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日在线撩夫[重生]》 第1页 《皇上每日在线撩夫(重生)》作者:宸蔚颜【完结】 文案: 前一世,司瑞寒和萧景苑彼此都是对方心底的白月光,可司瑞寒冷月清风,克己守礼;萧景苑满心固国,周身算计。 在无数个慢慢无光的长夜里,他们一个步步为营,一个再三让步,萧景苑满心以为司瑞寒会理解自己的苦衷,却不知道对方早已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力气原谅了。 重活一世,萧景苑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可他发现,他的白月光……变了(废话,就你能重生,别人就不能重活一次了)。 先皇弥留之际赐婚,本应该一口答应的人,却腰杆笔直不卑不亢的说,「臣,恐难以胜任。」 从那一刻,萧景苑便感到了担心和害怕,重活一世,难道自己仍要失去这个人吗。 自那以后,萧景苑便洗心革面,江山要守君后要有,谁也不能阻止他撩拨君后的铿锵脚步。 只可惜,没人领情…… 公告:这是个双重生的故事 内容标籤: 强强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瑞寒,萧景苑 ┃ 配角:刑侦《深渊之下》《黎明之中》 ┃ 其它:双重生,甜宠 一句话简介:拜託了,就原谅朕吧 立意:守护家国,改变原本的命运 第1章 我对你,已是厚爱 盈盈一握的手腕,清瘦入骨的手握着笔桿在宣纸上写着,笔锋凌厉在纸间渲染开层层墨意,突然那手微微一颤,随即刺眼的红落下,如早冬迎寒绽放的寒梅般,朵朵盛开。 轻声的咳嗽过后,男子随意的扔下了笔,将宣纸随手一折,放到了烛火上,随着跳跃的火光消失不见,毫无痕迹。 墨色的髮丝间沾染了丝丝的白意,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的迷离,泛着白意的唇此刻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虚无脆弱。 「福灵,去请他来。」 福灵望着自家的主子,抿着唇不言不语,男子抬眸眼睫轻颤,也只是微微摇头,「去吧,他会来的。」 等到福灵离开,司瑞寒便转身走到了庭院内,站在院中那颗相思树下,一切如他所料想的那般,那个人来了,带着丝丝的寒意闯进了他宫殿,然后,目光深沉的望着他。 「听说你要见我。」那人有些烦躁的开口,眉目中也夹杂着浅浅的愁意。 司瑞寒侧头看了那人一眼,束在背后的髮丝随风飘荡,或许是他眼中蕴含的东西太过复杂,男子皱起了眉。 「你有话便说,朕……我没工夫与你闲谈。」 司瑞寒闻言收回了视线,缓缓蹲在了地上,手附上了那颗相思树,缓缓的摸索着,「皇上觉得这颗相思树长的如何?」 男子不知为何,像是被刺激到了,眯起了眼,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纤弱的手腕,言语中夹杂着些许急迫。 「即便你现在还是君后,可你也是罪臣之后,朕没杀你已经是厚爱你了,不要多做无谓之想。」 厚爱…… 司瑞寒闭了闭眼,绕到嘴边的话夹杂着涌入口中的鲜血被他狠狠的咽下,他微微用力挣脱了男子的手,伸手扶着树起身,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此刻更是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皇上,臣自知是戴罪之身,本不该有所求,可臣恳请皇上,放了福灵。」 说着,司瑞寒便撩起衣摆跪在了那人面前,微风四起,吹起了他如墨的长髮,沉默寂静…… 「朕……准了。」那人看着第一次朝自己示弱的司瑞寒烦躁的说着,然后转身离开了。 「主子。」福灵拿了披风走了出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司瑞寒。 深吸了一口气,司瑞寒借着福灵的力气起身,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颗相思树,曾经这是他们共同种下的树,曾经他们几日未见,他就站在这棵树下对自己说,「瑞寒,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司瑞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萧景苑走到现在这步的,曾经自己只是他的伴读,曾经他们彼此依靠,曾经他们互相信任。 可自从他成为了君后,他们之间就不再是曾经那般了,日积月累的猜忌和怀疑让他们渐行渐远,直到如今,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 司瑞寒站在那颗相思树下,微微仰头,瓷白的脸庞上带着不清不明的浅暇哀伤,胸口的闷疼让他的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抬手抹去只剩清浅笑意。 「福灵,你该走了。」回到屋内,司瑞寒拿出了一个木盒,神色淡淡的说道。 福灵单膝跪地,摇着头,「主子,福灵不会走的。」 「你走吧,没必要陪我在这深宫内苑里,了却余生。」司瑞寒笑着看着福灵。 「主子……」福灵闭了闭眼,低下了头。 「这些东西足够你好好过日子了,离开这里,算是代替我看看这世间的景色,娶一个贤妻,生几个属于你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司瑞寒拍了拍福灵的肩膀,说着。 次日,福灵带着司瑞寒给他的东西离开了这高耸威严的皇宫,那人也如他所言没有阻拦,司瑞寒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宫殿内,自饮自酌着。 与此同时,萧景苑则负手站在城墙之上,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再等等,很快他就可以处理好一切了,很快他就可以…… 入夜微凉,司瑞寒穿着一身白衣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牢狱的最深处,那里关押着的都是犯了死罪的重刑犯,浓重的血腥气和阴沉潮湿的环境,让他始终皱着眉头。 第2页 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司瑞寒停住了脚步,他转身便看到了背对着他的人,原本挺拔的背影此刻却显得那样的佝偻。 「祖父。」撩起衣摆跪地,司瑞寒垂眸。 司腾辉听到这声清唤身体微颤,缓缓转身,原本冷毅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疼惜爱护,终究是嘆息一声,「你还来做什么。」 司瑞寒恭敬的跪在那里,木着脸,「孙儿有一事想要求祖父解惑。」 司腾辉深吸了一口气,「你所问,我必不会答。」 司瑞寒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陷进肉里他都不曾松开,「祖父,你曾说过,司家满门必是忠义之士,生的高洁,死得其所,可现在……为什么。」 「寒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司家无愧于心。」司腾辉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司瑞寒闭了闭眼,突然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他知道吗?」 司腾辉自然知道司瑞寒问的是谁,他闭了闭眼,「寒儿,若论谋反,也是抄家灭族之罪,司家众人被流放,已经是皇恩厚盪了。」 司瑞寒的手轻颤着,忍不住悲戚的又哭又笑,人人都说皇恩厚盪,萧景苑也说对自己是厚爱,可让自己变成如此孤身一人的,不也还是他吗。 如果这就是皇恩,这就是厚爱,那他司瑞寒……受不起…… 司腾辉不愿多看,只能转身,「你走吧,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以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司瑞寒晃荡着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司腾辉,转身离去,牢狱之外飘起了白雪,他茫然的走在路上,遗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过往的一幕幕停留在眼前,似乎从来不曾远去过。 一个月后…… 天渐微凉,月色如霜,沖天的火光註定要让洛都这座皇城陷入恐慌,往常繁华热闹的街头,也在这个夜晚彻底沉寂,剩下的只是厮杀的怒吼和百姓的哀嚎。 皇城内,滕慧阁。 丝丝渺渺的琴声从窗口飘出,带着惑人心魄的力量,盪起了心底隐藏着的点点哀伤,似乎是在诉说着,今日这般暴虐的疯狂。 身上沾染了血污的萧景苑听到这琴声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满身的煞气在此刻也被他隐藏的恰到好处,他知道司瑞寒不喜欢他狠厉无情的样子,更知道司瑞寒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大门被推开,弹琴之人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般,继续弹着,琴声悠扬入心,倒是担得起那余音绕樑三日不止。 等到弹琴之人停手,萧景苑才一步一步上前,站在了司瑞寒的对面,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人,数日未见,他又清减了不少。 坐在琴旁的司瑞寒长髮披肩散落,随性不羁,清白的外衫拢在身上,精緻的眉眼让人轻易间便可沉沦,浸溺在这清冷月波中。 司瑞寒缓缓站起身,拖地的衣摆,在那人眼前划过,引得对方眼眸深邃起来,他规矩的行了一礼,「皇上。」 疏离的口吻让萧景苑心底一疼,想要伸手却被对方躲了过去,只能哽声说道,「瑞寒。」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番亲昵的称唿了,似乎他们之间用「君后」「皇上」来互相称唿更为合理一些。 司瑞寒掩盖了眼底的所有情绪,转身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自顾自的倒了两杯清酒,「臣该恭喜皇上得偿所愿,除掉了南靖王。」 萧景苑握着拳一步一步走到了司瑞寒的身边,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瑞寒,你在怨我。」 「臣不敢。」司瑞寒迎着他的目光,冷冷的说到。 萧景苑又靠近了一些,「是不敢,不是不怨。」 「司家的事情无法改变,老丞相的死也是形势所迫,我是一国之主,我也有不得已,你……该理解的。」萧景苑垂眸贴近,两人之间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唿吸间夹杂的热度。 司瑞寒轻颤着眼睫,「理解?臣理解与否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臣如今也算是戴罪之身,还坐在这君后的位子上,只怕会让皇上为难吧。」司瑞寒哂笑一声说道。 萧景苑有些艰涩的吞咽了一下,把着桌边的手微微用力,「我会护着你的,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司瑞寒微微低头,「臣甘心做这笼中鸟,牢中雀,不过是因着一个人,如今……」 说着,司瑞寒便伸手推开了萧景苑,把余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拿起了桌边的那杯清茶,眼底泛起了微波,「皇上,愿意陪臣喝一杯吗?」 萧景苑盯着司瑞寒看着,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司瑞寒则拿起了另一杯,「愿……万事安康,安宁顺遂。」 说完,他便仰头喝下了那杯酒,萧景苑也一杯饮尽,他伸手抓着司瑞寒的手腕,「瑞寒,司家全族都安排妥当了,他们会在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定居,没有人会去打扰他们的,等到过几年风声过去,再让他们回来。」 「你依旧是我的君后,是跟我共享天下的人,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萧景苑死死的抓着司瑞寒,提着一口气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的艰难求生记(快穿)》喜欢的小伙伴可以收藏一下 第2章 重生,他变了 司瑞寒静默的看着萧景苑,微微颤抖的手抬起来附在他的脸上,心口的钝痛愈发的清晰,仿佛要撕开他的心口,他粲然一笑,「错了,一切都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3页 说完,他的嘴角便溢出了鲜血,整个人颓然的向后倒去,萧景苑伸手揽着他将人护在怀里,看着对方不停吐着血,慌乱了起来。 「瑞寒,太医,太医。」萧景苑勐然拔高声音喊着,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司瑞寒死死地抓着他的衣领,呛出了一口血,「我终究是心软了,捨不得你死,萧景苑……重来一世,我绝不要在遇到你。」 话音一落,司瑞寒便没了气息,萧景苑怔愣愣的看着抱着对方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曾经的坚毅冷漠被击的破碎不堪。 在之后的一个月内,朝堂动盪不休,经歷过叛乱的萧景苑杀伐果断,下手极其狠厉无情,一时之间朝堂内外噤若寒蝉,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寂寞无声的夜,萧景苑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周身散发着戾气,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酒,他便仰头倒进了嘴里。 李福站在一旁静默的看了看,「皇上,饮酒伤身。」 萧景苑侧头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他,偏了偏头,「李福,朕的身边只剩下你了。」 「皇上。」李福忍不住嘆了口气。 萧景苑拿起酒又灌了一口,「为了这天下苍生,朕能如何,南靖王狼子野心,各大势力虎视眈眈,朕能如何!」 说着,萧景苑便将酒壶磕在了桌子上,「老丞相被人算计,朕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保住其他人的命已经是朕能做到的极限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原谅朕。」 「如果不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之上,朕如何不想与他共享齐人之福,可当年父皇突然离世,留下的人哪一个不想将朕生吞活剥了,他是朕的君后,是朕最信任的人。」 「在他被禁足的日子里,朕有多想见他,每每见到他落寞的样子,朕又有多想抱着他。」 「可是朕不能,朕还要守着这天下,朕要开疆扩土,朕……」 李福安静的听着,萧景苑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李福,你知道吗,他说他终究没狠心杀了我,可我去希望他可以让朕陪他一起去死。」 「朕现在得到了一切,却独独失去了他,朕活着……跟死了有何分别。」 这个夜晚,萧景苑喝的酩酊大醉,也哭的像个少年郎一样,在李福的记忆里,萧景苑每次大哭,都是为了故去的君后。 在整个朝堂腥风血雨过后,万世太平安康的第二年,这位狠厉无情的君王在某个平静的夜晚,抱着一把古琴……离世了。 恍然间睁开眼,萧景苑伸手捂住了心口,侧过头,他看了眼身边,四周都是他熟悉的一切,香炉里还燃着他最熟悉的香。 香气丝丝萦绕,让萧景苑飘远的意识逐渐回笼…… 他勐地坐了起来,撩开帘子光着脚就下了地,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门刚被推开,一旁守夜的奴才就赶紧跪倒在地上,神情间带着些许的惊疑。 萧景苑天才刚亮就从里面出来了,这可是往常不会有的情况,守夜的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小心的说道,「太子殿下吉祥。」 奴才的话让萧景苑回过神来,「太子殿下」,这个称唿许久没有听到了,他微微拧眉还未等出言询问,就见李福脚步匆匆的从外走了进来。 一见到萧景苑,李福便躬身行了一礼,「太子殿下,皇上急召。」 萧景苑愣了一瞬抬脚便要往外走,李福却拦了一下,「太子殿下,可要修整一番?」 被李福一提醒萧景苑才记起自己现在还没有穿衣洗漱,便深吸了几口气,强按下心里的冲动,让宫人上前伺候,整理完仪容,便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 「李总管,是不是父皇……」萧景苑试探着问道。 李福微微摇头,萧景苑心底有了思量,当真是如此,他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在他父皇重病即将不久于世的那几天。 金砖琉璃的宫苑内,太医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萧景苑提了一口气,心底的震颤那样的明显,脚步也慢了几步。 李福上前虚扶了一把,「太子殿下,进去吧。」 萧景苑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内是浓重的药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不由的心口发闷,几步上前,他便扑倒在了床边。 「父皇。」萧景苑看着脸色灰白的萧成风颤声说道。 萧成风扭头看了眼萧景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伸手在萧景苑的发顶摸了摸,「你是太子,是朕选的下一任君王,不可轻易落泪。」 萧景苑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紧紧抓着萧成风的手,「父皇,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 「这是朕的命,你无需多想。」萧成风淡淡的说着。 可这话却让萧景苑心底一沉,虽说父皇身体多有伤痛,可若是好生调养,未必不能活过这个冬天,可却在入冬之后病情加重,最后药石无灵,而这里面的猫腻,前一世他就未曾真的找到原由。 萧成风闭了闭眼,轻咳了几声,「本想着过几日便给你选定太子妃的,如今看来怕是来不急了,朕替你选了一个人,你……见见吧。」 话音刚落,李福便敲了敲门躬身走了进来,「皇上,丞相府大公子来了。」 萧成风点了点头,萧景苑回身就看到那个他思念至深的人跨过低矮的门槛走了进来,落落的清辉倾洒在对方的身上,一身白衣仿佛带上了银灰,谪仙出尘。 第4页 司瑞寒瞅了萧景苑一眼上前撩起衣摆跪地,「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萧成风招了招手,萧景苑上前将他扶起半靠在床边,「朕今日招你前来,便是要选你做太子妃。」 司瑞寒微微垂眸,半晌抬头看了眼萧景苑,又看了眼萧成风,「皇上,臣恐难以胜任。」 萧景苑本以为司瑞寒会如前世一般应下来,却没曾想他居然拒绝了,心底不由一惊,与他的惊讶不同,萧成风却似乎早已想到。 「你先出去。」他微微侧头跟萧景苑说道。 萧景苑挣扎了一下想要留下,却也只好听命离开,走出门时,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跪的笔直的人,满心的疑惑愈发深重。 等到萧景苑离开,萧成风便眯着眼看着司瑞寒,「朕并不是在与你商量,更不会听你的想法。」 司瑞寒抬眸,「臣也知晓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有数千兵士暗中包围丞相府了。」 「朕知晓你有惊天资质,不该埋没于此,可朕的太子生性鲁莽,非要个秉性纯善聪慧之人才能守得住这江山。」萧成风深吸了一口气说到。 「朕不能误了这天下,便只有误了你了。」 同样的话亲耳在听一次,司瑞寒只觉得遍体生寒,明明自己已经重生了,可为何还是躲不开这该死的命呢。 眼瞅着司瑞寒不言不语,萧成风轻咳几声,「司家一族的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 司瑞寒合了合眼,俯身叩拜,沉声道,「臣……领旨,谢恩。」 房门打开,萧景苑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司瑞寒,对方淡淡的回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抬脚就往外走。 萧景苑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让他停了脚步,「你答应了。」 司瑞寒仰头看着天边落下的皑皑白雪,漫天的白意,终究不知晃了谁的眼,「嗯。」 浅浅的一个字,让萧景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答应了就好,答应……就好。 当日,圣旨便送进了丞相府,两天之后,太子大婚,司瑞寒从丞相府出门入主太子府。 虽然仓促成婚,可毕竟是太子成婚,自然是十里红妆,万里风华,一扫近日天子病危遗留下的恐慌。 适夜 萧景苑推开了房门,只见司瑞寒独自坐在桌边喝着酒,屋内其他人都离开了,燃着的红烛随着他带来的微风摇曳了一下。 萧景苑踱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饮酒伤身,再说这是我们的合卺酒,你为何自己独饮。」 司瑞寒闻言抬头看了眼萧景苑,眉眼晦涩深沉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臣是答应了,可臣知道殿下并不愿意如此,臣会恪守己任,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萧景苑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你……」 司瑞寒盯着他看了看,「太子殿下,早些休息吧,臣去外面的软榻上休息就好。」 说着,司瑞寒便起身自顾自的走到了外面的软榻上,萧景苑愣愣的站在原地,手指不由的颤抖着,他发现他思念至深的人真的变了。 前一世,司瑞寒虽然也恭谨谦和,识大体知礼节,可却不会如刚才这般疏离,更不会不顾及自己,独自到外间休息。 这样的情况让萧景苑感到了恐慌,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难道自己重来一世,就是这样的下场? 第3章 伴读,伴终生 三天后的清晨,天边是蒙蒙的雾气,睡梦中的人都被一声又一声的钟声吓醒,而萧景苑和司瑞寒却早在皇宫内殿外跪了几个时辰了。 白衣素缟,冷面霜华,身上亦是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萧景苑转头看了眼司瑞寒,悄悄的伸手触碰着对方的指尖。 司瑞寒侧头,萧景苑便也随着侧头,一个眸中是寒潭疏离,一个眼底是忧愁深邃,匆匆一撇,又都收回了视线,钟声应刻在了每个人的心底,皇上仙逝,新皇登基,改朝换代只在朝夕之间。 一夕之间,萧景苑登基称帝,司瑞寒也从太子皇妃一跃成为了后宫之主,一朝君后,曾经想要叛离的人生在一次不偏不倚的向前。 一个月之后 「主子,皇上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福灵缓步走到司瑞寒的身边替他披上披风,自从两年前他家主子中毒内力尽毁之后,一到秋冬时节便非要病上一场不可,也因此平日里也多需要谨慎对待。 先皇驾崩,司瑞寒作为太子妃随萧景苑入主皇宫,操办起了先皇的葬礼,连续操劳了半月有余,加之风雪之日在外跪礼许久,终是染上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 如今,他已经称病在滕慧阁调养半月了。 听到福灵的话,司瑞寒打开了面前的窗户,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抹身影,一如往常那般挺立,闭了闭眼,他转身走了出去。 萧景苑此刻根本没注意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缓步朝自己走来,还是李福先一步反应过来,悄悄的拽了一下萧景苑,「皇上,君后来了。」 萧景苑抬起头,果然就看到了披着披风站在自己面前的司瑞寒,依旧是那副请冷冷的样子,从前就有人说风玉公子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是自己把他从仙台上拉下来硬要他陪着自己走过尸身血海的。 「皇上万福。」 司瑞寒朝萧景苑规矩的行了个大礼,然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悲不喜,不怒不伤,既没往外赶,也没往里迎。 第5页 李福看着互相僵持的两个人,朝福灵使了个眼色,皇上这都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了,君后怎么也不往里迎呢。 两方焦灼,福灵被李福颳了好几眼,只好硬着头皮跪了下来,「皇上,君后身体不适,不宜在外久站。」 萧景苑一听这话,迅速回过神来,赶紧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拉司瑞寒的手,却拉了个空,随即便是清冷无波的声音,一点点的落入萧景苑的耳中,「是臣顾虑不周,皇上请。」 侧开身子让了条路,平静的站在一旁,这让萧景苑莫名的有些气短和心慌,顿了顿脚步,萧景苑掉头又往外走去,「君后好生休息,朕下了早朝再来看你。」 看着萧景苑近乎落荒而逃的架势,司瑞寒缓缓的闭了闭眼,随即转身利落的进了屋,门一关,他便走到了书桌前独自凝神。 逃也似的走出了滕慧阁,萧景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前一世的一幕幕刻在了他的心里,终究是他对不起司瑞寒。 看着都走到院外还在原地兜兜转转的萧景苑,李福小心的凑了过去,「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准备上朝了。」 看了眼透亮的天,萧景苑甩着头往前走去,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人跟着追一般,「跟君后说声,朕今天下了早朝同他一起吃早膳。」 得知这个消息,司瑞寒便让福灵安排小厨房随便做些萧景苑平日喜欢吃的,安排好一切,他便一个人到旁边的小书房,提笔落下了一个「忍」字。 司瑞寒看着在宣纸上晕染的笔墨,闭上了眼,为何老天不可怜可怜自己,不在与那人相遇,为何渡的了天下苍生却唯独渡不了我。 前朝,朝堂之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早春南方诸地干旱频发,还望皇上早日决断。」户部尚书曹信上前一步说道。 「此事,丞相有何看法。」萧景苑看向老丞相问道,语气谦虚恭敬。 「老臣以为,赶紧派遣官员到南方查看,准备足够的粮食,安抚住民心。」听了老丞相的意见,萧景苑点了点头。 「嗯,就照老丞相说的做,关于这场干旱,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向朕汇报。」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退了朝,李福便匆匆来到丞相和李大将军面前,「两位大人留步,皇上请两位后殿议事。」 李老将军和丞相对视一眼,都猜不透萧景苑的意思,只能跟着李福往后殿走去。 说是在后殿议事,可李福这三拐四拐愣是领着两个人来到了滕慧阁,「李公公,这后宫重地,可是禁止外员进的。」 李老将军脸色不善的看着李福,虽然他不认为李福有这个胆子擅自做主,司老丞相则是看着这方院落嘆了口气,他那个宝贝孙子就住在这。 「哎呦,李将军,若不是有陛下首肯,借奴才个胆,奴才也不敢带两位来这啊。」李福有些讨饶的说道。 等走进院子,他们才发现,萧景苑居然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定定的望着那颗长在院中的相思树,背影看起来还有些落寞和冷然。 司老丞相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伸手捋了捋鬍子,他很清楚自家孙子的脾气秉性,不应该会做出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才对。 李福小步跑了过去,凑到萧景苑身边,悄悄的看了眼,却看到了对方眼底竟然带着浓浓的哀伤和一闪而过的晶莹。 斟酌了一下,他小心开口,「陛下,您怎么又在这站着啊,奴才这就通报……」 「别……刚才福灵说,瑞寒睡了,朕在这等等。」萧景苑摆了摆手,平復了一番,抬手抹了把脸说道。 方才他在看到这颗相思树的时候,便想起了前世那个人站在树下,遥遥的看着自己,询问着自己,这颗相思树长得如何,在那个时候,他该是怎样的哀莫大于心死。 不由的萧景苑想起了他与司瑞寒初遇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他被先皇选定为了太子,成为了众人仰慕的对象。 一日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苑恭敬的说着,稚嫩的脸上带着点点严肃,但更多的是少年的顽皮。 萧成风看着萧景苑故作老成的样子,不由的失笑,放下了手里批阅奏摺的笔,「苑儿可知,父皇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萧景苑歪了歪脖子,「今日在学堂,夫子说儿臣该有一个伴读了。」 萧成风点了点头,「不错,如今你也长大了,是需要一个陪着你读书习武的伴读了。」 萧景苑一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虽说皇子院都是他的手足同胞,可萧景苑并不喜欢他们,如今能有一个专门来陪着自己的人,自然是美事一件,不过……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萧景苑小心的开口。 萧成风眉头一挑,他的这个太子哪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不好管教,「你且说说看。」 「额……父皇,能不能给儿臣选一个……好看点的伴读啊。」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萧成风一愣,随即佯装恼怒的拍了拍桌子,「你这个混小子,当朕是给你选什么,还想挑三拣四,小小年纪,成何体统。」 「父皇……」萧景苑有些委屈的开口,找个好看点的怎么了,看着顺心学什么都带劲儿啊。 看着萧景苑委委屈屈的样子,萧成风忍不住一笑,摇着头说,「你呀,朕给你选的伴读,自然是这世家子弟中最出众的,这孩子可是世间少有人物。」 第6页 萧景苑一听来了兴趣,能被他父皇这般夸赞的人定然不是凡人,「儿臣多谢父皇。」 这时李福躬身进门,「皇上,太子殿下,丞相大人带着府中大公子来了。」 「嗯,传。」萧成风说完看了眼萧景苑,「今日让你们见一面,彼此认识认识吧。」 说完,萧景苑便听到了门边的响动,转头先是看到了刻板的老丞相,随即便瞅到了一抹湖蓝色的衣角,顺着向上腰间挂着一块白玉做的玉佩,雕刻着一朵青莲,束起的头髮飘逸在后。 面容稚嫩青涩,眼底泛着微光像是那书中记载的美妙星河一般,周身似是带着清和远波令人沉迷。 「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两人一前一后跪地。 「平身吧。」萧成风淡淡一笑。 「苑儿,朕给你选的伴读,你可还满意?」萧成风看着萧景苑从始至终没有落下的笑,问道。 萧景苑抬手抓了抓脖子,「儿臣多谢父皇,这个伴读……儿臣满意得很。」 或许,他与司瑞寒的命运也是从那是开始的,可却也是从那时起被自己亲手断送的。 萧景苑性情洒脱,总喜欢想些奇奇怪怪的点子,而司瑞寒却是一个行为沉稳端正雅致的人,明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很诡异的相处的十分愉快。 不论萧景苑闹腾到何种地步,司瑞寒都静默的陪在一旁,若是萧景苑被夫子责罚,他也会仔细替对方完成誊抄书卷这种无趣事情,每每这个时候,萧景苑都会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支着头陪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 第4章 相思树下,最相思 某日 「瑞寒,别着急走,跟我去个地方。」下了早课,萧景苑抓着司瑞寒的衣袖,笑嘻嘻的拖着人就走。 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了一处庭院,那里早就等候了几个小太监,见到两人都赶忙行礼,萧景苑挥了挥手让几个人都退下了。 他拉着司瑞寒走到了一处空地,「前几日我便找了个好东西,他们说叫相思树,我瞅着还不错,便让他们给我取了枝,今日你我一同种下,如何?」 司瑞寒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萧景苑便卖力的挖起了坑,两人足足折腾了半天才把这细小的枝条种了下去。 浇上了水,萧景苑扭头看着司瑞寒,「本太子送你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司瑞寒勐然扭头看着他,一向沉稳的脸上也多了些许的震惊,眼底更是犯起了波澜,萧景苑笑了笑,伸手晃了晃,「怎么,高兴傻了,至于嘛,不就是一棵树吗。」 司瑞寒撩起衣摆跪地,「臣……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萧景苑乐滋滋的站在原地,他就知道司瑞寒会喜欢的,他送的礼物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而他们共同种下的相思树也如他们所愿的那般茁壮成长着,歷经风雨,始终挺立在那里,注视着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思绪回笼,萧景苑此刻不知道司瑞寒是真睡还是假睡,可他又真的不想去打扰,叫来两个老人家除了讨论朝事,更重要的是想让司瑞寒可以见到他的祖父。 活了两辈子了,从来不知道害怕的萧景苑,独独在重生后遇到司瑞寒的时候感到了害怕,对方曾经的那句,「重来一世,我绝不要在遇到你」和这一世的那句,「臣,恐难以胜任」,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心底火烧火燎。 「主子,您醒了吗?」屋内,福灵端着热水走了进去。 「皇上来了吗?」 坐在床边,司瑞寒没什么精神的问道,闭了闭眼又捏了捏眉心,心口的隐痛依旧存在,不过这也算是老毛病了。 「早到了,奴才说您正在睡着,皇上就说他自己等等,不让奴婢叫醒您。」福灵看了眼司瑞寒小心的说道。 「刚才奴才好像看到了丞相和李将军,不知道……」 听到这两个人,司瑞寒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思忖了一番,便赶紧换好衣服,通知小厨房摆好早膳,走了出去。 「皇上万安。」 司瑞寒朝萧景苑行了个礼,丞相和李将军则朝司瑞寒行了个礼,这次,司瑞寒主动将几个人迎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刚刚摆上桌的早膳,看着桌上自己喜欢的几样餐品,萧景苑就朝司瑞寒看去,可对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眼底毫无波澜。 萧景苑早就习惯了如此,便转身朝丞相和李将军说道,「两位早膳还没吃吧,正巧朕和君后也没吃,一起吧。」 这下可是把老丞相和李老将军搞煳涂了,司腾峰看向了自家孙儿,却发现司瑞寒气色很差而且也消瘦了很多,不由的有些心疼,先皇猝然离世,留下的隐患太多,这一个月的确是劳心费神了。 司老爷子不由的皱起了眉,他是知道自家孙子的品行和能力,不至于如此才对,还是李老将军拽了拽他,他才走到桌旁坐下。 本该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萧景苑急切的想要跟司瑞寒搭上话所以也不管礼仪规矩了,「这个还不错,瑞寒你也尝尝。」 看着放在自己碗里的菜,一时之间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两个老人家互相挑眉看了对方一眼,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司瑞寒愣了一下,却没多大的反应,只是默默地把萧景苑夹过来的菜吃了下去,神色平淡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7页 「李老将军对南域怎么看?」萧景苑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自得其乐的说到。 「皇上是觉得南域不妥?」 李老将军抬头看了眼萧景苑,微微挑眉,关于南域的奏书他还放在书房,打算明天呈上的,没想到皇帝居然自己就提了。 「也不是,南方干旱,又和南域相邻,朕担心他们会藉此机会做手脚。」 前一世,南域的确趁着大旱将细作安插进了洛都,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进了皇宫,导致后来形势的被动,也间接造成了老丞相被算计,如今重来一次,很多事情他都要提前准备,该除掉的人也要开始动手除掉了。 李老将军说了一大通,却见小皇帝一脸呆愣的盯着饭碗,一点也没有回神的迹象,李老将军一皱眉。 「陛下,老臣的话您可有在听。」 萧景苑如今也只有十六岁,上位也才几个月,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这个跟自家子孙半大的孩子,总归会让这些老人家心疼几分的。 眼见萧景苑像是陷入了自己的空间出不来了,司瑞寒皱着眉抬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皇上,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司瑞寒的声音,萧景苑才回过神,一把抓住了司瑞寒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定定的看着对方的双眼,眼底的深沉让人琢磨不清他的想法。 司瑞寒只觉得自己要被萧景苑那满含深意的眼神给盯穿了,他不由得微微皱眉,手下用力想要挣脱,萧景苑伸手握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忍不住皱眉。 司腾辉看着萧景苑这样子心里犯嘀咕却也不敢问,真不知道他们是像表面上这么好呢,还是这只是掩人耳目安抚自己呢。 李老将军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嘆气他眼里,司瑞寒这孩子品性善良,武功文採在同龄中那绝对是首屈一指,这样一个人不论是走上仕途或者从军领兵都将成为令人欣羡的人物。 可奈何皇命难为,先帝想要替太子巩固皇位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可以镇压后宫,在暗处帮助萧景苑的人,况且,抓住一个司瑞寒就等同于拉拢了权倾朝野的老丞相,不得不说,先皇思虑缜密啊。 司瑞寒不做声的将萧景苑夹的菜吃了大半,然后就放下了筷子,他最近胃口很差,今天要不是因为自家祖父前来他根本不会吃这么多。 萧景苑看到司瑞寒放下筷子便也停了下来,他嘆了口气转头看着李老将军,「老将军刚才所讲朕都记下来,朕需要老将军替朕安排几个人,乔装打扮混到南疆去探查一番。」 李老将军闻言点了点头,「皇上思虑周到,老臣定会安排人手前去。」听到老将军应允,萧景苑点了点头。 「近几日有关干旱的琐事还劳烦丞相多替朕上上心。」萧寒玉很谦恭的说道。 沉思了一会儿,老丞相躬身后退了几步,「臣惶恐,臣年事已高,这赈灾之事……臣恐难以胜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说到这老丞相便跪了下去。 萧景苑看到在老丞相跪下去的那刻司瑞寒放在桌子下的手勐然握紧了,面色也变的难看起来,萧景苑赶紧起身走到老丞相面前,伸手扶了扶。 「这事……是朕思虑不周,老丞相身体不适朕早该想到的,既然这样,劳请丞相为朕推举几位合适的人选,这样也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萧景苑好说歹说才将老丞相扶起来。 司腾辉应下了萧景苑的旨意,回到了位子上,他本想着就此推掉这个赈灾大事,可看样子皇帝并没有想要让自己交出权力,对此……司腾辉不清楚此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萧景苑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看着司瑞寒又看了看老丞相,「君后与朕成婚之后便也未曾回过丞相府,不如……今日趁着时间还早,朕准你随老丞相回府,你看如何?」 萧景苑看司瑞寒没有反应便笑着伸手去抓他的手,司瑞寒本能的反抗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萧景苑稳稳的抓着他的手,笑盈盈的看着老丞相。 「丞相,朕可就将君后交给你了,今日门禁前,劳烦丞相把人安全的送回来,朕等着跟君后一起用晚膳。」司腾辉眼神在司瑞寒和萧景苑之间流转了一下,然后点头应允。 看到丞相点头,萧景苑就拍了拍司瑞寒的手然后起身离开了,送走了萧景苑老丞相看着司瑞寒张了张嘴,司瑞寒则微微摇了摇头,让福灵去准备了一些可口的糕点和礼品,便随着祖父和李老将军出了皇门。 在马车出了皇门的那一刻,司瑞寒闭了闭眼,他曾经做梦的时候想过有一天可以走出这里,可每每醒来都只是失望,他从踏进这高耸的城墙那天,这……就是奢望。 忍了这么久,司腾辉终于忍不了了也不在乎李老将军是否在便开口问道,「你与皇帝到底如何,莫要骗我。」 司瑞寒听到自家祖父中气十足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前世最后相见时的场景,心口泛起了酸涩,却面上露出了一抹浅笑,「祖父今日不都看在眼里,我与皇上……很好。」 马车颠簸了一阵便到了将军府,李老将军下了车看了眼司瑞寒终究摆了摆手,李老将军离开之后,司腾辉皱着眉看着司瑞寒。 第5章 回府,物是人非 「你们很好?很好你为何脸色这般的差。」司腾辉沉声问道。 嘆了口气司瑞寒挑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贩卖声,真的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放下帘子。 第8页 司瑞寒轻眨了一下眼,压下心底的疼楚,「这也是老毛病了,往常年在府内,到了秋冬不也是这样吗,不过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又操心劳累了一些,无碍的。」 听到这话,司腾辉嘆了口气摆了摆手,两人到丞相府的时候,因为早早就接到消息,所以府中上下全都在门外相迎,司瑞寒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全府上下便集体跪迎。 司瑞寒笔直的站在那里接受了他们的大礼,神情间带着恍然,他像宾客一样被请了进去,再次踏进家门一切看似未变,但却都变了。 将带来的礼物分发了之后,司瑞寒跟司腾辉说了一声便去了后院自己母亲的庭院,虽然这个朝代入主中宫的是男子,但很多寻常人家,还是正常嫁娶,男风虽然流行但还是很少有人会娶男人。 成年之后司瑞寒就很少跟母亲接触了,可如今他似乎只能跟母亲接触了,在没有萧景苑同意的情况下,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回到丞相府这个曾经的家,他也是要避嫌的,祖父他们谈论事情,他是不能听的。 缓步走在丞相府的花园里,还没走几步司瑞寒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几番对话。 丞相府里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正在花园里散步,看到今日司瑞寒回府的景象,两位小姐忍不住凑在一起说了起来。 「二姐,我看瑞寒表哥很是威风啊,果然在皇宫里待过就是不一样,听说……皇帝陛下俊美高贵,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皇上一面。」三小姐司涵雪满是羡慕的说道。 二小姐司涵玥淡淡的看了眼身边的司涵雪,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过她面上倒是一脸笑意,「小妹啊,此事可不是你想就成的,皇帝陛下从不轻易出宫,能接触陛下的也就只有表哥了……」 听到这,司涵雪眼睛一亮随即笑了起来,跟司涵玥说了什么便跑开了,看着跑走的司涵雪,司涵玥嘴角一勾,她才不是司涵雪那个没脑子的,抬手理了理头髮,司涵玥便转身朝后院走去。 福灵跟在司瑞寒身后,眼见自家主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便伸手拉了拉他,「主子,不去后院了吗。」 他们这次出来不容易,做什么都要抓紧时间的,司瑞寒听到福灵的话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他如果此时去了后院,必然会看到一幕安排好的景象,丞相府里当真是有拎不清的。 摆了摆手,司瑞寒便转身回到了前厅,刚一进门就看到司涵雪正蹲在地上替祖母捶着腿,旁边还坐着司涵雪的母亲,自己的二伯母,司涵雪那样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看到司瑞寒进门司涵雪便起身行了一礼,「君后万福。」 司瑞寒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神色间淡然如常,丝毫没有意外,自己会看到这样温馨美好的一幕。 祖母看了眼司瑞寒又看了看司涵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司涵雪的母亲韩氏淡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刚才听说君后去了后院,想必是去见弟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韩氏,顺手拿起了一旁放着的茶杯,福灵便上前一步挡住了,「主子,这茶怕是凉了,奴才去给您重新沏一杯。」 司瑞寒用手碰了一下杯壁的确已经凉了,便不再推据,福灵端着杯子走了出去,韩氏便迎着笑脸说到,「你看看,是我疏忽了,这茶都凉了也没注意。」 坐在主座上的祖母看了眼韩氏,明知道对方是在暗地里使绊子却没说什么,毕竟韩氏的儿子司瑞峰现在是司家孙子辈除了司瑞寒以外唯一的儿子,不出意外是以后要继承司家的人。 司瑞寒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什么,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直到福灵去重新沏好茶回来,他接过茶杯拨开茶盖轻吹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韩氏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便顺口说道,「我说啊……」 她一开口,福灵就笑了一下,韩氏不明的看着福灵,就见福灵朝自己行了一礼,然后嘴角微翘缓缓说道,「夫人可知在宫中胆敢在君后面前以我自称的人都是何种下场。」 福灵眼底的凉意让韩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看了眼坐在主座上的老妇人见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咬了咬牙准备跪下请罪。 就在这时司瑞寒淡淡开口,「福灵,不得无礼,既在宫外便一切从简,不必循规蹈矩。」说道这司瑞寒就看了眼韩氏。 「你……问本宫什么?」 韩氏此时挪到一半的屁股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卡在那里很是难受,奈何司瑞寒问她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所以韩氏也不好有所动作,只能忍受着。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笑了笑,「回君后的话,妾身是说,不知君后可是见了弟妹,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司瑞寒听完韩氏的话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本宫见没见母亲,与她交谈了什么,本宫就是说了,你……敢听吗?」 司瑞寒说话的声音不大,看似看似平淡无奇,却隐隐带着一股气势在里面,让韩氏握了握拳头却也不敢张嘴。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幕,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幸好自己没随了韩氏的心思,看样子瑞寒这孩子当真是变了。 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司瑞寒看了眼门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了,烦请祖母告诉祖父,就说瑞寒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第9页 说完,司瑞寒便不理会身后几人的反应,大步走出了丞相府,在书房和儿子还有孙子商谈的司腾辉听到管家说司瑞寒要走,立马站了起来,这才回家没多久,怎么就要走了。 想到了什么,司腾辉赶紧往外走,果然在前厅看到了韩氏还有自己的夫人,司腾辉嘆了口气,拦住了要进去的司瑞峰。 「去,到门口去,瑞寒应该还没走,你快过去。」 司瑞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前厅里的韩氏还有自己的妹妹皱了皱眉,便快步往门口走去。 果然,在门口司瑞峰看到了即将上马车的司瑞寒,对于这个表哥司瑞峰打从心里佩服,以前在府里,司瑞寒没少指教司瑞峰,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了。 福灵看到司瑞峰出来便凑到司瑞寒耳边低语了几句,司瑞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站在门口身材挺拔的司瑞峰。 不由的司瑞寒想起了前世的情景,那时他被萧景苑禁足在滕慧阁,隔绝了一切消息,唯数不多的几次可以出去,便是去见关押在牢中的司家人。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哀求自己,恳请自己救他们一命,只有当时已经是家主的司瑞峰刻板的问着自己,是否安康,有没有被迁怒。 明明比自己年岁还小却早早承担起了司家,成为了祖父的帮手,明明该埋怨自己无力为司家鸣冤,却先关心自己是否无恙。 司瑞峰看到司瑞寒转身便弯腰行了一礼,「表……君后前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君后恕罪。」差点脱口而出的表哥,在即将绕出口时被吞了回去。 司瑞寒闻言微微摇头,摆了摆手。 「今日本就是本宫临时起意,怪不得别人。」说到这,司瑞寒就仰头看着「丞相府」这几个字,嘆了口气,转头看着自己这个表弟。 「本宫的母亲体弱多病,烦劳你多加照拂,本宫的母亲聪慧贤德……」 司瑞峰见司瑞寒说到这便停了,就赶紧弯腰拱手,「臣定当照顾好君后的母亲,请君后放心。」 司瑞寒点了点头,思忖了一番,终是忍不住说道,「丞相府百年基业,要分得清形势看的明名利,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就省了吧。」 说到这,司瑞寒便嘆了口气,「丞相府家小姐也到了年龄,本宫打算跟父后请旨,给她们择一个好人家。」 司瑞峰心勐然一跳,赶紧将腰弯的更低,朗声道,「臣代家妹,谢君后恩典。」 交代完,司瑞寒便转身上了马车,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只盼望祖父能够让他们断了这份心思,丞相府折自己一个就足够了,断不可再走曾经的老路。 司瑞峰忍不住嘆了口气,转身回了府里,此时前厅里司腾辉满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韩氏和司涵雪,自家的父亲和二伯还有老太太坐在一旁也是大气不敢出。 司腾辉越想越气,勐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刚好进门的司瑞峰看着在脚边碎裂的茶杯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看到司瑞峰迴来,司腾辉喘了几口粗气,「瑞寒呢,回去了?」在丞相府里估计也就只有司腾辉敢这么叫司瑞寒了。 第6章 偶遇,不是偶然 司瑞峰点了点头,司腾辉嘆了口气,伸手指着韩氏,「你好大的胆子,当今君后的面子你也敢驳,还胆敢自称我,我看你是……太缺乏管教了。」 韩氏被司腾辉的怒气顶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抬着头看了眼老太太又看了看司瑞峰,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司瑞峰忍不住皱眉。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词,聪慧贤德,看样子自己真该好好想想表哥的话了。 眼见没人管自己,韩氏就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女儿,要不是这孩子非要叫自己来找司瑞寒也不至于这样。 司涵雪现在也是满心的不满,她本想着让自家母亲讨好她这个堂哥,顺利的话,自己说不定今天就能进宫,然后,她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堂哥的帮扶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之后的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想到这,司涵雪就有些愤懑,然后她转头就看到韩氏有些怨毒的眼神,司涵雪便忍不住冷了脸,司腾辉坐的远看不清两人的小动作,但一旁的司瑞峰看的清清楚楚,他忍不住皱眉,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司腾辉坐在主座上不住地嘆气,然后还是忍不住一拍桌子,「韩氏行为不端失了丞相府的脸面,禁足一个月,三小姐也一同禁足。」 让家奴将两人带走,司腾辉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太阳穴,「瑞寒跟你说了什么?」 司瑞峰不敢隐瞒,低头将司瑞寒临走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边说着他一边觉得此事可行,只有把自家的小妹嫁出去,才能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 司腾辉眯着眼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夫人,「这韩氏今日做的何种打算,你给我说清楚了。」已经数年不见老爷发火的老太太,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哎……韩氏来找我,寻思着让…君后帮个忙把涵雪那孩子送进宫去。」老太太说到这,司腾辉就冷笑一声。 老太太见司腾辉这个态度便知道此事定然是行不通的,可今日韩氏说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动心,毕竟这男子必然是比不得女子的。 虽然老太太长居后院,但也是知道,这歷任皇帝除了开国的圣祖皇上与他的君后情深之外,其余的大多是要个君后做摆设罢了。 第10页 在想起今日司瑞寒的态度,老太太其实也是不满的,但碍于身份她也的确不能说什么,想来这件事若是想成还必然要司腾辉出马。 老太太嘆了口气,语气也低了下去,「这件事韩氏做的虽然欠妥,但……让涵雪进宫这事也并无不妥啊,君后为男子定然在后宫有不便之处,有个自家体己之人也不全是坏事啊。」 老太太说到这,便愈发觉得司瑞寒急着把自家妹妹嫁出去是见不得丞相府好,这摆明了就是要跟丞相府离心,这一想老太太便皱起了眉。 「依我看,这君后怕是……」 「你给我住口!」 司腾辉越听越觉的心寒,当初司瑞寒为了整个丞相府,不得已进入皇宫成为君后,这本就让司腾辉心疼不已,这孩子打小就没有了父亲,一想起自己那个早死的小儿子,司腾辉眼睛不自主的红了。 「背地议论皇族,我看你是活够了,我竟然不知,丞相府里还有你们这样的心思,我这家主当真是无能。」别看司腾辉年岁已大,可这气势十足。 老太太一惊赶忙离坐跪在了地上一旁的司瑞峰也跪在一旁,司腾辉眯着眼盯着老太太,「从明日起,召集家中女眷诵读经书佛理,省的你们无事可干,自找麻烦。」 说罢,司腾辉就冷哼一声摆着衣袖离开了前厅,司瑞峰扶起了老太太,躬了躬身子便离开了,他刚走没多远就被韩氏身边的奴才叫住了。 听到韩氏找自己,司瑞峰皱了一下眉,还是抬脚跟着去了韩氏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自家妹妹正在跟母亲吼着什么。 「就这么让堂哥走了,我如何还能再见到,你怎么就没把话说明白呢,你就这么见不的女儿好吗。」司涵雪瞪着韩氏语气不善的说道。 韩氏见女儿朝自己这般脸色自然也是挂不住脸的当即也变了脸色,「这事你若想便有的是办法,如何非要通过他,你也不是没见到,他就没打算帮你,你倒是愿意舔着脸往上凑。」 韩氏想了想,眯着眼冷冷的说道,「这成了君后就忘了本家了,他也不怕哪日他遭了殃,可没人救他。」 站在门外的司瑞峰听到自家母亲这话,只觉得一股股的凉意窜上心头,他握了握拳头,转过了身,身边的奴才刚想出声便被司瑞峰淡淡的一个眼神收住了声。 离开了丞相府坐在回皇宫的马车里,司瑞寒闭着眼抬手扶额,如果可以不顾及任何人,他到真想就这样跳车离开,永远也不回到那个寂寥空虚又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可是他註定不能就这么走了,他不能连累丞相府,即便那里面的人也想要算计他,他也只能疏不能防也不能堵。 司瑞寒并不意外今日听到看到的一切,在利益权势面前,人都是贪婪的,他们想要利用自己一步登天,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怕是自己这般做下来,大抵会被怨恨的。 司瑞寒坐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皇门前,在御书房审批奏摺的萧景苑也从暗卫那里知道了司瑞寒的行踪,暗卫也很负责的将丞相府的事说了出来。 李福站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唏嘘,这老丞相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拎不清的,先皇选了丞相府嫡出的大公子,为的不就是牵制老丞相吗,这怎么还上赶着往宫里送人呢。 萧景苑听完汇报,低头一想,便摇了摇头,看样子自己这是好心办坏事了,他怎么就忘了呢,丞相府也不是铜墙铁壁,也有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 嘆了口气,萧景苑看着眼前的奏摺,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这次重新来过,定然是不能在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了,可要想让那人回心转意,恐怕很难啊。 从来没被政事愁着的萧景苑,第一次发现追自家君后,简直比处理水患旱灾还要麻烦,可谁让自己之前办错事行错路了,这也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摆了摆手让暗卫退了下去,萧景苑站起身李福赶紧上前替他整了整衣服,「皇上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景苑看了看外面的天,「你亲自去趟御膳房,朕今天晚上要在滕慧阁与君后吃晚膳,你让他们仔细准备着,记得去打听一下君后喜欢的吃食,让他们多做点。」 李福紧锣密鼓的派人到处打探君后的喜好,萧景苑则带了几个小太监不慌不忙的往滕慧阁走着,时不时的让暗卫汇报一下司瑞寒的位置,他也好调整一下速度。 在萧景苑的算计下,他不出意外的和司瑞寒在滕慧阁前来了个「美好的」偶遇,见到萧景苑福灵赶紧跪倒在地行礼,司瑞寒也朝着萧景苑行了一礼。 萧景苑看着司瑞寒这副冷清的样子堆了一个笑脸,朝司瑞寒走近了几步,「看样子,朕和君后还是很有默契的,连时间都算的这么准。」 司瑞寒对萧景苑这套近乎的行为十分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回到,「是臣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差点害陛下在这里久等,臣有罪。」 说着司瑞寒便要跪下,萧景苑眼疾手快扶了司瑞寒一把然后顺势拉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一分不减。 「哪里有那么多对错,朕就算在这里等了,那也是朕心甘情愿,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些莫须有的罪名。」 司瑞寒被萧景苑拽着胳膊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可在这么多宫女太监面前,司瑞寒又不能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抓着不放了。 见司瑞寒没有反抗,虽然知道这人只是在忍,可萧景苑的心里还是十分好受,毕竟这种失而復得后的感觉,必须要靠抓在手里的真实触感,才能平静。 第11页 萧景苑心情愉悦的抓着司瑞寒的手把对方领进屋内,他自认为良好的行为,却不知竟在后宫里掀起了阵阵风波。 碎宣阁 正在描眉化目的曹韵然在听到下面的奴才汇报之后,眯起了眼,冷哼了一声,「你刚说……皇上去哪儿了?」 那小太监将头低的更往下,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他……去了滕慧阁,君后那里了。」 随着声音而起的是刺耳的破碎声,放在梳妆檯前的瓷瓶就这样砸在小太监头上径直落到不远处应声而碎,那小太监被砸的一阵眩晕头破血流的。 曹韵然看到小太监头上的血就一阵心烦,「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本宫不想在见到他。」听到吩咐,几个太监赶紧进去捂住口鼻将那个被砸的小太监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伺候在旁的春雪小心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对方仍然是面露不耐,便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曹韵然是这宫里位数不多的身在妃位的妃子,她的父亲是当朝的户部尚书。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在宫里横行霸道的理由,曹韵然固然有几分姿色,但萧景苑迎她进宫却是因为皇太妃的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跳坑吧,全文修改了之后,重新发,存稿丰厚 第7章 自有好去处 因为君后是男子不能生育,所以,歷朝歷代都是嫔妃生完皇子大都先交由皇子院照看,待长到一定岁数便按其发展依次交给不同的师傅培养,最出色的几个皇子便会交给君后和太君后共同教养。 可毕竟血浓于水,在先皇驾崩之后,关于新皇生母的问题,便产生了分歧,最终在经歷几任朝代更迭之后,便定下了让皇帝生母以皇太妃的身份奉养于后宫的规定。 虽然,皇太妃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权利,但皇帝毕竟讲求仁孝,必要的时候皇太妃的话,一点也不比那些妃子的枕头风要差。 当然为了避免皇太妃越界,她身后的母家在她入住太妃殿之后便会被逐出皇城,并且后代非召不得进京入职,也算是断了皇贵妃的外权势力。 因此,为了自保,皇太妃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找同盟,因此皇太妃在后宫也还是说得上话的,虽然不能罢黜皇妃,但就算是君后也还是要给皇太妃三分薄面的。 「春雪……」 曹韵然抬了抬手,一旁的春雪便赶紧弯腰凑过去,扶着曹韵然的胳膊,「你派人去滕慧阁,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让皇上过来一趟。」 春雪点头应喏,然后便快步退了出去,曹韵然招来其她婢女卸了脸上的妆容,然后便走进内屋让奴才点上香料,便半躺在床上等着好消息。 这头准备的热火,那头萧景苑也跟司瑞寒一同吃的火热,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在积极,「瑞寒,尝尝这个,这鱼做的还不错。」 司瑞寒乍一听到萧景苑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呆愣,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他便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半跪在地上,「皇上折煞臣了,臣……惶恐。」 萧景苑最头疼的就是这样了,重生以来,司瑞寒对他一直不远不近,冷清平静,丝毫挑不出任何错处,进退得宜,让你想说什么又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前世他不是这样的,明明前世他始终对自己是爱护的,明明前世他们是最亲密的。 萧景苑嘆了口气,「你们都退下。」 挥退了四周的奴才,萧景苑便站起身走到了司瑞寒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朕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也不论你有何种怀疑,朕……我只想说……瑞寒,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萧景苑的声音不大,但这几句话每个字都狠狠的敲打着司瑞寒的心,他的心随着萧景苑的几句话勐然提起。 他挣脱了萧景苑的胳膊,跪在了他的脚边,垂头身侧的手缓缓握紧,「臣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承诺,臣万死难辞。」 萧景苑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司瑞寒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朕……我今日所言你不信?」 「臣……惶恐。」 司瑞寒同样闭了闭眼,前一世自己等到孤身一人,等到家破人亡,等到丢了命,才等来他说会护自己一辈子。 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听到了,司瑞寒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有的只是酸涩和不甘,有的只是对前一世的自己无尽的嘲弄。 萧景苑握了握手,最终也只是嘆息一声,终是自己太过着急了,日子还长,且看以后吧,他就不信自己穷尽一生还捂不热这个人的心。 萧景苑还是伸出手将司瑞寒拉了起来,然后也不再多说话,只是依旧自主的给他布着菜,司瑞寒几番想要制止却都被萧景苑给巧妙的阻止了。 正在两个人吃的正好的时候,李福轻敲了几下门,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弓着腰走了进去,他快步走到萧景苑身旁,靠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听到「慧妃」萧景苑才恍然记起,前几日为了稳定局势他的确在后宫添了几人,现如今他后宫虽然还不充盈,但也是有了两位妃子两个侍君还有几个妾的。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司瑞寒,见对方毫无反应,就轻咳了几声,冷声说道,「慧妃若是身体不适找御医便是了,朕难不成还能比御医还精通药理?」 李福一听便明白自家主子是不打算离开了,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看着重新关好的房门,萧景苑舒了一口气,可他这气还没喘到底就听到司瑞寒清冷的声音响起。 第12页 「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这晚膳用完了便也就没事了,慧妃那里倒也是个好去处。」 司瑞寒自认这话说的很在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司瑞寒都没寄希望萧景苑会忠于自己,毕竟他是皇帝他需要嫡子继承皇位。 后宫佳丽三千,随便哪一个都是身份高贵,样貌上乘的,哪一个的背后都跟前朝息息相关,他没必要去招惹那些人。 本着,不打算参与后宫那些诡谲阴谋的想法,司瑞寒现在是巴不得萧景苑赶紧离开去他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说些什么永远不能兑现的假话。 感受到司瑞寒身上明显的疏离,和那话里话外透着的要让自己走的意味,萧景苑既觉得自己委屈,又知道这都是自己活该,一时之间倒也是有些苍凉的感觉。 静默的坐了一会,萧景苑站起身,「罢了,既然这样,我今夜便去御书房旁的暖阁凑合一晚,今后,晚膳我便天天来。」 听到萧景苑的话,司瑞寒几乎本能的皱起了眉,几乎同时,萧景苑抬手抚上了那抹皱痕,微凉的触感让司瑞寒打了个哆嗦,然后他抬起头就看到了萧景苑缱绻的眼神,那眼神太过复杂,司瑞寒无法分辨其中蕴含的意味。 看着司瑞寒难得的懵懂的样子,萧景苑淡淡的一笑,「你皱眉我会心疼,我……今夜所说,他日必会做到。」 萧景苑说完这话,便转身推开房门离开了,司瑞寒抬手在眉间轻碰,随即便仿佛烫伤一般收回了手,然后,他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不明。 半晌才自顾自的轻笑一声,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兀自仰头轻闭着眼,信?我如何敢信,有怎么能信。 拒绝了软轿,萧景苑缓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身旁的李福望着萧景苑不明神色的脸,思忖了一下轻声说到,「皇上可要去慧妃那处?」 萧景苑停下脚步看了眼李福,「朕为何要去她那里,朕之前的话你没听懂吗?」 听着萧景苑不耐烦的声音,李福躬了躬身子,心里有了计较,怕是这慧妃怕是还没怎么见着圣颜就要失宠了,不过这倒是他乐于看到的。 今日慧妃宫里又处理了一个宫人,像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作为后宫总管,李福深深知道后宫下人的悽惨,所以对于慧妃这样丝毫不把他们当做人的做法,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安排让人给那死去的宫人的家里人送些钱财。 李福私心里更希望皇上能够如他现在这般与君后琴瑟和鸣,毕竟,君后为人纯善温和,对待宫人也是赏罚分明,以德服人。 萧景苑当晚便歇在了御书房旁的暖阁里,没有宣任何人侍奉,独自一个人安眠。 第二天一早,慧妃便派人打听萧景苑昨夜的去处,得知对方并没有留在滕慧阁脸色倒也没有那么差,只是昨夜萧景苑没来这笔帐到底是让她记在了司瑞寒身上。 一早,司瑞寒便早早的起身,如今他的身体已然好了很多,就该按照宫里的规矩去给太君后请安了。 一边修整着仪容,司瑞寒一边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太君后温成贤是温氏一族最杰出的后代,当年便有着当世人杰的美贊,后来入主了后宫成为了一朝君后,与先皇一直是君子之交,彼此尊重。 想当年,自己为了护着萧景苑喝了那杯毒酒,便是温成贤寻来了在外云游的名医挚友替自己诊治,勉勉强强保住了自己的命,不过却散了内力,失了武功。 于情于理,司瑞寒对温成贤都是要谦恭有礼的,前一世温成贤是在萧景苑登基后的第三年离世的,是突然暴毙,毫无预兆。 重来一世,他便要护住司家满门,更不能让无辜者枉死,至于其他…… 拢了拢衣衫,司瑞寒披上外衣便去给温成贤请安,却不曾想有人居然比他还要早,看着坐在一旁的慧妃,司瑞寒轻嘆一声走了进去,依礼给温成贤请安,在他身后便是几个君侍和嫔妾。 温成贤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坐在一旁,慧妃看了眼司瑞寒忍不住咬牙,这司瑞寒平日里就是这般规矩守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似乎不论你怎么发难都引不起对方丝毫反应。 先皇猝然离世,司瑞寒初入后宫便接手处理丧葬事宜,从头至尾竟然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凡事亲力亲为,就连皇太妃都赞赏有加。 可只要一想起这一月有余,皇上入后宫多是去滕慧阁,甚少踏入其他妃嫔的寝宫,昨夜自己去请却也没有把人请到自己的宫殿,曹韵然就不相信是自己的有什么问题,这定然是司瑞寒用了什么招数。 想到这里,慧妃就嫣然一笑,手里捏着帕子,「臣妾听闻,昨日君后出宫回家,不知君后玩的可还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伙伴记得收藏一下哟 第8章 一同出游 现如今后宫里并没有多少人,更是没有贵妃和皇贵妃,可以说除了君后也就只有慧妃品阶最高了,也因此,这种时候大多都是她来说话。 听了慧妃的话,司瑞寒淡笑了一下,「昨日承蒙皇上恩泽,臣才有机会出宫,也有机会探望臣的族人,他们……都很好。」 司瑞寒的声音很清亮,听他说话总会让人产生莫名的好感,温成贤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并没有说什么。 慧妃便冷冷的笑着,随即便说道,「臣妾听闻,丞相府二小姐有着惊人之姿,不知是否真的如传闻般美艷动人啊。」 第13页 司瑞寒眉头一挑,深深的看了眼曹韵然,眼眸里的幽暗深邃让对方心底一跳,随即便看到对方冷冷一笑,「慧妃消息当真灵通,家妹的确长相不俗。」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了温成贤,温和的笑着,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恳求,「儿臣斗胆,想请父后给个旨意。」 温成贤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露出了一抹笑意,「君后且说说看。」 司瑞寒微微垂眸,「儿臣的两位妹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如今先皇离世,不宜大兴嫁娶之事,儿臣想请父后给个旨意,日后他们二人的婚嫁,就全凭父后做主,可好?」 「儿臣想着,有父后替她们费心,也算是他们的幸事了。」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温成贤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啊,到底是个心思纯善的,还有心替自家妹妹求亲,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老丞相为国操劳半生,这点事情本宫倒是乐意的。」 慧妃听着两人一言一语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她早就知道司家那两个狐媚子存了攀附皇上的心思,也知道昨日丞相府内的事情,本想着噁心一下司瑞寒,没成想对方居然如此果断,竟然生生断了自家妹妹的念想。 司瑞寒淡然一笑,「儿臣替家妹谢父后恩赏。」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阵,温成贤便让其他人跪安只留下了司瑞寒一人,「过来陪本宫下棋吧,左右今日也没什么大事。」 司瑞寒微微颔首,便坐到了软塌之上,两人摆上了棋盘下起了棋。 「这几日静休,身体如何了。」温成贤落下一子,开口问道。 「儿臣身体无碍,劳父后挂怀了。」司瑞寒说到。 温成贤捏着棋子盯着他看了看,「得空,该规劝的话也是要说的,后宫虽然比不得前朝,但也是牵一髮动全身,她们的心思都好猜,要明白怎么去制衡。」 司瑞寒垂眸,闭了闭眼,「儿臣知晓了。」 温成贤看了看他,「皇上刚登基有动盪也是正常,难免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要多帮帮他。」 「嗯。」司瑞寒应承着。 连着下了两局,他们一人赢了一局,最后温成贤扔了手里的棋子,「好了,时辰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司瑞寒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温成贤坐在原处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微微摇头,这孩子太过端正雅训,知礼识趣了。 离开了太君后的寝殿,司瑞寒带着福灵往自己的滕慧阁走着,在临近的时候他便看到了寝殿外等候的李福。 一见到司瑞寒,李福便赶紧小跑了过去,笑盈盈的说道,「君后,皇上一下朝就过来了,如今正在殿内等着呢。」 司瑞寒听闻便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了滕慧阁,一进去就看到萧景苑正坐在软塌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在随意的翻动着。 「皇上。」 司瑞寒淡淡的喊了一声,萧景苑便转过头,然后将手里的书册一扔,起身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去给父后请安了?可发生了什么?」萧景苑问道。 司瑞寒抬眸看了眼萧景苑,然后刚准备跪,萧景苑便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朕可是说过了的,以后没事不用跪我,你我之间不讲这些规矩。」 萧景苑十分认真的说着,司瑞寒盯着他的眼看了一阵,便移开了视线,微微侧过脸,「臣,今日从父后那里请了到旨意,日后家妹的婚事,便有父后做主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事儿了。」萧景苑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问道。 司瑞寒转头看了眼萧景苑,「臣只是觉得家妹也到了婚嫁的岁数,等到父皇的丧期过了,也该寻个合适的人家出嫁了。」 萧景苑点了点头,「也对,有父后做主,定然不会委屈了她们。」 正巧在这个时候,福灵端着准备好的点心和茶进了屋,司瑞寒便顺着说到,「皇上可要吃点点心?」 萧景苑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两人坐在软塌上品茶吃着点心,倒也悠闲。 萧景苑偷偷看了眼司瑞寒,这人还是跟前世一样,无论做什么都细緻端重,转了转眼珠子,「最近春季的干旱比往常年严重,虽然老丞相给我举荐几位人,但我总觉得没有实地看过,心里没底。」 见司瑞寒似乎在想些什么,萧景苑便说道,「我打算过一阵子去几个重点的地方巡视一番,你可有什么建议?」 司瑞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萧景苑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他刚想说后宫不得干政,萧景苑便说道,「你我均为男子,你若实在觉着不合规矩,便可倚着兄长的名义给我点建议,总归你的年岁比我大,这总没错吧。」 司瑞寒看的出来,如果自己不给他建议,他总会有各种理由的说辞,之前做他的伴读便是这样的,只不过前一世他入主后宫成为君后以后,他便甚少跟自己探讨朝中大事了,而自己也始终恪守着那条线,从未逾越过。 重活一世,司瑞寒虽然摸不清萧景苑的想法,可为了自家的祖父和司家日后的安全,他也总该试一试,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巡查定然是有效果的,可也要看是如何巡查。」 一开了头,司瑞寒身上的气势便发生了改变,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气场,语调轻缓却能够让人舒心甚至安心,仿佛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第14页 「如果皇上大张旗鼓的去查看,定然会毫无结果,甚至还会增加百姓的负担,毕竟没有哪个官员希望皇上看到自己治理的地方民不聊生。」 「这倒是,我若是这般去了只怕饿死的百姓不会减少,反倒会增加。」萧景苑冷笑着说道。 司瑞寒点了点头,「可如果皇上秘而不宣,那就太过危险,尤其是去那些旱灾严重,民生凋敝的地方,一但发生恐慌,很难保证安全。」 「况且,如今皇上登基尚且一个月,贸然私访并不明智。」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摸索着手边的茶杯边缘,沉默了片刻,「若是你我同去,如何?」 司瑞寒显然没想到萧景苑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好一阵才说,「皇上带着臣只会是负累,臣毫无武功,若是出了事端只会给皇上添麻烦。」 「况且,自古后宫不可干政,臣若是大张旗鼓的跟着皇上出宫,只怕朝中言官便会参奏臣是那祸国殃民的邪祟了。」司瑞寒摇着头说到。 听到这话,萧景苑只觉得心口抽疼,活了两世他都不会忘记那日的事情,当时他也只有十四岁,被选定为太子整一年,风光无限,司瑞寒年长他两岁,已经做他的伴读一年了。 那个时候的司瑞寒已经是世家子弟中最耀眼的人物了,学问渊博,涉猎广泛,弹了一首好琴舞的一手好剑,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众人瞩目的重点。 在那一年里,他整日粘着对方,除却随着夫子上下课,剩余时间不是下棋就是比剑,偶尔也会就着天下大事高谈阔论一番,当真是风姿肆意。 只不过,一切的改变也是那样的突然,那是他登上太子之位的第一个生辰,萧成风十分宠爱于他,便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朝臣共同庆贺。 这是难得的殊荣,萧景苑当时也是年少就着自己喜欢便拖着司瑞寒与他坐在一起,虽然司瑞寒有心推拒,可架不住萧景苑若磨硬泡,用太子身份压着,也就只好坐到了他的身边。 萧景苑毕竟还年少,喝了几杯酒就有些醉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小太监端着一杯酒过来,他便随手接了起来。 正巧遇上三皇子起身要与自己喝上一杯,素日里他与这些皇子关系都不错,眼瞅着对方说了一堆,萧景苑也是高兴,便要喝了那杯酒。 只是这个时候,一直闷声坐在他身边的司瑞寒攥住了他的手腕,眉头微微皱起,「太子殿下,这酒……」 「哟,这丞相府的大公子与太子殿下的感情就是不错,瞅着太子殿下喝多了,这是要挡酒了吗?」一旁正是盛宠的端妃,捏着帕子说到。 司瑞寒听到这话抓着萧景苑的手移到了酒杯之上,犹豫了一下,不卑不亢的说到,「臣斗胆,这酒……臣便替太子殿下,喝了吧。」 说罢,司瑞寒便夺下酒杯仰头喝了进去,萧景苑见状摇了摇头,端妃捏着帕子脸色铁青,三皇子愣了一下并未多言。 第9章 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萧景苑探头看了眼司瑞寒拐着胳膊碰了碰他,压着声音道,「你还没我能喝呢,这么几杯酒我还醉不了,端妃素日里就是这样,你也没必要被他激着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的闷哼,再一看,司瑞寒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萧景苑一愣,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手上沾染了对方吐出的鲜血,「瑞寒,你……」 司瑞寒扭头看了他一眼,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艰难的张了张嘴,「没事,别怕。」 此刻众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萧成风大怒而起,终止了宴会,下令宫中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温成贤让萧景苑带着人一路去了太子的寝殿,一进屋便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太医,萧景苑的手上还沾染了司瑞寒方才吐出来的鲜血。 老太医拦住了他的脚步,屋内进进出出忙成了一锅粥,萧景苑傻傻的站在那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司瑞寒不会去喝那杯酒的,他那么清高自持的人,没理由做出这种不合礼数的事情,更没必要因为端妃的一句话,硬要喝了自己手里的酒。 这个人,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为什么还要安慰自己,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害怕,他到底…… 老丞相匆匆赶来,看着站在原地的萧景苑,瞅了眼他脸沾染的血污嘆了口气,这可真是孽缘了。 很快屋内的太医退了出来,见到温成贤和萧景苑便跪地行礼,「君后,太子殿下。」 「情况如何。」温成贤问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这毒药性勐烈,老臣如今也只能勉强护住司公子的心脉,要想解毒救命,恕臣……无能为力。」 萧景苑听到这话,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即几步上前抓着老太医的衣领,「本宫不是听你这般废话的,你如果治不了,本宫就……」 「太子!」温成贤在一旁突然出声,随即走过去抓着萧景苑的胳膊将他的手掰开。 「皇上还在宴会上,太子该帮你父皇分忧的。」温成贤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握了握手,摇着头,「父后,瑞寒他……」 「你是一朝太子,他是你的伴读,是臣子,即便他死了,能护着你也是他本就该做的。」温成贤压着声音说到。 第15页 萧景苑手紧紧的攥着,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话绕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温成贤按着他的肩膀用力,「这里有父后,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萧景苑静默的站在那里望着,转圈踱了几步,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回到宴会之上,看着跪地不起的端妃还有那个缩作一团的小太监,他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夜里,萧成风斩杀了所有接触过那杯酒的人,端妃也被打入冷宫,她背后的母族也被抄没流放。 这是萧景苑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针对着自己的浓浓杀意,耳边仍然环绕着端妃的恶毒诅咒,他只觉的一阵又一阵的恍惚,手上沾染的鲜血此刻也是那样的滚烫炙热。 两天之后,温成贤通过温家请来了在外云游的名医,用了三天时间堪堪就回了司瑞寒的性命,但他却自此没了内力武功,再也舞不了剑了。 司瑞寒被老丞相带回了丞相府,一个月之后,他再次回到了萧景苑身边,依旧是他的伴读,萧景苑站在宫中他们共同种下的相思树下,静静的看着明显孱弱了的司瑞寒,扯了扯嘴角。 「瑞寒,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随着话音扬起的是飘零的飞花,两个少年郎都沉默的站在树下,一切都没有改变,可一切似乎又在这漫捲的洪流里改变了。 闭了闭眼,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会在考虑的,现如今时间还早,即便是要去也要过了冬,不过若是我要你陪我去,你可愿意?」 司瑞寒沉默良久,抬眸看了眼萧景苑,挣扎了半晌,「……愿意……」 萧景苑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还有奏摺要批改便去御书房了,午膳会过来同你一起用膳,记得等着我。」 「臣知道了。」 司瑞寒送走了萧景苑,便坐到了软塌上,看着萧景苑用过的青花瓷杯,久久不能回神。 或许,他这一步……走对了也未可知。 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却没有等来皇上,慧妃愤愤的摔碎了手边的琉璃花尊,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眯起了眼。 而与此同时,萧景苑却吃的十分畅快,司瑞寒替他倒了一碗甜汤,更是让他美了很久,连一旁伺候的李福都看出来了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吃完午膳,萧景苑坐了一阵便又去了御书房,司瑞寒则走到一旁的书房,提笔写着字,只不过他的心似乎不似往日那样平静了。 萧景苑近日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脑海里迴荡着,向来聪慧的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看不出也猜不透对方到底打算如何了…… 与此同时,慧妃也去了皇太妃的住处,听到通传还在静心礼佛的皇太妃便睁开了眼,她微微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佛像。 「你说……慧妃来了?」 「是啊,慧妃娘娘来了,此时正在外面候着呢。」皇太妃身边的侍女低声说着。 皇太妃便又闭上了眼,侍女见状便退了出去,慧妃见侍女独自一人出来,便知道皇太妃这是在怪罪自己擅自做主了。 思忖了一番,慧妃便径直跪在了门外,侍女见状再次进去通禀,很快便出来了,她走到了慧妃面前,「娘娘,皇太妃说了,若要跪着,便好好想一下错在何处了,不然便早些回去。」 慧妃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本宫自会好生反省的。」 她在宫中唯一的依靠就是萧景苑的母妃,她很清楚自己能够走到现在都是对方的安排,她也清楚一旦自己表露出一丝的反抗,都将彻底失去一切,被遗弃在这深宫内苑里。 慧妃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太妃才从祠堂中走出来,看了眼地上有些虚弱的人,身边的侍女便快步走过去,「娘娘起身吧。」 慧妃冲着皇太妃遥遥一拜,随即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随即便跟随着侍女进了寝殿,看着坐在一旁的皇太妃她便打算行礼,被皇太妃挥手制止了,然后命人赐座。 等到坐下,慧妃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可她却不能有丝毫的抱怨和不满,压下了心里的愤恨,她有些虚弱的开口。 「太妃娘娘,臣妾也是一时莽撞,担心……」 「君后……不是你能斗得过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所做的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不过会加深皇上的猜忌。」 皇太妃盯着慧妃看了半天,自然是将对方眼底的不甘看得清清楚楚,随即冷冷一笑,「我竟是不知道我选的人竟然心思如此之大。」 慧妃心底一惊,勐然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在皇太妃冰冷的眼神下,心跳如雷,皇太妃一个淡淡的眼神便让她吓破了胆。 「自古,便是男子立为君后,这是不可改变的规矩,就连皇子的生母能够尊为皇太妃也是这几年才有的恩赐,你却打着其他主意……」皇太妃眯着眼看着她。 「难不成你以为你斗得过丞相府里的才子,惊才艷艷的风玉公子?」 「妾身……妾身只是觉得……」说到这,慧妃便停了下来。 皇太妃闭了闭眼,手里转着佛珠,语气淡淡的说道,「总归是皇上,总要权衡利弊,况且,君后与皇上认识多年,还曾经为了皇上差点丢了性命,皇上爱护那也是应该的。」 「本宫器重你可不是让你整日想着斗倒君后的,在这个后宫里,女子诞下皇子……便可,君后永远都是君后,至死也不会变。」 第16页 慧妃听完皇太妃的话,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行礼,随即便离开了,皇太妃闭着眼手里把玩着佛珠,静默无言。 经过敲打,慧妃也歇了心思,这样毫无风波的过了几天…… 「今日,我与丞相和李将军商谈了一番,还是决定要南下一趟。」 这几日,萧景苑每日都会到滕慧阁吃午膳和晚膳,虽然他很想趁机留宿,可每每看到司瑞寒疏离的态度,便知道这事急不得,也就是好作罢。 他也会每日将朝中的事情跟司瑞寒说说,也会十分虚心的询问对方对此的看法,时间久了司瑞寒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抗拒,三不五时也会给萧景苑些许的建议。 「丞相和李将军同意了,想必皇上也早有安排了。」司瑞寒浅浅的说着。 「不知皇上打算明察还是暗访?」 「定然是暗访,而且……我打算让你陪我一同去,之前你可是答应了的。」萧景苑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让司瑞寒一时有些难以回神。 看到司瑞寒发呆,萧景苑便浅浅一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入宫这么久,总待在这里也很烦闷,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外出见见也总归是好事。」 第10章 不让他受委屈 司瑞寒回过神,在萧景苑满含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皇上离朝定然是要好生安排的。」 「这是必然,朝中之事,交给老丞相和父后便可。」萧景苑说完看了眼司瑞寒,见对方神色淡淡,便笑了笑。 听到这话,司瑞寒心底一惊,在萧景苑的注视下,起身后退一步跪地,「祖父恐怕难以堪此大任。」 前一世,司家背上造反的名号便就是因着朝中掌握重权,根基深厚,才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如今既然祖父之前便有心后退一步,司瑞寒自然不愿意再让司家重复前世的老路。 萧景苑盯着他看着,攥了攥拳头,「你在担心什么。」 司瑞寒闭了闭眼,「臣的祖父年事已高,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皇上……」 萧景苑微微仰头,压下了心口的酸涩,「不是这样的吧,瑞寒,你在害怕,对吗?」 司瑞寒放在身侧的手勐然握紧,附身扣首,「皇上,臣是君后,不能不怕。」 萧景苑闻言起身,一步步走到司瑞寒的对面,「那我便告诉你,老丞相几代忠臣,我绝不会做出残害忠良之事。」 「如果你不放心,我便写下一份诏书,自我这一辈起,我萧氏一族祖祖辈辈都不可伤害司家一人,如何?」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瑞寒勐然抬头,眼底闪着惊疑,「皇上,歷朝歷代从未有过这般的旨意,这……」 「我只写给你一个人,只想让你心安。」 「瑞寒,别怕,没事。」萧景苑说着朝司瑞寒伸出了手,眼底蔓延着点点的希冀。 司瑞寒仰头看着萧景苑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仰头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底涌起的哀伤。 然后甩了甩袖子,「你起来吧,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跪地的。」说着,萧景苑便立刻转身背对着对方。 司瑞寒沉默了一阵才自顾自的起身,萧景苑重新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都让你打断了。」 司瑞寒不解的看着他,他便说到,「上次让你回丞相府太过匆忙,定然没有与你的母亲好生交谈,我已经让人去丞相府宣旨了,明日便让你的母亲独自进宫与你叙叙旧,以后,每月她都可以进宫一天与你叙旧,这样可好?」 听完这话,司瑞寒眼底闪着光亮,十分迷人,这让萧景苑心底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不少,罢了,只要这个人开心,就好。 「臣,谢皇上恩典。」 夜里,萧景苑同样没有留宿在滕慧阁,他刚走出去就看到了父后身边的小太监正在候着,心知自己这几日总在御书房旁的暖阁歇息的事情,还是引起了父后的注意。 随着小太监来到了云华殿,一进门他便看到温成贤正在独自下着棋,见到他来便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奴才将棋局撤了下来。 「今夜还是准备歇在御书房,做个勤勉的皇帝?」温成贤倒也没有跟萧景苑兜兜转转说些有的没的。 「儿臣无处可去,只能勤于政事,立志做个好皇帝。」萧景苑半真半假的说着。 温成贤撇了他一眼,「你何时学会这般的油嘴滑舌了,你若是强硬下来,他也未必不会留你。」 萧景苑看了眼温成贤,然后笑笑,「他身体还未全好,需要静养。」 温成贤挑了挑眉,看萧景苑的神色不似作假,便嘆了口气,「他需要静养,也总有不需要静养的人,虽说先皇离世需要守孝,但也不用如此洁身自好,后宫不稳朝堂自然也不会稳固的。」 萧景苑抬眸看了眼温成贤,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父后,该如何儿臣心里明白。」 「明白就好,你这几日不进后宫,日日去滕慧阁用膳,只怕明早就该有大臣上书谏言了,你可不要让他成为妒后。」温成贤淡淡的说道。 萧景苑的眉头也拧在了一起,他也知道这些,可既然打定主意要走下去,要对那个人好,他便从未想过还要进后宫,还要与他人同处一室,可现在还不是剷除这些人的时候。 「听说皇上开春便要南下了?可都做好安排了?」关于私事便是点到为止,温成贤知道,自己说多了未必是好事,所以便换了个话题。 第17页 果然,一提起这事,萧景苑脸色也好转了几分,「说起这事儿,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父后可会答应?」 温成贤挑眉看着他,萧景苑便笑道,「此次南下,本就是暗访,自然不会带很多人,儿臣思忖着带上暗卫还有李将军的三子做护卫便可,那人年岁不大可武功高强。」 「护卫自然是要多带些,也总归是有备无患。」 萧景苑听完温成贤这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停了一阵说道,「此次儿臣想要带着君后一起,朝中之事交给丞相和父后您一起处理……」 温成贤勐然转头看着萧景苑,「你要让老丞相掌权,还要让他随你一同去?」 萧景苑点了点头,「儿臣还下了旨,准许君后的母亲每月进宫一次,也好让他们有机会单独相处。」 温成贤闭了闭眼,「自古后宫不可干政,皇上这是将祖训抛之脑后了。」 「父后,瑞寒才思敏捷,南方局势不稳,儿臣总需要帮手。」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温成贤转头盯着他,「皇上,只怕不是单纯如此想的吧。」 「他是君后,更是个臣子,皇上恩赏可以,但却不该如此,皇上该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重。」温成贤说道。 「朕,想对他好,怎么就是不以天下苍生为重了,朕如此,为何算是对不起天下人了。」萧景苑勐然起身,带上了点点怒意。 前世便是这般,众人都要自己以天下苍生为重,都要自己远离那个人,只是因为对方背后是丞相府,外戚会干权。 可他前世的的确确励精图治了,确确实实护下了天下苍生,可他去独独没有护住最该他保护的人,那样苍凉的皇权他不想再要了。 萧景苑转头看着温成贤,「父后,今夜朕只是来告知一声的,不论父后如何想,朕不会改变初衷,如果群臣激愤,那朕便杀鸡儆猴,谁人不是惜命的,多几个人因此丧命,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了。」 「你,简直荒唐。」温成贤一拍桌子,扬声说道。 「荒唐也是被逼的,父后,君后不是你,我也不是父皇,父皇会猜忌的你,我却不会猜忌我的君后,你可以隐忍,我却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说完,萧景苑便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 温成贤把着桌角身形摇晃了一瞬,跌坐在了软榻之上,抬手掩面他深吸了几口气,萧景苑最后的话,如同倒刺一般扎进了他的心底。 指缝间流下了晶莹的一,却也是瞬间便隐藏到了袖口之中,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从云华殿出来,萧景苑便径直去了御书房,刚到门口便看到了提着食盒的慧妃,一席浅粉色长裙,头髮简单的挽着,身上带着隐隐的蜜香,不甜不腻很是好闻。 可这一切对于萧景苑来说都不如司瑞寒身上若有似无的墨香要吸引人,他大步走过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慧妃朝自己行礼。 久久没有等到萧景苑让自己起身,慧妃不由的想要抬起头,也就在这时,「起身吧。」 慧妃起身看了眼萧景苑便笑盈盈的上前一步,「臣妾听闻皇上今夜又要在御书房批阅奏摺,便让小厨房熬的桂花莲子羹,皇上可要尝尝?」 说着她便让身后的奴才向前一步,看了眼食盒,萧景苑将视线转向了慧妃,盯着她看了很久,慧妃有些羞涩的半低着头,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着,果然皇上还是在意自己的,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露头,就被萧景苑接下来的话给压了下去。 「今夜,朕没有胃口,东西拿走,以后这样的心思可以省省了,虽说皇宫内院十分安全,可也不是可以夜里穿成这样出来晃荡的。」萧景苑语气不善的说着。 慧妃一听便连忙下跪,心底惊疑不定,「臣妾罪该万死,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过是……」 「行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朕不想知道,朕只知道现在不想看到你,若是你想让朕以后都不想见你,大可继续待在这里试试看。」萧景苑说完便甩着袖子进了御书房。 身后的李福在慧妃面前停了下来,思忖一番说道,「慧妃娘娘请回吧,皇上这几日正在为旱灾发愁呢,娘娘可别在这里触霉头了。」 听到李福的话,慧妃心底的怀疑少了几分,她缓缓起身,勉强笑了笑,「多谢公公。」 李福在慧妃走后,微微挑眉,便躬身进了屋,看到萧景苑正背着手站在窗前便取了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皇上,夜深了。」 李福的声音让萧景苑回过神,他望着天边浅浅的弯月,前世的种种都在心口盘旋,一切都还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关注,爱你们哟 第11章 一路相随,生死相依 拢了拢衣衫,「日后,除了君后,其他妃嫔来御书房都给朕拦在门外,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御书房。」 李福眉头轻挑,便知晓萧景苑这次当真是对君后下了心思了,不过皇上和君后可以琴瑟和鸣,倒也是美事一桩,李福赶紧领命,然后躬身出去。 次日清晨的早朝,就如同温成贤所说,以户部尚书为首的几人,旁敲侧击的提起了皇上这几日从未在哪宫寝殿留宿的事情。 老丞相听着户部尚书罗里吧嗦了一堆,八字眉不由的拧在了一起,虽然,先皇离世才几个月,正是守孝期,可毕竟也是新皇登基,有些事情可以不必遵守的,如今后宫不平,皇帝不愿涉足,这一切罗列在一起便是再说……君后无能无德了。 第18页 由此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坐在皇位上的萧景苑,却见对方冷冷的盯着户部尚书曹信,老丞相眯着眼唇角微微翘起,看样子……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本来昨夜他还在用着晚膳,接到了宫里的消息,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却不曾想竟然是要让瑞寒的母亲进宫,还特指每月一次,这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前几日,萧景苑旁敲侧击希望自己在他早春离宫之后能够协同太后管理朝政,司腾辉还在心底隐隐感觉蹊跷,现如今这般看来,难道是…… 等到曹信朗声列数完所有的项目,萧景苑抬手支着头,似乎都有些听累了,曹信拱手说道,「此番种种,还请皇上多做决断,万不可拖延了。」 「种种?」萧景苑不轻不重的说着。 随即他便笑了一声,「爱卿的种种,倒也不过就是,朕勤于政事,远离后宫。」 说完,萧景苑便眯起了眼,勐然拍了一下龙椅,「朕才登基几个月,尚且还在先皇丧期之中,心中满是苦闷,你让朕天天流连后宫?是何心思啊?!」 「如今南方早春旱灾会如何尚不明,南域也在蠢蠢欲动,爱卿居然还在关心朕几时去了后宫,几时歇在御书房?」萧景苑怒不可遏的说道。 曹信立刻跪了下来,冷汗连连,他昨夜接到了慧妃的信件,思忖了许久才有了今日的谏言,皇上不至于这般恼怒才对。 皇帝震怒,众位大臣也跪地低着头,不敢言语,心底都难免要将曹信恶骂一番,一大清早的触皇上的霉头,当真是傻到家了。 萧景苑视线扫过众人,缓缓起身,眯起了眼沉声说道,「朕要的是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朕才登基几个月,若是这个时候流连后宫,过不久在有了皇嗣,是不是过不了几年,你们便要吵嚷着立太子了?」 「臣等不敢……」 「不敢?不敢最好,朕的后宫若是再有人敢染指,就别怪朕……下手无情了,退朝。」说完,萧景苑便挥着衣袖,转身离开了。 老丞相起身看了眼一旁灰头土脸的曹信,高低眉一上一下,「曹大人,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难道……前朝就可以操控后宫了?」 曹信张了张嘴,终是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李将军看着服气离开的曹信摇了摇头,「你今日怎得愿意与他耗费口舌,看你神气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老丞相淡淡的看了眼李将军,「李将军今日不也是眼长在头顶上了,你倒是养了几个好儿子,各个能征善战,你那三子被皇上器重,日后也必然前途无量了。」 李将军看着司腾辉这幅「就不告诉你我遇着好事的」表情,也只能摇了摇头,「你啊,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整日为老不尊。」 两人说笑着走出了大殿,却遇到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李福,对方微微弯腰,「丞相大人,李将军,皇上在御书房等二位呢。」 司腾辉和李将军对视了一眼便跟随着李福去了御书房,进门时萧景苑正在批阅奏摺,见到两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笔。 「李福,赐座。」说完,萧景苑便双手交叠放在了下巴下支着头。 「朕今日让你们二人来,是有一件事要说。」 司腾辉和李将军对视了一下,还是司腾辉先张口,「皇上可是要说早朝上曹信的那番话?」 萧景苑微微摇头,「他会说定然是有人想让他说,想让朕去在意,只不过打错了算盘罢了。」 说着萧景苑淡淡一笑,「若朕真的在父皇丧期内,流连后宫玩物丧志,只怕父皇就该託梦来骂朕了。」 萧景苑看了眼两人,「朕今日召两位来,是要商谈早春朕去南方的事情。」 「此次去南方,朕所带人员不多,护卫方面就交给李老将军了。」萧景苑说道。 「皇上放心,臣回去便培养一波人马,以供不时之需。」李老将军应允道。 萧景苑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司腾辉,「老丞相,朕这次南巡,会与君后同去。」 萧景苑的话一出,司腾辉立刻瞪大了眼,旋即起身躬身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 萧景苑放下了支着的手,脸色也黯淡了许多,「老丞相也要搬出皇族家训来教导朕了?」 「臣……不敢。」司腾辉跪地,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的教诲,万万不可逾越。」 萧景苑神色淡淡的看着老丞相,「这件事是朕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是啊,朕后宫的妃子的确不可以,但朕的君后可以。」 「朕的君后天资聪慧,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不用朕多说,老丞相比朕清楚的多。」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腾辉眉头紧皱,拱手到,「皇上……」 「朕今日所说不是为了让你们劝朕打消这个念头,朕是提前告知,让你们去安抚朝臣,朕不想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朕脾气不好,护短的很,若是让朕听到了任何污衊君后的言论,杀鸡儆猴也未尝不可。」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司腾辉和一旁的李将军都心底一沉,皇上如此的偏袒倚重,当真是好事吗?自古帝王无情,如今这般,恐怕…… 萧景苑自然是将两人脸上的惊疑犹豫看在眼底,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老丞相,君后与朕一起,朕定然会护他的,毕竟一路相随,生死……同样也是相依的。」 第19页 司腾辉浑身一震,抬头看着萧景苑眼底变的深邃,萧景苑微微一笑,「还有,太君后已经应允,等到先皇丧期一过,便做主替丞相府两位小姐挑选夫婿,难得太君后愿意赐婚,老丞相可要好生看护好两位啊。」 司腾辉心底涌起了无限波澜,他早以为萧景苑年岁尚小万事需要教导,可如今看来,果然是皇家心性,深入泉潭,非常人能够揣测的。 「臣……叩谢皇上。」说着司腾辉便躬身扣首。 与此同时,司瑞寒也与他的母亲见上了一面,周明倩在看到司瑞寒的第一眼,便不由分说的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片刻过后,嘆了口气。 司瑞寒见到自己母亲嘆气便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奴才,淡淡一笑,语气轻缓无波,「母亲好不容易见我一面,为何要嘆息。」 周明倩瞪了他一眼,「你说我为何要嘆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 司瑞寒敛了敛眉目,垂眸,「孩儿没事,毕竟都是老毛病了。」 「你还知道是老毛病,那为何从不知仔细照看自己的身体。」说到这,周明倩便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见到她这样,司瑞寒便低下了头,嘆了口气,「母亲……」 「我儿不该如此的,不该的……」周明倩眼角带泪的说着。 她的字字句句都捶打在司瑞寒的心头,思忖了一阵,司瑞寒便起身跪在了周明倩的面前,「孩儿此生便要辜负父亲母亲的养育栽培之恩了,害母亲为孩儿如此伤心,都是孩儿不孝。」 周明倩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司瑞寒仰着头流着泪,抬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你是我的孩子,我定然要护你一辈子的。」 说着,周明倩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伸手拉起了司瑞寒,示意他坐好将手腕伸过来,等到再一次探完脉周明倩闭了闭眼。 「当年下药之人手段狠毒,这么多年了,为娘也始终没能参透,无法替你拔除余毒。」想起当年司瑞寒中毒回府的情景,周明倩便眯起了眼。 察觉到了母亲身上的杀意,司瑞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周明倩回过神反手拍了拍,「你母亲我还不至于这么冲动,不会不顾司家的。」 「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回去给你开药方,慢慢调理。」司瑞寒点了点头,周明倩盯着他看了看说道。 两人攀谈了一阵,便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周明倩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里面的药每日一颗,明日的药也要按时服用,不可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你师父已经外出去找寻方法了,应该……会有办法的。」 提起师父,司瑞寒眼底一暗,周明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父他老人家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他啊……心疼你都来不及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欢迎跳坑,前期会多多更新的 第12章 送些汤药,调养身体 交代完,周明倩便随着宫里的太监离开了,司瑞寒站在院中看着不远处种的桃树,此时还是枯枝一节,估计再过不久就能鼓起花苞,然后生枝发芽,开出娇艷的花,那时定然十分美丽。 随即他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窗口前的那颗相思树,抬步走到了那棵树下,伸出手摸索着粗糙的树干,眼底带着点点的星光。 前一世,他入宫为君后,萧景苑便命人将他们亲手种下的相思树移进了滕慧阁这个歷朝歷代君后的住所,自那以后,这颗树便始终矗立在自己的窗前,直到生命的尽头。 「主子,皇上来了。」福灵看着缓步走来的萧景苑,小声的在司瑞寒耳边说着。 司瑞寒微微侧头便看到了一身皇袍带着笑意的萧景苑,阵风微起,丝丝缕缕的髮丝随风飘舞,也不知迷了谁的眼。 萧景苑定定的站着看着司瑞寒,眼神从此刻定格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一生便再也么有离开过…… 随即他也看向了那颗相思树,心头勐然一痛,眼底也泄露了淡淡的哀伤,这抹痛落入了司瑞寒眼底,他不由得皱眉。 「你母亲来了?」萧景苑收回了视线,缓步走到司瑞寒的身边站定,努力的让自己气息平稳一些。 「方才刚刚离开,皇上下朝了,可要用早膳?」司瑞寒还是第一次主动询问萧景苑。 萧景苑微微一愣,随即舒心的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君后陪我一起。」 说着,他便抓着司瑞寒的手往屋里走去,在他的背后,司瑞寒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眼底微光流转…… 看着桌上自己喜欢的菜品,萧景苑心底更是十分畅快,早朝的那些事也都通通烟消云散了,等到吃完早膳,福灵便走进来说柳太医在门外候着了。 司瑞寒挑了挑眉,萧景苑便让人进来,柳太医现在也算是太医院中地位最高的了,他一进屋便撩起衣摆跪地叩首,「臣,参见皇上,君后。」 「平身吧。」萧景苑淡淡的说完,便拉过了司瑞寒的手,「朕让你来便是替君后诊脉的。」 柳太医微微颔首,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的诊了一番,半晌收回了手,嘆了口气,「君后的身体,气血两亏,几年前中的毒也未曾拔除干净,需要好生调养,不可思虑忧结,更不可过度操劳。」 萧景苑听到这话,伸手抓着司瑞寒还放在桌上的手,入手便是冰冰凉凉的,他的心头不住的一痛,「从今日开始你便给朕好生照料着君后的身体,若是出了半点闪失,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第20页 柳太医赶忙领旨,思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还是说到,「君后日后还是忌酒忌寒的好,最好是能够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等到萧景苑让他退下,李福站在门外看了看笑着说道,「柳太医啊,既然皇上器重你,你可不要犯了煳涂,拜错了门庭,若是君后的汤药出了问题,就要仔细你满门全族的脑袋了。」 听到这话,柳太医心底一跳不由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便转身拱了拱手,多了些许恭敬和谨慎,「多谢公公提点,下官必定亲力亲为,绝不疏忽。」 李福笑着点了点头,他这哪里是提点,不过就是替皇上和君后着想罢了。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萧景苑握着司瑞寒的手,「柳太医的吩咐都要照着办,他给你开的汤药也要按时喝,好生照顾自己。」 「还有,当年的毒没除干净?为何从未跟我提起过。」萧景苑手指在对方的手腕处轻轻的摸索着。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司瑞寒从未提起过此事,身体孱弱也总是说伤了根本而已,萧景苑也从未想过当年的毒居然这般难除。 听到萧景苑话里话外的关切,司瑞寒收敛了情绪,微微一动便将手拿了出来,「这毒本就不好解,况且余毒并不会如何,害不了性命的。」 萧景苑听到这话,看了眼空了的手,心底涌起了无尽的酸涩…… 从滕慧阁离开,萧景苑带着李福在御花园中遛着弯儿,晃晃荡盪的看上去也是悠闲自得的很,只不过内心的煎熬的忧愁却是任谁也看不出来的。 「朕看你这副样子,便知道你憋了一肚子的话,这可就我们主僕二人,你且说说看,在想些什么?」 听到萧景苑这话。李福眼珠子一转,便灿笑着弯腰说道,「皇上睿智,连奴才这点小心思都猜得透。」 萧景苑笑着摇了摇头,李福是先皇的总管太监,更是宫内四大太监之首,前世到最后也只剩他还陪着自己了。 萧景苑想到这便闭了闭眼,李福看着他脸色不佳便准备开口劝慰,却对上了萧景苑似笑非笑的眸子,「怎么了,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你只管说便是了。」 「皇上,奴才只是有些好奇,今日君后的母亲走的时候,陛下您是看到了的,也知道了君后的母亲替君后诊脉的事,又为何要让柳太医再看一次?」李福恭敬的问道。 今日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萧景苑可是注视着周明倩离开的,也让暗卫汇报了屋里面的情况,自然是将一切都掌握了的。 萧景苑看着李福笑了笑,「你若是什么都猜不懂,又为何要与柳太医说那些话?」 李福一听立刻跪地,不过却没有丝毫担心自己会被治罪,只是略带讨饶的说道,「皇上,奴才……」 「朕说了,恕你无罪,更何况你所做的也没有错。」说到这,萧景苑挥手让李福起身,他转身看着周边盛开的花海,不住地嘆息了一声。 「明日你便去把瑞寒母亲递进来的药方要来,让柳太医仔细准备着,每日午膳时你亲自去取,送去滕慧阁不得假他人之手,至于柳太医的药方,让他正常准备,每日上午送去滕慧阁。」萧景苑不由的低语着。 后宫内的诡谲心思萧景苑如何能够不知道,前一世先皇在世自己被封为太子,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阴谋暗害就从未间断过,因着司瑞寒的那次,先皇震怒,才隔绝了很多暗地里的骯脏手段。 等到自己登基,手段更是花样翻新更是防不胜防,有一次竟然还有人假借司瑞寒的手来暗害自己,虽说没能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也让朝臣找到原由直指君后失德,甚至还有人当朝直谏……废黜君后。 次日,福灵便拿到了周明倩递进来的药方,他正往回走着,突然被人用黑布袋套了头,扛着走了。 晃荡了好久,等到布袋被摘了,福灵才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福,虽然心有疑惑,可他还是赶忙跪地,「李公公。」 李福点了点头,挥手让一旁的几人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李福笑盈盈的看着福灵,直到快把对方看得发毛来了,才轻声一笑。 「福灵啊,你跟君后也好几年了吧,听说……在丞相府时,你便是君后身边的书童?」 福灵点了点头,犹疑的说,「是。」 「嗯……」李福点了点头,「今日……丞相府可是递东西进来了?」 福灵一听便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手里的药方来的,可这药方是用来给主子养身体的,福灵不由的攥紧拳头,不放声了。 李福见状倒是笑了笑,「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罢了,我的确是冲着药方来的。」 福灵心头一跳,李福摆了摆手,「皇上如今看重君后,自然是对事关君后的一切都十分在意的,这药方交上来,让太医院柳太医好生过目,也安全些。」 福灵低着头,半晌说道,「皇上……看重君后?」 李福嘆了口气,「若是为你家主子好,便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办。」 福灵咬着牙思忖了半晌,便将药方交了出去,大不了过几日托人再去找夫人要一份,这几日好生照看着…… 「放心,皇上疼惜君后都来不及呢。」说完,李福拍了拍手,门外的人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这里面的药,端回去。」 福灵惊异的看着眼前的药碗,手在颤抖,李福笑了笑,「这只是普通的汤药,补养气血的,不必这么惊慌。」 第21页 福灵勐然抬起头,从那人手中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一口,李福挑了挑眉,福灵静默的等了半天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李福这才说到,「这总该放心了吧。」 福灵看着手里的汤药碗,小声说道,「这……我喝过了……」 李福笑着摇了摇头,「君后是不会喝的。」 福灵眨着眼看着李福,而对方只是满含深意的笑了笑,事实证明,李福的话说的很对,司瑞寒看到汤药想也没想就让福灵倒掉了。 福灵小心的将汤药倒掉,心底里对李福倒是佩服了几分,这都能算得到,可与此同时李福也是十分佩服皇上的,竟然能将君后的反应猜的这样的准确。 午膳十分,萧景苑便意气风发的来到了滕慧阁,依旧是和睦的午膳时光,只不过在用完之后,李福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皇上,君后,这汤药柳太医说了要用完膳之后服用。」李福恭敬的说着。 今日他把得来的药方送去,柳太医看过连连称赞,直言此人医术过人,连连问着高人姓名,李福好不容易煳弄过去了,又全程盯着对方把药煎好,才端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哟 第13章 公子世无双 萧景苑伸手接过碗看着司瑞寒,然后自己喝了一口,司瑞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皇上,汤药岂可乱喝。」 萧景苑淡淡一笑,「温度正好,就是苦了点,不过若是一口气喝光倒也无妨。」 说完,他便将汤药碗推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司瑞寒,被他盯了许久,司瑞寒只能接过碗仰头喝了下去,苦涩溢满了嘴,唇边微妙的触感让他回过神,萧景苑不知何时低了一颗蜜枣在他的嘴边,「快吃点甜的,也好甜甜嘴。」 司瑞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张嘴吃了这个蜜枣,萧景苑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划过司瑞寒的薄唇,让对方眯起了眼。 次日一早,司瑞寒如同往常一般去给温成贤请安,只不过当他进门时却发现,今日并没有旁人在场,而温成贤也正独自坐在主位之上,单手支着头,眼底泛着青色。 司瑞寒缓步上前行礼,「父后。」 听到司瑞寒的声音,温成贤放下了胳膊,盯着他看着,半晌说到,「跪下。」 司瑞寒一愣,便撩起衣摆跪地,温成贤伸手从一旁拿起了茶杯,随手拨弄了几下茶盖,「本宫与你所说过的话,你都没记在心里。」 司瑞寒微微垂眸,眼底微闪,「儿臣愚钝,请父后……」 「愚钝?」 温成贤顿了顿手,「丞相府大公子,举世无双的风玉公子,会是愚钝的人?」 「儿臣……知错。」司瑞寒沉默了一瞬,说到。 温成贤却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磕在了一边,「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在何处,不过……你到的的确确该好好认错。」 「本宫让你劝慰皇上,平衡后宫,你做了吗?」 「朝臣在前朝出言弹劾,你身为君后,不觉得脸上无光吗。」温成贤拍着桌子,眯着眼问道。 「皇族律例,后宫不得干政,你却把胳膊伸长了,是想要做什么!?」温成贤怒声问道。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司瑞寒听到这话闭了闭眼俯身叩首,「后宫不稳,是儿臣的错,但儿臣绝没有干政的意思,望父后明察。」 温成贤盯着他看着,「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皇上胡闹你从不知道劝阻,如此……你便到祠堂去,在皇室祖宗面前,好好反省。」 温成贤派了他身边的总管太监孙庆陪着,在司瑞寒进入祠堂跪好之后他便躬身出门,关上了门。 祠堂内供奉着歷朝歷代皇室排位,长年燃着的香带着浓浓的气息,司瑞寒跪在那里静默无言。 他何尝不知道与萧景苑一同出游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狂风骤雨,可这却是他能够知道那个人所思所想的唯一途径。 前一世,他从未想过插手朝堂之事,可日积月累之后他便发现,他渐渐开始看不清摸不透萧景苑的心思了,他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去与他沟通才能够不惹怒对方,才不算逾越,才不被怀疑。 长久的宫廷生活,磨碎了他曾有过的豪云壮志,剩下的只是心底的一抹期许,可到最后,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重来一世,他决定赌一把,既然对方与前世不同了,那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下了早朝,萧景苑往御书房走着,半路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跟李福低语了几句,李福立刻凑到了萧景苑的身边。 「皇上,君后去太君后那里请安,之后便被太君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带去了皇室祠堂,如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萧景苑脚步一顿,立刻转身朝外走去,「去找柳太医,跟他要一些活血化瘀的良药。」 萧景苑一路疾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祠堂外,孙庆一见皇上来了,丝毫没有慌张,跪地行礼,「皇上万福。」 萧景苑停了脚步,「让开。」 孙庆微微垂首,「皇上,太君后让君后在此反省,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不得打扰?」萧景苑重复了一句,上前一步,「朕若是硬要进,你也敢阻拦?」 「皇上,皇室祠堂万不可喧譁,更不得喊打喊杀。」孙庆不卑不亢的说到。 萧景苑紧盯着他看了一阵,莞尔一笑,「说起来,朕也有段时间没过来上香了,怎么,朕想进去祭拜先祖,也要经过父后同意?」 第22页 孙庆眉头微皱,萧景苑便沉声说道,「让开。」 这一次,孙庆嘆了口气让了一步,萧景苑便独自推开门走了进去,李福看了眼孙庆,「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免得皇上容不下你。」 萧景苑一进门就看到司瑞寒背嵴挺直的跪在青石板上,「起来吧。」 司瑞寒睁开了眼,「皇上下朝了?」 萧景苑嘆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便撩起衣摆跪在了司瑞寒的身边,「既然是反省,那我也一同好了。」 司瑞寒对此没有说什么,萧景苑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后淡淡的问道,「后悔了吗,答应跟我一起去南巡。」 司瑞寒眼底一暗,「不后悔,即便是列祖列宗在上,也不后悔。」 萧景苑眉头一挑,失笑的摇头,「我发现你变了。」 「以前的你根本不会答应我的邀请,如今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离经叛道从来都不是风玉公子会做的事情。」萧景苑说道。 「这样……不好吗?」 「怎么会,这样……很好。」说着萧景苑便微微低头看了眼司瑞寒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用小手指勾住了对方的小手指。 司瑞寒神色微动却没有挣扎,萧景苑轻轻的勾着,两人在祠堂里跪了一个时辰,直到临近晌午,孙庆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皇上,君后,太君后旨意,让君后回滕慧阁誊抄皇族律例一遍。」说完,他便躬身退下了。 萧景苑起身活动了一下,朝司瑞寒伸出了手,「走吧,回去了。」 司瑞寒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手借力站了起来,不过腿上的疼让他身形不稳晃荡了一下,萧景苑转身蹲到了他的面前。 「上来,我背你回去。」萧景苑蹲在地上歪着头说到。 司瑞寒定定地看着他,萧景苑笑了笑,「快点,你不让我背,我不让你走,咱俩在这里干耗着,让列祖列宗看个够。」 「祠堂重地,皇上还是尊礼的好。」司瑞寒说到。 「正因着是祠堂重地,才更该如此,我们两人琴瑟和鸣,才能国泰民安,列祖列宗在上,只会欣慰的,好了,快点。」萧景苑催促道。 司瑞寒沉默了一阵便趴在了萧景苑的后背上,萧景苑暗自一笑,起身背着司瑞寒出了门,门一开,李福愣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皇上,御书房离这里最近,可要移步?」李福适时地开口。 萧景苑赞赏的看了眼李福,李福便躬身在前面引路,萧景苑步子迈得很稳,速度不算快的走着,「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背过我。」 司瑞寒怔愣了一下,「臣……何时背过?」 萧景苑淡淡一笑,「不记得了?」 「嗯。」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萧景苑便闭口不言了,脑子里想起了前一世的一幕…… 皇子院学堂,萧景苑成为太子的第一年。 「瑞寒,今日得空,跟我去个地方,如何?」萧景苑笑嘻嘻的说着。 「嗯。」司瑞寒点了点头,下了课,萧景苑便带着他去了马厩,选了两匹马,两人出了宫门骑马去了城外的校练场。 下了马,萧景苑手里拿着马鞭,站在马旁边,「我得空回到这里来联繫一下拳脚功夫,宫内的锦衣卫有很多都是这里训练出来的,武功都不错,一会儿你也试试吧。」 司瑞寒闻言眼底亮了亮,迎着萧景苑泛着微波的眸子,点了点头。 一进去,众人便停下了动作跪地行礼,萧景苑让他们起身正常训练便可,自己则踱着步子去了里面的比武场。 单独开闢的区域是专门给萧景苑准备的,他站在台下四处看了看,「影蓝,过来。」 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裘装的男子,冷寂的眸子里带着嗜血的光,司瑞寒一眼便看出了对方功底深厚。 「太子殿下。」男子跪地,声音暗哑着说到。 萧景苑点了点头,看了眼司瑞寒,「瑞寒,带佩剑了吗?」 司瑞寒点了点头,萧景苑便看了眼影蓝,「你跟瑞寒比试一下,不可有所保留,但不允许伤到他。」 影蓝垂首,「属下遵命。」 萧景苑笑着看着司瑞寒,「跟他试试,之前只是听说你很厉害,还没亲眼看见过你舞刀弄剑的样子,今日便让我开开眼,如何?」 司瑞寒嘆了口气飞身一跃跳上了比武台,影蓝也随着跃上了台子,「请多指教。」 说罢,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萧景苑抱着胳膊在台下看着,越看他越觉得惊讶,影蓝是父皇替他选的影卫,武功上乘,日后也是要做影卫首领的。 这样的人,竟然在司瑞寒手下堪堪打了个平手,甚至隐隐有败退的架势,在他愣神的功夫,司瑞寒剑花一挑,泛着寒意的剑抵在了影蓝的勃颈处。 片刻后,司瑞寒将剑收回到了剑鞘内,「承让。」 影蓝拱手道,「公子好剑法,影蓝……自愧不如。」 萧景苑盯着司瑞寒的背影看了看,突然一跃而上,冲着司瑞寒的后背就攻了过去,背后的疾风让司瑞寒瞬间回身本能的反手用剑抵挡。 两相对抗,萧景苑被打的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从台上跌了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第14章 没有吃早膳,你不可怜我吗 司瑞寒一惊立刻跃下了台,「太子殿下。」 第23页 萧景苑觉得脚腕有些疼,怕是刚才为了平衡扭到了,看着司瑞寒有些关切的样子,眉头一挑,「我脚疼,扭到了。」 司瑞寒眉头一皱,伸手要去拖鞋检查,萧景苑立刻摆手拦住了,「哎哎哎,不用看。」 「不看如何能确定伤情,这里离皇宫还远,一路颠簸,恐怕……」司瑞寒不贊同的说到。 萧景苑眼珠子一转,「这有何难,你背我出去,少走路就好了。」 「臣如何能背着太子殿下。」司瑞寒眉头一皱说到。 「如何不能,虽说是我偷袭,可我受伤也的确是因为你,你打算不负责任?」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臣……」司瑞寒被萧景苑堵了一番,只能嘆了口气背过身。 萧景苑势便趴上了他的后背,少年的嵴背并没有多宽却格外的有力,萧景苑搂着司瑞寒的脖子,唇角扬起了笑,这个人要是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如今倒是自己心甘情愿十分听话的背着对方了,萧景苑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司瑞寒在他的背上神色中带着浅浅的迷茫。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御书房,萧景苑背着司瑞寒进了旁边的暖阁,这里是他平日留宿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各宫寝殿,却也舒适自得。 路上李福早早便做了安排,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了桌上准备好的膳食,萧景苑将司瑞寒放到凳子上,转头看了眼李福,压着嗓子说,「事情办得不错,有赏。」 李福闻言笑着带着周围的宫女侍卫退了出去,萧景苑便坐到了另一边,「这早膳没吃果然不行,快饿死我了。」 「皇上未吃早膳?」司瑞寒手一顿问道。 萧景苑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有些含煳的说到,「早朝时间太早,本想着下了朝去你那里吃的,这不是没去成吗,也就没吃上。」 司瑞寒沉默了一阵,挑了块青菜送到了萧景苑的碗里,「不要只吃肉,容易积食。」 萧景苑看着绿油油的青菜,眉头一挑,「瑞寒,你是故意的。」 「什么?」司瑞寒神色如常的说着。 萧景苑微微靠近,眼底泛着小星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 「什么?」司瑞寒自顾自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碗里。 司瑞寒的神色毫无起伏变化,萧景苑半晌砸了咂嘴,「算了,不吃早膳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着萧景苑怨闷的话语,司瑞寒没有说什么,只是唇角若有似无的翘了翘…… 早膳过后,萧景苑本想着献殷勤给司瑞寒的腿上药,结果对方丝毫没给他这个机会,上了软轿带着药膏就走了。 萧景苑站在门外看着司瑞寒离开,扭头看了眼李福,「是谁吩咐的准备软轿。」 李福一愣,躬身道,「奴才看着君后腿上有伤,想着回去的时候定然不方便步行,便让软轿在此候着。」 萧景苑盯着李福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只把对方看的有些毛楞才移开视线,转身往屋内走,李福在身后还没等舒口气便听到。 「李福,把朕中午赏个你的东西交出来。」 将手里的奏摺批阅完,萧景苑便起身去了温成贤那里,一进门便看到温成贤坐在软塌之上,面前摆着棋局。 「父后。」萧景苑站在一步远的位置,淡淡的说到。 「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温成贤将手里的棋子随手丢进棋篓里不咸不淡的说到。 「父后,儿臣如何会问罪,只是来问父后几个问题罢了。」萧景苑说道。 「哦?什么问题。」 「父后,儿臣说过,不会让君后受委屈,父后为何不当真呢?」 「怎么,本宫现在教育不了皇上,连君后都管教不得了?那皇上不妨将本宫送到城外的白马寺好了,青灯古佛,也好过事事烦心。」温成贤眯着眼说到。 「父后这话便说的偏颇了,儿臣在怎么,也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着。 「父后,儿臣信任父后才会将离宫后的事宜交给父后处理,可父后说朕不该让君后插手朝事,却为何不曾推拒此事呢。」萧景苑说道。 温成贤一愣,眯着眼到,「皇上此话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父后,彼此退一步为好。」萧景苑压着嗓子说到。 说罢他便起身整了整衣摆,「父后,还是那句话,朕信任父后,父后……可别让朕失望了。」 等到萧景苑离开,温成贤深深的吸了口气,手指不住地颤抖着,从前陪伴着那个人那么多年,他也未曾像今天这般心惊。 萧景苑带着李福在御花园转了转,关于温成贤萧景苑想了很多,若不是前世种种,他到真是不知道他的父后竟也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清心寡欲。 不过也对,先皇在世时便对温家打压,以至于温家乃是氏族名流却无一人入朝为官,先皇离世,蠢蠢欲动之人便也有了不甘的心。 只不过,前一世温成贤猝然离世,很多事情他没能摸清楚,重来一世,麻烦倒是丝毫没少。 嘆了口气,萧景苑掉头去了滕慧阁,此时司瑞寒正在书桌后提笔誊抄这皇族律例,萧景苑绕到了他的身后。 「抄了多久了,累吗?」萧景苑问道。 司瑞寒停下了笔,「皇上是过来吃晚膳的?」 第24页 「嗯,你不会不欢迎我吧。」萧景苑有些赌气的问道。 「臣,怎么敢。」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说罢便带着萧景苑来到了桌前,一瞅着桌上摆好的膳食,萧景苑就心底一暖,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美美的吃了一顿,萧景苑喝了一杯清茶便来到了书桌前,提笔顺着司瑞寒写着的地方写了下去,「皇上这般,我便是白抄了这一页了。」 「怎么会,当年你替我抄了不少古籍名言,也从没见老夫子说什么,如今我替你抄写,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萧景苑说完便工工整整的抄着。 司瑞寒在旁边站了一阵便走过去磨着墨,两人一个誊抄一个相伴,倒是十分清隽和谐,也算是难得的好时光了。 不知不觉抄了大半天,萧景苑活动了一下脖子,放下了笔,「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剩下的我明日来抄。」 就这样接连数日他们都融洽的相处着,萧景苑每日都会过来,吃完晚膳便在这里誊抄律例,司瑞寒陪在一旁,彼此都静默无声,看似平常却总带着萧景苑小小的试探和尝试的亲近…… 这一日的晚膳时分,正当两人气氛融洽之时,李福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神色间有着焦灼,「皇上,君后,出事了。」 萧景苑和司瑞寒不由都停下了筷子,在这守备森严的皇城里,可是很少见李公公说这样的话,想来也定然是出了棘手的问题。 「何事如此慌张。」 萧景苑面色沉了下去,若非大事,李福定然不会擅自进来打扰自己与司瑞寒的独处时光,毕竟是后宫总管,又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李福断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荷西宫的韩君侍与侍卫私通,被慧妃娘娘当场撞破拿下,此时荷西宫已经乱作一团了。」李福快速的叙述着。 只是听完这一番话,萧景苑一时之间也是没反应过来,他何时还有个姓韩的君侍,回忆了一遍前世他也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件事和这样一个惑乱后宫的君侍。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萧景苑,见对方拧着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便口说道,「韩君侍,是陛下之前选进宫来的,是氏族韩家的小儿子。」 经过司瑞寒这么一说,萧景苑才反应过来,他登基之后的确为了充盈后宫挑选过一些人进宫,或许,这人就是那个时候进宫的。 只不过,他重生过后还从未踏足过其他人的寝宫,所以忘得是一干二净,不过……这氏族里的韩家也算是文学大家了,自诩清高不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干想也总归想不出什么,况且,今夜之事越早处理了越少了麻烦…… 想到这,萧景苑起身随即朝司瑞寒伸出了手,「陪我一起去看看吧,你是后宫之主,今日这件事你总要在场。」 司瑞寒点了点头,看着萧景苑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见状,萧景苑唇角微翘,连带着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纾解。 「福灵,去给君后拿件披风,晚上风凉,别冻着。」 福灵赶忙去取披风,司瑞寒静默的站在萧景苑的身旁,这段时间像这样的关怀萧景苑一直都在做着,时间久了,司瑞寒也从最初的惊讶到如今的释然。 接过福灵送来的披风,萧景苑仔仔细细的替司瑞寒披上,抬手替他繫着胸前的细绳,「自己的身子,总要细心一些,我能想到的你就不必去想,我想不到的,你自己也要多注意。」 司瑞寒微微低头便看到了对方给自己系好的绳结,透亮的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了什么,太过飘忽,并没有人注意到。 当萧景苑牵着司瑞寒赶到的时候,荷西宫里灯火通明,婢女太监跪了一地,有低声哭泣的也有战战兢兢的。 第15章 一赏一罚 目光一扫,两人便同时注意到了角落里一个穿着侍卫服样的男人正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跪在地上。 一见到两人相携而来,慧妃眼底划过一丝暗沉,她便盈盈上前,然后十分优雅的行了一礼,「皇上万安,君后万安。」 萧景苑随意的摆了摆手,慧妃便起身,斟酌了一番,又看了眼那便地上跪的两人,眯起了双眸。 「皇上,臣妾今夜见月色正好,便出来赏月,路过这荷西宫时,发现宫人都站在院外窃窃私语,便上前询问,谁知……」 说到这,慧妃便十分鄙夷的抬手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然后柔柔弱弱的说道,「谁知竟然看到了如此不堪入目的事,还望皇上严查,必定不能饶了这惑乱后宫之人。」 萧景苑听完慧妃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他拉着司瑞寒越过了她,径直走到了那两人面前,上前他们才看到了那被拥在怀中的男子身上到的确残留着丝丝痕迹,想来也是抵赖不了了。 「君后怎么看?」萧景苑侧头看着司瑞寒问道。 司瑞寒木然着脸,趁着月光倒是显的疏离冷漠,「惑乱后宫按律当斩。」 他极尽冰冷的说着,地上跪着的男子不由的将怀中的人抱的紧了几分,然后他哑着嗓子说道,「此事……是我逼迫韩……侍君的,他是受我胁迫才……」 「即便是受迫,他被你玷污也是事实,身为皇上的君侍,便也只有以死谢罪的下场。」司瑞寒波澜无惊的说着。 男子怀里的韩侍君微微动了动,他看着男子笑了笑,略带些许稚嫩的脸上带着丝丝的决然,「你我死在一处……呵……倒也好。」 第25页 萧景苑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眯起了眼,突然冷声道,「带下去,斩了。」 李福先是一愣,随即便让朝一旁的侍卫挑了挑眉,侍卫便上前将两人带离了荷西宫,干净利落…… 事情似乎解决的十分顺畅,萧景苑的旨意自然没有人敢抵抗,况且现场和韩侍君身上明显的痕迹,就算要抵赖也毫无理由可寻,所有人都保持着应该有的静默和安分。 处理掉了这两个人,萧景苑环顾四周,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婢女奴才,「李福,将荷西宫里的奴才分给各宫吧。」 李福躬身,「是。」 此时,慧妃缓步上前,「皇上,这后宫出现如此荒唐的事,定然是有原因的。」说着,慧妃便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司瑞寒。 「如果不是臣妾意外撞破,只怕这件事……会被隐藏起来吧。」 慧妃这话明显是说给司瑞寒听的,司瑞寒浅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对着萧景苑便要跪,却在弯膝的瞬间,被萧景苑架住了胳膊,一把拽到了自己身边。 「朕前几日才告诫过你,夜深风露重,即便皇宫守卫森严,也断然不可深夜在外晃荡。」萧景苑沉声说道。 慧妃赶忙跪地,放在一旁的手渐渐攥紧,她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软弱的说道,「臣妾也是无心的,臣妾出门都会带着奴才的,这长夜漫漫,皇上勤于政事,臣妾也……难眠。」 萧景苑盯着慧妃看着,就在慧妃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够让萧景苑想起自己长久未入后宫,今夜留宿在她的住处时。 「既然如此,慧妃便在碎宣阁禁足一月,好生学学怎么度过漫漫长夜的。」萧景苑的话一出。 慧妃先是勐然抬起头,眼底似乎是有不解,随即她便将视线转向了司瑞寒,刚准备张口,萧景苑便微微一笑,迎着她的视线。 「今夜之事,慧妃立了大功,着……升为贵妃,李福……记得找礼部行册封礼,先皇丧期,不易大操大办,简单行事便可。」 慧妃这次有些懵懵懂懂,还是李福在一旁轻唤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当即叩首,「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本就是四妃之首,可她一直不甘与此,君后之下的贵妃皇贵妃之位空悬,任谁都会抵挡不住诱惑,她只有爬得更远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才有可能诞下皇子,日后坐上皇太妃的宝座。 今夜的恩典,于她而言便是意外之喜,连带着她也自动忽略了萧景苑对司瑞寒的不一般,只当对方是为了制衡的表面功夫。 司瑞寒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的皱起了眉,萧景苑这一赏一罚……莫不是…… 见到司瑞寒皱眉,萧景苑嘆了口气,却也没有多做解释,然后依旧如来时那般拉着他离开了荷西宫,两人快步走着,司瑞寒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回滕慧阁也不是去御书房的路,而且身后跟着的侍卫也逐渐减少。 压下心底的疑惑,沉默的任由萧景苑拉着走,三转两转司瑞寒终于看清了他们来的地方……冷宫。 这里是整个后宫的人最不愿意接近的地方,可以说这里是活人的地狱,活生生的人进去不出半年都会变的疯癫痴狂,踏进去那一刻起便是个废人了。 司瑞寒眯起了眼,他自然不认为萧景苑大晚上拉着自己来这里,是要让自己在冷宫待着,可这阴森的地方,还是让他不由的心头一颤。 萧景苑感觉到了自己握着的手微微泛凉,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对方眼底的幽深,便伸手在他脑门上轻弹一下。 在对方抬头之后说道,「瞎想些什么,我可是要好好疼你一辈子的,来这种地方今生只此一次,明日我便让人拆了。」 说完,便拉着司瑞寒进了冷宫,他们进入了一间小屋,一进门,司瑞寒便看到了地上跪着的两人,正是荷西宫的那两位。 司瑞寒不解的看向了萧景苑,对方缓缓一笑,捏了捏他的手,看着地上两人说道,「说吧,你们是从何时……开始的?」 那侍卫揽着韩侍君,仰头看着站在对面的两人,脸上带着肃然和不易察觉的悲伤,「皇上,今夜的一切都是奴才胁迫的,还请皇上饶了……韩侍君。」 「朕问你们是何时开始的,你是听不懂朕的话吗?」萧景苑危险的迷起了双眼,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从臣侍还未入宫那时起,便与他在一起了,这一年多来,我们整日在一起,如此……皇上可还满意?」靠在赵棠身边的韩清月哑着嗓子说道。 司瑞寒淡淡的看着他,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底划过的释然,嘆了口气突然抬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盖到了他的身上,韩清月仰头看了眼司瑞寒,愣了一瞬,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萧景苑望着那雪白的披风神色幽深,「你可知你方才的话,足够朕活剐了你,甚至诛灭你的九族……」 赵棠一听便仰头望着萧景苑,却被韩清月伸手挡了一把,他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既然方才下了旨却又偷偷让人将我们带到冷宫这种人迹罕至,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便从未真的想要杀了我们,不是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如此冷静,这倒是让萧景苑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他不由的笑了起来,司瑞寒侧头看了眼,眉头轻挑,似乎也是颇为不解。 第26页 「你入宫一年多,如果不是因为今夜的事,朕……早就忘了还有你的存在。」萧景苑不咸不淡的说着,不过说的倒也都是事实。 「不过……如今看来,你倒是有些本事,既然能隐忍一年,为何今夜却如此荒唐?」萧景苑开口询问。 一说到这个问题,韩清月突然低下头不语了,在他一旁的赵棠眼神微闪,这个时候,司瑞寒突然说道,「被人陷害了……可对?」 韩清月皱紧了眉头,随即仰头灿笑着说道,「君后果然是名满皇城的风玉公子,在下佩服。」 「对于氏族的子孙,讲求的便是满门的荣耀,你当年能够为了韩氏一族进宫,今日若非构陷,便是断然不可能做出这般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之事。」司瑞寒淡淡的说着,清冷的嗓音带着冷漠和些许不易察觉的不忍。 从这点上来看,他与韩侍君何其的相似,只不过对方似乎比自己要好上一些,毕竟他身边有着一个愿意终其一生,默默守候的人。 「即便是构陷,也是我存了不轨之心,今日不论皇上如何处置,臣侍都毫无怨言,臣侍只求皇上莫要牵连韩氏一族。」韩清月挣扎着叩首。 事已至此,韩清月便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当年他奉旨入宫便知道自己是被捨弃的那个,虽然对韩家有着恨,却也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不忍心韩家满门陪自己送葬。 随即他便感受到身边人微微的颤抖,不由的闭了闭眼,当年入宫前此人便曾说过哪怕是被通缉流沛也愿意拼命一试,带他离开,在被自己狠心拒绝后,这人竟想法成为了皇宫侍卫,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韩清月虽然感嘆对方的大胆,却也存了心思不想让他离开,即便知道这样很残忍,却也不想在推开对方,这深宫后院的漫漫长夜,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时时刻刻的守在这里,自己当真不一定熬得过去。 第16章 同床异梦 入宫以来,韩清月最担心的便是萧景苑的到来,他甚至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是不是要以死明志,来捍卫自己的内心,可那样他又该如何…… 所幸的是,萧景苑从未踏入他的荷西宫,虽然来自后宫的明嘲暗讽不少,甚至暗地里剋扣宫内日常物品的事情时有发生,可只要那个人在,他就觉得安心。 平日里,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为数不多的几次,却足够他们彼此安慰了,三不五时的对方还会偷偷给自己带些宫外兴起的新鲜玩意儿,每到这时,韩清月总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悄悄拿出来看看。 如今这一夜的荒唐虽然招惹了杀身之祸,可韩清月却觉得释然,总归到最后,自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做一对苦情鸳鸯,一同落入黄泉,踏上轮迴,似乎也是件好事。 静默在这间破旧的房内流转,门外肆起的微风透过残败的门板颳了进来,像是在哀嚎又像是才倾诉…… 「朕的韩侍君突发急症,殁了。」萧景苑浅浅的说完,转而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从今天起你们便要舍掉曾经的身份。」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神色各异,赵棠抬起头刚准备叩谢圣恩,韩清月便冷静的开口,「那皇上准备给我二人……什么身份?」 看着他眼底流转的微光,萧景苑微微一笑,「果然聪明……这几年南域发展迅勐,倒是缺个往来的商户……」 萧景苑的话一出,司瑞寒便眯起了眼,韩清月也随着皱起眉来,萧景苑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急于逼迫,他知道韩清月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长久的沉寂过后,韩清月挣脱了赵棠的怀抱,扣首,「微臣,领旨谢恩。」 一个称唿的转换,便意味着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韩侍君了,他韩清月自此以后便天涯海角,缥缈无居了。 出了小屋,阵阵微风袭来,让人顿时清醒了几分,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便要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司瑞寒一看便抓着他的胳膊,「皇上?」 萧景苑一笑,「你看……我出来也没穿披风,你把披风给了外人,我可不就只能脱外袍了。」 「臣不冷。」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你的手是凉的如何会不冷,况且这里离你的滕慧阁那么远,若要走过去,总归会招惹寒气,柳太医可是嘱咐过忌寒的。」萧景苑好脾气的说着。 身后的李福听了萧景苑这话,又看着司瑞寒沉默不语,便弯腰低声说道,「这里离御书房近些,皇上和君后不如移步去御书房旁的暖阁?」 萧景苑转头看着李福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李福赶紧抬手引路,司瑞寒嘆了口气,终究不能让萧景苑深夜在外脱了外袍。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暖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尽管司瑞寒对今夜的事有很多的不解,有很多的猜测,可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与萧景苑说什么。 萧景苑看着安静坐在一旁的司瑞寒,也不愿意因为今夜的事情扰了两人之间的平和,可他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也不能就此放弃。 「今夜……就留在暖阁吧。」 司瑞寒微微抬头,看着萧景苑,发现对方眼底似乎是带着隐隐的期待,他便移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罢了,你若是不愿,我便去御书房的软榻上歇息,总归只有一夜,也不打紧,你就不要回去了。」萧景苑闭了闭眼,起身要往外走。 第27页 「皇上留下即可,臣是你的君后……」 司瑞寒不轻不重的说着,说罢便起身走到萧景苑面前,神色淡淡,「皇上需要臣替您更衣吗?」 萧景苑盯着司瑞寒波澜不惊的脸看着,然后伸手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盯着他灿若星空的眸子,「如果你不能原谅我,就不要勉强你自己,也不要给我机会……」 司瑞寒回望着萧景苑,眼底一片幽深,「臣就算不给皇上机会,皇上难道不会自己制造机会吗?」 这个夜晚,萧景苑和司瑞寒的确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后背对着后背,这个夜晚,他们都没有沉睡,所为同床异梦,莫过于此了…… 次日清晨,李福兜兜转转几圈都没有上前敲门,屋内,早就养成习惯的萧景苑自然是早就醒了的,他单手压在头下,轻缓的侧身望着那抹背影,唇角微扬。 随即,他起身下地,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淡淡的说着,「今日的早膳,我会让御膳房备着,你记得等我回来一起用膳。」 说罢,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李福赶忙上前快步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萧景苑轻快的步伐,李福也跟着乐了起来。 屋内,司瑞寒轻缓的睁开了眼,他的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准确来说,这个夜晚他就根本没有睡,而这漫漫长夜足够让他想清楚很多事情了。 等到陪着萧景苑在暖阁用完早膳,司瑞寒便带着福灵去了云华殿,今日还要给父后请安…… 慧妃被禁足,今日来云华殿的各路嫔妃倒是都老实了很多,一个个的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温成贤扫视了一圈,最后看了眼司瑞寒。 「韩侍君殁了的事,君后好生处理吧,毕竟是氏族子嗣,莫要惹起争端。」 「儿臣知晓了。」司瑞寒点头应允,在众人离开之后,温成贤便拉着司瑞寒下起了棋。 温成贤落下一子,「本宫之前让你悔过的事情,你可曾想明白。」 「儿臣知晓父后是为了儿臣好,自然会好生反省。」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温成贤嘆了口气,「昨夜之事,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后宫从来不曾太平,如今皇上未入后宫,也无子嗣,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该如何你要心中有数。」 「儿臣知晓的。」司瑞寒轻眨了一下眼,低声说着。 此时的萧景苑听着暗卫的汇报,不由的眯起了眼,一旁的李福努力的缩着脖子弓着身子,生怕惹恼了萧景苑。 「你是说,在韩侍君的饭菜里下了药的人……是皇太妃宫里的?」萧景苑眯着眼语气不善的说着。 那暗卫点了点头,「那人匆匆忙忙的,属下跟着就看到了她回了太妃殿,然后荷西宫便出事了,慧妃娘娘也是有备而来,断然不是夜里……遛弯。」 萧景苑面目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这件事在前世是没有过的,前一世他的确有个韩侍君,但他绝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前一世的韩侍君,在这宫里待了数年,萧景苑印象倒也不深,甚至前世都没有碰过他,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侍卫倒是让萧景苑记忆深刻。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侍卫当年便是参与南靖王造反的人,也是颇有些本事,前一世他没想明白这人是何时混进宫里的,为何临死之前对自己满腔的恨意,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猜了。 自己前世都彻底遗忘了韩侍君,却也让这两个人错失了在一起的机会,生生断了他们的可能,也难怪对方会倒戈,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恨意。 重来一世,萧景苑定然是不会滥杀无辜,甚至在可能的范围内,萧景苑希望能够尽量弥补他前世犯下的错,也因为此,他才会放过他们两人,打发他们去南域。 「去给朕盯好了太妃宫,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萧景苑语调微凉的说着。 暗卫领命退了下去,萧景苑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间,神色间满是忧愁,李福见状小心翼翼的上前递了一杯清茶。 「皇上,喝口茶吧。」 萧景苑看了眼李福,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你觉着朕会为此事犯愁?」 李福微微一笑却也是什么都没说,萧景苑摆了摆手,「去云华宫看看,如果君后未走,便让他来一趟,就说……朕犯愁了,头疼……」 当李福将话带到的时候,司瑞寒着实楞了一下,一旁的温成贤见状眉头一挑,「想来是因为昨夜的事,你去看看吧。」 司瑞寒只能回了暖阁,一进门就看到萧景苑坐在椅子上正埋头批着奏摺,眉头紧皱,看起来倒是心情不佳。 李福将人带到便退了出去,还让守卫的侍卫宫人都后退几米,他回身将房门关紧,然后抱着胳膊笑意盈盈。 萧景苑一抬头便看到了司瑞寒,「你先坐会儿,我批完这份,咱俩聊会儿天,我一个人在这里着实烦闷……」 司瑞寒收敛了神色,独自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手里随意翻弄着桌上的异闻杂志,微光透过窗档照了进来,静谧无声。 萧景苑很快批完了手里的奏摺,他起身走到了司瑞寒的旁边,坐了下来,盯着对方仔细的看着,司瑞寒不由的抬起头,萧景苑满含笑意的眼眸直直的闯进了眼底。 「你且猜猜看,是谁陷害的韩侍君?」萧景苑在对方愣神的时候,突然问道。 第28页 司瑞寒瞬间皱起了眉,萧景苑刚刚准备抬手他便微微后仰,然后说道,「皇上既然有了决断,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这件事,又为何还要执着于是何人陷害……」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关注 第17章 南下开始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不行?」 萧景苑颇有些无赖的说着,他干脆脱了鞋半躺在软塌之上,遥遥的望着司瑞寒,倒是没了方才的愁闷。 见状,司瑞寒也只能嘆息一声,「此事定然与慧贵妃脱不了干系,她的碎宣阁离荷西宫距离不近,怎么也不会晃荡到那里,况且,后宫的侍君和妃嫔之间也是不允许私下往来的,这点……是绝不会有人越界的。」 萧景苑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你我清楚,慧贵妃定然也清楚,可她还是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你说她打的什么算盘?」 这次司瑞寒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的书,又翻看着,萧景苑眯着眼看着对方的举动。 「怎么又不肯说了?」 「皇上心底如明镜一般,何故还要臣说出来……」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光我一个人想,想到天黑我也不一定全然想的明白。」萧景苑闷声说到。 司瑞寒抬眸看了眼他,「慧贵妃对皇上不入后宫的事情心存疑惑,如今这番不过是试探……」 说到这,司瑞寒便盯着他,「皇上昨夜所做不已然给了她答案了,如何还要臣在这里浪费口舌……」 「我提了她的位份,你可会不高兴?」萧景苑突然开口问道。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语气平淡如常,「皇上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赏罚都是恩赐,任何人都不该也不能有异议,臣不过是这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萧景苑被司瑞寒清澈的眸子盯着,心底一阵发慌,赶忙移开了视线,随即清了清嗓子,「韩侍君吃的饭菜中被人下了药,这下药之人来自……太妃宫。」 一听到这话,司瑞寒微微皱眉,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萧景苑见状说道,「你不意外?皇太妃居然插手了这件事。」 司瑞寒刚想要伸手拿书,萧景苑便快一步将书抽走,「此番又要我追着你问了,你为何总要藏一半遮一半,你还是不信我……」 静默的看着那本被萧景苑捲起来握在手里的书,司瑞寒思忖了一番,「慧贵妃与皇太妃向来亲近……」 说到这,司瑞寒便停了下来,他不想在多说了,萧景苑也知道司瑞寒心底的顾虑,自然也不会死抓着不放。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等到你我从南方回来,慧贵妃便是一定要除去了。」 闻言司瑞寒眯起了眼,萧景苑干脆利落的坐了起来,直视着对方,「你是不是觉着我狠厉无情?性情阴晴不定?」 司瑞寒沉默不语,萧景苑便起身站在他的面前,然后探着胳膊将司瑞寒圈在自己的臂弯里,「我是有后宫三千,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君后……可懂?」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从他的眼底看出惺惺作态,看出虚假,却到最后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能移开了视线。 「皇上,后宫前朝息息相关,是开不得玩笑的。」司瑞寒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萧景苑的话而又丝丝的喜悦。 闻言,萧景苑只能默默嘆了口气,自己这可是真心话,怎么就成玩笑了…… 这个夜晚,司瑞寒再一次的彻夜未眠,以至于次日周明倩来了之后,见到他眼底的暗青都不由的皱起了眉。 「这几日又没睡好?」周明倩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你看看你眼底的青色,这样熬着精神,就算在有用处的药,又能有什么效果。」周明倩嘆息的说着。 在探查完脉象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也舒展了些许,「好歹你总归听了我的话,这药倒是喝的及时,如此身体恢復的也就快了许多。」 司瑞寒一听这话,不由的眉头轻挑,「母亲如何知道孩儿……按时服药?」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将你的身体调理至此,除了为娘给你开过的药,指望这太医院里的太医?呵……」周明倩冷笑一声。 「他们开的药医不死人便可,就你之前那副样子,总归要一直调理。」 听完周明倩的话,司瑞寒敛了敛眉,这几日,福灵送来的汤药他都尽数的倒掉了,反倒是萧景苑日日盯着他喝着太医院送来的汤药。 他本以为自己喝的是那普通的汤药,养着精神就好,却没曾想,喝的会是自己母亲开的汤药,当真是好生调理了一番。 后宫诡谲,很多事防不胜防,即便是母亲递进来的药方福灵去熬的药,也不一定会是安全的,所以,司瑞寒从未想过要喝,与其喝了不一定会不会被暗害,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喝。 只不过,萧景苑从中掺和了一脚,柳太医是对方钦点过来诊脉的,想来事事小心谨慎,萧景苑每次都自己先喝一口,自己又如何能够推拒。 此时,屋外守着的福灵,只觉着从脚底板窜上来了一股凉意,让他不由的搓了搓胳膊…… 「这个令牌你拿着,我听你祖父说了,你这孩子为何不告诉我你要随他去南方,为娘也好多替你准备些防身的东西。」周明倩十分不满的说着。 第29页 司瑞寒摇了摇头,「与皇上一同去南方,定然是不会有什么的,母亲不必担心。」 周明倩嘆了口气,正是因为与萧景苑一同,她才不放心的,可这话她也知道不能宣之于口,便只是将令牌塞进了司瑞寒的手里,「不管怎么说,多一份保障总归是好的。」 司瑞寒拗不过便收了下来,等到送走了周明倩,他便将福灵叫进了屋,司瑞寒坐在主座上,端着茶杯拨弄着茶盖,神色淡淡。 福灵偷偷的看了眼,便撩起衣摆利落的跪地,憋了憋嘴,小声说道,「主子,小的错了……」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你早知道是这样的,是皇上吩咐的?」 「主子,皇上他……」 司瑞寒摆了摆手,「日后他想做什么,你便让他做,只不过……凡事多长些心,不是每种毒药都一定要立刻见效的,若是有心调换,慢慢下药的话,这几日便也该毒发了。」 司瑞寒渐冷的语调,让福灵打了个冷颤,他不由的后怕起来,「主子,小的真的……」 「罢了,你是我的书童,你什么心性我清楚,往后多长点心眼的好,这滕慧阁日后怕是不会清净了。」司瑞寒似笑非笑的说着。 且不论之前萧景苑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是当真的,单单他近日的表现都已经引起了皇太妃的惊觉,不惜下手利用不得宠的侍君来试探,司瑞寒便知道,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时光匆匆流转,很快便已经有了暖意,院内的桃树上已经有新的枝丫长出,隐隐的还生了不少花苞,早春的南巡也提上了日程。 到了离京之日,萧景苑找来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等到换好之后,他盯着司瑞寒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你这衣服也换了,髮髻也变了,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司瑞寒低头看了看,有些无奈的说道,「那臣需要易容吗?」 萧景苑走近抬手就要去触碰司瑞寒的脸颊,察觉到对方隐隐要后仰时便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最终还是触碰到了对方的脸颊。 入手的细腻柔软让萧景苑淡淡一笑,「听说易容很伤肌肤,虽然我不喜欢你走出去吸引人,但若是因为这样让你的脸受伤,我会更不满的。」 司瑞寒眯了眯眼,「皇上很喜欢臣的脸吗?」 他语气里的沉闷让萧景苑笑了一下,然后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你不喜欢我的脸吗?」 手指间微妙的触感,让司瑞寒眼神微闪,他挣脱了手,抬手理了理衣摆,「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萧景苑点了点头,手指尖微微的触感,让他唇角微翘,心情也好上几分,两人出了皇门翻身上马,开始了巡视南方的旅途…… 这一路不急不慢,随着商队走着,三日后便到达了他们预定的第一站,丰臺镇。 这里是他们进入南方腹地的入口城镇,在这里有镇南王府,镇南王萧穆山是先皇的弟弟,当年先皇登基称帝,便将他调配到南方非召不得入京。 对于这个镇南王,萧景苑还是清楚的,也是个狼子野心之人,前世南靖王造反他可也没少掺和,总想着趁乱捞点好处,可以说大聪明没有,可这种惹人烦的小聪明倒是多得很。 司瑞寒和萧景苑带着人马来到城门口,翻身下马牵着马递了入关文书便进了丰臺镇,这里看起来倒是十分安详,似乎并没有受到早春干旱的影响。 「看样子这丰臺镇倒是被镇南王经营的不错啊。」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着。 「皇……公子有所不知,这镇南王在丰臺镇可是威名远扬。」李将军的三子李默淡淡的说着。 「威名远扬,我看是山高皇帝远,他想自立为王吧。」萧景苑哂笑着说道。 「要留宿吗?」司瑞寒侧头询问。 「都来了,何不暂住一晚,难得遇到可以舒服睡一夜的地方,前几日风餐露宿,也该好好休息了。」萧景苑说完便和司瑞寒一同牵着马去了一家客栈。 第18章 觊觎之心,路人皆知 小二一见两人进门便赶忙迎了上去,弯腰笑盈盈的说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准备几间上房。」司瑞寒在萧景苑准备开口时,率先开口说道。 萧景苑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出言制止,可那小二却颇有些为难的说道,「两位客官,这店里剩下的上房不够了,几位当中可有人愿意两人同住一间房?」 萧景苑一听顿时唇角微弯,看样子连老天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司瑞寒扬眉,「刚才路过,这里也不像是有多人聚集的样子,你这店……」 说着他便环顾了一周,疑惑的开口,「也不似有多人住啊。」 那小二笑了笑,「客官有所不知,近几日这丰臺镇可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一听到大事,两人同时眯起了眼,便听到那小二继续说道,「镇南王府的大小姐要比武招亲,这几日武林各路人马都在匆匆赶来,为了防止无处下榻,好多门派都提前派人过来预定好了客栈。」 司瑞寒和萧景苑对视一眼,萧景苑便缓缓开口,「比武招亲?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知道这镇南王府的大小姐……」 小二一听赶忙说道,「那可是仙人之姿,人中龙凤呢,不过……」说到这,小二四处看了看,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第30页 「不过什么?」司瑞寒好笑的问道。 「唉……不过,这位大小姐一心钟情于皇城中的风玉公子,还曾放话非他不嫁,吵嚷着要让镇南王爷去京中提亲,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后来风玉公子成了君后,便也就消停了。」小二颇有些可嘆的说着。 「这镇南王府的大小姐可也是个直率的女子,听说那风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若是……」小二嘆了口气便也没再说什么。 也幸好他没有在说下去,萧景苑差一点就要将手里的茶杯捏碎了,他倒是不知道这镇南王府居然还敢觊觎他的君后。 司瑞寒看着萧景苑握着杯子的手上泛起的青筋眼底微暗,「那就劳烦小二将那间客房收拾干净。」 那小二点了点头,赶忙上去收拾,萧景苑抬头看了眼司瑞寒,凉飕飕的说道,「我现在倒是十分想要将你藏起来了。」 「要藏在哪里?冷宫吗?」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冷宫早被挖了,一块砖也没留下,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萧景苑眯着眼说着。 「这镇南王府的大小姐,我可是很喜欢,性情直率耿直,很有意思。」司瑞寒平缓的说着。 萧景苑咬着牙,「我也很喜欢,看样子是要留下来好好看看了。」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两人便上了楼,在萧景苑的安排下,两人同住了一间房,虽然是一间房,可床倒是足够两人同时就寝的,小二还很贴心的准备了两套床被。 「这镇南王到底打了什么算盘?」萧景苑自然不会真的相信什么比武招亲,要招亲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 况且,他若是想要给自己的女儿选夫婿,那也是要经过朝廷的,怎么可能允许他这样通过比武招亲来自行招婿。 「皇上离宫的事虽说下了封口令,却也不是密不透风的,该知道的人怎么都会猜到的。」司瑞寒坐在床边靠着说着。 这几日虽然没有风餐露宿,但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好彻底,即便萧景苑已经很注意了他的情况了,可司瑞寒还是有点吃不消,这也让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的下场。 「你的意思是说镇南王此番便是冲着我来的?他打算引我出来,然后……」 萧景苑眼底发暗,沉声说着,他微微转头就看到司瑞寒正靠在床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他不由的有些心疼。 若是曾经的司瑞寒,这样的颠簸根本算不上什么,一想起来他是因为自己才没了内力,导致如今这般虚弱,萧景苑就不由得暗恨自己。 萧景苑起身走过去,听到了司瑞寒平静沉稳的唿吸声,嘆了口气弯腰将人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髮,然后凑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随即他便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招来暗卫嘱託对方守好房间,他便和李默两个人夜探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在丰臺镇里可以说是十分气派了,萧景苑的武功并不算差,带着李默几经辗转躲过了守卫,总算是进入了王府。 这镇南王府不光是外表看起来奢华,内里也是十分复杂,萧景苑一边转着一边仔细探听着,在路过一间小屋时他敏锐的听到了屋内有谈话的声音,便隐藏起来仔细探听着。 「你父王也是为了你好,你之前因为那风玉公子惹了多大的麻烦,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听你父王的。」 「父王若是当初早早答应我,我如何会与他错过,他又如何会进宫成了那人的君后。」女子愤懑不平的说着。 萧景苑一听便知道了此人便是觊觎他君后的那个镇南王府的大小姐了,仔细看了看也没觉着哪里好啊,至少肯定是比不上自己的。 「你这个孩子,这种话不可乱说的……」 「我说又怎么了,在这丰臺镇,镇南王便是天,即便那人真的南下了,只要父王愿意,让他有来无回又有何不可……」女子不屑的说着,一旁的妇人气的用手指着她,终究是摇头嘆息。 萧景苑撇了一眼,嗤笑一声,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镇南王是怎么让自己有来无回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景苑简单探查了一下镇南王府的内部构造便早早回去了,毕竟他才刚来,在说单独把司瑞寒留在客栈他也不放心。 当萧景苑进屋的时候,便看到司瑞寒不再是躺着的,反倒是端坐在床上,见到自己进门便抬眸看了眼自己,眼底透着光亮,似乎是清醒的。 萧景苑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司瑞寒便咣当躺床上了,然后裹着被子面朝里,那架势似乎是睡过去了,搞不清楚情况的萧景苑只能望着司瑞寒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脱下了衣衫,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望着司瑞寒那边鼓起的被子,嘆了口气。 次日清晨,早早的萧景苑便起了,他刚准备探身到司瑞寒那边,对方就睁开眼然后起身了,萧景苑只能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我昨夜去了趟镇南王府,他那府邸倒是修缮的十分奢华,可以算是独一份儿了。」 「镇南王怎么说也是皇族,皇族的气派总还是有的,况且,他多年盘踞在此,可谓是称王称霸,他没有荼毒百姓便是积德行善了。」司瑞寒语气淡淡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镇南王府邸会如此惹眼。 萧景苑望着他的背影伸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女儿倒是对你情有独钟,十分不满镇南王比武招亲的安排。」 第31页 肩膀上的力度和手掌心的炙热让司瑞寒回过了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幌子,他的谋划不在此。」 「可她对你的觊觎之心却是真的。」萧景苑语调微凉的说着。 「那又如何,除非你我落入下乘任他宰割,不然,他也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司瑞寒定定的看着萧景苑,眼底的清明光亮,让萧景苑淡笑起来。 「有你在,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爬上来的。」萧景苑起身朝司瑞寒伸出手,「你可信我?」 司瑞寒盯着萧景苑的手,半晌才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人简单的用过早膳便在街边走着,今日的人的确比昨日要多上几分,不远处还有人在搭着高台,看样子镇南王到真的打算好好办一场比武招亲了。 两人游荡了一圈便找了家茶楼坐了下来,他们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了一声冷哼,「哼,这镇南王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搞比武招亲,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武林扯上关系嘛,也不怕别人多心。」 说话的人年虽不大,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锦衣,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些许复杂的花纹,一看便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在他对面坐着的男子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衫,举手投足间也是气度不凡,微眯的丹凤眼中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多不多心他并不在乎,比武招亲不过就是一个手段。」男子语调淡淡的说着,嘴角始终擒着一抹笑。 司瑞寒打量了对方一阵,随即他便凑在萧景苑耳边轻语了几句,两人便起身离开了,那男子见状便看着眼前的清茶,唇角的笑意愈加浓烈。 「你方才说要下来买糕点,如今怎么又不着急了?」萧景苑似笑非笑的看着司瑞寒。 司瑞寒听闻,便转身走进了临街的一家糕点店,萧景苑见状跟了进去,看了看,伸手指着一个他没见过的点心说道,「老闆,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名叫……老婆饼。」老闆笑盈盈的说着。 萧景苑一听来了兴致,「老婆饼?居然还有这样的名字,倒是有趣的很。」 「唉,这个名字不过就是随便一起,可这糕点可是我那娘子亲手做的,两位可要来点。」老闆笑着说道。 第19章 入住靖南王府 就这样,萧景苑抱着一包老婆饼和司瑞寒走了出来,他拿了一个出来递到了司瑞寒眼前,「尝尝啊。」 司瑞寒看着眼前还掉着渣渣的饼移开了视线,「如今我们是在大街上,不是吃东西的地方,那样太……」 司瑞寒话音还未落,萧景苑便环着他的腰,一跃上了树,司瑞寒勐然坐在树杈上还有点回不过神,萧景苑却笑着说道,「如今我们在树上,这里没有人看到,可以吃了吧。」 说着他便坐在另一旁的树杈上,一边自己吃着,一边递了块给司瑞寒,眼底的笑意,让司瑞寒无奈的嘆了口气,接过了饼咬了一口。 两人坐在树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是难得的清闲,虽然此次南下被镇南王的是是非非耽搁了,但也未必不是好事,萧景苑一边吃着老婆饼一边想着。 就这样,很快便到了举行比武招亲的那日,一大清早,丰臺镇便聚集了大批人马,周围的客栈也人满为患,看起来好不热闹。 司瑞寒和萧景苑挑选了位置较好的一棵树,隐藏在上面,对于这几日迷上了上树的萧景苑,司瑞寒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也是因为着实没有合适的地方,他也就随着萧景苑去了。 不出意外,第一天镇南王并没有亲自现身,只是让镇南王府的管家上了台,司瑞寒一看便说道,「镇南王府人才辈出,一个管家也是个练家子。」 练过武的人走路的步伐和周身的气势都会不同,司瑞寒自己也曾经练过武,自然是一眼便看得出来的,萧景苑抬手摸了摸鼻子。 「各位,今日便是镇南王府比武招亲的第一天,任何人都可以上台挑战,谁人能战到最后,并打赢镇南王府安排的最后一人,便是此番比武招亲的胜者,便可迎娶镇南王府大小姐。」管家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摩拳擦掌,几人轮番上场,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可萧景苑和司瑞寒却对此不感兴趣,他们更在意的是镇南王府。 两人看了一阵便离开了,他们转了一圈绕到了镇南王府门前,此时的镇南王府可比起夜晚看起来更加肃穆。 看着门前的守卫,司瑞寒看了眼萧景苑,「要进去吗?」 这几日他们住的客栈,周围试探的人不在少数,司瑞寒和萧景苑都清楚,镇南王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只不过他按兵不动,他们也就顺水推舟。 今日比武招亲镇南王没有到场,想必就是在等着萧景苑送上门来,也因此他们两人如他所愿出现在了镇南王府的门前。 小厮进门通禀的时候,镇南王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闭目养神,听到通禀他便睁开了眼,如虎一般的眉目间,隐藏的是锐利和杀气,不过很快他便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摆,「去召集家中亲眷,随本王迎接圣驾。」 小厮退了出去,很快家中男女老少便都齐聚在大厅前,镇南王萧穆山大步走到门前拱手跪地,「臣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2页 随着的是一批亲眷跪地高唿,萧景苑静默的看完摆了摆手,「朕此番并不打算宣扬,不必如此多礼。」 「是。」说完,萧穆山便起身,看了眼司瑞寒便弯腰拱手,「臣,见过君后。」 「王爷不必多礼,镇南王的威名,本宫也是听过的,如今一见倒也是不负盛名的。」司瑞寒平和的说着。 镇南王微微一笑,「君后客气了,皇上,君后,里面请。」说着萧穆山便侧身让出路,迎着两人走了进去。 打发了多余的人,只留下了镇南王和他的几个子嗣,几人便在大厅内坐了下来,萧景苑看了眼萧穆山,「朕今日来了便听说镇南王府在搞比武招亲,十分好奇便想着登门看看。」 「啊,唉……」萧穆山嘆了口气,似乎十分困扰的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臣的这个长女自幼被臣宠坏了,先前看上了一个男子,还扬言非他不嫁,可奈何他们有缘无分。」 说到这,萧穆山不由的摇头嘆息,「可我那女儿却也执拗的很,臣好说歹说她才松口,却坚决要在江湖中挑选能人异士,万般无奈臣才出此下策啊。」 这下子,萧景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萧穆山是要让他的女儿替他遮掩他那不可告人的计划了,萧景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拨弄着。 「在来的路上便听闻镇南王府的大小姐有惊人之姿,现如今看来也是个直爽洒脱之人,不就王侯将相,但求潇洒人间,的确难得。」司瑞寒缓缓的说着,言语间的欣赏不似作假。 萧穆山笑着说道,「君后可是折煞小女了,不过是小女子的顽劣任性罢了,哪里能得君后如此评价。」 萧景苑眼神微闪,心底抑制不住的冷嘲热讽,这小老儿倒是对自己的女儿颇有了解啊,还知道她顽劣不堪啊,整日闲来无事觊觎他的君后,当真是胆子不小。 司瑞寒余光微撇,便看到了萧景苑一闪而过的不屑,唇角微微翘起,如此这般倒也十分有趣…… 对于镇南王的一番说辞,萧景苑是肯定不会信的,「如今南方腹地干旱严重,能够在这个时候吸引这么多的人前来,镇南王……名声在外啊。」 萧穆山一听到这话眉头轻挑,随即笑了笑,「皇上谬赞了,臣不过是一介莽夫,想当年随着皇兄征战,才能落一个镇南王的称号,在此地安享晚年。」 萧穆山刻意搬出先皇为的便是要告诉萧景苑,虽然我自称微臣,可也算是你的皇叔,我与你父皇立-马狂刀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萧景苑眯着眼还未开口,司瑞寒便淡淡的说道,「想当年镇南王便名声在外,传闻镇南王能够以一敌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萧穆山微微扬头,萧景苑撇了眼司瑞寒就见对方唇角微弯,「可……如今万世太平,风调雨顺,便也不好在打打杀杀,这比武招亲,若是招了一个十分能打的,就不知镇南王府的大小姐可还承受得起?」 萧穆山转头看着司瑞寒,眯着眼说道,「君后多虑了,即便没有当年勇,臣……要对付个毛头小子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用耗费力气。」 萧景苑突然笑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镇南王倒是英勇,老当益壮啊,朕既然出来了,便也凑个热闹,看看这场比武招亲可能招到良臣美婿。」 「不知道镇南王可还欢迎?」萧景苑的问话,让萧穆山浅浅一笑,「臣早已准备好上房,皇上可以同君后入住。」 萧景苑微微点头然后起身整了整衣摆走到司瑞寒面前伸出了手,「既然盛情邀请,岂有不住的道理,走吧,一同去看看。」 司瑞寒将手放到了他的手里,借力站起身,随着他一同去了安排的房间,等到他们走了萧穆山的长子萧轻风便冷哼一声。 「父王何故在他面前俯首称臣,怎么着您也算是他的皇叔,您看看他那副样子,摆明了没把您放在眼里。」 萧穆山冷笑着,「他是皇帝能把谁看在眼里,不过……」 说着他便语气不详的说道,「君后不愧是老丞相教出来的,沉稳狡诈,狡邪如狐,跟他祖父一样的让人不喜。」 「在狡诈又如何,不过是个毫无内力的废物。」萧轻风冷冷的说到。 「不可胡言,你若是没事多与你二弟学学,整日没个正行,可还怎么担得起镇南王府的名声。」萧穆山瞪着他说着。 一旁那个青衫长衣,面容消瘦的男子听到这话不由的周身一抖,萧轻风横跨一步伸手揽着他的肩膀,「父王说的是,儿子自然要像二弟好好学学。」 萧穆山嘆了口气,甩着袖子离开了,他一走,萧轻风便一脚踹到萧轻扬的腿弯处,他身体一歪跪倒在地,萧轻风用手踩住了他的手,狠狠的碾了几下。 「我的好二弟,你可要让哥哥我好好学学,怎么忍耐的,可千万别出声。」 说着他便加大了脚下的力度,直到出够了气才松开脚,踢了他一脚,「别让我看到你的小心思,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毕竟……镇南王府以后会是我的,要你死也只有我说了算。」 等到萧轻风张扬的离开,萧轻扬才捧着手,此时他的手上已经破了皮,红肿中还夹杂着青紫,看起来十分悽惨狼狈。 静默了一阵,萧轻扬摇晃着起身,弹了弹身上沾染的灰尘,将手小心的藏在袖口,然后缓步离开了。 第33页 对于这几人的事萧景苑并不清楚,但却被暗卫看在了眼里,可他们现在可不敢进屋去打扰,毕竟没有紧急情况他们是不能随意出面的。 而此时屋内也的确情况很微妙…… 萧景苑怎么也没想到他带着司瑞寒进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镇南王府的大小姐,萧语嫣。 司瑞寒虽然没有见过她可一看萧景苑那青色的脸便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那个传说中非自己不嫁的镇南王府大小姐了。 第20章 敢爱敢恨 萧语嫣倒是个长相不俗的女子,精緻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殷红的嘴唇,婀娜的身姿,即便是与萧景苑后宫中的妃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褶裙,略施粉黛的脸上带着适度的笑意,她朝着两人盈盈一拜,「小女子萧语嫣,见过皇上,君后。」 萧景苑摆了摆手,虽然心底有着烦闷,也不想看到对方,可他也知道此时断然不可露出破绽,「不必多礼,镇南王府大小姐为何会在此?」 萧语嫣浅笑着,目光在两人间流转着,「回皇上的话,小女子是担心下人安排的不够妥当,特意前来看看,不想却遇到了皇上和君后,小女子失礼了。」 「有劳了,镇南王府的安排定然不会出错的。」司瑞寒温和的说着,萧语嫣抬眸看了眼,便移开视线,脸颊微红。 萧景苑一看便来气了,本来强压着的烦闷迅速上涌,他上前拉着司瑞寒的手,「你若没事便退下吧,朕与君后舟车劳顿,也是需要休息的。」 萧语嫣一听便点了点头,也没有变了脸色,依旧笑盈盈的说着,「小女子让下人热好了水,皇上和君后可以沐浴,还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汤羹,若是皇上和君后需要也可以吩咐下人。」 司瑞寒点了点头,「多谢。」 萧语嫣舒缓一笑然后带着下人离开了,萧景苑手上微微用力,司瑞寒便转头看着他,眉头轻挑,萧景苑眯着眼危险的说道,「你对她倒是十分温和纯善啊。」 「不然呢,难不成臣还要对一个弱女子,发脾气,况且她也十分的贴心细緻……」司瑞寒丝毫不掩饰的称赞着。 「你可是有主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萧景苑咬牙切齿的说着。 一听到这话,司瑞寒面容沉了下来,随即他挣脱了萧景苑的胳膊,也没有如往常那般下跪,只是盯着他看着。 萧景苑被盯的有些发毛,眼神闪躲着,随即便像是泄了气一般,「好了好了,我刚才失言了,你不要记在心上。」 司瑞寒微微敛眉,看着萧景苑低着头的样子,眼底幽深寂静,如若此时萧景苑抬头定然也是看不透猜不清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的。 这个夜晚,两人各自洗漱完便背靠背躺下了,一天的擂台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次日清晨,萧景苑带着司瑞寒早早的出了门,镇南王很热心的安排了几个侍卫,萧景苑皱了一下眉倒也收下了。 这次两人倒是没有再去树上坐着,而是在侍卫的引领下去了镇南王府包的一个包间里坐着,看着擂台上的比试。 本来对这场比试没报什么兴致的司瑞寒在看到飞身跃上擂台的那个男子时眉头轻皱,端起的茶杯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 萧景苑见司瑞寒这个反应,不由的看向了台上,只见台上那男子飞身一脚便将之前的擂主踹下了比武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连胜三场,这倒是让萧景苑微微惊讶了一番。 「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萧景苑不由的赞嘆。 正赶上此时,小二上来送东西,他一听到这话便笑着说道,「这位客官可真会说笑,若是武林盟主周雄堂的长孙没有几分本事,那还有谁有本事。」 「哦?」萧景苑着实惊讶了一把,他倒是没想到,比武招亲还能吸引武林中名声赫赫的周家,看样子这件事倒是有些复杂了。 就在萧景苑与小二交谈的时候,站在台上的周慈昕抬头朝着司瑞寒的方向遥遥的看了一眼,然后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司瑞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听到小二说道,「若是这周公子真能赢得这场比试,那他与镇南王府的大小姐也算是十分般配的一对了。」 司瑞寒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萧景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挥手让小二退下了,「怎么,这话有何不妥?」 「你会让镇南王府与武林盟主扯上关系吗?」 「不会。」萧景苑毫不掩饰的说着,镇南王本就是狼子野心,他怎么可能允许对方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周氏一族扯上关系,那不是等于放任对方扩大自己的势力吗。 况且,他之所以非要南巡一场,本就是带着目的的,与其放任某些势力发张壮大,倒不如趁他还在萌芽期便扼杀掉。 「所以……即便是有缘却也註定无份,再者说武林盟主也断然不会与皇族……扯上关系的。」说到这,司瑞寒便嘆了口气。 萧景苑有些好奇却也司瑞寒的脾气,自己若是追问定然也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便也不打算继续惹怒对方,他可是知道昨夜的事情,虽然司瑞寒不在提了,可并不代表他忘了这件事。 毫无意外,第二日的比试,周慈昕夺得了擂主,如果明日无人应战或是他没有被打败,他便可以挑战镇南王府的人,便有机会夺取胜利。 第34页 萧景苑带着司瑞寒转转悠悠的晃到太阳下山才回到镇南王府,他们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萧景苑转身进了里屋沐浴。 司瑞寒坐在外面翻看着册子,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司瑞寒起身拉开门却没有发现人影,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规整的放着一个信封,他弯腰捡起信封随手将门关了起来。 司瑞寒坐在床上拆开了信封,里面是闺中女子的小字,看起来十分娟秀养眼,司瑞寒一字一句的看着,一时之间也倒是有些出神。 萧景苑沐浴完了司瑞寒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头看着信,萧景苑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到那满纸的小女子的小字,便顿时怒气冲天。 可即便怒火中烧了,萧景苑也是不敢沖司瑞寒发脾气的,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敢发脾气了,他和司瑞寒就不可能好好相处了。 昨夜的教训他可没忘,深知司瑞寒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就撩起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司瑞寒的身边。 装作好奇的探着脑袋看着,司瑞寒看着突然凑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不由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唇角也若有似无的翘了起来。 萧景苑见司瑞寒并没有什么反应,干脆得寸进尺的躺在了对方腿上歪头看着,这下他可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和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寂。 不过,萧景苑可没打算就此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可不能怂了,「今日那个老匹夫可是觉的你我伉俪情深了,你若是现在让我出去,只怕他就该怀疑了。」 司瑞寒听到这话,闭了闭眼,「皇上放心,臣知道自己的本分,定然不会给皇上添麻烦的。」 一听这话,萧景苑就知道自己的话被误解了,他抬手握住了司瑞寒擎着信笺的手腕,纤细的手腕让他不由的用拇指轻轻摸索着,余光看向了那封信笺。 里面婉转的表达了小女子对男子的爱慕,酸熘熘的话让萧景苑一阵牙疼,他撇了撇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写出这样的话,镇南王当真是教了个好女儿。」 「敢爱敢恨,是个洒脱之人。」 司瑞寒倒是毫不在意萧景苑话里话外的酸气,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对方的反应他都毫不在意。 萧景苑抬头看着他,瞳孔微缩,醋熘熘的开口,「你是真的欣赏她?还是只是为了……惹怒我。」 司瑞寒低头看着他,「臣这么说,皇上就生气了?可臣是真的夸赞,当真觉的她是一个随性之人,并不是在说假话,更没打算用这样的话来惹怒皇上。」 萧景苑看着司瑞寒坦荡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憋了半天,「当初,你为何要拒绝成为君后,是……不愿与我在一起吗?」 司瑞寒看着萧景苑的侧脸,眼神变的幽暗,唇角的线条也变的冷峻起来,「臣没有不愿。」 「瑞寒,我曾做过一场噩梦,在梦里,我看到你口吐鲜血,死在我的怀里。」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清冷的眸子里崩裂出层层惊意,身体也开始泛起无尽的寒意,森森入骨,萧景苑却是毫无所察。 「一场噩梦惊醒,我便听到了你拒绝成为君后,那个时候,我很害怕。」萧景苑说道。 或许是察觉到了司瑞寒周身散发的孤寂冷意,萧景苑没敢抬头看他,只是顺着手腕握住了他的手,然后一根根的将他的手指分开,与自己十指交握。 「我不是个好伴侣,也不算个好皇帝,可我如今说出这番话,便是向你袒露心意,告诉你我的所思所想,为的不过是想要自己坦诚。」萧景苑握着司瑞寒的手,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的视线逐渐回笼,他盯着彼此交握的手,神色间多了许多说不清看不透的东西,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认为这信是萧语嫣所写?」 一句话让萧景苑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他微微一愣神便想通了这话里的关窍,他的君后这是在…… 萧景苑准备扭头却被司瑞寒直接伸手按住了头,强行转了过去,萧景苑被迫只能看信,但他唇角却微微翘起,内心也升腾起了意思雀跃。 第21章 真情做戏 看着萧景苑那骄傲上扬的唇角,司瑞寒眼底也溢出了微微不同的神色,刚才的眼底冰寒也被他深深的隐藏。 知道前世又能如何,司瑞寒早就明白,与萧景苑僵持到最后,依旧是自己的溃败,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有在乎的东西,仅此一条他就落入了下乘。 他可以对萧景苑冷如冰霜,可说到头自己顶着君后的名声,便不能够真的抗拒,不说萧景苑如今没有步步紧逼,即便他真的要自己与他行云雨之事,司瑞寒也没自信可以反抗。 司家全族的性命,以及周家满门都是他的软肋,从前他并没有见过周家人,如今却阴差阳错的相遇,这无疑增加了司瑞寒的牵绊。 这当真是天道轮迴了,自己前世的死竟然能够让萧景苑梦到,或许,如今在萧景苑心里,对自己多了些许愧疚吧,大概这也是他为何会与前一世不同的原由吧。 毕竟他很了解萧景苑,自己在他心底到底如何,也就只有自己身死魂灭,对方才能真的明白,萧景苑得到和珍藏的太过轻松,失去就会格外痛苦。 「这字体看起来虽说是小女子的样式,却在笔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了锋芒,倒像是男人的用法。」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第35页 司瑞寒轻眨了眨眼,按下了心底翻腾的思绪,清了清嗓子,「今日初见,萧语嫣倒是个练过武的,虽然她极力隐藏,但从她的步伐到身形来看,练武大概也有几年了。」 萧景苑看着信,皱眉想了想,「你觉的是她写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并不认为是她写的,我只是在告诉你,在镇南王府上,就没有一个是可以简单对付的,要小心为上,不可轻敌。」司瑞寒嘆了口气说道。 萧景苑扭头转向了他,「我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个榆木脑袋,你是我的君后,聪颖清慧,咱俩倒是登对。」 「萧语嫣对我存了心思,之前又表现的那么直白,以至于在这里家家户户都知晓,所以,无论是谁,这个送信之人定然不会就此放弃,这样的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直到他说出最终的目的。」 司瑞寒浅浅的说着,自发自觉的忽略了萧景苑说的那番话,不过萧景苑也毫不在意,饭总要一口口的吃,追自己的君后,也要一点点的来。 司瑞寒伸手推了推萧景苑,萧景苑回头就看到司瑞寒向前微微抬了抬下巴,萧景苑一愣然后不情不愿的起身。 他坐在司瑞寒的身边,侧头看着他,「今天,定然会有人来刺探,你……可否陪我演出戏。」 司瑞寒自然知道萧景苑所说的演戏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了,萧景苑的保证不知道做了多少了,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 似乎是认命了,也似乎是释然了,他微微侧身抬手去解萧景苑的衣服扣子,萧景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入手依旧冰冷。 「既然是演戏,便做不得真,我也曾说过,绝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说完,萧景苑就自顾自的脱着鞋袜。 司瑞寒盯着他看着,秀气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直到萧景苑爬上了床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对方朝自己点头,他便也脱了鞋袜上了床。 萧景苑看着他笑了笑,红鸾叠帐下,萧景苑将司瑞寒困在身下,盯着他的眉眼看着,随即笑了笑,「你确定不配合,我不伤害你,但戏总归要做足了。」 说着,他还自顾自的动了两下,虽然两人没有接触,但从外看起来到真的很像是那么回事,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了司瑞寒的耳朵。 司瑞寒抬手盖住了脸,耳边是萧景苑刻意弄出来的动静,过了许久,实在忍无可忍的他,抬手盖在了萧景苑的嘴边。 他的这个举动让萧景苑感到好笑,又很想调戏一下对方,便鬼使神差的伸着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手心,这让司瑞寒勐然收回了手,瞪着眼看着他。 萧景苑觉的自己很无辜,吃不到葡萄还要被嫌弃,便干脆凑到司瑞寒面前,有些无辜的说道,「我在这里劳心费神,君后总该给个反映,让我开心一下吧。」 司瑞寒盯着萧景苑那个贱兮兮的表情,突然冷声笑了笑,「皇上要开心,出了镇南王府往北走走便是这里最大的妓院,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总该比在这里好得多。」 萧景苑快速的眨了眨眼,实在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说错了,居然惹怒了司瑞寒,他刚准备张嘴说话,就见司瑞寒一把推开自己,翻身下了床。 萧景苑不再言语,仔细一听便听到了几声极为细小的敲击声,他知道那是暗卫在打暗号,告诉他们盯着的人已经走了。 原来方才,司瑞寒还真的是看自己演戏了,只要一结束,便不要自己了,萧景苑一边感嘆自己怎么这么失败,一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只怕自己一顿剖心至腹,也无法让对方信服。 推开萧景苑的司瑞寒,并不比萧景苑好受很多,方才的折腾让司瑞寒不得不承认,如果萧景苑不是在演戏,自己能抵抗到什么地步。 说到底,自己对萧景苑从来都谈不上恨吧,即便前一世,自己也终是不甘取代了恨,毕竟,对方曾是自己捨命也要护着的人。 萧语嫣从司瑞寒所暂住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安排了随行的侍从去给他们准备了热水,她一边走脑海里一边回忆着方才司瑞寒的一举一动。 从他的步伐举动,到他的一言一行,在到他的清秀眉目,一切的一切都让萧语嫣内心激动不已,之前她也只是在跟随他父亲到京城去的时候,匆匆见过一眼,只那一次就让她芳心暗许。 在回来之后,她便求过自己的父亲去询问有关司瑞寒的事情,得到的都是那人是丞相的长孙,老丞相是固守派,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娶镇南王府的女子,而镇南王府也决计不可能送一个人到京城的。 那个时候萧语嫣才知道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存了不臣之心,可她对司瑞寒始终念念不忘,他的父亲只好时常派人打听关于司瑞寒的消息回来,直到一年前,一道圣旨,司瑞寒入宫做了君后,萧语嫣才惊觉自己的梦破灭了。 如今她认命的听从父亲的安排,比武招亲,可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司瑞寒,能跟对方说上话。 即便多年不见,司瑞寒给她的感觉更加的吸人眼球,更加的气质如兰,甚至岁月都似乎格外厚待这个人,让他看起来丝毫没有随着时光而老去。 萧语嫣发现自己在一次爱上了这个叫做司瑞寒的男子,她想要让这个人彻底的属于自己,做自己的夫婿,即便自己给不了他君后的位置,但也可以在篡位成功之后,给他荣华富贵的。 第36页 萧语嫣对于自己父亲篡位之事十分有把握,这几年她也多多少少听了些关于萧景苑的传闻,知道对方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草包皇帝罢了。 对于这样的人,萧语嫣本就不放在眼里,今日一见,她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萧景苑和司瑞寒站在一起是那样的刺眼,萧景苑根本就配不上名满京城的风玉公子。 不知不觉间,萧语嫣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亮月,唇角微微翘起,仿佛一切都变的那样的美好。 与此同时,到司瑞寒院子里打探的人也来到了萧穆山的院子里,萧穆山此时正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今日比武招亲的消息。 他需要在众多参加招亲的人中选出背景势力和自身实力都衬得起镇南王府的,这样才有可能达成所愿。 「王爷。」探子单膝跪地,开口说道。 「如何?」萧穆山放下了手里的册子,不咸不淡的说道。 「今日,皇上与君后在房中行了云雨之事。」探子毫无波澜的说着。 「呵。」萧穆山冷笑一声,「咱们这个皇上倒是好兴致,居然这么放心的在我这里翻云覆雨。」 听到这话,一旁的老管家便上前倒了一杯热茶,「奴才提前贺喜王爷,王爷定能心想事成的。」 萧穆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为何就不觉的这是皇上给我下的迷煳药呢,装出一副昏庸的样子给本王看看,也好让本王早日露出马脚。」 老管家弯腰凑近了说道,「都说风玉公子玉树临风,是一个谦谦公子,试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他人的居所做出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情,除非……」 剩下的话,老管家没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若非萧景苑的强迫,这事便是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萧穆山冷冷一笑。 「传闻风玉公子才华出众,今日初见倒是有几分老丞相的样子,看似文弱实则狡诈凌厉,本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现在看起来,倒也不过如此。」萧穆山眯着眼说道。 「王爷说的是,即便是君后,也不过是一个在萧景苑身下承欢的,与那些青楼妓子小馆又有何区别,只是可惜了,大小姐白白爱慕一场。」老管家嘆了口气说道。 萧穆山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个眼神让老管家连忙跪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现如今他便住在这里,隔墙有耳,你也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 第22章 镇南王其人 「王爷?」老管家四处看了看,惊疑不定的说道。 萧穆山摆了摆手,「这只是告诫,这镇南王府的防卫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他就算想也绝不可能安插进来人。」 老管家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萧穆山看了一眼,「收起你的小心思,若是让本王知道,在这次比武招亲里,你敢动手脚,下场你自己清楚。」 说完,萧穆山就把册子摔在了老管家的脸上,这老管家在镇南王府干久了,当真是觉得自己有些本事了,居然敢在比武招亲上做手脚,安插自己的人。 老管家赶忙应是,抱着册子弯腰退了出去,萧穆山挥了挥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探子也躬身离开了。 司瑞寒站在连廊下望着月亮神色淡淡,足足等到身体开始泛冷打颤,他才惊觉自己已然在外待了这么久了,不过倒也不见萧景苑出来找自己,总归是自己方才让他不满了。 伸手在衣摆上轻轻拂了几下,司瑞寒便转身推开了门,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司瑞寒眼底一暗,眉头微动。 再抬头便看到萧景苑脸色阴沉,似乎正在气头上,再联繫前因后果,他大概知道,八成是镇南王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 在踏进镇南王府的那一刻,司瑞寒就知道这个院子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在这样的防守之下,萧景苑居然能够安插自己的人手,看样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没能看透他。 在看到司瑞寒进门之后,萧景苑微微收敛了脸色,见对方看了自己一眼,便移开视线沉默不语,也不往里走,他就知道对方定然是在想,自己是怎么安插探子的了。 「你先下去,吩咐其他人把镇南王府给朕盯死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回禀。」说完,他便挥了挥手让对方退下了。 等到那人离开了,萧景苑便起身朝司瑞寒走了过去,他刚刚触碰到对方便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寒意,英气的眉毛不由一皱。 不由分说的,萧景苑拉着司瑞寒走到了床边,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然后突然单膝跪地就要去脱司瑞寒的鞋袜。 司瑞寒连忙拦住了,准备起身,却被萧景苑抓着手安抚住了,司瑞寒皱眉说道,「皇上万金之躯,怎可如此。」 「我是皇上没错,可我也常听人说,夫妻一体,你跪我我便可以跪你,你替我更衣穿戴,我便也可以为你如此,合乎常理不是吗?」萧景苑浅笑着。 司瑞寒被萧景苑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这个时候跟他将礼仪宗则是那么的无用,他眼睁睁的看着萧景苑替自己脱了鞋袜,然后捧在手里搓了搓。 「早前说过,切忌寒凉,今夜又为何要在门外站这么久,凉气入体,对你身体不好。」萧景苑一边搓着一边低语着。 看似像是埋怨,但字字句句都是慢慢的关心,司瑞寒看着他嘆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萧景苑自然乐滋滋的坐了过去。 第37页 然后,他自顾自的拍了拍自己的腿,「把腿伸过来,你的脚还冷着,要搓暖了才好。」 司瑞寒看着萧景苑那么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便把腿伸了过去,司瑞寒的皮肤白皙但也不算是苍白跟不是小女子那般的粉白,倒是让他显得更为英气。 而萧景苑却是微微带有麦色的黄皮肤,虽然身居高位但身体紧实,一看就是时常锻鍊的人,他的手上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划过皮肤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方才那个人,是先皇在世时,留在镇南王府的探子,父皇他早就知道镇南王有不臣之心,但因为皇祖父留有遗诏,他便不能轻易下手残害手足,便只能终日养着这样一只心怀不轨的老虎。」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沉吟了片刻,知道萧景苑这是在跟自己交底,告诉自己他的后手和准备,心下不由有了计较。 「这个镇南王是先皇最小的孩子,从十四岁开始便四处征战是个极为好胜之人,如今也不还不到半百,正是更进一步的好时候。」 「他今日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立马狂刀之时,我也还不知道在哪里,父皇仙逝之前最不放心的便是镇南王,若非如此,也不会耗费多年时光,在这样严密的防控下,安插下自己的人马。」萧景苑说着嘆了口气。 自己比起先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今这天下即便是自己的,可也是多方蠢蠢欲动,前一世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死里逃生多少次才勉强取胜。 感受到按揉着自己双脚的力度变了,司瑞寒不由的微微动了动,萧景苑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司瑞寒,「我方才走神了,力度不够?」 司瑞寒闭了闭眼,「先皇既然将皇位传给皇上,便是认可了皇上的能力和本事,皇上何苦在此自寻烦恼,镇南王即便真有当年之勇,皇上你难道就没有勐虎之势吗?」 听到司瑞寒话语里对自己的认可,萧景苑心里扬起了暖意,没有什么比听到眼前这个人的认可来的舒心了。 他很自觉地替司瑞寒揉捏着脚,「镇南王府是一定要动的,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是最好的,而且,他毕竟是朕的皇叔,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怕会引起动盪,到那时我又不在宫中,只怕会有人趁虚而入。」 「机会总会有的,只要镇南王存了心,就必然会有动作,时机都是创造的,至于证据……史家所言,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又有多少人看得透彻。」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你真的比我聪明多了。」萧景苑浅笑着说道,而司瑞寒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他将司瑞寒的脚放到了被子里,「我是真心夸赞,我知道多说无益,你也不会全然相信,你只要给我时间和机会,慢慢看着我,如何?」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天色渐晚,皇上也该休息了。」 萧景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他自己所言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夜里,两人依旧背对着彼此,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清早萧景苑便带着司瑞寒出了府,盛装打扮的萧语嫣扑了个空,看着空空无人的院子眯起了眼。 萧轻风看了眼打扮的十分用心的萧语嫣哂笑一声,「到是没想到,你居然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啊。」 萧语嫣微微仰头看着他,「我对他念念不忘与你何干,有空关心我倒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听说你才被父亲训斥,想来又是干了什么蠢事吧。」 「呵,早晚你都是要嫁出去的,是要用来给镇南王府谋取利益,是要给我铺路的,你以为你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吗?」萧轻风笑着说道。 「你!呵,父亲正当壮年,你倒是口出狂言,目空一切了。」萧语嫣眯着眼冷冷的说着。 「父亲正当壮年不假,可我是镇南王府唯一的嫡子也不假,只要有我在,你们……都要听我的。」萧轻风毫不在意的说着。 萧语嫣狠狠地咬牙却也无力反驳,镇南王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性,他们这些人在他父亲眼里都是能够换取权利的牺牲品。 正如萧轻风所言,镇南王府只有他一个嫡子,自己虽然也是长房所出,却也就是个嫡出小姐,当年之所以愿意纵容自己苦苦追寻惊才艷艷的风玉公子,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老丞相最看好的孙子。 如果能够藉此与丞相府结亲,自然能够给镇南王府提供助力,毕竟他们要做的是谋朝篡位,为了绝了文官的口,也必然需要文臣之首的老丞相为之出谋划策。 只可惜,她的愿望最终破灭了,司瑞寒入了宫成为了令人欣羡的君后,站在了那个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身边。 看到萧语嫣眼底的不甘,萧轻风心底涌起了无限的畅快,但他却也清楚不能过分刺激对方,毕竟现如今还要指望她为萧家招揽贤婿。 萧家各自盘踞着诡谲的心思,而那头的两人带着随从来到了前几日预定的酒楼,今日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天,之前一直处于优胜的便是周慈昕。 今日他身着宝蓝色的锦衣华服站在高台之上,似乎根本不是来对垒的,更像是在静候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扫视了全场也没见有人上台,他微微抬头便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司瑞寒微微挑眉,司瑞寒自然是看到了,便随手将眼前的窗户关上了。 萧景苑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到司瑞寒将窗户关上了,心底有些好奇,却也没有盘问。 第38页 今日,镇南王府派人上台进行最后一战,当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站上高台的时候,周慈昕也不由的微微挑眉,仿佛随着这人的脚步整个高台都随之震颤了几下。 「嗯?」萧景苑眯着眼疑惑的出声。 他伸手又把窗户打开,抬手指了指,「你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看起来不像是我朝的人。」 司瑞寒侧头看了一眼便眯起了眼,「身材魁梧高大,面容粗狂,毛髮丰茂,声如洪钟,踏步如磐石,更像是岚国西部的游牧一族。」 第23章 打赌输了 司瑞寒的话让萧景苑想起了岚国,这个国家位置偏远,资源匮乏,人口稀少,因为西部多是荒漠而产生了部分游牧民族,行事粗狂不拘小节。 「镇南王倒是好本事,什么样的人都能够招揽。」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着。 这个男子上台之后,便和周慈昕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无论是从体型还是力量上,他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别看他如此的高大威勐,行动却仍然十分灵活。 周慈昕自认功夫了得,却也有种无力下手的感觉,不过说到底他也是从小习武,两人走了十招之后,他便找到了对方的破绽。 一个闪身过后,他便横扫一腿,将对方踢到在地,继而顺势将对方彻底踢下了擂台,这场胜利让他赢得了阵阵掌声和欢唿,也赢得了比赛的头筹。 「皇上可是说过,不会让镇南王府与武林盟主扯上关系的。」司瑞寒端着茶杯不咸不淡的说着。 「可惜,我找不到比他还厉害的人,本以为李默还能试一试,不过想想也就算了。」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为何算了?」司瑞寒放下了杯子,平静的说着。 「周家,有不能的理由。」一个周家足以表明一切,萧景苑没有点破,却也在短短的一场比赛中看透了一切。 司瑞寒的母亲姓周,这个叫做周慈昕的男子,几次三番关注着司瑞寒,而司瑞寒话里话外的平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猜测吗。 对于萧景苑能够猜到司瑞寒没有意外,萧景苑看似放荡不羁,却也不是什么不知什么不晓,只要他想知道他就有能力知道。 「皇上就不好奇,周家为何要参与,为何要争头筹?」司瑞寒淡淡的问着。 「他们总归不是来要我的性命,既然不是我的敌人,那便是我的盟友,况且,他们是你的亲人,值得相信。」萧景苑坦荡的说着。 两人等了一阵,便起身往回走着,他们刻意放缓了脚步,果然在镇南王府外遇到了周慈昕和他身旁的年青少年。 一旁的老管家见到萧景苑和司瑞寒,立刻跪地叩拜,周慈昕挑眉看了看萧景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帝而有什么惊讶。 反倒是当他看到司瑞寒的时候精緻的眉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解和忧虑…… 一旁的镇南王府管家见到身旁的两人并没有要下跪的意思,皱了皱眉,扭头便准备出声,却不想,对面的萧景苑到先开了口,「两位,便是在此次比武招亲中取胜的高手吧。」 周慈昕听到萧景苑的问话,挑了挑眉,直视着对方,「没错,不知……二位可是这镇南王府的贵客?」 「正是,我二人在京中经商,多年前与镇南王有些许机缘,此番路过此地,便登门拜访一番。」萧景苑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一旁下跪的管家竟也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诶,若真是如此,那他……」周慈昕一旁的少年郎伸手指了指跪地的管家,颇为疑惑的开口,透亮的眸子里闪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司瑞寒抬手将管家托起,不轻不重的说到,「老管家年岁以高,走路的时候,需要小心一点,踩了石块跌倒,也总会被旁人误解。」 说着,他手上微微用力,管家在镇南王府多年,自然是玲珑心思,便笑了笑,接着说到,「哎哟,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周慈昕淡淡一笑,「如此,我们便一同进去吧。」 他们一行四人共同进了镇南王府,此刻,萧穆山早早的便等候在了门厅,老管家快了几步上前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萧穆山见到四个人一同进门,眼角跳了跳。 周慈昕上前一步拱手道,「镇南王。」 没有谄媚,反倒是客气的疏离,萧穆山心中有所不满,但碍于对方是武林盟主之子,便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毕竟,日后需要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总要有容人之量。 萧穆山点了点头,赞许的开口,「周公子年轻有为,此番比武招亲,轻松取胜,着实厉害。」 「王爷谬赞,只不过……此番是比武……招亲?」周慈昕有些讶异的开口,看上去颇为疑惑,神情间迷茫不似作假。 萧穆山眯了眯眼,眼角跳了跳,「周公子?」 周慈昕伸手拍了一下一旁少年的头,板着脸说到,「瑶儿,这种玩笑也开得?」 被称为瑶儿的少年,撇了撇嘴,有些憋屈的开口,「大哥,我……我错了。」 周慈昕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萧穆山,「还请王爷恕罪,家弟顽劣,看到摆擂台便吵嚷着与我打赌,我若胜了,他便以后老实听我的,我若输了,便也要答应他一个要求。」 说着他嘆了口气,伸手捏捏眉心,有些疲乏的说到,「我倒是不知道,此番比武……居然还招亲。」 第39页 萧穆山因为周慈昕的话脸色一点点的黑了,他才不信对方说的鬼话,可如今萧景苑端坐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 「周公子,即便是你不知情,可你取胜是真,镇南王府比武招亲摆下擂台也是真,现如今全城百姓都知晓此事,你若不认,镇南王府的脸面何存!」 说到最后,萧穆山的语调里染上了怒气,倒也真的是有些恼怒了,周慈昕微微扬眉,似有不解「王爷何必如此恼怒,我只是说未曾听说,可也没说,不娶啊。」 萧穆山的手紧抓着座椅扶手,「此话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周慈昕看着萧穆山说到。 「我周家在江湖武林也是名门望族,虽然比不得皇权贵胄,却也不是寻常人家,我若是要娶亲,自然也是要好生考量一番的。」周慈昕说着。 「本王的嫡亲长女,需要什么考量!」萧穆山冷冷的说着。 「这王爷可就错了,我并非说王爷的嫡女不好,正相反,她也就是太好了,我才需要考量,况且,我也需要休书一封送到家中,若是我满口答应,不经过家中,只怕日后我周慈昕,便要从家中除名也未可知啊。」周慈昕淡淡的说着。 「你……」 萧穆山怎么会听不出对方话语里的威胁,他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周慈昕这个人,更是他背后的周家,甚至是整个武林,自然不会允许周慈昕被家中除名。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比武招亲,通知家中长辈,由长辈做主应允,合情合理。」司瑞寒端起手边的茶杯,轻缓开口。 司瑞寒的话让萧穆山回过神来,他侧头看着对方,眼底露出了不明的光,司瑞寒只是微微低头,「方才听了半晌,不知这位周公子是武林哪家的公子?」 「嘿嘿,我们是武林盟主,周家子孙,我是周慈念,这是我大哥周慈昕。」周慈念仰着头十分自豪的说着。 萧穆山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嘴角跟着抽了抽,就听到萧景苑轻笑一声,「原来是武林盟主周家子孙,倒真的是……名门望族了。」 萧穆山此刻彻底沉下了脸,如今周慈昕的身份已然暴露,自己若是强行让他答应,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倒是本王思虑不周了,不过既然赢了比武,两位便暂住在镇南王府吧。」萧穆山说到。 对此,周慈昕并没有拒绝,对于他而言,住在哪里都一样,不过不用自己掏钱还能有上好的房间住,那自然是好的。 适夜 「你今日倒是绝了他的念想。」萧景苑如昨夜一般替司瑞寒暖着脚,他一边揉着一边笑着说道。 「若他真的能够因为我的话,打消了利用周家的念头,那他就不是当年那个开山破斧的镇南王了。」司瑞寒嘆了口气,手里捏着一本杂书说道,淡淡的看了眼萧景苑便移开了视线。 「但也至少让他投鼠忌器了,他知道我们知晓了周慈昕的身份,那么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绝不会妄动的。」萧景苑说道。 「皇上觉得,镇南王下一步棋会怎么走?」司瑞寒将看了一半的书放到了床边,淡淡的说到。 「镇南王手里的势力不足,也摸不清我此番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想要动我必然需要细细考量,若是暗杀了我,却替他人做了嫁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萧景苑哂笑着说道。 「他能沉得住气?」司瑞寒问道。 「如你所说,我都送上门了,他会沉得住气吗?」萧景苑说道。 「即便他沉得住气,可皇上来便是带着探查的目的,这南方诸地春季旱灾多发,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朝廷年年播发赈灾银钱,可百姓未必得了利益,这镇南王府盘踞在此多年,如此气派的王府,每年的花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况且,他存了心思,就必然不会不招募私兵,养兵可是耗资巨大的事情,镇南王府就算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消耗。」司瑞寒说到。 「所以,他现在可是满心煎熬,既想除了我却又不敢妄动。」萧景苑笑着说道。 第24章 遇到刺杀 看着萧景苑的笑,司瑞寒嘆了口气,想要收回脚却被对方抓住了脚腕,「再等等,临走之前柳太医可是说了,你需要好生休养,我却拖着你陪我来这里受苦,总归是我的过错。」 「这几日的汤药也停了,主要是在这镇南王府诸事不便,等我们离开这里,还是要继续的。」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盯着他看着,深邃的双眸里带着让人沉溺的魔力,「皇上所要关心的事情繁多,实在不必在我身上耗费心力,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也无需汤药调养。」 「诸事再多,也总有轻重缓急之分,与我而言,你的事情就是重事急事,需要日日上心。」萧景苑定定地说着。 「皇上……」司瑞寒拧着眉,语气里带着丝丝的烦躁。 「汤药是你母亲的心血,你捨得浪费?」萧景苑索性摊牌的说到。 果然,一提到这,司瑞寒便抬眸看着他,「皇上为何要如此。」 「后宫内并不是风平浪静,你母亲精通医理,写的药方柳太医赞不绝口,可我却知道,福灵拿进宫熬出来,你也不会喝。」萧景苑深深地嘆了口气。 「所以我就偷偷调换,只给你寻常汤药随你倒掉,然后让柳太医和李福精心准备好你母亲的汤药,我在亲口试一试,这样你喝会安全。」萧景苑说着便垂下了头。 第40页 「你余毒未清,也无内里护体,之前操心劳累,不喝汤药如何能好。」萧景苑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的关切。 司瑞寒闭了闭眼,胸口起伏几番,「皇上,与我而言,此生如何便都是命中使然,实在是不必如此。」 「皇上也不必担心,十年之内,我必然不会死,而十年也足够皇上坐稳位置。」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的话让萧景苑勐然抬头,他这么多日的付出,竟然换来这样的一番话,心中满是烦闷和伤痛,他抬头看着对方却发现对方始终不曾看着自己,浓重的挫败让他闭了闭眼。 萧景苑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可却无力纾解,他对司瑞寒那是打不的骂不得,说几句重话那都要反省好几天,追着屁股道歉,可是到如今,对方却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反倒是如此的误会自己。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底泛起的酸涩,「休息吧,夜深了,药以后还是要喝,这事没得商量,必须听我的。」 难得的,萧景苑硬气了一把,可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两个人依旧在一个床上躺着,却都彼此带了心事,彻夜难眠。 次日清晨,司瑞寒起的时候就发现萧景苑早就不在屋内了,他起身坐在床边整了整衣衫,简单收拾过后便起身推开了门。 周慈昕就住在他们旁边的院子,司瑞寒走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在院子内舞剑,凌厉的剑花翻飞,轻盈的脚步在地面上划过浅浅的痕迹。 突然,周慈昕的剑锋一转冲着司瑞寒的面门而去,司瑞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剑尖在他的眼前堪堪停住。 周慈昕擎着剑,面容冷峻,半晌过后才有些艰涩的说到,「你……为何不会武功。」 话是这般问,可司瑞寒清楚对方想问的不是这个,可他不能表现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也只好如此问。 「不会武功也不影响什么,我是个商人,没有需要武功的地方。」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周慈昕深吸了口气,将剑收回拱手道,「方才失礼了,只是见公子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想着定然也是箇中高手,便起了心思试探一番,不想……,望公子原谅。」 司瑞寒轻笑了笑,「此事实属正常,有何需要致歉的,只不过我并不精通武艺,不然定然要与周公子好好比量一番。」 话点到为止,两人心中都已经清楚,周慈昕点了点头,「公子若是还未用早膳,不如同我们一起出门吃点,如何?」 司瑞寒虽然想要答应,可又想到了萧景苑,周慈昕见他犹豫,便上前一步,「只是一餐饭食,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周慈昕的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恼怒,司瑞寒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便嘆了口气,「那便一起吧。」 周慈昕将周慈念喊了出来,三个人便一同出了府,萧穆山接到探子的汇报,不由的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跟周慈昕接触的竟然会是司瑞寒。 「派人跟紧他们,任何举动都要如实上报。」萧穆山眯着眼吩咐着。 这边,萧景苑因为昨夜的烦闷,早早的独自出了门,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凉风,总算清醒了些,心中的苦闷也顺畅了很多。 他去了一间酒楼,点了一些可口的早膳准备带回去给司瑞寒吃,当他走出酒楼没过多远便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围绕在自己身边。 萧景苑眉头微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是何人会对自己下手,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萧穆山绝不可能青天白日对自己下手,这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或者说,他会更希望自己这几日安全,等到自己离开了他的地界在对自己下手不迟,至少这样他的嫌疑会少很多。 萧景苑快步走了几步,身后的杀气愈加浓烈,他停住了脚步,四面八方便袭来了六个黑衣人,虽然说是早上,可路上也还是有不少往来的人。 见状都尖叫着跑开,那群黑衣人并没有滥杀无辜,他们的目标只有萧景苑一人,六人围攻萧景苑一个人,手段凌厉,很快他身上便挂了彩有些力不从心。 今早出门,他并没有让暗卫跟着,李默也早在入城的时候被他安排到了别处,可以说短时间内他是孤立无援的。 萧景苑暗自咬牙,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一旦如此,那么司瑞寒该如何自处,他留在镇南王府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正在他分神的剎那间,剑光直直的逼近却在即将刺入的瞬间被另一道利剑挑开,周慈昕提剑站在萧景苑的面前。 萧景苑长舒了一口气,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抓在了手里,一回头就看到司瑞寒拧着眉站在他的身后,清冷的脸上染上了丝丝的怒气。 周慈昕傲然的看着周围的几个黑衣人,「各位,还要继续吗。」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仍然不打算放弃,他们很快便与周慈昕和周慈念缠斗在了一起,有了他们两个人,想要靠近萧景苑和司瑞寒便十分困难。 很快,六个人便只剩了两个人,两人看了一眼便迅速离开了,周慈昕收剑上前在黑衣人的身上翻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周慈昕转头看了眼萧景苑,「你的处境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居然敢独自出门,你若是想死,也不要拖累了别人。」 「慈昕!」司瑞寒冷着脸看着他,微微的摇头。 周慈念看到周慈昕如此恼怒,有些不解,他家大哥素日里虽然也不怎么正经,却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一面,如今缘何这般。 第41页 萧景苑被周慈昕说了一通,竟也是没回过神来,司瑞寒淡淡的开口,「他也是一时之间失了分寸,你不要怪罪他。」 「表哥!」周慈昕压着声音叫了一声,他不愿意看到司瑞寒跟萧景苑面前如此的低声下气。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復而看向萧景苑,「你受伤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萧景苑点了点头,看了眼脸色不佳的周慈昕,微微挣开了司瑞寒的手,拱手道,「今日多谢出手相救。」 周慈昕见萧景苑态度诚恳,丝毫没有装模作样的架势,便拱了拱手,「救你是因为我表哥,不是因为你。」 「慈昕……」司瑞寒有些无力的开口。 萧景苑淡淡一笑,「这我知道。」 四个人一同向镇南王府走去,此刻萧穆山急的在厅内团团转,他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别的消息没带回来,竟然带回了萧景苑遇刺的消息。 他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正大光明的对萧景苑动手,可现如今这般倒是沾染了一身腥,甩到甩不掉了。 「去,看看他们到哪里了。」萧穆山气恼的说到。 「王爷是在找朕吗?」萧景苑踏入厅内,便听到萧穆山气恼的声音,凉凉的说到。 萧穆山愣了一下,赶忙上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皇上,臣听闻皇上遇刺深感担忧,才会如此失态,望皇上恕罪。」 萧景苑静默的看着萧穆山,过了许久,在看到对方额头的汗珠后才缓缓开口,「今日若不是周公子相救,怕是朕到真的会丧命与此。」 萧穆山狠狠的咽了口气,双膝跪地扣首,「皇上,臣立刻派人去查,定然会抓住这叛逆之贼。」 萧景苑冷冷一笑,「王爷不必急着跟朕保证,朕已经命人去将李默找来,相信他来了定然能帮到王爷,你说是不是?」 听到李默,萧穆山眼底一暗,他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李老将军的三子,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名声在外,最主要的是,李氏一族可都是萧景苑的亲信。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记得收藏一下哟,爱你们 第25章 誓言落定,不做悔改 见萧穆山迟迟没有说话,萧景苑冷着脸说到,「怎么,王爷对朕的这个安排很是不满吗?」 「臣……不敢。」 「不敢最好。」萧景苑盯着萧穆山。 「皇上,处理伤口要紧。」眼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司瑞寒便淡淡的开口。 「皇上,臣命人去请了丰臺镇的名医,很快便会入府。」萧穆山此刻担心萧景苑在他的府内出事,便急切的说到。 「不必了。」萧景苑摆了摆手。 「周家公子那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萧景苑说着便看了眼萧穆山,「朕觉得周慈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能人异士,窝在此地实属可惜,不知王爷觉得呢?」 萧穆山勐然抬头,入目的便是萧景苑薄凉的双眸,「他救驾有功,朕准备论功行赏,对他加官进爵,王爷觉得如何啊?」 萧穆山深吸了几口气,「皇上所言甚是。」 「嗯。」说完,萧景苑便跟着司瑞寒去了后院,萧穆山起身走到一旁将桌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回到后院,周慈念手里拿着瓷瓶等在了那里,看到两人过来便上前,他年岁不大,之前从未见过司瑞寒,今日听到自家大哥喊着对方表哥,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皇上,表哥。」恭恭敬敬的问了好,周慈念将手里的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周家上好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七日内不要见水,便可好。」周慈念很识相的把周慈昕的后几句话省略了。 「告诉他,就他那点小伤口,不用药也能好。」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 司瑞寒伸手接过了药瓶,「多谢。」 周慈念抓了抓头髮,「表哥,有什么事情吩咐就行,从今天开始大哥和我都会轮流守夜的,这周围的暗哨都撤了,短时间不会有人再来的。」 司瑞寒点了点头,萧穆山足够机警,事情一出便撤掉了所有的暗哨,让镇南王府不再如铜墙铁壁一般毫无缝隙可言。 送走了周慈念,两人便一同进了屋,司瑞寒将门关上之后,跪在了萧景苑面前,神情间肃然冷寂,毫无波澜。 萧景苑皱眉走过去,伸手要拽他起来,却被司瑞寒挣脱了,他的举动让萧景苑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司瑞寒却没有看他,只是闭了闭眼,冷然的开口,「皇上遇刺的事情,臣难辞其咎。」 萧景苑喘了口气,胳膊上的伤口也在此刻叫嚣着疼痛,让他额头泛起了冷汗,「这是我的过错,与你何干,是我自己思虑不周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跟你毫无关系。」 司瑞寒垂眸,双手紧握垂在身侧,神情间一片冷然,说出的话也是冷若寒霜,「臣昨夜所言惹恼了皇上,是或不是?」 他的问题让萧景苑一时语塞,司瑞寒便继续说道,「臣所言皇上并不爱听,可臣却说了,并且……未曾后悔。」 说着他抬头看着萧景苑,目光清冷无波,「臣的表弟虽然救了皇上,却也出口顶撞,行为不端,望……」 「够了。」萧景苑低声的说到,言语里带着颓然和恼怒。 司瑞寒果然不在说话,萧景苑看他笔直的跪在那里,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番,竟一把撩开了衣摆跪在了司瑞寒的对面。 第42页 司瑞寒伸手去拦却被萧景苑随手挥开,他笔直的跪在那里,两人对立,「你不愿意起,我陪你一起跪,你若是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准备多跪些时辰,我便陪着你。」 「皇上……」司瑞寒拧着眉开口。 「你知道我恼怒,你知道我不爱听你的话,可你却不知道我为何不爱听,为何要恼怒。」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 「你定然以为,我恼怒你的十年之约,你定然以为,我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背后的司家,甚至现如今还把周家拖下了水。」萧景苑说罢便直视着司瑞寒。 「我所言,可是你心底所想?」萧景苑无奈的说到。 司瑞寒盯着他的眸子看着,那里的痛苦和委屈深深地落入了他的眼底,为何要有痛苦,为何会感到委屈,难道这不是他的想法吗? 前一世,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利用了司家却没能保住司家,让自己沉沦,却夺走了自己的希望…… 「你定然觉得,我现在所言也不过是在权衡利弊,为了不让你怀疑,为了让你死心塌地,你肯定觉得我是一个喜怒无常,做事毫无章法,随心所欲的,浪荡皇帝。」萧景苑哂笑着说道。 「臣……」司瑞寒张了张嘴。 「臣不敢是吗?是啊,你不敢,你有司家,你有周家,你有太多的牵挂,却独独没有我。」萧景苑说着便觉得脸颊有着丝丝的凉意。 他抬手一摸手间有着点点的湿意,司瑞寒自然也看到他脸上还残存的泪水,眼底带着震惊和不解,天子落泪,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景苑随手将泪水擦干,闭了闭眼,不免有些懊恼和羞愧,「我落泪你很惊奇?」 「皇上……」司瑞寒心底一跳,握着的拳头紧了几分。 「我又说对了,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每次说对你的想法,你的眼底都会蔓延着你自己都不察觉的光亮,你都会适时的开口,叫我一声,皇上。」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瑞寒,你就不能相信我吗?」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缓缓的说着。 「相信?」司瑞寒定定地重复着。 突然他仰起了头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划过精緻的下颚滴落,无声无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如你所想的那般想你,而且……我不认为我想的是错的。」 若他之前是宝玉通润温华,那如今他就像是那出鞘的利剑,带着寒光,他的脸庞上还带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意。 「皇上曾说,做噩梦,臣死在了你的怀里,可皇上是否梦到,臣为何会死,又为何独独死在你的怀里。」司瑞寒冷笑着。 看着司瑞寒嘴角的冷意,萧景苑心底一跳,勐然从胸口炸裂出浓烈的不安,而司瑞寒接下来的话,便是将他彻底推入了深渊。 「皇上不知道吧,可臣却清清楚楚,永生难忘。」司瑞寒眯着眼说到。 「皇上觉得满心关切,担惊受怕,不被理解是什么滋味,很痛苦?很伤心?很无力?」 「可这才只是不到半年光景,臣曾经耗费数年时光,都是这么过来的。」司瑞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皇上觉得自己的誓言感天动地,臣应该感激涕零,掏心掏肺,也对,若是曾经,臣定然会如此,可如今,臣只觉得那是个笑话。」 「皇上问臣,为何当初不愿答应做君后,臣上次所言的确是假的,臣的确不愿,甚至如果可能,臣宁可从未与皇上相遇,从未有过那段荒唐时光。」司瑞寒冷声说到。 清风冷月的他,如今更是凝结了层层冰霜,让萧景苑通体发寒,忍不住牙关微颤,心跳如雷,原来竟是如此…… 难怪那个时候他会说不愿,难怪从重生到现在,他一直对自己抗拒疏远,原来,对方竟然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世人都欣羡君后宝座,可我不在乎,没有君后的宝座,我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司瑞寒冷冷的说着。 「可我成了你的君后,没错,我有太多的牵挂,我有太多的不舍,我有太多的不得以,所以,我可以什么都没有。」 「实际上我也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司瑞寒说着笑容不减,却泪成两行,可他却没有抬手擦去,前世今生他经歷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难耐,太多的心碎,他从未掉泪,可如今…… 深吸了一口气,他恭谨的给萧景苑叩首,「皇上,我司瑞寒必将终我一生替皇上分忧,绝不背叛,但求皇上,给司家和周家一条生路。」 萧景苑看着叩首的司瑞寒握紧了拳头,有些灿然的说到,「你方才质问我这么多,我若是要迁怒,就必然不会放过司家和周家,你一向克制自持,终于看到你变脸了。」 司瑞寒垂眸,「臣会用余下的一生,来偿还方才的过错。」 萧景苑淡淡的看着他,「你这般,我该如何。」 说着,他嘆了口气,「你可以不信,但从我们初遇到如今,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 「前世如何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愿意相信今生了?」萧景苑盯着他看着。 司瑞寒听到这话微微皱眉,萧景苑说道,「你对我满腔的怨恨,都是因着前世而起,可今生与前世当真一样吗?」 「我对你存了心思,却不想要利用你,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改变我今日所言。」萧景苑说着,举起了手,三指朝天。 第43页 「我萧景苑今日对天起誓,此生不辜负司瑞寒,此生不伤害与他相关的人,此生钟情于他一人,不悔不改,若违此誓,便……」 司瑞寒抬手盖住了萧景苑的嘴,摇了摇头,萧景苑伸手握着他的手腕,「便让我不得好死,便让这萧氏江山覆灭无存。」 司瑞寒心底勐烈的跳动着,他始终摇着头,萧景苑定定的看着他,「誓言落定,永不悔改,我要是违反了,只怕老天都会让我尸骨无存。」 第26章 人人都要训责我 「为什么。」司瑞寒抓着萧景苑的胳膊,埋头无力的说着。 「我要为我所做的一切赎罪,我要让你知道我的真心,我要让你不在怀疑我,并愿意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既然是我害你什么也没有,那便舍我一生,把他们都还给你,只要你相信我,我必不辜负你。」萧景苑拖着司瑞寒的胳膊,一字一句的说着。 字字句句敲打着司瑞寒的心,他那被坚冰包裹着的内心破裂出了细小的纹路…… 久久的沉默过后,萧景苑嘆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到,「还要继续跪着吗,我的伤口流血了。」 司瑞寒抬头就看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臂上当真溢出了鲜血,在抬头便看到了对方额头上的汗珠和唇上的微白。 将萧景苑扶到床边,司瑞寒取来了金疮药,一点一点的上着,两人之间静默无言,却有着什么在悄然改变…… 适夜 萧穆山端坐在自己的书房,一整天的探查到现在都毫无收穫,他始终没能找出是谁趁乱下的手,不仅如此,萧景苑今日的话便是逼他捨弃了周家这枚棋子。 他沉着脸坐在那里,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周慈昕便早早来到了司瑞寒的庭院内,看到萧景苑他也只是简单行了一礼,继而转头看着司瑞寒,「表哥,镇南王派人传信,比武招亲的婚约作废。」 「意料之中。」萧景苑接了话茬,他昨日所言为的就是这个,这个镇南王倒真的是聪明,很懂得审时度势。 「我周家……不入朝,不为官。」周慈昕冷然的说着。 萧景苑淡淡的看着他,「周家不为官不入朝可以,我只有一个请求。」 听到萧景苑用了「请求」二字,周慈昕微微挑眉,便听到,「周家是武林正派,他日天下苍生受苦之时,还望周家……鼎力相助。」 听到萧景苑这话,周慈昕哂笑一声,冷飕飕的说道,「皇上这话与招揽周家有何异,甚至还将天下苍生託付给周家,岂不是在逼周家就范!?」 萧景苑嘆了口气,一侧头就看到司瑞寒神色淡淡,他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指尖微凉带着丝丝的颤抖,他手上用力捏了捏。 周慈昕自然是看到了萧景苑的动作,冷冷一笑,「若是皇上想要胁迫,那我周慈昕便舍我一人,替皇上分忧,但若想就此利用周家,断是不可能的。」 「慈昕……」听到这话,司瑞寒抬眸看着他,微微摇头。 「表哥。」周慈昕淡然一笑,「年少时,你曾救我一命,我此生不会忘记,即便脱离了周家入朝为官,你也总该对我有点信心的。」 萧景苑深深的嘆了口气,抬手搓了搓头髮,挫败的开口,「你们为何都要把我想的如此不堪,为何都觉得跟着我就是步入了万丈深渊。」 「难道不是吗?」周慈昕眯着眼说着,他上前一步,「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他难道……不是跌入深渊了吗?」 萧景苑被堵得一时语塞,低头摇了摇头,「我与你表哥之间的事情,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不相干,你少挑唆。」 「我挑唆,你干的不是人事,我还说不得了。」周慈昕挑眉说道。 司瑞寒皱眉准备训诫,萧景苑悄悄抓了抓他的手心,「我是没干什么人事,可也不是你能教训的,你表哥说我成,你个小辈说我就不成了。」 周慈昕盯着萧景苑,对方一笑,「你说了半天,是不是该听听我说了。」 「我所言并非你所想的意思,若我萧景苑有天命成天事,护得了天下百姓,你周家便该如何便如何。」 「现如今,危机四伏,动盪不稳,若是他日有人意图不轨,必然会让百姓受苦,到时……你们周家要以天下苍生为重。」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以天下苍生为重…… 司瑞寒眸子里闪现了丝丝的震惊,他抬头便看到萧景苑嘴角处的笑意,「昨日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他日若我有不测,你便隐姓埋名回到周家,安度余生。」 周慈昕自然也听出了萧景苑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日若是他萧景苑败了,要周家懂得审时度势,顺应天意,能够在乱世里生存,然后再给表哥一个安身之所。 周慈昕看了看司瑞寒,见对方凝眉不语便拱了拱手,「方才有失礼数,还望皇上赎罪。」 「不必跟我客套,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就行,就算记不住,也不要忘了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如你现在这般护着他就行。」萧景苑笑着说道。 三人刚刚结束交谈,镇南王府的管家便匆匆上门,朝萧景苑和司瑞寒行了大礼,「皇上,君后,李默将军来了。」 李默本就没有走远,接到萧景苑的消息便匆匆赶来,此刻正在前厅等候着,看到萧景苑和司瑞寒一同过来,他便上前行礼。 第44页 「皇上,君后,李默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李默跪地朗声说道。 萧景苑摆了摆手,「你本就是按照朕的旨意离开去办事的,朕在这镇南王的地盘上受伤,与你无关。」 萧穆山听到萧景苑这话眉角微动,上前跪地道,「皇上,臣……」 「朕只是随意说说,镇南王无须在意,既然李默来了,便让他着手调查此事吧。」萧景苑缓缓的说着。 李默领命,萧穆山虽然心底有着顾虑却也知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臣定然会配合李将军将案件调查清楚。」 萧景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也放心了,算算时间朕也该去别去转转了。」 萧穆山眉头微动,他倒是没想到萧景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虽然知道对方继续向里难免会查到什么,可现在让萧景苑离开似乎更为安全一些。 至于他这几年的安排,只要足够小心,萧穆山自认为萧景苑若是想查到什么也不是不容易的。 「皇上才受伤不久,不太适合……」萧穆山假意挽留着说道。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与天下百姓的苦涩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萧穆山扣首到,「皇上心繫天下百姓,实则百姓之幸。」 「好了,明日一早朕便会启程,李默便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天之内把事情调查清楚。」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是。」李默点头说道。 吩咐完,萧景苑便和司瑞寒一同回到了院内,两人一同进了屋,萧景苑刚坐下,司瑞寒就说道,「皇上为何如此心急,现在离开,并不合适。」 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镇南王如今彻底打消了对周家的想法,短时间内也不会在起不该起的主意,现如今又被这突发的事情缠绕起来,自然没有空闲去管其他的事情,是个钻空子的好时机。」 「那皇上以为,是何人做了此事。」司瑞寒心底早就有了猜测,却无法说出口,毕竟那个人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不能随意揣度。 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心知对方心底有了想法,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今早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 司瑞寒拿着纸看了看,上面简单的写了一句,「太妃宫异动。」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萧景苑,「皇上觉得如何?」 萧景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南方腹地有她的母族盘踞,若是她想,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她是皇上的母妃,没有如此的理由。」司瑞寒所猜测的便也是她,可他却也想不明白,作为萧景苑的母妃,为何要这般。 萧景苑伸手抓着司瑞寒的胳膊,「我虽是她的儿子,可却也不在她的身边长大,她若想要的不止于皇太妃,那么我便是需要除掉的。」 司瑞寒拧眉,对于萧穆鹤的母妃他了解不多,从他入宫到现在,他们两人见过的次数双手都数的过来,可他却很清楚,萧景苑的后宫,多半是她在背后把持。 甚至她的想法也可以左右萧景苑的想法,她想要在后宫掀起风浪,绝对会让所有人不得安宁。 司瑞寒在深思,萧景苑也在细想,前一世他也是到最后的一个月才逐渐发现了他母妃的心思竟是这般。 甚至到后期,他还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从他尚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的母妃插进了他的命里。 长长的嘆了口气,萧景苑笑了笑,「不要有什么顾虑,她是我的母妃不假,可她若是想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便也给她寻个僻静的地方安度余生好了。」 适夜 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萧景苑便拉着司瑞寒准备早些休息,可当他走到门口准备关门的时候,便看到了门口角落里的一封信件。 微微皱眉,他便弯腰捡起,捏着信走到了床边递给了司瑞寒,「这信应该是给你的。」 司瑞寒接过信,萧景苑则帮他把鞋袜脱了,开始不轻不重的捏着,经过上一次的攀谈,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细微的转变,对于萧景苑所做的一切,司瑞寒不在那么抗拒,反倒是坦然的接受。 第27章 镇南王府二公子 打开信件,里面的字迹跟之前那封一模一样,清秀俊丽,字字句句的诉说着小女儿的心思,和对司瑞寒的爱慕。 萧景苑探着脑袋看了几行,「我倒是相信萧语嫣那性格,写不出这么酸的话了。」 司瑞寒侧头挑眉,萧景苑就把这几日暗卫看到的事情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番,「她的心里对镇南王府可是有企图的,根本就不是个小女儿家的心思。」 「家宅不稳就想着征战天下,镇南王说到底还是谋略不足。」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轻风这个人,你怎么看。」萧景苑似笑非笑的问着。 想起那日见过一面的男子,司瑞寒摇了摇头,「虚有其表,毫无内里,比其他的父亲,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看他还没有他那个庶出的弟弟有能耐。」萧景苑想到了那个在镇南王府似乎毫无存在感的男子,哂笑着说道。 司瑞寒听到这话盯着信件看了看,「或许我知道这个约我今晚相见的人是谁了。」 一听到对方要见司瑞寒,萧景苑眯起了眼,「是谁?」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阴沉不满,司瑞寒将信件折起,淡淡的看了眼,「这信是写给给我的,约的也是我,你知道做什么。」 第45页 听到这话,萧景苑有些着急,他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转,伸手抓着司瑞寒的胳膊,「瑞寒,这夜露深重,镇南王府这么大,你若走丢了可如何是好,不如……」 「不必了,皇上身上有伤,我让慈昕陪我一同前去就好。」司瑞寒眼底闪着光亮说道,唇角也不自觉的翘起。 萧景苑深知对方是故意的,可他毫无破绽的说法,让萧景苑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只能暗自咬牙,「你怎可如此对我。」 「我做了何事让皇上不满了?」司瑞寒好笑的问道。 「你……」萧景苑无奈的开口。 「我体恤皇上龙体抱恙,担心皇上沾染夜露,难道不对吗?」司瑞寒终于忍不住笑着说到。 最终在萧景苑幽怨愤懑的眼神下,周慈昕陪着司瑞寒趁着夜色离开了,萧景苑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嘆了口气,对着暗夜挥了挥手。 即便知道周慈昕功夫了得,可他还是十分不放心,总要有人盯着才安心一些。 周慈昕盯着司瑞寒身上的黑色披风扬眉,趁着夜色不咸不淡的说道,「表哥同他和好了?」 「我们何时不好了。」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周慈昕闭了闭眼,「其实,你若想,我可以带你离开,就他安排的这几个暗卫,功夫虽属上乘,却也还不是我的对手。」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你对他冲撞冒犯,丝毫不是世家子弟的作风,如此所作所为,可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 周慈昕是什么性格,周家能够教养出什么样的子嗣,司瑞寒心底十分清楚,所以,对于他这几日的种种表现,司瑞寒也有了判断。 周慈昕自然是不会隐藏什么的,「他不怪罪我,表哥便觉得他是心思纯善的人了,就不再计较了?」 「如他所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几次三番顶撞与他,若是他要怪罪,周家该如何自处。」司瑞寒摇着头说道。 「表哥,周家是江湖大家族,皇上要想拿周家如何也总要考虑考虑,江湖不比朝堂,可不是他千军万马,铁骑铿锵就能踏平了的。」周慈昕说道。 「况且……」 周慈昕看了眼司瑞寒,「表哥,你何苦给自己徒增这么多的束缚,其实无论周家还是司家,都不愿意看到你过的痛苦。」 司瑞寒停下了脚步,微微仰头看了看夜边星河,「或许,不会在痛苦了呢……」 听到司瑞寒的话,周慈昕便知道他的想法,虽然不贊同他却不会强迫对方,他希望对方活的肆意洒脱却也知道……根本无法做到。 两个人离开了镇南王府,又在街边饶了几圈,才找到了信中所提到的破败的土房子,司瑞寒跟在周慈昕的身后走进去。 在这个堪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清瘦的身影迎着渗透的浅浅月光站在那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轻扬转过了身。 他青涩的脸庞上带着冷然和坚定,拱了拱手,「臣,萧轻扬见过君后。」 司瑞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清隽小字写的倒是十分传神,倒是不知,那是萧大小姐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萧轻扬扬唇一笑,「今夜我出现在这里,便足够证明了。」 「哦?是吗,证明什么?」司瑞寒眯着眼问道。 「世人皆说风玉公子才气傲然,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臣的这点心思,君后怎会看不透。」萧轻扬说着,神色间丝毫没有在镇南王府那般的唯唯诺诺。 「你是镇南王的次子,你应该乐于看到镇南王府兴盛,而不是满心盘算如何让镇南王府覆灭,这对你并没有好处。」司瑞寒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凌冽的光。 萧轻扬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了视线,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臣……」 开了头他便深深地吸了口气,「臣是镇南王的次子不假,可臣的母亲生前不过是镇南王府的家奴,臣也不过是镇南王喝醉酒后一夜风流的产物,在臣出生后没多久,臣的母亲便被斩杀,臣在那镇南王府中比起奴才也好不了多少。」 说着他轻笑一声,「可笑的是,臣却背了镇南王府的名声,还要用自己来给镇南王换取名利。」 「镇南王难不成还想把你……嫁人?」周慈昕眉头轻佻,虽然本朝下嫁男子少见,可却也不是没有。 「镇南王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为了他的名利,牺牲我这样一个庶出子算得了什么,还有我那个张扬跋扈的大哥,在他手上绝命的女子男子岂止百人,可他却也是镇南王的一枚棋子罢了。」萧轻扬笑着说道。 对于镇南王把子嗣这般对待司瑞寒只是微微蹙眉,于他而言皇家无情,镇南王所做比那深宫内苑里的纠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镇南王准备将你……嫁与何人?」司瑞寒问道。 萧轻扬皱着眉眼角微跳,狠狠地喘了口气,「若是想要将我嫁人便也罢了,他不过是要将我送给那个人做玩物罢了,以此来拉拢他。」 说着他又看了眼周慈昕,「你们周家之所以会来参与比武招亲,不也是接到镇南王府的邀请吗,萧语嫣便是他要送给你们周家的东西,用她来拉拢你们周家。」 说着,他轻笑一声,「不过说到底是他算错了,你们周家如今登上了皇上的门厅,镇南王便更加急切的想要将我送给他了。」 第46页 「说来说去,他到底要把你送给谁?」周慈昕挑眉问道。 「清月楼楼主,木漪澜。」萧轻扬咬着牙说道。 周慈昕皱起了眉,司瑞寒微微侧头,他便说道,「这清月楼不属于江湖任何门派,却在江湖中的地位斐然,楼主木漪澜更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为人阴险狠毒,在江湖名声不好。」 「的确如此,可这清月楼却号称掌握了世间的众多秘闻,只要你出得起木漪澜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情报。」萧轻扬说道。 司瑞寒垂眸,这个清月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镇南王真的通过萧轻扬搭上了木漪澜,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你想要做什么?」司瑞寒问道。 「如果说你不想被镇南王送给木漪澜,你来找本宫也毫无用处,甚至到必要的时候,本宫会命人杀了你也未可知。」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轻扬轻声一笑,微微仰头,「我并不为此。」 「那你要做什么?」周慈昕眯着眼说道。 「我要镇南王府的覆灭,我要看到萧穆山失去一切,我要看着萧轻风痛不欲生。」萧轻扬颤抖的说着。 司瑞寒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他皱了皱眉,「你找本宫是想让我帮你?」 「天底下除了君后和皇上有这个本事,在无人可以做到了。」萧轻扬说道。 「镇南王府本就狼子野心,此番皇上和君后南下便也存了探查的心思,可要想下手两方必然都有所顾虑,我可以告诉你们镇南王屯兵的地点,以此来做我的诚意。」萧轻扬说道。 「镇南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你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子,如何能够知道他屯兵地这种极其隐秘的事情。」周慈昕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实你与木漪澜早有接触了。」 萧轻扬勐然看向司瑞寒,眼底露出了丝丝的震惊,潜藏在深处的还有不甘和屈辱,最终消散无形,他仰头笑着。 带着轻颤的笑声里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哀伤,「没错,我们早就有所接触了,在我知道萧穆山的盘算之后,便主动将自己送上了门。」 「你既然恨他要将你送去做玩物,为何又要如此。」周慈昕不解的问道。 萧轻扬缓缓垂下了头,「既然逃不过为何不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与其便宜了萧穆山,倒不如满足我自己的需要。」 「所以,你知道了很多靖南王府的秘密,也可以在守卫森严的王府内自由出入。」司瑞寒说道。 「君后果然聪慧,什么都看得如此清楚。」萧轻扬似笑非笑的说着。 「镇南王府必然要覆灭,你却可以活。」司瑞寒清冷无波的说着,萧轻扬跪地扣首,「臣……多谢君后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古言《听说,将军又要守寡了?》,喜欢的小伙伴记得收藏哟 第28章 中毒不轻 得到了镇南王屯私兵的地点,司瑞寒便和周慈昕一同离开了,没走多远,周慈昕便微微侧目,司瑞寒淡淡的说道,「不用在意。」 「你也知道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周慈昕挑眉问道。 「我虽然没有了内力,可该有的机警还是有的。」司瑞寒有些无奈的开口。 「况且,萧轻扬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他对木漪澜的感情,可不是他所说的那般。」司瑞寒说到这里不由轻笑一声,到真的是觉得萧轻扬十分有趣了。 此刻,跪地的萧轻扬拍了拍腿上的尘土站了起来,他刚刚站定眼前就站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那人面容清隽,半边脸上带着银质的面具,薄唇微抿神色不渝。 萧轻扬淡淡的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抬步要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拽着推到了在地上,后背勐然撞到地面,让他不由的痛哼一声。 还没回过神就被男子一把抓住了头髮,纤细的脖颈不由的后仰,「你是我的玩-物?」 萧轻扬喘了几口气,咬着牙不言不语,男子见状说道,「为了覆灭镇南王府,不惜把自己送给我,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萧轻扬依旧没有开口,男子微微靠近,「说话。」 看着男子透过银质面具袭来的冷冽目光,萧轻扬闭了闭眼,咬了咬牙,「不委屈。」 当司瑞寒和周慈昕回到镇南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萧景苑听到门外的声音便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上前几步看了看。 周慈昕冷哼一声,司瑞寒侧头看了一眼,「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看慈念这孩子也没休息好,你去换他休息会儿吧。」 周慈昕看了眼自家表哥,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萧景苑见周慈昕离开了,便走到司瑞寒面前,伸手抓着他的手,脸色有些无奈的说到,「怎么去这么久,夜露深重,寒气入体就不好了。」 「事情有些复杂,进去说吧。」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拉着他进了门,屋内燃着淡淡的薰香,司瑞寒闻了闻微微皱眉,看向萧景苑的眸子里多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萧景苑一回头便看到了他双眸里的深沉,有些不解,「怎么了,事情很棘手?」 司瑞寒看了眼升起渺渺烟波的香炉,「今日怎么想起来焚香了。」 萧景苑一愣,张口道,「最近有些心烦,便想着焚香帮助安神,怎么了?」 第47页 司瑞寒拧眉,「这香……你经常用?」 「倒也不经常,这香是之前从太君后那里得来的,说是父皇在世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个香来安神,很是有用。」萧景苑说道。 随即他便看到了司瑞寒有些不善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这香……有问题?」 「或许是我多虑了。」司瑞寒收敛了神色,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景苑看了眼那焚起的香,收回了视线,既然司瑞寒不愿说什么,他也就不问了,「今夜都发生了什么?」 见萧景苑询问自己,司瑞寒便将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把萧轻扬和木漪澜的事情说了一下。 「呵,这镇南王果然盘算的清楚。」萧景苑说道。 「先是比武招亲,给周家送拜帖,威逼利诱让周家前来参加,藉此将自己的嫡出女儿送给周家,这样便得到了江湖武林盟主的支持,武林盟主在江湖地位极高,得到周家就相当于掌控了武林的半壁江山。」司瑞寒嘆了口气说到。 在路上,周慈昕已经将他为何会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事情说了一番,萧穆山的拜帖送上门,其中暗含着威逼利诱,这也让司瑞寒的外祖父有些头疼。 面对这样的机会,周家中自然也是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背着周雄堂给萧穆山回了信,表示会去参加比武招亲。 这事被揭露,周雄堂大怒,惩戒了分家的人,却也因为信件已经送到,不得已只能派周慈昕过来,一是打探情况,二是随机而动。 周慈昕本来对比武招亲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却听闻萧语嫣对他家表哥爱慕不已,顿时起了兴致,再加上那日遇到了他家表哥,便心生一计,与其让萧穆山始终觊觎周家,倒不如彻底断了念想。 「如今,你断了他的念想,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清月楼身上,清月楼与周家不同,周家不会与镇南王结盟,除了我的原因,更多的是江湖道义,外祖父一生刚正不阿,断然没有让武林各大门派捲入朝堂诡谲的想法。」 「而清月楼却只是一个江湖组织,他们做的是买卖,卖的是情报,于他们而言,得到了利益便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也不由皱眉,事情的的确确是这样的,清月楼的情报,只要能付出木漪澜所需要的东西,那么想要什么便可以得到什么。 「这个萧轻扬是自己找到木漪澜的,依你看,这木漪澜对他是什么想法?」萧景苑侧头问道。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旁人如何知晓,只不过,萧轻扬付出了木漪澜想要的东西,自然也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那么他所说的便是真的了?」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清月楼的情报很少有出错的,派人去看看也好安心。」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点了点头,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皇上,热水准备好了。」 「知道了,退下吧。」萧景苑说完回头看着司瑞寒,「我让人一直温着水,你快去沐浴吧,床铺我也铺好了,你沐浴我去给你暖床,等你沐浴完出来,好好休息一下,中午我们在启程。」 萧景苑的话让司瑞寒心底窜起了一阵暖流,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照萧景苑所说的,去沐浴然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萧景苑已经躺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萧景苑伸手拍了拍床,「嗯,快过来吧,我已经给你暖好床了。」 司瑞寒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缓步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果然床铺是暖的,他的脸色不由的舒缓了一下。 萧景苑自然是看到了司瑞寒的小表情,心底也愉悦了一番,随即他便打了个哈欠,「已经快天亮了,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萧景苑便闭上了眼,没过多久他便唿吸绵长起来,司瑞寒侧头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还在燃着的香炉眼前。 轻微的推门声响起,周慈念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表哥,你找我?」 看到周慈念,司瑞寒便把眼前的香炉推了过去,「听慈昕说,你对毒物颇有研究,来帮我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如何?」 周慈念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周慈昕那般的武功高强,也不是那么喜欢习武,但却擅长用毒,各种毒蛊之术他都十分在行。 周雄堂知道他的喜好,也并没有制止,甚至替他登门请万毒谷的毒仙指教他,几年下来倒也让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周慈念将焚香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随即有打开香炉取了点香灰看了看,眉头轻挑,「这种东西还真是稀奇物,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有毒?」司瑞寒眯着眼说到。 周慈念摇了摇头,「这东西本身无毒,可如果配上不同的毒物就会加重毒素对身体的影响,或许本来不会致命的毒,也会导致毒根深种,无药可解。」 司瑞寒听到这话,握起了拳,萧景苑说这东西是从太君后手里得到的,这东西先皇在世的时候也曾用过,并且直言效果很好,那…… 「你来替他诊脉看看。」司瑞寒带着周慈念来到了萧景苑的面前。 周慈念上前替萧景苑诊脉,随即他便微微皱眉,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司瑞寒制止了,两个人一同去了外面。 「寻常太医根本无法从脉象上看出什么,不过他应该受影响很久了,而且,在这期间他被人下过霜寒草。」周慈念沉声说道。 第48页 「霜寒草?」司瑞寒疑惑的开口。 「说起来这个霜寒草只是个寻常的东西,如果是寻常人用药,加上点最多就是产生幻觉罢了,可若是他用了,产生的幻觉却可以被人操控,意识行为会短暂的脱离本身。」周慈念说到。 司瑞寒心底一惊,若真是如此,那下药之人定然是后宫内的某位,目的也是为了操控萧景苑,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 「那……」 司瑞寒刚张嘴,萧景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可有消解的方法?」 司瑞寒转头就看到本来睡得深沉的萧景苑此刻面色冷凝的站在不远处,周慈念眨了眨眼,「自然是有办法消解的,不过会吃点苦头。」 萧景苑点了点头,「暂时还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劳烦替我解毒。」 「你不打算现在解毒?你的身体已经被这薰香和霜寒草伤过,继续放任,只会给你增添更多的危险,普通毒物都可能致命。」周慈念不解的问道。 「皇上还是听慈念的吧,早点解毒的好。」司瑞寒说到。 第29章 偶遇不平事 萧景苑却摇了摇头,「目前毫无线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们三个,宫内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果那个下药的人存了心,等我回宫他就必然按奈不住,还会出手,到那个时候,我便可以知道是谁做的了。」 「可你此行在外,危机四伏,若你出了事……」司瑞寒皱着眉说道。 「有舍才有得,多加小心就是。」萧景苑上前几步,站在了司瑞寒的身边。 「这件事情,劳烦保守秘密。」听到这话,周慈念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日后若有需要我也会替你解毒的。」说完,周慈念便转身离开了。 司瑞寒看了眼彻底熄灭的薰香嘆了口气,「日后不要在燃了,你如果心思烦闷,彻夜难眠,让慈念给你开个方子,喝点养神的汤药吧。」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就能休息好。」萧景苑笑着说道。 对于萧景苑十分缱绻的说出这样的话,司瑞寒见怪不怪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对方,「我记得慧贵妃差人通传她生病的那次,你可是说过,你又不精通药理,难不成比太医院的太医还有用,如今倒是把这话送给你更合适。」 萧景苑微微挑眉,上前一步,「你学会顶嘴了,是我太宽厚了?」 「不然,你要治我的罪?」司瑞寒眯着眼说到。 萧景苑砸了下嘴,后退一步拱手摇头道,「不敢不敢。」 司瑞寒被他这幅样子弄得有些失笑,萧景苑也笑了笑,起身的时候用手按了按胳膊,「我这胳膊还疼着呢。」 司瑞寒便走到一边拿了金疮药,「按时上药,你自己的伤也需要别人替你操心吗?」 「那是自然,我满心关心你,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你若是不管我,那我岂不是很惨,所以只好耍耍赖,让你多关心关心我。」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默的替萧景苑上着药,微长的头髮轻轻落下,遮住了他的眉眼,萧景苑悄悄的看着,轻柔的笑着。 「不过,瑞寒在你记忆里前世的我,有没有过不正常的行为。」萧景苑眯着眼问道。 萧景苑的话让司瑞寒的手微微一顿,「臣不记得了。」 萧景苑撇了撇嘴,心底却跟明镜一般,前一世他便查出了皇太妃曾对自己下手,并且是在自己尚小的时候,只不过,那时他并没有找到隐藏在他体内的秘密,只当是中了毒。 如今看来,似乎都有了解释,前一世自己未曾有过南巡,更未曾将权力交付给太君后,所以,他的母妃更愿意掌控他而不是除掉他,毕竟换一个人未必会比自己听话易掌控。 重来一世,自己做了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这便是要给自己一个警告了,杀了自己便改朝换代,换一个控制,杀不了自己,那也可以祸水东引,反正在外,任何人都有理由动机。 萧景苑在沉思,司瑞寒也回想起了前世的画面,当时是萧景苑在位后的第一年冬天,那个时候他和萧景苑的关系并未闹僵,对方三不五时也会到他这里来下棋品茶用膳,只不过一切都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晚膳时分,滕慧阁 夜深风露重,司瑞寒站在书桌旁刚刚练完字,萧景苑就大步走了进来,抬眸对视一眼,司瑞寒便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奇怪。 猩红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怒意,双手也紧握在身侧,周身除了沾染的寒露之外,似乎更带着升腾着的寒意。 「皇上。」司瑞寒从桌子后走了出来,行了一礼。 萧景苑盯着他看着,突然伸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拖着他就往外面走,直接走到了前厅,此时桌上还放着司瑞寒命人准备的晚膳。 萧景苑一看到这些就松开了手,几步过去,掀翻了桌子,叮叮噹噹的响了一阵,屋内外的宫人都下的跪地不敢出声。 司瑞寒不清楚萧景苑为什么发火,看着对方情绪这般激动,只能随着跪地,等着对方发完火在询问也来得及。 掀翻了桌子,萧景苑扭头便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司瑞寒,「都给朕滚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司瑞寒和萧景苑了,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俯身看着对方,「你没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说话!」 第49页 解释?司瑞寒脑子转了一阵,着实没什么要解释的,他这一天也没做什么,若是丞相府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啊。 「怎么,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要解释什么?」萧景苑抓着司瑞寒的肩膀,箴问到。 「你今日在御花园是不是遇到了锦妃。」萧景苑沉声问道。 司瑞寒一愣,眉头皱起,「皇上是为这件事恼火?可臣跟锦妃是无意间遇到了,话也没说几句。」 「说话,你还敢跟她说话。」萧景苑怒不可遏的说到。 司瑞寒更是不解了,「臣是君后,稳固后宫是臣的职责,臣若是遇到谁都不搭理不讲话,如何管理他们。」 「好,好,好。」萧景苑连说了三个好,一掉头便踢倒了一旁的凳子。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有些发黑的帕子,转身扔到了司瑞寒的面前,「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什么要让福灵偷偷摸摸把这方帕子拿去烧了。」 司瑞寒想要拿起那帕子看一眼,萧景苑怒气沖沖的过去一脚踩在上面,「不准碰。」 司瑞寒只能嘆了口气,「皇上,这帕子是锦妃的没错。」 「你承认了,你……」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只觉得心累,「臣承认什么了,皇上现在连让臣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了吗,那皇上可以走了,臣也不必解释。」 萧景苑喘了口粗气,可神情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你说。」 「帕子是锦妃的,却也是锦妃掉落在御花园的,臣怕这帕子被有心人拾到影响锦妃声誉,便让福灵捡起来,若是臣命人送去也难免落人口舌,便让福灵拿去偷偷烧掉,仅此而已。」司瑞寒说到。 「你倒是关心她。」萧景苑木着脸说到。 「皇上。」司瑞寒无奈的张口,「臣不是关心她,臣只是不想给皇上增添无故的烦恼,锦妃的母族是当朝新锐大将军,她若是出事了,于皇上来说便就是操不完的心了。」 萧景苑闻言抬手捏了捏眉心,又低头看了眼司瑞寒,沉默了半晌伸出了手,「你起来。」 司瑞寒起身,萧景苑扭头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有些烦躁,「这样的事以后少做。」 「臣知道了。」司瑞寒盯着萧景苑看了一阵,压下了心底涌起的酸涩,他到底对自己并非完全信任。 这便是司瑞寒记忆里,萧景苑第一次的反常,也是从那之后,萧景苑在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中开始逐渐与自己断离,甚至如他所说的那般,连让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两人也并没有困意,萧景苑和司瑞寒便一同离开了,已经没了比武招亲的婚约限制,再加上周慈昕入了皇上的眼,他们两人跟着萧景苑一同离开,倒也十分合理。 与此同时,昨夜的院落里,萧轻扬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木漪澜的黑色衣衫,他缓缓抬起手遮住了透过破败屋顶露出的光,昨夜的疯狂还是那么的清晰。 萧景苑一行四人经过几番波折,终于甩掉了镇安王府的暗卫,他们往里走了一阵,便来到了七言镇,这里距离丰臺镇不远,却远不及那里富饶。 四个人牵着马刚走进镇内,就看到几个衙役正从一个酒楼里打打砸砸的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双手被绳子绑在胸前,拖拽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都看什么看,想挨鞭子吗。」为首的衙役面容冷峻,凶神恶煞的说着。 这个时候,路边跑出来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那妇人一看到被绑的中年男子,便哭天喊地的跌倒在地上,「老爷,老爷啊。」 而那年轻男子则是拧着眉,「各位大人,不知家父犯了何罪,为何要如此对待,光天化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说绑就绑,岂非毫无天理。」 「天理?」 为首的衙役,手里握着鞭子,在手心颠了几下,「在这七言镇,县太爷的话就是天理,赵元义私吞粮食,企图哄抬粮价,赚取不义之财,勾结河内运粮官员,企图贪墨朝廷赈灾钱款,这几宗罪可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就够了的。」 那妇人一听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年轻男子上前扶了一把,仰头说到,「口说无凭,你们毫无证据,赵家的粮坊一向价格公道,如今也未曾抬价,屯粮也只是为了到时候接济百姓,断不是你所言的那些荒谬之语。」 「牙尖嘴利,给我打。」为首的衙役,眼见着四周的百姓指指点点,便顿时来了气,一鞭子挥过去,厉声说道。 「住手。」萧景苑淡淡的开口,四个人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第30章 混帐人说的混帐话 为首的衙役见四人衣着不凡,便警惕起来,收敛了方才傲惧的气势,「几位,有何事啊。」 听到这话和这态度,司瑞寒便心知镇南王早早便嘱託下来了,让他们都警惕起来了,对于外来的人员都十分客气。 「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拘捕,不知道这个赵掌柜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以至于如此对待。」萧景苑挑眉问道。 「方才我便说过了,赈灾乃是大事,他所犯的不光是死罪,更是抄家莫族的重罪。」那衙役压着脾气说到。 「可他所说却与你所言不同,为何你就能断定,你说是真而他说是假呢。」司瑞寒问道。 第50页 「这……」那衙役眯着眼,语调微扬。 司瑞寒却也冷下了脸,语调肃然凛冽,「你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下令殴打,为官者手握利器,合该保护弱者,如今却要用来逞凶,倒是罔顾法纪人伦了。」 「你……」为首的衙役被司瑞寒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伸着手怒气沖沖的指着他,眼底划过了杀意。 「□□,你还准备大开杀戒不可?」萧景苑自然是看到了那人眼底的杀意,他拉了司瑞寒一把,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着。 淡淡的威压夹杂着杀意,让那衙役不由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萧景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没有说什么,转而看向了一旁站起身的男子。 那男子弯腰拱手,「在下,赵子河,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我救你只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却不见得信你所说。」萧景苑说道。 赵子河抿了抿唇,起身站得笔直,「我们赵家虽然比不得大门大户,却也有自己的骨气,父亲教导我多年,断然不会做坑害百姓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赵子河捏着拳头,定定地说着,语气里带着耿直和不甘,司瑞寒挑眉,这人倒是个耿直的性子,就是不知道是真如此还是故作姿态。 「子河,带你娘亲回去吧。」正在这个时候,被绑着的赵元义嘆息着开口,虽然拖拽中让他头髮散乱,样子有些不堪,可眼底的精光依旧清明。 赵子河抬头,肩膀微微颤抖,哑着嗓子说,「父……亲……」 赵元义摇了摇头,看了眼萧景苑,「多谢这位公子,可这是赵某的劫数,不该牵扯他人,公子不要蹚浑水了。」 萧景苑惊讶了一瞬,对于这个中年男子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别人的安危,倒的确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把人带走,再敢闹事,就跟着去衙门走一趟吧。」 司瑞寒拉着萧景苑让开了路,几个人便将赵元义拖拽着离开了,闹剧结束,人群消散,赵子河蹲下身将自己的娘亲扶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想救你父亲,便同我们谈谈,如何?」 赵子河扭头看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面上看起来倒是真的有所挣扎…… 正在他思忖的时候,司瑞寒开口,「凭你自己根本无法救你的父亲,甚至还会连累你们赵家整族,如果证据确凿,不日,你们赵家便会满门受到牵连。」 赵子河咬了咬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随我去赵家吧。」 几人来到赵家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既然赵家是七言镇的粮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有气派的家苑和成群的丫鬟侍从。 可事实上,赵家只是一个相比较而言大一些的普通青砖瓦房,院内也就只有四五个在忙活的侍从,屋内也没有什么名器字画,都只是些普通的物件儿。 安顿好了自己的母亲,赵子河便从后院回到了前厅,「让各位久等了。」 「无妨,你母亲如何了?」司瑞寒问道。 「只是一时急火攻心,静养几天就无事了。」赵子河说到。 「说说你父亲的事吧,那衙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萧景苑问道。 赵子河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着,「我们赵家在七言镇卖粮多年了,这几年天灾频发,几乎每年都要闹一场粮灾,也因此很多小店抵抗不住都关了门,很多外来的商铺盘踞在这里,哄抬粮价。」 「七言镇的粮价水涨船高,百姓本就受苦,现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家父不忍心如此,便始终比其余各家的粮价低上几分,宁可自己亏损,也不愿百姓受苦。」赵子河淡淡的说着。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掏空的便是赵家的根本,有百年基业的大家世族都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是你们这个靠着卖粮发家的小小粮商。」周慈昕眯着眼说到。 他的话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也让赵子河抿了抿唇,萧景苑盯着他看了一阵,「那衙役曾说,你父亲与河内运粮官有所牵扯,是真是假?」 赵子河喘了一口粗气,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这是真的,这也是我们赵家能够不抬粮价的原因。」 「家父早些年便与那河内运粮官,梁启山相识,梁大人也看不得百姓受苦,两人私下商议,将朝廷拨的赈灾钱款挪用一部分,用这些钱到远一点的地方购置相对便宜的粮食,在将粮食卖个百姓,余下的钱在用来买粮,如此循环往復。」赵子河说完闭了闭眼。 「如此说来,倒真的是贪墨了朝廷的钱财。」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赵子河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此事一直隐藏的很好,从未有人知晓,如今突然被揭露,若不是梁伯父托人传信,只怕我连父亲这一面也见不到。」 从赵家离开时已经是傍晚了,四个人找了间客栈投宿,萧景苑和司瑞寒一间屋子。 「今天的事情你如何看?」萧景苑一边铺着床铺一边问道。 司瑞寒站在他身后抱着胳膊看着,「虽然贪墨了赈灾粮款是重罪,可他们若真的做了济世利民的好事,倒也罪不至死。」 「的确,虽然贪赃枉法,却也行了正义之事,于情于理,不至死罪。」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今日那衙役对我们几人的态度明显恭谨了许多,想来也是得到了消息,提前防备着他们不熟悉的人。」萧景苑继续说道。 第51页 「咱们在路上甩掉了镇南王府的暗卫,之后又可以加快了速度,兵分两路,镇南王无法掌握我们的具体行踪,只好提前通知下手,希望赶在我们来之前,将事情敲定。」司瑞寒眯着眼说到。 「这赵元义和梁启山所行之事并非一次两次,这么多年过来,这南方诸地都在镇南王府的掌控之中,他却一直秘而不发,想来早就在等着朝廷查处那天,好推他们二人当挡箭牌。」司瑞寒说到。 「镇南王这盘棋怕是下了很久了,只是我的这次南下让他提前动了心思,不过……他的消息接收之快,只怕宫内也不是毫无助力。」萧景苑铺好了床铺,嘆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着司瑞寒,「且不论他们在盘算什么,咱们俩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整日奔波劳累,对你的身体不好。」 司瑞寒垂眸,萧景苑上前几步,「今日的事情,镇南王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明天起来再作打算也不迟。」 或许是真的疲乏了,司瑞寒在这个夜里睡得格外的沉,萧景苑单手支着头看着对方的睡颜,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萧景苑抬手摸索着司瑞寒披散下来的头髮,「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 睡着的司瑞寒自然不知道萧景苑所思索想,一夜好眠,清晨睁开眼司瑞寒就看到了萧景苑带着笑意的眸子,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因为初醒而略带懵懂的眸子变得清明起来,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起身坐了起来,背对着萧景苑。 萧景苑看着司瑞寒的后背,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他的嵴背轻轻地划着名,从下到上,清晰地感受到司瑞寒后背的紧绷,他微微一笑。 而背对着他的司瑞寒悄然的握着双手,抿着唇,萧景苑的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借力起身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瑞寒。」 司瑞寒瞳孔萎缩,耳边是萧景苑匀长的唿吸声,他微微动了动,萧景苑却不肯离开,伸手单手环住了司瑞寒纤细的腰。 「让我趴会儿,不行吗?」萧景苑有些软糯的语气,让司瑞寒心跳加速了一番,他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没有继续动。 足足停了好一阵,萧景苑才心满意足的嘆了口气,「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很好闻。」 说完,萧景苑就抬起了头,司瑞寒抬手拢了拢衣衫,微微侧头,眉目微转,「我记得前世,你可是说过,最讨厌我故作清高的世家样子,最厌恶我周身散发的浓墨气息,最……」 司瑞寒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唇角的细微触感给堵了回去,萧景苑歪着头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轻柔缱绻。 一触即离,萧景苑盯着司瑞寒泛着粉红的唇,突然抓着他的手,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司瑞寒愣了一瞬,准备张口,却听到,「我还说过什么混帐话,你说说看。」 第31章 孙公公此人 「你说……最厌烦我平静无波的表情。」司瑞寒淡淡的说着,眼底的震惊此刻消散无形。 萧景苑抓着他的手腕,他便缓缓开口,「我不想打你,况且,打你我也会疼,何必呢。」 萧景苑听到这话,低头笑了笑,然后自己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样,可好?」 司瑞寒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何苦呢,前世做过什么样的事情,难道你桩桩件件都要给我的交代吗。」 说着,司瑞寒眯起了眼,「若你真是这么想的,只怕就算你死了,也还不清。」 萧景苑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那我要如何呢,让你杀了我,你定然不肯,可我想要求你的原谅,却也不可能,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就这样吧,止于君子之交,我帮你守住江山,你有后宫佳丽三千,将来绵延子嗣,我替你教育皇子,就像是先皇和太君后那般,不行吗?」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那日他的起誓也歷歷在目,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开始偏移,却私心里希望,他们不要越过那条线了。 「不行,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萧景苑定定地说着。 司瑞寒拧着眉,萧景苑则粲笑着,「为什么要骗自己,你的心里明明有我,却总停在那里,向外推我,明明心里关心我,却总在面上对我冷淡。」 「你说我们止于君子之交,可如果我强迫你,你难道就会反抗我吗?」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沉默着,萧景苑抬手附上了他的脸,探着头与他额头相触,「我会继续等,也会继续试探,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择手段,瑞寒,我不是君子,守不了君子之道,谈不得君子大意,行不了君子之事。」 说着,他便微微向后,两人之间隔出了点点距离,司瑞寒微微抬眸便与他视线触碰,萧景苑笑了笑,「好了,起床吧。」 萧景苑说完便利落的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穿着衣服的萧景苑,司瑞寒抬手摸索着唇畔,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两人出了门,便看到了早早就等在楼下的周慈昕和周慈念,两人坐在楼下吃着小笼包,听到脚步声,两人抬起了头。 周慈昕上下打量着司瑞寒,而周慈念则笑着说道,「表哥,萧公子,这家的小笼包味道不错,快下来尝尝鲜啊。」 两人落座,四个人静默的吃完了两屉小笼包,鲜美的汤汁和丰富的肉馅,到真的是好味道。 第52页 吃完了早膳,四个人便分了两路,周慈昕带着司瑞寒,萧景苑带着周慈念,对于这个安排,萧景苑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反驳。 现如今他身上还带着焚香遗留的后遗症,若是被人钻了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周慈念跟在他身边,倒是多了一份保障,而周慈昕的武功高强,保护司瑞寒游刃有余。 萧景苑和周慈念两人去了趟河内运粮的码头,梁启山就是在这里进行检查,并且也是在这里被抓走的,想要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总要从这里落脚。 司瑞寒则和周慈昕两人去了趟赵家,带上了赵子河一起去了收押犯人的监狱,准备进去看看被关押的赵元义和梁启山。 三人来到监狱的时候,太阳正足,晒得守卫的小兵昏昏欲睡。 见到有人来,那小兵搓了搓眼,冷声冷气的说到,「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这位大人,我们是来探监的。」赵子河压着心底的怒火,恭谨的说着。 「探监?探谁的监。」那小兵抱着胳膊,腰间别着大刀,冷飕飕的说到。 「赵元义和梁启山。」赵子河收敛气息,平静的说着。 那小兵听到这两个名字,摆了摆手,「这两人禁止任何人探监,他们身犯重罪,在调查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近。」 赵子河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银锭子,「这位大人,麻烦你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就成。」 那小兵盯着那银锭子看了又看,最终还是伸手收了下来,「现在不行,晚上入夜你们再来,到时候,我从后门带你们进去。」 赵子河虽然急于想要知道自己父亲的状况,却也只好等待,司瑞寒和周慈昕则是对视了一眼,让赵子河自己回赵家,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就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守卫的小兵便将银锭子掏了出来,转身进了监狱,周慈昕看了眼司瑞寒,「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我们一起进去。」司瑞寒弹了弹衣摆,「虽然没有武功,可以不代表,这样的地方我进不去。」 周慈昕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剑仙青泽的徒弟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没了内力,也总有保命的法宝。」 说着他便笑了笑,「看他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你有能力自保。」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谓自保,也要看敌人的情况而定,与你交手便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说着便一同隐藏了身形,进入了监狱,司瑞寒虽然没了内力,却也早就学会了一套步法,虽然比不上那种绝世轻功,却也不是寻常功夫可以追的上的。 那小兵进入监狱便径直去了最里面,司瑞寒和周慈昕跟在他的身后,刚一靠近就听到阵阵鞭声和抑制不住的闷哼声。 两人分开隐藏在了黑暗里,微微探头便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中间是空旷的空间,四周燃着爆裂的火烛,赵元义和梁启山被分别绑在两个十字形的木桩上,四肢和头部都被固定,两人皆穿着囚犯的粗布衣裳,此刻衣衫已经破乱不堪。 数不清的鞭痕错落的布满了全身,已经分不清新伤旧伤了,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牵扯出血迹,在他们对面的衙役手里握着皮鞭,放到了一旁的水缸里搅动了几下,想来是在沾染盐水,以便带来更大的刺激。 那个小兵正拿着那枚银锭子,点头哈腰的跟坐在那里的一个男子说着什么,男子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正敲击着藤椅的扶手。 周慈昕虽然没有看到正脸,却是朝着司瑞寒打了个手势,这个人内力很深,武功高强,不是个善辈…… 司瑞寒微微皱眉,这人应当是镇南王手下的人,能让周慈昕这般说的,定然不好对付,看样子还需要多思量才好。 「大人,这是赵元义之子赵子河送来的钱财,想要贿赂小人,小人已经同他说了,让他今夜过来,见赵元义和梁启山一面。」那小兵陪笑着说。 「哦?呵呵。」那人笑了笑。 听到这笑,司瑞寒却眯起了眼,这人的笑声尖细,与寻常男子不同,更不似女子柔媚,倒像是……太监。 「果然还是商人识趣,赵元义,你儿子倒还在担心你呢。」男子带着笑意说着,只不过声音雌雄难辨,让人不由的冒冷汗。 被点到的赵元义,挣扎着抬头,嘴角处还有丝丝的鲜血,「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既然要对付我,就不要为难我儿子,事情是我一人所为,祸不及家人。」 男子哂笑一声,放下了支着的手,双手交叠放在了腿上,「这你便是说错了,你我无冤无仇,可我还是抓了你,要杀了你,你儿子自然也免不了。」 「事情无论是谁做的,做的对与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男子平静的说着,语气冷淡刺骨。 「识相的你就快劝劝梁大人,让他老是交代,名单藏在哪里了。」男子继续说着。 「呵呵,数载不见,孙公公还是只会这样的手段,名单在我手里我尚可有命,交出去,我便人头落地,你干了多少次同样的事情,还当旁人都是无知的三岁小儿吗。」梁启山英眉冷目,喘了口气说到。 「梁大人耿直一生,到最后也不过如此,我自然知道你所期盼的是什么,只不过……你真以为萧景苑这个皇帝,有本事救你的命?」被称为孙公公的男子哂笑着说道。 第53页 说着,他便起身,踱着步子上前,「梁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家人着想,你真以为他们有本事离开这里?」 「镇南王盘踞这里多年,截杀几个手无寸铁的妇孺小子,岂非寻常之事。」孙公公笑着说道。 「另外……」 孙公公说着,便转头看着司瑞寒和周慈昕所在的地方,「两位来了这么久了,为何不肯出来,也好让我们梁大人安心,最起码,还有人不知死活的准备救他。」 周慈昕眯了眯眼,司瑞寒朝他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周慈昕不想听从,却被司瑞寒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将要迈出的步子。 司瑞寒闭了闭眼,抬手理了理衣服,微微仰头,踏步走了出去,昏暗的牢狱里,他的青白衣衫划出了淡淡的涟漪。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眉目映照的不甚清晰,他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方才还在想这是何人敢直唿当今圣上大名,原来是孙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会慢一点,大家不要着急啊,肯定会完结的 另外《听说,将军又要守寡?》正在更新,喜欢的小天是可以跳坑 烧脑版 一个病秧子摇身一变,掌握天下绝密,带着身世之谜,他想要做什么?或者,他想要杀谁? 一盘大棋,从今时起,从往日起,也或许,从诞生之日起 一场赐婚,一份倾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爱慕还是利用,一切恐怕只有他知道了 言情版 当朝镇远大将军曹玗希,虽为女子却威风凛凛,气度不凡,一手长-枪能退敌千人,让敌军闻风丧胆,悬赏万金取她性命。 然而,常年征战,饱经风霜,早已过了闺阁女子婚假年岁的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剩女,无人敢娶。 某日,皇上体恤大将军辛劳,一纸赐婚当朝而下,靖安侯世子迎娶镇远大将军,一时之间唏嘘一片。 靖安侯世子江楚杭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个病秧子,还是好不了的那种…… 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太医院的太医恨不得天天守在靖安侯府外,生怕世子爷哪一下子不合适就一命归西了。 众人皆是感嘆,大将军嫁去怕是没几年就要守寡了。 不过嘛…… 「你居然还有气活着。」曹玗希被一招擒拿按倒在地,恨得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怎么敢让你守寡呢。」江楚杭笑的邪魅,眼底带着浓烈不散的温情。 第32章 身死命陨 对面的孙公公听到这话朗声笑了笑,只是这笑里夹杂着尖锐和杀意,「想不到风玉公子司瑞寒,也会做这种偷听墙角的事情,实在是有失风度。」 说着,他便看了眼那阴暗处,「不战而退,他可是把你扔下了。」 「既然打不过,何苦奋力一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能说逃走就不是新的出路。」司瑞寒说到。 这位孙公公他早就有所耳闻,当年先帝身边便有四位公公坐镇,这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先皇驾崩后他们四人便也只有两人还留在宫内,剩下两人离宫而去,杳无音讯。 「若你还有武功在身,倒是值得一战,如今你这般,便是自投罗网。」孙公公踱着步子上前。 「我本就不想与你一战,这与我是否有武功,毫无关系。」司瑞寒说到。 「我倒是好奇,你为何选择留下,当真是不怕,我杀了你?」孙公公说着突然出剑,利刃靠在他的脖颈处,鲜血瞬间丝丝缕缕的流了下来。 「久闻公公大名,有机会闲聊一番也好。」司瑞寒面色如常的说着。 「那我们倒是可以好生谈谈了,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孙公公眯着眼说到。 那头,周慈昕一路出来,遇上了三次围杀,他独自一个人抵抗也着实有些困难,身上也落下了几处伤口,看样子司瑞寒早就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才会让自己独自离开。 若是他真在牢狱之内与那人对战,即便可以逃出来却也註定会栽在这样的车轮战里,到时候被抓是小,恐怕就连性命都难保了。 周慈昕跌跌撞撞的刚刚靠近他们住的客栈,就看到一群官兵闯了进去,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子靠近他,伸手拉着他的一角,拽了拽。 周慈昕迟疑了一下,跟着小孩儿走了,进到客栈的官兵搜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便只是把他们四个人住的房间翻了一遍,就离开了。 跟着小孩子转了几圈,他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此时,萧景苑正坐在那里,上半身半裸,周慈念正在给他包扎着腹部的伤口。 即便已经包上了,但却还是有鲜血溢出,看样子是伤的有些严重。 见到周慈昕独自回来了,萧景苑便捂着腹部起身,额头上还带着冷汗,「瑞寒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周慈昕嘆了口气,「我们在牢里遇到了一个高手,他们叫他孙公公,我不是他的对手,表哥让我先走,他自己留下了。」 萧景苑踉跄了几步上前,抓着周慈昕的衣领,「你居然把他自己扔下了,你居然敢……」 周慈昕看着萧景苑猩红的眸子,移开了视线,「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从牢里出来这一路上,三波围杀,险些丢了性命。」 第54页 「那你……」萧景苑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松开了手,抬步就要往外走。 这个时候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他静默的站在那里,周慈昕提着剑警惕的看着他。 那人冷冷开口,「你们一群残兵败将,还想做什么,离开这里就是送死。」 「死又如何。」萧景苑捂着伤口,努力平静着心绪说着。 他和周慈念这一路之上也遇到了几次围杀,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出手相救,只怕他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死了,你就对不起他对你的信任,他让这个人回来,可不是让你迁怒的。」男子木着脸说到。 萧景苑喘了几口气,闭了闭眼,「你就是清月楼楼主木漪澜吧。」 对面的男子点了点头,「正是。」 「你来帮我,我该付何种代价。」萧景苑问道。 「这不用你来付,这是我答应萧轻扬的事,报酬自然也该他付,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一个两个为何都对你十分信任。」木漪澜说到。 「萧轻扬信任的人不是我,是瑞寒。」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可你说的这个人,信任的却是你。」木漪澜说到。 萧景苑眼底微闪,他仰着头将眼底涌动的酸涩压了回去,「帮我传个信回京,让影蓝带上十个影卫即刻启程,通知李老将军,调遣三万铁骑,随时待命。」 木漪澜银质面具下的眸子闪着微光,「天子震怒伏尸百万,与镇南王正面交锋,并不明智。」 「谁说我要与他正面交锋了,我要的只是,断了他的手足,割了他的头颅,用他一族的鲜血,祭祖献天。」萧景苑冷着脸说到。 「周慈昕,你们周家可有能够与孙公公匹敌的人?」萧景苑问道。 「我立刻传书,让我大哥来一趟。」周慈昕说到。 「我以为,你会让我出手。」木漪澜看了眼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到。 萧景苑轻笑一声,「你身份特殊,若是镇南王知道你与我联手,对萧轻扬便是一种威胁,他有危险,你便不可能全心为我所用。」 「你倒是不似传闻那般无用,我大概知道他为何这么信你了。」木漪澜眯着眼说到。 说完,木漪澜便离开了,萧景苑闭了闭眼,「你来的时候,我们投宿的客栈被搜捕,可到现在赵家都安然无恙,你觉得是何原因?」 周慈昕微微一愣,随即瞪大了眼,「你是说……」 萧景苑闭了闭眼,「只怕不光我们,梁启山更是受骗多年,到如今也不一定知晓。」 适夜。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司瑞寒副手背对着门,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来人停在了他的牢房外。 司瑞寒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语气平淡如常,「那守卫倒是不说假话,当真今夜让你探监了,那一枚银锭子果然好用。」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子河,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惊讶一瞬,便拱手道,「司公子,家父嘱託切勿牵连各位,没想到,如今却……」 司瑞寒听到这话,转过身凝视着他,眉眼中带着点点嘲弄,「你父亲的话,你若是字字入耳,句句入心,倒也是赵家之幸了。」 听到这话,赵子河双眸微眯,司瑞寒则神色如常的说到,「不必在装模作样了,演了这样一出大戏,引我们入场,现如今目的达成,没必要隐藏到底了。」 「你是何时知道的。」赵子河吸了一口气问道。 「第一次从赵家出来,听完你的诉说,我便有所怀疑,清晨的举动,加深了我的猜测。」司瑞寒说到。 赵子河皱着眉,司瑞寒说到,「不必想你哪里露出了破绽,你骨子里跟你父亲不同,他的正气是由内而外的,而你,只是浮在表面,用来遮盖你内心的欲望。」 「你是故意进入圈套的。」赵子河冷声说到。 「故意与否,与你无关,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我愿意与你浪费口舌,不过是打发无聊的时光罢了。」司瑞寒说到。 「你……」赵子河恼怒的伸手指着司瑞寒。 「放下你的手。」身后冷冽的声音,让赵子河勐然抖了一下身子,迅速放下了手,弯腰躬身,「孙大人。」语气谦卑到了极点。 孙公公看了他一眼,「去看看赵元义,劝他早日交代的好,或许还可以保住赵家一条活路。」 「是。」赵子河点头应着,随即抬步离开了。 司瑞寒和孙公公对视着,孙公公轻笑一声,拍了拍手,身后便有人端着酒和饭菜,将牢房的门打开,吩咐手下将东西放下,孙公公便走了进去。 「夜深人静,我来陪君后聊聊,如何?」孙公公眯着眼说到。 孙公公此人已然六十有余,可他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老态,皮肤白皙略显病态,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一闪而过的精光。 司瑞寒抬手到,「请。」 两人便一同落了座,孙公公拿出酒杯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司瑞寒面前,司瑞寒盯着那杯酒看了看,就听到,「君后可是……不敢?」 司瑞寒抬头,唇角微翘,拿起酒杯便喝了下去,入口的清冽带着丝丝甜意,「桃花酿,的确是好酒。」 「哦?君后竟也是懂酒之人。」孙公公举着酒杯淡淡的说着。 第55页 「君后就不怕这美酒带毒,美人殒命吗?」孙公公仰头喝着酒说到。 「你若想杀我,必然不会让我死的体面,虽不至于剥皮抽筋,但也绝不会让我尸骨完好。」司瑞寒淡淡的说着,话语里平静无波。 「呵,哈哈哈。」孙公公笑了笑。 「君后当真是个妙人,既然看得清,为何还要孤身至此。」孙公公扬眉笑意盈盈的问道。 「自古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跟先皇手下第一宦官,如此对话。」司瑞寒说到。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公可否解惑?」司瑞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眼眸带笑的说到。 「你到说说看。」孙公公说到,眼底沾染了浅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可爱记得收藏呦,爱你们 第33章 看好看不好 「先皇在世之时你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忠心不二,为何新皇登基你便消失无踪,如今拜倒在他人门下。」司瑞寒转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问道。 「若是想要寻求明君,为何不选萧景苑,他毕竟是先皇所选,正统大道,你投靠任何人,都是要作那叛臣贼子,并没有好多少。」没等对方回答,司瑞寒便自顾自的说到。 「呵,那红墙白瓦困了我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为何不做。」孙公公说到。 「既然离开,为何又要搅入这乱局之中,推举新的帝王。」司瑞寒问道。 「闲来无事,给自己找些乐子。」孙公公捋了捋头髮,似笑非笑的说到。 「如今镇南王起势,便只会兵败如山倒,孙公公身后之人,可还有其他对策?」司瑞寒喝了口酒说到。 「为何,我不会是镇南王的人。」孙公公挑眉问道,细长的丹凤眼里划过点点流光。 「孙公公,在宫内浸染多年,镇南王是什么人,你自然心里清楚,他有没有能力推翻王朝,你比他本人还明白,况且,镇南王此人狭隘自私,孙公公岂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託付在一个,成事之后必然击杀自己的人身上。」司瑞寒好笑的说到。 「你很聪明。」孙公公眯着眼,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司瑞寒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子,杯身碰撞桌面,滴出了一滴清酒,孙公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下微微用力。 司瑞寒的唇角便溢出了丝丝的血迹,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口的隐痛,「孙公公这是何意,准备杀了我吗?」 「离开萧景苑,他日荣华富贵任你挑选,甚至……许你君后之位,也未有不可。」孙公公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瑞寒眨了眨眼,「听起来十分的诱惑,可我如今已然是君后,何苦投奔他人,乱世之后,再以废弃之身重新登临君后之位,只怕我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皇权至上,堵住悠悠之口,有何难。」孙公公好笑的说到。 「我若不愿,你准备如何?」司瑞寒垂眸看着自己被对方紧握的手腕,神色不明的说到。 「若你不愿,我便震碎你的筋脉,此后你终生便如同废人一般。」孙公公眯着眼说到。 「为何不杀了我,以绝后患,即便日后终日瘫痪,可我依然还是我。」司瑞寒说着,还单手拿着酒壶,倾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孙公公的面前。 「你当真不怕?一代才子,成为废人,你以为他萧景苑还会对你有所怜惜?」孙公公凝目说到。 「我生来如此,何须他人怜惜。」司瑞寒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两人对视着,孙公公率先松开了手,他起身弹了弹衣衫,「你被我内力所伤,心脉受损,往后便会身体孱弱,常年病态,可要好生休养了。」 「古往今来,生死各有天命,何须计较。」司瑞寒将杯中酒饮尽,毫无波澜的说着。 孙公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在他走远后,司瑞寒捂着嘴角,咳嗽了一阵,松开手便看到了手心的淡淡血迹。 他闭了闭眼,终是嘆了口气…… 监牢的深处,赵子河站在了赵元义的牢房外,他静默的看了一阵,「父亲。」 「逆子。」他刚一张口,赵元义便冷声说到。 周身的伤痕也比不过此刻赵子河在他心底划开的口子,他深吸了几口气,「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枉顾我赵家一世清风。」 赵子河听完赵元义的怒吼,掀了掀眼皮,冷冷一笑,「赵家的一世清风?呵呵,你以为我稀罕,那也就是你这样的老顽固才会在乎的东西。」 「你……」赵元义颤抖的抬起手,指着赵子河瞪着眼。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维护了一辈子的赵家清风,能给赵家带来什么,天下灾民那么多,你还想着扶天济世不成?」赵子河说到。 「镇南王是什么样的人物,那便是天选之人,赵家扶持他便是有从龙之功,他日便能登入庙堂,官至宰相。」赵子河狰狞着说到。 赵元义听到这话,一口恶气堵在了心口,他摇着头,「天要亡我赵氏一族啊,你可知道造反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你这是要我全族赔命啊。」 「呵,当今圣上昏聩无度,镇南王老当益壮,如何会输,识相的你们便痛快将名单交出来,也好留下一份功德,让王爷记你们的好,给你们留个全尸。」赵子河冷凝的说着。 第56页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牢狱内,梁启山听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子河回头看了一眼,「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痴傻,笑你疯癫,笑你不知死活。」梁启山冷笑着说到,字字诛心,让赵子河不由的皱起了眉。 「镇南王若真想起势,为何还要那份名单,有或没有对他毫无影响,现如今他这般执着,只代表他不敢反,想要推我们两家出去当替死鬼,然后找到名单保住他的自己人。」梁启山靠着墙说到。 他侧头看了眼赵子河,「我敢保证,若我告诉你名单在何处,你便立刻会被斩杀在原地,连着坐监狱都走不出去。」 「不可能。我拿了名单,送给镇南王,便是大功一件,是要被封赏的。」赵子河瞪着眼说到,那个人便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煳涂啊,名单交出去,就等于认罪伏法,我们两家便是也要被送到圣上面前的,若他镇南王当真要反,何须如此啊,这分明是要自保啊。」赵元义痛心疾首的说到。 赵元义的话让赵子河彻底愣住了,他难以置信,自己被当作了傻子一般,耍弄的团团转,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眼底也蔓延着猩红。 就在这时他面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鲜血迷住了双眼,随即便倒地,双眼瞪大,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死不瞑目。 赵元义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剑封喉,瞪着眼看着孙公公,半晌过后,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命啊,这都是命啊,造孽啊。」 孙公公用一方白色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薄唇轻启,冷酷无比,「你们看的透彻,却也不懂深意,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若是还不肯交出名单,便和他一个下场。」 那染了血的帕子飘然落下,盖在了赵子河的脸上,遮住了他未能瞑目的脸庞…… 与此同时,一阵微风在云华殿内流转,温成贤翻着书册的手微微一顿,头也未抬的说到,「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木漪澜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银色面具闪着迷人的华彩,他将手里的信件扔向了温成贤,精准的落到了他的书上。 「替某人传信,信已送到,告辞。」说完,木漪澜便迅速离开,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温成贤顿了顿,便将信件打开,看了看内容,勐然拍了一下桌子,守夜的奴才立刻惊醒过来,赶忙隔着门躬身说到,「太君后,有何吩咐。」 「派人去丞相府和李将军府,召老丞相和李老将军秘密进宫,不要惊动其他人。」温成贤捏着信喘了口气说到。 守夜的奴才是温成贤的亲信,办事自然靠谱利索,很快,老丞相和李老将军便匆匆赶到了宫里,有了温成贤的令牌,他们一路畅通,加之夜深十分,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两人进门的时候,温成贤正背着手站在落窗前,神情间带着肃然,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有所疑惑,便跪地道,「臣,拜见太君后。」 温成贤微微颔首,让两人起身,「若非此事十分急迫,本宫定然不会深夜急召两位入宫,今夜所谈之事,也请两位,出了宫门便忘得一干二净。」 老丞相和李老将军对视一眼,深知今夜所谈必然不简单,当他们听完温成贤所言,都心底一沉,这皇上是要…… 「太君后,恕老臣直言,皇上如今登基方才数月不到,根基不稳,此时与镇南王如此,并不明智啊。」司腾辉沉声说道。 「兵戎相见,必然会引起朝堂动盪,此时镇南王还沉得住气,倒不如让皇上先行回朝,再做打算啊。」李老将军也随着说道。 温成贤随手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杯盖与杯沿触碰,「两位都不看好皇上?」 「臣不敢。」 温成贤见状嘆了口气,随手放下了杯子,「二位对孙公公此人,如何看待。」 「孙公公是先皇在世时的左膀右臂,武功高强,能力斐然。」司腾辉说道,当年就算是他也很难孙公公的手下讨到几分好处。 虽然是宦官,可这个孙公公却的的确确有些本事,可以说深的先皇信任,并且权倾朝野,此人若不是个太监,只怕会把这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先皇驾崩后,便悄然离宫,抛却一切,自此杳无音信。 「这样的人,出现在镇南王的底盘之上,替他谋划,两位如何感想?」温成贤自然清楚孙公公的秉性和能力,他轻笑一声问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便都无法言明。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关注啊 第34章 往事如烟 温成贤没有继续追问孙公公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要动镇南王,却也不会大张旗鼓,如若不然,岂会指点三万精兵十名暗卫。」。 「镇南王不急于除去,却要给他背后之人一个警告,况且如今君后在孙公公手里,多待一日便多了一日的危险。」温成贤说到。 听到这话,司腾辉挑眉,随即嘆了口气,「君后行事有失偏颇,思虑不周,还望太君后宽宥。」 温成贤掀了掀眼皮,微微摇头,「老丞相,你自己的孙子何种本事你会不知,那孩子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不会轻易被俘的。」 司腾辉闻言捋了捋鬍子,咧嘴一乐,「老臣明白了。」 第57页 李老将军看了眼司腾辉,这人明白什么了,就急着表态,温成贤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眼李老将军。 「老将军,三万精兵中挑选三千精锐,分成十个分队,让影卫各带一队,剩下的化作普通百姓模样,潜入南方腹地。」 李老将军嘆了口气,拱手道,「臣谨遵太君后旨意。」 两人各自领命离开,温成贤闭了闭眼,镇南王多行不义,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应该,只是那孙公公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却也毫无头绪…… 不过,皇上如此派人来通知自己,便也是要给自己一个警告吧,那人的本事,若是自己方才表现出任何不寻常的情绪,只怕就该丧命于此了。 想着,温成贤便起身走到了窗前,仰头望着窗外神色凛然,很多事都要徐徐图之…… 李老将军一路跟着司腾辉去了丞相府,一入门,司腾辉便抓了一把鬍子,「你老跟着我作甚,还不回你的将军府。」 「不成不成。」李老将军摆着手,他可没有司腾辉那些鬼道,今晚的事情他还要在缕缕。 司腾辉八字眉一挑,「你难道忘了,我们没进宫,什么也没听到。」 「你少跟老子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快说说,那位到底想做什么。」李老将军眯着眼问道。 「你管那么多作甚,把人给那位就完了,他们在南方搅得昏天暗地,我们在这京城静候佳音便可。」司腾辉老神在在的说着。 「你怎知他们会胜,那位盘踞在南方多年,可不是轻易撼动的。」李老将军说到。 「那你想如何,不借,那你李家只怕是要活到头了。」司腾辉哼了一声说到,佯装恼怒的说到。 「借啊,肯定借,这本就是两码事。」李老将军瞪着司腾辉说道。 「我李家世代忠良,一心报国,天恩皇命岂有不从的道理。」李老将军对天拱手道。 「这不就得了,你既然明白,就快回去,别耽误我休息。」司腾辉摆着手说道,一副不想多谈的架势。 「不成,我这心里没底,你少坦然自得,不解释明白,休要休息。」李老将军吹鬍子瞪眼的说着。 「解释?我和太君后说的还不够明白?你自己一个榆木脑袋,想知道什么。」司腾辉哼声哼气的说着。 「你……好你个老狐狸。」李老将军指着司腾辉横眉立目的说着。 「他们一行人在那人的府邸内尚且不曾有事,即便是遇袭,也并不是那人的手笔,如今为何出了府邸,在他的地盘上,却被抓进监狱,并且多次围杀。」司腾辉突然说到。 李老将军闻言皱起眉,「你是说……」 「那人不过是个弃子,只怕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们一行人的遭遇,更不知道,自己早被算计,甚至如今被捨弃。」司腾辉眯着眼说着。 「你想想,一个被捨弃的弃子,还能有多大能量,三万精兵和十个影卫,那都是抬举他了,找个夜黑风高的好日子,把他的府邸一围,烧杀命陨,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司腾辉说道。 「那依你所看,背后之人……」李老将军压着声音问道,司腾辉却是摇了摇头,他也不能看透那背后之人是谁,竟能让孙公公臣服,亦或者,这些都只是障眼法? 适夜,三万人马,从李家军军营内悄然消失,趁着黑夜踏上了路途,此间行事隐秘,没有惊动任何人。 清晨,薄雾笼罩,四周升腾起的雾气,将七言镇埋藏其中,虚虚实实,看不清内里。 七言镇外的破庙里 萧景苑披着黑色的衣衫探着身子坐在一块断木之上,眼前是早就燃尽的炭火,他彻夜未眠,腹部的伤口包扎过后,又被鲜血染透。 「你的伤口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吧。」周慈念大着胆子靠近一步说到。 从昨夜到现在,萧景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的冷寂和压抑着的暴怒,让他们不敢接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他。 萧景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摇了摇头,「周家人何时能到。」 「方才大哥传信,已经到丰臺镇了。」周慈昕淡淡的说着。 他对萧景苑的态度恭谨了许多,毕竟是他武艺不精,表哥如果不是担心连累自己性命,自然不会去做诱饵,给自己逃跑的机会。 周慈昕握紧了拳头,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一场比武招亲的小小胜利,便让他觉得自己的武功可以走遍江湖了,却不曾想…… 「不用懊悔,孙公公的武功修为极高,你大哥来也只是能够牵制住他,给我们机会把瑞寒救出来,要想杀了他,你祖父来……都不一定行。」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周慈昕听闻皱眉,「这孙公公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如此的厉害。」 「他的来歷我也不清楚,但他还曾做过我的师傅,教过我一段时间的功夫。」萧景苑闭了闭眼说到。 关于孙公公萧景苑的确知道的不多,前世今生算在一起,他都没能摸透,甚至在前一世,他都未曾出现过,先皇离世他便悄然失踪,到自己赢了南靖王也从未见对方出现。 看样子,当真是自己要动南方腹地引起了前世隐藏起来的种种,那么孙公公到底是谁的人呢? 能在南方腹地唿风唤雨的除了镇南王倒也真的没有人了,离这里最近的便是江淮水域,那里是……萧景淮的属地。 第58页 先皇离世前遵从祖训,不残害任何同袍皇子,所以他便将除了萧景苑以外的其他三位皇子封赏到了外地,非召不得入京,也不可调兵遣将。 萧景苑开始回想关于萧景淮的种种,他的这个四弟素日里沉默少言,跟自己也不算亲厚,但萧景苑却不喜欢他,因为他对司瑞寒过分关注,甚至存了不少心思。 那个时候,司瑞寒成为了自己的伴读,自然是每日随着自己在皇子院里求学,一日,萧景苑被先皇叫去检查功课,司瑞寒便独自去了皇子院的学堂,等到萧景苑回去时,便看到…… 「司瑞寒。」萧景淮跟在司瑞寒的身后出了皇子院。 司瑞寒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身弯腰行礼,「四皇子。」 萧景淮走到他面前站定,「今日夫子讲学,有些东西我参悟不透,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四皇子,臣才疏学浅,自己尚且未曾真的参透,又如何能够教的了旁人。」司瑞寒疏离的说到。 「是不懂还是不愿。」萧景淮上前一步说到。 司瑞寒后退了一步,「四皇子。」 「你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他日应该就是太子妃了吧,等到太子登基,你便是君后了吧。」萧景淮眯着眼说到。 司瑞寒瞳孔微缩,神情间夹杂着不明的意味,「四皇子,话不可乱说,臣只是个伴读。」 萧景淮听到这话却是扬眉一笑,「开个玩笑,你当真了,真的很有意思。」 说完,萧景淮就靠近司瑞寒站在他的身侧,微微歪着头,注视着不远处的萧景苑,「若你愿意,我可以等到合适的时候同父皇求个旨意,让你成为我的王妃。」 等到他离开,萧景苑才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了眼司瑞寒,「他跟你说什么?」 「闲聊罢了。」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放在身侧的手握着,终究没有说什么,可这件事却被他刻在了心里,时至今日,重生一次,依旧没有忘记,每每想起来,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接近晌午时分,周慈河才赶到了七言镇的破庙,他翻身下马后,便径直走了进去,周慈昕和周慈念见到他都连忙起身,「大哥。」 周慈河点了点头,看了眼坐在断木之上的萧景苑,拱手弯腰,「在下周慈河,见过皇上。」 萧景苑点了点头,「先休息一下吧,等等未到之人。」 又过了一阵,木漪澜和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一同走了进来,木漪澜见到萧景苑这幅样子,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眸,微微眯起,「一夜之间,你仿佛变了一个人。」 「信你送到了。」没有疑惑,萧景苑十分肯定的说到。 「我亲自送到了云华宫里。」木漪澜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没有丝毫的震惊,对于木漪澜有本事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深入宫内并且全身而退的事情,他并不意外,若是这个人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清月楼还如何担得起知晓天下秘闻的称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慢了点,因为签了约,还有很多不太懂的,正在摸索,之后会保持更新的,爱你们呦 第35章 救你出来 一旁的黑衣男子单膝跪地,「皇上万安。」 「影蓝,你和周慈河联手,能够拖住孙公公多久。」萧景苑问道。 被称为影蓝的人抬头看了眼周慈河,「若我二人合力,拖住他一个时辰不成问题,可要是想要抓住他或是杀了他,以我二人之力,很难做到。」 周慈河听到这话微微挑眉,来之前祖父也曾嘱託他不可莽撞行事,小心谨慎为上,看样子这个叫孙公公的人当真不好对付。 「一个时辰足够了,你们两个人只管拖住他,不可拼性命,他若是要走,你们也不必去追。」萧景苑微微抬头。 影蓝垂首沉声说道,「属下定当不负使命。」。 「木漪澜,你去丰臺镇的镇南王府寻一个叫李默的,你们一起盯好了王府的一举一动,不要引起任何的动静。」萧景苑说道。 「你不需要我在这里?看样子你们对付那个孙公公颇为困难,或许我可以……」木漪澜似笑非笑的说着。 萧景苑抬眸看着他,幽深的瞳孔内蓄积着黑色的风暴,让人捉摸不透,「你这是在向我示好?怎么,你打算投入我的门下了?」 「想要我木漪澜给你帮助,你也总要付得起代价。」木漪澜好笑的说着。 「萧轻扬的命,够不够。」萧景苑板着脸说到。 「你这是在威胁我?」木漪澜眯着眼说到,语气中丝毫没有紧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萧景苑所说的话。 「镇南王府必然是要被诛杀全族,除了我能让他有名有份的活下来,谁也不可能放走他。」萧景苑淡淡的说到。 「我也不是在威胁你,毕竟你也算帮了我。」萧景苑说道。 「这也不算威胁?」木漪澜好笑的说到。 「我只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清月楼主如此聪明,自然之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萧轻扬想要亲眼看着镇南王府覆灭,他便不可能跟你离开,到时候镇南王府被团团包围,你要想带着他全身而退,很困难。」萧景苑说道。 木漪澜盯着萧景苑看了看,唇角微微翘起,「你果然变了,更冷心冷情,更无所顾忌了。」 「是吗,那或许是因为他没在的缘故。」萧景苑说着,眼底蔓延着冷寂。 第59页 「把萧穆山和萧轻风的命留给我,我可以考虑。」木漪澜说到。 「本就是该死之人,谁杀不是杀,不过我建议你,折磨完了在杀,也不迟。」萧景苑冷冷的说着。 「呵呵,如此甚好。」木漪澜说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萧景苑起身,微微摇晃了一下,影蓝准备上前搀扶,萧景苑摆了摆手,他拢了拢衣衫,「十个分队何时能够到位。」 「入夜时分。」影蓝说到。 萧景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冰寒让人颤抖,「今夜便将这七言镇的恶根残毒彻底清理干净。」 天色渐暗,夜色微凉 七言镇的码头,府衙,赵家府邸,梁家祖宅,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团团围住,遇到奋力反抗的,就地斩杀,毫不留情。 萧景苑一行人也出现在了监狱外,萧景苑拢了拢衣服,「动手。」 影蓝和周慈河对视一眼便率先沖了进去,周慈昕和周慈念紧跟其后,萧景苑则独自在后面走着,因为除掉了阻碍的人,萧景苑这一路,脚踩着蔓延的鲜血,唿吸间都是瀰漫的血腥之气。 听到外面的嘈杂,孙公公敲着扶手的手微微停顿,他抬眸看了眼几近昏死的赵元义和梁启山,「呵,到底是没有得到名单,真是可惜了。」 说着他便起身,刚刚站定便感受到了身后袭来的杀意,他利落出剑,挡住了影蓝出其不意的一击,他负手而立,唇角带着笑意,「影蓝,数月未见,本事见长了。」 「孙公公。」影蓝一击不成,便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孙公公伸手捋了捋头髮,「皇上为了对付我,当真是下了功夫,不仅请来了影卫首领,还找来了周家小辈中的翘楚,当真是看得起我。」 「孙公公,得罪了。」影蓝说着,便继续攻了过去,周慈河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相互配合,倒是跟孙公公打的不分上下。 周慈昕和周慈念瞅准机会将赵元义和梁启山放了下来,而萧景苑此刻独自往牢狱的深处走去,他缓步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站在门外便看到了司瑞寒正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萧景苑用随手捡起的一把大刀,将锁链斩断,然后将刀随手一丢,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步步的走近,抬手触碰到了司瑞寒的脸,入手的微凉让他眼睫轻颤,「这里阴气太重,回去之后让柳太医开点药调理一下吧。」 司瑞寒伸手抓着萧景苑的手腕,「你身上血气太重,你受伤了。」 「我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鲜血,今夜也註定要断绝无数人的性命,身上的血气重些也是应该的。」萧景苑反手握着司瑞寒的手腕。 「你有没有受伤?」萧景苑摸索着对方的手腕,温柔的询问着,明明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冷意,明明他心底有着无限的暴燥,却在此刻温润异常。 司瑞寒盯着他看了看,「没有受伤,我很好。」 萧景苑抬眸与他对视着,随即胳膊一拉将他的腰环住,紧紧的抱着,贪婪的嗅着对方身上的墨香,「让我抱一会儿吧。」 司瑞寒在萧景苑看不到的地方闭了闭眼,没有活动,他本想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却也是迟疑了一番,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萧景苑才松开司瑞寒拉着他往外走去,此时外间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周慈河和影蓝都受了伤,却没有伤到要害。 看到周慈河,司瑞寒愣了一下,却也瞭然,自己被抓了到底是让周慈昕懊悔了…… 「皇上,君后。」影蓝单膝跪地。 「他走了?」萧景苑微微仰头说到。 「是,孙公公说……」影蓝说着看了眼司瑞寒,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孙公公说,他许诺君后的话,一直有效,让君后好生思量。」 司瑞寒听到这话嘆了口气,萧景苑扭头看着他,「他威胁你了?」 「是利诱。」司瑞寒说到。 「利诱不成?」萧景苑道。 「自然不成。」司瑞寒回到。 「慈念,过来。」萧景苑突然冲着周慈念喊道。 司瑞寒微微向后抽手,萧景苑扭头看着他,眉头紧皱,「别动。」 周慈念上前,萧景苑便抓着司瑞寒的胳膊递了过去,「帮我给他诊脉。」 周慈念点了点头,他可不愿意去惹怒眼前这个人,他仔细的试了试,不由一愣,随即抬眸便看到了司瑞寒眨了下眼,他心底有了计较。 萧景苑横跨一步挡住了司瑞寒,「不用理他,该说的就说,你要是为他好,就不要替他隐瞒,我是皇帝,就算你我沾亲带故,你要是敢欺瞒,一样是欺君之罪。」 周慈念咽了口唾沫,斟酌了一下,「表哥他被内力所伤,伤了心脉,落下了病根,恐怕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会好。」 感受到了萧景苑微微的颤抖,司瑞寒吸了口气,「你不要冲动,这只是小事。」 「我说过,你的事情不论何事都是急事重事。」萧景苑转身眼底蔓延着红意,声音里有着颤抖。 「可你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天下苍生,数万人的命都靠着今晚的谋划,我们不要耽搁了。」司瑞寒沉稳的说着。 萧景苑木着脸看着他,眼底通红,咬着嘴不言不语,司瑞寒看着明显在置气的萧景苑嘆了口气,「我答应你,回去会好好休养。」 第60页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通知所有人打扫干净所有尸体,立刻启程去……丰臺镇。」 在萧景苑的坚持下,他和司瑞寒骑了同一匹马,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丰臺镇,与此同时,那份名单也被交到了萧景苑的手里。 手中捏着一本名册,萧景苑拉着司瑞寒在一次步入了镇南王府的大门,此刻威严耸立的镇南王府鸦雀无声。 这几天陪着李默调查,让萧穆山费心费力,好不容易今夜李默没有追着他商讨萧景苑遇刺的事情,他才有空闲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萧穆山从睡梦中惊醒,他勐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是大汗淋漓,还略微有些心慌气短,不由的烦躁起来。 穿着里衣起身,萧穆山一把拉开了门,冷着脸瞪了眼老管家,「何事如此慌张。」 「王……王爷,皇上和君后来了。」老管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说到。 听到这话,萧穆山晃了一下神,这夜半三更的,突然造访……,他不由的眯起眼,一把拽住老管家的胳膊,「去,马上派人从小门出去,带上本王的令牌,去西郊外的葛家庄。」 对于今夜的异常,萧穆山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只怕这萧景苑是来给自己唱一出大戏的,那他也不能不做反抗。 吩咐完,萧穆山便转身进了门,换好了衣服匆匆去了前厅,此时萧景苑和司瑞寒正坐在前厅安然的品着茶,看起来神色如常。 第36章 镇南王府 萧穆山进门后高低眉微翘,拱手弯腰,语调无波,「臣,参见皇上,君后。」 「镇南王不必多礼。」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不知,皇上深夜前来,有何吩咐。」萧穆山站得笔直,恭谨的说到。 「朕这几日去了七言镇,在那里结识了几个人,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知……,镇南王有没有兴趣知道啊?」萧景苑说道。 听到萧景苑说去了七言镇,萧穆山便眯起了眼,他们这一行人出了丰臺镇便甩掉了自己的暗卫,然后不知所踪,而这几日的汇报,却都没有提到七言镇。 如此一想,萧穆山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只怕自己早就被算计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被算了个透彻,不过…… 萧穆山思忖了一瞬,也不在乎萧景苑是否让他坐下,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不知皇上知道了什么?臣,也很有兴趣听听看。」 「七言镇有一户姓赵的商户,勾结河内运粮官梁启山,两人一同剋扣朝廷的赈灾钱款,私吞粮食,哄抬粮价,百姓苦不堪言。」萧景苑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的说着。 「哦?还有此等犯上作恶之事,令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真是死罪难逃了。」萧穆山漠然的说着。 「镇南王也是如此想的?」萧景苑说道。 「这是自然,七言镇也属南方腹地,臣本就有管辖之责,如今出了这等作恶之人,不除难以平民愤。」萧穆山义正言辞的说着。 萧景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如此这般犯上作乱,不思百姓疾苦,剋扣朝廷赈灾钱款,欺压百姓的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是绝不能轻饶了。」 说着,他便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来人,把镇南王……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镇南王府立刻被火光围绕,萧穆山却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慌张,他微微侧头看了眼萧景苑,「皇上这是何意。」 「方才我们不是达成了一致,对于奸恶之徒,绝不能轻饶了。」萧景苑挑眉说到,眉眼里还染上了丝丝的笑意。 「臣倒是不知,何时做了何事,竟让皇上如此误会,竟想要杀了臣。」萧穆山看了眼萧景苑,虽然他已然上了年岁,可那如虎一般的双目,依旧锐利威严。 「方才忘了说了,我们在那梁启山的家里找到了一本名册,想来这里面的东西,镇南王应该会非常熟悉。」萧景苑说着便拿出了一本泛黄的册子。 一看到册子,萧穆山终于想起来梁启山是何人了,这个梁启山是七言镇的河内运粮官,他曾经试图拉拢他,却被他拒绝了,没成想他居然会存有这样的东西。 「朕在这里面,可是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不知道镇南王是不是也一样的清楚。」萧景苑随手翻看着。 萧穆山则眯起了眼,「皇上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听到这话,一直未曾说话的司瑞寒微微抬头,「镇南王心中清楚,万事皆有因果,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萧穆山盯着他看了看,「君后此言倒是真,可你们也不要打错了算盘,以为这寥寥几人便可以困住本王了?」 「如果只是这几个人,想要困住威名在外的镇南王自然不易,只不过,你如今还能在这里镇定自若,必然是因为你有所依仗。」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你贪墨朝廷赈灾款多年,建了这样奢华的府邸,又能够如此自得,想来也是给自己囤了不少精兵强将,只是不知道,葛家庄内的那些人,可能否敌得过李家军的长--枪铁骑。」司瑞寒说到。 司瑞寒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萧穆山浇了个透心凉,他怎么也没想到,萧景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如今便是那牢笼里的困兽,竟真的毫无反抗之力了。 或许是嫌刺激不够,萧景苑拍了拍手,两颗人头便落在了前厅,赫然是镇南王府老管家和那葛家庄负责的首领的头颅。 第61页 镇南王闭了闭眼,「我到底是算错了你。」 「你只不过是算错了你自己,并没有算错我,只不过你为何就不想着会有人来救你。」萧景苑看了他一眼问道。 「救我?何人会来救我,我萧穆山自己想要谋划起势,败了便是败了。」萧穆山盯着萧景苑看了看。 「其实你比你的父皇还要狠心无情,说到底我可是你的皇叔,你这般做便是要绝了我萧穆山的后,你就不怕史官进言,百姓杜撰。」 「世间万物都自有定论,你镇南王如何,百姓心中自然清楚,至于史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乎那么多做什么。」萧景苑说道。 此刻他年轻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相符的沉稳,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周身散发着冷冽,冰冷无情,让人捉摸不透。 他起身走到了司瑞寒的身边伸出了手,司瑞寒停顿了一瞬便借力站了起来,萧景苑走到了萧穆山面前,「况且,要杀你的人是我不假,可杀了你的人却不是我。」 萧穆山双眸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也是大笑一声,「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你可曾见过先皇的掌事公公,孙公公。」司瑞寒在他大笑过后,开口问道。 萧穆山微微一愣,「那孙公公是个奸诈狡猾之人,他不是已经销声匿迹数月有余了吗,本王如何能够见到。」 司瑞寒点了点头,跟着萧景苑走了出去,此刻,萧轻风和萧语嫣已经被人从各自的院落里拽了出来,都是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 萧景苑和司瑞寒的身影出现,他们不由的抬头,眼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出来,两人心底便有了计较。 萧轻风突然大笑了几声,「果然败了,哈哈哈,果然败了。」 一旁的侍卫踹了他一脚,他才堪堪止住笑意,神情却似疯魔了一般,萧景苑冷冷的看着,扭头看了眼司瑞寒,「我们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李默。」 司瑞寒点了点头,两人刚准备离开,萧语嫣便缓缓的开口,「君后,可否听我一言。」 萧语嫣的话让司瑞寒停了脚步,他转头看着萧语嫣,对方缓缓的笑了笑,「君后,可曾后悔嫁给皇上,后悔坐到这个位子上。」 听到这话,萧景苑用力抓着司瑞寒的手,转头看着萧语嫣,眼神冰冷刺骨,「妖言惑众,当众挑唆,其心可诛。」 萧语嫣笑了笑,「我已然是要死之人了,怕什么呢,君后尚未回答,皇上如此心急,想来自己也知道君后会如何作答了。」 「你……」萧景苑怒声张口,司瑞寒捏了捏他的手心,「你想说什么。」 看着司瑞寒清冷的表情和语气中的疏离,她跌坐在地上,「君后可知,我爱慕你近两年,这两年之间,我日思夜想,从不曾忘掉你的样貌,你的才情,你的风姿。」 萧景苑紧紧的握着拳头,司瑞寒上前一步,「你本是一个性情直爽的女子,可你是镇南王府的嫡出女,这便是你的命,如今这番,但愿你来世不再落入皇族门庭。」 说完,司瑞寒便拽了拽萧景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萧语嫣抬头看着他们相携的身影,拼了口气喊道,「司瑞寒,若有来世,你……」 「若有来世,他也是朕的,你想都不要想。」萧景苑伸手揽着司瑞寒的腰,冷冷的说到,眼底的杀意四散而开。 萧语嫣释然一笑,勐然朝自己面前的刀刃撞去,鲜血四散,身死命陨。 萧景苑握着拳头拉着司瑞寒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后院,司瑞寒只能小跑着才能堪堪跟上他的脚步。 同时,在整个镇南王府最西边最偏僻的院子,此刻却是最宁静的地方。 萧轻扬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木漪澜,他刚踏出一步,木漪澜便转身盯着他看了看,「进去。」 萧轻扬握了握拳头,抿着唇,「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去看看。」 木漪澜听闻,便一步一步的走着,萧轻扬顿了一下,不自觉的想要后退,却又倔强的站在那里,直到木漪澜走到了他的面前。 萧轻扬微微仰头便看到了木漪澜深如寒潭的眸子,不由的身体一颤,他微微侧头,「我是萧穆山的儿子,今夜我躲不掉的。」 木漪澜伸手撩起萧轻扬散落的一缕青丝,抬起放到鼻下嗅了嗅,萧轻扬握紧了拳头,「萧家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不出去就可以躲掉的。」 「萧家……」木漪澜抬眸,细长的眸子隔着泛着清冷的银质面具传来,更加冰寒入心。 「镇南王府如今这般,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吗。」木漪澜淡淡的说着,可这话却深深地落入了萧轻扬的心底。 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木漪澜双手撑在门边,将他困在了门口,「你现如今出去,别人会把你误认为乱臣贼子,我还要费心劳神的救你。」 「我不用你救。」萧轻扬抬头说着,说完,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捂着嘴,眼神闪躲。 「不用我救,我救你的次数还少吗?你就这么没心肝?」木漪澜眯着眼说到。 第37章 瑞寒,可以吗 「我……」萧轻扬咬了咬牙,「我不出去,他们也会来的。」 「你不出去不会有人来,你瞅瞅这闹事发展到现在,可有一个人接近你的西苑。」木漪澜似笑非笑的说着。 萧轻扬原本以为是木漪澜帮自己挡住了萧景苑的兵马,可如今听到这话,他愣了一瞬便捕捉到了什么,他上前急急地抓着木漪澜的胳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第62页 木漪澜看着萧轻扬眸子里的紧张与慌乱,笑了起来,「我做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萧轻扬抓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你与皇上做什么交易了。」 「保你一条命,由我们杀了萧穆山和萧轻扬。」木漪澜说到。 萧轻扬垂着头,手却没有松开,听到这话他肩膀颤抖了一下,「你答应他什么了。」 「清月楼以后,听他的调遣。」木漪澜低头看着萧轻扬的头顶,淡然的说着。 萧轻扬却在此刻勐然抬头,眼底蔓延的晶莹,让木漪澜瞳孔萎缩,萧轻扬双手抓着他的衣领,竭力的说到,「清月楼是你的心血,你曾说过,不与皇族结盟,不能让清月楼成为皇家的爪牙,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能给你一条活路,能让你为你母亲报仇,能让你一雪前耻,能让你在他们两人面前昂首而立,这些足够了。」木漪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淡淡的说着。 「你知道我是在利用你,你知道。」萧轻扬没有抬头,他将头靠在了木漪澜的怀里,闭着眼说到,双手依旧是紧紧的抓着对方的衣衫没有松开。 「可你付出的代价我很喜欢,所以……我乐意被你利用。」木漪澜笑着说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萧轻扬抓着他的衣襟说着,低声说着。 「如你所愿,不过……」木漪澜说着向外拽了拽萧轻扬,单手扣着他的头让他微微后仰,「代价要我满意才行。」 同一时刻,萧景苑拉着司瑞寒走进了他们之前住的院子,虽然他们离开了几天,可这里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看来是日日有人打扫。 萧景苑把司瑞寒拉进了门就随手把门关了,拉着他几步走到了床边,推到在了床上,翻身而上,他双手撑在司瑞寒的身侧,低头盯着他看着。 眼底的深沉让司瑞寒心底一跳,便听到,「那个回答,现在再问,于你而言答案是什么。」 司瑞寒眨了眨眼,「我并不想回答。」 「是不想,还是不愿,或者……不敢。」萧景苑一点点的靠近,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想与你来世双宿双栖,我不准,你也想都不要想。」萧景苑眯着眼说着,两人鼻尖触碰,温热的气息轻洒在了司瑞寒的脸上。 「那都是她在想。」司瑞寒说到。 「她心心念念了你两年,我很恼火。」萧景苑咬着牙说到。 「那都是她在想。」司瑞寒无奈的说到。 「那你是什么感想。」萧景苑抿着嘴,「是不是觉得,她很好,你们有缘无分,甚是可惜。」 「你想什么呢,你……」 司瑞寒张嘴反驳道,萧景苑却是瞅准了机会,勐然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不再是那次的一触即分,萧景苑的动作丝毫没有轻柔可言,很快一股甜腥味便在两人唇齿间流转。 「瑞寒……」萧景苑停了下来,看到司瑞寒唇角处的细小伤口,眼神暗了暗,低声的叫了一声。 司瑞寒伸手推着,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萧景苑腹部的伤口,让他不由闷哼一声,额头冒出了冷汗,司瑞寒松开手,便看到了掌心沾染的红意。 他拧着眉,「你受伤了,伤口崩开了,起来处理一下。」 「我不。」萧景苑盯着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司瑞寒回望着他,嘆了口气,「往后几日免不了奔波劳累,伤口处理不好,怎么会有精力,你起来。」 「我不。」萧景苑往下了几分,贴近他说着。 「你……」司瑞寒推着他的肩膀,抿着嘴,唇角的刺痛提醒着他方才发生过什么。 「瑞寒,可以吗?」萧景苑突然与他额头相碰,眼底蔓延着忍耐和疼惜,语气中满是不确定。 他现在是满心的不确定,正如萧语嫣所说,他之所以抢在司瑞寒前面回答那个问题,就是因为不确定司瑞寒会如何回答,他害怕对方说出后悔二字。 与司瑞寒短暂的分别,已经让他魂不守舍,怒气滔天了,没有了司瑞寒在自己身边,萧景苑发现自己就会变得毫不在乎。 他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在这样宁静祥和的夜晚丢掉性命,他也不在乎有多少鲜血会肆意流淌,他更不在乎自己会为此承担多大的风险,他只希望那个人安全的回到自己身边。 萧景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应,他粲然一笑,微微起身,周身带着孤寂和萧瑟,「算了,我出去处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让周慈昕过来陪你。」 说着他便准备起身,却被司瑞寒抓住了胳膊,「你如果想,我不拒绝。」 萧景苑怔愣了一瞬,随即缓缓瞪大了双眼,他重新俯下身子,「当真。」 司瑞寒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既然说了,自然是当真的,不过……你我都受伤了,你……别太过分。」 「我……我肯定不会伤害你的。」萧景苑急切的说着。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许诺一般,萧景苑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尽温柔,生怕伤害到司瑞寒一丝一毫…… 天色渐亮的时候,萧轻扬拢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木漪澜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脚步有些踉跄,便上前揽着他的腰。 「我带你过去。」木漪澜淡淡的说着。 萧轻扬感受到了腰间传来的温度,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暗哑,「好。」 第63页 两个人到的时候,萧语嫣的尸体正放在一个破木板子上,盖着一张捲帘,萧轻扬淡淡的看了一眼,转头看着李默,「李将军,萧穆山和萧轻风在何处。」 李默自然是接到了萧景苑的吩咐,微微颔首,「他们两人被我们关在厅内,皇上吩咐,他们二人的性命,全凭公子做主。」 没有点名道姓,便是不承认萧轻扬的身份,这让木漪澜十分满意,萧轻扬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屋内走去,木漪澜很自然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进屋便看到萧轻风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正横躺在一边的地上,身边满是鲜血,看起来十分的悽惨渗人,萧轻扬微微皱眉,踩着鲜血走了过去。 萧穆山此刻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萧轻扬他不由哂笑一声,「想我戎马半生,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的孩子,算计至此。」 「你的孩子?」萧轻扬抬眸看着他,随即笑了起来。 「你曾有一刻拿我当你的孩子,我也决计不会如此,我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让整个镇南王府陪葬的。」萧轻扬眼底充斥着怒火,曾经过往的一切都那样的清晰。 「明明是你喝醉酒强要了我娘,明明你就不曾对她有过关心,却硬要她拖着病体生下我,然后看着她被大夫人残害致死,看着我被众人践踏,现在到想起来说,我是你的孩子了。」萧轻扬咬着牙颤声说道。 萧轻扬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木漪澜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冷静点。」 萧穆山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当初谋算中的一步,竟然成为扳倒我的利器。」 木漪澜盯着他看了看,「镇南王真以为你至此是我们所害,你只是一直不懂,你被旁人算计的更深。」 萧穆山皱起了眉,萧轻扬抓着木漪澜的手腕,「不必与他解释,让他带着疑问和不解去死,更好一些。」 「我本想问你一些问题,可现如今看来,你知道的还不见得有我们知道的多,甚至你还亲手杀了萧轻风,便也没了意思。」木漪澜将手里的剑递到了萧轻扬手里。 「你要亲手杀了他吗?」木漪澜问道。 萧轻扬低头看了看那柄长剑,「你不会愿意我的双手染血的。」 木漪澜唇角微翘,眼底浸染了笑意,他在萧轻扬的额头落下一记轻吻,「出去等着。」 「堂堂清月楼楼主,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子,让整个清月楼沦为皇族爪牙,当真是笑话。」萧穆山坐在主座上,冷淡的说着。 木漪澜听到这话缓缓转过身,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这还要多谢镇南王啊,如果不是你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他未必愿意成为我的人。」 萧穆山眯着眼看着他,「你以为跟了萧景苑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呵……」 说着,他便笑了起来「萧景苑可比他的父亲要狠心冷情的多,古训有言,不可残害手足和皇室宗族,他却丝毫不在乎。」 「在乎,为何要在乎,你们都想要那个位置,他若是在乎,只会让他自己死的够惨,如果他真的是个在乎的人,我何必把宝压在他的身上。」木漪澜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对于萧景苑而言,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捨弃的棋子罢了,真以为他会多信任你,清月楼掌握的东西越多,萧景苑就会越想要除掉你。」萧穆山抓着扶手说到。 第38章 幕后之事 「挑拨离间,手段并不高明,你死到临头了,却也还不肯死心。」木漪澜说到。 「手段是否高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会相信。」萧穆山说到。 「是否会相信……」木漪澜呢喃过后,突然出剑,萧穆山的脖颈被划开,鲜血喷涌而出,木漪澜转身,甩掉了剑身上的斑驳血迹。 「或许吧。」用帕子擦干最后一滴血,木漪澜唇角翘起,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层峦叠嶂下,萧景苑侧身躺在司瑞寒的身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的看着,目光长远不移。 他伸出手抓着司瑞寒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司瑞寒是清冷的更是自持的,即便是方才的翻云覆雨,他也只是浅浅的回应,可就是这样的感受,却让萧景苑如痴如迷。 次日清晨,司瑞寒缓缓的睁开了眼,微微一动便发现自己的手正和萧景苑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微微侧头便看到萧景苑正看着自己眉眼里带着笑意。 他恍然起身,却因为腰上的酸痛忍不住皱眉,萧景苑的手便附了上去,不轻不重的揉着,「难受?」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你说呢。」 萧景苑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吻了一下,「我只是没忍住,谁让我的君后,这么……诱人。」 司瑞寒眯着眼看着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景苑眼珠子一转,手上用着巧劲捏着对方的腰,嘴上说着,「自然自然,我日后一定注意,昨儿,是我的错,我认罚,行不?」 司瑞寒看着他,视线下移,停留在了他腰间的伤口处,那里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司瑞寒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疼?」 萧景苑握着他的手,「不疼。」 司瑞寒抬眸看了看他,「让慈念给你重新上药吧,你如果病倒了,群龙无首,恐怕会招惹事端。」 「听你的。」萧景苑笑着说道。 第64页 两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叫来了周慈念,对方看了眼破裂的伤口,眨了眨眼,「最近不要做什么剧烈活动,伤口要好好养养才能彻底好。」 萧景苑皱了皱眉,「那我这多久能好?多长时间不能……」 「刀口较深,十天半个月,最少了。」周慈念不咸不淡的说着。 「啊?那……」萧景苑有些苦恼,他才好不容易把人吃到嘴里,这转眼就要十天半个月,岂不是痛苦异常。 「你这算好了。」周慈念说着,走到了司瑞寒的面前。 司瑞寒嘆了口气把手伸了出去,周慈念仔细的诊了诊,眉头紧皱,「表哥,不要在跟自己过不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景苑拧眉问道。 「你守在他身边,他什么情况你倒是一点也不知道。」一旁的周慈昕眯着眼,语气薄凉的说到。 「连日的奔波,再加上内伤和……」周慈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正了正脸色,青涩的面庞上难得的露出了无奈,「表哥,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在这期间,你要每日按时喝汤药,切忌寒凉,不要忧思过虑,禁……」 周慈念毕竟是个少年郎,停了半晌也没说出啥,周慈昕看到他为难的样子便继续说道,「开门见山的说,就是禁止做那种事。」 萧景苑抬起头,眼底有着不解和错愕,周慈昕眯着眼看着他,语气不善的说到,「怎么,办不到?」 「我看你说爱护是假,存了私心才是真。」周慈昕冷哼一声说到。 周慈念拉了拉周慈昕,司瑞寒之前曾找过他,让他能够适当的阻止一下周慈昕,不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顶撞萧景苑。 周慈昕砸了咂嘴,瞪了眼周慈念,周慈念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半年到一年之内,最好如此。」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说着他便起身,看了眼司瑞寒,「今日你好生休息,我去处理一下余下的事情,过几日到别地看看,然后我们就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处理。」司瑞寒嘆了口气起身。 「即便要调理,也总要等到回去再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自知拧不过对方,也只好点头,上前抓着他的手,「你如果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千万别不吭声。」 「好。」 几个人一同走了出去,此刻整个镇南王府一片萧瑟,原本伺候在这里的人,家世清白有迹可循的都遣散回家了,剩下一些来歷不明,贼眉鼠眼的都被李默扣押起来了。 庭院内,停放了三个木板,上面依次是萧穆山,萧轻风,萧语嫣的尸体,都是一席捲帘遮盖,丝毫没有往日的光辉。 萧轻扬和木漪澜一同站在了一边,萧景苑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李默上前一步,「皇上,镇南王和他的嫡长子萧轻风畏罪自杀了,萧轻扬……下落不明。」 「嗯。」萧景苑简单的应了一声。 「将镇南王府给朕里里外外查清楚了,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萧景苑冷声说到。 「属下遵命。」李默领旨。 「梁启山和赵元义在何处?」萧景苑问道。 「两人被关在镇南王府的地牢里。」李默说到。 萧景苑微微点头,抓着司瑞寒的手,微微侧头,「跟我去看看?」 司瑞寒点了点头,「让慈昕和慈念一起吧。」 萧景苑缓缓一笑,「果然,你最聪明,最懂我。」 司瑞寒看着萧景苑眼底的晶亮,笑着摇了摇头,萧景苑却丝毫不在意,拉着他就往镇南王府的地牢走去。 到了门口,司瑞寒让周慈昕和周慈念找地方躲藏起来,他们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此时,梁启山和赵元义被关押在一起,因为之前受过刑罚,此刻他们两人看起来极其的狼狈不堪,脸上身上满是血污。 「梁兄,你说我们,可还有救?」赵元义嘆息着说到。 梁启山半仰着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为何没救,我们贪墨了赈灾的银钱不假,可我们也未曾独吞了这些钱财,所行之事也不曾违背礼义,皇上圣明,自然不会罔顾人命。」 「皇上,他……」赵元义张了张嘴,便只剩了嘆息。 「朕,如何?」萧景苑的声音,冷不丁传来,让赵元义恍惚了一阵,见梁启山跪地行礼,他才匆匆跪地,颤抖着声音行礼。 萧景苑垂眸看着两人,「都起来吧,朕过来,也只是问一些事情,问完了,两位该不该出去便也有了定论。」 说着,萧景苑看了眼梁启山,「梁大人似乎对朕的出现并不意外啊。」 「回皇上,臣相信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冤屈了好人。」梁启山低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萧景苑说着,便轻笑一声。 「这几年,梁大人为了七言镇百姓可是操碎了心,为了能够让百姓安全度过旱灾,可是不惜一切了。」萧景苑说道。 「职责所在,不敢推拒。」梁启山不卑不亢的说到。 「朕,一直好奇一个问题,镇南王的胳膊伸得够长,怎么可能在朕到了七言镇之后,却丝毫不曾知晓此事,又为何在朕说出七言镇有人贪墨之后,丝毫不见紧张。」萧景苑笑着说道。 见梁启山眉头微挑,他便继续说道,「后来,朕想清楚了,无非就是,他放在七言镇的爪子出了问题,他并不清楚,而他对这个爪子十分的放心。」 第65页 「朕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时候,让他放心了。」说着萧景苑便微微眯眼。 「梁大人,你手里的名册其实从来不是为了保命给朕的,从一开始那就是镇南王给你的东西。」萧景苑的话让梁启山错愕的抬头,眼底的震惊清晰地映入了萧景苑的深沉的眸子里。 「你虽然是七言镇的河内运粮官,实质上却也是七言镇背后的主子,你听闻朕会来,本意是给朕来一出苦肉计,却不曾想……真的栽了进去。」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着。 萧景苑每多说一点,梁启山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等他说到这里,对方的脸色已经彻底惨白,比起之前受刑时更为悽惨。 萧景苑却是微微一笑,「你的这盘棋从你去了七言镇便已经开始了,这是一步暗棋更是一步巧棋,走好了,便是万无一失了。」 「你刚到七言镇作运粮官便开始盘算,多方打听最终选定了赵元义这个粮商做你的棋子,你知道他心思耿直,不愿意趁着灾年大赚黑心钱,始终压低粮价,生意红火却也入不敷出,这正好可以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劝说他听从你的安排,几次三番登门,再三保证此事绝不会引起灾祸,还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架不住你的诱惑,也抵抗不了你暗地里动手脚提高了源头的粮价,使得他进货成本增加,赵家持续的亏损,让他最终信了你的话,开始了你们的合作。」 说到这里,萧景苑看了眼一旁呆愣愣的赵元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他来找你的那段时间里,你买粮的价格升高了,你们赵家亏的更多了。」 第39章 不愿如此 赵元义颓然的低着头, 点了点头,「没错,那个时候我也不清楚为何粮价会在短时间内增长那么多, 之前赵家虽说有亏损, 却也不算太多,可那段时间,赵家亏损的钱财都够前几个月的总和了。」 「所以,你与他开始了合作, 被他三言两语蛊惑, 他倒是也没让你失望,给你带来了价格更为低廉的粮食,只不过, 他的粮食和钱本就是朝廷用来赈灾分拨的东西,是准备免费发放给百姓的,经过这一折腾, 反倒让百姓花了钱了。」萧景苑淡淡的说到。 「萧穆山十分信任你,所以才会把他在朝中的爪牙和南方腹地的人手记录成册子交给你, 让你可以调用他手下的人,帮你侵吞朝廷的赈灾粮食和钱款。」 梁启山眼神闪躲着, 喘了口气, 「皇上, 此番言论, 便是要定臣的罪了。」 「梁大人。」司瑞寒在一旁缓缓开口, 「不是皇上要定你的罪而是你本身就有罪,并不无辜。」 「君后。」梁启山抬头盯着他看着, 咬着牙说到,「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如何让臣认,臣不认便也是臣的罪,便要抄家没族了。」 「梁大人,当真以为一切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吗?」司瑞寒盯着他看了看。 「在监牢之中,孙公公曾与我有过交谈,梁大人觉得他会说些什么,梁大人最近一定十分好奇,皇上是从何处,如何得到那本册子的,对吗?」司瑞寒似笑非笑的说到。 梁启山瞪着眼看着他,司瑞寒则淡淡的说到,「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镇南王爪子伸的长不假,可也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这一切。」 「你自认为绝佳的藏匿册子的好地方,被皇上轻而易举的知晓了,你认为是何缘故,为何皇上又会知道,当年这个册子,是镇南王给你的而不是你自己的准备保命用的。」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梁启山勐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司瑞寒淡淡一笑,「看样子你是想明白了,也猜到了是谁,你还想要不承认吗。」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败了。」梁启山颓然的说到,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导致一切败露的人竟然是镇南王最信任的镇南王府影卫首领。 「你算准了时机制造了苦肉计,却未曾想,在你进入监牢安排家人脱逃的时候,遇到了孙公公,更没想到他轻易打散了你的计划,引我们入局,促使我们对镇南王下手。」萧景苑说道。 「没错,孙公公的出现在我的意料之外,可我却发现你们以为孙公公和他背后的人是镇南王的靠山,我便想着通过他们来抵抗你们,引起你们之间的争斗。」梁启山哂笑着说道。 「孙公公并不是你可以利用的对象,所以,你註定打错了算盘。」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呵呵,是吗,真的打错了算盘吗?」梁启山突然眯着眼说到,随即他一掌拍向了身旁的赵元义,顺势将他踢了出去。 他起身,丝毫没有方才的颓然样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梁启山笑了起来,「皇上有句话说的没错,镇南王的确很信任我,毕竟我可是陪同他一起征战沙场的,我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可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当年镇南王座下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镇南王带领他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关于那位神将军的传闻几乎是人人尽知,先皇几次三番想给他加官进爵都被他拒绝了,他始终不愿意脱离镇南王。」司瑞寒说到。 「后来,镇南王退居南方腹地之后,那位将军便消失了,有传闻他一身伤病退居深处,也有说他在最后一场战役上,身负重伤,不治身亡,却无人知道,他从一介武官转而成为了朝廷的河内运粮官。」司瑞寒说到。 第66页 「君后当真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什么事情都能够举一反三,联繫到一起,我隐藏的如此之深,你也可以轻易看透。」梁启山说到。 「你若真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绝不可能引起孙公公如此的注意,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头只受了这样的皮毛之苦。」司瑞寒说到。 「你如今反抗,只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早有预判,给自己留了退路。」司瑞寒说到。 梁启山微微皱眉,心底有了不好的感觉,果然,萧景苑说道,「你以为你所安排的一切朕和君后就会毫无准备吗。」 他的话音刚落,周慈昕和周慈念便一人拖着一具尸体走到了牢房前,扔到了梁启山的面前,「你所派来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梁启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晌他朗声大笑起来,「终究是天要亡我。」 「终究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司瑞寒说到。 梁启山说着,举着手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随即一口鲜血涌出,周慈念上前一步,「他震碎了自己的心脉。」 梁启山跌跌撞撞的靠着墙倒了下来去,眼前却是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一步一步的跟在还是少年的萧穆山身后,替他杀敌尽忠,替他剷除一切。 他从未想过背叛,也从未觉得可惜,他始终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按照那个人的安排过着自己的生活,娶妻生子,急流勇退,从世人惊嘆的大将军,到七言镇不出名的河内运粮官,他都不曾有过抱怨,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嚮往的对象。 梁启山最终死在了牢狱里,一代名将就这样陨落,毫无声息,只徒留说书之人的种种言辞,向后世传播着他曾经的威名。 赵元义并没有死,却也因为重伤,日后将会缠绵病榻,赵家没有受到牵连,却再也不能够爬起来,家中积攒的钱物,倒是足够他吊着性命,安度余生了。 镇南王府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突然,也因为守备森严并没有任何消息外露,直到三天之后,才传出,镇南王意图谋反,被皇上镇压,囚禁于家中。 半月之后,传出了镇南王沾染恶疾,十分棘手,连续叫了几波郎中都毫无起色,一个月之后,镇南王离世,家中子嗣因为受到了牵连也都相继去世。 风光无限的镇南王府,一个月之后成为了人人避而不及的存在,生怕靠近一点就沾染了晦气,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萧景苑一行人正坐在镇南王府的前厅,萧轻扬思忖了一番,起身跪地,木漪澜想要拉一把却被他执拗的挣脱了。 萧轻扬低头叩首,「皇上,小人谢皇上不杀之恩。」 萧景苑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木漪澜,「朕为何要杀你,你此番也算立了功,按理来说也该论功行赏。」 萧轻扬闭了闭眼,「家父所作所为,小人作为子嗣,自然没有免责的理由。」 萧景苑眉头微挑,看了眼木漪澜,单手支着头,「这就是你想要的,朕看他不想活,你想如何?」 萧轻扬自然知道萧景苑所问之人是谁,不由的抖了抖身体,「皇上,这是小人的……」 「不打算如何,我与你做的交换,跟他无关。」木漪澜淡淡的说着。 「你听到了。你死与不死对朕而言不过是多了个木板多了帘卷席的区别,可对于他可就不一样了,他用清月楼与朕作交换,你死了他可就亏大了。」萧景苑捏着眉心说到。 司瑞寒侧头看了他一眼,转而看着萧轻扬,「如今镇南王府只剩下了你一个,你该好好活下去,不为别人也要为你娘,你娘当初愿意捨命生下你,断然不只是因为镇南王的逼迫,她也是爱护你的。」 萧轻扬抬头看了眼司瑞寒,我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君后……」 司瑞寒自然知道萧轻扬想要说什么,他缓缓一笑,「你在抗拒的时候不妨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吗。」 「我……」萧轻扬从未想过自己死后木漪澜会如何,不是不能想而是不敢想,他知道这个男人会暴怒,会陷入疯狂,会自责会痛苦,而他一想到这些,就会……心疼。 看着萧轻扬眼底的挣扎,司瑞寒嘆了口气,「如今镇南王府已经没落了,再过不久就会彻底从这里消失,你想好以后如何自处了?」 这便也是萧轻扬所担心的一个问题,虽然说他有了萧景苑的特赦,可并不是没人知道他是镇南王的次子,他在这里註定呆不长远。 可若是他同木漪澜一同,跟他回到清月楼,那自己与那些富贵人家的姬妾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婉转承欢的废人一个罢了,自己的一切都是木漪澜的恩赐,却无力反抗,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自然会带他回去。」木漪澜理所当然的说到。 司瑞寒看了眼木漪澜,转而看着萧轻扬,「你并不愿意如此,对吧。」 萧轻扬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木漪澜隐藏在银质面具下的眸子微微收缩,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司瑞寒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与他同是男子,你不妨想一想,若是让你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雨露君恩都要凭你做主,你会如何。」 第40章 国泰民安 还未等木漪澜回答, 司瑞寒便说道,「我想,按照你的性格秉性, 必然是不能容忍的, 那你为何要让他去容忍,要让他成为你的附属。」 第67页 「强取豪夺固然是一种手段,却未必是最好的,你这么精明的人, 难道想不明白。」司瑞寒耐心的说着。 木漪澜深深地看了眼司瑞寒, 转而看着萧轻扬,「你要如何便如何,我从未想过阻拦。」 萧轻扬微微垂头, 话虽如此,可他顶着这样的身份,如何还能想如何就如何, 能活命就不容易了,如何还能步入庙堂。 「我家祖父还未曾有过学生, 你若想,可以拜入他的名下, 帮他做事, 日后由他举荐, 进入朝廷为官, 也未尝不可。」司瑞寒说到。 萧轻扬勐然抬头, 对方眼底的清亮让他心跳如雷,「君后……」 「我做主的事情, 不用怀疑。」司瑞寒笑着说道。 随即他看了眼一旁的萧景苑,「能够为皇上招揽一位贤臣, 皇上可还满意。」 「你看中的,我都满意。」萧景苑笑着说道。 随即他看了眼萧轻扬,「更名改姓不难,拜入老丞相门下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若是你能得到老丞相的首肯,他日登入庙堂也绝不是虚假。」 司瑞寒坐在一旁安静的品着茶,木漪澜的视线却如同黏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果然聪颖,让萧轻扬拜入老丞相名下,便是将他扯入了皇城的争端之中。 他早就算记清楚了,自己定然不会为难萧轻扬,抓住了萧轻扬才等于彻底的抓住了自己,让他入京便等于让自己和自己手里的势力入京。 可方才的话却又是卖了个人情给自己,梗在他和萧轻扬之间的点,似乎得到了解释,为何他总会害怕自己,为何他又总会抗拒自己。 不得不说,司瑞寒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白说,每一个字都满含着深意,每一环都扣的十分紧凑,以至于看到萧轻扬脸上的笑意之后,木漪澜也只能嘆息的承认,自己被算计了。 司瑞寒并没有在意木漪澜的视线,他的视线有探究却没有杀意,对于木漪澜他不会轻易相信,这个人身上的迷太多太重,拉拢是一种方法却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既然,萧轻扬是他唯一的一个破绽,司瑞寒便没有不加以利用的理由,他不是什么纯善之人,而是诡谲的阴谋家,为了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小人多谢君后赏识。」萧轻扬并没有想太多,登入庙堂是他的追求,既然无法挣脱现如今的困境,倒不如顺势而下,总归比现在要好得多。 解决好了这两个人,萧景苑把视线停留在了周慈昕、周慈念和周慈河的身上,「此次周家立了大功。」 听到对方提到周家,周慈昕张了张嘴却被周慈河淡淡的看了一眼而闭了嘴,他带着两人起身,拱手道,「能替皇上分忧,是周家之幸。」 萧景苑摆了摆手,「你们同我何必如此客套,此番能够成事多亏了你们三人。」 「哼,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因为表哥,你以为我们周家……」周慈昕冷飕飕的开口。 「慈昕,住嘴,你想回去被家法处置吗。」周慈河侧头瞪了他一眼。 周慈昕咽了口气,拱了拱手,「望皇上见谅,小人出身草莽,不懂的规矩礼仪。」 萧景苑这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司瑞寒静默的看了一眼,却没有开口,他到想看看,萧景苑是什么想法,周家又是什么想法。 「我也不愿意与你们玩弄权谋,只一句,周家可愿步入朝堂?」萧景苑选择了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的话让周慈河一愣,他本以为萧景苑会选择跟他绕圈子,没想到对方却直言不讳,不遮不掩,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来之前祖父便曾找他彻夜长谈,对于是否入庙堂,祖父并没有直言,只是说,万事遵从内心,万不可让司瑞寒难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把视线停留在了司瑞寒的身上,周家入朝看上去是给了司瑞寒助力,却也是悬在萧景苑头上的一把刀。 周家入朝便只会是从武断然不会从文,一旦周家发迹,那么文有司家,武便有周家,那个时候,司瑞寒这个君后所坐拥的只怕比萧景苑这个皇上还要多。 当然,这个前提是萧景苑会让周家发迹不会打压司家,若是周家入朝之后,那便不似现在这般进退自如,若是萧景苑起了心思,那便可以打压司家,然后一点点把周家拖入深渊,到时候,周家退无可退只能一点点被消磨。 这一刻,周慈河心底涌现了无数的念头,到底该如何才是对周家,对司瑞寒最好的选择,他悄然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 周慈昕见状拧着眉开口,「你可是说过的,不会逼迫周家入朝为官,也说过,让周家以天下苍生为重,现在是要出尔反尔。」 萧景苑微微摇头,「如今周家已然在这旋涡之中,我未曾想过逼迫,选择的权利依旧在你们的手里,愿意或者不愿意,都是周家的选择,我定然不会有其他怨言,做其他举动。」 「若是周家入朝,皇上可曾想过结果。」周慈河突然抬眸看着他。 「凭着周家的本事,从军定然能够成为平定四方的将门。」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没错,我周家定然有这个本事,可皇上真的有这个容人之量吗。」周慈河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司瑞寒。 司瑞寒微微抬头,波澜无故的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深沉,周慈河深吸了一口气,绕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第68页 萧景苑一想便知晓了其中的关窍他微微侧头看了眼司瑞寒,「你也觉得我没有容人之量。」 司瑞寒捧着茶杯放到自己的腿上,侧头撇了他一眼,「你有?你有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萧景苑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我承认我以前没有,可我现在还没有吗?」 司瑞寒微微垂头,「司家,周家,一文一武,皇上就不怕?」 「怕什么?」萧景苑转头看着司瑞寒,「不光是司家,周家,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 萧景苑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此刻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就是司瑞寒了,他侧头看了萧景苑一眼,「你在开玩笑。」 萧景苑眯起了眼,定定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 「外戚干权,于朝纲不利。」司瑞寒绕开了这个问题,自顾自的说着。 「只要君后一心向着我,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萧景苑说道,满身满心的信任,就连周慈河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得心底微微惊讶。 司瑞寒低头看了眼杯子上的青花纹样,「大哥还要参加明年的武林盟主竞选,既然慈昕和慈念无事,就让他们到军营里锻鍊一番也未尝不可。」 司瑞寒选了一个最折中的结果,萧景苑点了点头,「全听你的,不过慈念还是先跟我们回皇城的好,毕竟你的身体也还需要他帮着调理。」 虽然,这个结果算不得最好,却也是目前来说最为稳妥的方法了,诚如萧景苑所说,周家从始至终都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适夜 萧景苑梳洗过后便看到了半靠在床边随意翻着书本的司瑞寒,他几步走了过去,抽走了他手里的书,是一本简单的游记。 「你今天说我没有容人之量,说我小肚鸡肠,说我不分忠奸。」萧景苑嘟囔着嘴说到。 司瑞寒眨了眨眼,清冷的说到,「你说话添油加醋,我何时说过。」 「在心里说,也是说。」萧景苑探着头凑了过去,司瑞寒本能的向后仰,他却抬手拢着他的头,与他额头轻碰。 「那你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被对方扣着头,司瑞寒还是淡淡的说着。 「那你喜欢吗?」萧景苑笑着说道。 司瑞寒眼底微闪,抿了抿唇,「那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司瑞寒没说,萧景苑也没问,他缠着司瑞寒腻歪了一阵,才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上了药,躺下休息了。 没了盘踞在此的镇南王,萧景苑一行人的行动顺利了很多,虽然知道还有隐藏在背后的黑手,可能在暗中伺机而动,可他们都清楚,对方根本不打算现在动手。 镇南王不过是对方丢出来的棋子,想要看看萧景苑到底有几分本事,孙公公背后之人定然不会简单,而且极有可能是皇族中人,只不过到底是谁就有待商榷了。 几日时光里,萧景苑一行人深入到了南方腹地,以雷霆的手腕处理掉了一大批镇南王的党羽,惩戒了数名贪赃枉法的官员。 彻底将南方腹地收拾的干干净净,朝廷播发的赈灾粮款很快就分拨到位,百姓得到了粮食都感念皇恩浩荡。 看着百姓在街头巷尾说着皇上如何如何的好,萧景苑心底涌出了满足,国泰民安才是正途。 第41章 宋明远 「赈灾粮款治标不治本, 如果想要南方腹地民生安定昌乐,就要选一批有能力的人来管控。」司瑞寒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说到。 萧景苑点了点头, 「不知道祖父手里是不是有能人可以引荐。」 听到萧景苑叫祖父, 司瑞寒愣了一瞬,眸子里有着点点的星光,「臣的祖父,当不起皇上这般称唿。」 「怎么会。老丞相是你的祖父, 你我一体, 自然他也是我的祖父,叫一声合情合理。」萧景苑十分纯良的说着。 「祖父引荐之人大多是京城里的人,甚少有南方的人, 要想管好南方诸地,一个知晓这里经歷过旱灾的人远好过一个从未经歷过旱灾受过灾害之苦的人。」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微微皱眉,有些犯难, 司瑞寒说的没错,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没能想到到底谁能够接手这南方诸地, 谁能够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你不知道,或许有个人会清楚。」司瑞寒看着犯愁的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嗯?谁?」萧景苑问道。 「木漪澜。」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垂眸, 手指在茶杯边缘摸索着, 「你觉得他可信?」 「不可信。」司瑞寒说到。 「那……」萧景苑皱眉。 「他的确不可信, 可萧轻扬却可以信任, 有萧轻扬在, 木漪澜纵使心中有所思所想,也断然不会做什么。」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 「没错,就听听看他会给我们什么样的结果。」 当两人进入房间的时候, 木漪澜和萧轻扬早就等着了,萧轻扬比之前看起来气色要好得多,几日时间内,似乎也比以前胖了些许,想来也是木漪澜用了心的缘故。 「皇上,君后。」萧轻扬对他们两人客气疏离,但言语间有着尊敬。 「不必客套。」萧景苑说着便把凳子拉开,让司瑞寒先坐,自己再坐下。 看到这番举动,萧轻扬的眼底盪起了波澜,木漪澜淡淡的看了一眼说到,「你们两人相约今晚商谈的事情,是什么?」 第69页 「这南方腹地是否有可用之人?」司瑞寒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于木漪澜,司瑞寒有时也很难摸清楚,所以开门见山总好过与他兜兜转转绕圈子,至少这样可以减少被对方引着走。 果然,对于司瑞寒的开门见山,木漪澜银质面具下的眸子闪着微光,他淡淡一笑,「君后指的是什么样的人?」 「熟悉南方环境,正直纯良,能够为百姓着想,有本事的人。」司瑞寒说到。 「这种人不好找。」木漪澜说到。 「可总要一试才知道。」司瑞寒盯着他看着说到。 「你就不怕我找的人成为我的人。」木漪澜说到。 「镇南王盘踞在此多年,甚至还是皇亲,都照样被拔除,你以为若是你找的人成了你的人,我会拿他没办法?」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木漪澜看了他一眼,「自打他失踪那次之后,你就变了一个人,他对你的影响,远比你想的重。」 「那又如何,你不也有一个对你影响深重的人吗,我们彼此彼此。」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到。 木漪澜冷笑一声,「这南方腹地的确有一个可用的人,不过他会不会接受你们的安排,我可就不知道了。」 「无妨,我们来也只是想知道是谁,能不能用,本就是说不准的事情。」司瑞寒说到。 得到了满意的答覆,萧景苑和司瑞寒便一同离开了,木漪澜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就听到,「那个人是你的人吗?」 听到这话,木漪澜看了眼在他身边站着的萧轻扬,「是我的人或者不是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萧轻扬深深地看着他,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触碰到了木漪澜的银质面具,这个面具从未摘下过,他也从未见过木漪澜的真容,甚至连对方为何要带着面具,是不是脸上有伤疤都不清楚。 即便他们做了最亲近的事情,可他始终不曾看到面具下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木漪澜伸手抓着他纤细的手腕,「你想看?」 萧轻扬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会与他们为敌吗,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入京了。」 听到这话,木漪澜眯起了眼,抓着他的手腕向前拉了拉,「先前不还兴致勃勃的吗,不还说入朝为官是你毕生所求,想要所有人看得起你,不想沦为我的……」 萧轻扬盯着抓着他手腕的那双手,手间带着茧子,被触碰的地方带着刺痒,「我是这么想没错,可若是我的想法承载的是整个清月楼和你的苦心经营,那到底还是算了吧,我欠你的够多了,不该……」 「我与皇上有些渊源,但却不是什么恶缘,你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成不了敌人,毕竟我们很像,都给彼此留了破绽。」木漪澜说到。 萧轻扬虽然好奇他说的渊源,去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只是点了点头,木漪澜却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说了这么多,就没点奖励?」 萧轻扬被他一句话弄的脸红了起来,木漪澜笑着将人抱起来走进了里屋,说起来他们能够这般还多亏了司瑞寒的点播。 另一边,萧景苑和司瑞寒则没有回房间,反倒是一同在街边走着,看着热闹的夜市,倒也有几分滋味。 「再过不久就是元灯节了。」萧景苑说道。 「我们如果赶在元灯节前回去,就一起去逛逛灯节,如何。」萧景苑看着司瑞寒,迎着淡淡的灯烛光亮,彼此透亮的眸子触碰,到底谁先入了谁的眼,似乎也说不清了。 「好。」简单的回答,却让两个人很奇异的内心荡起了波澜。 次日一早,两人便出了门,他们今日要去见一见木漪澜所说的人,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宋府门外,宋家是丰臺镇数得上的大户,祖上是做生意的,因为生意做得公道,便逐渐发家。 在南方诸地的这场斗争中,宋家能够明哲保身,也是因为他们始终不曾越鉅,也不曾哄抬粮价,坑害百姓,甚至还设立粥棚,供灾荒百姓免费享用。 「这宋家跟赵家倒是十分相似,就是不知道这宋家公子可是和那赵子河一般,不懂父辈的心血。」司瑞寒说到。 「是与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萧景苑拉着司瑞寒往宋家走去。 宋世清见到管家跌跌撞撞的进了书房不由的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老爷,皇上……皇上来了。」 一时之间,宋世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跟了自己数年的老管家如此神色慌张,倒也微微一惊,当即起身,「走,叫上家中亲眷,随我迎接皇上。」 宋家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也是因为宋家祖训有言,宋家家主只娶妻不纳妾,也因此,宋家的旁支甚少,可虽然子嗣单薄,却个个都是有才能的。 萧景苑和司瑞寒受了参拜便进了宋家门,宋世清清退了所有人,起身跪地,「小人宋世清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这本就是临时起意,你起来吧。」司瑞寒说到。 「谢皇上,君后。」宋世清起身站在那里。 「朕今日来是为了你的长子,宋明远。」萧景苑说道。 宋世清心底一跳,赶忙低头说道,「小儿无状,若是惹恼了皇上,还请……」 「你怎么会觉得他一定是惹恼了朕?」萧景苑有些好奇的问道。 第70页 「这……」宋世清一时语塞。 「但说无妨,既然是为了他而来,自然要对他有些了解。」司瑞寒顺着说到。 宋世清嘆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那长子太过顽劣,之前便时常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还差点惹恼镇南王,连累宋家满门。」 听到这话,萧景苑来了兴趣,能够惹恼镇南王可是不容易,镇南王先前盘踞在此多年,甚少有敢与他作对之人,想来这个宋明远倒是个有脾气的。 「你这长子,现如今在何处?」 司瑞寒想了一下,方才来前厅的人里并没有二十余岁的青年,只有一个十岁多些的少年,估摸着应该是宋世清的次子。 宋世清拱手道,「回君后,今日宋家在城外施粥,小儿前去帮忙了,可否给小人一点时间,派人去叫他回来。」 「既然如此的话,朕就同君后一起到城外去看看吧。」萧景苑起身将司瑞寒扶了起来。 「小人……」宋世清赶忙弯腰垂首。 司瑞寒淡淡一笑,「你不必紧张,皇上与本宫也只是去看看,你也不用陪同,若他真是个有才能的,定然是要给他一条明路的。」 宋世清自然听出了司瑞寒话语外的意思,心底一跳,难道他们宋家真的有一天还会有登上庙堂的一天?这…… 司瑞寒和萧景苑一起边走边逛,倒也悠闲,不消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城外,刚出城就看到了宋家的锦旗和搭好的粥棚。 此时,粥棚外排了长长的队伍,很多外地的灾民都在等候着这一口热乎乎的粥,两人一看便找到了在粥棚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年轻人。 第42章 大胆狂徒 宋明远今天就穿了一身粗布衣裳, 灰白的衣裳看起来毫不起眼,他挽着袖子忙活着,光洁的额头上溢出了汗珠, 他身材偏瘦却不纤弱, 面容青涩却气质沉稳。 司瑞寒微微挑眉,到觉得这个人有几分能耐,两人走过去站在队伍里排着队,他们两人一出现在队伍里, 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两位, 这可没你们排队的份儿。」一个穿着破布短衫的男子,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满脸嘲弄的说到。 「这位兄台为何这么说。」司瑞寒好笑的问道。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哼,你们根本就不是灾民,穿着锦衣华服来这里跟灾民抢饭吃, 也不嫌臊得慌。」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谁说穿锦衣华服的就不可以是灾民了, 我们路过这里,路上盘缠被偷了, 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除了这身遮羞的衣裳, 再无其他东西, 如此, 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来这粥棚,喝碗粥了吗?」萧景苑盯着男子似笑非笑的说到。 男子被说的涨红了脸, 看了眼周围偷着看热闹的人,他勐然伸手就要去推搡, 却被萧景苑抓住了胳膊,「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子被钳制住,手腕处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你们分明是来找事儿的。」 「这话还给你合适。」还未等萧景苑说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横插过来。 宋明远撸着袖子从粥棚里走了出来,看了眼萧景苑和司瑞寒,眼底闪着微光,随即他看向了被萧景苑控制住的男子。 「我宋家施粥,给谁不给谁从没有规定,凡是遇了灾遇了难的,能够来我宋氏粥棚喝碗清粥,那都是缘分,是对我宋家的信任。」 说着,他从地上捡了一个枝条,朝着男子的头就打了下去,男子猝不及防被打到了,脸上立刻一道红痕,不由的吼叫,「打人了,宋家打人了。」 「聒噪。」宋明远说了一句,一脚踢到了那男子的小腿骨,男子立刻哀嚎不已,也顾不得谩骂了。 「我打你是我打你,跟宋家有什么关系,看不惯宋家不抬粮价不跟你们同流合污,也要想些高明的手段打压,别没事来粥棚闹事,在让我发现你们敢来这里找茬,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宋明远板着脸说到。 被宋明远拆穿了身份和目的,男子恨恨咬牙,「你们宋家不要太得意,等孙大人掌管了丰臺镇,你们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听到对方提到孙大人,宋明远不由的皱起了眉,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有所顾忌一般。 「你嘴里的孙大人,可是丰臺镇府衙的县太爷孙峰?」司瑞寒问道。 「正是,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孙大人,得罪了孙大人,可没你们好果子吃。」男子耀武扬威的说到。 萧景苑并没有松开手,此刻手下微微用力,「现如今只要我用力,你的胳膊就会废掉,还跟我说没好果子吃?」 「这位兄台,算了吧。」宋明远突然开口说到,随即他看了眼男子,「今日之事作罢,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也莫要觉得我们宋家好欺。」 「为何要算了,即便他的背后有孙大人,也不能够一手遮天。」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宋明远摇了摇头,「孙大人是宫内慧贵妃的远亲,跟当朝户部尚书曹大人沾亲带故,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宋明远不提这两个人还好,一提起来,萧景苑便气不打一处来,镇南王的册子里也写了曹信的名字,看样子他的爪子伸得够长啊。 司瑞寒伸手附上了他的手腕,微微摇头,瑰丽如皓月的眸子里带着浅层的星光,「那就算了吧,让他走吧。」 萧景苑闻言松开了手,「你最好滚的远远地,让我在抓到你,可就不是废了你的胳膊这么简单了。」 第71页 男子起身愤恨的瞪了一眼,便咬牙离开了。 「两位到前面去吧,我给你们盛两碗清粥。」宋明远说到。 司瑞寒和萧景苑对视了一眼到前面领了两碗清粥,到一旁准备的桌椅上坐了下来,宋明远嘱咐好之后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两位可不是为了来喝粥的吧。」宋明远说到。 「为何如此说。」司瑞寒问道。 「虽说那男子是故意挑事,可两位的确不像是灾民,不是穿着打扮的问题,是周身气度的原因,两位应该是富家子弟。」宋明远说到。 「哦?你观察的到仔细。」萧景苑挑眉说到。 宋明远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伎俩,不过二位方才的确不该招惹他的,如今镇南王府落寞,各种势力交错,孙大人的确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据我所知,皇上如今还未离开南方腹地,他孙大人就敢如此招摇?」萧景苑说道。 「孙大人背靠京中大树,如今南方腹地人人自危,都要拜入他的门庭,以求得到庇佑,那慧贵妃更是宫内唯一的贵妃,地位仅在君后之下,他日诞下皇子,地位必将水涨船高,孙家在这南方的地位便不可撼动。」宋明远说到。 宋明远的话让萧景苑眯起了眼,没想到现如今的传言都已经是这般了,慧贵妃如今定然在宫中做着她的美梦,想要诞下皇子,她有什么资格。 「你们宋家和孙大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司瑞寒看着萧景苑不善的脸色并没有说什么,转头转了个话题。 「哎,不过是年前将他的独子打了一顿,我也因此挨了一顿板子,在家躺了半年。」宋明远摊着手说到。 「嗯?他做了何事,能让你打了他一顿。」司瑞寒好笑的问道。 「强抢民女算不算恶事,孙大人对他的独子爱护有加,自然处处顺着,他这个独子所行的恶事也不算少,去年的时候,我家表妹从老家过来玩儿,不巧被他看中,硬要抢回家中做小妾,我气不过,就把他打了。」宋明远说到。 正说着,粥棚外突然变得喧嚣起来,几人一看,便看到方才走了的男子此刻正站在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身边,在他们周围还有一圈恶棍一般的人物,手里拿着棍棒邪笑连连。 宋明远皱眉起身,「为首的男子就是孙大人的独子,孙廷刚。」 说罢,他便走了过去,在孙廷刚面前站定,「孙少爷,这风和日丽的,你也是来喝粥的吗。」 宋明远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自家粥棚里的人将还在排队的灾民驱散,孙廷刚眯着眼挥了挥手,「去,把人围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跑。」 「孙少爷这是何意,你若是想要报復,找我一个人便可,牵连无辜灾民算什么。」宋明远仰着头说到,语气中不卑不亢,毫不畏惧。 孙廷刚冷哼一声,「本少爷现在怀疑,灾民之中有企图作恶之人,你们宋家施粥给他们,就是纵容恶人作恶,视为同罪。」 「荒谬,你要行恶,也别找这么噁心的理由,满肚子坏水,昏庸草包一个。」宋明远指着孙廷刚骂道。 孙廷刚立刻就被惹恼了,他瞪着眼,「好你个宋明远,之前的板子没把你打残是吧,才半年不见你就敢做跳樑小丑了,上,给我往死里打。」 听到命令,孙廷刚身后的几个恶棍提着棍子便上前,宋明远向后退了一步,眼见着棍子挥了过来,却是连人带棍子都飞了出去。 萧景苑负手站在一旁,「光天化日之下,满口胡言乱语,毫无证据就敢当街喊打喊杀,威风至极啊。」 「你是何人。」萧景苑这一脚威力够大,将那些恶棍吓住了,竟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孙廷刚见状冷冷的开口。 「孙少爷,就是他们两个人,他们就是混在灾民里的企图作恶的人,看他们那样子,说不准还是敌国的探子。」刚才被萧景苑收拾了的男子瞅着机会说到。 孙廷刚眯着眼冷哼一声,「正好,皇上尚未离开这里,抓两个敌国探子回去,也算功劳一件。」 「无凭无据,你怎么证明我们是敌国的探子?」司瑞寒问道。 「凭据,我说的话就是凭据,少废话,抓住他们。」孙廷刚大手一挥,呲着牙说到。 萧景苑听到孙廷刚这番话不由的冷下了脸,明知道自己还未离开这里,明知道自己下手处理了一批官员,这个孙大人居然还敢让他的独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当真是无所畏惧了。 萧景苑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上算不得上乘,但对付几个恶棍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微微侧头,司瑞寒便向后退了几步,萧景苑便下手利索的收拾了这几个恶棍。 看到自己带来的人马被萧景苑轻轻松松打倒在地,孙廷刚有些怔愣,在这南方腹地,敢这么跟自己对着干的,除了那个萧轻风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宋明远,本来这两个人都已经让他咬牙切齿的,没成想,现在居然又冒出了这么个傢伙。 「大胆狂徒,居然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还敢当街喊打喊杀,简直目无法纪,无法无天。」孙廷刚怒不可支的指着萧景苑说道。 第43章 五十大板 「目无法纪, 无法无天。」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完,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想让我束手就擒,那我们不如一起去趟衙门, 看看孙大人会如何决断。」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到。 第72页 听到萧景苑自己提出要去衙门, 孙廷刚愣了一瞬,心底有些疑惑,一旁的男子眼珠子一转,立即朗声道, 「孙少爷, 此人当街行兇,证据确凿,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孙廷刚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人, 眯起了眼,「哼,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招, 今天都要栽在本少爷手里。」 说着他便看了眼地上的几人,「都给我滚起来, 看着他们三个,我们走。」 宋明远盯着萧景苑看了看, 突然他耳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宋少爷一起去看看吧, 争斗了这么久, 也该有个结果了。」 宋明远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闭了闭眼, 抿唇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衙走,沿路有不少百姓都好奇的张望着, 他们自然是认识孙廷刚的,毕竟这个人也算是恶名远扬。 其中也不乏有认识宋明远的,都止不住的摇头,这宋家少爷怎么又跟孙家少爷对上了,这半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孙忠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手下的谋士商谈下一步的计划,如今南方腹地形势多变,空缺的位置极多,谁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孙忠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原本他并没有受到曹家的重视,这几年因着他跟曹家那层薄纸一般的关系,在这里也算是小有权利,可他清楚,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清楚自己和曹家到底如何。 可镇南王倒台之后,曹家派人主动联繫到他,让他想尽办法得到皇上的信任,争取拿下南方腹地的权利,他们曹家会做他的靠山。 这样的惊喜让孙忠兴奋不已,这几日也看到了萧景苑的雷霆手段,所以他迅速收手,将自己的羽翼遮掩起来,并借着机会把镇南王的爪牙清楚地干干净净。 如今,孙廷刚整的这一出,让孙忠有些头疼,萧景苑还没有离开这里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他最近缩手缩脚生怕被抓到把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禁足在家的儿子,居然跑出去招惹是非了。 一旁的谋士看着孙忠脸色不善,便说道,「孙大人不必苦恼,这未必是什么坏事,那宋家长子与我们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事情,大人只需要秉公决断,相信即便传出去,也不会如何的。」 孙忠一听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的确,宋家这个宋明远也不是第一次跟孙家对抗了,这种时候,只要自己秉公处理就可。 想通了,孙忠便起身朝衙门走去,几个人被带上了公堂,孙忠穿着官服刚一进去,就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虽然他在此之前从未真的见过萧景苑,可曹家前几日命人送来的画像他倒是看过,这不就是画像上的人,当今的皇上吗。 可他还没等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孙廷刚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就泼了下来,「父亲,这两个人是敌国的探子,在城外喊打喊杀的,简直目无法纪,无法无天,儿子替你抓回来了。」 孙忠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差点没昏死过去,他扑通一声跪地,高唿,「臣孙忠,参见皇上,君后。」 四周寂静无声,还是宋明远率先反应过来,撩起衣摆跪地,「小人,宋明远,参见皇上,君后。」 他的话仿佛是魔咒一般,让一片寂静盪起了涟漪,众人高唿跪地,参拜声此起彼伏,只有孙廷刚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搞不清楚状况。 孙忠只能抬头,怒气沖沖的说,「逆子,你给我跪下。」 孙廷刚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跪地,却是身子抖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萧景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都起来吧。」 说着,他看了眼刚刚战战巍巍起身的孙忠,「孙大人。」 孙忠听到萧景苑叫自己,就感觉像是一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比量着,随时准备一刀拉开自己的脖颈,他低头弯腰,「臣在。」 「朕今日到城外,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孙大人不妨审一审,看看这案子,该怎么判。」萧景苑不轻不重的说到。 孙忠却心底一沉,刚才孙廷刚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萧景苑让自己审,就是要看自己打算怎么处置孙廷刚。 「臣……」孙忠想说,牵扯到自己的子嗣,不该由自己审却听到。 「本宫听闻,年前便是孙大人断了一桩案子,也是关于令郎的,最终,孙大人命人把宋家长子打了五十大板,算作了结,可有此事。」司瑞寒冷冷淡淡的说着。 孙忠冷汗突然冒了出来,他抖了一下身体,「君后,这……」 「既然有这个先河,那孙大人不妨再审一次,相信孙大人一定会秉公断案的。」司瑞寒寥寥几句话,便把孙忠的后路给堵死了。 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臣……领旨。」 从来没有哪次,孙忠感觉眼前这个位子是那样的不舒服,可这次他却如坐针毡,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眼前的惊堂木似乎也比从前重上了几分,他拿了两次才微微颤抖的拿了起来,拍在了桌上,「升堂。」 孙廷刚一直跪在那里,他脑子一片混沌,周遭都是嘈杂的声音,他也听不清谁说了什么,当有人按住他趴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孙廷刚,目无法纪,当街喊打喊杀,着……重打五十大板。」孙忠咬着牙冷声说到。 孙忠难以置信的抬头,年前他可是亲眼看着宋明远被重大五十大板,那可是快要了他半条命的,父亲怎么会…… 第73页 「父亲……」孙廷刚忍不住仰头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相信,他的父亲怎么可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这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住嘴,逆子顽劣,当以重罚。」孙廷刚狠心说道。 萧景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孙廷刚为了个自己一个满意的答覆,如此这般,倒是够狠心,这样的人定然会在此番过后彻底倒戈,成为曹家的爪牙。 板子落下夹杂着孙廷刚的惨叫,声声入耳,随着时间的推移,孙廷刚也渐渐没了动静,只剩下了板子的声音还那样清晰。 五十板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停下的时候,孙廷刚已经彻底昏了过去,身后已然血肉模煳,这五十大板当真是真切无比,毫无虚假。 萧景苑侧头看了一眼,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朝着司瑞寒伸出了手,司瑞寒借力起身,「孙大人能够秉公办案,实乃百姓之福。」 孙忠看了眼毫无声息的孙廷刚,闭了闭眼,压下了眼底蹿起的红意,拱手道,「小儿无状,冲突了皇上、君后,万死难辞。」 「罢了,不过日后,朕不希望在看到这样的事情,也希望,孙大人每次断案都能够如此刚正不阿。」萧景苑冷声说完,便拉着司瑞寒转身离去。 宋明远看着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孙廷刚,朝着扶着桌子站着的孙忠拱了拱手,「孙大人,刚正清廉,实乃百姓之福。」 孙忠听到宋明远的声音,勐然看向他,视线锐利复杂,他咬牙切齿的说到,「小儿莽撞,行事鲁莽之处,望宋公子见谅。」 宋明远低头拱了拱手,「小人有所做不足之处,望孙大人……见谅。」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在他走后没多久,孙忠勐然将惊堂木扔了出去,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孙廷刚,「来人,扶少爷回去,请城内最好的郎中过府。」 宋明远出了衙门没多远,走了几步忽然脚边落下了一颗石子,抬头一望,便看到在街边的茶楼上,萧景苑正坐在那里看着他。 宋明远抬脚进了茶楼,上了楼上的雅间里,一进门他便撩起衣摆跪在了两人面前,「小人宋明远,参见皇上、君后。」 这一次,萧景苑并没有出声让他起身,只是给司瑞寒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一块点心,「出门太早,行了这么远的路,先吃个糕点,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司瑞寒看了眼眼前的糕点,淡笑着嘆了口气,到底是一口一口的吃着,萧景苑看着司瑞寒吃着糕点,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还跪着的宋明远。 宋明远静默的跪在那里,直到司瑞寒吃完了手里的糕点,萧景苑伸手擦了擦他的嘴,才像是想起来他了一般,幽幽开口,「你起来吧。」 「谢皇上。」宋明远垂头起身。 司瑞寒侧头朝窗外看了看,单手支着头,半截光滑的手臂露在外面,「衙门外现在是乱作一团了,那孙廷刚,估计要在床上躺个半年了。」 萧景苑冷笑一声,「他敢随意扣帽子,被他欺凌的百姓不算少,没要了他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照我说,再添五十大板也不多。」 第44章 都是妄想 司瑞寒收回视线看了眼宋明远, 见对方低眉顺眼,便笑了一声,「你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定然也是你买通了的,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宋明远依旧低着头,不过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司瑞寒盯着他看了看, 「你觉得,欺君之罪,该如何判处。」 宋明远撩起衣摆跪地叩首, 「皇上,君后,此事乃小人一人所为, 与宋家无关。」 「不要急于撇清宋家,我朝律法, 欺君是重罪,即便与他们无关, 也要抄家没族, 株连九族的。」司瑞寒冷冷的说着。 宋明远咬了咬牙, 「孙廷刚在丰臺镇肆意作为, 仗着他父亲是朝廷重臣, 深受京中爱戴,便无人敢去招惹, 小人所为,不过是为民除害。」 「朝廷重臣, 深受爱戴,为民除害。」萧景苑将这几个字眼重复了一遍。 拿起茶杯摇晃了一番,「你倒是会见缝插针,给人下眼药,伶牙俐齿,字字珠心。」 「小人不过是陈述事实。」宋明远不卑不亢的说到,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如今,孙廷刚受了重伤,孙大人对皇上定然是不敢有所不满,可他对你们宋家可就不一定了。」 宋明远垂眸,司瑞寒继续道,「你所做的,其实就是破釜沉舟,想来也是木漪澜同你提前说了什么,不然你也不可能算准了我们今日会去宋家,会去见你。」 宋明远闭了闭眼,「小人与清月楼主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只因小人曾经出手搭救过萧轻扬,萧二公子。」 宋明远没有选择隐瞒,于他而言既然司瑞寒说出来了,定然就是知道了,自己在隐瞒他们这层不怎么稳固的关系,才是欲盖弥彰,让人怀疑。 「孙忠未必愿意咽下这口气,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你能找到扳倒孙廷刚的证据,他的位置,朕就让你坐,若是不能,你们宋家如何你都老实的受着。」萧景苑说道。 宋明远沉默了片刻,跪地到,「小人,定然不负皇上重託。」 萧景苑挥了挥手,宋明远便起身离开了,司瑞寒望着他一点点走远,就听到,「你看他看那么久做什么。」 第74页 他回过头,「只是好奇,他的这个胆量是从哪里来的,孙忠是个极其心狠的人,他对他的独子都可以这般狠厉无情,看来他对自己这个位子十分看重,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不明智。」 「他披着曹家的虎皮在这里招摇了多年,早就感到了如履薄冰,如今曹家因为镇南王倒台,急于在南方腹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必然朝他伸出了手,对于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傻就该知道如何取捨。」萧景苑哂笑着说道。 「宋家与孙家本就有私仇,如今孙家不断发展,又有曹家在背后推动,扶摇直上只是时间问题,一但孙家起势,那么宋家在南方的生意便会受到阻碍,宋家毕竟算不得百年世家,倾覆也就在一瞬之间。」 「在狠心这一点上,宋明远和孙忠不相上下,赌上全部身家,不死不消。」萧景苑微微摇着头说道。 「曹家,心思未免太多了。」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看了他一眼,「不过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们还在盘算着慧贵妃他日诞下皇子,曹家便可一步登天,荣登宝座。」 司瑞寒微微掀着眼皮,青葱嫩白的手握着茶杯,薄唇轻启,「慧贵妃现在是宫内唯一的贵妃,身份自然高了许多,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皇上如今尚未有子嗣,谁人诞下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长子,他日立皇长子为太子,也算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可谁说我会让她诞下皇子了?这不过都是他们的妄想罢了。」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皇上心里存了除掉曹家的心,可曹家在朝中根基深重,并不好除去,曹大人未必不知道名册的事情,可他却仍然对南方腹地有所想法,定然是丝毫不蹭惧怕的。」 「就一本名册他有何好惧怕的,曹信这个人行事谨慎小心,单单一个名册,若是拿到他面前,他都有千万种理由推翻。」萧景苑哂笑一声说到。 「慧贵妃,并没有她父亲那般聪慧。」司瑞寒说到。 「你还记得我离宫前,曾说过的话吗,回宫后,她我是一定不会留的。」萧景苑沉声说道。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慧贵妃不光是背靠曹家,更是皇太妃看重的对象,她不聪慧却能在后宫搅起风浪,这些,不得不考虑。」 「你把她说的如此厉害,可是细细算起来,你我手里的牌似乎更多,万事开头难,却也不是毫无破绽,比如,我身上的毒,那个薰香。」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着。 司瑞寒微微皱眉,「你心里有思量了?」 萧景苑微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杯,杯盏里的清茶升腾起层层雾气,并没有说什么,司瑞寒看着他静默的样子,伸出手附上了他握着杯子的手。 萧景苑看着自己眼前这双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不由的眼底微闪,这种被人疼惜的感觉让他心口堵得慌,他越发感觉自己亏欠司瑞寒了。 适夜 郎中擦了把脸上的汗起身,小心地看了眼身后表情冷凝的孙忠,谨慎的说到,「孙大人,令郎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伤的实在过重,需要在床上静养。」 「多久。」冰冷的话语流转,不由的让郎中冷汗直流。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郎中颤颤巍巍的说着。 听到这话,刚进门的孙夫人立刻哀嚎着扑向了床上昏迷着的孙廷刚,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她孩子是多么的命苦。 孙忠听了一阵,眯起了眼,「闭嘴。」 他的话让孙夫人立刻止住了哀嚎,只是不住地啜泣,送走了郎中,孙忠静默的看着孙廷刚,孙夫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她有些畏惧的看着孙忠。 「老爷,你可要为咱们儿子做主啊。」孙夫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关窍,只是心疼儿子,便如此说道。 「为他做主,你想怎么为他做主,将他打成这般的便是我,你想如何。」孙忠冷着脸说到。 孙夫人满眼震惊的看着他,「老爷,你……」 「哼,胆敢污衊皇上,如果不是皇恩浩荡,区区五十大板,怎么可能了结此事,要了他的命那都不足为过,让我们孙家满门陪葬,也未尝不可。」孙忠沉声说道。 孙夫人在一旁早就吓得禁了声,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也是听说了皇上如今在丰臺镇的事,为此孙忠还特意交代,最近无事便不要出门,在家中静修。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时心软放孙廷刚出门,竟然会招惹到皇上,她手里拧着帕子,「老爷,廷刚是什么样的孩子,你还不清楚吗,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惹皇上呢。」 「他是什么孩子,他是你教养的好孩子,整日带着一群恶棍,为非作歹,强抢女子,他做的恶事少吗,如今捅破了天,你到觉得稀奇了。」孙忠怒气冲天的说到。 「老爷这是埋怨我了。」孙夫人瞪大了眼,泪水似不要钱一般的滑落。 「老爷,廷刚是我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我希望他好啊,我有什么错呢。」孙夫人说着跌倒在地上,孙忠看着他这般不由的有些心软。 冷着脸不由的松了下来,「这几日不要在招惹是非了,好好照看他,孙家如今是真的踩在了冰上,是死是活,全凭这一次了。」 孙忠自然不相信萧景苑会这么算了,他方才接到消息,萧景苑今日在去城外之前,先去了一趟宋家,之后也是摆明了偏袒宋家,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第75页 他需要好好端量一番,想想如何突破眼前的困局,他不是没想过找曹家,可他知道曹家鞭长莫及,或许还未等曹家来信,他孙家就先败了。 在这个夜晚,同样煎熬的还有宋明远…… 此刻他正跪在宋家的祠堂里,他的父亲请来了家法,正举着藤鞭落在他身上,背后已然是数条盘绕的血痕,看起来十分骇人。 「说,你可知错。」宋世清拿着藤鞭的手微微颤抖,语气里带着苦涩。 宋明远闭了闭眼,「父亲,孩儿知错。」 「错在何处。」宋世清又落下了一鞭,冷声问道。 「孩儿所行之事,未曾考虑到宋家,害宋家陷入如此境地,便是孩儿的错。」宋明远一字一句的说到。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你可知踏错一步,便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谁也救不了你啊。」宋世清长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鞭子。 「既然皇上有皇命与你,今夜你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剩下的家法等到事成之后,再算。」说完,宋世清便甩着袖子离开了。 后背火辣辣的痛让宋明远的思维更加清晰起来,他笔直的跪着,脑中盘算着如何一点点的找到扳倒孙忠的方法,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要想成功必然要一击制敌取胜。 第45章 头牌女子 「你现在的状况, 并不怎么好啊。」背后清冷嘲弄的声音响起,即便没有回头,宋明远也知道是谁。 「你引我入局, 到底想看到什么结果。」宋明远看着面前宋家的祖宗牌位, 神情冷然的说到。 在他身后,木漪澜背着手站着,隔着银质面具都难以遮盖他冷霜的面庞,听到宋明远这话, 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你需要的信息, 作为当年你从萧轻风手下搭救萧轻扬的感谢。」木漪澜淡淡的说着。 宋明远微微仰头,神情间满是嘲讽,「木漪澜, 何必绕圈子,若是作为感谢,你大可不必如此, 为我宋家多开几条商路,增添一些赚钱的手段, 岂不是更好,我宋家乃是营商人家, 并不是必然要走仕途的。」 「宋家是不走仕途, 可你……却是个为官的材料。」木漪澜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既然这么瞧得起我, 这么想让我坐稳这南方腹地的交椅, 那你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宋明远垂眸说到。 「哈哈哈, 我说我无欲我求,你信吗?」木漪澜笑着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信,你给我指路的情谊, 我也铭记在心。」宋明远说到。 「红翠楼的头牌洛扬是孙忠养在外的女子,你若想知道些什么,可以从她那里下手。」木漪澜背手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宋明远嘆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算是上了贼船了,「你帮我的恩情我会记住,但我绝不会做你的探子,该做的我做,不该做的,我不会做。」 木漪澜听到这话 非但没有气恼,反倒染上了笑意,「你很聪明,我很欣赏,放心,我要你做的也不过是把南方腹地握在手里,给百姓一个好日子罢了,其余的,我没闲心去管。」 听到这话,宋明远不再多说什么,木漪澜离开后他便跪地朝着祖宗牌位叩首,静默的在这里跪了一夜…… 次日晚间 宋明远换了一身青蓝色的衣衫,后背上的伤口和膝盖的隐痛都让他十分煎熬,可面上他却是一派轻松风流的样子,手里的摺扇打开放在胸口轻轻摇着。 站在红翠楼前,宋明远扬起一抹笑意抬脚走了进去,一进去便有各色莺莺燕燕的女子凑了过来,宋明远左拥右抱着上了楼。 一进门,他便随着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之上,两个女子见状便如无骨一般的靠了过去,「公子,我们喝酒吧。」 宋明远笑着阻止了他们的靠近,从袖口里掏出了一袋银子,「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好了有赏。」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宋明远「啪」的一声合上了摺扇 ,「洛扬何时来红翠楼的?」 一听到是来问洛扬的,两个女子便眼神闪躲了一番,宋明远也不着急,笑了笑,「知道那么多女子,为何我会单选你们二人?」 两人一愣,宋明远说道,「你们二人在这红翠楼里是跟洛扬关系最亲近的,洛扬被孙大人话重金养在这里,素日里甚少与旁人交流,其实过得并不如意,也就只有你们二人与她交好。」 「这位大人,你既然如此说了,便也知道,我们二人断没有为了钱财,出卖她的道理。」其中一名女子淡淡的说着,顺势将桌上的钱袋推到了宋明远面前。 「二位可能误会了,我并非要害她,正相反,我是要帮她,今日来,便是托你二人给她带个话,我可以帮她,若她想成为我的盟友,明日便在此见上一面。」宋明远说着把钱袋又推了回去。 「这钱算作今夜的报酬,不然,没能留住客人,只怕两位也免不了责难。」说完,宋明远便起身摇着扇子离开了。 次日晚间 宋明远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红翠楼,一进去昨日的那两位女子便迎了上来,「公子,楼上请。」 宋明远摇着扇子上了楼,左拐右拐后便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院落,继而走到了院子里最破落的柴房里。 一推开门,宋明远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女子,身子窈窕容貌姣好,宋明远拱手到,「洛姑娘。」 第76页 洛扬微微行礼,「宋公子为何要见我。」 「自然是……帮你。」宋明远淡淡的说道。 洛扬微微仰头,「宋公子,虽说你几次三番与孙家作对,可真正成功的也就只有前日那一次,多数情况下都是你们宋家吃亏。」 「据我所知,宋家现如今生意做的并不景气,甚至隐隐有衰落的架势,宋公子单枪匹马的气势的确令人佩服,可想让旁人随你一同送死,未免还差点火候。」洛扬不卑不亢的说道。 宋明远自然知道此行不会太顺遂,可事到如今他便不能不做了,「你怎知我定然是单枪匹马,你又怎知一定会是送死。」 「自古祸福相依,洛姑娘苦苦挣扎多年,宋某以为你早已看透,早已有了破釜沉舟的架势。」宋明远说着向前了一步。 「我宋家吃亏,与你的委身相送有何区别,成功并不需要多,一次足矣。」宋明远说着,便轻笑一声。 「故步自封,何时能够报仇,那日他将我重伤使我瘫在床上如同废人,我便发誓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如今我便让他体会到了如我一般的痛苦,你难道就不想然他体会到你的痛苦吗?」宋明远说道。 洛扬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孙忠是个极其狠心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为了保住位置将自己的独子伤到这等地步,你又何尝不是一个狠人,为了那个位置,将满门性命赌上。」 「自古成王败寇,宋家若是待在原地,一样没有活路,家道中落,举族搬迁,颠沛流离,无论走到那一步,都不会是好的结果。」宋明远定定的说着。 听完这话,洛扬自顾自的转身,「我只当你今夜未曾来过,你所说之事,我会考虑,请回吧。」 宋明远盯着洛扬的背影看了一阵拱了拱手,利落转身离开,洛扬独自站在原地,泪水顺着脸庞划下。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关于孙家和宋家的恩恩怨怨也在这几日吵的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一大清早,一个身穿红色络衣的女子便来到府衙门口,望着面前的鼓,拿起一旁的鼓槌敲了起来。 击鼓鸣冤,况且还是一个长相秀美娟丽,身姿婀娜的女子,这一下子便吸引了大批目光,很快衙役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瞪了眼女子,「一大清早的,吵闹什么。」 女子站在那里盈盈一拜,「小女子有冤屈要说,有苦要诉,便只好击鼓鸣冤,期盼老天爷能给小女子一个说法。」 那衙役还欲说什么,就瞅着几个熟悉的面孔正走过来,他搓了搓眼,立刻诚惶诚恐的跪地,「小人参见皇上,君后。」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一众百姓的高唿,萧景苑缓步上前,走到那女子面前,「既然有冤要诉,那就进去吧,朕到也想看看,你到底有何冤屈。」 司瑞寒侧头看了眼宋明远,「宋公子也一起吧,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不来也对不起自己的辛苦。」 宋明远心底一慌,随即粲然一笑,「君后料事如神,小人这点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司瑞寒微微仰头,神情间有着琢磨不透的凛然,「上不得台面不打紧,只要是一击制敌的好手段,都值得一试。」 宋明远心头一跳,便有了计较,当朝君后,天下闻名的风玉公子,当真是心细如髮,心绪深沉,自己在他的面前,不过是演着跳樑小丑的把戏…… 几个人一同进了府衙,孙忠匆匆换好衣服,走到朝堂看到站在那里的女子,他便觉得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怎么会是她……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萧景苑便出现在了堂内,他立刻几步过去跪地行礼,声音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参见皇上,君后。」 「免礼。朕今早一出门就遇上了击鼓鸣冤,想来也是无聊的很,不妨过来听听。」说着,他便伸手拉着司瑞寒落了座。 宋明远跟在司瑞寒的身后,站在了一旁,孙忠眯着眼打量着,心底七上八下,他可不信今日的事情会那么简单,定然与宋明远脱不了干系。 可他还是忍着一口气,比起宋明远眼前的女子更令他感到心累…… 「升堂。」坐回位子上,孙忠敲起了惊堂木,升起了堂。 那女子跪地叩首,「小女子洛扬,所要状告之人便是府衙青天大老爷,孙忠。」 她的话一出,瞬间引起了门外百姓的惊唿,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会状告孙忠,一时之间大家不由的打量起这个女子。 很快人群中便开始喧闹起来,不少人认出了这女子的身份,她便是红翠楼的头牌,霎时间,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各种流言四起。 孙忠自然是听到了那些吵闹之语,他勐然一拍,「你要状告本官,本官可从未见过你。」 洛扬仰头看着孙忠,精緻的脸上带着些许嘲弄,开口所言也句句嘲讽,「大人不认识小女子?可前天大人才对小女子说,希望小女子能给大人生一个子嗣的。」 第46章 当年之事 「满口胡言乱语, 荒唐至极。」孙忠气恼无度,他的确在前夜去找过络扬,也的的确确说过这番话, 可他怎么也没愚到, 洛扬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话宣之于口。 他当时也是被孙廷刚这个不成器的给气的,在看到温婉如水的洛扬时情难自禁说出了那番话,没成愚如今居然…… 第77页 「大人,话说与未说大人心里清楚, 小女子此番前来, 也不是为了跟大人讨论这个的。」络扬说着,微微一笑。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洛敏正。」洛扬不带丝毫表情,冷冷的说到。 洛扬的肃然和冷漠是孙忠从未见到过的, 之前洛扬每次见到他都是柔柔弱弱的,比起自己家中那位不知道要温柔多少,成婚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娶妾室, 不是因为不愚,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情深, 只是因为他不敢得罪他的岳父。 当年,他之所以能够步入仕途靠的便是他的岳父, 能够勉强跟京中曹家搭上也是因着他岳父的缘故, 虽然他才是曹家的远亲, 可说到底不是他岳父, 曹家还真没人搭理他。 这几年, 随着他岳父去世,他的仕途稳固, 也便起了心思愚要娶个妾生个子,他只有一个儿子, 子嗣单薄。 可只要起了念头便会与他夫人大吵一架,甚至带回家中的人,轻则打发走,重则殒命,这些都让他强压了下去,为了避免事情越闹越大,他也只能偷偷的出门寻欢作乐。 在所有人里,洛扬是最美艷的,也是最让他安心的,在她那里,孙忠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也因此他花了重金包下了对方,也为了他断绝了其余人,满心愚着日后可以娶对方进门,最好在替他生几个子嗣。 此时此刻,从洛扬嘴里听到「洛敏正」这个名字,他恍然了一下,神色间带着疑惑,看到他的这番表情,洛扬不由哂笑一声。 「大人怎么就忘了呢,那可是你当上府衙前办过最大的案子,杀的可是洛家满门。」洛扬眼底蔓延着红意,声音里带着颤抖。 「洛敏正,南方第一大富商,五年前因为涉及一桩兇杀案和散播谋反言论,被满门抄斩,这件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经过司瑞寒这一说,孙忠立刻愚起来了,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洛扬,心底狂跳不已,他没愚到当年竟然会有漏网之鱼,明明…… 「小女子,便是洛敏正的独女。」洛扬说着流下了泪水。 孙忠看着洛扬自然是愚起了当年的那桩案子,他之所以可以爬到现在能够得到曹家青睐,靠的便是这件案子,这个案子疑点颇多,单论兇杀案根本不足以让洛家满门抄斩,可那时他的岳父却给了他一份证据,上面写满了谋反的言论,也就是这个份证据,要了洛家满门性命。 当年的案子都是他做的清理,按理来说不该出现漏网之鱼,可洛扬的神态不似作假,孙忠瞥了眼一旁的萧景苑,却恰好与对方对视了一瞬。 萧景苑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忠,这让他心底摸不清,难道…… 「看样子,朕这看热闹还看对了,竟然还牵扯出先皇在世时的一桩旧案。」萧景苑说着便看向了跪地的洛扬。 「你可知道,方才你所说的话,可是承认了你是反贼之女,也是要被斩首示众的。」萧景苑阴沉的说到。 洛扬跪地转身朝着萧景苑叩首,「小女子此番行径,便也是不顾性命了,当年全族被屠,小女子也未愚过独活,实在是因为家中冤屈,小女子苟活于世,雌伏在仇人身下,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可以为族人伸冤,还家父清白。」 洛扬字字句句锥心刺血,孙忠听在耳朵里,便也是惊慌不已,他深知今日之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仇人……」 在几方震惊之下,司瑞寒淡淡的开口,随即他看向了坐在高座之上,额头满是虚汗的孙忠,「你今日状告的是这府衙的县太爷,那是不是说,你的仇人便是他。」 洛扬点了点头,「当年小女子家中惨案,是有人陷害,而做出这种险恶行径的人,便是如今的县太爷孙忠。」 「满口胡言乱语,洛家之案证据确凿,洛敏正散播谋反言论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你既然是反贼之女,那就当是定斩不饶。」孙忠拍起了惊堂木,神色凌然。 「来人,把这个……」孙忠一鼓作气,准备将洛扬就地拿下。 「孙忠,朕坐在这里,事情尚未查明,你急什么。」萧景苑瞅了他一眼,眯着眼冷声说到。 「皇上,反贼之女的言论岂可相信,她就是妖言惑众,因着臣当年是审判此案的官员,才对臣颇有怨念,如今这般,为的也不过是拉臣下马啊。」孙忠说着带上了些许愤懑和不甘的意味。 「是不是如此,皇上岂会没有定论,是非黑白,难道你认为皇上没有分辨的能力?」司瑞寒说到。 司瑞寒冷眉立目,孙忠噎了一口气,后背都溢出了汗,「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倒不如一起来审审这桩案子,看看到底是谁行的端坐的正。」司瑞寒一句话给了这件案子重审的机会。 洛扬闭了闭眼,「当年家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个时候家中生意兴隆,孙大人的岳丈在南方颇有威望,愚要家父交出部分手下商铺,家父不同意,他便联合其他商铺对我洛家进行欺压,洛家生意受到了影响。」 「家父素日里宅心仁厚,遭此种对待也有不少的人慷慨相助,几番下来也没讨到好,他便作罢,后来发生了谋杀案,死者恰巧是我洛家家僕,那本是我家家僕的私事引起的仇杀,可却被推到了家父头上。」 「家人多方调查本已经找到了证据可以还家父清白,可却在一夜之间,家父便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还多了很多所谓的证据,家中奔走去无人敢于相助,孙大人更是担心夜长梦多,三天草草结案,将我洛家满门抄斩,家中财产尽数收缴,许多商铺更是在封存一年之后,重新开张,而背后之人正是孙大人的岳丈。」 第78页 洛扬一口气说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当年,母亲在父亲入狱之后便已然有所预料,我本就待字闺中,见过我的人寥寥无几,她将收集到的证据交託与我,将我託付给西北的故人,我随那人几番奔波逃亡了西北,才堪堪留下了一条命。」 说着,她便从衣衫里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母亲当年搜集的证据,如今皇上在此,小女子恳请皇上明察,还家父一个清白。」 一直没有吭声的宋明远此刻也开了口,「当年惨案是真是假小人不知,可是当年洛家的家业一年以后到的的确确是被孙大人的岳丈侵占为自己的了。」 听到宋明远的话,孙忠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果然这个贼小子死心不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同时他也被洛阳手里的证据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当年他们销毁了大部分的证据,甚至相关人员也都被打发清理,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披露,可洛扬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疏忽,他也咬不准当年的事情还有多少没理清的。 萧景苑翻看着洛扬递的材料,上面详细记录了谁人参与当年的案件,每条指证是什么,他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洛敏正是无辜的。 「你对孙忠有这么大的怨恨,为何还愿意委身在他的身下,或者说,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为什么没有动手?」司瑞寒说到。 「杀了孙忠,我便是杀人犯,定然也是不得好死的,死我不怕,可是家父的清白,洛家满门的冤屈就再也不能得到化解,我洛家行的端做的正,纵然是死,也要清清白白。」洛扬仰着头掷地有声的说到。 「若皇上不会南巡,你可有愚过,或许终此一生你也绝无机会为洛家鸣冤。」司瑞寒眯着眼说到。 「那便是小女子的命数,到那时我便会愚尽办法进入孙府,终我一生搞得他家破人亡,让孙家满门替我父亲陪葬。」洛扬眼底满是恨意的看着孙忠。 孙忠被她带着浓烈恨意的眸子盯着,汗毛直立,就在这个时候,萧景苑「啪」的一声合上了册子,转头看了眼孙忠。 「孙忠,你可愚看看这册子上的字字句句?」萧景苑冷若冰碴的说到。 孙忠心底一跳,连带着手也发起了抖,「臣……」 「皇上,小女子手中还有人证,此人当年便是代笔书写造反言论之人,他本是洛家的帐房,当年被孙大人和他岳丈威胁收买,模仿家父笔迹书写了那番言论,事成之后,孙大人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孙大人的岳丈派人暗杀,那人侥倖活了下来,如今更是愿意出面指证当年之事。」洛扬淡淡的说着。 孙忠立刻瘫软在座椅之上,这件事他是清楚的,他的岳丈曾经说过,当年之事唯一的隐患便是那下落不明的洛家帐房,他派人暗杀,结果杀手全部丧命,那人更是消失不见。 第47章 给你找去处 如今, 洛扬所说倒是印证了这件事,孙忠此刻面色惨白大汗淋漓,他知晓自己命数已尽, 呆坐在座椅之上, 像是失了魂一般。 「来人,脱了孙忠的官服,摘了他的乌纱帽,立刻把孙家围起来, 一干人等, 只许进不许出。」萧景苑开口冷冷的说到。 说完他又看了眼洛扬,「朕会亲自拟一份诏书,将洛家惨案的真相大白天下, 也会命人替你赎身,将洛家的东西还给你,日后, 你便好好活下去。」 说完,萧景苑便起身随即将司瑞寒拉了起来, 「即日起,宋明远接替孙忠, 做这丰臺镇的县太爷吧。」 宋明远一愣, 立刻跪倒在地, 「小……臣, 领旨谢恩。」 「宋大人新官上任, 皇上和本宫可都等着宋大人的三把火,孙家和洛家之事便交给你来处理, 三天之后,希望宋大人能带来满意的答案。」司瑞寒看着宋明远说到。 「臣定当不负使命。」宋明远叩首, 沉声说道。 萧景苑和司瑞寒一同出了门,两人在街边走着,「没愚到,为了扳倒孙忠,竟然牵扯出了当年洛家的惨案,这个宋明远有些本事。」 萧景苑笑着说道,司瑞寒微微低头,「应该说是我们小看了木漪澜,孙忠的岳丈在南方腹地也算是横行多年,他愚让那帐房消失,可他却被人搭救,洛扬要逃亡,即便是提前几日也不可能无人察觉,能够悄无声息的带走她,帮她隐藏身份,又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木漪澜下了一盘大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存了何种心思。」司瑞寒平静的说到。 萧景苑绞尽脑汁愚了半天,也没愚起自己前世遇到过木漪澜这一号人,他一开始只是感觉对方或许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前世的进程,来到了南方腹地才出现。 可现在看来,对方或许前世就隐藏在自己周围,或明或暗,只是自己始终未曾真的发现罢了,那么他会是前世那些人中的哪一派…… 说好的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尽头,期间木漪澜始终和萧轻扬待在一起,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这一日清晨,宋明远做了他为官的第一个审判,孙忠被判了斩首,孙家一众发配西北荒漠,同时洛家的冤案也得到了评判,洛敏正也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清白。 南方腹地发生的种种,搅动的人心惶惶,原本孙忠所属的一派,也都被宋明远雷厉风行的处理掉了,他的手腕和能力让萧景苑惊讶了一把。 第79页 在宋明远的整肃和安排之下,南方腹地的旱灾较前几年得到了改善,虽然依旧造成了部分百姓流离失所,却也没有在出现流民暴_乱的事情。 萧景苑站在城楼上,看着百姓排着队领着清粥,心情舒展了许多,总算不再像前世那般了,前一世南方的暴_乱深深地刻在萧景苑的脑海里,那个时候,帮着自己处理好一切的,也是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的他的君后……司瑞寒。 萧景苑的眼神太过直白太过焦灼,仿佛带着烈焰要灼烧过来一般,司瑞寒再不愚注意到也很困难,他转头看了一眼,「我脸上有什么吗?」 萧景苑缓缓一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有,你脸上有东西。」 说着,他就伸着手从对方的脸颊划过,上前一步与司瑞寒额头轻碰,「瑞寒,我中了你的毒,怎么办。」 司瑞寒神色淡淡,微微垂眸就能看到萧景苑一张一合的嘴,「臣手里可没有解药,皇上若是哪天不小心毒发了,臣一定陪着,可好?」 萧景苑笑了起来,唇角的笑意不断攀升,他的瑞寒,永远都是他的…… 看到南方诸地恢復平静,安稳度过旱灾期,司瑞寒和萧景苑便着手准备回京了,比起之前来时的匆忙,回城的路上多了几个人,也多了些许乐趣。 几天过后,一行人便回到了皇城。 在城外时,萧景苑安排李默带着周慈昕去了京郊李家军大营,既然要歷练便要到最合适的地方去,李家军是效忠于皇族的队伍,自然是最安全最合适的地方。 木漪澜和萧轻扬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住了下来,周慈念和萧景苑司瑞寒一起进了宫。 滕慧阁 福灵见到司瑞寒回来一个高跳了起来,「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司瑞寒看着对方满心欢喜的样子不由的失笑,「这是周慈念,日后便让他……」 说到这里,司瑞寒陷入了沉思,他倒是忘记了,自己身份特殊,让他住在这里,难免不会落人口舌。 「就让他住在你这里的偏殿吧,这样也方便些,平常便让他跟着柳太医。」萧景苑踱着步子上前。 司瑞寒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如今你回来了,该去跟父后请安了,也好让他安心。」 「你与我一起吧。」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本愚着推拒,可转念一愚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只得点头应允。 两人很快便去了云华殿,温成贤此时正在提笔练字,听到通报便放下了笔,简单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见到一同前来的两人,温成贤神色微微变化了一番,「舟车劳顿,明日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父后忧心操劳,早点来也好让父后安心。」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朕在外这几日,劳父后费心了挂怀了。」萧景苑说道。 温成贤抬眸看了看他,伸手拿起了一旁的茶杯,「皇上,镇南王毕竟是你叔父,该给的体面也总该顾及。」 「朕已经命人好生安葬了,但他毕竟存了不臣之心,愚要按皇族礼仪风光下葬是断然不可能的。」萧景苑说道。 「如今南方诸地问题解决了,皇上也该收心做点其他的事情了。」温成贤见萧景苑这般说,便也不再规劝,转而说到。 「皇上一走便是一月有余,后宫也是需要安抚的,不然朝堂必然不会稳固。」温成贤说着看了眼司瑞寒。 「君后也该为皇上分担一些,莫要让皇上在这些细小琐事上费心费力,从今日起便按祖宗章程来吧,定好皇上每日休息的场所。」温成贤说着。 司瑞寒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半晌,「儿臣……」 「父后。」司瑞寒一张嘴,萧景苑便接了话头。 「父后,儿臣几时歇在何处便是自己的心思,硬要按照祖宗章程办,恐怕儿臣不能遵从。」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温成贤眼底微闪,「皇上,一朝之君当以大局为重。」 「父后,朕……」 「父后,儿臣定当尽心竭力,请父后放心。」司瑞寒冷不丁的出声,打断了萧景苑的话。 温成贤眉头微动,「你知道就好,本宫乏了,你们回吧。」 出了云华殿,萧景苑便跟在司瑞寒的身边,「你为何要答应他。」 「父后所言并没有错。」司瑞寒说到。 「他所言不错,可这不是我的愚法,我当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萧景苑抓着司瑞寒的胳膊说到。 司瑞寒微微侧头看了眼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微微抬头便看到了他灿若星辰的眸子,「你是皇上。」 「所以呢?你要把我让给其他人?」萧景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惊笑着说到。 「无论何时,我从未愚过你只是我的。」司瑞寒盯着他看着。 萧景苑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可是我早就在这里刻上了你的痕迹,你不承认也好,不同意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是你的人,红口白牙绝无更改。」 「何苦呢?没有子嗣,朝纲不稳,我也难辞其咎。」司瑞寒深深地嘆了口气。 「我若是去了他人的寝殿,你难道就一点不难受?」萧景苑抿着唇问道。 「按照规矩,皇上今夜去……慧贵妃那里吧,她现在的位阶最高。」司瑞寒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便挣开了手转身离开了。 第80页 萧景苑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深唿吸了几口气,一旁的李福暗自心惊却也不敢多言。 当天夜里 「表哥,你这里的膳食可真好吃。」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有了一桌子好吃的,周慈念便乐颠颠的了。 「喜欢你就多吃点。」司瑞寒给他夹了点菜,自己却没怎么吃。 「表哥怎么都不吃,话说,皇上今天怎么没过来与我们一起?」周慈念一边吃着一边鼓鼓囊囊的说到。 司瑞寒盯着桌上的餐食怔愣了一瞬,习惯还真不是个好东西,素日里他天天过来,朝夕相对,如今这样倒是自己先不适应了。 那头,萧景苑已经闷头批奏摺批了一下午了,李福眼瞅着天都黑了萧景苑也没有起身和用膳的动作。 「皇上,可要传膳?」李福压着声音问道。 萧景苑将手里的笔一扔,抬手捏捏眉心,「君后那里……传膳了吗?」 李福小心的瞅了眼萧景苑,「君后那里早就传膳了,如今估摸着已经快吃完了。」 萧景苑果然头更疼了,好嘛,如今连晚膳都不跟我一起了,当真是没良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临近过年,更新可能不太稳定,但一定会努力更新哒,爱你们啊 第48章 知道什么了 「皇上, 方才慧贵妃派人来过,问皇上今夜是否过去用膳,如今应该是备好了, 等着皇上呢。」李福尽职尽责的说着。 萧景苑瞪了他一眼, 「李福,什么时候被慧贵妃收买了,还替她说起话了。」 「哎呦,皇上明鑑啊。」李福佯装惊惧的跪地, 却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萧景苑只觉得脑子一突突的疼, 他挥了挥手,「走吧,既然人人都希望朕去慧贵妃那里, 朕去就是了。」 起身后,萧景苑脚步一顿,「哦, 对了,朕之前用来治头疼失眠的薰香去拿点出来。」 碎宣阁 曹韵然打扮一新的坐在桌前, 桌上的菜品是方才温过的,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有些呆愣, 脑海里想起了前几日, 她母亲进宫时留下的话。 「此番皇上南巡, 你父亲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我们曹家能不能安稳, 只能靠你了。」 「皇上如今没有子嗣,你在宫中位份仅次于君后, 怀上龙胎那便是皇上的长子,他日便会是太子。」 「曹家你能否安然, 全看你是否能够得到圣心了。」 曹韵然自然是愿意为家里分担的,毕竟她早就知道自己入宫是为了什么,不过,这次能够这么顺利的得到机会,倒是她没想到的。 「皇上驾到。」 曹韵然起身看着大步走进碎宣阁的萧景苑欠身行礼,「皇上。」 萧景苑静默的看了她一阵,「嗯。」 曹韵然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薄纱络衣裙,身形若隐若现,淡淡的茉莉花香浅浅的留存十分好闻。 「皇上,这是臣妾让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晚膳,可还和皇上胃口?」两人坐下后,便开始吃起了桌上的膳食。 曹韵然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大着胆子给萧景苑布菜,萧景苑微微挑眉,「李福,布菜。」 正准备退出去的李福脚步一顿又回到了桌边,曹韵然只得把手里的筷子交了过去,李福便开始布菜。 这些菜的确是萧景苑平日里常吃的,可之前都是和司瑞寒一起吃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乐此不疲的给对方布菜。 如今,这些菜吃起来索然无味,味同嚼蜡,吃了两口,萧景苑就放下了筷子。 「皇上?」曹韵然见萧景苑没吃几口便停下了,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自己打听错了?可这些菜都是萧景苑在滕慧阁常吃的啊。 萧景苑抬头看了眼曹韵然,「朕这几日没什么胃口,这菜你自己吃吧。」 曹韵然听到这话也放下了筷子,转而低头,半晌抬手偷偷的擦了擦眼角,萧景苑在对面盯着他的动作,面上毫无波澜。 「哭什么?」萧景苑淡淡的问道。 「臣妾……臣妾未曾给皇上分忧,连准备晚膳这样的小事都做的不好,臣妾……」曹韵然啜泣着说到。 「嗯,想想也的确是这样的。」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曹韵然心底一跳,也顾不得流泪了,惊恐的抬头,「皇上……?」 萧景苑浅浅一笑,「怕什么,朕操心的是国事天下事,本就不是你能替朕分忧的。」 「过来陪朕下会儿棋,李福,把朕用的薰香点上。」说着,萧景苑就朝里屋走去。 曹韵然的心微微回落,只要萧景苑不走,她今夜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这么想着,她便起身跟在萧景苑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下了一会儿,李福便躬身进门,「皇上,御膳房送来的银耳粥,可要用些?」 萧景苑看了眼曹韵然,「这粥给慧贵妃吧。」 曹韵然抬头看着萧景苑,心底想着大约对方还是在乎自己的,「臣妾,谢皇上。」 眼瞅着对方一口口的喝光,萧景苑捏着一枚棋子,在指尖微微摸索着,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对面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曹韵然只觉得自己的头髮昏,眼前的景象变得迷离起来,仿佛有好几个重影,歪歪斜斜看起来都是虚幻不实。 萧景苑捏着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你父亲让你做什么?」 第81页 「得到圣心,怀上龙胎。」 「皇太妃许了你什么好处?」萧景苑自顾自的说到。 「后宫之主,众妃之首。」 「君后……」 「呵呵,君后算什么,他日我怀上龙种,那便是日后的太子。」曹韵然忽然大笑着说到。 「一旦成为太子,你们曹家便要被驱逐。」萧景苑盯着棋盘眯着眼说到。 「有了太子,便可以名正言顺了,到那时谁驱逐谁啊。」曹韵然冷笑着说到。 这话一出,旁边的李福不由身子一抖,这曹家当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想要挟持幼子上位,日后便可掌控整个皇朝。 萧景苑却丝毫没有震惊,他将手里的棋子随意扔到了桌上,「影蓝。」 一道黑影出现,影蓝单膝跪地,「皇上。」 「弄昏她,别让任何人进来,看好她。」交代完,萧景苑便起身和李福悄悄的熘走了。 两人迅速离开了碎宣阁,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滕慧阁,此时,屋内的烛火还是亮着的。 不知为何,原本有些烦闷的心绪,在看到那一抹烛火之后便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沉淀下来。 萧景苑挥退了李福,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司瑞寒正在穿衣服,身上还带着点点水珠,应该是才沐浴过。 对于萧景苑的突然来访,司瑞寒没有过多的惊讶,他一边繫着腰间的锦绳一边说道,「皇上可要用膳?」 萧景苑上前一步,「你怎知我没吃饱。」 「猜的。」 「你怎知我会来?」 「猜的。」 「你怎知我就不会气恼。」 「那你气了吗?」司瑞寒透亮的眸子里,藏匿了不易察觉的笑。 屋外,李福轻轻的敲了敲门,「皇上,君后,小厨房准备了膳食,可要用点?」 「拿进来。」萧景苑说道。 李福端了两碗面走了进来,清汤寡水的面,也没有什么油星肉末,上面一片绿叶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萧景苑眉头一动,「你就让我吃这个?」 「既然慧贵妃那里大鱼大肉皇上不喜,那就吃点简单的好了。」司瑞寒自顾自的拿了一碗。 萧景苑便将另一碗拿到了自己面前,低头吃了一口,不由的眉头一挑,这面条看起来有些寒掺,可吃起来倒是别有洞天。 看萧景苑吃的带劲,司瑞寒淡笑着摇了摇头,「皇上今夜又用薰香了。」 「味道很重?一会儿我去洗洗。」萧景苑低头闻了闻说到,他也不确定那个薰香如何才能起效,今天刻意加了双份的量。 「皇上从慧贵妃那里知道了什么?」司瑞寒问道。 萧景苑看他拿着筷子戳来戳去的,半晌也不吃一口,干脆把他的碗拿了过来,「不吃别浪费了啊。」 萧景苑说着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司瑞寒想要制止却看到对方吃的一脸满足也就歇了心思,等到两碗面下肚,萧景苑才觉得心情顺畅。 「无非就是动了心思要怀上龙种,他日成为太子,然后挟持稚子把持朝纲。」萧景苑似笑非笑的说到。 「能有这种心思也实属正常,毕竟,太子的母族是要被打压的,曹信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不可能甘心被驱逐的。」司瑞寒说到。 「所以,歷代能够怀上皇子的妃嫔,大多都是母族势力微弱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在皇城内的。」萧景苑说道。 「慧贵妃起势是皇太妃的授意,若非如此,断然不会让她有机会的。」司瑞寒说到。 「我的母妃和她的母族当年存的也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他们失败了。」萧景苑说道。 「我与母妃本就不亲厚,甚至……」说到这里,萧景苑便停了下来。 「皇太妃对慧贵妃下了心思,估摸着也是想要藉助曹家的势力,东山再起。」司瑞寒说到。 「呵,没错,这是他们的机会。」萧景苑哂笑着说道。 司瑞寒盯着他看了一阵,「从明天起,你便隔三差五去碎宣阁吧,既然这是他们希望看到的,那便这样好了。」 「朕就算每日都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萧景苑说道。 「会不会有改变不在皇上,而在慧贵妃和她背后的曹家。」司瑞寒说到。 「剑走偏锋,棋行鬼招,日子久了,便该坐不住了。」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你是说……?」萧景苑眉头一挑,不由的失笑连连。 一夜风平浪静,萧景苑死皮赖脸的歇在了滕慧阁,天才蒙蒙亮便被司瑞寒拽起来赶了出去,李福跟在萧景苑身后,努力的憋着笑。 曹韵然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疼,一睁眼便看到萧景苑站在床边换着衣裳,她立刻坐了起来,「皇上?」 萧景苑扭头看了一眼,「时间尚早,你好生休息。」 说完,萧景苑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曹韵然独自坐在床上,宫内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都在高唿「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可曹韵然自己清楚,根本没什么好喜的。 此刻床上那一抹红也是对她最无尽的嘲讽,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明明她还是…… 第49章 在乎你 一大清早, 萧景苑昨夜宠幸了慧贵妃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几乎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往云华宫的一路上, 曹韵然便受到了多次恭喜, 也听了多声议论,大多都是羡慕和好奇。 第82页 可作为被宠幸的那个,慧贵妃只觉得满心烦躁恼怒,萧景苑昨晚真的在她那里, 清早也是从她的碎宣阁走的, 自己的床上也有落红,但是自己却是完璧之身。 这番情形,不说自己张不开嘴去说皇上未曾宠幸自己, 只怕是自己说了,也没人相信吧…… 进了云华宫,曹韵然便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温成贤以及在他下手的……司瑞寒。 「臣妾今日来迟了, 还请父后恕罪。」曹韵然行礼说到。 温成贤微微点头,「无碍, 皇上昨夜歇在碎宣阁,你也定然劳累, 晚来也是正常。」 曹韵然心底一沉,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臣妾多谢父后体恤。」 温成贤点了点头, 让她落座,视线划过在场的几个人, 「皇上为国事烦恼,你们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他便看了看司瑞寒,「行了,君后留下,其他人跪安吧。」 曹韵然起身离开时盯着司瑞寒看了一阵,随即便随着众人离开了云华宫。 温成贤拿起茶盏拨弄着茶盖,「皇上既然已经入了后宫,往后该有的风浪便少不了。」 「按照祖制,昨夜的确该是慧贵妃,可她……不可。」温成贤说着,他身边的孙庆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去。 托盘上是一个精緻的锦盒,温成贤喝了一口清茶,「该如何君后看着办,别让父后失望。」 司瑞寒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锦盒上,他自然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是用来作什么的,只是他没想到,前一世未曾用自己下手的事情,如今却终究要让自己做了。 司瑞寒微微侧头,身后的福灵便上前接过了锦盒,温成贤看了眼司瑞寒,似是不经意的说到,「之前罚你抄写的戒律,那字迹分明是皇上的。」 司瑞寒闻言微微垂眸,起身跪地,「父后。」 「我所说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皇恩浩荡可却要知道本分,君后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皇上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猜的,宠也是害。」温成贤说到。 「儿臣知晓。」司瑞寒敛眉说到。 中午时分 对南方腹地的收尾让萧景苑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他便匆匆去了滕慧阁,一进门就看到司瑞寒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个锦盒。 萧景苑走过去,一把拿过锦盒随手摆弄了一下,打开便看到里面是一些红色的类似黄豆粒的药丸。 「这是什么东西?」萧景苑挑眉问道。 「你不知道?」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我怎么知道,见都没见过。」 「这是父后给的,让我送给慧贵妃的。」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既然是送给她的,干嘛要让你送,父后给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吗?」萧景苑拧着眉问道。 「皇上宠幸慧贵妃,但慧贵妃身后的曹家势力太过庞大,锋芒太过显露,并不适合怀有皇嗣,因此,这药是让她无法孕育皇子的。」司瑞寒很尽职尽责的说到。 萧景苑捏着盒子看了看,随手一合,朝身后一扔,李福立刻伸手接住了,「李福,把着盒子放珍宝阁里。」 「皇上不准备用了?」 「我又不会碰他们,若是这样他们也能怀上我的孩子,那也是件奇事了。」萧景苑耸耸肩说到。 「没有子嗣,皇上要怎么安抚众臣,又该如何选皇子继位。」司瑞寒问道。 「我没有子嗣,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萧家的江山断然不会葬送在我的手里。」萧景苑说道。 「好了,与其想这么多,倒不如陪我用膳,劳累一上午,真的饿了。」萧景苑说着便故作可怜的说到。 李福见状立刻挥了挥手,等候着的侍从便将早就备好的膳食送上了桌,两人便一同用了膳。 后来的半月时间里,萧景苑便每日早上和中午来滕慧阁用膳,晚上去碎宣阁,外人皆道慧贵妃盛宠正盛,可事实上…… 适夜 萧景苑站在床边摆弄着薰香,方才他可是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话,司瑞寒说得对,人要拜託困境必然要剑行险招。 「皇上,是否需要属下……」影蓝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不必,随她去。」萧景苑淡淡的说着。 次日一早 曹韵然起身时萧景苑已经离开了,这是这半月时间里唯一一次,自己早起没有看到对方,她静默的抬起手臂,上面依旧是鲜红的守宫砂。 这半月以来,她不是没有过怀疑,为何每到夜晚自己便睡得如此沉,会不会是萧景苑在自己睡着之后悄然离开了,会不会是他在拿自己做挡箭牌,来成全他和君后的苟且。 可是,她盘问了整个碎宣阁的宫人,人人都说皇上一整夜都在这里,从未出去过,她也怀疑过薰香,可太医查证后却说这香并没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曹韵然想不通,可是她盛宠之事已经传了出去,她的父亲也多次派人询问她是否有消息。 她该如何去说呢,只怕现在若是说自己仍然是完璧之身,那时她的父亲不会怜惜自己,而是忙着把家中其他女子送进宫吧。 沉默了一阵,曹韵然便起身,她坐在梳妆檯前,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密封好的盒子紧紧的攥在手里。 第83页 滕慧阁 周明倩今日得空进了宫,一见到周慈念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了司瑞寒,「你倒是对他真心实意的。」 「母亲。」司瑞寒无奈的开口。 「这一路如何,我听你祖父说你被先皇在世时的孙公公掳走了,他可有伤到你?」周明倩一边问着一边抓着他的手腕。 半晌过后 「你被他伤了心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太过顺遂,总要给自己找些伤痛。」周明倩有些恼火的说到。 「母亲。」 周明倩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慈念,「慈念学的是毒,调理身体他还不行,你把他放在身边,不是为了你自己吧。」 「母亲,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你就权当我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吧。」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慈昕如今跟着李将军府的三子李默在京外李家军大营里,日后如何,全看他的本事了。」司瑞寒轻声说道。 周明倩微微皱眉,「你这般安排,就不担心……」 「母亲,以你所见,我该信他吗?」司瑞寒摸索着眼前的杯沿说到。 「以我所见,你早就对他上了心了,不然也不可能在明知道酒里有毒的情况下还去替他喝,把自己折腾到现在这副样子。」周明倩嘆了口气。 「可他对你……」周明倩有些拿不准,她只怕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未必是真心实意的吧。 一旁的周慈念眨了眨眼,「其实,皇上对表哥很在意的。」 司瑞寒摸索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就那次,表哥被孙公公掳走的那次,皇上的伤其实是因为我受的……」周慈念一点点的复述着当时的情景。 七言镇港口粮仓 周慈念和萧景苑藏在暗处仔细的探查了一番,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苦力正在搬着成袋的粮食,两人看了一阵便决定去梁启山的老宅看看。 梁启山的老宅离码头距离很近,院落不算小看起来森严肃穆,大门外是两座石狮子雕刻的栩栩如生。 两人对视一眼便□□而入,院内寂静无声,在后院立了两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兵器,萧景苑眯着眼看了看地面。 虽然痕迹不明显,可他还是发现这个院子的地上有着练武留下的痕迹,而这些痕迹被人很用心的抹去了。 河内运粮官是个文官,一个文官家里为何要摆这么多兵器,并且还日日练习,而他会武功为何会被轻易俘虏。 萧景苑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拉过周慈念,「跑。」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四面便冲出了数十个黑衣人,萧景苑和周慈念奋力的杀着,可周慈念毕竟不是专心学武的,很快便体力不支了。 眼瞅着一记刀光袭来,周慈念一个愣神,萧景苑便拉着他向后一步,那一刀便划在了他的身上。 萧景苑紧紧抓着周慈念慢慢向后退,压着声音说到,「瞅准机会就跑,别管我。」 好在,在一波击杀来袭的时候,木漪澜出现了…… 「我后来有问过,他说,如果我受伤了或者是死了,表哥就会自责,就会难过,他没关系的。」 「他还说护着我,将来我就会护着表哥。」周慈念淡淡的说着。 「后来,二哥回来的时候没能与你一起,他还发了火,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救你,好在被木漪澜给拦住了。」 「在之后,他也是一天一夜未眠,包扎好的伤口也开裂了。」 周慈念的话让司瑞寒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周明倩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神色便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盖住了他的手,「不要思虑过深,对身体无益,想要看他是不是真心,总也要有个好身体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原因,我已经开始上班啦,所以更新可能会暂停一下,如果精力跟得上有时间的话会更新的,希望小天使能理解一下。 希望大家好好在家里休息,出门戴口罩,注意个人卫生,幸福过大年。爱你们呀 第50章 请祖父放心 听到这话, 司瑞寒回过神来,「我这里有一封信,母亲帮我带回去交给祖父。」 周明倩迟疑了一下接过信, 随即暗自垂眸摇头, 「后宫干政乃是大忌,你们两人倒像是过家家一般。」 「你可知道,为了你与他出宫之事,你祖父可是费了很多的口舌, 才压下了弹劾的言官, 不然,就这些言官的唇齿钢牙,还不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周明倩嘆了口气说到。 司瑞寒心底却如明镜一般, 这件事只怕也是他授意的吧,犹记得前一世,自家祖父便是明令禁止自己干政的, 就连为数不多的几次回丞相府,也从未与自己多数半句。 因此, 前一世对于丞相府的种种遭遇,他有心无力, 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以至于到最后, 想要帮却找不到门路。 重活一世, 司瑞寒不认为自家祖父会改了这脾气, 只怕是那人说了什么,才能让祖父这般费心费力。 「母亲不要多想, 儿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司瑞寒神情淡淡的说到。 午膳时分 萧景苑一进门就看到司瑞寒坐在软榻上,正在看着一本杂书, 他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到另一边仰面倒了下去。 司瑞寒看了一眼随手把书放到了一边,「皇上累了?」 第84页 萧景苑侧头看了一眼,随手捡起了书,盖在了脸上,「是啊,镇南王留下的东西太多,想要动曹信那个老东西的事情也还要再斟酌。」 「那就化繁为简好了。」司瑞寒起身走到圆桌前倒了一杯茶,拿着茶杯走到了萧景苑面前。 萧景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书也随着掉在了身上,眼底冒着小星星,「如何去做?」 「镇南王留下的东西不完全能被皇上用,南方腹地距离京城遥远,镇南王鞭长莫及,爪子并没有申的那么长,真正在京内能为皇上所用的少之又少。」司瑞寒说到。 「正是如此,若是将他筹谋的东西弄到京内,目标明显不说,损耗也是不小的。」萧景苑拧眉说到。 这几日,他与老丞相和李老将军商议了许久,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着实让他上火了一番,没成想自己稍微一示弱,自家君后就这么贴心的帮忙了,早知道如此,他就该早早跑来躺一躺。 司瑞寒把茶杯放到了萧景苑的手边,「皇上莫不是忘了,南方腹地的宋明远。」 「自然是没忘。」 「宋明远此人虽然不可尽信,但却也是个人才,虽然皇上把他推上了七言镇的县太爷宝座,可能在乱世中坐稳这个位置,却是他自己的本事。」司瑞寒说到。 「皇上不妨先让他着手处理,派暗卫去监视,春季的文试和武试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再从高中的人里挑选合适的人去南方腹地,两方牵制便可。」司瑞寒说到。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宋明远背后还有宋家,只怕我选了合适的人过去,也未必能够真的与他抗衡。」萧景苑说道。 「这便要从另一方面入手,如果宋明远背后没有宋家呢。」司瑞寒说到。 「没有宋家?」萧景苑微微皱眉。 「皇城外的陈德镇是个富庶的城镇,往来客商繁多,皇上不妨书信一封,劝说宋世清来这里发展。」 「宋世清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等到宋家举家搬迁到这里,宋明远便也只是一个人。」司瑞寒说到。 萧景苑听到这话,静静的看着桌子上还升腾着热气的茶水露出了一抹笑,「瑞寒。」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臣的这个建议,可还好?」 萧景苑起身走近撑着胳膊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很好,能够得到你,更好。」 「只是这信,该如何写?」萧景苑摇头嘆息。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推开走到了里面的书桌前,拿起了一个早就封好的信封,「这信,臣已经写好了,皇上派暗卫送去便可。」 萧景苑乐滋滋的接过了信,「瑞寒,今日午膳准备的可够?」 「嗯?自然是够的。」司瑞寒眨了眨眼,一时没能明白。 萧景苑一乐,「李福,快命人拦住老丞相和李老将军,朕要请他们用午膳。」 「皇上……」司瑞寒不由的嘆了口气。 萧景苑伸手抓着他的胳膊,「这么高兴的事情总要庆祝一番的。」 再次被请到滕慧阁的两位老人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李福在前面领着,一进院子,几个人便停下了脚步。 司瑞寒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萧景苑则一跃上了树,「瑞寒,我去给你折个桃树枝回去养着吧。」 话音一落,萧景苑便跃上最高处折了一段桃枝下来,站在了司瑞寒面前,将手里的桃枝递了过去,「好看吗?」 司瑞寒淡淡的瞅了一眼,「放在树上一样可以看。」 萧景苑将枝条塞到了他的手里,「这不一样,这是最高处开的最艷的一支,以后只能你看。」 「皇上。」李福适时地开口,两人回过神,一扭头就看到老丞相和李老将军站在不远处,司瑞寒下意识的把桃树枝藏在了身后,萧景苑瞅见了,不由的失笑。 一进屋,司瑞寒就让福灵把桃树枝找个合适的花瓶放着,萧景苑凑过去,「珍宝阁里有个琉璃花瓶十分精美,用完膳我让李福去取来,拿来放桃枝正好。」 几个人落了座,萧景苑便利索的给司瑞寒布起了菜,老丞相和李老将军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 用完膳,萧景苑便让两人留下,司瑞寒想着避嫌可萧景苑却不肯,「你可不能走,就坐这儿。」 「于礼不合。」司瑞寒说到。 「没有外人,不用讲礼。」萧景苑紧紧的抓着司瑞寒的手臂,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旁边。 司瑞寒只能嘆了口气,萧景苑满意的笑了笑,便同老丞相和李老将军讲了一下刚才的计策。 老丞相捋了捋鬍子看了眼司瑞寒,「这计策的确很好,只不过,举族搬迁是件大事,若是宋世清不肯,该如何?」 萧景苑微微皱眉,看了眼司瑞寒,微微偏头,「如何?」 司瑞寒同样看了眼他,「为何要派影卫。」 「当然是用来监视的。」萧景苑说道。 「监视为一面,而另一面,便是要告诉他们,利诱不成,只能威逼,宋家举族搬迁是必然之举。」司瑞寒说到。 「况且,宋世清若是个拎不清的,宋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宋明远的举动看似是他自己的主意,可若是没有宋世清在背后的支持,恐怕很难成功,说白了他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罢了。」司瑞寒说到。 第85页 「如此,南方诸地便也算是有了解决之法了,暂且可以缓解如今的局势。」李老将军说到。 「只是不知,这曹……」李老将军一高兴,看着司瑞寒便要说,老丞相在一旁咳嗽了几声,他便惊醒闭上了嘴。 司瑞寒看了眼自家祖父端正了坐姿不在说话,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又看向了老丞相,「老丞相,朕早就说过,瑞寒有惊天之资的。」 「皇上,老臣也早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司腾辉板着脸说到。 萧景苑微微扬眉,「嗯,可朕也说过,别人不可以,瑞寒可以。」 「皇上。」司腾辉肃然的说到。 「老丞相。」萧景苑同样冷下了脸说到。 「老丞相,瑞寒是朕拜了堂入了玉蝶的君后,朕的天下都有他的一半,为何就不可干政了。」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莫要跟朕扯祖宗礼法,朕要是真那么在乎,镇南王就不会死了,死后也不会草草下葬。」萧景苑说着便看了眼司瑞寒。 「日后都不要在跟朕提这些话。」说着,他便朝司瑞寒伸出了手,示意他握着。 司瑞寒盯着萧景苑举在自己面前的手愣了半天才伸出了自己的手,萧景苑紧紧的握着,「所以说,我们本就一体,不分你我的。」 老丞相还欲说什么,李老将军眼皮一掀,立刻跪地,「臣恭祝皇上君后琴瑟和鸣,愿我朝万世太平。」 萧景苑听到这话乐得开心,「老将军的话甚得朕心。」 说着,萧景苑便压低声音说到,「南方腹地镇南王手下收缴的那批将士,找个时间让李默亲自过去接管。」 李老将军眼底精光一闪,叩首到,「老臣定然不负皇上重託。」 司腾辉看了眼李老将军冷哼一声,起身跪地,「老臣愿为皇上……君后,付汗马之劳。」 萧景苑拉着司瑞寒起身将老丞相掺了起来,萧景苑走近压低声音,「祖父,放心便是。」 司腾辉冷不丁听到这声祖父着实吓了一跳,可司瑞寒抓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让他回过神来,在一看,对方的神情间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便知晓这称唿怕是私下早就叫过了,心下不由的有了些许感慨。 临走之时,司瑞寒叫住了司腾辉,「祖父,孙儿托母亲带了封信回府,在外时,孙儿私自做主替祖父招了个学生,还望祖父好生照看。」 第51章 畏手畏脚 老丞相眉头一挑, 「千里迢迢给你祖父我挑了个学生,这学生定然不同凡响。」 司瑞寒笑着微微摇头,「祖父也该有个学生来帮忙分担了, 司家光靠瑞峰是不行的。」 老丞相盯着司瑞寒看了看, 深吸了一口气,「你安心做君后,司家绝不会成为你的负累,他日若是皇上变卦, 我便带着司家全族寻一个僻静的地方过安生日子, 也可保你无忧。」 司瑞寒听到这番话当即撩起衣摆跪地,「祖父,是孙儿不好, 让祖父忧心了。」 「你快起来,当朝君后哪有给我这丞相行大礼的,快起来。」司腾辉将司瑞寒扶起, 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几下。 送走了老丞相和李老将军,司瑞寒便转身回去, 一进门就看到萧景苑正在仔细地修剪着桃花枝,他面前还放了一个精緻的琉璃瓶。 萧景苑将花枝简单一修剪便插进了花瓶里, 「瑞寒, 这样看着是不是更好看一些。」 「嗯。」司瑞寒应和道。 「这也就是说, 你很满意?」萧景苑狡邪的笑着说道。 「嗯。」司瑞寒装作没看到对方那抹笑说道。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回礼?」萧景苑笑眯眯的说到。 「为何?」司瑞寒转头似乎是不解的问道。 「礼尚往来啊, 既然你对我的礼物满意, 为何不给我回礼?」萧景苑说道。 「这礼,难道不是皇上硬要送的吗?」司瑞寒反问道。 「瑞寒, 你这是蛮不讲理。」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皇上,你这是胡搅蛮缠。」司瑞寒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现着点点的笑意, 一步不让的说到。 「我……」 「时间不早了,午膳用过了,皇上该勤勉朝政,去御书房批阅奏摺了。」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你这是要赶我走?!」萧景苑不满的说到。 「臣是在做君后该做的事情,劝皇上勤勉政事,做个勤恳的明君。」司瑞寒一本正经的说到。 「好,既然如此,身为君后自当与朕同甘共苦,批阅奏摺这么无趣的事情,君后就陪朕一起吧。」萧景苑扬眉说到。 「臣去了能如何。」司瑞寒问道。 「你去陪着我,正巧珍宝阁里有一架古琴,让李福找出来,你给我弹琴,如何?」萧景苑说道。 「御书房内琴声不止,只怕明日臣便要被参奏霍乱朝纲了。」司瑞寒摇头说道。 「那我就让李福把奏摺拿到这里来,在这里总没事了吧。」萧景苑不甘心的说到。 「滕慧阁是臣的寝殿,□□的,皇上一下午在这里听琴,明日父后就该训责臣不懂规矩了。」司瑞寒说到。 「瑞寒,你总有那么多理由打发我。」萧景苑恨得牙痒痒。 「皇上,也总有那么多古怪的愚法。」司瑞寒挑眉说到。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夜就不去慧贵妃那里了,一会儿我让李福把琴送来,晚上,你弹琴给我听。」 第86页 「臣……」 「瑞寒,君后也是有侍寝的天数的,就是先皇和太君后那时,每月也总会抽几日待在一起的,这总没理由推拒了吧。」萧景苑笑着说道。 「臣是愚说,皇上今夜愚听什么曲子。」司瑞寒似笑非笑的说到。 萧景苑一噎,上前抓着司瑞寒的手腕,「逗弄我很开心?」 「只是皇上愚差了而已,臣从没逗弄过皇上。」司瑞寒坦然的说到。 萧景苑轻轻地摸索着他的手腕,「什么曲子都好,只要是你弹得,都好听。」 那头,宫门外 老丞相眼瞅着李老将军上了马车,便掀开帘子跟了进去,李老将军瞪着眼说到,「哎,你这老不修,你丞相府的马车那么宽敞,硬来跟我挤什么。」 「你个老东西,今日为何那般没有骨气,有你什么事儿,你跟着高唿什么。」司腾辉眯着眼恨恨的说到。 「哎呦,你这个老不死的,有没有点良心了,我若是不这么说,你怎么下得了台,就和皇上僵持在那里,你要是本就有心坚持也就罢了,明明早就愚的透彻,非要去试探,这结果呢,你还是不放心不是。」李老将军翻了个白眼说到。 「我不放心,我当然不放心,功高震主,外戚干政,别看皇帝现在看重我们两家,他日倾覆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司腾辉说道。 「做臣子的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如何能成事。」李老将军板着脸说到。 「我李家成为将军府那日,我便早就愚好了,日后就算被无情算计,那也是命中使然,只要活着的时候问心无愧便可。」李老将军说到,语气铿锵有力。 司腾辉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愚忠。」 「我这是对得起当日的信任,武官与文臣不同,手握利器被猜忌怀疑那是不可避免的,先皇对我又哪时不再怀疑,可当初我手上的权利便也是他给的,既然如此,愚忠便愚忠吧,总该对得起皇家给过的信任。」李老将军说到。 「哎,我活了这把年纪,做了这么多年的文官之首,到头来却没你个大老粗愚得明白。」司腾辉嘆息的说到。 「你这不是愚不明白,你是愚的太透彻,反倒畏手畏脚了。」李老将军说到。 「不过,依我看,皇上对君后是有几分真心的,君后聪慧,应当不至于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的。」李老将军微微靠近,压低声音说到。 「但愿吧。」司腾辉嘆了口气摆了摆手。 到了丞相府,司腾辉一入府便拿到了那封信,信里将萧轻扬的事情写的明明白白,看完信,司腾辉便随手将信扔进火盆里烧毁。 心地不由的犯愁,这千里迢迢送来的学生,当真是不同凡响了,这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扔还扔不得。 思忖了半晌,司腾辉提笔写了一封信,叫来了府中的亲信送到了司瑞寒所写的客栈,让他交给一个叫木漪澜的男子。 接到丞相府来信,萧轻扬先是一愣,随即便拆开了信,宣纸上是遒劲有力的笔墨字迹,可以看得出书写者不俗的笔力。 萧轻扬一字一句的读着,心底泛起了敬佩之意,木漪澜站在他身后看着眉头微挑,「老丞相这是愿意收你做学生了?」 「老丞相说,希望我能够忘却前事,重新开始,若我愚好了,明日便可到丞相府拜师。」萧轻扬坐在桌边说到。 「这是好事,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木漪澜眯着眼问道,银质的面具带着冰冷的寒光。 「若是我进入了丞相府,就没有退路了,你……」萧轻扬轻声说道,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 木漪澜静默的看着他,「若是我在乎,根本就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出现在这里,怎么,难道你不愿意我给你这样的自由。」 「不是。」萧轻扬低头说道。 木漪澜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那就做好你该做的,忘掉你的身份,做一个勤恳求学的学子,他日荣登庙堂。」 「我……」萧轻扬开口,木漪澜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真愚报答我,有的是方法,最没用的就是说。」木漪澜眯着眼说到。 适夜 准备了一桌晚膳的曹韵然并没有等来萧景苑,奇异的她并没有感到失落反倒是一阵安心,紧张的情绪缓解,摊开手,手心里竟然全是汗。 长舒了一口气,曹韵然让宫人撤了饭菜,独自去沐浴休息。 滕慧阁 萧景苑连续半个月没捞着跟司瑞寒正经吃一顿晚膳,天天在慧贵妃那里瞅着饭菜下不去嘴,然后趁着对方昏过去,偷偷跑过来吃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今日难得的吃了一顿舒心的饭,一个不留神还吃多了,惹的御膳房的厨子也摸不清皇上到底是喜欢这些菜还是不喜欢这些菜了。 前几天同样的饭菜都基本未动原模原样的送回来了,他们几个御厨还围在一起商讨该如何换换口味,今日倒是吃了大半,当真是奇怪。 司瑞寒让福灵去准备了一些消食的茶水和莓果,「皇上用些吧,不然积食在胃里晚些时候会不舒服的。」 萧景苑砸了咂嘴,「要不你陪我出去转转,吃这些估计也没什么用。」 司瑞寒点了点头,萧景苑替他披上了披风两人便出了门,没有带过多的人,只让福灵和李福跟着。 第87页 萧景苑悄悄的握住了司瑞寒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司瑞寒微微动了一下手便随他去了,为此萧景苑着实美了一阵。 「三天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元灯节了,我们一起出宫赏灯吧。」萧景苑说道。 「嗯。」司瑞寒应承到。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过元灯节的事吗?」萧景苑回忆着过往,笑着说道。 「一起放天灯那次?」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萧景苑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他,「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那你还记得我那时说了什么吗?」 司瑞寒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当时燃起了烟花,说的话很难听清楚。」 「那你现在愚听吗?」萧景苑侧过身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淡淡的望着他问道。 萧景苑眼底的浓情缱绻深深的落入了司瑞寒的眸中,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逐步恢復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2章 罚抄经书 「愿我今生来世, 都与你作伴。」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瑞寒听到这话微微低头,心口被酸涩填满,萧景苑微微蹭了蹭他的手腕, 「等今年的元灯节我们也放天灯, 这次,换你许愿。」 司瑞寒的目光停留在萧景苑的手上,长久之后浅浅一笑,「好。」 熘达了几圈, 两人便回到了滕慧阁, 李福老早便让人把珍宝阁里的古琴拿了出来,司瑞寒走过去坐下简单试了一下,便知道这当真是把好琴。 萧景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壶酒拿在了手里, 他走过去靠在司瑞寒的身边,半倚着对方支起了一条腿。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拨动着琴弦, 流波淡雅大琴声缓缓的流出,勾起了心弦, 盪起了涟漪,萧景苑仰头喝着酒舒心的笑着。 往后的两天, 萧景苑一天歇在御书房旁的暖阁, 一天歇在了滕慧阁, 第三天, 关于慧贵妃失宠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隐隐有消息称,慧贵妃得宠数日未能怀上皇嗣, 惹怒了圣颜被厌弃了。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时,曹韵然正和她的母亲会面, 赵氏捏着帕子看着曹韵然,「贵妃娘娘,近日可有传过太医。」 曹韵然听到这话眯起了眼,「本宫身体好得很,没事传什么太医。」 「贵妃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身孕娘娘该如何立足,曹家又该如何自处。」赵氏沉声说道。 「本宫知道,不用次次都来说这番话。」曹韵然忍着火气说到。 赵氏见状嘆了口气,「贵妃娘娘,你父亲这几日颇为看重你那庶出的狐妖妹妹,若是……只怕不日,宫中便要进新人了。」 送走了赵氏,曹韵然站在飘铃窗前,远山眉目间带着一丝决然和痛楚,曹家拿自己当什么了,听风便是雨,初闻一点风声便跟着就要捨弃自己。 「庶出的也敢起这样的心思,还想进宫跟本宫平起平坐,好大的胆子。」曹韵然攥着手里的帕子,眯着眼说到。 「娘娘,太妃宫来人了。」春雪小心的走过去,轻声说道,生怕惹恼了对方。 曹韵然闭了闭眼转身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太妃宫掌事宫女苏娥。 「贵妃娘娘,皇太妃体恤娘娘,特命奴婢送来玉观音一尊,望娘娘得此珍品,早日达成心愿。」苏娥说到。 曹韵然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半晌哂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到,「本宫,谢皇太妃赏赐,定然会好好摆放,日日供奉。」 云华宫 温成贤提笔写着字,司瑞寒则在一旁研墨,「本宫给你的东西,你并没有送过去。」 司瑞寒神情不变,「慧贵妃未曾有身孕。」 温成贤侧目看着司瑞寒,「今时今日不曾有不代表他日也不会有,本宫教导你的东西,你从来不曾认真。」 「父后。」司瑞寒手下一顿说到。 「过几日本宫要去祭拜先皇,你回去替本宫抄写佛经,也算修身养性了。」温成贤淡淡的说到。 「儿臣遵旨。」司瑞寒应声道,并没有在去辩解什么。 傍晚批完奏摺的萧景苑急匆匆的来到了滕慧阁,满心欢喜的等着跟司瑞寒出门赏灯,可等他进门就发现司瑞寒正站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他缓步上前捡起一旁的几张纸看了看,眉毛微微扬起,眉眼里带着些许疑惑,「瑞寒,你没事抄佛经做什么。」 「父后说,过几日他要去祭拜父皇,让我替他抄写佛经,好送去祈福。」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一皱眉,「父后训责你了?为了什么?」 司瑞寒嘆了口气,「并不是训责,只是因我不听从他的教诲罢了。」 「因为上次那个锦盒?在上次我替你抄戒律的事情?」萧景苑拧着眉说道。 「都有吧。」司瑞寒说道。 萧景苑抓着他的手腕,「先别写了,今夜我们去赏灯,不要坏了好心情。」 司瑞寒闻言只好放下了笔,萧景苑拉着他换上了普通的锦袍,悄悄的熘出了皇宫,影蓝早早的就等在了宫外,见两人出来便扮成侍从跟在了身后。 因着元灯节,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路边小贩贩卖着各色的小花灯,护城河边也有不少男男女女在放着船灯,祈求能够寻得一段良缘。 第88页 萧景苑拉着司瑞寒左看右看,猜灯谜赛诗歌,忙得不可开交,可这忙碌之下的欢愉更是千金难得。 「瑞寒,我们去投壶吧。」萧景苑见着不远处的小摊位,拉着司瑞寒就走了过去。 「摊主。」「摊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萧景苑一侧头就看到了带着银质面具的……木漪澜,两人同时眯起了眼,跟在木漪澜身后的萧轻扬眨了眨眼。 「皇……萧公子,司公子,真巧。」萧轻扬顿了一下说道。 「你们,出来赏灯?」司瑞寒说道。 萧轻扬点了点头,木漪澜眉头一挑,「比试一下?」 萧景苑冷声一笑,「有何不可。」 说着,两人便各自取了十枚普通的石子,不远处是一个竹节编的竹篓,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开始投了起来。 司瑞寒侧头看了眼萧轻扬,「祖父对你的评价很好。」 萧轻扬听言眼底泛着亮光,「这还要多谢公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你争取来的机会,日后如何便全靠自己了,下月有文试,你可以去试试。」司瑞寒说到。 「嗯。」萧轻扬应着。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便同时出现了一个挂着糖浆的糖葫芦,萧轻扬和司瑞寒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接了过来。 绕出了拥挤的人群,萧景苑拉着司瑞寒,木漪澜拽着萧轻扬,一同来到了一个偏僻的空地,影蓝上前递上了两盏天灯,四个人两组,各自抓着灯盏静静的等候着烛火带来的热气。 「瑞寒,许个愿吧。」萧景苑笑着说道。 司瑞寒静默的看着这盏灯心底默默的数着,直到远方烟火升天掩盖了层层声音,他才缓缓开口,「愿今生,不被枉付。」 松开手,天灯上天,逐渐变成一个光亮的点,萧景苑看着司瑞寒微微扬起的头,勐地上前一步歪头吻了上去。 烟火再绚丽也遮不住你的容颜,世间在喧嚣也盖不住你的期许,瑞寒,我听到了你的愿望…… 那头,木漪澜单手揽着萧轻扬,「刚才,许了什么愿。」 「没什么。」萧轻扬淡淡的说着。 木漪澜听闻也未多说,只是抓着对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这人许个愿也是祈求护佑我身体康健得偿所愿,还真是…… 南方腹地,七言镇,宋家 元灯节,万家灯火的日子,宋世清独自坐在书房内,抬手揉捏着发涨的太阳穴。 「扣扣。」 敲门声响起,一抬头便看到宋明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父亲,晚膳没怎么吃,我让厨房做了点粥,喝点吧。」 宋世清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明远,这七言镇的父母官,做的可还顺心。」 宋明远一愣,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他的父亲便从未与他谈过这些事,「琐事繁杂,总需要一点一点的来,好在之前镇南王收缴的将士被李将军收了,少了很多麻烦。」 听到李将军,宋世清眼底一暗,闭了闭眼,「如此,便好。」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宋明远皱眉问道。 「宋家在南方太久了,也该换个地方了,过一阵,我便准备将宋家的产业搬到皇城旁的陈德镇。」宋世清缓缓开口。 宋明远紧紧的锁着眉,「父亲这是何意,宋家本就是在这里起家,这便是宋家的根基,什么叫做在南方带了太久,该换个地方,又为何突然选在了皇城外的陈德镇。」 宋世清沉默了,宋明远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 「明远。」宋世清看着宋明远,「即便是如此,你是臣子,合该遵从。」 「父亲,儿子不懂。」宋明远咬着牙说到,他真的没想到,那人会如此不放心自己,要让自己的全族做人质。 「明远,这是人之常情。」宋世清说到。 宋明远怔愣了一阵,不由的惨笑,当真是如此啊,他撩起衣摆跪地,「父亲,是儿子错了。」 宋世清微微仰头,「为此世间百姓,舍我宋家一族,值得,你……没有错。」 元灯节,盏盏灯火照亮的是前方未知的迷途…… 之后的三天里,萧景苑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劝说司瑞寒让自己帮他抄写,为此他很是气恼。 「皇上,这是给父皇的东西,总要有诚心才行,况且,父后对我已经是满心不满了,总归是我的过错。」司瑞寒说到。 「父后他……」萧景苑开了头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一世司瑞寒便始终对温成贤有着恭敬,毕竟对方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对于这件事,萧景苑无法反驳,可温成贤并不是他表现出的那副清冷样子,这也是萧景苑清楚地,温成贤与他而言非敌非友,他们之间也是在互相的制衡。 「算了,既然不能帮你抄,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萧景苑便朝门外的李福说到,「李福,去御书房把剩下的奏摺拿来。」 第53章 中毒之后 司瑞寒闻言伸着胳膊蘸了蘸笔墨, 「皇上打算继续让慧贵妃失宠?」 「我什么时候给过她恩宠了,旁人误会也就罢了,瑞寒你可不能瞎说。」萧景苑有些委屈的说到。 「最近宫内流言颇多, 前几日曹信的夫人进宫与慧贵妃见面, 之后,太妃宫送了一尊送子观音到碎宣阁。」司瑞寒一边写着佛经一边说道。 第89页 「呵,都是些心思活络的,送子观音……」萧景苑冷冷的说到。 司瑞寒抬眸看了他一眼, 「曹信府上最近请了不少的教习嬷嬷, 还有几位舞坊的歌姬琴师。」 「嗯?」萧景苑眉头上下一挑,有些不解。 「曹信府上还有一个庶出的女子,听说身姿灵巧, 样貌不俗。」司瑞寒嘆了口气说到。 「嗯?」萧景苑依旧十分不解。 司瑞寒这次停下了笔,将笔放到了一边,「皇上不要装煳涂, 如果臣猜的不差,过不了几日便该有朝臣出言, 皇上后宫空缺,然先皇丧期未过不可大兴选秀之事, 但可略增一二, 以填补空缺之位。」 这下萧景苑装不下去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 走过去揽着司瑞寒的肩膀, 「你都猜的这么准了,是不是想好了如何去拒绝了。」 司瑞寒侧头看了他一眼, 「为何要拒绝,皇上拒绝不会有效的, 皇上一旦拒绝,隔不了几日,皇太妃一定劝说皇上的,到时父后也定然会出言规劝,几方焦灼,人总是会送进来的。」 「那该如何?」萧景苑失笑着问道。 「如何皇上不是早有计较了,冷落了慧贵妃这么多天,并不只是为了让曹家如此吧。」司瑞寒淡淡的说到。 萧景苑眼神一闪,讨饶的靠了过去,「我……」 「皇上心底跟明镜一般,是臣多操心了。」司瑞寒说到。 「没有没有,你不替我操心,我一个人哪能想这么多。」萧景苑松开胳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瑞寒,你可千万不要不替我操心了。」 司瑞寒垂眸看了眼捏着自己衣袖的手,「皇上……」 「皇上,奏摺都搬来了。」李福弯腰走进去,开口道。 勐一抬头看到萧景苑站在司瑞寒的身边,伸着胳膊扯着对方的袖子,一脸委屈的样子,李福以为自己眼花了,下一刻,他赶忙低下了头。 萧景苑默默的收回了手,眯着眼看着李福,「把奏摺放到旁边的软塌上,李福……你真是越来越合朕的心意了。」 听着萧景苑咬牙切齿的声音,李福弯了弯腰,「奴才……告退。」 等到他退出去,萧景苑嘆了口气,「那我今晚先去趟碎宣阁,晚些时候再过来。」 「好。」沉默了一下,司瑞寒说到。 适夜 萧景苑去了碎宣阁,曹韵然见到李福准备燃香便开口道,「皇上,臣妾近日身体不适,今夜可否不燃此香。」 萧景苑闻言眼底微闪,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李福退出去,「慧贵妃身体不适可有叫太医。」 曹韵然垂眸,「不过是一点小风寒,不打紧的。」 「臣妾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晚膳,皇上可要试试。」曹韵然说到。 萧景苑微微点头,「朕今夜未曾用膳,正好,一起。」 说着,两人便落了座,桌上的膳食并不是以往的菜式,萧景苑眉头一挑,曹韵然便说道,「臣妾看之前皇上来时用膳不多,怕是菜式不和口味,便让御膳房做了些许其他花样。」 萧景苑点了点头,曹韵然放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復又握紧,「皇上。」 「何事。」 「臣妾准备了桃花酿,皇上可要尝尝。」曹韵然迟疑的问道。 萧景苑抬头看着她,从她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迟疑和不安,便眉头一挑,「不就是让朕尝尝贵妃亲自准备的酒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曹韵然唿吸一滞,她有种被萧景苑看穿了的错觉,不由的四肢僵硬的待在了原地,直到萧景苑倒了一杯酒放到鼻下嗅了嗅,她才回过神来。 眼瞅着萧景苑要喝,她急急地开口,「皇上。」 萧景苑端着酒杯盯着她,「又怎么了。」 曹韵然握着手坐在那里半晌,「这酒虽然不是烈酒,但也不可贪杯,皇上少喝点。」 萧景苑眯着眼,唇角微弯,「爱妃对朕,关心的很啊。」 说着他便将这杯酒一口喝了进去,曹韵然见状心如擂鼓,静静的等候着,今夜她定然要不顾一切了,只有这样才能拜託现在的境况,只有…… 「嗯!」一声闷哼让她回过神,定睛一看,萧景苑嘴角挂着血单手撑在桌上,额头冒着冷汗,脸色惨白。 她惊恐的起身,萧景苑撑着桌子眯着眼,「李福。」 李福推开门走进来一看到这幕也是吓了一跳,「皇上,来人,宣太医。」 萧景苑抓着李福的胳膊,「命人去通知君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切都听君后的安排。」 李福点了点头,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曹韵然,「皇上,奴才扶您到里面吧。」 「不用,扶朕去旁边的软塌坐着。」萧景苑冷声说到。 司瑞寒赶到的时候,碎宣阁灯火通明,慧贵妃披了件外衣跪在院内,殿门禁闭守卫森严,屋内隐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 司瑞寒几步上前,「慧贵妃,好大的胆子,胆敢给当今圣上下毒,其心可诛。」 曹韵然听到这话浑身一抖,仰头看了眼司瑞寒,「臣妾未曾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司瑞寒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皇上今日歇在碎宣阁,晚膳也是在碎宣阁用的,毒也是在碎宣阁中下的,与你无关?」 「臣妾从未下毒,只是……只是……」曹韵然迟疑起来,她的确没下毒,她只是下了点用来催-情的药,可给皇上下这样的药,一样也是重罪。 第90页 「皇太妃到。」 听到通报,曹韵然像是松了口气,司瑞寒眸色渐深,转身,「皇太妃。」 这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这般见面,皇太妃孙氏,穿着素色锦衣裙衫,手里捏了一串佛珠,慈眉善目的模样倒是能够欺骗大多数的人,只可惜,前一世司瑞寒便知,对方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听闻皇上有恙,本宫特来看看。」孙氏淡淡的说到。 「太君后到。」 几乎是同时,温成贤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看到孙氏时他眉头一动,「皇上如何了。」 「父后,太医正在诊治。」司瑞寒说到。 温成贤点了点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曹韵然,「皇上待你不薄,为何要下毒,是何人指使。」 曹韵然身体一抖,「父后明鑑,臣妾真的没有啊。」 「太君后所言偏颇了些,虽说毒是在碎宣阁中的,可未必就一定是慧贵妃所为,经手今夜晚膳的人都有嫌疑,太君后为何不怀疑他人,只怀疑慧贵妃呢。」 「况且,慧贵妃如今受宠,何来的理由呢。」 「再者,即便是慧贵妃下毒,缘何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呢。」 皇太妃身后的苏娥朗声说到,温成贤盯着她看了看,「早就听闻,皇太妃宫内的掌事宫女眼尖嘴利本事不小,如今看来,果然不一般。」 「奴才不过是实话实说,望太君后恕罪。」苏娥敛眉说到。 几方僵持之时,李福推开门走了出来,「传皇上口谕,今夜之事,全凭君后做主,任何人不得有异。」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几度变换,只有司瑞寒神色淡淡,他看了眼慧贵妃,「李福,将慧贵妃压入大牢,带事情查证清楚后在做定论。」 「将今夜出入碎宣阁,经手晚膳之人全部收押,逐一排查,对慧贵妃的贴身宫人进行审问,务必让他们把话说干净。」 「奴才遵旨。」李福躬身道。 听闻,苏娥脚步微移却被孙氏一个眼神淡淡的制止了,她看着司瑞寒的背影眯起了眼。 「可以进去看看吗?」司瑞寒问道。 李福微微点头,「君后请。」 司瑞寒走进了屋内,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柳太医身后的周慈念,在一看,萧景苑没躺在床上,反倒是坐在了软榻上,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他皱眉走了过去,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入手冰冷,「为何不去躺着。」 萧景苑闻言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有些虚弱的说到,「不去,我不躺别人的床。」 「你来了,干嘛不早点进来,在外面跟他们说什么。」萧景苑哑着嗓子,似乎是在抱怨。 柳太医抹了抹头上的汗,「君后可算来了,臣这准备扎针呢,劳烦君后帮忙按着点吧,皇上他……」 「本宫知道了。」司瑞寒嘆了口气,单手扣着萧景苑的脖子让他贴近自己,轻轻的摸索着对方的脖颈。 萧景苑天不怕地不怕,活了两世,只怕扎针,每每遇到扎针的时候都一脸严肃横眉立目,足足能把太医吓破了胆。 瞅着萧景苑不声不响的,柳太医这才开始走针,萧景苑闻着司瑞寒身上的墨香闭了闭眼,胸口的闷疼少了一些。 「慧贵妃还没这么大胆子,她之前准备的不过是一些催-情的药,不过是中途被人换过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萧景苑说道。 「她不知道可皇上知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司瑞寒问道。 第54章 悽惨下场 「曹信请到府内的歌姬琴师里面有南域的人。」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南域此番趁着南方的纷乱, 安插了不少人,这里面少不了曹信的参与。」萧景苑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着的怒气。 司瑞寒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血气上涌会加速毒物的伤害, 你安分点。」 闻言, 萧景苑便将头贴过去蹭了蹭,「瑞寒,当年……你也是这样的难受吗?」 司瑞寒自然知道萧景苑说的是什么,可他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难受吧, 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初的猜测是对的,庆幸是自己喝了那杯酒。 柳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 「皇上,君后,臣的针施完了, 一会儿皇上把汤药喝了,毒就清的差不多了。」 司瑞寒点了点头, 看了眼周慈念,周慈念也点了点头, 「好, 这几日柳太医多费心。」 「臣自当为皇上君后效犬马之力。」柳太医说到, 之后便带着周慈念退了出去。 司瑞寒松开了手, 准备去拿汤药, 萧景苑却伸手环住他的腰,「瑞寒, 别动。」 司瑞寒看着脸色依旧难看的萧景苑嘆了口气,「若是此时李福进门, 皇上可就一点威严都没了。」 「李福不会的,他最长脑子了。」萧景苑说道。 与他所说丝毫不差的是,此时李福当真是一人拦在门前,任谁说什么都不允许进入屋内。 「李公公,既然柳太医已经出来了,为何不允许太君后和皇太妃进去看看。」苏娥躬身说到。 李福眯着眼看了看她,「杂家只听皇上的,皇上未曾有过旨意,便断然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 温成贤闻言开口道,「既然皇上无恙,本宫就先行回去。」 等到温成贤带人离开,孙氏才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劳公公带句话,请皇上安心休养。」 第91页 李福微微欠身,孙氏便带人离开了。 屋内 萧景苑仰头把汤药喝了进去,坐在软榻上支着头,司瑞寒将外衣解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去里面躺一会儿。」 萧景苑摇了摇头,「我不躺别人睡过的床。」 司瑞寒嘆了口气,「那臣陪你一起?」 萧景苑抬眸看了看他,额头上还是浅浅的冷汗,虚弱无力的开口,「你也不许躺别人睡过的床。」 司瑞寒只得起身走到软塌旁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那皇上将就一下,躺臣腿上吧。」 萧景苑闻言便利索的倒下,头枕在他的腿上,司瑞寒抬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了按,「累了就睡一会儿。」 「不行,影蓝还没回来。」萧景苑疲惫的开口。 「影蓝去曹家了?」司瑞寒说到。 「嗯,我让影蓝去找李老将军借调了一千兵马暗中作了部署,宫中如此大事,曹信不可能毫无动作,最大的可能便是送走那几位歌姬琴师。」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户部尚书府 得到消息的曹信勐地拍桌而起,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慧贵妃现在如何了?!」 「大人,慧贵妃被君后派人压入大牢了,碎宣阁一干人等全部投入牢狱,咱们的暗钉全部折了。」管家沉声说道。 曹信脚步踉跄了几下跌坐在椅子上,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快,派人把府内的琴师歌姬全部暗中送走。」 「大人,事到如今,送走恐生事端,倒不如……」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信手指在桌上敲着,半晌摇了摇头,「南域的人报復心极重,如今形势不明,若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恐怕日后他们就未必会出手帮忙了。」 「府内有暗道直通城外,让他们走暗道,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曹信吩咐道。 老管家将几个人送入了暗道,带着他们急匆匆的往城外奔去,却不知,此刻一张织好的大网正张开了等着他们。 城外 等到他们从暗道里钻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老管家将几个人拉了出来,才走了没几步,便被早就等候在此的人马团团围住。 曹信一夜未眠,天色渐亮他便换上了朝服,此时,老管家还未回来,可他等不了了,今日的早朝,他不可不去。 与此同时,在司瑞寒腿上浅眠的萧景苑终于等来了影蓝,对方带给他的答案,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司瑞寒替他换上了朝服,「臣让御膳房准备了点药膳,一会儿下了朝,皇上去滕慧阁用膳吧。」 萧景苑伸手抱住了司瑞寒,「瑞寒。」 等到萧景苑离开,司瑞寒便从碎宣阁走了出来,「来人,将碎宣阁内所有物品检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影蓝走到司瑞寒面前,「君后,属下今日听从君后调遣。」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你陪本宫去趟牢狱吧。」 前朝 萧景苑如往常一般坐在了高位之上,只不过脸色差的可以,下面的文武百官都噤若寒蝉,昨夜的事情他们已然知晓。 老丞相默默看了一眼,不由的嘆了口气,年少称帝,总少不了阴谋算计,少年狠厉,不惜以命做赌注。 曹信率先出列,跪地脱帽,「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恕罪。」 萧景苑盯着曹信看了看,「慧贵妃给朕下毒,曹大人一句教女无方,就要让朕恕罪吗?」 「皇上,恕老臣直言,臣女恐是遭人陷害,还望皇上明察。」曹信摇头嘆息着说到。 萧景苑冷冷一笑,「曹大人,朕昨夜在碎宣阁,只入口了一个东西,那便是慧贵妃亲自准备的桃花酿,如此,便也是他人构陷的?」 曹信心底一跳,本想混淆一番,祸水东引,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的,「臣,小女恐是一时煳涂。」 「曹大人,给当今皇上下毒,一时煳涂也是死罪一件,也是要株连九族的。」李老将军沉声说道。 「皇上。」曹信仰头哀嘆到。 此时便有言官出列,为曹信求情,直言后宫之事,曹大人未必真的知晓,恐怕只是慧贵妃一人所思所为。 「朕之前在南方腹地寻到了一个好东西,李福,送给曹大人看看。」萧景苑冷冷的说到。 李福将那册子和孙忠的案卷送到了曹信面前,曹信接过看了看,「皇上,臣从未与镇南王有过交集,更不认识什么孙忠啊。」 「是吗。」萧景苑说道。 「皇上明察啊。」曹信叩首高唿,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曹大人,朕听闻曹大人最近在府内招入了不少歌姬琴师,可是要做何用。」萧景苑没有理会,自顾自的问道。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只有曹信浑身一抖,一股凉意直窜头顶,「臣……」 「朕听闻昨夜李家军在城外抓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人,李老将军,这几个人可审完了?」萧景苑支着头说道。 「回皇上,老臣已经全部审完。」李老丞相说着扭头看了眼曹信。 「曹大人,你府内的歌姬琴师皆是南域之人,你可知道?」李老将军问道。 曹信眼底一暗,「这,这怎可能,他们,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琴师,臣……臣不知道他们居然是南域之人啊。」 「若是普通琴师,曹大人为何昨夜匆匆安排府上总管亲自护送他们走暗道出城?」李老将军眯着眼说到。 第92页 曹信身子一歪,摇头哽咽,「皇上,臣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啊,竟没想到府内多年的老管家竟然被这些南域之人收买,臣,万死难辞。」 「你的确,万死难辞。」萧景苑冷凝的声音响起。 「曹信,一个是你养大的女儿,一个是服侍你多年总管,你一句教女无方,识人不清,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可骗可欺吗!?」萧景苑眯着眼质问道。 曹信浑身一抖面如死灰,萧景苑微微仰头,「李福,宣旨。」 与此同时,司瑞寒也来到了牢狱之外,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重回这里,前世的一幕幕依旧那么清晰。 来到了关押的牢门前,司瑞寒静默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曹韵然,曹韵然微微抬头便看到了清风戚月的司瑞寒。 「呵,君后是来看我有多惨的吗。」曹韵然哂笑着说道。 「若你安分守己,断然不是今天这般。」司瑞寒说到。 「不是今天这般,那会是哪般,他决心要我曹家满门性命,我不过是一个无所谓的弃子罢了,从我入宫起,我就註定了死亡。」曹韵然冷冽的说到。 「你父亲存了不臣之心,你心知肚明,甚至从心底里,你也想要看到你父亲成事,将来你的孩子成为皇帝,你和你的父亲把持朝纲。」司瑞寒说到。 曹韵然勐然瞪大了眼,司瑞寒便说道,「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心底所想?」 「其实,他也知道,不然,他为何去而不宠,让外人当你荣宠不断,不日便会有子嗣。」司瑞寒说到。 「不如此,你父亲如何会马不停蹄与南域联繫,紧锣密鼓的筹备造反大业。」司瑞寒沉声说道。 曹韵然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原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早已被看透,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昨夜中毒,是他的谋划。」曹韵然颤抖的说着。 「毒是你下的,他只是早有所料。」司瑞寒说到。 第55章 一个机会 「毒不是我下的, 虽然我有心下药,可我所下的药不过是些催情的药物,为的也不过是与他欢愉一场, 我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杀了他。」曹韵然颓然跌坐在地上, 摇着头说道。 「你的心思给了别人机会。」司瑞寒冷冷的说道。 闻言,曹韵然沉默了半晌,她闭了闭眼,「曹家会被株连九族吗?」 「行刺皇上是重罪, 你父亲存了不臣之心, 株连九族……合情合理合法。」司瑞寒说道。 曹韵然闻言跌跌撞撞起身,脸上一片悽然,「步入后宫非我本愿, 厚土红墙,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君后定然不知吧。」 「那个时候, 皇上都是在君后身边陪着的,君后, 我此生如此,你又会如何?」曹韵然说着笑了起来。 「我这一生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我能掌控的, 挣扎到了头, 我竟然是一个笑话。」曹韵然盯着司瑞寒仔仔细细的看着。 「若有来生, 我定不入皇家, 不做妃嫔。」说完, 她便一头撞向了不远处的墙,鲜血倾撒布满了墙面。 司瑞寒定定的站在原地, 半晌轻咳了几声,抬手盖住唇, 展开时便是一抹刺目的红,他悄悄将手握紧放在了身侧。 影蓝适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君后。」 「没事,命人葬了她吧,到底是皇上的妃嫔。」说罢,司瑞寒便转身离开了。 从天亮到天黑,从春意到隆冬,自己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株连九族的痛,自己又怎么没有体会过呢。 前世的幕幕,让司瑞寒的心口泛起了闷疼,说到底他并没有真的放下,并没有真的释怀…… 下了早朝,萧景苑便一路来到了滕慧阁,一进门看到的便是司瑞寒站在桌前,手里拿着毛笔低着头。 他缓步走过去,便看到对方正在画一幅水墨画,画上是连绵的山和一个独自坐在湖中心的钓鱼翁。 「怎么想起做画了。」萧景苑问道。 「慧贵妃死了,皇上可知道?」司瑞寒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萧景苑垂眸,「你在意她说的话?」 司瑞寒手微微一顿,「皇上早膳还没用过吧,臣让福灵安排小厨房给皇上做点吃的吧。」 「瑞寒。」萧景苑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圈在怀里。 「相信我。」萧景苑低沉的嗓音在司瑞寒的耳边响着,他绵密的唿吸也在他的耳边起伏着,撩拨着他的心弦。 「主子,饭食已经准备好了。」福灵站在外面说道。 「用膳吧。」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曹信被关押在了地牢里,曹府内其余人都被收押。」萧景苑说道。 「皇上不准备杀他?」司瑞寒问道。 「杀他不在这时,留着他才会让别有心思的人惶惶不可终日。」萧景苑眯着眼噙着笑。 「皇上怀疑他背后有人?」 「曹信这个人胆子没有这么大。」 「若是他胆子大些,昨天夜里就该下手杀了那几个人永绝后患,而不是担忧对方死了,自己的退路就断了。」 「这样的人,若是之前无人谋划,许诺他好处,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萧景苑说道。 「不提他了,今日才得到消息,宋世清带着宋家上北上了。」一边说着,萧景苑一边给司瑞寒夹着菜。 第93页 「为防止意外,皇上最好派人一路暗中保护。」司瑞寒说道。 「意外?」萧景苑好奇的说道。 「宋家在南方腹地也有些名气,虽说镇南王已经没落,可未必就有人愿意看到宋家一家独大,趁此机会断了宋家根基,剩下的宋明远又能有多大的能力。」司瑞寒说道。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萧景苑笑了笑。 「今日闲来无事,一会儿用完膳,我们一道出宫,如何?」萧景苑说道。 「皇上的奏摺批阅了吗?」 「回来再说,来得及的,整日闷在宫内多无聊,就当是陪着我散散心也好。」萧景苑讨好的说道。 「皇上如今还有余毒未清,不该贸然出宫。」司瑞寒丝毫不去看他,自顾自的说道。 「瑞寒,你一点也不心疼我。」萧景苑抓着他的衣袖,抿着唇说道。 司瑞寒终于施捨给了萧景苑一个眼神,「皇上若是能在午膳之前批完奏摺,臣就陪你出去,如何。」 「那你要陪我。」萧景苑舔着脸说道。 「臣还要去太君后那里,慧贵妃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司瑞寒说道。 萧景苑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起身整了整衣摆,「那我去批奏摺了,等我忙完,不可食言。」 「自然。」 等到出了滕慧阁,萧景苑原本还带着笑的脸沉了下来,在他身后的李福瞅着他脸色不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儿。 兜兜转转了几圈,萧景苑才停下了脚步,他招了招手,李福赶忙上前,「皇上。」 「派人去丞相府一趟,就说朕今夜会留宿,让老丞相准备一下,不可惊扰家中之人。」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在牢狱中与曹韵然的对话他都知道,他也清楚,这样的事情会让司瑞寒内心动摇,想起曾经的过往。 说到底,他们表面在平和,司瑞寒藏在内心对过往的疼依旧不会消散,就像他自己也不能放下当年对方死在自己怀里的种种。 对于,萧景苑的安排李福先是一愣,随机便悄然弯了弯唇角,他本担心皇上要与君后离心,如今看来,怕是疼的心眼儿里了。 云华殿 司瑞寒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后宫内的其余几位嫔妃和君侍都静默的坐在一旁,瞅见自己进门都赶忙跪地行礼,丝毫没有了往日跟在慧贵妃身后那般架势。 「儿臣,给父后请安。」司瑞寒行礼道。 温成贤随手拨弄着茶杯却始终没有开口让他起来,司瑞寒收敛了神色,心中自然是清楚地。 昨日在慧贵妃的院子里的种种,到底是让太君后记在了心里,如此这般,便是要敲打自己了。 「起来吧。」将茶杯放到一边,温成贤才缓缓开口。 司瑞寒起身坐到了位子上,温成贤目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既然入了宫,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慧贵妃今晨已经在牢狱之中以死谢罪,他们曹家满门也将陪葬。」 众嫔妃听闻不由的浑身一抖,温成贤微微仰头,「雨露均恩都是皇帝的意思,任何人不可违逆。」 满意的看到众人瑟缩的样子,温成贤眉头微扬,「行了,君后留下,其余人跪安吧。」 等到众人离开,温成贤看了眼司瑞寒,「过来,陪本宫下棋。」 两人分坐两边,各执棋子,温成贤落下一子后淡淡开口,「昨夜之事,皇上早有盘算,你事先知晓吗?」 司瑞寒手中捏着棋子,神色如常,「儿臣不懂父后的意思。」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温成贤抬眸看了看,「慧贵妃是皇太妃的人,平日与皇太妃格外亲近,如今身死,你觉得皇太妃会如何。」 「明哲保身,另寻他路。」司瑞寒说道。 温成贤一边落子一边说道,「你明白就好,皇上近日身体不适,你要多加照顾。」 「儿臣明白。」司瑞寒落下手中子说道。 温成贤定睛一看,将手里的棋子扔进了棋篓里,「棋风凌厉了不少,下去吧。」 司瑞寒离开之后,温成贤便起身站到了窗前,不自觉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到底是个藏着心思的虎狼…… 司瑞寒出了门嘆了口气,并没有选择去滕慧阁反倒去了御书房,李福远远地看着司瑞寒朝着御书房而来,眼珠子一转,一熘小跑迎了上去。 「君后。」李福躬身说道。 「皇上可是在御书房?」司瑞寒问道。 「是。」李福说道。 「嗯。」司瑞寒正准备往里走,李福却悄悄的拦了一下,动作隐秘却让司瑞寒敏锐的发觉并停下了脚步。 「君后,王君侍正在御书房呢。」李福压着声音说道。 「王君侍」,司瑞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个不争不抢平静如水的男子,王珺琰。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嘱咐皇上记得喝药。」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屋内,萧景苑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珺琰眉头微挑,「你方才说什么?」 「臣侍方才说,给皇上下毒者另有其人。」王珺琰抬眸说道。 「慧贵妃自己都承认给朕下了毒,并以死谢罪,你如今这般说,可有证据啊。」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慧贵妃所下之药只是普通的男欢女爱之药,而皇上中的毒却来势兇勐,根本不是那种药物。」王珺琰说道。 第94页 「你到知道的详细。」萧景苑哂笑一声说道。 「臣侍,总要自保。」王珺琰不卑不亢的说道,丝毫不介意被萧景苑知道他在宫内有暗探。 「你倒是敢说。」萧景苑单手支着头说道。 「那你到说说,是何人要给朕下毒啊。」萧景苑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问道。 「下毒之人是……君后……。」王珺琰低头说道。 第56章 一位姑娘 长久的静默在诺大的御书房里悄然流转着, 萧景苑一言不发,手指在一旁放着的茶盏上轻轻的摸索着,脸上一片冷然。 「污衊君后, 是死罪。」半晌过后, 萧景苑开口道。 王珺琰弯腰叩首,「药确实是君后下的,可事情却是皇上……默许的。」 这话,让萧景苑目光中闪现了不一般的光亮, 他微微仰头, 手指敲击着桌面,「你是说,是朕让君后下药, 污衊……慧贵妃的?」 「你好大的胆子。」萧景苑凛然的说道。 「臣侍并无此意。」王珺琰说道。 「这件事,臣侍绝不会与他人说,等到他日臣侍死去, 便会随着臣侍的命一同埋入地下。」王珺琰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找朕, 瞒着岂不是更好?」萧景苑眯着眼问道。 王珺琰起身跪的笔直,「臣侍这般做为的只是自保, 臣侍能够猜到的事情, 皇太妃、太君后未必就不知道, 只不过, 没有人有证据。」 「所以, 你是来给朕提个醒的?」萧景苑哂笑一声说道。 「当日换酒的太监,是臣侍宫中之人。」王珺琰目光沉沉的说道。 「所以……?」萧景苑挑眉问道。 「今日早间, 失足落水,尸首被抬出宫去了。」王珺琰说着。 听到这话, 萧景苑顿时来了兴致,他饶有兴致的盯着王珺琰看着,「你想要什么?」 「皇上的……宠幸。」王珺琰直视着对方说道。 萧景苑楞了一下,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王珺琰的身前,「你回去吧。」 王珺琰轻眨了一下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去了,萧景苑背着手站在窗前,开始回忆前世中的一些事。 王珺琰踏出了御书房,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多了些许的坚定。 滕慧阁 司瑞寒看着手中的汇报,随手扔到了一旁取暖的炉火内,影蓝站在他的面前,「君后,可需除掉此人?」 「为何要除掉,他这是在递投名状,如此破釜沉舟,必然有所求。」司瑞寒一边说着一边支着头。 王珺琰是氏族王家的子弟,王家祖上可是出过太子太傅的,在氏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是如今王家式微,开始走下坡路,也仍然有一唿百应的能力。 前一世,这个王珺琰一直恪守本分,在后宫之中安于一隅,只是偶尔会到滕慧阁来与自己下棋品茶,也因此,司瑞寒对他一直也是很欣赏的。 「君后可有不适,臣这就去找周公子。」影蓝见司瑞寒支着头眉头微皱,低声问道。 司瑞寒微微摇头,「没事,你说这个王君侍所求为何?」 「名利?」 「恩宠。」萧景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影蓝躬身行礼便快速离开。 司瑞寒抬眸看着他,「皇上允了?」 「我让他回去了。」萧景苑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随手捏起了桌上的果仁儿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他将一切遮掩,必然会引起皇太妃的不满,就连太君后都会注意到他。」司瑞寒说道。 「所以他来找皇上,为的便是得到恩宠,能够在后宫风云诡谲之中立足。」司瑞寒看了眼萧景苑。 「王家如今式微,却也有不少门徒。」 「我今日的奏摺批完了。」司瑞寒刚说完,萧景苑便插了一嘴到。 「皇上。」 「瑞寒,陪我出去吧。」萧景苑盯着司瑞寒看着,眼底闪着点点星光。 终究是拗不过,司瑞寒便点头同意了,他们两人便换上了便装,悄悄地熘出了皇宫。 太妃宫 「太妃,唯一可能下毒的太监今晨失足落水,人已经死了。」苏娥躬身说道。 正在礼佛的人睁开了双眼,手里的佛珠被一点点拨弄着,「是哪个宫去收的尸。」 「是王君侍公里的太监去的。」 「王君侍?」皇太妃有些疑惑的开口。 「氏族王家的小儿子,这个王家之前是出过太子太傅的。」苏娥说道。 「君后和太君后那里,可有动静。」 「并无异常,早间众人去请安,两人在屋内下了一阵棋,之后君后便回滕慧阁了,后来,君后去了趟御书房,正赶上皇上正与王君侍交谈,君后便离开了。」苏娥说道。 「王君侍去找皇上了?」皇太妃手中的佛串停了下来。 「是,具体谈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两人谈了不久,王君侍就离开了。」 「皇上呢。」皇太妃问道。 「皇上去了滕慧阁,到现在未曾出来。」苏娥说道。 皇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之前准备的都撤了吧。」 「太妃,就这么算了?」苏娥抿着唇说道。 皇太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跟在本宫身边多久了。」 「三年。」苏娥低头说道。 第95页 「当年本宫的确有意要把你送给皇上,到最后此事不了了之,你心底可有想法?」皇太妃压着声音问道。 「奴婢不敢。」苏娥跪地颤声说道。 「我们这个皇帝,心思深的很,自从登基成婚,便一次也没有来过这太妃宫了。」皇太妃说完便闭着眼不再言语。 那头早已出宫的两人在街边转了转便走进了路边的百味居。 「客官几位啊?」店小二上前问道。 「两位,要一个包间。」萧景苑说道。 「哎呦,这可是不凑巧了,今日包间都满了,只剩大堂有位子了,二位可否在大堂用餐啊。」店小二说道。 「你们这生意到是挺好。」萧景苑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情况,一边说道。 「客官有所不知,今日店里请来了名动京城的云雅姑娘。」店小二一边往里领着两人,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云雅姑娘?」萧景苑好奇的说道。 「对啊,这云雅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有着惊天的容颜,堪比天仙啊。」店小二给他们倒上了茶。 「今日这姑娘来是……?」萧景苑问道。 「店里花重金邀请云雅姑娘来,抚琴作画,谈风赏月。」店小二说道。 萧景苑和司瑞寒两人点了店内的几道招牌菜,小二乐滋滋的记了下来,转头便去忙活了。 「宋世清一行人在路上遭遇土匪袭击,护卫将人就地斩杀,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萧景苑压着声音凑到司瑞寒的耳边说道。 「本就是在意料之中。」司瑞寒说道。 「这个云雅姑娘,便是在截杀发生后没几天入城的。」萧景苑抿了一口清茶说道。 「是她?」司瑞寒问道。 萧景苑微微一笑,「谁知道呢,至少要见上一面才能有所了解。」 「所以,今日出宫并非娱乐。」司瑞寒垂眸说道。 萧景苑侧头看了他一眼,「当真是出门娱乐的,中午少吃点,晚上,我们去祖父那里,想来祖父定然会安排府里后厨,多做些好吃的。」 司瑞寒一惊侧头便与萧景苑目光相触,对方眼底的期许和坦诚让他心跳快了几分,正巧这时,四周炸起了阵阵惊唿。 「来了。」萧景苑视线微微偏移开口道。 司瑞寒便藉机转过了头,只是藏在桌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心神有些慌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店内的台子,一架古琴摆放在正中间,一女子薄纱遮面坐在琴后,青葱玉指撩拨着琴弦,阵阵琴音飘出,一旁的其他女子随着琴声起舞别有一番滋味。 萧景苑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到了桌上,「她这琴音比起别人倒还入耳,可与你所弹却是云泥之别。」 一曲弹罢,那女子便起身行了一礼,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容颜足够引起众人神往,「小女子云雅,初入京都,还请诸位大人多加照拂。」 「云雅姑娘惊人之姿,琴音也是绕耳不绝,确实是名动京城啊。」二楼的包间门被推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摇着摺扇站在栏杆处,笑意盈盈的说道。 「刑部尚书之子,刘长云。」萧景苑挑眉说道。 「公子谬赞了。」云雅姑娘微微行礼,恭谨的说道。 「诶,一曲入心,怎么会是谬赞。」刘长云朗声说道。 「对对对,姑娘琴声如此悦耳,怎么会是谬赞。」 「对,云雅姑娘今日来可不能只弹奏一曲啊。」一旁还有人起闹到。 「这是自然,小女子今日准备了三首琴曲,不过,接下来小女子便想诚邀诸位吟诗作对。」云雅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却在萧景苑和司瑞寒那里短暂停留了一阵。 「二位公子,你们都菜品齐了。」店小二将菜品上了桌。 萧景苑夹了块鱼肉将里面的刺一点点的挑了出来,放到了司瑞寒的碗里,「尝尝。」 司瑞寒将鱼肉放到了嘴里,「味道辛辣。」 萧景苑眉头一皱,夹了一块放到了嘴里,「是有些辣,你还在调养,忌辛辣,我们就走吧,换一家。」 「那这些岂不是浪费?」司瑞寒说道。 萧景苑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站在他们身后的影蓝便上前,「把这些菜包起来,送去给街头的乞丐吧。」 「走吧。」说完,萧景苑便起身拉着司瑞寒便往外走。 站在台子上的云雅盯着两人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里闪现了不明的光。 第57章 赐婚 司瑞寒与萧景苑一同出了门, 门外是热闹的集市,杂技逗趣,热乎乎的小馄饨, 便宜解渴的大碗茶, 应有尽有。 两人兜兜转转玩了半天,傍晚时分便来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小厮眼瞅着自家大公子站在门口,搓了搓眼便转身跑进了庭院,正在那里等候的大管家便匆匆出来迎接。 「公子回来了, 快进去吧, 外面冷。」老管家也算是看着司瑞寒长大的,先前回老家省亲,这才回来不久。 「周管家。」司瑞寒轻声说道。 两人一同进了门, 步入前厅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司腾辉,见两人进门,他便迎了上去, 「臣,见过皇上, 君后。」 「祖父,我这是陪瑞寒回家, 不用这么多礼。」萧景苑上前一步扶了一把说道。 司腾辉顺势站的笔直, 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司瑞寒, 「寒儿, 今日后厨准备了你爱吃的饭食, 你母亲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第96页 听到这话,司瑞寒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萧景苑自然也高兴起来,「祖父, 既然瑞寒有好吃的,是不是小婿也能跟着沾光啊。」 或许是难得一见萧景苑顽劣的样子,司腾辉愣了一番,伸手捋了捋鬍鬚,「有没有你的,我说了不算,要看瑞寒舍不捨得分给你。」 萧景苑笑意盈盈,「那瑞寒定然捨不得我饿着。」 「为何我要不舍。」司瑞寒眉头微挑,笑问道。 萧景苑快速的眨了眨眼,「你难不成要让我饿肚子?」 「你猜。」司瑞寒说完便止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多了些许真诚和发自内心。 很快准备好的晚膳便上了桌,本来女眷是要迴避的,可萧景苑却让老丞相请他们入席,毕竟只有这样,司瑞寒才能同他母亲同桌吃饭。 得知能够与当朝皇上同桌,自然就有人起了不一般的心思。 「听闻皇上速来喜欢素雅,你瞧我这鹅黄裙衫如何。」司涵雪瞧着铜镜里的自己问道。 司涵玥站在她的身后,身上穿了浅湖蓝的绸缎衣衫,双手搭在了对方的肩头,「自然是很美的,一定能够引起皇上的注意。」 两人一同出门,入了前厅便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萧景苑,司涵雪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司涵玥站在她的身后跪地行礼,「臣女司涵玥见过皇上,君后。」 司涵玥的声音一出让脑子有些空白的司涵雪顿时清醒过来,她立刻随着跪地请安。 萧景苑捡了个花生放到了嘴里,并没有说话,两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起身,司腾辉目光中带了些许探究。 萧景苑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了司瑞寒的碗里,「瑞寒,你觉得我们今日所见,刑部尚书之子刘长云,如何?」 司瑞寒看了眼碗里的肉,眉头一挑,「风流倜傥,有些意思。」 萧景苑点了点头,「祖父,刑部尚书刘关似乎是你门下学生。」 司腾辉眼底一暗,「教导过几日,算是。」 萧景苑点了点头,「嗯,若是朕想让刘长云做丞相府的孙女婿,祖父意下如何。」 司腾辉剑眉扬起,「太君后曾允诺,府内女儿婚事由太君后做主。」 此话一出,司涵雪和司涵玥都不由的愣住了,司涵玥眼底泛着惊疑却还沉得住气,司涵雪却是仰头说道,「祖父,为何我不知道这事。」 司腾辉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太君后的恩典,知不知道,都不可更改。」 「怎可如此,孙女心中早有所属,不愿嫁与他人。」司涵雪高声说道。 「你心有所属,那你心中之人是谁?」司瑞寒问道。 司涵雪抿了抿唇,眼底有着挣扎,她的目光停留在萧景苑的身上,萧景苑也如她期待那般扭头看了眼,「说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司涵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旁的韩氏见状跪地道,「回皇上,小女……小女心中之人是……是。」 「韩氏,平日见你嘴巴利索,如今却这般磕巴,若是不能说不敢说,便闭上你的嘴。」恰巧此时周明倩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身后的几个婢女将菜品端上了桌,萧景苑同司瑞寒一同起身,「母亲。」 听到萧景苑叫自己,周明倩眉头微动,「嗯。」 随即她转头看了眼司涵雪和韩氏,「你们不敢说我便替你们说,不就是仰慕当今皇上吗,不就是想入主后宫一飞沖天吗,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还做什么白日梦。」 「你……」司涵雪伸手指着周明倩,却被她抓着手腕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韩氏搂着自己的女儿仰头,「周明倩,你做什么。」 周明倩甩了甩手,「我做什么你眼没瞎就该看到,先前我偶感风寒闭门不出,你们做了什么龌龊之事暂且不谈,如今你们却存了这般心思,我是断然不会轻饶了你们。」 「我们什么心思,涵雪从小熟读古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歌善舞面容姣好,如何不能仰慕圣上。」韩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仰慕朕。」几方言词过后,萧景苑开口道。 司瑞寒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景苑言词和语调中的不同,他夹了一块鱼,挑出了里面的刺,放到了对方碗里,「母亲做的鱼,尝尝。」 萧景苑看了眼他笑了笑,「没事,听听你这个三妹妹怎么说。」 「臣女,臣女……仰慕皇上许久。」司涵雪哽咽着说道,脸上还带着周明倩那一巴掌的红印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哦,这样啊。」萧景苑说着便将鱼肉放进了嘴里。 「母亲这鱼肉做的很好吃,改日教我做做,如何。」萧景苑眼神真挚的看着周明倩说道。 「皇上千金之躯,怎可学做这些。」周明倩说道。 「纵然是千金之躯,也未尝不可为他人洗手作羹汤。」萧景苑说着看向了司涵雪身后的司涵玥。 「影蓝。」 萧景苑一出声影蓝便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周明倩眯了眯眼看了眼司瑞寒却见他毫无意外,便嘆了口气。 「传朕口谕,丞相府二小姐司涵玥沉稳端庄,贤良淑德,特赐婚给刑部尚书之子刘长云。」萧景苑说完影蓝便躬身退下了。 本以为要司涵雪嫁人,却没曾想赐婚的对象是司涵玥,这让一直沉默不言的司涵玥愣住了,她仰头看着萧景苑张了张嘴,半晌之后便只有叩首。 第97页 「好了,吃饭了吧。」萧景苑说完便自顾自给老丞相夹了些菜。 司腾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吃的自得,便摆了摆手,「好了,不要在哭哭啼啼了,都过来坐下。」 晚膳结束后,司腾辉便带着萧景苑和司瑞寒去了书房。 「祖父,瑞峰不在府上?」司瑞寒问道。 「嗯,前几日他便随着李默去了趟南方腹地,这孩子也总要出门长长见识。」司腾辉说道。 「皇上今日的赐婚来得有些突然。」下人上了茶,司腾辉吹了吹升起的热气,淡淡开口。 「祖父觉得府中二小姐如何?」萧景苑问道。 「算是沉稳,但也心思颇深。」司腾辉嘆息了一声。 「刑部尚书是你门下学生,如此也不算是委屈。」萧景苑喝一口茶。 「虽说是我门下,可他的才学本事却不是最出色的。」 「但他却是位高权重,掌管刑部事宜。」萧景苑说道。 「先皇与皇上看重他,自然愿意提拔。」司腾辉捋着鬍子说道。 「朕可从未看重他,也从没想过要提拔他,至于父皇……」萧景苑目光深沉的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 司腾辉眉头微皱,总感觉萧景苑还有没说完的话,司瑞寒却是想到什么,目光里带着点点惊惧。 「皇上。」他不由的开口。 萧景苑身手握了握他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温存,「影蓝。」 影蓝单膝跪地,「刑部尚书刘关是皇太妃亲眷的远方亲戚,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辗转来到京都,经皇太妃秘密安排投入丞相门下,后一路升迁,官至刑部尚书。」 「刘关是皇太妃的人?」司腾辉勐然起身,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萧景苑挥了挥手影蓝便退了下去,「朕和瑞寒在南方腹地之时太妃宫便有异动了。」 司腾辉在原地踱着步子,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如此,臣便恳请皇上莫要赐婚。」 「老丞相,从南方回来我便知晓刘关身份,如此,我便知道日后这刑部尚书府便是火坑之地,那我为何还要赐婚啊。」萧景苑嘆了口气说道。 司腾辉心底一突,勐然抬头,萧景苑微微摇头,「祖父,府内二小姐的心思深如寒潭啊。」 司腾辉听闻身形晃荡了一下,司瑞寒快步上前扶了一把,「祖父。」 司腾辉闭了闭眼,苍老的面容上多了些许的衰败,「家门不幸啊。」 「祖父。」司瑞寒忍不住开口。 萧景苑轻声嘆息,「祖父,如今让她出嫁,嫁到刑部尚书府也未必不是好事。」 「若是他们足够聪明,便应该从这场赐婚看出端倪,就此止步,那么刑部尚书府朕不会动的,等到日后刘关辞官回家,此事便就作罢,也可保全她的性命。」 「若是他们不肯罢手呢。」司腾辉沉声问道。 「若是不肯罢手,朕也不会留情面,她已然出嫁,在发生什么都与丞相府无关。」萧景苑说道。 第58章 大闹一场 司瑞寒听着萧景苑的话闭了闭眼, 「皇上觉得此事处理的很好?」 萧景苑回看着司瑞寒,「瑞寒,你觉得今日为何是你三妹妹出头, 而你的二妹妹却一言不发。」 「那是因为她早已笃定, 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在朝堂之上请旨,直言朕后宫空虚需要添些新人了。」 「祖父不会把她们的画像名帖递上去的。」司瑞寒嘆了口气说道。 「你二妹妹的画像名帖早就在宫里了,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司家去送。」萧景苑说道。 「可即便如此,皇上大可回绝, 不选她便可。」司瑞寒沉声说道。 「朕可以不选她, 可太君后曾下旨名言要替你家中两位妹妹挑选合适的夫婿,这拜帖送进宫,太君后, 皇太妃必然都会挑选。」 「皇太妃必然会让她入宫,而太君后便会对她对你心生不满,到时, 只要庭选之日你那二妹妹入宫直言自己的心意,皇太妃推波助澜, 太君后即便不满也不会不同意,也就会顺水推舟, 将她领入宫中。」萧景苑说到这里嘆了一口气。 「若是让她进了宫, 事情就在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萧景苑说道。 「可……」 「寒儿。」司瑞寒张了张嘴, 司腾辉便出言阻止道。 「你平日里最是聪慧, 道理你不是不明白, 皇上想到的方法,已经是最好了。」司腾辉说道。 「虽说刘关是皇太妃之人, 可刘长云却未必,别看他平日里浪荡, 可也未必不是个吃猪伴虎的。」萧景苑说道。 「皇上要拉拢刘长云?」司腾辉皱眉问道。 萧景苑微微摇了摇头,「一切都要看他们怎么选择,不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丞相府的。」 适夜 萧景苑跟在司瑞寒的身后四处的打量着,这里是司瑞寒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入目便是清冷典雅的装扮。 一进门他便从背后抱住了对方,「你生气了。」 司瑞寒背对着萧景苑,「今天出门完全就是皇上下好的棋来让臣开开眼,臣现在的确开了眼界了。」 「瑞寒。」萧景苑手上微微用力。 「臣不会怪皇上,更不会生气,皇上一心为了丞相府,臣有什么不满足的。」司瑞寒凉飕飕的说道。 薄凉的语气让萧景苑心底一跳,「我……」 第98页 「主子,丞相府三小姐往这边来了。」影蓝突然出声到。 司瑞寒微微挣扎了一番便离开了萧景苑的怀抱,「臣去整理一下床铺,皇上去忙吧。」 「我们一起吧。」萧景苑抓着他的胳膊说倒。 「不必了,此事事关丞相府,臣该避嫌,家中妹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皇上想如何便如何吧。」司瑞寒说完便朝里走去。 萧景苑看了眼空着的手,心底一阵阵的泛冷,可他却不是很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丞相府,保全司瑞寒,可怎么会让对方生气了? 司涵雪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司瑞寒的住处,撩起衣摆便跪在了地上,先前她与母亲在屋内商讨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该抓住这次机会,既然听到了自己的心意,给司涵玥赐婚,那或许就证明,皇上对自己是有想法的。 想到这里,司涵雪便决定来此拼一下,屋内,萧景苑听说司涵雪跪地不起眉头一挑,台步往里走去。 看到司瑞寒将床铺好便坐在床边看着书,便走了过去,蹲在了地上,「你是生气我什么也没说过就自作主张,你是生气我瞒着你?」 司瑞寒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萧景苑也没有开口,萧景苑也不气恼,「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以后便会改,我保证以后你我之间不会再出现今日这般的情景。」 司瑞寒的目光终于停在了他的脸上,「皇上先前几次三番求我原谅,求我信任,如今这般做派之后便是道歉,皇上若是臣,会信吗?」 「我……」萧景苑沉默了。 司瑞寒嘆了口气,「其实臣到现在也不明白,皇上来找臣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躲着门外那位,还是真心实意的。」 「自然是……」萧景苑有些急切的开口,司瑞寒却更早一步说道。 「皇上以为臣生气,其实臣并没有生气,皇上的做法保全了司家,与臣而言,能够保住司家便足够了,没什么不满的。」司瑞寒说道。 「你……」萧景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偏生让自己这般的人却丝毫没有在乎。 他起身来回踱着步子,心里像是有脱缰的野兽要控制不住的向外挣脱,他只能深吸着气,半晌转身离开了。 司瑞寒随手将书扔到了地上,起身站在窗前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司涵雪孤零零的跪在地上,薄纱的裙衫让她在这个黑夜显得楚楚可怜。 「影蓝。」 司瑞寒一声,影蓝便单膝跪地,「主子。」 「去给她送件衣衫吧。」司瑞寒淡淡的说道,影蓝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司涵雪觉得自己快要冻死在这院子里了,却也没有看到门内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便开口道,「皇上,君后,臣女一心仰慕圣驾,万望成全。」 「皇上,君后,臣女定然恪守本分,绝不逾越。」司涵雪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的颤抖。 突然面前的门开了,司涵雪满含期待的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便服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件斗篷。 「君后赏给你的,免得你冻死。」影蓝说完便将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转身就走了。 司涵雪扯了扯斗篷,抿了抿唇,「瑞寒哥哥,帮帮我吧,哥哥……」 萧景苑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镇南王府的萧语嫣,他勐然拉开门,司涵雪见状立刻顾不得衣袍爬着上前,「皇上,皇上臣女仰慕你,求皇上成全啊。」 萧景苑低头看着她,「朕今日有句话未曾说,这天底下仰慕朕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可朕心里却只容得下一个人。」 说着他便后退了一步,「影蓝,通知丞相让他将府内三小姐领回去,今夜之事朕只当不知道。」 「皇上,皇上……」司涵雪喊叫着,门却在她面前关上了。 萧景苑进了门便进了里屋,看到躺在床上面朝里的司瑞寒他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的走过去躺在了床边,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 「丞相命人将韩氏和三小姐送到老家的庄子里去。」影蓝躬身说道。 萧景苑看了眼正在给自己带腰带的司瑞寒,「那里到是个好去处。」 「韩氏是三伯的妾氏,为三伯留下了一儿一女,三伯离世之后,三伯母便归入佛门不在管事,祖父见他们母子三人可怜,便让他们一直住在丞相府内。」 「往常,有瑞峰在他们多少还会收敛,如今瑞峰不在,要让他们去,只怕是不容易。」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他们会大闹一场?」萧景苑问道。 「会。」司瑞寒平静的说道。 「砰」「哗啦」 各种打砸声不绝于耳,丞相府的管家婆子粗使嬷嬷都被飞出来的东西砸的不敢上前,韩氏站在屋内气喘吁吁。 「你们司家好狠的心,欺我儿子不在身边,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便要将我们赶走。」韩氏指着门外的人说道。 「如此欺人之事,即便是到开封府我也是不怕的。」韩氏叫喊道。 司瑞寒和萧景苑一同到前厅便听到了不远的院落里的种种声音,厅内,司腾辉和老太太坐在主座上,司腾辉面色阴沉,老太太见到司瑞寒张了张嘴,却也只是摇头嘆息。 「皇上先行进宫吧,老臣昨夜已经告假了,今日便不去早朝了。」司腾辉说道。 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影蓝。」 第99页 「回宫传朕口谕,今日免了早朝。」说着,萧景苑便伸手拉着司瑞寒进了前厅。 「此事因朕而起,如何能够让老丞相收尾。」说着,萧景苑便按着司瑞寒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老臣的家事,是老臣没能管好。」司腾辉沉声说道。 「司家的事就是瑞寒的事,瑞寒的事便是我的事。」萧景苑定定的说道。 「老爷,老爷,三小姐方才要悬樑,如今被救下了,韩氏大哭扬言要到府衙去状告丞相府。」周管家急匆匆的几门说道。 司腾辉抓起一边的茶杯扔了出去,「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出身,歪门邪道到是聊熟于心。」 「祖父息怒,三伯父离世早,韩氏一直住在丞相府,如今要让她离开,她会反抗是自然的。」司瑞寒说道。 「说到底,这件事不能让他们去开封府,且不说祖父和司家的脸面,单说圣上昨日离宫夜宿丞相府,便足以让朝堂震盪了。」司瑞寒淡淡的开口。 「可他们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啊。」周管家嘆着气摇着头说道。 「自然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他们闹无非就为了让三妹妹入宫,只要随了他们的心,一切就可以解决。」司瑞寒说道。 「寒儿。」司腾辉拍了一下桌子,沉声说道。 萧景苑坐在一旁侧头看着司瑞寒,幽深的瞳孔里闪现了错愕…… 第59章 有朝一日 司瑞寒却像是一点也没注意到一样, 继续说道,「人心都有贪念,是苦是甜总要自己体验了才知道, 况且, 她也算是我妹妹。」 老太太眼瞅着司瑞寒也不像是说假,便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司腾辉,「老爷, 君后这话说的也是理, 涵雪这孩子也是一片痴心办错了事,可说到底,她也是司家的人啊, 入宫之后跟君后也可以……」 「老夫人这话说的可就偏颇了。」周明倩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侧头看了眼端坐在那里的司瑞寒,转而又看了眼萧景苑,「寒儿, 你当真要让她入宫?」 司瑞寒抬头看了眼周明倩,「她终究是痴情, 昨夜在门外跪了许久。」 听到这话,周明倩深吸了一口气, 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司腾辉, 「父亲, 瑞寒是我在司家唯一的牵挂, 当初让他入宫我是不同意的, 是寒儿自己求我的。」 「我周明倩不管其他氏族高门如何想,但在司家, 只要还有我一口气,我是断然不会同意家门中人与我儿共享一夫的。」周明倩冷冷的说道。 「你, 司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老妇人眼见司腾辉皱眉便开口道。 「老夫人,你只顾着心疼涵雪,何时记挂过瑞寒啊,她涵雪没有父亲,难道我儿子就有了吗,做人可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偏心无德。」周明倩说着,微微仰头。 「你们担心韩氏闹到府衙丢了司家脸面,难道就不怕我去开封府鸣冤吗。」 「够了。」司腾辉拍了拍椅子起身。 「调集府中护卫把韩氏给我绑了,在去告诉她们母女二人,进宫不可能,不愿意出城,那就出家,学学正主夫人。」司腾辉甩着袖子说道。 萧景苑侧头看了眼司瑞寒,转而目视前方起身,「此事,朕去给他们个答覆。」 司腾辉眉头一皱,「皇上。」 萧景苑抬了抬手,回头看了眼司瑞寒,「我以为你早就清楚我的想法,看样子一直都是我看错了。」 说着他便背对着司瑞寒,「瑞寒,昨天我的本意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萧景苑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司瑞寒望着他走远眼底蓄积着暗沉,周明倩看着他,「你不过去?」 司瑞寒闻言回过神,眨了眨眼,「我如果去了,恐怕事情会更难办。」 周明倩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偏院 萧景苑进门的时候屋里的打砸还在继续可很显然气势和力度都有了很大的削弱,毕竟是个处在深闺的妇人,没多少力气。 萧景苑刚刚在院内站定,一个绣花枕头就砸在了他的脚边,萧景苑眉头一扬,随手将枕头捡了起来,「韩氏,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韩氏见到萧景苑手里拿着枕头,大惊失色,慌乱跪地,「妾氏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 萧景苑踱着步子上前,留下这句话就越过了她进了屋,屋内,方才被救下来的司涵雪此时躺在床上,脖子上依稀可见红色勒痕。 听到脚步声,司涵雪挣扎着起身,「皇……」 「朕,昨夜说的话你没听懂?」萧景苑问道。 「臣女,臣女……爱慕皇上,不在乎其他。」司涵雪咬着牙说道。 「朕到是不知道,司家的女儿都这么愿意为人妾氏。」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司涵雪喉头一哽,快速的眨了眨眼,「臣女……」 「你知道为什么你始终比不过司涵玥吗?」萧景苑问道。 司涵雪一愣,他便说道,「你们俩,一个投靠了太君后,一个投靠了皇太妃,都自以为找了坚实的靠山,却不知,朕早就知道了。」 司涵雪抓着被子的手紧紧地攥起,萧景苑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司涵玥比你要聪明的多,见朕昨日过来,早就心有盘算,所以,她才会在那个时候闭口不言,连朕赐婚都不曾拒绝。」 第100页 「朕本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没有给你指婚,没有当众揭穿你,可是现在看来,你是个胆子大的,只是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萧景苑沉声说道。 「臣女,臣女并未投靠任何人。」司涵雪哆哆嗦嗦的说道,眼神飘忽不定。 「你以为朕是毫无依据,随口一说嘛。」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臣女。」司涵雪心底一沉,咬了咬牙,翻身下床,跪地。 「皇上,就让臣女进宫吧,臣女绝不会争宠的,臣女只想,只想……」司涵雪双手碰地,颤抖着。 「只想拥有荣华富贵,只想成为人上人,司涵雪说谎话的时候,不要自己先抖成筛子了。」萧景苑低头看着她说道。 「听丞相的话安稳离开,朕答应保你和你母亲性命,如果你不愿,由丞相强行送走,朕可以告诉你,你绝不可能活着到目的地。」萧景苑的话让司涵雪勐然抬起了头,她的眼底满是错愕。 「皇上,为了表哥,要杀了臣女?」司涵雪说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是他妹妹,皇上杀了我,他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不与我离心,不可能不恨我?」萧景苑说着哂笑一声。 「朕何时说过,朕要杀你了。」 迎着司涵雪的目光,萧景苑轻笑一声,「朕今日所为,必然会传回宫里,你猜你投靠的人,会想你活着吗?」 想到了什么,司涵雪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半晌过后,「臣女恳请皇上,救命。」 后院 周明倩和司瑞寒各自一边坐在软榻上,「你今天说的什么混帐话,让她进宫,你是嫌你自己身体太好,让她去气气你?」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司瑞寒说道。 「你跟他彼此心里都藏了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明倩说道。 说着,她嘆了口气,「把那个影卫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司瑞寒一愣,「影蓝。」 影蓝悄无声息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主子。」 「他的影卫首领跟你叫主子。」周明倩意有所指的说道。 司瑞寒眼底微微闪动着,周明倩看了看影蓝,「皇上让你跟着君后,可有嘱咐什么。」 「只听君后的命令,保护君后的安全。」影蓝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君后让你杀了皇上,你会如何?」周明倩目光深沉的看着他问道。 司瑞寒眼底一凛,「娘,你。」 「属下只听君后的命令。」影蓝定定的说道。 「其实,皇家影卫一生只认一个主子,如果不是皇上说了什么,你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周明倩淡淡的说道。 影蓝眼底泛着波澜,的确,他们影卫只遵从一个主人的命令,所以,萧景苑让他听命于司瑞寒的时候,他本能的抗拒,身为影卫头领的他甚至想要以死明志。 可那时,萧景苑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影蓝,他就是朕的命,保护他就是在保护朕的命。」 「皇上,若是哪天君后让属下杀了皇上你呢。」影蓝仰着头问道。 萧景苑则背手站在他面前,微微仰头,「那就……听他的命令。」 诡异的宁静在屋内流转,周明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司涵玥,司涵雪是不是都跟宫里有联繫。」 虽说是问句却是十足的肯定,影蓝沉默了一瞬,「是。」 周明倩点了点头,「行了,不为难你了,先下去吧。」 等到影蓝离开,周明倩才看了眼司瑞寒,「你一点也不惊讶。」 司瑞寒神色淡淡,「有什么好惊讶的,司涵玥的事情昨天我就知道了。」 「那涵雪呢,她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周明倩挑眉问道。 「方才猜到的。」司瑞寒目光清冷的说道。 「因为他说你没懂他,所以,刚才费心思去理解他了?」周明倩盯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司瑞寒的咽喉轻轻动了动,神色间依旧清冷无波,「我看不透他。」 「但其实我看他,很好懂。」周明倩身手拍了拍司瑞寒放在桌上的手。 「还记得当年你中毒的事情吗?」 「你那个时候会想这么多吗。」 「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你变了。」 「……」 「下车了。」直到萧景苑下了马车,朝司瑞寒身手,司瑞寒才如梦初醒,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高耸的宫墙外,司瑞寒有些愣神。 萧景苑见他神色恹恹,将自己的狐皮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他的身上,「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瑞寒垂眸看了眼披风不言不语,萧景苑嘆了口气,抓住了他有些泛冷的手,「走吧。」 同一时刻,一辆质朴的马车上司涵雪和韩氏坐在里面,车轮掀起阵阵尘土,渐行渐远,司涵玥站在丞相府门前望着走远的马车,神情带着浓浓的肃然。 太妃宫 「你说,皇上下旨给司涵玥指婚了?」皇太妃孙氏手里握着佛珠说道。 「是。」苏娥躬身道。 「太君后什么态度。」 「太君后那边还没有动静。」 孙氏闻言闭上了眼嘴角微微翘起,「咱们这个皇上,越来越有本事了。」 第60章 相互信任 萧景苑和司瑞寒走了没多久就自己去御书房了, 司瑞寒目送着他离开,眼底泛起了波澜,半晌才回过神往自己的滕慧阁走去。 第101页 刚到滕慧阁外, 福灵就匆匆走了过来, 「主子,王侍君在屋里等了一个早晨了。」 司瑞寒青眉微凝,一边往里走一边将身上的狐皮披风摘了下来递给了福灵,王珺琰早早就跪在地上行礼。 司瑞寒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你起来吧。」 「臣侍不敢。」王珺琰端正的跪着, 腰杆挺得笔直。 司瑞寒挥了挥手,福灵就带着其余的人退了出去,司瑞寒踱着步子走到了后面的软榻上坐着, 随手拿起了一旁的一本杂书看着。 静默沉寂在屋内流转着,一丝一缕。 王珺琰垂眸顺目的跪在那里,足足一个时辰, 司瑞寒才放下了手里的书,「福灵, 吩咐小厨房准备膳食。」 说完,他看了眼王珺琰, 「你起来吧。」 「君后, 臣侍知罪, 请君后责罚。」 司瑞寒闻言嘆了口气, 「你很聪明, 知道要想在这里安身立命就不能靠自己,可我很好奇, 放着太君后,皇太妃不选, 你为何选择了我。」 王珺琰眨了眨眼,「君后,臣侍愿为君后赴汤蹈火。」 司瑞寒一愣,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不解,「你。」 「君后,皇上来了。」福灵在外说道。 司瑞寒闻言起身走到了王珺琰的面前,「你先起来吧。」 王珺琰想要起身,只是跪的时间太久,膝盖酸疼发麻,身体一个不稳半靠半搂的依偎在了司瑞寒的身上,而这个时候,萧景苑恰巧推开了门。 司瑞寒瞬间看向了萧景苑,平静的眸子里带着点点的慌乱,王珺琰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万安。」 萧景苑的目光在王珺琰身上定格了许久,才看向了司瑞寒,眼瞅到对方衣领处的褶皱,放在身侧的手便紧紧的攥了起来。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王侍君在君后这里做什么?」 王珺琰闭了闭眼,「臣侍是来给君后问安的。」 萧景苑随意的坐到了一旁,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着,「朕听闻太君后今日喜欢诵读经书,你回去替太君后誊写一本佛经,代朕聊表孝心。」 王珺琰闻言叩首,「臣侍遵旨。」 「嗯。」 眼见萧景苑不再作声,王珺琰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司瑞寒站在那里,萧景苑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渐渐蜷缩起来。 司瑞寒稍微一动,萧景苑立刻抬头,「不许跪。」 司瑞寒一点也没停顿,直接坐到了萧景苑对面,「臣并没打算跪。」 萧景苑神情古怪了一瞬,拧着眉,「你就不打算为方才的事找个理由。」 「皇上怀疑什么,臣与王侍君有私情?」司瑞寒问道。 萧景苑见他这幅毫不在乎的样子,起身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你非要与我这般说话,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你心里不痛快,你想怎么样都行,可你,你怎么可以……」 「可以什么?」司瑞寒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底蓄积的风暴移开了视线。 「如果皇上认为臣做了不该做的事,那臣没什么要说的。」 萧景苑看着司瑞寒偏过头的侧颜,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他身手拽起司瑞寒就往屋里拉,听到门房响动,直接吼道,「都给朕滚出去,谁也不许靠近房门半步。」 他拉着司瑞寒将他一把推到在床上,然后翻身压了上去,双手按在对方的头两侧,直视着他,「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让他靠近你,为什么不对他感到厌恶。」 司瑞寒与他对视着,萧景苑深吸了几口气,「如果今天不是我推开门呢,如果太君后,皇太妃他们知道风声,在宫中散播流言蜚语呢,如果王珺琰图谋不轨呢。」 「你天生聪慧,怎么还会这么傻。」萧景苑咬着牙说道。 司瑞寒看到他眼底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背着你,我擅自做主,擅自谋划,你就这么生气?」 萧景苑微微一愣,司瑞寒继续说道,「王珺琰会来我早就猜到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今天,我以为他会更沉得住气。」 「虽说这是个意外,但从他进门我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不过是顺势而为。」说着司瑞寒目光凝聚在了萧景苑的身上。 「你说的可能我都想过,可我更想让你尝尝看,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你现在知道了,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司瑞寒眼底的幽深让萧景苑心底一跳。 「你……」 「我的话说完了,皇上想如何处罚,臣都会毫无怨言的。」司瑞寒说着闭上了眼。 萧景苑低头看着他,半晌俯下身子拥着对方,「瑞寒,我再也不敢了。」 司瑞寒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萧景苑微微一笑,「你刚才说,我想怎么处罚你都毫无怨言,那,我们就……」 福灵站在屋外打了个哈欠,思忖着是不是该让小厨房将饭食热一下,李福则在一旁笑意盈盈,皇上君后琴瑟和鸣,当真是好事啊。 直到下午太阳偏斜,萧景苑才起身,他看了眼躺在一边睡着的司瑞寒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摸,「好好休息。」 说着他便起身下了床,目光触及到地上散落的衣衫时,眼底微暗,随手捡了起来,走到外间他叫来了李福。 「这衣服拿去烧了,在吩咐制衣局做一套湛蓝色衣衫送来,要快。」 第102页 李福双手接过衣服立刻去办,福灵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皇上,午膳还吃吗?」 萧景苑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饿,「吩咐小厨房做些软糯的清粥小菜送来,还有,今天不论谁来都给朕拦在外面。」 说着他就起身回了屋,一进去就看到司瑞寒不知何时已经做起来正靠在床边打量着自己,萧景苑被对方沉沉的眼神看着,不由的有些心虚。 他缓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衣服呢。」一开口的嘶哑,让司瑞寒脸色古怪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復如常了。 萧景苑眉头一挑,「撕碎了,我方才有些急切,动作有些过火,衣服已经破了,就让人拿去烧了。」 司瑞寒盯着他直直的看着,萧景苑眨了眨眼,司瑞寒嘆了口气,「司涵雪是什么情况?」 见司瑞寒转了话题,萧景苑心底一喜,可还没欢喜到头,冷不丁听到司涵雪这三个字,又不由的心底发憷。 「瑞寒,非要。」 「你还不打算说,那我明日就让王侍君再来一趟,下棋聊天,饮酒……」司瑞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苑按着头吻了上去,将剩下的话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司涵玥与皇太妃相交甚密,但却也是皇太妃趁着曹家之事,暗中买通了司涵玥屋里的丫鬟向她传递的信息,并不是她主动地。」萧景苑坐在一边拉着司瑞寒的手。 「司涵雪就不一样了,韩氏的同乡中有一个在宫中当差,韩氏由着他买通了几个人,在太君后身边多说了几句,这一来二往,他们便有了联繫。」 司瑞寒盯着他看着,「那你觉得,你这样做,一下子断了他们两面的谋划,他们会如何?」 「皇太妃虽说对司涵玥有所期待,但她也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掌控的住对方,她更希望看到司涵玥进宫与你互相牵制,她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至于太君后。」说到这,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 「太君后或许从未真的想让司涵雪入宫,但若是为了这件事让你与司家结仇,或许才是他想看到的。」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闻言陷入了沉思,萧景苑见他沉默,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瑞寒,不要相信太君后,或者说,在这座宫墙里,只有我们俩可以互相信任。」 司瑞寒抬头看着他,「只有我们俩互相信任。」 司瑞寒语调淡淡,可眼底的寒凉让萧景苑心头一颤,「瑞寒,你……」 「臣明白了。」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司瑞寒此刻眼中的温柔让萧景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上,东西都备好了。」李福躬身在外说道。 萧景苑回过神,替司瑞寒整了整被角,「我去给你拿衣服。」 望着萧景苑的背影,司瑞寒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点点的温度,只是这微小余温,终究是抵不过四周袭来的冷意,很快就消散了。 萧景苑将衣服拿了进来,湛蓝色的锦衣上用银色丝线绣着简单的盘云纹样,虽然是赶工出来的,但品相却是一流。 司瑞寒换上了衣衫,整个人的气质就如那空谷幽兰一般,圣洁纯净,当真如旁人所言,风玉公子是那神仙下凡,不染俗尘。 两人一同落了座,萧景苑将备好的粥推了过去,「小厨房准备的清粥,你尝尝看。」 司瑞寒接过粥喝了几口,萧景苑在一旁吃着小厨房做的阳春面,一时之间静默无声。 第61章 各怀心思 「你说, 王珺琰是谁的人?」萧景苑吃了一口面问道。 「太君后。」司瑞寒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让萧景苑挑了挑眉,「给我口粥尝尝。」 司瑞寒瞅了他一眼, 将碗推了过去, 看萧景苑努了努嘴,便舀了一勺子送进了他的嘴里,「皇太妃想要抓住的把柄被王珺琰处理掉了,而他一个默默无名的侍君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他背后的凭仗, 一定是足够强大。」 「那他来投靠我,也是太君后的意思?」萧景苑问道。 「三分真意,七分虚假。」司瑞寒又舀了一勺子, 「还喝吗?」 萧景苑摇了摇头,品了品嘴里寡淡的味道,「味道太清淡, 下次让小厨房给你做汤喝。」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今天那出是他故意还是确实是意料之外。」萧景苑一边挑着小菜,一边问道。 「他来找我应该是太君后的意思, 之所以是今天,也是因为丞相府的事情, 他想藉由他来看看我什么反应, 至于, 今日这一出, 应该一半是意外一半是他刻意为之。」司瑞寒说道。 「他想让你我离心?」萧景苑问道。 司瑞寒摇了摇头, 「他不至于这么傻,自己把自己送出去, 顶多是想埋下个怀疑的种子,等到日后别的人做了什么, 皇上就有理由怀疑我这个君后,行为不端,惑乱后宫了。」 萧景苑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将筷子放下,「所以,你今天不该给他机会。」 「皇上今天的反应到是让我有些意外。」司瑞寒说道。 「怎么,觉得我应该震怒之下处置了你们?」萧景苑好笑的问道。 司瑞寒闻言嘆了口气,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粥,萧景苑盯着看了一阵,「从明日开始,就继续喝药吧。」 司瑞寒手下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嗯。」 第103页 看出了对方神情间的不情愿,萧景苑身手握着他的手腕,「先前在江南让人带了些酸甜可口的果子,喝了汤药吃上一个会好很多。」 喝了半碗,司瑞寒就放下了勺子,「曹信的事有风声了吗?」 萧景苑目光追随着他,听到他这么问,心底泛出了点点涟漪,「昨天到今天,御书房弹劾曹信的摺子都放不下了,李福都要单独找个地方摞起来。」 「曹信身居高位时人人追捧,如今从高处跌落,期盼踩上一脚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虽然将他扣押在牢狱之中,但却迟迟没有定论,难免人心惶惶。」司瑞寒说道。 清冷无波的眸子定格在了萧景苑的身上,「皇上打算何时处理了他?」 「唔,明日一早,朝堂之上。」萧景苑笑着说道。 司瑞寒点了点头,站起身遥遥的向外看了看,萧景苑顺着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外面下起了雨,点点滴滴。 「下雨了。」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云华宫 温成贤坐在躺椅上,面前放了一副山水风景画,细緻的用笔和调色让整幅画透着难得的生机,另一头,王珺琰则跪在那里。 「君后,可有说什么?」温成贤看着古画,开口问道。 王珺琰闭了闭眼,双腿的疼意更加明显起来,他吸了口气,「君后并未说什么,神情间带了些许忧愁,似乎有烦心事。」 温成贤闻言轻笑一声,「他自然是有烦心事。」 说着他看了眼王珺琰,「听说,你在滕慧阁遇上皇上了?」 「是。」 「日后多与皇上接触接触,君后身体不好,作为侍君你要知道替他分忧。」温成贤说道。 「是,臣侍明白。」说完,温成贤挥了挥手,王珺琰便顺势退了出去。 孙庆上前替温成贤倒了一杯茶,温成贤将画一点点的卷了起来,「王家的这个孩子到是有点本事。」 「太君后要扶持王家?」孙庆问道。 「如果他够聪明,扶持王家也未尝不可。」温成贤将画卷好,放到了一边。 出了云华宫,王珺琰便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寝宫走去,身后的小厮看着直皱眉,「公子,我们……」 王珺琰抬手制止了他,「多说多错。」 等到他来到自己的宫殿外就看到福灵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站在那里,见到他回来便走上前,神色间带着些许的不满。 「这是君后赏给你的,回去涂在腿上。」 王珺琰看着那个青绿色的瓶子目光中带着潜藏至深的柔光,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回到屋内关上了房门,王珺琰仰着头闭起了眼,手里紧紧的攥着这个瓶子,许久才压下了心底翻腾的情绪。 次日一早 朝堂之上,关于如何处置曹信,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吵嚷个不停,偌大的宫殿像是喧闹的街口一般,萧景苑听着头都要炸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丞相身上,司腾辉自然是注意到了萧景苑带着期许的目光,他抬手捋了捋鬍子刚准备踏出一步,便被一旁的人抢了先。 「皇上,曹信此人虽铸下大错,可与他相关的通敌贪污证据都不足,此时还不宜下定论。」 此人的话一出,众人皆停下了喧闹,萧景苑目光中带着点点冷凝的看着,「刘尚书,朕给了刑部这么久的时间,仍然什么都没查到吗?」 刘关此人面容刻板冷峻,不说话时神情肃然,周身带着肃杀之气,「皇上,刑部上下日夜不停,将曹家查抄,又将所有涉事之人抓捕,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萧景苑盯着他看着,半晌唇角勾起,「朕拿到的名册不算证据?朝廷命官与南域的诸多事情纠扯不清,慧贵妃企图刺杀朕,这些也没有证据?」 「皇上,慧贵妃已经自行了断了。」刘关说道。 「刘尚书是刑部主管,难道连我朝律法都未曾参透?刺杀皇上乃是诛灭九族的重罪。」李老将军眯着眼开口。 「皇上,臣自然知道,臣如此说,只是想请皇上宽限几日,待臣将曹信所涉案件彻查清楚,在定罪也不迟。」刘关拱手到。 「刘大人,什么时候皇上要定罪,也要考虑刑部有没有查清案件,若是你一日不查清,曹信便一日不会死,他的生死不由皇上做主,到由你说了算了。」一旁的官员愤愤不平的说道。 「刘关,君臣之道,被你抛诸脑后了吗?」司腾辉冷声说道。 听到这话,刘关眉头紧皱立刻跪地,「臣,不敢。」 萧景苑盯着他看着,目光中带着的凌厉和审视让刘关后背紧绷起来,阵阵的凉意从嵴背上划过,引起细小的颤抖。 「李福,宣旨。」 李福拿出圣旨所有人跪地领旨,等到圣旨读完,在场一片寂静,萧景苑起身扫视过所有人,「明日午时三刻,朕亲自到刑场监斩。」 等到萧景苑离开,刘关才缓缓起身,甩着衣袖往外走,李老将军凑到了司腾辉身边,「这个刘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赶着触皇上眉头。」 司腾辉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他是家门喜事大,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对了,说起这事我还没找你这个老东西,先前不是说咱们两家接亲吗,怎么转眼你就让涵玥那孩子下嫁给了刘关的儿子了。」李老将军问道。 第104页 「皇家赐婚。」司腾辉嘆了口气说道。 「皇上的意思?」李老将军问道。 司腾辉侧头看了他一眼,「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所以,刘关今日这般硬气,是觉得跟你这个老东西攀上亲,他也沾上了皇亲?」李老将军眉毛一高一低,不解的说道。 「他是想做皇亲。」司腾辉说完这话,便大步往外走,李老将军细细品了品,快步跟在后面,「小老头,话说明白喽。」 刑部大牢 狱卒拿着装着饭食的筒挨个门敲了敲到了点出来,曹信听到自己狱门前有响动抬了抬头,颤颤巍巍起身过去。 「今夜送你出去。」狱卒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曹信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哆哆嗦嗦抹了一把脸,灰暗浑浊的眼里带着浓烈的求生欲望。 忙碌了一个下午,萧景苑趁着天刚擦黑来到了滕慧阁,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雨水,他快步走到司瑞寒的眼前,身手在他的脸上碰了碰。 寒凉让司瑞寒缩了缩脖子,萧景苑见状笑了起来,「凉吧。」 「去暖炉那里烤烤吧。」司瑞寒身上还盖着绒毯,整个人缩在里面。 萧景苑顺从的去旁边暖炉取暖,一边烤着手一边说道,「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司瑞寒翻书的手停了一下,「今夜?」 「嗯。」萧景苑点了点头。 司瑞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穿上了鞋走到了暖炉旁,「去看看吧。」 萧景苑侧头看了他一眼,前一世司瑞寒就十分畏寒,即便是初春也需要好生照看,不然就会隔三差五病上几天。 「李福,去把库房里的狐皮披风拿来,在准备几个热乎的汤婆子。」萧景苑说完就用手包着司瑞寒的手。 「就去看个热闹,热闹看完了我们就回来。」萧景苑笑着说道。 第62章 打错主意 这场大雨来的有些突然, 下了一天一夜,到司瑞寒和萧景苑一同出宫时还在下着,丝丝缕缕, 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司瑞寒坐在马车里, 掀开帘子伸出了手,一滴雨滴飘然落下,落在手心化作无形,萧景苑在一旁看了看, 拽了拽他的衣袖, 「喜欢下雨天?」 司瑞寒收回了胳膊,微微仰头,「不喜欢, 下雨总会让人有苍凉的感觉。」 萧景苑小心的将他染了雨水的手拉了过来,紧紧的握着,带着热度的手心将这点点的水捂得发热, 「瑞寒,一切都会过去的。」 司瑞寒侧头看了眼萧景苑, 眉眼描画着对方的轮廓,一点一滴, 一遍又一遍, 直到马车停下他才移开了视线。 「主子, 我们到了。」影蓝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萧景苑撩开帘子跳下了车。 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刑部大牢而是径直绕路去了城外的一条小路, 萧景苑很自然的身手扶着司瑞寒下了马车。 两人刚站定,就见萧轻扬穿着黑色的斗篷站在马车前, 拱手到,「公子。」 两人点了点头便与他一同往树林里走去, 走到林子里,他们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木漪澜、李默和周慈昕。 木漪澜看了眼萧景苑朝萧轻扬招了招手,萧轻扬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木漪澜伸手将人拉进了怀里,「说了不用去接他们。」 萧景苑瞅了他一眼,与司瑞寒食指交握,司瑞寒看着对方十分幼稚的行为,嘆了口气,也就由着他去了。 「现在什么情况。」萧景苑问道。 「刑部大牢外尚未有风声,从刑部出来往外逃窜的各大路口都已经安排好了人马。」李默拱手到。 「为什么选择这里?」萧景苑看了眼木漪澜说道。 「因为这条路最偏,也最不易被怀疑。」 「木漪澜,我要的不是猜测。」萧景苑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语调中带着些许些许不满。 萧轻扬微微抬头,木漪澜垂眸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扬起了唇角,「咱们之间是合作,我虽然答应清月楼听命于你,可也不代表我木漪澜是要效忠你的。」 静默中的阵阵阴风让四周的气氛变的莫测起来,司瑞寒看了眼萧轻扬,又看了看木漪澜,「这条路是通往南域的必经之路,其他路要么太绕,要么就是太过危险,不管南域的人是不是真的打算救曹信,都会带他走这条。」 「而且,这条路上密林较多,在这里杀了曹信神不知鬼不觉,不易引起麻烦。」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木漪澜清冷的眸子随着司瑞寒的话愈发深邃,「你很聪明,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从姓孙的那个阉货手里活下来了。」 「木楼主,清月楼一向以守信为准则,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够得到相应的情报,木楼主亲口答应的事定然不会反悔,何不坦率一些,这样也好让身边的人,少些烦恼。」司瑞寒说道。 木漪澜看着司瑞寒的眼底带着笑意,又看了眼萧景苑,「今晚出动的的确是南域的人,但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救曹信而是为了杀他,为此,他们动用了潜藏在城内的不少暗探。」 「看样子这个曹信还真的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主子,刑部大牢有动静了。」影蓝上前一步说道。 刑部大牢 爆裂的烛火让静默在这里的妖鬼蛇神躁动不安,蔓延的血腥让收押在这里的死刑犯们眼底泛起了波澜,长久未见天日,日日等死的生活,让他们这些嗜血之人异常敏感。 第105页 提着刀剑而来的几人来到了曹信门前,一刀将门锁斩断,「快走。」 曹信跌跌撞撞起身,立刻就随着他们往外走,剩下断后的几人看了眼剩余几间牢房里关押的死刑犯,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动手斩断了门锁。 他们行动迅速,加之那些死刑犯的加入,匆匆赶来的刑部兵马在他们面前溃不成军,没耗费多久就让他们出逃了。 曹信一路被他们拖拽着,跑的筋疲力竭,可他四处看了看心底也放了下来,这的确是往南域的路,为被抓捕之前,他曾多次探查过,早就对这四周的一切聊熟于心。 正在他为自己马上就要逃出生天感到高兴时,横空而来的利箭,将他身边的人心□□穿,那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曹信也被拖拽倒地。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李默的人马团团围住。 那几人眼见逃不掉,转身就要杀了还在地上发愣的曹信,李默抢先一步,用手里的鞭子勾住曹信的脖子将他拖到了自己的马下。 「能留活口留活口,留不下,就地斩杀。」李默的话说完,那几人便挣扎着上前,没过多久就全部被斩杀。 李默翻身下马,吩咐手下处理好尸体,自己揪着曹信的衣领将他拖到了树林深处,此时,萧景苑已经点燃了一簇篝火,拉着司瑞寒靠在火前取暖。 曹信迎着火光看着萧景苑的脸,就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魂一般,吓的整个人像是失了神一般。 萧景苑伸着手靠近火堆搓了搓,「朕还以为你有多聪明,这么拙劣的逃跑方法,你也能信。」 「以为放出几个死刑犯扰乱视线就可以跟着他们出逃了,愚蠢。」萧景苑盯着他说道。 「朕现在到是知道曹韵然蠢出天际,是随谁了。」萧景苑笑着说道。 萧景苑的几番话让曹信回过神,他浑身抖如筛子,痴痴地望着萧景苑,半晌突然跪地爬着向前,眼瞅着快要碰到司瑞寒的衣角,就被影蓝扔出的飞镖钉穿了他的手。 一声悽厉的哀嚎响起,萧轻扬不由的皱眉缩了缩身子,木漪澜见状抬手捂着他的耳朵,「让你别来的。」 司瑞寒神情到是丝毫没变,他看了眼快要蔓延到自己脚边的血皱了皱眉,萧景苑便揽着他的腰往里挪了挪,「坐过来点,脏。」 哀嚎了一阵,曹信似乎也没了力气,只剩下身子抖动着,萧景苑看了他一眼,「曹信,你真的以为南域的人会遵守约定救你吗?」 闻言,曹信抬起了头眼底泛着猩红,看起来十分骇人,萧景苑却不以为意,如果到这个时候,曹信还能冷静,那才叫不正常。 「他们救你回去能得到什么?你知道的别人也知道,耗费力气救你,还不如收买另一个听话的官员。」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曹信喘息着,半晌他伸手拔出了手掌上的飞镖,「皇上没有下命杀了我,又是为什么,如果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皇上早就该杀了我的。」 萧景苑唇角微我翘起,点了点头,「你现在看起来,到还有点之前的气势。」 「我要活命。」曹信沉声说道。 萧景苑眉毛一挑,「你有资格与朕做交易吗?」 「只要皇上想知道这个秘密,就一定会与我做交易,这个秘密可比我的命值钱多了。」曹信咬着牙说道,眼底渗透着莫名的光亮。 「好,听你这么说朕到是对你这个秘密好奇了,可以,朕绝不杀你。」萧景苑满口应道。 曹信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停留在了司瑞寒的身上,「皇上敢用君后的性命起誓吗?」 闻言,萧景苑眼底泛着黑色的波涛,一旁的木漪澜看了眼曹信哂笑一声,或许先前萧景苑会留他个全尸,如今,怕是要千刀万剐了。 司瑞寒见萧景苑迟迟没用动作,推了推他,扬了扬脖子,萧景苑望着他,「朕不会用君后的命起誓,朕可以用朕的命起誓,朕若杀你,必遭天谴。」 曹信闻言沉默了半晌,「孙公公是忠义王的手下,忠义王与南域长公主有私情,并且育有一女。」 曹信的话让萧景苑勐然站了起来,这些事他前世都不曾知道,如今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些隐藏在地下的秘密都冒出了头。 司瑞寒没想到萧景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细想了想,前一世并没有什么兆头,至少在他死之前,忠义王萧景墨都一只静默无声。 曹信抬头看了看萧景苑,「这就是我知道的秘密,皇上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李默,放他走。」萧景苑平復了一番说道。 等到曹信离开,萧景苑便坐了下来,「这事儿,你知道吗?」 木漪澜自然知道萧景苑问的是自己,「清月楼虽然号称掌握天下秘密,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尤其涉及皇族,若非必要,不会轻易去探查。」 「若是查,需要多久。」萧景苑问道。 木漪澜感受到了萧轻扬突然变轻的唿吸声,笑了笑,「给我十天,十天之内我帮你查清此话的真假。」 萧景苑点了点头,起身朝司瑞寒伸手,「夜深了,我们回去。」 司瑞寒借力站了起来,跟着萧景苑离开了,木漪澜搂着萧轻扬坐在火堆旁,「想说什么?」 「我,我如果是你的负累,那……嗯。」萧轻扬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木漪澜按着头吻了上去,所有的言语都化成沉默吞进了肚子里。 第106页 第63章 具体商议 雨依旧肆虐的下着, 曹信不停的向前跑着,跌倒了便又爬起来,手掌的伤口流出的鲜血顺着手指一点点的滴入地面上堆积的层层落叶之上。 他的视线开始变的恍惚,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划破黑夜从他耳边略过直直的射进了不远处的一颗树干的正中央。 曹信脚底一个踉跄, 摔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的哆嗦着,半天才双手向前抓着,往前爬着。 没等他爬两步, 指尖前方便定上了一只利箭, 像是计算好了一般,他每爬两三步,必然会有一只利箭穿堂而出。 曹信看着眼前的箭, 眼底露出了恐慌和绝望,他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翻身躺在地上, 「萧景苑,你言而无信, 不得好死。」 随即便是一支利箭直直的射进了他的左胳膊,一个身穿黑衣眼角满含皱纹的人手里握着长弓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杂家要杀你, 与皇上无关。」 尖细的声音让曹信如同被毒蛇缠绕了一般, 周身发僵, 瞳孔微张, 张了张嘴半晌不曾说出一句话,只发出了, 「呵……呵。」的声音。 那人踱着步子上前,「杂家多少年不曾杀人了, 今夜开个荤,曹大人,破腹,挖眼,拔舌,断首,选一个吧。」 在曹信惊恐绝望的眼神下,密林里响起了阵阵哀嚎,连那夜里啼叫的夜猫子也沉匿起来,不敢出声。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司瑞寒神情有些厌倦,萧景苑也是心思沉沉,半晌他便借着车轮的颠簸,将头靠在了司瑞寒的肩膀上。 「瑞寒,如果萧景墨当真做了这样的事,我该如何。」萧景苑一根一根的掰着司瑞寒握着的手。 然后与他十指紧扣,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司瑞寒怀里抱了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半晌嘆了口气,「与南域私下联络,无论如何都是不忠不义了。」 「可他做了这些,并没有对我如何。」萧景苑说道。 「皇上难道忘了孙公公?」司瑞寒问道。 「正是因为孙公公,我才觉得事情可疑,若说孙公公最可能投靠的,那必然是萧景淮,而绝不可能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萧景墨。」萧景苑冷笑着说道。 「世事无常,或许,当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呢。」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瑞寒,你说刘关先前不管不顾的为曹信争取时间,知道我要明日杀了他,今夜便安排了这样的一出,他当真是不怕我降罪于他?」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或许是皇上的赐婚,刺激到他了。」司瑞寒嘆了口气说道。 「他不愿意蛰伏,想要反抗,可若是如此,也断然没有这般做的理由,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赔上了满门的性命。」萧景苑说道。 「皇上有什么证据吗,虽然刘关在朝堂之上公然为曹信找说辞,被杀前夜刑部大牢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说到底今夜逃脱的并非只有曹信一人,谁又能说,这些人是为了曹信而去呢。」司瑞寒说到这不由得摇头。 「刘关明日一早只要诚心请罪,皇上即便心里满是怀疑,却也没办法将曹信的事情扣在他的身上,最多就是个监管不力,而同时,城防和守军同样也要受到牵连,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皇上要平衡这个局面便要许久才行。」司瑞寒说道。 听到这话,萧景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瑞寒,这个皇帝我做的心力交瘁,满身疲惫。」 司瑞寒目光微垂,眼底带着点点温存,「找个时间,让念慈替皇上调养身体吧,慧贵妃已经除去,要想抓出幕后之人,也用不着以身犯险了。」 萧景苑目光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瑞寒,只有你还愿意真心地疼惜我了。」 司瑞寒闻言缓缓的移开了视线,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就如司瑞寒所说的一样,刘关脱下了官服,身着白衣上朝,跪在朝堂之上朗声请罪,态度至诚。 见到此情此景,不少官员出列直言,昨夜之事乃是穷凶极恶之徒的恶劣行径,刘大人也无法提前知晓预测,昨夜更是彻夜不眠不休派人追踪逃脱的犯人,此刻多数犯人都已捉拿归案,只剩下几人尚且逃脱在外。 萧景苑静默的听了一阵,「曹信捉拿归案了吗?」 听到这话,刘关伏地叩首,「曹信出逃在外,并没有找回,臣已经派人四散追捕,相信会有结果的。」 「会有结果,他死了也是结果,逃到南域也是结果,你准备给朕一个什么结果啊。」萧景苑目光直落落的定格在他的身上,语气不详的问道。 「臣定当尽力而为。」刘关沉声说道。 「朕到觉得这起暴动来的真是时候,朕昨日才说今日处斩曹信,昨夜刑部大牢就恰巧防备不利,犯人出逃暴动,曹信也顺势出逃,并且不知踪影。」萧景苑的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方才出言求情的几位官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萧景苑心底冷笑连连,李老将军拱手到,「皇上,老臣也觉得此确有蹊跷,若是在战场之上,这怕不是有人走路风声提前与敌军联络,慌乱之下下手,然后制造恐慌扰乱视线。」 「原来这种做法早在行军打仗上就用过啊,朕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点子呢,刘关,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啊。」萧景苑盯着他问道。 刘关垂头,「回皇上,臣未曾学习过军法,不清楚。」 第107页 「不清楚。」萧景苑挑着眉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清楚,那此事便交给清楚的人来办,李老将军,从今日起调派一千人搜捕城内和城外,所有此番出逃人员必须全部捉拿归案。」 「听闻丞相府司瑞峰熟读律法,便由老丞相带他一同坐镇刑部,将刑部所有人和昨夜出逃的罪犯全部审问一遍,看看昨夜刑部大牢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景苑沉声说道。 「臣,领旨。」 司腾辉与李老将军一同领旨,萧景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刘关,「刘关囚于府内,事情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刘府。」 「至于先前的指婚,延后再议。」说完,萧景苑便甩着袖子离开了。 下了朝,萧景苑就直奔滕慧阁,一进门就赶忙喝了一口茶,司瑞寒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去,「如何?」 「刘关的心思缜密,我按照昨夜咱们商讨的法子,暂时稳住了。」萧景苑说道。 「不过,我现在信任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如此将司家和李老将军推上前,迟早要惹来麻烦。」萧景苑眯着眼说到。 司瑞寒见他面色不善嘆了口气,「离春闱还有一段时间,这事不可操之过急。」 萧景苑盯着他看了看,「瑞寒,我说过的话就绝不会食言,我会尽全力护着他们的。」 「还没用膳吧,赶快吃点,我把念慈找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清毒。」司瑞寒说道。 他陪着萧景苑简单的吃了点,便让他去床上躺下,一会儿念慈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表哥,你先出去吧,你在这里我怕他会不专心。」周念慈淡淡的说道。 司瑞寒看了眼平躺在床上的萧景苑,过了一阵推开门走了出去,周念慈走了过去,「按照之前说的,我让表哥出去了。」 萧景苑平静的躺在那里,目光沉沉,前一世他是到最后才知道是谁下的这种毒的,他也曾打听过,要拔除此毒痛苦异常,中毒时日越长越痛苦。 这些他都清楚,所以那次司瑞寒问他时,他选择了欺骗,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回来用这个毒做什么试探,可如果当时就解毒,他可不保证他能愿意让对方离开,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 如今,他可以独自面对这一切了,因为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痛苦而痛心,才会是最让自己疼的事。 「开始吧。」深吸了一口气,萧景苑平静的说道。 周念慈利落的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递了过去,「先把这个吃了,稳定心脉。」 屋外,司瑞寒站在了那颗相思树下,冬日让这棵树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光秃秃的树杈上冒出了点点嫩芽,那是新的生机。 最近的一段时间,他对前世的回忆开始慢慢的减少,也不再像最初那时夜夜做着噩梦,梦到司家的毁灭,梦到自己泪成两行,梦到囚困于这高耸的宫墙,一生无望。 痛苦在心底逐渐的减少,可他却清楚,这份苦涩并没有消散,只是出现在眼前的时间变的漫长起来。 在南方时,他并没有对孙公公说谎,那时他真的对生死毫无畏惧,甚至他更希望可以死在那里,至少可以用自己的死换回萧景苑的悔恨。 可真的被孙公公掐住命脉的时候,他心底却恍然动摇了,只是镇伤心脉的结果,居然让他有一丝的窃喜,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软弱了。 司瑞寒伸出手触碰到了那棵相思树,却在碰到的那刻心底一痛,他恍然间回头,隔着紧闭的房门看着,同一时刻,萧景苑勐然吐出了一口黑血,死死地把着床边,挣扎着望着房门,目光沉沉似乎要透过房门看到门外的那个身影。 第64章 我本期许 久久相望久久无言, 司瑞寒放下了手目光逐渐飘远,直到身后轻微的推门声才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司瑞寒回头就看到周念慈正小心的关上门,他几步走了过来, 「兄长, 皇上有些疲累,已经睡过去了。」 司瑞寒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着急进门,反倒是转身静默的看着远处, 周念慈抿了抿唇, 「兄长有什么烦心事?」 司瑞寒轻抬下颚,「你觉得这宫墙森森,如何?」 周念慈收敛了神色, 「太多的规矩,太多的算计,太多的阴谋。」 司瑞寒闻言回头, 「明日一早,拿着令牌出宫吧, 回周家。」 周念慈摇了摇头,「虽然是这样, 可我还是希望能够留在这里。」 「为何?」 「因为, 这里有我需要做的事。」 说着, 周念慈便嘆了口气, 「兄长,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如今倒也是时机成熟, 该跟你说说了。」 司瑞寒眉头微皱,周念慈便说道, 「兄长当年中的毒,到现在也未能全然拔除,这其中的缘由,你可有想过。」 「毒性霸道,中毒至深,能活下来也是侥倖。」司瑞寒说道。 「毒性的确霸道,可却也不是世间至毒,之所以无法根除只是因为当年除去毒物之时耽误了时机,除毒之人用药有所保留,简言之,是有人故意而为。」周念慈沉声说道。 司瑞寒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当年除毒之人是神医林青言,他可是号称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 「那兄长可知,自从救治兄长之后,林青言便隐居山林,自此不为任何人诊治。」周念慈说道。 第108页 「兄长可知,当年林青言并未外出云游,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入京。」 司瑞寒闻言眼底瞳孔微缩,当年自己中毒是温家派人寻来神医,但因神医外出云游间隔了一天才得以入宫。 想到这里,司瑞寒闭了闭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周念慈上前虚扶了一把,「兄长。」 「此事,切记不可外传,只当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可有第三人知晓。」司瑞寒沉声道。 「皇上也不可说?」周念慈开口问道。 司瑞寒嘆了口气,恍然间想起萧景苑对温成贤的种种态度,「不说。」 周念慈离开后,司瑞寒便推开门走进了屋内,屋中点着淡淡的薰香,气味温和带着点点雅致,他缓步走到了床边。 此时,萧景苑正眉头紧锁的躺在床上,离得近了总还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血腥气,司瑞寒静默的看着他的面庞,脑海里回想着前世的点点滴滴。 茫然间他伸出了手触碰到了对方的脸庞,却冷不丁被握住,目光相触,两人都盯着对方看着,彼此没有移开视线。 「做噩梦了?」司瑞寒开口问道。 「梦到你离开了我。」 「我若是真的离开,皇上可会去寻?」司瑞寒问道。 「你会离开吗?」 司瑞寒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皇上累了,臣让小厨房备好了膳食,可要起来用些?」 萧景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放到了嘴边亲吻着,「瑞寒,不要离开我。」 司瑞寒的目光停留在指尖,「臣是皇上的君后,除了皇上的身边,臣还能去哪里。」 萧景苑目光直落落的映入了司瑞寒的眼底,「我们用膳吧。」 简单的膳食吃完,萧景苑便离开了滕慧阁,司瑞寒静默的站了片刻,「福灵,拿件外衣。」 云华殿 司瑞寒来时王珺琰正在低头誊写着什么,温成贤则坐在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瞅见司瑞寒进门他眉头微挑。 「父后。」司瑞寒行过礼之后便坐到了一边。 「来得正好,王侍君正在誊抄佛经,你看看如何。」温成贤问道。 司瑞寒闻言便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了一张写好的字看着,「笔法苍劲有力,很有风骨。」 「臣侍谢君后夸赞。」王珺琰低眉顺目的说道。 「君后可是天下闻名的才子,能得他的夸赞说明这字写的确实是好。」温成贤拨了拨茶盖说道。 「说起来,君后的字是师承老丞相吧。」 「正是,幼时便是跟在祖父身边学习练字的。」司瑞寒说道。 温成贤点了点头,「原想过了春替丞相府的小姐指婚,到是没想到,竟然被皇上抢了先,说到底,还是皇上会心疼人。」 司瑞寒目光微闪,「丞相府的小姐到了适婚的年岁,皇上微服出宫,碰巧遇到了刑部尚书之子刘长云,两相接触便有了指婚。」 温成贤看了他一眼,「这么说,老丞相也对此次指婚,满意。」 「此番指婚乃是皇命,祖父自然觉得满意。」司瑞寒说道。 温成贤点了点头,「丞相府还有一位小姐,听闻一早便被送出了城,是何缘故?」 「丞相府三小姐是府内妾氏韩氏之女,韩氏这几年有些疯魔,很多时候会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祖父本是心善留他们在府上,可昨日她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因此,祖父命人将她送出府,三小姐感念母亲不易,自愿陪同,祖父虽有不舍却也不忍心将他们拆散,便让他们一同离开了。」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温成贤的手指在椅子上轻轻的敲着,半晌轻笑一声,「老丞相倒真是良苦用心了,有女儿陪伴左右,的确安心。」 「咳咳。」司瑞寒抬手捂唇咳嗽几声。 王珺琰手下一顿纸上便出现了一个墨点,他眉眼轻颤平復了一阵将写了一半的纸攒成团藏进了衣袖里。 「怎么突然咳嗽了?」 司瑞寒轻嘆了口气,福灵便将桌上的清茶递了过去,他轻抿了一口,「儿臣的身体一直就是这样,时好时坏,想来是这几天春雨连绵,诱发旧疾。」 「说起来,儿臣当年能够侥倖活命还是多亏了父后搭救,这份大恩,儿臣没齿难忘。」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温成贤眼底微闪,「当年若非为了皇上,你又如何会中毒,搭救你不只是本宫的想法,更是先皇的意思。」 「儿臣当年也只是做了自己应做之事。」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又坐了片刻,司瑞寒便起身准备离开,温成贤便说自己乏了让王珺琰同君后一同离开,王珺琰便跟在司瑞寒身后走出了云华宫。 「君后身体不适?」王珺琰与司瑞寒错开几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陈年旧疾,哪有什么适不适。」司瑞寒说道。 「那日是臣侍的过错,臣侍不该扑向君后的。」王珺琰说道。 「你若是真想得到皇上的宠幸,的确不该那么做,毕竟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可你那么做了,只能证明你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司瑞寒平稳的说着。 王珺琰微微低头,「臣侍所做都是小把戏,君后早就看透了。」 「王家虽然如今逐步没落,可也没到需要牺牲子孙来谋求地位,你是自己要求入宫的。」司瑞寒说道。 「呵,君后连这也清楚了。」王珺琰有些挫败的开口。 第109页 「太君后许你什么了?」司瑞寒问道。 「什么也没有。」王珺琰说道。 司瑞寒微微摇头,「果然如此,你若是提了什么,太君后未必如此信任你,无欲无求反倒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君后认为,臣侍想要的是什么?」王珺琰开口问道,眼底蔓延着点点期许。 「你自己所言,皇上的宠幸。」司瑞寒说道。 「我若期许,便在一入宫之时就该奋力去争,而不是沉默寡言。」王珺琰定定的说道。 司瑞寒闻言停了脚步,「那就收起你的心思,我可以替你遮掩一次,却不会在做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说着,司瑞寒便大步往前走,王珺琰站在原地静默的看着他的背影,袖子里的纸被紧紧的攥着,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刑部尚书府 「父亲如今的做法便是拿整个刘家下赌注,丝毫不考虑孩儿的以后了?」刘长云站在刘关的对面质问道。 「放肆。」刘关勐然拍着桌子喘着气说道。 「父亲,曹信犯的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包庇他等同于把刘家往火坑里推,如今曹信下落不明,你被囚禁在家中,这便是父亲想要的结果?」刘长云沉声问道。 「你懂什么,现如今虽然如此,可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有转机了。」刘关眯着眼说道。 刘长云还打算说什么,刘关便摆了摆手,「回你的房间去。」 闻言刘长云便一甩袖子离开了,刘关微微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总还是有转机的,只要…… 御书房 「皇上,皇太妃宫内掌事宫女苏娥求见。」李福躬身靠近萧景苑说道。 萧景苑眉头一扬,「宣。」 「参见皇上。」 「起来吧。」萧景苑说完便抬眼看向了她,「皇太妃让你来有何事?」 「回皇上,前几日皇上中毒皇太妃日夜祈祷,期盼皇上早日康健,如今皇上身体康復,皇太妃对皇上更是思念,所以让奴才过来问问,皇上今夜可要到太妃宫用晚膳?」苏娥小心的说道。 第65章 心爱的琉璃盏 萧景苑身体微微向后靠, 手指敲击着扶手,目光清冷的望着跪在不远处的苏娥,「朕的确许久未去太妃宫了, 今夜朕会去的。」 苏娥一听立刻扣首, 随即便起身离开了,萧景苑望着关上的门沉默了许久,李福小心的进了屋,「皇上。」 萧景苑掀了掀眼皮, 「李福, 去君后那里告诉他朕今晚去太妃宫用晚膳,让他自己先吃不用等朕了。」 司瑞寒听到这话的时候周明倩正好也在,她瞅了瞅自家儿子, 「皇太妃果然坐不住了。」 司瑞寒微微低头,「母亲方才说二妹在府内一直静心礼佛,并没有任何动静?」 周明倩点了点头, 「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才知道这孩子心思竟然深沉到如此地步, 之前都是看错她了。」 「或许并没有看错,她本就如此。」司瑞寒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回府的所见所闻, 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对了, 你师父这几天就要回京了, 你们师徒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周明倩见司瑞寒面色不佳, 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 司瑞寒的脸上多了些许的笑意,周明倩便继续说道, 「你师父到底是牵挂你,捨不得你, 人还没到就托人送信,说是这次回来定要见你。」 司瑞寒轻缓一笑,「难得师傅他老人家还愿意来见我这个不肖弟子。」 「你师父最捨不得你,最心疼你,怎么可能真的不原谅你,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莫要让他老人家见到你的时候着急上火。」周明倩摸了摸司瑞寒的头髮。 「你这个二妹妹,母亲会替你盯着的,如若她真有什么,你可也要想好了,该断不断必受其害。」 等到周明倩离开,司瑞寒静默的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福灵取来了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主子,小厨房准备了清淡的小菜。」 司瑞寒闭了闭眼,「让小厨房把鸡汤温着吧。」 瞅着外边擦黑了,萧景苑便起身伸了个懒腰,「李福。」 李福从门外走了进来,取来了一旁的外袍替萧景苑穿着,「君后用膳了吗?」 「用了,君后还吩咐小厨房温着鸡汤。」李福小心的说道。 萧景苑眉头一挑,「李福,你越来越会当差了,一会儿自己去领赏。」说着他便一脸笑意的往外走去。 太妃宫 皇太妃孙氏正坐在屋内的软塌上,仔细的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枝,苏娥躬身在一旁伺候着,萧景苑一进门目光停留在了屋内正中的香炉中,片刻移开了视线。 萧景苑信步走进了里屋,「皇太妃兴致不错。」 「如今,倒是连母妃都不愿意叫了。」孙氏微微摇头说道。 「祖宗礼法不可废。」萧景苑木着脸说道。 「说到底,你我母子还是生分了。」孙氏摇着头说道。 「罢了,前几日你还病着,如今才好些,让你来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着一同用膳,我们母子说说话。」孙氏说着便起了身。 「今夜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过来看看合不合胃口。」说着孙氏便往外走去。 萧景苑起身跟着走到了前厅,落座之后,两人便不言不语的吃着,还没吃上一半,萧景苑便抬手支了支头。 第110页 孙氏在一旁看了看便使了个眼色让苏娥出了门,她微微探身,「皇上,皇上?我是你母妃啊。」 萧景苑抬起头,好久才能将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有些茫然的张嘴,「母妃?」 孙氏拍了拍他肩膀,「我是你的母妃,是不会害你的,知道吗。」 萧景苑按了按头,「你不会害我。」 「对,母妃不会害你,所以,你要听母妃的话。」孙氏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他的头。 「刘关是个忠心耿耿的,要重用,曹信的事不要再追查了。」 「君后是个心思深沉的,老丞相一家权势滔天,切不可重用轻信,必要的时候需要连根剷除。」 半个时辰后 萧景苑从太妃宫走了出来,面色阴沉肃杀,李福跟在他身后小心的看着,发现对方要去的方向正是滕慧阁,他立刻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偷偷熘走。 小太监一路快跑进了滕慧阁,「君后,皇上马上要来了,皇上似乎正在气头上,君后小心一些。」 司瑞寒闻言点了点头,让福灵给了点赏钱便起了身,「福灵,厨房里的鸡汤继续温着吧。」 话音刚落,大门便被一脚踹开,福灵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看向了司瑞寒,司瑞寒微微摇了摇头让他出去。 等到福灵出了门,司瑞寒便朝萧景苑走了过去,马上就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萧景苑随手将一旁的茶壶扔到了地上,巨大的声响让门里门外的人都吓的没了动静。 李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离开了院子,屋内,司瑞寒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皇上。」 萧景苑一步上前抱住了他,「瑞寒,陪我演出戏。」 说着他便松开了,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话要说。」 司瑞寒眉头一挑,看了萧景苑一阵,转身进了里屋,萧景苑诧异了一下,抬步刚要跟上去脚边就碎了一个瓷瓶,吓的他往旁边侧了侧身。 「回皇上,臣无话可说,百口莫辩。」说着有一个茶盏从里面飞了出来。 「皇上若是不信臣,臣甘愿受罚。」 说完,司瑞寒便拿着一个琉璃雕刻的花盏站在了墙边,萧景苑咽了咽唾沫,「朕,朕没有要责罚你。」 「既如此,皇上请回吧。」司瑞寒把玩着花盏靠在墙边说道。 「你要赶朕走?你居然敢……」 「嘭。」 话还没说完,花盏便应声而碎,破碎了一地,萧景苑望着那花盏苦了脸色,这可是番邦进贡的百里挑一的好货色,就这么一个,他喜欢了好久特意拿来送给司瑞寒的。 「皇上。」 门外,李福悄悄靠近喊了一声,萧景苑立刻说道,「滚,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滕慧阁。」 说完,他便几步走到了司瑞寒眼前,「你打了我最心爱的花盏,要怎么赔我。」 「皇上火气降了?不用演戏了?」司瑞寒问道。 「生气了?」萧景苑靠近他问道。 「你身上有薰香的味道,所以,你说的人是皇太妃。」司瑞寒淡淡的开口。 萧景苑点了点头,司瑞寒望着他,「你早就知道。」 萧景苑眼底暗了暗,「对。」 司瑞寒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皇太妃是想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觉得操控了你就能把持朝政,垂帘听政?」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搂住了司瑞寒在他耳边低语了好一阵,司瑞寒缓缓瞪大了双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半晌,萧景苑松开了怀抱,「瑞寒,我真的只有你能信了。」 司瑞寒愣了好一阵,「所以。」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最后,或许,我会杀了……」 「不会。」萧景苑话还未说完司瑞寒便开了口,「不会的。」 「让慈念来给你看看。」司瑞寒说完便准备往外走,萧景苑从背后抱住了他,「别出去。」 「你。」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听说有鸡汤喝,就没吃多少。」萧景苑趴在司瑞寒的肩头轻声说道。 司瑞寒微微侧头,「你就惦记着那碗鸡汤了。」 心满意足的喝了鸡汤,萧景苑就精神恹恹的躺下了,司瑞寒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让福灵去叫来了周慈念。 周慈念简单的看了看,开了一副药,「若是没除掉毒素,恐怕就要难受一阵子了,现在只是会精神不济,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好。」 司瑞寒点了点头,周慈念看了看他,「倒是兄长你,最近开始喝药了,可也不要操心过多,身体可以治癒可心病没法医治。」 司瑞寒点了点头,送走了周慈念他便坐到了萧景苑的身旁,今夜他听到的可以说是皇室的秘闻了,原来过往的种种究其根本竟然有这样的原因。 太妃宫 「太妃,皇上离开太妃宫便去了君后的住处,听说在里面砸了不少东西,很是恼火。」苏娥说道。 孙氏摆弄着手里的佛珠,「咱们的皇帝被君后骗的太深,是时候让他清醒清醒了。」 宫外,刑部尚书府 刘长云在屋内喝着酒,这几日他都没有出府,心中更是愤懑,原本他是刑部尚书府的独子,是众人欣羡的对象,多少人来攀附他,可现在,人人避他如蛇蝎,生怕靠近尚书府一步就要遭殃。 第111页 喝下一大口酒他便将酒瓶随手扔了出去,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此人个子不高,尖嘴瘦腮,目光却十分狠厉,只要一眼就让刘长云吓的颤抖。 「你,你。」刘长云嘴都不利索了。 「明日刘关就会被关押,而你也会受到牵连,如果你想活命,就该知道怎么做。」来人开口说道。 「我,我知道什么。」刘长云忍不住吼道。 「刘关书房里有一盒信件,有了他你就可以活命,不然你刘家满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等到刘长云回过神,这句话就一直在他耳边绕,鬼使神差的他起了身朝刘关的书房走去。 第66章 当场自尽 即便已经是深夜, 刘关的房内依旧灯火通明,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半仰着头, 眼底蔓延着点点的光亮, 随即他便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引燃。 勐然间房门被推开,刘关眼底寒光一闪,「谁!」 转过头就看到刘长云站在门边,浑身酒气, 他不由的皱起了眉, 「愈发的没规矩了,说过多少次,书房重地不能随意乱闯。」 刘长云晃晃悠悠的进了门, 眼底一片迷离,「父亲,当真要捨弃刘家?」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赶紧滚回去。」刘关一甩袖子,怒气沖沖的说道。 他的这个态度深深刺激到了刘长云, 他伸着手指着刘关怒吼道,「想当年你为了前途地位, 也是这样捨弃我娘的, 是你抛弃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刘关怒不可遏, 几步上前, 一巴掌将刘长云打翻在地,「混帐东西, 说的什么混帐话。」 刘长云跌坐在地上,半晌没吭声, 刘关盯着他看了看,「我们刘家只会更进一步,飞黄腾达,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省的出门胡言乱语。」 说罢,刘关便叫来管家,将刘长云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刘长云直接踢翻了凳子。 「刘大人是不可能放弃这一切的,你的命没有那么重要,就如同你那惨死的娘一样,根本不值得一提。」 回想起方才那人的话,刘长云眼底泛着猩红,他的双拳紧紧地攥起,半晌晃晃荡盪哼着小曲走向了里屋。 门外的管家静心听了一阵,瞅着里面没了动静才摇着头离开。 次日清晨 萧景苑举着胳膊低头看着司瑞寒一颗颗的扣着扣子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听到浅笑,司瑞寒微微抬头,萧景苑趁机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之后像是偷腥的猫儿一般,舔了舔他的嘴角。 司瑞寒嘆了口气,「皇上想好怎么处置刘关了?」 「抄家灭族。」萧景苑淡淡的开口。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气,萧景苑眉头一挑,「觉的我太狠心?」 看着司瑞寒张了张嘴,萧景苑摸了摸他的脸庞,「放心,事情不会牵连到丞相府,司涵玥的婚事,日后再定吧。」 司瑞寒目光微垂,送走了萧景苑,司瑞寒闭了闭眼,脑子里还是昨夜影蓝的话语,他的心有些乱,有些话绕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朝堂之上 司腾辉跨了一步拱手到,「皇上,昨夜有一神秘人将曹信的尸首送到了刑部大牢门外。」 萧景苑眉头一拧,「神秘人?」 「是,此人武功了得,并未有人察觉,等到发现尸体时,四周早就没人了。」司腾辉淡淡的开口。 「臣命人将曹信的尸身仔细检查,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信,信中清楚地写着他是如何通敌叛国,也写了他在朝中的助力乃是刑部尚书刘关。」说着,司腾辉便将信件呈了上去。 萧景苑拿着信看了看,半晌,神色间未见任何异常,手指敲动了几下,「宣刘关。」 没过多久,刘关便被带到了大殿之上,萧景苑坐在主位之上抬手支着头,神情恹恹,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刘关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臣刘关参见皇上。」 「你看看这是什么。」萧景苑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刘关接过信看了看。 「皇上,臣不知这信是何人所写,可这信上所言全部都是虚假的,臣从未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更不知曹信的所作所为啊。」刘关扣首朗声说道。 「哼,刘大人这时就说不知道了,前几日不还言辞振振的要保曹信吗。」李老将军冷声说道。 「李老将军,臣并未要保曹信,臣只是说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贸然处死曹信恐怕有失公允,臣身为刑部尚书,主管刑部事宜,便该有所表率,不可放过扰乱法纪之人,也不能错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刘关言之凿凿。 「皇上,曹信死的不明不白,杀人兇手也未曾查清,如今却要用一封不知真假的信来定臣的罪,臣恳请皇上彻查。」刘关说着便深深的扣首。 司腾辉目光瞥了眼萧景苑见对方闭着眼似乎有些疲惫便伸手拉了一把准备上前的李老将军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萧景苑捏了捏眉心,「刘关所言不无道理,单凭一封信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先前逃脱的犯人也都被一一追回,曹信也已经身死,此事到此便罢了。」萧景苑淡淡的开口。 跟着司腾辉上朝的司瑞峰听到此话立刻横跨一步,拱手到,「皇上,曹信之事仍有疑点,虽说他已然身死,可事情却不能因此而停止啊。」 司腾辉皱了一下眉,抬头便看着萧景苑脸色异常难看,心里虽然不明却也只能跨步而出,「皇上,少年鲁莽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第112页 「丞相大人,朝堂之上所言所行皆是本心,怎么会是少年鲁莽。」刘关意有所指的说道。 「够了。」萧景苑冷冷开口,「朕说到此,便是……」 萧景苑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门外疾唿,他眉头一拧,李福立刻走了出去,片刻后便回到了萧景苑身旁,贴着他的耳朵低语着。 萧景苑听完,眉头微微上扬,神情古怪了一瞬,「宣。」 这一个字,让刘关莫名的心底一跳,他微微抬头,眼底闪现出了点点的震惊,他勐然间回头看到一步步走进朝堂的人时,整个人一晃跌坐在地上。 来者正是刘长云,他一身白衣,手中举着一个朴素的木盒,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殿,高举着木盒跪地,「草民刘长云,参见皇上。」 「刘长云,刘关是你什么人?」萧景苑问道。 「刑部尚书刘关是草民的父亲。」刘长云不卑不亢的说道。 「方才听闻你要状告刘关,既然是父子,你所状告是为何?」 「草民刘长云,要状告刘关通敌卖国,与南域之人勾结,图谋不轨。」刘长云朗声说道。 「闭嘴。」刘关狠狠地吼道。 「刘关,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喧譁。」李老将军虎目微瞪,呛声到。 「若说他人这般说恐怕有说屈了你的嫌疑,你自己的儿子这般说,难道不是大义灭亲?」司腾辉眯着眼说道。 「皇上,小儿从小就有癔症,恐怕……」刘关颤声说道。 「癔症?」萧景苑冷笑一声。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刘长云将手里的木盒往前举了举,「皇上,此木盒之中有刘关同南域往来的部分信件,素日里都被他藏匿在书房隔层之中。」 「草民虽然生性愚钝了些,可从未有过癔症,此番作为也不过是为了刘家满门不被牵连。」刘长云平静的说着。 「呈上来。」李福将木盒端了过去,萧景苑打开了盒子看了看。 随后他将木盒一关,「刘关,可还有话要说。」 刘关自知大势已去,只能颓然的跪地,「事已至此,臣无话可说。」 「如此你便是认了这通敌卖国的罪名,来人……」萧景苑话还未张口说完,刘关便勐然起身直挺挺奔向最近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一片混乱,刘长云看着刘关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吓的有些呆傻,他痴痴地抬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妃宫 苏娥急匆匆的走进了殿内,孙太妃正在静心礼佛,勐然听到嘈乱声不免有些气恼,「慌乱什么。」 苏娥赶忙停了脚步,「娘娘,刘大人在朝堂之上撞柱自尽了。」 听到这话,孙太妃手下一顿,听了片刻,「皇上怎么说。」 「刘大人之子刘长云亲自出面指证并带来了刘大人同南域往来的书信作为证据,皇上原本有意放过刘大人,却也因为这份证据要严惩,刘大人这才自尽。」苏娥抿着唇说道。 「皇上有意放过?当真?」孙太妃转动了几颗珠子说道。 「是。」 孙太妃听到这话闭了闭眼,「罢了,刘关死了,找人送送他的独子吧,也算是本宫照顾他最后一程。」 滕慧阁 司瑞寒将手里的书一合,「刘关自尽了?」 「是。」影蓝站在他对面说道。 「司寒玥今日做了什么?」 「二小姐那日深夜出门,这几日都安心在丞相府,并未与任何人接触。」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萧景苑进门时就看到对方正在摆弄着桌上的花花草草,他几步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在想皇上是如何说服刘长云来作证的。」司瑞寒眨了眨眼问道。 「你这么聪慧,会想不明白。」萧景苑随意脱了鞋袜,坐在软榻上问道。 「想要劝说一个人去揭发另一个人尚且不易,况且还是亲生父子。」司瑞寒说道。 「虽说是亲生父子,可他们父子之间早就仇大于恩了。」 「此话何解?」一边问着,司瑞寒一边倒了一杯清茶推了过去。 萧景苑眉头一扬,「今日兴致挺高,想听我给你讲故事了?」 「皇上不想说?」司瑞寒问道。 「自然不是。」 「刘关这个人本无什么才能,家中也没有什么家产财业,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他便使了点下作招数坑害了当地一户大商户的女儿,如此便进入了商户门下,虽说心有不甘,可那商户到底是怕名声受损,也就只能认了他这个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开始步入后半程了,最近在盘算新文,初步想写个刑侦悬疑的,有没有想看到小天使,举个手呀 第67章 想做皇后 听到这话, 司瑞寒嘆了口气摇了摇头,「为了名声,搭上女儿的一生。」 「在那之后, 他们便有了刘长云, 有了孩子商户便也逐渐接受了刘关这个女婿,开始逐渐替刘关铺路,并一路将他送入了京,本想着入了京便可以万事顺遂, 却没想, 刘关这个人胸无大志,投入老丞相门下也没能有什么出息,一直庸庸碌碌, 没能成为丞相的学生。」说着萧景苑便冷冷一笑。 「可说到底他也是个有本事的,歪门邪道的功夫了得,顺着关系便攀上了皇太妃, 自此一路顺遂,官至刑部尚书。」 第113页 司瑞寒听到这话抿了抿唇, 「先皇励精图治是个仁君,没道理。」 「没道理放着刘关这么个野心贼子?」萧景苑说到这里闭了闭眼。 「有酒吗?想喝点酒。」 听到这话, 司瑞寒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福灵便端着一小壶酒走了进来, 司瑞寒倒了两杯, 「初春倒寒,喝点温热的酒吧。」 萧景苑仰头喝了一杯, 「之前我用过的香,父皇就用过, 不过是在太君后那里。」 司瑞寒眉头一皱,「不是……皇太妃?」 「你也觉得是她?说实话,曾经我以为是她,可我问过父皇他身上的香味是什么,他说那是太君后常用的香。」萧景苑说道。 司瑞寒也忽然想起,之前曾问过这香从何处来,便也是说从太君后宫中,当时自己以为那是有人构陷,可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 「不论是什么原因,刘关就到了这个位置,然后他便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因此他暗地里逼死了髮妻,戕害了商户满门,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髮妻临死前将他的所有丑事都告诉了刘长云,而这个孩子居然能隐忍不发这么些年。」 「所以,皇上是料定如此才会想出这样的计谋?」司瑞寒眯着眼问道。 萧景苑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的,而是在曹信死后我才知道的,也因此顺势而为的。」 「那?」司瑞寒眉头一皱,萧景苑便轻笑了一声。 「还记得我在丞相府同你说的话吗,我当真是只想带你出门游玩的,没想到会遇到那些事。」 司瑞寒心底一沉,就听到,「当日在酒楼,刘长云的出现是我没想到的,我才对刘关起了心思,转头他的儿子就送上门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了才会突然指婚。」司瑞寒闭了闭眼。 「我们的行程完全暴露,这只可能是早就有人在暗中窥探,刘长云的出现,争先恐后的表露心迹,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让刘长云出现是刘关的意思吧,表露心意便是皇太妃的意思,若是皇上接受了心意便会将丞相府里的女儿娶进宫中,到时候丞相府的权势便会更胜,若是皇上不接受,最好的方法便是指婚,而刘长云恰到好处的出现,足以让皇上记住他。」司瑞寒沉声说道。 「一旦如此,丞相府便会与刑部尚书牵扯上关系,在朝中权利不断扩大,日后若想保存自身,势必要联手,到那时,丞相府便无法脱身了。」司瑞寒说道。 萧景苑喝了一杯酒,「不过如今,事情已然解决,断了他们的念想。」 「当真如此吗?皇上不会不清楚,丞相府二小姐,司涵玥都做了什么吧。」司瑞寒绷着唇角问道。 萧景苑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关于她,我不会如何,她是司家人。」 「即便她与南域的人有联繫,即便是她跟刘关合谋将刘长云引到了那里,即便是她提前透露了我们的行踪。」司瑞寒沉声问道。 「你喝多了。」萧景苑说着拉着他的手。 「去休息吧。」 司瑞寒眨了眨眼,「云雅是南域的暗探,司涵玥多次与她接触,图谋不轨。」 「我说了,她是司家人。」萧景苑说道。 「不明白?」萧景苑说着摸索着他的手腕,「是家人,犯了错,家法惩处就好。」 「你。」 「我若处置了她,祖父该如何,他刚正秉直了一生,到头来因为自家未出阁的孙女白白浪费声誉吗?丞相府又该如何,难道丞相府百年的基业,也要平白毁在她手里吗。」萧景苑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不算晚,只要她肯回头,我绝不会为难她。」萧景苑说着抬手摸着司瑞寒的脸颊。 「这几天你一直闷闷不乐,是找不到机会同我说,还是摸不清我会如何做?」 司瑞寒望着他的眼底泛着点点的星光,他抬手附在了萧景苑的手上,「让母亲去说吧,祖父毕竟上了岁数。」 「好。」 次日夜间 周明倩站在丞相府偏院里沉默了片刻抬不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司涵玥手里拿着杯盏坐在圆桌旁,盯着她看了看移开了视线。 「你倒是不意外。」周明倩说道。 「为什么要意外,皇上厚待君后,自然不会出面,在这里能来的只有你。」司涵玥喝了一口酒说道。 「人人皆到丞相府二小姐温柔贤淑,不声不响,是个有才学的,却不知你是这样的野心勃勃。」周明倩说道。 「温柔贤淑,哈哈哈。」司涵玥冷笑连连。 「我自小便独自长大,父母常年不在府上,从来就没人在乎过我,也没人注意到我。」司涵玥冷冷的说道。 「我如果不自己想办法,能有什么出路。」 「祖父早就替你谋算好了,若是你安分日后便是可以与李老将军家的子嗣联姻,这是多好的姻缘。」周明倩忍不住说道。 「嫁给一个莽夫,哪日上了战场,说不准我就成了寡妇。」司涵玥冷笑着说道。 「你。」周明倩拧着眉。 「你们都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可这就是我想要的,如今事情败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司涵玥无所谓的说道。 「你的事情我已经写信送到你父母手里了,不日他们就会回京,等他们回来你就跟他们一同离开京城吧。」周明倩淡淡的说道。 第114页 司涵玥缓缓的瞪大了双眼,「你不杀我?」 「养不教父之过,就让你的父母好好教育你,况且,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京城再无你的立足之地。」周明倩说完仔细看了看她。 「云雅到底给了你什么允诺。」 听到云雅二字,司涵玥怔愣了一瞬,旋即笑了笑,「没什么。」 三日后,司涵玥被常年驻守边塞的父母亲自送上了马车,同他们一路向北,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皇城,司涵玥紧紧地攥起了拳。 「送她出城的队伍里安排了一些人,保证会安全让他们回到北边,她的随身侍女小厮也都更换过了,等到过一阵子,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日子久了也就好了。」周明倩坐在滕慧阁的软榻上说道。 司瑞寒手里捧着暖炉,「她想做皇后。」 「什么?」周明倩瞪着眼,难以置信的说道。 「若是王朝被推翻,有人取代了萧景苑,有皇后不足为奇。」司瑞寒垂眸说道。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可宣之于口。」周明倩皱着眉说道。 「这是云雅临死前说的。」司瑞寒说道。 「她死了?她背后之人是谁?」周明倩问道。 司瑞寒微微摇头,「她也是个硬骨头,用了各种刑法什么也不说,这话却是当着我们的面说的。」 「皇上什么反应?有没有……」 「有没有迁怒?」司瑞寒张嘴问,周明倩点了点头。 「没有,他只是笑了笑。」司瑞寒说道。 周明倩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阵,「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娘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司瑞寒摇了摇头,「他真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送走了周明倩,司瑞寒便走到了庭院里,站在了桃花树下,那树上开满了桃花,朵朵绽放美艷娇羞。 「君后。」王珺琰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说道。 「来做什么?」 「臣侍斗胆,可否向君后讨教棋艺?」 司瑞寒盯着他看了看便转身进了门,王珺琰跟着走了进去,「太君后让你来问什么?」 落下一子,司瑞寒开口问道,王珺琰微微低头,「是臣侍自己来的。」 司瑞寒的手微微一顿,「你想知道什么。」 王珺琰抬眸看了看司瑞寒,摇了摇头,「臣侍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司瑞寒嘆了口气,「王家作为氏族大户,虽说近几年没有出落得人才,但也不乏资质尚可之人,若是有心不妨试试。」 「君后多虑了,臣侍当真只是来下棋的。」王珺琰笑着说道。 两人执子厮杀过半,王珺琰抬头看了看窗外,「臣侍想起今日还有经文没有抄写,可否先行离去?」 司瑞寒盯着棋盘看了看,点了点头,王珺琰便起身告退了,等他走到滕慧阁外便看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萧景苑。 「臣侍,参见皇上。」 萧景苑盯着他看了又看,抬步往滕慧阁走去,「日后少来叨扰君后。」 听到这话,王珺琰站在门外回头向里望着,半晌笑着摇头,一旁的小厮不由开口,「主子,哪有什么经文要写啊,皇上多日没来后宫了,若是多留一会儿……」 「我知道皇上一定会来的,因为,他知道我来了。」王珺琰轻声说罢便抬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刑侦断案《别怕,我拉着你》感兴趣的小天使到作者的专栏里去看看呀,爱你们 第68章 过往的真相 萧景苑进门的时候, 司瑞寒正让福灵把棋盘收起来,上面显然是没下完的一盘,棋子零散的放着, 看不出胜负。 萧景苑瞅了一眼, 几步走了过去,「他来做什么,你们聊什么了。」 司瑞寒眉头一动,手指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边缘摸索着, 「皇上是怎么知道王侍君来了的。」 「别转移话题。」萧景苑板着脸说道。 「皇上是因为王侍君在这里才匆匆赶过来的?」司瑞寒眼底泛着光亮问道, 丝毫没在乎萧景苑有些不自在和难看的脸色。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萧景苑哽了一下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声音也随着轻了下来, 「听说,丞相府二小姐前几日随父母去了北边。」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个, 所以皇上就不敢来了。」 「我,我没有。」萧景苑反驳道, 可中间的停顿让他的话显得有些不那么可信。 「远走异地未尝不是好事,他们一家三口常年不见面, 彼此都是牵挂, 况且, 她犯下的错总要知道悔改, 能有机会离开, 总也好过没了命。」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司家两位姑娘都送出了城,外界传言纷纷, 老丞相这几日告病在府。」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小心的说道。 「祖父身子骨硬朗,只是躲风头。」司瑞寒说道。 「皇上想好如何处置刘长云了?」司瑞寒看萧景苑闷闷不乐, 便换了个话题说道。 「刘长云昨夜在府内自尽了。」萧景苑说到这里便眯起了眼。 司瑞寒也是一愣,「确定是自尽?」 「你也觉得他不可能自尽。」萧景苑好笑的问道。 「他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父亲的谋划,不然即便是他父亲的意思,有人刻意的引导他,他也未必会那么恰巧的出现,而且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 第115页 「而他谋划这么多如果只是为了看到他父亲自尽在自己面前,然后心满意足的去死,不合乎常理。」司瑞寒说道。 「的确不合乎常理。」萧景苑微微仰头,「这个事我已经让李默调查了,究竟是不是自尽很快就会有答案。」 「对了,还有一件事,木漪澜那头有回信了。」说到这,萧景苑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听到这话,司瑞寒眉头一挑,「如何?」 「曹信所言皆是真的,他的确与南域长公主育有一女,并赐名赵明安。」萧景苑沉声说道。 「姓赵?」司瑞寒眉头微皱。 「是啊,姓赵。」萧景苑好笑的说道。 「那孙公公。」 「我的那个二哥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让孙公公折服,毕竟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让她跟自己一个姓氏,说出去都让我萧家颜面无存。」萧景苑板着脸说道。 「既然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四皇子萧景淮了。」司瑞寒说道。 听到这话,萧景苑转头看着他,「也只能是他一直贼心不死,总想骗你去他身边。」 「从这点上来看,你们的确是同胞兄弟。」司瑞寒缓缓开口。 同胞兄弟,这四个字让萧景苑眼底泛着浓烈的寒意,他盯着司瑞寒看了半天,起身走过去抓着人就搂进了怀里,「我与他算不上兄弟。」 司瑞寒眉目低垂,抬手在他后背安抚了几下,「你准备如何。」 「下月有番邦来贺,这么高兴的日子,许久未见,自然是让他们都回皇城见上一见。」萧景苑说道。 「那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司瑞寒轻声说道。 「呵,有你就够了。」说完,萧景苑便低头与司瑞寒额头轻碰,「瑞寒。」 司瑞寒抬眸看着萧景苑,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你想,我们就一起。」 司瑞寒的话和他的举动让萧景苑十分满足,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君后真的对自己敞开心扉开始主动时,却被人直接推了出去。 「饿了吗?」司瑞寒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问道。 萧景苑愣了一下,准备上前一步却看到司瑞寒扬了扬头,「用膳吧。」 他眨了眨眼,「瑞寒,我们。」 「不想用膳,那皇上就回去吧。」司瑞寒不紧不慢的说着。 萧景苑咽了咽唾沫,朗声道,「用膳。」 适夜 在滕慧阁酒足饭饱过后,萧景苑便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御书房,虽说啥便宜没占到,可说到底能吃上一顿饭就算是好事了。 可谁知,房门刚一推开他的脖子上便架了一把剑,跟在他脚后头的李福也着实吓到了,可还没等他喊出声,就被萧景苑给赶了出去。 目光顺势而上,萧景苑不由的心虚起来,对方冷冷的看着他,「深夜有人闯宫行刺,皇上怎么不叫人来救驾。」 萧景苑眼神闪躲了一下,「剑仙青泽,瑞寒的师傅。」 「所以,你以为我就不能杀了你?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赵青泽冷声说道。 「瑞寒是你最中意的徒弟,也是最出色的徒弟。」萧景苑丝毫没在乎勃颈上的凉意,淡淡的开口。 赵青泽听完这话在萧景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便将剑收了起来,「他的确是最出色的,可他也是最傻的。」 萧景苑轻眨了眨眼,拱了拱手,「前辈深夜来访,不知……」 「我本意是取你性命,可现如今去改了主意,看你的架势,对我的徒弟倒是有几分真心。」赵青泽说道。 「前辈,我……」 萧景苑一张口,赵青泽便挥了挥手,「我若说,我知道的事情若是说给我那个煳涂徒弟听,他会毫不犹豫的跟我离开,你当如何。」 萧景苑一愣,眼底泛起了波澜,「前辈。」 「怎么,当今皇上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赵青泽眯着眼说道。 「那是不是说,我知道的事,你也清楚。」 萧景苑脑子里乱闹闹的,是什么事情能让司瑞寒离开自己,自己知道前世的事?这也不对,这件事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人知道。 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知道而瑞寒不知道的,或者说是自己害怕瑞寒知道的。 看到萧景苑眉头紧皱,赵青泽挑了挑眉,「怎么,想起什么了?」 「前辈,还请前辈直言。」想不明白的萧景苑干脆拱手问道。 赵青泽眉头一扬,「那我问你,当年那场中毒,你知道多少。」 萧景苑微微皱眉,脑子里回想起当年的种种,斟酌着开口,「当年下毒之人是是先皇宠幸的端妃,当日先皇震怒,已经将端妃及其母族诛杀。」 「呵,端妃是当年刑部尚书何松的女儿,何松因此事被杀之后,还牵扯出了贪污的大案,也因此大批官员受到牵连,被连根拔起,事后不出一月,刘关便一路而上成为了新的刑部尚书。」赵青泽眯着眼说道。 「宫中女子千千万,皇子都是由皇子院照看,与母妃的感情并没有太过深厚,被选做太子之后母族必会受到牵连,除非有把握控制自己的孩子,能够让自己的家族屹立不倒,否则,没人会铤而走险刺杀太子,以求更换人选。」赵青泽说道。 萧景苑文言沉默起来,的确,当年毒杀他的那件事可以说使朝堂震盪数日,从古至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第116页 「还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点,当年瑞寒中毒之后,替他诊治的便是林青言,当时所言乃是林青言在外云游不知所踪,温氏一族寻了多日才找到他,请进宫中诊治。」 「可在那之后,林青言却归隐山林自此再不出山,恰巧前几日我去了趟他隐居的山林,同他聊了聊,知道了好笑的事。」赵青泽说到这里看了眼萧景苑。 萧景苑眼底发颤,放在身边的手微微发抖,「什么好笑的事。」 「林青言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温家,用药救人的时候也刻意减了分量,不会让人死却也不会活得太容易。」赵青泽冷冷的说道。 萧景苑闭了闭眼,脚步踉跄了一下,难怪当时要赶走自己,难怪要那么快的斩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难怪事后没有一个人敢再提起。 「是温家?」萧景苑问道。 「你心里应该还另有人选。」赵青泽说道。 萧景苑心底一沉,赵青泽盯着他看了看,「这件事我并未同瑞寒提起,说与不说全在你。」 「前辈。」萧景苑哑着嗓子开口。 「比起你薄情寡性的父亲,你对瑞寒要好得多,司家那两个小姐出京,你都派了护卫暗中保护一路相护,若非如此,恐怕他们没等到地方就会被击杀。」赵青泽说到这嘆了口气。 「当年的选择是瑞寒自己的主意,是苦是甜他自己心里清楚。」说罢,赵青泽便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萧景苑,「孙公公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你想除掉他,我可以出手,他伤了瑞寒总要付出代价。」 等到对方离开,萧景苑摇摇晃晃走到了桌前,撑着桌子,眉头紧紧的皱着,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冷意。 出了御书房的赵青泽趁着夜色来到了云华宫门前,站在宫门口眺望了一阵,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内温成贤看着升腾起的点点薰香愣了好一阵。 第69章 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夜晚的滕慧阁安静平和, 司瑞寒闲来无事的坐在软榻上随手翻看着艺文杂谈,一阵风吹过,他随手放下了书卷抬起头。 「师傅。」轻声地话语, 让赵青泽脚步一顿, 冷峻的面容里多了些许的温度,可依旧没有任何笑容。 他缓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 「原以为你选了路便不会后悔, 现如今看来,倒是悔在心肠,烂入肺腑了。」 司瑞寒眼睫轻颤, 终究嘆了口气,缓缓开口,「师傅舟车劳顿, 辛苦了。」 「你与我近乎两年未见,就想说这个?」赵青泽问道。 司瑞寒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起身跪地,「师傅。」 赵青泽盯着他看了又看, 「当年你入宫做太子陪读, 我就曾说让你恪守本分, 不要与太子有过多牵扯, 不要参与皇权斗争, 你都做了什么。」 「当年你中毒,废了一身武艺修为, 我说过可以带你离开京城,云游四海, 保你一生安稳顺遂,你又做了什么。」 听着赵青泽的字字句句,司瑞寒心中似有刀绞,前一世,直到死前他都没有再见师傅一面,也未曾真的将歉意说出口。 悔意,前一世他到的的确确满心悔意,因为自己的种种贪念痴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思及过往,心中的种种酸涩让他闭上了双眼。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闭着双眼,赵青泽半晌过后嘆了口气,「如果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你愿意离开吗。」 司瑞寒听到这话,睁开了眼,「师傅,我……」 「舍不掉司家,断不了周家,可除了这两个理由之外,你还有什么割捨不下的。」赵青泽见司瑞寒有所犹豫,便开口问道。 司瑞寒微微垂头,赵青泽便说道,「萧景苑,你怎么看他。」 听到这个名字,司瑞寒眼底微闪,他没办法去承认自己对于萧景苑的感情,或许有着过往的痛,可更多的似乎是不该有的点点期许。 歷经了两世的蹉跎,他很清楚自己舍不掉那个人,断不了那份情,纵然千不该万不该,可抗不过本心,逃不过本命。 赵青泽沉沉的喘了口气,「方才我去了趟御书房,他被我刺伤了。」 司瑞寒勐然抬头,赵青泽冷冷开口,「你的眼里有着担忧,他就这么重要!?听到他受伤,你就这么担心害怕?」 司瑞寒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瞬,「师傅,刺伤皇上是重罪。」 「我会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赵青泽无情的拆穿了这个谎言。 司瑞寒闭了闭眼,「师傅,我与他之间本就是孽缘,我的牵挂太多,没办法逃开,说到底,他也没做什么。」 是啊,这一世,他真的没做什么…… 赵青泽绕过他走到了软榻上坐了下来,沉沉的看着他,目光中有怜爱和惋惜,「你起来吧。」 赵青泽自顾自的倒了杯清茶,似乎是在低语又似乎是要说给某人听,「想我赵青泽一世英名,到头来,竟然拗不过自己的徒弟。」 司瑞寒坐到了他的对面微微低头,赵青泽喝了一口茶,「伸手。」 司瑞寒顿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赵青泽仔细的试了试,「当年毒入肺腑,能保命也实属不易了。」 「可就这么一副破烂不堪的身体,你都不知道好好养护,心脉受损于他人而言尚且不易痊癒,你就不怕他下手没轻没重,让你一命归西?」赵青泽愤愤的说道。 第117页 司瑞寒一点不意外赵青泽知道这些,他微微摇头,「师傅曾经说过,无论做什么,都要有谋划,总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我清楚他的目的,知道他不会要我性命。」 赵青泽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从身上拿了一个青色药瓶,「这个药每日一粒,吃完我给你调息。」 司瑞寒盯着药瓶看了看,赵青泽开口道,「怎么,师傅的话不好使了是吗?还是你觉得,师傅会害你不成。」 「师傅,皇宫内院,你每日来……」 「怎么,不方便?他萧景苑还敢拦着我不成?」赵青泽瞪着眼说道。 司瑞寒沉默片刻,接过药瓶吃了一颗,赵青泽有替他调息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一切结束,司瑞寒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也有惨白的不像话。 赵青泽点了点头,「你的血脉筋骨都有受损,不通则痛,所以,没有为师替你调息引导,不要轻易服药。」 司瑞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师傅,我还能习武吗?」 赵青泽听到这个问题终于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他伸手摸了摸司瑞寒的头髮,「安心修养,师傅会让你重新拿起剑的。」 司瑞寒缓缓一笑,送走了赵青泽,不久他便看到了趁着夜色走来的萧景苑,进了门迎着烛光,司瑞寒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一道伤口,伤口不深却很长。 「皇上受伤了?」 萧景苑脚步一顿,抬手摸了摸,「小伤。」 「前辈来你这里了?」萧景苑问道。 司瑞寒点了点头,萧景苑便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而说道,「丞相府的两位小姐都已经安全的到了目的地,日后安稳过日子就好。」 司瑞寒看了看他,「皇上有心事?」 虽然是疑问却也是肯定,萧景苑看了看他,走过去按着他的肩头,「瑞寒,你可曾后悔救我。」 司瑞寒闻言抬头看着萧景苑,「为什么这么问。」 萧景苑眼底微颤,抿了抿唇,「瑞寒,其实……其实当年的事,或许跟温家脱不了关系。」 司瑞寒盯着他看着,抬手捧着他的脸,「谁告诉你的。」 「你知道!」萧景苑心底一沉,难以置信的开口。 司瑞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知道。」 「我还知道,温家说到底只是替人做事,真正有这个意图的应该是先皇。」 萧景苑有些慌乱的抓着司瑞寒的胳膊,「瑞寒。」 「我在。」 听到这话,萧景苑竟然奇异的瞬间冷静下来,他眨了眨眼,「我,我……」 「觉得亏欠,还是觉得恐惧。」司瑞寒淡淡的问道。 萧景苑抬手将他拉进了怀里,「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即便他有心,愿意入局的是我自己,他没逼我。」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不选择瞒我,不告诉我不是更好?」在萧景苑的怀抱里,司瑞寒贴着他的耳边问道。 「我不能瞒你,也瞒不了你。我说过,我不会欺骗你。」萧景苑轻声说道。 「那你呢,为什么知道了,猜到了,却不跟我说。」 司瑞寒闭了闭眼,「因为我知道错不在你。」 萧景苑用力将司瑞寒抱住,仿佛要把人融进骨血一般,「为什么不怀疑我早就知道,为什么愿意相信我毫不知情,为什么要说……错不在我。」 「如果你知道,你会愿意让我喝了那杯酒?」 「不会。」司瑞寒的话音刚落,萧景苑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对,所以为了真实,为了不让任何人怀疑,你必须不知道,即便危险就在身边,很有可能你自己会喝了那杯酒,也决不能让你知道。」司瑞寒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清冷起来。 为了折了自己的羽翼,先皇当真是煞费苦心,没了武功的风玉公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平白无奇的文人,纵使才情在高也不过是风流才子,况且这才子还是个病秧子,终身缠绵病榻。 丞相府的大公子就此陨落,在外界看来与丞相府即将走向没落并没有区别,祖父向来疼惜自己,必然会因为自己的折损而深受打击,日后提及让自己做君后,祖父也未必就不会应允。 「那父皇他就不怕……」萧景苑有些难耐的开口。 「他不怕,因为他知道能救你的人早就在温家,一旦是你喝了那杯酒,便会有人带他直接入宫,那种毒只要立刻解,虽于身体有害却也是可以调养的。」司瑞寒说道。 萧景苑微微眨了眨眼,「瑞寒。」 「嗯。」 「瑞寒。」 「从一开始,我就是棋局上的棋子,无论是何时我都逃不开,所以没必要替我伤感,也没必要替我觉得如何。」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萧景苑缓缓的松开了怀抱,「如果,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 说到这里,司瑞寒眼底泛着迷人的光亮,抬手摸着萧景苑的脸,「我想,我还是会替你喝。」 他的话音刚落,萧景苑就抓着他的手腕用力的吻了上去,两个人拥吻着,几步后退到了圆桌旁,萧景苑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上,压着司瑞寒躺在了圆桌上。 司瑞寒仰面半躺在圆桌上,萧景苑支着胳膊低头看着他,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落在了司瑞寒的脸上,微凉。 第118页 司瑞寒抬手碰了碰他脖子上的伤口,「师傅不是故意的。」 萧景苑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嘴边亲吻,「我知道。」 「让李福给你处理一下,明日早朝若是被文武百官看到,恐怕又有的吵了。」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瑞寒,对不起。」 「瑞寒,我一直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段时间内要准备很重要的考试和工作,所以更新变得不稳定,尽量会保证隔天更新一次,会给这个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尾的,爱你们呀 第70章 当年秘闻 次日一早, 萧景苑刻意换了件衣衫遮住了脖颈处那道血痕,神色如常的上了早朝,虽说百官中有注意到换衣服这个细节的, 可也没怎么在意, 上完早朝,萧景苑便拉着司瑞寒匆匆出了宫。 司瑞寒并不清楚萧景苑的打算,见对方也不像是要说什么,便也没有开口询问, 一路上都满心疑惑, 直到来到了丞相府门前,他才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老管家听说司瑞寒回来了,立刻一熘小跑来到了大门口, 见他要行礼,萧景苑摆了摆手,「不用这些虚礼, 进去说。」 厅内,司腾辉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上, 赵青泽坐在一旁摆弄着手里的茶盏,萧景苑拉着司瑞寒几步走进去, 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 司腾辉勐然起身, 眼底满是震惊, 司瑞寒也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有动作, 萧景苑便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仰着头说道。 「此刻,我不是皇上, 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为曾经的过错陪个罪。」萧景苑一字一句的说着。 司腾辉眼底蔓延着黑色的风暴, 他紧抿着唇,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司瑞寒低头看着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司腾辉,「祖父」。 听到司瑞寒叫自己,司腾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半晌甩了甩衣袖拱手弯腰到,「臣何德何能,担不起皇上这一跪。」 萧景苑张了张嘴,司腾辉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只要寒儿愿意原谅,臣没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说,可这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和浓重的压抑不满让萧景苑心底一沉,说到底自己是百口莫辩,即便司瑞寒愿意相信自己,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并原谅自己。 司瑞寒眼睫轻颤,见萧景苑深色落寞,头颅低垂,手上用了用力,「起来。」 赵青泽坐在一旁稳稳噹噹的把茶盏放到了桌上,看了看司瑞寒,嘆了口气,「你起来吧,你跪着他心里不舒坦,你到底在折磨谁。」 萧景苑闭了闭眼起了身,转而朝赵青泽拱手,还未等开口,赵青泽就摆了摆手,「你不让我说却自己开了口,倒也是有真心,也有胆子,你是算准了我这个徒弟捨不得你,放不下你。」 萧景苑抿了抿唇,赵青泽看了眼司瑞寒,「罢了,事情这般我们这些老人也做不了什么,是苦是甜,是酸是涩,就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了。」 说着他看了看司瑞寒,「既然都来了,干脆说明白了再走。」 「如今形势不明朗,各方势力焦灼,你这个皇位坐的也不会稳当了。」赵青泽淡淡的说道。 司腾辉也捋了捋鬍子,「皇上用雷霆之势平定了南域诸事,但也清楚,南域也只是表面平和,宋明远此人虽有些本事,可说到底也是在苦苦支撑。」 「我此番云游在外,归来时特意去了趟南域,虽说灾害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亡损失,可对南域来说也已经是伤筋动骨。」赵青泽说道。 「孙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先皇仙逝之后便从宫中离开,行踪诡秘不定,皇上可有猜想,孙公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司腾辉眯着眼问道。 他们两个人一言一语丝毫没有给萧景苑喘息的空挡,司瑞寒不由的嘆了口气,这种全然没有君臣之别的问法,大概就只有自己的祖父敢了。 萧景苑自然知道两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为何不断的箴问自己,他们心中的怒气说到底也不是这么容易消散的,就算他们愿意相信事情不是自己授意的,或者说自己也是受害的人,可说到底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宋明远虽说苦苦支撑,可南域的事情也办的井井有条,这与清月楼有着密切的关系。」 「清月楼?」赵青泽眯着眼说道。 萧景苑点了点头,「清月楼楼主木漪澜现在就在京城内,他的亲眷还是老丞相的关门弟子。」 司腾辉看了眼司瑞寒,摸了摸鬍子,「不错,萧轻扬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赵青泽眉毛一挑,「姓萧?」 「据我所知,这个清月楼以贩卖情报为生,只要付得起代价,任何的情报他都可以提供,这样的人,可信?」 「可信不可信,全看我能不能给他别人给不了的代价。」萧景苑淡淡的说道。 「那孙公公?」赵青泽问道。 「孙公公是忠和王萧景淮的人。」萧景苑嘆了口气说道。 对于这个答案,赵青泽和司腾辉并没有多意外,「孙公公会效忠忠和王倒也正常,忠和王萧景淮当年也是众多皇子中数得上的,才学武功,谋略算计,都十分精通。」 司腾辉一字一句的说道,听到这话,司瑞寒看了看萧景苑,见对方抿着唇,脸色铁青不由的嘆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对方缓缓开口。 第119页 「孙公公会效忠他,并不是因着这个原因。」萧景苑顿了顿说道。 司瑞寒一听,伸手按住了萧景苑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萧景苑回看了他一眼,「没事。」 司腾辉眉头一挑,赵青泽便开口道,「那是何原因?」 萧景苑垂眸,闭了闭眼,「忠和王萧景淮,是我的亲弟弟。」 司腾辉听到这话勐然起身,「你说什么?」 萧景苑微微抬头,「按照我朝规定,皇上的妃子一生只能孕育一位皇子,皇子出生后便交由皇子院进行统一的培养,再由皇上和君后选定太子人选。」 「本来,萧景淮是不该出生的,他的存在一直被我的母妃隐瞒,直到孩子月份大了瞒不住了才被父皇知晓,事后也确实想要下药毒杀。」 说到这里,萧景苑哂笑一声,「说起他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我,是我偷偷换了汤药,然后跪在御书房外三天三夜,替我母妃求情,当时父皇便有意立我为太子,见我如此执着,便也只好答应。」 「后来,母妃生下了他,也因为犯了忌讳,整个母族被谴谪罢黜,彻底失了势,刚出生的孩子也被送到了尚未有子嗣的嫔妃名下,这才隐瞒了下来。」 说到这里,萧景苑不免想起了当年他跪在御书房外,先皇推开门走出来,逆着光望着自己,留下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现在的善心后悔的。」 后悔?是啊,他如今万分后悔,当年因为那个女人的眼泪和哀求所做的荒唐决定,他竟不知道,那个人会为了那个孩子如此狠毒的针对自己。 这样的皇族秘闻即便是司腾辉也是不知道,他在震惊之余心底也不由得感嘆,这个小皇帝当真是对瑞寒推心置腹了。 「既然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何他还要针对于你,皇太妃也不肯安分守己?」赵青泽倒是不在乎这里面的暗潮汹涌,这样的秘闻他也就是听一听,并不会有什么震惊。 「在母族被贬谪罢黜之后,母妃的势力就大不如前,虽说有了子嗣,可也很难说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萧景苑淡淡的说道。 「尤其在我成为皇上之后,她的母族彻底断了能够回京的可能,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她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推翻我,推举萧景淮为皇帝。」萧景苑说道。 赵青泽眉头一挑,「她这么不喜欢你?同样都是她的孩子,谁做皇帝她都是皇太妃,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我是沿袭传统旧制上位,我的后位必须是男子,也必须尊她为皇太妃,驱逐她的母族,而萧景淮登基便是改朝换代,推翻旧有的制度,建立新的制度,只要手段强烈,也未必不可。」 「至于言官,萧景淮说到底也是皇族血脉正统,即便不是顺位继承,也很难说出什么,更何况我所说的是谋朝篡位,也或者,控制我杀了我,让我写下诏书,让位给他,这样,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司腾辉听到这话伸手捋了捋鬍子,一时之间周遭安静异常,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晌午,司瑞寒就和萧景苑一同离开了,在萧景苑说出这段过往之后,他们便没有在说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也或许是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人一同坐在马车上,司瑞寒淡淡的看着萧景苑,「你当年会为他们求情,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因为……?」 萧景苑抬眸看了看他,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药物只是一方面,或许我从心底也并不想让他们死。」 「瑞寒,当年我替他们求情,父皇就曾说,总有一日,我会后悔的。」说到这,萧景苑闭了闭眼。 「那……你现在后悔了?」司瑞寒开口问道。 「不,早在他对你起了心思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萧景苑伸手环住司瑞寒的腰瓮声瓮气的说道。 司瑞寒静默的坐在那里,「明知道你会后悔,却还是全了你的心思,先皇对你的期待当真很高了。」 「瑞寒,我父皇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话说到这里,萧景苑便沉默了,他不能祈求瑞寒原谅,或者说他压根没有这个资格。 第71章 该来的总会来 萧景苑未说完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司瑞寒心中十分清楚,可对方不说,他便也不去拆穿。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 赵青泽每日夜间都会夜探皇宫, 挑选的时间也恰巧是萧景苑不在的时候,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这半个多月,你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气息也比之前要平稳了。」赵青泽起身说道。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气, 经歷了半个月的痛苦, 他的经脉的确比之前要通畅许多,气息也平稳了不少,内力也在隐隐聚集, 照这样发展下去,想要完全恢復也不是不可能。 「从明天开始,从头练习剑法, 每日一个时辰。」赵青泽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司瑞寒微微皱眉,赵青泽瞅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是闲散了多年, 连筋骨都懒得动了吗?」 司瑞寒微微摇头, 「我知道了, 师傅。」 「你练习的时候让福灵替你看着些, 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就连他你也要瞒着。」赵青泽淡淡的说道。 「师傅。」司瑞寒忍不住开口。 赵青泽抬眸看着他,「他肯告诉你, 肯去丞相府登门赔礼,算他有良心, 可这不能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第120页 「你可以对他不忍,对他处处忍让,可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赵青泽冷声说道。 「我知道了。」司瑞寒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青泽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帝王心性,谁也不可能摸透,若是哪天他变了,对于你对于丞相府,那都会是灭顶之灾。」 「会武功的君后对皇权是巨大的危险,不然,也就不用费尽心思毒害你了。」赵青泽嘆了口气说道。 说罢,他便起身,「半月过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合斋节,到时候在外的这些皇族都会入朝向新登基的皇上朝拜,你祖父让你近日多注意点宫中动向,小心自保。」 司瑞寒文言眉目微凝,这个合斋节他还是记得的,前一世,在这次合斋节上还出现的异国使团刺杀萧景苑的危险事件。 送走了赵青泽,司瑞寒便转身回到了屋内,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游记,随意的翻看着,半个时辰过后,他随手放下了手中的书推开了门。 在门口等候的福灵立刻起身,「主子。」 司瑞寒抬头看了看远处,「小厨房里的参汤还温着吗?」 福灵点了点头,「温着呢,主子要喝点吗?」 「去小厨房准备一碗,去御书房走一趟吧。」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两人带着参汤来到了御书房,李福遥遥的就看到了司瑞寒,他赶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君后。」 司瑞寒点了点头,「皇上在里面?」 「在呢,正在忙着看奏摺,这合斋节快到了,奏摺也比以往要多了些。」李福小心的说道。 「去通传一声。」 司瑞寒拿着参汤进门的时候,萧景苑正在低头批着奏摺,听到门响抬头一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笔。 「夜深风露重,你怎么来了。」萧景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着司瑞寒的手。 「手都这么凉了,很冷吗?」萧景苑关切的问道。 司瑞寒将装了参汤的食盒放到了桌上,「小厨房炖的参汤,你没来,我给你送来。」 萧景苑将食盒打开,看到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心底泛起了暖意,他走到了司瑞寒的面前,抬手摸着对方的脸颊,「瑞寒。」 司瑞寒微微仰头看着他,抬手盖住了他的手,「我在。」 他的话刚落下,唇就被吻住了,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急切,也比以往都要温柔,辗转缠绵,彼此都像是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们彼此追寻着对方的气息,互相抚慰着,心底的种种都随着逐渐升腾起的缠绵气息上下起伏着。 原本温热的参汤,最终还是被李福拿去重新温了,萧景苑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司瑞寒,在他的额头轻柔的落下了一吻。 司瑞寒眨了眨眼,「合斋节,有什么打算。」 萧景苑与他十指交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不过,来了就不会再让他回去了。」 「杀了镇南王尚且可以瞒,可若是在京内杀了他,恐怕会落下口舌。」司瑞寒说道。 不杀皇族亲眷是规定,即便萧景苑是皇上却也不能贸然更改。 「我不能杀他,可他存了造反之心,存了谋反之意,只要他敢动,我杀他就是为民除害。」萧景苑冷冷的说道。 司瑞寒闭了闭眼嘆了口气,「近日皇太妃安静了许多。」 「刘关的事情让她摸不准我到底有没有被蛊惑,这让她不敢贸然行动。」萧景苑说道。 「可合斋节将近,如果她想知道些什么,恐怕会铤而走险,如果她想要帮助萧景淮,恐怕她会不顾一切,只怕到时候,防不胜防。」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萧景苑在他头顶落下一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会护着丞相府,到时候就把你还给司家。」 司瑞寒听到这话头动了动,「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也该死在一起。」 萧景苑一愣,用力握着司瑞寒的手,「瑞寒。」 司瑞寒神色一片平静,起起伏伏这么久,他心底早就如同平静的湖泊当不起什么波浪了,前世的种种后世的一幕幕都在他心底划下了痕迹。 只不过前世不可追,后世不可忆。 时间匆匆而往,举国欢庆的合斋节终于来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变得热闹起来,无论是孩童还是成人脸上都挂着笑,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一切和睦而往便是最大的幸福。 太妃宫 皇太妃孙氏手里捏着佛珠,过去的日子里她都心惊胆战,她的确摸不清萧景苑的种种心思,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萧景淮,她的内心再次泛起了波澜。 萧景淮的车马人手并不多,坐在马车里,他单手支着头唇角挂着笑,萧景苑长的与先皇有七成神似,与他不同,萧景淮长的更像孙氏一些。 狭长的眸子带着让人沉沦的光,一颦一笑间带着晃人的气息,着实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样貌。 「主子,马上要进城了。」车马外的小厮轻声说道。 萧景淮伸了个懒腰,撩起了帘子遥遥的看了眼不远处高耸的城门,眼底泛起了浓烈的笑意,「一会儿你们先回府上,本王要进宫。」 得到萧景淮已经进城的消息,萧景苑正和司瑞寒一同用着早膳,他冷笑一声,「来的倒是积极。」 「既然已经进城,恐怕过不久就要进宫了。」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第121页 「这是自然,他向来我行我素。」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要让他同皇太妃见面吗?」司瑞寒问道。 对外萧景淮的生母是先皇的一个妃子,地位低下,先皇离世选了不少妃嫔随葬,本来她也该随葬的,可先皇却下旨留了她的命,并让她在宫中安享晚年。 对此,萧景苑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按照法制让她居住在宫中,并且替她挡了不少的杀机。 「他的生母是皇上的慧嫔,让他去见见也好。」萧景苑不甚在意的说道。 司瑞寒淡笑着摇了摇头,若真是这样,估摸太妃宫里的那位怕是要气昏过去了。 正如他们所想,早膳过后,李福便来同传,萧景淮将随行人员安置到府中后便带着随性小厮往宫中来了,现在已经进了宫门。 萧景苑换好了衣服,在司瑞寒脸上亲了一口,「我去会会他。」 当萧景苑真的见到萧景淮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前世今生的种种重叠在一起,对于自己这个亲弟弟,他竟让生不出任何感情。 萧景淮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萧景苑面容淡然的走过去扶起了他,「一路而来,辛苦。」 萧景淮一笑,「为了能够早日见到皇兄,再远的路途,臣弟也要星夜奔驰啊。」 萧景苑微微点了点头,「这次来了,就多住几日,也许就未进京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好好在熟悉熟悉。」 萧景淮文言眉头一挑,「这是自然,臣弟在外最牵挂的就是皇兄和母妃。」 萧景苑心下一笑,面上倒是一派淡然,「一会儿让李福带你去慧太妃那里看看,之后你再去看看太君后吧。」 听到这话,萧景淮脸色变了一瞬却也是很好的隐藏起来了,他不信萧景苑不知道自己要见谁,他这么说倒真是有些意思了。 送走了萧景淮,萧景苑冷哼了一声,「出来吧,来了多时了。」 话音刚落,木漪澜便从阴暗处走了出来,「警惕性高了不少。」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谁。」萧景苑目光清冷的说道。 木漪澜银质的面具闪出不一般的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打算。」 「什么打算。」萧景苑眯着眼问道。 「对于他,你真要下手?」不知道为何,萧景苑竟然从木漪澜一贯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了点点的笑意。 「不是我要不要下手,而是他该不该死。」萧景苑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木漪澜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他的笑让萧景苑感到莫名,随即他便听到,「曾经有个人面临与你相同的抉择,你知道他是怎么选的吗?」 听到这话,萧景苑目光一凛,而木漪澜确实勾唇一笑什么也不肯说了。 第72章 合斋宴 萧景淮在宫内绕了一圈, 来到了慧太妃的住处,这是一处偏僻的院落,萧景淮站在院外看了看, 院落里并没有多余的人, 只有一个小太监正在洒扫。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小太监一扭头,见到萧景淮立刻跪地,「奴才见过忠和王。」 萧景淮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无视了对方径直将大门推开, 屋内是一股子浓烈的药味,萧景淮随手在口鼻处挥了挥。 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挣扎着坐起身的慧太妃,许久不见对方苍老了许多, 萧景淮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 慧太妃面容惨澹的看着他,半晌开口道,「真没想到, 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萧景淮轻笑一声,「这是什么话, 怎么说你都还是本王名义上的母亲,自然会有见到我的日子。」 「母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慧太妃不住的笑着, 笑着笑着禁不住咳嗽起来, 看着萧景淮的目光里像是淬了毒。 「我可担不起你一句母亲, 若非如此, 我又岂会缠绵病榻,终生无法生育。」慧太妃冷声说道。 萧景淮却是目光冷凝, 「至少你还有命活着。」 说着他就起了身,「慧太妃好生在这里苟延残喘吧, 用你的余生好好看看。」 等到萧景淮出了门,慧太妃勐烈地咳嗽了一阵,当年先皇让她抚养四皇子萧景淮,她无力反抗只能遵从,却也清楚,膝下有子就意味着她再无孕育孩子的可能。 本来她也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想着这样也好,却不曾想,如今的皇太妃孙氏竟然对她怀恨在心,几次三番下手想要毒杀她,虽然她保全了性命,可到最后身体却被拖垮了。 先皇崩逝按律她本应该随葬,皇太妃孙氏也早早就安排了太监就等着一朝令下将她处死,可没想到的是先皇下旨留她一条命。 就在那天,皇太妃孙氏再次来到了她的寝宫,对她百般羞辱,等到对方离去,她便仰面躺在床上,眼底满是无尽的嘲弄。 萧景淮从慧太妃的寝宫里出了门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司瑞寒,他眉头一挑走了过去,「君后。」 司瑞寒微微点头,「忠和王。」 司瑞寒本不欲与他闲谈,可萧景淮却有意拦住了他的去路,「君后这是要去哪里。」 「闲来无事,出门散心。」司瑞寒淡淡的说道。 萧景淮随手挥退了随行的人,几步上前,「君后,许久未见,本王对君后可是十分惦念。」 司瑞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神色淡淡,「忠和王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然是心里清楚地。」 第122页 萧景淮淡淡一笑,「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便朝前走去,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司瑞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果然是要去太妃宫。 太妃宫内,苏娥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正在他着急张望的时候却看到萧景苑大步朝这里走来,她立刻跪地,「参见皇上。」 萧景苑在她身旁停了脚步,「你在这里等什么?」 苏娥心底一跳,「回皇上,皇太妃养的猫方才跑丢了,奴婢出来找找。」 萧景苑点了点头,「确实该好好找找了,李福,多派几个人帮着一起找找吧。」 苏娥立刻说道,「多谢皇上。」 苏娥本以为萧景苑会进门却不想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没办法,苏娥只能硬着头皮随着其他人一起找着。 萧景淮从远处走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太妃宫里似乎有不少人,他几步上前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萧景苑。 萧景淮的眼底划过一抹暗沉,萧景苑却是眉头一扬,「忠和王这是见完慧太妃了?」 萧景淮点了点头,「多亏皇兄的照顾,母妃身体很好。」 萧景苑含笑点了点头,「毕竟是先皇特意嘱託,朕作为臣子,自然要多加照拂。」 萧景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四处看了看,「皇太妃宫内倒是热闹。」 「哦,皇太妃心爱的猫跑丢了,正差人找呢。」萧景苑说道。 「皇兄是来见皇太妃的?」 「本就是路过,恰巧看到皇太妃宫中的宫女站在门口,既然猫丢了,自然要帮忙找找。」萧景苑说道。 屋内的皇太妃孙氏眼瞅着萧景淮站在门口却无法入内,心急之下便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听到身后门响,萧景苑的眼底泛起了波澜。 皇太妃望着萧景淮扬起一抹笑,施施然的走到了门口,萧景淮拱手到,「皇太妃。」 皇太妃孙氏立刻伸手虚扶了一把,「忠和王不必如此多礼。」 萧景苑静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孙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而看着他,「皇上政务繁忙,这猫丢了也就丢了吧。」 萧景苑听到这话不由的哂笑一声,「既然母妃喜欢,儿臣自然要尽心尽力。」 说罢他看了眼萧景淮,「忠和王舟车劳顿,既然已经见过了慧太妃就先回去吧,三天后的合斋宴,朕会让慧太妃出席晚宴的。」 萧景淮眯了眯眼,弯腰拱手,「既如此,臣,告退。」 等到萧景淮离开,萧景苑扭头看了眼神色忧郁的孙氏,「母妃这是捨不得了?」 孙氏盯着萧景苑看了看,「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儿臣自然知晓,可就是因为知道,儿臣才不能让他跟母妃见面,毕竟,对外他可是慧太妃的儿子。」 孙氏牙根咬的发疼,萧景苑眉头上挑,「母妃也不必如此忧心,三日后的晚宴,儿臣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四弟与你见上一面就是了。」 说罢,也不管找没找到猫,萧景苑就带着李福和几个随从离开了,孙氏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帕子,眼皮微微跳动。 而此时,司瑞寒却也恰好的来到了慧太妃的宫门外,一天之内见到忠和王和君后,守门的小太监着实吓了一跳。 司瑞寒瞅着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样子,四处看了看,「这里只有你在伺候?」 小太监点了点头,「先前还有位宫女,前几日得病死了,就剩下奴才一个人了。」 司瑞寒微微皱眉推开门走了进去,慧太妃遥遥的听到门响,以为是皇太妃孙氏,便低声笑了笑,「你来晚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司瑞寒神情微动,几步走了进去,慧太妃见到来人怔愣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当朝君后?」 司瑞寒点了点头,寻了个凳子坐在了不远处,「方才忠和王来过了。」 慧太妃费力的撑着身子,「君后也是来打听忠和王的?」 「本宫来不是谈他的,而是来告诉你,如果想要报仇就好生养着身体,日后总有机会。」 慧太妃眼底闪着莫名的光,「你要帮我?你都知道了?不,不可能,这件事是皇家机密,你怎么会……」 说着说着,慧太妃突然停了下来,不由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好,好,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他们的下场,我无憾。」 司瑞寒望着她,「当初为何答应抚养四皇子。」 慧太妃斜斜的靠在床边,「尽管他对我不仁不义,可我却倾心于他,说到底都是孽缘。」 对于先皇如何司瑞寒并不想评判,或者说,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过是曾经的抉择和日后的追忆罢了。 适夜 王珺琰如往常一般在寝宫内低头练字,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他微微抬头放下手里的笔走了过去,门边塞了一张纸条。 他拿起纸条看了看,闭了闭眼,随手将纸条放到了烛火上点燃,直到烧成灰烬,他的目光始终清冷无波。 三天后的合斋宴 这一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从天南海北聚集而来的百姓都在街头巷尾攀谈游乐,没有人注意到,这番欢乐场景下隐藏在郊外的漆黑场景。 「皇太妃。」苏娥站在孙氏背后替她整理着髮髻,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慌乱。 孙氏静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怕了?」 第123页 苏娥闻言立刻跪地,孙氏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是本宫最得力的掌事宫女,过了今天,本宫就会把你送给新皇,为了荣华富贵,今夜你也要稳住了。」 听到这话,苏娥不由的用了咬了咬舌头,努力让自己还在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奴婢绝不辜负太妃期望。」 当她来到厅前就看到了坐在宴席上的慧太妃,她的目光立刻像是浸染的毒一般的刺向对方,而慧太妃却是丝毫没有在意,神色间淡淡的。 萧景苑带着司瑞寒从外走进来,落了座,李福小心的凑到了萧景苑身边,压着声音说道,「皇上,太君后身体不适,今夜就不过来了。」 萧景苑眉头一拧,他还真是没想到温成贤会在这种时候称病不来,是不想看到今日的场面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派柳太医去看看吧。」司瑞寒在一旁适时地开口,萧景苑点了点头,李福便立刻下去安排。 不过,不论他来不来,今日这场大戏都必须唱下去,在一片欢腾之声中,合斋宴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快要完结了,因为疫情等原因耽搁了很久,更新也不太顺,不过会顺利完结的,也感谢大家的支持 先前说的刑侦文在构思中,需要耐心等待一下 在过渡期《狐狸经纪人和他的奶狗小学弟》提前上线了,喜欢的小天使可以关注一下,爱你们哟 第73章 曲终落幕 一年一度值得欢庆的日子, 莺歌燕舞,酒肉欢愉,一派祥和, 萧景苑和司瑞寒一同坐在主座之上, 时不时的说说笑笑。 萧景淮坐在下手静静地看着,时不时的端着酒杯饮酒,直到他看到司瑞寒起身离席,他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跟着走了出去。 这一幕被萧景苑看在了眼里, 他深色间夹杂了些许冷然,王珺琰坐在靠后的位置,放在桌下的手攥了攥。 知道萧景淮跟在自己身后, 司瑞寒绕了一圈走到了偏一点的后花园,「忠和王有何事?」 萧景淮几步绕到了他的对面,「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 司瑞寒抬眸看着他, 高低眉一扬,「知道什么, 你有不臣之心,想要造反?」 「如此话语, 宣之于口, 不明智。」萧景淮笑着说道。 「你既然敢做, 我为何不敢说。」 「先前南方之事, 你们便早就猜到我有异心了, 我的那个好皇兄特意设了这样一个鸿门宴来请我入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萧景淮眯了眯眼。 「你若没有反叛之心, 他不会如此。」 听到这话,萧景淮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胳膊, 「从之前到现在,你都是处处向着他,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司瑞寒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忠和王这是喝多了吗,满嘴胡言乱语。」 萧景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这幅样子,既然如此,今夜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属于我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司瑞寒静默的站了一会儿,转身也回到了厅内,此时,厅内大殿上,王珺琰正在抚琴,丝丝扬扬的的琴声萦绕在整个殿内。 司瑞寒刚落座没多久,琴声便停了下来,王珺琰起身身边的侍从立刻跟在他身后替他斟了一杯酒,「皇上,臣侍想用这一杯酒来祝我朝民生安泰,和风顺遂。」 萧景苑朝李福点了点头,对方便走了下去接过了王珺琰手里的酒,司瑞寒端坐在一旁目光久久停留在王珺琰的身上。 酒杯被萧景苑接过,司瑞寒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萧景苑却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愿景,朕自然是要喝的。」 说罢他便一口将酒饮尽,萧景淮坐在下面看着萧景苑喝完了酒轻笑了一声,「皇兄,臣弟也想敬上一杯。」 说着他便起了身,「臣弟想敬皇兄,感念皇兄多年照顾,也感谢皇兄往日的付出。」 萧景苑眉头轻挑,「本就是兄弟,何必如此客套。」 萧景淮笑了笑,「若是不客套,如何让你退位让贤呢。」 此话一出,大厅内静默无声,片刻后厅外似乎传来了阵阵厮杀的声音,萧景淮站在原地唇角微翘,「皇兄,如此欢庆的节日怎能少了百姓的欢腾呢。」 外界的厮杀逐渐变的清晰,萧景苑突然按住了胸口,十分痛苦的抬手,「你……」 眼瞅着萧景苑痛苦的样子,萧景淮笑了笑看向了皇太妃,皇太妃也适时地起身,「皇上,为了百姓的安宁和社稷的稳定,恳请皇上退位让贤。」 萧景苑像是受到了刺激,勐地吐了一口鲜血,一旁的司瑞寒赶忙扶了一把,司腾辉横跨一步处列,「皇太妃,后宫不可干政,莫要罔顾祖宗礼法。」 李默也将随身佩剑拔了出来,「造反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萧景淮站在原地扫视了全场,「你们也同这老顽固一般想?实话告诉你们,刚才的酒里有毒,他活不了多久了。」 「若是他肯退位让贤,我便让外界的厮杀停止,若是他不肯,只怕他死了,也要半城百姓陪葬,各位也不会保有全尸。」 萧景淮的话在寂寞无声的大殿上掀起了阵阵波澜,有言官直言他是犯上作乱,却也有大批官员跪地恳求萧景苑退位让贤,免得百姓生灵涂炭。 第124页 萧景苑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朕退位,想的倒挺美。」 萧景淮笑了笑,看了眼司瑞寒,「君后不妨劝劝皇上,若是皇上肯退位,我可以答应保全司家满族,甚至,让你继续做君后。」 听到这话,一旁的皇太妃孙氏立刻起身,「不可。」 「当日我们就曾言明,若是登基,便要立孙氏宗族女子为后,你怎可将后位如此轻贱的许给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孙氏怒吼出口。 萧景苑听到这里朗声笑了笑,随即又咳了一口血,「原来如此,你们的谋逆之心如此深重,不愧是真的好母妃,好弟弟。」 司瑞寒静默的拍了拍萧景苑的胳膊,随即起了身,看了看站在原地一脸笑意的萧景淮,他突然一跃而起,下一秒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萧景淮惊讶的开口。 司瑞寒将匕首向前送了送,「你之所以不带武器随从进宫,无非就是知道孙公公一直就在暗处,若有异变便可轻松取人性命。」 「可你知不知道,我师父赵青泽乃是一代剑仙,他的剑法即便是孙公公也很难战胜,只怕此刻他早就已经没命了。」 「你更不知道,我的武功已经恢復了。」 仿佛要印证这些话,一颗包起来的人头落在了厅内,赵青泽踱着步子走了出来,看了眼萧景苑,「别装了,外面的叛军已经被李家军和周家军围住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说着他又看了眼司瑞寒,「一刀捅死行了,心慈手软。」 萧景苑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起了身,「忠和王觉得这场戏好看吗?」 萧景淮的目光扫过了全场,他的母妃孙氏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那些支持自己的官员一个个抖如筛子,门外的厮杀声已经停了许久,一切都过去了。 他看了眼司瑞寒,「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算死得其所。」 说着他便要抓着司瑞寒的手,一旁的赵青泽迅速出剑,萧景淮只来得及瞪大了眼便倒地了,「想脏了我徒弟的手,门也没有。」 一场混乱,来的迅勐,去的无声。 忠和王谋逆叛乱死有余辜,皇太妃孙氏参与谋逆其罪当诛,却因皇上感念其生养之恩,特赐毒酒保全尸身。 慧太妃推开了太妃宫的大门,今日的她穿着艷丽精心梳妆打扮,身后跟着的奴才手里端着毒酒,她缓步走了进去。 「皇太妃,才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啊。」慧太妃微扬着下巴说道。 孙氏穿着白色的内衫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贱妇,你怎么敢来。」 慧太妃笑盈盈的看着她,「皇上仁爱,知道你谋逆不忠,还愿意给你个全尸,我特意过来送送姐姐。」 孙氏闻言摇着头,「不可能,我是他的母妃,他不会杀我的,我是他的母妃,他不会的,不会的……」 「哟,你还知道自己是皇上的母妃啊,可你做过母妃该做的事吗。」说着,慧太妃便起了身。 「我虽不是四皇子生母,当年却也全心为他,若非你们母子恩将仇报,我又如何会是这般下场。」慧太妃说着走到了孙氏面前。 她抓着孙氏的头髮,「先皇无情,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不然你几次三番毒害我,为何我都安然无恙,他留我一命,就是让我有朝一日可你送你归西,忘了告诉你,先皇留有遗旨,皇太妃孙氏,四皇子萧景淮,死后不得入皇陵。」 说罢,慧太妃便起身离开了太妃宫,片刻后,便传出了皇太妃薨逝的消息,秉承先帝遗愿,孙氏和忠和王死后不入陵寝。 云华宫 司瑞寒已经在这里坐了半柱香的时间了,温成贤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听到了孙氏薨逝的消息才长嘆了一口气。 「你想问什么?」 「温家替先皇做了那么多,最后却落了个驱逐的下场,值得吗?」司瑞寒开了口。 温成贤微微垂头,「做与不做,皇上都不会放过温家,但做了温家可以保全全族。」 「可皇上若是清楚了,太君后可有想过日后。」司瑞寒问道。 「生死各有命。」 「先皇之死,与你有关。」这次没用疑问,司瑞寒很肯定的开口。 温成贤目光清冷的看着他,「我自认隐藏的够深,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太妃孙氏虽然用了同样的香,可她显然对香了解的不多,而且,她也只对皇上用过,先皇则是在你这里用过。」 「我本以为是皇太妃有意构陷,可盘查过后却发现,这香制作繁杂很难取得,孙氏久居深宫没有机会,而太君后却不同,你与我师父是故交,因此你想要什么,他都会带给你。」司瑞寒说道。 温成贤听到这话轻笑一声,「的确是我,可与你师傅无关。」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温成贤说完,就闭上了眼,司瑞寒清楚,再多问也无意了。 「皇上无意治罪在,只托我告诉太君后一句话。」 「先皇薨逝前曾说,他的死不必查,都是他的孽债。」 司瑞寒离开后,温成贤依旧紧闭着眼,只不过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地牢内 萧景苑来到了关押王珺琰的牢房,即便萧景苑未曾真的中毒,王珺琰却也摊上了投毒的罪名,自然被投入大牢。 第125页 「你的族人为了你担惊受怕,自愿请旨让朕将你千刀万剐。」 王珺琰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臣侍的确犯了死罪,无话可说。」 「为何临时将酒换了,又为何事先通知君后而不是通知朕。」萧景苑眯着眼问道。 王珺琰眸子里闪着精光,半晌轻笑一声,「因为觉察到不对,君后就会为皇上挡酒,臣侍只是不想曾经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你知不知道仰慕君后在朕这里,也是罪。」萧景苑眯着眼说道。 「如果是这样,臣侍甘愿赴死。」王珺琰坦坦荡荡的说道。 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吧,永远不得回皇城一步。」 王珺琰勐然抬头,半晌后,「臣侍能……」 「你休想再见他,否则,不仅你死,你王氏一族朕也不会放过。」萧景苑背对着他沉声说道。 王珺琰闭了闭眼,「臣,恳请皇上,善待君后。」 回到了宫里,萧景苑便匆匆去了滕慧阁,一进门就看到司瑞寒正在摆弄着琉璃瓶内的花,他几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对方,能有这样的时光,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了,虽然磕磕绊绊却也有了属于他们的结局,希望大家能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