间上还挺凑巧。 「怎么着？我们要不要去接触一下那个什么段楠希？」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凭问喻临轩。 喻临轩家里虽然有客房，但他俩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顾凭一开始还觉得别扭，想先去客房将就将就，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却被喻临轩以「懒得收拾客房」为理由给摁回了他的床上。 是个好理由。 槽点太多，令得一向伶牙俐齿的顾凭一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稀里煳涂的，他们就绑定在了一张床上。 睡了几天顾凭也慢慢习惯了，就是枕头边多了个人，除了没法滚来滚去以外也没啥不一样。 喻临轩关掉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床边的那盏小壁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凭：「……」 顾凭气笑了：「我就想徵求徵求你的意见。」 喻临轩：「可以去探探情况。」 行吧，总算没再敷衍他了。 房间有些冷，顾凭缩进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来，闷闷地说：「这钱真难赚。」 对他这种穷逼来说，一百万以上的钱其实没什么区别了——三千万和一百万差不多，反正他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接下委託倒也并不是为了钱，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三千万百分之九十九点无限个九的概率他是拿不到的，不过做梦嘛，谁没幻想过自己中了个五百万之后怎么花呢。 眼前暖黄色的光忽然暗了大半。 顾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喻临轩的手挡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 那个「了」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身旁的人忽地一下子靠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觉得累的话，那就不查了。」 「区区三千万，我也可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车是不可能有的了，搞不来搞不来，至多搞点车尾气吧【点菸.jpg】 第45章 番外5 区区三千万…… 顾凭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吐槽前面的「区区」还是后面的「三千万」。 在顾凭这一恍神的功夫里，忽地感受到侧脸上方灼热的吐息。 待他反应过来，薄唇已经贴着皮肤轻轻地啄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 像是在试探。 身上寒意尽数褪去，顾凭觉得这房间仿佛一下子高了十几二十度。 他的脸有点发烫。 偏偏喻临轩在这之后再没了动作，还收回挡在顾凭眼前的手，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撩拨完就跑，有你这样办事的？！」顾凭兇巴巴地说，语气装满了不满。 「你……」喻临轩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身旁的人伸手扣住了他的肩，一头撞了过来。又快又狠，毫无犹豫地衔住了他的唇。 口腔里还残留着漱口水的薄荷味，辛辣微凉。 顾凭现在体质比之先前打了个对摺，没办法，卧床久了人自然而然就慢慢废了。肺活量大不如从前，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挣扎着别开了脸。 「你那漱口水也太刺激了吧！」顾凭别扭地转移话题。 喻临轩没说话。 顾凭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背光看得不太真切。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晚安。」 说着就要藏进被子里，却被一只纤瘦修长的手给横空拦住。 「撩拨玩就跑，有你这样办事的？」 语调微微上扬，声音从容且沉稳。 同样的话，从喻临轩口中说出来的语气与顾凭天差地别。 顾凭微微张口，正欲说点什么，身侧的人不分由说地堵住了他的嘴。 纠缠的过程中还不小心灭掉了床头壁灯。 没了最后一丝光，卧室倏地暗下来。 暖气不足，冬夜很冷。 顾凭只觉得有什么在灼烧着自己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蔓延。整个人像是被这把火给烧透了，连心都是滚烫的。 ——长夜漫漫。 *** *** 湘城大学。 景锦的日记本上记载的东西都十分客观。正如景修所说，景锦的确不是会主动参加这种比赛的人，她是被段楠希给怂恿着陪她一起去参加的。 第85页 谁也没想到结果段楠希落选，景锦反而被选上。 「唔，我们这样子会不会看起来很像变态。」在湘大的门口，顾凭叼了根烤肠边啃边说。 喻临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下两下解决掉烤肠，顾凭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垃圾桶的距离，掂量好力道，随手一甩—— 没扔准。 顾凭：「……」 他灰熘熘地捡起签子，老老实实地从垃圾桶的上方扔下去。 「那啥，我们现在该怎么搞？」顾凭看向喻临轩，「直接进去找人？用什么理由找？」 喻临轩：「先进去再说。」 两人刚打算进去，忽然听到景锦说：「等等，你们先别进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顾凭看向手心里的小水球，小声问道：「怎么了？」 景锦同样压着声音：「不用进去，她们出来了。」 顾凭：「？」 他抬起头，身前不远处有一组并肩结伴的女生。 方圆十米，只有她们是刚好三个人。 顾凭和喻临轩对视一眼，估计这就是景锦那三个舍友了。 也是巧了。 不过也好，省去了他们进去找人的功夫。 舍友三人组一同出门，不是逛街就是聚餐。 这个时间节点，九成是去吃饭的。 于是喻临轩和顾凭改变主意，怡然自得地跟上了她们。 不知道为什么，顾凭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句话非常有道理。 他们何止是看起来像变态。 这个行径，分明就是了。 舍友三人组果然是去聚餐的。 她们走进了一家重庆面庄，顾凭和喻临轩也跟了进去，很自然而然地在她们的隔壁桌坐下。 一坐下，顾凭忍不住「嘶」了一声。 景锦看着他微微扭曲的脸，小声地问：「你没事吧？」 顾凭摆了摆手。 不是他不想说话。 而是因为……实在是难以启齿。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正拿着油渍渍的菜单，周身的气质与这种市井小店格格不入。见顾凭看来，还很贴心地把菜单正放着摆到他面前，淡淡地问：「想吃什么？」 顾凭：「……」这人是真没察觉还是装出的云淡风轻？？？ 他低头扫了一眼菜单：「红油抄手。」 喻临轩唰唰两下写好单，把本子递给忙得团团转的老闆娘。老闆娘看也不看，撕下最上面的那一张纸后就继续忙活去了。 等着上菜的功夫，顾凭和喻临轩光明正大地偷听起了隔壁桌的谈话。 在这喧闹的环境里，舍友三人组谈话的声音也很大——这很正常，低了就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她们聊得内容很杂，顾凭总算是见识了一回女生们谈话的可怕。 能从南聊到北，从地上聊到天上。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侃侃而谈滔滔不绝，都不带停歇的。 听了一会儿他都有些累了，隔壁却还没停下来，反而还有越谈越欢的架势。 好在这时他们点的东西上来了。 顾凭拆开一次性筷子，正准备下筷，忽然一愣。 他面前的碗，清汤寡水中浸着数个白嫩的抄手，看着就觉寡淡。 再看喻临轩那碗，细细的面条配着红油和足料的牛肉，叫人相当有食慾。 顾凭：「上错菜了，我要的明明是红油抄手。」 喻临轩：「没上错。」 顾凭：「？」 喻临轩吃了一口面，才抬起眼看他，「你还敢吃红油？」 顾凭：「……」 淦。 他老老实实地吃起了自己清汤抄手。 一边吃，顾凭也不忘竖起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 抄手吃了快一半，他终于听到了与景锦有关的话。 「话说景锦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说这种话啦，人家可是锦鲤诶，怎么可能会出事。」 「也是哦。」 「说不定只是家里有事，大概过几天就回来了吧。哎，不说这个了，昨晚更新的那一集你有看吗？」 …… 顾凭难以置信。 这就没了？！？？ 明明你们聊别的能聊出个古往今来，怎么说到景锦就一笔带过？？？ 就这几句毫无信息量的话，说了跟没说基本没什么两样。 顾凭绝望了。 他觉得这个临时变更的计划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是在面前这碗索然无味的清汤抄手的衬托之下。 没听到有用的话，没吃到红油抄手…… 亏大发了。 舍友三人组食量小，吃饱了也不在这个嘈杂的小店里久留，放下筷子直接离开了。 她们一走，喻临轩和顾凭就光明正大地聊起了她们来。 顾凭：「就两句废话，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喻临轩：「没有。」 这个理直气壮毫无犹豫的回答让顾凭顿了一下：「……所以我们跑这一趟到底是在图什么？」 喻临轩扯了张纸巾，慢悠悠地擦完嘴，才说道：「不过我看出了点东西。」 顾凭：「……」 顾凭：「你说。」 「有一个女生，在另外两人提到景锦的时候一直没吭声，而且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正常。」 第86页 喻临轩和顾凭是面对面坐的，舍友三人组那一桌在顾凭的身后，顾凭看不到她们，但喻临轩可以。 顾凭相信喻临轩的洞察力，他说不正常，那一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小水球里的景锦忽然问了一声。 店里喧嚣，这凭空而来的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们这次带上景锦便是为了认人，喻临轩也不整那些虚的，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那个可疑女生的外貌特徵。 景锦听完，很肯定地说：「是段楠希。」 果然！ 顾凭和喻临轩对视了一眼。 这个段楠希，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总算有个嫌疑人选了。 但同样的，问题也跟着来了——他们要怎么才能接触到段楠希？ 顾凭苦思冥想后，怂恿喻临轩：「要不你去试试？你不就是湘大毕业的嘛，就以学长的身份去接触她看看行不行得通。」 「你小看了现在大学生的防患意识。」喻临轩淡淡地说：「我要真这么做，估计不出半分钟就要被湘大的保安扭送派出所了。」 景锦也难得的附和了一声：「段楠希警惕心很强，绝对不会信一个来歷不明的陌生人的。」 苦思冥想十分钟想出来的主意胎死腹中。 顾凭：「……那你说怎么办？」 喻临轩沉默。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喻临轩拿出来一看，是阮择来问他们事情的进展了。 他思索了一下，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阮择回了一句话：这个好办，交给我吧。 喻临轩把阮择的话给顾凭看，顾凭说：「嚯，难得靠谱一回。」 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们眼下的难题。 不过顾凭同时又有点好奇，阮择能耐比他们大多了，怎么不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这可是三千万诶！ 三千万就这么拱手让人，这也太豁然了吧。 喻临轩看出了他的疑惑，收回手机，「三千万而已。」 言下之意，这不算什么。 小水球里的景锦也摆了摆尾，表示同意。 顾凭：「……」 得，这一堆里就属他最为贫穷。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 争取国庆前更完这个番外 第46章 番外6 阮择很快就帮他们约好了人。 地点总算不是那个万年不变的铁打咖啡馆了，换成了一家中式餐厅。 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走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喻临轩和顾凭到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两个人了。 除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段楠希，还有一位看上去十分成熟稳重的男人，光坐在那儿就十分气势逼人——正是景锦的大哥景垣。 段楠希低垂着头，身体在微微颤抖。 景垣目不斜视，面容肃穆。 这两人并肩坐着，都不是同个画风的。 「景先生，段小姐。」顾凭很随和地打了声招唿。 景垣「嗯」了一声。 段楠希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又飞快地低了下去，声音小而抖：「你，你们好……」 光是看着小姑娘这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顾凭就已经认定她心里有鬼了。 景垣率先开口：「你们聊，不用管我。」 他只是来算是做个见证，问话这种事，还是得喻临轩和顾凭来。 这些东西阮择都事先和顾凭他们说过了，因此他们也不觉得意外，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问起段楠希话来。 喻临轩看着段楠希：「景锦的事，是你做的？」 段楠希垂着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顾凭心想你这个反应说这种话真是毫无说服力。 喻临轩聊天很有技巧，不一会儿就把话给套了出来。 也是因为段楠希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再加上这几天心理压力也大，才让他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段楠希哭哭啼啼，哭着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和顾凭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段楠希那一天落选之后心情不好，再加上她一直以来其实都有点嫉妒景锦，于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和景锦大吵了一架。 段楠希说：「就是一时冲动吧。吵完之后我去了一趟图书馆，试图冷静一下。回来后发现书包里多了张纸，上面写着一个诅咒的方法。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我是从来都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估计也是因为那天气在心头，我想也不想就用了……」 景垣：「……」 喻临轩：「……」 顾凭：「……」 三人都有些无语。 段楠希泪如雨下，断断续续地说：「气消了之后我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很幼稚，再加上那个时候景锦身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以为这是假的，是某些无聊的人拿来整蛊我的。谁知道第二天景锦就出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她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但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藏着掩着。 直到阮择找上门去。 得知真相后，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阴谋诡计，通通都是不存在的。 说白了，就是俩小女生之间闹了别扭而已。是他们想多了。 第87页 段楠希把话都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她还有点事，信誓旦旦的保证完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找她之后，段楠希就先行离开了。 段楠希走了，景垣也不准备久留。 正欲告辞，却被喻临轩给伸手拦了下来。 喻临轩：「等一下。」 景垣的身子顿住，「喻先生，还有什么事？」 「这件事还没完。」喻临轩淡淡地说：「那张纸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她的袋子里，景先生难道不好奇么？」 景垣沉默片刻，才又开口：「不好意思，我一直很忙，这种事情我没兴趣去探究，只要小锦能变回去、平安无事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景垣就径直离开了。 顾凭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纳闷。 「他也太冷酷了吧？」顾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喻临轩摇摇头：「不是冷酷。」 顾凭：「？」 喻临轩缓缓吐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猜到真相了吧。」 顾凭：「？？？」 *** *** 找出下诅咒的人，解诅咒就容易多了。 这事阮择出手，也就一天功夫，就把景锦给变回了人。 「谢谢你们。」变回人身后，景锦十分郑重地给他们鞠了一躬。 不仅是对顾凭，对喻临轩也是如此。 景锦真人如其声，是个着实的冰美人。 看到她的真面目，顾凭不难理解为什么段楠希会落选了——和这样的大美人一块儿组队去参赛，她是有多想不开？？？ 这能选上就奇了怪了。 景家言出必行。 在景锦变回人身的第三天，景修约喻临轩和顾凭去了万年不变的那家咖啡馆，准备给他们支付酬金。 「小锦能变回来，实在是多亏了两位了。」景修笑道。 顾凭也笑着说：「景先生太客气了。」 说完，他把景修递来的卡又原封不动地递了回去。 景修：「顾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顾凭说：「不用了，直接给阮择就行。」 他这话说得坦然自若，仿佛之前那个被三千万蒙住双眼的人不是他那样。 景修依然疑惑，但看顾凭和喻临轩态度已决，也只好收回了卡。 「好的，我会在之后找个时间转交给阮先生的。我代表景家，感谢两位的协助。」 话虽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喻临轩在这时终于开口了，「比不上景先生，赔了夫人又折兵。」 景修的脸僵了一下。 顾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景锦变成锦鲤的人分明就是你，这下景锦变回来了，你还亏了三千万，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最后的那个『嘛』字他还特地拖长了一拍，嘲讽意味十足。 景修一直端着的脸终于端不下去了。 他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一丝不苟。精緻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支离破碎，从内向外一点点地裂开。 他冷声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凭笑了一声，「这个嘛……」 虽然景垣说不必追查，但顾凭和喻临轩还是顺着往下查了。 没办法，谁叫他是个对真相无比执着的人。 都到最后一步了，真兇近在眼前，让顾凭这种好奇心相当之重的人就这么放过不管，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离开餐厅后，顾凭和喻临轩又一次来到了湘城大学，找到段楠希，问她拿到了那张写着诅咒方法的纸。 景修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张纸是列印出来的，就是很普通的一张a4纸，什么信息都没有。 至于指纹什么的，这都太专业了，顾凭压根没那个能力和人脉折腾这些。而且对方又是个这么谨慎的人，说不定连这个也考虑到了。 思考过后，顾凭和喻临轩找上了阮择。 阮择通过法术，追查到了这张纸都经手了什么人。 在知道是景修之后，顾凭有点意外，但又不是特别意外。 他看着景修苍白冷漠的脸，对他的印象又改变了不少。 脸色苍白但不慌张。 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着镇定，景修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 景修也不辩驳什么，只是说道：「钱我会转交给阮先生的，感谢两位的协助。」 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不带一点儿感情色彩。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顾凭和喻临轩也不阻拦，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顾凭突然嘆了口气。 「很意外？」喻临轩看向顾凭。 顾凭摇了摇头，「也没有，只是觉得景锦估计会很伤心吧。」 害得她差点儿丢了命的人居然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哥哥。 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喻临轩没说话。 他伸出手，搭在顾凭的手腕上，又往下移了移，反扣住对方的手心。 「不用想太多，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就算现在不摊开，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戳破的。」 也是。 他又管不了这么多。 景家的事，让他们自己人去处理就好了。 第88页 一下子想明白了，顾凭也不去过多纠结。他任由喻临轩牵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对方，目光灼灼：「今晚吃什么？」 喻临轩反问：「你想吃什么？」 顾凭：「满汉全席。」 喻临轩：「……」 「有点难度，不过可以试试。」顿了两三秒，喻临轩又接着说道。 「还真行啊？」顾凭很是意外，「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 直到晚上，顾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满汉全席』和他想像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腰酸背痛的他决定把这四个字打入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正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