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大佬都是我马甲》 第1页 [无cp向] 《（综漫同人）大佬都是我马甲》作者：痛感迟钝【完结+番外】 简介: 一、#我当大佬那些年# 月见里菻连续合成三张bug卡牌后，连夜被游戏公司请去体验服。 谁知躺进游戏舱的下一秒，他的意识错误登录到异次元，对此一无所知的菻开始捏初始人设： 「流星街+5t5」将肆意妄为贯彻到底，极端自我的疯子，流星街的无冕之王。为追溯本家，只身穿越黑暗大陆强硬介入咒术界。 「学园都市实验室+中也」大脑植入计算机的完美司令塔，击败三万个缺陷克隆体，最接近学园都市能力开发的终极目标——「宛如神明意旨一般降落凡尘的人」。 「圣堂教会+库洛洛」至高信仰下的代行人，被誉为圣徒般高洁殉道者的同时，成为无数异端的唯一信仰。 歷史车轮就此变向，六眼镇压东京、赭发男人掌控横滨，而一系列动乱最终却指向神的信徒…… 二、#我养崽子那些年# 在月见里菻不懈努力下，马甲捡的崽子们指数型成长，皇位后继有人（x） 恐吓流教学下——被迫狂野疯长的185：垃圾咒术界由我和杰接管！ 教科书式教学法——半步首领中也按住武侦的欧豆豆虎杖：「死刑？你问过我了吗？」 「库洛洛」——感谢顽强奋战搞事一线的涩泽等同学，为横滨/东京的团结做出巨大贡献。 感谢超级厉害的画手@祝锦宵 1.不承诺日更，努力中 2.设定和时间线调整，私设超多 3.微群像 内容标籤：综漫 文野 咒回 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见里菻┃配角：咒术师，文豪┃其它： 一句话简介：扮演疯批大佬造作的那些年 立意：每个人都是一颗原石，歷经打磨方能成为钻石 -------------------------------------------------- 第1章 第 1 章 夜蛾正道难得的双休日被一通电话宣告破灭。 咒术师——全年无休、九九六的代名词。 几年后，某金髮一级咒术师称社畜和咒术师职业同为狗屎之前，夜蛾正道——现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校一名前途大好的人民教师，对「咒术师=狗屎」这一概念产生了无比清晰的认知。 「城北四区的所有诅咒被瞬间消灭？不可能。」差一点扣上的扣子失手滑出，夜蛾正道难以辨别表情的僵化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平民的伤亡呢？」他不自觉皱眉，全灭……听上去像是大范围无差别杀伤术式。 电话那头的声音经由电波转化显得失真：「零，平民无伤亡。」 声音顿了顿，露出几分艰涩意味，继续道：「东京二级以上的咒术师已全部抽调赶赴城北，请您尽快动身。」 「好。」 一个个可疑的名字飞速冒头，又被夜蛾正道一一抹去。 瞬杀一个诅咒，简单。 大范围无差别杀伤术式，不算难。 但是，绕过平民，无视对象等级，瞬杀东京四区的所有诅咒？天方夜谭。 且不说咒力精准锁定每一个诅咒的操作难度，单就覆盖城北四区的咒力提炼输出的能力，便是第一个无法逾越的问题。 思及此，夜蛾正道低低唿出一口气，压力倍增。 往好处想，至少对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诅咒师。说不定还是个偏好猎杀同类的新生特级？他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 「给我肺。」 黑暗中，一道命令声传来，幽冷寒意侵入神经，仿佛来自地狱。 月见里菻忍不住在内心反驳：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给你…… 不等他说完，耳边传来冷兵器生生剖开血肉的声音。 他勐地顿住，想看看情况，正欲抬眼却如有千斤重，怎么也无法睁开。 被索求的人动作不停。 器官硬生生扯离躯体，带出淅淅沥沥的血滴声，钻入月见里菻的耳蜗。 「给我肝。」 恶魔接受供奉，不止息贪婪着要求更多。 尝试了几次仍旧无法掌控身体，月见里菻一面联繫游戏管理者上报错误，一面试图分析眼下情况。 【请求确认落点是否错误。——测试员[唯一]】 耳边是器官快速生长、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冷兵器割开肌肤的划拉声紧随请求前后响起。 身体无法动弹，冥冥之中投过来的注视仿佛穿透角色躯体，直直看向精神降临的玩家月见里菻。 【体验服嘛，bug多很正常。另外，当前落点为角色卡「流星街 五条悟」，后台确认无误，也许系统还在磨合。——gm[零号测试服]】 「给我胰脏。」 好吧，胰脏，我想「我」会给它的。 月见里菻轻嘆一口气，虽然他目前依旧无法睁眼，但基本搞清了状况。 他在脑内点开游戏版面【待测角色】一栏，其中都是月见里菻合成的异格角色卡——也是他出现在体验服的原因，共有三张：「流星街 五条悟」、「学园都市实验室 中原中也」、「圣堂教会 库洛洛·鲁西鲁」。 后两张卡牌呈灰色，第一张的立绘上，白髮男人闪闪发光。 「给我心。」 他以为的恶魔，实际上是黑暗大陆的五大灾难之一瓦斯生命体「埃」，欲望的依存体。 第2页 它的请求仍在继续。 请求对象自然是「五条悟」，月见里菻所在身体的姓名——根据他捏的设定，一个来自流星街、为追溯本家而穿越黑暗大陆的「五条悟」。 五条悟原本是咒术世界的人物卡，流星街则是猎人世界的一个地点。 按游戏目前进度，世界之间并不互通，自然不应该出现诸如「来自流星街的五条悟」之类的跨世界人物卡。 然而，由于月见里菻触发系统bug，提前合成了异格角色卡。 且在播报系统兢兢业业的工作下，播报语音第一时间全服皆知。 世界联动！ 全服狂欢！ 「月见里先生，恭喜你成功触发游戏彩蛋，获得零号测试服游戏资格！」 游戏公司捏着鼻子认下，连夜打电话邀请月见里菻加入内测， 什么bug？没有bug，是彩蛋！ 因为月见里菻的测试内容独一份不兼容现有体系，官方甚至单独重启了半废弃的一个测试服。 加班就加班吧，就当提前测试互通世界了。工作人员抹了一把辛酸泪。 总之，绝对不能让打了鸡血的玩家知道，官方画的饼目前进度为新建文件夹…… 趟进全息舱前，月见里菻选择了地狱模式，这意味着卡牌的剧情线将极难完成。 现下，他正载入卡牌「流星街 五条悟」，一个被他设定为美强惨的恶人役。 「给我大脑。」 随着最后一项请求结束，月见里菻终于成功载入卡牌之中。 然而下一秒，剧痛沖刷每个神经末梢，彻底席捲身体感官。 【已开启痛觉削弱，躯体将自动模拟真实反应。】 游戏保护系统自动启动。 汗如雨下，轮囷盘虬的巨木在视线中蒙上一层阴翳，凭身体本能维持的反转术式正疯狂修復他的躯体。 「请求完成。」瓦斯生命体无机质的声音宣告道。 在月见里菻支撑不住倒地之前，一缕黑气裹挟着他的身影，与他一同消失在黑暗大陆。 // 东京，城北。 一个白髮男人半跪在地上，全身肌肉以极小幅度不自然地抽搐着。滴滴答答的血不断从他衣角落下，砸在小巷阴暗的路面。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发出响声。 但只远远扫过一眼男人，它们便慌不择路逃窜，短短几秒四下散了干净。 血在白髮男人脚边汇聚成洼，反常的是，他衣服底下的肌肤光滑平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 肌肉匀称分布骨骼之上，仅在绷紧时显露几分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 月见里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几分钟前被「他」生生挖出的内脏缺口，在反转术式作用下已然復原，完好待在他的腹腔各司其职。 但是，大陆另一边的世界似乎不承认他存在的合理性，挤压排斥感自四面八方传来，使得生长于他自身的血肉没有一刻停歇，持续处于碰撞之中。 辅助系统帮助月见里菻快速掌握角色能力，载入角色性格。 「五条悟」的出色感官使他听到自身血液奔涌，沖向断裂血管另一端的唿啸；感受风摩擦过肌肤而战慄。感官不断放大再放大，时时刻刻折磨他的神经。 他像起了排异反应的病人，身体正在被世界挤压毁坏。 不同的是，反转术式时刻运作，躯体同样在復原。 月见里菻开始尝试分割精神阻隔疼痛。 他粗暴地扯下蒙在眼前的绷带，指尖碾过脸颊出现短短几秒的红痕。 纤长浓密睫毛之下，一双璀璨冷感的蓝瞳缓缓睁开。 任何一个咒术师如果在场都不免失声，第二双六眼！ 遗憾的是，在白髮男人隐隐扭曲的气场之下，所有生物自发避开了这条小巷。就连巷口的行人都下意识绕开这里。 「五条悟」的字典里没有「收敛」二字，「探查」经由他手翻译读成「入侵」。 异化咒力无穷尽地自他为圆心涌出、铺陈。咒力如狂风般扫过地界，忽略普通人，自动锁定一个个原世界没有的生物——诅咒。 奇形怪状的生物攀附在人类身上饥渴地吸食负面情感，而人类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驱使咒力探入一只只诅咒的内里，试图分解它们的组成。毕竟流星街从未出现过这种东西。 分析出诅咒本源后，「五条悟」很快明白，在开发以生命能量为基础的念力之余，自己能从情感中提炼「念力」或者说咒力的原因。 果然，这双眼睛与遗传术式来自黑暗大陆的另一端！ 解构是双向的，月见里菻解析诅咒的同时，构成诅咒的负面情绪自咒力上反馈，到达中枢已汇成一股黏着流动的巨大恶意，憎恨、不满、抱怨、绝望…… 洪流涌向月见里菻，他的食指抑制不住抽动了一下。 无数负面情绪钻入大脑皮层，打乱了他分出部分精神隔绝疼痛的步调。 这怯懦的、属于弱者的负面情绪将疼痛硬生生放大了几倍！ 他死死咬着牙，防止呻//吟泄出。 冷汗渗过眉毛抵达颤动的白色睫毛上，丝丝缕缕汇成一滴水珠。 睫毛承受不住水珠重量颤颤巍巍，晶莹一滴欲将落下。 烦躁。 死吧。 第3页 月见里菻陡然闭上眼，探出的无数股咒力在同一时间内硬生生绞碎一只只奇形怪状的诅咒。 啪！ 诅咒与那滴可怜的水珠一同，来不及坠落便四分五裂。 世界清静了。 短暂的失控很快过去。 如同捏碎一颗爆珠带来了解压感，白髮男人满意地轻哼一声。 清理这一地带的诅咒后，世界意志的排斥性越发增强，纵然月见里菻成功分割一部分自我，解决了无时无刻碾碎復原带来的疼痛。 他仍旧渐渐失去对躯体的掌控，眼睁睁看着自己倚着墙壁软倒下去。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能到达的程度。 瞳孔艰难转动，瞄准即将出现在巷口的人。 双眼幽深。 「……五条悟？」 第2章 第 2 章 禅院甚尔、不，现在应该叫伏黑甚尔，距离他把人捡回安全屋已经过了三小时。 需要澄清一点，他不是出于大发善心—— 「知道黑市上，你的眼睛值多少钱吗？」赌马输得一穷二白的伏黑甚尔拿着匕首，在睡美人眼睛上比划，刀尖堪堪停在白色睫毛上方。 俯视视角下，男人眉头微蹙，双眼紧闭，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白髮被汗水打湿软软地贴在脸颊上，唇齿间偶尔泄露几道忍耐疼痛的喘息声。 看上去顺眼了不少。伏黑甚尔想到。 他不会忘记几个小时前，两人在小巷针锋相对的模样。 白髮男人跪趴在地上艰难支撑身体，明明身处绝对弱势，周身凝成实质性的杀意却让他的皮肤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趋利避害与铤而走险，都可以用以描述伏黑甚尔的行事准则，一切决定于他的钱包厚度。 很不幸，今天他帐户余额为负。 咒灵吐出一柄长刀，伏黑甚尔握住刀柄，审视着一步一步上前。 还在禅院家时，他曾远远见过一次年幼的五条悟。那双眼睛众星捧月而来，凝着极致的冷漠，不似真人。 现下，很难说清伏黑甚尔抱着什么心思。 不过，看到湛蓝六眼蒙上一层阴翳，他心底卑劣地泛起隐秘快感。 没有人永远高高在上，神也不行。 另一边，月见里菻在「五条悟」的躯体里只能听到蜂鸣声。太疼了……生生剜开脏器的余韵一遍一遍反覆。 自从被世界意识注意到之后，角色能力无法使用，他开局处于封印状态。 余光瞥了一眼提刀走来的黑髮杀手，月见里菻深怕想不出对策，下一秒直接be弹出游戏。 他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公测服已开放的剧情……很好，他只记得黑髮男人是禅院家的人，离开或者叛出后差点杀了五条悟，后被反杀，儿子叫伏黑惠。 全是无效信息！ 离刀尖对准脑袋还有五步，四步、三步……月见里菻眼睁睁看着对方接近，抿了抿唇，大脑头脑风暴。 黑髮男人嘴角带疤，眼神阴郁，颓废和疯狂并存，几乎溢出瞳孔。 如果不是月见里菻知道这里是东京，他会毫不犹豫认为——标准的流星街人眼神。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御三家的人怎么沦落到当杀手谋生？ 他拼命回忆，伏黑甚尔……貌似没有继承到禅院家的术式，这是一个反叛者，一个不满现状的、强大的男人。 电光火石间，月见里菻捉住灵感的尾巴——伏黑甚尔作为一个阵营混乱的人，想必乐于见到世界发生一点「微小」的改变。 他艰难换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动作，背靠墙壁，单手撑地。 钢蓝色的眼睛微眯，他斜睨来人，淡淡道：「是你。」 显而易见，「五条悟」不是五条悟，伏黑甚尔不会看不出来。一个年长的六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时间逆转。 月见里菻伪装成自己来自「未来」，而他确实知道一部分未来，也就是剧情。 伏黑甚尔果不其然停下了脚步，他不觉得五条悟会知道「伏黑甚尔」是谁。对方的口吻却仿佛两人打过交道。 走近后，伏黑甚尔才从血污下辨别出对方褪去幼稚的脸庞，上帝将他雕刻得锋芒毕露。 那不是十五岁五条悟会有的样子。 「六眼可不是你这个年龄。」他说道。 月见里菻察觉到黑髮男人练功服下的肌肉依旧紧绷，对方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透过黑髮杀手看着另一个更年长的人：「你死的时候也没这么能说会道。」 月见里菻的回答变相承认了时间回溯。 所以在未来，自己死于五条悟之手？ 伏黑甚尔没觉得冒犯，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下场。接下暗杀五条悟的单子倒令他有两分意外。 「瞧瞧你自己的惨样……难不成施捨我一个给自己復仇的机会？」他吹了声口哨，握紧刀柄。 「復仇……」月见里菻咀嚼了一下他的用词，「某种程度上没说错。」 「禅、院、甚、尔，」他一字一句叫出男人否认的姓氏，「如果是你，洗牌咒术界需要几年？」 「不、应该问，你想过吗？」 他踉跄着站起来，眼神渐渐转变，眼底的幽暗几乎与黑髮男人同源。 白髮男人嘴角恶劣的弧度如毒淬入伏黑甚尔的心脏。 第4页 这是一个有趣、非常有趣的提议。他不由自主想道。 不等他给出回应，月见里菻一步一步逼近他，极具侵略性的视线直直撞进黑瞳之中： 「给你贫瘠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如何？」 白髮男人在耳边他低声呢喃：「只要两年，我可以做到你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从伏黑甚尔的角度看去，「五条悟」生而璀璨的眼珠冷淡到近乎神性。 仿佛他唇齿间吐露的不是什么根除沉珂世家的难事，只是神明的玩物，动动手指便能捏成他想要的形状。 就像亚当的苹果，吃下判刑为人。 男人低低的嘲笑声响起，不知道在讽刺谁。 面前的五条悟不像世家浇灌出来精雕细琢的花，而是同自己一样，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冥冥之中，伏黑甚尔受到一种感召……良善之人做不到的事，魔鬼却未必。 一个实力足够的人想搅浑一池水，不管目的如何，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掺一脚？ 当然前提是—— 「我的价格可不低。」伏黑甚尔挑眉回应。 月见里菻轻嗤一声，不再强撑，放任自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看在未来金主的面子上，伏黑甚尔收回价值三亿的长刀，把人从怀里扯出来，颇为粗暴地扛了回去。 临时安全屋。 伏黑甚尔随手把人往床上一丢，也不管湿哒哒的黏腻血迹会不会脏了被褥。 什么价格配什么服务，何况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收到。 「讹个几亿不过分吧。」伏黑甚尔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 黑市上买城东消息的人不少，他没什么契约精神，几通电话下来几十万到手。 伏黑甚尔正要打下一通，月见里菻挣扎着醒过来，阻止了他。 他下意识裹着密不透风的绝，单手伸出去悄无声息压在黑髮杀手肩膀上。 有那么一瞬间伏黑甚尔差点暴起伤人，一想到钱还没到手，他及时控制住了。 被人扛回来的时候，月见里菻精神是清醒的，奈何游戏身体濒临崩溃，他现在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趁身体昏迷，他详细研究了一下角色卡任务。 【任务一、东京威慑度到达百分百，时限两年。】 【任务二、选择继承人并培养，当前未绑定。】 此外，针对世界意识排斥问题，系统自动完善了一项任务——向继承人说明来源并得到信服，该进度与角色能力挂钩。 任务一与他忽悠伏黑甚尔的话术实为一致，公测剧情起点在二〇一八年，测试服落点定位二〇〇五年。 根据公测开放的剧情，不难得知所谓咒术高层，必有内鬼。 月见里菻打算做两手准备，首先以「五条悟」的身份回去继承五条家主之位，任务二的继承人自然选择目前十五岁的五条悟本人。 御三家虽然在高层之中说不上话，但毕竟是老牌咒术师家族，消息来源肯定不同。 同时，他考虑以另一个身份打入反派内部。 「中原中也」不行，任务显示绑定的城市为横滨。「库洛洛·鲁西鲁」是最好的选择。 两年的任务时间还是太短了。 如果想要刷满威慑度，一个个炸弹必须提前在时间长河中埋下，而且最好集中爆炸让两方来不及反应。 高层不是铁板一块，即使提前了十三年，羂索恐怕早已渗透一部分高层作为自己的棋子，他的动作必须更快才行…… 月见里菻一面在心里盘算，一面听到耳边新「合伙人」转手就把他买了个好价钱…… 至少自己接触到了第一颗不定时炸弹。他安慰自己。 「五条悟」的咒力作用自己没问题，一旦试图施加给别人，来自四面八方的重重阻塞就会死死拖住他的脚步。 幸而「五条悟」的肉体锤鍊至一个强大的境界，光从版面上，与面前的天与束缚暴君也不逞多让，自带一股压迫感。 「五条家在哪里？」月见里菻的声音嘶哑，面无表情的脸不怒自威。 面前的人登时危险地眯起眼，伏黑甚尔决定玩玩的基础，建构于白髮男人的确为「五条悟」之上，少了这个条件，只是空谈罢了。 对方不知道五条家在哪儿……伏黑甚尔脑海中闪过几种猜测，最后看着他无法作假的六眼，放弃了想法。 「不用怀疑，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御三家了。」月见里菻淡淡说道。 文字游戏。 月见里菻清楚记得他为卡牌「五条悟」设定的背景——菅原高辻家的庶流，歷史一脉不愿成为咒术师而出逃，直至黑暗大陆分隔世界后，五条血脉的最后一位小姐流落流星街。 猎人世界从没有五条家，没有御三家的说法当然无误。 只是在眼下的场景中，听上去反而像是御三家因咒术界动盪被彻底祓除在歷史长河中。 甚至因白髮男人凉薄的笑意，伏黑甚尔忍不住猜测其中有对方的手笔。 他喉间一紧，血管里的血液登时汩汩奔涌。 年少时，伏黑甚尔不是没想过该死的禅院家某日彻底消失于世间，只是最终败给束缚。 天与束缚成就了他，也束缚了他， 一个反叛、混乱的咒术界吗？ 他满怀恶意，期望着。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伏黑甚尔写下五条家的地址、和两串数字。 第5页 「银行卡号和我的电话。」他递过去，「救援费用一亿，记得打到我的帐户上。下次有任务再联繫。」 …… 不愧是你，伏黑甚尔，开口就是一亿。 在此之前，「有干净衣服吗，我换一套。」月见里菻嫌弃地瞅了眼身上的衣物。 伏黑甚尔翻出一套黑色休闲服，又找了一条毛巾、两瓶水，扔到月见里菻手边。 「临时安全屋，没有浴室，大少爷将就一下。」 听到他的称唿，月见里菻嗤笑一声，倒也没有特地纠正他。 勉强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黑髮杀手的衣物在月见里菻身上稍稍大了一点。 他的体型不像伏黑甚尔，宛如强化系一样夸张。肌肉蛰伏于表象之下，在发力时才显出几分端倪。 稍作休整，临走前，月见里菻不经意间提到：「如果有渠道，我的消息你可以卖给东京方面。」 「情报讲究时效性。」 伏黑甚尔读懂了他的意思，对方打算把自己的身份搬到明面上来，慢一步就成了无效信息。 月见里菻瞥了他一眼，心道他和伏黑甚尔的关系比西索和库洛洛之间更脆弱。 与其等对方传出语焉不详的假消息，不如他自己敞开了把话说明白。 「价格够高的话，你也可以卖出『五条悟』重伤未愈的信息。」他扔下一颗炸弹，算是挑明了两人间的塑料合作。 伏黑甚尔反倒不确定了，没有正面接触过「五条悟」的人估计很难想像他的实力达到了何种高度。 重伤未愈是「五条悟」对自己的描述，然而对上大多数废物咒术师…… 而且，「价格够高」是否暗示对方近期有所动作？ 伏黑甚尔几乎可以想像闻着腥味赶来的猎手反倒成了某人手下的棋子…… 随口放了个烟雾弹离开，月见里菻瞬移前往京都。 计划第一步——成为家主。 第3章 第 3 章 月见里菻对五条家了解得不多，仅限游戏开放的主线剧情，而根据可公开情报，他约等于没有了解…… 说实在的，五条家真的不是依附在五条悟身上的藤蔓吗？ 他回忆了一下出现过的御三家角色，不算伏黑父子，禅院姐妹、加茂宪纪……九相图都有加茂血统吧？ 只有五条家，从头到尾拥有姓名的不过五条悟一人。 抱着怀疑，月见里菻在五条门前站定。 门童挂上制式微笑迎接来人，看到六眼的一瞬间，触电般避开视线。 「恭迎大人。」 面对明显不是十五岁的「五条悟」，他一句话没问，顺从地引月见里菻进门。 「你没想过我是冒牌货的可能性吗？」月见里菻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大人，」他恭敬地低下头，「五条将永远服从六眼。」 月见里菻登时明白这双眼睛在五条家的分量。 六眼意味着特权，既然如此，他找到主事人，开门见山要求即刻召开会议。 果不其然，主事人看到六眼二话不说执行了他的要求。 「大人……」他向月见里菻屈身，纠结该怎么称唿这位像极了五条悟的大人。 他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姓五条。 大堂人多眼杂，月见里菻没有第一时间回话，等到越过结界进入会议室，这才慢悠悠地回答：「我就是五条悟。」 「是，五条大人。」主事人应道。 额前的头髮遮住紧缩的瞳孔，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约而同地按照月见里菻的剧本发挥想像—— 五条大人不辞辛苦回溯时间，难道是未来的咒术界发生了什么大动盪导致五条家危在旦夕？ 自小被灌输家族第一、六眼第一的几人完全没想到其他可能性，一人小心翼翼开口：「请问五条大人，目前事态是否紧急？」 月见里菻察觉有几道气息匆匆赶来，苍蓝色的眼睛缓缓眨了眨，「没到时候，不过快了。」 听闻，身后的人眉眼立刻肃穆起来，忧心忡忡目送月见里菻进去。 他们没有资格参加五条家最高规格的会议，只能在门外等候消息。 几人焦急的神态让赶来的长老们沉了心，相互对了个眼神，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主位上，肖似五条悟的男人双眼微阖，手指交叠抵在身前。 月见里菻听到动静，缓缓睁眼。 这直逼灵魂摄人心魄的感觉…… 不会错的，第二双六眼！ 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老傢伙更懂六眼的意义。 那是天生的强者，带领五条家一次又一次走上辉煌的人。 所谓的长老不过维持五条的存在而已，他们的姓氏只因六眼荣光！ 而两双六眼意味着，从此以后五条不仅在御三家占主导位，还能在高层获得更多席位！ 会议室陈腐的木头气息一下子慑住几位长老的唿吸，脑内描绘的愿景如此宏大如此美好，最关键的是一切唾手可得…… 率先从震惊中挣脱开来的大长老才注意到来人的容貌。 随即被他的模样惊了，失声喊道：「五条悟！」 几人如梦初醒，纷纷落座，无言间已然默认对方占据主位的地位。 「好久不见，各位。」对于除开五条悟以外的其他人，月见里菻决定沿用对伏黑甚尔的说辞。 第6页 他语调暗藏的沉重意味使长老们隐约不安。 「如你们所见，出于某种原因，我不得不触犯禁忌，踏入时间领域来到过去。」他摊了摊手。 「这不可能！」大长老扶桌的手微颤。 触碰到规则的术式无一不是强大的秘术，更别说扭转时间会导致悖论，影响时空。 「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它是必然。你们大可以放心，后遗症只会由我一人承担。」月见里菻示意他接受现实。 「恕我直言……您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一人谨慎问道，对他透露的信息暂时没有表态。 「很多。」头抵在椅背上，他看向天花板的纹路，慢吞吞道，「你们都知道我一向对事务不太上心。」 长老们暗暗颔首，岂止是不上心，两三年了，他们劝说五条悟接触家主的进度迟迟没有进展，家主印更是由另一人代持。 「不得不承认，人的观念是会改变的。 尤其当我打破封印出来后，发现五条家消失了……我意识到，这早就不仅仅止步于家族事务了。」月见里菻短短三句话信息量巨大。 与会人不敢置信瞪着眼睛，分析他话里的意思。 首先，五条悟曾被封印。引申而来的第一个问题，哪方势力干的？ 其次，五条家没了……为什么是五条家，加茂和禅院呢！ 要知道御三家虽然算不上拧成一股绳，但大体上一荣则荣，一损则损。联合上一条信息，令人忍不住怀疑另两家暗中结盟的可能性？ 而且听月见里菻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与五条家有过龉龃。难不成因此中了小人计策？ …… 无数思绪在大脑里闪过，最终长老们定下心来。 不论如何，对方的态度表明，六眼始终站在五条家一侧——「五条悟」不是敌人。 「关于敌人，大人您是否有怀疑对象？」谨慎的那位长老此刻转换了称唿。 月见里菻微勾的嘴角在他们眼里有些古怪，甚至叫人背后发凉。 「我知道你们的脑瓜里在想什么，御三家内斗？不不、他们只是旁观者。」他顿了顿继续道，「很可惜，那不只是一场针对六眼的变革。」 「有人想解放天元，有人想復活两面宿傩，咒术师不过是其中最微小的部分。」月见里菻一眼扫过，长老们略微放松的表情格外刺目——没有直接涉及本家利益便放松警惕了吗？ 「在尽量减少冲突的情况下，我们能否规避风险？」听到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大部分人下意识持保守意见。 听到问话，月见里菻轻嗤一声。 规避风险？措辞倒是很不错，可惜掩盖不了妥协的本意。 「人的劣根性，在一步步妥协中走向灭亡。」指节敲击桌面，他无情撕破了众人的幻想。 「五条家的利益与高层始终相悖。那堆烂橘子仅仅需要平衡，来方便他们继续控制咒术师，一切打破平衡的存在皆被视为敌人。」 大长老神色凝重，没有否定月见里菻话语中关于高层的部分。事实上，自从六眼诞生后，高层多开放了两个席位给五条家的同时，加强了对他们监视。 大长老总结道：「大人的实力打破了平衡，而您提到的敌人……他们完成计划的关键一步唯有解决您，解决六眼。」 难道五条家只能跟着「五条悟」背水一战吗？ 会议室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当着月见里菻的面指出第二条路——献祭五条悟，等待百年之后下一个六眼振兴家族。 毕竟五条家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六眼降生便盛极一时，没有就蛰伏。 说到底在老顽固们心里，五条悟固然重要，比起家族的延续只能退居二位。 「还有一种方法想必各位都想到了。」月见里菻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像是真正看透人心的怪物，「你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在未来，你们选择牺牲我，等待百年之后下一个六眼。」 「幻想很美好，很可惜，咒术界认为六眼再没必要存在了。」 七分事实，三分虚构的谎言使得月见里菻的话无比真实。 每一个人都清楚，万一事到临头，他们绝对会向高层妥协。 被当事人戳破隐秘念头，长老们不约而同背上冒出一层汗。 「请问大人想要我们做什么？」他们暂时选择向月见里菻低头。 「家主印。 一个高层会议席位。 最后，放弃你们对五条悟的所有规划。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他表明自己态度，站哪边仍旧由老顽固们自行商议，他不干涉。 月见里菻只需要一条信息渠道掌握高层动向，以及给无所事事的五条悟一点点压力，按下对方成长的加速键。 唔，这么看来，恶人卡真是不错的选择！ 他讨厌公测剧情里挚友刀剑相向的戏码，更讨厌虎杖悠仁作为容器的命运。 反正是测试服，不如按他心意改写试试。 月见里菻愉快地决定。 大长老短暂犹豫了一秒，最后同意了他的要求，「那么请问大人您的身份如何处理？」 「随意。」月见里菻摆摆手，他迫不及待想见见真正的五条悟了。 第4章 第 4 章 五条悟还没有回来。 客室，月见里菻在脑海中预演两人起冲突的场景。既避免被世界意志制裁，又要达到足够震撼的效果，他该怎么做呢？ 第7页 没错，在他看来，如果想引起五条悟的足够重视，没有实力依託是万万不能的。 185不是285，有足够的阅歷打底，成熟地看待每一个人；185更像叛逆期的青少年，以「我」为中心看世界。 因生而站在大多数咒术师成长的终点，五条悟的眼界自然高得没边，能够真正意义上被他认可的人，不过夏油杰一个而已。 两人同为百年不出的天才，站在一个高度，且潜力没有上限。 月见里菻以公测支线中的185推测十五岁的五条悟，或许对方标准略微下降，但不够格的人一定求不到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不仅仅想引起对方兴趣，也不止步于得到对方认可——这些靠一双六眼便以足够。 对于自信到自我的五条悟来说，妄想对其产生影响，月见里菻必须很强、非常强。 他说的话才可能纳入对方的考虑范围。 单单持平或高出一线的实力程度都是不够的，因为对五条悟来说，超越挡在前方的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更确切地说——个人意愿问题而已。 正如五条悟清楚地知道他未来能达到一百级，那么练级路上，不管来自七十级还是八十级的建议都是一样的没必要。 他也许会听，但不会划入规划，更别说动摇。 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做不到。 月见里菻觉得高专悟这么想没有什么不对，185没真正失去过，且有狂妄的资本。 所以月见里菻必须卯足劲儿给五条悟带来足够大的「惊喜」，即使这可能让角色身体情况进一步恶化。 描绘了大致蓝图，恰好开场信号响起。 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不同于受训的家僕般规律、标准。 是五条悟。 月见里菻驱使体内融合了念力特点的咒力运转起来，比起念能力运用中花里胡哨的制约、誓约，「五条悟」更偏好直截了当的攻击方法。 在世界规则制约下，外放咒力极为艰涩，但刻入身体本能的顶尖体术，配合碾压性咒力带来的威慑，他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调整唿吸频率到最佳，月见里菻再睁眼，上位者的骄傲神态悄悄渗入眼角眉梢。 同极相斥，他确信五条悟不会喜欢的。 门外，五条悟拎着新品喜久福。 推门前一秒，他察觉到房间里有几许异样。出于自信，他大喇喇开了门。 闯进本家的人，还是不经允许放入房间的客人？ 如果是后者，那就换一批僕从好了。他漫不经心地想到。 循着气息抬头看向主位。 坐垫上残余的热量消散，空无一人。 藏起来了吗？ 「专注。」 声音自耳后传来，极为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五条悟瞳孔紧缩，什么时候？明明前一秒还在座位上。 来人实力超乎寻常，且他能察觉到对方独独针对他的恶意。 「那就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了。」五条悟升腾起蓬勃战意。 左后方！ 五条悟反应极快，瞬息间，大量咒力提炼而出。 他松开喜久福，以手握拳，狠狠砸在来人身上。 可惜了，新发售的喜久福。 摔过就不好吃了。 粗糙幼稚的攻击手段，过度依赖六眼的反馈，生涩的能量流动……不堪一击。 「这种程度的攻击连无下限都无法打破。」 月见里菻冷眼看着五条悟的咒力前仆后继一层层撞上自启的无下限屏障，徒劳泯灭，消失空中。 「到此为止了吗？」 他的五指一根一根扣住五条悟的脖颈，继续拉仇恨。 体内的能量隐隐有暴动迹象，来不及了，他必须尽快结束。 剎那，他强行突破规则限制，无穷尽的咒力如牢笼，将五条悟牢牢锁在原地。 冰凉的指尖紧扣温热的大动脉。战慄杀机指向性锁定身前的人。 意识到攻击失效，五条悟第一时间开启了无下限，但无法拖延男人哪怕一秒时间。 六眼看到对方的瞬间，他愣在原地。 绝无认错可能的眼睛和容貌…… 「五、条、悟……」喉管艰难吐露出双方共同的名字。 对方的咒力如沼泽将他困在其中，无法动弹。 瞬息间外放的咒力竟然能到这种浓度！ 月见里菻撤下绝，举重若轻外表下，他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在灼烧。 右手从少年腰侧绕过，防止对方看到自己疼痛微颤的指尖。 他轻轻抵上五条悟的后心口，房间里几乎化为实质流动的咒力一寸一寸回收，不断压缩，最后竟凝聚成极小一点。 周身的压力消失，五条悟却无暇顾及。 他清楚感知到恶劣的大人放慢的操作速度，像是故意展示的现场教学，在死寂空间里无声撕开他的自视甚高。 后心口，恐怖的威压渐渐成形，宛如大爆炸之后，宇宙被强制着回归奇点。 那道几乎扫平京都的术式虚虚抵着五条悟的心脏，指尖凝结的混乱与秩序仅在男人一念之间。 至高力量的暴力美学。 在无与伦比的杀意中，五条悟彻底兴奋起来，瞳孔因过度亢奋而扩散。 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他的同类。唯一不同的，对方已经站上巅峰，有资格藐视众生。 第8页 战斗本能燃起，他捕捉到男人无缘由的微顿，二次反击就在眨眼间，白色的发尾划破几近静止的空气。 月见里菻没有动作，只是垂下指尖，爆发边缘的威压无声散去。 他踩着世界意志的警戒线，示威而不攻击。解开术式的那一刻，灼烧感有所缓解，他的小花招似乎奏效了。 但后遗症初显，短时间内无法调动咒力。不过，比体术，他不会输。 五条悟一向无往不利的六眼堪堪捕捉到对方的动作残影，男人稍稍偏了偏头，五条悟的术式精准地擦着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消散空中。 等到五条悟不由自主被对方冷凛的眼神吸引，六眼偏转聚焦在对方脸上时，他赫然发现，那不过是对方的动作残影。 空气中没有任何咒力残留，仅凭肉身力量？不可能！ 墨镜后，瞳孔放大，五条悟难以置信人类的肉身能躲过六眼的探查。 对方操作咒力就像平静海面之下汹涌暗流，光从表面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无法捕捉到咒力流动。 「玩闹结束了。」经骨分明的大手捏住五条悟的后脑勺，话音落下，月见里菻手下发力意欲将人砸进昂贵的维腊木地板。 对方没有如预料中倒下，月见里菻垂眸看去，五条悟身上原本那层纸煳一样的无下限屏障，在两人交手短短几息间变得凝实——独属于天才的成长速度。 「餵、」五条悟趁他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反手攥紧后脑勺上的手。 他模仿月见里菻指尖的术式，全身咒力在短时间内疯狂汇聚至手上一点。虽然离扫平京都还差得远，但五条悟只想打破男人淡漠的表情，太碍眼了。 极大的压强瞬间突破屏障，打破了月见里菻周身的无下限。 月见里菻很快回神躲避，但手臂上依旧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 血液渗出当口，他身体内辛苦维持的平衡一下子破坏。 世界意识找到漏洞，宛如一群秃鹫，闻到腐味蜂拥而上，规则力量争先恐后钻入他的身体里。 原来不是偃旗息鼓，是伺机而动……他在内心苦笑。 猝不及防，滚烫的血自嘴间咳出。 无暇顾及五条悟掀开他的动作，月见里菻快速截断规则围堵，重新建立屏障。 墨镜不知道在战斗中甩到哪里去了，五条悟微挑的六眼比启明星更灿烂，他睨视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男人。 「嗤、你的无下限也不过如此。」 第5章 第 5 章 月见里菻捂着嘴，闷闷的低咳声控制不住冲出喉咙，铁锈味的鲜血滚烫，一滴又一滴从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绽开糜艷的花。 五条悟眼中倒映出他白到透明的惨澹脸色，以及他控制不住痉挛的指尖。 不断颤抖的纤长睫毛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痛苦，五条悟竟从他短暂失神的苍蓝之眼看出一两分脆弱。 紧紧抿着唇，五条悟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攥起，修剪圆润的指甲扣进掌心，留下红痕。 「你受伤了。」五条悟咬着后槽牙，不甘道。 即使最后短暂扭转下风局面，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月见里菻抹掉嘴边的血迹，掌心附着的黏腻血污令他不适。 系统能削弱痛感的同时，自动模拟角色的身体反应。六眼加强感官，对身体的耐痛度反倒起了反面效果，一时间，他只觉大脑神经在反馈下突突跳动。 纸巾盒控制了力道砸进怀里，洁白柔软的面纸颤颤巍巍探头。月见里菻抬头看去。 五条悟余怒未消，注意到他的视线，回瞪一眼。 「擦一擦，你不嫌脏我还嫌脏。」 几秒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悄无声息散去。 月见里菻一点一点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他的动作不比五条悟。流星街在他的灵魂里烙下永不服从的野性，实力则让他有了一切处以泰然的从容。 少年人有些即使跳脱行为，但举手投足间，骨子里掺着某种大家族与生俱来的特质。 「没什么想问的吗？」他将纸巾盒放回原位，淡淡开口。 漠然地就像重伤咳血的不是他一样。 男人对疼痛轻车熟路的姿态叫五条悟皱眉，但他没说什么。 五条悟想知道的多了去了。第一个就是伤情，在月见里菻整理自己的时间里，五条悟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战斗细节，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以为六眼没有观测到月见里菻的咒力流动痕迹，实际上术式解开后，对方压根没有驱动咒力。 包括男人露出的所谓「破绽」，恐怕当时月见里菻早已自顾不暇，他不过趁人之危而已。 身世、六眼、动机……摆在五条悟面前的谜团太多了。 斟酌一会儿，他选择了最令他费解的一项。 「你手上的伤口短时间内自动癒合了，你能治癒自己，对吗？」 如果说月见里菻有治疗自己的能力，没道理他内部的伤迟迟不癒合。看他熟练的样子，肯定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月见里菻没想到五条悟最先关注他的伤情，五条悟是个极为敏锐的人，他不打算第一照面便撒谎。 但针对五条悟的剧本后续展开，他决定做一些小小的润色。 「为了见你所必要付出的代价……我能治癒，但身体无法保持在完好的状态。」 第9页 沉重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变得轻飘飘，就好像他不是在承受伤痛只是支付了一张地铁票钱。 见他？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月见里菻用什么交换了见他的渠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对方需要的东西吗？ 「为什么见我？」五条悟不是没有想过对方来自未来，两人虽然相似，但又有着本质不同。 五条悟能清楚感觉到月见里菻血液里流淌的侵略性、与他交战时纯粹张扬的恶意……他只在咒灵身上体会过，那是一种极大的排他性。 少年人确信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变成男人的模样，世界上最混乱的战争地带也难以孕育出这样的人。 月见里菻轻笑了一下，看向五条悟的苍蓝瞳孔难以捉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于我的过去。」 两双全无区别的眼睛直直对望，如同隔了一面镜子，两人目下无尘的表情过于相似，五条悟从他眼中分辨出如出一辙的漠然。 「姑且承认你的说辞。」五条悟耸耸肩，「所以，平行空间的映射？我听过一种猜想，梦是平行空间的映射，也有说突然的熟悉感是因为另一个自己早已经歷过之类……」 「不、远比你想像的更广阔，你可以把我看作你的另一种可能。 我与你的世界原本相连，自某一时间点开始，黑暗大陆诞生，两块大陆渐渐分离，我和你从此分属世界两端。」月见里菻解释道。 「黑暗大陆？中二的名字，听起来像游戏关卡boss所在地。」五条悟持保留意见。 「我想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同样认为咒灵是都市传说。 黑暗大陆极其危险，光凭外面那些人的层次，不可能够到那个境界。即使在猎人协会，蚁王入侵前，也鲜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你来自猎人协会？」五条悟意识到「猎人」与「诅咒」一样，指代特殊的深层含义。 月见里菻嗤笑一声，「猎人协会？不。我是流星街人。」 五条悟不置一词，不知为何，他觉得流星街人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词。 月见里菻回忆起过往，因为营养不足导致身体发育缓慢无法承受六眼，再加上他的眼睛被收藏家评为第八美色，与窟卢塔族人的火红眼起名。 无数人等着挖了他的眼睛泡进马尔福林，卖个好价钱…… 他冰凉的手指摸了摸眼睛，从短暂的回忆里挣脱开来，他又带上了一种外人的描述口吻把人推开。 「你不会想了解的。」 他不欲多言，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戒指。 那枚小小的戒指之上流淌了深海的谜蓝，在光线暗淡的室内也闪烁着辉光。 人们总是对别人告知的持怀疑态度，又万分相信自己从细枝末节推理得出的结果。 引起探究欲望，然后在一步一步主动探索中发现「真相」—— 介于眼下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猎人世界的存在，引导五条悟得出月见里菻想让他相信的推论，这成了最好的选择。 五条悟意识到对方不想告诉自己，他的视线在那枚戒指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它的颜色与两人的六眼有几分相似，一见便知绝非凡品。不是宝石，像是某种矿石，他没接触过。 不过五条悟见过的名贵物什不计其数，他没放在心上。 「你仍旧没有说明来意。」五条悟有些不耐烦了。 「长老们相信，我来自未来，扭转时间来到过去为了不让过去的『我』，也就是现在的『你』重蹈覆辙。 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我的目的。」 月见里菻没有向他辩解为何两种说法不一致，他知道五条悟不会告诉其他人。 从面上看，五条悟无疑处于事件中心，像是月见里菻为他而来。 而五条悟一向奉行单兵作战，其他人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他讨厌话术，偏偏月见里菻深谙此道。 对方没有明说哪个是真相，但每个字都让五条悟有感——那只不过是长老们的一厢情愿。 他越来越好奇月见里菻的生长环境，还有藏在事情背后的真相。 「所以你确实知道未来。」时间，一个除了天元无人涉足过的领域。就算天元，也只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不死罢了。 「对。」这次，月见里菻倒是干脆同意了，「你会与我共同见证它偏离轨道。」 【任务二请求绑定「五条悟」，等待目标确认。】 「我不信预言，但我确定我绝不会踏入你所说的『覆辙』。」五条悟冷笑一声，目光直直向他刺去。 【目标已绑定，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5%，角色状态已更新。】 五条悟突然似有所觉，自己冥冥间与月见里菻多了一种玄而又玄的联繫。 加载完成的一瞬，体内沸腾的撕裂感稍稍减退，月见里菻惨白的唇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如他所料，五条悟没有完全相信镜像世界的说法，那毕竟过于惊世骇俗，但也没有彻底否定流星街的存在，因为咒术师本就是异常。 短暂的初见后，月见里菻没有揪着五条悟不放。高专没过几日开学，五条悟很快就要离开京都。 他大概熟悉了一下五条家的几条信息渠道，并对自己的身份做了一些改动。 目前他不方便打草惊蛇，在他授意下，五条家出面认领了几天前东京城北事件。 第10页 变相印证了夜蛾正道听说的小道消息——一个五条血脉的咒术师横空出世，消息自然由伏黑甚尔卖出。 事实上，伏黑甚尔根据不同势力的不同需求，有关月见里菻的消息卖了好几个版本，导致一时间流言充斥咒术界，连诅咒师方面也不能倖免。 酒吧。 「赌马又输了？」酒保给伏黑甚尔倒了杯加冰威士忌，看他神色颓颓，开口问道。 「一半一半，一场中了三重彩，其他几场的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冰块随主人摇晃杯子的动作叮噹作响，「亏我还信了晨间节目，主持人说今天是摩羯座的好运日，我看也就那样。」 「哈哈哈，别灰心，离今天结束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去柏青哥上碰碰运气。」 「不了，手机响了，接活。」伏黑甚尔仰头喝完威士忌，走出酒吧来到僻静的后巷。 一封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 【后天十四点，多摩川赛艇场交付一亿现金。】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伏黑甚尔把手机揣回兜里。 晨间占卜偶尔可以相信一下嘛。 第6章 第 6 章 多摩川流淌着，下午的阳光毒而骄，洒在粼粼波光之上泛起金色。 工作日，看台上的人不多。 一身黑衣的伏黑甚尔因其张扬的姿势，坐在寥寥观众中格外显眼。 他左手别在靠背后，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地面，双腿交叠踩在前排椅背上，右手捏着一张胜艇投票券。 一场比赛结束，零零散散的游客离开看台。 伏黑甚尔不耐地换了姿势，余光里一道人影走近，在邻座坐下，不是「五条悟」。 来人黑髮黑瞳，ker纤维材料制成的法衣在日光下泛蓝，额前的刘海分垂两侧露出中间的深紫色十字纹身。 正是切换了角色卡「库洛洛」的月见里菻。 他拎着一皮箱现金，一个人打两份工，充当自己与伏黑甚尔的中间人。 黑髮杀手上下打量了一眼，陌生男人俊美得能抢走他的活儿。 他毫不怀疑，如果让那些富婆看见，她们恐怕踩着细高跟、挥着大把钞票只为同眼前的男人风流一夜。 更别说男人严丝合缝扣上了每一颗扣子，白皙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暗色的瞳孔眨眼间流露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悲悯。 总有些人喜欢看干净的东西染上颜色不是吗？ 「嗯哼、基督徒？那傢伙会找你这种人交接真令人意外。」伏黑甚尔松开手，任由那张无用的投票券晃晃悠悠飘到月见里菻脚下。 他开门见山，朝月见里菻摊手，「钱。」 圣堂教会隶属天主教教廷体系，被伏黑甚尔错认成基督徒的剎那，月见里菻眼里隐隐划过几分冷意，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我信天主教。」月见里菻没理会那只孤零零的手。 他蹙着眉，凝视了一两秒灰扑扑的座椅，坐了上去。 皮箱放在双膝上，他解开锁朝着伏黑甚尔开箱露出一条缝隙。 「一亿两千万。」一摞摞崭新的连号大额钞票整整齐齐码在箱中。 伏黑甚尔听到他口中的数字眯了眯眼睛，多了两千万，「五条悟」可不会扮演大慈善家的角色。 况且以他的运气，天上掉馅饼的事，一次就够好运了。 他撑起上身坐直，转头看向月见里菻，挑眉道：「假设两千万是我的小费？」 月见里菻合上皮箱，十指交叉，手肘压在巨款上，「不，伏黑先生，多出来的部分是我的私心。」 「我猜短期内你不会接新的任务？」 他吐字间带着某种韵律，使之听上去无比优雅、令人信服，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歷史沉淀感。 一个贵族。伏黑甚尔分神想到。 对了，他说自己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大本营在哪儿来着？啊——梵蒂冈。 哪怕红衣主教发表演讲也不会比他更有说服力。 虽然伏黑甚尔这辈子不会浪费哪怕一秒钟，听劳什子教徒讲他们所谓的主。 「说得没错，钱花光前我都不接活。」伏黑甚尔摸出一根烟，透过白色烟圈看那张脸更具有迷惑性。 女人们甘愿为这个男人新建几百个教堂，买成百上千的赎罪券，足够他打车从地狱到天堂几个来回。 「我希望多出来的一部分足够伏黑先生引荐的费用，我需要一位长期稳定合作的中介人。」月见里菻温和地吐露冷漠的字眼。 脑袋后仰抵在椅背上，伏黑甚尔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嘲讽地笑了一声：「哈！」 那傢伙的手底下果然不可能有正常人。 长期合作？他想干掉多少人？ 「抱歉。」虽然这么说着，但月见里菻的语调中听不出一丝歉意，「恐怕你误解了什么，我和五条先生是合作关系。」 手臂投下的阴影之中，伏黑甚尔偏头侧了一眼，对方的黑瞳即使在骄阳之下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不由被话中的含义吸引，能和「五条悟」合作颠覆咒术界的人……又是一个疯子。 「这是那傢伙的联繫方式，我会和他打招唿的。」伏黑甚尔话落，皮箱递到他的手上。 「那么，这是我的小小心意。」月见里菻不是不能通过五条家主的关系网拿到孔时雨的号码，那样太突兀了，他更需要对孔时雨背后的人释放出一个无害的信号。 第11页 在他看来，孔时雨的身份绝不简单，无论是在星浆体事件中，把伏黑甚尔介绍给盘星教，还是之后协助叛变的夏油杰一锅端了盘星教。 如果作为掮客，孔时雨的每一步刚好为羂索的计划铺好了路，且完全可以说是为了钱，事出有因，不会引人怀疑。 月见里菻猜测，孔时雨很可能是羂索安插在诅咒师之间的一枚棋子。 伏黑甚尔正准备起身离开，一声问话止住了他的脚步—— 「伏黑先生，如果说，我能让你获得『天赋』呢？」 「什么意思？」伏黑甚尔听出了几分难缠意味。 「咒力存在的另一种形式。」月见里菻偷换念能力的概念。 天与束缚，以咒力完全为零的代价换取对咒力天然的抗性，以及身处人类顶点的肉体强度。变相可以看做念能力制约与誓约的运用。 换句话说，伏黑甚尔是个天生的「猎人」。 月见里菻知道他这次会拒绝，但不妨碍他提供新的可能。 「麻烦的事还是算了。」他可不傻，有得必有失。 伏黑甚尔躺平的姿势过于熟练，他朝月见里菻摆摆手，头也不回离开。 男人的身影消失，月见里菻也不气恼，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他打开界面，查看库洛洛的板块。 与「五条悟」不同，库洛洛不需要跨越黑暗大陆来到日本，毕竟设定上圣堂教会总部就在梵蒂冈，算得上无伤开局。 武器一栏的圣典处于封印状态，必须开启任务二，绑定继承人之后才能启动。 角色卡「库洛洛」其下同样有两条任务。 【任务一、清剿异端（0/100）。】 【任务二、选择继承人并培养，当前未绑定。】 任务一没有时限，但咒术界人员凋敝，再搞乱子也没有100个异端给他刀。况且月见里菻在来的路上试验了一下，普通的咒灵压根不在系统核查范围内。 恐怕系统自有一套判定标准。 距离星浆体事件还有一年，虎杖悠仁已经出生，羂索此刻大概率借用着不知名的躯体，不断渗透高层、诅咒师和咒灵几方势力。 他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约他近期见面，「孔先生，我有个委託。」 月见里菻不知道羂索现在就盯上夏油杰的可能性有多大，但他知道在六眼术士败了几次的羂索，势必密切关注五条悟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过现在，世界上可不止一个「五条悟」。 // 「引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还会给我拉客户。」孔时雨接到伏黑甚尔的电话，颇为奇怪。 一开始，俩人算不上合作关系，一个缺钱了找孔时雨，一个客户目标太棘手就联繫伏黑甚尔。 时间久了生出几分默契，几年前伏黑甚尔打算隐退，孔时雨拎着礼物上门祝贺。 老搭档出生不久的儿子——伏黑惠，小婴儿瞪着大大的眼睛，往他昂贵的西装上吐了一嘴巴口水泡。 「小崽子送你的见面礼。」 孔时雨记得伏黑甚尔大喇喇拎起小婴儿的后领，没半点奶爸的模样。 电话那头，伏黑甚尔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干燥的上唇，「拿钱办事。放心，阔佬出手大方，优质客户。」 孔时雨一下子懂了。 他说呢，果然只有钱能请动伏黑甚尔。 月见里菻和孔时雨约在东京街头的无名咖啡店，他点了两杯咖啡，随手取下书架上的一本书静静翻看—— 【爱自己而藐视上帝者组成地上之城……】 「你好，我是孔时雨。」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定，拉开月见里菻对面的椅子，打招唿道。 「初次见面，孔先生。」月见里菻合上书本，搁在桌角，没有放回书架。 孔时雨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书名——《上帝之城》，提醒世人神的国度永垂不朽。 又是一名教徒。他暗暗道。 不论信仰什么、外表显现何种态度，实际上他们极具排外性，难以接触。但教徒往往也是最好骗的一类人。 孔时雨的看法与月见里菻不谋而合。 教徒的弱点摆在明面上，而他将通过孔时雨，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目标——清剿异端。 何为异端？ 在盘星教眼里，一切阻碍天元进化的人都是异端。 库洛洛所属的圣堂教会教义中，企图利用神秘，污染神、残害人类，更有甚者扰乱世界秩序，扭曲法则的存在皆为异端。 也就是说，在「库洛洛」眼中，所有的超自然全部归为异端。 咒术师、咒灵、异能力者……都在此列。 表面上看，「库洛洛」无疑是虔诚的信教徒，但他真的信仰神吗？ 答案是未必。 月见里菻更倾向于「他」热衷于制造混乱，异端则成了最好的实验对象。 「听闻您想要与我合作？」孔时雨开门见山，「由于行业的特殊性，请容许我问几个问题。」 他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希望信息保密的客户不在少数。 月见里菻颔首。 「请问您是否接触过相关事务。」他谨慎问道。 作为中间人，孔时雨有义务保证客户与杀手的信息尽量不外泄，他委婉试探月见里菻是否懂这笔买卖的潜规则。 只见月见里菻勾起一个微笑，意味不明，「我需要一个稳定合作的对象。我提供名单，孔先生负责联繫工作人员。至于中间流程，我不过问也不在意报价。」 第12页 他在「稳定」二字上顿了顿，「孔先生知道的，你们流动性很大。显然，作为普通人的我，没有很多精力去筛选、挑选对象。」 和盘星教众一样，没有咒力，只是平民。 孔时雨松了一口气，注意到他眼角眉梢露出一丝漫不经心，显然并没有将杀手们放在心上。 典型的肥羊客户。 他稍稍放下戒备，这一类人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很少过问行动人的信息，往往一次行动失败后愿意砸钱到成功为止。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孔时雨当机立断决定。 月见里菻象徵性握了握他伸出来的手，「方便的话，麻烦孔先生近期帮我安排几个人。」 他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两个名字，推向对方。「我希望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孔先生能完成这个委託。」 瞳孔紧缩，孔时雨下意识伸手推了推眼镜掩饰。 目标与那位大人的计划重合了…… 「任务难度很大，我明白。」月见里菻继续道，「所以，务必解决他们下一次的任务对象。」 孔时雨眼神晦暗不明，面前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针对咒术师？东京高专的内部消息可没那么好获得。 难道盘星教有异动？ 计划有变，他需要联繫那位大人。 第7章 第 7 章 东京独立高专。 「不得不承认，没见到悟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大少爷的类型。」体术训练课，夏油杰站在绿木的阴影下，缠着手上的保护性绷带，调侃道。 不远处，他口中的当事人顶着炎炎烈日正开发新术式。 「附议。」家入硝子抱胸站在夏油杰一旁，点了点头，「眼高于顶倒是没猜错，没想到竟然是努力挂。」 「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夏油杰没什么诚意地感嘆了一声。 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什么的。 「喂，你们两个，背后说人坏话当我听不到吗？」五条悟汗涔涔地走过来，不满道。 六眼的灵敏感官让他对两人的「编排」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某个重伤吐血，还能轻而易举压制他的混蛋找不见人影，他才懒得研究术式。 在他贫瘠的术式研究生涯中，术式难道不是灵光一闪掌握的东西吗？ 谁知道钻研起来还挺费劲。 「什么术式配让我们的天才研究这么久？」夏油杰瞥了他一眼，继续调整绷带的位置。 「啧，我们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五条悟回讽。 小学生吵架，家入硝子见怪不怪。 她眺望办公楼的方向，好奇道：「老师今天好慢，上课只剩一分钟，要迟到了吧。」 「很遗憾，今天的课程换人了。」月见里菻突兀出现在训练场中央，抱着手臂宣布。 他露面前，三人没有察觉到任何陌生人的气息，近乎入侵的出场方式给月见里菻引来了几道警惕的视线。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自觉摆出防备姿态。 他们注意到右前方的五条悟格外兴奋，高涨的斗志隔了老远影响到了两人。 喂，他怎么回事？ 家入硝子以眼神询问夏油杰，她无法理解五条悟陡然间像只闻着腥味的猫咪，浑身炸起了毛。 她被自己的想像恶寒到，忍不住打了个颤。 虽然用面具遮着脸，但总感觉他和悟很像呢。 「他的术式……是悟研究的瞬移吧。」夏油杰用唇语无声示意。 家入硝子暗中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不是知道那傢伙在研究什么吗。 「终于捨得出面了，家主——」五条悟拖长音调点明月见里菻的身份，「狐狸面具蠢死了，我绝对不会戴这种东西。」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他不理解，陌生人戴什么面具跟五条悟的意愿有什么关系？ 两人看上去也不像私交甚笃的模样，反倒充满了火药味。 「很丑吗、我觉得不错。直接露面会给你带来麻烦吧？我可不是不体贴的大人。」月见里菻耸了耸肩，「体术训练时间，你们一起上吧。不满意面具的话，碰到它我就摘掉，算你们赢。」 「第一次看到比悟还嚣张的人」夏油杰眯起眼睛。 连家入硝子都活动了手腕准备上场，「我说，不会姓五条的都是这种下水道性格吧，算什么，家族传承？」 场上，五条悟直接摘了眼镜，审视了半晌辨别不出他的伤到底有没有好转，男人把自己的情况藏得严严实实。 夏油杰从阴影里走出来，经过五条悟侧了他一眼，「是他？」 那个让你奋力想追上的人。 五条悟打掉他的手，轻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别妄想我叫你老师，没有资格证的傢伙。」 月见里菻闻言，面具底下勾起一个笑容。 说得好像以后你乖乖持证上岗一样。他暗暗道。 「原来的实战课老师呢？」薄薄一层面具遮挡不住六眼的视线，五条悟松了松肩膀，进攻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不知道，那种水平、能心安理得执教还真是……呵。」月见里菻挡住五条悟的攻势，漠不关心。 腰部扭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在两人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借力扣住夏油杰的肩膀，反手将人甩出去前，月见里菻在他耳边低声道，「咒灵操术吗？不错的术式。」 第13页 明明没有使用术式，怎么会…… 剎那间，夏油杰的警戒值拉到最高，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赛前还有垃圾话环节吗？」五条悟站在两方之间，突然对自己平时的作风感同身受。 他转头和两人交换眼神，三人一瞬间对上电波。 不管怎么样，先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想法美好，现实骨感。 大半节课过去，家入硝子早就体力告罄，反正她也不是战斗人员。 五条悟弯着腰，汗珠一颗接一颗从额头滴落。夏油杰好不到哪去，大口大口喘着气，调整唿吸。 光凭体术根本没人打得过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路数与他们见过的所有路数都对不上号。 彻底放弃防守的进攻式打法，招招冲要害而去。男人不需要任何思考反应时间，战斗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夏油杰第一次知道尖锐到一定程度的杀气会妨碍五感。 几人仿佛不是演练，而在罗马斗兽场中，面临着赢不了就去死的困局。 他们打了半天连男人的发梢都没碰到，偏偏月见里菻一招一式控制得精准，每每点到为止，没有人受一点伤。 「忘了说，以后的实战课包括外出带队，都由我负责了。」月见里菻一拍手，惊起一片鸟雀，「怎么样，很惊喜吧。」 「并没有。」家入硝子坐在树下，对月见里菻的恶劣性子有了新认识。 「家主这么闲？」 五条悟倚在树旁观察他。 「你愿意接手就更好了。」月见里菻耸了耸肩。 五条悟撇撇嘴，「算了吧。」 有对方顶在前面，近期五条家的老顽固，以及外界明里暗里打探的视线飞速减少，全转移到对方身上去了。 少了嗡嗡烦人的小虫子，五条悟乐得清闲。 下课铃响，月见里菻伸了个懒腰，「下周二，实践课程地点是横滨，请假禁止。」 「到时候见，下课。」月见里菻打了个响指，原地消失，徒留一个残影。 夏油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很符合你作风的术式，怪不得……」 办公室，夜蛾正道戳羊毛毡的手一抖，他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抬头，小祖宗的大祖宗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月见里菻摘了面具，随手往桌子上一扔。 饶是夜蛾正道之前已经见过他的脸，不免还是僵硬了一下。 几天前，两人初见算是月见里菻主动找上门来。 乍一听「五条家主」拜访，夜蛾正道还以为高专怎么怠慢了五条悟。 没想到月见里菻端着架子走进来，门一关上就没了正形，瘫在沙发里，口吻熟稔：「年轻了不少嘛，老——师——」 什么警戒防备统统消失了，这种欠揍又熟悉的感觉……夜蛾正道嘴角抽了抽。 年轻的夜蛾尚不能很好掩饰自己的表情，月见里菻一见乐开了花。 他从沙发里跳起来，绕着夜蛾正道啧啧转了两圈，摘下了五条家特质的全黑面具。 果不其然，夜蛾正道瞪大了眼睛，「五条悟……」 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很有趣，月见里菻点点头应下。 「来歷目的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和老师之间就省去这些废话好了。」 月见里菻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老友，而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夜蛾正道闭了闭眼睛，不会错的，这种我行我素的经典作风。 他的心态一瞬间与未来的夜蛾校长。 在心里抹了把脸，他接受现实：「你说。」 「我是一年级的实战课老师和外出领队。」月见里菻说道。 他动用五条家的关系搞定了繁琐的程序。 另一方面，高层有意观察这个横空出世、实力强劲的人，一路亮了绿灯。 一个职位而已，不重要。 「啊，忘了说，包括我是五条悟的事情，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夜蛾正道只见他苍蓝的双瞳流光溢彩，食指轻轻按压唇瓣，比了个「嘘——」。 得，反应过来已经上了月见里菻的贼船。 短短几分钟的交流，夜蛾正道心态有了质的升华。 不过是第二个六眼，不过是高层里有内鬼，往好处想至少自己未来升职成了校长。 从回忆中挣脱开来，夜蛾正道听见他说道：「这次任务有变。」 「怎么回事？」夜蛾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事关学生，他最为上心。 「别紧张，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唿。有我在。他们不会出事。」月见里菻弯了弯眼睛。 至于出事的是谁，他就不能保证了。 夜蛾正道一听，放下心来。 月见里菻与夜蛾详细交流过自己的情况，他知道以月见里的高度，整个咒术界基本没有人能造成威胁。 正因如此，对方的伤甚至没有缓解的有效手段，只能靠月见里菻自己慢慢恢復。 他交出十二分的信任，夜蛾正道自然能感受到。 不过，自从知道了月见里菻是自己的学生，虽然现下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算是同辈，夜蛾还是不免把他当做后辈看护。 「别太为他们几个劳神，等你的伤势好转再谋划也不迟。」他目光隐隐担忧。 夜蛾隐约知道月见里菻的计划，尽管隐去了一部分没告诉他，他也能看出来对方压根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第14页 「他们不知道你的情况？」夜蛾正道看到他松懈下来后，略有疲态，猜到他什么也没说。 「唔……」月见里菻含煳地应了一声，「五条悟」被削得太狠，时时刻刻监控体内的平衡不容易，活动了一下有些超出限度。 夜蛾正道身边是为数不多能松懈的地方。 他打了个哈欠，捞过一个抱枕蜷在沙发上，泛起一丝困意。 「有事叫我……」 对面走廊，五条悟怔怔盯着窗帘遮挡住的办公室，垂着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 第8章 第 8 章 少年红髮杀手坐在秘密安全屋里。 房间昏暗没开灯，一扇小窗开在上方，影影绰绰有光照进来，与外面的喧嚣隔开两个世界。 简易木板床上铺了一层绸布，木仓支分解下来的零件整整齐齐码在上面。 他用绢布仔仔细细擦拭每一个部件，接着均匀抹上一层保护油。 最后一步，测试空腔上膛击发。 砰！ 老伙计发出一道少年耳熟于心的声音。 他收好双枪，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两三秒后，起身打开桌角的一盏小檯灯。 灯光微弱，只能照亮半张长桌。 他抽出垫在檯灯下的一本小说，一本出版几年有余的三流侦探小说。 书是他某一次完成任务，经过东京时在书店老闆推荐下购买的。 坐下来前，他撩起袖口看了眼手錶，十九点差五分，还没到与中介人约定的时间。 这次的暗杀对象与以往不同，是异能力者以外的超自然人类。目标正在上学，一个未评级咒术师。 中介人提供了特质子弹，只有一枚，意味着没有失手机会。 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和往常一样完成任务即可。不再多想，少年翻开小说扉页。 【三周，七人，尸体惨烈。】 侦探小说的一贯开头——连环杀人案。 「持续出现普通市民暴毙？」夏油杰坐在后座，阅读这次的任务描述。 三人没有随行辅助监督，甚至由五条家主亲自接送。 毛病。 夏油杰扫了一眼带着面具的男人。 位高权重的御三家家主跑到一所专门学校当老师，不肯露脸，性格恶劣，仅仅到此为止，夏油杰或许将之定性为大人物的心血来潮。 偏偏在月见里菻毫不留情的「打压」下，三人的体术水平……用进步神速形容以至于算小瞧了。 怪物。想到几次实战课的经歷，夏油杰轻嘆道。 月见里菻让他甚至想像不出对方失败的情景。 副驾驶，五条悟冷着脸，百无聊赖数着飞驰而过的行道树。 看天看地就是不愿意往身边的方向偏头，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没人想吐槽为什么要开一辆布加迪威龙吗？没记错的话，我们只是去执行任务吧。」家入硝子扶额。 这两个五条姓的就算了，你至少疑惑一下啊。 她瞥了一眼夏油杰。 不，我暂时不想接手吐槽役。 夏油杰假装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地将一则短短的介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难得使用普通交通工具，老师也想威风一点嘛~」月见里菻指尖扣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打着节拍。 夏油杰闻言勾了勾唇，五条的克星只能是五条，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戳中了某人的痛点——他的好友暂时还没掌握瞬移。 他眼神滑过五条悟几缕翘起的白髮。 五条悟最近隐隐有些不对，训练时憋着一股劲，凶得慑人。 果然，这次也是一样。五条悟嘴角向下撇了撇，没搭话。 开发术式没那么简单，不过，他隐隐有了头绪。瞬移，即压缩两个坐标间的空间，像是一块磁铁。 他有了粗糙的轮廓，离答案却还隔着薄薄一层砂纸。 「连环杀手不在咒术师的负责范围内？」家入硝子拉回众人的重点。 /> 「案例最早追溯到三个月前，前两个月分别一例，本月……五例。」夏油杰皱了皱眉，语气迟疑。 「听起来还算正常？」五条悟发问。 家入硝子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睁大了眼：「不、五人同一时间死亡，死状……上面记录像被人活生生拧断一样。」 照片过于血腥，给他们的版本做了马赛克处理。 然而血煳煳的色块挡不住死者的惨状，加之文字描述，仿佛案发现场就在眼前。 「横滨……全国异能者的聚集地，官方没排查过高危异能者吗？」五条家作为咒术界的核心之一，耳濡目染之下，五条悟对各种势力分布了解得详细些。 「唔、不是已知任何一个记录在案的异能者。」家入硝子翻到记录背面。 「异能特务科想让我们确认是否为咒灵的手笔，毕竟脱离了普通的范畴。」夏油杰补充道。 「任务的确只到判定这步为止，所以交给一年级生的你们。」月见里菻没有打扰他们讨论。 五条悟顺口替他说完下半句，「但是？」 说完气恼地抿了抿唇。 月见里菻勾起了唇角：「谜题解了个开头就打道回府未免大材小用，你们的意愿呢？」 「我相信就算遇上一级，你们不至于解决不了。」他尾音微微上扬。 第15页 车里静了一秒，气氛瞬间高昂。 没有比切身战斗更快的进步渠道了。 横滨方面的接待颇为正式。 异能特务科的工作人员看到立在车头的标志，嘴角忍不住抽搐，见到月见里菻下来随即转换了神色。 「五条先生。」他上前一步热情道。 咒术界的动盪对横滨影响小，不妨碍他们将这位新家主记录在册。 夏油杰听到称唿挑了挑眉，扫了一眼难得正经社交的月见里菻。 果然，外界对他身份认同更多不是老师。 「尸体在里面，现场已第一时间封锁完毕，各位请这边走。」工作人员引他们进去。 「家入小姐确认要进去吗？」他迟疑问道，里面的场景可不太好。 月见里菻淡淡瞥了他一眼，「硝子是唯一的医师。」 饶是众人有所心理准备，第一次见到房间里血肉横飞的场景不免面色发白。 年轻男子被硬生生扭了好几圈，像是有人从两头把人当麻绳拧。 嵴柱呈诡异角度断裂，血从地板飙到天花板，一眼便知不可能是普通人作案。 「尸体里的确有残秽……」五条悟皱了皱眉。 六眼清楚反馈一切信息，残秽从尸体之中散发出来，不在外表，且只有微末一点，很是罕见。 「房间和走廊没有，是诅咒？」家入硝子退到门边，侧身看了眼唯一通向的房间的走廊。 她没察觉到咒灵的气息，但她相信五条悟的判断。 「残秽太少了，如果是远程诅咒不合常理。」夏油杰面色凝重，事情远比他们想像的复杂。 月见里菻注视着房间中央的尸体，刚进房间时，他隐隐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只有一瞬，没等他捕捉到便已消逝。 不过，诅咒的事先放一边。 他看了眼倚在窗边的夏油杰，挡住外侧的视线，暴露了所有弱点，再适合不过的狙击位置。 他确信杀手时刻准备动手，而他没察觉到一丝杀气。 看来孔时雨联络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月见里菻眯起眼睛，暗中警惕。 如果是他，三秒内为最佳的动手时间——家入硝子站在门边，最难缠的五条悟离目标有一大截距离，正蹲在尸体边思考着什么。 而他双眼微阖，状似神游。 窗外，一只鸟低空滑翔飞过，即将张喙尖啸。 就是现在！ 红髮杀手蹲守在一街之隔的某个房间里，扣下扳机。 子弹从消音枪口唿啸而出，少年忽然背后一凉。 瞄准镜里，房间的角落位置，带着黑色面罩的白髮男人似乎往他的方向极小幅度偏了偏头。 杀手最忌讳犹豫，最佳时机错过了可能再也不会有，老练如他自然不会犯低级错误。 子弹飞出枪管之前，他托枪的手依旧很稳。 但他知道不能在房间里呆下去了。 少年立刻收拾好武器，乔装打扮混进人群，从秘密通道离开大楼。 月见里菻的视觉中，他清楚看到子弹破开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白鸟悽厉的叫声盖过子弹出膛的声音，三人察觉到了什么，但子弹离夏油杰的后脑勺几乎只剩下几公分。 他不自觉压下眉毛，这不对。 月见里菻预见到了夏油杰甚少接触暗杀，第一次可能反应不及时，但五条悟不应该，他从小是无数杀手的目标，直到自己到来前都不例外。 每隔一段时间解决一批杀手简直成了五条悟的固定节目。 计划虽好，月见里菻却忘了针对自己的杀意好捕捉，旁人的不一定。 更别说十五岁的五条悟可不是下意识照拂别人的人。 而且，五条悟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天蜷缩在沙发里的身影，挥之不去。 月见里菻对战的时候有多耀眼，他苍白的面容与轻皱的眉头就有多脆弱。 该死的，那傢伙的伤势根本没有好转。 五条悟又一次体会到了无力，他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对方宁愿躺在冷硬的沙发上，也不愿意告诉他到底面对着什么敌人。 他被月见里菻排除在外。 蹲在尸体前，五条悟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相信夏油杰的实力，自然也没料到横生节支。 第一片玻璃砸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心跳停了一拍，瞬间咒力架构一道防护，挡在夏油杰身后。 然而六眼捕捉到那枚子弹突破了咒力，如入无人之境。 咒力失效，他还能做什么？五条悟大脑空白了一剎。 同样的，夏油杰的屏障趋近成功。但他不知道，那并不是一枚普通的子弹。 家入硝子一抬头，眼睁睁看着那枚子弹即将没入同伴的后脑勺。 她的瞳孔紧缩，不、不能！ 千钧一髮之际，月见里菻如他自己承诺的，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毫秒之间，夏油杰的视线蓦然被月见里菻占据，裁剪良好的黑色软面罩严丝合缝贴着他锋利的下颌线，白色半长发垂落划过夏油杰的鼻尖。 他听到男人的动脉有力地搏动，一下两下。随即夏油杰意识到，脑后那颗子弹被他的老师徒手捏住了。 自己只要略微侧头，便会撞进对方颈侧。 第16页 月见里菻紧紧盯着对面的某扇窗户缝隙，红髮杀手的面容一闪而过。 意外之喜，他想。 孔时雨竟然联繫了织田作之助。 第9章 第 9 章 五条悟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握住月见里菻捏着子弹的手，扯向自己。 他清楚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伤痕缓缓癒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扣子。 五条悟脸色稍霁，但随即更冷了—— 毫无疑问，子弹同样突破了月见里菻的咒力，丝缕鲜血顺着掌纹汇聚，在他的小臂上蜿蜒，留下刺目的痕迹。 「一颗特质子弹。」月见里菻解释道。 见男人轻描淡写略过，五条悟攥着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加大。 他懊恼自己没有注意到周边环境的情况，他想说男人大可以不必把他当小孩看…… 良久，无言，五条悟松了手。 月见里菻手腕上出现五道可怖的指痕，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渐渐修復，不留一点痕迹。 一如对方只要想，可以任凭意愿，随意从五条悟的生命中抽身离开。 而五条悟对月见里菻的世界一无所知，男人为了见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流星街又是何种光景？ 敛下神色，五条悟想他会弄清楚的。 月见里菻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他转头看向夏油杰，伸出手：「给。」 合拢的五指微微松懈，那枚印刻术式的子弹，携着还未消逝的一点体温与铁锈味，轻轻巧巧落入夏油杰的掌心。 「子弹能穿透咒力，对吗？」夏油杰定定注视着手心的子弹，眼神晦暗。 这说明他即使构建了咒力屏障仍会被击穿，如果不是老师，他不能救自己，悟也不能。 家入硝子急忙走过来，看到安然无事的两人，松了口气。 「有什么头绪吗，关于想杀你的人？」月见里菻提醒道。 夏油杰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暂时想不到。」 「不管咒灵还是杀手，总之，只要全部杀掉就好了吧？」五条悟脸色阴沉，苍蓝的瞳孔里风暴初显。 「你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能听的话。」夏油杰语气淡淡。 他知道五条悟不是什么坦诚的人，没有表达不代表不在意。 更何况，看上去脾气好的人生气起来往往格外恐怖，敌人的刀尖直直对准了自己，夏油杰又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这颗子弹一炮轰掉了他们与里世界的距离。 几人意识到，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才会被盯上。暗处早已有一双双的眼睛钉死在他们身上，只等一个契机狠狠咬一口肉下来。 月见里菻看着他们眼里升腾起的火焰，微微勾了勾唇角。 没错，就是这样。始终谨记站在舞台中央的你们，光束照亮眼前但四周都是黑暗。 「硝子呢，要一起去吗？」月见里菻转头问冷静下来的家入硝子。 「他们的狩猎游戏。」眼下，猎人与猎物的角色置换。 家入硝子耸耸肩，「我就不参加了。」 她的术式基本不会有变动了，让她跟着两个明显打算去发疯的人满横滨乱跑……饶了她吧。 「老师，不介意的话，我跟他们去一下异能特务科医疗部，这些手法很有意思。」家入硝子扬了扬手上的一叠解剖图。 亲眼见识了五条家主的实力，工作人员缩在角落默不作声。 拥有治疗能力的特殊人员不管到哪儿都吃香，他只是遵照上面的意思提前和人打好关系，不想被这个男人盯上。 「也行，硝子就麻烦你们了。」月见里菻微忖一下，点头，「有事联繫老师。」 「五条先生放心，绝对保护好家入小姐！」工作人员激动地敬了个礼。 家入硝子率先离开。 五条悟跟在夏油杰之后，两人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是子弹的来源、杀手身份，还是诅咒的真身，都不能放过。 从他付给孔时雨的金额来看，月见里菻估计织田作之助就是这波暗杀的巅峰战力了。 两人已然生出警惕，光凭一些二流杀手基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障碍，权作歷练。 月见里菻正琢磨着要不要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以防万一。 只觉小臂被牢牢拽住，他偏过头，望进五条悟墨镜之后沉沉的双眼中。 感受着男人勉强□□的肌理，五条悟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伤没好全别跟过来碍事。」 被发现了。 月见里菻无奈笑了笑，还以为能假装过去呢。 「我知道了。」 五条悟得到承诺，轻哼一声离开。 夏油杰回头，留意到两人间的小插曲，藏下疑问。 等两人离开视线，月见里菻打开版面，看向属于横滨的最后一张角色卡。 他可没说不会以其他身份出现。 // 五条名下的某个安全屋里，白髮的青年身形渐渐消散，随之转换成一个赭发青年。 月见里菻睁开了双眼，与六眼全方位感知的超常五官不同，「中原中也」眼中更明显是冷基调的标准世界，精准不差分毫。 他钴蓝的瞳孔不带任何感情，眼光流转间仿佛试管中静静淌着的硫酸铜溶液，澄澈透明，平古无波。 月见里菻垂下眼，他的脑域经过无数次实验，已强行扩张到人类极限。 第17页 他眼中的世界冰冷数理化，甚少捕捉到属于个人的感情波动。 轻轻唿出一口气，月见里菻终于理解了他随手写下的设定「亲手杀死三万个缺陷克隆体并接收意识」意味着什么。 作为学园都市发现的第一例，能创造特异点的自然人，「中原中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百分百发挥荒霸吐力量的本体。 月见里菻指尖凝聚出一团红色能量，力量涌出瞬间，重力在他周身失去法则。 「中原中也」或许是三张角色卡中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神明生而冷漠，但「中原中也」却放开脑域，容纳了所有克隆体的意识。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月见里菻确认了一下版面，随后离开安全屋。 任务比起五条悟和库洛洛的，看上去更简单： 【任务一、解救实验体（0/3）。】 【任务二、选择继承人并培养，当前未绑定。】 正如每张卡片都有打破原有世界观的理由，「中原中也」也不例外——他感知到了荒霸吐新的实验体。 解决了学园都市的所有人体实验室之后，世界上除了他和脑海里的意识体们，本该再无「中原中也」。 但他从加密资料里发现，学园都市曾贩卖克隆体的细胞给他国实验室，法国与日本。 法国的实验体已然逃脱控制获得新生，「中原中也」没有干涉他的打算，剩下日本的实验体还在培养皿，尚未甦醒、不曾承受各种实验。 人体实验作为「中原中也」唯一的逆鳞，他无法容忍一切试图违逆自然，人为制造生命只为人类私慾的存在。 月见里菻会找出新的实验体，带走他。 踏入阳光之下，月见里菻感受到荒霸吐的力量被自己削弱了不少。为了保存意识体们不至于死亡，他分出了三万份能量。 所幸荒霸吐作为神明，实力深不可测。 但是人类的身体毕竟有极限，在意识体们消散前，他要找个方法。 如果创造出三万个特异点容纳他们…… 月见里菻没有意识到，随着他失去对一部分力量的掌控，当他出现的剎那，一道恐怖的气息短暂略过横滨城上空，宛如古神降临。 他是那颗砸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扩大。 第一个接收到信号的人，在横滨另一头的实验室。 「数据飙升，一百、两百……等等，三千！实验体暴动，趴下！」几名白大褂脸上的惊喜定格，渐渐转扭曲成恐惧。 他话音刚落，轰地一声！ 暗红的能量从培养皿中爆开，除了禁锢实验体的特殊材质，房间里的其余器材统统毁了干净，碎玻璃炸了一地 中央巨大的培养皿中，透明绿色液体包裹的幼小实验体——中原中也，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无机质的蓝色与月见里菻钴蓝的瞳孔如出一辙，同样纯粹、透明，不谙人事。 在白大褂哆哆嗦嗦爬起来确认他的情况前，中原中也的眼珠微微转动，向能量波动的方向轻微偏转。 荒霸吐的力量消失了…… 中原中也失了感知，眼珠随即缓缓回到原定角度，他重新闭上眼。 他听到了——来自同源的心跳。 缓慢而不堪重负，一下一下艰难地搏动着。 「组长！实验体的成长速度是原来的两倍！」一人颤抖着记录下数据。 中原中也在脑海中粗糙勾勒另一个灵魂的轮廓。 他需要自己。 第10章 第 10 章 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正好是第五例死者的小区。 太阳西斜，距离月见里菻与一年级道别已经过去了几小时。 期间，属于「库洛洛」的手机不断响起简讯提示音。 杀手a放弃、b失败、c死亡……最后只剩下一根独苗苗，隐匿踪迹的织田作之助还未表态。 月见里菻早有预料，五条悟和夏油杰变相给他省下一大笔尾款。 两辆警车停在小区楼下，驻守在这里的普通警员向公寓住户们询问着什么。 「吃人的怪物又跑出来了吗？」一个老太太挎着菜篮子，紧张兮兮地问道。 警员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婶，没有什么怪物，你们都报过几次案了，都说了是大型流浪狗。」 「怎么可能，大半夜叫得住户们都听见了，狗叫我们会分不清吗！」老太太忿忿不平，见到月见里菻从单元门走出来，拉住了他一同说理。 「小伙子你说是吧，两年前开始时不时开始有奇怪的叫声，问了动物园都回答没有勐兽走失，不是怪物是什么，绝对要投诉你们！」 月见里菻看了眼她扯住的衣袖，轻微挣了挣，没脱开。 移开目光，他开口：「我刚搬进来。」 大妈讪笑着放开他，见警员不搭理，嘟囔着：「我们就算了，附近的福利院和怪物同在东边，孩子们可怎么办哟。」 月见里菻神色微动，他没有实验室之前的记忆，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与培养皿中的孩子们交流占据他大半的时光。 实验室不在乎一次性实验品，但「中原中也」将自己的名字分享给他们，笨拙地讲述书中的故事。 「你说的福利院在哪里？」他问道。 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是在附近啦，其实挺偏僻。出门往东走上十分钟，路口有告示牌。院长是个很严肃的人，小孩子们倒是很活泼。」 第18页 通往福利院的路上，一只三花猫从侧边草丛钻出来，晃了晃脑袋甩掉头上的草屑，试探性凑到月见里菻脚边。 黄黑白相间的三花猫小小一团，月见里菻怕不小心踩到它，渐渐放慢了步子。 「我有事。」定定注视了半晌，他认真对猫咪说道。 三花猫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用尾巴缠上他的脚踝，一只爪爪踩在鞋上不肯挪开，一副赖上你了的无赖模样。 犹豫了一会儿，月见里菻蹲下来，不等他小心拨开猫猫的爪子，三花猫似乎看穿了他不会伤害自己，敏捷地踩着小臂，窜到青年的肩头坐定。 「小心掉下来。」月见里菻不敢大动作，略微偏了偏头，低声嘱咐。 挥舞的髮丝挠过猫咪湿润的鼻尖，它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小哥，你跟猫说话，它怎么听得懂呢？」警员调侃。 他钴蓝的双眼缓慢眨了眨。 一人一猫对上视线，三花猫停下舔爪的动作，悠悠长长地「喵——」了一声。 「唔，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月见里菻悄悄削弱了三花猫身上的重力，防止猫咪不小心掉下去摔到。 今天撞上福利院的开放日，几个孩子在前院玩耍，见人来了抱起球跑回内厅。 月见里菻填完门口的登记表进入内院。 「很少有新面孔来我们这儿呢。织田先生也刚到，他是我们福利院唯一一位定期捐助者，和先生你一样，看上去不大爱说话的样子。」 负责登记的小姐姐伸手摸猫猫的脑袋，被三花猫亲昵地蹭了蹭，惊喜道：「先生肩头的猫咪……呀！真是只可爱的猫咪。」 小姐姐找出肉干小零食餵给猫咪，月见里菻奇怪地看了眼她的动作，又看了眼很享受的三花猫。 进入内厅，他忽然问肩头的三花猫：「刚才是想要零食吗？」 异能力为变猫的夏目漱石渐渐习惯他对一只猫咪认真提问的模样，不再疑神，安心做一只猫猫。 老夫才不会轻易掉马，尾巴轻轻甩过青年背部，夏目漱石在心里调低月见里菻的危险等级。 看上去很兇，实际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我知道了，以后会买一点备在身上。」 他伸出手，生涩地学着小姐姐的动作，轻轻捏了捏猫猫柔软的耳朵。 三花猫睨了他一眼，大大的异色瞳里写满了真拿你没办法，敷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里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小心不要乱跑。」毛茸茸的触感很陌生，月见里菻眼睛里亮起一点点微光，他认真地嘱咐三花猫。 三花猫神色闪过一丝异样，收回了爪，端正在肩头坐好。 月见里菻推门而入，福利院孩子不多，不到二十个，开放日只有一个红髮青年，是前台姐姐提到的织田先生。 他身上挂着几个孩子，小心地托着向上爬的一个男孩。 织田作之助抬头，对视间，两人不约而同升起一丝警惕心。 这个人不简单。x2 院长带着一个孩子远远走来，「怠慢两位了，这孩子不祥，大半夜吓唬别人，刚从禁闭室里出来。」 他牢牢牵着一个白髮小男孩，男孩瘦瘦弱弱看上去两三岁，紫瞳大而无神，沉默地站在院长身边，亦步亦趋。 月见里菻几乎一瞬间绷紧了肌肉，男孩眼睛里的漠然与空洞他再熟悉不过了，一如刚完成实验的幼年体们。 不同的是，当这个孩子一出现，他就感觉到一双眼睛锁定了他。就像强大的野兽圈定的地盘里，不容许冒犯。 三花猫从肩头跃下，打断他思绪。 猫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在男孩面前坐定。 男孩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想摸摸可爱的猫咪，却下意识偏头看向身侧的中年男人请求许可。 男人古板严厉的眼神叫男孩有些瑟缩，他最终松了手，淡淡道：「控制好你自己，敦。」 中岛敦侷促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蹲在三花猫面前。 人类恐惧未知，但又自不量力妄图掌控。 对此，月见里菻再清楚不过了。 不打扰难得放松的小孩，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红髮男人，抬脚走了过去。 如果是定期捐助人，可能对小孩的情况有所了解？ 赭发男人与织田作之助简直像两个极端，一个出现在人前就会吸引全部目光，没有人能无视他的存在，尽管他看上去难以接触。 而后者，明明有一张俊秀的脸，却像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木讷寡言，气质沉闷。 见赭发男人过来，孩子们纷纷往织田作之助身后躲。 月见里菻脚步顿了顿，抿着嘴停了下来。 「你对那个孩子有什么了解？」他直截了当问道。 「……」织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不知道。」 杀手的酬金丰厚，织田又是个不太花钱的人，福利院出身的他索性捐了大半身家，定期来这儿坐坐、散散心。 一个胆大的男孩从织田作之助身后探头，「敦是两年前来的，院长说他生病了，不让我们和他玩。」 「对，不能和敦玩。」其他小孩子纷纷附和。 「敦经常不听话关禁闭。」小女孩皱了皱鼻子，「听话的孩子才不会被关禁闭。」 第19页 窗外，一缕不可查的暗色悄悄熘进来，附到男孩身上。 他站起的动作顿了一下，摔倒在地。 再抬头，一只瞳孔隐约翻腾着黑。 月见里菻与织田作之助察觉到了异样，不动声色地将其他孩子护在身后。 「织田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吗？」男孩天真地问道，语气暗含急切。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摇摇头，「抱歉，我没有愿望。」 男孩坚持道：「一定有的，什么都可以，只要织田哥哥许愿。」 孩子们知道织田作之助在福利院最困难的时候捐助了他们，并持续到现在。 虽然织田先生讲故事干巴巴，一点也不有趣，但孩子们还是喜欢赖在他身上。 「拒绝他。」月见里菻提醒织田作之助，同时，一缕暗红的能量悄无声息地牵住男孩。 他终于知道了尸体上的那一丝异样是什么，来自黑暗大陆五大灾害之一，欲望的依存体——埃。 这缕埃通过「五条悟」离开黑暗大陆，显然不是完整体。 真正的埃强大如拿尼加·揍敌客，直接「强求」不需要诱导别人许愿，更不至于落到四处逃窜的境地。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了危机，囿于孩子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一个小女孩懵懂许愿：「我想要一颗糖果。」 两人脸色骤变。 「给我头髮。」埃的控制下，男孩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机械、非人。 不远处，三花猫和中岛敦注意到异常，停下嬉闹。 中岛敦抬起头，看到男孩身后影影绰绰的黑影，吓得勐然站起来。 小女孩歪了歪头，竟真拔了根头髮递给他。 条件达成，一颗糖果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月见里菻正打算将男孩抱离，谁知男孩身形晃了晃，埃从许愿中获得力量，直直朝中岛敦而去。 剎那间，月见里菻不顾掩饰，瞬间挡在中岛敦身前。 然而埃并没有实体，异能力、咒术统统无法阻挡它。 虚影一闪，埃没入中岛敦体内。 「杰，它在这里！」五条悟跳窗而入，夏油杰紧随其后。 六眼循着踪迹直直锁定赭发男人以污浊保护的男孩。 看着月见里菻冷漠的表情和中岛敦惊恐的神色，两人显然误解了什么。 对小孩下手的混蛋！ 质问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是、你？」 第11章 第 11 章 「……」好歹是自己养的崽子，不生气不生气。 月见里菻抱起一脸懵的中岛敦，瞥了他一眼，「出去说。」 夏油杰按住五条悟，使了个眼色。 这儿还有一群小孩在呢。 院长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他巴不得这群明显不同于常人的青年带走中岛敦。 他拍了拍手吸引其他孩子的注意力，安抚同样不明所以的幼童。 中岛敦趴在月见里菻肩头回望，院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怔怔间，他不自觉搂住赭发男人，渴望从中汲取一丝温度。 中岛敦不知道月见里菻为什么保护自己，他又抱着什么目的？ 小孩只觉得护着自己的青年如此强大，给小小的他带来安心的感觉。 「抱歉，我先告辞了。」织田作之助站起来，向院长辞别。 自两人破窗而入，他的手一直若有若无地擦过腰间的□□。 孔时雨传达了两个任务目标，一是夏油杰，二是夏油杰的目标。 而现在，第二个目标成了中岛敦，一个无辜的孩子。 「暗杀杰和操控咒灵的人是你？」五条悟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呢？」月见里菻很想撬开他的大脑，看看什么样的脑迴路能得出这个结论。 虽说自己和埃同时出现在福利院巧合了点，但正牌杀手织田作之助当时就坐在他边上。难不成「中原中也」身上反派气质过于浓厚了？ 五条悟危险地眯起眼，他可没那么多耐心。 根据他贫瘠的盘问经验，喜欢打哑谜的对手只需要打一顿，就学会说人话了…… 他瞟了眼赭发男人护在怀里的幼童，鹌鹑一样缩着。 有小孩就比较麻烦了。 「我只是来领养这个孩子。」月见里菻不逗他了，「如果你非要证据——」 他稍稍松开污浊的限制，掌控规则的暗红能量流淌铺开，接触到它的力场甚至隐隐扭曲。 一个绝对的强者。五条悟和夏油杰瞬间做出判断。 对方确实没有使用武器的必要，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冒犯了。」夏油杰不着痕迹打圆场，「他体内的咒灵过于危险，已造成十四人死亡，必须立刻祓除。」 他们亲眼见证被咒灵附体的人诱导他人许愿，而一旦无法给出咒灵要求的身体部位，下场只有死亡。 他的话令埃升起浓浓的危机感，它愈发纠缠住中岛敦的灵魂，不愿离开。 它闻到相似的气息，这个孩子的灵魂连结着实现愿望的能力。 但中岛敦的异能本能排斥着所有异常，包括埃。 它需要更多的欲望以融入这个世界，埃将视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埃潜意识排除赭发男人，虽然一切能量实体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但被一个类神盯上绝对恐怖。 第20页 等等、熟悉的味道，是那个主动找上它的男人！ 他能自愈，想必不吝于再做一场交易。 随着埃做出决定，中岛敦的右眼一点一点浸染成黑，身后出现朦胧的瓦斯生命体。 它黑洞洞的眼睛对准五条悟，用攒下来的全部力量向他提出强求：「给我心脏。」 中岛敦耳边是老虎在嘶吼，一声大过一声，拼命冲着入侵者嚎叫。 不要出来！ 他仅剩的紫瞳里盈满眼泪，拼劲力气抵抗着。 会被讨厌，会疼！他不是异类！ 夏油杰没想到咒灵竟然跳过许愿，直接选择五条悟作为索求对象。 而没满足强求的下场…… 宛如绳索拧过的尸体浮现眼前。 他当然有其他选择，杀死埃的宿主，杀死中岛敦。 夏油杰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 有什么开始失控。 / 怀里的小糰子不断颤抖，一只温和有力的手按住中岛敦的后脑勺。 「没人能伤害你。」月见里菻放缓声音。 「有老虎。」小孩低声呢喃。 明明生而不凡，他却早已习惯抵抗上天的馈赠。 赭发男人闭了闭眼睛，他想起一个克隆体曾问过他，「中也，为什么世上没有神明？」 「它是你的异能，你的天赋，」月见里菻不善言辞，但他如此笃定，不容置疑，「你是芸芸众生里特殊的孩子。」 中岛敦抽噎了一下，「我想当普通人，院长说我是怪物。」 月见里菻拭去他眼角挂着的泪珠，垂下的眉眼间竟有几分温柔，「我也是怪物。」 他的指尖凝结出一枚红色能量球，流光溢彩的球体脱离他摇摇晃晃向小孩滚去。 中岛敦新奇地看着神乎其技的一幕，满目惊嘆。 「敦，你愿意跟我走吗？」月见里菻徵求中岛敦的意见。 「我可以像先生一样，掌控它们吗？」中岛敦眼里阴霾淡去，瞳孔深处第一次燃起亮光。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体内的生物不会再离开他了，就像老虎一样。 「当然。」月见里菻许下承诺。 严格意义上来说，埃作为一种追求欲望的生命体，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中岛敦身为世界上唯一一个通向「书」的存在，无疑是埃梦寐以求的依存对象。 说不定会成长为另一个亚路嘉与拿尼加。 月见里菻把他放在地上，中岛敦显然不愿意离开他，紧张侷促地贴在腿边。 他听不懂大人们话中的意思，有时候说着漂亮话的院长，下一秒却把他牢牢绑在椅子上。 但是冷冰冰的赭发男人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 又要被放弃了吗？中岛敦惶惶不安，自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月见里菻再一次向他伸出手：「选择权在你身上，要和我走吗？」 小小的手鼓起勇气放入他的掌心，力气不大却坚定地握住他的一根手指。 「好的，先生。」 「不用担心它，闭上眼睡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月见里菻遮住他的眼睛。 中岛敦下巴一点一点，渐渐陷入沉睡，紫色的瞳孔彻底变黑，埃接管了这具身体。 它毫不犹豫向五条悟提出第二次请求：「给我心脏！」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见他放任咒灵，夏油杰语气冷得能掉出冰渣。 月见里菻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表情，少年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血肉。 事关自己性命，五条悟反而没那么紧张，却也做好了同赭发男人开战的准备。 「给、我、心——」埃控制着中岛敦提出第三次强求。 「闭嘴。」月见里菻冷冷叫停。 「嗝、」埃一脸懵，竟真的不敢有所动作。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月见里菻说道：「它不是咒灵，咒术师无法杀死它，异能力也做不到。」 「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夏油杰笃定。 「埃，欲望的依存体，存在欲望便永不消亡，黑暗大陆的生物。」他不动声色推动「五条悟」的任务进度。 从第三人口中听到黑暗大陆，五条悟眼睛睁得熘圆。 老男人说过，只有足够强的人才能接触到那个层次……那么赭发男人至少和老男人是一个层次的强者。 「你说它来自黑暗大陆。」五条悟神色郑重。 「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完成它的强求，完不成，即使六眼也无法存活。」月见里菻补充。 完成强求意味着五条悟要挖出自己的心脏，但人挖了心还能活吗？ 他踏入无解的境地。 意识到这是个死局。 空气几乎冷凝了。 明明只是一个反转术式的时间，埃不明白白髮男人在踌躇什么。 它蠢蠢欲动，想要提出最后一次强求。 月见里菻再次按住它的脑袋，对埃说道：「你要找的人不是他。」 埃的身影僵了一下，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强求的规则必须针对同一个人。 「去找另一个六眼，他们拥有同样的灵魂。」 「你也分不清他们不是吗，没有违反规则。」月见里菻堵死他最后一条路，「现在提出第四次强求，你什么都得不到。」 第21页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摘下墨镜，手不自觉用力。 眼镜嘎吱嘎吱裂成玻璃片，碎渣扎进手掌。 埃权衡了一会儿，暂时隐匿身形，它磕磕绊绊提出要求。「一、天、内。」 中岛敦恢復感知，眨了眨紫瞳，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月见里菻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他道：「没事。」 「它分不清是什么意思？」五条悟眼里的愤怒几乎点燃，烧成烈火。 「你不会反转术式，」月见里菻轻飘飘反问，「让一个不会死的顶上，不好吗？」 不会死的…… 五条悟脑海中闪回过初次见面「五条悟」惨白的唇色、咳在他手上滚烫的血，以及瞬间治癒的伤口。 他勐然想起问起伤势时，对方的回答——为了见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切线索指向谜底。 「五条悟」曾完成埃的强求，仅仅只是为了见他。 「出来。」五条悟死死盯着中岛敦，红血丝隐隐攀上眼角，「让它滚出来。」 「说清楚，它从那个傢伙身上拿走了什么？」 中岛敦往月见里菻怀里缩了缩，他清楚五条悟的愤怒不是针对他，但仍旧感到恐惧。 「肺。」埃控制了中岛敦的嘴巴，艰难回忆。 「肝。」 「胰脏。」 「心。」 「大脑。」 第12章 第 12 章 埃吐露的一个个名词落入五条悟耳中变得艰深晦涩。 他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五条悟无法想像，拒绝思考对方是如何生生掏出自己的内脏。 那颗离开胸腔的心脏是否曾在他的掌心跳动？ 恍惚间，五条悟感觉自己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变得微弱。 唿吸变得困难，肺完整无缺，但他却觉得已经不属于自己，那是男人献给魔鬼的祭品。 如此骄傲、高高在上，合该站在巅峰藐视一切的人。 仅仅为了来见他，向该死的怪物献上了自己。 大脑嗡嗡直响，五条悟听到脑海中几道声音—— 他会痛吗？ 他不是神，当然会疼。 他有多痛？ 钻心蚀骨，昼夜不停。 五条悟缓缓闭上眼，此刻，他迫切想见「五条悟」。 六眼的远距离视觉发挥到最大，他捕捉到众人离开时，房间里的咒术残秽。 属于「五条悟」的残秽一路蜿蜒直到附近的公寓，失了踪迹。 对方不在那儿。 而公寓里，一道暗红的能量残余，与面前的赭发男人相吻合…… 他到底是谁？ 月见里菻完全不知道自己与掉马擦肩而过，他观察到五条悟的气息在剎那间变得深不可测，隐隐有了285的迹象。 血脉扩张，鲜血在其中疯狂涌动。探查仅在一瞬间，五条悟过于专注没发现自身的变化，但身边的夏油杰看得一清二楚。 短时间内，他的咒力已然跨越极限暴涨到一个难以估测的程度。 「如何确保一天内找到你说的人？并且同意……挖出心脏？」夏油杰提出疑问。 「他会的。」五条悟声音低哑。 他当然会为自己做这些，甚至更多。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多么可笑。 五条悟看向几米外的月见里菻，心念一动，下一秒竟挣脱桎梏，直接跨越空间来到他面前。 夏油杰一惊，意识到他攻克了「苍」的演变用法——瞬移。 「我去找他，只要我学会反转术式……」五条悟眼里的火光灼灼燃烧。 「不行。」月见里菻直截了当拒绝，「中原中也」无法同「五条悟」同时出现。 本人正套着另一个壳子站在五条悟面前，他可没有分身术。 「理由？」五条悟危险地眯起眼睛，闪过一丝暗芒。 按理来说，「五条悟」一到这个世界就去五条家找自己了，怎么可能认识赭发男人。 月见里菻不得不开始瞎编：「敦体内的埃不是完全体，拖延恐生事变，我已经联繫他了。」 他清楚，随着马甲间的交集增多，他不得不添加一些新的设定圆回来。 顶着五条悟狐疑的眼神，他继续填补设定：「同为跨世界者，我们有自己的交流渠道和方式。」 见五条悟神色仍旧执拗，月见里菻索性敞开了说：「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果然，面前的人瞳孔微缩，一下子黯淡下去。 「好。」五条悟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回答。< div>r /> 既然是对方希望的。 「他体内的埃呢？」夏油杰开口，「难道放任它对随机目标进行强求吗？」 情报太多，第二个六眼、同样的灵魂、五条悟面对老师奇怪的态度…… 天才从不吝啬于限制想像，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诱导性的许愿除外，埃只会向同一个人提出强求，一次强求之后立刻离开埃，强求将会停止，直至再一次见到那个人为止。」 「它已开口强求，那么日后不会再有绳人出现。」月见里菻一锤定音。 ……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中岛敦伸手小幅度扯扯他的衣角，水润的紫瞳一派天真。 「先生？我们要去找『那位先生』吗？」 「我是中原中也。」月见里菻蹲下身，拨开小孩额前遮挡眼睛的碎发，「你可以叫我中也。」 第22页 「中也先生。」中岛敦犹豫了一下，选了个折中的叫法。 他踮起脚凑到青年耳边，悄悄说道：「院长在偷看我们。」 月见里菻点点头，站起来牵住小孩的手。 福利院生活艰难，小孩手上都没什么肉，瘦骨嶙嶙。 「我们去办理手续。」 两人走回内院，月见里菻余光扫过，见织田作之助隐匿在一个角落，似乎思考着什么。 他看到月见里菻过来，收起手机，点了点头，权作打招唿。 一则简讯躺在即将息屏的屏幕上—— 【放弃任务。】 不论是夏油杰还是中岛敦，他统统放弃了。 事实上，织田作之助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做出如此选择。 目标过于困难是一方面，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是一个固执的人，选择了方向很少回头。 他不知道生活的前路通往何方，也许是死在某一次暗杀中，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也许自己应该体验一下新的生活方式，织田作之助想起了另一个安全屋里的一本小说。上卷十分精彩，他想回去看完下卷。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缓慢移动的云层。 也许读完就能找到新的起点。 正当他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有兴趣尝试一份新的工作吗？」月见里菻拦下人。 「抱歉？」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孩子的面澄清，自己从事杀人越货的生意。 「换一种生活方式如何，我按两倍的价格僱佣你，保护这个孩子。」月见里菻递出橄榄枝。 中岛敦的异能觉醒，意味着对书有想法的组织与势力极有可能提前蠢蠢欲动。 尤其是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由残暴的老首领把持，行事风格肆无忌惮，不难想像都有什么牛鬼蛇神找上中岛敦。 光凭月见里菻自己分身乏术，无法时刻保证中岛敦的安全。 最好的办法就在眼前——一个退回人生岔路口的杀手，织田作之助无疑是最佳选择。 一旁围观全场党的三花猫冒出来，在夏目漱石眼中，织田作之助与中岛敦都是灵魂缺了口的孩子。 他原本想帮织田一把，也许少年会走上另一条路。如今看来，已经不需要他这个老爷子出手了。 从屋檐上轻轻一跃，三花猫跳到织田作之助头顶。 毫不客气地「喵——」了一声，好像在催促他应下。 织田作之助慌张抬手，托住头上身形不稳的猫咪。 「好，我会考虑的。」与其他人的场面话不同，织田没有直接拒绝基本就是同意了。 月见里菻直接抽出一张卡，递给他。 「月薪按你平均接单的两倍计算。」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见到一言不合塞卡的阵仗，愣愣看了眼身前的黑卡。 「额、」 「你的身份有问题吗，需不需要帮忙？」月见里菻其实想把未成年的织田作之助也送进学校去，考虑到对方的意愿，委婉道。 红髮少年摇摇头。 月见里菻微微点头，进去找院长办理手续。 流程走完的一剎那，「中原中也」版面下的任务一跳动。 【任务一、解救实验体（1/3）。】 中岛敦也是实验体吗？ 月见里菻不解，点开任务介绍。 中岛敦觉醒后，长久经歷院长的各种「尝试」，只为妄图强行抑制异能「月下兽」。不远的未来，院长甚至委託一个危险人物「治癒」中岛敦的异能力…… 月见里菻抿紧唇，不敢想像小孩都经歷了什么，耳边传来中岛敦颤悠悠的嗓音： 「中也先生，我会努力让老虎不要打碎家具的。」 中岛敦不明白他为什么花大价钱请一个保镖，习惯性放低姿态的小孩下意识以为防止自己破坏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张口， 月见里菻垂眸看去，小孩的眼睛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亮光，慌张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不。」知道他误解了，月见里菻忍不住伸手覆上他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敦的能力很强大。」 「敦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在此之前，保证幼崽的安全是成年人的责任。」 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中岛敦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红扑扑，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嗯。」兴奋地点了点头，他主动握住月见里菻的略显冰凉的手指。 「我需要联繫一个人，让他配合埃完成第一次强求，有织田陪着你，别怕。」月见里菻选了另一处落脚点，安抚中岛敦。 「好。」小孩乖乖应道，自觉走到织田作之助身边，目送他推门离开。 月见里菻挑了个无人的地方切换身份卡。 登录到「五条悟」的一瞬间，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冒上来。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25%，角色状态已更新。】 月见里菻周身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他尝试了一下，提炼咒力时顺畅了不少。 他瞬移出现在中岛敦面前，小孩见了他全身警戒，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老虎。 很好，安全意识很高。 「跟我进来。」他对小孩说道。 白髮男人语气冷硬，织田作之助警铃大作，对方一现身房间的气压低了不少。陌生男人身上的血腥气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重。 第23页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站在中岛敦身前。 第13章 第 13 章 织田作之助警惕地看着白髮男人，生怕他下手没轻没重，对中岛敦做些什么。 月见里菻斜睨他一眼，面具下的唇角微勾。 不愧是未来的靠谱大人。 「不放心？你也进来吧。」 红髮少年默认他的提议，紧紧拉住中岛敦的手，暗暗摆出防御姿态。 「出来，埃。」白髮男人语调随意却不容置喙，天生合该命令别人的姿态。 中岛敦体内的埃颤颤巍巍冒头，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面对大狠人显得束手束脚。 「给、给我、心。」它磕磕绊绊说道，少了几分兇相，反倒可怜巴巴起来。 它有些迷惑，按规则，强求和请求不能是同一个人。男人的灵魂闻起来像白髮少年，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闭眼。」白髮男人无奈地瞥了眼好奇瞪大眼睛的小孩，见他眼里的稀奇藏也藏不住，低低呵道。 织田作之助不自觉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沉静的眼神淡淡扫过虚张声势的月见里菻。 少年的手捂上中岛敦的眼睛，他嘱咐道：「不要听，不要看。」 月见里菻轻嗤一声，他不想弄脏衣服，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织田作之助体贴地别开眼。 他取出心脏的动作很熟练。 刚摘出的心脏正如五条悟猜测的那样，鲜红跳动，张扬地昭显男人旺盛的生命力。 埃蠢蠢欲动，胆大起来，勐地捲走了心脏。 伤口的癒合速度比起之前快上不少，心口的血来不及流下胸膛已恢復光洁一片，除了月见里菻指尖沾上的一点血迹，再看不出其他痕迹。 他驱动咒力，碾碎捲住的鲜血，清理干净。 一如他来时毫无预兆，白髮男人走时同样突兀。 覆在眼前的温热消失，中岛敦睁开眼。 月下兽增强他的五感，血肉剖开的声音窸窸窣窣钻进耳朵，就像梦中老虎啃食的声音。 虽然有点怕，但有织田作之助陪着，中岛敦倒是好奇更多一些。 「大哥哥不见了，地板上没有血……是伤口癒合了吗？」小孩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见中岛敦费力思考着什么，他问道：「怎么了？」 「唔……」中岛敦沉吟了一会儿，尝试中也先生告诉他的方法，降低防备，倾听老虎的声音。 「织田先生，我感觉好像……我也可以受伤后超快恢復！」小孩两眼弯弯，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很厉害的能力。」织田作之助没有质疑，颇为认真地肯定，「但是别想着找机会实践，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 几天后。 一大一小在横滨换了新住处。 月见里菻询问中岛敦的意向后，安排小孩进了学校，织田作之助则拒绝了僱主的好意。 「如果上学我无法及时保护敦，」红髮少年从书架抽出一本撕了结局的小说，「中原先生，我想当一个小说家，写出一个满意的结局。」 中岛敦上幼稚园的第一天，月见里菻和织田作之助一左一右，把小孩送到亲自迎接的园长跟前。 「我没有及时回覆你的话，一定要给织田打电话。」他在小孩脖子上挂了个串线的手机，压了压他的小黄帽。 「嗯嗯！中也先生再见！」中岛敦颇为兴奋，沖赭发青年挥挥手。 「不用担心破坏设施。」月见里菻按按黑色的礼帽，侧了一眼园长。 园长点头哈腰，连连应承，这位大手一挥捐助了十年的费用。 别说破坏设施了，拆一栋楼他也没意见。 中岛敦脚尖点了点地，犹犹豫豫拉住月见里菻的衣角，「中也先生可以经常回横滨吗？」 「当然。」月见里菻与他拉钩承诺。 / 时间回到现在。 家入硝子在异能特务科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时，吃了一惊。 五条悟像一座下一秒就要爆发的火山，压抑着情绪；夏油杰则面无表情神游，陷入人生思考，注意力全程分散。 月见里菻走进来时，五条悟的目光灼灼几乎刺穿年长者的胸膛。 不得不说月见里菻确实有一点点心虚，但「五条悟」可不会心虚。 他虚虚抬了抬眼皮，明知故问：「结果不尽如人意？」 月见里菻避而不谈、视而不见的态度叫五条悟无从下手，直觉告诉他，对方什么都知道。 冷凝的气氛持续了一路。 直到回到高专，四人别过。 夕阳洒在草坪盖上一层红纱，五条悟瞬移出现，明晃晃拦下月见里菻的去路。 「为什么不告诉我？」无数思绪闪过，五条悟抓住最激烈的情绪，直截了当问道。 一出同源的男人伸手摘下面罩，完全復刻的面容一点一点展颜。 五条悟怔怔盯着年长者的六眼，他清晰看到对方苍蓝的瞳孔中，有什么被对方剥落、丢弃。 那些他读不懂、象徵性隐藏的情绪□□裸铺开。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五条悟」反问他。 一些刻意被五条悟忽视的特质重新浮现——对方刻入骨子的漠然、极端的侵略性。 他意识到，闪耀在年长者眼里不是璀璨星河，而是一朵朵消亡，是恆星的坠落。 第24页 他不想听到答案了。 「五条悟」轻哼了一声，「庇护者、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你还是如此执着于表象。」 「我说过，你是我的另一种可能，存在于我的过去，所以我来见你。 「我做，只因为我想，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五条悟」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两双六眼直直相对，「我已见证过一次失败，在你的梦想中道崩殂前，别让天真再次毁了你。」 流星街揉碎了融进他的骨血，疯狂纤毫毕现又转瞬即逝。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态度陡变，他的血液冷透。 一次失败……是指未来吗？ 少年人眼底，对咒术界的轻慢渐渐消失。 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见月见里菻进来，夜蛾正道翻了翻眼皮，看着没了面具遮掩，他脸上了无生趣的表情，忍不住开口，「何必呢？好好建立的羁绊非要打破，多此一举。」 「没必要。」月见里菻捏住他新缝制的娃娃，揉得歪歪扭扭。 「幻想，从一开始就碎掉比较好。」 他也很无奈，gm发消息说，任务一旦完成，系统将立刻回收角色。 按他的计划最多一年「五条悟」就会消失。 /> 与其羁绊过深，不如趁现在疏远。 本来「五条悟」就是恶人役嘛。 夜蛾正道没有掰正他三观的想法，在夜蛾眼中，两人一样执拗，听不进别人的话。 而夜蛾相信五条悟会给面前任性的傢伙好好上一课，他对此抱有极大的热情与期待。 「查到了吗？」眼下，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羂索？」月见里菻眼角眉梢染上一点轻蔑，「有眉目了，提前凑足条件摆在它面前，再胆小的东西都忍不住搏一把。」 「小心。」夜蛾正道戳针的手顿了顿。 「嗯哼。」 / 夏油杰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 「我一直认为，咒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存在，帮助弱者，挫败强者。弱者生存才是世界应该有的样子。」夏油杰说道。 咖啡店里，他与「库洛洛」相对而坐。 「那么，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黑髮男人停下翻页的手，十指交叠，黑眸在暖灯下看上去温和。 「几天前，同伴遇到危险，而我无能为力。我意识到，我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坚定。」 夏油杰回忆起瑟瑟发抖的中岛敦。 他确信，在赭发男人提出解决方法前，他已察觉到心里的恶念——杀了埃的附体者。 夏油杰当然不会也不能。 但他犹豫过一瞬，意味着天平早就有了倾斜。 「你曾坚信所做的一切是大义，而现在你发现，自己也是小人的一员。」月见里菻剖析。 「天才们总会遇到这种问题。 相信世界美好、可改变，相信困难终将解决。 最重要的，他们相信自己是那个救世主。」 黑髮男人语调平缓，颇显讽刺的语句到了他嘴里变得平和。 夏油杰没有反驳，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说他自大也好，咒术师与普通人天生不平等。 他始终站在一个高点俯瞰众生，他拯救人们，不是因为他想，而是因为这有意义。 「你信教。」夏油杰眼神转向他额头的十字，「神会拯救世人吗？」 一个颇为冒犯的问题。 如果是别人，月见里菻会回答「主创造了一切。」 但是，面前的人是夏油杰，于是他合上书，眼底的光微泄。 「异端，他们是你苦恼的根源，制定与破坏规则的从来是强者。 而现在，不遵守规则的异端，有些过多了。」 「以恶为道，以善为纲。主不会宽恕我，但地狱将奉我为神明。」月见里菻轻描淡写说道。 夏油杰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反驳，黑髮男人的想法与此时的他一致。 「人性本恶。」「库洛洛」向他递出邀请函，「梵蒂冈属于圣徒，我见过无数狂热的信徒，他们跪倒在信仰脚下痛哭流涕，无比虔诚，心中却想着情人。 想看看我眼中的弱者吗？」 【任务二请求绑定「夏油杰」，等待目标确认。】 「乐意之至。」 【目标已绑定，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5%，角色状态已更新。】 【圣典「盗贼的极意」已解锁。】 第14章 第 14 章 夏油杰随月见里菻来到盘星教本部，星之子之家。 大楼外部层楼叠榭，颇为大气。 「盘星教的成立时间追溯到奈良时代，他们崇拜纯粹的天元。」月见里菻递给他一个纯白的面具，「教徒都是普通人。」 夏油杰知道对方对咒术界有所了解，便没遮掩自己咒术师的身份。 今日才发现黑髮男人已然深入到表层之下。 他接过面具戴上，暗暗留意到对方形容天元的用词「纯粹」。 难道天元的不死另有隐情？夏油杰猜测到。 林立的建筑有年头了，一路的墙壁上雕刻了奇诡的壁画，看上去竟与咒灵有几分相似。 壁画描述了天神现世、行走于人间的种种。 结合夏油杰的了解，据说奈良时代，天元会在人世间走动，吸引了一众追随者。 第25页 恐怕教徒眼里的天元堪比神明。 「大人。」几位年长者看到月见里菻与夏油杰，没有表示出一丝质疑，反倒驻足向为首的黑髮男人鞠躬。 抬首间，几人眼眸中虔诚流淌，标准的教徒模样。 夏油杰心里冒出一丝疑惑。 先不说月见里菻加入了另一个教会，这几个教徒对他的尊敬显然超出常规，明明天元才是他们崇拜的对象不是吗？ 只见月见里菻轻轻颔首，「教主呢？」 「大人，教主在主室，愿圣光与您同在。」几人标标准准地行礼，目送两人远去。 教徒脸上慈悲的笑容一次次重复，夏油杰只觉违和感愈发严重，同时，期待随着肾上腺素悄悄提升。 一路毫无阻拦，无人对夏油杰脸上的面具提出异议。 主室，坐在主位的老者慈眉善目，与外面那些笑眯眯的教众一样，看上去就像随处可见的老爷老太。 「你来了。」教主抬手请月见里菻坐下。 「这位是？」他看向身后的夏油杰，问道。 「一位强大的咒术师，对目前的咒术界产生了些微质疑。」月见里菻抿了口茶。 「哦？」听闻咒术师三个字，教主眼角的笑纹一下子淡了不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咒术师……」 「祓除咒灵，保护弱者，大多数咒术师的道路。但似乎并非正确。」夏油杰见月见里菻没有阻拦，便淡淡回答道。 「盘星教将成为他的新道路。」月见里菻说道。 教主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盘星教不缺钱财，不缺信息渠道，独独少了武装力量。故而总显得式微，咒术师愿意加入自然好。 「天元大人的新一次融合近在眼前，教主是否有头绪？」月见里菻透露出的信息叫夏油杰吃惊。 「星浆体的任务将会下发给六眼，如果准备不充分，天元大人将会再次被人类束缚。」 他不仅在盘星教内位高权重，还把手伸入了咒术高层！ 夏油杰隐隐有了防备。更重要的是，以星浆体作交换……天元的长寿听起来像一种献祭。 教主皱了皱眉，显然，他在高层的联络人未告知他此事。 「教主不必忧虑，那位大人选择暂时隐瞒自然有它的道理。」 故意仗着自己先知剧情透露消息后，月见里菻轻飘飘揭过羂索的隐瞒。 毕竟，上头还没有把星浆体提上日程，羂索渗透的高层又谈何泄密。 「也是，教内都是普通人。」月见里菻反向安慰，暗插一刀。 教主脸上的表情崩裂了一瞬，随即掩饰下来。 盘星教聚集在一起不仅仅因为他们崇拜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更是因为羂索告诉他们，纯粹的天元将带领人类进化。 普通人走入咒术师的世界，人们获得更长的寿命，他们这些老头子将重获新生。 于公于私，盘星教必定不会让星浆体活下来。 「的确。我们能帮助的有限。」教主重新戴上和善的面具。 「为了不被抛下，我们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月见里菻嘆了口气，同样站在「普通人」立场，他的话格外有说服力，「这正是我们一直努力的方向。」 「杀死星浆体是我们能为天元大人做的唯一一件事。」教主脸上是一层虚伪得明显的悲悯，他开始盘算刺杀事务，「星浆体的名字叫什么？」 「不是现在，等高层下达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转告教主。」月见里菻低嘆一声。 「打破术式的咒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教主没有直接拿出来，「孔时雨会联繫「术士杀手」，到时候转交给他。」 教主站起来比了个手势，「教众在外面等候多时。」 他们走进大堂，近千人肃穆着装，听教主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说。 当听到曙光就在眼前，一层又一层的欢唿浪潮冲破礼堂，经久不息。 夏油杰表情逐渐变得漠然，「他们在犯罪。为什么笑得如此自然，甚至发自内心。」 他了解到，星浆体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当个体处在人群中时，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们致弱、趋同，且愚昧。这就是我说的……人类的真相。」月见里菻回答。 教徒们掏出口袋里的大面额钞票，一叠一叠塞进功德箱。 「一次群体谋杀。」 夏油杰想反驳什么，但那些人毫不犹豫判处一个毫无瓜葛的人死刑。 他动摇了，「或许你是对的。」 夏油杰忍不住看向「库洛洛」，他额间的十字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正如夏油杰看不透他的善恶。 他如此矛盾，述说高义，却举起屠刀。 「你知道诅咒师集团「q」吗？」夏油杰听到对方问话。 他摇摇头。 夏油杰知道诅咒师的存在，但鲜少接触。 「他们认为，咒术界不公平。所以，他们决定打破规则。」月见里菻说道。 「意外地常规。」盘星教人狂热的眼神还在夏油杰脑海中经久不散，乍一听，诅咒师的目的竟然平平无奇。 「他们的选择是让天元失去同化、失控。以全人类的安危为代价，实现自己私慾。」月见里菻平静地补上后一段。 「……」夏油杰失语。 良久，他轻嘆一声，「经典的反派桥段。」 第26页 「如果敌人是诅咒师，对你的胜利，我毫不怀疑，但换了盘星教的人呢？作为没有自保能力的弱者，你能下手吗？」月见里菻伸手揭下他的面具，黑眸双双映入对方瞳孔中。 「我明白了。」夏油杰神色微动，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 「理想国从不存在。」 「那么你呢？」夏油杰率先躲开眼神，「身为普通人又为何捲入咒术界？」 以凡人之姿搅动一池云水，他绝非池中之物。 「为了创造理想国。」月见里菻唇角微勾，毫不掩饰眼睛里的野心。 「而且，严格来说，」他慢吞吞召唤出「圣典」，作为特攻异端的武器之一，盗贼的极意。 「作为圣堂教会的代行者之一，受主的眷顾，我并不是完全的普通人。」 一本古朴的书渐渐浮现在空中，其上印刻着密密麻麻的「转生万恶」，光是看着就令人察觉到庄重肃穆，恍若神光。 夏油杰不是傻子，没有人会随意地将自己的底牌告诉别人，黑髮男人有什么目的？ 他是个聪明人，对方的意思昭然若揭。 月见里菻在邀请他。 「为什么是我？」站在岔路口的夏油杰愿意做出改变，以自己的方式将整个世界变得更好。 「咒术界的沉疴宿疾远比你想像多得多，光凭咒术师或诅咒师不可能清理棋盘。而我曾遇到过一位智者……你听过『三刻构想』吗？」月见里菻直直看向他。 「横滨的白天由军警与异能特务科维持，夜晚交付港口黑手党，黄昏的交接时刻则由武装侦探社驻守。 我认为，咒术界同样需要一场彻底的改革。无数人奔向光明，而黑暗呢？」月见里菻提出构想。 夏油杰一下子怔住了，「强者统率弱者，为普通人定下规则，只要保证顶层的三端不出错，一切都会改变。」 他的双眼愈发亮：「彻底扼杀罪恶不可能，一昧的强权只会叫人徒增叛逆。 对于咒术界，只要肃清正方与反方，保留一定的灰色地带反而促进良性循环。」 「你想让我走入黑夜。」夏油杰一语道出。 「选择权在你。」月见里菻摇摇头，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这就是圣堂教会存在的意义。」 夏油杰没有一下子应下，他不免好奇，「圣堂教会？抱歉，关于西方宗教，我看过一些书籍记载，郇山隐修会之类……」 「一些文学作品。」月见里菻双眸含笑。 「如果他们成功了会怎么样？」夏油杰在心里梳理了一遍信息。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盯着天元，甚至最强的咒术师也有失控的风险。 月见里菻的眸色一下子带上冷感，像抛光的黑曜石。 「全人类强制进化，世界变成异端的天下。神明被亵渎，规则不再。」 「那样的世界不比原始未开化好上多少，如果世界真的变成了那样……」 「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冷冷宣判。 「我仍旧对人类怀抱希望。」但如果盘星教真的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夏油杰想，他不会再动摇了。 他许下对自己的约定。 而心底早有隐隐有了答案。 到时候要怎么和悟解释呢？夏油杰苦笑着戴回面具。 第15章 第 15 章 孔时雨将天逆鉾递给伏黑甚尔，黑髮杀手对特级咒具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令一切咒术无效化？」伏黑甚尔挑眉，手指摩挲过天逆鉾的刀面，「大手笔。」 「所以，这次的任务目标？」丑宝肥肥胖胖的身躯缠绕上男人的健壮肌肉，豆豆眼盯着特级咒具挪不开眼。 「星浆体天内理子。」孔时雨眯了眯眼，吐出这个词彙。 盘星教提前得到了消息委託了他，而高专方面尚未下达高层的指令。 极好的时间差。 伏黑甚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他知道星浆体存在的意义。 但人类的未来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握住特级咒具餵给丑宝，咧开嘴角，「看在咒具的份上，单子我接了。」 「五条悟」在他接下任务不久，直接上了门。 伏黑甚尔离开后先去情报贩子那儿转了一圈，回家一推开门，只见他的简易沙发容不下白髮男人两条大长腿。 戴着面具的男人长腿一横，皮鞋鞋跟随意搭上一米开外的玻璃茶几。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房子还是你的房子？」 「咒具不错，嗯哼？」月见里菻意有所指，大拇指和食指压住面具，一拨，纯黑面具咕噜噜滚下沙发，在地板上沾上灰尘。 伏黑甚尔嘴角的疤霎时间染上几分危险。 「你监视我？」他隐隐表现出攻击意向。 伏黑甚尔虽然人生一团糟，但野性与不屈刻在他的骨子里。 放任自流的颓废一层一层掩埋了他，却无法磨平稜角。 月见里菻轻哼了一声，「见过我的合伙人了吗？」 「那个一副小白脸模样的信徒？」伏黑甚尔脑海里闪过「库洛洛」的脸，记忆中烟圈下的脸面目不清。 「它肚子里的特级咒具有他一半功劳。」月见里菻眉目轻挑，视线转向他肚子里的丑宝。 伏黑甚尔索性抱胸斜倚在门板上，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第27页 「做一个交易如何？」白髮男人突然收回脚，安安分分放在地上，他的字典里临时编入了礼节二字。 他十指交叠抵在下巴上，手肘以大腿为支点。 抬首望向站在玄关的男人，月见里菻眼波流转间尽是跃跃欲试。 伏黑甚尔一瞬间想到小白脸提过一件事…… 他眯了眯眼睛，「说说看。」 「以天逆鉾作交换，你会拥有比禅院的术式更强大的能力。」月见里菻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呵。」伏黑甚尔冷笑一声。 他围困在禅院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没来，他被所有人无视的时候没来…… 而当他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现在再来告诉他，世界远比你想像得广阔，你有别的可能？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伏黑甚尔直截了当回呛。 月见里菻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怎么，想好说辞了吗，没想好可以滚了。」伏黑甚尔毫不犹豫赶客。 白髮男人慢吞吞说道：「我了解你，禅院甚尔。」 「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月见里菻知道对方拒绝的底气十足。 有了能打破术式的天逆鉾，伏黑甚尔的战力已然跃过瓶颈期，不可估量。 他眼皮微抬，吐露的话语锋利至极，「我只不过在犹豫，是杀人越货——还是浪费一点时间说服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伏黑甚尔甚至伸出了鲜红的尖，蜷缩成一团的丑宝从舌尖滚下，渐渐舒展开，缓缓地缠上男人劲瘦的腰部。 反观月见里菻，依旧老神在在。 「不过，我想了想，小鬼需要一点磨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月见里菻点点头，显然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嗤。 一声清晰的讽笑从玄关处传来。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从？」 白髮男人收回了礼貌性礼节，双臂大爷似的展开，搭在沙发边沿。 他睨看着伏黑甚尔，唇瓣轻启，「钱。」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他伸出五指，将咒力从力量中彻底剥离，「当你拿起咒具时，咒具的咒力令你不再透明*。现在，只要你愿意——」 纯粹的念能力汹涌澎湃，在整个房间内激盪。 伏黑甚尔看不到念，但旺盛的生命能量已然震慑了这片空间。 废弃资料哗啦啦无风自动捲起，丑宝往后他身后缩了缩，躲避这股能量。 「在咒术的世界里，你自诩为『透明人』。但作为念能力者，你的天赋打个比喻的话。」月见里菻恶劣地卖起了关子。 他两指比出一厘米的距离，白髮男人张狂而骄傲地宣布：「勉强比我差一点点。」 不得不承认，伏黑甚尔心动了。 他是不被承认、不被看见的「天才」。 而现在，一条新的道路摆在他面前，一个成为真正天才的机会。 见他依旧没有做出决定，月见里菻随意摆了摆手，「好不容易适应了天与束缚，不愿意打破舒适区也正常。」 「拙劣的激将法。」伏黑甚尔看透他的嘴脸。 「那你意下如何？」白髮男人伸出手指比划出一个数字，「这个价哦。」 「五亿，很有诚意嘛……」伏黑甚尔掏出劣质烟，辛辣的味道直呛喉咙。 不是说他买不起好烟，这种糟糕的烟就像他的人生，一团乱麻。 「五十亿。」月见里菻唇角微勾。 菸灰掉下来，烫到伏黑甚尔的手指。 他若无其事弹弹菸灰，「单子接了。」 「放心，我不是无良主顾。我会保证你不被悟杀掉的。」白髮男人自然而然将他摆在弱势地位。 伏黑甚尔刚刚因钱拉高的好感度陡然掉了下来，他阴阴地笑了一下，「那我还要谢谢你？」 「不用谢。」月见里菻站了起来，狭小的空间显得越发逼仄，「星浆体有人会解决，你专心致志对付小鬼就行。」 「事不宜迟，现在开念吧。」 噩兆宛如沼泽淤泥，瞬间拖曳伏黑甚尔。 汗毛根根立起，脑内的警报拉到最响。 事实证明，伏黑甚尔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超直感没有出错。 下一秒，恶念如同天地翻转，海水自九天倾泻，倒灌沖刷过伏黑甚尔的每个毛孔。 这傢伙……怪物吗？ 伏黑甚尔啐了一口，内心暗暗爆粗。 该死的，他是人类恶意诞生出来的诅咒吧！ 黑髮杀手咬紧牙关，身处冰窖无法准确描述他的感觉。 他像一脚踏空，落入深不见底的三途川，一路被铮铮的骨手撕扯着坠落到最低，睁眼发现地狱降临。 恶念打破了天与束缚的桎梏，伏黑甚尔下意识抵抗。 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从额头坠落，一秒、十秒、一分钟……终于，如同嫩芽破开巨石，他体内的生命能量彻底释放开来。 轰地一声，剧烈席捲的爆裂能量一如伏黑甚尔本人，狂扫整个房间。 家具碎了个彻底。 黑髮男人不忘单手绕到身后，按住丑宝圆圆的脑袋，按住行动迟缓的咒灵不至于被吹飞。 第二波念爆发。 玻璃炸开，碎渣掉了一地。 伏黑甚尔新奇地感受着这股缠绕着他的能量。 第28页 月见里菻看他完全没有控制生命能量的意思，眼见能量飞速流逝。 他开口：「集中注意力，念能力本源为体内的生命能量，流逝太多可是会死。」 伏黑甚尔听了眼眸轻抬，他的控制能力自不必说，流窜在他周身的能量很快被他一缕一缕抓了回来，渐渐形成一个简单的循环。 「要做个测试吗？念能力分六大体系。」月见里菻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 伏黑甚尔肩上的丑宝探出头，小小的豆豆眼里闪过一丝新奇，摇头晃脑追踪他身边的念。 咒灵的脑袋从左边缓缓转到右边，憨态可掬。 「体系？」伏黑甚尔疑惑问道。 「嗯。」月见里菻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个塑料杯，从歪歪扭扭的水龙头里倒了满满一杯水，水面飘了一片叶子。 「双手围绕杯子，发动你的念。」 伏黑甚尔依言照做，塑料杯里的水突然增加，溢了出来。 「果然是标准的强化系。」白髮男人毫不意外。 「强化系，什么意思？」伏黑甚尔从他的语言中察觉到这是一个歷史悠久、颇为完整的力量体系。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月见里菻随意说道，眼见他皱了皱眉，解释道，「不是官方定义，一个变态的擅自归类。」 伏黑甚尔总算放下了警惕，走过来问道：「你呢？」 月见里菻挥挥手，塑料杯斜飞出去，精准卡在水槽里，「没测过。」 他说的是实话，念能力带给他的加成，远不如天赋爆表的咒力。 「说不定是神经质的具现化系，也有可能是个人主义者盛行的特质系。」 在少年时期永无休止的生死搏斗中，术式进步简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既然术式随随便便就可以捏出来，他又为什么要费心研发念能力？ 「我没有当老师的爱好，接下来你自己研究吧。天逆鉾呢？」月见里菻摊出手。 伏黑甚尔拍了拍丑宝的脑袋，咒灵通晓，吐出一柄武器。 「不会白拿你，开个价。」月见里菻收起特级咒具。 「八亿。」伏黑甚尔干脆利落说道。 「行，现金还是？」月见里菻花起五条家的钱毫不手软。 「打到帐上就行。」伏黑甚尔回答。 白髮男人一走，伏黑甚尔掏出手机，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选择定时发布。 虽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那傢伙理所应当的态度真让人不爽。 他收回手机，心情颇好，弓着背哼歌走向小钢珠店。 第16章 第 16 章 「悟、杰，这次的任务由你们两个人去。」夜蛾正道哗地拉开门，引起两人注意。 尤其是某个脑袋耷拉在课桌上，无精打采的白毛。 夏油杰的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微笑。 终于还是来了。 星浆体。 「有两个委託，由天元大人和高层点名亲派。」 「目标为「星浆体」，天元大人的适配者，你们负责护卫这名少女安全的同时，需要将她——抹消。」夜蛾正道神色稍显凝重。 「什么自相矛盾的任务要求，还没当上校长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吗？」五条悟两手交叠抵在脑后，对身边的夏油杰说道。 「天元的术式要进行初始化了。」夏油杰见五条悟不甚了解，若有所思。 六眼、星浆体与天元显然有内在联繫，但五条家却完全没有让五条悟接触这方面的消息。 未免太不合常理。 渐渐习惯阴谋论的夏油杰联想到，五条家或许也不是铁板一块？ 「星浆体如果出了岔子，天元大人将不再为人，而是成为更高阶层的存在。 「话虽如此，进化意味着失控，各大高校的据点结界，辅助监督的结界都将面临惨澹的情况。」 夜蛾正道注意到夏油杰的用词，没说什么。 「总而言之，这次任务负担极重。」夜蛾强调，「压力来自两方，盘星教和诅咒师集团「q」。」 「一些不入流的组织。」五条悟托腮望向窗外，思维神游，忍不住想到了「五条悟」。 自上次一别，对方一直上完实战课就消失。 惯例，那傢伙面对挑战没输过，不过状态倒是肉眼可见好转。看样子终于找到了有效的治疗方法。 至于对方口中的流星街…… 五条悟不自觉皱起眉头，完全没有头绪。 无论他遣使五条家的势力也好，地下信息渠道也好，没有一星半点的回覆。 到底什么环境才能塑造出一个全然肆意的人？ 还有一点叫他极其在意的事情。 随着五条悟能力飙升，他发现月见里菻的咒力并不是纯粹从情绪中提炼出来的产物，混杂了一种全然不同的力量。 由本源内发，而不是情绪之中提炼。 或许这可以作为一个探索的出发点…… 两人走出高专大门，夏油杰开口：「悟觉得，星浆体必要牺牲吗？」 五条悟听了顿了顿，他撇撇嘴，「糟粕而已，说到底天元不够强，才需要别人兜底。」 「不愧是悟会说的话。」夏油杰低笑了一声。 「看她的意愿咯，不想融合就送她躲到地球上哪个犄角旮旯里。」五条悟随意道。 「会站在天元的敌对方哦。」夏油杰不意外。 第29页 「那又怎样。」五条悟毫不在意。 夏油杰勾了勾嘴角。 他再没顾虑了。 很奇妙不是吗？ 触手可及的未来，正论的自己走入黑夜，一身反骨的五条悟在正论的道路上走了下去。 一切顺利得宛如童话，诅咒师集团「q」的主力被他们三两下解决，盘星教僱佣的杀手寥寥无几，水平低下。 「下次别再叫我给小屁孩当保姆了。」五条悟伸懒腰，对天内理子的选择兴趣缺缺，转身离开。 还未踏入学校，前方一个人斜倚在树上，叼了根草，没个正形。 「小鬼，有人雇我杀了你。」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 五条悟不忍直视，现在杀手的入行标准这么低吗？ 「工作态度未免敷衍了点。」 伏黑甚尔笑了一声。「僱主不是真心的，我自然也不用真心。」 「不过，」男人拉伸手臂，练功服下鼓鼓的肌肉显出几分危险态势，「毕竟收了钱。」 念颇为粗放地裹住伏黑甚尔的身体，「像你这种小鬼，我大概知道那傢伙为什么选择了我。」 五条悟脸色沉了下去，带上几分认真。 黑髮杀手身上的力量和「五条悟」同属一个体系，伏黑甚尔是五条悟见过的第二例。 「是他。」五条悟突然感觉有点荒谬。 明明一直注视着他，却避而不谈，说不清道不明。 「我会击败你。」让那傢伙好好看看。 「转告他，下一次，让他亲自站到我面前，而不是你这种二流货色。」 五条悟神色冷了下来。 「心慈手软的大少爷。」伏黑甚尔嗤笑一声，见他没打算杀了自己，深感好笑。 「我好奇什么打击让才你变成了他——那种比下水道还臭的垃圾性格。」 伏黑甚尔摸着下巴考虑：「倒也非全无好处，至少世上没有他达不到的目标，而现在的你不行。」 他随意进攻试探了一下，没什么意外，刀尖稳稳停在五条悟额前。 伏黑甚尔轻啧一声，「让这笔钱花得有点意思如何？」 「你想让我撤了无下限。」五条悟没什么牴触心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赢。 「嗯哼？毕竟他也特地拿走了无效化术式的特级咒具。」 「你想追上那个男人对吧，靠这些小打小闹可不行。偶尔从天上走下来做个普通人吧。」伏黑甚尔后撤一步，扛着刀。 五条悟耸了耸肩，解除了无下限，「你还有特级咒具对吧？」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丑宝会意吐出游云。 他把手上的刀扔过去，自己拿过游云。 「在你最擅长的领域里输得一败涂地，很有趣吧。」五条悟嘴角上扬。 几里开外，月见里菻托腮围观他们的战斗。 最开始只是刀剑碰撞，术式打在念上不知不觉被伏黑甚尔引导偏转，失去准头。 渐渐地，两人打出了火气，他看到五条悟的眼神里有了几分狠戾。 「啊，就是这种眼神。终于从温室里走出来了吗？」伏黑甚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低低地喘息着。 两人身上不同程度挂了彩，伏黑甚尔身上更少些，念进一步强化了他的体魄，但依旧数次被五条悟打破。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放弃防守，一个决定性瞬间，五条悟的长刀狠狠贯穿伏黑甚尔的胸腔，天与束缚仿佛失去效用。 五条悟依言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启无下限，他精准预判，游云差了一点，击上他的手肘，手臂垂下的角度略显扭曲。 胜负已分，五条悟彻底放开压抑的本能。 在疼痛侵袭大脑前，伤口修復，无下限自启化为被动。 「告诉我，你身上的力量是什么？」五条悟松开刀柄，走过去俯视躺在地上的人。 「咳咳、念。」伏黑甚尔吐出喉咙口的血沫，目睹他瞬间修復的反转术式，眼里闪过一丝惊艷。 「我原本的任务是星浆体，用天逆鉾说不定能杀了你呢。没能见到你脑子少了一半的场景，还真是令人遗憾啊……」 伏黑甚尔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渐渐变得微弱，他轻啧一声，卸了力气喃喃：「那傢伙既想让你踏出这一步，又想方设法维护你那可笑的天真……」 「煽情场面到此为止。」可不能再让他说下去，月见里菻忍不住现身。 看见伏黑甚尔的惨状，他唇角微勾，颇带愉悦地说：「都说了我会保证你不被悟杀掉了。」 「这不是做得很好嘛。」他眼神转向一边的五条悟。 一个目标加上一点逼迫，提前掌握无下限被动和反转术式的五条悟已经成了名义上的最强。 「欢迎正式踏入大人的世界。」月见里菻挑眉。 不顾五条悟惊讶的神色，他拎起瘫在地上的伏黑甚尔离开。 // 薨星宫参道中，夏油杰问天内理子：「同化是别人赋予你的使命，那你的意愿呢？你甘愿接受戛然而止的人生吗？」 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怔。 「我出生起，就被教育着作为星浆体，同化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夏油杰觉得这种论调似曾相识，宛如盘星教在咒术界的另一种投影。 以私慾附加到他人头上……然而没有人生而为了什么。他在天内理子的眼睛里看到动摇 第30页 「如果你不愿意，只要选择回头。」夏油杰褪去温润的表象。 不可否认他带着私心，天内理子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一个临界点。 证明人类不完全愚昧的砝码，他保护弱者的理由。 回头。夏油杰在心里期许。 如果回头，盘星教众带来的失望也或减轻少许。 天内理子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会儿低低道：「我想和黑井一起活下去。」 夏油杰唇角隐隐勾起。 「我想看看薨星宫。」天内理子看着如漩涡般延伸的结界，「我想知道我本该存在的尽头里是什么样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夏油杰点开消息：【你的选择？——库洛洛】 他看着天内理子独自走入薨星宫的背影，拿出纯白的面具严丝合缝附在脸上。 【交由他们选择。——夏油杰】 不一会儿，「库洛洛」抱着昏睡过去的天内理子走出来。 「走吧。」月见里菻瞥了一眼夏油杰，他终将迎来既定的结局。 两人走入盘星教本部。 检察人员看了一眼来人，见白面具依旧跟在月见里菻身后，眸光闪烁。 「不愧是大人，成功带来了星浆体。我们僱佣的杀手杳无音讯。」 「辛苦您了。」检察人员对夏油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彻底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星浆体？」夏油杰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是他给这些人和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检察人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睛里的狂热如火焰般燃烧。 「按照教主的指示，以及各位主教大人的投票表决结果。我们将组织一次全体集会，星浆体将作为祭品彻底燃尽罪恶，这是她最后的价值。 污染天元大人的存在都该下地狱，我们有权利审判她。 所有的教徒将会亲眼见证她的死亡。以此为碑成为新世界开启的大门！」 他越说越兴奋，整张脸涌上红色，手舞足蹈，声音急促，几乎喘息不过来。 最后一个音节甫一落地，戛然而止。 夏油杰的咒灵绞死了他。 他摘下白面具，居高临下睨看他的尸体。 「不错的表演。」他淡淡夸奖了一句。 第17章 第 17 章 夏油杰一路直进，走入盘星教高层所在的地方，一个个中老年人年华不再，丑陋的皮囊裹着丑恶的欲望。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月见里菻怀里的星浆体。 话不投机半句多，夏油杰一扬手，他们死透。 血顺着桌子的纹路滴下，积累成一洼向外扩张，渐渐铺满整个会议厅。 粘稠罪恶的血液延到俩人脚边前，夏油杰使了个咒术，咒力将一室污秽清了干净。 「这么决绝？」月见里菻眼见他神色淡漠下去，踏出再无回头路的一步，「其实没必要现在离开高专。」 「迟早的结局不是吗？长痛不如短痛。」夏油杰敛下眼。 「这样一来，天内小姐的使命结束了。」 不仅作为星浆体的使命，也是天内理子之于夏油杰的使命。 「联繫黑井小姐吧。」月见里菻说道。 「你处于事件中心，不可能全无纰漏保护她们。有人盯着我，目前不方便跟进。」月见里菻看了看他微皱的眉头。 「联繫「五条悟」，我指另一个。」他补充道。 「怪不得。」夏油杰轻嘆一声，「不愧是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严格意义来说，从相见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月见里菻将天内理子小心翼翼放在会议桌上。 「我知道了。」夏油杰看着他，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 他查不到关于圣堂教会的任何资料。 如果「库洛洛」没有说谎，他口中的圣堂教会的能量大到不可想像。歷史的轨迹之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一个大隐隐于市的组织，宛如水滴融于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夏油杰也不例外。 「五条悟」和对方有联繫，难道悟也成为了圣堂教会的一员吗？ 他按下种种思绪，「五条悟」在他这儿的信用级别高于「库洛洛」，不质疑不代表不警戒。 不如说，现在的夏油杰绝不会交出百分百的信任。 何况他遇到「库洛洛」过于巧合。 // 月见里菻离开本部星之子之家，来到盘星教的分支——时之容器会。 盘星教并非全然一体，以夜蛾正道为代表的高专方面，他们资料里的盘星教大多代指时之容器会。 星之子之家虽为本部，分散注意力的意思更多，时之容器会才是直属羂索的分支。 「库洛洛」能快速得到教主等人的信任，很大一个原因——他由时之容器会举荐。 当初他下了暗杀五条悟和夏油杰等一系列单子，动作颇大，引起八方注意。不久羂索便派人试探性与他接触。 月见里菻隐晦扭曲了自己的目的变异端为【杀光咒术师】。 与羂索的目标大相迳庭，但也正因如此，「库洛洛」成了可利用对象。 羂索活了几千年，如果轻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对象，绝不会相信，反而第一反应是阴谋。 盘星教、诅咒师集团到高层，羂索渗透千百年，甚至盘星教可以说由他一手搭建。 第31页 月见里菻他深知蠢人利用率低下，城府过深易生防备，那些看上去聪明的人往往最好拿捏。 与羂索第一次见面，他便做出一副十足聪明人的模样。 「欧洲的异端无数次颠覆歷史，在我教的干预下，人类终于回归了他们的本质。」月见里菻口吻高高在上，直接向他透露了圣堂教会的存在。 彼时，套在咒术师壳子里的羂索顿了顿，对黑髮男人口中的教会半信半疑，「现在你们将矛头对准了日本？」 羂索联想到浩浩荡荡的女巫清剿等活动，以及海外咒灵数量始终少于本土等情况。 秉持着未知的变数过大，他选择继续接触，偷换概念道，「的确，咒术师已然打破了平衡。」 月见里菻假装听不出来，将一个自傲者演绎得淋漓尽致。 「欢迎合作。」 事实证明，蠢得精明，有效降低了羂索的防备心。 说是合作，羂索擅自认为他单方面利用「库洛洛」。 时间回到现在，时之容器会。 「星浆体已死，夏油杰受刺激叛出高专。」月见里菻在时之容器会的据点与羂索碰头。 此时，「五条悟」安排的人早已带走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两人彻底销声匿迹。 而星之子之家的惨状，羂索早已从自己的信息渠道得到了一手消息。 针对星浆体，羂索没有生疑，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计划出现了变故，传言五条家现任家主也是六眼。」他神色凝重，显然星浆体的事情已然翻篇。 他千百年积累的经验在一夜之间颠覆，过去，从未同一时间出现两个六眼，这个无疑打乱了羂索之后所有的计划。 「你知道六眼有多难对付。」羂索不着痕迹地转移压力，顺便试探。 黑髮男人的信息渠道非常诡异，他知道很多辛秘，却又不完全触及核心。 偏偏羂索查不出任何势力被渗透的迹象，只能暂信对方「主的旨意」这一说辞。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圣堂教会持保留态度，而不是立刻解决黑髮男人的原因。 「我已得到新的预言。」 月见里菻脸色难看得十分明显，处变不惊从他脸上褪去。 羂索的话一语中的，几次暗杀的失败，他已然知道六眼有多难剷除。 羂索被他脸上的难堪取悦，开始套话：「看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了。」 月见里菻眼神含着愤怒，像气得口不择言，又像顾及合作情谊。 「不仅如此，新的六眼打破了时间悖论、违逆规则。神父告诉我，五条家主就是五条悟！」 羂索震惊了，天与束缚卖出的消息里可没这一条。 某种程度上，伏黑甚尔很会踩着人的底线蹦跶。 他分渠道卖出了真真假假的消息，包括「五条悟」曾玩笑般警告他「开价够高，我重伤的消息也可以卖出去。」 「这不可能！」变相是天元粉头的羂索反驳。 他自诩为天上天下唯一一个有能力与天元比肩，玩弄时间的存在。不可否认他极为自傲。 然而五条悟的存在打破了这份秘而不宣的高傲。 「没有人能打破时间悖论。」羂索难得露出了一点特级术师的压迫感。 「不是没有解决方法，」他召唤出「盗贼的极意」，「我们只需验证重伤的消息是否属实。」 「主赐予圣典的能力，天使的自动笔记。」月见里菻语带虔诚，微微垂头。 带着古朴纹路的书籍毫无预兆显现，羂索瞳孔紧缩，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咒力流动。 事实证明谨慎有必要。 「怎么验证。」羂索的声音隐约有些干涩。 「写下占卜对象的姓名，出生年月，血型，将手放在圣典上，即可获得来自天使的圣言。」月见里菻全无防备。 假消息，但不完全假。能力是真的，效果是真的，只是处于封印之中。 「盗贼的极意」一共收录了八条念能力，随继承人认可度提高才能解封使用。 警报疯狂拉响，羂索陡然提高对方的危险等级。 原本对方背后不可知的势力才是主要警戒对象，而现在……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主」，赐予了多少能力。 「对于圣典拥有者，条件并不完全限定。而省去步骤，则圣言可能难解，例如……」月见里菻把手放在封面的手印上，默默祷告了一段。 羂索无法从毫无差别的书页上得知什么变动，但他看见对方的嘴角些微下撇。 只见月见里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天使赐下圣言，长生不死同为玩弄时间，蔑视规则的人。」 羂索心里一紧，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什么消息，隐隐有了杀意。 但现在不能，如果对方死了，势必惹来他背后的势力。 月见里菻皱眉，「一小时内一人只能使用一次，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 羂索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以此猜测情报暴露情况：「或许我能做点什么？」 月见里菻眨了眨眼：「圣典与我绑定，但教内人士与结缘者可短暂使用，我不确定你是否为有缘人。」 羂索考虑了一下风险，出于特级咒术师的自信，他选择尝试。 月见里菻说了七分真相、两份谎言，却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 第32页 「盗贼的极意」本身拥有偷取他人能力为己用的能力。 即，他可以盗取羂索长生不老的术式。 「盗贼的极意」发动必须满足四个条件。 条件一、亲眼看见对方的能力。 羂索的存在即为他术式的证明。 条件三、要让对方把手放在封面的手印上。 月见里菻眼看着他依言在内页写下五条悟的姓名、出生年月、血型，最后按上封面的手印——条件三达成。 条件二、询问对方能力有关的问题并得到回答。 月见里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刚好是羂索脑袋上缝合线的位置。 「圣言中，玩弄时间的人有三个。五条悟、天元，最后一位……你这里的伤痕，是换脑手术吗？」 见他已然猜到事实，羂索直言不讳道：「没错，通过借他人的躯壳得以长存。你准备杀了我吗？」 羂索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悄悄运转起咒力。 条件二达成。 最后一项，条件四、前三项在一小时之内完成。 达成。 刻印在羂索体内的术式迴路悄无声息消散，而在下次发动该术式之前，他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月见里菻一脸遗憾，但他是个「聪明人」，于是他道—— 「不，你选择了正确的道路，主会酌情宽恕你的罪恶。」 第18章 第 18 章 羂索颇感意外，摸不准他是笑面虎抑或真打算继续合作。 「如你所说，我们的目标一致不是吗？杀不了五条悟便禁锢他，剥夺他的自由…… 成大事者又何必纠结于一点小小的过错。」 话虽如此，月见里菻眼中的热切却降了不少，显然羂索逆反教义的行为掉了不少印象分。 羂索精通人性，黑髮男人的选择在不算意外。 见他仍旧不语，月见里菻补充了一句，「如果无法通过考核，教会将派出埋葬机关的成员，身为最强大的代行者们…… 行事之极端，无差别消灭整片区域异端的代行者不在少数。」 羂索放下心，黑髮男人终于露出了獠牙，虔诚与信仰仅仅是对方一层伪装而已。 他自认为看透了对方，本质上，「库洛洛」是个精緻利己主义者，善于伪装，懂得配合，利用组织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们需要调整计划。」羂索截过话头，忽略一时的纷争。 两个六眼，一个狱门疆。 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困住一个六眼防止下一轮迴的六眼诞生，还要杀死一个六眼。 「夏油杰屠杀平民反叛，高层足以启动程序判定他死刑。」 羂索眯着眼睛说道，三言两语抹去盘星教人的罪恶。 他能使用移植人记忆在肉体内的术式，「咒灵操术」象徵无上限，他早已迫不及待想接手夏油杰的躯体。 「执行的人选呢，五条悟？」月见里菻问道，「他可不一定下得了手。」 「不，同时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判处死刑。」羂索的思路颇为狂放，看起来对五条悟未来的高度一无所知，以及对自己充满自信—— 「承受时间悖论的反噬压力绝不简单，他在过去呆得越久状态越差。」 「在一颗不定时炸弹和一手培养的六眼之间，五条家会毫不犹豫选择更年轻、好拿捏的那个。 另一个太过高调，相当于宣告众人将矛头对准他，一个活靶子。」 「消耗，尔后、杀了他。年轻的五条悟按计划封印。」 羂索谈到杀死「五条悟」时，忍不住唇角微勾。 他摸索了无数个轮迴才得出绝不能杀死六眼的结论，说厌恶至极也不为过。 「伏黑甚尔手里的天逆鉾呢？」羂索问道。 「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被五条悟毁坏了。」月见里菻忍不住皱眉。 「五条悟」干的事，和「库洛洛」有什么关系？ 「毕竟能无差别威胁到他的东西，人之常情。」羂索轻笑了一下。 表面上，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进行。 等到日后锁进狱门疆，五条悟幡然醒悟，知道他做的选择到底多愚蠢，然而为时已晚。 羂索一想到六眼未来在狱门疆里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便觉得痛快。 他再次觉得胜券在握，为了多一分保障他准备提前祭出黑绳，同时备好狱门疆。 不过这些，没有通知身旁黑髮男人的必要了。 // 「我从未想过，高层竟然下达了我和『老师』……不、悟的死刑命令。」 夏油杰坐在空荡荡的盘星教本部，与「库洛洛」一人一杯茶，对酌。 他以强硬手段，即恐吓，解散了星之子之家。教众面对生命威胁，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很奇怪是吧？」月见里菻垂下眼帘，作为企图掌控命运的推手——羂索，已然引起一些人的警觉。 「我以为咒术高层站在咒术师、再不抵至少是人类的立场…… 从古至今，咒灵大比例多于咒术师，无数咒术师疲于奔命，如今出现一个扭转局面的强大战力。 就算来歷不明，不说欢欣鼓舞，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联繫一系列事情，简直就像……」一个阴谋。 夏油杰眼眸变得幽深，他隐隐感觉看似偶然的事件实则必然。 第33页 他们是棋盘上的棋子，执棋手稍不如意，高层、御三家、诅咒师、乃至人类都会推着他们走向既定的结局、由一人策划的结局。 「就像提线木偶，」月见里菻替他说完，「所谓自由意志下的选择，不过是操盘手为你量身定制的道路」 他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讽意，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不过，月见里菻预设的结局与羂索背道而驰罢了。 夏油杰察觉到他的一丝情绪波动，敏锐问道：「你有他的情报？」 月见里菻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回答： 「是的。同时，我很清楚你对我的防备心理。 当然，这没什么好辩解。毕竟一开始我们抱着个人目的接近双方。」 他意有所指，「现在，我向你保证，子弹只有一颗。」 夏油杰在追查特制子弹的途中遇到了「库洛洛」，又追查了一个月，线索遗憾断了。 子弹由「五条悟」亲手放入夏油杰掌心，而这是「库洛洛」留下的饵。 「天元不是唯一一个活过千年的人。」月见里菻顿了一会儿，开口第一句话就颠覆了夏油杰的世界观。 「史上最恶术师的本体，身为特级术师之一，他的目的很简单、你已听过无数次了——令天元失控，推动全人类强制同化以实现咒术最优化。」 「最恶术师……」夏油杰联想到御三家臭名昭着的邪恶术师，不自觉喃喃道：「加茂宪伦……」 「加茂宪伦只是他的一个躯壳。」月见里菻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小心脑袋有缝合线的人。」 「恐怕只有天元才清楚他的生得术式。据情报猜测，他至少能保证自己的意识完全入侵併控制他人。」 夏油杰捏紧了陶瓷茶杯，热度一点一点传入他的掌心，烫出一片红印。 「他渗透了高层、诅咒师、甚至盘星教！」他勐然意识到。 「他不是唯二存活千年的东西，剩下那个算不上人，但迟早登台，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月见里菻换了个词形容两面宿傩。 听到黑髮男人的话，夏油杰隐约有了猜测…… 他暗自梳理信息。 不仅咒术界上上下下不是铁板一块，更甚者一眼望去木桶皆短板。 夏油杰知道唯一的长板只剩下……东京高专。 介于五条悟特地从京都辗转到东京，加之御三家子弟集中于京都专校，他无法判定京都高专的纯粹性。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月见里菻话音落下的一剎，夏油杰失手捏碎茶杯，热茶顺着桌脚滴下。 「他能復活？」夏油杰拧着眉，在心底将收集手指提上日程。 两面宿傩千年前创造的地狱，咒术界无人不知。 竭尽全天下咒术师之力才堪堪封印一个诅咒，滑天下之大稽。 诅咒当道、生灵涂炭的时代，哪怕再恶毒的人都不想在现代世界重演。 「不是復活，通过一个完美的容器，使部分两面宿傩受肉，恢復意识。 完成体的诅咒之王完全有能力跳出棋盘，成为下棋的一员。羂索不至于给自己挖坑。」月见里菻解释。 夏油杰一下子回想起加茂宪伦，他因人体实验成为加茂家的污点。 「加茂宪伦死后再无相似案例，是否意味着……完美的容器已经出生？」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恐怕如此。」月见里菻嘆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柄咒具交给他，「高专受高层牵制程度远比想像更严重，短时间内暂且不能让五条悟知道。」 夏油杰接过咒具，等待他的解释，「未来的悟知道，对吗？」 他能想像如果没有面前的人打破他的理想国，自己又会走上哪条路…… 更多悲剧无法挽回，所以悟回到了过去。 月见里菻点了点头，继续容器的话题，「你知道九相图吗？我猜测——」 「他们是失败的实验品。」夏油杰跟上他的思路。 「九相图不失为寻找容器的突破渠道，双生子往往存在某种感应，也许他们能感应到容器的存在。 如果那孩子不得不踏上腥风血雨的道路，至少我们能为他探明前路。」 月见里菻垂下眼，虎杖悠仁作为一个实验体……如果可以，他想尽可能将对方带离咒术界。 「至于这把特级咒具，名叫天逆鉾，效果为打破一切术式。 不远的将来，五条悟会有用上它的一天。到时候，还请你给那两个自大的傢伙好好上一课。」 月见里菻眉眼柔和，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了。」夏油杰轻笑了一声，无法反驳黑髮男人对五条悟的定位。 从对方口中，他隐隐窥见棋盘一角，他开始期待未来。 「歷史的车轮一定会转向。」月见里菻起身告辞。 「对了，你和五条悟见过了吗？」离开前，他回头问道。 「偶尔让我做个胆小鬼吧。」夏油杰苦笑了一下，「再次相见的时候，他就能明白一切了。」 【第一日，咒术高层宣判，掌握伪装术式的邪恶术师，伙同东京都立高等专校二年生夏油杰，一同杀死平民数十并叛逃。 处以极刑，即刻执行。 第二日，夜蛾正道收到上层命令，指定二年生五条悟为执行人。 同一天，五条悟在课桌里发现五条家主印章。】 第34页 第19章 第 19 章 五条悟蹲下身，从黑黑黢黢的抽屉里拿出小小一枚家主印握在手中。 冰凉印章上，属于月见里菻的体温早已散去，一如只剩下两张课桌的二年生教室。 两日前。 「叛逃？」五条悟以为夜蛾同他开玩笑。 不久前还说着「咒术师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杰杀了数十平民叛逃？ 「这不好笑，杰不可能做这种事……」 五条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脑中闪过任务开始前夏油杰的异样。 「高层指定你为两起刑法执行人。」夜蛾正道庆幸墨镜掩饰了他眼中的疲惫，斟酌着说道。 高层针对两人的说辞他信一个字都嫌多，但事发突然，「五条悟」这次的行动连他也没有收到消息。 星浆体事件前，月见里菻对夜蛾正道说过五条悟就交给他了，他可没想过是这种交代法。 「两起……」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咬着后槽牙道，「他也跑了？」 某人的前科太多，五条悟竟然并不十分意外，反倒减轻了几分担忧。 「五条悟」断层碾压的实力，与其说引路人，更像是一个庇护者。 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没问题。 他冷静下来，思考对方举动背后的深意。 「你不接手自会有其他一级或特级咒术师处理。」夜蛾正道说道。 五条悟冷笑了一声，他不相信有任何咒术师做得到。 「什么三流货色都有资格处理他们了？」 他没有立刻接下，却也没有当面拒绝。 本家接到这则消息，第二天立刻请求急召五条悟。 长老会的人态度诡异，对另一人避而不谈，单单催促五条悟接任家主。 五条悟没有推辞，一反常态，主动接任了「五条悟」涉及的所有事务。 强硬态度反而受到长老们的欢迎，他们如此惧怕来自「五条悟」的报復，迫不及待扶持新的六眼上位。 况且现在的五条悟足以称为特级咒术师，长老们暗地里缓了口气。 五条悟手握家主印，坐在课桌上，脚踩椅背，偌大的教室只他一人。 夕阳照出暖风的弧度，窗帘挥舞拍打白墙。 【欢迎踏入大人的世界……】五条悟还记得男人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的弧度、苍蓝色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他本以为一切走向新的开端，看到对方眼里的世界。 然而，不过短短三日，一切剧变。 施压的高层、只顾自保的本家、随口污衊的罪名…… 如果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大人世界—— 五条悟沉下眼神，他会睁大眼睛好好看个清楚！ 【通知烂橘子们，任务我接下了。——五条悟】 提前破格坐进校长室的夜蛾正道收到简讯，扶了扶墨镜。 他手上攥着一张纸条，原本压在玩偶的屁股底下。 纸条上简略列了月见里菻的计划，某件需要麻烦夜蛾正道的事项旁画了个简笔小人。 只粗粗扫了一眼，夜蛾正道几乎被他胆大包天的计划惊掉眼珠。 「囚禁天元，真敢想啊……」他细究后发现，对方的计划竟然保证见效最快的同时，误伤最小，「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又见面了，夜蛾老师，不、现在应该是夜蛾校长。」夏油杰披着袈裟，笑吟吟地沖夜蛾正道打招唿。 「五条悟」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摘了遮脸的黑面具，反倒学五条悟，戴上滑稽的圆眼镜。 「哟，好久不见~升官了很滋润嘛。」月见里菻老远挥了挥手。 「我说你们两个，没有一点逃犯的自觉。」夜蛾正道墨镜下的眼皮翻上天。 作为咒术界人尽皆知的通缉犯，大摇大摆和他碰面，超出了他的认知。 「放心，半径三百米内没有蠢蠢欲动的老鼠。」月见里菻剥离咒力，用念能力发动「圆」，即控制气以自身为圆心向外扩展，他能察觉到圆涵盖范围内的所有入侵者。 宣布死刑的第一天，不明所以的咒术师不少动了心思，全因高层暗地里开出的价格不低。 他们随之注意到，实力最为强劲、处于漩涡中心的五条家，竟然安安静静，甚至象徵性派出一支小队追捕的迹象也没有。 大部分人当即偃旗息鼓，剩下上赶着送经验的谁也劝不住。 这一个月来，咒术界海面之上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 叛逃的两人不见踪影，所有目光聚焦五条悟，不怀好意的人则等待一道来自羂索的命令。 夜蛾正道放松了不少，「例行会议马上开，你们有三十分钟取走九相图。」 「由奢入俭的感觉怎么样？」他看向白髮男人。 「还不赖。」月见里菻耸了耸肩。 事态发酵需要时间，夏油杰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而有了目标的五条悟更适合恣意生长，不需要任何束缚。 这是他果断离开的原因之一。 确保夏油杰安全之余，月见里菻偶尔也会去伏黑甚尔那儿骗吃骗喝。 黑髮杀手伤势过重，被他拎到横滨躺了两礼拜后恢復元气。 幸好月见里菻趁伏黑甚尔昏迷，把银行卡里的钱全交由伏黑惠保管。 大概还剩四十亿。 任凭伏黑甚尔花言巧语，改变不了伏黑惠开源节流的决心。 第35页 现在伏黑惠才是伏黑家的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懒得工作的天与暴君日常从儿子口袋里掏生活费，好去小钢珠店逍遥快乐。 偶尔月见里菻接到来自横滨的电话，小孩稚嫩平淡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委屈。 他能想像伏黑惠踮脚踩着板凳，一觉醒来发现家里一周的买菜钱和便宜爹一起失踪的崩溃感。 「甚尔眼里只有两则信条，一、钱；二、武力。惠努力修炼打服他就行啦。」月见里菻替他「出谋划策」。 隔壁的中岛敦和织田作之助对这种家庭模式极为好奇，关心了小邻居以后，两人不约而同走上了谴责啃小族伏黑甚尔的道路。 「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晚饭吧。」织田作之助郑重邀约。 「织田，不要咖喱饭。」中岛敦皱起小脸。 「那也不要茶泡饭。」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道。 「成交。」 至于为什么当初月见里菻给织田作之助的卡没有失效？ 因为他给的是五条悟的副卡。 五条悟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横滨养了一大一小，这一个月他忙着釐清家主事务，包括要求出席高层会议的席位。 接触后，他深刻感受到表象之下的冰山，比如高层与御三家思考的角度从来不是祓除咒灵，更不是降低咒术师死亡率等有意义的事情。 每一次表决，是否触及某一方的利益永远排在首位。 御三家是一个整体，高层又分几个利益体，而咒术师呢？ 仅仅工具而已。 五条悟不免生出烂橘子竟然把持上层如此之久的噁心感。 「悟最近一直琢磨着一次性端掉高层。」夜蛾正道说道。 「悟虽然牴触正论，但绝对不会动摇的人也是他。」夏油杰不意外。 「正好，不用额外想礼物赔礼道歉了。」月见里菻挑眉。 夏油杰瞥了「五条悟」一眼，他可不认为这傢伙真心想过抱歉。 不过他们都默认这傢伙的选择，五条悟的道路只能由五条悟走。 「那么，现在请校长『有事外出』。」月见里菻比了个手势。 夜蛾正道无奈，「注意好分寸。别吓到学生们。」 「知道了知道了。」月见里菻摆摆手，「杰，开始吧。」 听他叫自己果然不太适应，夏油杰向夜蛾正道点点头，想道。 他和悟曾出过一次任务，收回特级咒物并封锁入天元的结界，咒物上留有两人的咒力残秽。锁定残秽后，结界时刻变动方位便不难解决了。 两人动作很快，所谓的守卫压根拦不住人。 「撤退。」四个方向不约而同有入侵者，月见里菻提醒道。 夏油杰点点头，在小队接近前离开。 「先受肉哪个？」 「从第一个开始吧，九相图的第一位，胀相。」月见里菻挑出特级咒物中最完整的一个，给诅咒师餵了下去。 诅咒师垂死病中惊坐起，疯狂开始扣喉咙。 月见里菻不耐烦，一脚踩住他的头颅，「不是毒药，我们可没有杀了人、再剥皮抽骨做成家具的爱好。」 不一会儿，诅咒师的肉身开始改变，一个高大的黑髮男子撑起上身，抬头看向两人，神色冷漠。 月见里菻蹲下来，与他对视。 「你的名字。」 「胀相。」头顶两个揪的男人淡淡回答。 「第二个问题，你有几个兄弟。」月见里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涉及到胀相的兄弟，他的瞳孔闪烁了一下，笃定地说，「八个。」 「看上去心智健全……那么剩下的几个是更为劣质的实验品？」面前的黑髮男人神色轻佻，随意至极，引得胀相面露兇相忍不住动手。 砰！ 月见里菻扣住他的后脑勺勐地按在地上，「你确定是八个吗？失败实验品之上，成功的那个呢？」 夏油杰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还有、弟弟？」胀相断断续续吐字。 「记得在他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前感应到他，否则——光凭你一个人可救不了他。」 「他生来註定成为一个可悲的容器，吞下手指直到无法承受。你无法确定，先杀了他的是咒术师还是咒灵，抑或被两面宿傩夺取身体……」 「不！」心脏剧烈跳动了一拍，胀相隐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加茂宪伦创造他们时，即使最接近人类的胀相甚至没能获得父亲的一个眼神。 九相图连工具都算不上，胀相一直都清楚。 「你感觉到他了吗？」月见里菻的咒力摄住他的心脏微微收拢，它一下两下艰难搏动着。 生死边缘，胀相听到一个心跳，一个幼小稚嫩、活泼的心跳。 「他在那里。」胀相喃喃道。 「很好。」听到他的呢喃，月见里菻松开他，站了起来。 「该给羂索一点信号了。」 第20章 第 20 章 围剿「五条悟」的咒术师与对方起正面冲突且被杀害！ 短短一日，高层集结了五支精良小队讨伐对方。 并对五条悟下了强制命令，必须诛杀反叛者。 羂索预感这是个除掉「五条悟」的大好机会，介于六眼的威慑，他暗中调动麾下势力渗入讨伐队伍，可以说，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第36页 五条悟到场的时候，「五条悟」独立于虚空之上，他脚下是一个直径一百的巨型大坑。 而那仅仅是月见里菻应对一个资深咒术师攻势的随手一击，自此，他目空一切的神情也叫人不寒而慄。 沖天咒力一闪而过，五条悟停下脚步。 初见时，男人指尖收敛消散的恐怖咒力终于在今天初见端倪。 非常粗暴简单的招式，碾压性的咒力，眨眼间夷平了整个山头，这还是没有任何前摇下随手放出的效果。 周围黑压压围满了人，暗影里，远处，天台……无数咒术师，或观望、或在背靠势力的驱使下，将矛头对准成为焦点的月见里菻。 遥遥地，月见里菻感知到几里开外的五条悟。 「你来了。」他双唇微动，确信五条悟听得一清二楚。 毫无遮挡的六眼精准捕捉到五条悟墨镜下的双眼，两人的视线跨越死寂的人群无声相撞。 终于，五条悟站到「五条悟」面前，他捏碎眼前碍眼的墨镜。 玻璃碎渣一粒一粒从高空坠落，飘向远处。 两双六眼对视，所有轻信谣言的人不得不闭上嘴，没有人能指认其中一双湛蓝六眼，大言不惭地说出，其中一个是复制者。 他们的脸庞别无二致，身量高些的男人周身更凌冽，稍矮一分的少年已然初具对方的威压。 「你听到了吗？他们心中丑陋嚎叫的私慾——」月见里菻眼尾轻抬，掠过底下一片人群。 「杀死杰，再『復活』他。创造完美的容器，唤醒诅咒之王。 乙骨忧太，秘密处刑。 虎杖悠仁，死刑。 夜蛾正道，死刑。」 随着他唇齿间吐露出一个接一个人名，五条悟瞳孔一分一分扩张，左手死死握拳，低哑着问道：「这是你看到的未来吗？」 「不、我看到的是过去。战鼓从未停歇，他们尖叫，他们死去，世界不会变好，永远不会。」 月见里菻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调整肌肉渐渐进入战斗状态。 「为什么？」五条悟感觉喉咙被一只大手掐住。 你明明知道我不为杀你而来，为什么还要战斗…… 过去已经改变，为什么世界仍旧糟糕…… 「战胜我，我会解释你想知道的一切。」说着，月见里菻活动手腕，无视底下一众精英咒术师，单刀直入向他提出邀请。 「有人压在头上很不爽吧，我也一样。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月见里菻解开所有束缚，语带挑衅。 五条悟轻笑一声，没错，两人之间无论如何会有一战，不为恩怨，不因处刑。 男人只是他必将跨越的，要向自己证明的存在，是他们相遇的宿命。 而对月见里菻来说，他必须演一出足够真实惨烈的大戏，才能引诱羂索踏出阴影。 让羂索看到胜利的果实，祭出黑绳、献出狱门疆……人的劣根性将让羂索当一个赌徒倾尽一切、一无所有。 战斗伊始，没有花里胡哨的术式，五条悟和月见里菻不约而同选择以体术克制地试探。 即使如此，依旧超越底下的一部分咒术师的界限。 「速度太快了……」一个自诩精英的御三家人低低道，甚至惶惶不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高层眼中的中坚战力，不过两人眼中的不入流，一些人完全看不清一招一式怎么碰撞、何时碰撞。 只能从滞后传来的一声声音爆中听出五条悟们打得多激烈。 咒术师们深刻意识到，有的人天纵奇才，而他们不过大千世界的一只蝼蚁，穷其一生难以望其项背。 如果旁人只知道月见里菻很强，那么五条悟则深有感触。 他弱小时，「五条悟」是一座高山，到现在—— 一个侧身，他勐地踢上男人的后背。 击中的同时五条悟的腹部受到重重一击，脏器都绞在一起叫人反胃。 该死的，全无防守的打法，招式间更没有章法可言，甚至比当初的伏黑甚尔路子更野。 五条悟调整唿吸，而对方眼神沉静，没有波动，像一片触不到底的海。 下一次攻击，五条悟的术式毫无预兆瞬发，擦着男人耳际闪过。 他认真起来了，但仍有收敛。 月见里菻余光瞥了一眼羂索的位置，果然，对方的眼神闪烁死死盯着他们。 五条悟注意到他陡然兴奋的眼神，唇角微勾。 暴风雨式的进攻一次次积累下气势，到达一个骇人的程度，月见里菻双眸璀璨，无视系统超出躯体使用限度的警告，指尖再次凝聚术式。 他提取咒力的速度极快，五条悟的六眼能观测到其他咒术师体内的咒力痕迹，以此预判动向。 但面对「五条悟」……完全来不及！ 咒力流动，从提炼到发出，不过剎那，甚至不及一个唿吸。 足以媲美成千上百咒术师合击的咒力已然汹涌冲出，月见里菻笑看术式路径上，人群作鸟兽状散开。 五条悟迎难而上，重叠顺势术式「苍」和反转术式「赫」，虚式「茈」唿啸而出，空间切开湮灭，所过之处咒术师仓皇避退。 两人的术式对撞，冲击波横扫蔓延万里。 地面到穹天之间，一道黑泱泱的空间切割线久久无法闭合，四周逸散的咒力光点不断捲入其中，天地为之色变。 第37页 趁羂索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月见里菻瞬移到五条悟身后，扼住他的喉咙，佯装狠厉。 身体隐隐出现疲态，喉间涌上一股腥味，他强压着摁了下去。 他低头贴在少年耳边，无声低语：「察觉到了吗，妄图操控一切的那个人？星浆体已死，天元的失控已成定局。你要如何应对？」 五条悟闻言顿了一瞬，战斗本能叫他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咒力下意识封锁对方，爆发将人重重掼向身前。 只听月见里菻掩饰不住一声低咳，血腥味瀰漫，他竟然一剎间失了力，自空中直线坠落。 五条悟心一紧，大脑来不及思考，下一秒瞬移到月见里菻下方想接住他。 的确，月见里菻咒力有一瞬间艰涩，但不至于防不住五条悟一击。 他故意配合欲呈现重伤復发，没想到即使两人处于战斗，五条悟仍然想也不想朝自己伸出手。 他轻嘆了一声，瞳孔深处却尽是笑意。 抱歉了。月见里菻在羂索的视线死角，对五条悟做口型道。 众人只见，即将坠落到地面的男人骤然发力，咒力冲破对方的封锁，将追击而上的少年反身抵在身下。 五条悟惊愕地眨了眨眼，还没缓过来发生了什么。 左腕被牢牢控制着无法动弹，男人另一只手死死按着他脸。 月见里菻正欲解释，没想到再次超规格调动咒力使身体进一步恶化。 目前的修復度远远不支持他与五条悟进行高强度的厮杀。 他一张嘴，滚烫的血大口大口从喉间涌出，腹腔成倍放大的撕裂感叫他眼前一片暗黑，乃至看不清五条悟的面庞。 五条悟一瞬间失了力气，眼看着跨坐压在他身上的人无力蜷起身躯。 六眼无死角的视觉下，他清楚看见男人白皙的额头抵上污泥沾了黑。 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咳出的鲜血混着内脏碎块，染红了五条悟颈侧的土地。 「别、动咳——」月见里菻顾不上自己，艰难道。 稍稍平復之后，他以气音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狱门疆无法从内部打破、时间停滞……羂索只需要一个活着、被封印的六眼……」 月见里菻意识到两人停手的时间过长了，于是一转话锋，「他在人群里……继续。」 五条悟很快明白了继续是什么意思。 男人状似无力斜倒下去，实则牵引着五条悟的左腕扼住他自己的喉咙。 月见里菻的手顺势无力垂下，恰好压在那滩刺目的血迹上。 他挣开五条悟，抹掉唇边的血渍，像是不死不休一般再度发起进攻。 五条悟红着眼和他打到一起，却在擦肩而过时听到对方低声，「别留手，他看得出来。」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惨澹的唇色，五条悟一寸一寸直起腰，面无表情死死咬着牙根向对方使用术式。 月见里菻愈发力不从心，凭藉高超的体术和媲美天与束缚的肉体不着痕迹减少了咒力输出。 他的小花招瞒不过羂索，但对方依旧按兵不动。 显然，羂索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人。 第二次被五条悟制住的时候，月见里菻发现了羂索眼中的意动。 「世上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六眼……到时候、他会用尽一切方法杀了你……不必理会，只要用狱门疆封印天元——」 停滞时间下的天元便再无进化可能，毁了黑绳与天逆鉾，小心来栖华…… 不等月见里菻说完，他注意到一支咒术师小队异军突起，直直朝五条悟后背而去， 手握黑绳。 第21章 第 21 章 黑绳直直冲向五条悟的后背，精英咒术师小队立刻开始结阵，他们眼中的肃杀狠戾叫月见里菻意识到，这不是羂索的试探，对方想直接杀死他们其中一个。 几乎是眼前人眸光闪动的一瞬间，五条悟瞬息间福至心灵，他略微松手，任由月见里菻袭到跟前。 冲击力之下，五条悟向后连退几步，半米的距离正好叫月见里菻的手精准握住黑绳。 他身上维持的一切术式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星光点点升腾，笼罩他和五条悟。 没了咒力支持反转术式，痛感淹没了月见里菻，令他几乎无法支撑身形。 五条悟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眼见他一瞬间自九天堕落凡间，疲惫从他微皱的眉间渗出，像大理石雕像上的裂痕，极小却不容忽视。 五条悟不着痕迹扶住月见里菻的肩膀，他意识到，即使对方强大到跨越了时间空间，也只是个凡人。 与此同时，狱门疆悄无声息滚到四米内，空间被结界扰乱，竟恰巧滚入盲点中。 狱门疆读条需要一分钟，毁坏黑绳也需要时间。 月见里菻索性在脑内构造「五条悟」身处流星街的记忆，顺应羂索的计划。 「你赢了……」他呢喃着。 五条悟预感到了什么。 月见里菻松开的黑绳的一瞬间，咒力回流恢復，术式艰涩开始运转。 他隐晦地按了按五条悟的肩膀，暗示对方暂且不要对咒术小队出手，之后与天元相见还需要短暂借高层势力。 咒术师小队有备而来，一击不成立刻换了人顶上。 月见里菻皱了皱眉，小虫子打扰不到他们，但耳边嗡嗡极烦。 第38页 0.2秒的领域展开！ 五条悟唿吸微窒，剎那间理解了原理，惊喜感于心中如烟花炸开。 一个全然符合他的领域！ 半年份的无效信息灌入咒术师的大脑，足以让特级咒灵瘫痪五分钟以上。 眨眼间，远远望去，咒术师小队像是在等一个时机，僵持警戒在原地。 月见里菻摘下拇指上的蓝色戒指递给他，谜蓝的液态矿石泛着冷光，竟不输六眼的苍蓝。 「流星街名为『被遗弃的地方』，任何丢抛弃的东西都会在这里被准许。唯一的信条，『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 「五条悟」尘封的过去…… 五条悟眸光微动，从他的口吻中隐隐听出告别之意。 「很遗憾，与你想像中的不同，它又脏又乱，垃圾成山。而最开始，我比任何人都要弱小。」月见里菻勾起嘲讽的笑容。 「不、」五条悟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 「在一个为了半口面包不得不与人搏命的地方，身体发育速度远慢于六眼的汲取速度。弱小意味着死亡，而恰巧，收藏家们很喜欢我的眼睛。」 月见里菻低笑了一声，看向他掌心的戒指，矿石上流淌着谜蓝。 「七大美色之一的液态矿石。 收藏家觉得它缺一抹颜色，而六眼极适合镶嵌其中—— 他死了，和一室藏品一起。」他声音轻快，甚至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三岁的时候握刀有点困难。不过，感觉不赖。」 五条悟长长的睫毛小幅度微颤，他的家世註定无法与男人共情。 他难以想像食不果腹，不知道垃圾成片地遮天蔽日撒下来是什么光景。 而这正是悲哀之处，他们不同。 「我的世界没有咒术，六眼最开始阻止了开念。 非念能力者杀死念能力者的概率……就好比猴子和咒术师的天堑之别。 在时间碎片的洪流里，在死亡边缘，我看到了你、未来的你。 我知道了咒术与六眼的存在，学会了瞬移，还有一些小花招。」 月见里菻挑了挑眉，他贫瘠的过去里，幸而五条悟带给他另一种可能。 「所以严格来说，未来的我才是你的……老师？」五条悟犹疑地念出那个单词。 月见里菻眨了眨眼，无法反驳。 五条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男人的话像一根根透明的线缠住了他，他做了一个决定：「身为前辈，保护后辈是应尽的义务。」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75%，角色状态已更新。】 五条悟眼里的光像一把出鞘的刀，冷厉尖锐，斩开一切无可阻挡。 月见里菻勐然意识到他打算干什么——他要杀了咒术师小队、杀了高层，杀了羂索，杀了场上所有心术不正的人，改朝换代！ 月见里菻口述的回忆不是真正的岁月，现在离狱门疆开启还剩五秒。 指尖轻颤，他抢先一步开口，吸引五条悟的注意力：「刚才那是你的领域——无量空处。」 「物似主人形，而我的领域，它没有名字。」 月见里菻瞥过羂索的位置，张开了他的领域。 血红色的领域急剧扩张，极短时间内迅速囊括了整个东京。 人们不约而同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仰望不再湛蓝的天空。 红月自西边升起，血水一滴一滴从头顶落下；低头，脚下是无数碎了的尸骨，曼延到边际群星点缀。 「还剩一秒。」 「五条悟」双眼灼灼，看向他，极端的掌控欲疯狂滋长。 话音刚落，领域内锁定无数个定点，血水化为红线从穹天长贯，清剿了无数个咒术师，高层…… 滴答，一秒。 紧接着领域消失化为泡影，现实重现。 狱门疆读条结束了。 月见里菻轻轻一推，将他推出四米的范围外。 一阵光芒闪过，月见里菻被吸入了特级咒物张开的门中，消失了干净。 咚！ 特级咒物恢復原状掉落地面，咕噜噜滚到五条悟的脚下，脚边是断成几节的黑绳。 硕大的眼球一颗两颗转向五条悟，紧紧盯着他，仿佛不满为什么他还在外面。 从结界里狼狈钻出来的羂索面色难看，周围横尸遍野，活着的咒术师都不是他能差使的人。 他意识到被对方摆了一道，未来的「五条悟」竟然掌握了他渗透的势力名单。 幸好，羂索看向手握狱门疆的五条悟。 虽然进去的不是他计划里的那个，不顾损失的话，勉强算成功了一半。 找回一丝慰藉的羂索悄无声息混进人群离开了现场。 他确信没人能打开狱门疆，放出六眼。唯一有可能的来栖华在死灭洄游的结界里，他不用担心。 // 几天过去了，咒术界仍旧一片死寂。 一个「无差别」杀人的暴君！ 咒术师们回过神来，恐惧之意几乎捏出了几个特级，连带着对制住「暴君」的五条悟愈发恭敬。 在狱门疆里躺尸的月见里菻收到了延迟到来的系统通知： 【任务一、东京威慑度90%。】 东京的高层被月见里菻解决了一批，但高层比韭菜长得还快，不过两三天，第二波高层人员已然就位。 第39页 象徵性嘉奖了封印邪恶术师的五条悟后，高层冠冕堂皇开口，试图要走狱门疆的持有权。 五条悟压根懒得出席任何会议，叫族人递了个信，按照惯例，特级咒物由天元处理，狱门疆也一样，他会亲自交给天元。 高层们面面相觑，天元可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内。 商议了一会儿决定，总之，只要不在五条悟手里便最为稳妥。于是一致投票通过了提议。 五条悟回到宿舍，坐在床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狱门疆。 拇指上，液态矿石微微泛蓝。 他查过了，世界上尚未发掘这种矿物质。 七大美色之一……他低声念道。 这种死物怎么可能比得上六眼。想到月见里菻口中的收藏家，五条悟忍不住轻嗤一声。 「喂，透过眼睛能看到吗？」五条悟百无聊赖，挨个戳了戳狱门疆灵活转动的眼珠。 没有迴响。 「啧，所以要怎么打开？」他手里抛接着狱门疆，皱着眉头思考。 特级咒物的消息少得可怜，而要去见天元的他，必然不能大张旗鼓搜寻解救「五条悟」的方法。 「五条悟」已封印，但他镇压东京的恐怖威压仍旧隐隐盘旋上空。 惹得东京的咒术师近期都接了外出任务跑了。 没办法，只要踏入东京地界，就感觉自己身处地狱。阴冷的杀意时刻包围着自己，不寒而慄。 明明领域只张开了一秒钟，却像统治一个王朝的暴君，令一切异议胎死腹中。 东京高层甚至给月见里菻封了个最恶咒术师的名号，成功抢了羂索过去的风头。 他杀的基本是羂索麾下的人，惹得羂索无人可用，气急败坏。 高专。 礼拜天一过，工作日仍旧要上课，不同的是，这次的实战课改为自由练习。 「动静闹得很大嘛。」家入硝子眼底的黑眼圈一层又一层，伤亡过多，刚考出医师执照的她被抓去当了壮丁。连轴转好几天，今天才堪堪闲下来。 「没老师的话就不用训练了，回教室。」家入硝子正了正肩膀，精神不振朝教室走起，她只想休息。 五条悟没有异议，慢悠悠跟在后面，满脑子盘算什么方法能翘开这个特级咒具。 他一路神游，推开教室门，只见夏油杰穿了身奇怪的长袍坐在原来的位置，恍若昨日。 五条悟捏着门框定定站了好几秒。 夏油杰托着下巴眯眼一笑。 「我还以为能等到悟来求我打开狱门疆呢，茶都备好了，结果迟迟没有动静。」 第22章 第 22 章 教室内不知什么时候降下一个结界，隔绝来自外界探查。 五条悟瞳孔放大了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经过第三张桌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侧头—— 「求你？想都别想。」 「是吗，现在打不开狱门疆的人是谁？」夏油杰反问。 令人头大的呛声再次在教室迴响。 家入硝子叼着烟没有点燃，她之前被夜蛾正道抓到过一次，辩解只是闻闻味道。 虽然听起来不是真话，但她确实没有抽过烟。 现在抽菸，岂不是放任自己提前步入社畜缓解压力的悲哀了吗。 她才不要。 耳边吵闹的dk拌嘴声叫家入硝子揉了揉耳朵。 她咬了咬软软的菸嘴，斜倚在窗边，轻声骂道：「吵死了。」 眉眼间却截然相反，一派轻松惬意。 「真令人伤心啊，看到我回来悟一点都不开心吗？」夏油杰气定神闲，开口调侃。 五条悟忍不住撇撇嘴，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离开？」 他没有使用叛逃这两个字，见识过咒术界的沉珂，他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多么值得归属的地方。 他只是不明白，夏油杰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离开高专，明明之前两人还在并肩作战。 「当意识到正论无法从正侧实践，我选择推翻、重建它。」夏油杰解释。 「理想主义者，我就说你那套行不通。」五条悟上下抛接狱门疆，「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你也是，还有他，没向现实妥协的我们都是愚蠢的理想主义者。」夏油杰反倒瞟了眼狱门疆里的人。 五条悟瞪着他，无法反驳，随即他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有天逆鉾？」天逆鉾明明在伏黑甚尔手里…… 他勐然顿住，月见里菻带走了伏黑甚尔。所以对方一早拿到了天逆鉾并转交给夏油杰，所谓的叛逃果然早有计划…… 夏油杰适时拿出天逆鉾，放在五条悟的课桌上。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夏油杰最近忙着与胀相一起排查容器坐标，且高层还盯着他的动向，不便久留。 「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不告诉我？！」五条悟憋着一股气，不敢置信。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只比你早一点知道而已。」夏油杰一挑眉。 「羂索的长生术式已破，等他暴露所有底牌，到时候直接杀了他，不用再顾忌什么。」 最近羂索实在缺人，一直试图与夏油杰接触，企图用惯常的手法侵入诅咒师和咒灵。 但晚了一步，不少诅咒师转投夏油杰麾下，特别的激进派则被他悄无声息解决了。 第40页 「别以为成了最强就可以掉以轻心，」夏油杰离开前调侃道，「现在你的对手可是我。」 五条悟弯了弯唇角，「听起来不错。」 光从正面控制咒术界无法到达两个人的理想国，天平有两端，不得不有一个人站过去。 而夏油杰已经做出决定。 拿到天逆鉾后，五条悟安定了许多，实施计划前他特意给夜蛾正道提前打预防针。 「如果高层对高专下达奇怪的指令，不用理会，只是一些小变动。」五条悟窝在校长室的沙发上，大大咧咧的姿势和某个人如出一辙。 夜蛾正道简直没眼看，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元吗？」 他使了个坏心眼，故意漫不经心点破他的话。 五条悟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又知道了！」 「别大惊小怪，只比你早一点而已。」夜蛾正道无意间和夏油杰撞了脑迴路。顺手捅了五条悟一刀。 五条悟眯起眼睛，打算等某个傢伙出来给他一点好看。 「你以为参与计划的，只有你们两个吗？」夜蛾正道眼皮不抬。 「还有谁？」五条悟皱眉。 「天元的薨星宫里驻守了始源术师，拖住四个始源术师且牵制天元一分钟不简单。」夜蛾正道打破他的念头。 五条悟咧嘴一笑，「可以哦。」 夜蛾正道看向他，示意他细说。 「双份的无量空处怎么样，向对手灌输大量无效信息，使大脑失去功能。」五条悟得意洋洋说道。 这几天有不少人试探他，刚好给他当小白鼠实验完善领域。 「只要拖住几个咒术师就行了吧？ 天元的身体状况永远停封印一刻，他不死，由他结界维持的咒术界各大高校据点不会毁坏，并且以后都不需要劳什子星浆体。 反正天元一天到晚呆在薨星宫里，以后的鬼样子更不能出门。」 五条悟没说明自己的担忧，掌握反转术式的自己和月见里菻不会死。 但对上始源术师，夜蛾正道等人可不一定，他不想冒任何风险。 夜蛾正道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提。 三天后，薨星宫本殿。 五条悟揣着狱门疆和天逆鉾百无聊赖地等待天元的传召。 许久之后，结界才允许五条悟入内。 没有与星浆体同化的天元虽然表象未变，但五条悟的六眼能清楚看到他体内已然开始了无法逆转的高级化异变。 一切都没错，天元已经走上失控的道路了。 五条悟感知到广袤的结界空间里，四方镇有四个待机状态的始源术师，不知道是为了监视天元还是保护他。 「除了把狱门疆交给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问。」天元清楚如果仅仅让他保管特级咒物，五条悟不至于亲自见他，毕竟以前提交特级咒物时不需要。 他猜想大概率为六眼查到了有关羂索的线索。 五条悟顿了顿，其实他没什么要问。 天元明知羂索的存在，对方的威胁及其长生术式，却藏着掖着不肯透露，那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恐怕在天元和羂索眼里，咒术师不过朝生夕死的蜉蝣，不值得浪费心思。 但既然天元问了，五条悟顺势开口，「狱门疆的主人原本想封印的人是我……」 「他名为羂索，与我同时代的咒术师。六眼和星浆体是共生关系，一般来说世上只会存在一个六眼……」 天元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代出现了两个六眼，我没有头绪，恐怕这是他变激进的原因。」 五条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意应付嗯了两声。 他拿出狱门疆，为防止存在其他破解方式，问道：「狱门疆有什么打破的方式吗？」 「狱门疆分为表和里，只能由消除术式的咒具或术式解开，天逆鉾、黑绳还有死灭洄游中自称天使的术士来栖华做得到。」天元解释。 「死灭洄游？」五条悟皱起眉，他完全没听过。 「依託羂索结界术构建的游戏。」天元说道。 五条悟若有所思，「那他死了的话，结界消失，里面的咒术师全出来了？」 天元失笑，「羂索狡猾至极，也谨慎至极，如果解决他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五条悟把狱门疆递过去的一瞬间，天逆鉾重重击上它。 瞬间白光大亮，术式失效，特级咒具之中，月见里菻抬眸。 与五条悟视线对上的剎那，两人不约而同默契屈起手指。 「无量空处！」x2 领域剧烈扩张，短时间内，先后笼罩了整个结界，静止的空间之内，四个始源术师以及天元不约而同被双倍的信息轰炸陷入死寂。 狱门疆重新恢復原状，静静躺在天元脚边读秒。 五条悟还在怄气不欲开口，最后还是月见里菻先说道：「学的很快嘛。」 「你不是预料到了吗？」五条悟忍不住反呛。 「我可不知道仅仅几天，你的领域到达了这个程度。」月见里菻惊嘆。 主线上的五条悟直到高专三年级才尝试开发领域，而现在仅仅接触过一次领域的五条悟，竟然能将领域扩张覆盖整个虚无空间，不可谓不天才。 五条悟轻哼一声，没回话。 第41页 几十秒后，羂索为六眼量身打造的咒具成功封印了天元。 月见里菻抬手捏碎天逆鉾，与五条悟一道瞬移离开薨星宫。 「该让羂索更新一下情报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是什么感觉？ 羂索恐怕最有发言权，他收到消息天元被封印的消息，差点失手杀了身侧的一个诅咒师。 「不可能！」他当即反驳道。 但事实不容反驳。 高层的依仗消失，咒术界乱象已生。 羂索正打算浑水摸鱼，没想到御三家在五条悟带领下硬生生稳住了事态。 气得羂索又锤碎了一张桌子。 如今他还剩最后一张底牌…… 虎杖悠仁居住的家今天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羂索头顶一圈缝合线，冷眼指使诅咒师敲开虎杖悠仁家的大门。 「马上就来——」活泼的小孩听到敲门声，蹬蹬蹬从楼梯上跳下来，还收到了爷爷的好一顿斥责。 「着急什么，跑慢点！」还未拄拐的虎杖倭助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扇着蒲扇。 「知道啦，爷爷。」 虎杖悠仁踮起脚尖，肉肉的小胖手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旋。 他看到门外来者不善的一行人忍不住后退半步。 奇装异服的诅咒师齐齐低头，紧紧盯着粉发小孩，等待一个指令。 「你们想干什么！」 诅咒师试图抱起小孩就走，没想到虎杖悠仁反应迅速，他被踩了一脚不说，还被别上的门夹住了手。 虎杖悠仁转身跑回里屋大喊：「爷爷，有坏人！」 虎杖倭助勐然睁开眼，站起来接住冲进怀里的小糰子，想起明显有异状的儿媳。 果然，一转身见到羂索头上的缝合线，恍然间梦回几年前。 虎杖倭助脸色苍白，颤抖着唇，把虎杖悠仁护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他看向最中心的羂索，开门见山。 「许久不见。」羂索拨开挡在身前的诅咒师，一步一步走到老人跟前。 「悠仁是谁的孩子，你再清楚不过。他带着使命降生，现在轮到悠仁履行他的使命了。」 羂索假模假样伸手摸过小孩的粉发，却被对方扭头避开。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带走悠仁！」虎杖倭助一步一步后退，却抵上墙壁，避无可避。 「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羂索没有多费口舌的意思，直起身子巍然不动。 咒力却眨眼间捲走虎杖倭助身后的小孩，甚至随手一拂将他扫在地上。 虎杖悠仁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动胀相的心悸。 胀相与夏油杰两人在宫泽县内搜寻了多时，如今终于有了头绪。 羂索还未离开宫泽县，怒气沖沖的胀相拦下了他。 「抱歉，不能让你带走那孩子。」夏油杰温和的嗓音之下皆是冷漠。 胀相看向为首的羂索，许久之后象徵性低了低头，缓缓叫道：「父亲。」 紧接着他转向被称为完美容器的虎杖悠仁。 血缘牵绊住两人的心跳，胀相隐约能感受到从小孩身上传来的不安，若有若无的丝线拉扯着不属于他的心脏。 「弟弟……」胀相低低呢喃，生怕惊扰到小孩。 虎杖悠仁被羂索揪住命运后颈，一路甩来甩去两眼晕晕，缀在眼角的泪珠还没擦干净，自然没听见胀相的声音。 小孩抽抽噎噎，睁着红红的眼睛看过去，两个奇怪髮型的大哥哥，比起羂索总算面色稍善。 「呜——大哥哥，我不想和他们走，我想回去见爷爷。」 听到小孩奶唿唿的声音叫自己哥哥，胀相手脚僵硬不知道往哪儿放。 夏油杰简直没眼看，悄悄别过眼，弟控得太明显了。 羂索胸有成竹，光凭夏油杰和胀相根本不可能撼动他。 「就凭你们两个吗？」冷笑了一声，他懒得掩饰。 「加上我如何？」月见里菻站在虚空之上，人影随声音渐渐凝实出现。 虎杖悠仁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抬手揉了揉。 没错，真的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哥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羂索一见到月见里菻，脸色沉到东京湾底，手悄悄挪到了虎杖悠仁脖颈上。 容器没了再生下一个，绝对不能让六眼得手。 「没了天元你要怎么达成咒力最优化？」月见里菻挑衅道，「天逆鉾已碎，黑绳断裂，倒是你……」 「果然祸害遗千年。」他看向双脚离地轻微扑腾的虎杖悠仁，偷偷向小孩眨了眨眼。 虎杖悠仁被他的眼睛闪得晕晕乎乎，忍不住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五条悟人呢？」夏油杰转头问他。 「他忙着大刀阔斧整顿咒术界。」月见里菻说道。 五条悟如果要认真做一件事没有人能阻挡他。 短短几天，他整合了咒术界高层、御三家和各大高校。 加之，背着「杀人不眨眼」名号的「五条悟」出「狱」，导致整个咒术界鸦雀无声。 月见里菻每一次露面都会引起威慑度进度条变动，现在已经走到百分之九十九。 众人巴不得五条悟代表正方与邪恶势力「五条悟」对抗，这使得新一轮的肃清格外顺利。 「你有两个选择。一、把人放下，躲在角落里过完你最后一生。二、去死。」 第42页 有小孩看着，月见里菻收敛了几分邪性，难得带上几分礼貌，只是到了羂索耳中格外讽刺。 「呵、死亡？没有人能给我带来死亡，我的生得术式……」 羂索正欲反驳，感知了一遍体内的术式，踪影全无。 他表情骤然凝固，一阵红一阵绿，比虎杖悠仁图画课上的调色盘还精彩。 月见里菻大笑着鼓掌，催促道：「你的生得术式是什么？快让我领教领教。」 怒极的羂索灵光乍现，捉住回忆碎片，过去唯一出现纰漏的地方只可能是…… 「库、洛、洛！」他死死咬紧牙关，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恭喜恭喜！老古董的脑子果然不好使，现在知道不算太晚。」月见里菻三人欣赏着羂索失控的表情。 如果五条悟在这儿，绝对当场掏出手机连拍几十张，回去在办公室里裱着挂起来。 「他背后的势力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你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能回到这里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羂索的眼里淬了毒，还不忘离间二人。 「他的圣典名为『盗贼的极意』，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月见里菻耸了耸肩。 「至于我付出了什么，与你何干？」 听到名字的一瞬间，羂索瞳孔紧缩。 也就是说，库洛洛不是除掉他的术式，而是偷走了他的术式！ 「既然你犹豫不决，那我替你决定了。」月见里菻瞥了一眼夏油杰，对方收到信号，让驻守宫泽县的诅咒师张开结界——只禁止羂索一个人离开的结界。 胀相早已按捺不住沖了上去，「超新星！」 羂索一方的诅咒师们看到夏油杰和月见里菻标志性的袍子和六眼，当即想跑路不干了，一个教主、一个杀神，这怎么打？ 由于只剩了一条命，羂索打起架来束手束脚，又不肯放弃虎杖悠仁，只好不断拿诅咒师挡枪。 就在他丧心病狂拿出诅咒之王的手指，意图塞到虎杖悠仁胃里，胀相急了眼。 虎杖悠仁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稍稍褪去，像条小鱼逮着缝隙钻出来。 小短腿几步冲到看起来最不好惹的白髮男人跟前，抱住腿不撒手，琥珀色的眸子气鼓鼓瞪着自顾不暇的羂索。 战斗中的胀相忍不住分心去看虎杖悠仁，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有些委屈。 羂索死得悄无声息，连一点水花都没扬起来。 没了咒力支撑，被羂索占据身体的咒术师，脑壳像椰子一样掀开掉在地上，露出干瘪萎缩的脑花。 月见里菻提前捂住小孩扑闪扑闪的眼睛，免得他被吓到。 夏油杰蹲在脑花旁边一脸复杂。 「怎么了？」月见里菻问道。 「太容易了，有些不真实。像游戏一样拿着攻略通关的感觉。」 夏油杰说道。 月见里菻隐秘地勾了勾嘴角，侧头只见胀相小心翼翼地蹲在虎杖悠仁身边。 「我、我是胀相。」你的大哥。 胀相眼巴巴地对上小孩水润水润的眼神，琥珀色的双瞳像粘稠的蜂蜜，粘住了胀相，结结巴巴说不完整。 眼神好兇的大哥哥。 虎杖悠仁咬了咬下唇，往月见里菻身后钻了钻，被他一把捞起来。 小孩惊唿一声，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 引得胀相眼神幽暗，盯着月见里菻紧紧不放。 「大哥哥你好，谢谢你救了我。」虎杖悠仁扒住月见里菻的肩膀探头。 胀相长了长嘴，不知道怎么跟小孩解释两人的关系。 虽然你的妈妈和我的爸爸不是同一个人，但我们其实是亲兄弟。并且刚刚死掉的是你的妈妈…… 月见里菻拍拍他的脑袋，「胀相是悠仁可以信赖的大哥哦。」 胀相的眼里陡然放出光芒，他克制地小幅度点点头。 「我会保护悠仁的。」他郑重承诺。 「谢谢大哥哥，可是我不想离开爷爷。」虎杖悠仁眨着蜂蜜色的双眸，敏锐的小孩嗅到了离别的气息，下意识拒绝。 「但是……」胀相皱了皱眉，他想说眼下很多人都盯上了虎杖悠仁，小孩只有和他们走才最安全。 月见里菻使了个眼神制止了他，「好，我们之后再找悠仁玩。」 回到家后，虎杖悠仁揪着月见里菻的衣角拜託他等一下。 他从宝贝糖盒里倒出所有糖果，一颗一颗放到三人掌心。 「这是我最喜欢的水果糖，谢谢大哥哥们救了我，再见~」 胀相一路快把糖捏化了也没捨得剥一颗吃，惹得夏油杰频频打量他的右手，暗中和月见里菻打赌胀相看到糖化了会怎么做。 五条悟的单人办公室。 「小孩给的糖。」月见里菻分了一半塞到五条悟手里。 五条悟拧着眉看了一会儿，嫌弃地剥开印花扭曲的廉价糖果。 「难吃死了。」这么说着，他一颗一颗吃完了所有口味。 两人准备起草有关羂索的公开文件，一致同意隐瞒虎杖悠仁的部分。 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除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离开的事？」五条悟放下黑色签字笔，突兀而平静的质问声迴荡在过大的办公室里。 第24章 第 24 章 月见里菻伸到点心盘里够草莓大福的手顿住了, 顶着五条悟凝成实质的视线，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第43页 糟糕，他可没想过还有这种场景。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 锁定他略微游移的双瞳，似笑非笑轻哼一声。 「此行的目的达成，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月见里菻看向他，五条悟身着西装, 除了眉眼间尚存几分稚嫩，上位者的气势初具雏形。 听到他的回答，五条悟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把文件捏得嘎吱嘎吱响，留下需要理由吗？ 「你要怎么回去，通过埃？」五条悟强忍着怒气, 嗓音低沉，「想都别想。」 「不，我找到了世界缝隙。」月见里菻低嘆一声。 又是一个小花招，没有什么世界缝隙。 就好比现在, 五条悟已经相信他真要离开此方世界, 也就是说，对方打心底承认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彻底稳定咒术界无需多久——」我想去你的世界看看。 五条悟隐晦让步，心中迅速掠过一些事项，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把月见里菻拖到咒术界重回正轨，他就把事情甩给夜蛾正道跑路。 「世界缝隙开启的时间不定, 可能是下个月、也可能下一秒。」月见里菻打补丁, 想起身离开。 滋——椅子重重划过地板, 五条悟站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计划, 除了我。而现在, 甚至连离开的消息都是我从你的态度里推测得知。」 对方最近放松极了，时不时回来替他处理一些事务。 对比从前，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的情景—— 更有甚者，五条悟回过味来才发觉。当初，月见里菻特意在他亲手处决反叛咒术师的前一秒，抢先一步替他动了手。 这种被人下意识庇护，却又被隐瞒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离别前的预兆，如果不是完全没有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堪称完美。 五条悟越想越生气，鞋跟扣在地板上，哒、哒、哒，走到毫无自觉的某人面前。 大拇指撩起黑色眼罩，含着怒意的蓝瞳熠熠生辉。 就像两人初见时，五条悟一寸一寸压低身形，两双六眼直直对视，无所遁形。 「自以为是的傢伙，耍我很有趣吗？」 五条悟逼迫他给出一个答案。 眸光闪动，月见里菻微阖双眼，生出一点愧疚心思。 离开不过是狡猾大人的另一个诡计……获得最后百分之二十五信任的诡计。 「不、」 月见里菻忍不住抬眸看向渐趋成熟的少年，原本微带婴儿肥的脸庞，已然显露出锋利的稜角。 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没有被该死的时代洪流磨掉，反而愈发显眼，像宇宙中的恆星，不必借太阳的光芒。 想到公测剧情中的五条悟，月见里菻在心中低嘆一声。 他想告诉五条悟，你的梦想再不会中道崩殂，在苍苍老矣的故事结尾，你仍旧是翩翩少年。 而或许，等所有角色任务完成后，两人还能再见…… 但不等他说出口，只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任务二、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100%。】 【世界观·全职猎人接入成功，正在加载，目前进度10%。】 【恭喜测试员，角色卡「五条悟」任务已完成。达成结局，「咒术界的新纪元」。 系统将于三秒后即刻进行角色卡回收，请测试员选择角色卡与落点。 三、二、一……】 五条悟只见对方眼里划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不知所措，下意识伸出手想扣住对方的肩膀，然而晚了一步。 [角色卡「中原中也」，坐标横滨。] 月见里菻匆忙回答完系统，张口说道：「等……」 不等他吐露下一个音节，身体化为星点，骤然消散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怔怔看向掌心，徒劳握拳留不住哪怕一颗光点，一室星星点点散去，仿佛「五条悟」从未来过。 // 同一时间，横滨荒霸吐实验室。 培养皿的营养液里，沉睡中的原中也捕捉到同源的心跳再次降临，紧闭的双眸勐然睁开。 污浊的能量由内而发，超负荷的力量不断裂变，直到一旁的测量仪器连续滴滴滴失了准度。 短短几秒之后，砰——响彻云霄的一声爆炸轰开横滨新纪元。 后来被称为神降的这一天，暗红色能量笼罩之处无人敢接近。 独独一个赭发男人逆流前行，一步步穿过凝聚成实质的能量区，毫髮无伤，如入无人之境。 身处风暴中心的中原中也灵敏听到青年的脚步声，投去眼神。 隔着漫天碎石与沙尘，两双蓝瞳直直对上视线。 无需多言，沟通两人的污浊说明了一切。 咚、咚。 中原中也听到青年的心跳声一如伊始，背负了沉重的枷锁跳得缓慢。 「抓到你了。」中原中也轻声自语。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容貌，自然不知道面前的青年几乎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中原中也浑身沾着尚未吸收的营养液，湿漉漉的，像一只新生的机警小兽，紧紧追逐青年的身影不肯挪开视线。 直到「中原中也」走过一地乱象站定在他面前，他才执拗地攥住青年的手腕，不愿松开。 中原中也抬头看去，果然如他想像中的那样，青年的面庞苍白透明，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第44页 感受到青年细瘦的手腕间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中原中也清澈的双瞳里凝结了小小的光芒。 「我会保护你。」他认真承诺。 月见里菻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蹲在小小的中原中也面前为他披上。 一个小孩子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己什么的……太可爱了。 给中原中也扣上过大的外衣，月见里菻没忍住轻轻压了压他头顶翘起的赭发。 「你叫什么名字？」 耳边，清冽的嗓音响起，中原中也偏头去看他。 青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规律性闪动，整理衣领的时候，他的髮丝蹭过自己的。 中原中也这才发现自己的发色与对方没有分毫差别。 「编号001。」 月见里菻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余光扫了一眼压在建筑物下不知生死的实验员—— 转过来看向中原中也时，才恢復一点温度。 「编号不是你的名字。我名中原中也，你愿意同享它吗？」 他郑重地伸出手。 中原中也没有任何犹豫，「好。」 月见里菻想把小孩抱起来，却被他扯住了手。 「我自己走。」中原中也皱了皱鼻子，瞥了他一眼，心道哥哥身体不好还喜欢逞强。 月见里菻拗不过他，只好控制污浊扫平中原中也脚下的崎岖。 换了新的角色卡，月见里菻现在身无分文，他不可能委屈小孩，故而迫切需要一份来钱快的工作。 此外，他还要抽空拜访虎杖悠仁。 为了防止命运的力量控制虎杖悠仁再次吞下手指，月见里菻计划将小孩送到未来的武装侦探社。 社长福泽谕吉的异能力「人上人不造」——使部下获得调整异能的力量，达到受控制的效果。 如此一来，即使命运拐回去，虎杖悠仁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他也能进一步控制体内的诅咒之王，不会有失控的风险。 月见里菻用身上值钱的一些东西，给中原中也买了一身新衣服，换下他潮湿的纯白实验服。 中原中也扯扯背带，显然不太适应。 「我们要去哪里？」 中原中也澄澈的眼里闪过忧虑，他意识到和哥哥见面的第一天，两人谁都没钱。 实验室的白大褂们从早工作到晚，得想办法让哥哥少工作一点，毕竟对方连走路都慢吞吞的。 月见里菻浑然不知，他特地为中原中也的小短腿放慢脚步，却被进一步加深了小孩的误解。 「港口黑手党。」月见里菻回答。 一份武力值上的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港口黑手党门口。 一个身量不高的赭发男人牵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站在要求进入。 「滚开，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警卫粗暴呵斥道。 老首领统领下的港口黑手党行事作风颇为嚣张，警卫对陌生面孔更是眼高于顶。 要不是一大一小两双无机质的瞳孔不似人类，被盯上有种背后发寒的冷感，恐怕警卫直接将枪口对准两人了。 中原中也蠢蠢欲动想给这傢伙一点教训，月见里菻捏了捏他的掌心。 「没必要浪费精力。」 暗红的能量轻描淡写扫过大楼一层。 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心渗汗的两个守门人暗中长吁一口气，这架势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不过如—— 悄然间，所有的武器被重力碾成粉末，风拂过洋洋洒洒吹了一地。 「不、不可能。」警卫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倚着门框。 不忘按响了警报，「敌袭！」 中原中也不满意地摇摇小脑袋，被灌输过人形武器思想的他，虽然忘得一干二净，但潜意识里觉得青年的手段太过温和。 敢藐视他们的人，就应该狠狠揍一顿才对。 中原中也乜斜看向警卫，轻哼一声。 一支两支的武装小队端着各种轻型、重型武器迅速冲到一楼。 「让我见你们的首领。」月见里菻淡淡道。 「抱歉，拜见首领需要按流程来，请立刻离开港口黑手党，否则我们不保证对你做些什么。」为首的负责人对强者还算礼貌，象徵性举了举帽子。 按流程要等到猴年马月？ 月见里菻没有浪费口舌的意思，还没有他见不到的人。 暗红色的能量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负责人瞳孔紧缩，当即下令：「开火！」 武装部队甚至拿出了□□□□，用以摧毁轻型装甲设备的炮弹轰过去，同时略过无数颗轻型子弹。 一切火力却在青年一米外的虚空凝滞。 暗红色的能量操纵下，子弹失了重力，不再受规则束缚，弹头朝向四面八方浮在半空。 负责人惊得退后半步。 他嗫嚅着唇，打不定主意是否再开一轮，关键是——有用吗？ 像是看透了他的念头，紧接着污浊蔓延到所有武装人员身上。 身着统一黑西装的武装人员开始不受控制，以为自己死在当场，一个两个惨叫着飘在半空。 偌大一个港口黑手党竟然无人能挡住一个牵着孩子的青年。 月见里菻余光瞥了一眼偷瞄他的异能力者，只一眼，便让对方彻底歇了心思。 中原中也抬头看一室乱象，又转头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青年。 第45页 眼里燃起一簇小小火光。 他也要变得这么强，不、更强！ 两人慢吞吞地走过去，负责人见他没有杀意，连忙向上汇报，最终得到了首领的首肯。 「首领请两位一见。」负责人恭敬地弯腰。 顶层办公室。 老首领掩饰脸色的功力远没有森鸥外强。 杀意和恐惧沉淀在他眼底，面上却飘了一层虚浮的诚意。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第25章 第 25 章 「加入港口黑手党。」 听到青年没什么起伏的声调, 老首领额头青筋重重一跳。 你看看你这架势像是来加入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血洗港口黑手党。 「不知道阁下青睐港口黑手党的原因？像阁下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埋没。」 说到底，老首领疑心病重, 试探一二才肯放心。 「我需要钱。」月见里菻说得很明白, 「再者, 你已经看到我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价值了。」 老首领眸光微动，的确，碾压性的武力是稀缺资源, 这样的人才，他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但, 难保不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 好在青年带了个拖油瓶，不算全无弱点, 易于掌控……老首领心思一转, 脸色柔和几分。 「港口黑手党欢迎——请问阁下姓名？」 「「中原」。」月见里菻开口的同时, 中原中也不自觉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 老首领任命为月见里菻为武装队第二支队队长, 并慷慨地预支了一大笔工资。 「中原先生，近期横滨传言有异能力能引导所有人的欲望, 如果传言属实, 希望先生能将人带回来。」 老首领话只说了一半，秘密消息称该异能者是打开「书」的钥匙。 能改写现实的「书」！他眼里划过一丝贪婪。 「我知道了。」月见里菻颔首, 告辞离开。 前往住处的路上，中原中也问道：「哥哥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老头子？」 以青年的实力掀翻整个港口黑手党不是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绕圈子。 「光拼武力压制无法维持人类组织运作。」月见里菻解释道, 又补充了一句, 「我讨厌与一部分人类打交道。」 中原中也贊同地点点头, 作为实验体的生活简单直白，他最讨厌不知所云的人。 光是看到老头子满脸褶子的笑容，他就生理性厌恶。 公寓在中岛敦和伏黑惠两家之间。 月见里菻开锁时，幼稚园放学回家的中岛敦头戴小黄帽看到眼熟的面孔，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中原先生下午好！」 两个中原同时回过头，中岛敦被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弄得愣了愣。 「这是中原先生的弟弟吗？第二个中原哥哥好——」中岛敦双眼亮晶晶，打招唿道。 中原中也眯起眼，狐疑地瞅了瞅眼前的小孩。 「你在外面养了一个孩子？」 幸而织田作之助走了过来，向月见里菻点了点头，按住兴奋的小老虎，显示了家长身份。 「中原先生、小先生好。」 「这位也是中原中也。」月见里菻介绍道，「方便称唿，叫我中也吧。」 织田作之助讶然，虽然偶尔出现家人使用同一个名字的情况，但一般隔代或更多，兄弟二人用同一个名字几乎没有。 「不行。」中原中也反驳。 如果人人都叫哥哥中也，岂不是没了亲疏之分，明明他才是世上唯一一个哥哥的同源。 「叫我中也就可以了，哥哥是中原先生。」他特地强调了姓氏。 小孩子特有的占有欲。 月见里菻点了点头，他不会拒绝中原中也的任何决定。 叮——电梯开门声响起。 伏黑惠抱着快餐迈出来，见到走廊上热热闹闹的场景，脚步顿了顿。 「惠——下午好~」中岛敦从织田作之助身后钻出来，急急忙忙向小伙伴打招唿。 「敦、织田先生，下午好。」伏黑惠忍不住看向中原中也们。 他和伏黑甚尔有八分像，没想到还会遇到完完全全一样的兄弟，好神奇。 而且，这个大哥哥看起来冷冷清清，弟弟却明显极为依赖他…… 所以，三户人家里，只有他的便宜爹日日流连柏青哥店和赌马场吗？ 伏黑惠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甚尔先生今天又去赌马了吗？」织田作之助见怪不怪。 哪天伏黑甚尔重新做人好好照顾伏黑惠……他第一时间探头看看太阳有没有打西边升起。 伏黑惠点了点头，「今天不麻烦织田先生了，我买了晚饭。」 他举了举手里的两人份晚餐。 帮伏黑惠开门后，织田作之助看了看双手空空的月见里菻，邀请他道：「中原先生和中也小先生要来我们家吃晚饭吗？正好多买了点菜。」 因为伏黑甚尔日常掉线，织田作之助已经习惯时不时捎上伏黑惠的晚餐。 「好，打扰了。」月见里菻果断选择蹭饭。 见中岛敦搬着小板凳帮织田作之助择菜，月见里菻和中原中也自然不可能呆呆坐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有面对老闆的自觉，他想了想，拎出一袋子土豆，「拜託两位中原先生削皮了。」 第46页 月见里菻接过，抽了两把刀，一把递给中原中也。 作为完全没有接触过任何家务的人，他对自己的水平毫无自觉。 而且月见里菻掌握了百分百的荒霸吐，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师，甚少锻鍊身体，基本没有肌肉控制可言。 中原中也更不用说，他尚在适应体内的污浊，时不时暴动的能量经常使周围的东西不受控制。 抱着哥哥什么都会的念头，中原中也偏头看向兄长。 只见月见里菻自信切掉两端，再竖起来几刀切掉「土豆皮」，圆滚滚的土豆被他切完只剩下中心的长方体。 中原中也成功被月见里菻的杜拜刀法误导。 中岛敦抬头看了眼惊得合不拢嘴。 「织、织田。」小孩顾不上湿漉漉的手，连忙去拽现场唯一靠谱大人的衣角。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一转头，哽了哽犹疑吐出最后一个音节。 两双毫无自觉的蓝瞳同时转向他，四只眼睛同时写满小问号。 织田作之助当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往没端出去的点心盆里抓了一大把糖分别塞进一大一小的手心。 「你们还是去客厅看电视吧。」 掌握厨勺的人才是老大，月见里菻和中原中也不明所以，但乖乖捧着糖果坐到客厅沙发上。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咖喱饭端上桌，中原中也眼睛一亮。 实验室只使用营养液，他从没尝过正常饭菜。 一口辣咖喱下去，他辣得满脸通红，月见里菻把提前准备好的冰水递给他。 「中原先生，一直有一件事想联繫您。」织田作之助突然放下勺子，郑重把手放在膝盖上。 三人同时看向他，中岛敦以为织田作之助打算离开，更是吓得饭都不吃了。 「早在之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决定和敦共同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份工作，当然我目前无法办理手续。」 看起来老成其实才十五岁的织田作之助接着说道，「这是中原先生的卡，自第三个月后没有支取过了，去年我找了份工作，已经补齐了之前的花销。」 他将黑卡推过去，「多谢中原先生，我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现在想正式辞去中原先生的工作。」 织田作之助颇带歉意地躬身。 月见里菻看了眼属于五条悟的黑卡，收回兜里。 就算织田作之助不说，他同样打算用自己的工资卡换掉他手里的黑卡，找机会还回去。 「好。」月见里菻点了点头。 「果然，中原先生很好说话。」织田作之助感嘆道。 看上去冷冰冰的青年其实意外的柔软。 月见里菻后知后觉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打杂人员。」织田作之助挠挠头髮。 他除了杀人没有别的技能，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相较其他，港口黑手党的工作工资更高，也更适合他。 剧情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拐回去。月见里菻吃了一口咖喱饭想到。 放下心的中岛敦惊喜地哇了一声，威风凛凛地举起勺子，「原来中原先生也是黑手党！我以后也要做超级厉害的黑手党！」 「嗷呜，织田！」 结果被家长敲了敲小脑袋，「还在幼稚园，说什么黑手党。」 中原中也想起皱巴巴的臭老头，轻哼了一声：「绝对要把老头子从首领位置上踹下去。」 闻言，月见里菻则认真地点点头，承诺：「好。」 明明黑手党是份危险的职业…… 织田作之助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谁的教育出了问题。 月见里菻看了眼完全脱去怯气、闹闹腾腾的中岛敦。 老首领口中「能引导所有人的欲望」的异能是假，但背后之人的目标绝对是中岛敦。 不论是散布谣言的费奥多尔，还是谣言撒网对象涩泽龙彦，这次都没那么好得手。 在织田家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动手能力后，月见里菻回去用荒霸吐把大型家具挪到位置上，果断叫了家政。 「中也想要上学还是请家庭教师？」一室乱象收拾完毕，月见里菻询问中原中也的意见，但暗中否决了不学习的选项。 「不要上学。」中原中也摇摇头，织田作之助说得没错，青年太好骗了，他要牢牢看住才行。 「好。在此之前，我们要去接一个人。」月见里菻说道。 「又是小屁孩吗？」中原中也站上沙发，俯视青年，不满道。 他发现兄长什么都好，除了特别喜欢捡小孩。 月见里菻想了想，说明虎杖悠仁的情况，「悠仁和我们一样，都是实验体。不同的是，一旦他的实验开启，就连我也无法保证他能全身而退。」 中原中也听到「实验体」脸色倏地变了。 他无比清楚，实验体与普通人不同，他们孑然一身，在世间无根。 而直到兄长出现，中原中也才不算漂浮于此世。 因为亲身经歷过，中原中也包括「中原中也」，极度厌恶所有人体实验。 他讨厌白大褂记录自己的所有数据，用各种各样的仪器试探人体的上限和下限…… 「这次测试001没有反应，再继续下去只能和002、003一样销毁。」中原中也深刻记得实验员用漠然的表情说出「销毁」二字，仿佛他不是生命体而只是小白鼠。 第47页 「那就没办法了。」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叉着腰，「我会好好保护他。」 「如果特别不听话……我会揍他。」中原中也扬了扬小拳头。 第26章 第 26 章 宫泽县。 幼稚园没放学, 家里只有虎杖倭助一个人。 又是不速之客，看在小朋友的份上，他难得缓和了脸色。 「我说了不会同意把悠仁送到什么高专去, 未来也不行！」虎杖倭助以为他们和前几批人一样, 迫切想带走虎杖悠仁。 尤其是某个扎了两个揪揪的奇怪男人, 自称是虎杖悠仁的兄长不说, 还大言不惭希望能把虎杖悠仁交由他照顾。 怎么可能！ 虎杖倭助听了重重砸了一下拐杖，把人赶了出去。 与咒术师们不该让普通人接触咒灵的世界观不同, 月见里菻一五一十把有关虎杖悠仁的事情解释明白。 有关羂索的实验部分隐瞒一二, 生怕吓到老人家。 虎杖倭助面色凝重, 长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你说的诅咒之王……」他眉间深深的沟壑迭起, 「可能会夺走悠仁的身体是吗？」 月见里菻承认,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横滨相对独立，受咒术界「窗」的观测最少。如果你和悠仁愿意，想麻烦你和虎杖搬到横滨。我会负责虎杖悠仁的转学事宜等。」 虎杖倭助摇摇头, 「我老了，就不搬家了。至于那个臭小子，等他回来你们自己问问吧。」 他也知道虎杖悠仁不一般, 可始终捨不得把孙子交给那群一看就不会养孩子的咒术师。面前的青年好歹证件齐全，看着靠谱些。 中原中也悄悄凑到他耳边，好奇问道，「为什么他有亲人？」 「因为实验人夺取了虎杖悠仁母亲的身体, 藉助人类躯体不断尝试创造一个完美的容器。」 中原中也厌恶地撇开眼, 羂索比起单纯的克隆实验更下作噁心。 不一会儿, 粉发小孩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推开家门。 直觉系的虎杖悠仁一见月见里菻便觉得亲近, 好像两人曾经见过一般。 「大哥哥们好。」虎杖悠仁礼貌问好。 虎杖倭助大致同他讲了一遍，并徵求小孩自己的意见。 虎杖悠仁不太能釐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听出爷爷的倾向和两位哥哥的好意。 他昂起脑袋，「爷爷不和悠仁一起去吗？」 虎杖倭助点头，「爷爷不去。」 「那悠仁可以每星期回来看爷爷吗？」虎杖悠仁脚尖在地上轻点，撅起嘴。 「当然可以。」中原中也抱着胸回答他。 粉色的小脑袋歪了歪，眨眨蜜色的瞳孔，「大哥哥能陪悠仁一起玩吗？」 「哼。」中原中也下巴轻抬，没同意也没否认。 顶着小孩闪闪发光的期待眼神，扭过头勉勉强强说道：「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月见里菻补充：「悠仁可以和敦、惠一起上学。」 虎杖悠仁听见还有另外两个玩伴，一蹦三尺高，小孩离别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小奶音拖长了音调，甜甜应道。 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虎杖悠仁爬到爷爷的膝盖上，撒娇：「爷爷真的不和悠仁一起走吗？」 「臭小子赶快滚吧。」虎杖倭助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 横滨车站，中原中也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弟弟，深感任重道远。 来往的人流里，月见里菻敏锐察觉到一道视线看向他们。 他余光扫过，远处，一个白髮的男人目光灼灼，驻足偏头牢牢盯着中原中也。 是涩泽龙彦。 月见里菻皱眉，见他看了两眼离开，暗暗记在心里。 四个小孩很快玩到一起，尤其是虎杖悠仁像条小尾巴一样缀在中原中也身后，整天哥哥长哥哥短。 中原中也面上兇巴巴，却笨拙地照顾小糰子。 「晚安。」月见里菻按灭了房间里的灯。 新环境里感到不安的虎杖悠仁一直黏着中原中也，于是中原中也的房间里多了一张小床。 第二天，月见里菻准备去见见中原中也的家庭教师，由神出鬼没的夏目漱石引荐。 他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反正在横滨什么都会发生不是吗？ 在此之前，既然涩泽龙彦出现了，说明费奥多尔也已现身，月见里菻切号登陆「库洛洛」。 和剧本组对手戏的最好方法，自然是让同样不说人话的忽悠大师上线。 【任务一、清剿异端（50/100）。】 咒术界一连串的暴动清理掉不少咒术师和咒灵，折算下来进度达百分之五十。 至于任务二的继承人—— 月见里菻按下解绑键，和库洛洛绑定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他召唤出「盗贼的极意」，果然，因为羂索的死去，凭本事偷的生得术式在书页里没了踪迹。 随着系统运转，两人正式解绑，「盗贼的极意」在他手中消失，恢復成封印状态。 穿着标志性的教袍，「库洛洛」甫一在横滨露面，已被两股势力盯上了。 一是异能特务科。 虽然表面上「库洛洛」只是标准的传教士，但官方注意到，一个普通的教会人员恰巧出现在每一次关键地点？ 第48页 先拿小本本记下来。 众所周知，剧本组不会放过异动，他们总是关注所有动向以防节枝横生。 这次也不例外。 费奥多尔偶尔接触到「库洛洛」清剿异端的说法，颇感兴趣，顺藤摸瓜查了所谓的圣堂教会，一无所获。 他看得透彻，心知对方绝不像表面上精明得世俗。 东京计划的失败归咎于对方找合作者的眼光太差，以及缺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至于涩泽龙彦？一个好骗的老实人，放在人前的棋子而已。 老实人对费奥多尔最大的作用——吸引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等组织的注意力。 【你相信神明倾听人世，回应信徒的愿望吗？——索尼娅*】 费奥多尔发消息给他的网友。 【索尼娅想许愿吗？——转校生*】 月见里菻玩味地勾了勾唇角，对方的话必然不可能看表面，他猜测费奥多尔暗示他追溯「书」的根源。 不巧，他的世界观下也有许愿机。 【想实现一个愿望[猫咪犹豫.jpg]——索尼娅】 【太困难的愿望只能向圣杯许愿了。——转校生】 月见里菻开玩笑道。 「圣杯？」 传说中耶稣拿起过的杯子吗？大众说法中，喝下圣杯盛过的水将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至于圣杯能实现愿望…… 费奥多尔得到意外的回答，陷入沉思。 他摸不准对方已经知道了「书」的存在，还是单纯的调侃……不过听上去，另有可能。 【岂不是要去西班牙博物馆偷圣杯？——索尼娅】费奥多尔顺势回答。 【先成为魔术师吧。——转校生】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月见里菻放下手机。 走出公寓，坐在墙上的三花猫一跃跳到他的脑袋上。 月见里菻小心地用荒霸吐护住三花猫，来到约定的地点。 见到了应聘的家庭教师——森鸥外。 难得脱下白大褂，森鸥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一副入不敷出的模样。 他讪讪笑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弯了弯腰，却仅仅象徵性弯下一点角度。 「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没人照顾，只能带过来，希望中原君不要介意。」 黑色卷藻发的瘦弱太宰治乖乖地弯起双眼，白袜裹着细瘦过分的小腿在儿童椅上晃荡，却带着一种明显的违和感。 仔细一看，他眼底深处藏不住对男人的恐惧，肢体语言不自觉诉说着抗拒。 加上他衣服下偶尔露出的层层绷带…… 很容易叫人联想到看起来老实的黑髮男人私底下会是什么人。 但——仅仅针对正常人而言。 于是，森鸥外纵容了太宰治赶客的小花招，并且准备的应对之策，一大一小全打了水漂。 赭发男人对异常视而不见，一脸自然落座，点了两杯咖啡、两杯牛奶。 一杯给小猫咪。 太宰治桌底翘起的小脚一僵。 不对，根据情报侧写，中原中也应该是个老好人才对……竟意外地冷漠。 他的小脑袋里拐过无数猜想，最后迅速做了改变。 「森先生，我相信你的知识与能力。」但对你的教学方式保留意见。 月见里菻礼貌但疏离。 三花猫看着故意打扮糟心的徒弟，忍不住从月见里菻迈着优雅的猫步，仗着猫猫身份横穿走过桌面，尾巴一扫拐过森鸥外的侧脸。 森鸥外笨拙地偏了偏头，没躲开。 太宰治眼里写满了幸灾乐祸。 月见里菻作为表面上的猫咪主人，没有道歉，只轻轻点了点三花猫的额头。 然后转头把温牛奶放在三花猫跟前。 简直变相鼓励了三花猫的举动。 太宰治见森鸥外吃瘪，吃吃吃笑得合不拢嘴。 他单方面宣布，暂时放弃整蛊「中原中也」的计划。 「额、请问中原君能否接受我带上太宰……毕竟把自家小孩放着不管怎么说有点……」森鸥外尴尬地笑了一声，挠挠脸颊。 虽然这是夏目老师写信钦点接触的对象，但森鸥外没有真要当小屁孩家庭教师的意思。 如果月见里菻真心实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依对方的武力值，三刻构想恐怕延后不少，不过若是能把人拉过来…… 森鸥外在心底打着小算盘。 这个拉过来自然不是指拉到三刻构想中，而是港口黑手党，未来由他的港口黑手党。 他完全没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一般人听到森鸥外冒犯的回答，没有甩脸而去算好修养了。 月见里菻反其道而行之，「那就麻烦森先生试讲一周了。」 在他物色到优秀的家庭教师之前。 第27章 第 27 章 森欧外沉默了一秒, 言不由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见里菻敛下些微笑意，扣住黑色礼帽起身, 风划出一道弧度扫过椅背。 三花猫瞅准时机跳到他肩头, 跺了跺爪。 森鸥外慢慢悠悠, 不情不愿站起来。 太宰治倒颇为积极，小跳从儿童椅下来，哼着歌走在前方。 三人一猫结伴回公寓的路上, 森鸥外装得敦厚，像是架不住好奇心, 问道：「冒昧请问一下，中原君是黑手党吗？」 月见里菻眼神还没投过去, 森鸥外微躬着背摆摆手, 打哈哈，「抱歉抱歉没有冒犯中原君的意思，只是印象中的黑手党都穿着一身黑衣……」 第49页 三花猫低头用爪子抹了一把脸, 别过头不想看到糟心的徒弟。 月见里菻没把他的表演放在心上，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森鸥外轻嘆了一声, 「真好, 中原先生是很厉害的黑手党。不像我入不敷出，养小孩真难啊——」 「……」 你想通过我成为医师可以直说。 月见里菻恐怕太直接，引得森鸥外当下放慢接近的脚步，便换了个说法。 「森先生也想成为黑手党吗？」 太宰治眯了眯眼，眼角轻扬。 好奇怪，明明不是热心的人, 却每次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释放信号。 是他的伪装吗？ 森鸥外同样觉得事有蹊跷。 他推脱道：「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当黑手党呢？」 月见里菻索性摸出小鱼干餵三花猫, 不再回復。 不愧是剧本家, 一步简单的接触生生你来我往好几回合，才能堪堪教对方心里略有定数。 「中也？悠仁？」他推开公寓门，住进来没几天，公寓里满满都是小孩的生活痕迹。 游戏光碟叠放在电视旁，一些拆了又拼不回去的高达模型零零碎碎放在桌上。 太宰治看了眼七零八落，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的男孩玩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不会要和一个笨蛋相处吧？ 坑森先生果然要付出代价。 听到声音，粉色小脑袋首先从房间门缝里钻出来，欢唿道：「中原中原！」 虎杖悠仁小跑着冲到客厅，发现有两个陌生人急急剎住车，往月见里菻身后钻，不好意思挠挠头。 「哥哥。」中原中也冷色调的双眸扫过森鸥外和太宰治，单单向月见里菻打了招唿。 「森鸥外，中也试用期的家庭教师。」月见里菻介绍道。 森鸥外眼神轻闪，两个人竟然同名，且都有一种浓浓的割裂感。 他下意识从阴谋论的角度考虑，其中一个是克隆体，或者说两者皆是？ 「请问小中原君的课程进度是……」森鸥外燃起好奇心。 「零。」中原中也抱着胸摆出十足抗拒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森鸥外身边的黑髮孩子，他就忍不住暴躁。 「真的是笨蛋诶。」太宰治小声嘀咕。 「喂，你这个傢伙！」中原中也沉下脸，污浊随心情隐隐动作。 森鸥外和太宰治不约而同瞳孔微缩，他们注意到中原中也周边的家具飘起极小的距离，随着他接过月见里菻倒的水，家具回到原地。 连异能力也能克隆？ 森鸥外对他们背后的实验室升起浓重的好奇心。 如果能藉此打造成一支能完全由他控制的军队…… 太宰治的脑迴路比森鸥外更跳跃一步，他基本认定两个中原都是实验室产物。 双眸转向粉发的小孩，那么这个呢，也是哪个培养皿里蹦出来的傢伙吗？ 「交给你了，中也。」月见里菻对中原中也说道，「织田今天加班，我去接敦。」 森鸥外隐晦觉得他被其他人无视了，包括太宰治。 // 下午两点，中岛敦放学的时间。 幼稚园的队列里却没有某只白髮小老虎的身影。 月见里菻看了眼表，打开手机，点开与索尼娅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费奥多尔的对话框。 【全部欲望暴露的世界是否极为丑恶？——索尼娅】 暗示早已给出，既然如此—— 额头纹着深色十字架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 他选择应战。 「库洛洛」戴上表象温和的面具，向幼稚园老师走去。 「请问小姐，敦被谁接走了吗？」月见里菻唇角勾起微笑。 老师抬头，在俊美和煦的青年专注的眼神下两颊微红，她不自在地低头挽了挽耳边的发。 「敦被他的叔叔接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月见里菻礼貌地点点头。 果然是涩泽龙彦。 费奥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伸到港口黑手党之中，用琐碎的任务拖住织田作之助。 如果无人察觉，不论是中岛敦化为异能力结晶，抑或涩泽龙彦死去，对俄罗斯人有益无害，还顺道试探了「库洛洛」的真面目，一石三鸟。 会在哪儿呢？ 月见里菻扫了一遍两人的聊天记录，心下有了决断。 一所破败教堂。 中岛敦眼眶微红强忍着泪，看着白髮男人眼中遮掩不住的癫狂瑟瑟发抖。 涩泽龙彦调整电流大小，拿起电击器试验性扎向中岛敦。 小幅度的电流窜过全身，不痛但预兆了之后的酷刑，中岛敦盈着的泪珠一下子掉了下来，打湿领口。 他想起院长的禁闭室，漆黑看不到尽头。 然而这次，中岛敦没有抱膝蜷缩成一团，咬牙忍受。 「不要！」他的双眼隐隐变成竖瞳，小小的虎牙冒出尖尖。 涩泽龙彦透过他的躯体看到灿烂夺目的异能力结晶，愈发兴奋。 「哈、就是这样，引导所有欲望的异能力，真美——」 他不自觉松开手，仪器砸落桌台滚到脚下，无人在意。 涩泽龙彦向「月下兽」探出手掌，却被中岛敦一口狠狠咬住虎口。 第50页 中岛敦直勾勾盯着他，眼尾泪花若隐若现，眼神却毫不动摇。 涩泽龙彦冷下脸，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松嘴。 另一只手握住中岛敦细小的喉咙，小孩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唿吸宛如风箱般粗重。 「咳咳、咳……」中岛敦艰难地眨眼，他听到老虎在咆哮，身体隐隐有变异的迹象。 他瞥见涩泽龙彦血红色的眼愈发放光，仿佛正等着月下兽显现。 光华渐渐暗下去，中岛敦凭直觉压抑下放任异能的冲动。 勐然间，他想起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埃。 一开始，中岛敦试图和埃沟通，却基本没有回应。 小孩仍旧将埃当做一个独立人格，就像他的异能老虎一样。 「接纳他们的存在，与他们共存。」 按着织田作之助说的，中岛敦时不时与埃分享喜悦，自言自语看上去颇为奇怪也不介意。 「拜託你、」中岛敦在心里轻声唿唤埃，「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他隐约感受到了来自埃的回应，却不真切。 「埃……」 中岛敦坚持不懈唿唤着，终于，埃睁开中岛敦的左眼。 无法定义的黑色眼睛紧紧逼视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的表情凝固了，他完美无瑕的碧玉上多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小黑点。 该死的瑕疵！ 手愤怒得颤抖，他的指尖几乎戳进中岛敦黑色的左眼。 「给、给我、眼睛——」埃借中岛敦的口发出强求。 涩泽龙彦愣了愣，费奥多尔可没有告诉他埃的完整情报。 他只知道，横滨曾出现过据说能实现愿望的东西。 尔后被咒术界的人证实，只是一个诅咒而已。 「给我眼——睛——」埃发出第二次强求。 不祥的预感笼罩涩泽龙彦，但他无法割捨他的美玉，中岛敦身上那闪着无与伦比光彩的异能力。 唇瓣有些干涩，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 涩泽龙彦知道不能任由占据中岛敦身体的东西继续下去，但要怎么…… 他的眼神滑向电流的指针，唇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涩泽龙彦将指针拨到最右边，最大电流。 他眼里闪着奇诡的光芒，只要能逼出中岛敦体内的异能力结晶—— 他捡起掉到地上的仪器，一寸一寸向中岛敦探去。 吱呀——陈旧腐朽的大门不堪重负，缓缓推开，泄露几缕白光。 中岛敦拼命转动右边瞳孔，视线朝来人够去，期许看到熟悉的面孔。 身着黑色教袍的男人一步一步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扬起的尘埃化为天光笼罩下的精灵，在他身边起舞。 「杀死中岛敦，埃将彻底占据他的身躯，你无法停止强求，也得不到月下兽。」 黑髮男人的嗓音如淙淙溪水。 不是织田，不是中原先生……中岛敦眼神黯了下去。 「给我眼睛——」埃发出第三次强求。 涩泽龙彦僵硬转过头去，定定地注视着他，未置一词。 「生命的最后十秒。」面对涩泽龙彦，月见里菻少了循循善诱的耐心。 大家都不是好东西，自然没必要披上伪善的皮。 皮鞋踏在开裂的地板上。 滴答、滴答，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月见里菻简单粗暴威胁他：「你唯一的选择——与我结契。」 涩泽龙彦扯了扯嘴角，二选一才叫选择，他无路可走。 「我同意。」 「很好。」 【任务二、继承人涩泽龙彦已绑定，角色状态已更新。「盗贼的极意」已解锁。】 「库洛洛」轻抬右手，古朴厚重的书页在彩色玻璃的透光下格外神圣庄重。 「我名库洛洛。」 涩泽龙彦眼神闪烁，他听过这个名字，从费奥多尔那儿。 「圣堂教会的人。」他低低道。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10%，角色状态已更新。解锁能力「瞬间移动」。】 意外之喜。 月见里菻半是遗憾，原本他还打算把人从窗外丢出去，以达到迅速远离埃的目的呢。 「打断强求只有一种方法。」 月见里菻弯腰，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解开中岛敦的拘束绳。 「远离埃则强求中止，直到你再次与中岛敦见面为止。」 月见里菻话音落下，涩泽龙彦出现在告解室中。 黑髮男人将小跑着离开的中岛敦抛之脑后，反而伸手推开告解室的门，看向坐在神父位置喝茶的费奥多尔。 「你说呢，我的索尼娅？」 第28章 第 28 章 费奥多尔眼眸轻抬, 葡萄红的双瞳溺了陈酒。苍白的手指勾着杯柄，陶瓷的底清脆一声，磕上托盘。 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在狭小的告解室迴荡。 「令人惊喜, 库洛洛。」 这句是实话, 毕竟情报里的「库洛洛」行事更趋于保守，没想到一照面竟如此果决。 面前的黑髮男人究竟有没有料到埃的暴起和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呢？ 不好说。 明明是他的局, 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是谁钻进了谁的套。 费奥多尔站起来，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大衣，哥萨克帽垂下两边将他瘦削的面庞裹了一半。 第51页 「请允许我回答索尼娅小姐的问题。」月见里菻阖上木门。 「欲望交织成人, 人生而丑恶。请转告索尼娅小姐，世界本就丑陋, 无关其他。」 费奥多尔手边的将棋棋盘上，扁平的木质棋子中突兀立着西洋棋的王后。 只见他食指屈起，将王后弹到棋盘外, 玉质的王后出现几道裂缝。 「她说，创世神也会疏忽, 对人类来说，有些东西太过多余。」费奥多尔托着下巴, 与他玩不存在的第三人小游戏。 「库洛洛」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冷冽，现下却愈发和缓。 两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对上, 挂着如出一辙的虚伪微笑, 一旁的涩泽龙彦一眼看过去竟生出几分相似的错觉。 「我想索尼娅小姐有了想法？」月见里菻扫了一眼棋子王后。 在费奥多尔眼中, 异能力多余；而在他眼中, 所有异常皆多余。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但费奥多尔会像羂索一样轻视他吗？当然不会。 「那么你呢？」费奥多尔反问。 库洛洛在东京的计划虽然算得上失败结局, 但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最关键的是, 双方都想确认两人的计划是否相互冲突。 不论费奥多尔还是「库洛洛」, 自信乃至于自负的他们, 从不会因他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一旦有人挡在计划面前，没有利用价值且造成阻碍，首选绝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气氛还算友善，但两人已在心中衡量，要解决掉对方吗？能解决掉对方吗？ 他们不约而同眼神向涩泽龙彦微微偏移，又瞬间注意到对方的神态变动。 电光火石间，彼此意识到，计划重合了。 如果不能合作，计划的第一步将变成内耗。 「你听过特异点吗？」月见里菻率先开口。 「异能的特异点？」异能特务科才立项研究，「库洛洛」就知道了吗？ 费奥多尔垂下眼睑，敛住神色，不动声色将他的排名往上提了提。 所谓异能的特异点，即多种异能现象之间互相干涉的结果。 如果异能者对自己使用「使触碰对象异能加强」的异能，最终会形成产生巨大能量的特异点。 费奥多尔的确想借用涩泽龙彦形成异能特异点，做个小小的实验。 月见里菻轻笑了一下，教费奥多尔意识到，就像「圣杯」一样，两人话语的指代不同对象。 对方眼里的世界远比异能力架构的横滨更广阔，死屋之鼠无法搜集的情报盲区。 费奥多尔隐去眼底的阴鸷，蜷缩在厚实大衣里的手指忍不住痉挛，他厌恶超出控制的感觉，绝对要调查清楚对方背靠的组织。 见他唇角微微下撇，月见里菻知道剧本组的通病发作了——无法忍受事态「可能」超出掌控。 「不、」果不其然，他唇瓣微张，吐出费奥多尔讨厌的否定词。 「特异点，从正常时间轴中分离出来的异常时间点。选取歷史的关键节点制造特异点，引爆他们以达到焚烧特定人类史的目的*。」 月见里菻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令毫不关心这些的涩泽龙彦也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焚烧人类史。」涩泽龙彦一字一句复述黑髮男人的话。 他眼里忍不住划过荒谬之意。 不是因为对方的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大小而感到荒谬，单单对月见里菻的想法——惊世骇俗。 费奥多尔与涩泽龙彦相反，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从根源毁去异端的存在，牺牲一小部分为代价。」 「异端不过是滚滚车轮下碾过的蝼蚁，微不足道。」谈及此，黑髮男人愉悦极了，笑容真了一分。 「从而迎来新世界。」费奥多尔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极具诱惑力，尽管他并不十分认同。 他在考虑是否给予月见里菻些许支持。 「关于『异能的特异点』，我倒是有一点头绪。」月见里菻透露一部分情报，反正都是卖自己。 「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队中，有创造特异点的另一块拼图。」 他没说明「中原中也」能单独创造特异点。 「「中原中也」。」费奥多尔笃定地报出名字。 这不是个好搞定的人。 既不遵循普通逻辑思考方式，又常常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怀有少许居高临下的悲悯。 全无弱点，除了他照拂过的几个孩子。 费奥多尔心念一动，东京事变之后，他搜集过几根诅咒之王的手指，或许有机会派上用场…… 「他的力量并非没有限制，只需一个契机。创造特异点的契机。」 月见里菻话音刚落，费奥多尔瞭然，他们需要涩泽龙彦的异能「龙彦之间」补全另一块拼图。 「我知道了。」费奥多尔初步判断，两人想尝试的道路不同，但起始阶段相同，至于通往哪个岔口——各凭本事。 死屋之鼠在横滨潜伏多年，加上这座城市格外排外。 费奥多尔十分确信近期除了中原中也和库洛洛，没有别的势力介入。也就是说，圣堂教会一时间无法渗入横滨。 他不介意给对方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或许我有荣幸帮上一点小忙，见证歷史？」费奥多尔偏头。 「你似乎不太了解异能力。」 第52页 「的确——」月见里菻从善如流。 「死屋之鼠能为你提供需要的情报。」通过对方查询过的情报，费奥多尔也能掌握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却之不恭。」月见里菻与费奥多尔暂时达成一致。 他自然明白这桩交易的实质，至于泄露的情报真假与多少，还是那句话——各凭本事。 离开之时，涩泽龙彦拦下他问道：「你说的结契……」 月见里菻锋利的眼尾轻挑，「骗你的，一个小玩笑而已。」 说罢，便略过他推门离开。 有费奥多尔在，任务二与涩泽龙彦关系不大。 毕竟后者的信息源由死屋之鼠提供，只要费奥多尔信了，那么涩泽龙彦也信了。 「他骗你的。」费奥多尔搭上老实人的肩膀，否认了月见里菻的话。 结契必然有意义，否则没有存在必要，他们这种人可不会做无用功。 恐怕与他对方召唤出来的书有某种联繫。 费奥多尔脑中浮现「盗贼的极意」的封面，一个手印。 如此显眼，简直就像伊甸园的苹果，等人上钩……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把手按在他的封面上。」费奥多尔说道。 「嗯。」涩泽龙彦应了一声，满心满眼都是跑走的收藏品，「如果不能见面，我该怎么取出中岛敦的异能力结晶？」 「分离他们。」 // 「中原中也」在巷口搂住仓皇跑出来的中岛敦，小孩捡回自己的手机忙给紧急联繫人拨电话。 电话刚响铃几秒，中原先生像魔法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中原先生呜呜呜……」见到熟悉的大人，中岛敦的眼泪开了闸，哗哗流下。 他钻到月见里菻怀里嚎啕大哭，哭到一半觉得丢脸不肯抬起头来。 幸好赶上了。 瞬移出来紧急切号的月见里菻庆幸。 见小孩哭了半天不想说，他照顾小孩的心情没有问下去，最主要他清楚罪魁祸首是谁。 轻轻按住中岛敦的小脑袋，月见里菻安慰道：「我和织田说，今天不吃辣咖喱。」 「真的吗！」中岛敦鼻尖还泛着红，听了他的话勐然昂起头，差点撞到月见里菻的下巴。 「嗯。」他从兜里摸出两颗糖果，抓过小孩的手塞进掌心。 中岛敦吸了吸鼻子，低头看到他的衣领被眼泪打湿了一片，又不好意思起来，磨磨蹭蹭趴在他的颈侧不肯抬头。 好一会儿，中岛敦才鼓起勇气对月见里菻小声央求道：「中原先生能不能不要告诉织田。」 织田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他不想让织田担心。 「好。」 出乎意料，青年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多问。 「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叫它出来。」月见里菻叮嘱。 中岛敦点了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埃。 中岛敦回去后，多了一个小萝蔔头推着儿童椅坐到中原中也的书桌旁。 幸好书桌买的够大，坐一大四小不嫌拥挤。 森鸥外见又多了个小孩，脸上的痛苦面具加深一层。 他喜欢未成年没有错，但仅限萝莉。 「麻烦森先生了。」月见里菻出门遇到同样放学回来的伏黑惠，顺便把人也带回了家。 森鸥外只想逃跑，此刻就算应付五个太宰治也比一群小孩来得快乐。 太宰治同样恹恹的，他原以为能好好捉弄一下中原中也，结果虎杖悠仁总能精准地打断他的施法。 最讨厌直觉系了！太宰治忿忿想到。 //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月见里菻要求与老首领单独会面，多疑的老首领留下了现任情报部门负责人间贯一。 月见里菻依旧一副冷淡面孔，看得老首领格外安心。 一个甚少社交，从不拉帮结派，只对钱和自家小鬼在意的强力手下。 一柄好用的刀。 「引导所有人慾望的异能者的确存在，追查过程中，对方暴露的消息让我断定港口黑手党内部出了叛徒。」月见里菻道。 老首领最怕手下的人有异心，瞬间脸色阴沉。 「异能者名为涩泽龙彦。」 第29章 第 29 章 老首领眼神掺杂了几分贪婪, 「他异能的具体情况，你打探到情报了吗？」 「反异能类型的异能者。」月见里菻挑着透露了一点情报，说了约等于没说。 「怪不得……」这类异能者通常极为难缠, 老首领衡量利益与风险。 「我要你活捉他。」老首领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那可是「书」, 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且不说现在的横滨, 港口黑手党几乎一家独大；官方对黑手党的态度也颇为暧昧。 有了月见里菻这个顶层战力, 再没谁比他更有资格拿到「书」。 至于面前表□□不关己的青年，得想个办法控制住他才行。 老首领暗道，就从他家的小鬼下手吧。 「中原先生, 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此言一出, 间贯一瞳孔紧缩, 立刻察觉到青年周围的气势变了。 对方的神色依旧漫不经心, 但余光单是略过间贯一，便夺去他全部心神。 冷汗从间贯一额头滑下, 他不自觉屏住唿吸, 命运的线被随手拽住，他只能徒劳等待神明判决。 第53页 「是的。」 瞥了一眼老首领，月见里菻暂时决定物尽其用, 同时把三刻构想提上日程。 随青年话音落下, 间贯一隐秘唿出一口浊气, 青年为何改变念头他无从得知, 但他知道老首领活不久了。 间贯一心念一动, 他与尾崎红叶的恋情、或许…… 「港口黑手党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核心人员的家人, 日后事态严峻起来, 恐怕中原先生没办法抽出时间, 港口黑手党随时为那孩子留着一间安全屋。」 人是健忘的, 老首领已然没了初见月见里菻时的怯意，反而试探对方的底线，妄图彻底掌控这柄利器。 而如果月见里菻不同意，那么他只能在关键时候推人出去挡枪了。 老首领眼底全是阴狠。 「自然。」月见里菻略略抬了抬帽檐，没有直接否认他的提议。 老首领十分满意，自负地以为青年做出了让步，全然不知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前，月见里菻的被一个冒失的人撞了肩膀，走出大楼，他在口袋里摸到一张名片，印着间贯一的名字和私人电话。 如果他没记错，目前情报部门的一把手，以及尾崎红叶的恋人似乎都叫间贯一？ // 夏目漱石极为关心月见里菻对自家弟子的印象，据他观察，森鸥外在几个小孩子心中的印象已经降到谷底。 不如说森鸥外压根没有一点威信，连最基本的课堂纪律也维持不了。 当然其中全是好弟子的手笔，不掺一点假。 恨铁不成钢的三花猫从中原家的窗户缝里熘出去，一路找到月见里菻。 他敏锐察觉到向来平静的青年蕴藏着一股怒意。 三花猫倒吸一口凉气，越是心思纯净的人，生气起来愈发狠。 猫猫碰瓷一般躺在月见里菻跟前，喵呜了两声。 荒霸吐缠上小猫，青年蹲下，将小猫引到自己肩头。 三花猫咕熘熘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青年，见他走了好一段路，才后知后觉从兜里摸出小鱼干。 「不知道中也想不想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月见里菻见三花猫渐渐放松下来，冷不防自言自语道。 首领换代到了他嘴里简直与「今晚吃咖喱饭」一样容易。 三花猫脚一滑，啪叽，下巴磕到对方的掌心。 月见里菻眼里划过隐晦笑意。 「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喵喵喵！」他才没有觉得不错！ 夏目漱石深感任重而道远，再这样下去，森鸥外快指望不上了。 他顺着青年的说法转念一想，心「脏」的人，特指森鸥外，虽然夏目漱石能保证森鸥外现在是为这座城市，成了首领之后呢？ 以森鸥外的心智，权势加冕后还有什么做不到？到时候没几个人能掣肘他。 倒是森鸥外带在身边的孩子……夏目漱石机械地咬着小鱼干，如果那孩子成长起来，再走到光明的一面去——就连森鸥外也不得不忌惮几分吧。 太宰治的未来命运尚且不知，但总之，当他无聊地晃着脚，而红髮男人推门而入，太宰治转头的一瞬间，遇上织田作之助的那一刻，系统弹出警告。 【警告，资料库出现异常数据流，非法参数侵入中。 查杀失败一次，查杀失败两次…… 非法参数侵入成功。】 月见里菻顿住脚步，眼神陡然锋利起来。 荒神的力量展现出冰山一角，绯红的能量裹住一人一猫，不过眨眼间，青年已掠到几里开外。 【漏洞修復成功，非法参数无法查询。】 三花猫抬头，青年抿得紧紧的唇角落入异色的猫瞳。 夏目漱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引得青年脸色剧变，但即使在如此暴怒的情况下，他仍不忘护住手中的小猫。 猫瞳眯了眯，夏目漱石开始认真考虑邀请月见里菻参与三刻构想，甚至于代替森鸥外掌控港口黑手党的可能性。 短短几秒，荒霸吐的能量裹挟着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公寓中。 织田作之助愣愣偏头看去，挠了挠头髮，「呃、中原先生？多谢你接了敦回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脱不开身……」 事实上，织田作之助一推开门，就被黑髮小孩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不敢置信、怀疑、绝望、希冀纠集在一起，仿佛从地狱深渊留下一个个血掌印攀上荆棘，却在曙光照亮的一瞬间黯淡，失去希望。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定睛看去，太宰治已经敛下神色。 只有森鸥外渐渐停下的干巴巴讲书声，证明的确发生过什么。 从未有过的感觉慑摄住了森鸥外的心脏，有什么脱开了掌控，而他却无能为力。 「织田织田！」中岛敦从儿童椅上蹦下来，不等织田作之助弯下腰，三下两下爬到他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肩窝。 织田作之助在小孩脑门上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余光里，黑色卷藻头髮的孩子扯了比哭更难看的微笑。 月见里菻顾不上其他人，看到中原中也和虎杖悠仁安然无恙的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中原中也对他的情绪极为敏感，眉眼间瞬间染上煞气，腾地一下站起来。 第54页 随后月见里菻注意到太宰治的异状，剎那间与太宰治惊疑不定的眼神对上。 他是谁？另一个中原中也吗？这个世界的异状是因为他？太宰治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 不、他绝不可能是中原中也。太宰治当即否认了这一可能性。 青年的眼神太特别了，不似人类…… 太宰治透过他钴蓝色的瞳孔，看到了凌驾百万生命之上的漠然。 青年转向旁人时，情绪浮于表象，只是伪装成人类，像一台输入参数的人工智慧，拙劣模仿人类。 在青年的眼神下，太宰治竟有种穿透灵魂的错觉。 朝对方勾起一个乖巧的笑容，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确定青年的身份。 太宰治伪装得八九不离十。 但月见里菻仍旧断定，异变生在太宰治身上。 「中原君，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森鸥外懒得拿出十成十的颓废伪装，按住太宰治的肩膀，起身告辞，且绝口不提下次上课的时间。 「小鬼——」伏黑甚尔难得早回家了一天，没带钥匙开不了门。 他见隔壁门开着，猜到伏黑惠在这里，毫不客气进来叫人。 伏黑甚尔迎面与森鸥外对上，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森鸥外余光瞟了他一眼。 有趣，月见里菻身边，不论孩子还是大人都值得专注。 「家里的钥匙呢？」伏黑甚尔没和主人家打招唿，抱胸站在玄关，问道。 「他是惠的爸爸吗……」虎杖悠仁带上一点迟疑，不敢相信看起来可靠的伏黑惠，家长竟然有一股……额、街熘子的感觉。 明明惠看起来这么正经。 伏黑惠抿着小嘴不情不愿点点头，虎杖悠仁帮他收拾好作业本，自告奋勇，「我帮惠拿回去吧。」 伏黑甚尔看道伏黑惠的表情轻哼一声，这小鬼还敢嫌弃他。 「不麻烦悠仁了，我自己来。」伏黑惠背上小书包，把小伙伴按在座位上，和大家打了声招唿，绕过伏黑甚尔走出去。 三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被虎杖悠仁抱在怀里，不敢挣扎，怕挠伤小朋友。 当晚，月见里菻的书桌上出现了一封特殊的信。 映着朦胧月光，他用刀划开火漆。 【小友可有兴趣加入「三刻构想」？】 // 太宰治全身裹着绷带泡在冷水里。 冰凉的水浸透绷带，像河底的水藻，沉沉缠住他。 他冷得牙齿不断打颤，上下牙咯吱作响，也不肯从浴缸里爬出来。 是梦吗？太宰治问自己。 少年织田作之助和他陌生的眼神，是梦吗？ 太宰治蜷缩得更小只了，幼小的身体下调了阈值，汹涌的情绪逼迫他以牙齿狠狠咬上小臂。 血一滴一滴渗出来，在冷水中盪开，好疼、好冷……不是梦。 太宰治还记得从港口黑手党顶楼一跃而下的感觉，风是柔和的，柔和得托不住他，只是将他推往彼岸花…… 笃笃笃。森鸥外的敲门声打断他飘荡的思绪。 三声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太宰治知道他的导师已经不耐烦了。 哗啦啦，他勐地从水里站起来，唇色冻得青紫，下肢失去知觉，只凭本能支撑着身体。 意识到这个世界拥有全新的可能后，太宰治暗色的瞳孔中绽放出愉悦的光芒。 不管冒牌货「中原中也」到底什么身份，是否持有了书。 他有个再明显不过的弱点——中原中也。 「太宰君。」森鸥外的嗓音穿过薄薄的门缝，「在浴缸里淹死不是一个好方法。」 太宰治冷眼转向门外，少年眼里森鸥外投射在玻璃上的身影显得高大。 「来了，」他顿了顿，久违地喊出，「森先生。」 太宰治不想再当无趣的黑手党首领，他也不允许森鸥外坐上那个位置。 既然冒牌货那么在意中原中也，不如让蛞蝓上好了。 哗——不太结实的门从里边拉开。 太宰治笑得明媚又假，「都怪森先生没有按照约定研制出无痛死亡的药。」 第30章 第 30 章 自天元进狱门疆, 羂索下地狱后，咒术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论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除开某个傢伙擅自离开，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还能生出什么变故。 五条悟随身携带狱门疆, 表面上, 他与夏油杰昔日同窗反目, 后者统领咒灵与诅咒师, 与咒术界对立。 实则两人时不时在东京某个角落小聚, 吐槽愚蠢的诅咒师或顽固的保守派又搞了什么么蛾子。 日子平淡得有些无聊了。 五条悟百无聊赖托着腮，侧头观察隔壁办公室里的七海建人疯狂批文件。 七海建人估计没想到, 在说完「咒术师是狗屎」辞职后, 他又被五条悟高薪从会社里挖角, 兜兜转转回咒术界打工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五条悟解开锁屏，看到信息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凝重起来。 【两面宿傩甦醒了。——夏油杰】 // 入园手续办完后，每天早上，虎杖悠仁背着小书包，和伏黑惠一起手牵手上学。 今天也不例外, 虎杖悠仁跑在前头，拽着伏黑惠不得不跑起来。 「惠，快迟到了，我们跑快点！」虎杖悠仁小脸红扑扑, 急得鼻尖冒出一滴汗。 第55页 「还不是悠仁你又赖床。」 伏黑惠小小年纪初具未来的酷哥风采，板起脸格外唬人, 只可惜被两颊的婴儿肥削了气势。 「抱歉抱歉啦~惠就原谅我嘛。」 虎杖悠仁鼓起腮帮子撒娇道, 琥珀色的双眼在太阳照耀下亮晶晶泛着光。 「真拿你没办法。」伏黑惠老成地感嘆一声。 「快了快了, 只要过了前边的拐角我们就到幼——」转头看向巷口的瞬间, 虎杖悠仁瞳孔紧缩，勐地松开手，用尽力气把伏黑惠推离自己。 「惠，快跑！」 伏黑惠措手不及，懵懵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视线里，只见冰霜凭空出现，极短时间内挟持了虎杖悠仁，冻住粉发男孩席捲离开。 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伏黑惠被虎杖悠仁甩开的手僵硬在半空，他亲眼看着小伙伴因恐惧坠落的晶莹泪珠，在冰霜中冻成一颗小小的不规则冰球，砸在他的掌心。 「悠仁！」伏黑惠紧紧握住手中的泪珠，不敢置信冲过拐角。 袭击者连同虎杖悠仁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色小书包的拉链带开，书落在一地冰霜上，证明刚才不是梦。 伏黑惠呆呆站在原地，掌心的冰块化成水顺着指缝流出。 一瞬间，他脑子闪现过伏黑甚尔被白髮男人带回来时全身裹满绷带的狼狈模样。 【怎么才可以留下爸爸？】伏黑惠曾在电话里询问「五条悟」。 【变强，强者支配弱者。】他记得男人当时的回答。 泪水一颗一颗砸在渐渐消融的冰上，不合时宜的冰霜化作水汽升腾在阳光里，消失殆尽。 伏黑惠拨通了遗忘很久的一个号码——「五条悟」的电话。 「呜呜、五条先生，请问你可以帮帮我吗？悠仁、他被抓走了……」 「……」 五条悟手握「五条悟」的手机，大脑空白了一剎。 他想过是否要破解手机，或许能找到什么信息。 但最终他没那么做，只是抱着隐秘的期待，每隔几天，当手机快没电时插上充电器。 而今天，这个本以为永远沉寂的电话，在「五条悟」离开后第一次响起铃声。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小孩叫自己「五条先生」。 「在原地等我。」五条悟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毕竟他也是「五条先生」不是吗？ 老师一前一后给两个孩子的家长打了电话，不同的是，伏黑甚尔的电话没打通。 「抱歉，」月见里菻向面前的银髮武士解释道，「家里的小孩出了问题。」 福泽谕吉一脸严肃，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赭发青年是夏目老师邀请的同盟，夏目老师没有明说，福泽谕吉将他看作新加入的小师弟，下意识照拂一二。 「需要帮忙吗？」他问道。 月见里菻猜测到或许是两面宿傩的旧部，便顺势应了下来，「之后我家孩子还要拜託福泽先生。」 在两个小孩的上学路上，月见里菻很快找到眼眶微红的伏黑惠。 离小孩还有两三米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一街之隔，是五条悟。 月见里菻手指微动，回忆了一遍后想起「中原中也」与五条悟只有一面之缘。 「惠。」他叫了一声垂着头的小孩。 伏黑惠抬头，小孩子泪腺发达，他的眼眶隐约酸涩，「中原先生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悠仁……」 反而是虎杖悠仁为了保护自己，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抓走了。 他死死咬着唇瓣，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见伏黑惠不安地攥着衣角，月见里菻蹲下，捧起小孩的脸与他平视，「与惠没有关系，悠仁很快就回来了。」 见到赭发青年，五条悟稍稍皱眉，升起微妙敌意。 是他，与那傢伙一同打破世界壁，且熟知另一个世界的人。 五条悟看向拨通电话的小孩。 原来是禅院甚尔的儿子。 咒术界重组后，五条悟的信息源不同以往，由此他才知道「五条悟」自相遇后消失的每一天都在忙什么。 可笑的是，五条家竟然也被羂索渗透了部分，所以五条悟才对六眼与星浆体的关系一无所知。 而五条家的长老们，还真被那傢伙说中了，叛变的毫不犹豫。 发现的那一刻，五条悟二话不说解散了长老会，现在整个五条家由五条悟全权掌控，没人指手画脚。 伏黑惠看到更为熟悉的大人，下意识挣开月见里菻，却在对视的时候发现白髮男人不是他认识的五条先生，尽管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注意到瞬间警惕的伏黑惠，五条悟拿出「五条悟」的手机，在小孩面前晃了晃。 「你要找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伏黑惠垂下长长的睫毛，没说话，不敢去想他话里的深意。 面对陌生人，小孩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向月见里菻。 「中原先生是不是接到了老师的电话？」伏黑惠推断出月见里菻及时赶到的原因。 所以爸爸会来找自己吗？ 伏黑惠眼神闪了闪，朝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伏黑甚尔不会过来。」 月见里菻不好向他解释，伏黑甚尔没兴趣介入咒术界，但花钱又大手大脚，近期在横滨黑市接活。 第56页 毕竟是有前科的咒术师杀手，五条悟也有关注，他正要说明这小傢伙的爹没空，便被赭发青年抢了话头。 五条悟眼罩后的眼睛微眯，青年和伏黑甚尔是什么关系？与「五条悟」还有联繫吗？ 「惠想和我们去接悠仁吗？」月见里菻问道。 伏黑惠敛下眼中的失望神色，握了握小拳头，坚定道：「我想去见悠仁！」 见中原先生向自己伸出手，伏黑惠不太好意思地搂住他的肩膀，被青年抱在怀里。 五条悟一脸莫名其妙，他没猜错的话，这一大一小也不认识对吧？ 怎么伏黑惠对他就这么警戒？ 一定是因为那傢伙给伏黑惠留下的印象不好！肯定不是他的原因。 五条悟轻哼一声。 两人追踪残秽而去，最终在郊区废弃的厂房里找到了罪魁祸首——两面宿傩的旧部，操冰术士里梅。 但他们来晚了一步。 象徵不祥的黑纹不断浮现在虎杖悠仁的皮肤表面，甚至蔓延到了眼下。 二十分钟前。 两面宿傩睁开猩红的双眼。 剎那间，整个横滨市的高等咒灵感觉到了什么，瞬间伏在地上，不约而同朝东郊的方向向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俯首称臣。 「里梅，做得很好、」两面宿傩说着说着止住了声音。 等等，为什么他说话奶声奶气，一眼望去，视野范围也低得吓人。 他两面宿傩什么时候仰视过别人？ 除了熟知诅咒之王秉性，提前跪在地上的里梅，旁边不知所谓敢于俯视两面宿傩的咒灵们死了个干净。 「这具身体……」不等他发表什么高见，两道身影逆光入侵。 两面宿傩略过没有一丝咒力的赭发青年，眼神在五条悟身上顿了顿，「六眼？」 「悠仁！」伏黑惠忍不住从月见里菻怀里探出小半个身体，惊喜地看向小伙伴。 却见「虎杖悠仁」竟然缓缓咧开嘴角，眼里闪着兇狠的光。 「没有女人，就先杀个小孩吧。」 两面宿傩话音还未落地，远古巨神般的威压突兀降临于这片土地，浓重的暗红色能量瞬间笼罩了整片东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威压的源头——被他忽视的赭发青年。 以月见里菻为圆心，方圆十里的地面硬生生下陷。 随着赭发青年一步步走向两面宿傩，承受荒霸吐全部怒意的诅咒之王被迫一寸一寸低下头颅。 无法反抗，无法抵挡。 「不可能……」两面宿傩艰难地支撑起上身，幼童的身体冷汗涔涔。 无差别操控重力的存在……神明？恶鬼？ 一旁的里梅早已在山岳般的重压下狼狈伏在地上，血不断从他嘴里大口大口溢出。 如果不是他只给容器餵了一根手指，如果不是宿傩大人没有恢復完整实力，怎么可能允许青年活到现在！ 空气变得沉重，难以唿吸，里梅双眼血红，他不甘心，他哪能甘心！ 指甲大力下嵌进地面缝隙，泥土脏了他的手指。 里梅听见那个黑髮小孩问道，「悠仁呢？」 是他的疏忽，当时就应该杀了黑髮小子。 里梅讽笑一声，「宿傩大人已经甦醒，容器死了！」 月见里菻没有分给他半点眼神，拍拍伏黑惠的后背安抚道：「无需理会。」 里梅拼尽全力却无法抬头哪怕一度，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转动眼珠，徒劳看着青年的鞋跟消失在视野里，经过自己向宿傩大人走去。 拦下他，为大人争取时间！ 里梅想攥住那该死的脚踝，耗尽所有力气却只动了动指尖。 「啊啊——」在里梅不甘的怒吼中，月见里菻将伏黑惠安安稳稳放在地上。 虎杖悠仁琥珀色双眸重新亮起的瞬间，所有失控浮在空中的东西噼里啪啦坠落。 月见里菻左膝抵在地上，拍掉小孩身上的尘土，眉眼柔和，「欢迎回来，悠仁。」 第31章 第 31 章 虎杖悠仁眼里还有一些迷茫, 「中原、惠……啊，惠你没事吧！」 小孩勐地昂起头, 去探小伙伴的手，然而步伐不稳扑到了月见里菻怀里。 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确定伏黑惠没有受伤，虎杖悠仁双眼一亮。 「惠没事太好啦！」 看着他蠢兮兮的笑容，伏黑惠吸了吸鼻子，「笨蛋……」 「惠？」虎杖悠仁没有听清，灰扑扑的小脸又钻出来, 圆熘熘的眼睛看向他。 「我说悠仁是笨蛋！」伏黑惠自顾自生气。 反而虎杖悠仁被他的反应搞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多谢了。」月见里菻抱着虎杖悠仁站起来，手里还牵了一只。 他无法看到咒术残秽，没有五条悟，恐怕他得把整个横滨底朝天掀一遍才行。 五条悟耸了耸肩, 他可没干什么。 「没记错的话，你叫伏黑惠？」五条悟弯腰看向伏黑惠, 见他小小年纪一脸老成便忍不住逗他, 「我说，请人帮忙都不说声谢谢吗？」 「……谢谢五条先生。」伏黑惠不好意思地补上, 他忘记了。 「哇，是五条先生！」虎杖悠仁看到眼熟的大哥哥, 顾不得晕晕的脑袋, 没仔细分辨, 惊喜地从月见里菻身上跳下来。 「五条先生好久不见！」虎杖悠仁还记得「五条悟」救了自己后, 偶尔会突然出现和他玩，并告诫他绝对不要吃手指一样的东西。 第57页 虎杖悠仁脸颊泛红, 当时他还笑话五条先生, 「悠仁才不会吃脏脏的手指！」, 结果今天被掳走不说，还叫人强硬餵下了手指。 「对不起五条先生，之前错怪你啦——」小孩握住五条悟的一根手指轻轻扯了扯，拖长小奶音撒娇着道歉。 五条悟提前关了无下限好让小孩碰到自己，他垂眸看向宿傩的容器，若有所思。 这个一看就蠢兮兮的，很好骗。 「那你知道身体里多了个怪物会怎么样吗——」五条悟学着他的语气，也拖长音调。 「怪物！」虎杖悠仁惊得瞪大了眼，「是刚刚偷走悠仁身体的东西吗？」 他举高了手臂，向五条悟展示手上的黑色花纹。 五条悟抽了抽嘴角，这小傢伙抓重点能力意外得差，还神经大条。 「小心被抓起……」 不等五条悟吓唬虎杖悠仁，一只手冷不防搭上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去，赭发青年眼睛微微眯起。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他正当着家长的面恐吓人家小孩，他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你不会让我带走他的，对吧。」五条悟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一只手按住虎杖悠仁的脑袋。 「悠仁能控制两面宿傩。」 月见里菻向虎杖悠仁伸出手，小孩已经发现了五条先生不对劲。 胆大的孩子一手牵着靠谱的大人，一边昂头看五条悟试图找不同。 五条悟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 两面宿傩看上去只是在青年的威胁下暂时蛰伏，抓住机会一定会侵占小傢伙的身体。 到时候……不管青年愿不愿意，五条悟只能杀了虎杖悠仁。 「管好你们的人，离他远点。」月见里菻不客气道。 虽然咒术界整合了，但保守派和顽固派不在少数，或者说，五条悟为首的才是少数派。 五条悟嘁了一声，倒也没反驳，。 他清楚一旦让老东西们知道了虎杖悠仁的存在，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无非老花样，死刑罢了。 月见里菻给老师回电请假，带着两个孩子去甜品店坐了会儿，又在街机上看两人菜鸟互啄好几局，临近中午回了家。 他们正好迎面遇上出完任务回来的伏黑甚尔。 黑髮杀手周身隐隐绕着没散尽的煞气，乍一看有些慑人。 「嗯？小鬼？还学会逃学了？」伏黑甚尔叼着烟没有点燃，他不是喜欢抽菸的人，更何况家里有个小屁孩。 伏黑惠还在生闷气他没来找自己，抿着嘴不想搭理他。 伏黑甚尔愣了愣，臭小鬼之前再怎么样至少会回应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 礼貌的虎杖悠仁本想和伏黑爸爸打个招唿，但很显然，他站在伏黑惠这边，于是咽下了话。 伏黑父子暗暗较劲，电梯内一片寂静。 中间人确认任务成功后，买家把钱打进了伏黑甚尔户头。 刺耳的信息震动声响起，伏黑甚尔烦躁地拿出手机查看，这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来电显示为小崽子的老师。 他顿了顿，瞥了眼不怎么打照面的青年，以及他怀里灰头土脸的粉发小孩。 联想到震动整个横滨的暗红能量，伏黑甚尔语气平淡却隐含着危险，「臭小子，你不会被绑架了吧？」 「伏黑叔叔放心，惠超级安全哒！」虎杖悠仁自豪地拍拍胸脯。 「……」伏黑父子同时无语，一个想敲开小伙伴的脑壳好好看看是不是颗榆木脑袋，另一个则是没想到虎杖悠仁自爆得如此之快。 「所以说确实被人盯上了？」禅院还是谁？ 伏黑甚尔敛下眼底的暴戾，他早已打消了卖掉伏黑惠的念头。 禅院惠？难听死了。 出电梯前，月见里菻淡淡地说，「两面宿傩的旧部还在横滨。」 你气不过的话可以去把人找出来挨个削一顿，估计五条悟也正好在忙这事。 伏黑甚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谢了。」 伏黑惠被虎杖悠仁拉着回了家。 小孩绞尽脑汁安慰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的小伙伴：「惠，不用担心我，敦的身体里不是也住了埃吗？」 但埃不会伤害敦。 伏黑惠没有反驳他的好意，「我会好好练咒术，变得很厉害保护悠仁。」 「爸爸说我继承了禅院的……」他皱了皱眉，想不起术式拗口的名字。 「十种影法术。」虎杖悠仁眼下突然冒出一张嘴，「小鬼，你是禅院家的人。」 虎杖悠仁吓得一个激灵，「你、你你怎么还能说话。」 中原中也一脸震惊，腾地站起来揪住虎杖悠仁的脸颊肉，也就是两面宿傩的仅剩的一张嘴。 「悠仁！这鬼东西怎么在你身体里！」 他还以为小孩脸上的花纹是画的，竟然不是？ 虎杖悠仁在中原中也手底下缩成一只鹌鹑，一五一十地向哥哥解释清楚。 中原中也听完，脸色黑得简直像锅底，「不能把这东西弄死吗？」 虎杖悠仁哭丧着脸，「呜……中原先生说等我跟福泽先生好好训练，加入武装侦探社以后，可以完全控制……」 他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名字，「宿傩？」 两面宿傩在赭发小鬼身上闻到了与怪物一样的味道。 第58页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回到生得领域。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连哥哥都没有办法吗？！ 绝对不行，世界上千奇百怪的异能那么多，绝对要找到一种解决掉这东西。 可恶，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中原中也回想起太宰治时不时的骚扰消息，悄悄做了个决定。 等月见里菻与福泽谕吉商量完虎杖悠仁的相关事宜回家，只见中原中也严肃地说，「哥哥，我想加入港口黑手党。」 月见里菻有点意外，是虎杖悠仁的事情刺激了中也吗？ 「中也想保护悠仁吗？」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不仅仅悠仁，还有你。 今天看到月见里菻的第一刻，他敏锐发觉，兄长周身原本收敛极好的异能此刻悄悄逸散，青年不可能注意不到，唯一的解释只有无法控制。 实验的后遗症吗？中原中也拧着眉思考。 夜晚，床头，手机屏幕亮起光。 中原中也伸手一捞，果然，又是烦人青花鱼。 【我比蛞蝓先加入黑手党，你只能当我的狗哟~我指东，你不准往西xd。——青花鱼】 【吵死了，当首领给你看，到时候你才是我的狗！——蛞蝓】 太宰治收到消息，有点意外，什么影响了蛞蝓？ 不管是什么，光凭一条蛞蝓可黑不过森先生，得想个办法拴住森先生，乖乖给港口黑手党当狗。 大半夜地，太宰治越想越兴奋，睡不着索性从床上跳下来，砰砰砰敲森鸥外的房门吵醒里面的人。 「森先生——给我一支安定剂，我改变主意了！」 森鸥外一脸黑线醒来，听清内容恨不得把一箱安定剂塞到他胃里。 太宰治平时撬药箱开锁，什么药剂拿不到，明知道自己和老首领说废话到多晚……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找事。 第二天，一身正装的森鸥外套着白大褂，身边跟着一条小尾巴去见了老首领。 顶层办公室，月见里菻刚带着中原中也过来。 太宰治偷偷朝中原中也做鬼脸挑衅。 火气一下子冒上来，碍于老首领还在跟前说话，中原中也恨恨地磨了磨牙。 「中原君，安排这孩子去间贯一手下，那里最安全。」也最严密，好监控。 老首领假惺惺地说道。 太宰治乖巧地缩在森鸥外身边，眼神里翻滚着粘稠的恶意。 上上辈子老首领三年后死于手术刀下，而按照现在的情况，老东西连今年都活不过。 他眼尾扫过身边装得谦逊的森鸥外，森先生习惯在十拿九稳时下手，但「中原中也」可不一定。 如果蛞蝓陷入什么险境，冒牌货直接暴走炸了整个港口黑手党都有可能。 糟糕，听起来很有趣。 太宰治有点蠢蠢欲动。 「横滨出现多起异能力者自杀事件，应该为涩泽龙彦所犯，这件事麻烦中原君了。」 听到老首领的话，太宰治眼神一暗，又是不同的走向。 涩泽龙彦原本应该在死屋之鼠提供情报后，死于尚在福利院的中岛敦手下，异能力分离忘却死亡的事实。 森鸥外上位后，分离后的异能力再次现身引发龙头战争销声匿迹，而现在中岛敦被织田作之助照顾着，涩泽龙彦必然无法得手…… 所以眼下的横滨中，还藏了一窝俄罗斯人的死老鼠。 上一次，涩泽龙彦与中原中也的异能相斥形成异能的特异点，最终还是由中原中也解决。 那么这次呢？是否会形成特异点？兜底的人又是谁？ 太宰治看向冒牌货，再加上书极有可能在对方手里…… 要杀掉试试看吗？ 第32章 第 32 章 迷雾笼罩横滨前夜。 「库洛洛」敲开涩泽龙彦的屋门, 后者对他的到来有所心理准备。 「契约的内容？」涩泽龙彦兴致缺缺。 「你的异能力很有趣，」月见里菻避开他的话题，话语间像是关注了对方很久, 「异能力是精神的外化, 它告诉我，你与我是同一类人。」 涩泽龙彦垂下长长的睫毛, 漫不经心地拨动一枚浅蓝色的结晶, 「是吗？」 月见里菻从他指尖勾走蓝色结晶，捏在两指之间。 「唯一应该收藏在这里的异能力不在的话，不管收集了多少都毫无意义。*」话音落下,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他指尖的晶体碎了一地。 猩红的眼睛从渐渐消散的结晶转向黑髮男人, 涩泽龙彦感受到了冒犯, 尽管这个异能结晶并不为他所喜, 尽管对方一语中的。 「你打算怎么做？」「库洛洛」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我猜猜，以『龙彦之间』笼罩整个横滨？」 「异能都将进入我的收藏室, 你没有焚烧人类史的必要了。」涩泽龙彦不意外月见里菻知道自己的异能力, 以为他对计划有异议。 只见黑髮男人摇了摇头，眉眼间染上一点乏味：「你是计划的执行者, 其中的一环，却不是计划的制定者。」 涩泽龙彦皱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计划明明由他一人制定…… 「他操纵了你的所见所闻, 自然操纵了你的思想。」月见里菻看到他眼中带上一丝警戒, 继续道, 「要打个赌吗, 作为契约？」 涩泽龙彦知道他指的是费奥多尔，俄罗斯人不可尽信，「库洛洛」更是，黑髮男人的初印象过于侵略性。 第59页 说到底，费奥多尔与「库洛洛」的博弈，与他何干？ 「赌约内容？」涩泽龙彦问道。 见他终于转移了注意力，月见里菻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我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而这正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黑瞳与红眸对视，「『龙彦之间』剥离异能力化为结晶，它们是你的藏品；而我的藏品——」 「盗贼的极意」悄无声息浮现在空中，「是异能本身。」 涩泽龙彦盯着悬浮的书，目不转睛。 翻开「盗贼的极意」无需额外的动作，但月见里菻将手按在封面的手印上，大约几秒后，书像是解了锁一样缓缓翻开。 「我收藏了许多有趣的能力。」他顿了顿，「不过可惜，原主人死后便会失效。」 月见里菻话语间眼尾微挑，显出几分愉悦，像展示藏品的收藏家，细数自己的战利品。 与自己同类型的异能力者。 涩泽龙彦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龙彦之间的结晶是什么模样，但现在有了一种可能——将「库洛洛」变成自己的藏品。 注意到他眼神闪烁，月见里菻合上书页，「盗贼的极意」消失在涩泽龙彦视野里。 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我的赌约，费奥多尔不会允许你得到『月下兽』，且他的计划中，你的所有价值只到创造出特异点为止。」 月见里菻话锋一转。 「不可能。」涩泽龙彦沉下脸，怒火燃烧在他眼中显得熠熠生辉。 死屋之鼠给他提供了多年的情报，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捅他一刀？ 「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件藏品。」月见里菻注视着他的双眼，语带赞嘆。 「窟卢塔族人情绪激动时，瞳孔会变成绯红色。福马林里的火红眼……很美。」 涩泽龙彦定定地看着他，穿透他俊美的皮相看到内里。 一个纯淬邪恶的灵魂，死后必将坠入地狱。 月见里菻握住他的手腕，涩泽龙彦的手比「库洛洛」的苍白许多，修剪圆润的指甲将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衬的易碎，像是水晶棺中的艺术品。 月见里菻牵引着他冰凉的手指，最终缓缓抵上自己的喉咙。 只要涩泽龙彦稍稍用力，手底下汩汩跳动的血脉将被阻隔，断裂。 黑髮男人的眼睛里全是蛊惑，教堂的彩色玻璃仿佛烙印在他瞳孔里，他的眼神光怪陆离。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涩泽龙彦摩挲着他的脖颈，不免想像这个男人的灵魂会是什么颜色。 和他的瞳孔一样，是纯黑吗？ 黑曜石也很美丽—— 「这是你唯一一次逃离费奥多尔的机会。」明明将要害主动递到涩泽龙彦手下，月见里菻语气依旧强势。 【目标对测试员信任度百分之二十，解锁能力「转校生」。】 转校生——右手触碰他人，对方就会变为自己的外貌；用左手触碰自己则会转变为对方的外貌。若用双手触碰，自己和对方会在一瞬间互换样貌姿态。* 良久，涩泽龙彦轻轻挣开月见里菻的手，「我赌了。」 「赌注呢？」他问道。 「双方的异能力。」月见里菻再次召唤出「盗贼的极意」，附在掌印上，书缓缓翻到转校生那一面。 「让游戏有趣一点如何？」 只见月见里菻的左手触碰自己的同时，右手碰上涩泽龙彦。 瞬间，两人身份转变。涩泽龙彦一头白髮缓缓沾染上深渊的颜色，面容也随之改变。 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眼前…… 颇为新奇的体验。涩泽龙彦想到。 「这个能力只改变容貌。」月见里菻收起「盗贼的极意」。 「开始吧。」 // 白雾笼罩横滨，黑夜蠢蠢欲动。 「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从情报部门的办公室小窗向外望去，前一秒大亮的天光，下一秒可见程度降到五十米。 间贯一把人安排给了尾崎红叶照顾。 此刻，尾崎红叶眉头微皱，与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据点稍作联繫。 「导致异能力者自杀的白雾已经覆盖全横滨，普通人通通消失在雾里……」 话音未落，金色夜叉不受控制现身，朝尾崎红叶狠狠砍去。 她灵敏向后一跳，整张实木桌从中间断裂开来，桌上的文件哗哗飘了一地。 「红叶姐！这是什么？」中原中也反手抽出挂在墙上的武士刀，举刀对准飘在半空的异能力。 「小心！让开！」尾崎红叶从袖里抽出一柄小刀，叮叮噹噹快速挡掉几次攻击。 她知道中原中也不简单，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金色夜叉，妾身的异能力。」尾崎红叶解释道。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所谓的异能力者自杀，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们被自己外化的异能力杀死了。 等等，敌人的目标他记得是……中岛敦！ 中原中也如当头棒喝，这个点织田作之助没下班，但是中岛敦、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已经放学了。 「红叶姐，我要回去！」中原中也顾不上自己异能力为什么没有外化，环视一周。 金色夜叉挡在门口，他索性直接撞破玻璃，跳出大厦。 以污浊控制重力安快速落在地上。 「中也！」尾崎红叶一惊，没料到他如此果决。 第60页 一个晃神，金色夜叉趁机一刀噼过来，尾崎红叶惊险地侧头，侧脸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她眼神暗了下去，「既然是妾身的异能力……」她不退反进攻了上去，「就乖乖回到妾身身体中！」 白雾围绕着中原中也，却怎么也无法分离出异能力，一波又一波的白雾纠集起来围绕在中原中也身边，企图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滚开！」污浊沖天而起，成功破开一片雾气。 朝家的方向而去，自己家的门开着，而隔壁的房门破了个粗犷的大洞，撞开的半扇门摇摇欲坠，挂在墙上。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屋内没有任何一个孩子的踪影。 中原中也一路追着野兽破坏的痕迹而去，终于在擂钵街附近的拐角看到了正在对峙的几人。 中岛敦脸上身上有一些老虎的抓痕，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虽然没有异能力，却不是普通人，没有被白雾吞噬，在中岛敦身边一起与白虎周旋，身上也有几道痕迹。 体型硕大的白虎压低了前身，不断朝几个小孩子咆哮低吼。 第33章 第 33 章 「该死。」缠绕在中原中也周身的污浊愈发显眼, 几乎凝成实质。 白虎对中原中也的敌意远大于几个孩子，虎尾勐地抽打地面，带起阵阵尘土。 尖利的獠牙警告中原中也, 这是它与中岛敦的战斗, 不容他插手。 「一条蠢蛞蝓。」太宰治丢掉咬了一口的苹果，「呸呸，真难吃。」 他站在阴影里，与视角盲区的黑暗融为一体, 眼见中岛敦不会出事，以及中原中也被牵制后，转身离开。 在众人无暇顾及的地方，人间失格与龙彦之间不断产生排异反应，特异点暗中酝酿。 横滨的雾气随着太宰治的移动不再均衡，有了偏颇。 转过一个拐角，太宰治意识到身后跟了条尾巴。 通过路灯照亮水洼的反光, 他看到白髮闪过，是「涩泽龙彦」。 这是提前发现了？太宰治挑眉，眼神都亮了几分。 不错嘛, 这一世变聪明了。 很快到了他与费奥多尔约定的地点, 眨眼间，太宰治眉间染上几许懵懂神色。 「你来了。」费奥多尔垂眸打量他。 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孩, 但目前太过稚嫩，刚好可以利用。 「白雾能杀了森先生吗？」太宰治昂起头看他, 路灯的白光照在他眼里，衬得瞳孔像廉价玻璃球。 在他没有真正为森鸥外做事打出名号的现在, 年龄与外表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瞧, 他只是释放了一点信号, 俄罗斯人就自动上钩了。 太宰治敛下眼中的淡漠，跟在费奥多尔身后。 「当然可以。」费奥多尔不在意港口黑手党一个小小的医师，所谓许诺，不过是诱骗太宰治的手段而已。 骸塞。 作为横滨白雾的起源地，太宰治的到来彻底点燃了特异点的引子。 丝丝缕缕的雾气形成捲云，而中心点为太宰治。 另一边。 在转校生作用下，外表涩泽龙彦，实则为「库洛洛」，他轻轻按了按耳中的隐形通讯器。 「注意到了吗？特异点正在形成。」 「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仅凭这个无法佐证你的猜测。」涩泽龙彦眉头紧皱，他无法出现在埃的面前，只能躲在暗处观察动态。 中岛敦在污浊的帮助下，已然没了身死的可能。 为什么赭发少年的异能力无法被白雾析出，死屋之鼠没有得到情报吗？ 难道真如「库洛洛」所说，费奥多尔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他得到「月下兽」吗？ 涩泽龙彦动摇了。 「回骸塞见证他的背叛吧。」月见里菻说完，取出耳中的隐形通讯器，捏碎扔到一边。 他推开骸塞的大门，果然，俄罗斯人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一盘红苹果，和一些零星的糖果。 而另一个不该参与进来的人——太宰治，向「涩泽龙彦」弯了弯眼睛。 歷经两世的太宰治不免感嘆命运的神奇。 命运的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接下来是什么呢？太宰治托腮，歪头看向「涩泽龙彦」。 第一世的自己被涩泽龙彦捅了一刀，接着费奥多尔杀死了涩泽龙彦…… 但这一切与十一岁的「太宰治」有什么关系呢？ 涩泽龙彦唯一的作用不过替费奥多尔形成特异点，那之后，他就该死了吧。 至于自己…… 太宰治看了眼糖果，伸手挑了一颗，拆开包装放入嘴里。 令人泛呕的甜腻，与没有新意的毒药混在一起。 估计费奥多尔也没想到顺手下的毒真能派上用场，倒省了他激怒涩泽龙彦去杀太宰治的工夫。 最后一个隐患主动送死，好啦好啦，可以挪开视线了，费佳~ 太宰治晃着小腿，静等着毒发作，在vip坐席专心致志欣赏眼前的一场好戏。 「他是谁？」月见里菻瞥了一眼太宰治，明知故问。 「拥有无效异能力的能力者。」费奥多尔看到他眼底隐隐烦躁，便知「涩泽龙彦」明白了计划失败的事。 但失败的只是对方的计划而已。 「涩泽龙彦」双眼因愤怒而绯红，「中原中也的异能无法析出，中岛敦还活着。」 第61页 「死屋之鼠情报有误，引导所有异能者欲望的异能不是月下兽。而是他体内的埃，你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中岛敦是通向书的钥匙，费奥多尔不可能让他死在这里，埃的出现误打误撞圆了回去。 他站起来，余光瞥见太宰治因为毒发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但我为你准备了另一份礼物。」费奥多尔注视着从太宰治瘦弱躯体上升起的蓝色结晶，意有所指。 「唯一的藏品不在，不管收集了多少都毫无意义——我会得到月下兽。」月见里菻看向结晶坚持道。 人间失格即将归入龙彦之间时，异变突生。 异能的特异点彻底形成，巨大的风暴捲起阵阵猎风，吹开他的外袍， 月见里菻不由自主被特异点吸引，「那就是……异能的特异点……」他的呢喃飘散在狂风中。 「我现在就告诉你绕过埃，得到月下兽的方法……」见「涩泽龙彦」注意力转移，费奥多尔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是什么？」月见里菻再转过眼，眼中的伪装淡了不少。 算算时间，涩泽龙彦也该到了。 吱呀——骸塞的大门被他真正的主人推开。 外表库洛洛的涩泽龙彦，他的到来，没有引起费奥多尔过多在意。 不如说，「库洛洛」比他预想中到得更晚些。 「是你的——」费奥多尔欺身而上，陡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小刀，扎进「涩泽龙彦」的心口。 「你的死亡，死后便不再受强求束缚，挣脱了循环。」 月见里菻早有预料，抬手挡了挡刀尖，并在一瞬间后仰造成视觉差。小刀仍旧没入他的胸膛，却暗中避开要害。 大量的鲜血一股一股涌出来，渗透了他白色的衣服。 真正的涩泽龙彦在闹剧面前站定，直到此刻，□□裸的真相教他不得不相信，合作多年的俄罗斯人从一开始已背叛了他。 【目标对测试员信任度百分之三十五，解锁能力人类的证明。】 人类的证明——具现出一枚印章，在人偶上印上刻印可以操纵人偶的行动，无法对其下达过于复杂的命令。* 【目标对测试员信任度百分之五十，解锁能力神之左手恶魔之右手。】 神之左手恶魔之右手——左手触摸物体，右手即可复制出完全相同的东西。无法复制生命体，但可以复制出固定不动的生物外型。* 「哈哈——哈哈——」看到解锁的能力，月见里菻笑出了眼泪，张狂的声音扬在风中。 费奥多尔眼中粘稠的恶意汹涌，「你在笑什么？」 只见「涩泽龙彦」放弃般仰面「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举起右臂，指尖微探。 不是祈求，更像等待着什么。 「他救不了你。」费奥多尔冷眼看向一步步踏入风暴的「库洛洛」，撕开他的期望。 无人回应。 「库洛洛」手指触上「涩泽龙彦」的指尖，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库洛洛」的面容如高温下融化的颜料，自上到下褪了个干净，露出涩泽龙彦猩红的瞳孔。 地上的「涩泽龙彦」亦是如此，伪装褪去，「库洛洛」额头的十字直直刺入费奥多尔的视线。 月见里菻用沾着血的手撩起额前的碎发，俊秀的脸染上鲜红，恍若堕天。 「咳咳、费佳，一个小惊喜。」 他随手抹掉咳出来的血，只觉得费奥多尔脸上碎裂的表情无比有趣。 月见里菻撑着自己踉跄起身，经过涩泽龙彦时，他轻声耳语：「我赢了。」 而在三人身后，太宰治咬碎嘴里的解药，鸢色的瞳孔里缀了沉沉冷意。 他是谁？ 第34章 第 34 章 费奥多尔调整过来,恢復一贯的表情，他目睹「库洛洛」脚步不稳地离开，在脑中迅速略过可能出纰漏的地方…… 前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直到最后横插一脚，真是给足了惊喜。 「什么时候？」费奥多尔开口,引开涩泽龙彦的注意力，悄悄发出信号,准备撤离，。 特异点已经形成，总归他的目的达到了。 「昨晚。」涩泽龙彦紧紧盯着他，头一次对费奥多尔的异能力感到好奇,「你的异能结晶是什么颜色？」 他向费奥多尔伸出手，白雾在他手中凝结。 「真遗憾——今天不是时候。」费奥多尔不动声色退向窗边,祸水东引,「因为盟友所以不会对「库洛洛」下手吗？你可不是高尚的人。」 「抓住机会,否则结局大同小异。」 玻璃碎裂，他破窗而出，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下一秒，他自高塔自由落体坠落。 费奥多尔余光瞥到阴影下,「库洛洛」靠着墙艰难站着,身形不稳。 他红色的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搭上自己的计划……愚蠢的选择。 尽管上演的剧目足够精彩,但对方又如何保证，他自以为牢牢掌控的人,实则为慾壑难填的野心家。 我等着你搭上自己,库洛洛。 费奥多尔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涩泽龙彦向碎裂的窗户看去,俄罗斯人自然不可能死在下面。 他转向趴在桌上的太宰治，无效化的异能固然特殊，然而现在他最想得到的，只有黑髮男人的异能。 费奥多尔说得没错，他不是乖乖遵守契约的类型。 第62页 涩泽龙彦想，他会将盗贼的极意摆在月下兽旁边，留作最高规格的收藏品。 那一定很美。 走出骸塞，沿着一路血迹，涩泽龙彦捉到了倒在墙角的「盟友」。 「咳咳、费奥多尔呢？」「库洛洛」咳了几声，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他。 「跑了。」涩泽龙彦在他身边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狼狈的黑髮男人。 「我赢了……」所以按照赌约要将你的异能力交给我。 「库洛洛」的咬字有些生涩，尾音微颤抖碎在风中。 他调整唿吸，召唤出盗贼的极意。 圣典的光芒黯淡，一如他重伤的主人，他将手按在封面上，解锁后书页缓缓翻开。 「没错，你赢了。」涩泽龙彦审视着黑髮男人，谨慎地上前，说着感谢的话却没几分真意，「多谢，让我认清他的真面目。」 「按照赌约，你将获得我的异能力——龙彦之间。」涩泽龙彦蹲下来，扣住黑髮男人的下颌抬起，逼迫他看向自己。 「库洛洛」的双眸过分黑了，像涂装精緻的人偶。 涩泽龙彦注意到他的瞳孔隐约有些涣散，看来俄罗斯人一刀结结实实扎在心脏上，教他受了不轻的伤。 「库洛洛」鸦羽般的睫毛不断颤抖着，微蹙的眉头显示其主人的苦痛。 「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履行我的诺言？」涩泽龙彦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模样，红瞳竟渐渐浸染上愉悦，顺着对方的意思轻声问道。 「咳咳、将手掌……按在空白页上……圣典会自动提取你的信息……」 他断断续续回復，显然失血过多了，艷红的唇褪成惨白。 涩泽龙彦眼中闪过瞭然，结合对方召唤出盗贼的极意后，每次将手按在封面上才解开的举动，猜测封面的掌手印也许为持有人的解锁条件。 等对方如涩泽龙彦预想，手掌按在封面处，他从「库洛洛」手边捡起书，饶有兴致地翻过一页一页收藏，奈何上面的零星记录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如果能将盗贼的极意据为己有…… 涩泽龙彦眼神微闪，看着气息微弱的黑髮男人，为他感到遗憾。 随后，噗呲一声，小刀继着「库洛洛」心脏破开的伤口狠狠捅到底。 「很遗憾，我反悔了。我更想要你的能力。」涩泽龙彦又往里捅了两寸，极致的兴奋与狂热在他眼中绽放。 「库洛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他黑色的瞳仁颤抖着，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涩泽龙彦抽出刀柄后失了力气。 「盗贼的极意」书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合拢掉落在地。 眼看着圣典书缘泛起点点星光，即将消失成一块无用的结晶，涩泽龙彦不免惋惜。 回想起「库洛洛」召唤出每一次盗贼极意后的动作，抱着试探的心态，他准备将手按上封面的掌印。 「……」 腿上传来一丝微弱的拉扯感，涩泽龙彦视线转向黑髮男人。 滚烫的热血从起伏微弱的胸膛伤口处小股小股溢出。 即使如此，涩泽龙彦还是能从他的黑眸里看到明显的拒绝，他在阻止自己。 歪了歪脑袋，在「库洛洛」不甘的眼神中，趁盗贼的极意尚未彻底化作结晶，涩泽龙彦将手严丝合缝贴上封面的掌印。 冰凉的地面上，「库洛洛」的眼珠微微转动。 第三项、让目标将手放在封面的掌印上。 达成。 几秒过后，盗贼的极意停下了逸散过程，恢復些许光芒，并翻过扉页，哗啦啦无风自动。 涩泽龙彦意外地挑眉，难道圣典的归属权已改？ 阴影中，月见里菻抬头看向漫天白雾，勾了勾唇角。 第一项、亲眼看到目标使用能力。 达成。 「它也会成为……骸塞的一颗……结晶吗？」「库洛洛」艰难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自然，今天过后，所有异能力都会化作结晶。而你的异能，我将会放在骸塞最高处，与月下兽一起成为永恆的藏品。」 涩泽龙彦眼里充满了痴迷。 第二项、询问跟对方的念能力有关的问题，并得到对方的回答。 达成。 第四项、所有条件在一小时之内完成。 达成。 剎那间，原本萎靡下去的「盗贼的极意」突然光芒大涨。 书页翻到空白的一面，丝丝缕缕的雾气钻过涩泽龙彦的衣袍，悄无声息裹挟着异能力「龙彦之间」刻入书中新的一页，化作涩泽龙彦看不懂的文字。 一片寂静中，涩泽龙彦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在本该无人的骸塞外一声又一声响起。 他听到那人走过台阶，踏过路灯映照的水洼，水花溅在地面。 涩泽龙彦抬头，看到来人时瞳孔紧缩，他咬着牙念出对方的名字，「库洛洛——」 「不、不可能，你明明……」 月见里菻张开右手，再眨眼，盗贼的极意已然回到他手上。 「我喜欢遵守诺言的人。」黑髮男人绕过涩泽龙彦，弯腰从「库洛洛」胸口拔出那柄小刀。 这柄刀自费奥多尔手中划破「库洛洛」的心脏，又即将回归它最原始的命运。 手指转动，小刀在月见里菻指间飞舞，血甩到涩泽龙彦的衣服上，染红了他的白袍。 第63页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月见里菻心情颇好地解释：「神之左手恶魔之右手，无法复制生命体，但可以复制固定生物外形。」 黑髮男人利落抓住人偶的头髮，向涩泽龙彦展示它与自己全无二致的面孔：「很逼真，不是吗？」 涩泽龙彦没有控制自己的异能，但笼罩横滨的雾气渐渐开始散去，因过于集中注意力，他没察觉到一丝异样。 月见里菻松开手，任由人偶姿势怪异地弓着腰。 「人类的证明，操控盖上章的人偶，但无法操作过于精细的动作。」 话语间，他的指尖撩开人偶后颈的黑髮，一枚印章端端正正敲在上面。 涩泽龙彦神色僵硬，垂着的手紧紧握成拳：「那又如何？」 想要取走他的异能，天方夜谭。 「最后一点，我说了，我喜欢遵守诺言的人。」月见里菻慢悠悠翻着书页，翻到涩泽龙彦翻过的空白一页。 而眼下，上面赫然有了内容！ 涩泽龙彦龇目欲裂，他想到一个可能，令他失去一切的可能—— 瞳孔因过度紧张而缩小，他尝试驱动「龙彦之间」，然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月见里菻指尖轻点书页上的异能力，只见盗贼的极意发出无与伦比的夺目光芒，下一瞬间，整个横滨的白雾疯狂涌入书页，剎那间雾气消失殆尽。 「不错的能力。」他淡淡夸赞。 看着已然一无用处的白髮男人，「库洛洛」抬手，用费奥多尔的小刀干脆划破他的喉咙。 涩泽龙彦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来不及说一句话，徒然倒落在地。 月见里菻松开手，小刀完成自己的使命，叮噹坠落在地。 盗贼的极意偷到的能力有两种可能，一、因原主人死亡，能力会在书中抹除；二、因原主人死亡导致异能力加强的技能将放大。 涩泽龙彦果然是个特例。 本就因执念而以异能状态活了多年的「龙彦之间」，成功触发第二种特殊情况。 涩泽龙彦死后，这一页上的龙彦之间不仅没有抹去，反而更为耀眼。 想到骸塞收藏的无数结晶，月见里菻愉悦地眯了眯眼。 三万颗结晶，足够释放「中原中也」脑内的三万个灵魂了。 月见里菻抬眼，看向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定的黑髮少年，「满意你所见的吗？太宰治。」 第35章 第 35 章 少年站在阴影里, 蜷曲的黑髮投下不规则的阴影遮住他鸢色的双眼。 命运改变了吗？似乎改变了。 但涩泽龙彦的结局是否为一种警告，他救下了织田作之助却无法拥抱死亡, 是诅咒吗？ 太宰治缓步踩上一地的血，暗红的脚印一个个烙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隔着深深浅浅割裂的光影，太宰治捕捉黑髮男人的眼神。 不论「库洛洛」的生动是不是由无数生命堆砌，他短暂鲜活着，而自己呢？ 视网膜里泛着光斑的黑点连续不断晕开，他感到头重脚轻。 好累啊。太宰治想。 脆弱的伪装扔了一地，这种东西只能骗骗笨蛋，骗不了自己, 他的内里早就腐烂透了。 滞留的云、弯曲且溃散的月光就像他一样丑陋。 「特异点要爆炸了。」太宰治踩上台阶, 仰头看向初具雏形的巨龙。 十一岁的中原中也能解决它吗？ 「会有人解决的。」月见里菻索性收回盗贼的极意，同他一道抬头看向即将肆虐的特异点。 「你的目标是「中原中也」？」虽是问句，月见里菻却以陈述语调结句。 太宰治只做了一件事——促成特异点的形成。 「中原中也」不会放任中原中也独自解决特异点, 假设前者完全復刻后者, 没了「人间失格」，「中原中也」势必陷入自我毁灭。 从结果逆推, 他的目标便一目了然。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 黑髮男人一句话暴露了很多信息。 对方不仅可能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而且对小矮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在脑内重构线索图, 真相扑朔迷离,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推手？ 「如果我说是呢？」作为唯二的生面孔，太宰治试探「库洛洛」与「中原中也」之间的关系。 他深感一切超脱了掌控，以他这段时间对森鸥外的观察，对方仍旧按照三刻构想的计划接触老首领, 横生节枝的事件同样不在对方计划内。 太宰治仿佛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所有人都沉溺其中, 除了他与两个外来者。 「以森鸥外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合作。」月见里菻有意试探首领宰的动向。 太宰治智多近妖、喜怒无常，在织田作之助以外的事情上全凭兴趣，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太宰治嘲讽一笑。 森先生，瞧瞧，面前披着人皮的魔鬼同我一样也盯上了你。 「（好）……」太宰治刚要张口，疲惫感彻底席捲了他。 他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月见里菻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感受着怀里少年平稳清浅的唿吸声，他瞭然。 太宰治本就糟蹋身体成习惯，短时间又是毒药又是解药的，底子不好的少年人终究不如成年人能造作，这下翻了车。 月见里菻正准备送人回去，突然一道急促的唿吸声响起，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少年太宰治勐然惊醒。 第64页 从梦境坠落的不真实感让太宰治下意识抓住浮木，也就是月见里菻的小臂。 他抓得如此紧，以至于黑色衣袍下，白皙的肌肤上出现明显的几道红痕。 太宰治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森鸥外一起去小矮子家里。 之后呢？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身体？ 地上的尸体……涩泽龙彦！他又因何而死？ 太宰治注意到黑髮男人略感意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死死抓着对方？ 他脸色微变，眼神冷冽，把这笔帐一道算到了体内另一人身上。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尽管太宰治时不时的自杀行为总是叫认识他的人怀疑他是否有精神问题，但太宰治对自身再了解不过。 他绝对没有精神分裂，更不可能是第二人格。 「太宰君？协议便按商讨的定下了。」月见里菻故意提醒他道。 太宰治当然不会直接问，反而直截了当拒绝：「不行哦，大叔。」 少年从月见里菻怀里钻出来，整了整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一声白色，让他想起医院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更讨厌身体里的那个傢伙了。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总之通通推翻掉。太宰治负气想到。 「太宰君不想杀死「中原中也」了吗？」月见里菻继续透露信息。 太宰治顿了顿，杀死小矮子？不应该不是，那么是中原先生？ 仰起头，他的神色已然转变，眼角眉梢透着一丝刻意的乖巧。 他不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进局，「太晚了，找不到我森先生会担心。」 太宰治在心里轻哼一声，森鸥外只会试图掌握他的所有行踪，至于担心？纯属跑火车。 「太宰君明明说要用森鸥外交换中原君呢。」月见里菻装作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眯了眯眼。 太宰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另一个存在竟然想杀死森先生吗？ 看够了太宰治少有的懵懂模样，月见里菻神色一转，「不闹了。太宰君，他让我转告你，小心森鸥外。」 当然没有转告，但太宰治如果铁了心和森鸥外站在一起，他会很困扰。 太宰治也不装乖了，瞬间冷淡下神色，尾音仍旧轻松自在，「我知道了。如果下次再见到他，麻烦帮我杀了他哟~」 太宰治真的动了杀心，死亡对他来说不算痛苦，反而是一种馈赠。 「唔……杀死他我不会有感觉，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无痛死亡吗！」 太宰治突然兴奋起来，亮起了眸子。 「总之，他要做的我全部不、答、应！」表演中掺了不少真心，太宰治试探黑髮男人的界限，观察他的神色。 「太宰君，那么，我与你的约定取消了。」月见里菻话语间没有作为大人潜意识的高傲，而是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 「和小孩子做交易的大人……难道你和森先生一样有奇怪的癖好吗？」太宰治蹬鼻子上脸的技巧十分纯熟，顺便抹黑森鸥外的形象。 「很遗憾，没有。」月见里菻无法像对待首领宰那样对待太宰治。 太宰治被他的态度取悦，眼神微闪，改变了主意，「我反悔了，继续进行计划。」 他才不要做被动的人，那傢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按照计划试试看就知道了。 至于结局走向哪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只见黑髮男人勾起一个笑容，「合作愉快。」 太宰治趁着夜色离开，他需要搜集这段时间的信息。 【目标对测试员信任度为〇，角色状态已刷新。】 随着系统的提示，书页前几页的能力消失了个干净。 藏起涩泽龙彦的尸体，月见里菻重新召唤出盗贼的极意，将刚偷到的「龙彦之间」放了出来。 狂风席捲过地面，异能力渐渐凝实了身形，物似主人型，他睁开如出一辙的红眸，转向黑髮男人。 「你醒了。」见到白髮男人，「库洛洛」眼中染上淡淡的欣喜。 涩泽龙彦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他手中的书本，莫名觉得熟悉。 「这是圣堂教会的圣典之一，而你是圣典的一部分，就在刚才，天使赋予了你唿吸。」月见里菻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眼中的慈悲显得更加真切。 涩泽龙彦低低问道，「圣典？」 「是，圣典对死徒，幽灵等异端拥有概念特攻。你的能力——「龙彦之间」，剥离异能正是针对异能者。 「我为代行者，你的持有人。」月见里菻不动声色剥夺「龙彦之间」作为人存在的概念。 「依照教条，我们清除异端，获得他们身上的罪恶。」 涩泽龙彦心念一动，从骸塞中召唤出几枚异能力结晶。 「这个？」 月见里菻点点头，「为圣堂教会而存在，你与生俱来的使命，当你注视它们，是否由内而发感到愉悦？」 白髮男人所有所思地看向手中的结晶，的确，看到结晶的瞬间，尽管它不够美，甚至些许暗淡，但他极为欣喜。 最重要的一点，他对面前的黑髮男人抱有一种极强烈的执念。 想要注视他，剖开他……思绪戛然而止，涩泽龙彦记不起来他想从黑髮男人身上得到什么。 他选择姑且相信黑髮男人。 第65页 稍稍低了低头，涩泽龙彦向对方表示臣服。 「加入港口黑手党，，他们将为你提供异端的信息。」月见里菻说道。 特异点引起的风暴愈发强烈，他需要尽快解决。 「我该怎么联繫你？」涩泽龙彦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注意到黑髮男人离开的迹象，他下意识烦躁起来。 「只要你需要，我便会出现。」月见里菻说道。 他回头，白髮男人站在血泊中，像一件祭品，「小心所有异能者。」 【目标对测试员信任度35%，技能状态已刷新。】 于此同时，异能特务科上下急成一团乱麻。 「要放出默尔索监狱的那位吗？」 「我现在联繫彭格列……」 「不不、来不及！」 「咒术方面说五条悟在国外。」 …… 绝望悄无声息攥住每个人的心脏，甚至有的人放弃了挣扎，低头啜泣。 「等等，你们看窗外！」突然，一个员工松开手，座机听筒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接着滑下去。 但无人在意。 窗外，原本被蓝光笼罩下的横滨渐渐被暗红笼罩。 在巨龙身影对照下，极为渺小的一个身影爆发出堪比超新星的光芒，无法忽视。 红色的能量急速蔓延，短短几秒覆盖整座横滨城。 特异点巨大冲击力撞在高楼的建筑物上，却被那层薄薄的红色能量挡了下来。 空中狂舞的枝叶，哀嚎的掉落飞鸟都在「中原中也」的操控下没恢復平静。 横滨，在他一人的控制下彻底寂静。 随后，沖天的异能暴起。 凌驾一切之上，属于荒神的力量无差别包裹这座海滨城市。 明明是极为强横的异能力，却让建筑物内的人感觉到了安宁。 甚至街上蜷缩着，瑟瑟发抖的猫咪都被红色能量从天窗上送进来，平稳放在地上。 「……」员工痴迷地望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渐渐瘫倒在椅子上，反覆呢喃，「得救了。」 「中原中也」唤醒三万个意识体，一个个意识体甦醒，帮助他加固城市的角角落落。 「中也哥。」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中原。」 ……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从大脑深处传来。 「中原中也们，欢迎回来。」钴蓝色的双眸里盛满了星光，他唇角微勾。 第一个意识体甦醒的瞬间，中原中也蓦地顿住脚步，拨开港口黑手党派来保护他的人。 听到无数道自己的声音响起，他迫切想要找到源头。 「哥哥是不是在那里？」中原中也焦急起来，朝特异点所在的方位看去。 「抱歉，首领下了命令……咳咳。」保镖们遵照命令拦住他，却被污浊扫在地上，狼狈低咳。 「滚开，别挡路！」他沉下脸，眼中满是戾气，那是他在虎杖悠仁和月见里菻前绝不会展露的东西。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闯入风暴中心点。 上次你找到了我，这一次还我寻你。 第36章 第 36 章 悄无声息间, 特异点湮灭在「中原中也」手中。 所有目睹那一幕的人都忘不了黑夜闪过的红光，沖天的火光亮起，一切消失殆尽。 除了赭发男人未出现时, 特异点最开始造成的一点损伤外, 再无其他伤亡。 全横滨束手无策的敌人被港口黑手党新晋的预备干部轻易解决, 异能特务科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 一个个意识体再度陷入沉睡，月见里菻对身体的掌控度急剧下降。 来自古老神明的力量无比强大，但毕竟承载荒霸吐能量的只是一具人类躯体。 全无负担的情况下, 即使过度驱使荒霸吐, 也只需要一定时间便可以恢復过来, 但眼下的境况。 每一次超负荷使用能力, 都在透支躯体的生命。 月见里菻紧紧闭着眼睛, 眼珠不安地转动，为了保全每一个意识体, 他不得不重新分割荒霸吐，小心翼翼地护住每一个意识体。 以至于解决了特异点之后，急速坠落的躯体，他无暇顾及。 任由疾风颳起碎石擦过他的颈侧、小臂、脸颊…… 笼罩横滨城的能量丝丝缕缕回归到赭发青年的身体里, 保护青年的暗红能量此刻成了援助他的障碍。 无与伦比的势能重重砸下来，导致异能特务科想帮忙竟一时束手无策, 没人能在不知倍数的重力下生还,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赭发青年自天空坠落。 三花猫从荒霸吐搭建的临时安全区钻出来，心焦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身影, 急得忍不住喵喵叫。 忽然间, 一道身形裹着暗红的能量闪过。 是中原家的小子。 中原中也控制污浊减轻重力, 脚下的水泥地面裂出蛛网的形状。 正当月见里菻终于调整安抚了体内的所有意识体, 单独隔开并保存在脑域中, 再睁眼，余光瞟到了行道树的树冠尖尖。 他这是……快掉到地上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他抵上中原中也尚显稚嫩但可靠的肩膀，污浊的能量稳稳化解他下落的趋势。 「哥、哥、」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叫道，看着青年脸颊的血痕又说不出重话。 「别想矇混过关，那些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6页 月见里菻脑袋晕乎乎，强行开发脑域供意识体们使用果然过于超过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煳。 奇怪，路灯有那么暗吗？ 赭发男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像掩饰什么一般，敛下异样。 他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磕磕绊绊的小伤口，一无所觉弯起嘴角：「你听到了，是其他实验体们。」 「我们的力量来自荒霸吐。」月见里菻站起来，视野仍旧模煳一片，他意识到，这一次身体付出的代价超出承受范围了。 暗红色的能量从他身上流水般淌下来，圈住中原中也。 「荒神，神明的力量。」 就像每一个意识体都能接受荒霸吐的力量，中原中也对月见里菻的力量接受能力更强，污浊自然地敞开迎接。 「中也，你体内依靠技术復原的荒霸吐并不完整，因此难以掌控甚至失控。」 月见里菻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中原中也的躯体力量，加上与荒霸吐的融合度之高，绝对比学园都市实验室研究的几万个克隆体更成功。 中原中也感觉到原本封闭的污浊隐隐有些松动，同源的力量轻而易举叩开了污浊的大门，原本桀骜难训的异能开始主动沟通自己。 「此世之外存在一个封闭的城市——学园都市。」暗红的能量在他手中凝聚出一座城市模型。 「学园都市能力开发的终极目标是『system-成为宛如神明意旨一般降落凡尘的人』*，我是零号实验体，完整融合荒神的唯一自然人。」 「自然人的身体存在有极限。」他捲起袖口，小臂上除了几道狰狞的疤痕外，腕口有一些树枝碎石割出的血痕，静静地渗血，在他的挤压下，伤口轻易裂开。 做着伤害自己的举动，赭发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中原中也骤然变了脸色，牢牢握住他准备继续动作的右手扬起来，「你在干什么！」 赭发青年反倒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中原中也喉咙里堵了什么，他想起青年总是下意识关照小孩，却对自己不甚在意。 月见里菻顺着他握住手腕的方向看过去，继续道：「因为接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具身体的恢復水平远低于异能者，也低于常人。」 「为此，他们想创造足够强壮的躯体移植荒霸吐。」 中原中也看过去，浅浅的伤口没有在血小板的作用下止住，反而坚定地淌着血。 对比自己或悠仁，恢復速度都比这快上不少。 怪不得青年的心跳总是沉重无比，他以为是实验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污浊本身…… 「不能将荒霸吐分离吗？」中原中也抿着嘴，「我能保护哥哥。」 他身体很好，不被污浊所影响污浊，不用青年消耗健康撑起一片天，他也可以。 「还不是时候。」月见里菻点点自己的大脑，「这里住了三万个实验体的意识。」 中原中也瞳孔紧缩，不敢置信，「三、三万？！」 「其他人无法与荒霸吐融合，他们只能通过我制造复制人，然而从1号到30000号都是缺陷克隆体。如果任由他们销毁实验体，所有中原中也都会死亡。」 「在逃脱控制之前，我只能申请亲手杀了他们……」赭发青年别过眼，低低地说出这句话，「我唯一能做的，唯有打开大脑，接纳他们。」 他是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无法粉饰。 中原中也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想像同时背负如此多生命是什么感觉。 港口黑手党中，他见过许多人轻描淡写夺走一条生命，却从未有人主动背上枷锁，揽下不可承受之重。 「现在，我找到了恢復每一个实验体的方法。」 「什么方法。」中原中也下意识问道。 「利用涩泽龙彦的异能结晶创造特异点。」月见里菻眼中闪过光芒，「荒霸吐的能量再强，规则也不会允许三万个同样的存在，但异能结晶每一个都是不同的。」 「结合荒霸吐的力量，我能创造出足以容纳意识体的容器。」 中原中也唿吸微窒，一切听起来都很美好，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告诉他对方一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月见里菻走出一步，没注意到脚下的坎，略微踉跄了一下。 中原中也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心底泛起一阵凉意。 世界上没有不用付出代价的事，而持续容纳三万个意识体又要付出什么……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信任度20%，角色状态已更新。】 系统提示完毕的一剎那，月见里菻的视野一下子清明。如果说之前身体的损坏程度到达30%，那么现在重置后回到了10%。 面对中原中也的担忧的眼神，月见里菻调整唿吸，想拍拍少年的脑袋，却被对方别扭地躲了过去。 「只是一时脱力。」 第37章 第 37 章 月见里菻带着涩泽龙彦的尸体去见老首领的时候, 涩泽龙彦恰巧刚向他表达了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意愿。 「你说他已经死了？」老首领前脚还在阴谋论白髮男热的动机，后脚被当事人的尸体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惊得维持不了面色。 「那他现在怎么回事！」老首领惊疑不定, 一时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港口黑手党只需要他的异能力, 」月见里菻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帕子, 将黑手套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干净。 第67页 「他的异能力活了下来，同时失去了作为『涩泽龙彦』的所有记忆。」 老首领眼中划过一丝惊喜, 「如果真是这样，你做得很好，中原君。」 异能连通「书」, 涩泽龙彦作为过分有主见的人的确算得上多余。 「对了, 特异点是怎么回事？」老首领心有余悸。 「涩泽龙彦的异能与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相牴触。前者使异能力外显，后者无效化一切异能力。」 听到青年的回答, 老首领瞭然，同时暗暗埋了个心眼。 连他都不知道太宰治的异能力，涩泽龙彦又如何知晓？ 真有那么多巧合吗……难不成太宰治背后的森鸥外, 身份有异？ 没想到看起来老实的医师竟藏了秘密。 老首领眼底缀满阴寒，暂时搁置了信任森鸥外的念头。 「我有意将你提拔为预备干部, 中原君觉得如何？」老首领给面前的人一颗甜枣，也是笼络对方的一种手段。 赭发青年的表情不甚在意, 他随意点了点头, 没有多问，叫老首领很是满意。 月见里菻提出了另一件事情：「中也想加入港口黑手党，我想把人带进武装部队。」 「涩泽龙彦生事时, 中也的安危多谢港口黑手党。」虽然没什么大用。 老首领不好意思地低咳一声, 「没什么。」 迷雾笼罩下, 异能力者浓度特别高的港口黑手党差点沦陷, 哪里还管的上一个小孩子。 白雾散去，港口黑手党才堪堪维持了秩序，还是尾崎红叶记起来派人寻找。 一个小孩而已。 老首领在心底轻嗤一声，妇人之仁的人成不了大事。 不过多亏了尾崎红叶，他才知道中原中也一个孩子竟有不俗的异能，进入武装部队正好与他想法相同。 「自然没问题。」老首领把除了直属部队之外的大部分武力交付月见里菻。 他算盘打得好，赭发青年几乎不调动武装部队，表面权力加码，实则没大用。 回去以后，中原中也得知了自己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事。 「按照规定，引荐人将给你一件信物，中也有什么想要的吗？」月见里菻问道。 「帽子。」中原中也踮脚，青年配合地弯下腰，让他摘下黑色礼帽。 「哥哥有引荐人吗？」中原中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观察他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信物。 「没有。」 听到回答，中原中也满意地收回目光，他可不觉得有谁配得上这个身份。 一星期后，中原中也多了满满一衣柜的黑西装，少年穿上后比织田作之助更像一个黑手党。 立志成为一名超级黑手党的中岛敦羡慕极了，就连伏黑惠看向邻家大哥哥的眼里都闪烁着小星星。 「超帅，中也哥！」中岛敦像条小尾巴挂在中原中也身后。 看到虎杖悠仁歪着脑袋，他忍不住问道：「悠仁不觉得吗？」 「我要做一名武士。」虎杖悠仁板着没有威慑力的圆脸，自豪地举起小木刀，「这是福泽社长给我的。」 福泽谕吉在夏目漱石的牵线下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武装侦探社不久前正式成立。 虎杖悠仁因两面宿傩的关系，暂时挂在名下当一个小学徒。 「乱步先生说，只要我能打败他就允许我加入侦探社！」虎杖悠仁叉着腰，一脸期待。 江户川乱步虽然武力值不高，但看穿虎杖悠仁的动作实在简单，小孩连乱步的衣角都摸不到。 刚开始，对于出现小不点抢走社长的关注度，江户川乱步赌气了好一会儿。发现小不点听话又好骗以后，不知不觉成了半吊子照顾他的大哥哥。 这个照顾具体表现在悠仁给乱步分享自己的零食，乱步给悠仁分享自己的零食…… 「惠呢？」虎杖悠仁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小脸微微泛红，不太好意思，「我也想成为黑手党。」 「！」几人同时震惊。 他抿了抿嘴，伏黑甚尔最近在给黑手党做事，有了进帐，糟糕大人回家的频率直线下降。 更重要的是，伏黑惠想快点变强，像中原先生那样，再遇到危险他可以保护小伙伴。 还要揍一顿臭老爸。 伏黑惠握了握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见几个小傢伙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月见里菻索性也给他们买了几套小黑西装过过瘾，以及给虎杖悠仁买了整整两箱小木刀。 小孩力气大得很，已经隐隐有了未来一拳打碎钢筋混凝土墙壁的风范。 为了防止小孩不小心弄坏宝贝木刀掉眼泪，月见里菻提前备好了折损用的木刀。 几天后，例行会议过后，老首领单独留下了月见里菻。 「新成立的武装侦探社，他们的社长竟然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老首领怒气沖沖。 他自认涩泽龙彦和横滨最强大的武力都在港口黑手党，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侦探社。 尤其月见里菻刚救下了横滨，无疑是谈判的筹码。 有了异能开业许可证，港口黑手党的许多产业能合法化，简直如虎添翼。 之前只有官方设了异能特务科，既然开了侦探社的先河，没道理他们港口黑手党拿不到。 随着老首领的话语，月见里菻看向狂妄而不自知的老人，若有所思。 第68页 说不定正好能借这个机会，让他彻底倒台。 他瞥了眼站在老首领身后的人，已经不是间贯一了。再加上尾崎红叶被老首领提拔起来…… 看来对方大有上下清洗一遍的势头。 「我家孩子的格斗师父好像跟侦探社有关系。」他状似无意提到。 「不如麻烦中原先生接触一下。」老首领没报多大希望，证明这种东西，最快的方法只有找门路通关系。 任你武力值再高，批不下来就是批不下来。 月见里菻点了点头，老首领的提议正合他心意。 武装侦探社。 「黑、黑手党！」开门的文员小姐见到一身黑西装的一大一小，吓得后退几步。 「没关系哟，让他们进来吧。」江户川乱步躺在大大的老闆椅上，嘎吱嘎吱啃着大包装薯片。 他旁边，虎杖悠仁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也咔嚓咔嚓咬着小包装薯片。 「哦、好的，乱步先生。」小姐长吁一口气，既然江户川乱步说没事，那绝对没事。 「两位请进。」她弯了弯腰请人进来。 中原中也一进门，就看到一小撮粉色的头髮从桌子侧边冒出来。 「悠仁？」他双手抱胸喊道。 只见那一撮粉发僵了僵，接着虎杖悠仁飞快地把薯片往江户川乱步怀里一藏，探头看到中原中也，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冲过来扑到他怀里。 「中也哥！中原！」他中气十足大喊。 中原中也看着他嘴角的薯片残渣，忍不住眼尾抽搐。 拎起小傢伙的后领，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训练？怪不得一礼拜胖了五斤。」 虎杖悠仁心虚地舔掉嘴边的薯片屑，「我、我有在锻鍊，马上就会变得很厉害啦！」 「嗯哼？变强……用饼干还是草莓大福？」中原中也扫过一桌子的零食。 「有本世纪最伟大的侦探带领，悠仁才不会变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江户川乱步从老闆椅上跳下来，高举手中的薯片，睨了他一眼。 中原中也怀疑带着侦探帽的眯眯眼在内涵自己。 直到靠谱的银髮武士出场，中原中也差点觉得虎杖悠仁在这儿完了。 江户川乱步的衣袋口，虎杖悠仁塞了小包薯片，月见里菻从里面拿了一块，塞到中原中也嘴里。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睁圆了眼睛，还是几口吃下了薯片。 「中也哥，超好吃的薯片，对吧？」虎杖悠仁偷偷朝月见里菻挤了挤眼睛，抱住中原中也的大腿一脸期待。 「哼，勉勉强强。」中原中也假咳了几声，咽下嘴边的话。 「福泽社长。」月见里菻朝银髮武士打了个招唿。 两人走到内间办公室。 「那孩子很有天赋。」福泽谕吉点了点头，肯定道。 不怕吃苦，天赋与身体素质卓越，再年长些便能顺理成章加入武装侦探社。 「今日拜访不是因为悠仁。」月见里菻在他对面坐下，「我想麻烦福泽先生联繫夏目老师。」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意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异能特务科方面肯定不会同意。」 银髮武士点了点头，现在港口黑手党气焰太嚣张，自然不可能火上浇油。 「但我希望他们批下来。」月见里菻话锋一转。 福泽谕吉顿了顿，「愿闻其详。」 「老首领太过激进，港口黑手党跟不上他的野心膨胀速度，拖下去没有好处。取得许可证必然要开启谈判，一个解决掉他的最好时机。」 月见里菻百分之九十肯定，如果事情到了最后会谈，两方只能带上心腹，老首领绝对会带上武力值最强的「中原中也」。 不仅作为保护，也是一种警告。 他就是这么狂妄自大的人。 更重要的是，月见里菻没有多余的耐心陪老首领演完盛极必衰的漫长剧目。 第38章 第 38 章 福泽谕吉沉吟一会儿, 他不善谋略，也对此不感兴趣，但他知道赭发青年在夏目老师口中完全值得信任。 况且, 对方愿意为了横滨捨身的精神, 福泽谕吉断定他与黑心的森鸥外不同，能够深交。 「我没有能直接联繫上夏目老师的方法。」福泽谕吉解释道。 夏目漱石神出鬼没，基本没人找得到他。 「我会给夏目老师写信阐明，拜託老师联繫尽快你。」他打开抽屉，从一叠文件底下抽出特质的暗纹信纸。 「多谢福泽社长。」月见里菻点了点头。 「喵呜——」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柜子顶部的三花猫长吟一声。 只见三花猫坐起, 从一块猫饼变成了优雅的小猫，接着咻地一下跳到桌子上。 「这是自己找来侦探社的小咪。」福泽谕吉盯着三花猫挪不开眼, 一手暗中摸入口袋, 抓了根小鱼干蠢蠢欲动。 阳光下反射，三花猫的异色瞳瞥了银髮武士一眼, 迈着慢悠悠的步子精准绕过他所在的地方。 夏目漱石猫瞳眯起, 坐在月见里菻身边舔了舔爪子。 银髮武士身边的杀伐气过重, 一变成猫咪后格外不喜欢靠近他，小猫咪怎么会有错呢。 三花猫低头, 耳尖在月见里菻的手腕上蹭了蹭。 温润的触感从肌肤上传来，青年弯了弯双眸, 在福泽谕吉略受伤的眼神中，先他一步拿出口袋里的猫咪零食，拆开举到三花猫嘴边。 第69页 毛茸茸的尾巴悄咪咪勾上青年的指尖，福泽谕吉默默把掏了一半的小鱼干塞回口袋。 唉, 明明是侦探社的猫咪, 他却一根猫毛都碰不到。 「我们先告辞了。」月见里菻站起来, 向他告别。 三花猫熟练窜上他的肩膀坐稳, 应景地甩了甩尾巴。 「中也？」月见里菻推门出去。 中原中也不知为何，竟然与江户川乱步玩起了猜谜游戏。 虎杖悠仁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着两人，时不时为中原中也加油助威。 「下次绝对能赢！」中原中也见月见里菻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青年身边，指着江户川乱步不服气道。 「最伟大的乱步侦探永远不会输，再给你一百年也不可能赢过乱步。」江户川乱步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小老虎，忍不住揪了一把他的脸颊 他抱胸气鼓鼓道：「悠仁不准给他加油！」 虎杖悠仁左瞧右看，中也哥挑眉盯着自己，乱步先生占据了零食值高低，他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粉发小孩握住江户川乱步的披风一角，又举爪朝中原中也挥挥。 「中也哥晚上见~」 间贯一整理好纸质留档资料。 老首领交代他接洽异能特务科的人，那边派过来的都是浸淫官场好几年的老狐狸，哪是好打交道的人？ 从他们的眼神看出，间贯一看得到浓浓的戒心和排斥。 这是自然，老首领行事愈发张扬，横滨的小组织不敢得罪港口黑手党，官方虽暂时避其锋芒，却迟早要下手灭灭威风。 这个关头派他去谈判，无疑火上浇油。 他经手了老首领太多的私事，作为一颗随时可抛弃的棋子，早晚要找个由头丢出去。 间贯一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这风雨欲来的预兆，恐怕就在最近了。 每一个情报人员下场都不会太好，这点他早有预料。 只要红叶能安好……想到年轻的恋人，面容普通的男人眼神柔情。 进入顶层办公室前，「中原中也」恰好推门而出。 两人擦身而过，衣服口袋悄无声息地晃了晃，身为顶级情报人员，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口袋里多了什么。 也许是一张纸条、一个号码？ 间贯一心脏砰砰，跳快了几分。他按捺下隐秘的心情，收敛神色推门而入。 「请首领恕罪，异能开业许可证……一时间稍微有点难办。」一进门，间贯一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向老首领展示他的服从。 砰！价值不菲的古董茶杯直直砸向间贯一的额头，用力之大，溅起的陶瓷碎片割破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血滴答落入地毯。间贯一不敢有任何动作。 尾崎红叶代替地上的男人，站在老首领身后阴影处，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亲眼看着恋人受伤，她却必须控制自己，连唿吸都不容许快一瞬。 尾崎红叶闭了闭眼，想起昨天与老首领的谈话，绝望慢慢笼罩了她—— 【「红叶，你和他之间我只允许活一个。杀了他，以证明你对我的忠诚。」知道尾崎红叶与间贯一的恋情，老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间贯一经手过的腌臜事太多，绝对不能留下。 而尾崎红叶作为间贯一一手带出来，出色的情报人员，老首领必须保证她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为此，他要掐掉尾崎红叶身边所有的不稳定因素，甚至是间贯一。 听到他的话，尾崎红叶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原本对老首领抱有一丝希望的她彻底绝了念头。 一手提拔恋人和自己的老首领竟真如恋人猜测的那样，不给他们留一点活路。 [红叶，如果他逼你在你我二人之间……答应我，千万保护好自己。] 尾崎红叶还记得恋人忧伤而坚定的眉眼。 [别担心，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间贯一将信物交付到尾崎红叶手中，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飞舞而过的红枫叶。】 从回忆中挣脱开来，尾崎红叶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冷下眼神，咬着后槽牙缓缓道：「妾身选择杀了……间贯一。」 「哈哈哈，很好！」老首领大笑，「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 回到现在，依旧是这间冰冷的办公室。 间贯一余光瞥见尾崎红叶的裙摆，知道恋人如自己设想中选择保全自身，他已再无后顾之忧。 口袋中的信物透过西装燃到心里，间贯一垂着头打算搏一搏，他向老首领许诺，同时也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缓刑期。 「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向您保证，这次一定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间贯一修剪圆润的指甲紧紧嵌进掌心，背上冷汗直冒。 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他听到苍老却掩饰不住嘲讽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好！不过这次，你必须签下生死令再去。」 「……」间贯一闭了闭眼，「好。」 第二天。 月见里菻如愿见到了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前脚蹭完月见里菻的小零食，后脚变回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抚着唇边的两撇鬍子慢悠悠截住来人。 可以说是一点心理负担没有了。 「你想见老夫？」夏目漱石自认为他通晓天下事的莫测形象塑造得成功。 月见里菻没有点破他，顺着他的问话轻轻点头。 第70页 两人简短沟通了一下计划。 夏目漱石对他的计划能否实行顺利没有异议，他更好奇，青年对于老首领死后的情况作什么打算，由谁上位统领黑手党？ 「小友打算接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位吗？」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老首领好杀，怎么稳住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党派才是关键。 森鸥外那边，不知为何计划出了差错，到现在还没当上贴身医师，显然老首领起了戒心，反倒来歷不明的「中原中也」一路成为了准干部。 夏目漱石思考着，若直接让「中原中也」上位，显得操之过急，註定得不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到时候难免又是一片乱象。 「不。」月见里菻摇了摇头，「我计划让森鸥外先上位。」 夏目漱石吃了一惊，手一抖差点揪断一根鬍子。 「依他现在在港口黑手党的地位，恐怕不能服众……」他委婉道。 岂止不能服众，手下的人没有直接干掉森鸥外上位算好的了。 「我听过一句话。」月见里菻像是回想着什么，慢悠悠说道，「一间屋子太暗，若是想在房顶上开扇窗……说在这儿开一扇天窗，大多数人不会同意；但若是直接主张把屋顶掀了，他们就会退而求其次，同意开窗了。*」 「这倒是有趣。」夏目漱石细细品读他的话，抚掌叫好，「精妙至极！」 「真想拜访这位先生。」 月见里菻摇摇头：「可惜我也不知道来源。」 「如此一来，老夫的弟子便是那个掀屋顶的人，你是那个开窗的人——那么，又要如何保证将他从首领位置上逼退？」夏目漱石挑眉看向他。 他极为了解自己的黑心弟子，向来只有森鸥外吃下去的份，没有说到嘴的鸭子飞出去的可能。 但凡给森鸥外一个机会，他便能将劣势转化为优势，紧接着达成自己的野心。 月见里菻微微勾唇，「不好好照顾小孩的大人会遭报应的。」 第39章 第 39 章 「异能特务科同意了？」老首领听到间贯一的回覆, 暗自心惊，他可没料到事情办得这么快。 他的预想中，港口黑手党至少还要与异能特务科拉扯几个回合, 才可能教对方松口。 难道是阴谋吗？ 老首领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想不出我强敌弱之下, 特务科的人能算计到什么。 「那便安排会见吧。」他一锤定音。 通过内应, 森鸥外前后脚得到了消息, 颇为诧异。 「怎么可能, 夏目老师竟然任由这种事情发生……难道有人绕过夏目老师，私自联通港口黑手党？」 不、不可能。 森鸥外想得更多, 几乎一瞬间, 他判定这是一场针对某人的阴谋，老首领抑或涩泽龙彦、「中原中也」…… 但他不是老首领的贴身医师, 对于老首领的态度等更详细的情报无从得知。 看着沉思中的导师, 太宰治绞着手上的绷带, 嘲讽道，「森先生的计划又出岔子了吗？」 近期，他甚少出现在港口黑手党, 因为只要他一出现, 周围布满了眼线，一举一动很受限制。 他回到擂钵街的狭小住处, 也偶尔有探究的视线投过来，恼人至极。 「有太宰君的一份功劳。」森鸥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太宰治绕过自己与魔人搅在一起，参与进骸塞的纷争, 尤为关键的是, 有人在老首领面前揭穿了太宰治的行为。 连带着森鸥外低调上位的计划毁于一旦。 「因为俄罗斯人很有趣嘛~」 虽然是身体里另一个傢伙干的好事, 但太宰治从蛛丝马迹里推测还原了真相。 无论行事风格、思考方式, 对方与自己的习惯很是相似。 甚至太宰治不得不承认，有些方面，那傢伙简直预知了未来，更为可怕与成熟。 如果真是另一个自己…… 太宰治缠好了绷带，神游想道，更讨厌了。 而且，究竟那傢伙为什么要针对「中原中也」？ 暂且藏起疑问，太宰治理了理衣服，跳下空荡荡的病床。 他朝埋头工作的某人打了个招唿：「森先生，今天我也要离家出走哦。」 森鸥外扯了扯嘴角，他忙得团团转，太宰治却成天游手好闲。 「这么想得到『书』吗？太宰君。」 中岛敦作为实际上联通「书」的异能力者，太宰治这段时间时不时欺负小孩家长老实，撒娇卖惨一条龙，成功成了织田作之助家的蹭饭常客。 「没错。拿到书的第一件事，写上森先生永远做不完工作，在倒数第二页写上『太宰治在无痛的自杀中幸福死去』，我这样的大人物必须压轴出场。」 太宰治剥了根草莓味棒棒糖，嘴里瀰漫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劣质糖精味道，甜腻过头，难吃死了。 他晃荡过去，卡着织田作之助回来的时间，准时准点敲响大门。 「织田作，我又被赶出来啦~」进入玄关，太宰治熟练换上自己的专属小兔子拖鞋，一路走到客厅，浑身没了骨头瘫在沙发上。 「是太宰啊。」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后脑勺，「中原要过来，今天刚好买了多人份的晚餐。」 太宰治抬起眼皮，往他的购物袋里扫了一眼，「什么嘛，又是咖喱饭。织田作，科学研究一直吃咖喱饭会变笨哦。」 第71页 「诶，不会吧！」中岛敦从织田作之助身后钻出来，「太宰说的是真的吗，织田？」 「织田天天煮咖喱饭，那我岂不是……」小孩一脸惊恐。 「对呀对呀。」太宰治点点头，看到他捏书包带子的小手侷促，忍不住干坏事，「所以小测没及格才不是敦的问题，都怪织田作啦。」 见中岛敦一脸「被发现了」的表情，太宰治笑得乐不可支。 织田作之助习惯了太宰治对他独特的称唿，一脸认真地反驳：「太宰，咖喱饭不会影响智商，而且我有给敦准备别的食物。」 「敦，没关系，厉害的黑手党不用学好数学。」看中岛敦恹恹的，织田作之助蹲下拍拍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 太宰治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天真的中岛敦竟然想做黑手党。 他不屑地撇撇嘴，黑手党有什么好，还不是像森先生和小矮子一样天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说曹操曹操到，开门声响起。 「织田，敦。」中原中也牵着虎杖悠仁的手推门而入，打招唿道。 「喂，你这条青花鱼怎么在这里！」中原中也见到瘫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想起之前与太宰治在聊天窗口里吵到大半夜的情形。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小矮子才是，天天到织田作家里蹭饭，羞不羞。」太宰治一见中原中也劲儿就上来了，鲤鱼打挺坐起来，先发制人。 到底是谁蹭饭？ 中原中也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胡搅蛮缠。 「中也，太宰？」月见里菻在后面提着东西进来，还没进门就听两个人吵成一团。 太宰治看见「中原中也」眼神微闪，偃旗息鼓，「我不和小矮子一般见识。」 「我才十一岁，以后绝对长得比你高。」中原中也气急。 吵归吵，他直感发觉面前的太宰治与之前屏幕背后的性格略有不同，不过他没有深想。 虎杖悠仁见他们只是吵架，没有打起来的意思，便一熘烟跑出去拉了伏黑惠过来。 「人到齐了，饭马上就好。」织田作之助围着围裙，捏了锅铲探头，感嘆了一声，「幸好买了很多菜。」 人一多，太宰治安静了不少，他数着不算多的消息，在心里盘算。 「库洛洛」与「中原中也」看上去是敌对关系，却不真切，至少后者的态度暧昧模煳，而且青年感觉上和小矮子一样，是个直来直去的笨蛋好人。 至于自己与「库洛洛」的约定……虽然答应下来，但到底何时履行还未有定论。 究竟什么程度的「背叛」，才能叫那傢伙算计到森鸥外甚至杀了他？ 太宰治思索之间，听到中岛敦兴奋地宣布：「织田写了小说的开篇！」 织田作之助，太宰治看过他的资料后，发现对方实在是一个无趣的人，因为写小说不做杀手……天真烂漫的老好人。 但意外地，相处起来很舒服，太宰治竟然偶尔会觉得生活没那么无聊了。 「只是初稿，还要修改。」织田作之助难得羞赧。 饭后，大孩子小孩子闹在一起，太宰治格格不入，便打算偷偷熘走。 「太宰的甜点。」还没走到电梯口，织田作之助走出来叫住太宰治，将临时用纸袋子装好的甜点递给他。 讨厌甜腻的东西。…… 太宰治本来想拒绝，但对着织田作之助平和的双眸，他顿了一会儿，手擅自接了过来。 只尝一口，不好吃就丢掉。太宰治在心里开脱。 织田作才不会特别关心他，只是因为每个孩子都有一份，所以他不拿会多出一份而已。 即使他是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蹭饭的小孩。 「下礼拜我可能不在家，中原说到时候港口黑手党会很忙。」织田作之助补充了一句，「你也小心。」 前一秒太宰治感觉自己是被织田作之助一视同仁的小孩，后一秒又觉得对方没有用幼稚的眼光看他。 「我知道了。」 太宰治没有正面回应他，他控制指尖不要紧紧捏住纸袋，那会在上面留下明显又丑陋的痕迹。 从织田作之助的只言片语中，太宰治发觉了异样。 下礼拜，要发生什么？ 织田作不是随意透露口风的人。 那么，是谁特意提到了这件事，在织田作的潜意识里留下印象？ 答案很明显了——「中原中也」。 联繫异能特务科忽转的态度，以及与老首领亲自会谈的要求。 会谈由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出面，必须当面详谈其中的利益，期间允许双方带两至三位心腹。 不论如何，老首领一定会带上「中原中也」保命…… 纷杂的思绪电流般窜过，太宰治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收到一条来自「库洛洛」的简讯。 【森鸥外与织田作之助，你选择谁？】 他站在擂钵街不太结实的木门前面，对方的提醒像串通所有线索的辅助线，瞬间点亮了一切。 太宰治的手抵上门把手，仿佛透过一扇门看到了房间里焦头烂额的森鸥外。 吱呀，门缓缓推开。 森鸥外一如往常看向太宰治，眼神里有野心有漠然。 太宰治的思考尚未停止。 依照现在的情形，老首领死后，森鸥外有绝不可能继任的机会。 第72页 但，不论谁继任，必定质疑声一片…… 忽然间，太宰治从森鸥外的眼神里看到如出一辙的瞭然。 他们都知道，森鸥外即将作为靶子推上高点。 因为对手甚至没有过多掩饰的打算。 这是阳谋。 啪。 太宰治松开手，甜点落在垃圾桶里，纸袋与草莓味棒棒糖沾到一起。 「啊嘞，森先生好像捲入了不得的阴谋了。」 太宰治往前一步，回到了黑夜中。 他彻底意识到了。 森鸥外是故意的，故意放任自己接近中岛敦，然后是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 一师一徒面对面，出色的皮相下是别无二致的警惕与虚伪。 「太宰君，送上门的甜品扔掉了未免太过可惜。」森鸥外意有所指。 太宰治掩上门，耸了耸肩，「我最讨厌甜品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谈判期间, 首领的安全还要麻烦中原先生。」间贯一作为另一个负责人，朝月见里菻躬身。 赴会途中，老首领止不住兴奋。 果然, 他带领下的港口黑手党，即使异能特务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气焰愈发嚣张。 间贯一跟在老首领身后，手心隐隐有汗渗出, 那天与月见里菻擦肩而过后, 他发现口袋里多了张纸条，只写了一个等字。 他死马当活马医, 竟真的按捺下与红叶私奔的念头，日復一日的焦躁中一直等到今天。 不知道赭发青年有何打算，但今天过后，他再无转机。 间贯一隐晦抹掉手中的汗, 他绝不能让老首领察觉一丝异样。 这场意味不明的鸿门宴，无疑针对港口黑手党，恐怕也只有一时蒙蔽双眼的老首领看不真切了。 太久了…… 间贯一暗中唿出一口气，他为老首领干脏事的时间太长, 久到忘了不戴面具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为了保证两方无法埋伏, 谈判地点在横滨湾的一艘船上。 不仅派人提前检查，且在远处有各自的下属时刻待命, 一旦哪方动了心思，谁也讨不到好处。 「好久不见。」种田长官不露声色, 藏好眼中的鄙夷, 没有泄露分毫。 老首领笑得伪善, 双眼眯起遮住其中的贪慾。 简单握手之后, 两人在小小的圆桌两端落座。 间贯一稍稍靠前，月见里菻则站得稍远。 前者除了武力，涉猎颇广，他取出港口黑手党方的草拟文件递过去。 并负责审核异能特务科的条件，努力争取对方的最大让步。 月见里菻没什么动作，偏头欣赏一旁的景色。 种田长官带来的副手对他颇有好感，毕竟是凭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横滨的人，除了冷淡些没黑手党的臭毛病。 如果能挖到异能特务科…… 茶杯底部清脆磕上托盘，惊醒神游的副手。 他抱歉地对注意到自己视线的月见里菻笑了笑，眼神转向老首领与间贯一时，剎那间带上浓浓的防备与厌恶。 「限制武器这方面……毕竟我们组织的性质您知道……」间贯一谨慎措辞。 老首领听得暗中皱起眉，心里冷笑一声，一贯得力的手下随着岁月的增长愈发保守、止步不前。 几次进言劝老首领的间贯一已经成了他前进路上的包袱，不得不弃。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赭发青年，有他和涩泽龙彦两大武力，港口黑手党畏惧异能特务科？笑话。 三花猫悄无声息地跳上谈判桌，旁若无人一屁股坐下，开始舔爪子。 「哪来的猫，你们没有检查过吗！」老首领嫌恶后仰，不满道。 他不喜欢猫，不过畜生而已，养不熟还要仔细贡着。 老首领当即大力一挥手，想要打掉桌上的三花猫。 他角度刁钻带着恶意的手却被一道红色的能量挡了下来，再难寸进。 老首领偏头，刻薄的褶皱被不敢置信填满。 他说一不二惯了，一时间竟忍不下赭发青年近乎忤逆的举动。 「我养的猫，前段时间跑丢了。」 月见里菻简单解释了一句，无视他怒火中烧的眼神，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拿出小猫咪零食。 三花猫一见，停下悠闲的动作，给面子走过去，尾巴顺势抽落老首领前面的热茶。 「小畜生！」老首领表情狰狞了一瞬，却又不好发作，整张脸扭曲极了。 种田长官惋惜地看着一杯上好的茶白白浪费。 三花猫轻巧地跳上青年的肩头，小心眼的猫咪还没记仇，只听月见里菻淡淡开口：「注意你的言辞。」 种田长官双眼满含笑意，扫过老人家垂在身侧，握得紧紧的斑驳双手。 「……」当着敌对势力被落了面子，偏偏现在自己依仗对方保护，老首领的眼神阴沉至极。 他在内心疯狂咒骂「中原中也」。 绝对要杀了他，和他护着的小子一起，统统杀掉！ 尸体悬挂在大厅里，让所有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不跪下当狗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压下杀意，勉强朝种田长官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继续吧……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很是艰难。 「抱歉。」随着种田长官一句浮于表面的歉意，与他对了眼神的间贯一果断上前一步，向老首领脱下帽子。 第73页 「得益于您的提拔，我才能走到今天……」间贯一最后一次向老首领恭顺低头，未竟之语说明了一切。 「你、你们……」老首领怒极反而冷静下来，至此，终于看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早就知道谁都靠不住，多亏直属部队就在不远处待命—— 眼前，一道银光闪过。 噗呲。 老首领听到一道突兀、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视野怎么变了……我明明没有转头，为什么看见了天？ 在下落，那是、是我的身体。 老首领的头颅瞪着眼，去往地狱的前一秒，他看着血从自己苍老布满皱纹的脖子飙出。 原来如此，那道声音……是我断掉的脖子…… 种田长官身边动手的另一个副手，他慢悠悠擦干净武士刀上的骯脏血迹，一寸寸收刀入鞘。 会见前要摘下所有武器，那又如何，这艘船上除了老首领，没有第三方。 副手看向面无表情的月见里菻和哀悼中的间贯一。 「见笑了。」他朝前者点了点头。 「多谢。」月见里菻指尖微动，重力彻底碾碎了老首领的尸骨，死无对证。 「中原先生，」种田长官起身，「希望我们能共同迎来横滨的新时代。」 这句话不仅仅是希冀，同时蕴藏着对青年的信任。 月见里菻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们，钴蓝的双瞳清澈，阳光自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其中。 「会的。」 间贯一跟上前面的人，将老首领赠与他的帽子彻底留在身后。 他与异能特务科样，相信在赭发青年的带领下，港口黑手党将焕然一新。 「中原先生。」哪怕是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间贯一称唿对方时，发自内心低下头。 「嗯。」蹲在他肩膀的三花猫眺望平静的横滨港，动了动耳朵。 「请问新首领……是中原先生吗？」情报人员应该冷静、客观，才能准确判定情报真伪，可现在，间贯一语气中带上一点不由自主的偏向。 「暂时不是。」月见里菻看向擂钵街的方向，森鸥外所在的地方，否认道。 间贯一抿紧了嘴，沉默接受意料之外的事实，同时听出其他意味。 挣扎了一忽儿，他快走几步拦下月见里菻的脚步。 右膝坚定跪在地上，右手叩上自己的心脏，发自内心道：「背主的人没有信任可言，但我向您保证，永恆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不仅因为红叶与自己的性命，更是被青年自身所折服。 如果是这样一位领导者……港口黑手党绝对、绝对能走出泥潭，再也不重蹈覆辙！ 夏目漱石歪头，专注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感嘆道。 没错，青年身上的向心力像魔法，不知不觉聚集了许多人心甘情愿围绕在他身边。 这正是他放弃选择森鸥外的原因。 「不需要。」 随着冷漠的拒绝自青年口中吐露，间贯一整颗心脏都被揪紧。 被拒绝了，果然是自己太弱。他眼神黯淡下去。 「为了你，也为了尾崎小姐。」月见里菻断了他的念头。 不论间贯一还是尾崎红叶，没有对他忠诚的必要，两人只需未来站在中原中也一边即可。 暗红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扶起间贯一，赭发青年再次与原地的间贯一擦肩而过。 间贯一突然肩膀卸力，抬手捂住脸，遮掩又哭又笑的表情。许久，真心实意的微笑在常年紧绷的脸上绽放。 这真是……无法轻易放手啊。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无论如何，他要尽可能为中原大人扫清障碍。 三人出发，两人回归，少的一个偏偏是至关重要的首领。 明里暗里打量两人的视线几乎遮掩不住。 「召集所有干部与准干部。」 这话如果来自众人私下忌惮的月见里菻口中，港口黑手党的元老们恐怕下意识带上敌意。 但说话的人是间贯一，打从港口黑手党还是个小组织时便跟着老首领打拼的元老，老首领最器重的人之一。 在老首领没来得及发疯大清洗的现在，间贯一一定程度上有权代表老首领的意志。 「是，大人。」风雨欲来，各部的下属暗暗提心弔胆通知所有干部与准干部大人们。 就连时不时缺席理会的一位干部也到了场。 「首领呢？」元老之一带着隐约警戒问道。 「今天邀请各位为了宣布一个沉重的消息。」间贯一此话一出，所有人绷紧脸色，隐隐有了猜测。 「不要拖拖拉拉浪费时间！」性子急躁的一位忍不住催促。 「首领他……在会议中被不知名异能力暗杀，现已死亡，尸体也在异能力作用下……」 间贯一眼神中的哀痛是真的，毕竟他跟随老首领打拼了大半个人生，虽一朝反叛，往昔却无法磨灭。 也正因他发自内心的这一份沉痛，在座的人精几乎没有怀疑到间贯一头上。 反而他们迅速将怀疑的矛头转向唯二在场的月见里菻。 「是不是你这傢伙背叛首领！」一位干部勐地拍桌，力道之大，实木桌瞬间出现了裂缝。 与此同时，所有视线集中于青年身上，月见里菻抱胸坐着，双眼微阖，无动于衷。 第74页 「各位稍安勿躁，敌人做了两手准备，除了无解的异能力暗杀，当时还有其他杀手，多亏了中原先生挡下致命子弹，首领才得以留下遗言，遗言钦定了新首领的人选。」 间贯一适时出口，不动声色解围。 瞬间，大家的注意力回到间贯一身上，悲痛瞬间被更大的利益夺走存在感。 甚至有的人撇下嘴角，打定主意如果首领选择了间贯一为新首领，不管遗言真假，都要给间贯一扣上背叛、暗杀首领的帽子。 人心剎那躁动起来。甚至一些人盯着间贯一，眼里的恶意挡也挡不住。 「首领说，新首领的人选——」 攻讦就在嘴边，干部们无须眼神交流，不约而同拉帮结派准备给间贯一泼脏水。 情报部门说得好听，不过是没有武力保障的后勤而已。 间贯一站着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嘲讽至极。 面上依旧维持了哀痛却不再真心， 只听他不急不缓宣布：「是首领的医师，森鸥外。」 第41章 第 41 章 气氛冷凝。 尖锐的话语死死卡在喉咙里, 在场的大多数人大脑一片空白，即使飞速掠过了一遍信息，他们仍旧对森鸥外的身份毫无头绪。 「森鸥外……是？」其中一个抽了抽嘴角，替其他人问出关键问题。 「几个月前加入首领医疗队的医师。」间贯一揭晓了新首领的身份。 他补充了一句, 「中原先生也是首领遗言的见证人。」 月见里菻默认了他的话。 此刻, 聚焦于他身上的敌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强战力的拉拢之意。 「这不可能！」负责武装力量的干部激烈反对, 「首领怎么可能把港口黑手党的未来押在这种人身上,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师？」 「不如叫森鸥外过来见见。」 月见里菻怀里抱着三花猫，格格不入地掏出了小鱼干，局外人一样提议道。 一脸颓废表情的森鸥外赶到时，干部们的审视裹挟着杀意，统统针对到一身白大褂的森鸥外身上。 他装作怯懦的样子惊住，敛去眼底的深意, 不动声色扫过角落里的赭发青年。 不知道对方在这场戏剧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看到森鸥外畏首畏尾的模样，众人瞬间放下一半戒心, 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这种人还想当带领港口黑手党？」 「实在抱歉，各位大人们，请问叫我来是……」森鸥外一路点头哈腰, 毫不避讳朝间贯一和一旁的月见里菻走去。 没道理对方独善其身, 至少他想把对方拉回一池浑水。 「总之。」间贯一又一次出声, 打断了森鸥外的意图, 「我一路跟随首领见证港口黑手党成长至今日。首领的遗言——唯有这一点，我不容许任何人质疑首领最后的决定。」 「至于各位干部们, 请自便。」 间贯一难得的强硬语气叫在座的干部们意识到, 这荒谬得不成样子的人选竟真由首领钦定。 再有, 间贯一话里的深意……他们不约而同对了个眼神。 「自便」可不仅仅指他们是否承认新首领的人选，更意味着一种态度——只要新首领是森鸥外，掌管情报部门的间贯一便不会干涉他们！ 其中一个干部当机立断，「你对港口黑手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既然由你做担保，我相信你。」 他话语间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以后新首领身上查出什么，正好可以藉此叫间贯一担责。 「那么这位森……」他一时卡壳，想不起医师的名字。 「森鸥外。」间贯一握拳低咳一声，提醒道。 「这位森鸥外，就是首领遗言里的新首领。」 他没有用「我们的新首领」之类的用词，而是一言带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接受「新首领」的领导。 「除此之外，多亏了中原先生挡住了杀手的子弹，虽然对强制发动的异能束手无策，但为首领争取了抢救机会……」 间贯一回忆起老首领的死亡，间贯一的声音又沉重了下去，「首领希望由各位表决，是否将中原先生破格提拔为干部，负责领导直属武装部队。」 在新首领的人选衬托下，剩下不管什么消息都显得不再重要。 作为新首领明面上的支持者，间贯一却直接绕过森鸥外，无疑进一步表明了态度，他并不效忠新首领。 且遗言提到的表决，老首领的直属部队虽然强大无比，但在赭发青年个人实力面前无足轻重，至多锦上添花。 最关键的是，这个提议没有动在场任何人的蛋糕，除了森鸥外。 「我同意。」一个干部看向独来独往的月见里菻，见他对畏畏缩缩的森鸥外一脸冷淡，也不像支持森鸥外的样子，况且老首领刚死，不同意说不过去。 随着第一个表明态度，剩下的人也迅速做出决定。 「同意。」 「没有异议。」 一个傀儡成为新首领，不失为不错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只剩他们之间的博弈了。 有野心的干部们互相看了一眼，先后站起离开。 从森鸥外进门到短暂的会议结束，除了最开始，没有人分给他一个眼神，甚至没人给他拒绝的选择。 第75页 他笑得脸僵，总算从他们的对话中提炼出关键信息与目前形势。 老首领死在谈判中，尸骨无存。还莫名其妙指定他做新首领，成了众矢之的。 唯二在场的人只有……森鸥外的余光扫过大义凛然的间贯一，与事不关己的月见里菻。 不排除间贯一是月见里菻的人，但从什么时候开始？ 印象中两人见面不到一掌之数。别说互动，几乎打不上照面，他究竟忽略了哪个环节？ 月见里菻头顶着三花猫离开会议室，间贯一整理遗留的资料，正要踏出门，忽然记起现在有个新首领。 他后知后觉顿住脚步，后撤一步，象徵性地邀请森鸥外先出门。 森鸥外只好再次赔笑，客气地让他先出去。 只见间贯一竟真也直接出去了。 你还真是只做做样子啊。 徒留森鸥外一人在原地抑制不住抽搐的眼角，孤立无援，独自面对最差开局。 几天后。 森鸥外唯一的援手太宰治，颓颓地趴在首领办公室的大木桌上，扫过森鸥外桌上那叠尽是琐事的文件，嗤笑了一声。 「森、首、领，真可怜吶，偌大一个港口黑手党竟然只能压榨童工。」 森鸥外苦恼，用羽毛笔挠了挠脸颊，「没办法嘛，毕竟我是莫名其妙被推上来的挡箭牌。」 港口黑手党已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他来不及拉拢任何人，部门相对独立又如齿轮般联结，没有容他插手的地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干部之间矛盾激化，傀儡也好吉祥物也罢，总之先坐稳屁股底下的位置。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太宰治曲曲手指，推倒桌上昂贵的摆件。 森鸥外成了一个人的首领，连带着太宰治的地位也极为尴尬。 切，没让小矮子当自己的狗，真不爽。 都怪无能的森先生。 太宰治朝森欧外扯了个鬼脸，优哉游哉推门离开。 港口黑手党才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没想到太宰治正好在电梯处遇上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见到讨厌的青花鱼，撇撇嘴。 他冷哼一声，不给太宰治开口挑衅的机会，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月见里菻将整个直属部队交付给了他。 一开始颇有微词的成员们，被中原中也用污浊一一打服以后，不得不承认，这一大一小，哪个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这段时间，中原中也忙着练习体术，他要在最短时间内超越月见里菻成为一番！ 蛞蝓不聒噪了，太宰治无聊瞎逛，不知不觉来到织田作打杂的后勤部门。 太宰治想起被他亲手丢进垃圾桶的手作甜点。 还没尝到是什么味道呢，下次再去织田作家里蹭饭好了~ 欣赏了一会儿勤勤恳恳工作的红髮友人，太宰治心情稍霁。 回想起与「库洛洛」的约定，其中有关森鸥外的部分，他升起兴趣。 到底，「库洛洛」会用什么手段拉森先生彻底下马呢？ 他很期待。 被太宰治念到的月见里菻正在查看来自系统的邮件。 之前系统提示音中说道全职猎人世界观接入成功，正在加载，现在有了新进度。 【世界观·全职猎人加载进度90%，进入最后的角色适配测试。 请测试员自行补充本次角色降临逻辑，一旦生成无法修改。 註：本次测试为删档测试，正式接入后将刷新该逻辑。 本次测试有三条规则： 1.逻辑每获得一位剧情人物（上限三人）50%以上认可，即可随机绑定一位角色进入测试序列。 2.每位角色有三次测试机会。 3.角色降临时长与剧情人物逻辑认可度相关联。】 简单来说，月见里菻现在能随即召唤猎人世界的三个人物，共九次。 结合这封邮件，他瞬间更新了自己的计划。 不仅森鸥外在等矛盾激化，他也一样。 原本他打算提前干掉坐拥五千亿的异能力者，现在，或许他可以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启动不存在的「圣杯战争」。 许愿机的吸引力绝不亚于「书」，既然没有圣杯，那就让一部分人对圣杯的存在坚信不疑，再借羊群效应扩大至整个横滨黑手党组织。 接下一段时间里，「库洛洛」将频繁与森鸥外接触，月见里菻不能让对方将两张角色卡联繫起来、发现端倪。 为此，他必须再一次获得涩泽龙彦的信任度，解锁「神之左手恶魔之右手」，以操控傀儡。 幸而「中原中也」平时话不多，动作简单，几乎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操作。 涩泽龙彦在港口黑手党是不同于「中原中也」的特殊存在。 不同于后者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涩泽龙彦名义上隶属武装部队，实际却游离在整个港口黑手党之外。 武装部队的人摸出了涩泽龙彦的规律，有异能者的任务对方来着不拒。 其余时间，几乎无人与涩泽龙彦交流，毕竟对方是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能力无差别针对异能力者，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涩泽龙彦刚开始玩得很开心，收藏室多了不少或亮晶晶，或灰扑扑的结晶。 但没过多久，他便对这种毫无挑战的游戏感到腻烦，结晶越看越普通。 第76页 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去找到一个异能力，去找到一个人…… 涩泽龙彦始终被心底的声音缠绕，烦躁下，他想起那个赋予他生命的黑髮男人。 「我想见你。」黑暗中，涩泽龙彦拨通了电话。 他仰着头，看向窗外那一束破碎的月光，和他诞生那天一模一样。 第42章 第 42 章 涩泽龙彦如愿见到了「库洛洛」。 「不管收集了多少晶体, 我始终觉得这里少了什么。」他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异能力足以模拟心脏与跳动的真实。 但那始终空洞，存在不见底的深渊, 不断吞噬涩泽龙彦拿到结晶的喜悦。 而为了维持这份喜悦, 他不得不寻找一个又一个收藏品填满它, 直到欲望无法满足, 涩泽龙彦得到记忆中失落的碎片为止。 「我明白。」「库洛洛」望着月光下粼粼的河流，「你的躯体由圣典维繫, 它始终虚假。故而你在寻找达到真实的道路。不用担心，那是你的本能。」 「想要填满你胸口的空洞，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钓者抛出了饵。 黑髮男人眼中的笃信夺取了涩泽龙彦的视线，就像雏鸟的印随行为，他不由自主注视着对方深邃的双眼。 「什么方法？」涩泽龙彦问道。 「获得圣杯。」月见里菻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横滨市地脉中的灵力足够支撑召唤圣杯降世。」 「无论什么愿望，圣杯都能为你实现。」他大提琴一般的声音掺入丝丝缕缕的引诱，像引诱亚当夏娃的蛇。 但月见里菻的目标不仅仅是站在他身侧的人, 更是针对在涩泽龙彦身上安了窃听器, 那头的费奥多尔。 远在大洋彼岸的人听到耳机里的消息, 停下了正在翻页的动作。 这段时间, 无论他如何查找资料，对于黑髮男人口中的圣堂教会与圣杯一无所获。 世界上不存在毫无痕迹的人和事, 唯一的解释只有……他又被「库洛洛」耍了。 费奥多尔在涩泽龙彦身上装窃听器，不过为了掌握黑髮男人的动向。 他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上一次吃的亏，他下次一定回敬。 正当费奥多尔以为对方不过扯谎的时候, 黑髮男人突然说, 与「书」比拟的许愿机「圣杯」现世了。 不可否认, 费奥多尔动摇了。 无论如何，他必须回横滨一探究竟。 「任何愿望吗……」涩泽龙彦呢喃着重复他的话，他对凝聚实体没有兴趣，只想许愿得到一直找寻的东西。 他眼中的深渊渐渐隐去，像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小小的火光在眼中燃起。 「怎么获得圣杯？」 圣杯战争是魔术师的游戏，这个世界尚不存在魔术师。 月见里菻自然不能这么说，「召唤圣杯的前置条件，发动圣杯战争。」 「献祭足够多的罪恶之血成为引子，召唤英灵，获得胜利的一方便能获得圣杯。」 月见里菻按住他的肩膀，手心的热度穿透薄薄一层衣料传到涩泽龙彦的肌肤上。 「这是否违背了教义——」涩泽龙彦代替同样疑虑中的费奥多尔问出这个问题。 黑髮男人的行为无疑是矛盾的，英灵——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 藉由英灵们生前有关的物品，召唤死者的servant于世，无异于颠覆规则，扰乱社会秩序。 面对这项堪称严厉的指控，黑髮男人以手指抵住微张的唇，尾音轻巧上扬，「为了抵达真理的彼岸，你会在意使用什么手段吗？」 「魔术师为了抵达根源，不吝于做任何尝试，我们又为何要主动走入教条束缚的铁棺之中？」 听到月见里菻的诡辩，费奥多尔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说的好听，但没有了原则和底线的人又真能到达真理吗？换句话说，「库洛洛」认定的真理是广泛意义上的真理吗？ 多矛盾的一个人，但说到底，所谓清剿异端不过是对方冠冕堂皇的藉口罢了。 真恶劣啊。俄罗斯人拢了拢大衣，红瞳弯起。 他不得不承认「库洛洛」比自己恶劣多了，至少自己的目标明确——彻底消灭异能力。 而那傢伙……一切的教条、规则，需要的时候搬出来，亲手推翻又毫不犹豫。 恐怕之前焚烧人类史的宣言，也只是因为对方一时兴起罢了。 以至恶之身生在至善的教会中，「库洛洛」永远能给他带来惊喜。 费奥多尔起身，瞳孔因兴奋而微微战慄。 「果戈里，我明天回横滨。」 头戴礼帽的魔术师向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谢幕礼。 他象徵性揭了揭帽子，语调抑扬顿挫：「那是费佳通往自由的方向吗？」 「一个个杀死异端，无穷无尽，不如从源头解决掉。」耳机里传来「库洛洛」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正合费奥多尔的心意。 费奥多尔看了白髮金瞳的魔术师一眼，罕见地带上笑意：「说不定是新世界的开端。」 毁灭还是新生？ 太有趣了！ 「啊。」涩泽龙彦本质上没有任何原则，不久前，为了杀死「库洛洛」获得「盗贼的极意」，他视契约若无物。 同样，教条束缚不了「库洛洛」，更束缚不了他。 第77页 「他们会感激你。」涩泽龙彦顺理成章接受黑髮男人的解释。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信任度百分五十，解锁技能「人类的证明」。】 随着系统提示音，月见里菻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一箭双鵰。 英灵召唤正是他为猎人角色测试准备的逻辑，通过涩泽龙彦的信任度，他完全可以在森鸥外或者费奥多尔面前召唤「英灵」。 「你想见见英灵吗？」月见里菻向他伸出手。 【请确认是否补充角色降临逻辑，降临方式更新为英灵召唤。】 【确认。】 费奥多尔的神色重新恢復冷静，不放过耳机那头的一丝声音。 至今为止，所有一切都是「库洛洛」的一面之词，缺乏关键性证据支撑。 这一次，召唤英灵？他倒要好好看看。 涩泽龙彦眯起眼睛，他相信月见里菻的同时，始终保留着警戒之心。 而现在，一个彻底向他证明圣杯存在的机会—— 「乐意之至。」他点了点头。 【第一位对象绑定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逻辑信任度百分之五十，达到序列标准，正在启动召唤……】 月见里菻手动将特效调到最大，极有欺骗性质的五芒星自两人脚下展开，一阵恍若白昼的光芒闪过。 手捏扑克牌的红髮小丑凭空出现。 「哦呀？库洛洛？」不对。 西索指尖的红心a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急速直突月见里菻的面门。 饶是月见里菻及时侧头躲避，扑克牌边缘锋利的念依旧在他脸颊上划了一道淡淡的血红。 费奥多尔撩起耳际的黑髮，隐形通讯器一闪而过。 突兀出现的陌生声音，涩泽龙彦乱了的唿吸……他意识到，「英灵」乃至黑髮男人勾勒出宏大、不可思议的世界观，不是没有存在的可能。 第43章 第 43 章 「英灵吗……」涩泽龙彦冷眼看着奇装异服的小丑, 称唿自舌尖滚过。 但他怎么会认识「库洛洛」，之前就召唤过吗？ 涩泽龙彦侧头看向黑髮男人，见他眼里淡淡, 嘴角却若有若无勾起一丝微笑。 「是全新的大苹果~」西索指尖微动, 赤红的舌尖缓缓舔过两指间的黑桃a。 这个眼神……生疏中带着警戒，这不是旅团的库洛洛！ 如果其他大苹果的同位体也存在的话—— 西索着迷地双手紧紧贴上两颊，神晕目眩陷入满地大苹果的美好世界。 月见里菻眼里闪过无奈。 西索, 一个无法用正常逻辑揣测的人，甚至以对方的思维推测, 反而会陷入诡境。 幸好, 50%的信任度，测试时长只有—— 不等月见里菻查看确认版面，战慄杀机袭遍全身, 衣服底下汗毛根根竖起。 西索摆出战斗姿势躬下腰, 抬眼间锁定了对面站姿挺拔的「库洛洛」。 既然不是库洛洛的话, 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1v1最好时机吗，不用遵守团员不能内斗的规矩, 直接挑战发起进攻！ 念头闪过的第一瞬，他已然有了动作，欺身而上。 不好！ 月见里菻在西索眼神沉凝的剎那有了动作, 但在接近人类极限的战斗怪物面前，晚了一步。 西索原本瞄准了「库洛洛」的脖颈，随着对方应变而改变方向, 错位下狠狠捏住他的肩膀，尖尖的指甲一毫一毫扣进肌肤。 西索狂笑着把人掼向地面。 月见里菻借力向后一跃与他拉开距离。 这可不妙。 真正的库洛洛拥有许多技能, 在布置完备下甚至有把握杀了西索。 但他只有系统解锁的两三个技能而已, 且不是有力的攻击手段。 从正面击败西索别提多棘手。 西索存在时间为五小时, 看来必须磨灭对方的热情，并转移视线了。 月见里菻长唿一口气，抽出一柄小刀，集中全部精力调动这具身体潜藏在细胞中的力量。 按理说，使用偷来的能力时必须将书具现化在右手上，并且要翻到要使用的念能力那一页*。 而「库洛洛」为对战西索，特意研发了一个能力——「书籤之章」，凝聚出一枚书籤，即使闭合状态下，也能使用书籤所在页面的能力。 现在，那枚书籤正好卡在「瞬间移动」的能力页。 以出其不意的短距离移动叫西索的攻击落空。 拳风撕裂脸颊边的空气，黑瞳微微转动，月见里菻暗自心惊，每一次攻击保持着这种力道吗…… 瞬间移动，发动。 剎那的动作，使得精准的攻击刚好偏了一个拳头。 短短几个瞬间两人已交手十几次，明明月见里菻有完全躲开的能力，偏巧逗弄般单单擦身而过。 西索耷拉下眉毛，嘴角的笑渐渐挂不住。 的确是在对战没错，但是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好不爽！ 他的攻击变得大开大合，像是纯粹发泄怒气，金属刀口撞开扑克牌的叮叮噹噹声不绝于耳。 涩泽龙彦只能看到月光反射到刀身，一次又一次闪过眼前。 这柄小刀……似乎隐约引起他的熟悉感。 正当他蠢蠢欲动，考虑要不要插手时，两人在最后一击下遥遥分开，相对而立。 「一点都不好玩。」西索感到无趣，停了手，鼓着腮帮子不满。 第78页 「库洛洛」一昧避战的态度，悄然间磨灭了他的兴致。 不管哪个库洛洛总能精准打消他战斗的念头。 「真狡猾啊，什么时候大苹果才能和我好好打一架~」 西索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涩泽龙彦。 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这颗小苹果想出手，没错吧~ 「没有必要做无用功。」月见里菻收刀入鞘，整了整袖口。 「又是大苹果的唯结果论。但对我来说，战斗本身比什么都有趣哟~」 西索张开双臂，回忆起酣畅战斗的滋味，忍不住眯起了眼。 与他擦身而过，西索走向涩泽龙彦，却被月见里菻一只手按住肩膀。 「嗯？」西索扭头，眼神落点在他的手上，「大苹果改变主意了~」 看到他微暗的眼神，西索瞬间明白了，耸了耸肩，「小苹果原来是你的猎物吗，哼哼~」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类型，正面接不下一次攻击。」月见里菻点破道。 「无聊——」西索瞬间没了劲头，发尾都向下垂了点儿。 他仔细看了一眼涩泽龙彦，确实，细胳膊细腿不像锻鍊过的人，看来开发了不寻常的念能力？ 「库洛洛，说起来这是哪儿，从来没见过呢，也不像哪个遗蹟。」西索从战斗模式中退出来，摸了摸下巴环视周围。 「召唤的渠道很有意思，是你新偷的能力吗~」 偷？ 涩泽龙彦瞥向沉静的月见里菻，暗暗在心里记下。 「另一个世界，五个小时后你就能回去。」月见里菻解释道。 「唔——」西索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设定，对他来说在哪儿都无所谓。 「我没空陪你玩，要去东区看看吗。没记错的话今天有几个组织在火拼，出动了像样的异能力者。」 月见里菻给他指了条明路。 西索眼神蹭地亮起，「小苹果~啊——一不小心杀掉你看中的小苹果可不要怪我哦~」 红髮魔术师看透他的目的，想让自己大闹一场？ 不过，合他心意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明身份的异能力者闯入火拼战场大闹一场，王牌攻手死得死伤得伤？二亿悬赏红髮小丑……」 森鸥外看着办公桌上，新递上来的情报内容，睁大了眼睛。 负责传递情报的人看到他「惊恐」的表情，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嗤，这种胆小鬼也能当首领？果然走了狗屎运。 「一种说法是英灵。」 说是英灵，但大部分人倾向于将该异能力命名为英灵召唤。 「英灵什么的，不可能吧，哈哈……」森鸥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几百人目睹红髮魔术师化成光点消失了。」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冷淡。 「那么，我还有事情要忙。」不理会森鸥外的反应，情报员象徵性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完全被无视了呢，森先生。」宽大的办公桌后冒出几缕髮丝，盘腿在一旁打游戏的太宰治补刀。 森鸥外无奈的拿起羽毛笔，眼底的漠然却泄露了几分。 「太宰君，关于最近的流言，有什么头绪吗？」 情报处递上来的情报压根不完整，估计没有费心整理，只草草挑了几页带上来敷衍森鸥外。 横滨低下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了万能许愿机现世的消息，这次的「英灵」貌似作为门票或突破口存在。 据说不少组织的首领都收到了一则邀请，而作为横滨第一的港口黑手党，目前尚未拿到邀请函。 「又是『书』？不、看上去不像。终于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太宰治伸了个懒腰。 「英灵嘛……不是没有存在的可能——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够荒谬了。」 「那就交给太宰君了。」森鸥外看向窗外，横滨的天空布满了云彩，盘踞四方。 黄昏隐隐爬上来，距离黑夜却遥遥无期。 总觉得输了呢…… 森鸥外淡淡地感嘆了一句。 同门的福泽谕吉不仅拿到了异能力开业许可证，武装侦探社渐渐走上正轨。 而港口黑手党，因为某个人的横插一脚，导致森鸥外步调打乱，完全失去了对其的掌控。 但是他可不是全无招架之力。 至少在干部们决出胜负前，他这个吉祥物始终牢牢坐在位置上。 亲手捧他上王座的人，发现现在怎么也拉不下来，一定很苦恼吧。 中原君。 森鸥外眼里划过一丝冷厉的笑意。 传真机忽然自动运转起来，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打出时通时断的信号。 他取下那张纸，是摩尔斯电码。 突然，厚重的门勐地撞开，森鸥外唇角微微下撇，抬头间已调整过来。 手指在纸张上留下折皱，他一脸惊讶地看过去。 「收到了吧，那封邀请函。」武装干部看了眼他手里的纸张，不客气地走上前，从他手里一把夺过。 「干部会议决定，港口黑手党，参上。」 第44章 第 44 章 森鸥外在心底微嘆一声, 眼睑微阖，挡下嘲弄之意。21ggd 他日后势必将这一批干部彻底换一遍，不说面前没脑子的这个, 其他浑水摸鱼，把自己置于组织之上的人, 没有存在必要。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森鸥外顺水推舟。 第79页 只见他眼里充满恶意，开口道：「为了港口黑手党的胜利，麻烦首领将直属部队也全数派出去——」 厚重的地毯吞没皮鞋踏过的声音, 干部走到森鸥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一寸一寸审视他的面容与表情。 中年男人的眼里带着些许无所适从，眼神闪烁忍不住偏移，强撑着不泄露怯懦。 干部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满意地开口要求：「寻找英灵, 杀了它们。」 港口黑手党明目张胆的动作, 无疑在火上浇了一勺热油。 这下，连按兵不动的组织也躁动起来。 森鸥外沉吟着分析现下的局势，港口黑手党如此快加入战局，内应会是谁？ 他捋了一遍, 锁定几个嫌疑人。 森鸥外身边有人监视，但又称不上尽心尽力，毕竟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师。 他藉口回擂钵街取东西, 因人手不够, 监视人减少到一个。 推开门，不过几个礼拜光景, 房间里便积了一层薄薄灰尘。 吱呀, 背对他的椅子转过来, 赫然坐着一个俊秀青年，单手抵着下巴，温和得令人后背发凉。 「下午好，森首领。」月见里菻比了个请进的手势，主客倒转。 阳光在森鸥外身后洒下，给他背光的面庞笼罩上一层黑影。 他眼里的阴鸷很好地隐藏在阴影中，乖乖地收敛其中，没有直至不速之客。 「请问先生是？」 森鸥外对「库洛洛」的存在有所耳闻，却没想到对方会找上自己。 「库洛洛·鲁西鲁。」月见里菻依旧坐着，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森先生很困扰吧，明明拥有掌控那些蠢货的能力，却不得不被掣肘。」 月见里菻渐渐收回了伪装的温和，露出内在冰冷獠牙。 他与森鸥外是相似的，始终处于掌控位，久而久之形成傲慢。 上位者的高傲也好，嚣张也好，对于那些拥有脑子却学不会思考的人，他们天生高人一等。 「哈哈，抱歉，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太理解。」森鸥外讪讪笑道，挠乱后脑勺的发。 「森首领不用担心，眼线暂时处理掉了。」月见里菻嘆了一声。 他起身将森鸥外要取的药剂轻轻巧巧置于桌上，玻璃底发出清脆的声音。 玩战术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凡事都不愿意说明白，真意裹了十八层假象才递到你面前。 但眼下，他没有兴致陪对方玩打哑谜的游戏。 因为啊，森鸥外正处在绝对的劣势。 「想要掌控黑手党，按照正常计划需要几年？离间、安插棋子，再一个个解决在位的废物，找到合适的钻石镶嵌……两年？五年？」 「假面戴久，正如流言，信的人多了，真相便无足轻重。」 月见里菻向他走去，他清楚地看到森鸥外脸上的假象融化滴落。 一步之遥，「库洛洛」伸出小臂，在森鸥外的耳侧带起一道气流，合上了门。 咔嗒。 锁芯正好卡入位置。 将一切可能窥探的视线彻底挡在外面。 两人距离不到半米，以同样冷冽的目光审视对方。 森鸥外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流言是什么，但哪一部分为假？英灵、圣杯、还是许愿？ 他冷静到极点的视线蓦地缓下来，再度点缀了虚浅的笑意。 「鍊金术的原则是等价交换，这条规律适用于一切。 不乏能人以一己之力教天平倾斜，但归根结底，所得必须付出。 加速这个进程，我又要付出什么呢？」 森鸥外像是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惋惜道。 月见里菻没有避让分毫，他眼里闪过绮诡的光芒，「港口黑手党现任所有干部的命。」 森鸥外的红瞳熠熠生辉，眼神却宛如毒蛇，阴冷滑腻。 他轻笑了一声。 将别人的东西圈到自己名下，取之放上交换的天平，美其名曰「等价交换」。 这同样是他们心知肚明的手段。 「还有一个问题。」森鸥外从断了电的小型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 「为什么选择你？」月见里菻挑眉。 森鸥外点了点头，拿起立在桌上的小瓶药剂揣进兜里，「选择任何一方，境况都比我来得更简单些。」 「因为我不和庸才合作。」月见里菻干脆利落回答道。 森鸥外听了眼睛里划过一丝愉悦的光芒。 恐怕不与蠢人合作只是一方面，他身上有对方想得到的东西吧。 深谙其道的森鸥外没有点破。 博弈中，他可能会暂时处于下风，但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英灵是怎么回事？」森鸥外问道。 见到黑髮男人毫不惊讶的表情，不出他所料，这件事果然有对方的手笔。 「英灵通过召唤来到此世，单次停留最高不超过24小时，不会对横滨造成根本性影响。」 听到回答，森鸥外仔细思考了一下，他们的合作相当于催化剂，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港口黑手党必须获得最后的胜利。」森鸥外此言便是同意了。 「这是你的条件吗？」 月见里菻饶有趣味地打量他，明明现在只是个傀儡首领，森鸥外已然将自己放在组织奴隶的位置上了吗？ 第80页 真有觉悟，那么未来也请乖乖当首领的奴隶，反正都隶属港口黑手党嘛。 「是。」森鸥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明天见。」月见里菻意有所指。 两人达成了最初的基本合作意向，之后的可以慢慢商讨。 森鸥外假笑了一下，他期待对方以未知的身份来到「首领」身边。 // 太宰治站在港口黑手党天台，风从指间漏过，意犹未尽去向远方。 他感受到躁动，不属于他的躁动。 白日的横滨一如既往喧嚣在表面，深层次的暴动在大楼间酝酿。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从天台边缘跳回来，回到顶层囚住森鸥外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眼熟的背影出现在这里。 下意识聚焦到他额间标志性的十字，太宰治鸢色的瞳孔紧缩了一剎。 忽闪的眼神在头髮的阴影下迅速掠过，随之没了痕迹。 「森先生。」太宰治收敛周身气势，摆出面对陌生人的少年神情。 「太宰，这位是「库洛洛」先生，我的新助理。」森鸥外笑眯眯地介绍道。 作为首领，他的助理没办法自己经眼，可笑之极。 控制森鸥外的机会每个人都想要，争到最后谁也打不过谁，索性选了个清白、看上去文静细瘦的神父。 「库洛洛」的履歷无疑极为干净，教会收养机构下培养出来的神父，犯了小错被赶出教堂，转而应聘港口黑手党的后勤，被调到了森鸥外身边。 太宰治在心底轻嗤一声，派「库洛洛」过来当助理，不论干部，抑或森先生，可真敢啊。 他走向森鸥外，眼神一瞬擦过「库洛洛」的视线。 剎那，太宰治瞭然。 对方与森先生私下有交易，但自己与对方的合作更深一层。 太宰治乖乖背着手，安安分分站在森鸥外身边。 森鸥外叫他来无非要试探对方，而「库洛洛」恐怕也在探查自己的态度。 「那么，劳烦森首领处理这些文件。」月见里菻拿出厚厚一叠无关紧要的文件，递给他。 森鸥外嘴角微撇，这傢伙明知道这些文件没用，却表现得如此郑重。 不过，他瞥了一眼右上角的隐秘安上的监控，他也不得不装装样子。 太宰治不久便寻了个由头麻烦月见里菻带他离开。 「圣杯的召唤与英灵有关？」 一离开监视范围，太宰治立马松开月见里菻的手，手指忍不住蜷缩，在西装外套上蹭掉余温。 他没有问圣杯是否存在，因为不管真相如何，这傢伙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不如秉持自己的判断，问点实打实的情报好了。 面对尚稚嫩的太宰治，月见里菻轻松了许多。 他眨了眨眼，根本没有圣杯，註定召唤不出来的东西而已。 他深知做戏做全套，骗过自己才能去骗别人。 于是月见里菻补充了设定。 「英灵为另一个世界在此世的投射。」 这句是真的，他补充了英灵召唤的逻辑链之后，系统从善如流，调整了被召唤人的降临方式。 「英灵被击杀后，能量流入圣杯；如果无法击杀英灵，圣杯缺失的能量只能由异能力者补足。」 猎人世界好招惹的人不多，更别说击杀。 兜兜转转，一切回归圣堂教会教义——清剿异端。 「杀死英灵与异能力者？」太宰治眼尾上挑。 以他人的生命能量补足「圣杯」实现胜者的一个愿望…… 他扯了扯嘴角，这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圣杯。 「天平的两端必须动态平衡。」所以抽掉的能量必须从某个地方补回来。 月见里菻淡淡道。 太宰治手指摩挲下巴，确实，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召唤英灵的代价呢？」 「英灵的代价由另一个世界支付。」他平缓的语调掩不住漠然。 「哈！」太宰治嗤笑一声，说到底仍旧利己主义。 像书那样无须支付代价的东西毕竟是少数，况且，谁也不知道过往的使用者是否失去了什么。 如果没有，世界真的改写成了他的理想模样了吗？ 对此，恐怕最有发言权的只有沉睡太宰治体内的首领宰。 世上没有两全法，命运的馈赠早已标好价格。 「召唤英灵的人是谁？」太宰治问出关键。 没有亲眼看到英灵的出现，谁都没办法承认天方夜谭的事。 「是我。」月见里菻伸出右手，盗贼的极意静静躺在手心。 太宰治脸色阴沉剎那。 主动权彻底被一人夺去，这下森先生与自己从合谋者沦为赌徒。 一只手稳稳按住太宰治瘦弱的肩膀，警告也是安抚。 「库洛洛」弯腰，黑髮垂在太宰治耳际，与微卷的发交织一起。 他的手指压在唇上，轻声道：「一个秘密，英灵召唤以三次为限。太宰君是第二个知道它的人。」 第45章 第 45 章 太宰治讶然,随即他轻轻抿了抿下唇，产生一丝微妙的厌恶感。 这不就和森先生一样吗？打一棍给颗甜枣。 「库洛洛」的气息轻微扑上他的头髮,太宰治神色淡淡，拂开对方的手。 第81页 月见里菻从善如流，后退一步，体贴与他保持在一个心理安全距离。 太宰治的小情绪奇妙被安抚了。 月见里菻的动作叫他意识到，对方与森鸥外不同。 如果是森先生，压根不在意旁他的情绪，冷处理是最便捷的选择。反正森鸥外总有方法让他工作不是吗？ 心里别扭着,太宰治仍没有放松警戒，神色倒是下意识缓和了些许。 可能时养孩子成了习惯,见到太宰治神情生涩，月见里菻下意识让步,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哄人意味。 「太宰君想看看英灵吗？」他余光里，涩泽龙彦露出一角白色衣袍。 随着涩泽龙彦走过转交,月见里菻与他隔着一段走廊，在变换的光华下遥遥相对。 剎那的视线碰撞却像是过了很久，涩泽龙彦率先轻描淡写挪开眼神。 月见里菻查看版面，发现涩泽龙彦对英灵这套说辞的信任度已经到达百分之七十,十二小时。 足够港口黑手党鸡飞狗跳一段时间了。 两人走过直属部队的训练室,太宰治余光瞟了眼训练室里的中原中也,思考中原中也杀死英灵的概率有多大，毕竟小矮子虽然脑子不好用,异能力实打实得强。 「好啊。」太宰治应下来，「那就让我看看英灵的姿态。」 直属部队与武装部队的训练室在不在同一层,因为老首领的多疑,顶层办公室下层只驻扎了的直属部队。 放大卑劣的欲望燃烧在太阳下。 这栋楼里想杀死英灵的人无数,更有黄雀在时刻在大厦外游荡……横滨的白天早已不再纯粹。 太宰治像个看客，一切与他无关。 「如你所愿。」月见里菻选择召唤。 颇具神秘侧气息的五芒星阵张开，光点交织出人形，西索渐渐凝成实体。 太宰治看着赋予光点生机的莫名力量，眸色变换。 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两种异能。 这是共识，毕竟人的灵魂只有一个，除非人格分裂。 太宰治几乎就要相信了他的说辞，但直觉阻止了他。 反之，侵入港口黑手党大半监控线路的费奥多尔首先交出了一点信任。 系统提示音响起。 【费奥多尔的逻辑链信任度达到50%，是否绑定人员测试？】 【绑定。】 从第一次与费奥多尔见面开始，月见里菻不断明示暗示铺垫世界观。 总算，今天见了成效。 即使费奥多尔的相信不代表怀疑程度的下降。 「又见面了。」月见里菻看着红髮小丑，「西索。」 出现在这里的西索并不是本体，而是猎人世界的投影。 投影碎裂后，本体的西索接收到了在这边的所有记忆。 直感告诉西索，作为团长的库洛洛也会过来。出于恶趣味，他没有告诉库洛洛这件事。 他期待着团长看到稍正派「库洛洛」的表情，想想就很有趣。 「红髮的小丑……英灵，是英灵！」 「杀了他！」 …… 英灵的出现叫港口黑手党大乱。 战斗人员从热血上头沖向西索，到无一生还惊恐后退只过了短短几分钟。 他们一时不敢上前，各种重型武器被搬了过来。 太宰治和月见里菻逐渐被人潮挤到后方。 「就是你吗？装神弄鬼的东西。」 一道暗红的能量强势扫开挡路的众人，少年音语调中带着藐视一切的骄傲。 中原中也纵身一跃稳稳停在西索面前。 见到中原中也的剎那，索然无味的表情从西索脸上消失殆尽，杀气凝成实质，控制不住肆意挥洒。 一部分成员甚至难堪地匍匐在地，汗如雨下，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小苹果，不不、成长中的大苹果！」 西索心情好极了，扭头精准在一片人群中锁定置身事外的月见里菻，抛了个wink以示感谢。 太宰治脸色一青，忍不住拽住月见里菻的袖口，和他齐齐后退一步。 中原中也将西索的行为视作挑衅，压不下额间的青筋，牢牢捏住拳头。 「如果死后是这种世界……饶了我吧，活着好像也不错。」太宰治喃喃道。 月见里菻惊讶挑眉，低头看向太宰治。 某种程度上西索真了不起，竟然能短暂叫太宰治摆脱自杀的念头。 西索的眼神黏腻，死死粘在中原中也身上，充满对大苹果的「爱意」。 「变态，去死吧！」中原中也暴躁吼道，然后下意识扫过四周。 反覆确认哥哥出差中，不可能听到，他復又嚣张起来。 虽然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中原中也」都不会反对，但他固执地想保持形象。 看着西索缠上中原中也，太宰治幸灾乐祸笑了一声。 两人都是二话不说开打的类型。 一个对视以后，西索和中原中也从这层楼打到下层，一路破坏无数设备。 见识了他们的破坏力，什么武装部队，连滚带爬逃离现场，生怕被波及。 太宰治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心知森鸥外早把港口黑手党的一切算作自己的资产。 变态恋/童/癖森先生，心都在滴血。 自从个森鸥外找了个藉口把爱丽丝光明正大养在了身边，对外说是女儿，实际上动手动脚，旁人怎么看都不对味。 第82页 虽然说首领的废物形象因此更加深入人心，但太宰治因其秀美的容貌顺带遭到更严重的非议。 囿于现在的弱势地位，对传播流言的人，太宰治的报復不能太嚣张，着实叫他憋了一口气。 看着鸡飞狗跳的港口黑手党内部，太宰治得意洋洋，就差翘起尾巴，连带着对月见里菻亲近了不少。 「先生，我们按照森先生的指示去给爱丽丝小姐买髮带吧。」 密集的监视器下，幼态的黑髮少年主动牵住月见里菻的手。 太宰治透过反射注意到西索的身影仍旧恣意。 他排除「英灵」是「库洛洛」异能力所造。 走在街上，两人竟有几分兄弟的样子。 只可惜他们最后在格格不入的女童区站定。 「森先生真噁心。」太宰治看了一圈小女孩精緻的髮带，打了个哈欠，「随便拿一件回去交差。」 家里都是男孩子，月见里菻也分不出到底黑红的蕾丝髮带好看，还是明黄的简约款好看。 沉吟了一会儿，防止买回去不符合森鸥外的审美让他再跑一趟，他指了指展示出的所有髮带，对店员小姐姐说道：「全部包起来，麻烦了。」 店员小姐姐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么帅气的先生牵了个浑身绷带的漂亮小男孩，又买些小女孩用的东西…… 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报警，包装时犹疑地不时瞥一眼桌上的手机。 「不用报警哦~」路过的江户川乱步用塑料小勺子挖着冰淇淋，一边朝店员姐姐说道，「不是你想的关系。」 虎杖悠仁跟在旁边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乱步先生又发现了什么，总之点头就对了。 见识过江户川乱步超强的推理能力，小孩已经成了乱步先生的忠实拥磊者。 店员姐姐以为是顾客的熟人，侷促地挽了挽耳边的发。 余光看向另一边的月见里菻，见他没有注意自己，长吁一口气。 「非常不好意思。」她对江户川乱步道歉。 虎杖悠仁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同样送入嘴里，被冰得小声吸气。 「快点吃完，被社长发现就糟糕了。」江户川乱步探头，看了眼冰淇淋里的量，不满噘嘴。 虎杖悠仁连忙点头。 在家里，中也哥一礼拜只肯给他吃一小支冰淇淋，向中原先生撒娇也不肯松口。 果然吃零食要跟紧乱步先生。偷摸吃冰淇淋的小孩喜滋滋想道。 太宰治站在月见里菻旁边，只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 正琢磨着是不是他讨厌武装侦探社的人，殊不知，他只是看到乖小孩竟然在外面偷偷摸摸吃这么大一碗冰淇淋！ 月见里菻眯了眯眼，怪不得这几天悠仁吃饭少却重了几斤。 他和中也每次打算盘问小孩，都被悠仁晃花眼的笑容矇混过关。 两人想着以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不会出大事，现在看来，小孩是不撒谎，撒娇倒是过于熟练了。 虎杖悠仁突然觉得鼻子痒痒，忍不住揉了揉，「啊啾——」 小孩稚嫩的声调响彻商场。 江户川乱步手忙脚乱，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冰淇淋。 嘴里还咬着自己那盒冰淇淋勺，乱步向来气定神闲的表情露出几分慌乱。 「完蛋了，绝对不能让社长知道。悠仁不准感冒！不然我以后一个人偷吃冰淇淋！」江户川乱步举高小孩那份，不肯交出去。 虎杖悠仁鼓鼓腮帮子，乖乖地没说什么，他也心虚。 合着小肉手，在内心小声祈祷：千万不能感冒，被中也哥发现就完了。 太宰治注意到侦探社两人的小插曲。 唔，温度回升了。 月见里菻没解释什么，与太宰治慢悠悠晃出商场。 已经有些组织得到消息，躁动起来，马路上行人寥寥。 动乱后的港口黑手党在各方拉锯下被渗透成了筛子，真是废物当道。 太宰治转念一想，森鸥外放任促成了这个局面，不奇怪。 情报处的间贯一也做了一把推手，当然，核心消息被他保护得很好。 咖啡店门口，一个带着毛绒帽子的人影向他们的方向转过身。 月见里菻顿住脚步，顺便轻轻按住太宰治的肩膀，示意他止步。 是终于辗转而来的费奥多尔。 太宰治抬头看向费奥多尔的一瞬间，俄罗斯人诧异之余察觉到异样。 他竟然没死？等等，眼神陌生，难道是……失忆？ 费奥多尔直接归结为月见里菻的手笔。 转瞬间，他开口离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还有太宰君。我的荣幸。」 太宰治眼神闪烁，另一个人格与「魔人」有过联繫？ 月见里菻想起费奥多尔绑定的召唤资格，脑中闪现过一个想法。 他感受了一下盗贼的极意，没错，正好卡在瞬间移动之上…… 「抱歉，我们还有事。」 他一反常态略带强硬，牵过太宰治的手。 太宰治手指微动，没有挣开他。 费奥多尔识趣地侧身，让出空间。 两人与俄罗斯人擦身而过，走入监控死角，街上一阵光芒闪过，太宰治察觉到不对正要回头，一只手控制了力道，掐住他的下颌。 「他在召唤英灵，我们必须马上回去。」月见里菻不动声色栽赃给俄罗斯人。 第83页 太宰治瞳孔紧缩，「库洛洛」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下来，顺着对方的力道，太宰治向后窝进对方的怀中。 书籤页的瞬间移动之下，再眨眼，两人已回到港口黑手党的后巷。 众目睽睽之下，伊尔迷突然出现在费奥多尔眼前，他身后，淡去的召唤阵悄无声息说明了一切。 第46章 第 46 章 面容秀美的揍敌客家长子一瞬间杀气四溢, 圆头长针抵住俄罗斯人的喉咙。 叛逆后的奇犽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伊尔迷得到消息完成任务匆匆赶回家里，正与奇犽进行友好交流, 结果眨眼间到了这里。 想到乖巧可爱的弟弟, 伊尔迷将唇抿得更紧。 头戴哥萨克帽的俄罗斯人给伊尔迷一种库洛洛的感觉。 「是你？」黑髮瀑布般垂直撒下，伊尔迷黑色扭曲的杀意具象化了一瞬。 费奥多尔眼神微转，看到玻璃橱窗上的反光，街道空空荡荡, 更别说黑髮男人和他牵着的小鬼了。 怒极反笑，俄罗斯人扩张的瞳孔里闪过敌逢对手的畸形快感。 他压到有些低哑的嗓音挤出三个音节：「「库、洛、洛」！」 伊尔迷深黑的瞳孔顿了一下, 手指翻转间收起针，悄无声息按住费奥多尔的肩膀, 警告也是威胁。 「你说库洛洛？」 费奥多尔只在脑中闪过是否发动「罪与罚」的念头, 极小的一丝杀意便被猫瞳男人捕捉到了。 骨头吱呀作响的尖叫声从内部响起, 传到费奥多尔耳中。 「你找的人在港口黑手党。」他直接道。 「库洛洛」的栽赃低劣而一眼识破，但对方的目标群体不是费奥多尔, 而是横滨的其他人。 迷雾一层一层交叠, 渐渐再看不清。 费奥多尔想, 究竟谎言中交织了几分真相，他会弄清楚的。 伊尔迷将费奥多尔当成了库洛洛的又一个猎物, 他顺理成章将这笔帐算到了库洛洛头上。 赔偿多少呢？ 他在心里打起了算盘，幻影旅团刚挖了一处遗蹟，钱肯定不会少。 费奥多尔近期忙得脚不沾地, 无数双眼睛亲眼看着他「召唤」出了英灵，而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港口黑手党也很狼狈, 因为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直接闯进了大门, 事后他们才知道那是另一个「英灵」。 本就一团糟的局面更是成了纠成一团的毛线, 解不开理还乱。 「西索。」在无数人警戒的视线下，伊尔迷处变不惊，淡定朝西索打招唿。 但对方打起来也不输于他就是了。 西索和中原中也停了下来，同时向伊尔迷望去。 「哟，小伊~」西索擦掉脸上的血痕。 毕竟是美味的大苹果，西索打起来控制了力道，中原中也的成长速度堪称变态，渐渐地他不得不用出更多实力。 「你继续。」伊尔迷无意打扰他，随便在场边抓了一个黑手党问道，「库洛洛在哪里？」 可怜的底层人员顶不住阴恻恻的眼神威胁，颤颤巍巍给他指了个方向。 月见里菻早有准备，他与伊尔迷解释了一番，两边时间锚点不同，回去之后并不会影响到伊尔迷正在干的事情。 伊尔迷眼里的杀意一下子淡了不少。 「未经同意的委託，十倍。」他趁火打劫。 「好。」月见里菻一口应下。 反正不是他支付。 整整三次英灵的出现，再一次坐实了传言，港口黑手党同费奥多尔一道，被推上风口浪尖。 亲眼见证中原中也无上限的潜力，西索留在港口黑手党训练室，这一次收敛了打法，更像是指导战。 中原中也因祸得福，体术飞速成长，十二个小时里，一连跨越好几个阶层，到达一个恐怖的高度。 预感离开前，西索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神中，战意里混合着一点点慈爱？惹得中原中也满身鸡皮疙瘩。 「下一次见面就可以摘下美味的大苹果了~」 中原中也也摸透了红髮小丑的性格，心知西索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 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感，反倒生出些许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西索的品味仍旧不敢恭维。 至于伊尔迷…… 「两边世界的流通货币不同，但天价钻石等稀有珠宝是一样的。」 月见里菻为对方提供了几个地点，陪他打劫组织若干。 「这些算利息。」伊尔迷揣着十数颗顶级宝石，心情好转，承诺他会把价格降到九倍。 月见里菻眼角隐隐抽搐。 其实吧，你这降了和没降区别不大。 月见里菻踏入港口黑手党的第一时间，转头就被几个干部抓起来问话。 「你和英灵是什么关系，快说！」审讯的人厉声喝道。 这下轮到森鸥外幸灾乐祸。 港口黑手党死伤若干，更是要付出大笔大笔的修缮费用，钱不出自他的口袋，但心在滴血。 借着探监的名义，森鸥外笑眯眯逛到地牢门口，见到月见里菻在里面别说受伤了，翻着书看得有滋有味。 「……」 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坐牢还是避风头。 「过得不错？」森鸥外没忍住开口嘲讽。 月见里菻翻开心里的小本本，默默记了他一笔。 面上不显，他挂着同款笑容：「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如实与各位大人说明了。」 第84页 他复述了一遍圣堂教会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认识英灵？ 他半遮半掩推到了费奥多尔身上。 「我只是一介小小神父，资质不好，那位大人则不一样……」 月见里菻惯例满嘴跑火车，「大人之前召唤过这位英灵，而英灵在境界彼方能阅读现世的记忆。」 干部们将信将疑，但面前的人除了一张脸着实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没见到西索一来对方熘得飞快。 魔人的名声可比月见里菻大得多。 眼神交流间，干部们不能排除神父是魔人派来的卧底，商讨到最后，难道一切都是魔人的阴谋？ 总之先关押月见里菻再说。 森鸥外一点没插手，当然他也插不上手。 之后的局势一天三变，捲入其中的组织不觉得，但身为局外人的森鸥外看得透彻。 港口黑手党与其他组织的冲突越来越大，囿于港口黑手党人的固有高傲思维，其他组织隐隐有了联合抵抗的趋势。 随着一次次摩擦，短短两礼拜，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港口黑手党成功从业界老大哥，变成即将瘦死的骆驼，每个组织都等着最后那一根稻草下来压垮他，好上前咬一口肉下来。 圣杯成了导火索，一个攻讦港口黑手党的藉口。 自从魔人费奥多尔被迫高调进场后，大部分组织不得不说，歇了一半心思，认为这是魔人的又一次阴谋。 费奥多尔结结实实吃了一瘪，偏偏下黑手的人没了踪迹。 他索性添了把火，如果再没有动作，港口黑手党将会瓦解从此群龙无首。 混乱的横滨也有助于他浑水摸鱼，将目标对准中岛敦和背后的书。 对于其他组织，圣杯变得虚幻，而港口黑手党内部派系分割，大势已去是真，无疑为吊在众人跟前的胡萝蔔。 至此。 虽然走向不同，但结局殊途同归，月见里菻的目的达到了大半。 愈遮掩愈发诱人，他原本不打算给有关圣杯的闹剧画上结局。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港口黑手党武装干部死去那天早上，月见里菻轻松打开牢门出来。 他分别给森鸥外和费奥多尔发了条消息，约他们在战场边缘相见。 太宰治、涩泽龙彦关注着他的动向，尾随在月见里菻身后。 【最后一位对象绑定森鸥外。】月见里菻对系统说道。 果然，信任度百分之五十，绑定成功。 高楼，天台，一个俯瞰战场、适合狙击的位置。 这里由港口黑手党占据，不论月见里菻、森鸥外抑或费奥多尔，统统无视了看守人，如入无人之境。 狂风猎猎，吹起「库洛洛」的黑色外袍。 「真令人惊喜。」月见里菻清冽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上扬起又飘散，「你们都来了。」 俄罗斯人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点，眼里是化不去的浓墨。 他可听不出一丝惊喜之意。 「我很期待结局。」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 说实话，他没有来的必要，甚至冒着一定的风险。 但一齣好戏，只演了开头，演戏人硬生生截下了高潮和结局。 而另一个原因，森鸥外与费奥多尔都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月见里菻没有多说什么，魔法阵再一次出现。 这次会是谁？总归是实力高强难以杀死的人罢了。 森鸥外和费奥多尔见怪不怪，就连藏在暗处的太宰治和涩泽龙彦也失了几分好奇。 随着一切化为光点，看到「英灵」的那一刻。 众人不约而同瞳孔紧缩，费奥多尔甚至松开了攥着厚重衣袍的手指，任由狂风吹起。 所谓的英灵竟然是库洛洛本人。 「久仰大名，」库洛洛看着他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庞，顿了顿，轻笑着称唿他的名字，「库洛洛。」 一瞬间，种种猜测从众人脑中滑过。 太宰治不知不觉绷紧指尖，紧紧盯着两个从外貌上看不出区别的人。 英灵是彼岸在此世的投影，那么月见里菻到底是谁？ 他从头到尾都是英灵吗？ 如果月见里菻是英灵，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復活自身，或者说拥有实体所做的事情吗？ 圣杯存在的可能性反而变得真切起来。 费奥多尔作为在场与月见里菻接触最早的人，则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两个同样的存在无异于悖论，悖论能否创造对方口中的特异点？ 这是他焚烧人类史的第一步吗？ 无论想起多少遍月见里菻的言论，费奥多尔都会觉得惊世骇俗。 如果真是如此，「库洛洛」简直是……公众之敌！ 费奥多尔抑制不住笑容，他确信不会再有人比「库洛洛」更有趣了。 对方就像一本乱序的书，将结局□□裸放于扉页，每一个翻看这本书的人组成因果。 一瞬间他理解了涩泽龙彦的收藏行为，如果可以，他想将月见里菻做成标本，尘封在冰棺里，剖开大脑，完整剥离神经。 「库洛洛」将成为他的缸中之脑。 第47章 第 47 章 幽幽的寒意爬上月见里菻的后背。 恶寒的感觉叫他的指尖发凉。 他顺着灼灼的视线看去, 费奥多尔正紧紧地盯着他，接受到他的信号甚至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粘稠的冷感宛如阴冷的蛇从脚踝缠上一直钻到脖颈。 第85页 有一剎那, 他甚至产生猎物、猎人身份倒转的错觉…… 库洛洛也察觉到了费奥多尔目的性极强的视线——看来有人同样盯上了他美丽的猎物。 黑色灵魂套着伪善纯白的外壳, 他长长的睫毛在风中战慄，眼底浮上一抹愉悦。 那比愤怒着死去的火红眼更为绮丽，令人着迷。 那么他的猎物又借他做了什么呢？ 库洛洛隐晦扫过几人的表情。 他的出现是对方计划里的一环, 很明显他的行动模式被对方知晓, 甚至粗浅的思维逻辑也在对方的掌控下…… 短短一瞬间，库洛洛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与他相对的月见里菻笑得温和，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狂热。 如果说库洛洛的外在表现为极恶的反叛者，那么他本性里圣徒般殉道者的一面便在「库洛洛」身上放大, 但极善与极恶本就相辅相成。 他们是同一个人。库洛洛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库洛洛们脚下的战场，无数黑手党为了一己私慾争斗、残杀。 推他们下地狱的人却高高在上俯瞰人间, 「库洛洛」给予他们的「希望」, 像投入地狱的蜘蛛丝，缥缈而无用。 月见里菻打破僵持局面, 抬脚向库洛洛走去。 一阵风撩起爱丽丝鲜红的裙角, 像木偶一样的精緻少女重新上了发条，竟挣开森鸥外的手朝两人跑去。 「这可真是……」 森鸥外如梦初醒, 重新抓住爱丽丝的手腕，将人牢牢锢在身边。 他红眸划过一抹凝重, 新召唤出的那位……周身血气沖天, 绝不是好相与的人。 两人相对而立，像镜子的两面。 库洛洛眼里的侵略性掩饰不住, 森鸥外略微勾了勾唇角, 同极相斥。 「你相信命运吗？」月见里菻召唤出盗贼的极意, 他看到库洛洛的眼神波动了一瞬。 「你当然不相信。即使神存在，n（你）、我也只会想方设法把祂拉进炼狱。但是很遗憾……」月见里菻转换称唿。 认同他观点的不止库洛洛，还有费奥多尔。 语言通过唇形无声传递到太宰治眼中，他倒是对「但是」之后的话更感兴趣。 书页缓缓翻过，一页两页，「瞬间移动」「人类的证明」，第三页的「转校生」……与库洛洛偷到的能力一模一样。 不应该，库洛洛暗自诧异。 盗贼的极意不可能二次剥夺一个人的能力，所以这些能力是「库洛洛」在这个世界获得的。 但就算是镜像世界，也不可能出现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不等库洛洛再看仔细些，狂风吹过，页面哗啦作响。 砰！随着月见里菻暴力合书的动作戛然而止。 库洛洛转回注意力，他顺着月见里菻的话，语带嘲讽：「你想说所有人都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之中吗？」 如果月见里菻敢点头……库洛洛微微眯眼，如此无趣又乏陈，不如杀掉好了。 月见里菻从库洛洛如常的表情里隐约嗅到一丝杀意，顿了顿，他微调说辞。 「诚然，你做出了选择，但无论a还是b，只会通往一个结局。由无数意志推向既定的节点……」 太宰治勐地心悸，只觉眼前一暗，随之失去意识。 首领宰睁开眼，听到月见里菻的后半句话。 所以织田作的死亡是对方口中既定的结局？ 他指尖不自觉颤抖，太宰治判断月见里菻至少经歷过，或者说知晓第一个世界的情况。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他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 无视森鸥外与费奥多尔，太宰治自阴影踏入阳光下。 森鸥外意外地看向他。 无尽的荒芜和疲惫占据「太宰治」的瞳孔，他是长久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绿洲也只会认作海市蜃楼。 不、这不是太宰治的眼睛。中年男人很快推定。 这个「太宰治」就算下一秒从顶楼一跃而下，森鸥外不会产生一丝诧异。 再一次，事态在他面前失控。 森鸥外握着爱丽丝的手紧了一分，按捺情绪。 首领宰瞥了一眼库洛洛。 是初次轮迴的人。 不知道「库洛洛」通过什么手段把人召唤过来了。 「在不触动规则的前提下，人类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只是有的人註定死亡，这就是你口中的节点。 所谓的改变，跳脱框架，不过命中注定。正如无论如何逃不过苦难。 当一个无知的蠢货真好啊。」 太宰治的无差别嘲讽一时间掐灭场上的火星。 见过两个太宰治的费奥多尔意识到什么，阴谋家们不吝于想像。 他内心的猜测从「太宰治经歷过几次轮迴」到「这条时间线是否被「库洛洛」重启」。 月见里菻不知道费奥多尔脑洞大开跑偏，首领宰的上线在他意料之外。 他眉毛微扬的微表情没有逃过库洛洛的眼神。 是惊讶而不是心虚吗？库洛洛暗自忖度。 太宰治的出现变相佐证了月见里菻的「谎言」。 但库洛洛并不为之动摇，没有谁让他动摇过，连旅团也不行。 眼见情况愈发乱了，月见里菻知道多说多错，点到为止。 他先对首领宰点了点头，回应：「有机会愿闻其详。」 第86页 太宰治知道月见里菻这是约他下次谈，他确信对方清楚自己想谈什么。 至于森鸥外…… 虽然不知道下线期间，月见里菻做了什么，不过太宰治确信，未来掣肘「太宰治」的人不会是森鸥外。 不重要的人没必要考虑。 再者，还有这个世界的小鬼太宰治兜底…… 出于以上考虑，太宰治转身离开，没多留一个眼神分给森鸥外。 送走一个，接着是重头戏。 月见里菻看向库洛洛，「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节点吗？」 库洛洛沉吟一会儿：「旅团？」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旅团而已。 他一切的善给予了幻影旅团。 「等到分崩离析到来的那一天，我会去见你，希望那时你的表情一如现在。」 月见里菻没有说明白，留白才是最好的方式。 「诸位，这就是我所要呈现的真实。」他转身，稍稍欠身。 「圣杯将降临于真实降临之后。」 月见里菻没有说谎，作为游戏规则，当他们相信了圣杯的存在，那么型月世界观将加载成为真实，圣杯便能降临于真实之后。 而正因他的话不掺一点水分，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你有五个小时探索这个世界。」他转头对库洛洛说道，「很可惜，这里的一切无法带过去。」 言下之意，库洛洛偷走的异能力无法带到猎人世界。 所以伊尔迷打劫的宝石，一颗都没能带走。 月见里菻后退一步站上天台边缘，在众人反应过来前，急速向下坠落失去踪影。 召唤库洛洛其实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他没有明确目标，忠于欲望无所不为。 也就是说，无法从库洛洛瞬息万变的大脑里得知，什么才是他所追求的。 而且库洛洛对人心的把控简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幸好，在场的人都格外自负。 库洛洛面无表情看着月见里菻跌落，回头重新挂上温和的表象。 「初来乍到，请问这里是？」 费奥多尔对这位库洛洛兴致缺缺，他瞥了眼，揪住了正打算熘走的涩泽龙彦。 对于再次从背后捅月见里菻一刀，他倒是很有兴趣。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要来港口黑手党看看吗？」 第48章 第 48 章 名义上的「首领」森鸥外带着疑似间谍的「副官」, 大摇大摆从港口黑手党正门进入。 偌大的大楼内部乱作一团，一时竟没有人拦住越狱的「库洛洛」。 库洛洛神色微妙，余光睨了眼脸色如常的森鸥外, 心道这组织的纪律还比不上散漫的猎人协会。 一人匆匆忙忙经过, 不小心撞到森鸥外, 只象徵性朝首领低了低头，便朝门口的车辆而去。 森鸥外拍拍外套上的褶皱, 讪讪道：「特殊时期，见谅。」 他扫了眼武装部焦心的模样, 心下瞭然，剧目总算迎来了尾声。 他希望月见里菻利落点，送现任干部们去三途川，肃清后的港口黑手党便交由他重振。 一路来到顶楼, 森鸥外稳稳坐上属于首领的位置, 招唿库洛洛坐下。 他挑挑拣拣与库洛洛沟通了一番关于月见里菻的信息。 库洛洛听完轻笑一声, 至少在说谎不打草稿这方面, 他们极为相似。 仅从森鸥外的语句中, 他便断定，至少其中的百分之七十是谎言。 「一个忠告。」库洛洛抿了一口茶水，「不要相信『我』说的任何话。」 森鸥外耸了耸肩，到了这一步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 并不全是假话。」这也正是库洛洛觉得奇怪的地方。 三分真七分假的谎言最为唬人，究竟哪些是真的呢？ 「英灵是假的？」森鸥外解开爱丽丝头上的髮带，灵巧的手指不一会儿编出可爱的髮辫。 爱丽丝探头探脑去看库洛洛，眼里掩饰不住好奇。 「英灵？」库洛洛觉得好笑, 「我没记错的话, 英灵的定义——因丰功伟绩在死后流为传说, 人们信仰英雄所变成的存在……如果我死后成了英灵，恐怕是恶人将我捧上王座。」 库洛洛毫不掩饰纯黑本质。 适当的坦白有助于获取信任。 森鸥外不意外，「既然没有英灵，那么圣杯也是假的了？」 库洛洛食指轻扣椅子扶手，他回忆「库洛洛」说起圣杯的表情：「很遗憾，恐怕是真的。」 在他看来，清剿异端是假，获得圣杯是真。 换位思考，库洛洛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拿到圣杯的机会。 森鸥外收到一条简讯。 「啊，结束了。」 港口黑手党以两位干部的死亡换取了联盟的破裂。 「这下成了吊着最后一口气的骆驼了呢。」森鸥外收起手机，看向库洛洛，「我们的合作勉强成功。」 比起一道出现在天台的涩泽龙彦，联想魔人两次吃瘪，森鸥外决定见好就收。 森鸥外看向一侧的挂钟，距离库洛洛离开还剩一小时。 库洛洛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时间，十指交叉搭在腿上，笃定道：「他会回来见我。」 森鸥外眉毛轻抬，他倒不这么觉得。 一杯茶时间后，随着带面具的人推门而入，森鸥外明白自己猜错了。 第87页 月见里菻瞟了一眼监控的方向，已经被替换掉了。 他摘下面具，更温润的面庞令库洛洛感到新奇，他鲜少从他人的角度观察「自己」。 原来自己惺惺作态时虚伪得表面。 库洛洛向对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月见里菻从善如流坐下，森鸥外看着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忽视自己，默默挺直腰板企图增加存在感。 「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哥哥。」爱丽丝从厚重的木质办公桌后钻出小脑袋，金髮瀑布般洒下。 「诶，爱丽丝酱——」森鸥外哭丧着脸，却并不伸手阻拦。 两位库洛洛同时看向爱丽丝，漆黑的瞳仁里，找不到一点对人类幼崽的怜悯。 库洛洛见到爱丽丝的第一眼，便发觉人偶小姐不是真人。 「小孩子要乖乖听大人的话。」库洛洛眼睑微阖，淡淡的语调中流露一丝威胁意味。 爱丽丝僵了僵，像只警惕的小猫，悄悄倒退两步，接着勐地躲回森鸥外身后，监护人摸着金色秀髮，眼神冷了冷。 「恐吓小孩不是好习惯。」月见里菻目睹一切后慢悠悠开口。 「剩余三十二分钟。」库洛洛精准地报出时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他露出獠牙。 且不说月见里菻的一系列举动堪称戏弄了库洛洛，对方作为库洛洛带不走的收藏品，选择毁掉理所应当。 而库洛洛敢于如此开口，正是他敏锐察觉月见里菻的弱势。 只暴露了一点点，那是「库洛洛」从天台一跃而下之时。 如果是库洛洛出于上风位置，他绝不会放过掌控事态的机会。 离开是一种逃避，更是一种变相示弱。 库洛洛似笑非笑的眼神擒住月见里菻，逼迫年轻的同位体拿出更多糖果安抚他。 「被识破了。」月见里菻笑了笑，刻意的无奈表情藏不住漫不经心的冷淡。 他没有把握掌控库洛洛的一举一动，但也正因悬崖边缘的刺激感而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找你当然不止为有趣。」月见里菻后仰，抵上椅背，动作语言透露出胸有成竹意味。 「这个世界通过黑暗大陆与你的世界连接。两条可对你公开的情报。」他侧头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早有人通过埃的许愿机制穿越黑暗大陆来到此世。」 库洛洛的表情变了。 手指不自觉向里收拢。 他清楚地知道，同位体没有说谎。 「那位前辈呢？」库洛洛问道。 月见里菻的表情有点微妙。 从库洛洛的角度看，能穿越黑暗大陆的人自然当得起一声前辈。 介于他口中的前辈是自己…… 月见里菻在内心摇摇头，甩掉隐约的尴尬感觉，「他回到你的世界了。」 森鸥外眸色渐渐凝重。 「库洛洛」召唤出的「英灵」，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假设另一个世界的平均水平高于他们的世界…… 他们极有可能面临被侵略的风险。 这不是一件小事。 森鸥外决定写信与夏目老师说明。 「第二呢？」库洛洛问道。 「你们是我打通世界的试验品。」月见里菻将人员测试换了种说法。 没有谎言。十分的真相。 「呵。」被当成小白鼠的库洛洛冷笑一声，「结果如何？」 「你现在的稳定证明适配性不错。」月见里菻勾了勾唇，开玩笑。 一旁，森鸥外对月见里菻的印象彻底变了。 拿两个世界做实验的人……比魔人更激进的恐/怖/分子！ 反观库洛洛，不能说他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是他压根不在意世界融合的后果。 库洛洛确实不在意，「一个世界里不存在两片一样的雪花……」 库洛洛的未竟之语，月见里菻听懂了。 世界一旦融合，他们之间必将有一个人死亡。 「到时候各凭本事。」月见里菻示意。 「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库洛洛站起来，几步走到同位体跟前，伸出手。 不得不承认，库洛洛被月见里菻的糖果安抚了。 只要对方一直给出惊喜，他便不吝于自己的宽容。 月见里菻自然地握住他的手。 库洛洛的手掌带着薄茧，这是自己没有的。 很可惜，他们不会再见面。月见里菻暗道。 库洛洛回去了。 森鸥外托腮看着新鲜出炉的危险分子，收回按下无声警铃的手。 门外闯进几个异能力者，他们整齐划一将枪口对准月见里菻。 两位出征的干部已死，间贯一失踪，还有一个中立派和边缘人士「中原中也」。 森鸥外不打算留「库洛洛」捅刀的机会，于是他决定自己先跳反。 「不遵守约定可不是好习惯，英灵先生。」他刻意着重了英灵二字。 第49章 第 49 章 月见里菻没有反抗, 他正好需要找个由头下线。 任由他们把封锁异能力的镣铐锢住双手，出门前，月见里菻回看森鸥外一眼, 眼中隐约的笑意叫中年男人生出一抹不确定感。 森鸥外敛下眉眼, 将真实表情藏于支起的双手之后。 难道有后手吗？ 第88页 会是谁呢？ 表面上, 横滨终于归于平静。 森鸥外经过多次斡旋，连夜加班007, 总算力挽狂澜，将港口黑手党从岌岌可危的地方推回。 太宰治同样在这段时间崭露头角。 自那一次异样之后, 太宰治似乎重新变回森鸥外熟悉的那个人。 「太宰君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多少？」森鸥外派发完任务之后，叫住他直接询问。 太宰治脚步一顿，转回来时眉尾下压，掩饰不下不悦。 「果然, 那傢伙又出来了吗？」 又。森鸥外注意到他的用词, 所以太宰治也不完全清楚情况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森鸥外此刻已不能完全信任太宰治, 另一个「太宰」捉摸不透, 不是他熟知的少年。 首领位置不稳固的现在, 森鸥外不会放过一点危险苗头，即使那个人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太宰治双手揣进西装外套，冰冰凉凉的手没有因此暖一点。 「在小矮子家里是第一次。」 太宰治的话成功叫森鸥外回忆起他在「中原中也」家里时的异样。 鲜少见到太宰治如此阴鸷的眼神，森鸥外心下松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可得, 太宰治与另一位的记忆、五感不互通，太宰治仍旧得以摆上棋盘。 「第二次呢？」森鸥外不动声色审视他的表情。 「涩泽龙彦的骸塞中。」太宰治撒了个谎。 从小矮子家里到与「库洛洛」定下约定，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傢伙。 见森鸥外神色如常，太宰治对首领宰的演技有了更深的认知。 「第三次则是之前的天台。」太宰治藏在衣兜里的手攥紧, 现在的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骗过森鸥外, 他只能打擦边球。 想起那傢伙给自己留下的字条, 太宰治维持着眼中的厌恶。 希望通过谎言，他能给森鸥外留下，「另一个太宰治只能出现没多久」的印象。 太宰治确信，在人员不足的现在，即使有了一点小瑕疵，他依旧是森鸥外手里最好用的那颗棋子。 「原来如此。」森鸥外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拿起一旁的羽毛笔继续批写公文。 太宰治所有异样的时间段都对上了。 森鸥外微嘆了一口气，他判断太宰治仍可以信任，但另一个灵魂对自己敌意很大…… 实在可惜，玉一旦有了瑕疵，便再不是完璧。 月见里菻在「中原中也」的身体里睁开眼。 森鸥外将「库洛洛」关进了港口黑手党的禁闭室，封印使用异能的可能。 严格来说，设定上圣典不属于异能。 被押往禁闭室的路上，月见里菻挑了一个时机偷梁换柱，人偶代替他进入暗无天日的禁闭室。 切号后的月见里菻恰好接到「库洛洛」反叛的消息，结束了任务赶回来。 顶层办公室。 太宰治站在森鸥外身侧、尾崎红叶、中原中也以及中立派干部分开而立。 风尘僕僕赶回来的月见里菻看向主座的森鸥外，对视间，他读出首领眼里的忌惮与势在必得。 间贯一失踪，激进派通通死在争斗中，中立派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最大的威胁者要数保持沉默的直属部队长——「中原中也」。 「中原君终于回来了。」森鸥外笑眯眯打招唿。 中原中也伸手压压帽檐，低低哼了一声。 「对于「库洛洛」的势力来源，中原君有什么头绪吗？」森鸥外的笔尖停驻一点，晕染一圈黑色。 如果能寻个由头将月见里菻除掉，那么他便可把看中的钻石揽入怀中。 港口黑手党不缺人才，但森鸥外缺。 「世上所有不利，皆因当事人能力不足。」月见里菻几步走到中原中也身旁站定，一手轻轻按上他的肩膀。 中原中也下意识往月见里菻的方向倾，雾沾在大衣表面遇热升腾，带着凉意扑上中原中也脸颊。 「真是犀利的指控。」森鸥外顿了顿，感觉有被内涵到。 余光看了眼作废的文件，他放下羽毛笔。 尾崎红叶的摺扇悄悄上移，遮住微勾的红唇。 间贯一的失踪基本认定死亡，尾崎红叶并不担心，因为那是年长恋人早有预谋的假死。 多亏老首领跟前，她没有表露对间贯一的深重情义，使得现下她接下森鸥外抛来的橄榄枝没那么突兀。 尾崎红叶抬眸，眼波轻扫过森鸥外，忖度自己在他心中恐怕是个重利轻义的坏女人。 「今天召集各位，有一件事想宣布。」森鸥外心知「库洛洛」不可能这么安分，能顺利囚禁对方至今实属意外。 就算对方将来报復，未来的他又有何惧？ 秉持用完就丢的习惯，森鸥外将注意力从「库洛洛」身上挪开。 「间贯一的干部位置由尾崎红叶接任，诸位意下如何。」问句以陈述语气结尾，森鸥外走个民主过场，压根没考虑他人的意思。 「没有异议。」 「无意见。」 简短的干部任命会议结束，森鸥外很满意，月见里菻同样很满意。 门口，月见里菻的眼神与尾崎红叶擦过，新上任的干部微微垂眸，向他示意—— 她的恋人获得了自由，妾身依旧效忠于您。 两人一左一右转身，朝相背的方向而去。 第89页 「嘁，可恶的中年大叔越来越嚣张了。」 回家路上，中原中也不满，一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头。 港口黑手党与死老头子在的时候不同了，除了他与哥哥所在的首领直属部队，一只无形的手隐约将上下势力聚拢到森鸥外周围。 「不用担心。」月见里菻安抚他，「说起来，太宰治很久没拜访织田了。」 中原中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青花鱼，他回忆，「这几周都没看见过他。」 话音刚落，街口露出黑西装一角，标志性的白色绷带缠住手腕，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气沖沖地跑过去，太宰治一见是中原中也，立马吊起眼睛，不肯好好瞧人。 「织田作什么才能搬家，和笨蛋做邻居会变笨的！」 「你这傢伙才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又过来蹭饭，混蛋青花鱼！」 两人叉着腰，幼稚怼起来。 【今天多买点菜。——「中原中也」】月见里菻顺手给织田作之助发消息。 【好的，欢迎回来。是太宰？——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的余光断断续续瞥过一旁的赭发青年。 结合天台上听到的一耳朵对话，重新思考「太宰治」与「库洛洛」约定的意义。 为什么是「中原中也」？为什么是森鸥外？ 唔……不过那傢伙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短暂出现后又沉寂下去。 只留下一则语焉不详的信息，叫太宰治不得不注意。 织田作、mimic。 第一个名字一气呵成略显潦草，后者笔触却稍有犹疑。 太宰治查到这是欧洲一支刚出现的异能组织，唯一的情报关于组织的首领。 据说mimic首领曾辗转各大死亡率极高的战场，极难杀死。 仅从短短一言，难以推测异能力。 联繫织田作，太宰治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猜测—— 异能为「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会死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太宰治着了魔地想念织田作甜腻的饭后甜点，掐着友人回家的点翘了班。 「中也哥好。啊、还有太宰！」中岛敦给一路跑到电梯口的两人开门。 太宰治气喘吁吁，「蛞蝓你跑什么跑？」 「明明是你。」中原中也反驳。 「中原先生，织田说一会儿回来啦。」中岛敦朝后面的月见里菻笑了笑，小虎牙冒尖。 月见里菻出差这段时间，中原中也时不时帮织田作之助在厨房打下手，成功从生活小白晋级。 织田作之助回来后，剩下月见里菻与太宰治两个一窍不通的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太宰治思考要不要提醒赭发青年，森鸥外估计要对他下手了。 面前的人死了，小矮子会发疯吧。听着厨房传来的交谈声，太宰治想到。 但说到底，「中原中也」真像表面上那样，游离纷争之外吗？ 无数信息纠成毛线团，太宰治瘫在织田作的沙发上，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首领宰将选择权交给太宰治，这是月见里菻没有想到的。 不过，太宰治今天的拜访证明织田作始终是特殊的存在。 月见里菻心情颇好地想着。 可以提前联繫夏目老师了，毕竟到时候还要麻烦夏目老师去牢里把森鸥外捞出来呢。 第50章 第 50 章 夏目漱石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弟子森鸥外，另一封则是他倾向的黑夜继承人。 他首先拆开了月见里菻的信。 【森鸥外近期将有动作，烦请夏目先生准备相关事宜。】 夏目漱石低嘆一声, 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 森鸥外在做「人」这方面怎么都比不上福泽谕吉, 但他还是希望对方不要一门心思黑到底。 接着他拆开了森鸥外的信。 信中简单说明了「库洛洛」的系列行为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 【……目前将人控制在港口黑手党，短期内不会出现大问题, 希望老师注意这方面的情报。】 森鸥外隐晦的邀功没有逃开夏目漱石的如炬慧眼。 一般来说，自己的这个弟子无利不起早…… 夏目漱石抚了抚唇上一撇鬍鬚, 事情恐怕还有后文。 森鸥外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他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个意外的人，涩泽龙彦。 一个名义上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却什么事务也不参与，整日不见踪影的摸鱼惯犯。 「我想获得「库洛洛」的处置权。」涩泽龙彦开门见山。 见过费奥多尔后，他眉间隐约的迷茫尽数散去。 站在森鸥外面前的涩泽龙彦, 乍泄的天光下, 暗红的瞳孔流光溢彩。 「他杀了你, 却又亲手将你復活, 囚于笼中, 笑看你自我折磨。你不是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吗？」 费奥多尔眉眼间透露出「库洛洛」的几分神色，叫涩泽龙彦格外熟悉。 「『龙彦之间』是以夺取他人的能力凝成结晶，而你之前最想要的那枚结晶，就是他……」 「这就是你无法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的全部原因, 他灌输给你的认知，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费奥多尔的话好似一条引诱的蛇，不断吐着信子缠住涩泽龙彦的心脏，愈收愈紧, 直至无法唿吸。 第90页 「他关在港口黑手党的禁闭室。」涩泽龙彦轻声道。 费奥多尔敛下眼神里的冷漠, 「有一个人乐于利用你。」 真纯粹啊。他分神想道。 面前的异能力完完全全继承了主人的欲望, 因过于追求幻想不自觉沉溺其中，导致忽略了部分现实。 如果涩泽龙彦愿意放弃部分美学，那将是一个恐怕的敌人。 幸好…… 幸好他的目的总是明晃晃摆在檯面上。 森鸥外在内心感嘆，否则又多了个棘手的敌人。 指节轻抵下巴，森鸥外分析剥离面前的人能带给自己的利益。 他眼神微黯，觉得事有蹊跷。 按涩泽龙彦的个性，如果对方想杀了「库洛洛」，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白雾再次笼罩横滨便是最快的办法。 虽说涩泽龙彦真要这么做了，森鸥外相信太宰治能妥善解决。 联想到不久前的白雾事件，以及那天天台费奥多尔的意外现身—— 森鸥外猜测，涩泽龙彦的转变十有八九有费奥多尔的手笔。 刚摘下的果实还没咬上一口，觊觎的人一茬又一茬冒头，饶是森鸥外现在一人恨不得掰成三人用，也当场分出心神愠怒。 若说老首领与森鸥外唯一的相似之处，唯有对异能力开业许可证的执着了。 心思寰转间，森鸥外有了决断。 纷杂思绪转过，秒针滴答。 「叛徒的处置无法由我一人说了算，烦请涩泽君静候佳音。」 森鸥外用冠冕堂皇的话暂时支开涩泽龙彦，同时暗示他这件事有操作空间。 他提笔写下第二封信。 再次收到信，夏目漱石仔细一看，心道便宜弟子的真正意图在这儿等着呢。 「异能开业许可证不是不可以给。」信的原件辗转到了月见里菻手里。 中原中也一直以为书房的小窗户开一条缝是为了透气通风，事实上，这是月见里菻给三花猫留的近道。 总是在上下班路上蹲守，对于猫猫来说工作量大了些。 月见里菻揉了揉晚上格外精神的猫咪，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猫条。 瘫成一块猫饼的三花猫倏地昂起头，异色瞳紧紧盯着开了口的零食。 三花猫安稳窝在月见里菻怀里，舔着他右手的零食，惬意地眯起眼。 「用涩泽龙彦，附带魔人的消息交换许可证……森鸥外的交换条件未免过于理想化。」 月见里菻状似自言自语，实则讲给夏目漱石听。 他眼神下撇，三花猫摄入零食的速度都变慢了，悄悄竖起了小耳朵。 夏目漱石微不可查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港口黑手党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前，不论以何种条件交易异能力开业许可证都算不上明智。 森鸥外未必想不通这一点，但依旧递了信过来。 夏目漱石多想一步，怕是赭发青年暗中干预的结果，故而没有立马回绝。 将特质的信纸依着摺痕回折，原样放入信封。 月见里菻提笔，在三花猫眼下开始措辞回信。 「夏目先生不妨将条件提高，要求港口黑手党必须抓捕祸乱横滨的涩泽龙彦与费奥多尔，若森鸥外同意，以魔人之狡猾，尚为等价交换。其他条件可等两人入狱后再谈。」 月见里菻写完，将之装入新的信封，压在原件上面。 三花猫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吞下最后一口零食，舔了舔爪子。 魔人这次回来令异能特务科戒备了许久，因流言四起，前段时间黑手党之间声势浩大的责任，一半算到了魔人身上。 这个条件相当于，变相逼迫港口黑手党帮官方打击罪犯，正好异能特务科准备往港口黑手党安插一个间谍。 介于抓捕魔人实在成功率底下，夏目漱石觉得可以向弟子提提看。 森鸥外收到夏目漱石的回信后，没有让涩泽龙彦等太久。 依旧是顶层办公室，日益严密的保护措施隐于墙后。 「魔人的所作所为给港口黑手党造成巨大损失。经过会议讨论决定，如果涩泽君能缉拿魔人，我们愿意将「库洛洛」任由你处置。」 压根没有会议，非要说，森鸥外与太宰治花了几十分钟粗略讨论了行动方向。 这也是他接受异能特务科条件的原因——转嫁风险。 他给涩泽龙彦提供背叛费奥多尔的方向是一回事，涩泽龙彦怎么选择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港口黑手党都不吃亏。 「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交付同等价值的事物。我想涩泽君不会否认等价交换的原则。」 森鸥外预想中最完美的结局——「库洛洛」身死，费奥多尔与涩泽龙彦转交异能特务科，而他获得许可证。 虽然难以达到，但至少他能逼魔人的关注点从港口黑手党身上挪开。 涩泽龙彦定定注视居于上位的森鸥外，几秒之后，他象徵性行礼，「魔人并非轻易可抓获，请首领在那之前保证「库洛洛」方面不会出现变故。」 他的话听上去应下了森鸥外的要求，实则没有给出保证。 一楼电梯，太宰治与他擦肩而过，离开前，涩泽龙彦看到太宰治按下顶层的按钮。 随后，森鸥外挖墙脚的行为，被涩泽龙彦透露给了费奥多尔。 俄罗斯人裹紧大衣，沉吟一会儿，森鸥外下手的果断在意料之外，涩泽龙彦没有反叛的却是情理之中。 第91页 涩泽龙彦在乎的记忆，他的根源，除了「库洛洛」，清楚原委的人只有自己了。 费奥多尔笃定，心生疑虑的涩泽龙彦不会去找「库洛洛」求证，故而他只能牢牢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港口黑手党中，没有表态支持森鸥外的干部。你可以试着接触。」费奥多尔一步一步设下陷阱，引诱涩泽龙彦走到恶龙的洞穴。 「库洛洛」与自己当初的计划被「中原中也」一人打断，费奥多尔不相信对方没有料到这个意外。 他敏锐意识到，两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繫。 而涩泽龙彦是最适合试探的人。 「中原中也」被涩泽龙彦拦下脚步，月见里菻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迂迴曲折，事态最终来到他一早预设的节点。 第51章 第 51 章 兜兜转转涩泽龙彦还是来到了月见里菻面前。 「涩泽先生, 」他点头权作打招唿，「有什么事吗？」 「出于私人原因，我想请问中原先生认知里的「库洛洛」……是怎样一个人？」涩泽龙彦审度赭发青年, 钴蓝的瞳孔淡漠却与「库洛洛」本质不同。 月见里菻长长的睫毛垂下, 思索了一两秒。 目前两个身份没有交集，但为了防止以后打脸，他避过涩泽龙彦的问题：「如你所见。」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他挪动脚尖, 装作正欲离开。 「中原先生打算眼睁睁看着森鸥外对你、以及你的弟弟下手吗？」 「中原中也」扬起的衣角顿住了, 涩泽龙彦仿若从青年身上看到了转机，但他却不知道这道裂缝扒开后，是否会使他的现象世界崩溃。 月见里菻唇角微翘, 「他只会对我一个人下手。」 中原中也可是森鸥外看好的未打磨成形的原石, 从培养忠诚和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森鸥外无论如何不会对中原中也做什么。 涩泽龙彦语塞, 「中原中也」话语中隐约透露出并不在乎自身的意思。 月见里菻捕捉他的抗拒之意, 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不管是谁提示你来找我, 我确实有想要从你身上拿到的东西。」 「费佳，又见面了。」太宰治朝费奥多尔挥挥手，上扬的尾音打破一室寂静。 「涩泽龙彦去找「中原中也」果然是你的意思。」他走到涩泽龙彦身边，倚在桌子旁, 侧身去勾黑胶唱片机的唱针。 森鸥外做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试图策反涩泽龙彦，又派了太宰治接触费奥多尔。 身居高位的森鸥外估计没料到, 太宰治打探魔人的行踪直接打探到人家据点里。 「是太宰君啊。」费奥多尔低头抿一口红茶, 一时间分辨不出面前的太宰治是原装太宰治, 还是首领宰伪装的太宰治。 毕竟太宰治近来才声名鹊起, 在此之前，他没有着重关注。 「这其中难道不是还有太宰君的一份力吗？」陶瓷杯底轻轻磕上托盏，清脆的声音盖过时响时停的古典乐。 太宰治将唱针拨到一边，指尖摩挲唱片的纹理，轻声道：「明明是费佳想要把某个人据为己有，还有森先生的无理要求，我才不得不妥协让步。」 「妥协包括对我透露「库洛洛」和「中原中也」的关系，以此引诱我上钩吗？」 费奥多尔心知太宰治此举无异于告诉自己，他有背叛森鸥外的倾向。 费奥多尔难得疑惑，于情于理森鸥外都是太宰治的第一选择才对。 除非他们另有后手…… 「太宰君，能为我解惑吗，如果没有像样的意图，我们的合作恐怕无法顺利进行。」 费奥多尔转向玩得不亦乐乎的太宰治，提问。 少年闻言轻蔑一笑，「你以什么立场说出这句话，仅仅因为找不到我背叛森先生的理由吗？」 「我只是想把森先生从首领的位置上拉下来而已，背叛什么的……算不上哟~」 太宰治支撑在身后的手偷偷摸到唱针，借着张口说话的契机掩盖下掰断唱针的轻微咔嚓声。 少年鸢色瞳孔流露狡黠之意，收敛不下的漫不经心反倒叫费奥多尔看出几分真心实意。 把森鸥外拉下马——太宰治真的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 费奥多尔沉思。 太宰治有自己的考量。 他不想让织田作死去，首领宰应下的交易证明，森鸥外在友人原本平静的未来里横插一脚。 但他不是经歷过失去的首领宰，做不到放任森鸥外彻底走向失败。 如果按照他之前与「库洛洛」的计划，森鸥外的下场不会太好。 太宰治只想让森鸥外从掌权者的位置下来，不仅如此，接替森鸥外的首领，必须尚余分毫不合时宜的纯善。 如此一来，人选只剩下小矮子和他哥哥了。 斟酌过程自然不会透露给费奥多尔，太宰治反倒不明白魔人执着于「库洛洛」的出发点在哪儿，他也懒得问就是了。 「太宰君要如何保证，涩泽龙彦会同意「中原中也」提出的条件呢？」费奥多尔按下不表，问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傢伙会提出什么条件……我也不知道哦。」太宰治笑眯眯道。 不过他提前暗示过「中原中也」，再蠢的笨蛋都该懂了嘛。 「下克上不算简单，你又能付出多大的诚意，涩泽先生？」月见里菻的确接收到了太宰治给出的信号，在织田作之助家里。 第92页 「限度范围内，只要我能给的。」涩泽龙彦红眸掠过一丝嘲讽。 「中原中也」不慕权势的样子装得清高，最后还不是被野望裹挟着捲入洪流？ 「那么，你的骸塞里收藏了多少颗异能力结晶？」月见里菻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瞳孔微缩。 「你、」涩泽龙彦不自觉压下眉头。 「『你怎么知道』？」月见里菻淡淡夺过他的话头，却不解释。 「是太宰治。」费奥多尔同他简述过失忆前的事，涩泽龙彦想也不想，慌忙择定了另一个当事人，下意识避开费奥多尔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平静的目光似乎打破他易碎的伪装，笑看他心生的怀疑。 月见里菻挪开视线，他究竟怎么得到消息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已成立。 「你说是就是吧。」他顺着涩泽龙彦的话头说下去，「我对你的藏品很感兴趣，我的报价，五千颗异能力结晶。」 五千只是个打开骸塞的藉口，实验体的转生需要基点，虽说可以用技术克隆，但这无异于屠龙者终成恶龙，用荒霸吐重塑也不现实。 「龙彦之间」作为异能復活，叫月见里菻生出灵感。 「中原中也」被学园都市誉为最接近神明的人，唯一一位单独制造特异点的存在，只要涩泽龙彦带他进入骸塞，三万个特异点下，所有的中原中也们都将復活！ 涩泽龙彦垂下眼睑，五千颗异能力结晶听起来多，但比起他最想要的那枚，一切劣质品须为之让路。 「好。」他应诺。 「为了防止色泽先生以斑驳的结晶敷衍，其中的一百颗我希望能亲自进入骸塞挑选。」月见里菻补充道。 他得寸进尺的要求，叫涩泽龙彦控制不住手指痉挛一瞬，「如果你表现出足够诚意的话——」 「你只是「库洛洛」的一枚棋子。」月见里菻开口，头一次说出真相，「他既不是高尚到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先驱者，更不是妄图焚毁一切的疯子。」 涩泽龙彦眉心隐隐压出皱纹，典型的抗拒微表情。 「他是圣堂教会入世的代行者，而你正是被他选中的现世缺口，当你相信他口中光怪陆离的世界之时，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真相被粉饰，以另一种形式从月见里菻口中道出。 他狡猾地避过其中一个事实——现下，圣堂教会并不存在。 「我的诚意，涩泽先生。」 涩泽龙彦没有表态，但他的无动于衷恰恰表明，他不相信「中原中也」，至少目前持保留态度。 「我会亲自问他。」 中原中也这天回家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上面什么信息也没有。 「哥哥，是你的快递吗？」他敲开书房的门。 月见里菻接过，打开一看，五十颗异能力结晶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附带一张纸条。 【这是定金。】 「定金？中原先生买了什么吗？」虎杖悠仁叼着棒棒糖，软乎乎趴上他的膝头。 月见里菻揉揉他粉粉的小脑袋，对中原中也说道：「中也，确认门窗都关好了吗？窗帘不要忘了拉上。」 中原中也顶着一脸问号，还是听话地走过一圈回来。 他嘟囔着：「哥哥，关好了哦——」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难不成是军/火？不，不应该……」 啪叽，中原中也的下巴和虎杖悠仁的草莓味棒棒糖一起，掉落在地， 偌大的客厅里，十个中原中也齐齐转头看向他，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不相上下。 「哟~中也。」x10 第52章 第 52 章 中原中也呆呆站在原地, 头脑疯狂大脑风暴。 异能攻击？还是幻术师？他记得彭格列那边有个风评很差的幻术师……难道是复制人入侵？！ 冷静，中原中也，你要冷静。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压下混乱纷杂的思绪。 少年钴蓝色的瞳孔下意识寻找可靠的大人。 他精准绕过重重「中原中也」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锁定同样站在中原中也们之中, 试图矇混过关的他的好、哥、哥。 「中、也、哥——」中原中也咬着牙喊道。 捉弄他很好玩嘛！ 「嗯。」x11 月见里菻一脸自然混入其中, 殊不知自己微微上扬的尾音已经暴露了。 从齐刷刷应声的中捕捉到自家大哥掩饰不住的愉悦声线, 中原中也忍不住无奈扶额, 「真是的……」 「中也有被吓到哦。」 「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呢。」 「说到底都是本体的错，和我们没有关系嘛~」 实验体们七嘴八舌交谈起来。 因为「中原中也」的数量过多，大家一致沿用了原来的叫法, 月见里菻是本体, 其他则按培育时间分别编号。 中原中也鼓着腮帮子, 朝月见里菻走去。 这时候实验体们倒是整齐划一改变了立场，纷纷默契后退一步，清出到月见里菻跟前的道路。 「我说你们叛变太快了吧……」月见里菻悻悻道。 「不要这么说，好歹我们也想和中也打好关系。」中也081耸了耸肩。 「我记得081刚『出生』还眼泪汪汪要抱抱, 结果一看到中也就不要大哥了是吗——」月见里菻眯起眼睛试图威胁他。 第93页 话没说完, 被中原中也拽住领带超前踉跄了一步，当然有他纵容的成分啦。 中原中也一手提着虎杖悠仁的兜帽，小孩数「中也哥」数到眼睛冒圈圈；另一只手则牢牢捏住月见里菻的领带, 他余光瞥了眼难得理亏的大哥, 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一脚踹开卧室大门，中原中也松开双手，后背抵上房门, 抱胸盯着正单手解领带的月见里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想煳弄过去。」 月见里菻伸手松了松虎杖悠仁的领口, 小孩很自觉, 在床头抽屉拆了瓶牛奶，插上习惯，揣手手坐到床边，瞳孔到发尾都写着「我就看看不说话」。 中原中也看到他熟稔找出自己偷藏、用来长高的牛奶，眼神不自觉游移了一瞬，生怕暴露了他对未来身高不满的事实。 哥哥不会受打击吧……中原中也偷偷瞄了眼月见里菻的神色。很好，没有皱眉抿嘴等不满的情绪。 在看到一室「中原中也」的身高以后，他更加坚定了多喝牛奶计划。 他还在生长期，绝对还会长的！中原中也暗暗握拳加油打气。 再不济，至少不能比臭青花鱼矮！ 月见里菻清清嗓子，「中也，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学园都市』吗？」 学园都市？中原中也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是哥哥击败特异点的那一次吗？」他记得大哥和他提过一次，那之后他搜集过相关情报，然而找不到一丝痕迹。 搁置着他也就忘了这件事，想起客厅里十个仅有细微差别的「中原中也」，他们周身特有的无机质氛围，无疑坐实了月见里菻的话。 往深处想，为了达到人为造神的目标，光是克隆体就有三万个，哥哥作为实验本体，承受的荒霸吐的时候又遭受了何种苦痛？ 少年眉间忍不住蹙起浅浅的沟壑，暴戾的情绪点点铺染在眼底。 冰凉的指尖轻轻按上中原中也的眉心，他一抬头清晰看见月见里菻长长睫毛如蝶翼般颤动。 缓缓吐出胸中郁结的一口气，中原中也握住哥哥的手腕拂开，全然冷静下来。 【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80%，角色状态已刷新。】 中原中也太相信他了，月见里菻心底突然涌上负罪感。 这促使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荒霸吐不应该成为中原中也的束缚，如果每次解放必须依靠太宰治復原，无疑将弱点交到别人手上。 「是，我与涩泽龙彦达成了部分交易。事实证明，以异能力结晶作为基点，重塑实验体的身躯是可行的。」月见里菻解释道。 「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克隆体恐怕会打草惊蛇……不、等等。」中原中也后知后觉，拽住他板着一张小脸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确认月见里菻没有如上一次那样身体异样，这才松一口气。 「放心，只是创造特异点而已，不花多少力气。」月见里菻觉察到他的情绪波动，补充道。 中原中也关心的话卡在嗓子里，那可是异能特务科费尽心思研究，尚无成果的特异点，自家大哥随随便便创造了十个什么的…… 「总之暂时得委屈一下……他们，」中原中也张张嘴，对着一室「中原中也」还是叫不出这一声哥哥，「限制行动肯定不行，最好带个面具之类。」 如果十个中原大喇喇出门，绝对下一秒就被森鸥外盯上了。 月见里菻点点头，「确实，太显眼了。」 「关于实验体们的异能方面，严格来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荒霸吐而存在，所以结晶储存的异能力成为了他们的异能，之后会不会随灵魂改变仍然需要观察。」他补充道。 「他们很喜欢中也，一直在我的意识里说想要亲眼见见中也。」月见里菻看着有点别扭的中原中也，明示。 「咳、啰嗦，我知道了，大哥。」中原中也视线偏移，转身握上冰凉的门把，在心底鼓劲，打开了房门。 「中原中原~」虎杖悠仁扯扯月见里菻的衣摆，举起肉乎乎的小手，表示疑问。 「嗯？悠仁想问什么？」他蹲下，与小孩平视。 「外面的中原先生都是、额，中原先生吗？」虎杖悠仁绞着手指，穷尽小脑瓜措辞。 月见里菻轻笑一声，明白他的意思，小傢伙想问实验体是不是自己的完全克隆体。 「某种程度上是的，但悠仁把他们当成不同的中原就可以了。」 「不同的中原中原——」虎杖悠仁听倒是听懂了，掰着手指数实验体的个数。 每一个都是新中原的话，「分、分不清qaq。」 虎杖悠仁踮脚抓住月见里菻的食指，牢牢握住，鼓着腮帮子求助。 「不用分清楚，没关系。」月见里菻揉揉小孩的头髮，牵着他朝客厅走去。 入眼，实验体们与中原中也玩着惯例的小游戏「猜猜我是谁」。 每当新一个克隆体甦醒，之前的中原们就会叫他猜编号。实验体们想和最小的中原中也玩这个游戏很久了。 「你明明是081吧，才不是10001，别想骗我，你都没动！」中原中也睁大眼睛，拉住无辜脸的中原081争辩。 「哇哦——」虎杖悠仁惊嘆，「中也哥玩得好开心！就像、就像唔……」 中原中也两颊红扑扑，眼睛炯炯有神，非要小孩找个形容词的话，「就像敦捉迷藏找到悠仁的样子！」 第94页 「我把楼上两层买下来了，你们挑自己喜欢的房间。」月见里菻制止了性格稍恶劣的中原081，「只是，近期出门方面不得不注意，抱歉。」 「不需要道歉，我们不会接受的。」中原10001笑着应话，「没有本体的笨蛋行为，我们又怎么会再次醒来。」 「下次道歉我会生气。」中原081收敛了眼尾的笑意，认真道。 「提问，我今天可以和本体一起睡吗？」中原10001举手。 他是克隆体中性格偏向天然的一类。 当一两个实验体被唤醒的时候，本体常常将人带离冰凉的培养皿，换掉刺眼的白实验服，去卧室软软的床上，过一个正常人的夜晚。 「……我说中原10001，中也还在这里你好歹做个表率，你以为自己几岁了啊。」 「认真算起来，中原577。我才三岁，毕竟实验室直接克隆了成体嘛。」 「……」中原中也一脸庆幸，幸好没叫哥哥，这群傢伙一点都不靠谱！ 中原081给两人一人一拳，「抱歉中也，这傢伙吓到你了吗？」 「不会。」不如说有被你的恶劣性格吓到。 中原中也咽下吐槽。 「本体，中也，需要帮忙的话我们随时都在。」中原081眼里的珍重叫中原中也微怔。 实验体们唿啦啦离开，原本拥挤的客厅显得空旷起来。 桌子上剩余的结晶在光线下格外瞩目。 「大哥要创造整整三万个异能点是吗？」中原中也说不出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他原本只身一人，月见里菻找到了他，他无须茕茕前行。 再后来，家里养了个同为实验体的小孩，中原中也从被照顾的角色转换成悠仁眼里可靠的哥哥。 而现在，「中原中也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和月见里菻一样，清楚地写着「中也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中原中也揉了揉鼻子，心中鼓鼓涨涨。 「是，所有意识体重塑身体后，我们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月见里菻一手抚上他的发顶。 「离开？为什么？」中原中也的声音里染上急切。 第53章 第 53 章 中原中也意识到月见里菻话中的「我们」里面, 并没有他。 「哥哥要和他们回学园都市吗？」他猜测。 难道那边有哥哥放不下的人？不、应该不是，他从来没有听大哥提起过。 「我怕意识体们靠异能结晶重塑的身体不稳定。」月见里菻拨开掉落在中原中也眼前的碎发，找了个相对容易接受的藉口。 「我不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吗？」中原中也抿嘴, 微微偏头, 却又没躲开他的动作, 少年原本清亮的声音闷闷的。 月见里菻失笑，「中也已经是悠仁可靠的哥哥了。」 虎杖悠仁拽了拽中原中也的衣角，仰头看着他们, 蜜糖般的金瞳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中原中原、中也哥, 我们要去哪里呀？」 中原中也怔了怔, 轻啧一声，蹲下抱起他, 揪了揪小孩肉乎乎的脸颊肉, 「麻烦的小鬼，哪里也不去。」 港口黑手党出现了一种传言。 坚定亲先代首领的一派，在之前的动乱中或死或失踪, 里面有现任首领, 也就是森鸥外的手笔。 要说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去世的那位干部明面上质疑森……总之质疑那位不是先代遗言中指定的人，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医师，连贴身医师都不是。」 「也是, 要说资歷, 间贯一大人哪怕是后来才上任的中原干部都比现在这位更合适。」 「但先代的遗言有间贯一大人背书……难不成间贯一大人被他收买了？」 「这么看来, 连间贯一大人的失踪都很可疑。」 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刮遍了港口黑手党上上下下。 「太宰君怎么看？」森鸥外眺望窗外的横滨。 近期, 太宰治被他派出去追踪费奥多尔, 有一段时间没在港口黑手党露面过了。 太宰治眼下浮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他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揉揉眼睛清醒了一会儿，这才回答森鸥外。 「森先生怀疑「中原中也」吗？那傢伙看上去不像会做出拐弯抹角事情的人。」 他没把森鸥外的问话当真，对方显然早在心里有了答案，不过抓个壮丁陪聊。 介于目前的港口黑手党，真正称得上森鸥外心腹的只有他一个…… 「森先生什么时候给我发双倍工资？」太宰治托着下巴不满。 「从表象推理下去确实不像他。」森鸥外也对自己的推断有一丝丝怀疑，所以才找了太宰治商讨。 并非「中原中也」不会拐弯抹角，毕竟森鸥外心里，那傢伙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而是手段太过低劣。 「但从既得利益逆推，他是最大得利者。不用太过费心，区区谣言无法动摇即将建成的大厦。」森鸥外摇头，「太宰君呢，有魔人的消息了吗？」 「有一点点。」太宰治屈起食指，靠近大拇指，留出半厘米的距离。 森鸥外无奈嘆了口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一点点是什么回答，「所以处于有线索但尚不明朗的阶段吗？」 太宰治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森先生真可怜，所有人都暂时站在你的对面呢。 第95页 不过报应跨越时空提前到来，他也没有办法嘛~ 太宰治这段时间除开与费奥多尔沟通，更多在追查mimic的信息，甚至借用了魔人那边的渠道。 支离破碎的信息整合下来，他推断出安德烈·纪德——mimic的首领，拥有与织田作同样的异能力。 纪德这种人的心思很好猜，一心求死却又追求救赎。 在深渊里可悲地伸出手，拽下更多灰暗的人。 知道了纪德的异能力，那么纪德为什么会与织田作牵扯上关系也变得明确了。 恐怕纪德单方面认定织田作是那个能给他们带来解脱的人。 而森鸥外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太宰治无从得知。 但能让另一个「太宰治」如此愤怒，死都不得其所……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人，「大体上与森先生说的那样啦~」 森鸥外拿羽毛笔的动作微僵，有哪里不对，眉头皱起一瞬，随后抚平。 他试图找出理由，也许太宰治隐瞒了任务真实进度？ 「不要玩得太过分，太宰。」森鸥外敲打道。 太宰治耸耸肩，「知道了。」 最近的传言的确是月见里菻的操作，原因很简单，他要让涩泽龙彦看到自己合作的「诚意」，更进一步的动作与森鸥外所想的方向不同。 涩泽龙彦没多真心想叫「中原中也」上位，他只想趁乱带走「库洛洛」。 月见里菻与森鸥外谁胜谁负，他不在意，明面上打得越激烈越好。 【我希望近期能收到剩余的报酬。】 月见里菻的消息很快收到肯定的回覆。 【好。】 涩泽龙彦推开骸塞的大门前，给费奥多尔发了个消息。 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也许只是一道保障，他心中的惴惴不安促使他再找一把锁。 迷雾笼罩骸塞，颜色各异的异能力结晶整整齐齐陈列。 「请。」涩泽龙彦比了个手势。 他看到「中原中也」钴蓝的眼扫过一室晶体，眼神里闪过一抹柔和……心中的不解愈发涨开来，涩泽龙彦暗中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暗红色的能量从月见里菻身上丝缕溢出，渐渐如血雾一般散开，短短几秒内迅速扩张，追赶白雾的步伐笼罩了整个骸塞。 「一个个挑选太麻烦了，涩泽先生介意我换个方式吗？」月见里菻说着请求的话，却先斩后奏。 此刻，主从地位隐隐颠倒，涩泽龙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沉下脸。 「你和森鸥外是一伙的？」 虚无缥缈的白雾一改慢悠悠游盪的姿态，渐渐凝出实体直指地界上唯一的外来者。 白雾裹挟着恶意而来，却在即将触碰到月见里菻时，荒霸吐的能量沖天而起，剎那间打破雾气纠集的攻势。 「不可能……」龙彦之间能无差别分离异能与宿主才对，怎么会…… 涩泽龙彦手紧紧捏成拳，脑海中闪过几块记忆碎片，鲜红的血从「库洛洛」胸口流下，染红了骸塞的地面，身后，费奥多尔笑得张扬肆意，向自己伸出手—— 骸塞的暴动影响到了现世。 白雾悄无声息圈拢地盘，再度以涩泽龙彦为圆心向外跃跃欲试。 彼时。费奥多尔收到涩泽龙彦的消息，匆匆披上外袍，向骸塞赶来。 太宰治终于晃悠到了骸塞附近，雾气侵袭至他周身自动被人间失格消除作用。 「中也哥要去哪里？」虎杖悠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迷迷煳煳问道。 「去把某个乱来的傢伙带回来。」 中原中也穿上外套，拿起床头床头柜上的帽子，稳稳压住乱翘的橘发，咬牙切齿道。 第54章 第 54 章 晚风的丝丝凉意扑打在中原中也脸上, 或许是融入了月见里菻丝缕荒霸吐能量，他清楚感觉到心脏那端连接的另一个人。 暗红能量不要命地从那人身上涌出，中原中也几乎感知到的瞬间惊醒, 随后勐地跳下床，以至于吵醒了虎杖悠仁。 愤怒冲上大脑, 中原中也却意外地冷静。 他想他终于知道月见里菻身上的不确定感是什么了——一种该死的「奉献精神」。 对方不在乎自己, 是故许多危险的举动被对方轻飘飘揭过。 而为什么会出现所谓的献身感？ 中原中也咬紧牙关, 不敢细想自己得出的结果。 如果从相遇的开始，「中原中也」就计划好了离别—— 黑暗遮掩下，中原中也恶狠狠抹了一把发酸的眼角, 暗自决定, 他再也不要听大哥的话了！ 正如感觉到的那样, 月见里菻体内的荒霸吐几乎是全放出状态。 恐怖的沖天压力惊动了整个横滨的小动物。 中原中也一路而来，一片寂静, 夜晚活跃的流浪猫咪没了声音, 就连总是隔空吵架的狗狗也偃旗息鼓。 树梢没有虫鸣，空中没有飞鸟的身影，向上望去, 大片大片的云挡住月光，在大气层里缓缓移动。 涩泽龙彦意识到他无法撼动面前宛若鬼神降临的赭发青年, 他也不在意, 而执着从空空如也的回忆中挖掘关于「库洛洛」的信息碎片。 一片混沌的大脑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杀了他, 杀了「库洛洛」！ 第96页 空茫的目光里，第一枚晶体渐渐舒展开来, 虚幻的人形一点一点凝实。剎那极光闪过, 重获身躯的实验体01号向月见里菻缓缓行礼, 那是一个标註你的谢幕礼。 然而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涩泽龙彦的表情从不敢置信逐步过渡到狂喜。 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再简单不过, 但赋予死物以生机？ 明明他还活着，脚下踏着骸塞坚实的地面，但涩泽龙彦无端手脚冰凉。 他想起了「库洛洛」，那个掌控一切的人，毫无缘由地，涩泽龙彦觉得对方也能做到。 他忘记了什么？记忆碎片之后发生了什么？ 想起来，快想起来！ 猩红的瞳孔直愣愣盯着一个又一个的「中原中也」睁开双眼，他们穿过白雾，小心翼翼避开尚未转换的结晶，自发聚拢到「中原中也」身后。 每一个「中原中也」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淡，没有復生的喜悦，甚至思维趋重，叫涩泽龙彦怀疑是否月见里菻一人操控了全员。 就好像、他们坚信这一天的到来……他被脑中闪过的念头惊到。 一只手按在骸塞门上，指骨因用力而凸显出来。 费奥多尔面前的门纹丝不动，他沉吟半晌，收回手。 太宰治小一号的手代替他按上门，两人眼神一触即避开。 吱呀，门缓缓开了。 「雾气过于浓郁，什么也看不见。」太宰治将手揣回西装外套口袋。 他抬眼望去，暗红的能量与苍白的雾气交织成片，只影影绰绰见到几个人影。 「太宰君怎么会来这里？」费奥多尔拽住外袍领口，往里缩了缩，雾气如雪般的颜色叫他觉出冷意。 「你呢？」太宰治没有回答。 费奥多尔闻言，知趣地截断话头。 两人脚尖朝两个方向探出，摆明了互不干扰的意愿，分别隐入迷雾。 红光愈发闪耀，昭示着什么事已经发生。 几分钟后，骸塞迎来第三位不速之客。 污浊急切撞开半遮半掩的大门，中原中也见大门如此轻易便被打开，诧异了一瞬，随即敛下心神。 骸塞未显现前难以定位。 中原中也按住胸口砰砰的心跳，但他能感觉到，大哥就在里面！ 正如烟花飞跃至定点，绽放一瞬光华便消逝。 极亮的红色宛若一颗启明星，中原中也眼睁睁地看着月见里菻体内的荒霸吐泄洪般向外流逝。 「你疯了吗！」中原中也恶狠狠道，拽住哥哥的手腕却怎么都不敢用力。 细弱的脉搏在拇指下跳动，中原中也这才发觉，月见里菻不似精于体术的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甚至不如中原中也明显。 「中也，不用担心……」月见里菻皱眉，忍住胸腔涌上的疼意，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很快就结束了。」 「下次也可以的吧。」笨蛋大哥。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微颤的指尖，不自觉柔和了语气。 「之后的事情就拜託中也了，」月见里菻见中原中也瞳孔紧缩，轻笑一声，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实验体们都会好好听中也的指挥，未来的首领大人。」 他的调侃听在中原中也耳中格外刺耳，「别说了。」中原中也制止道。 月见里菻的意识随着快速急切的能量流失模煳起来。 还差一点点，脑域深处储存的剩余意识体不免躁动起来，他们无法醒来，却隐约察觉外界的变动，预感即将离开，亲昵地在脑域里蹭蹭他，表达不舍。 同源的能量蜿蜒而下，在黑暗中悄悄缠绕上中原中也的脚踝。 中原中也全身心牵挂在他身上，没注意到污浊不断吸收月见里菻刻意递过来的能量补足自身。 「涩泽龙彦呢？」中原中也正欲将人扶起来，一个实验体上前，揽过少年怀里的本体。 「他不管不顾丢下骸塞，朝东边的方向急急离开了。」月见里菻虽半阖着眼，中原中也稜角初显的侧脸倒映在瞳孔中，但他看到的却是涩泽龙彦的偏执红眸。 人偶艰涩的回答无法应对涩泽龙彦，他必须在另一个身体里醒来。 恍惚间，他看见涩泽龙彦张嘴准备说什么，而他身后，一道戴帽子的身影闪过。 来不及了—— 「等我……」 尾音尚未落地，蓦地，「中原中也」的身影化为丝丝缕缕的暗红荒霸吐，保护性极强笼罩住中原中也的身形。 中原中也表情整整空白了几秒，愣怔怔朝荒霸吐中探去，但他又怎么可能握住无形的能量流呢？ 荒霸吐自他指缝穿过，没有温度，没有实体，连带那人存在的痕迹一道磨灭。 它们长了眼睛似的，在中原中也身边绕了几圈，犹犹豫豫拂过他身后无数个「中原中也」，最后认准目标，勐地朝中原中也身体涌去。 先是缠绕在他身边的能量融入了污浊，随后整片骸塞中的暗红能量形成漩涡，灌入他的身体。 中原中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拼命忍住眼睛的酸涩感，攥紧手指恶狠狠道：「如果下次不告而别，我绝对不会不会原谅你！」 月见里菻在「库洛洛」身体里醒来，同一时间，港口黑手党禁闭室的人偶卡顿，下一秒从监控器里消失。 黑髮男人仿若听到了中原中也的气话，若有若无勾起了唇角。 第97页 站在涩泽龙彦跟前的人偶，眼睛失去光彩，像是被按下关机键，钝钝垂下脑袋失去动作。 「你想起来了吗，涩泽君？」月见里菻信步走到人偶身边，挥散它的身形。 第55章 第 55 章 月见里菻的话如琴弦拨动涩泽龙彦的心神。 他眼神陡然亮起, 有若天光撕裂疑云，尘封的记忆闸门打开，回忆泛滥开来。 「库洛洛」在他的模样里, 满身是血, 而涩泽龙彦与「库洛洛」带血指尖碰触的潮热感连同记忆一道涌上。 那柄插/入他心口匕首的温度，冰凉刺骨, 就像站在涩泽龙彦面前的「库洛洛」，不到最后一刻看不透真意, 令人痴迷。 真想看看他死亡时的表情，会什么样呢……恐惧？不敢置信？涩泽龙彦分神想到。 涩泽龙彦定定注视月见里菻含笑的黑眸, 期待着它们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直至彻底失去光彩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明明居于下风, 他却奇异勾起一丝微笑。 「你欺骗我的桩桩件件……」他闭了闭眼，脑中回忆起「中原中也」的话语，「既不是超前的变革者, 更不是毁灭一切的疯子……」 「哈、哈哈——他说的没错。」他认输似的，抬手捂住眼睛，笑声失去把控，溢出唇角。 「容我请教涩泽君，我应该是谁？」月见里菻注视涩泽龙彦，心神分出一缕, 留心版面上涩泽龙彦上下浮动的信任度。 魂归故身, 彻底清醒过来的涩泽龙彦已然没了先前的不定飘离之感。 他隐晦察觉到费奥多尔正在他身后某个黑暗角落, 密切关注这边的情况。 涩泽龙彦垂下的手指向里扣合, 在心里捏碎一层层附在「库洛洛」脸上的假面, 「你与我没有区别, 驱动我的欲望同样是驱动你的, 不如说你借着圣堂教会的清剿任务玩弄他人。」 「更恶劣的人是你，「库洛洛」。」 在不做人这一点上，没什么道德感的涩泽龙彦不得不承认，他比不过对方，甚至费奥多尔也不行，至少俄罗斯人认认真真往「解决所有异能者」方向努力。 而「库洛洛」呢？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搅浑水的！ 涩泽龙彦为自己感到好笑，对方一齣戏骗所有人入幕。 他们百转千回，思虑再三，还是入了套。 月见里菻低低笑了，大提琴般的音色弹响，「过誉。但我的任务完成了，不是吗？」 「清剿异端这种极端失衡的做法不该由圣堂教会提出，恐怕你原本的目的便是维持世上特殊能力者的平衡吧？」 涩泽龙彦没发现，他将注意力聚焦在月见里菻本人，堪破许多谎言，触摸部分真相，独独没对「圣堂教会」的存在生疑， 版面上的信任度缓缓升到九十，波动几分钟，彻底稳固下来。 「代行者的任务内容还重要吗？」月见里菻语气间透出几分无趣。 是啊，他的所有谎言与真相，明里暗里都建立在他是圣堂教会代行者——这一逻辑上。 他抛出一个又一个设定，转移视线，每一个谎言背后只反覆一件事，将「圣堂教会」的概念扎进内心深处。 谎言重复千万遍，便也成了真实。 如果涩泽龙彦拒绝了作为基点的圣堂教会，「库洛洛」的所有行为逻辑崩塌，没了缘由。 当涩泽龙彦试图从「库洛洛」的推演他的意图，由果推因，由因结果，便已进了圈套。 至此，月见里菻距离终点一步之遥。 他轻嘆一口气，始终分出一丝心神留意费奥多尔。 他怕费奥多尔对涩泽龙彦动手，后者还不能死。 与其等一条毒蛇埋伏在暗处随时暴起，他更偏爱掌握主动权。 涩泽龙彦只见面前的人忽然松懈了肌肉，浑身上下充满破绽，朝自己走了一步。 暗红色的眼稍稍眯起，脑内的警报拉响，反倒换涩泽龙彦戒备起来。 「库洛洛」少有地露出玩味笑容，「涩泽君还想杀了我吗？」 他轻抬下颌，紧绷流畅的曲线在喉结处微凸，肌肤泛着玉白光泽，像引颈受戮的祭品，引诱着涩泽龙彦。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涩泽龙彦回过神来瞳孔紧缩，他不知何时竟将手扣上了「库洛洛」的脖颈，就像初见时那样。 日思夜想的人被他掌控在手下，汩汩流过的血在血管里奔腾。 不知不觉，涩泽龙彦眼神晦暗下来，手下渐渐收紧。 他听到脆弱的脖颈在手下挤压，吱呀作响尖叫，他看到「库洛洛」的眉尖蹙起，灼热的气息从微张的红唇间扑出，涩泽龙彦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他真的会任由自己杀了他吗？涩泽龙彦问自己。 当然不会。 涩泽龙彦神色一凛，红瞳在雾气中如水冰凉，手指错开。 咔、 局中的两人心情平静，费奥多尔却随着微不可查的错位声分了心神。 不、「库洛洛」怎么可能由着涩泽龙彦夺过主动权！ 厚实的白色外衣被他攥出褶皱，以心跳为鼓点，他按捺下来，不动声色站在暗处，脚尖却悄无声息往前探去。 黑髮青年依旧没有反抗，从费奥多尔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半张脸。 不知道是否他的错觉，「库洛洛」的眼神里隐隐觉出几分纵容…… 第98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僵持不下，「库洛洛」颤抖着眼睫，卸力般缓缓坠入涩泽龙彦怀中。 眼看涩泽龙彦准备带人离开，费奥多尔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与涩泽龙彦眼神相接的一瞬间，他当即明白对方记忆全部回笼了。 「原来他在等你。」涩泽龙彦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松手，任怀里气息微弱的人摔落在地。 月见里菻也不再装，一手撑住地面，支起右腿，摸了摸颈间可怖的青紫指痕，他的声音嘶哑艰涩，「下手真狠……」 卸下伪装的黑髮青年，眉眼间多了恣意，像是玩腻后一切从心，少了步步为营的克制感。 费奥多尔一怔，抚着掐痕的「库洛洛」神态随性，展露剥去外壳后的真实模样。 他不知道「中原中也」与涩泽龙彦的对话，只是觉得说不通。 对方为何要将弱点递到一枚棋子手中？即使那是引他现身的诱饵又如何？天平两端不对等。 月见里菻注视着费奥多尔，勾唇一笑，话却是对着涩泽龙彦说的：「他知道的不比你多。」 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在涩泽龙彦心头掠过。 死前的他不说掌握主动权，好歹不在被动位置。 「龙彦之间」的復活算不上完整的涩泽龙彦，又一心奔着执念，混乱状态中的他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红眸瞥了一眼费奥多尔，涩泽龙彦轻嗤一声，自诩为猎手的俄罗斯人也不过是黑髮青年玩弄的对象之一罢了。 「你的目的达到了。这次，你还想拿出什么说辞？」涩泽龙彦心知依「库洛洛」的能力，他要走没人拦得住。 「怎么会。」月见里菻轻笑着，「当然是回去了，要和我一起吗？作为我亲手造就的存在……涩泽君，我始终对你抱以十二分的宽容。」 真真切切只剩下一条命的涩泽龙彦，「……」 你的宽容还真是承担不起。 「不必。」涩泽龙彦扯了扯嘴角，「你要离开横滨？」 「回教廷。还记得你签订的契约吗？察觉不到但确实存在。整个现世，唯有你一人有资格与我回去，教会能重塑你的身体。」月见里菻注视他像看一件新奇的玩具，明晃晃提出恶魔的诱惑。 涩泽龙彦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打消了念头。 与虎谋皮，不亚于自寻死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了。」他后退半步。 面前的人永远有后手，他早该意识到这点。 「圣堂教会，你一个人回去吧。」 【目标对测试者来源信任度百分百。任务二完成。】 【世界观·型月接入成功，正在加载，目前进度10%。】 【恭喜测试员，角色卡「库洛洛」任务已完成。达成结局，「刻骨铭心的谎言」。 系统将于三秒后即刻进行角色卡回收，请测试员做好准备。 三、二、一……】 听到系统提示声音响起，月见里菻暗暗唿出一口气，没有表现出异样。 费奥多尔察觉到他微末的情绪变动。 他暗红的眼里无数情绪翻滚。 「库洛洛」在等什么？ 不过没关系，尚在他底线之内。 费奥多尔不是没想过「库洛洛」的底牌，他甚至为对方设想好了翻盘的几条路径，从太宰治、涩泽龙彦、森鸥外…… 他独独没想过，对方可能撂下棋盘跑路。 无法收入囊中那便去死吧。 费奥多尔首次对他失去耐心。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外袍，领口盪开，冷风灌入其中，引起凉意。 怕冷的俄罗斯人垂着眼睑，牢牢抓住了「库洛洛」的手腕。 只要一瞬，他心念所动面前的人便会死去。 他定定投入对方漆黑的双眸，「你……」 费奥多尔想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设局，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罪与罚悄无声息发动，「库洛洛」玉白的颈间渗出第一抹血迹。 黑髮青年眼尾微挑，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唇瓣隐约回应自己未出口的疑问。 「……」 结束了，费奥多尔想。 他的怀中是青年直直砸下来的身躯，没有脉搏，没有后手。 流出的血烫热了他冰凉的手。 费奥多尔低头，「库洛洛」漆黑的双瞳失了焦点，颈侧的丑陋伤口裂开，一股一股吐出血液。 他会找个技术精湛的裁缝完完整整将藏品的头颅缝回去，做成人偶…… 这是他永痕的宝藏。 费奥多尔弯了弯双眸。 骤然间，他手中的躯体化作无数光点逸散，点点星光扑面而来。 费奥多尔睁大了眼，整个人浸在光点中，他被笼罩着，手指僵硬蜷动，光点从指缝流过，没有触感。 这就是他的底牌……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不约而同分神想到。 费奥多尔缓缓闭眼。 他应该更早、更早杀了「库洛洛」。 坏消息 他晚了一步。 好消息。 「库洛洛」活着。 「圣堂教会吗……」费奥多尔低低道。 // 太宰治坐在天台，看浩浩荡荡的「中原中也」在黑夜中疾驰。 他晃荡的小腿慢下来，渐渐停住。 红雾遮住了「中原中也们」的面容，若不是荒霸吐略过他时，人间失格起效，太宰治还以为「中原中也」组织一支私人部队对抗森鸥外。 第99页 「识时务者为俊杰……森先生，今天也谨遵你的教诲呢~」小小的手机屏幕亮起，太宰治按下一键发送。 【叮！您的邮件发送成功！】 第56章 第56章 森鸥外被猎犬押走的时候一脸懵逼。 不是因为他在童装店当着店员的面被押走的原因，而是猎犬逮捕他时的用词：「我们有 确凿证据表明你与恐怖分子涩泽龙彦勾结，联手威胁横滨的公共安全。」 森鸥外没有反抗，他与涩泽龙彦交谈时只有太宰一个知情人，顶层办公室的监控也拆了 「老实点！」一人反手铐住森鸥外，鄙夷地看着他，「别动多余的小心思。」早听说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有喜欢萝莉的癖好，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森鸥外琢磨着，能让太宰治反水………他什么做了惹怒太宰的事吗？ 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弟子手里捏着多少致命把柄，恐怕森鸥外自己也不清楚。现下是逮捕而非就地击毙，看来太宰治没透露更多事情。 「魔人呢？」森鸥外坐进警车之后，冷不丁问道。「魔人逃窜，涩泽龙彦已投入监狱。」 得到回应后的森鸥外安心了，至少没有一言不发，说明他顶多在监狱里走个来回。太宰治与他站队的一方，恐怕正是需要这段时间差。 事到如今，森鸥外没什么不懂的地方了。 唯独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有太宰治叛变的原因。 森鸥外的确打算未来牵制太宰治，甚至下手的方向也找好了一织田作之助，关键他只 动了个心思，连大致计划都没有，太宰如何得知？ 监狱里的森鸥外挠破头想不明白，监狱外的太宰治感嘆自己下手轻了。 森鸥外入狱期间，首领宰上线，釐清局势当下就把mimic事件前因后果写出来。他没想到「太宰治」还有心慈手软的一天，写完径直走向首领办公室。 中原中也坐在森鸥外原先的位置上，正处理文件。 月见里秣听见声音，以为是太宰治，一抬头，的确是「太宰治」。少见，首领宰找他，只能为了织田作之助的事了。 太宰。」他先开口。 「『我』会牵制森鸥外，希望首领将织田作调到后勤部办公室。」首领宰存着私心，现在把织田作调到办公室，大大减少出外勤的机会，龙头战争中友人不会再捡到那几个普通小孩。 中岛敦养着就养着吧，绝对算不上软肋。万一织田作拗不过节点，还是捡了孤儿们， 好歹疯的人不止织田作一个，为了中岛敦，织田作怎么也得三思而后行。 「可以。」月见里秣应允。 首领宰此话一出，他可以安心把首领的位置交给中也了。 现在港口黑手党得力手下不多，森鸥外出狱后若是不管不顾，好比如鱼得水，对港口黑手党是一大胁。他的原计划便是让对方重新回到港口黑手党打工，以太宰治牵制。 这样一来，中也的首领当得可比森鸥外轻松多了。 首领宰沉睡前拐到织田作那儿瞧了瞧，红髮友人没缺胳膊少腿，甚至学会摸鱼写两行 小说。 他眼中闪过笑意，织田作未死，并且朋友中有个「太宰治」，这是他所能想到最理想的结局。 首领宰不分由说把太宰治挤下去又推到台前，他本该很生气，但读完首领宰写的东西，太宰治的生气转了个向。 他当初就该多发点证据过去！ 让森鸥外好好蹲几年大牢！ 刚送走首领宰的月见里秣迎来气唿唿的太宰治。 「带我去见森鸥外。」太宰治轻啧一声，补上二字，「探、监。」正有此意的月见里袜一拍即合。 港口黑手党换首领没引起波动，要处理的事不算太多。何况横滨现在整整有三万零二个「中原中也」。 失踪的间贯一露面，向大家说明他被前任首领森鸥外所害，连带着前几位干部的死也遍布疑云。 森鸥外的继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加上种种「污点」，墙倒众人推。瞧，就连森鸥外推举的尾崎干部都投票给了中原中也。 针对军警对港口黑手党下手的事，现首领安抚众人，他会把前首领从局子里捞回来。月见里秣与军警那边打了声招唿，带着太宰治一路走到最里间的牢房。 回想起身为库洛洛时，森鸥外探监时幸灾乐祸的眼神，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月见里秣站在牢门外说风凉话了。 「果然是你。」森鸥外瞥了一眼他身侧的太宰治，「太宰，你做好决定了吗？」月见里秣笑了笑。 说到底，森鸥外是真对太宰治反捅一刀的行为耿耿于怀。 「诶一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太宰治握住栏杆，装作不知事的口吻。 在他羽翼尚未丰满的现在，身为主导者的森鸥外银铛入狱，这场面…………太令他惊喜了光是想想太宰治便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更别说亲眼见证。 「我求了新首领好久，首领才同意帮忙解救森先生。」太宰治托腮，熘圆的眼扑闪扑 闪，「马上就能出狱啦，森先生一定很开心吧～」 太宰治利索地往森鸥外心上捅了一刀，口口又原样捅了回去。「……」森鸥外沉默。 他很想问一句，他干的哪件事得罪到太宰了？ 第100页 但他没有，因为月见里秣还在这里，他只能扯扯嘴角表明自己听到了。 「森君放心，港口黑手党不会放弃每一个成员。」月见里秣说足了漂亮话，明自己新首领的身份。 太宰治笑得乖巧，看得森鸥外胃更痛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森鸥外收到了夏目老师的信，话里话外的意思，军警不会对他做什么，他关不了几天，出去以后不至于被港口黑手党扫地出门，好好当干部。 森鸥外嘆了口气，烧掉信。 夏目老师这是把他从最优解的位置上撤下，他成了港口黑手党遇到意外的紧急预案。两周后。 森鸥外回到港口黑手党。 他看着特别行动部队清一色的黑面具，赭发同身高，各个异能各异……「？」 中原中也把哪个实验室炸了，凑了一支正规军出来？ 事实上，待在港口黑手党的克隆体不是同一批。这是克隆体们第一次离开实验室，一部分选择去城市间走一走，一些留在港口黑手党黏着月见里秣和中原中也。 若说中原中也的上位原本暗地里还有隐约风言风语的话，特别行动部队的绝对武力压制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短短一年内，港口黑手党迅速扩张，成了绝对的横滨地头蛇。黑夜隶属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人执掌。 「大哥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扔下锅铲，冲到客厅，今天轮到他做饭。 「离开？去哪儿？为什么！」他连珠炮似的提问，个头与月见里秣竟也差不了多少。少年一开始个头窜得飞快，后来却慢悠悠停下步子。 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他可能长不过一米六了。 「一些实验体的身体出了点小问题，我担心会成隐患，学园都市科技发展水平高于这里，协商后决定回去一趟。况且不能让他们隐姓埋名一辈子。」月见里秣伸手想揉揉中原中也的赭发。 「港口黑手党已经稳定了，中也不是想成为首领吗？」 中原中也抿抿嘴，他想当首领还不是因为笨蛋大哥！「记得早点回来。」他别别扭扭地嘱咐。 「好。」月见里秣放出荒霸吐。 中原中也体内未完整的部分主动接纳了他的力量，失控的能量逐渐崩离重组，他能感觉到污浊真正回归了原本的模样一荒神，来自神明的力量。 【目标对测试者来源信任度百分百。任务二完成。】 【世界观.学园都市接入成功，正在加载，目前进度10%。】 【恭喜测试员，角色卡中原中也任务已完成。达成结局，半身的你。系统将于三秒后即刻进行角色卡回收，三、二、一……】 提前做好准备的克隆体不约而同受到感召，望向月见里秣所在的位置。下一秒，他们逸散成群星，点亮横滨的夜晚。 第二天，中原中也踏入港口黑手党时，被众人齐齐一声「首领」惊到。太宰治在新首领身后半步站定，瞥见中原中也震惊的眼神。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太宰治挑眉。 对，只剩小矮子你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