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凤凰社大家庭》 第1页 [无cp向] 《(hp同人)[hp]凤凰社大家庭》作者:火韭【完结+番外】 文案: 堆一堆凤凰社短篇集,群像向,要打怪也要团建。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凰社 ┃ 配角: ┃ 其它:hp,哈利波特 一句话简介:凤凰社短篇集 立意:无 第1章 事发突然…… 1. 事发突然。 斯内普站立的位置瞬间迸发出蓝白的光,所有人都被刺得短暂失明,只有最为敬业且有魔眼护身的穆迪继续了战斗,打倒剩下的两个敌人。 接着光芒散去,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 一只黑猫蹲在战场中央,它金色的眼睛滴熘熘一转,跳起来就往人缝里蹿。 「等等,西弗勒斯!」 事实证明,抓猫比打仗难多了。 2. 西里斯试着自己判断了一下,他失败了,只得问: 「这谁的新宠物?」 送猫来的诸人卖相悽惨,黑猫的尖牙和利爪对待社员们一视同仁,不管是斯内普向来畏惧的穆迪,与斯内普关系有所缓和的卢平,还是他的前学生唐克斯,均未能逃脱白爪子进、红爪子出的命运。 「这是西弗勒斯。」负责拎猫的卢平说,「他被食死徒的咒语击中了。」 「扯淡呢你。」西里斯说着,凑近细看那只累蔫了的动物。 唰。 卢平一脸早有预料的幸灾乐祸,「那咒语本来瞄准的不是他。」 西里斯后退,捂住自己开花的鼻子。 「绝壁是真货。」 3. 最先征服西弗勒斯的是莫莉,对此所有人都毫无异议,毕竟他们谁也烤不出那样香喷喷的鱼。 「瞧瞧这可怜的孩子,他是多么的瘦呀。」莫莉说着,又往狼吞虎咽的黑猫面前推了一块,黑猫一爪踩住宣示所有权,「西弗勒斯竟然这么瘦,穿着袍子的时候还没那么容易看出来,霍格沃茨的饭菜啊……」 有了莫莉的鱼排、小饼干和鸡肉,西弗勒斯几天就学会了来回蹭每个人的腿讨吃的,同时在达成目的时屈尊降贵地允许某些人摸摸自己的皮毛。 这其中从不包括西里斯,它对前囚徒永远是利爪相向。西里斯坚持认为这是斯内普的本性使然,但唐克斯认为原因在于西里斯每次餵猫,都要把人家的食物吃掉一半。 4. 在众人的围观下,麦格现场变形,与黑猫互相绕圈、交流气味,两只猫神神秘秘地沟通了一会,并肩跳下会议桌,三两下便消失在台阶顶端,没给观众留下丝毫线索。 「既然米勒娃和西弗勒斯一起出去,他的身体应该是没问题了。」卢平道。 「那就好。」莫莉说,「只是她也不告诉我们,她和邓不利多什么时候才能把西弗勒斯变回来。」 「这个不用担心。」西里斯懒洋洋地说,「他可是凤凰社不可或缺的人才,怎么都得变回来的。」 「西弗勒斯是我们的同伴。」卢平略微加重语气,「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帮助他恢復人形。」 「虽然他作为猫咪可爱多了。」唐克斯接道。 大概是因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卢平没反驳这个,所以也就没人反驳了。 穆迪十分冷酷地哼了一声:「软弱。」 他上楼时带了一小碟鸡肉。 5. 邓不利多没发话,也没下派任务,西弗勒斯便留在本部,成为了社员们的集体宠物。他们排了班负责添食添水和铲屎,很快就把黑猫养得胖了起来,任务间隙撸猫也成为了大伙儿的一大乐趣。以斯内普的标准,他们跟黑猫混熟得未免太快了。 「他爱我们,我就知道。」莫莉温柔地说,黑猫趴在她大腿上,用脑袋顶着金斯莱的手要求摸摸,「在他那严肃、苛刻的外表下,西弗勒斯爱着我们每个人,他就是这样的人。作为猫的时候他可诚实多了。」 金斯莱屈服了,开始用手掌揉搓黑猫的脸和耳朵,黑猫眯起眼。 「他变回来之后可能会杀了我。」黑皮肤男人微笑,猫咪开始在他掌间唿噜唿噜。 唐克斯响亮地哼了一声,天知道她这些天花了多大力气,就为了阻止西弗勒斯做出某些猫类本能举动,比如舔自己的……腚。 有人来了,但没惊醒门口的画像,说明是熟客。只有黑猫的脖子伸长了点,其他人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那只前后爪分别占据金斯莱膝盖和莫莉大腿的生物身上。 「鱼干到啦。」西里斯端着个盘子风风火火地进入客厅,看着叫人奇怪他怎么会一块肉都没撒出来,「任务完成,你们就赶紧把它餵给你们的西弗小心肝——」 客厅那一头,风尘僕僕迎面走来的,正是斯内普本人。 场面一时凝固。 +1. 事实证明,那是个用来调换位置的咒语。 邓不利多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们真觉得,」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这玩意儿,像我?」 被他用手指点着的生物紧绷戒备,利爪在沙发皮面上咯吱作响,浑身漆黑,眼神兇恶。 沉默表明了一切。 (全文完) 第2章 无聊的凤凰社戳一戳 西里斯:赫敏,看一下小窗 *西里斯拍了拍赫敏的肩膀,尖叫:我作业没写! 第2页 西里斯:? 赫敏:抱歉,这是给哈利和罗恩设置的…… 赫敏:小窗回你了,刚才在写论文 *西里斯戳了戳罗恩,说:你飞得真好! 西里斯:你飞得真好! 罗恩:谢谢 赫敏:你还说自己在查资料,罗恩! 罗恩:我是在查!我担心凤凰社有什么重要信息嘛! 西里斯:哈利怎么戳不动 哈利:院群里老是有人为无聊的理由戳我,我关掉了。 *西里斯拍了拍莱姆斯的肩膀,问自己:离满月还有几天? 西里斯:七天 莱姆斯:我真感动,大脚板 *莱姆斯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西里斯拍了拍米勒娃的头,得到一声:喵 *西里斯戳了戳邓不利多,福克斯为你歌唱 西里斯:哇哦 *赫敏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罗恩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米勒娃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阿不思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金斯莱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西里斯:餵 西里斯:你们在干嘛 罗恩:很可爱啊 *罗恩戳了戳金妮,挨了一个蝙蝠精咒 *罗恩摸了摸乔治的小弟弟,惊嘆:好大! 罗恩:呕! 乔治:其实我是弗雷德 莫莉:不管是哪个,马上给我改掉!太失礼了! *莫莉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莫莉:西里斯,你想喝洋葱汤吗?我晚上带些过去 西里斯:现在我真的在摇尾巴了,我能再要些奶油蛋糕吗? 莫莉:当然 *莫莉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金妮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金妮:下次去格里莫广场我可以摸大脚板吗,西里斯? 西里斯:随时恭候 *弗雷德打了乔治一巴掌,说:妈妈他错了! *乔治打了弗雷德一巴掌,说:妈妈他错了! 莫莉:这不是认错的态度! 西里斯:好啦,莫莉,又没有关系 *西里斯拍拍亚瑟的肚子发出啵啵两声 西里斯: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我最近想减肥 *亚瑟戳了戳海格 赫敏:海格前两周把手机捏碎了,还没买新的 *西里斯戳了戳金斯莱,被捕了 *西里斯戳了戳唐克斯,怀孕了 唐克斯:这就是说别随便戳一个傲罗 西里斯: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在偷偷玩手机 *西里斯戳了戳疯眼汉,无聊! 斯内普:恰如其分 *斯内普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摇摇尾巴 西里斯:呕! 西里斯:我操 西里斯:你有毛病吗? 莫莉:注意语言! 斯内普:多适合你啊,一只寂寞到对所有人摇尾巴的狗狗 *斯内普摸了摸大黑狗,被咬断了喉咙 *哈利摸了摸大黑狗,被咬断了喉咙 西里斯:就知道你会再做一次,鼻涕精 西里斯:抱歉哈利 哈利:我刚把功能打开…… 斯内普:恭喜你结束了战争,布莱克 *米勒娃戳了戳斯内普 米勒娃:我记得你之前是戳不了的,西弗勒斯,你是为西里斯把功能打开了吗? 米勒娃:还有,现在是不是正在上二年级的魔药课? 斯内普:你记错了 西里斯:我可真荣幸啊,斯内普教授~ 弗雷德:哎哟,斯内普教授又戳不了了 唐克斯:哈哈哈哈哈哈 唐克斯:对了,西里斯找赫敏干嘛? *西里斯戳了戳比尔,对方正在约会 西里斯:纵横填字游戏的事啦 金妮:我就知道比尔和那个布斯巴顿女勇士好上了 罗恩:干的不错嘛,大哥! *乔治戳了戳比尔,对方正在约会 *弗雷德戳了戳比尔,对方正在约会 乔治:我们有些产品可供推荐!也欢迎其他正在约会的人私戳我们! 莫莉:没有任何产品!再敢在这里打gg试试,你们两个。 *乔治撤回了一条消息 金妮:反正大家已经看到了,对吧? 米勒娃:我是不是需要提醒费尔奇先生注意? 莫莉: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不思:别紧张,莫莉,灵活的头脑和创造力是宝贵的财富。 弗雷德:谢谢您,先生。 乔治:谢谢您,先生。 莫莉: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第3章 small brea 莫莉出门採购食材去了,难得没人敦促大扫除,哈利和罗恩在会议室下起了巫师棋,西里斯和抱着克鲁克山的赫敏观战的同时轮流挑战罗恩,金妮只看了一小会儿就在桌子另一角玩起了噼啪爆炸牌,结束轮班的唐克斯加入进去。接着双胞胎的一个诱饵炸弹熘了下来,把大家都弄得灰头土脸。就这么着,暂住的孩子们以及西里斯、卢平、朵拉、蒙顿格斯和比尔陆续都集中在了会议室,大家决定玩点轻松的打发时间。 众口难调,不能让莫莉回来时看见一堆醉汉,所以涉及喝酒的游戏都被成人们排除了,真心话大冒险可能被孩子们用来想尽办法刺探凤凰社情报,最后蒙顿格斯提议玩「上、嫁、杀」。 第3页 「不会有点越线吗?」莱姆斯问,「这儿有四个孩子未成年呢。」 「有什么关系,比尔还有女朋友呢。」西里斯摆摆手,「又不是说有人会付诸实践,幻想怎么样都行。」 「我们可以把范围扩大到从在场所有人里挑,有道德包袱的人自己选合适的对象就是了。」比尔提议。 「那样乐趣就少一半了。」唐克斯抗议。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按照比尔的提议玩起来了,毕竟困在老房子里实在没什么乐趣,除非你喜欢跟窗帘里的狐媚子斗智斗勇。大家聚在一块起起闹总好过一个人对着房间发霉的柜子和墙壁发愁。 第一个是蒙顿格斯,他作为提议人被推出来以身作则。 小偷没怎么思考就作了决定:「上西里斯,嫁哈利,杀莱姆斯。」 「啥?」哈利说,孩子们都笑了起来,罗恩拍着哥们肩膀起闹要看他穿婚纱。 「你继承了波特家的财产。」西里斯很懂地说,「而且鑑于我是最后一个姓布莱克的人,毫无疑问我的教子会成为我的遗产继承人,嫁给你就相当于嫁给了两座大金库啊。」 「上西里斯我能理解——谁不想上西里斯呢?」唐克斯说,西里斯发出一阵犬吠般的笑声,莱姆斯不引人注意地瞥了他们一眼,「但为什么要杀莱姆斯?」 「呃……」蒙顿格斯支吾着。 「显然是因为我毛茸茸的小问题。」莱姆斯轻松地说,顿时有几道不友善的目光投向了蒙顿格斯。 「哪里!」小偷忙道,「是因为……因为……莱姆斯不会为此找我麻烦!」 「这里谁也不会因为这个找谁麻烦的。」西里斯亲切友好地说。 「对呀。」乔治点点头。 「你杀了我们,我们一定不会找你麻烦。」弗雷德接道。 「你们不用被杀也会到处捉弄人。」赫敏指出,双胞胎同时做出了捂心口的伤心相。 「下一个吧!」蒙顿格斯一挥胳膊,「下一个……罗恩!」 「啊?」罗恩刚熘到厨房拿了个小圆面包正吃着,猝不及防险些噎住。 「轮到你了小弟!」乔治和弗雷德一边一个挟持着他,「上谁?嫁谁?杀谁?」 不知道是下意识想寻求帮助还是别的,罗恩偷偷瞟了一下赫敏。 「上,呃……上哈利,」罗恩抱歉地看了一眼哥们,「嫁给……莱姆斯,杀掉这两货。」他一左一右推开双胞胎哥哥,于是四只手开始报復性地揉他头髮。 「只能杀一个。」金妮提醒。 「有——什么——区别!」罗恩逃到哈利和比尔中间,「反正他俩都一样是见鬼的混——」 「你为什么不嫁赫敏呢?」他大哥突然问,显然,韦斯莱家小儿子掉进了另一个魔爪。 罗恩噎了一下,鬼鬼祟祟地看了赫敏一眼,赫敏扬起眉毛。 「没关系。」她宽宏大量地说,「跟我这样的万事通结婚有什么乐趣呢?」 没人吱声,哈利好像有点惊恐,唐克斯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 「不是的,我选莱姆斯是……」罗恩结巴着说,「呃,是因为莱姆斯不会嘲笑我!」 「我很荣幸。」莱姆斯温和地说,双胞胎则发出嘘声。 「太逊了——」弗雷德拖腔拖调地说。 「——居然从顿格那里抄理由。」乔治接上。 「上莱姆斯,嫁给克鲁克山,杀罗恩。」赫敏果断地说。 罗恩缩了缩脖子。 「猫也算?」蒙顿格斯质疑。 话音刚落,大黄猫闪电一样跳出主人的怀抱,冲着他脸龇牙弓起嵴背,蒙顿格斯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 「好样的,克鲁克山。」赫敏夸赞道,「他比在座所有男人加起来还靠谱十倍——也许莱姆斯除外。」 莱姆斯:「……谢谢。」 「我没异议。」西里斯痛快地说,于是克鲁克山从桌子上高傲地踱过去,允许他撸自己的毛。 「这就是你选择上莱姆斯的原因吗?」唐克斯问。 「其实,」赫敏大大方方地说,「是因为莱姆斯看上去会很温柔,你们懂的。」 三个女生传递了一圈眼神,达成共识地点头,莱姆斯咳嗽了一声。 「不过狂野有狂野的好处啦。」唐克斯眨眨眼。 莱姆斯又咳嗽了一声。 「接下来西里斯是不是要嫁给巴克比克了?」金妮说,西里斯沖她露齿一笑。 「下一个到谁?」唐克斯问。 「哈利。」赫敏说,哈利眨眨眼。 「好吧,我想想……」他抓了抓头髮,「上罗恩(罗恩咧嘴笑笑),嫁给西里斯,杀……」绿眼睛往周围看了一圈,「杀……」 「不用这么认真,哈利。」西里斯对教子苦恼的表情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样我们会以为你真想上罗恩的,还有我不是□□,顺带一提。」 「我选罗恩只是因为比较不尴尬,而且他也选我了。」哈利忙说,「选西里斯是因为,呃,」他看了一眼坐没坐相的教父,声音变小了,「……因为这样我们会变成一家人。」 西里斯不笑了。 「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哈利。」他郑重地说,尾音有一点发颤,然后换上无奈的表情,「就,不必用那种方式。莉莉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掐死我的。」 第4页 哈利在闹笑声中脸红了。 「哈利还没说自己要杀谁呢。」弗雷德提醒,哈利又开始冥思苦想,显然跟「杀」有关的玩笑并不适合他。 这时克利切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从会议室门边走过,罗恩一指小精灵:「哎,它也算在场吧!」 「罗恩!」赫敏不满地说,同时哈利如释重负:「杀克利切!」 「好,通过了!只是个玩笑嘛,赫敏。」西里斯提高声音打断赫敏即将出口的滔滔指责,小精灵跑走了,「下一个是我!上克鲁克山——」 「什么玩意?」唐克斯叫道。 「——嫁给金妮,杀月亮脸。」 「我的荣幸。」金妮泰然自若地说,西里斯朝她抛了个媚眼。 「我不知道该不该惊讶,你选了在场年龄最小的女士。」比尔说。 「你明明是狗吧,而且比克鲁克山大好多倍!」唐克斯说,赫敏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重点明明应该是,为什么会有人在上这个选项挑猫啊?」她说,克鲁克山把尾巴往西里斯脸上一甩,跳回主人怀里。 「这个嘛,你知道,如果经常作为动物活动,你就会想试试各种各样的行为……」西里斯语气诡秘地说,赫敏皱起脸,好像拿不定主意该噁心还是好奇。 「那你试过吗?」比尔很感兴趣地问,「在狗的状态下——」 他打了个模煳但没人会认错含义的手势,有两三个人(以及克鲁克山)发出了反感的声音,但所有人绝对都想知道答案。 西里斯摸着下巴,卖足了关子,才说:「没有。」 「切。」唐克斯失望的感嘆尤其大声。 「拜託,我就这么像个变态吗?」西里斯抗议道,莱姆斯拍拍哥们的肩膀。 「看看你自己。」 西里斯反手给了他一肘子,「那你呢?快说,月亮脸。」 「fuck you.」莱姆斯和颜悦色但掷地有声地说,难以辨别他是在爆粗,还是在完成游戏,「嫁给比尔,杀——」 就在这时,炉火变成了绿色,莱姆斯也中断了回答。一个瘦削的身影在绿光中钻了出来,西弗勒斯·斯内普抖抖袍子上的菸灰,起身发现对上了这么多双眼睛,一时怔住。 「——杀西弗勒斯。」卢平机敏地说,斯内普莫名其妙地朝他丢了一记眼刀。 「来玩吗?」狼人若无其事地招唿道,「上、嫁、杀,选三个人吧。」 斯内普面色一沉,明显是想把这个邀请甩回他脸上的,但西里斯及时地开口了:「那还用说?go fuck himself,嫁给伏地魔并杀掉邓不利多。」 这一宣言后室内鸦雀无声,斯内普转过来直视西里斯,西里斯手肘搁在桌面上,挑衅地盯着他。 「上波特,」斯内普十足恶意地说,几个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哈利张着嘴,连声音也没发出来,「嫁布莱克,杀狼人。」 说完他就到客厅去了,留下勐地站起来了的西里斯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者。 「我想,斯内普教授在招人反感上又完全胜利了。」金妮总结道。 「还挺豁得出去。」唐克斯咕哝。 「新婚快乐,西里斯。」莱姆斯说。 「死你自己的去,狼人。」西里斯回答。 (全文完) 第4章 百变西里斯 0. 西里斯实际上是被迫搬回老宅的。 「简单来说,我本来会死掉,但因为是在阿尼玛格斯状态下被击中,大脚板替我挡住了致命的那部分。」西里斯轻松地说,「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是我可能会每十几个小时左右就会随机变形。」 「你不会变成炸尾螺吧?」罗恩担忧地问。 「别提供选项呀。」西里斯苦笑,「好啦,我会努力变成没有威胁性的东西。」 1. 第一天,西里斯只是当了一整天的大黑狗,大家对此没什么意见。要说有麻烦,大概就是莫莉坚持不能像对待狗一样对待同伴,拒绝给屋主用狗碗在地上吃,导致西里斯在费劲地尝试了一会用狗爪使用餐具之后,直接跳到桌子底下蹭腿求投餵。 孩子们对此自然毫无异议,所以总体而言,皆大欢喜。 2. 第二天,罗恩去叫西里斯下楼吃饭,敲门时却无人应答。他问了一圈,人们都说早上以后就没见过西里斯,巴克比克那儿也没人,所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万一西里斯变成了蚂蚁什么的,可能已经在过去几小时十几号人来来去去的过程中被踩死了。 莫莉惊恐地捂住嘴,她刚在厨房剿灭了一波狐媚子。 「不会的。」卢平冷静地说,「西里斯心里有数,如果变成了这类东西,他一定会在能躲开我们的地方待着。」 「但他真的能保持理智吗?」比尔问,「这毕竟不是阿尼马吉变形术。」 莱姆斯担忧地停顿了一下:「分头找找吧,特别注意脚下,各位。」 「如果他体型真那么小,多半还在房间里。」赫敏提出,卢平点点头。 「我负责他的房间。」狼人说。 他念了个阿拉霍洞开解除门锁,刚走进去就听见卫生间方向传来一个微弱的拍打声,像是——被丢上岸的鱼? 莱姆斯拔腿就跑,卫生间中央果然躺着一条鲤鱼,它瞪着无神的眼,嘴巴一开一合,半死不活地喘气,除此之外一动不动。 第5页 「我的天哪。」莱姆斯一把拧开水龙头,然而里边涌出的不是清水,而是一连串咒骂。西里斯的确抱怨过自己房间里的龙头不好用,也许是沃尔布加浓厚的怨念导致,当然更可能是克利切在搞鬼。 情急之下,莱姆斯一把抓住了对方鱼鳃部分。 「抱歉,西里斯!」他说,把朋友头朝下塞进功能似乎尚且正常的马桶。 莱姆斯尽快用咒语和开到最大的水龙头灌满浴缸,水刚加到三寸深,他就把鲤鱼捞出来丢了进去。后者一个愤怒的鱼跃,甩了他满头满脸满身的水。 「哦,看来你的人类意识没什么问题。」狼人抹了把脸,「别这么生气嘛,形势所迫,而且我可为你徒手掏了马桶。」 又一个鱼跃。 「那你先冷静一下,我一会儿再来给你换干净的水。」莱姆斯留下水龙头开着,自顾自把双手和魔杖洗了三遍,「记着,越激动喝的马桶残留物越多。」 他走的时候,水花还在不断从身后泼溅过来。 3. 莱姆斯安抚了大家,回到西里斯的浴室,发现里边已经来了客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浴缸边,抓着鲤鱼腮部,鲤鱼拼命挣扎,尾巴带着水珠乱拍。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西弗勒斯。」他说。 「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应社员的求助。」斯内普哼了一声,显得极为愉悦,「更何况,是被选中的男孩珍贵的教父的。作为重点保护对象,这副样子很适合你,布莱克。」 他把鲤鱼扔回浴缸,机敏地退到浴室门口,让莱姆斯承受了愤怒的浪潮。 「他身上的咒语没发生什么变化,看到他这尊容,想必你们此后也能有所准备。」斯莱特林院长冷嘲热讽地说,「我个人非常遗憾此次布莱克变成的是淡水鱼。」 海水不仅仅是盐度的问题,没法靠简单念个咒语制造,此次的确是西里斯走运。而且但凡刚才莱姆斯晚进他房间一小会儿,西里斯可能已经是死鱼一条了。 「多谢提醒,西弗勒斯,我会准备些海水。」他朝魔药教授点点头,这时孩子们开始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此外,你想洗个手吗?我刚把西里斯从马桶里捞出来,浴缸里的水还没换。」 4. 几名社员设法搞来了一大缸海水,把茶几和沙发都挪到墙边,将热带鱼缸存放在客厅。莱姆斯另弄了个鱼缸,将西里斯从浴缸里转移进去,以便好友不必整天待在卫生间里。为了避免西里斯无聊,唐克斯又搬回来几座假山。 观看鲤鱼在假山间穿梭在接下来的几小时里成了孩子们的乐趣,他们对鱼跃溅出的水完全不介意。尽管西里斯很乐意吃投餵的鱼食,莱姆斯还是严令大家悠着点,毕竟西里斯变成的下一种动物不一定能消化它。 到了晚上,西里斯仍然是条鱼。大家陆续上楼后,莱姆斯便在沙发上睡下,以免再出状况。 凌晨三点,他被大股冷水泼醒了。 「我发誓,西里斯,所有鱼都可以下煎锅……」 闻到海腥味,莱姆斯住了嘴,点亮魔杖抬头看。 一只海獭正在海水缸里洗脸。 5. 西里斯獭的毛色比一般的海獭深一些,但毛茸茸的身体、极具欺骗性的脸和圆肚子如出一辙。大家陆续起床后,总部所有女性都沸腾了,穆迪一进客厅就把假眼睛翻到了一边,无视故意揉脸卖萌的西里斯,连斯内普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侮辱一只海獭。 「哦。」赫敏说。 「我的。」金妮说。 「天。」唐克斯说。 蒙顿格斯不知从哪儿搞来一筐海胆,西里斯饱餐一顿,用海带缠住自己,悠闲地睡觉。唐克斯不停地拍照,他显然很习惯这种状态:什么也不必做就让人喜欢得发疯。 天擦黑的时候西里斯又变成了一只猫,若非正好偷熘出餐桌搞破坏的双胞胎搭救,只怕会当场淹死。 6. 猫咪坚持要在床上睡觉,且对每个企图陪它的人利爪相向。莱姆斯能理解好友为什么这么暴躁,但眼下任由西里斯独处实在太危险了。磨破嘴皮也不管用,他们不得不向麦格教授求助,黑猫和花斑猫喵来喵去了十几分钟,最终克鲁克山忍不住插爪,跟花斑猫合力把黑猫揍到了沙发上。 黑猫弓起后背爪子挠皮垫继续嘶嘶了一阵,不情不愿地屈服了,蜷缩成闷闷不乐的一团,谁都不让碰,莫莉给鱼干也不吃。还是赫敏想出了办法,她抱着克鲁克山坐在沙发另一头理毛,让姜黄猫持续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直到黑猫忍不住抬眼偷瞄。 「来吗,西里斯?」她伏低身体,邀请地慢慢伸手,让黑猫嗅闻,「你真是一只漂亮的大猫呀。」 大家去睡觉前,赫敏已经成功让黑猫在自己大腿上翻出了肚子。 7. 早上起床的时候西里斯仍是猫状,与克鲁克山互相舔毛,狼吞虎咽地吃掉莫莉投餵的鱼和肉。黑猫心情变好了,大家的胆子也大起来,餵吃的的餵吃的,撸猫毛的撸猫毛。蒙顿格斯搞来了一把猫薄荷,high得西里斯满沙发打滚,莫莉差点打掉小偷的屁股。 然后午饭前的某个时间,西里斯又消失了。 天知道这咒语怎么挑中这么多双眼睛正好都转开的时间,就一转头的功夫,黑猫人间蒸发。大家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翻找了半晌,沙发附近没有任何动物存在的迹象,连只蚂蚁也没有。 第6页 「是不是该把皮面拆了看看里边?」比尔提议。 「他不会在整我们吧?」罗恩跌坐在沙发上,抓起挂在扶手的毛巾使劲擦了把脸,「变成一只老鼠,从墙角熘出去了什么的。」 「罗恩!」韦斯莱夫人斥道,「西里斯可能就在你屁股下边!」 「要是那样他早应该钻出来。」罗恩咕哝,但还是爬了起来,「我们该从哪儿开始拆——」 「等等。」金妮说,指着罗恩的手,「我没看见有人拿毛巾上来,那个是你们谁拿的?」 一片沉默。 「把那块毛巾给我,罗恩。」莱姆斯说。 他抖开被捏成一团的毛巾,大家都看见,白毛巾一角有个狗爪印形状的黑色图案。 「……西里斯?」赫敏微弱而惊恐地发声。 毛巾轻轻地无风自动。 罗恩差点摔个屁墩。 8. 尽管韦斯莱家小儿子结结巴巴地一再道歉,十几个小时后,侏儒蒲绒绒还是拒绝被他餵食。 金妮则得到了全然相反的待遇,小毛糰子亲亲热热地栖在她肩上,乖乖吃掉她投餵的剩意面。 「我早就想养一只。」金妮高兴地说,抚摸着黑色绒毛。 9.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里斯的新形象成了大家无聊生活中的保留节目,因为现在莫莉连大扫除也不敢做了。 总体而言,西里斯没变成过什么特别难搞的东西。最麻烦的是他在哈利生日那天变成的一头海象,直接压垮陈旧的楼板跌进酒窖,险些压死克利切。为避免造成更多破坏,他不得不在那儿待了一整天,大家轮流给他淋海水。 「要是你变成鲸,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赫敏边指挥水桶倾倒海水边说,「就连巫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把一头鲸鱼从伦敦上空运进海里。」 「别再提供选项了,赫敏。」罗恩边把一桶鱼拖过来边说。 10. 还有一天西里斯变成了一只碗,碗底同样画着狗掌图案,金斯莱眼疾手快地赶在唐克斯打着呵欠把热咖啡倒进去之前将它抢进手里。 11. 莱姆斯想,如果他有罪,请让同类咬死他,而不是在刚结束月圆夜的折磨满脑子只想睡觉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髮女人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胸。 「早啊,月亮脸。」虽然是女性的声音,其中一些关键点与西里斯完全一致,「你看,我这儿也有个狗爪形胎记,就在乳——」 「给我他妈穿上衣服!!!!!!!!」 12. 西里斯兴致勃勃地要找点人或者东西来搞自己玩,莱姆斯阴着脸躲开狗爪,往哥们头上砸了个窥镜。 13. 倒数第二天,西里斯变成了他们所知最难搞(虽然也非常可爱)的五岁小孩,满屋子找爸爸妈妈和雷古勒斯,而且完全不能理解家里的东西为什么都变得又旧又难闻。莱姆斯和莫莉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能阻止他熘下楼并撞见沃尔布加的画像。 那天余下的时间,小西里斯都害怕地蜷缩在房间里啜泣,就算明白这是暂时的,大家还是感觉糟糕透顶。除了克利切,谁都不能接近西里斯小少爷、骗他吃下东西。老家养小精灵一再告诉小主人这是个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总不会比这更糟糕了吧,莱姆斯想。 14. 事实证明的确可以,因为倒数第一天,西里斯消失了。 大家花七个小时检查过每件家什,翻看过每条地板缝,几乎在每个房间掘地三尺,还是没发现西里斯的任何踪迹,那人仿佛蒸发到了空气中。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可能就是最后了,那咒语的效果要最终显现了。 「明天他就会回来的。」赫敏战战兢兢地说,「我们等十几个小时,他就会跟之前一样回来了。」 「对。」罗恩贊同道,尽管苍白的脸色让他的雀斑变得平时更明显,「也许他就是……变成了一小块霉菌什么的,肯定没事。摄魂怪都打不倒他。」 莫莉准备了南瓜汁和点心(检查过每个器皿确认没有狗爪印),关心西里斯的人们聚在客厅,等待着,祈祷着。 15. 西里斯回来了。 举全社之力,哈利被平安地护送到凤凰社总部,他教父在门口迎接了他。他们互相拥抱,西里斯完好健康、英俊潇洒。 「噢,哈利,」他耐心地听完教子的抱怨,「你可不知道我度过了怎样的夏天。」 (全文完) 第5章 真心话大冒险 1. 「有何不可?」西里斯说。 「行。」比尔说。 「我没意见。」哈利说。 「我去叫赫敏。」罗恩说。 「要不要来点韦斯莱特制真话丸?」弗雷德说。 「仅此一次免费哦,过了这村没这店啦。」乔治说。 「那安全吗?」赫敏说。 「当然不了。」金妮说。 「看来我是非得参加了,对不?」莱姆斯说,「以免凤凰社非战斗减员。」 「好耶!」唐克斯说。 于是,游戏开始。 2. 两个空首饰盒分别用萤光笔写上了「真心话」和「大冒险」,大家都分到了两组、每组三张裁成一般大小的羊皮纸,他们可以各自往上写项目。莱姆斯特别警告了每个人写的项目都可能会落到自己头上,但在最后归总的时候,他还是淘汰了好些字条。 第7页 「你们不能把这个游戏变成新产品测试大会,乔治,弗雷德。我只保留两个看上去危害较小的。」莱姆斯说,无视双胞胎的抗议,「还有你,西里斯,这里有一半是未成年人,禁止限制级活动。」 「我写的都是纯洁的活动!」西里斯为自己辩护道,「连『亲吻你的暗恋对象』这样的都没有!」 莱姆斯怀疑的眼神迎上好友的怒视,这时金妮举起了手。 「我猜你手上那张是我写的。」红髮女孩在几道震惊的目光中说。 「也可能是我。」唐克斯笑嘻嘻地说。 「现在已经不是1900年了,接受吧哥们。」西里斯泄愤地用力把莱姆斯拍得左摇右晃,狼人给了他一拳,然后把手里的字条丢进箱子。 3. 他们决定按顺时针方向轮流抽籤,屋主自然头一个吃螃蟹。西里斯没怎么摸索,直接用两根指头从「大冒险」的盒子里夹出一张。 「亲吻你的死敌?」他念道,眉毛扬得高高的,「月亮脸,你的评选标准怎么回事?要是哈利抽中,我们上哪儿给他找个伏地魔?」 哈利打了个冷战。 「我只是从安全角度做筛查。」莱姆斯解释道,「至于可行性,你得怪写这张字条的人。」 「可以在屋子里选个相对理想的对象嘛。」唐克斯大大咧咧地说,「有什么关系!」 「我们该把斯内普教授叫来吗?」金妮玩笑道。 「得了吧,我才不想破坏难得的一天。」西里斯下定了决心,双拳紧握,「克利切!」 那脏兮兮的小精灵啪一声在西里斯脚边显形,鞠了个鼻子压地的躬,口中诅咒不休。 「西里斯你不是想——」 「少爷召唤克利切,克利切不得不来,少爷是个叛——」 西里斯在它头顶亲了一大口。 克利切没骂完的话变成了一声瘆人的尖叫,音量之大直接穿透楼板吵醒了门口的沃尔布加,然后小精灵网球般的大眼睛一翻,背过气去。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西里斯跨过克利切拔腿奔向厨房,他干呕和漱口的声音足以穿透嘈杂。 莱姆斯去收拾画像,赫敏好心地将克利切送回它的小窝,一些人惊恐(兴奋)地面面相觑,发现这是个比想像中更需要认真对待的游戏。 4. 「好了,下一个。」西里斯一脸菜色,他的确带了个好头。 莱姆斯耸耸肩,「那我就选真心话吧。」 他展开字条,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西里斯眼疾手快地赶在好友毁尸灭迹前把它抢进手里。 「我要改选大冒险。」莱姆斯说,同时西里斯念:「说出你此刻最想吻的人?靠,早知道我也多写几个有关亲吻的了。」 「不能耍赖哟,月亮脸。」弗雷德说。 「我们没有约定这条规则。」莱姆斯正色道,「即使现在约定,也应该从我之后的一个人开始。」 「这是合理的。」赫敏不情不愿地说,显然她自己刚像个砝码那样在好奇心与公正欲的天平两端踟蹰,最后不情不愿地落在了「公正」那头。 「那就从下一个开始,不许反悔。」唐克斯说,看上去很扫兴,「抽你的大冒险吧,莱姆斯。」 狼人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从大冒险箱子里抽出一张字条,然后原地石化。 西里斯凑过去就着他手看了一眼,「舌吻下一个人?你们可真是喜欢关于亲吻的题目啊!」 下一个是唐克斯。 5. 抽出真心话时莱姆斯脸上的点滴红晕喷泉似地涌了出来,瞬间灌满他整个脑袋,这下大家都知道他真心话的答案是什么了。唐克斯眨眨眼,脸变成了跟她头髮一样漂亮的粉红色。 「是福不是祸——」乔治幸灾乐祸。 「——是祸躲不过。」弗雷德接上。 「还能说什么呢?」西里斯吃吃地笑着,打了个按头的手势,「你是要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们一把?」 「我也很乐意帮忙。」罗恩积极地说。 「这是……这是有失尊重的。」狼人磕磕巴巴地说,「一个人的项目不该涉及其他人——」 「这可是你通过的耶。」西里斯躲开好友踹来的一脚,「而且我刚亲克利切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有原则。」 「你又不必跟他舌吻。」莱姆斯咬牙切齿地说,在不止一个人脑中造就了可怕的画面。 「要不然改成亲吻任意部位吧。」赫敏企图给前教授解围,遭到了一片嘘声。 唐克斯肩膀一振,倾身抓住莱姆斯的袖子,后者当场很没有男子气概地吱了一声,但他的反对并没有体现在下一步行动上。起闹声在他们嘴唇接触后迅速达到波峰,然后变得稀稀落落,等唐克斯终于坐回原位,会议室已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多余得发光。 「好了。」莱姆斯又红又容光焕发地说,「下一个。」 6. 唐克斯摸着下巴纠结了一分钟,「我可以都做吗?」 「理论上,选择也是这个游戏乐趣的一部分。」赫敏说,「不过大家都不反对的话我也不反对。」 「算啦,我好好玩吧。」唐克斯拖过大冒险的箱子,「……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第一百位到两百位???」 不约而同,所有目光唰地聚到赫敏身上,吓得她举起双手。 第8页 「不是我干的!」年级里最聪明的小女巫连连摇头,「虽然我背过……但我出的都是正常的题目!」 她好像很遗憾抽中这道题的不是自己。 金妮怀疑地瞟小哥哥,「这不会是你为了让赫敏露一手写的吧?」 同时罗恩说「圆周率有两百位?」,解答了她的疑问。 经过一阵乱闹闹的怀疑、推脱和互相取笑,赫敏都有点急了,出题人才终于站出来洗清她的嫌疑。 「这张是我写的。」比尔说,其他几个红头髮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看着自家大哥。 「你能背出这个?」罗恩问。 「通常来说,我们对与金加隆无关的数字都没有兴趣。」弗雷德说。 「但请。」乔治说。 「我也想听。」金妮说。 「你们都想听吗?」比尔环顾四周,得到了一堆参差不齐的点头,赫敏肯定已经开始在脑中默背以便与比尔核对了。 「那好。」韦斯莱家长子站了起来,挺直腰板,两手背到身后,从容地说:「『圆周率小数点后第一百位到两百位』。」 7. 他被最先反应过来的弗雷德踢了屁股,大家一怔之后都大笑起来。 「赖皮!赖皮!」唐克斯叫道,变成火红的头髮在空中乱舞,「真不敢相信我有一阵子还以为你是好人!」 「我早看透这小子了。」西里斯按摩着肋骨,「绝对一肚子坏水。」 「太绝了。」哈利边擦眼泪边说。 「可别说我的题目不是每个人都能回答的。」比尔猫腰后退着躲避,他那头长髮被几个兄弟揉成了鸟窝,「别闹了!继续游戏!」 作为没完成大冒险的惩罚,唐克斯必须在接下来的3小时里保持她最讨厌的鼠灰色爆炸头髮型。 接下来金妮选了真心话,抽中「对婚前性行为的看法」。 「必不可少。」在场年纪最小的女士泰然道,她的某(几)个哥哥发出了震惊的小声音,「要确保飞天扫帚合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上去骑一骑。」 「我同意。」唐克斯愉快地说。 卢平和罗恩都变成了生牛排的颜色。 8. 乔治的大冒险是「吃一粒吐吐糖」。 「自作自受。」罗恩幸灾乐祸。 弗雷德等到双胞胎兄弟连隔夜饭都吐完了,才兴高采烈地递上止吐的另一半糖块,结果被罚清理呕吐物。可以肯定的是,在场所有人都对他们的此项发明印象极为深刻。 9. 「给暗恋对象寄一张皮带以下的照片。」弗雷德念道,然后百年难遇的景象出现了。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尴尬呢。」赫敏说,有趣地看着弗雷德的大红脸,「但这会构成性骚扰吧?我要是收到这种照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和那个人都肯定没戏了。」 「赫敏,你还年轻。」西里斯摇摇头。 「安吉丽娜会在下次见面时咒掉他的右半边屁股。」乔治说,「然后你们就能区分我俩了。」 「你会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多少人盯着你们的屁股。」金妮嘲讽道。 「这样可能是不太好。」哈利说,看面色是正想着自己暗恋的姑娘。 「这儿有照相机吗?」罗恩问,显然不打算放过时常戏弄自己的哥哥。 唐克斯已经把它拿了过来。 「为避免殃及无辜,可以不必寄出。」比尔提议,「在照片背面写上收件人名字就够了。」 「我可不确定我想看到那个贴在墙上。」金妮皱了皱鼻子。 这时,弗雷德突然有了底气,跳下座位掀起袍子动手解皮带。起闹归起闹,骤然见真章,女士们还是都下意识地别过了脸,罗恩发出反感的声音,乔治则吹起了口哨。 「别忙,各位,这里不需要出现任何有伤风化的场景。」弗雷德忙里偷闲地嚷嚷,他抽出皮带,双手拿着高举过头顶,「拍吧!」 10. 比尔透露了他第一次自尉时12岁,赫敏捂住脸喃喃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个。 罗恩花了老长时间才完成任务——摸摸碗柜里的大蜘蛛,然后他流着冷汗一脸煞白地逃回餐桌边,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没有真的碰到,莱姆斯则好心地给了罗恩一块巧克力。 赫敏结结巴巴地唱了段「一锅火热的爱」,她死也不肯模仿塞蒂纳·沃贝克的摆臀热舞,最终其他人没有勉强她。 哈利几经权衡才拿定主意选择真心话,他对「婚后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的回答是「我大概会想多要几个,性别不重要」。 再次轮到屋主时,可能是盒子上老旧的机关终于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克利切的怨念使然,它当场暴起,闪电般咬住了西里斯的手。 「giao!!!!!」 于是游戏结束。 (全文完) 第6章 long live 斯内普显然不需要娱乐,尤其是这种娱乐。 「我有比陪布莱克排遣寂寞更好的事可做。」 「你当然有了。」变形术教授狡猾地一笑,「但如果你去凑这个数,接下来两周斯莱特林队拿着你签名的批条去抢占球场的时候,格兰芬多院长不会干涉。事情也完全可以往相同的方向发展,你说呢?」 这就是他怎么会席地坐在阴暗沉闷的总部客厅,跟麦格、前傲罗、蠢狗以及一头狼人轮流抽牌。 第9页 国王游戏,抽牌后诞生本轮的一名国王、三名平民和一名奴隶。国王可以命令奴隶做一件事,奴隶必须服从,平民不受直接命令,但有义务配合。 「命令不能造成人身伤害,也不能具有过分的羞辱性。」麦格说,在场的都知道这是警告哪两个人。 「定义『过分』。」斯内普吐出这两个词时,嘴唇几乎没动。 「由平民判定。」米勒娃微笑,她的年轻同僚明显还有话要说,但硬是都吞了回去。 屋主起初对斯内普的加入颇有微词,但看到魔药教授那张仿佛嘴角挂着蟑螂的脸,立刻就改变了主意:旁观斯内普憋屈郁闷的乐趣,将将可抵过鼻涕精在场造成的不适。他兴高采烈地把卡片盒子推向斯内普,斯内普一副想生嚼了它的表情。 「你又在这儿做什么?」食死徒对穆迪发难,要不是恼火到了一定程度,他肯定不会这么干。 「我退休了。」前傲罗翻给他个大白眼球,「跟米勒娃说过不会待太久,别浪费我时间。」 「惊讶吧。」西里斯乐呵呵地说,「连老疯眼都比你懂得娱乐,你真该为自己大哭一场。」 斯内普咬着牙取了张牌,其他人也相继抽了,他们一起将牌翻面:斯内普是国王,麦格是奴隶。 麦格将纸牌掷回盒子,「有什么差遣,西弗勒斯?」 斯内普也把国王牌丢回盒子里,面色比奴隶难看得多。这正是骑虎难下,游戏的玩点就在于戏弄和尴尬,但他的变形术当初是麦格教的,不拿麦格开涮是认怂,戏弄麦格跟戏弄他自己恐怕也差不多。 「奴隶——」他把心一横,「变形后假装吸了猫薄荷。」 穆迪的大白眼球感兴趣地转了回来,西里斯吹了声口哨,莱姆斯好像很惊喜似地眨眨眼。女教授挑起眉毛,抽出魔杖,在斯内普膝边变出一个纸箱。斯内普盯着它的样子好像里边盛有毒蝎,下一秒,花斑猫轻盈地跳了进去。 猫咪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在里面陶醉地打起滚来,又舔又蹭,不时翻出肚子,四只爪子朝上挥舞。 严肃刻板的格兰芬多院长回到他们中间时,西里斯和莱姆斯钦佩地鼓起了掌,穆迪肯定了这逼真的伪装,而斯内普面色红得可疑。 「多谢赞美,先生们。」麦格用宣读成绩的口吻说,「下一轮。」 这回抽到国王牌的是穆迪,而抽到奴隶牌的是西里斯。后者满不在乎把牌往盒子里一扔,好奇远多于担忧,很明显并不觉得对方会把自己搞得多难堪。 然后前傲罗下令:「奴隶伏地挺身一百个。」 「啥???」 「你整天躺着,战力严重下降。」穆迪谴责地说,「这样下去即便恢復清白也派不上用场。」 去他的穆迪不会羞辱人。 「坚持不下去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兴奋剂。」斯内普「好心」地说,看见西里斯只有伏地没有挺身地喘得像条狗,魔药教授的积极性提升了不止一点,「就是你可能会太兴奋而开始给屋里的东西做标记。」 「下地狱去吧,鼻涕精。」西里斯嘶声骂道,又挺身了两次半,砸回去接着伏地。 「注意语言,还有别浪费力气。」麦格提醒。 「太慢了!」称职的魔鬼教练穆迪吼道。 等西里斯终于获准爬起来,他胳膊抖得几乎拿不起牌,斯内普则洋洋得意地继续笑着,显然开始觉得不虚此行。 这轮莱姆斯是国王,穆迪是奴隶。 狼人清清嗓子,「抱着我指定的东西十分钟。」 他跟米勒娃耳语了几句,米勒娃一笑,变出一只极其可爱的粉色毛绒兔子。它蹦进老傲罗怀里,长长的耳朵拍打拍打,甚至还往对方胸口蹭了蹭,发出讨人喜欢的吱吱声。 「我想看这个画面好久了。」莱姆斯几乎是有点害羞地说,穆迪的深色真眼睛和电蓝色假眼睛一块瞪着他。 「我都要被甜哭了。」西里斯假装擦眼泪。 「它衬得你脸上都有血色了,阿拉斯托。」麦格柔和地说。 穆迪重重地哼了一声,左臂弯过来抱住毛绒兔,右手关上盒子盖让它洗牌进入下一轮。他很快就忘了毛绒兔的存在,之后的游戏中一直抱着,手指不自觉地梳理长长的兔毛,当然并没有人提醒他时间到了。 麦格从容地开口:「奴隶做一百个仰卧起坐——」 「我不干!」西里斯差点跳起来。 「——或者给在场自己最恨的人一个长度至少十秒的温柔拥抱。」 斯内普正要出言讽刺,听见后半句勐地闭上嘴,几乎能听见他下颌剧烈运动的声音。假如他是刺猬,在西里斯转向他的时候,斯莱特林院长肯定都炸成刺球了。屋主瞪了死敌两秒,骂骂咧咧地躺下,命令莱姆斯给自己压脚。 「我他妈明天就离家出走。」他边做边咕哝,莱姆斯一丝不苟地计数。 十分钟后,西里斯半死不活地以他母亲的坟墓起誓,谁再叫他锻鍊身体,他就一把火将总部烧个精光,然后游戏进入下一轮。 「哎呀。」执国王牌的莱姆斯轻声惊嘆,斯内普阴着脸丢下奴隶牌。 「你今天签运可真好啊,月亮脸。」尽管浑身肌肉打颤,西里斯来了精神,「我建议——」 「平民不能干涉国王的决策。」斯内普及时制止,他估计是两害相权,认为莱姆斯多少还仁慈些,「太闲可以再做几分钟平板支撑,布莱克。」 第10页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又不安分地伸长了胳膊捅捅好友,「别让我失望啊。」 「那你恐怕註定要失望了。」狼人温和地说,打击西里斯摇摇欲坠的胳膊破坏他的平衡,「西弗勒斯,友好点儿,给我个露齿笑吧。」 嘴啃泥的西里斯当场发出吭哧一声,飞快地爬了起来。按说巧言令色是间谍的基本功,这的确不是什么难题,但在酝酿着爆笑的西里斯、神情期待的麦格和审视的穆迪夹击之下,斯内普的嘴角仿佛有千斤重,抽动了几次都无法提起,满脸杀气地与其他人陷入僵持。 「磕多毒药忘记怎么笑了吗?真可怜,我来示范一下吧。」西里斯唯恐天下不乱,「一,二——笑!」他用两根食指支起自己嘴角,龇出所有的牙,斯内普绝对是想把它们全部敲掉。 「放松些,西弗勒斯。」米勒娃愉快地说,「想像斯莱特林夺回学院杯。」 斯内普嘴角的抽动眼看就要蔓延到整张脸,双面间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这小小的游戏中施展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封闭术。他在脑海中生出几只手,想像它们将自己五官往各个方向拉扯。 然后他唰地睁开眼,挤给卢平一个标准、完美、八颗牙的职业假笑,持续半秒。 西里斯倒地大笑,惊醒他妈,持续五分钟。 「下次再有学生烧穿坩埚,你该用这招。」布莱克大少爷边锤胸口边说,「我向你保证他们肯定第二天就退学。」 「我都要以为你能离开你妈妈的房子去见证了。」斯内普吐出的每个词都瓷实得像煅烧过。 接下来,在麦格命令穆迪拉着西里斯跳华尔兹(他差点扫断西里斯的腿)、西里斯命令莱姆斯穿上沃尔布加的衣服(伴随着克利切的惨叫)、莱姆斯命令麦格拉住一个平民的手高歌一曲《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顺带一提她选了斯内普)之后,终于,冤家碰头了。 「别忘了规则,斯内普。」西里斯一脸晦气,把奴隶牌丢回盒子。 斯内普满意地将国王牌夹在指间转动:「四肢着地学狗叫。」 「再说一遍?」西里斯魔杖刚举起一半,胳膊就哆哆嗦嗦地罢工了,斯内普见状愉快地把牌丢在他俩之间,好像那是白手套。 麦格皱起眉头。 「不能具有过分的羞辱性,西弗勒斯。」 「那就算了。」斯内普没等另外两个平民投票便说,「哭吧,奴隶。」 西里斯:「……」 在事态进一步激化前,卢平召唤来一瓶胡椒粉,迎面往好友脑袋上一倒。立竿见影,西里斯直接泪如泉涌、痛哭流涕。 「规则没有禁止平民主动协助。」狼人申明,一边躲避好友全无方向的追打,西里斯的喷嚏声再次惊醒了沃尔布加,穆迪直接往那个方向甩了静音咒。 「我并不介意。」斯内普宽容地说,麦格变出盆子接住他的清水如泉,让西里斯洗了把脸。 他高昂的兴致持续了自相残杀(西里斯叫莱姆斯跳踢踏舞,莱姆斯又叫西里斯亲吻母亲画像)的两轮,直到穆迪要他做一百个深蹲。 「我有我的工作和训练节奏。」他瞪着老傲罗。 「但从你瘦小的屁股来看远远不够。」西里斯表示,边继续用莱姆斯的手帕擦嘴。 穆迪捏了捏粉红毛绒兔,不耐烦地说:「服从命令。」 斯内普绝不承认自己在下一轮开始前是跌坐回原位的。 他们又经歷了西里斯叫穆迪撸猫(麦格出演)和麦格让莱姆斯给西里斯梳双马尾(西里斯坚持认为这局他才是实质奴隶),相似的一幕上演了:斯内普是国王,而麦格是奴隶。 「奴隶,」魔药教授干巴巴地说,「宣布游戏结束。」 (全文完) 第7章 things abo 莱姆斯确定自己今晚不可能睡着了,便披上一件外套离开了房间。不管多年来他训练得自己能多么淡定地处理有关狼人的问题,畏惧始终植根在他心里,他的守护神便是明证。恐惧在满月临近时便化为焦虑,扰得他夜不能寐。在那些有詹姆、西里斯和彼得陪伴的日子里情况要好一些,最糟糕的情况则在最近十几年间时有发生,有时他恢復人形在一片狼藉中醒来时,会怀疑这样苟延残喘是否值得。 西里斯还在企图说服他满月夜留在格里莫广场12号,这样他变身的时候就可以有大脚板的陪伴。莱姆斯当然渴望这个,他必须承认要让满月夜变得不那么可怕,狼毒药剂是他曾有过最好的选项,经过在霍格沃茨任教的一年后,满月夜变得比之前更难熬了;但能够不再孤独地变形,听起来同样非常具备诱惑力。他不认为邓不利多还能说服斯内普每月为他熬制药剂,对斯内普这样的人来说,帮助自己痛恨的人比帮助自己对之怀有愧疚的人要困难得多,如果从前斯内普将莱姆斯视为欺凌并几乎杀害他的帮凶,那么在公布后者的狼人身份之后,就莱姆斯看来,斯内普是感到自己成了有所亏欠的那方,而为了不表现出这点,他加倍牴触任何可能帮助莱姆斯的提议。狼毒药剂的熬制极为复杂,在对方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伏地魔身边的时候,莱姆斯也不愿意为了自己耗费对方的精力。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莱姆斯基本不可能拥有最好的选项了,对于西里斯的提议,他正处在艰难的考虑当中。他完全信任凤凰社能制造一个足以困住狼人的封闭环境,就算没有大脚板的陪伴,在总部而非随时可能出现捕杀者的野外变形,听起来也令人安心得多。然而想到自己要在仅存的所有朋友周围变身成野兽,莱姆斯便毛骨悚然。他们知道他是狼人是一回事,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变形是另一回事,社员们都是好人,他们能出于同情和善意接受一头伤人的狼跟他们待在同一所房子里,不代表他们不介意。尤其是莫莉,要是她能做到的话,她大概会把自己的所有孩子揣进口袋保护起来。 第11页 思绪到此,莱姆斯便确定自己会拒绝。他见过很多为所谓尊严自作自受的愚人,显然他也是其中之一,没有什么新奇的。 还剩最后几级台阶时,莱姆斯停下了脚步。西里斯和赫敏正一人一头地霸占着沙发,这可不是个常见的组合。回到老房子以后西里斯的状态一直很差,他在无眠的夜晚见到对方是常事,事实上失眠反倒成了他们重建友谊的桥樑之一。就他所知,如果去掉哈利是詹姆的儿子的因素,西里斯在他们三人之中最喜欢的大概是罗恩,这孩子不那么自信开朗,但他单纯、随和、勇敢、忠诚,同詹姆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赫敏的个性则不是能跟西里斯合得来的类型。不过至少在莱姆斯下楼这会儿,他们似乎也没在聊天,只是各自看着炉火发呆。赫敏抚摸着卧在自己腿上的大黄猫克鲁克山,已经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最先发现莱姆斯的是克鲁克山,它半立起身子,尾巴竖了起来,惊醒了赫敏;而后西里斯也发现了自己的老朋友。 「嗨,要加入睡衣派对吗?」西里斯勾了勾手指,换个人大概会被他激怒了。 赫敏始终还是把他当成教师来尊敬,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弄得克鲁克山不满地叫了一声,跳到沙发上重新卧成一团。莱姆斯多少有点儿歉然地看了它一眼,对克鲁克山他怀有一种奇怪的尊敬,大概是因为它在几周内敏锐地决定相信西里斯并帮助对方,而他却没能对自己十几年的老朋友做到。 「我没看到派对上有酒。」莱姆斯就近找了个扶手椅坐下,西里斯的神色有点儿受伤。 「我还是有底线的。」他说,「这里有孩子呢。」 西里斯的底线是不论他打算怎么作践自己,他都不会让自己成为孩子们的坏榜样,说真的,这一点都没让莱姆斯放心。自从他们重启布莱克家族的酒窖,他已经好几次闻到西里斯带着酒气晃悠,并发现里边的瓶子减少了。他还记得年轻时西里斯是怎样沉迷于任何能让他感觉好些的东西——或者人。 「酒对你的身体不好。」赫敏说,莱姆斯一下子对她产生了同盟式的亲切感。 如果是莱姆斯这样说必定招致嘲讽,他的不健康人生决策一点都不少于西里斯。但现在发话的是他教子十五岁的好友,西里斯以他最大程度的礼貌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也睡不着吗,赫敏?」莱姆斯问,既然赫敏没法把他当成别的,他便顺其自然用上了好老师的口气。 「有一点儿。」赫敏小小地笑了一下,「在这里住得不太习惯……我是说,这里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你就直说好了,从温暖的家搬到这座阴森森臭烘烘的破房子里,睡不着是正常的。」西里斯不客气地说。 赫敏有点尴尬,莱姆斯觉得最好远离这个话题,毕竟他们都清楚赫敏为什么会搬过来住——作为麻瓜出身者,她的家对黑巫师的袭击没有任何防备,在伏地魔归来的现在,要是她暑假继续居住在家中,就会成为哈利人际圈子里最显而易见的软肋。他贸然起身向克鲁克山伸出手,被敏捷地打了一巴掌,幸而对方大概是看在赫敏和西里斯的面子上,没有伸爪子。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莱姆斯说,看着克鲁克山跳上沙发背。 「那是因为你不懂礼貌。」西里斯嘲笑他,「和猫咪打交道,你得守规矩才行。」 「克鲁克山没有恶意。」赫敏为她的猫辩护道,「他第一次和罗恩见面的时候还跳到了罗恩头上呢,现在他还是挺喜欢罗恩的。只要让他了解你,他也一定会亲近你的。」 「猫咪喜欢兇勐的生物。」西里斯说着挠了挠克鲁克山的下巴,让大猫眯起了眼,「我敢打赌它会喜欢你。」 遵照据说很会跟猫打交道的西里斯的指示,莱姆斯半蹲下来,与克鲁克山对视。克鲁克山打量着他,黄色的眼珠像两颗透明的玻璃球,脑袋一会儿歪向左,一会儿歪向右。莱姆斯不是解读猫表情的专家,在他看来克鲁克山那张扁扁的脸时刻都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从对方现在还没抓掉他的头皮来看,进展可能还不坏。 等到他的腿开始酸痛,克鲁克山突然跳下沙发背,把他吓了一跳。大猫落到莱姆斯脚边,转着圈蹭他的裤腿。 「哦,它决定你有资格当它的所有物了。」西里斯说。 确实,莱姆斯坐回扶手椅上时,克鲁克山跳上了扶手。没像对赫敏那样卧在他腿上,但容忍了莱姆斯尝试性的抚摸。它的毛很厚,意外地非常柔软光滑。 「你看吧。」赫敏高兴地说。 不过莱姆斯在给猫理毛上还是外行,过了一小会儿克鲁克山就不耐烦了,它徵用莱姆斯的膝盖当踏爪垫,三两下跳进了西里斯怀里。莱姆斯对好友那副得意的表情很是好笑,但他确实有点羡慕克鲁克山会在西里斯腿上亮出肚子,放松成毛茸茸的一滩。 「过会儿我又得清理这条裤子。」西里斯的口气比起抱怨更多是喜爱,莱姆斯听过詹姆用这种口气提及儿子骑玩具扫帚撞坏家具的事,「它的毛掉得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它们都是这样的。」赫敏回答,「从前我家里养的两只也一样,猫咪们都像是行走的蒲公英。对于没有魔法的人来说,养猫可要头痛得多呢。」 第12页 「可以想像。」西里斯笑道,他的睡衣上已经粘了一层姜黄的猫毛,「它们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一只在我七岁时死了,另一只是在我九岁的时候。」赫敏嘆了口气,「我父母在我出生前就养着它们了,在猫中它们都算长寿。」 莱姆斯看克鲁克山的眼光不由发生了变化,猫的寿命比人类短暂是基本常识,但意识到眼前的生物从寿命上註定要在自己之前死去总会带来一种震撼。 「克鲁克山此前在店里待了很长时间,他算是在中年。」赫敏说,「考虑到他混有猫狸子的血统,或许寿命还比一般的猫咪短一些,最多还有五六年。店员并不推荐我选他,他们建议我认养一只小猫,从小养大的猫对主人会更亲近。但是……我不知道,我还是选了克鲁克山,或许是灵光一现吧。」 她带着温柔的语气又补上一句:「现在看来,那是我最正确的决定了。」 「同性相吸。」西里斯说,移开手让克鲁克山回到赫敏那边,「你俩都聪明得可怕。」 「谢谢夸奖。」赫敏有点过于礼貌地说,她大概从小是被这样夸奖到大的。 「我家里从来没有养过宠物,我父母曾经想再生一两个孩子,但在我被咬之后他们就放弃了。我的事就占据了他们全部的精力。」莱姆斯说,赫敏露出难过的表情,但他本意并不是引发同情,「我也从来没想过——我连照顾自己都很难,而且想到它们过几年就会离我而去,我始终觉得难以接受。」 说到这里,莱姆斯想起自己已经经歷过全心珍视的东西在几年后离去这样的事了,也许他始终在设法避免情境再现。不介意自己的朋友是否狼人的巫师其实没有那么少,何况还有许多狼人生活在巫师社会的边缘。这些年他孑然一身,连个朋友都没有,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 「贝斯特死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到赛克麦特的时候就好多了,尽管还是很难过,但不像上一次那么震惊。」赫敏说,西里斯打断了她。 「你们用猫神给自己的猫命名?」他的眉毛扬得高高的,「等等,我想起来了,你叫hermione,这完全不奇怪。」 「我父母酷爱神话故事。」赫敏笑笑,「总之,我过了好几年才能再次开始养宠物。我觉得能有心理准备的话,这样的事大概会容易接受一些。」 「会吗?」莱姆斯追问。 「如果你一直知道终有一天会失去它们……」赫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是想念贝斯特和赛克麦特,但也很享受跟克鲁克山在一起的好时光。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 「理性是美德。」西里斯不无诙谐地总结道。 赫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那阵阻挠她进入梦乡的孤寂情绪已经过去了。西里斯和莱姆斯立刻达成一致,将她劝回了自己房间。克鲁克山高傲地迈着步子走在睏倦的主人前面,沿着自定的曲折路径跳上一级又一级台阶,赫敏还得小心着不要踢到它。 「了不起的姑娘。」西里斯说。 不管他指的是不是关于猫的事,莱姆斯都完全同意。 (全文完) 第8章 乐章之间 莱姆斯打开门,视线下滑,找到了安琪,她是房东罗宾森夫人的四岁女儿。一次食死徒的袭击中,莱姆斯从混乱的街道上保护了她们两个,此后罗宾森一家便折价租了间房给他,承诺只要他月圆夜不留在附近,便可以一直住下去。他们外出工作常托莱姆斯照顾照顾女儿,这份信任之于他比这个居所更有分量。 「今天不能陪你玩了,安琪。」莱姆斯尽可能像平日一样柔声说,他的嗓子里好像塞满了玻璃碎屑,「我今天要出去。」 「是要去打坏人吗?」 「不,」莱姆斯仰起头,闭上眼睛,希望幼小的女孩什么也没看出来,「没有坏人了,坏人都被打跑了,再也不会有坏人来伤害你们了。」 「那是不是有好人死了?」安琪问,莱姆斯大吃一惊,不小心让眼泪流了下来,「我妈妈说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好人在和坏人打架,坏人被赶跑的时候,很多好人也会死。死就是永远睡着了,灵魂去了天上。」 狼人胡乱擦擦脸,在安琪面前蹲下,以便与她面对面地说话。 「是的,我的朋友死了,我得去主持他们的葬礼,我得——」胸口的硬块上升、变大,在莱姆斯的喉头梗得他无法发出一点声音,他只能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糖块发愣。 安琪的两个外套口袋都翻了出来,大大的蓝眼睛期待地看着莱姆斯,他接过那些糖果,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我很难过,莱米。」安琪把已经空了的口袋塞回去,蓝色的大眼睛真挚而纯净。 「一切都会好的。」 蒂姆·托马斯拿出他精心准备的戒指,它们已经在他的口袋里躺了几个月。他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向自己的麻瓜女友告知一切——魔法、战争,还有他如何对她爱若生命。现在他决定,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幸福更要紧。 「你知道我从来不介意教堂、白裙子或未婚妈妈什么的。」丹娜扬起脸,注视着自己的男友——或者,未婚夫?「所以,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我想我开始相信了,」蒂姆·托马斯让那些柔软的髮丝从指间滑过,「一切都会好的。」 第13页 一曲终了,艾丽斯和弗兰克·隆巴顿以一个难度颇高的托举动作结束舞蹈,不少观众吹起了口哨。 「太久不跳舞,我的身体都僵硬了呢。」艾丽斯说,圆润快乐的脸上,细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耀。她丈夫爱慕地注视着她。 「我们可以买个留声机,每天晚上都跳。」弗兰克建议道。 艾丽斯亲吻丈夫的面颊,「明天就去。」 「好。」 「现在咱们快回家吧。」她说,挽着丈夫向门口走去,「都十一点了,奥古斯塔可要被纳威给烦死了。」 「才怪,她喜欢得要命。」她用的是开玩笑的口气,弗兰克也笑道,「约会还满意吗,隆巴顿夫人?」 「你真是太会讨人喜欢了,隆巴顿先生。」 走出舞厅,他俩同时摸向魔杖,结果发现弄出异响的是只野猫,不由相视一笑。 「要记得战争已经结束了可真不容易。」弗兰克说。 「咱们有很多时间去习惯呢。」艾丽斯身体靠向他,「一切都会好的。」 莫莉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她出生还不到四个月,手织毛线帽边缘露出稀疏的柔软红髮,她有着与母亲相同的褐色眼睛。 「哈利那孩子,才一岁吧?」莫莉轻轻摇晃着身体哄女儿入睡,「我记得他是夏天生的,比罗恩还小几个月。」 亚瑟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用手里的玩具汽车逗弄小儿子。 「对,亲爱的。」他推了推被罗恩弄歪的眼镜,「听说他们将哈利交给一对麻瓜夫妇抚养了。」 「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没有了父母,还要和麻瓜们住在一起!」莫莉嘆息着,「真希望他们能好好照顾他!」 「将来罗恩会和哈利同年入学。」亚瑟戳戳小儿子的脸,「罗恩,到那时,你可要和哈利做好朋友啊!」 红髮小男孩终于抢到了父亲手里的玩具汽车,咯咯笑起来。楼上传来一声巨响,肯定是双胞胎搞的鬼,但这片刻的安宁闲适太难得,父母两人谁也不想动。 「比尔能处理好的吧?」莫莉不无担忧地问。 「当然,相信咱们的长子吧,甜心。」亚瑟安慰道,「他已经长大啦。」 莫莉把金妮放进摇篮,突然哭了起来,亚瑟和罗恩都赶紧跑到他身边。 「我没事,哦,我只是太高兴了!」她抽泣着说,「吉迪翁,费比安,我的哥哥们都……我——我还以为我们都——都会被杀掉!我们安全了,比尔可——可以上学了,金妮,罗恩,乔治,弗雷德,珀西,查理,都安全了!我们可以看着孩子们长大了,亚瑟!梅林保佑波特家的孩子,天哪,孩子们安全了……」 罗恩不知所措地抓着妈妈的手,把他的玩具汽车塞进去。亚瑟一下一下地抚摸妻子的后背,一时也有些哽咽。 「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他颤声说,「一切都会好的。」 阿米莉亚·博恩斯在父母和哥哥们碑前献上花束,这是葬礼之后,她第一次来看望自己的家人。这样做不再有风险了,食死徒都进了监狱,没法跑到墓地周围消磨时光、绑架遇难者亲友。 「战争结束了,人人都说哈利·波特战胜了伏地魔,我对此很怀疑,埃德加。」她说,「我不相信一个一岁男孩能杀死了伏地魔。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他把你们都杀死了,却败在一个婴儿手里?我不相信……」 「但是看起来,真的结束了。原本不相信的人们,现在也都相信了。我好像也没法做些什么。没人想听坏消息,没人想保持警惕,等待伏地魔捲土重来。噩梦结束了,好日子开始了。」 「对不起,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她咬着嘴唇,竭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但终究,地面上还是出现了点点圆形的水渍。阿米莉亚不是唯一哭泣的人,全国各地,弔唁者都在倾诉、拥抱,乃至痛哭流涕。没有人会为几滴眼泪责备一个战争造就的17岁孤女。 「哦,苏珊最近会走路了,每天把家里能够到的东西都推倒一遍,海莲娜很烦恼呢……」她继续道,「她们都很安全,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押送囚犯的船在风浪中起伏不定,舱内气氛压抑,不少人在思忖比起目的地,葬身大海是否要好过些。 他们中身上枷锁最重的那一个,姿态反而最是闲适。布莱克家族的长子靠在牢笼一角,闭目养神,无视周围的窃窃私语。他有多少理由为狱友们的灾难而高兴,就有多少理由为之痛彻心扉。 西里斯知道,尽管跟他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我早就告诉过她!」佩妮暴怒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魔杖、咒语、该死的老鼠茶杯还有她嫁的那个傲慢的疯子!这些破玩意儿早晚会害死她的!现在好了,我还得替她照看那小崽子,那个和他们一样的怪……怪物。」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尖叫起来,像是那些空气烧着了她的肺,「天哪!天哪,弗农……」 她的丈夫走上前来,他从来都可以很轻易地环抱她,但他小心翼翼地把妻子安放在自己胸口正中央,成为将她整个人密实遮挡的一堵墙。佩妮把脸往那个怀抱深处埋下去,她心底的某个部分惊恐地意识到那件新浆洗的衬衫会变得一团糟,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了。「哦上帝啊……莉莉……」 「没事了,佩妮,没事了。我们不会,那小子也不会再和那些怪胎扯上任何关系。」弗农·德斯礼在妻子的发顶印下一连串的轻吻,「一切都会好的。」 第14页 ***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大眼睛女孩不知道多年后那个落魄的狼人会再次走进校园,教给许多孩子足以终身受益的知识。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黑皮肤男人不知道未婚妻永远也等不到他许诺的婚礼,他的儿子将在另一段黑暗时光选择与他相同的道路。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傲罗夫妻不知道他们可怕命运的序幕刚刚升起,他们的儿子将在下一场战争中怀着与他们相同的信念挺身而出。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红头髮父母不知道未来他们与那个男孩将成为彼此的家人,他们的每一个孩子又是多么勇敢和优秀得令人惊奇。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悲痛的女孩不知道自己拥有多么强大的潜力,她将为捍卫无辜者奋斗终身,直至血染脚下的土地。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黑髮男人不知道他终将摆脱牢狱桎梏,成为挚友儿子生命中最重要的守护者之一。 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麻瓜夫妇不知道那个有着讨厌伤疤的婴儿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并且将在遥远的未来与自己的儿子建立起近似兄弟的情谊。 *** 我们则深知,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观众欢唿喝彩,乐手致意退场,这场演出的走向确如他们所望。 但此时此刻,磅礴的交响乐正至中途,有人自此不再拿起乐器,有人悉心校音,有人平静地唿吸,等待属于自己的旋律奏响。 而乐章之间,是不鼓掌的。 (全文完) 第9章 the sign 「我们中只有詹姆和莉莉需要遗嘱这种东西吧?」西里斯最先对院长发出了质疑,「我百分之百确定我爸妈一个纳特都不会留给我,莱姆斯和彼得也都是穷光蛋——无意冒犯。」 「客观事实。」莱姆斯温和地说。 「我也才刚开始工作呀!」莉莉不满地说,「你们又把我排除在外啦!」 「詹姆的就是你的呀。」西里斯说,「你不是马上就要和詹姆结婚——」 他停了一下。 「哦,他还没求婚。」 「你个傻逼,大脚板。」詹姆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现在我的计划都被你给毁了。」 「詹姆!」莉莉半是恼怒、半是开心地说,「你——」 「好了,孩子们。」麦格教授不由分辨地说,「如果你们婚后的唯一计划是生一大堆小波特,我保证你们可以跳过接下来的环节——」 「怎么可能啊!」詹姆气愤嚷道,莉莉一时好像不能决定要发怒还是傻笑。 「真可惜,我还指望你们会改变主意呢。」麦格像没被打断似地说,「现在,每人一张羊皮纸,开始写你们的遗书吧。」 说完,她嗖地变成猫形,不紧不慢地出去了,尾巴翘得高高的。 「……搞得好像只有她会似的。」西里斯嘀咕。 「我怎么感觉我们还没毕业呢?」詹姆也小声说,「她还在给我们布置作业!」 「那你就快些动手吧,波特先生。」莉莉的胳膊肘碰了他的一下,「可别又被关禁闭了!」 「赶紧写完你俩好去开个房。」西里斯添了一句,被詹姆和莱姆斯一人一拳打在肋骨上,半天没说出话。 「写遗书……」彼得小声说,他刚才一直恐惧地盯着羊皮纸,「总觉得很不吉利……」 「只是做一些安排而已,没事的,彼得。」莱姆斯安慰他,「一张羊皮纸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好吧,快点把这个搞定。」詹姆唰唰地写了起来,「本人詹姆·哈利·波特死后……名下所有财产……交由我的挚友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 「你脑子有问题吗?」西里斯说,「怎么想都该留给莉莉啊,傻冒。」 「他们结婚以后共同拥有那些财产。」莱姆斯提醒道,莉莉涨红了脸。 「我还没答应呢!」她气沖沖地说。 「这个我们稍后再谈!稍后!」詹姆赶紧投降,「我写完了,该你们啦!」 「好吧,我来。」莉莉拿起了笔,「本人莉莉·伊莉莎白·伊万斯-波特……」 「她答应啦!」西里斯大叫,一巴掌拍在詹姆后脑勺上,导致后者一头磕上了桌面。 莉莉若无其事地继续她的遗嘱,只有微红的面颊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写到后来,她迟疑了一下。 「……及孩子的抚养权由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所有,余下部分归我的姐姐佩妮·玛格丽特·伊万斯-德思礼。」 「你不能通过遗嘱来决定孩子的抚养权。」莱姆斯提醒她。 「可要是西里斯是教父,就可以了,对吧?」詹姆笑嘻嘻地说,脑门上还有刚撞出的红印,莉莉委婉的同意显然已经令他快乐得要上天了。 「好,该我啦。」西里斯拿起笔,停顿了一下,「说真的,你俩搞得我突然压力很大。现在我都不能随便死了。」 「你本来就不能随便死!」詹姆厉声说。 「我知道,」西里斯竟然没反驳或者顺势开个玩笑,「我就是感觉……哎,算啦!」 他皱着眉头写起来,略微出人意料地把财产都留给了莱姆斯。莱姆斯原本还一直是温和的旁观态度,听完西里斯的遗嘱,神色阴沉下来。 「你们好像在搞某种接力一样啊。」莉莉评论道,「莱姆斯,你要把财产留给彼得吗?」 第15页 「你是想怜悯我吗,大脚板?」莱姆斯说,「我们都知道我几乎不可能找到工作——」 「你想得也太多了!」西里斯不客气地说,「詹姆和莉莉还把财产留给我了呢,你怎么不说我是个没用的公子哥儿,指望着靠哥们的遗产过日子?」 「那不一样!」莱姆斯叫道,「我是狼人,你知道我肯定——」 「那只对你来说有差别!」西里斯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是你一直把自己排除在外,不是我们!」 他们怒气沖沖地互相瞪视,直到詹姆和莉莉一边一个,把他们都安抚回去。 「麻瓜世界最常见的故事就是继承人们为了遗产的所有权自相残杀,你们倒是有意思,因为得到了继承权吵成这样。」莉莉打着圆场,「现在这些都只是假设啊!我们在这里写下的遗嘱,有没有法律效力都不知道呢!」 「相信我,巫师社会那样的故事也不少。」西里斯靠在椅背上,抱起手臂。 莱姆斯将财产留给自己的父母,很传统的选择,大家自然也都没有异议。而且卢平夫妇的为人,他们都是信得过的。 「不管怎么说,把东西留给我都不明智。」签完名字,莱姆斯说道,「我每个月都有一整夜完全没有自理能力。」 「行了月亮脸,你有完没完?」西里斯不耐烦地说。 「彼得,该你了。」莉莉柔声说,因为彼得又开始变得眼泪汪汪的。 「不是吧,写个遗嘱都能吓成这样?」西里斯说,彼得就像没听到一样。 「我……不会死的……」他颤声说,捏紧了羽毛笔,「我不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们都不会死的!」 「我们当然不会!」詹姆大声说,语气如此笃定,以致彼得看他时就像见到了太阳一样。 「我们都会没事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谁也伤害不了我们。」莉莉说,全然信任地看着自己未来的丈夫。 「不过麦格教授的任务,我们还是得完成。」莱姆斯提醒道,「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加入凤凰社。」 「这根本没必要!我们死后把东西留给谁,跟我们选择战斗到底有什么关系?」西里斯仍然抱着手臂,面色完全沉了下来。 某些浓稠、沉重的东西掺进了房间里的空气,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气氛已经悄悄地改变了。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们好像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作出怎样的选择。豁出性命远不是一了百了的事情,也无法被勇敢或正义简单评价,它还关系到那些被遗留在此世的人和事;而无论是离去的还是被留下的,都可能是他们中的任一个。 「彼得?」莱姆斯轻轻地说,他总是记得他们要做什么的。 「我……我要留给我妈妈……」彼得的手抖得很厉害,勉强完成这份,他便忍不住啜泣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嘲笑他。 「那么做是对的。」莉莉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唉,我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庆幸过我父母有两个女儿,而且佩妮是个麻瓜,不会被卷进这些事。」 西里斯不易觉察地点点头。 「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詹姆说,「从伏地魔手里拯救那些无辜的人,拼上命也在所不惜。」 「演讲真棒,詹姆。」西里斯说,但没有他听上去的那么嘲讽。 「还有为了公平。」莱姆斯说着,目光瞥向莉莉,「反抗他们施加给所有人的不公正观念和制度。」 「我……我和你们一起。」彼得很小声地说。 过了一会儿,麦格教授回到了屋子里,在五个年轻人脸上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一挥魔杖,那些羊皮纸捲起来消失了。 「教授,你不给我们打分吗?」詹姆问,麦格瞪了他一眼,但目光很柔和。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教授了。」她说,「现在,你们都已经学到入凤凰社前的最后一课了吧?」 一小段不明所以的沉默,莱姆斯最先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通过写遗嘱,让我们明白生命的可贵?」他问。 「还不错,卢平先生。」麦格教授点点头,几个学生有一瞬间还以为她要给格兰芬多加分呢,「想必你们都已经感觉到了,付出生命可不是嘴上说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既然在这里,各位想必都有可以为之而死的理由,然而凤凰社可不是为了送死组建的,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活下去,而且是要和所有人一起,在一个光明的世界里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懂得珍惜的人,留在社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麦格教授您也写了吗?」莉莉突然问道。 「当然,不光是我,就连邓不利多校长也有一份呢。」麦格回答,「不妨告诉你们,我将所有东西都留给了霍格沃茨。」 「啊,这倒是个好主意。」西里斯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了,享受你们的夜晚吧,年轻的女士和先生们。」麦格教授说完,又变成了猫咪,高傲地走出了房间。刚毕业的格兰芬多们都还是满肚子的震撼和困惑,但自然,没有一个人敢拦她。 「莉莉,」詹姆迟疑地开口,「我想——」 「好啦。」莉莉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要说的话,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真的应该好好再向你求一次婚。」詹姆说着,又瞪了破坏他计划的罪魁祸首一眼。 第16页 「你自己告诉我要在毕业那晚求婚的。」西里斯不客气地说,「谁知道你这么怂啊?」 「我那是为了准备充分!」 吵吵闹闹地,几个年轻人走出了房间。他们是如此地信念坚定、满怀激情,在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不详之语留下的阴影飞快地散去。 (全文完) 第10章 and then t 1. 「这只是个交易,我没有加入你那愚蠢的组织。」斯内普说。 「是的,西弗勒斯。」邓不利多同意道,「不过既然你已经为凤凰社工作,也许你也愿意信任凤凰社来处理你的身后事?」 「我没什么可以留下的东西。」斯内普朝他露出森森白牙,「或者可以接受我东西的人。」 「它们最终总是需要一个主人的。」邓不利多说。 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斯内普草草写了起来,只有两三行,很快就完成了。邓不利多一视同仁,将它捲起来存到了存放所有人遗书的地方。 「不看看吗?」斯内普问。 他的本意或许是嘲讽,然而听起来却像是他真心希望邓不利多会这么做,校长觉得自己或许能猜到原因:斯内普真正决定要追随的人,不会在意他的遗嘱这样一件私人的、微不足道的事。他决定投入伏地魔麾下时或者已有觉悟,然而当死亡的阴影变得如此真实,任谁也无法完全不在乎。 「我可以猜一猜。」邓不利多说,「你选择将财产留给霍格沃茨,对吗?」 斯内普哼了一声,看向一边。 「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你会失望的。」 他的肢体语言透露出恐惧和将之忽略的决心,邓不利多没法告诉他,自己看到过多少年轻人如他此刻。 「我敢肯定不会的。」他回答。 (重新组建凤凰社的时候,他有点希望斯内普会改变主意,当然那并未发生) 2. 「又得来一遍?」穆迪粗声大气地说,「这是个测试吗,阿不思?你怀疑我又是谁冒充的?」 「你多虑了,阿拉斯托。」邓不利多回答,「只是照例收集大家的遗书而已。」 「这种把戏只能吓吓那些毛头小子!」穆迪的假眼睛翻了个大白眼,「跟我还来这套?」 「你明白规则的重要性,阿拉斯托。」 「我上次写的呢?」 「完好地保存着,不过如果你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没什么可改的。」穆迪打断他,「德文特基金会,就这样。」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木头爪子把地面敲得咚咚响,邓不利多目送他身经百战的老友离去。对穆迪的选择他并不意外,年长傲罗终身未婚、无儿无女,只有几个极少往来的远亲,他把全副精神和部分□□贡献给了战斗,却将全部遗产留给了德文特基金会。这一基金会以前霍格沃茨校长和圣芒戈主治疗师戴莉丝·德文特的名义设立,旨在帮助世界各地受战争和黑魔法伤害的儿童。 「你比自己希望的要柔软得多呢,老伙计。」邓不利多喃喃道。 3. 「看来我们又要干一次这事儿了。」西里斯说,他和莱姆斯坐在老宅的餐桌边,面前都放着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 「考虑到去年我父亲也过世了,我打算需要修改一下,虽然我还是没什么可留下的。」莱姆斯说,「你呢,大脚板?」 「你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西里斯说,「我还没核算过古灵阁帐户的情况,不过基本可以肯定我一命呜唿之后哈利会从富二代变成超级富二代。」 「他真正需要的是你,全世界的钱也抵不上。」莱姆斯告诫好友,他已经看出困居格里莫广场12号的前景已经开始令西里斯产生疯狂的念头。 「但钱也很重要啊。」西里斯因为别有意味的沉默瞟了他一眼,「干嘛?如果你见过哈利曾经盯着火□□的样子,你也会醒悟过来的。他以为他的快乐不值这么多钱,没准等他的钱变得更多,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莱姆斯点点头,对于有多少麻烦能归咎于贫穷,他比西里斯了解得多。西里斯这才刚开窍呢。 「我打算把财产留给s.p.e.w,如果我有的话。」 西里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赫敏那个算上哈利和罗恩大概能凑到一只手的小组织?」 「虽然方式还有些问题,她在试着为不公正的现象发声。」莱姆斯回答,「她很聪明,最终会找到路径的,我希望能帮上点忙。」 「你可真是个好人,月亮脸。」西里斯感嘆道。 「我不接受男人们的甜言蜜语,除非他们请我吃晚餐。」莱姆斯一本正经地说。 4. 「准备好了?」乔治问。 弗雷德开始倒数,「三,二,一——」 「妈妈!」他们同时说,然后笑了起来。 「我还写明要让她给自己多买些东西。」弗雷德说。 「你以为我不会?」乔治反问。 他们交换遗书互相对比,文字几乎完全相同,除了最后一部分乔治写的是「面霜」而弗雷德写的是「面膜」。 「对此我还没想到什么绝佳的笑话,」弗雷德摸着下巴,「你有灵感吗,乔治?」 「我在想你拼错了一个词,」乔治说,「以及妈妈会买上面的哪些东西。」 第17页 「你真逊。」弗雷德说,「我看还是我们直接给她买了比较好。」 「假装是个匿名的追求者,让老爸吃醋得火冒三丈。」 他们哈哈大笑,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 「虽然有点对不起妈妈,不过要是我们非得用上它们,准是一块儿。」乔治说。 「你肉麻得就好像我们是法国人。」弗雷德嘲笑道,但点了点头。 5. 「如果你需要见证人的话,应该把麦格也叫过来。」斯内普说。 「米勒娃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我可不希望加上我即将迎来的死亡。」邓不利多说,将一张羊皮纸推到年轻教师面前,后者平视前方,瞟都没瞟它一眼。 斯内普冷笑一声,「是啊,因为这件事太微小了,她根本注意不到。」 「啊,至少对我来说,它还挺性命攸关的。」邓不利多平易近人地说。 他安静地等待,直到斯内普终于按捺不住(现在要做到这点所需的时间可比从前长多了),不情不愿地拿起那张纸。 「除了让遗嘱生效之外,难道这里还有我什么事?」 「格兰芬多宝剑。」邓不利多回答,与此同时斯内普已经看完了全部内容。 「你想要我做什么?」斯内普阴沉地问,「到那个时候,波特只会想用它捅死我。」 「这主要是个提示,我猜斯克林杰部长不会轻易将它交给哈利,坦白说,我也没有决定的资格。宝剑属于霍格沃茨。」邓不利多说,「具体细节我们可以随机应变,我的画像会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斯内普哼了一声,权作认可。这大半年来他不像从前那样愤世嫉俗了,邓不利多收到的关于斯莱特林院长欺负他院学生的投诉也少了许多,他希望这是自发的,而非受到什么事情的影响。 「我开始有些可怜你了。」斯内普突然说,「至少,我的死亡还属于我自己。」 校长只是微笑。 (全文完) 第11章 越过山丘 他问福吉要来报纸,真的是为了玩填字游戏。 好吧,还有为了看魔法部长惊愕的表情。那个滑稽的矮胖子,衣着光鲜,居高临下地到阿兹卡班的牢房视察,手里居然还拿着报纸,好像这是什么早餐活动似的。为了接待部长大人,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全部都被撤得远远的,难得轻松,西里斯那根掌管恶作剧的神经松动了。 ……于是他自食恶果。 西里斯边骂自己犯贱,边再次伸长身子,摸到那个纸团。他刚第五次把它揉成团,现在又第五次把它展开,照片还在那儿,一群红头髮嘻嘻哈哈地对着镜头;彼得也还在那儿,趴在罗恩·韦斯莱肩膀上。他用手指戳那张照片,镜头拉近了,对于观察一只耗子来说还不够近,但对于让西里斯认出老朋友,绰绰有余。 这不是彼得。这只是一只耗子,长得凑巧跟彼得的阿尼马吉形象很像而已。然而彼得的阿尼马吉形象并不是什么罕见品种的耗子,否则在给凤凰社(以及伏地魔)收集情报的时候早就被认出来了。彼得变成的是一只普通的、在阴沟里爬的耗子,跟世上的所有耗子都没有太大差别。这不是彼得。 但它少了一根足趾,前脚,如果是人类的话应该是一根食指。那根指头当时就掉在他脚边。还有那毛髮的颜色,体型,趴在男孩肩膀上的样子。他不会认错的。 罗恩跟哈利同院同年级,据传还是好朋友。他们一定住在同一间宿舍,出卖詹姆的叛徒,就睡在哈利旁边,知道关于哈利的一切。 可那又怎么样?他不会伤害哈利,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虫尾巴是个懦夫,他把哈利出卖给伏地魔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没有伏地魔,他好吃好喝地当着他的耗子,有什么理由去害哈利、把自己再次逼得走投无路?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承认吧。 西里斯盯着那张报纸,好像要用意念把它烧出一个洞。 你在这里纠结,是因为你终于确定了虫尾巴的所在,你在想你知道他在哪了,如果有人能抓到他,那么——那么—— 你就自由了。 西里斯第六次把报纸揉成团,他本想把它丢到牢房外边,但它在铁窗上弹了一下,掉在墙角。一个无声的、碍眼的提醒。 时至今日,你还期待什么自由吗? 自由是什么?阳光,飞天摩托,欢笑,去世上每个地方,走进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是外面早已前行的世界,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信任你。 没有人在等你了。 他缩在床上,摄魂怪们回来了,同归的还有他身体的颤抖。没关系的,多余的念头很快就会被吸出他的脑子,只剩下寒冷和绝望,以及对黎明的一丁点期盼。幸运儿们被关进阿兹卡班后会很快死掉,而撑过半年的,像他这样的,多半就死不了了。死不了,可也没法接着当人,人会从泥潭里站起来,去换衣服洗澡;而他们泡在泥潭里,还找到了些古怪的乐趣。 报上有纵横填字游戏,有彼得的照片,还有日期。西里斯已经坐牢十二年了,阿兹卡班没有什么他应付不了的。他能变成狗捱过最难熬的夜晚,能贿赂守卫搞到酒和烟,能从牢头们手下保住新来小子的屁股。杀人如麻的声名在外,这块地方没多少人会招惹他。 而到了外面?在外面他什么也不是,他不是杀人犯了,就只是个一事无成的中年人,拖着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举目无亲。没有意义,离开阿兹卡班,也不过是换个更大的、没有摄魂怪的监牢——对抗摄魂怪好歹还能让他的生活不那么无聊。在这里作为一个无辜的人,他可以为自己的理智自豪,为自己不是周围人那样的败类自豪,然而外面到处都是无辜的人,世上从来不缺无辜的人,他在他们中间是个罪人,是个废物。如果他不再需要穷心竭力保持理智,他的理智又有什么意义? 第18页 来吧,他想。带走这些该死的念头,带走希望,希望最他妈没用又最他妈伤人。他没有过希望吗?他没相信过有人会信任他吗?他没想过有人会觉得西里斯·布莱克不是食死徒、替他翻案,或至少是见见他吗?他没有想好了要怎样把这样的人打发走、因为他想留下为詹姆赎罪吗? 可笑的是,他打了至少三种腹稿,它们全都烂在了肚子里。没有人出现,一个都没有。西里斯不指望翻案,他知道什么叫铁证如山,他只是想,也许有人会觉得不对劲。也许那些他生死相交的同伴里,他追随的先辈中,或者有那么一个,费心了解过他。 没有。唯一会为他那样做的人是詹姆,而詹姆死了。 为什么他他妈的还活着? 摄魂怪停在他的牢房前,寒意锥心彻骨,西里斯渐渐地无法唿吸了,但他不会变成狗。如果他要因此死掉,那就死掉好了。没人需要你。没人信任你。没人在等你。詹姆死了。死了。死了。 你知道他因何而死。 西里斯勐地睁开眼睛,他看到摄魂怪在黑暗中模煳的影子,腐烂的手伸进铁窗。他真想走过去,让它吸走他的灵魂好了,没了灵魂,没了烧在他脑子里的顽固火种,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可现在有人给那火种添了柴、倒了油,太烫了,逼得他后退,逼得他大口唿吸冰结的空气。 没人可以杀死他的朋友而不付出代价。伏地魔死了,他烂在阿兹卡班,然而彼得逍遥法外,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他要找到彼得,杀了彼得,这就是他要做的事。他要把杀害詹姆的兇手都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然后可能,他还会去看一眼詹姆的儿子。那孩子没准与他非常相似。 西里斯捡回那团报纸,第六次将它展平,工工整整地折好,揣进怀里。 摄魂怪困惑地摇摆,它找不到那个散发着情感的牺牲品了。一条大狗出现在牢房里,缓慢地卧下,积蓄力量。 它很瘦,那么地瘦,足以从铁窗的缝隙钻出去。 (全文完) 第12章 bitterswee 西里斯兴高采烈地欢迎了红头髮们的入住。他并非真能高兴起来,只是如果非得被困在老宅里,有些伴儿总好过独自一人。 「哦,谢谢,西里斯……你真是太好了……」 莫莉把一个大箱子推给他,笑容有些尴尬,她下意识地企图把五个孩子都挡在身后。西里斯不怪她,尽管初步清扫的时候他们又见过了几次,但不久前他对莫莉而言还是史上最兇残的食死徒。韦斯莱一家都像是最好的那种好人,但愿他们运气比莫莉那两个可怜的哥哥好些。 一行人挨挨挤挤地进门,罗恩提着的笼子在门框上咣当一撞,里边的猫头鹰跟门口的画像同时尖叫起来,然后是孩子们,他们吓坏了。 「——垃圾!小偷!背叛者!——」 「告诉过你进门当心,罗恩——」 西里斯和比尔扑过去,使劲把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画像前的帘子拉上,由于罗恩的猫头鹰尖叫个不停,他们花了好一阵才成功。西里斯背对他们,用几个夹子将布帘夹在一起,没什么用,聊胜于无。孩子们还在发出小小的吸气声,西里斯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一定在互使眼色,猜测自己到底要住进什么样的地方。显然格里莫广场12号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糟透了,而且他有把握里边绝不比门厅更好,门厅至少离门很近。 莫莉悄声指挥着丈夫和孩子们,他们从西里斯身后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动静。西里斯继续不必要地扯帘子,省得去看他们的表情。 「干得漂亮,妈妈。」他讽刺地低声说,沃尔布加一定为此十分自豪,她生前统治着这栋房子,满腔怨愤地独自死去,于是死后也不让任何人在此尽情欢乐。 他母亲在帘子后啐了一口。 他们花了些时间安顿所有人,孩子们住进了刚收拾出来的几间屋子,每个人面对又脏又旧、满是腐烂气味的房间都是一副有所保留的表情,莫莉把他们教得很好,他们是不发牢骚的小客人——至少不对主人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莫莉极力振作大家的情绪,「我可没有骗你们,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走廊西侧尽头有书房,如果你们想做功课——不过那里还需要再打扫一下。」 打扫一下,清理出一吨重的灰尘和老鼠屎,赶走在书里做窝的老鼠,破坏一打致命机关,然后他们就有另一个可以使用的房间了。 「我真没想到——」双胞胎之一说。 「——此刻会如此想念花园里的地精。」双胞胎之二说。 莫莉往他们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西里斯笑了,让她放松点儿,他完全不介意有人跟他一同辱骂这间破房子。比尔在帮金妮搬东西,韦斯莱夫人还在给双胞胎训话让他们老老实实,亚瑟到厨房去给大家准备饮料了,罗恩正一个人站在箱子边研究自己房间的衣柜,打开柜门需要点儿技巧。 「这样,先把拇指插进去……」西里斯进去给他示范,「往右一拧,完成啦。」 「谢谢,西里斯。」罗恩感激地说,放倒箱子开始拿出衣服,他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箱子很乱。哈,他一定没见过詹姆的房间。 「你们相处得怎样?」他提起猫头鹰笼子,小猪在里边四下乱撞,罗恩丢给他一包还剩一半的猫头鹰食。 第19页 「还行。」男孩回答,「比斑斑——我是说佩迪鲁——有用多了,他只会在我口袋里睡大觉。」 「万幸他没想干别的。」西里斯回答。 他变出一个钩子,将笼子挂上去。新魔杖用着仍不是很顺手,比不了他被魔法部收缴那根,不过看起来短时间内他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精湛的施咒技艺。西里斯收起魔杖,扯开罗恩给的袋子,小猪像箭一样扑向食物。 「小猪有点儿吵,但送信很准——哦不,忘了告诉你要把大块的食物捏碎,它吃东西总是卡住。」 罗恩迈过箱子,熟练地将小猫头鹰抓出来掰开嘴巴,取出半粒猫头鹰食,再把鸟儿扔回去。小猪没事似地翻了个跟头,继续大快朵颐。 「我还以为它会长大呢。」西里斯略带歉意地说,依言把猫头鹰食捏碎,「看来它成年也就这么大了,送不了什么重的东西。」 「它比看起来能干多了,可能比不了哈利的海德薇,不过上周妈妈让小猪给穆丽尔姨婆送了一大盒苹果花蜜。」罗恩为自己的猫头鹰辩护道,「它比埃罗尔强,埃罗尔快老得飞不动了。」 「你喜欢它就好。」西里斯说,不过他暗自怀疑罗恩会喜欢所有给自己的东西,属于罗恩的东西太少了。他可以看到罗恩挂进柜子里的衣服基本都是哥哥们穿过的,除了一件簇新的深蓝色礼袍,罗恩把它挂在最干净的地方,珍惜地抚平袍子上因为被塞进箱子里压出的褶皱。 「真漂亮。」西里斯说,「穿着它同你的姑娘跳舞,她一定会被你迷倒的。」 罗恩笑了,耳朵上泛起红色,「乔治和弗雷德给我买的,我真奇怪他们哪儿来的钱,他们明明把积蓄都输给巴格曼了……他们说是暑假又接到了些订单,我不太相信,妈妈对他们的小生意看得可紧了。」 「什么生意?」 「哦,他们想开一间玩笑商店。」罗恩耸耸肩,把一件明显过小的睡袍抖开,「他们已经设计出不少产品了,像是会变成尖叫鸡的假魔杖,偷听消息的伸缩耳,新型粪蛋……」 听起来像是西里斯喜欢的那类东西,没准他能给双胞胎帮点忙,至少在需要的时候支开莫莉。 「那你呢?」西里斯清理掉猫头鹰笼子底部的粪便和毛,「你以后想做什么?」 罗恩有一会儿都没回答,他担心自己问得过深了。他们两个实际上并不熟悉,会打交道完全是哈利和彼得的缘故,他还因为思虑不周弄断过对方的腿。西里斯用食指弹了一下猫头鹰笼子,引小猪来啄他,然后准备找个理由告辞。 「我不知道。」这时罗恩用一种困惑的口气说,西里斯回过头,见红髮男孩正歪着脑袋轻轻踢半空的箱子,里边还有些书和文具,「我没太想过……我只想和我的家人还有朋友在一起,有份工作能养活我自己和……」他紧张地笑了笑,「很没出息,对吧?」 西里斯眨眨眼:罗恩好像真期待着他会这么说,说一个想要跟家人和朋友在一起的孩子没出息,这孩子如此习惯被否定或忽略。 「你知道我的第一个人生规划是什么吗?」他问,罗恩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让我的摩托车飞起来,然后我想我要在上面装个爆炸按钮,等哪天我一个人被食死徒包围,就按下它——砰!」 「老天爷啊!」罗恩难以置信地笑了。 「所以嘛,这里任何人觉得自己没出息,都有我垫背呢。」西里斯轻松地说,从箱子里抱起一摞书——很明显,也是前几个哥哥淘汰下来的五年级课本,「你想把它们放哪儿?」 「我觉得完全可以不用动它们。」罗恩咕哝,「又不是说我开学前会看。」 「但莫莉可不答应你这么放东西,对吧?」 最终他们决定将书和文具丢到衣柜最底层,西里斯清理了衣柜顶上的灰尘,把罗恩的箱子放了上去,这样应该能让韦斯莱夫人满意了。 「那……会经常发生吗?」罗恩犹豫不决地问,「被食死徒包围什么的。」 「没那么经常,尤其是在你懂得怎么服从命令的情况下。」西里斯拍拍手掌,「我和詹姆当时吃了不少教训,才真正理解服从命令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同伴都能活下来。如果计划推进顺利,大部分情况下是不需要与敌人正面交锋的,而且真正的战斗结束得往往很快,黑暗中几道光的时间。你会发现加入凤凰社远远不像想像中那么酷。」 「我爸爸说那时很恐怖。」罗恩说,想必这份恐惧压抑已久,莫莉像是会对此类事情闭口不谈的妈妈,「每天他都提心弔胆,害怕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黑魔标记悬在屋子上方……」 「那是另一回事,跟被食死徒包围完全不一样。」西里斯解释道,「与敌人战斗的时候是没有时间害怕的,要么在使尽浑身解数活下来,要么就什么也考虑不了了。是在剩下的时间,你得学着与那些共存——担心着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对谁下手,同时继续生活。许多人是因为受不了这个才放弃抵抗,等待是最难熬的,伏地魔擅长恐吓。」 罗恩打了个哆嗦,他害怕伏地魔的名字,西里斯年轻时鄙视这种情况,但他清楚面前的男孩绝不缺乏勇气。 「就像现在这样。」罗恩说,「他回来了,伤害、折磨了哈利,我们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第20页 「我们面临的情况远比上次乐观。」西里斯安慰道,「经过十几年,神秘人的势力基本被粉碎了,他需要花很长时间来恢復。」 「但既然他不会死,他不就有无限的时间吗?」罗恩迫切地问,「哈利上次打倒了他,但他又復活了。」 正确的回答大概是这次我们会彻底打倒他,但西里斯觉得罗恩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煳弄,与哈利一起经歷过如此多困境和危险,罗恩比其他孩子更能明白伏地魔的归来意味着什么。而且罗恩一定也比其他人更担心哈利的状态。 「老实说,我不知道。」西里斯回答,男孩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齐心协力。哪怕仅仅是让他再消失几年,也能救下许多无辜的人,一些孩子会因此得以平安长大。」 「但是——」 「如果你是想要关于打倒伏地魔的确切答案,抱歉,我没有。」西里斯有些生硬地说,「如果有的话,我就不会留在这里了。那魔头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会要他血债血偿。」 罗恩慢慢闭上嘴,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可能有点吓到了这孩子,他尽力了,但他的社交礼节还在摄魂怪肚子里。 「好啦,下楼去吧。」他换了种语气,「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之前在克劳奇手下工作?珀西怎么样了?」 西里斯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罗恩变得阴沉又愤怒,几乎不像他自己了。 「他走了。」男孩干巴巴地说,「他不相信邓不利多,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搬到这,跟爸爸大吵一架,就走了。」 「……噢。」西里斯说,刚才注意到红头髮们之间低落的气氛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这房子太烂呢,「放心吧,他会明白过来的。」 「谁稀罕呢。」罗恩恨恨地拍了一下柜子门,「他就那样,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比我们了不起……」 「我弟弟从前是个食死徒,所以,我还挺理解这回事的。」西里斯朝着对方惊讶的表情笑笑,「家庭问题,说来话长。」 「他明白过来了吗?」罗恩问。 「也许吧。」西里斯回答,「但我猜神秘人对此不太高兴,所以他死了——当然,我相信珀西是绝不会去做食死徒的。」 他真该去楼上陪巴克比克,起码在他说错话的时候巴克比克会踹他,而不是惊恐难过地盯着他。 「我好像听到大家都下去了。」西里斯补救道,准备逃出房间,「莫莉好像做了热巧克力,你们几个可以先喝了再睡觉。」 「西里斯?」罗恩叫住他。 「怎么?」 罗恩深吸一口气,「哈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西里斯停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地端详面前的男孩,目光扫过对方细长的四肢,紧张握拳的手指,布满雀斑的脸上坚毅的表情。罗恩对自己的未来尚无规划,但已经坚定地把朋友安排了进去,决心不管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都要同舟共济。 「我知道。」他回答,「你已经证明过了,我没法想像哈利能有比你更好的朋友。」 「我会帮他的。」得到对方认可,罗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或许我能做的并不多——」 「你能做的比你想像中更多。」西里斯走向罗恩,一只手放在对方肩膀上,「光是有你在身边,就能给哈利无尽的支持——朋友就是这样。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尖叫棚屋,你挡在哈利面前的时候——」 「我犯了个错。」罗恩脸又红了,「我们那会儿还以为你……呃。」 「我管那叫勇气和友谊。」西里斯拍拍他,「我知道我能放心把哈利交给你和赫敏,这也是我能放心留在这里的原因。」 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罗恩看起来比进去时轻松了一点。有些人会让你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更勇敢,激励你做到没想过自己能做到的事,西里斯对此有切身体会。他曾拥有过的纽带在十四年前的万圣夜早已断裂,但在尖叫棚屋那晚,他看见它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另外两个男孩之间,那好像是他多年后第一次有了感觉。 苦乐参半,如果要形容他的领悟,这个词似乎再恰当不过了。 (全文完) 第13章 所以说养狗治百病 半世纪前的阿不思·邓不利多与西里斯设想中有些不同。首先校长——现在还是变形学教授——长发和鬍鬚都还是棕红的,其次,这人比起他记忆中的邓不利多更显得温文儒雅、喜怒不形于色。看样子邓不利多经歷过某种逆生长,先是内敛锋芒、(失败地)假装自己温和无害,再渐渐学着让自负、顽皮、欣慰、苦恼随心浮现,就像春水击破冰层。怎么说呢,一百岁的邓不利多远比六十岁的邓不利多像个人类。 这不似人类的邓不利多问他:「那我为你做过什么?」 啊,这可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西里斯和邓不利多几乎没有过什么个人的交集,先是学生与校长,然后是凤凰社成员和领导者,邓不利多没理由「为他」做些什么。 「你招收我一个最好的朋友入校,他是个狼人,本来没有机会入学的。」西里斯说,「你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我的工作。」邓不利多却说,「只要採取足以保障安全的措施,没有理由将狼人学生拒之门外。后来霍格沃茨招收狼人成为惯例了吗?」 第21页 「那个,没有。」西里斯回答,「这部分我猜我也有责任。」 「那我就没改变什么。」邓不利多评价道。 邓不利多自我评价和对学生的评价显然用的是两个系统,西里斯不禁有些不平。校长最为人所知的成就大都达成于击败格林德沃之后,但即便是现在,邓不利多也应该知道自己这一生会大有作为。 「要我说,你的存在就足够了,先生。」他又说,「激励我们坚持战斗和正义,诸如此类。我们相信你,这就是为什么死掉然后出现在半世纪前之后,我想到去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邓不利多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西里斯猜不出自己的答案是否达到他预期。但反正他也只是个时空错乱产物,邓不利多没必要在意他说的话。 「你相信我了吗,先生?」西里斯问,「你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你为什么断言自己已经死了?」邓不利多却问,「击中你的不是致命的咒语,你摔进了死刑帷幔,但你在这儿。」 「嗯……很难说。」西里斯捋了一下长发,「当帷幔在你身后低语……那是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当你死了,你会知道的。我知道我不该在这里,不该跟任何时代的活人待一块。」 「但你也许有机会去改变你生命中已经发生的一些不幸,包括你自己的死。」邓不利多说,「你甘心放弃这个机会,回到死者的世界吗?」 要说西里斯没考虑过肯定是假的,但他到达的时间点距他自己的出生有近二十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机会。这会儿伏地魔还籍籍无名,难道要他去阻止自己父母结婚、以便将来不会有人劝说詹姆更改保密人?如果是为了救下詹姆和莉莉等上十几乃至几十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长时间,而且他也不确定阻止詹姆和莉莉的死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样复杂的问题,还是交给活人操心吧。 「别告诉我你贊同那个主意,先生。」西里斯开玩笑道,「我相当确定它是严重违法的。」 邓不利多慢慢地点了点头,仍旧没透露任何信息,西里斯却忍不住想要问——「你有无论如何都想改变的事吗?哪怕要靠死掉来回到过去?」 考虑到邓不利多现在是如此热衷(和擅长)于掩饰自己,西里斯有理由相信对方身体的轻微僵硬不是假装。阿不思·邓不利多追悔莫及的傻事?唔,不会是关于姑娘的吧……他胡思乱想着,邓不利多像个圣人——不,僧侣——似地独身到老,没准源于年轻时刻骨铭心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西里斯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事关邓不利多遥不可及的少年时代,他不相信有谁会不感兴趣。 「我不确定你期待我做什么。」女士们先生们,他成功让邓不利多转移话题啦!「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例子,魔法部对处理时空事故有一套完整的机制。」 「让他们再次不经审判把我关进阿兹卡班,直到我自己消失为止?」西里斯哼了一声,「如果这就是你的建议的话,先生,我没准该试试看。」 邓不利多沉默了一下,西里斯不禁有点为自己的嘴快后悔。无论如何,他怒气都不是半世纪前的邓不利多。 「他们把你关进阿兹卡班时,我在哪里?」邓不利多问,「你说你当时为我工作,我做了什么?」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西里斯只得回答,他当时哪儿管得着邓不利多在做什么。要他说的话,邓不利多大概在查证伏地魔是否真死了以及清扫食死徒吧,但他最好还是别再随便发言了。 「我让他们这么做了。」邓不利多一锤定音,「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工作,但在你无辜受屈时我什么也没做。」 靠,他真的要好好考虑自己关于僧侣的那个想法了。因为邓不利多现在真就像那种人,抓住一切理由用荆条抽打自己,没准邓不利多这会儿在长袍下还穿着苦刑衣。 「我说的是我不知道。而且即便你真的什么也没做,也有充分的理由。」西里斯有些无奈,为什么在这儿的不是詹姆?他才擅长让人相信自己。「我们对你有所隐瞒,告诉你我是詹姆的保密人。还有,我刚不是说到我那个狼人朋友的事么?我害得他差点咬了一个学生,我猜那时你就知道我的确有成为杀人犯的潜质了。」 「我问过你理由吗?」邓不利多说,跳过追问「你怎么会让自己的朋友咬人」这部分,「向你确认过这的确是你干的?」 「就算你来问了,我大概也会直接承认。」西里斯耸耸肩,「而且你那会儿一定忙得要死。」 邓不利多仅仅是点了点头。让他对未来的自己感到失望可不是西里斯此行想达成的效果,但现在开始吹捧邓不利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看来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嗨,邓不利多肯定能撑过这个的。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他问,「就算要去找魔法部——也许你认识什么人?因为我真不知道该找谁。」 「我可以先帮你找个地方住下。」邓不利多沉吟着说,「也许就在霍格莫得,既然你来自半个世纪之后,可以不用太考虑避开你的生活圈子的问题。」 「在猪头酒吧么?」西里斯问,「噢,我不知道阿不是什么时候——」 「阿不福思?」邓不利多忽然问,西里斯吓了一跳:空气中突然涌动起希望,面前人从算无遗策的控局者变成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大哥,想知道自己将来能否与弟弟言归于好,又害怕答案。觉得自己能体会邓不利多的心情是件很奇怪的事,但假如换他听说雷古勒斯还活着,大概也是这样吧。 第22页 「他跟我一批加入的凤凰社,是创始人之一。」他说,不自觉地放柔了口气,「你需要在校外跟人商量些什么的时候,总会到霍格莫得的猪头酒吧,阿不福思是那儿的老闆——不过你真得建议他把杯子洗干净点儿。」 邓不利多点点头,「谢谢,我会记住的。」 「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互赠贺卡什么的,但至少你们相互信任和照看对方——比我和雷古勒斯强多了。」西里斯表示,他听说安慰人的时候卖惨永远不会错,「他十六岁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我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大概十六年了。」 「……」邓不利多说,「我的确应该庆幸。不过鑑于猪头酒吧还不存在,你需要另外找个地方。」 「随你安排好了,总不会比我死前住的更糟。」西里斯笑笑,「不过——恕我冒犯,先生——你和阿不福思又是什么兄弟纠葛?别告诉我阿不从前也是个巫师至上的黑魔法爱好者。」 他担心自己会冒犯到邓不利多,但对方轻轻挑起了红棕色眉毛,看起来与他印象中的长者更相似了。 「实际上,恰好相反。」 啥? 「这是个玩笑吗?」西里斯问,因为他真看不出来,「你是在说,阿不思·邓不利多从前是个黑魔法爱好者?」 「不完全是。」邓不利多温和地说,看来他这德性并非年老才养成的,「不过在我还年轻而愚蠢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阵子,我与一名黑巫师有着共同的梦想。那件事以彻底的悲剧收尾。」 西里斯慢慢消化着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把邓不利多跟黑魔法联繫起来还是很困难,不过……好吧,要说这人青少年时期干过比骑着摩托上天疯狂百倍的事,那可完全不令人惊讶。一个人有了邓不利多这样的才华,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没把天捅个窟窿,巫师界就该谢天谢地了。 嗯?等一下,等等。 「你说的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吗?」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里斯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眉毛纠结成奇怪的形状。 「你的出现本身就向我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邓不利多回答,「半个世纪后我还活着,而且身份自由。」 这可不能怪他:他出生的世界就建立在邓不利多击败格林德沃的基础上,要他一下子想到那场战斗在发生前胜负难料,也太难为人了。 「嗷。」西里斯说,「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已经过得够戏剧化了呢。」 「至少我直到六十岁还没成为阿尼玛格斯。」邓不利多轻松地说。 「你可以考虑一下,很好玩的。」他才不会放过鼓动邓不利多违法乱纪的机会,「没准你能变成一只凤凰,每天跟福克斯一起飞来飞去。」 还是变形学教授的邓不利多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很有吸引力。」 关于阿不福思的对话过后,西里斯便放松了许多,他更习惯敬畏邓不利多,但这样也很好。他们又愉快地闲谈了一阵,邓不利多向他介绍了这个时代的大致情况和诸如着装之类的生活细节,以免他的存在太突兀,这让西里斯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考虑过养狗吗,先生?」他问,邓不利多眨眨眼,传达出『你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然而西里斯就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真的,这样更方便,狗不用考虑着装和言谈的问题,而且我真的觉得你很需要经常遛遛狗,或者来个狗狗抱。你看起来太紧张了,而我嘛,很擅长当狗——没准比做人更擅长。」 「恐怕我对你的自我评价不能同意。」邓不利多稍许严厉地说,这个西里斯可不怕。 「那另一部分呢?」 不久后,学生们惊讶地发现总是伏案工作的变形术教授开始常常出现在午后的草坪上。他身边总跟着一条大得可怕的黑狗,它精力充沛地奔跑着,转圈追逐自己的尾巴。 (全文完) 第14章 我家狗品尝小精灵的手 0.爱好(皆大欢喜) 西里斯最近迷上了烹饪。 当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打扰他的好心情。 而且,就像做其他大部分事情的时候一样,西里斯表现出了平均线以上的天赋。 所以,这不仅仅对他有好处。 1.意面(口感完美) 斯内普用极度不信任的眼神旁观西里斯往大锅里加水,加入橄榄油和少量盐,并将锅放到火上烧开,抓出一把天使意面。西里斯将意面下到锅中,待下半截变软后,用夹子夹住它们轻轻旋转,直至面条全部没进水里,这时斯内普的表情才发生了一丁点儿变化。 「你看上去很在行,西里斯。」等待水再次烧开时,邓不利多说。 「给您做饭怎么能不拿出最好的表现呢。」西里斯轻快地说,「即使附带了一个斯内普。」 「万分荣幸被强行留下来沾你的光,校长。」斯内普皮笑肉不笑。 过了刚好三分半钟,西里斯挑出一小撮面尝了尝,点点头,端起锅将里边的所有东西倒进滤器,并快速地往面条里加入盐、胡椒和一匙橄榄油搅拌均匀。然后他又尝了点儿,发出享受的声音。 「紧緻弹牙,老实说我的牙适合更软一点的。」他将意面分成两份盛进盘子里,「不过对你们来说肯定完美。」 「你在把一盘足以硌掉你牙的意面端给一名百岁老人。」斯内普刻薄地说,「上天保佑霍格沃茨。」 第23页 「你可以等吃过第一口之后再刻薄,西弗勒斯。」西里斯给意面浇上现成的酱汁,挤挤眼。 斯内普显然更不爽了,他草草拌匀意面,往叉子上卷了两下,往嘴里塞进第一口。 然后什么都没说。 「它很美味,西里斯。」邓不利多说,似乎稍稍有点惊讶。 「谢谢你,先生。」西里斯说着,满意地转身刷锅去了。 不过斯内普最终还是找到了可挑剔的点,那就是带着粘稠酱汁的意面对一名长鬍子男士来说不太友好,尤其是那名男士的鬍子还是不掺一丝杂毛的银色。 2.三文鱼味增汤配亚蔬(鲜香温暖) 化狼结束的夜晚,莱姆斯从不会拒绝热气腾腾的汤,为此詹姆和西里斯还给他的毛病起了其他外号,譬如「无性别例假」。 他比较喜欢「毛茸茸的小问题」。 平日莱姆斯总设法确保口袋里存着糖,哪怕为此不得不到街头咖啡馆去偷偷复制方糖,唯独化狼刚结束那会儿,他四肢五感都麻木着,更偏好提神醒脑的东西。 「现在你对我的厨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西里斯用一种自信十足的动作将锅放到灶上,取出打蛋器和高汤,三文鱼排先前已在案板上放置化冻了。 「我是对我自己的胃不放心。」莱姆斯玩笑道,「怕它承受不起你的厨艺。」 西里斯哼了一声,往锅里舀了三大勺味增,打着火,边搅拌边倒入高汤,接着调大火,丢进青檬叶。这厨房里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瓶瓶罐罐的,连枝带叶的,甚至露台还种上了几盆香料供屋主随时取用。他的朋友还说他计划着明年天气再暖和些的时候,让唐克斯帮忙带一两种更难养活的回来。 如此你便能感觉自己离开囚狱了吗,西里斯? 主厨切碎带籽的辣椒,一样丢进汤锅,莱姆斯很快闻到了那股令人食指大动的辛香。西里斯切姜片的动作娴熟而从容,看样子从阿兹卡班带出来的战慄被厨刀逼退了。姜片下锅后就是那块单面带皮的三文鱼肉,西里斯缓慢地将它皮朝下放进锅里,烧开后关小火,拿起一个汤勺,每过几分钟,便舀起汤汁淋在鱼肉上面。有那么一刻,蒸汽熏蒸中,西里斯看上去像是过去十几年都这样度过,而莱姆斯每一次月圆夜后,都会到朋友家里蹭饭。 鱼汤熬煮着,西里斯着手准备蔬菜。是小白菜,他将叶与梗分开,利刀切开菜茎发出清脆好听的嚓嚓声。 「别露出那么伤感的表情,月亮脸。」西里斯说。 莱姆斯有些惊讶对方还分神关注自己,不过,西里斯的确不像看起来那样对别人的看法感知迟钝。只是他喜欢假装自己不在乎,或者没准真以为自己不在乎。 「别担心。」西里斯又说,将捲起来的菜叶也切成细条,「我没有假装自己喜欢这个,烹饪真的让我感觉平静,有时候我除了下厨和拿刀子戳自己外不想干任何事。我很高兴能有第二个选项。」 「你还需要什么吗?」莱姆斯问,以此代替一百万句说不出口和说了也没用的话,「虽然我日子过得没什么品味,给我钱和细则,我也能把你要的东西带回来。」 「我这正好缺两种肉桂。」西里斯回答,一边小心地用铲子捞出鱼肉,轻轻按压检查火候,「还有菜谱,迪莉娅·史密斯的菜谱好像漏了两本。」 他将鱼肉放在盘子里静置,品尝汤汁的味道,发出表示赞美的嘆气,然后丢进白菜茎,烹煮一分钟,又加入白菜叶。莱姆斯越来越期待了,注视着西里斯拿起三文鱼块(肯定还很烫),完整地撕下鱼皮。 「最近我的手越来越不怕烫了。」他边将鱼肉按纹理掰成片边说,「听说一双不怕烫的手也是大厨必备。」 鱼汤的最后一味配料是金针菇。装碗前,西里斯甚至用少许油擦拭碗底让它显得更好看,接着在碗中央码上鱼片和蔬菜,浇上一大勺汤汁。这下,端上来的汤更像莱姆斯永远吃不起的东西了。 「现在我真心在为我过去十几年的损失哀悼。」莱姆斯说。 那汤尝起来像个奇蹟。 3.薯饼配煎蛋(简单足量) 罗恩的表上五点十分时,厨房门开了,韦斯莱夫人走了进来。她非常苍白,但当他们都转过头看着她,弗雷德、罗恩和哈利站起身来时,她无力地笑了一下。 「他脱离危险了。」她说,声音虚弱而疲惫,「他在睡觉。我们待会儿可以一起去看他。比尔在陪他呢,他上午请假了。」 弗雷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乔治和金妮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和母亲拥抱。罗恩虚弱地笑了一声,把剩下的黄油啤酒一饮而尽。 「早饭!」西里斯跳起来,愉快地大声说,「我看看,七个人,最好快一点,不耽误你们补觉……」 他奔向冰箱,取出一大堆煮土豆,让人怀疑这些日子他是不是一直靠吃剩的东西过活。紧接着是新鲜的韭葱和一大盒鸡蛋,压抑了一晚,西里斯显然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了。 「帮我切碎那些韭葱可以吗,莫莉?我觉得它们还需要倍增一下才够。」他对前来帮忙的韦斯莱夫人说,一边将煮土豆擦成丝,「哈利,把格鲁耶尔干酪拿出来,在下边右数第三个抽屉里,我刚买的。」 哈利拉开抽屉,然后停住了。 第24页 「呃,西里斯?」男孩说,「这里有不下十种奶酪呢。」 「坚硬而且带果仁味的瑞士奶酪。」西里斯明确道,手下的土豆丝堆迅速变大。 哈利迫不及待想找点事做以填补内心的不安,西里斯便将把奶酪擦丝的任务交给了他,并叮嘱他小心伤手。他将韭葱倒进烧热的平底锅中,并加入黄油和海盐调味,炒软后与土豆和奶酪混合,接着重新起锅,把橄榄油与黄油加热,舀进刚做的混合物在锅底铺平,小火煎至金黄香脆。他这边每个薯饼出锅时,莫莉正好剷出煎蛋放在薯饼上,哈利则在上桌前按西里斯的要求撒上新鲜的龙嵩叶。 「真好吃!」金妮惊嘆。 「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是美味。」西里斯谦虚道,自己也咬了一大口。 「太好吃了!」弗雷德赞不绝口,「简直是我吃过最好的东西!」 孩子们都知道他是在弥补早些时候因为担心父亲安危对西里斯口不择言的事,西里斯宽容地笑笑,叫双胞胎有嘴说话不如快吃。 平时莫莉想必能察觉出什么,但她担惊受怕地守了丈夫半夜,已累得顾不上别人。餐后,西里斯异常坚持地将所有人赶去楼上睡觉,自己收拾残局。 清洗碗碟时他面无表情。 4.烤苹果碎酥(酥脆甜美) 「你要的苹果!」纸袋往屋主手里一塞,唐克斯把自己丢上满是虫蛀痕迹的沙发,舒展了一下身体,「下午茶!来点儿甜品吧,西里斯!」 「好的,女士。」西里斯故意像个服务生那样说。 当季的苹果还要两三个月才有,不过西里斯迫不及待想试做这道。他将苹果连皮擦成丝,然后在锅下点起小火,舀进去几匙白糖、一小撮肉桂粉和香草籽。西里斯慢慢晃动锅让白糖均匀变成焦糖时唐克斯下来了,令他松口气的是,外甥女只是坐到餐桌边等着。无意冒犯,他真有点害怕这位女傲罗在一个到处是刀具和易碎物品的地方能制造出的意外。 「好香啊,苹果派?」唐克斯兴奋地问。 「烤苹果碎酥。」西里斯回答,一边加入苹果丝搅拌,「等着吧,七八月苹果刚熟的时候再试,绝对更好。」 「说得像这次就一定很好似的。」唐克斯揶揄道。 他又取了个苹果切块,将它们同锅里已成形的焦糖苹果泥混合,再撒进甜美有嚼劲的蔓越莓干。唐克斯不喜欢柠檬皮的味道,西里斯便只挤进了柠檬汁,然后关火,着手制作碎酥。 面粉、德麦拉拉红糖和黄油,搅拌成面包屑状,接下来是酥脆的燕麦片。从锅中间开始,西里斯抓起碎酥撒在苹果泥上铺平,上火加热至焦糖再次冒泡,便连锅放进烤箱。 「等佩迪鲁抓住了,你应该去开餐馆,就在对角巷或者霍格莫得。」唐克斯评论道,「反正你也不缺本钱,我肯定每周都带人去吃。」 西里斯哈哈一笑,这个话题在厨房不像在别处那么刺耳,「我连门都还出不去,你倒给我安排好了。」 「当然要事先做好打算,能出去的时候才好马上出去。」唐克斯理所当然地回答,「看看你这一厨房的东西,要搬可得费工夫呢,露台那边的温度和湿度也是才调整好的。」 「……说的没错。」西里斯不由有些犯愣,他还真没做过什么打算。若能离开,他不会为把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部丢弃犹豫半分,自十六岁时便如此。 「要烤多久啊?」朵拉又问,这丫头就是没耐心。 「12到14分钟。」西里斯回答。 满室甜香,烤好的苹果碎酥表面金黄,像是阳光的颜色。 5.香辣慢烤羊腿(无关紧要) 今天的菜颇费工夫,因为是临时的决定,晚餐要很晚才能吃上了。 西里斯将羊腿在烤盘中码好,将青辣椒、红辣椒和大蒜切成薄片放进去,两茶匙烟燻红椒粉,接着是干牛至、孜然粒、盐、肉桂片、胡椒和橄榄油,充分揉搓上色,腌制半小时,期间处理了要加入的蔬菜。克利切又不见了,它一直怨恨西里斯夺走了自己的厨房,尽管它会故意糟蹋它、把给凤凰社的菜做得很难吃,它仍不许家族的逆子染指。 谁管它呢。 厚实耐用的铜锅是个好东西,肯定已经由小精灵世代使用了半个世纪以上。西里斯往锅里加了点橄榄油,抓着羊腿的骨头把它们码进去煎制,白色肥肉渐渐出油后倒进烤盘中余下的东西。蔬菜下锅,羊腿在上菜在下,沿边倒进半瓶红酒炖煮,收汁后加入高汤,再次煮开,不盖盖子地送进烤箱,160度低火慢烤。 紧接着他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好像是——巴克比克。门口画像也被吵醒了,不知是什么惹得鹰头马身有翼兽如此暴怒,也许就是阁楼本身,他快一年没展开翅膀了。搬回老家之前真应该把比克放走的,西里斯想着,给烤箱定时,解下围裙朝楼上跑去。 羊腿得烤足足三个小时,中途走开也没事。 后来有些人回到总部,默不作声地分享了这道作品。嫩滑多汁、入口即化,果然不辜负做它费的工夫。 至于厨师?他想必为没亲口品尝成果并见证同伴们的称赞颇为遗憾。 食客们念叨着,前阵子西里斯还遗憾必须让社员们代为挑选早熟的马铃薯,明年必是要自己上阵的;他说选购鱼类总要一闻、看看鱼眼是否黑亮再谘询谘询老闆才能彻底放心,现在过些日子便可随心所欲地逛鱼市了;下个月到了苹果收穫的时节,西里斯原本甚至能到陋居周围的果园採摘。 第25页 这些事,格里莫广场12号的主人最终一件都没有做。 他得到了自由,所以,其实也无关紧要了。 (全文完) 第15章 五次斯内普没拿到想要 1. 斯内普正式在霍格沃茨任教的第一学年年底,原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忽然生了恶疾,接下来四个月都没能从圣芒戈出来。斯内普临时接到任务,代了最后两周课,又多设计了五套考题(幸好五年级和七年级的考试不用他操心)。 他为这些熬了几个通宵,倒不是那有多难,只是他有意把这个任务完成得很漂亮。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名声他是知道的,邓不利多与其去说服某人入校冒险,不如看看近在眼前的选项。 考虑到自己的歷史,斯内普没指望第一次就能成功,所以暑假结束后,看见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那个经常换主人的座位上,他并不觉得失望。只是扪心自问,斯内普承认邓不利多的选择或许也和年末考试及格率太低有关——高估学生解咒能力是个失误。 但他同时也相信,一旦自己接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这一整体低能的可悲现状将得到极大改善。 2. 执教数年后,斯内普开始相信所谓的职位诅咒很可能并非仅是耸人听闻的校园怪谈,即便在巫师界,相同的事接连发生也总有其原因。或许有人会主张连续五个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在四到八月间陆续重病、死亡或者迷路在撒哈拉沙漠腹地是巧合,但这说服不了斯内普。 而如果关于诅咒的部分是真的,就意味着施加诅咒的人有一定可能还活着。的确有许多种类的诅咒仅需固定瞬间的意念,其持续不需以施加者的存活作为条件,但那类诅咒适用的对象通常是特定物,而非某个人选随时可更换、名称随时可更改的职位。这背后蕴含的高深魔法,远超常人想像。邓不利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取消或合併这门课也是佐证,贸然改变现有条件,反而可能使诅咒的作用范围失控。 若存在那么一丝可能性,他在每个环节都猜中了…… 斯内普提出了正式的申请,写得又长又诚恳,更多是为了在被拒绝后,利用邓不利多的愧疚验证自己的想法。他绝不会认为邓不利多易受蒙蔽,但要说他对校长有什么了解,那就是这人总被诚意击中软肋(不管是多么愚蠢、多余的诚意),而且会把你为装可怜付出的努力也计算在诚意当中。 3. 斯内普对这次申请确实抱有希望——莉莉的儿子即将入学,也许邓不利多会觉得是时候展示更多信任了。即便校长仍不相信他已经远离旧日的道路,至少,对方应当知道他不会做任何危及哈利·波特安全的事。 所以收到邓不利多委婉但不容转圜的拒绝时,他还挺生气的。 4. 连学生们都知道他想教哪门课了,邓不利多却装聋作哑。斯内普毫不怀疑自己早就活成了某种笑话——斯莱特林院长,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长期陪跑人,哈哈。 但这次真的有些过分,简直近乎羞辱:即便不考虑后脑勺上附着的黑魔王本人,奇洛的才干也称不上出色,洛哈特更是十足的草包,僱佣这两人已经证明邓不利多别无选择。斯内普降低了要求,只申请一年的任期,还推荐了几名替代的魔药课教师人选——结果还是同此前一样。 不,哪怕邓不利多宣布让吉德罗·洛哈特继任一年,他也不会如此愤怒。 「你要让那个狼人再度进入霍格沃茨?」 「莱姆斯从未蓄意伤害过任何人,相反,他一直极力避免这样的事。」 「他用不着『蓄意』,他本身就是个威胁。」斯内普冷笑,「不过我猜你这次又想到万全之策来避免他咬伤你的宝贝学生了?」 「恰恰相反。」邓不利多温和地回答,「这件事需要你的大力协助,西弗勒斯。」 斯内普差点回答去你妈的。 接下来当然,他去买齐了酿制狼毒药剂所需的全部材料。他尽可以在每次见到邓不利多时倾倒所有的坏话和牢骚,反正校长永远都会达到目的。 5. 斯内普没写申请,邓不利多却主动来戳他伤疤,他就觉得这老头不是什么正经人。 「就好像我能跟魔法部高级调查官争似的。」他嘲讽道,「倒是你,连教师任免权都丢了,感觉如何?」 「严格来说,霍格沃茨仍有权力自行任命教师。」邓不利多回答。 那你有本事就把高级调查官给撤了?斯内普暗暗地转转眼珠,将乌姆里奇拒之门外不是不行,但当下没必要为这个进一步把魔法部推到对立面。再者,托福吉的福,这会儿他和波特可是臭名昭着,校长大概也没什么余力去找另一个有足够能力又与他相互信任的教师了。 「我并非不信任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不认为这是假话,在千方百计避免他接触黑魔法的前提下,在时刻用怀疑警醒他的前提下,在确定他牢记对莉莉的愧疚的前提下,邓不利多信任他。带着前提,邓不利多信任所有人。 「当然。」他冷淡地回答,因为多说无益。 「他归来后,你的位置对我们非常重要。」邓不利多又说,「形势严峻,凤凰社承担不起失去你的风险。」 「尽情地说出那个词好了,邓不利多。我不会被吓得逃出校长办公室的。」 第26页 意识到邓不利多在避免对他使用黑魔王的名称,斯内普不确定自己该好笑还是感到受冒犯。他对那个词是会感到紧张,或许比一般的巫师更甚,但要是邓不利多觉得到了这份上,一个名字还能把斯内普怎样,未免太小看他了。 「我知道。」校长注视着他,「你比那勇敢得多。」 【到目前为止,你比伊戈尔·卡卡洛夫要勇敢得多。知道吗,我有时觉得我们的分类太草率了……】 这是自黑魔标记再度燃烧以来,邓不利多第二次赞赏他的勇气,尽管斯内普所做的与十四年前并无区别。他试着把这理解为提醒,而非别的东西。 +1. 「这是什么补偿吗?」 邓不利多给福克斯递上最后一小块骨头,泰然转向他,并没有去看被扔在办公桌上的任命状。这是斯内普就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职位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们心知肚明,一年后他的职位就会是霍格沃茨校长,兼杀死邓不利多的头号功臣。整个夏天斯内普都没考虑过职务的问题,一直在为邓不利多残余的老命操心,以及德拉科的新任务、黑魔王的怒气、其他食死徒的敌意、牢不可破誓言等等一系列让他折寿的破事。看样子他很有希望能在邓不利多之前解脱。 然后八月的一天,斯内普来到办公室,脑子里琢磨着邓不利多的新药方——就发现那份天杀的委任状端端正正地摆在他桌上。 「霍拉斯已经同意回校任魔药课教师一职。」 「我不需要。」他愤怒地迎上那双蓝眼睛,「你以为给我一份我想要的工作,就能让我在干掉你和接下你的烂摊子上更尽力——」他停了一刻,好像对方打断了他,但邓不利多并没有,「——因为接下来你没法盯着我了,只好做出信任我的姿态。」 墙上歷任校长的画像们窃窃地责备他的无礼,现任校长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从未怀疑过你,西弗勒斯,也不是有意让这职务成为你的负担。」邓不利多回答,「很遗憾你这么想。」 「是吗?」斯内普问,「那我应该怎么想?你拒绝了十几年,终于发现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可以把它当成临别赠礼,西弗勒斯。」校长温和地提议。 邓不利多坐了下来,十指指尖相对,同往常别无二致。就好像他的一只手本来就是被烧焦的黑色,而斯内普仅仅是又在为他的拒绝或波特的另一桩愚行大发牢骚。一个普通的星期日,他们即将失去的千万件小事之一。 「总能称心如意,邓不利多。」斯内普将委任状收回怀里,让自己听上去怨气冲天,「事事如你所料,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我也想知道。」邓不利多回答。 他没问邓不利多那是什么意思。 (全文完) 第16章 欢迎来到动物园社 「日了狗了,你他妈逗我呢吧。」西里斯说,麦格教授给了他一个极端不贊同的眼神。 「抱歉,教授。」西里斯重新说,「但当我同意再次加入凤凰社的时候,我并没意识到自己要加入的是同名动物园。」 他身边缩着四个既好奇又战战兢兢的孩子,而周围的客厅里,一只兔子在蹭一头狼,一对鸡跑跑跳跳,两只猴子爬上了吊灯,一头野猪拱着垃圾桶走来走去,一只猞猁在用椅子和撕碎的地毯搭建自己的狩猎领地。金色和红色的凤凰飞了一圈,在屋主崩溃地挥胳膊比划这荒唐景象时准确地停上他前臂,西里斯僵住,难以置信地发现它把自己当成栖枝,站稳梳理起了羽毛。哈利敬畏地看着这一幕,罗恩和赫敏轻轻吸了口气。 「……先生。」他瞪着那只大鸟,「我敢打赌您完全能自己变回人形。」 「那我建议你别下太大的注。」麦格说着,递给他一个盒子,「不能肯定他们还有多少人类意识,最好把他们当成值得尊敬的动物看待。确保动物们别熘进会议室,我要在下边研究乔治和弗雷德新发明的残余。谢天谢地,它似乎对未成年人不管用。」 「谢天谢地?」西里斯重复,「我现在要照看四个小孩和一堆动物!阿兹卡班也没有这样的酷刑!」 「那就想像一个能把未成年人变成动物的□□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爆炸的景象。」麦格语气严厉,但西里斯敢说她嘴角是上扬的,「抱歉这么说,西里斯,但是你总比是我强。」 「我们不是小孩了,可以帮上忙!」金妮抗议道,「赫敏通知麦格教授的时候,你还在餵巴克比克呢!」 「谢谢你提醒我这房间里还有一只动物,哦不,等等,我想起来了,楼上还住着克鲁克山和三只猫头鹰。」西里斯干巴巴地说,「我就到阁楼待了半小时,回来发现自己得面对这个,去餵巴克比克是我这个月最后悔的事。」 凤凰悦耳地鸣叫了两声,抖抖华贵的尾羽,让西里斯蠢蠢欲动,想揪两根尾巴毛下来做魔杖。他一条胳膊被占,只能单手捧住盒子递到哈利面前,让教子揭露里边装着什么妖魔鬼怪。 「我认为这是西弗勒斯。」麦格说,同时哈利揭开盒盖,露出里边的——一只刺猬。 「斯内普?」罗恩和哈利同时惊唿,那只刺猬因为西里斯歪斜的拿法滑到了盒子一角,蜷成一团,浑身炸刺,变成一个愤怒又扎手的球。 「噢,这……」赫敏欲言又止。 第27页 「居然这么可爱。」金妮的表情介于喜爱和被吓到之间。 「我猜我应该为此大笑一场,但我还是把它储存起来以后再说吧。」西里斯将刺猬盒递给女孩子们,「现在,先试着活下来。」 野猪已经把垃圾桶穿了个洞,撞掉茶几上果盘开始吃苹果。西里斯念了个力劲松懈,狼口夺兔,把长耳生物扯出来塞进罗恩怀里,然后在两只越挨越近的鸡中间放了个透明障壁,把它们气得咯咯乱跳。吊灯叮叮噹噹摇摇欲坠,他给那玩意念了个加固咒,加长金属枝,给猴儿们更多空间。 「呃,嗯,我是说,我们该明确一下都是谁,对吧?」罗恩没什么底气地说,「猴子肯定是乔治和弗雷德,那两只……鸡,唔,是爸爸和妈妈?」 他被自己的话吓得顿了一下,哈利接上:「那头狼是莱姆斯,我们见过的。」 赫敏同意地点头,并说:「猞猁缺了一条腿,而且有这么多伤疤,肯定是疯眼汉。」 「我觉得兔子是唐克斯。」金妮说,「毛有点粉,又这么喜欢狼。」 「那野猪就是金斯莱了。」罗恩抓着兔子,在野猪转向这边的时候有点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麦格及时封住门口画像,西里斯给野猪面前的水果念了个倍增咒,它又哼哼唧唧地吃了起来。 「比尔说他正在请假,马上就到。」她说,西里斯点点头。 「好了,分配任务。」他说,「在米勒娃研究怎么把他们变回来期间,罗恩负责那两只鸡——」 「啥???」罗恩大叫,「你不能要求我跟这样的爸妈待在一起!我会犯心脏病的!」 「——注意别让它们离太近,我他妈一点都不想思考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下莫莉下的蛋。」西里斯好像没听见一样,「这是最轻松的活儿了,小伙子。」 罗恩嘴张得能塞进一整个蛋,被「莫莉下的蛋」这样一个词组雷得暂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其他孩子也没好多少。 「哈利负责猞猁,我看阿拉斯托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一会儿你拿点肉上来给它,免得它去狩猎其他动物。」 「那要是穆迪教——我是说,猞猁咬我呢?」哈利弱弱地问。 「放声惨叫。」西里斯拍拍教子肩膀,「我会努力赶过来救你的。」 哈利:「……」 「金妮照顾刺猬和兔子,一会儿你带它们到主卧去,关好唐克斯,天知道莱姆斯会不会发现她味道不错顺嘴吃掉——忘掉这个句子。好了,厨房有生菜和胡萝蔔,我不清楚刺猬吃什么,让它待盒子里就行,一时半会应该饿不死。」 「各种甲虫基本上都可以……」赫敏下意识地给出正确答案,然后被「餵斯内普教授吃虫子」这件事噎住了,「……嗯,水果也可以。」 金妮高兴地从罗恩手里接过兔子,按住它不让往狼那边蹦。 「赫敏补全这里的防火咒,别让邓不利多教授把房子烧了。」他继续,赫敏用力点头,明显松了口气,「凤凰想怎么飞就让他飞吧,你忙完去给金妮搭把手,比如捉点虫子给斯内普,我看这儿最不缺的就是虫子。」 赫敏一下头没点完,差点闪到脖子。 「猴子们就交给比尔,他最好快点儿。」 比尔看样子是没有抗议的余地了,不过罗恩正惊恐地瞪着那对鸡,想必还挺乐意跟他换的。 「至于我,就负责别让狼咬死或者被野猪拱个洞。」他最后说,「有人想跟我换吗?」 并没有。 赫敏懂事地先抱着盒子跟金妮上楼安顿刺猬和兔子,又下楼将冰箱里所有能给这群动物吃的东西都搬上来,着手施咒。期间麦格跟西里斯一块将客厅所有家具都变成巴掌大,接着施了无痕扩展咒,腾出勉强足以同时容纳猞猁、野猪跟狼的空间。比尔赶到后欣然接受看管猴子的任务,当场用海德薇点了个加急的香蕉外卖,向其他人保证会尽可能让弗雷德和乔治最后的时光平静愉悦——因为恢復后莫莉绝对会宰了他们。西里斯叫住他,往订单上加了给野猪的五十磅坚果。 罗恩不敢用咒语,拖着哈利缩手缩脚地抓了半天鸡,好容易逮住一只,又因为亚瑟鸡往他脚上拉了泡屎功亏一篑。最后还是凤凰表演了精准的俯冲,抓住鸡翅膀将它们分别扔进麦格教授变的两个笼子。 「对不起,爸,妈……」罗恩碎碎念着,「我马上就把你们放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嗷!」 莫莉鸡狠狠啄中他手指。 「杀了我吧。」罗恩小心翼翼地躲避愤怒的鸡喙,欲哭无泪把鸡笼搬向阳台,「我宁愿去跟神秘人决斗,我说真的。」 「给它们起个名字,别用人的说法叫它们,可能会有帮助。」西里斯建议。 虽然不知道动物们有没有人类意识,但可以肯定它们保留了一部分人类个性,比如莱姆斯狼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墙边暗中观察;金斯莱猪也十分稳重,尽管吃个不停,没有要往墙上或者西里斯身上打洞的意思;凤凰帮着哈利把肉烤熟餵给猞猁,让人怀疑邓不利多跟福克斯关在办公室的时候到底都干过什么;伤痕累累的穆迪猞猁就要麻烦些,在哈利投餵的过程中,一人一兽都一惊一乍的。 赫敏报告说斯内普刺猬对水果不感冒,她和金妮于是尝试了採购的魔药材料里一种虽然没人会去吃但人吃了也不会中毒的甲虫干,刺猬吃得很香,以及刺猬尿是她们这辈子闻到过最臭的东西。 第28页 「斯内普教授变回来之后,会把格兰芬多沙漏的底都扣掉的。」赫敏忧愁地说。 「给他拍几张照。」西里斯吞回剩下的爆笑,提议,「威胁他敢扣太多分,就把一大摞写着『斯内普教授内在美』的照片从塔楼窗户撒下去。」 麦格教授泡了茶,用剩下的食物做了些三明治分发,又从比尔那边带话回来,说猴儿们很开心,不过有间客房短期内无法住人了。根据变形学教授的研究,韦斯莱新产品效力预计晚上能消除,罗恩建议他们先排练双胞胎的葬礼。 不过在那之前,得解决一个麻烦:克鲁克山翘着尾巴高傲地踱下楼梯,跳上它惯常窝的扶手椅,结果跟领地意识极强的穆迪猞猁大打出爪。 这一天会很漫长的。 第17章 今天的福克斯涅槃了吗 1. 这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福克斯就该感觉不妙。 那是它刚认可阿不思邓不利多是个有趣的人类,并开始跟随对方游歷的头几年。不久邓不利多去教变形课,每天勤勤恳恳在格兰芬多塔楼办公,成为不普通的普通打工教师一名。 八月,格兰芬多院长在桌边写教案,福克斯在镀金栖枝上貌美如花。通常美着美着,它可能就打个盹,盹醒了出去绕着城堡飞一会舒展舒展筋骨,回来接着围观邓不利多为让无知小鬼们理解自己的想法不懈努力,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然后有一天,福克斯结束让有益健康的薰风吹吹自己羽毛的活动,穿过玻璃飞回办公室,就发现这儿多了个人类。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那名人类一见它就张大了嘴,两眼放光。福克斯是惯于接受人类注目礼的,但那是出于对神鸟的敬畏,而这人给它的感觉……就像在看烤鸭。 「哦,太美了,太美了……」那人痴迷地盯着刚飞进屋的大鸟——的尾巴。 福克斯高傲地收起翅膀,抖抖尾巴,找了个更好的角度让它显得流光溢彩。 「福克斯,这是奥利凡德先生。」邓不利多口气温和地介绍道,「他听说我有幸与凤凰交上了朋友,请求我将他引荐给你。」 这就是人类社交么?福克斯啄啄翅膀毛,脑袋稍微侧过去了一点。奥利凡德远没让它感兴趣到愿意跟过去看个究竟的程度,但他身上有种热情和专注,运用得当便可创造出有灵魂的东西。大部分人类身上都有这种潜力,但挖掘它、将它化为具体的成果,永远是条洒满血泪的荆棘之路,只有极少数人能走下去。 还算不错,这个人类。 「请说吧,奥利凡德先生。」 奥利凡德上前一步,虔诚地问:「我可不可以拔你两根尾巴毛?」 ……收回评价。 看在邓不利多面子上,福克斯才没往他脑壳上开个洞。 后来,它意识到这傢伙提的尽管是非分请求,但态度还算端正,他拔毛不是为了作奸犯科或者荣华富贵,用凤凰尾羽做了杖芯,也跟其他作品一样随机卖给被选中的小巫师;更重要的是邓不利多许奥利凡德每天都来,假如最终这位魔杖制作人失望而归,福克斯就是唯一的坏鸟,要承担英国魔杖供应不上的责任。 所以算了,不就两根毛吗? 福克斯心疼地梳理着不復从前的尾巴,想到下次涅槃完了奥利凡德没准还来,越想越气,飞进禁林一爪按住独角兽,丢进魔杖制作人的陷阱里。 小样,劳资少了毛,你们一只都别想跑。 2. 心疼归心疼,福克斯还挺好奇带着自己尾巴毛的魔杖选了谁。几年后汤姆里德尔刚入校,它就感受到了浑身羽毛对对方魔杖的召唤,一根毛儿有主了。 唉,孩子不是个傻孩子,可惜是个坏孩子。 福克斯眼看着对方从在校内拉帮结派占人便宜,发展到毕业后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给邓不利多添了好些白髮,一天比一天更心疼自己的尾巴。又怪奥利凡德拿自己尾巴毛搭紫衫木,结果选中这么个不择手段的主儿,下次那货再想拔毛,门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下邓不利多白髮的源头还在海峡对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渡海登岛。人心惶惶,各界都催着变形术教师去当英雄,福克斯虽说不明白邓不利多为什么一拖再拖,但它觉得那些义正辞严的群众也挺站着说话腰不疼的。 你行你上,不行管好自己,慷他人之慨算什么本事。 邓不利多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至少以福克斯的标准——话说回来,以凤凰与火的循环永生关系为标尺,邓不利多直接犹豫到去世也没多久。总之,看邓不利多写信那架势,福克斯知道他是要接招了。 仅论单人武力,根据长期收集的情报,邓不利多有很大胜算。但情报毕竟只是情报,真上了决斗场,谁也无法打包票自己能全身而退。它知道邓不利多此行是预备要埋葬战争和某些痛彻心扉的往事,是即将或已经无辜受戮的人们驱使他下了决定,可那些人对此毫不关心。他们仅仅是伸手:给我安全,给我和平,越快越好。 邓不利多捲起信纸,取出火漆,这时福克斯轻轻离开栖枝,抖落自己脖子附近最不要紧的绒毛。教师有点惊讶地停住,看着它们变成一团火焰,包裹融化的火漆落在信卷封口处,火苗跃动着蔓延,覆盖整个信筒。 就此,这信只有配得上邓不利多捨身的人才能启封。 第29页 「谢谢你,福克斯。」邓不利多往火漆上盖印,「不过要求别太严苛了,我受之有愧呢。」 3. 绝对不是福克斯的错觉,从欧洲全须全尾地回来后,邓不利多对待自己办公室里的神鸟益发随意了。可能跟年纪大了有关系,也是凤凰自己拔毛烤火漆开了个坏头,变形术教授发现它是某种无限制可再生资源,进而不但寄要紧的信时几次请求它落毛,后来更是连城堡高级警戒也让它包了。 每天勤勤恳恳巡逻,发现什么还得啄掉自己的毛传讯警戒,就问它图什么?图邓不利多餵的草药,还是图他人老嘴碎? 自己选的人,牢骚也得跟到(他)死。破罐破摔,福克斯渐渐也不怎么讲究了,粗心的猎场看守野餐没带火石拔一根帮忙烤肉,冬季哪儿火炉没燃旺拔一根补充,小孩们打雪仗冻坏了手拔一根帮忙暖暖……反正不管它怎么出场,大家的反应都会是「哇凤凰耶好神奇」,保持毛髮旺盛的形象并没有成就感。就当交房租好了,到丑得自己都无法忍受,福克斯就直接涅槃。 有时它想,自己的变化或许也跟近几十年涅槃太勤有关。随着经歷的积累,人类活到一定年纪就不容易被改变了,其他有思想与情感的生物也一样,情况在凤凰这里却不同。它不会忘记,同时却又在浴火后取得新生,再见证本应是重复循环的事物,也像往白纸上涂抹颜色一样。福克斯因而总充满好奇,总易受感动,还不可避免地在每次重生后同与自己相处的人类越发相像。 看着邓不利多红棕的头髮转化为银丝,它也感觉自己好像变老了。 当了校长不用再教课,可邓不利多一点都没有闲下来。工作是干不完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样简单的道理鸟都懂,这位人类中的智者却不懂。小精灵送来的慢炖羊肉凉透了,汤汁开始结块,福克斯扇扇翅膀,不无悲哀地想自己竟沦用自己珍贵的身体给人类热晚饭。 没法子,它这样提醒的时候,邓不利多总会赶紧放下工作就餐。 4. 但就算不是完美形象,福克斯至少还是不太愿意秃着见人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看清落毛凤凰时愣了一下。 「又涅槃了?」 这个又字用得好,福克斯想,等我毛长齐了就去烧你头髮。 「福克斯在神秘事务司替我挡住一记死咒,救了我的命。」邓不利多回答,「为我创造了击退伏地魔的机会。」 福克斯如果有鼻子一定会哼哼,好像它需要这恭维似的。就后半句是老实话,没它挡灾邓不利多也能躲开,就是制服里德尔要再花些时间罢了。邓不利多去晚了,好些人重伤,其中还有孩子,当时的状况耽搁不起,而且谁叫那货还举着它尾巴毛耀武扬威呢? 幸好另一个拿了它尾巴毛的小子眼神还算干净,对邓不利多也忠诚,它的初拔没完全白瞎。 「黑魔王对神秘事务司一战的失利很生气,暂时不打算把被抓的食死徒从阿兹卡班救出来。」斯内普收回视线,「尤其是卢修斯马尔福,他可能会对德拉科做点什么来惩罚他。」 「保持关注,西弗勒斯。」邓不利多说,「近期我可能会外出,暂时中断联繫。」 「我已经习惯了。」斯内普冷淡地说。 后来他和福克斯都觉得要是坚持跟去就好了,看在这份上,福克斯放过了他的头髮。 「停下吧,福克斯。」邓不利多絮叨,「这的确是了不起的魔法,连你的眼泪也不能完全治癒。我的好运气看来用完啦,想到出色的头脑被用在错误的地方,总是令人难过……」 暂住邓不利多这些年,福克斯见过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悉心教导或放着不管,他们都会自己长大,过上一阵,与他们形貌相似的小孩又会出现,年復一年。人类传承的方式与凤凰截然不同,他们的生命固然短暂,偶尔,福克斯觉得自己换汤不换药的来回涅槃是否也怪没意思。 「我要走了,福克斯。」老人说,「不过,我已经在世间停留够久的了。」 凤凰抖抖脑袋,在他焦黑的胳膊上流下最后一滴珍珠般的泪水。 5. 哈利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假挂坠盒,打开来递给了罗恩。整个故事以后再说吧……今晚这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结束了,无意义的冒险结束了,邓不利多的生命结束了…… 「r.a.b.,」罗恩低语道,「他又是谁呢?」 「不知道。」哈利说,一边和衣躺了下去,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他对于r.a.b.一点都没有好奇心,他怀疑将来也不会再有任何好奇心。他躺在那里,突然觉得场地上寂静无比。福克斯已停止了歌唱。 他知道——虽然搞不清为什么会知道——凤凰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了霍格沃茨,像邓不利多一样永远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哈利。 在这点上,这名年轻而特别的学生是对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葬礼前的黎明,一只金红色的大鸟翱翔天际,簌簌落下的羽毛化为火焰,燃尽城堡上空的阴云。它飞啊、飞啊,直至丑陋的幼鸟被最后一点余烬裹挟着落入森森丛林,下一刻,朝阳的光辉遍洒大地。 那是夏季最最美丽宜人的日子。 (全文完) 第18章 三人成秃 长发有长发的好处:省得剪。 第30页 长发有长发的麻烦:一大堆。 「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忍的。」西里斯边把长发甩到身后边说,「每两天我都得掏一次浴室排水口,否则掉下来的头髮能把我的浴室堵成游泳池。有什么咒语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唔?嗯,哦。」唐克斯回答。她刚值完大夜班,脑子根本不转,西里斯也没指望外甥女回答什么,把早餐放在唐克斯面前,在她开始像个殭尸一样把食物往嘴里塞的时候就上楼去了。 唐克斯填饱了肚子,把三张椅子拼在一块躺下小憩了一会儿,就像个典型的年轻傲罗那样恢復了精神。她起身时绊了一跤,撞倒一张椅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收拾盘子并打碎盘子的过程中,她想起了给自己准备早餐的人,惦记着要跟西里斯道谢,这时厨房的门开了。 发现走进来的是莱姆斯,唐克斯将自己修復的盘子又打碎了一次,最近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紧张,她还没拿定主意要对此做什么。而像莱姆斯这样一个温和的好人,自然会抽出魔杖帮忙收拾物理上的混乱,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找出话题,唐克斯搜肠刮肚了几秒,说:「你见到西里斯了吗?」 「我想他在阁楼,怎么?」 「我想谢谢他的早饭。」莱姆斯顺手把盘子放进水槽里洗了,真是个好男人,「哦还有,他说他最近掉头髮掉得厉害,给我做早饭的时候。」 莱姆斯怔了一下,「掉头髮?」 「对,洗澡经常堵排水口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精神方面的原因,我知道很多人压力大的时候会掉头髮。」莱姆斯离得太近了,在他的注视下,唐克斯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莱姆斯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第二天正好是莱姆斯负责霍格沃茨附近的警卫,他跟搭档的金斯莱打了个招唿,暂时走开去见了麦格教授。其实他真正需要见的是斯内普,但斯内普一定会尽己所能用这件事给西里斯难堪,而米勒娃应该会知道怎么在不引发两人矛盾的前提下劝说斯内普制作有所帮助的药剂。 「脱髮?」麦格抿起了嘴唇。 「唐克斯说可能与精神压力太大有关。」莱姆斯发愁地说,「你知道西里斯的风格,从来不肯示弱,但没人能完好无损地离开阿兹卡班。他只是脱髮恐怕已经是万幸了。」 女教授点点头,神情严肃,「我明白了,我会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 麦格的确知道怎么预防矛盾:她压根没去问斯内普,而是找了莫莉。也对,大家都会假定一位养大七个孩子的母亲更懂调理一类的事情,不管是补充营养以缓解作为表面症状的脱髮,还是用温柔和热情缓解看不见的创伤。 「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坚强,我都没有想到……」莫莉自责地说,「我早该想到的,他经歷过的那些糟糕的事,还有他正在被追捕……他当然会压力很大,我还指责他,我真是……」 「替我们多照顾他,好吗?」麦格也有些动情,「趁症状还不严重,尽快帮他好起来。否则等他照镜子却发现自己又有了斑秃或者髮际线变得太高会更难过——无意冒犯亚瑟。」 「没问题。」莫莉坚定地点头,已经规划好了西里斯接下来一周的晚餐,「孩子们都上学或者工作了,我平时不忙,完全可以多去看他。」 莫莉不仅自己付诸行动,而且将麦格的意思又额外添补了一些,传达给她的丈夫、孩子们以及所有到陋居蹭饭的社员,唿吁大家对西里斯好些,其中就包括与西里斯关系一向不错的他外甥女。唐克斯完全没意识到这些是后续效应,反而将莫莉的话与她说给莱姆斯的相印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敲定了西里斯的悲惨处境。 两天后的清晨,罗恩推开早餐给小猪腾出能站的地方,取下妈妈的信。他叼着面包将信展平,看着看着,他睁圆了眼,面包也掉了。 「出什么事了?」赫敏放下报纸问。 「你最近跟西——伤风通过信吗,哈利?」罗恩捅捅哥们。 「上一封是两周前,怎么了?」哈利茫然地说。 「他秃了!」罗恩以他一贯的夸张修辞说,「我妈说他被关在总部,每天忧郁得以泪洗面,还大把大把地掉头髮!现在估计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什么?」哈利和赫敏同时惊唿。 他们尽快离开了餐桌,罗恩甚至都没顾上再吃块面包。到了一条空走廊,罗恩又拿出刚收到的信,将相关的句子指给两个朋友看。 「我不知道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或阁楼的时候,是不是在以泪洗面。」红髮男孩念道,「如果是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认为那有什么丢脸……掉光头髮对他这样英俊又骄傲的男人来说必定难以忍受。」 「天啊,西——伤风。」哈利说,有些内疚,「他从没告诉过我……我也没问。」 「我读过资料,人们在压力过大或者遭受精神创伤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出现包括脱髮在内的一系列躯体症状。」赫敏煞有介事地说,「考虑到伤风的经歷和处境,他的症状可能会更严重。如果这长期持续下去,说不定会变得不可逆,真是太糟了。」 「我妈妈说她已经在照看他了。」罗恩说,「她希望你回去看看他,哈利,也许我们可以问问麦格教授?她很喜欢你爸爸和西里斯,不是吗?」 第31页 「我中午下课就去。」哈利坚决地说,打定主意麦格不同意就找邓不利多,他早就应该好好关心西里斯。 「上课时间四处游荡。」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罗恩一哆嗦,将信弄掉了。没等他俯身去捡,那张羊皮纸嗖地飞了起来,落进魔药教授伸出的手中。 「我们上午前两节没课,教授。」赫敏辩解,惊恐地看着斯内普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垂下目光阅读。 「那是我妈妈的信!」罗恩忿忿地嚷道,「你没权利擅自看!」 「里面有关于12号的内容。」哈利充满敌意地说,担心斯内普会像去年对待那篇八卦文章一样,将它当众大声念出来,更担心斯内普跑到总部以此刺激西里斯。尽快去看望西里斯现在更必要了。 斯内普迅速看完,那个令人厌恶的笑容越变越大,他甚至将韦斯莱夫人的信还给了罗恩。 「格兰芬多扣三十分。」哈利敢说他高兴得简直像过节,「还有,我会转告韦斯莱夫人,有哪些东西不适合写在高级调查官随时会拆阅的信件里。回格兰芬多塔去。」 「我妈妈又没写真名。」罗恩咕哝,哈利和赫敏把他拽走了。 虽说大家还是没空来总部,西里斯最近一周的日子——可以说不错,好吃好喝,还收了一堆礼物。莫莉一向不是太喜欢他,现在却每一两天给他送好吃的或者补剂,附赠些点到即止的打气话语,西里斯困惑之余,怀疑自己会很快长出肚腩。 莫莉甚至表示周末要召集大家来开个派对,不是西里斯不欢迎,但他总觉得「庆祝西里斯恢復自由」这个名目背后藏着什么猫腻,特别是社员们寄来的包裹像商量好了一样,都拿这个做藉口。要他说,以他逃出阿兹卡班的时间起算,这庆祝得实在迟了点,按他真正恢復名誉的时间计算又太早。 提到礼物,莱姆斯的詹姆和莉莉遗物、唐克斯的新潮衬衫、麦格的小说等等都没什么出奇,但某些人的趣味就比较难以形容了。比如比尔推荐他用来自娱自乐的玩具大概能让莫莉用扫帚勐打大儿子,还有蒙顿格斯寄来了一堆「特制」菸叶——西里斯还没绝望到去抽那个。 此外,周五晚上一个小盒子抵达了,它外表平平无奇,然而威胁性可能大于其他所有包裹的总和。他这么说是因为盒子上别着一张绿色卡片,银墨水写着:疗养愉快。署名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里斯考虑过要不要直接丢掉,但他觉得那有点怂,于是把餐桌清空,退到十英尺外,念咒去除包装。纸张撕裂声响彻厨房的过程中,他高举魔杖,另一只手抬起来护住脸,但并没有什么悲惨事件发生。包装纸和盒子的碎片中间是个小瓶子,纯良无害,装满不明液体。 拆都拆了,西里斯隔空移走瓶塞,戴上厨用手套,外面再包一层报纸,蹑手蹑脚地接近瓶子,拿起它将内容物倒在桌面上。 那块桌面长出了浓密的黑色毛髮,短短的,像胡茬。 啥玩意儿? 西里斯又倒了几滴在椅子上,用戴着手套的手抹匀,椅子迅速长出了棕毛,同时手套上冒出了绿毛。他又尝试把药液抹在鸡蛋上,鸡蛋长出了金髮,抹在克利切头上,克利切长出了白髮。这时桌子上的黑髮已经几寸长了。 他站在不断生长的毛髮和礼物堆中间,捏着空了一半的瓶子,大惑不解。暗示他无所事事地在总部休养倒是斯内普的风格,但作为羞辱他的重头戏,如果斯内普计划把他变成一个五颜六色的毛人,至少应该设定一个喷洒药水的机关,或者干脆直接在盒子里包个咒语吧?毕竟,那货应该没蠢到以为西里斯会用他送的东西洗澡。 由于他妈的画像,大家都习惯了悄无声息地进门,西里斯听见奔向厨房的脚步声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教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他的视野,在餐桌边一个急剎。 「哈利?」他迎上去,「我还以为你要晚点才——」 「西里斯!」男孩绿色的眼睛诧异地盯着教父,「你不是秃了吗?」 (全文完) 第19章 秃然袭击 「西里斯!」男孩绿色的眼睛诧异地盯着教父,「你不是秃了吗?」 西里斯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满头秀髮,蒙圈了几秒,哈利则回头看向送自己来的麦格教授,气氛迅速变得尴尬。赶在哈利退出厨房前,他一把逮住教子,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哈利结结巴巴地复述莫莉信中的内容,边复述边瞟格兰芬多院长,显然他略去了那些过于煽情的部分,但还是足以让西里斯面部抽搐。 说真的,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忧郁到狂掉头髮?他可没剩下那么多情感! 「我想莫莉可能夸大了脱髮症状。」麦格镇定地说,「莱姆斯告诉我的时候说过,你头髮的情况并不严重——」 「不,等等。」西里斯说,「也就是说你觉得哭哭啼啼那部分没问题咯?」 麦格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莫莉可能夸大了大部分症状。」 「没有什么『症状』!」西里斯嚷道,「我在这儿好吗?当然不好!但我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娘娘腔!」 「感觉不好没什么值得羞耻的,西里斯。」麦格说,有点难过。 哈利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西里斯受不了这个。不过最近发生的怪事总算得到了解释,莫莉的额外照顾也好,莫名其妙的礼物也好,甚至把哈利从安全的霍格沃茨放出来也好,都是源于对他会伤心绝顶的担忧。斯内普则显然是想用一瓶超级生髮剂来嘲笑他的秃,最好还能让他抹到不该抹的地方变成毛人什么的,倒是下了功夫,可惜因为信息差的问题,西里斯完全没被羞辱到。 第32页 虽然还不完全清楚为什么莱姆斯会对他的脑袋有如此看法,且传闻在莱姆斯告诉麦格、麦格又告诉莫莉的某个环节又升级成他已经秃了,西里斯作为前劫道组成员,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麦格积极配合的程度令他吃惊。 几分钟后,莱姆斯走进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脸抽搐了一下,然后轻轻咳嗽,假装行若无事。这一整套微表情被桌边的西里斯看在眼里,他不得不面无表情地用力抠住桌底,哈利则捂住了脸。显然,他们的表现被理解成了当事人的生无可恋和当事人亲属的满心难过。 「嗨,大脚板。」狼人用一种代表遗憾的温柔语气说,西里斯怀疑老朋友在自己的葬礼上也会是这个语气,「最近过得怎样?」 「就那样,你懂的。」他用强忍着的口吻说,至于强忍的是什么——看莱姆斯怎么理解了。 「看出来了。」莱姆斯在跟他隔一个座位的距离坐下,像在靠近一个炸弹。「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你生气,在你发飙之前,记得我是出于朋友的立场这么做的。」 「让我猜猜。」西里斯在头顶打了个手势,「你想建议我用生髮剂。」 披散而且变薄了的长髮因他手臂的活动滑落到身后,西里斯故意捂了一下发凉的皮肤——他自耳尖往上到颅顶,成了一个光熘熘的半球。麦格的手艺的确了得,西里斯脑袋下半部分头髮浓密的区域和顶部的反光区之间甚至还有稀疏的小碎毛渐变,逼真程度令人嘆为观止,真不知道她见识过多少秃头才能有如此造诣。他们剃完后还给他的头皮稍做变形,以免被看出来是新剃的,而哈利全程用举着的镜子挡脸,不忍直视。 「我可以去找波皮,或者到圣芒戈採购一些。」狼人说,感人至深,他愿意为西里斯在公共场合出现。 「或者去问斯内普?」西里斯不怀好意地问,他快把指甲抠成锯齿状了。 莱姆斯给了他谨慎的一瞥,刚张开嘴,哈利就先崩溃了。 「我不行了,西里斯我……」男孩从手掌下爆发出一阵大笑,莱姆斯愣住了,西里斯强撑着欣赏了两秒好友的表情,捂住肚子爆笑时脑袋在桌子边缘磕出咣当一声,迅速变得上气不接下气。 「……」莱姆斯的表情变化成忍俊不禁和异常无语的混合,「你刚剃的。」 「不是……正好……合你们心意吗?」西里斯断断续续地说,歪头蹭眼泪,哈利在他旁边扶着桌面努力坐直,「谁叫你……说我……」 「你就为了证明我们错了,把自己剃成这样?」莱姆斯摇头嘆气,但他的笑容越变越大,「天哪,西里斯,你简直——」 他的嘆气终于也变成笑声,过了一会,他们都意识到院长正微笑着旁观这一幕。 「进行得不错?」 「你错过了莱姆斯进来时那表情,简直无价。」西里斯说着,歪头看了一眼麦格脚边——然后他翻下了椅子。 「的确有些遗憾。」麦格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付出这点代价是值得的,对吗?」 其他人都暂时无法回答,而跟着她慢慢走出来的小精灵,看上去更是已经失去了愤怒和诅咒的力气,只顾着用网球般的大眼睛震惊地盯着腰间茶巾上新添的粉红蕾丝花边。克利切的长耳朵从柔顺的银髮间支棱出来,长长的头髮在它的大脑袋后挽成俏皮的髻,这是西里斯第一轮实验中唯二未被清理掉的成果之一。 「再加几个发卡更好……」西里斯小腿挂在椅面上,上半身躺地,仍持续地咯咯笑着,勉强举起一只手,你无法想像这是一个35岁的男人,「你答应过的……明天把斯内普叫来,他一定喜欢这个。」 哈利皱眉,「斯内普也来?」 「放心。」西里斯别扭地坐起身体,把腿挪到地上,揉着后背撞到的地方,又不习惯地摸了把头顶的秃瓢,「只是让他验收成果。」 「包括你的秃头。」莱姆斯转转眼珠,「我敢打赌他也会喜欢你现在的形象。」 「别这么遗憾嘛。」西里斯敲敲他的椅子,示意流理台上那些长着金髮的鸡蛋,「我留了份活儿给你,哈利也可以帮忙。」 「斯内普绝对会都怪到我头上。」哈利咕哝。 「我好像听见朵拉摔倒的声音了。」西里斯仰起头,紧接着布莱克夫人的尖叫穿透楼板,「该死,那老东西就是不消停——我去招待客人!」 「你真要这样去?」哈利惊恐地说,「还有派对的时候——」 头光一闪,他的教父已经身体力行地消失在了厨房门外。可以想像,画像短时间内不会消停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莱姆斯说着,把那盒长毛鸡蛋召唤到自己面前,「至少,让西里斯开心,我们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麦格拿起一个蛋,赞许地捋顺它的金髮,抽出魔杖开始把它变成人头的形状,「你也来一个吗,波特?」 哈利像罗恩那样耸耸肩,手伸向它们:有何不可? (全文完) 第20章 男孩与狼 纳威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无人应答,于是给自己鼓鼓劲,又敲了敲。听到里边传出细微动静时,男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接下来并没有接近的脚步声,门也没有开。 卢平教授一定睡着了,他想,实在不应该打扰教授睡觉,卢平教授总是那么累。可想到自己今天惨不忍睹的坩埚,想到斯内普教授的批评和斯莱特林们的嘲笑,还有奶奶寄来的吼叫信……纳威轻轻啜泣了一声,又急忙捂住嘴,在黑洞洞的走廊里张望,生怕麦格教授或者费尔奇会突然出现。他又敲了一下,紧张和恐惧之下,这个打破沉寂的小声音几乎把他自己给吓得跳了起来。可纳威知道敲门声虽然在这像雷鸣一样大,睡在里屋的人很可能根本听不到。 第33页 怎么办?纳威再度把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走廊,黑暗中有他总是躲不过的恶作剧台阶,爱捉弄人的画像和幽灵——尤其是皮皮鬼!还有夜巡的老师,比幽灵更无声和充满恶意的洛丽丝夫人……光是想到要再返回格兰芬多塔,纳威就两腿发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接着纳威突然一个激灵,用袖子捂着脸吸吸鼻子,踮起脚眯起眼看门上的标牌。没错,没错……是卢平教授的办公室,哦天,要是发现自己敲的是费尔奇先生或者斯内普教授的,他大概会当场吓死。 然后男孩哆哆嗦嗦地吸进一口气,那股把他推到这里的冲动正迅速被害怕和后悔替代,他怎么会觉得卢平教授就能宽容这种行为呢?他可是违反校规半夜离开宿舍,而且打扰了教授的休息啊!而且他听说今天四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斯内普代上的,卢平教授又病了,一定比平时更需要睡个好觉。天哪,前年半夜在塔楼外边发现他的时候,麦格教授扣了格兰芬多五十分!要是这样,他马上就会收到另一封吼叫信了! 他完了,他死定了!纳威几乎跪在地上痛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爱犯错……他爸爸妈妈都是傲罗啊!是最勇敢、最强大的人,为正义献出了自己的理智,为什么他却是这样?除了草药课几乎什么都不行,明明满心想着谨小慎微,却还是总粗心大意地犯各种错误,上次居然还让布莱克偷走他的口令卡片闯进格兰芬多塔!他被开除都是活该,要是哈利和罗恩真被那个杀人犯伤到了该怎么办?他又给爸爸妈妈丢脸了,玷污了家族的荣誉……哑炮纳威,让所有人失望的纳威…… 只有卢平教授认可过他。斯内普教授在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指责他的时候,卢平教授却选了他做助教,让他消灭那个博格特——最神奇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从来都没有人像这样,能让纳威干好一件本来认定了自己会搞砸的事情,所有人都只是等着他搞砸,然后习以为常或者怒气沖沖地收拾烂摊子,麦格教授或者赫敏那种不表态的态度就已经是最好的了,而斯内普教授……不要去想斯内普教授,不要去想他会发现纳威大半夜穿着睡衣,站在走廊里,说不出自己在做什么…… 纳威全身发抖,在恐惧的驱使下伸手拉动门把,又是可怕的咯嚓一声,门上锁了。男孩快瘫倒了,一切绝望都涌了上来,他怎么会觉得卢平教授喜欢他?第一节课后,他在黑魔法防御术上做得也不算好,卢平教授只是人太好了,出于同情才愿意表扬他、耐心指导他功课,他对所有学生都这样,如果说对纳威更好,也只是因为纳威做得格外差而已。而且他前不久还差点害死罗恩和哈利,卢平教授可是很喜欢哈利的,哈利做得总是那么棒…… 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纳威全身惊跳,尽管回头时什么也没看见,他的心脏一点都没有安定下来。脚步声似乎还在靠近,可是血液在纳威脑袋里横冲直撞,他再也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了。不管接下来是什么,不管卢平教授有没有原谅他,有卢平教授在一定比没有要好。纳威忽地生出一股勇气,抽出魔杖指向门锁,念道:「阿拉霍洞开!」 他肯定耗尽了这整个月的好运气——门轻轻开了条缝。纳威不假思索地从那条缝挤进去,立刻将门在自己身后关好,他动作太急,砰的关门声几乎将他的心脏都从喉咙里吓了出来。这下卢平教授怎么都该被吵醒了,纳威吞咽了一下,贴着门板试探着说:「卢平教授?对不起,我是纳威……」 男孩儿紧紧闭着眼,对灯亮的那刻期待又害怕,但过了好一阵,办公室里还是只有他发抖的唿吸。难道卢平教授睡得特别安稳吗?他睁开眼睛,就着昏暗的光线,纳威可以隐约看清室内的布局,而且他来过好多次,本就挺熟悉的。正对门口的窗边摆着大办公桌,左手边是书柜和关神奇动物的笼子以及水箱,右手边的门大概通向卧室,平时都关着…… 现在那扇门却好像半开了,纳威屏住唿吸,竖起耳朵,慢慢地,在霍格沃茨夜晚的千万个小声音中辨别出了室内的另一个唿吸。卢平教授不打唿噜,但这个唿吸声听起来好像怪怪的,不像他晚上听见舍友发出的那种——是因为卢平教授是大人吗?纳威好奇地往前走了一些,手指头摸到卧室门框,终究没敢进一步去吵醒教授。到了办公室里边而且没被斯内普或者费尔奇抓住,他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也许他没必要吵醒卢平教授,就在外边办公室凑合一夜也行。紧张感一消退,他可是真的困了。 纳威小心翼翼地将卧室门掩上,靠近书桌的方向,琢磨着自己可以在哪里待一晚。然而他勐地发现,自己关上卧室门后,另一个唿吸声非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大了!就好像……它的来源根本就在桌子底下。 「卢平教授?」 他本能地叫了一声,希望那个中年男人能赶紧从卧室出来,解释自己桌子底下到底是什么。纳威暗自猜测是上课用的新生物。或许卢平教授没有把它关好,导致它跑出了笼子。会是什么东西呢?纳威拼命回想后面的课程,他做过预习的……但他只能想到一样东西,在课本最后边的——狼人。斯内普教授第一次代课的时候,害怕再被训斥,纳威在赫敏的帮助下赶紧写完了作业,但卢平教授又把那次作业给取消了。纳威还自我安慰着又复习了几遍,想着学到那一章的时候,没准能让卢平教授刮目相看。 第34页 别瞎想,纳威告诫自己,卢平教授不可能把一个狼人放在自己办公室里,多危险吶,而且离学到那一章还有好远。可即便不是狼人,课上用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如果在这里受伤了绝对不是卢平教授的错,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傻的学生,半夜熘进教授的办公室…… 男孩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门,仍然没动静,卢平教授今晚根本不在校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办公室放了危险的东西,教授暂时出去住了?梅林啊,那这真的就是纳威这辈子最蠢的蠢事了……卢平教授还锁了门的……要是他明天看到纳威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甚至把这个东西放跑了…… 纳威正想着该怎么把门重新锁上,赫敏肯定也教过这样的咒语……只见窗外透入的月光下,那个生物从桌腿间探出了头。霎时间纳威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它吻部和耳朵的轮廓,瞳孔的形状,分明是—— 它把转向他的时候,纳威只轻轻地吱了一声,他跌坐在地上,怀疑自己尿了裤子。不会错的,所有特徵都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他背过……是狼人,卢平教授在办公室里关了一头狼人! 哦不哦不哦不哦不哦不……他要死了!而且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要是狼人咬死他之后跑到走廊里怎么办?他可能会咬伤夜巡的老师和费尔奇,甚至闯进学生宿舍!都怪他干的好事!布莱克已经在外面虎视眈眈,他居然还把一头狼人从办公室里放出去! 不,等等!纳威突然被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万一这只狼人不是卢平教授关进来的,而是……比如说,布莱克放进来的?那卢平教授呢?会不会已经被它咬伤了?被布莱克抓走了?纳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来用魔杖指着它。男孩手指使劲得把魔杖攥出了火花,杖尖哆哆嗦嗦,他用力眨眼想看清狼人嘴边有没有血,好像没闻到血腥味,但他不能信任自己的鼻子…… 狼人慢慢钻了出来,显露的特徵越多,它的身份越确凿。纳威悄悄瞥着办公室门,他是不是应该大叫?让老师们来处理这头狼……但他们知道这件事吗?会不会毫无防备地被狼人咬伤?他得想法子先挡它一阵,可他能怎么做?击中狼人是很难的,他知道的咒语说不定都不管用…… 纳威硬撑着发软的双腿,那次赫敏把他石化后很过意不去,教了他那个咒语。他可以瞄准狼人的眼睛,跟大部分生物一样,眼睛是狼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没准他可以……如果他瞄得准…… 可是对上狼人的视线,纳威又犹豫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它看上去……完全不疯狂,也不嗜血,而是有种通人性的目光,纳威几乎能感觉到它跟自己一样害怕。他本来就不太习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把一个狼人绑架到办公室里怎么想都太夸张了。他都站在这里好几分钟了,狼人也没有发起攻击,按照课本的说法,这是不可能的。 「……是狗吗?」他极小声地嘀咕,没听说过卢平教授养了宠物,但如果真是狗,就真的幸好他刚才吓得叫不出来,否则他都没脸再回家或者回格兰芬多塔了。指望面前的生物会回答恐怕也是笨蛋的想法,但它停住动作,接着竟然真的摇了摇头。 「那……」纳威咕噜吞咽了一下,「……是,狼人?」 那生物点了点头,接下来,慢慢地,它缩回办公桌底下,把自己团成尽量小的一堆,藏进桌子的影子里。纳威的魔杖还举着,胳膊酸痛,脑子里一片混乱。它刚承认了自己是狼人,但狼人通常会承认吗?难道这是个博格特?可他的博格特是斯内普教授……狼人不可能会自己避开人类不咬,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嗜血的本能,除非…… 「是不是……狼毒药剂?」纳威趴下身体,伸头去看桌子底下的狼人,「赫敏跟我说过,几年前有人发明了能让狼人保持理智的药剂……卢平教授给你喝了药吗?」 狼人哼哼了一声,不知道代表肯定还是否定,但它还是没有攻击纳威,纳威便鼓足了勇气,伸手摸向对方的皮毛。出乎意料地又厚又暖和,跟特别大的狗差不了太多,纳威从来不敢接近大型犬,害怕它们会追咬自己,就算奶奶训斥他说从他身上嗅出害怕正是它们会追他的原因。结果不知怎的,他今晚却有胆量去摸一个化了形的狼人。 「或者你其实还是狗?」纳威顺着毛髮生长的方向慢慢梳理对方嵴背上的毛,「我记得也不太准,你的尾巴……」是他印象中狼人尾巴的样子。在纳威本能僵硬的时候,那条尾巴摇了摇。 「狼人,你真的是狼人……?」狼脑袋基本上已经在纳威腿上了,于是它把那条尾巴又换成了纵向摇摆,像个点头动作,「我的天啊,我以前听说过禁林里有狼人,但从没见过……」 纳威忽然记起,要是自己怀里的生物天一亮就会变成人形,那么他恐怕就真的干了些非常失礼的事。人家可是老老实实地喝了药在卢平教授房间里睡觉,他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吵醒别人,差点念恶咒,而且还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等等!这会不会是个女狼人啊? 他浑身僵直、面红耳赤的时候,狼人不解地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肚子。别去看,别去看下边……!纳威抬着头,两手还有点捨不得那些毛髮,想着既然狼人保持着人类理智,反感的话应该会拒绝他的手,而不是……把胸膛翻给他挠。真的好像一只大狗啊,纳威尝试了一阵,狼人舒适放松地躺倒了,他于是继续,还是不太相信自己遇上了一只这么好脾气的狼人。 第35页 「对不起,我打扰你睡觉了。」纳威小声说,「我是来找卢平教授的,想……我想……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见到他我就安心。我好害怕……我一定是最胆小最没用的格兰芬多了。」 一只毛爪子在他胳膊上拍打拍打,是安慰的意思吗? 「谢谢。」纳威捏捏那只脚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喜欢卢平教授吗?我真喜欢卢平教授,要是他能一只在霍格沃茨就好了。听说黑魔法防御术被诅咒了,教授都只能教一年,我真希望这次不会……他看上去很厉害,说不定已经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办法。」 他腿有点麻了,而且越来越困,纳威打了个深深的呵欠,往墙边挪动,推开椅子,狼人也跟着整个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纳威试着在地面上躺下的时候,狼人咬住他衣袖,把他往卧室门的方向拽。 「我不能不经卢平教授同意就到他床上睡觉!」男孩想扯回袖子,「你不是也睡在桌子下面吗?不行……」 在布料撕裂前狼人松开了牙齿,改成绕到他身后拱他的腿,力气真大,纳威身不由己地往那边踉跄了几步。 「不要这样!我不能……哎,你真觉得卢平教授不会生气吗?」狼头顶了顶他的手,纳威拍拍它,没顾上想这也是缺乏尊重的行为,「其实我也觉得卢平教授大概不会生气,他好像很难生气,但……」 他又犹豫着瞟向卧室门,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迹象,柔软的床,在门后召唤着他。 狼人不耐烦了,甩动四只爪子绕过他轻盈地跑向卧室,纳威刚发出个单音节,它就拍亮了里屋的灯,顶开门冲进去,接着立刻传来大狗狗蹦上床的那种声音。纳威快步跟过去,在灯光下眯起眼,狼人已经钻进被窝趴下,还留出了一半床的空位,期待地看着他。 「真的没问题?」回格兰芬多塔的念头一闪而过,然而面前的诱惑瞬间就战胜了寒冷漆黑的走廊,纳威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脱鞋上床,窝到了狼人胸口的绒毛处。狼人好像很意外似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引导他把头枕在了自己前腿上,脚则蹬住后腿……真暖和啊,还带着细微的墨水气味。 「你闻起来也有点像卢平教授,你们是朋友吗?」纳威的手插进对方背部略硬一些的毛髮,像抱一个巨型狗抱枕那样,他能摸到毛皮上有许多伤疤,「虽然卢平教授不在,遇到你也真好……要是他能教魔药课就好了,我知道都怪我太笨,但是我也不是故意学不好魔药课……」 嘟嘟囔囔地,男孩睡着了。在他毛茸茸的温柔梦乡里,是爸爸妈妈搂着他,给他讲小兔巴比蒂和哌哌树桩的故事…… 朦胧间,纳威发觉天亮了,他身边的人正悄悄从他脖子下边抽出胳膊。他病了吗?否则奶奶从不陪他睡觉,她觉得男子汉就应该自己睡……不对,他在霍格沃茨,昨晚—— 「卢平教授!」纳威唰地睁开眼,叫道。 男人全身一哆嗦,整张脸先是煞白,然后窘迫地变成了深红色。半夜发生的一切渐渐回到纳威脑子里,他熘出塔楼——老天啊他可真敢,却没找到卢平教授,而是找到了一个变了形的狼人。卢平教授避开他的目光,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动作带着纳威从没见过的慌乱,纳威看到男人身上的浅色疤痕在晨光中闪烁,终于醒悟过来:那个狼人就是卢平教授,卢平教授是狼人。 狼人正要开口,纳威抢先叫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卢平教授愣住了,好像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狼人,我发誓!」纳威不顾一切地说,「你是个好老师,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我不会让你被开除的!」 不是不害怕狼人,纳威当然害怕,但这可是卢平教授啊!他急切地注视着卢平教授,希望对方相信,纳威尊敬他,绝不愿做伤害他的事。 「我明白了,谢谢你,纳威。」卢平教授一种冷静的口吻说,似乎还没完全放心。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说漏嘴也不会,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别人说!对我奶奶也一样,对哈利也——」他滔滔不绝地发着誓,卢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完全相信你,纳威。」教授轻轻咳嗽一声,「但我想说,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 对哦,卢平教授还光着,他当然不能当着纳威的面穿衣服。太丢人了!纳威哧啦一下红了脸,边道歉边逃出卧室,把门在身后关上。为了发泄自己的难为情,纳威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又为难地看着身上的睡衣,他可不能这样走回塔楼。 几分钟后卧室门开了,卢平教授显然很清楚他的困境:「纳威,我可以让小精灵去取几件你的衣服来,你觉得呢?满月夜后的早晨,他们都要过来送早餐的。」 纳威连连点头,他忍不住注意到中年男人看上去如此憔悴虚弱,好像都快没力气唿吸了。都怪他打扰了卢平教授睡觉。 「变形完都是这样的,化狼会榨干全身的力气,我猜这个书里没写。」看出他在想什么,卢平说。 「会很痛苦吗,教授?」 卢平沉吟了一下,「会。但现在有斯内普教授为我制作狼毒药剂,比从前好多了。」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纳威脱口而出,想到自己昨天还说了斯内普教授那么多坏话,他又是一阵发窘。 第36页 「是不太好,不过斯内普教授一直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教授,我——」 「没关系,你昨天只是跟一只大狗狗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卢平教授狡黠地笑了,就像指导他对付博格特时那样,「跟我毛茸茸的小问题一样,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纳威用力点头,他相信卢平教授,但他还是很担心对方的状态,而且一大堆想问的问题快噎得他喘不过气了。 「先生,冒犯的话对不起——你是什么时候……?」 「在我很小的时候。」男人的笑容消失了,不过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多亏邓不利多,我才能来霍格沃茨上学……还有担任教授,当然。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也觉得!」 「你也是,纳威。」这句话让纳威大吃一惊,「昨晚这里很暗,但你立刻认出了我是狼人,还知道我是喝了狼毒药剂才能保持理智。这些都超出了课程的范围,老实说我很惊讶。」 「那都是赫敏——」 「你学会了,就是这么回事。」卢平教授好像考虑了一下,让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你做得真好,只有一点,你该更相信自己。有些狼人很狡猾,会暂时不发动攻击,诱使人们到离他们更近的位置以确保得手。你判断出面前是狼人,就要马上像对待狼人那样处理。把一条狗当成狼人,或许会有点丢脸,但把狼人当成狗,可是致命的。」 「好的。」纳威说,没提自己很庆幸昨晚多少还是把卢平教授当成了狗,而不是吓得冲出去到处嚷嚷。 「你能完成很了不起的事。」卢平教授费力地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害怕也没关系,暂时比不过别人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为自己羞愧。我从前有个朋友跟你很像,有点笨拙,缺乏自信……可他现在成了我认识的最勇敢的人之一。我真希望自己从前也这样鼓励过他,那样他或许就……」 「他……?」 「过世了。」卢平教授简单地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英勇地跟食死徒战斗,但没能取胜——我不是鼓励你这样。别一个人扛,千万相信你的朋友。」 「他是个英雄。」纳威真诚地说,抓住卢平教授的手,「他一定很高兴能有你做他的朋友,先生。」 「但愿吧。」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卢平教授召唤了小精灵,它很快带来纳威的校袍和早饭。纳威很喜欢热闹的格兰芬多长桌,但跟卢平教授共进早餐比那还好,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用他能理解的方式介绍自己这周的课程,他们甚至互相开玩笑,纳威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什么都不能让他害怕—— 一只猫头鹰闯了进来,它脚上绑着一个特别大的包裹,脾气很坏,冲着他俩哇哇大叫。纳威往皮袋子里投硬币时,卢平将包裹解了下来。 「是我的新坩埚!」纳威高兴地说,「我还以为这次我奶奶肯定会再给我寄一封吼叫信呢,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那么,敬逃过一劫?」卢平教授微笑着拿起自己的杯子,与他的碰了一下。 「逃过一劫!」纳威兴奋地喝了一大口,结果呛着了自己。 可不止是逃过一劫啊,男孩偷偷地想,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晚加上一个早晨。而且接下来他还要替卢平教授保守秘密!这个念头令纳威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他可以搞砸魔药课一万次,但绝对不能搞砸这个。 「虽然很高兴你认可我的工作,也很喜欢在化狼的夜晚有人陪我,为防万一,我以后变形会把办公室锁得更严实,再用阿拉霍洞开可就进不来了。」送走纳威时卢平教授告诫道,「今后尽量白天来找我,好吗?半夜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可不安全,布莱克还虎视眈眈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到布莱克时,卢平教授的嗓音总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但纳威没空想太多,他还得回宿舍取书包赶早课,时间已经很紧迫了。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为自己打扰教授休息一再道歉,又嘱咐对方保重身体,这才抱着他的新坩埚,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全文完) 第21章 长夜将尽 这是最糟的情况了。 其实不算最糟,尽管其他在场人员还生死未卜,麻瓜的伤亡在大家的努力下被降到最低,孩子们都在学校,且邓不利多肯定已经着手处理后续和保护余下的社员。 然而这些都不能给他们面临的状况带来什么转机——「他们」,是指笼子里的七个人,即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阿拉斯托·穆迪,金斯莱·沙克尔,西弗勒斯·斯内普,尼法朵拉·唐克斯以及比尔·韦斯莱。 约十小时前,凤凰社在一次会议途中遭到袭击。总部原有的防护咒及赤胆忠心咒的确足以保护这地方不被错误的人找到,但并不足以抵御真正丧心病狂的行为,例如在极短时间内将整片地区的房屋无差别地一同炸毁。天晓得魔法部这回要怎么给麻瓜伪造记忆,大概是煤气爆炸或者局部龙捲风吧。 这样大规模的行动非常冒险,如果不是确定布莱克祖宅有极大价值,现阶段伏地魔不会採取这种做法。也就是说,食死徒方面知道布莱克祖宅成为了凤凰社总部,以及事发时间段社员们正在就邓不利多被迫离开霍格沃茨后城堡(波特)的安全保障问题聚集开会,所以显然有人泄露了内部消息。笼子里的人陆续甦醒后对此也进行过一番讨论,但抓出那个内鬼并非他们的当务之急,毕竟被谁出卖这事对死人是没意义的。 第37页 大概是为了增加紧迫感,墙上还挂着钟,显示时间已过午夜。他们试过所有方法、所有还没被收走的小玩意儿,无一人脱困。大家的目光都开始瞟向食死徒留下的六个小瓶子,玻璃内透出的深紫色光泽昭示出里边盛有致命的剧毒。此前所有人都极力假装它们不存在,但现在,承认与否,他们都渐渐绝望了。 「够了。」穆迪最先宣告,把一个瓶子抓进手里。他们已经确认这些瓶子必须六人各持一枚并同时使力才能打开,而且很可能也必须六人同时喝才能喝完,所以没人阻止他。「先确定活下来的人选,再找其他办法不迟——在我看来已经不可能有其他办法了。有没有人自荐要做那个人的?」 「你真以为六个人喝下了毒药,伏地魔就会放过剩下的那一个?」唐克斯立刻反对,「他只是在戏弄我们。」 「我同意。」莱姆斯也道,「与其相信他,不如相信其他人会设法救我们出去。不要放弃,疯眼汉。」 「邓不利多一定会组织营救。」金斯莱用他那低沉可靠的声音说。 「然后搭上更多人?」西里斯质疑,「我敢打赌,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外边肯定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救我们是得不偿失。」 「他们无论如何都可以对外宣称我们都还活着,引诱其他人来救援。」比尔指出,「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尽可能活下去,至少还能帮上忙。」 西里斯不以为然,「我们在一个笼子里,等其他人快成功时把这地方整个炸翻根本不费劲。」 「天亮时毒药还没有喝完,这里的七个人都会被杀,至少在这点上他们肯定是说真的。」穆迪粗声大气地说,他的魔眼被挖走了,眼皮耷拉在空洞的眼眶上显得十分狰狞,「毒杀或咒杀都是死,死六个至少比死七个强。」 「我没意见。」西里斯耸耸肩,又因为牵扯到受伤的肩胛做了个痛苦的鬼脸,「喝药的截止期限是天亮前,既然我们连要不要讨论这点都不能达成一致,是得留几个小时吵架。」 「你说的是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的时间!」唐克斯气愤地说。 「面对现实,尼法朵拉。」西里斯说,无视外甥女的抗议,「这里关着三个傲罗,其中两个是公认的箇中好手,此外还有一个专业解咒员和一个黑魔法专家。在这种情况下花八小时还找不到不靠魔杖摆脱这破笼子的办法,我觉得基本可以认为那种办法根本不存在。」 「实际上我倾向于黑魔王会信守承诺。」斯内普自甦醒后第一次开口,其他人多少都愣了一下,「如唐克斯所说,他在嘲笑我们,以他的作风,应该会想继续欣赏这件事的成果并以最后一个人要挟邓不利多。而且他只表示允许那个人活着,并没有许诺放人。」 「那就更不能照他说的做了。」唐克斯又一次反对,「在伏地魔手里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但只要活下来,就有被营救的希望。」莱姆斯说,唐克斯给了他被背叛的一瞪,气沖沖地扒开被伤口黏在前额的头髮。 「仅此一次,我要说可以相信斯内普关于他亲爱的主人的评价。」西里斯说,斯内普转转眼珠,「所以是投票么?」 「我提议唐克斯。」穆迪干脆地说,他肯定开口前早就想好了。 「什么?!」唐克斯大叫。 「其实谁我都无所谓。」西里斯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靠在笼子边上,减轻受伤那侧的压力,「非得投票的话,我投给斯内普。」 这句话造成了一段戏剧性的沉默,十一道目光若有实体地打在这位逃犯身上,尤其是被他点名的那位,快用目光把他烧成灰了。 「背负着其他人的命活下去,而且是在伏地魔手里?在场的人中,我只想让一个人享受这待遇。」他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恶意斜睨斯内普,「而且他的功能是最特别的,不是吗?我们最宝贵的间谍先生。」 斯内普绷紧肌肉,双腿动了动,好像打算管它是不是必须六个人一起喝药,先跳过去把多年的仇敌掐死。但意识到大家都没第一时间提出反对,而且有一两个人甚至避开他的目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所有血色都从双面间谍脸上消失了。 「既然我也在这里,就说明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冷冰冰地说,「我活着对凤凰社也不再有价值。」 「我看不见得。」西里斯语气残酷地回应,「而且即便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可不满的,抬举你的用处只不过是为了说服其他人。」 「煽动所有人一起浪费性命保住一个食死徒,很好,波特会以你为傲。」斯内普咬牙切齿,死死攥着最近的栏杆,指关节泛白。 「我发誓。」莱姆斯赶在西里斯发起下一轮攻击前说,「你们再吵一句,我就直接抓起一个瓶子吞下去,看看这样毒药会不会生效。」 「但西里斯的论点不是没有道理。」穆迪却说,「凤凰社的利益是最优先项,而且如果把斯内普放在我们中间是伏地魔的一项考验,他会是离开时受不可挽回的伤害可能性最小的人。」 「你要改票么,疯眼汉?」西里斯转向老傲罗。 斯内普看上去已经出离愤怒了。 「怎么,现在你们突然打算信任我了?」他咆哮道,「所有那些关于我不是真正悔改的质疑呢?关于我两面插刀的指控?还是说——」魔药教授的嗓音奇怪地哆嗦了一下,「——你们把这当成什么保险,以为如果我背着六条命,就肯定会忠于凤凰社?真正的食死徒根本不会在乎六条血统背叛者的贱命!」 第38页 「你说这些根本就是在自证清白。」唐克斯指出,在被斯内普怒视的时候缩了一下,「本来就是嘛,你一点都不像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你以为要潜伏在凤凰社里可以不会演戏,那你就比我想像中还蠢。」斯内普厉声道。 西里斯笑了一声,「这可真是令人惊嘆的演技。」 「我投给唐克斯。」比尔打断争吵,唐克斯发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她是我们中最年轻的,而且是独生女,她的父母不该失去她——」 「那亚瑟和莫莉呢?」唐克斯激烈地问,「你的弟弟妹妹?还有你的法国女朋友?失去了你他们该怎么办?」 「——而且她总是令人愉快,乐观,不管什么时候,包括现在。」在她抛出那些人时,比尔面部的肌肉抖动着,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观点,「如果没得选,我希望我们中是她活下来。」 「放屁!」唐克斯尖叫,「这些都是胡说八道!怎么,你们都放弃了吗?要让伏地魔牵着鼻子走,玩什么七选一的游戏了?呸!」 笼子本就狭小,他们勉强才能不挤在一起,唐克斯在盛怒中一跃而起,结果撞到了头。卢平赶忙伸手搀扶,险些被她一肘子打在脸上。年轻傲罗挣扎了一阵,顾及莱姆斯受伤的肋骨稍微冷静了一点。 「这真让我噁心,你们一个个打的算盘。」她气喘吁吁地嚷嚷,面颊因激动而通红,「我来说说看——比尔会被最多人想念;西里斯白白坐了十二年牢,好不容易有机会洗刷冤屈,绝对不该死在这里——」 「死比关在老房子里强。」西里斯嘀咕。 「——阿拉斯托已经退休了,他已经为巫师界作出了那么多贡献,受了那么多伤,根本就不应该再被卷进这些事——」 穆迪只能用余下的真眼睛翻白眼,远不像用魔眼翻时戏剧化。 「——金斯莱是这里最有前途的,他将来可能会成为魔法部长,干得比福吉那个孬种强一万倍!斯内普是霍格沃茨的老师,他死了学生们怎么办?」 「我敢保证他们不会介意。」斯内普讥讽,「我也不会。」 「还有莱姆斯——」唐克斯转向狼人,用力抓住对方的手,双眼因为涌上的泪水而闪闪发亮,「他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最坚强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人必须死去更不公平的事了。」莱姆斯低头躲开她的视线,企图挣脱,「伏地魔把人划分成不同等级,不就是我们反对的事吗?我们不能这么干,投这种好像某些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值得活下来的票。我们要战斗,不走运就一起死!」 「没人说投完票我们就不再战斗了,这只是最后的办法。」比尔说。 唐克斯一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架势,「投票不就是为了确定哪些人要在天亮前喝下毒药吗?我管这就叫放弃战斗!而且你们不能用投票决定谁想要活下去!」 「这里所有人都想活下去,而且所有人都不应该死。」莱姆斯终于把手抽了出来,用另一只手摸着被唐克斯掐伤的地方,「但如果别无选择——」 「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个选择!」 「你可以保留看法并且拒绝投票,唐克斯。」金斯莱打圆场,「其他人也一样,可以选择不参与,但也得允许希望至少一个人有机会活下来的人发表意见。」 「要不干脆抽籤吧。」西里斯提出,「我从袍子上撕几段布条下来,捂在手里让你们抽,最后一条留给我。抽到最长那条的人活,这样就不存在谁更应该活的问题了,省得我被吵得头疼。」 莱姆斯给了他一个「在这个问题上你有资格说别人吗」的眼神,西里斯无视了他。 「那要是抽到长布条的人不愿意呢?」比尔问。 「如果你们都同意抽籤的话,其他人完全可以合力抓住违反规则傢伙打昏。」西里斯回答,「大不了我再撕点儿衣服把人捆起来。」 「我不参加抽籤。」穆迪先说,「只需要决定你们六人中谁活下来。」 「拜託,疯眼汉。」西里斯恼火地说,「说得像你铁定能抽中好签似的。」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七分之一的概率也太多。」穆迪冷酷地道,「而且那些狗东西拿走了我的眼睛和假肢,剩下的我根本就是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废物,你们六个谁都比我更有希望被救走。」 「是五个,我不会参加什么愚蠢的抽籤游戏。」斯内普毫不出人意料地拒绝配合西里斯的意见,「还有,我提议沙克尔。」 「受宠若惊。」金斯莱惊讶地眨眨眼。 「他是我们中在魔法部拥有最多资源的人,逼他合作的好处比杀他更大。」斯内普语气平板地说,「而且他也能承受这件事并活下去。」 金斯莱对这个论断明显反感,但唐克斯刚不服不忿地闭上嘴,他也不想再引起争端,就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唐克斯两票,斯内普和我各一票,而我和唐克斯都对投票这件事本身持异议。即使莱姆斯投给唐克斯,在七个人中也不算形成多数意见,我不会同意强制她接受。」金斯莱说,唐克斯给了他感激的一瞥,「莱姆斯,这样你还要投票吗?」 「我……」莱姆斯往远离唐克斯的方向挪了挪,咽着唾沫,「我投唐克斯。理由和比尔一样。」 这回唐克斯没抗议,她一言不发地爬到金斯莱身边,动作粗暴,沿途踹过西里斯和比尔的腿,然后抱起胳膊,把莱姆斯瞪得翻身躲避。 第39页 「我可以改票。」西里斯揉着被踢的地方龇牙咧嘴地说,「这样就形成四比三,可以动手了。」 「你倒是试试啊?」唐克斯的头髮炸成愤怒的艷红色,发出猫科动物一样的嘶嘶威胁声,毋庸置疑她绝不好对付。 「你已经投票了,不能更改。」金斯莱斩钉截铁说,「接下来,天亮之前我们要继续一起想办法打破笼子。」 穆迪发出极不耐烦的哼声,但没真正提出反对意见,其他人也没有。唐克斯第一个开始再次往双手凝聚魔力,企图用飞来咒将魔杖召唤到手中,跟此前一样没成功。他们採取的其他方法也是。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时,变故发生了。 金斯莱往前一扑,闪电般锁住年轻同事的脖子,手指精准地压住血脉。唐克斯猝不及防,只几秒钟就两眼上翻昏了过去。穆迪外的其他人都有些瞠目,看着金斯莱确认唐克斯的头髮因为失去意识变回深棕色,然后放开她,检查她的唿吸和自己流血的胳膊。女傲罗并非盲目挣扎,受袭击的一瞬间她就给自己的指甲变了形,在金斯莱胳膊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口子,还险些击中他的眼睛。 「还是老样子,沙克尔。」穆迪咕哝,把自己的袖子撕成布条,挪过去手法专业地往唐克斯手腕上打结。 「我投唐克斯。」金斯莱给自己捆绑止血时毫无必要地说,「四比三,但她无论如何是不会接受的。这里空间太小,几个人一起扑上去制服她不怎么可行。」 「所以你就假装自己跟她一头,果然姜是老的辣,我都差点信了。」西里斯摇着头说,「她要是活下来,会把你大卸八块。」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有知觉,我会反抗的。」黑皮肤男人平静地说了个冷笑话,「西弗勒斯,你同意把机会留给唐克斯吗?」 「谁都一样。」斯内普简短地说,已经恢復了那个漠不关心的姿势。 「谢谢。」莱姆斯对金斯莱说,嗓音里有种异样的颤抖,其他人都当没听见。 「现在你是我们中最走运的人了。」西里斯捅捅莱姆斯,后者捂住肋骨,露出一丝苦笑。 「最后是与你们在一起我深感荣幸。」狼人说。 「我也一样。」金斯莱说。 「少废话。」穆迪说。 「希望爸妈不会太生我的气。」比尔低声说,局势已定,他年轻的脸上终究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恐惧,「但愿他们都没事。」 「他们肯定平安无事,而且你会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长子。」西里斯说,「我就不同了,我母亲会在地狱抡着平底锅暴揍我,想想我都有点怕了。」 「你不会跟他们去一个地方的。」莱姆斯坚决地说,「我们会一起见到詹姆和莉莉,詹姆肯定想死你了。」 「他们只会想见到你——我们要就这样下去吗?」西里斯捋了下蓬乱的头髮掩饰刚才流露的些许感情,瞥了眼钟,「六点该到时候了吧?」 「差不多。」穆迪说。 「现在不畅所欲言,还能有什么时候?」莱姆斯说,又叫出一直没吭声那位的名字,「西弗勒斯——」 「别扯上我。」斯内普闷闷地说,「我宁可不要死前还被拖进你们感人的小剧场。」 「只是想说我们都信任你。」 「别带我,我只是看在邓不利多面子上。」西里斯拆台。 「凤凰社是在邓不利多的主持下建立的,大部分人都是看在邓不利多的面子上才互相信任。」莱姆斯加重了语气,「你对我们来说与任何一位同伴都一样。」 「闭嘴,狼人。」 「这是道歉么?」莱姆斯故意问,迫使斯内普终于忍不住瞪他。 「你被吓疯了吗?」 「我一直感谢你那年为我调制的狼毒药剂。」 「想必你也一样感激我让所有人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斯内普从牙缝里说。 「你们不如给孩子起名詹姆,彼得也行,反正别用我的名字。」西里斯揶揄,「趁着朵拉听不见,你这朝三暮四的大毛球。」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西里斯。」莱姆斯毫不留情地说。 「说得好。」 「总之我说完了,你请便吧,西弗勒斯。」 两个老朋友继续拌嘴的功夫,斯内普满面怒容,蜡黄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又不确定自己该怎么打回刚才卢平说的话,接着金斯莱也开口了。 「你是我们的一员,这点毋庸置疑。」 「用不着你们大发慈悲可怜我。」斯内普低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看我的,说这些谎话你们在死的时候就能感觉自己更高尚了?」 「没人有那闲心,斯内普。」西里斯抽空回道,「你是凤凰社的一员跟你是个油腻腻的老混蛋又不矛盾,既然邓不利多认为你改造好了,在你证明自己没有之前这都算数。少把自己看得那么特殊。」 「作为跟在波特屁股后边的狗,你还真能说得出什么别把自己看得太特殊。」斯内普恶毒地说。 西里斯刚要发作又压回去,扭头不再理他,「行,想当死的时候表现最坏的那个,没人跟你抢。」 「这些毒药是我做的。」斯内普于是自顾自地说,「为黑魔王制作各种药剂是我的工作之一,我知道会有人用它们毒杀某人,其中一个是我自己也没什么可意外。」 第40页 「那你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吗?」比尔说,给了教授一个无辜的表情,「就好奇。」 「你觉得尝过的人还能在这里吗?」斯内普受冒犯似地说,不过还是回答:「我认为是苦的,跟绝大部分毒药一样。」 「那真不幸。」 西里斯忽然用手指抵着嘴唇发出嘘声,指示大家安静。斯内普下意识地眉头一皱,看到西里斯示意的东西,又不做声了。 阿拉斯托·疯眼汉·穆迪,占据着笼子一角,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中,在随着时针转动步步逼近的死亡阴影里,令人难以置信地睡着了。他歪着脑袋,胸膛均匀地起伏,早先他拿的那瓶药搁在他肚子上,气流穿过他残破的鼻子造就轻微的鼾声。这个以神经过敏着称的退休傲罗常被传出深夜炸掉自家墙壁或者门外垃圾桶的事迹,谁也不知道他上次睡得如此安稳是什么时候。 「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西里斯用气音说,「或者墨水也行,可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在老疯眼脸上画画。」 「这恐怕是唯一他能睡好觉的情况。」金斯莱也用气音说,显得颇为感慨。 「让他睡一会儿吧。」比尔说。 然而他们失算了,周遭安静没几分钟,老傲罗便唰地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钟,然后嗤鼻。 「你们啰嗦完了?」他用一贯的粗暴口吻说,「我还以为你们能吵到下次天黑。」 「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你了。」比尔代表所有人说,「谢谢你为巫师界做的一切。」 穆迪倒接受得很痛快,可能跟他已经被迫接受过大量表彰有关,「职责所在,没什么可谢的。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到了自己的分内事,抵抗伏地魔,保护无辜者,我们应当挺起胸膛骄傲地迎接最后一刻。」 「你真该留在傲罗办公室当发言人。」金斯莱促狭地说。 他们又漫无边际地互相打趣了一会,好像置身午后茶会,莫丽即将端着点心走出厨房。斯内普突兀地插话:「对我这不是最差的结局,我一直认为我会一个人死去。这些毒药起效很快,我可以保证,不会有多少痛苦。」 「那很好。」比尔回答。 这次连他的死对头都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评价,因为时间已经推移到了五点五十八分,到最后了。 「是不是该给朵拉留几句话?」西里斯提出,而莱姆斯正让唐克斯躺成更舒服的姿势。 「她是个傲罗,她都知道。」穆迪说。 金斯莱伸长胳膊够到五个药瓶,每发给一个人,他都用力握一下对方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是最适合握的那一种。 「她会挺过来的。」莱姆斯说,从女孩面颊上掠开一缕头髮,目光留连片刻,接过自己那瓶药。 他们一同使力,瓶子被打开了,苦涩的气息逸散到空气中。 「敬黎明!」西里斯抢先举起胳膊。 下一秒,其他人响应了他。 「敬黎明。」 第22章 格里莫广场,一个早晨 莫莉每天五点半起床,比起孩子们都还小那几年已经宽松不少了,至少晚上基本都能睡囫囵觉。她有时边打着呵欠套衣服边想,那些不会魔法、家里有同样多人的麻瓜主妇都怎么办呢。 妻子离开被窝时,亚瑟迷迷煳煳地咕哝了一声,莫莉便俯身亲了一下丈夫的面颊:「睡吧,亚瑟,还早呢。」 「爱你。」她基本上是梦呓,但她不会因此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尽快洗漱完,莫莉来到厨房,进门前她就从灯光判断出有人,而且毫不意外,她发现那是西里斯。托阿兹卡班的福,西里斯的睡眠糟透了,如果他在早上十点前出现,基本就能断定他晚上根本没睡。 想到这里,莫莉就不禁再次回忆起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彼得佩迪鲁,这个杀人犯先后在珀西(不,她还是不要想珀西了)和罗恩手上当了总共十二年宠物,那么多年时间她都没想过要去看看那只老鼠。想到自己全家人都在佩迪鲁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莫莉就毛骨悚然,而且她总忍不住觉得,如果她能发现什么异常,或许佩迪鲁就没机会帮助神秘人復活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也不会陷入危险。 亚瑟说这是傻话,谁能想到要检查儿子的宠物是不是人呢?除非他们身上发生过这种事。唉,搬进总部前,她可是疑神疑鬼地把家里养的鸡、埃罗尔和小猪都一再检查过了,甚至赫敏抵达后她还检查了克鲁克山,这可能导致那只大猫一直不太喜欢她。 如果西里斯不是在用面包片搭牌塔,莫莉可能会对他更抱歉些,毕竟她给害他的元兇供给了那么些年的食宿。西里斯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勇敢,也不缺乏幽默感,但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总让莫莉喜欢不起他来。怎么说呢,结婚二十五年并养大七个孩子的经验告诉莫莉,如果你想要过平稳安全的生活,西里斯这样的男人是你必须远离的。 「别浪费食物,西里斯。」莫莉说着,施咒让那些堆成金字塔状的面包片恢復成整齐的一摞。西里斯抬头朝她笑笑,这仅仅出于表示友善,而非他的心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多得让莫莉想把他塞进被子唱摇篮曲,她算是拿自己的母性本能没辙了。 「一块都没掉到地上过,而且我事先洗手了。」西里斯保证,「它们肯定都还能吃,实在不行就都留给我。」 第41页 「你是得吃掉一部分。」莫莉回答,「吐司煎蛋怎么样?」 「别麻烦了。」西里斯伸手想抓面包片,但莫莉指挥它们躲到桌子这头,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没什么麻烦的,你得吃早饭。」莫莉用她安抚比尔和查理的口吻说,西里斯耸耸肩,由她去了。人们总觉得这种语气该是留给最年幼的孩子的,但实际上到第三个以后,她就没那么多精力可以温柔地对待每个孩子了,看住双胞胎更是令人精疲力竭。训斥越来越多地取代循循善诱,以致后来大家相继上学、她终于抽出时间想给罗恩讲睡前故事时,反倒弄得小儿子不太自在。 至于金妮那丫头,她反而从小就是最想被当成大人对待的那个——或许正因为她是唯一的小妹妹。看着她总让莫莉想起自己年轻时有渴望突破爸妈和哥哥们保护的羽翼,认定一个男孩是自己命中注定,不顾一切地私奔,接着迅速有了比尔,十年生了七个孩子。其实她和亚瑟既同为格兰芬多、又均属纯血统,甚至还都是红头髮,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家人反对也只是觉得两人进展太快而已。如果她耐心些劝说他们,一定能得到他们的祝福,可一个坠入爱河的17岁姑娘总以为自己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莫莉用力眨眨眼,抑制突如其来的感伤。她真后悔那时对吉迪翁、费比安和爸爸妈妈说的伤人话,莫莉私奔后赌气大半年都不跟家里联繫,最后还是哥哥们来到陋居,带着她喜欢的零食和礼物,像小时候那样说了许多低声下气的好听话,求得与小妹的和好。 那之后短短几年,他们就……莫莉嘆了口气,把挖掉中心的面包片放进化开黄油里,打了个鸡蛋。吐司煎蛋要慢火才煎得好吃,在需要准备很多人份的早餐时不是好选择,但西里斯格外偏爱这个,虽然他宣称自己对所有比生老鼠肉美味的东西一视同仁。一顿美餐对改善情绪总是有帮助的。 平底锅里的东西煎着,莫莉另起一处火来烧热麦片粥。这厨房里的铜锅真是好东西,受热均匀、厚实耐用,歷史说不定比邓不利多还长。西里斯把那个懒惰的小精灵克利切赶回窝里,总算开始不好意思,蹭过来问莫莉有什么可帮忙的,得到烤面包片的指令,离开时偷走了她挖出来的那部分面包芯。明知他是故意的,莫莉还是被逗笑了。 吐司煎蛋吃到一半,总部今天的第一批访客到了:是刚值完夜班的莱姆斯和唐克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听就知道唐克斯不知怎的又吵醒了画像,多半是被伞架绊倒。布莱克夫人的画像这一尖叫,其他孩子们还可以继续睡,亚瑟和比尔恐怕得提前起床上班了。 时间有些紧张,莫莉着手煎培根,西里斯用他那叠烤得不太均匀的吐司应付老朋友和外甥女,那两人都不挑剔,当然莫莉对此是不太满意。随着她加快动作,桌面的选项逐渐增加,西里斯把剩下的早餐让给眼馋的唐克斯,局面很快演变成女傲罗用掰成小块的面包餵西里斯变成的大狗,旁边莱姆斯对着这一幕微笑,你都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些渐渐增加的东西。 果然,亚瑟和比尔先后下楼,他们的早饭还算像样。厨房变得热闹起来,几人肆无忌惮地聊着最近的局势和任务,莫莉不得不提醒他们随时可能有孩子进来听见。全凤凰社好像没一个人真觉得让孩子们远离战争是什么要紧事,莫莉经常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他们姑且同意她时的那种迁就也惹人生气。 赫敏拿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走进厨房,脚边跟着克鲁克山,大黄猫和大黑狗立刻亲热地挨挨蹭蹭起来。她跟其他人打过招唿,坐下开始读报。莫莉从神秘人復生后就不再订那东西了,魔法部对邓不利多和哈利的造谣她一看就火冒三丈,但赫敏却能不受影响。她总说要「了解敌人在说什么」,冷静得有点可怕,老实讲,赫敏远不是从前莫莉设想过罗恩会喜欢和娶的那种女孩子。但现在也说不好,很明显他俩谁都还没挑明呢。 亚瑟和比尔出发后好一阵都没人下楼,莫莉坐下吃了自己的早餐。唐克斯伸着懒腰上楼补觉去了,西里斯已经恢復人形,腿上抱着大猫慢慢理毛,也开始有点瞌睡。赫敏跟莱姆斯交流着关于作业和o.w.ls考试的话题,莫莉的孩子们谁也不像她那么关心学业,除了——停,别想珀西。虽然,她怎么可能不想呢?珀西是那么、那么令她骄傲啊,十二个优秀,级长,男学生会主席,一毕业就进入魔法部工作。他一直是莫莉强调的好榜样,直到他把自己的家庭贬得一钱不值。 那种想法是很正常的,如果亚瑟肯在魔法部努力往上爬,如果她少生几个孩子,分出那些精力去搞事业,或者至少做份兼职,他们的经济状况会好得多。但那样乔治和弗雷德、罗恩、金妮或许就都不存在了,莫莉怎么可能捨得呢?如果亚瑟不是这样一个对自己所爱的事物充满热情、根本不在乎金钱和权力诱惑的人,她可能根本就不会爱上他,这整个家庭都会消失。这些话别人可以说,可是珀西…… 莫莉忍不住又伤心起来,大家都安慰她珀西只是一时煳涂,早晚会回到他们身边,她却了解自己的三儿子有多倔。现在世道不太平,谁都预测不到明天要面对的东西,她当年有幸能与家人和解,万一他们在珀西回头前就出了什么事,又该怎么办呢? 哈利和罗恩赶在她上去叫人前下楼了,两个男孩对她分配的今日大扫除任务一脸苦相,老实说莫莉自己也不算多有热情,但这些事总得做,屋子还要住人呢。假如连她都怨声载道,孩子们就会比现在更偷懒了。 第42页 乔治和弗雷德是莫莉拍门喊出来的,但他们都醒得炯炯有神,显然不是为了睡懒觉而猫在房间里。虽说没查出什么新东西,莫莉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总部房间很多,她考虑要不要命令双胞胎分开睡,但一想到要应付这两个傢伙为了住回一起使的坏,她就感觉累得要命。随它去吧,亚瑟总提醒她他们已经成年,上完最后一年学就彻底不归她管了。到金妮离家的时候莫莉肯定会大哭一场,但眼下这种略显无奈的如释重负也不坏,像是她这辈子的任务又完成了一部分。 西里斯拖着一袋肉干,脚步虚浮,像个幽灵似地跟他们擦肩而过,飘进阁楼。他最好别再在里边睡着,搞得自己满身臭烘烘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绝对不在莫莉能接受的宠物清单里,而且她怀疑总有一天会有社员被那只暴躁的怪兽打成重伤,老天,它还背着伤人记录。 孩子们都吃好了,一个个眼珠转动着想找藉口逃避劳动,哈,以为自己的念头有多隐蔽吗? 「每人拿一瓶喷剂,穿戴好面具和手套。」莫莉掀开墙角的箱子,打破他们的幻想,下令:「先对付西面房间的狐媚子。」 (全文完) 第23章 lost stars 莫莉把打着呵欠的孩子们统统赶上了楼,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总部。西里斯和亚瑟帮着莫莉清理厨房和餐厅,随后他俩也上楼休息去了,留下西里斯在客厅里。临走时莫莉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是出于母亲还是女人的直觉都好,总之,西里斯不认为她确实理解回到老宅之于他的意义;她大概仅仅是觉察到,屋子里有一头困兽在某人胸腔中咆哮。 「晚安。」西里斯朝她挥挥手。 楼上的动静陆陆续续地停歇了,他独自站在客厅里,感觉像是老宅只余下他和克利切的咒骂。西里斯再度来到挂毯前,公正地说,这东西做得很精巧,在还有人观赏照看的时候,它也曾经是很美的。 不自觉地,他的手指触到曾写着他名字的破洞。实在讽刺,他父母将这视为重要的仪式,然而在法律上它并无效力。他们一定是将祖产留给了雷古勒斯,然而雷古勒斯没能活到那个时候,结果这些东西终究落到了那个一点也不想要它们的逆子手里。 西里斯的手往一侧滑去,到达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所在的位置。关于雷古勒斯的死亡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既无尸体,也没有目击者。只是从某个时间开始,食死徒那边传出消息,说布莱克家的小儿子信念不坚,潜逃过程中被伏地魔处决。战后也没人确认过这一说法的真伪和源头,一个年轻食死徒而已,他的性命如不是能被用来加重其他人的罪行,便不足挂齿。到现在,事过境迁,也再无法寻出真相了。 若是雷古勒斯还活着,战后会待在阿兹卡班的时间大概也就能有西里斯的一半长,如果他父母找的帮手给力的话,说不定还更快。那样的话,这宅子就是雷古勒斯的,不会是凤凰社总部,也不会是西里斯的囚笼。 雷古勒斯还活着的话,现在也有三十多岁了吧。他的名字周围仅有一根金线与父母相连,但要是他还在,一定已经听从家人的安排与某个纯血统女孩喜结良缘,他俩的名字之间又要连上一两个小布莱克。不会再多了,布莱克家族几乎没有生下三个以上子嗣的先例——安多米达倒是三姐妹,看看她们成了什么样。 有雷古勒斯来当老宅的主人,凤凰社便只能给西里斯另谋住处,或是任他继续流浪;无论是去哪里,都比这儿要好。 不过那样的话,没准这地方就是食死徒总部了——会吗?伏地魔似乎没有必要捏造雷古勒斯的背叛,就西里斯所知,雷古勒斯一直是伏地魔的忠实崇拜者,若他始终都是,那方的人应当会设法将他塑造成一个英雄。既然他们给出的说法是他因为背叛或者动摇被处决,多半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西里斯在第一次听到雷古勒斯被推定死亡的消息时便想过,最终他的结论是,雷古勒斯在加入食死徒的时候,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当他发现伏地魔的本质,他便害怕了。这一推论基于他对对方的了解:雷古勒斯骨子里是个情感丰富、极易受到影响的人,他对伏地魔的崇拜,本质上源于对父母的信赖——西里斯时常觉得他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是对自己性格的某种补偿。 但他记忆中的雷古勒斯毕竟只有十五岁,每个人在那时候都情感丰富、极易受到影响。而且不管推论多么准确或者符合逻辑,它都不是答案。 答案是西里斯不知道。 他此前并没真的相信雷古勒斯已死,那可是战争年代,每天都有人逃跑或者被宣告死亡,连邓不利多本人都「被剿灭」过两三次。他跳过了那段重建理智的时期,然后发现已经过去十四年,老宅的主人成了他。确凿无疑,雷古勒斯·布莱克已死。 他的弟弟死了。 问题来得太晚,西里斯不知道的、想知道的答案汹涌而至,然而此间只有他和无数沉默的名字。他面前的挂毯遍布星辰,蒙尘了,虫蛀了,金银丝线的光泽黯淡了。 只不过是一个软弱的食死徒,西里斯想,只不过是个胆小鬼。 他喜爱同样叛逆的安多米达,甚至对贝拉特里克斯疯狂的忠诚也暗自怀有敬意,而雷古勒斯,恰好成了他最鄙视的那种人。西里斯从来都憎恶叛徒,为错误的理由鞠躬尽瘁,也好过朝三暮四、摇摆不定;但雷古勒斯没准连叛徒都算不上,他大概只是天真到以为自己能靠一封辞呈解决问题,结果等来了死咒。那些人多半像小巴蒂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将他的尸体变成什么小东西,随手埋了。 第43页 「我怀疑雷古勒斯还没有那么重要,需要伏地魔亲手去干掉他。」 早些时候他是这么对哈利说的,此刻他想,雷古勒斯也没那么微不足道,导致伏地魔觉得放他一条生路也没关系。 就连对莉莉,伏地魔都几乎放了她一条生路呢。哈利说过的,莉莉是因为不肯从儿子和伏地魔中间走开才会遇害,她本可以不必死。莉莉是麻瓜出身,曾经三度从伏地魔手中死里逃生,都有免死的机会,为什么雷古勒斯就非死不可?是因为伏地魔不肯承认自己器重了错误的人选,恼羞成怒吗? 又或者,雷古勒斯做得比他们想像中更多。在发现自己的错误之后,也许雷古勒斯曾试图以某种拙劣的方式挽回——就像西里斯当初去追杀彼得一样。于是雷古勒斯毫无意义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西里斯则是同样无意义地赔上了自己的自由。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但他们完全可能同样愚蠢、同样疯狂。布莱克家的人总是更适合英年早逝的命运,一旦活得长了,便不由自主地化入腐朽,成为混沌夜色的附庸。以星为名倒是颇为贴切,寻常的日子里,谁也不会多看群星一眼,除非它们自天际坠落。 「弟弟。」西里斯停了一会儿,又努力了一次,「雷吉。」 我鄙视你,他想,可我宁愿你在这里。 第24章 是真的狗 1. 大家多少都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莱姆斯上楼叫西里斯吃早饭,发现房间是空的。 住在总部的人组织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宅翻了个底朝天,谁也没找见屋主的踪迹。西里斯昨天的衣服在洗衣篮里,睡衣随意丢在床头,所以他肯定是起床换了衣服,而且起床有一阵子了。起床换了衣服却不在家,这意味着—— 「他真跑了?」罗恩问,被他妈妈瞪了一眼,莫莉忧心地看着担心的哈利。 「他一直对住回老家意见很大。」唐克斯打了个呵欠,揉揉她的黑眼圈,「我怀疑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到哈利被平安接过来,现在哈利已经好好地在这儿了。」 「他会去哪儿呢?」金妮问。 「反正大脚板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弗雷德说。 「他可是被全巫师界通缉了两年啊。」乔治接道,听起来西里斯刚成了他们的新晋偶像什么的,而莫莉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我不太相信西里斯会真的跑掉,三强争霸赛那会儿他冒这么大风险也要到霍格沃茨附近陪哈利。」赫敏说,「就算要违反邓不利多的命令——不是说他会——他至少也会等到开学之后。」 「我同意,西里斯过一阵子就自己回来了。」莱姆斯说。 「而我们在他出去快活的时候,被困在这里搞卫生。」罗恩以母亲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跟哈利咬着耳朵。 「就算是那样也很危险!」莫莉不满地说,「傲罗们还在满世界找他呢!」 「傲罗基本上都以为他在西藏,不太需要担心。」唐克斯安慰道。 「但是虫尾巴知道他是无辜的,而且知道他的阿尼马吉形态。」哈利说,「食死徒恐怕也在抓他。」 「在附近搜索一下吧。」莱姆斯说,见双胞胎跃跃欲试又补充:「我叫几个人来帮忙,其他人继续帮莫莉大扫除。」 一片抱怨声,狼人拍拍哈利的肩膀,「别担心,西里斯不会抛下你的,而且他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哈利只得点头。 2. 按莱姆斯自己的意思,西里斯失踪24小时内都不需要特地出去找,但莫莉和哈利肯定都没法放心,而且的确存在危险。反正也是西里斯违反命令在先,自由活动不了几小时还得挨骂,可怪不得莱姆斯。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能叫动的人选十分有限,唐克斯倒是正赶上值班轮空,但她这周已经够缺乏睡眠的了。找邓不利多的难度比找狗还大,所以显然,莱姆斯只得叫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两位院长。 斯内普在麦格要求他别故意刺激西里斯激化事态的过程中一直挂着嘲讽的冷笑,变形学教授看来也没对自己的话能起效抱太大期望。 「我没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浪费给布莱克缺乏自制力的行为。」魔药教授的语气明白显示最好由其他两人发现西里斯,「找到布莱克之后,我会尽快让他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尽快」的意思很可能包括下毒和各类恶咒,莱姆斯决定不要细究,目的是共同的就够了,「别让麻瓜看出什么。」 斯内普冷哼一声,似乎认为回应这句话都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他们都换上或者把衣服变形成麻瓜装束(t恤牛仔裤、黑色运动服和碎花长裙),然后三人划定各自负责的大致范围,分头行动。 3. 凭藉对好友的了解,莱姆斯大致检查了附近酒吧和咖啡厅周围的花圃,都没发现被巨犬入侵的迹象,也没找到符合大脚板特徵的狗毛。他正斟酌现在的局面是否严重到需要擅入近期无人的麻瓜住宅排查,就听见总部的方向一阵骚动和吠叫,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狼人快步走向声源,迎面见到格里莫广场11号和13号间的小道上,一身黑的斯内普一脚前一脚后,仰着身体,双手死死抓住绷直的牵狗绳;绳子的另一头是只大得吓人的黑狗,它正卯足了劲儿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狂奔。 第44页 「你就打算看着吗?」斯莱特林院长喘了口气,继续拔河。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麻瓜,他显然不能直接掏出魔杖把大狗敲晕,而且这会儿他也腾不出手,除非他想放跑大黑狗或者被拖个嘴啃泥。 「抱歉,我给他拴绳子的时候他还很听话。」麦格明显好笑地说,一边提起裙子蹲下身,开始跟大黑狗说悄悄话。 「你可以——把绳子——拿回去。」斯内普恶狠狠地说,用力往总部的入口挪了一步。 「是你想体验把西里斯作为狗牵回总部的感觉的。」麦格安抚地顺着大黑狗的毛,企图帮它冷静下来,「而且我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个。」 「天啊。」莱姆斯喃喃。 4. 关注这场战斗的,还不止广场上的围观群众。 「现在怎么办?」金妮问,「他们总不能当着麻瓜们的面消失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吧?」 「等他们快到了,可以施个麻瓜驱逐咒。」赫敏回答。 他们都看到卢平奔向那两人,这时大黑狗忽然放松力道,导致斯内普朝后踉跄,把它拖了个滚。紧接着大黑狗迅速爬起来,扑向尚未恢復平衡的男人。 窗边的一排脑袋都发出惊唿,麦格叫喊着什么,卢平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大狗,制止了可能的惨剧。斯内普气喘吁吁地站稳,咬牙切齿,显得恼怒至极。他把手伸进口袋,没出现什么引人注目的光线,扭动身体挣扎、几乎成功摆脱卢平双臂的大黑狗就抽搐了几下,昏死过去。 「他咒了西里斯!」 「他不会真给西里斯造成伤害的,他们都是凤凰社成员。」赫敏忙拉住想往外沖的哈利,不过她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西里斯实在太任性了。」莫莉摇着头,「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跟着米勒娃他们回来?我不是贊成西弗勒斯咒他——」 「你们看什么呢?」 听见这个声音,大家真正地尖叫起来。 5. 西里斯出现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入口,灰头土脸,衣服全撕破了,到处都是擦伤。 「西里斯!」莫莉捂着胸口,「你怎么……?」 「酒窖后边墙上有个活动门,通往另一个小储物间。我一进去就全塌了,把我压在下边,门也关上了。」黑色长髮的男人边走边掉渣,表情非常不爽,「叫了半天都没人听见,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那儿了,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结果你们都在这悠闲地看戏——」 「这是——」 没等哈利解释,他自己把脑袋凑到窗边,只见麻瓜已经被遣散,卢平正跟另外两人解释着什么,大黑狗瘫在他和斯内普之间。 「那狗怎么惹着他们了?」莫莉帮他清理脏污,腾起的灰雾导致西里斯咳嗽了几下,「噢,它长得跟大脚板还蛮像的。」 「是啊。」赫敏小声说,眼神不住地往窗外瞟。 「呃。」哈利说。 「梅林的内裤啊。」罗恩咕哝。 「斯内普教授打昏了一只无辜的狗。」弗雷德说。 「麦格教授先绑架了它。」乔治说。 「为啥?」西里斯问,从头髮上薅下一大把蜘蛛网。 +1. 麦格将昏死的狗留在阴凉处,拽着斯内普找狗主人去了(毕竟他们不能扛着它去找人)。这很可能避免了今天真正的悲剧,因为听完事情经过,西里斯上午余下的时间都在狂笑。 「绝了,再埋我几个小时都值!」他按摩着肋骨,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洗脸,「三个人去找我,但只有一个人认识我!你们怎么想的?」 「它确实跟你很像。」莱姆斯盖过哥们的声浪说,「对不像我这样熟悉大脚板的人而言难以辨别。」 「我也以为那只狗是你。」哈利略带歉意地说,他教父完全顾不上关注这个。 「它还打败了斯内普!干得漂亮!」西里斯回到餐桌边坐下,「如果找不到主人,我能养它吗?」 「我怀疑不行,它意识到自己会被带进别人屋子里的时候就开始拼命挣扎。」狼人回答,而他朋友又笑得快要疯掉。 「这么说它比我有骨气多了!」逃犯擦着泪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它了……」 「狗主人找到了。」赫敏走进厨房汇报,「其他人还在听,他好像正在那边痛骂麦格和斯内普教授,质问他们做了什么——」 西里斯一熘烟冲出去,这可是他绝不愿错过的热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卢平奔向那两人:狗错了!狗错了!!! 真?大黑狗:汪汪汪汪汪??? 第25章 扣扣标记那些事儿 1. 哈利没告诉过自己的两个朋友,他有个小秘诀,它使得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罗恩和赫敏担心自己最多。 他和罗恩的好友标识每次经歷过短暂的「畅聊之火」后,都会不断在「聊得火热」「友谊的小船」「友谊的巨轮」间横跳。如果他不是罗恩近期每天聊天最频繁的人,那么罗恩和赫敏一定在疯狂吐槽他。 2. 至于为什么不对赫敏用这个办法——她很少及时察看社交软体,尤其是人在图书馆的时候。在她出现时直接问她往往要方便得多。哈利跟赫敏长期保持在「畅聊之火」和「聊得火热」的水平,偶尔还会中断重来一两天,是稳定而令人舒适的关系。 第45页 所以赫敏怎么跟罗恩建立起「友谊的巨轮」,你细品。 3. 哈利跟罗恩「友谊的巨轮」保持最久的两回,一次是三年级他们以为克鲁克山吃了斑斑的时候,令一次是六年级罗恩跟拉文德拍拖的时候。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4. 不幸的是,哈利和罗恩从没成为过「互贊之交」,更别提「深情互贊」了,因为哈利不管在空间里发什么,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被疯狂转发或截图,然后附带各种扭曲夸张的解读传遍城堡(如果不是全英国的话)南北。他只好学会在空间里做一个哑巴,单方面地给朋友们点赞,或者按伍德的要求转发关于格兰芬多队的正能量消息——反正这个不怕人看。 5. 顺带一提,拉文德对自己始终没能成为「罗-罗」的「聊得火热」「深情互贊」「友谊的巨轮」等等非常生气,最终她成功迫使罗恩跟自己开了情侣空间。 6. 但她也不用太伤心,毕竟哈利和秋甚至连这个也没有,他只在一段时间内尽可能给秋的每条说说点赞过。 7. 莫名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后,哈利跟罗恩毫不意外地丢掉了「友谊的小船」标识。随后,罗恩不断在空间转发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消息,作为报復,哈利发布了大量罗恩买不起的商品信息,从首饰到飞天扫帚,效果是间接拉动了巫师界的gdp。 8.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跟对方点亮了连续互访空间三天的小房子标识。 场面一度有些许的尴尬。 本着对方应该也很尴尬,所以会减少视奸自己空间的想法,他们原样行事,结果进一步达成了「空间挚友」。 9. 知道更尴尬的是什么吗? 凤凰社重新组建后,为便于联繫,在邓不利多的要求下,社员都互加了好友。 几天后西里斯和斯内普的小房子标识被点亮了。 10. 有那么一段好日子,哈利和罗恩之间什么标识都没有,与此同时,他们分别与金妮和赫敏划起了「友谊的小船」,罗恩还先一步获得「友谊的巨轮」。不过很显然,这并没有减损他们中任意两人间的亲密程度。 标识毕竟身外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那两个重复字母竟然是晋江敏感词呢…… 关于文中标识: 畅聊之火——连续7天互发消息 聊得火热——连续30天互发消息 友谊的小船——互为聊天最频繁好友7天 友谊的巨轮——互为聊天最频繁好友30天 互贊之交——空间或资料卡连续互相点赞7天 深情互贊——空间或资料卡连续互相点赞30天 空间挚友——连续互相访问空间7天 第26章 hanging on 阿不思?邓不利多 面前的年轻人有着红褐色的发和蓝色的眼,把自己立成一座钢铁山峦,坚不可摧又毫无生机。邓不利多很难说清这情景有多陌生或多熟悉。 「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好好享受年轻的乐趣,而不是急于让自己成为歷史。」他给出忠告,「见过越多出色的孩子,我就越明白你有多傻。」 阿不思注视着他,然后问了一个问题:「会好起来吗?」 话中所指在他们之间不言而喻。 「不会。」邓不利多回答,「但你将渐渐发现,自己拥有的比这多得多。」 米勒娃?麦格 「告诉我你做了自己。」米勒娃要求。 「没有人能完全不受影响地成长,亲爱的。」麦格温和地说,感慨她的天真,「但我还记得你的感受,现在我告诉你,超过半个世纪之后,你教出过上千的学生,打赢过两场战争,最终成为霍格沃茨校长,期间甚至还结了一次婚。你仍可以去爱他人,而且将有许多孩子嚮往成为你。」 「所以,值得吗?」米勒娃追问,她的双眼如此明亮,而麦格能透过它们看见一颗固执、破碎的心。她跌跌撞撞地前进,不时回头,怀疑为了成为自己而割捨下与山姆的一切是否错误。 「值得。」麦格回答。 阿拉斯托?穆迪 阿拉斯托可能是第一个初次见到他这副模样而没被吓到的年轻人。 「我战斗到最后一刻。」穆迪说。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阿拉斯托回答。 「你最好还是再记住一点——弄一只别人戴不了的眼睛。」 詹姆?波特 他们的相貌很相似,毕竟年纪并没有多大差异,但细看之下,你总是能区分出一个父亲和一个男孩。 「好好对莉莉,做得更好、更好、还是他妈的更好。能娶她绝对是你这辈子撞大运。」波特说,「如果我是你,就会少发牢骚,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爱他们。」 「这我已经知道了。」詹姆撇撇嘴。 波特哼了一声,「你才不知道呢。」 莉莉?伊万斯 她俩也是一样。 「如果有必要,你就直接向他求婚。」伊万斯建议,「跟黑巫师决斗、直面伏地魔,却相信女生不该主动出击?别开玩笑了。」 「说得像你等了很久似的。」莉莉指出。 「对呀,我在试着把你变得比我更幸运。」伊万斯笑了,「没什么比更多能与詹姆和哈利在一起的时间珍贵。」 第46页 西里斯?布莱克 「我的未来烂透了。」西里斯用一种实事求是的口吻说,「我应该现在自杀,起码能多留下些好的部分。」 「没准你是对的。」布莱克耸耸肩,「如果你认为错过哈利不算什么大事,那么事实就证明我多少还是成长了,因为你显然比我自以为是。」 莱姆斯?卢平 「别把自己排除在外。你能拥有和给予的,都比你以为的多得多。」卢平说。 莱姆斯没有回答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很熟悉西弗勒斯失望而鄙夷的眼神。 「你背叛了黑魔王。」西弗勒斯说,「这是你最后被处死的原因吗?」 「很遗憾,我不认为他在我死前发现了这点。」斯内普回答,「他给我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作为奖赏,又轻易决定杀死我,为了得到一根魔杖。这就是你即将追随的主人。」 「你以为我还期待什么别的吗?」西弗勒斯尖锐地反问,「没有白吃的午餐,至少他欣赏过你,也给了你我要的一切。」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要支付对价。」斯内普对年轻的自己说,「我也知道,只是你觉得而已。」 第27章 五次斯内普发誓要杀死 1. 斯内普发誓他会杀死邓不利多。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手脚仍然冰冷黏湿,皮肤各处的擦伤还在轻微的刺痒中缓慢癒合。他刚捡回了一条命,丢掉了全部的自尊,而他已经很清楚没有任何人会因此付出代价。 他听到了,邓不利多和庞弗雷夫人以为他还昏迷不醒,在他头顶上就交谈起来。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詹姆把他拖了出来,真是勇敢之举。」庞弗雷夫人说,而邓不利多表示了同意。 那一瞬间,斯内普决定他要杀死邓不利多。这个人将一个该死的狼人放进霍格沃茨,让他加入败类们的团队,他们引导他在月圆之夜去往狼人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詹姆·波特的动摇,斯内普现在一定已经死掉或者生不如死。对所有这一切,邓不利多的评价仅仅是「勇敢」。 他不在乎其他蠢货怎么说,邓不利多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是邓不利多选择隐藏卢平的身份,是邓不利多放任波特之流横行霸道,是邓不利多导致他差点丧命,同样也是邓不利多,即将对布莱克他们的谋杀行径轻轻放过。邓不利多能够给他带来公正,然而就像斯内普生命中所有掌权者一样,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但他的命运不会永远处在别人掌控中,他还不够强大,他早晚会的。这些人永远不会付出应有的代价,除非他自己来做。 2. 斯内普发誓他会杀死邓不利多。 「那你给我什么作为回报呢,西弗勒斯?」老人如此问他。 他张口结舌,仅仅是站在这儿,他就已经背负着叛徒的身份,他几乎已经确信自己将在黑魔王手中死得惨酷无比。他没有为此做好准备,远远没有。他绝不想因背叛黑魔王死去,他在这里是因为他无法承受背负莉莉的生命。 而这个人是莉莉会死的根由。是他一直在阻挠黑魔王,他将人们变成他的军队,他操控莉莉与他——与黑魔王为敌,导致莉莉的生命陷入危险。斯内普在拼命阻止莉莉死去,这个人却问他索要对价? 可是斯内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从前没有过,现在也不会有。就算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也轮不到他,不是吗?黑魔王给了他权势和力量,要他付出他的忠诚、他的灵魂;现在他指望由邓不利多使他免于害死莉莉的罪责,他只能寄希望于邓不利多要的东西他付得起。 「什么都行。」他说。 (莉莉死去的时候他没有想要杀死邓不利多,那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想要过任何东西。) 3. 斯内普发誓他会杀死邓不利多。 学生们有点惊恐,有一两个同僚像是等着看好戏,但更糟的是米勒娃——她略显不耐烦地动了动眉毛,就好像斯内普理所当然要拉开邓不利多举到自己面前的爆竹,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拖这么久。但他们令他恼火的程度加起来也不如邓不利多,这老东西平静又愉悦地看着他,算准了他几分钟内就会屈服。 早晚有一天斯内普会干掉他,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邓不利多死得又痛苦又缓慢又难堪。 杀意不会迫使爆竹把自己拉开。 斯内普咽下一口恶气,一把扯住了引线。 4. 斯内普发誓他会杀死邓不利多。 就好像让一个狼人在霍格沃茨上满七年学还不够,他居然又让那个狼人回来给教课。就在拒绝了他的又一次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申请之后,邓不利多就他妈这么操着那副成竹在胸的温和腔调,「请求」他每个月给一个曾经差点杀了自己的狼人熬药,因为他觉得一个狼人都比斯内普要适合这个职位。 他看不出莱姆斯·卢平有什么合适的,卢平在实战方面并无多少过人之处——他从亲身经歷得知,毕业以后几乎没有机会得到长期的正式工作,更别说在学术上进行深入研究了。没人会傻到支持一个狼人的研究项目,当然,除了邓不利多。 斯内普很快就答应了邓不利多的要求,以便停止思考这件事——在他发现自己更多是在因为邓不利多仍然认为卢平比他更值得信任而受伤的时候。 第47页 5. 斯内普发誓他会杀死邓不利多。 这其实没必要,反正他都要那样做了。为了邓不利多伟大的计划、为了救下一个孩子的生命和灵魂,斯内普早就放弃了思考对邓不利多来说这二者孰轻孰重。总而言之,邓不利多叫他去做,他就认了。也许他和自己鄙视的那些头脑发热的蠢货从来都只有一点区别:他们追随邓不利多是因为他们确信他是对的,而他听从邓不利多是因为他确信自己是错的。 他本就与错误相伴而生,他父母的结合就是个错误,他寄希望于莉莉能拯救自己的人生是另一个错误,他至今仍在为自己最大的错误支付代价,相较而言,他正在犯的这个错误微不足道。 它当然微不足道,毕竟邓不利多如此轻易地断定杀死他不会伤及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灵魂。 +1. 斯内普杀了邓不利多。 有大概一两秒,斯内普思索着邓不利多被绿光击中后是否立即死去,这其实没意义,即便是邓不利多也不可能从上百英尺的坠落中倖存。他完成了这件事,他杀了邓不利多,他知道这个就够了。 一定是幻觉,他听到了人体撞在地面上的声音,这是不可能的,塔楼太高了,噪音也太多。但那令他的脑子倏然清醒了。他要将德拉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将食死徒从霍格沃茨撤走,摆脱波特,保护学生,减小伤亡,顺序无所谓。这些是他的任务,如果他办砸了,没有别人能拿出备用方案止损。现在他只有自己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从来都只有自己。斯内普熟悉这个阴沉的小声音,它听起来永远那么像他自己,当他明白自己可以反驳时,这句话已经成了事实。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要带着德拉科和其他食死徒去向黑魔王復命,并请求以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作为杀死前任校长的奖赏。他有七成的把握黑魔王会同意。 他想起邓不利多在讲话前起立,张开双臂拥抱整个礼堂,所有人都仰视着那个高高的身影,他也一样。然后记不清是哪一次,斯内普侧目看到礼堂内人头攒动、灯火辉煌,当他再次注视那位长者,他看到一座孤岛。 他将成为那座孤岛。 「赶快离开这儿,快点!」斯内普说。 他抓住马尔福的后脖颈,用力把他推到了几个人的前面并冲下台阶。 (全文完) 第28章 way to hom 他们沉默地走过场地,城堡里透出来的灯光慢慢亮了些。斯内普仍旧在布莱克前面古怪地飘浮着前进,他的下巴撞击着胸口。 快要抵达城堡入口时,赫敏打破了沉默。 「我们,呃……」她好像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清清嗓子,「我们该去找谁?」 「当然是邓不利多。」罗恩好像觉得她提了个特别傻的问题,克鲁克山沖他不满地喵了一声。 「但校长办公室在八楼,我们不能就这么上去!」赫敏含煳地比划了一下他们七个,确实,卢平带着三个孩子、一个昏迷的教师、通缉犯和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实在太显眼。「现在城堡里有魔法部的人,对吧?万一西里斯被他们看到怎么办?而且罗恩,你的腿根本上不了楼梯。」 「我没事儿!」为了强调这点,罗恩蹦了一下,差点摔倒,布莱克扶了他一把。 「别逞能,小伙子。」布莱克拍怕他,或许带点愧疚,「你说呢,月亮脸?」 「赫敏是对的。」卢平同意道,「应该先有人送罗恩和西弗勒斯就医——」 「我说了我没问题!」罗恩抗议道,但他们都看得出来,在这样一个夜晚过后,光是拖着一条腿走到这已经令他筋疲力尽了,「你们需要证人——」 「这个样子就算见到邓不利多,他也肯定会先找人看你们的伤。」卢平加重语气,「会耽误我们解释的时间,魔法部的人随时可能注意到。」 「可我们怎么跟庞弗雷夫人解释?」罗恩不服气地问。 「就说我们遇到了布莱克。」哈利提议,抱歉地看了他教父一眼,后者咧嘴笑道「甚至都不算撒谎」,「只要我们在斯内普甦醒前解释清楚,我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可以给他补个咒语,让他醒得再晚一点。」布莱克说,从老朋友那边得到一个不贊同的眼神,「不过只要看到那货,」他好像还没完全放弃杀死佩迪鲁的主意,小个子男人在被他看到时畏缩了一下,「——邓不利多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确定他认识佩迪鲁吗?」哈利问,布莱克露出难看的笑容。 「只要他还没老年痴呆到那个地步。」通缉犯用讽刺的口吻说,「我们跟他的合作可不仅是吃饭时的学院桌和校长席。」 「这些以后再说,没时间耽搁了。」卢平打断哈利可能的提问,「哈利和赫敏把罗恩和西弗勒斯送去校医院,我跟西里斯带佩迪鲁去见邓不利多。在我解释清楚之前,西里斯穿隐形衣。」 三个孩子和布莱克对这一安排都有不同程度的异议,但卢平的态度很坚决,而且魔法部的人、夜巡老师以及摄魂怪都随时可能出现,他们确实耽搁不起。卢平将和佩迪鲁绑在一起的人换成自己和布莱克,哈利则架住罗恩的一条胳膊,立刻感觉哥们至少一半体重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赫敏对让教授悬浮在自己前方有些畏惧,西里斯于是变出一副担架以方便她搬运,他和卢平送了哈利和赫敏一段,两批人在楼梯口作别。此后由克鲁克山走在哈利和赫敏前面带路,以防前方有人或者幽灵,它刷子似的尾巴一直翘得高高的,显得很得意。 第48页 庞弗雷夫人穿着睡衣,被他们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她只花几秒就治好了罗恩折断的骨头以及斯内普头顶把他撞昏的伤口。赫敏令人钦佩地把哈利含煳的提示变成了一整个真实可信的故事,哈利则在庞弗雷夫人给他们分巧克力的过程中坐立不安,暗自担心卢平和布莱克手上没有活点地图,他们前往校长办公室的路途是否顺利。等庞弗雷夫人走开些,罗恩就压低声音安慰他没人比他们更熟悉城堡,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啊、等啊,楼上始终没动静,想必他们已经平安抵达校长办公室。哈利猜测如果布莱克被抓到,会闹得像他闯进格兰芬多塔那次一样整夜不得安宁。他又想那晚如果布莱克没有惊醒罗恩,成功杀死了彼得,现在又会是什么样,他跟西里斯是不是能早些相认?但那样西里斯就真的成为杀人兇手了,会被重新关进阿兹卡班……那种驱使他沖向布莱克的暴怒并没有完全平息,有一个声音大声责备他没有干掉佩迪鲁,让西里斯和卢平教授留那个叛徒一条命,他再也不能亲手给爸爸妈妈报仇了。 但哈利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这能让西里斯彻底恢復,清白,然后他们——然后他们就能成为一家人。他再也不用回德思礼家了,他会跟自己的教父一起生活,他父亲最好的朋友,西里斯可以告诉他多少关于他父母的事啊—— 「哈利?哈利!你还好吗?」罗恩的声音把他叫回现实,两个朋友看上去都很担心,哈利扭过头,试着把眼泪眨回去。 「我没事。」他吞咽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恢復正常,「我只是……不知道卢平教授和西里斯那边顺不顺利?佩迪鲁不会逃走吧,你们觉得呢?」 「肯定会顺利的,他跑不了。」罗恩坚定地说,「马上就会真相大白!你有没有想好——」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他们都回头看过去——斯内普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躺着,接着他回头看到哈利他们,立刻坐了起来,然后摸了个空,他的魔杖在哈利口袋里。 「布莱克在哪里?!」他怒气沖沖地咆哮,哈利觉得暂时别把魔杖还给他比较好。 「卢平教授和他以及佩迪鲁在校长办公室。」赫敏战战兢兢地回答,「抱歉,教授,但这件事确实有些——」 斯内普好像只听见了「校长办公室」这一个词,他跳下病床,似乎有点头晕目眩,踉跄了一下。他快冲到门口时,庞弗雷夫人拦住了他。 「今晚你们哪也不能去!」校医生气地说,「你们几个能从布莱克手里抢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尤其是你,西弗勒斯——」 「是他们干的!」斯内普吼道,庞弗雷夫人愣住了,他趁机推开了她,「他们还有那个狼人,跟布莱克沆瀣一气——」 不等庞弗雷夫人反应过来,魔药教授的袍子一角就消失在病房门口,他肯定也无视了校医随后的唿喊。哈利跳下椅子想跟过去,但他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庞弗雷夫人堵了回来。校医既迷惑又气愤,好像打定主意今晚再也不让任何病人通过那道门。 「让一让!」哈利企图从她身边挤过去,「我真的有急事——」 「不行,波特!不行!」庞弗雷夫人像抓一只不听话的猫那样把他按回病床上,「你们几个最好给我解释斯内普教授刚才说的是——」 「没关系的,哈利,卢平教授和西里斯肯定已经跟邓不利多解释清楚了。」赫敏也拉住哈利。 「要是他相信斯内普怎么办?」哈利问。 「解释什么?」庞弗雷夫人问。 「除非他老煳涂了才会相信斯内普而不是卢平教授。」罗恩说,「佩迪鲁可活生生地在那儿呢!」 赫敏开始给快要雷霆大怒的校医讲今晚的真实情况,因为罗恩经常插嘴,她可能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到后来庞弗雷夫人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开始念叨她也记得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那群人之类的话,应该是相信了赫敏的故事,但说实在的哈利一点都不关心。他一直竖着耳朵听校医院外的动静,如果有需要,他毫无疑问会去作证…… 时间渐渐走到五点,罗恩和赫敏各自在病床和扶手椅上打起了瞌睡,但哈利一点困意都没有。相反,他胃里好像有一百只爪子在挠,折磨得他想立刻冲出校医院,找到邓不利多和西里斯,了解情况到底如何,西里斯是否恢復自由。他要有一个家了,和他的教父。西里斯是无辜的。他们要一起生活了。 大脑被这个念头充斥,哈利再也无法安安静静地等待,他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又走到窗边眺望。天快亮了,距离他们离开尖叫棚屋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哈利正要回原位,却见一阵浓厚的黑色烟雾从禁林里升起,它没有散开,而是朝远离太阳的方向飘去。哈利用力眯起眼,花了好半天才认出那是禁林里的摄魂怪。 没等他想这意味着什么,一组脚步声就进了校医院,哈利赶忙叫醒罗恩和赫敏。 「邓不利多先生!」庞弗雷夫人用尖尖的声音说,「还有,哦……」 「这是西里斯,波皮。」邓不利多温和地说,哈利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噢……所以……」 「看来哈利他们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西里斯是无辜的。」邓不利多说着,同西里斯和卢平一起走了进来,「福吉先生亲自来领走了真正的兇手彼得?佩迪鲁,他不太情愿,不过还是同意立刻取消对西里斯的追捕。西弗勒斯也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了。此外我想大家会很高兴地发现,城堡周围一只摄魂怪也没有了。」 第49页 「所以……」哈利慢慢朝他们走了几步,邓不利多的蓝眼睛同平时一样犀利明亮,卢平疲惫但高兴,好像年轻了好十岁,而西里斯,他皮包骨头和衣衫褴褛的样子在灯光下看起来更加糟糕。 哈利盯着他,前通缉犯走到教子面前,不确定地笑了一下。 「我自由了。」那男人有些紧张,「是不是——」 他没能说完,因为哈利扑上去抱住了他。他的肋骨狠狠硌到了哈利的脸,他的身躯瘦到男孩的胳膊可以绰绰有余地在他背后交叉,他身上恶臭难闻,像刚跟世上最骯脏的一切打过一场硬仗。 然后西里斯抬起胳膊,以更加用力的拥抱作为回復,哈利再也不在乎其他事。 第29章 one beat o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莱姆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下一秒,刀尖就抵上他的后腰。他在纯粹原始的恐怖中毛骨悚然,心跳随脑子里嗡的一声飙升,同时听见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闻到袭击者身上散发的臭味——轻微,但近距离下还是很明显。 「希望你不介意我借用你的浴室,莱姆斯。」沙哑的、鬼魅般的声音在他耳后低语,几缕冰凉的头髮粘上他的脖子,卢平试着不要发抖。「我不想把你温馨的小窝搞得臭烘烘的。」 「你好,西里斯。」不够好,他听起来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喉咙,而且莱姆斯敢说这有至少一半跟随时可能捅进他身体并绞动的那把刀子没关系。「真是好久不见。」 西里斯发出低哑的笑声,莱姆斯意识到自己正近乎本能地把它跟自己的记忆比较。和平生活持续得太久了,他好多年没像这样进入真正的临战状态,疯狂涌动的血液令他头晕目眩,莱姆斯深唿吸了两次,以免自己因为肺内氧气突然的激烈消耗喘息。 「双手摊开,举在头两侧。」逃犯要求,「我清楚你的本事,所以别想耍花招。」 别无选择,莱姆斯照办并讽刺:「我受宠若惊。」 「我忍不住注意到,只要关上门,这里发生任何事,外面都听不见。」他的老朋友亲切地说,体温笼罩他的后背,带来明白无误的强烈存在感。西里斯没散发出任何恐吓的意味,好像真心在问候老朋友。与此同时,刀尖稳稳地停在原处,他一直有这种能力,拥抱某人同时杀了他,而莱姆斯根本没概念他现在究竟有多疯。「你就在这儿变形吗?不怀念我们了老地方?」 「好让你再把谁带来给我咬死吗?」莱姆斯回答,仍感觉透不过气,「除非那是你,否则我更喜欢在服药后作为一头无害的狼蜷缩在我的办公桌下面。」 布莱克发出轻轻的哼声,「还在记恨那个,嗯?」 严格来说并非如此,莱姆斯早就不再为那个「玩笑」记恨西里斯了,至少在西里斯背叛詹姆和莉莉之后,他就不再在乎那件事了。只是他现在被跟布莱克困在这间施了声音屏蔽咒的办公室里,后者绝不会给他在被扎个透心凉之前摸到魔杖的机会,他能引导布莱克跟自己说话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有可能出现转机。 但如果进来的是名学生,甚至哈利……他的那些关于守护神和他父亲的小问题……想到詹姆和莉莉的儿子,他们死前拼命保护的孩子的血流在自己办公室的地板上,一股胆汁立刻涌上莱姆斯的喉头,打乱他刚恢復的唿吸。然而无论如何布莱克都可以杀了他,清理办公室,等待下一个访客——甚至邀请他们,他不认为模仿自己的笔迹对西里斯有什么难的。明天是周末,恐怕过整整两天才会有人意识到他失踪了。 「哦,还有件事。」布莱克漫不经心地说,「我还借用了你的办公桌跟纸笔。」 卢平勐地看向那张桌子,他先前太过惊恐而没注意到上面的东西被动过了,看起来正是有人用它写了封信。他无法抑制地战慄了,布莱克只要几秒钟就可以杀了他,然后像袭击他时那样埋伏在门口,等访客走得足够近…… 「你给学生的批语可真贴心啊,卢平教授。」袭击者明显享受地说,「几乎每个词我都可以从作业上抄到。『罗恩:今天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如果方便的话,请来我办公室一趟,重要事务需你协助。不介意的话请带上你的宠物老鼠,别跟它说你要去哪儿,我相信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帮上我们的忙。r.l.』。然后用炉子投进男寝室,方便极了。」 莱姆斯倒抽一口冷气,这本是他极力在西里斯的威胁下避免作出的反应,布莱克大概是彻底疯了,与摄魂怪共处十二年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 「韦斯莱家的小男孩?」他勉强说道,「你已经偏执到这个地步,直接杀死哈利都不能满足你了吗?还要捎上他最好的朋友和一只无辜的小动物?」 布莱克开口前停顿了一下,莱姆斯估量着自己的胜算。如果他往后踢一脚,用最快速度转身并抡起拳头,也许他可以对布莱克造成足够的伤害,或者把场面搞得足够难看,迫使对方放弃今天在这儿动手的主意;能拿到口袋里的魔杖的话,他们有望同归于尽。 「瞧瞧,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的。」西里斯更加轻柔地说,他绷紧身体,在破釜沉舟的边缘犹豫。 「我一向公允,你了解我的。」莱姆斯把注意力放在估测布莱克的头、咽喉和其他致命部位的准确位置,而不是将要夺走他性命的武器上。「你就用这把小匕首切开了胖夫人的画像?她坚称你拿的是把三尺长的大刀。」 第50页 「还是那么爱夸大其词。」布莱克摇摇头,嗓音里掺入一丝突如其来的人性,就好像他跟莱姆斯同时回想起了导致他们半夜被画像关在外边的种种糗事——甚至莱姆斯可能是被他拖着坠入回忆的,这比刀子更糟。「我们都以为自己了解对方,这恰恰证明我们共享着某些相同点,不是么?」 「实际上,连哈利都比我更了解你,就算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那兇手轻描淡写,或许有一点点遗憾的意味。 一阵狂怒席捲莱姆斯的身体,「你怎么敢说他的名字?哈利被你害得失去父母!你知道他面对摄魂怪的时候听到什么吗?詹姆和莉莉被杀时的尖叫!」刀尖向前推去,但盘算都被莱姆斯抛到九霄云外了,「但你根本不在乎,对吗?因为你这辈子就没有他妈的在乎过任何事!我他妈居然支持詹姆信任你,认为你至少还跟他交心,尽管无数事实证明你根本没有心!」 布莱克低头躲过他回身击出的一肘,但莱姆斯的拳头随即命中他的肋骨,逃犯发出嘶哑的痛喊,胡乱挥动那把小刀,它扎进莱姆斯的腹部然后几乎是退缩着躲到了一边,布莱克睁大眼,好像被莱姆斯根本没考虑防御这件事惊呆了。莱姆斯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拳打得他朝左边摔在自己脚下。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以手臂上的一道划伤为代价,莱姆斯最终将布莱克踢到墙边,并成功抽出魔杖。 「除你武器!」 兇器旋转着从布莱克爪子似的手指间跳起来,打着转飞向莱姆斯,他侧身躲开而不是徒手抓一把尖刀。刀子落地时布莱克似乎也丧失了斗志,脑袋落回地上,急促地喘息。蓄长的头髮盖住了他的一半脸,但莱姆斯还是能看清那具由飢饿和绝望铸就的骷髅面具。他几乎没法从自己的手下败将身上认出西里斯?布莱克,掠夺者中曾经最光彩照人的那一个。 「你真该在有机会时杀了我。」莱姆斯同样喘息着说,仍被真正见到布莱克的震惊淹没,「是某种忏悔吗,西里斯?我敢说我不会为把你送给摄魂怪这么做的。」 布莱克笑了起来,毫无欢乐的大笑,笑到他的身体像是不能承受这一活动似地缩成一团,而莱姆斯不能否认自己也有这样做的冲动。投身战斗时坚不可摧的错觉渐渐褪去,他的腹部、手臂和指关节一跳一跳地疼,血滴在他跟布莱克之间的地板上,提醒他刚才距死亡有多近,以及并不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帮……帮你自己个忙,」布莱克咳嗽着说,「既然你完全不打算思考,看看那只耗子,你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任何事,也知道你疯了。」莱姆斯说,但他的底气正在流失。布莱克仍在嘲讽当年不自量力找他报仇的友人,这一直感越来越站不住脚了。他要罗恩别告诉那只耗子自己的目的地……提出这一荒诞的要求,反而可能让男孩认为它是个恶作剧,如果不是认为很有必要,西里斯不会赌莱姆斯的声誉能让罗恩对此也照办。 「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你的兴趣了,你还打算对自己自己说多少谎?」青肿而深陷的眼窝中,灰眼睛投来厌倦不耐烦的一瞥,「如果你愿意,可以杀了我再看。但我建议你把握这个机会,他会逃走的。」 莱姆斯当然没杀他,还没,但让罗恩看见这一幕确实不是好主意。有那么两分钟卢平把罗恩正在赶来的事忘记了,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害怕罗恩发现布莱克并尖叫着招来整个学校的人,他可以说是为了保护那孩子,但布莱克已经被制服了,这里的场面还没那么血腥恐怖。 西里斯撑着半坐起来,对莱姆斯厉声咆哮的「不准动」置若罔闻,手伸进怀中摸索。莱姆斯杖尖喷出绳子,在他够到什么东西之前将他捆了个结实,骨头在残酷的束缚下摩擦,布莱克倒回地上,痛苦地□□。 「那你就自己拿好了。」逃犯面容扭曲,企图把自己挪动成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他左侧的肋骨肯定断了,莱姆斯发现自己对此并没有什么復仇的快感。「很容易找到……你已经把我捆得比那些姑娘们还结实了,别告诉我你比她们还胆小。」 「别跟我耍花招。」莱姆斯警告,布莱克苦笑了一下。 「拜託,月亮脸。」 他嘆息着说出那个绰号,这比恳求更具魔力。西里斯显然在徵用他的浴室之后还强占了他为数不多的袍子之一,逃犯消瘦到了连穿莱姆斯的旧袍子都显得空荡荡的地步。莱姆斯将手伸进对方前襟摸索,尽力忽略那些突出的骨头,找到刚才西里斯想拿的东西——是张旧报纸。 「韦斯莱家的合照,从右边数第二个是罗恩,看他肩膀上。」莱姆斯展开报纸时,西里斯提示道,「你从没见过那只耗子,是不是?不能带宠物去上课,而且它肯定不想出现在你的课堂上……」 莱姆斯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这是假的。」他说,但他转移了指着布莱克的魔杖,用几乎将报纸刺穿的力度戳它,拼命放大照片。 「管你信不信,我也有点希望它是。」 照片放大后有点模煳,但莱姆斯做梦都能认出来。那耗子皮毛的颜色,趴在男孩身上的姿势,缺了一根趾头的前爪……剎那间莱姆斯脑中闪现无数的画面,彼得在霍格莫得逛累了,恳求莱姆斯跟自己一起到无人的小路……他出来时一只胖乎乎的耗子趴在他肩膀上,期待别人投餵薯片…… 第51页 狼人看向人类寻求某种确认,但西里斯已经停止了对疼痛和禁锢的反抗,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在达成使命后就离开了躯壳。莱姆斯的目光回到报纸上,耗子还在原处,懒懒地晒着太阳,他浑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字。 「我说服了詹姆,因为我认为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保密人的情况下,用他会更安全。」他的老朋友用单调的声音说,「想杀我就杀吧,我罪有应得。但别放过他,答应我这个。」 绳索消失时布莱克咳嗽起来,血液涌进那些被勒到缺血的地方,激起又一阵令他抽搐着蜷缩的痛苦。莱姆斯快速检查了他的身体,没错,至少两根肋骨骨折,可能是拳头也可能是最后一脚干的;从指关节的剧痛来看,他把西里斯打倒在地的那一拳很可能打裂了西里斯的颧骨,还有摔到地上时的撞伤……西里斯有那么一会儿神志不清地躲避他的手,然后停止挣扎,惊疑不定地看着莱姆斯捧起自己的脸,检查脑震盪的迹象。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把血抹我脸上了?」肋骨被布条固定时,西里斯咕哝,「连我都注意到了。」 莱姆斯的手离开他,西里斯的右半边脸被染红了一片,身上他碰过的地方也是。他胳膊上的伤还在淌血,腹部的血已经流进裤子里了。他们都听到下课的铃声。 「我得先把你藏起来。」带着一种奇怪的茫然,莱姆斯说,「不能让罗恩因为看到你而惊动了彼得。」 西里斯慢慢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莱姆斯站起来的时候逃犯甚至又畏缩了一下,想用胳膊保护自己的肋骨。接着莱姆斯朝他伸出手,西里斯审视了几秒,握住它,让莱姆斯把自己拉起来。 紧接着,如同拼图在正确的位置契合,他们拥抱在一起,像失散多年的亲密兄弟。莱姆斯把脸压在那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呜咽,漫长、漫长的岁月后第一次记起如何唿吸。 「只要答应我,你会把最好的部分留给我。」西里斯嘶哑地说,参差不齐的指甲陷进莱姆斯的后背,他的肋骨要重新错位了。 「我们一起做。」狼人轻轻摇头,「一起,大脚板。」 「很好。」 他把西里斯暂时留在办公室后的起居室,处理伤口,清理血迹和他们搏斗中弄乱的东西。然后,莱姆斯来到书桌边坐下,作为一名温和负责任的教师,等待学生敲响自己的房门。 第30章 你床很大,请忍一下 缺乏经验的父母导致第一个孩子很容易面临两种状况:一是受到过分的溺爱,二是遭遇过分的严苛。阿不思不能说自己的经歷是后者,不过他在记事前就一个人睡了,阿不福思只要抱着枕头坚持几分钟就能钻进爸妈的被窝,而阿利安娜连第一步也不需要。 失去父亲后,阿不福思就独自睡觉了,或者成为提供陪伴的那方。而阿利安娜……阿利安娜,她的状态始终没有稳定下来,练习自己睡觉的机会是她失去的一切里微不足道的一项。 她从未爬上过阿不思的床,母亲之后就一直是阿不福思。阿不思讨厌跟别人共享眠床的主意,但睡前弟弟妹妹总是直接从他房间门口路过,脚步从不迟疑,这让他感觉……不被感激。他从父亲和母亲手中接过秘密,扛起这副要求他赔上一生、最好成果却很可能只是没人死掉的重担,然而受益者却表现得像是完全不指望他,仿佛他只是个临时工,在阿不福思毕业前暂时顶一顶。 所有事,阿不思敢说,在所有对世界有益的工作里,他得到的待遇都比这好得多。人们会感激他、钦佩他,指望他在重大的难关取得突破,并非阿不思骄傲自大,而是他清楚自己与他人的才能,许多功绩固然建立在无数人的努力之上,但最终的突破非由他这样的人来不可。 每晚,他躺在独享的床上,想着自己和这世界失去的东西。 盖勒特从未留宿。 鑑于他在家乡的斑斑劣迹,巴希达姑妈把他看得很严,夜不归宿是绝不被允许的。倒不是盖勒特本人有多在乎,但邓不利多尊敬巴希达?巴沙特,所以他总是督促盖勒特遵从她的要求。他们之间为此发生过几次争吵,盖勒特认为巴希达又是阿不思把弟妹放在自己之前的藉口。 你是在浪费时间,盖勒特总对他说,阿不福思一个人就足够看好阿利安娜了,想想看,跟我一起,我们能做到什么。 阿不思想了,甚至比盖勒特提示的还要深刻地想了。他也没有告诉盖勒特,最先出现的念头之一是他们每天跟对方一同醒来的那张床。 他希望自己没有想。 最先分享他床的是条蛇——好吧,甚至不能□□,只是睡袋。这就是你一个人在山区寻找近人智慧生物群落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发生的事,书本不会教你针对动物的防护咒对不同地区、不同种类动物(昆虫)起效的机制有多复杂,操作起来全凭经验和感觉。 顺带一提,阿不思没吓得尿裤子,只是赶蛇的时候声音有点大而已。 人生阅歷进一步丰富,譬如因盛情难却而屈从于十几只想避免他冻死的小矮妖之后,阿不思认为蛇远远不是最糟糕的同宿者,至少它们身上没什么味儿而且不长跳蚤。 重归霍格沃茨,阿不思觉得他的同宿史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每名教授都有单独的宿舍,干净整洁,教七个年级的工作量也使得他外出的机会大大减少。综合以上信息,他睡得很安心,然后入职第二晚就差点炸死(死?)企图往他头上倒粉笔灰的皮皮鬼。 第52页 除此之外,阿不思在城堡一直很受欢迎,包括画像和幽灵。后来胖夫人偷偷告诉他,城堡的组成部分会以特殊方式相互联繫,而且喜欢穿墙窥视美貌青年教师的幽灵比他想像中多得多。 这,好吧。 随着教学工作渐入佳境,阿不思的办公室开始在课程时间外接待学生。他们抵达时往往垂头丧气、愤愤不平、正在或将要哭泣,阿不思发现抽屉里常备小零食还挺有用的。 他决心坚守办公室与卧室间的界限,但也明白界限这种东西註定要被挑战和打破。第一个踏过去的是名新生,母亲在几个月前过世。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处理得很好,直到那晚她在离家很远的学校按母亲教她养成的习惯整理自己新洗的衣服,然后突然崩溃了。她恳求院长别赶她回宿舍,回到舍友抱怨父母的话题中,阿不思没有办法说不。 他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讲自己的母亲,她在成为母亲前是坎德拉?奎因,一名无所畏惧的麻瓜出身女巫,学业出色,喜欢室内乐和园艺,阿不思都快把这些忘记了。他的童年、他十八岁前的人生真实存在,那正是为何他在失去它们时被碾碎了灵魂。 阿不思讲述着,直到年幼的借宿者睡着也没有停止。 撕开一个口子就很难再保持原状,不过访客们都严守他们的秘密,阿不思预想中的麻烦并没发生。但他在一段时间后终于屈服,改造了扶手椅。他还算不上老,但也真不年轻了,如果不时就得坐一整晚,他显然需要一张更舒服的椅子。 至此,阿不思将界限画在了新的地方:床上只能有他一个人,或者别人——甚至不是人。成为哭泣的桃金孃后,莫特尔?伊莉莎白?沃伦偶尔也从天花板或者墙壁闯进他房间,她不想听阿不思说他很抱歉,所以阿不思通常只是任她为自己的死亡发脾气。 这持续了有十几或者几十年,他的头髮从斑白过渡为银丝,鬍子从圆鬍鬚变成长髯,阿不思?邓不利多年高德劭、功勋卓着,就任霍格沃茨校长。 他退出教学,成为教工席中央屹立的高峰,学生们对他的了解更少而敬仰更多,不敢再对他床上的位置生出什么需要,阿不思的规则就此空置。他觉得这样也不错,校长的工作不比教师清闲多少,能在自己床上睡个整觉至关重要。 接替阿不思成为变形学教授和格兰芬多院长的是米勒娃?麦格,她接受了阿不思最为严格的考察。米勒娃成长于巫师-麻瓜混合家庭,学生时期就出色得连阿不思也印象深刻,她此前的工作都成绩斐然,而且显然拥有一切成为教师的必备素质。 这些都是单纯身份性的欣赏,阿不思并没抱着与下属成为朋友的期待,不过这类事从来不会按计划发生。一个夜晚,他正走在回床上的路上,却被变形教室里传来的声音带离轨道。令他大为惊讶的是,哭泣的正是米勒娃本人。她对阿不思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家庭中无法弥合的裂痕,嫁给麻瓜后痛苦而困惑的母亲,目睹这一切而放弃了麻瓜爱人的女儿。 是那些令你深夜痛哭的东西塑造了你的人生,它们会过去,但永远无法完全消失。阿不思坐了下来,讲起另一个故事:同样有着美好温柔的开端,同样在两个世界的冲突中沦为悲剧,同样远未收场。 「别害怕。」他说。 阿不思有点费解自己的这部分名声是怎么传开的,也许他的学生毕业后把往事告诉了孩子们吧。总而言之,他发现自己的床又热闹起来了。新时代的年轻人的确更大胆,他们穿着睡衣、抱着枕头,不声不响地直接钻进阿不思的被窝,甚至揪住他的袍子或头髮阻止他走。 他大概是终于老到只适合当一个老爷爷了。 幸好他们不要求他讲睡前故事。 校长办公室前守候的石兽询问是否应该停止放他们进去,阿不思让它保持原状,然后加大了自己的床。大到访客可以成群结队地来,而如果没有访客,他可以尽情在上边打滚。 阿不思从未追究黑暗中蜷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谁,他们中有的只待几分钟、那部分床单还没睡热就匆匆离去,有的一夜安眠、拖着阿不思一起赖床,还有的在噩梦中哭喊、差点踢散他的老骨头。无论他们做什么或多晚醒,校长永远睡得纹丝不动,包括在被好奇地拽鬍鬚的时候。即使阿不思通过其他方式识别出了某些身份特徵,他也会瞬间忘掉。 这是一群需要陪伴的人之间的无言默契,代价还是阿不思的连续睡眠,但反正他本来就睡得越来越少了。而且来访者安静时,他通常也能睡得不错。 有些借宿者,他知道自己是可以记住的。 米勒娃总是在校长办公室变形,然后从门缝钻进来,炫耀她的柔韧性。大部分时候花斑猫团在阿不思枕边,那儿总有格兰芬多色调的软垫;如果它趴在校长胸口,阿不思就要做好第二天中午起床的准备了。 弗立维手脚并用地爬上他床,动作就跟他与这巨人的世界共处时做的所有事一样从容,把床变矮的主意在阿不思脑海中仅一闪就打消了。拉文克劳院长以自己原本的形貌骄傲地走到了正常巫师的顶点,迁就只会是冒犯。 宾斯静静悬浮在他床头的样子有点吓人,他是阿不思的老师中唯一还任教的。阿不思有时很好奇,这位幽灵究竟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人世,还是假装不知道。 第53页 海格在他床边席地而坐或者跪下,只把上半身趴到床单上,一小会儿就睡得鼾声如雷。半巨人常含煳地呓语,唿唤父母的名字,后来还加上了「格洛普」,阿不思把自己的床加固到足以承受海格梦中的拳头。 莱姆斯总在满月后的一夜出现,每一次都像忍受着疼痛。他会躺着说服自己一会儿,接着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越过阿不思的身体,仿佛打定主意紧紧抓住拥抱他人的唯一机会。 西弗勒斯上床的动作又轻又快,让阿不思想起当年那条把他吓得半死的蛇。斯莱特林一动不动地侧身挨着床沿,连阿不思的被窝也不碰到。最多两个小时,他就像来时一样悄悄地消失了。 同样,阿不思从没探究过这些时刻背后的点滴。 阿不福思,当然,总是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屋主刚就进屋的陌生脚步摸到了点头绪,他就以对他的年龄而言过于粗鲁的动作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接着嘟嘟囔囔地咒骂,毫不客气地抢走阿不思的被子。阿不思悲伤地哼哼着,闭着眼费劲地从阿不思那边扯过自己专门为访客单独留的那一床,希望对方别把自己踢下去。 他们从那年圣诞开始互寄贺卡,阿不思的贺卡每次都想亲吻收信人,而阿不福思的贺卡总会尝试咬掉对方的手指头。 铁打的城堡、流水的师生,他的床终究还是要送走每一位访客。 阿不思受伤的手臂渐渐疼痛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入睡的地步,他勉力支持大局、作出安排,胸腔中那颗跳动了一百多年的心脏整日焦躁地颤抖着。 太多因素尚不确定,太多事情还没完成,而他为年少轻狂付出的最终代价无情地逼近。 初夏的夜晚,西弗勒斯挪向他,轻轻将头倚上他肩膀。阿不思的心跳突然平静下来。他收到了道别,就像月升月落、云去云来,他的时代结束了。 每个结束都是新的开始。 阿不思?邓不利多在城堡安睡,眠床由每一位学子共享。 (全文完) 第31章 不如秃舞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三人成秃》和《秃然袭击》的续文,请先阅读前文。 门厅果然清净不了,光唐克斯就对着西里斯离谱的秃顶长发造型足足笑了五分钟,从前仰后合到弯腰捧腹再到蹲下抱头,没满地打滚大概也只是因为地毯上的霉菌太噁心。不过一了解到这造型是故意为之,她就有了新主意,而且易容马格斯天赋决定了她达成造型上的超越只需要一点想像力——这可是一名新潮女傲罗绝不缺乏的东西。 「这根本不是公平竞争。」西里斯不满地说,随后赶到的莱姆斯低头用手盖住了眼睛。 唐克斯原地转了一圈,骄傲地展示自己的狂野加强版莫西干髮型。她脑袋两侧都只剩下一点点绒毛,中间三指宽的一条则不仅留了下来,而且变了色,高高地竖立着,随主人的动作左右晃动,像个被涂了疯狂生长药剂的鲜红鸡冠。西里斯抓住它摇了摇,女傲罗容忍了舅舅几秒,然后让发板上长出刺扎了他的手。 「你的头髮会撞到东西。」好人莱姆斯声音哆嗦、语气中肯地说,唐克斯摆摆脑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将鸡冠变矮了点。但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她的发尖还是快要擦到低矮的天花板。 「你们觉得红色和亮蓝色哪个更好?」走进厨房,女傲罗兴高采烈地问,哈利一看见她就摔碎了手里的长毛鸡蛋。 「唐克斯?!」他惊恐地叫道。 「再红点。」西里斯出主意,「然后把鼻子变成鸟嘴,就斯内普那样。别害怕,哈利,你会喜欢每次看到斯内普都想起这个的。」 哈利显然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莱姆斯也一样。 「我们要把变装作为主题吗?」麦格在看到另一名学生的新造型时表现出了可敬的镇定,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她不想糟蹋了手中刚做好造型的鸡蛋,「那么我也该开始考虑……」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形课教授把鸡蛋放回盒子,魔杖转过来对准自己。她紧紧的髮髻散开了,长发滑落到肩上和背后,自动解开缠结,变得柔顺整齐。然后它们再次腾空,向两边分开、扭转。 「简单为善。」麦格语重心长地说,摸了摸现在分布于头顶两侧的小圆髻,看样子很满意。 「哇哦。」西里斯瞪着她,「我为我的错误印象道歉……」 与此同时,唐克斯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几乎淹没了西里斯说的话,在她看清银髮克利切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莱姆斯和西里斯虽然笑得不像她那么厉害,也没好到哪儿去。哈利被震撼得几乎站立不稳,但他还没放得开到大肆取笑严厉的院长,只好努力把精神集中在银髮克利切喃喃的咒骂上,希望这个难以形容的时刻赶紧过去。 西里斯用力拍了莱姆斯一巴掌,盖过笑声大声说,「你呢?你明天什么造型?还有哈利?」 「我不参加!」哈利赶忙叫道,「我……」他急中生智,「——我未成年!」 「这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学到人体变形呢!」哈利继续朝后躲,无法想像自己顶着唐克斯那样的头髮回到城堡会是什么后果,「我也不想你们给我做造型,呃,我想原样回去上课。」 「好吧。」西里斯耸耸肩,「你可以负责鸡蛋。」 第54页 赶在好友看向自己之前,莱姆斯抢先说:「我不觉得我明天还需要头髮。看看我都在跟什么人打交道,我才应该郁闷得头髮掉光。」 「那你就跟金斯莱撞造型了。」没等哈利想像他的光头形象,唐克斯就气喘吁吁地指出。 「金斯莱可以换换口味嘛。」西里斯说,然后漫不经心地提出了可怕的建议:「比如你平时那种粉红色,弄个小辫或者爆炸头,放在他头上肯定显眼。」 「好主意。」唐克斯一拍巴掌,「换班的时候我跟他说。」 莱姆斯把手指梳过掺白的棕发,好像在思考自己的人生何以沦落至此。而想到自己和斯内普可能是仅有的两个正常人(他拒绝考虑斯内普剃光或者烫头),哈利已经不确定自己还期不期待明晚的派对了。 「你们还邀请了谁?」西里斯问。 「大部分人。」麦格回答,她还得回学校,所以又将自己的髮型恢復了原状,「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个主题派对。」 「没关系,明晚前还有得是时间。」西里斯伸了个懒腰,摸着光滑的头顶,「想想看,我都迫不及待了——对了,金斯莱决定了告诉我一声。」 唐克斯一直盯着麦格看,闻言随口问:「为啥?那不就没惊喜了吗?」 「我的髮型还有提升空间,但我不想搞重复。」屋主回答。 「啊?」哈利忍不住说,「西里斯,我觉得你的髮型已经……挺好的了,真的。」 「精益求精嘛。」 莱姆斯拍拍哈利的肩膀,「你会渐渐习惯的。」 「我该回去了。」麦格说,「今晚波特就住在这里,明天——或者后天早上派对结束后,我和卢平把他送回城堡。」 她顶着跟往日无二的髮髻上了楼,离开总部。换成两小时前,哈利是很乐意留宿的,但现在,他无法想像自己要怎么跟这个秃顶长发的西里斯吃完一顿饭,满脑子还都是明天可能出现的景象。 「累死人了。」唐克斯恢復成泡泡糖粉短髮,一边揉着头顶,「这个造型对头皮负担太大了,我肯定没法整晚保持,除非我想真的秃掉。」 「别担心。」西里斯戳戳被麦格变成邓不利多形还梳了麻花辫的鸡蛋,「斯内普的生髮剂我还没用完呢,你可以当第一个尝试它的人类。」 傲罗哼了一声,瞥向鸡蛋和克利切,肯定是努力忍下了又一阵爆笑,「我才不想知道他给你准备了些什么料。」 哈利实在对梳头髮一窍不通,他觉得赫敏大概会擅长一点,但麦格说带一个学生离开城堡就够呛了。第二天他努力了一下午,给剩下的鸡蛋绑了几个歪七扭八的辫子,与麦格精緻的邓不利多蛋形成鲜明对比。要不是用斯内普生髮剂长出来的头髮很结实,他怀疑自己还没完成工作,就把它们都拔光了。 他快干完的时候,西里斯和莱姆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剃光了莱姆斯的头髮,但在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本人的提议下留下了前额髮际线处的三小撮,用一点油把它们抹得紧贴到头皮上。这么说吧,最终呈现的效果让哈利险些又摔碎了一个长毛鸡蛋。 为了准备食物,韦斯莱夫人来得比其他人要早些。她没太折腾自己的头髮,但穿了一身带花边的万圣女巫洋装,戴着顶尖尖帽子——在看清西里斯和莱姆斯时它立刻被笑掉了。平静下来之后,莫莉红着脸解释她觉得麻瓜关于巫师的想像很可爱,大家对她的造型给出了一致好评。 唐克斯通知金斯莱的决定是辫子,所以西里斯决定给自己附上爆炸头那部分,由于顶上没头髮,他的成果活脱像个毛茸茸的大坐垫,宽度甚至超过肩膀。完成的时候,哈利和唐克斯都笑得直不起腰来,只有莱姆斯还坚强地在给好友变成钢丝球状大卷的长髮附加类似髮蜡的效果。 不过西里斯到底还是跟人撞了造型。比尔跟个红顶蘑菇似地出现的时候,莫莉发出一个仿佛要犯心脏病的声音,然后韦斯莱家长子泰然自若地反手从头髮堆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唐克斯锤着胸口宣布他完全打败了西里斯。 屋主显然是不愿轻易认输的,这就将尚未完全开始的派对之夜推向了某个高潮。很快,唐克斯放弃了自己高耸的莫西干髮型,加入爆炸头们的竞赛。 斯内普抵达时,西里斯、唐克斯和比尔脑袋上插满了刀叉,哈利正试着往教父的头髮盘上加橘子,比尔头顶被几乎-光头莱姆斯压出一个窝,盛进两个辫子鸡蛋,丸子头麦格则小心地将一把梳子插进唐克斯头上的粉色毛团中。莫莉一边责备他们弄脏餐具,一边又拿来两个碗。餐厅吵吵嚷嚷,西里斯还在指责唐克斯用天赋改变发质作弊。 新的来客停下脚步,要哈利说,魔药教授是被太多候选的恶毒评论噎住了。 西里斯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这可是伏地魔玩不了的游戏,对吧,哈利?」 「呃,」被点名的未成年人缩了缩脖子,「如果你是指他光头的那部分……是啊。」 斯内普扭头就走,迎面遇上粉色脏辫金斯莱,整个人一顿。 「去换造型吗,西弗勒斯?」黑皮肤傲罗温和地问。 斯莱特林院长一言不发,绕过他消失了。西里斯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大笑,把头髮里插的东西甩得满地都是。唐克斯从舅舅身边躲开,不满地宣告他又输了。 第55页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参加者陆续到齐,连邓不利多也顶着鱼骨辫盘发登场,气氛愈加热烈。 变故发生在莫莉宣布马上上菜时,校长突然给自己的头念了个保护咒。哈利顺着其他人目光看过去,正好见到一个蜘蛛形的东西从台阶的方向爬过来,样子很像乔治和弗雷德的诱饵炸弹。西里斯一把将教子护到身后,唐克斯以傲罗级别的敏捷抽出魔杖对它念了个咒语。 那东西爆炸了,腾起大片水雾。 是脱毛剂。 (全文完) 第32章 innocent k 凤凰社重组后的第一次例会还有半小时开始,眼下社员们都挤在门前的台阶或者门厅前半部分。确实蛮挤的。 「先给在场成员中,上次还没加入凤凰社的人简单介绍。」邓不利多背对布莱克夫人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画像,神奇地保持着风度。 「也就是这儿现役傲罗和食死徒。」在校长身边,西里斯抱着胳膊没正形地咧嘴笑,得到老头子不贊同的一暼,以及人群中难以忽略的黑漆漆的怒视。 「别把我算进去!」唐克斯搓搓手,「我已经从莱姆斯那得到科普了,咱们能直接开始吗?清白之吻环节?」 「我从唐克斯那边了解了情况。」金斯莱用他那低沉可靠的嗓音说。 「哦,那就没有什么耽搁继续的理由了。」西里斯明显故意地说,「先生?」 「可以先做个示范。」邓不利多同意道,然后……把手搭在了西里斯肩膀上。 他俩亲到一起时,此起彼伏的代表震撼、噁心等等的声音从社员们口中发出,斯内普的倒抽冷气完全被掩盖住了。西里斯挑衅地眨眨眼,然后肯定做了什么真正挑衅的事,两人离得更近,全身相贴,手在对方身后交错。 「靠,」唐克斯的脸皱成一团,「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我看到的东西,可以忘掉吗?」 「加我一个。」分开时西里斯往旁边跌了一步,气喘吁吁,「提醒我再也不要挑战邓不利多,无论在哪个方面。」 「你被一个百岁老人亲没气了。」卢平温和地指出,得到一记眼刀。 「很简单。」被点到的百岁老人神色如常,边整理自己的鬍子边说,「西里斯有一种特殊天赋,能够通过接吻判断某人是否完全处在自己的意志之下,这种办法被证明对识别夺魂咒等黑魔法非常有效,而且在上次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当前总部的改建尚未完成,但各项工作必须尽快开展,一段时期内——」 「无稽之谈!」斯内普怒吼。 「——离开总部达到一定时长的社员,再进入时都需要通过西里斯的测试,直到防护咒最终完成。」邓不利多像没被打断似地继续说完,西里斯则翻了个白眼。 「坚持立场,斯内普。」他说,边皱着眉头努嘴,舌头在口腔内顶来顶去,「我可不想要你的初吻。」 「初吻?」德达洛?迪歌吃惊地叫道,然后立刻捂住嘴,希望自己没这么干,因为斯内普绝对是要杀人了。 唐克斯吃吃地笑起来,穆迪不耐烦地跺了跺假腿,「快点把这事办完,门口太危险了!」 言出必行,他大踏步上前,西里斯却举起手连连后退。紧接着,他松了口气,手伸到嘴边抻了一下,又一下,扯出一根长长长长长长的白鬍子。 「抱歉。」邓不利多说,同时唐克斯说「ew」,她不是一个人。 「完事了吗?」见多识广的穆迪显然对刚才的画面完全免疫。 西里斯丢掉鬍子,配合地低下头,让前傲罗将残破不堪的嘴唇压到自己的上,在被突出的假眼打中眼睛时畏缩。一两秒钟,两人就公事公办地分开了。 「疯眼没问题。」西里斯宣布,「对了,邓不利多也没问题。」 「下一个!」穆迪催促道。邓不利多默许了他主持场面,斯内普很可能嘀咕了一句「荒唐至极」什么的。 下一个是麦格,她愉快地表示很高兴能有机会正当地亲吻一名英俊的男学生,然后轻盈优雅地完成了程序。 「你不进去吗,阿拉斯托?」同邓不利多一块进屋前,她问。 「得有人确保现场安全,并负责检查那些浪费时间、扭扭捏捏不肯亲布莱克的人。」穆迪粗声大气地回答,「时刻保持警惕!」 这肯定算得上威胁了:选择其他进门方式的人肯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戳来戳去半小时,而且他的假眼转向了在场唯一的食死徒,似乎觉得就该有这么个机会查查对方。 「没什么不安全的,这儿可不止你一个傲罗。」唐克斯抗议。 这时,斯内普突然奔出人群,一言不发地直逼西里斯,后者本能地摸向魔杖。斯莱特林院长无视这点,抓住格兰芬多的肩膀扯向自己,踮起脚,动作几乎像是要给对方一个头槌。他俩的嘴吸到一起前,西里斯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抗拒的吱哇声,唐克斯又一次「ew」,卢平捂了下眼睛。 西里斯终于挣出嘴的时候发出皮塞子似的声音,斯内普跟丢垃圾一样把他往旁边一扔。 「不是初吻!」魔药教授恶狠狠地咆哮,赶在西里斯能说出话前头也不回地进了总部。 「我猜他没问题?」德克?克莱斯韦扬起眉毛。 西里斯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擦拭下半张脸。 第56页 「这招对真正的叛徒没用,只能辨认夺魂咒和迷魂药什么的。」他苦着脸活动了一下嘴巴,唇边的一圈明显红了,「操,你们谁听说过拔火罐吗?」 「我就当你是在说斯内普吻技很烂了。」唐克斯窃笑,「像初吻吗?」 「像污染!」西里斯没好气地说,「呕,我只想赶紧漱口,还有洗脸。他的油头髮和鼻头碰到我了,妈了个——」 「那就测试下一个!」穆迪暴躁地要求。 到这地步没什么再可害羞的了,德克走上前,然后是德达洛、金斯莱。唐克斯酝酿已久地跳到舅舅身上,双腿锁腰,差点把西里斯折成两半。她进屋时被伞架绊得飞了出去,并引发画像尖叫等一系列麻烦,到穆迪处理和训斥完毕,西里斯仍半死不活地靠在墙上。 「过两天我还得亲几个红头髮来着?」 「邓不利多说只包括亚瑟、莫丽和他们工作了的孩子,在校小巫师假期所在地固定不变,没危险。」穆迪用明显不贊同的口吻说。 西里斯转向仅剩的可疑参会者,说真的,这一个非常可疑。 「你有一阵没说话了,月亮脸,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眯起眼,「你在嚼些什么吗?」 莱姆斯微笑,「反正你也打算漱口的嘛。」 屋主一顿,拔腿就跑。穆迪眼疾手快地绊了他一下,然后早有预备的老朋友把他按回刚靠着的墙上。 几秒钟后,伴随着惨叫和破口大骂,西里斯冲进厨房,撞开几个吃惊的社员扑向水槽,在哗哗的水声中疯狂漱口和干呕。 空气中瀰漫开淡淡的大蒜味。 第33章 格里莫广场,一场对话 这会儿是总部忙碌的上班族时段,孩子们还没起床,值完夜班的社员来吃早饭和汇报异常情况,有日间工作的社员想在上班前吃顿热的,其中不乏两者兼备的倒霉蛋。 德克·克莱斯韦往杯子里倒进咖啡粉,因为太过睏倦撒出来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为避免这位打双份工的魔法部雇员烫到自己的脚,西里斯赶在他之前拿起了开水壶。 「谢谢。」德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西里斯抬起壶嘴后小心地拿过滚烫的杯子,「知道么,那东西算得上是个儿童杀手。我妈是个急诊护士,她每年都要应付上百个烫伤的麻瓜孩子和他们哭哭啼啼、追悔莫及的家长,其中大部分是跟开水和汤有关的问题。」 「我记得有好多年我家的锅和茶壶都是固定的,还有刀子什么的,只有妈妈能拿下来。」比尔在餐桌边吃着小香肠,「固定在在你长大到能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之前够不着的地方。但弗雷德还是被烫到过一次,他踩着乔治爬上去了,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正抓着茶壶柄吊在灶台上。」 「如果当时茶壶翻下来,后果还要严重得多,他和乔治都会有大麻烦。」莫莉边煎蛋边摇头,「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们知道里面只是茶而已。」 「我猜只是因为我们不让他们这么做。」亚瑟笑着嘆气,「这就是个两难处境,越禁止男孩们做什么,他们越想做。可是不禁止,他们打翻了热茶,后果还是一样。」 「父母总认为把危险物品放在高处或者藏起来,孩子就安全了。」德克小口吸熘咖啡,「但孩子永远都会想办法够到它们,你都想像不到他们都有什么办法。对麻瓜孩子而言这要不幸得多,巫师有白鲜香精、咒语和其他能完全治癒烫伤的东西,但麻瓜们可能得一辈子承受瘢痕和其他困扰。」 「但他们也没有糟糕的腐蚀性魔药、咬人的座钟和会咳嗽的茶壶啊。」西里斯指出,「虽然我家茶壶喷热水可能是我的问题。」 其他人不同程度地发出笑声,莫莉端着新的满满一盘煎蛋来到桌边。 「我都没意识到它们可能存在危险,直到比尔在两岁的时候踩着凳子想闻锅里炖肉的香味,结果烫伤了脸。」她回忆道,「我当时在洗衣服,听到他摔下来的声音才跑进厨房,我真的吓坏了。谢天谢地他的眼睛没有受伤,脸也很快恢復了英俊,那之后我就把那些东西都粘上了。」 「这就是大哥的用处。」比尔把香肠在番茄酱里裹了一圈,「为后来的弟弟妹妹排除危险。」 「仅限来自外界的危险。」西里斯哼了一声,往自己盖了一层煎蛋的烤土司上淋番茄酱,「我妈妈,我和雷古勒斯在桌角上撞一小块淤青,她都要对克利切破口大骂。但她却觉得教我们跟着伏地魔杀人放火好被傲罗追杀没问题。」 「别在餐桌上说那个名字!」莫莉责备道,在场大部分人都哆嗦了一下。 「抱歉抱歉。」西里斯有口无心地说。 这时赫敏走进厨房,穿戴整齐,看上去清醒得像没睡过,克鲁克山竖着短尾巴跟在主人身边。西里斯给她和德克介绍了对方,她在一群大人中有点拘谨,礼貌地回答莫莉自己只想来点全麦面包片和牛奶。坐到餐桌边时,大猫跳到了她大腿上。 「我们正聊这个呢——你从前烫伤过吗,赫敏?」西里斯饶有兴趣地问。 「没有。」女孩回答,「我爸妈对儿童安全非常注意,在我出生前就都准备好了。特别是在我周围的东西开始无缘无故悬浮起来之后,他们连厨房都不让我靠近,我也知道自己是危险的,虽然当时不明白魔法是怎么回事。」 第57页 「当个懂事的小孩一定很累。」西里斯发自内心地说,赫敏好像不确定要不要贊同,伸手按住想跳上桌子的克鲁克山。 「哦,」赫敏又说,大黄猫不高兴地滑下了主人的腿,「我妈提过,我还不会走路、我表哥也才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姨妈带他来我家做客,他看见暖水瓶——麻瓜用来储存热水的东西,一把将它举起来,对着瓶口看里边有什么。幸好瓶子是空的,但我妈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把暖水瓶扔了。」 「你也是麻瓜出身?」德克问。 「对。」赫敏微笑,「我父母都是牙医。」 「我也是。我妈是护士,老爸是医生。」德克立刻跟她攀谈起来,很少有麻瓜出身者进入魔法部,他大概不太有机会遇到同类,「我一直觉得魔法部应该更早对麻瓜出身小巫师採取行动,你说呢?既然所有巫师在出生的时候,名字就有记录,为什么非得到11岁入学的时候再解释?」 「我在收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是麦格教授来向我爸妈解释的。」赫敏回答,「我想如果有很多孩子和我一样,但他们的父母不像我父母这么——容易接受这种事,我父母一直尽可能保护我,我猜我从小就那么争强好胜,有一部分正是希望他们能有更多理由为我骄傲。」她停顿了一下,脸有点红,「总之,大概不是每个麻瓜出身者都像我这么幸运。」 「没错。」德克说,不像刚才那么愉快了,「你不知道在魔法部的记录里,麻瓜们为了『净化』那些被魔法『污染』的孩子都做过什么。」 「我知道一部分。」赫敏有点冷淡地说,「保密法下的必然后果,普通人不理解魔法,把它归结为恶魔或者什么其他可怕的东西的产物。」 两名麻瓜出身者的对话渐渐变得难以加入了,几名纯血统巫师互相传递着目光,都不确定该怎么转换话题。 「然后这边还有一群有权有势的巫师也想把我们清除出去,他们的头头最近捲土重来,我可还记得上次战争的时候是什么样。」德克摇摇头,「我不想显得像个吓小孩的混帐——抱歉,但有时候情况对我们这些泥巴种来说就是这么气人。」 「别用那个词——」莫莉皱起眉头,赫敏却接上了话题。 「我想不出别的理由,魔法部至今没有採取什么有效措施保护生活在麻瓜中的小巫师。不光是麻瓜出身者,还有哈利那样父母不是麻瓜但不得不跟麻瓜一起生活的孩子。」她似乎试着阻止了一下自己,但没成功,「除了他们认为对于堕落到与麻瓜为伍的人来说,能让我们入校学习魔法就已经够仁慈的了。」 对于一个十五岁少女而言,这话实在太过辛辣,连德克也有些瞠目。实际上仔细想想,赫敏一向聪慧,既是麻瓜出身,又处在敏感的年纪,伏地魔的復生对她造成的压力大于其他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除了自己的孩子,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哈利身上,很少替她操心。 「我们都站在你们这边,这就是凤凰社聚到一起的原因。」亚瑟打破沉默,「为了打败神秘人,维护公平。不是所有纯血统巫师都是那样的。」 「没错。」莫莉和比尔同时说。 「当然。」德克忙说。 莫莉瞪了他一眼,责怪他将早餐话题带往严肃的方向,德克自己也明显后悔了。他清清嗓子,掏出一张名片,从桌上推给赫敏。 「如果你有意向将来到魔法部工作,欢迎谘询。」他朝女孩眨眨眼,「麻瓜种要互相帮助,对吧?——我真得走了,快迟到了。」 赫敏点头,收起名片,看上去对自己刚才的畅所欲言有点不好意思。 「当所有值得交往的人都在你身边,为什么要花时间搭理那些迂腐的白痴?」西里斯俯身挠挠来到自己脚边的克鲁克山,「不是我偏心自己的教子——哈利和罗恩比一百万个马尔福家的草包加起来都强。」 「你是对的。」赫敏露出笑容。 「真希望我也能冲着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这么说,可那样我恐怕就要被炒了。」德克说着,站了起来,亚瑟和比尔也是。 「注意安全。」莫莉嘱咐,这时双胞胎一前一后地进了厨房门,「确定不带点吗,比尔?你刚才没吃多少——」 「——不用了,妈妈——」 「你确定吗?」没听见前边的对话,不妨碍弗雷德坏笑着问,「要是德拉库尔小姐在你们的『单独辅导』中饿了怎么办?」 「还是说你能提供给她更好的?」乔治挂着一模一样的坏笑问。 「我去上班。」比尔镇定地说,但他加快了脚步。 「噢,她是个法国姑娘对吧,比尔?」莫莉话里有话地问。 「她是个法国的以及有四分之一媚娃血统的姑娘,妈妈,你明明知道。」比尔回头嚷道,莫莉噘起了嘴,双胞胎又说了许多打趣大哥的话,不过他很可能没听见。 孩子们都陆续下楼时,赫敏宣布自己吃好了,离开了厨房。西里斯打算去看巴克比克,于是抱着克鲁克山跟上了她。大猫平时并不是太喜欢被人抱,不过它对自己眼下的位置好像还挺满意。 「别担心。」两人上楼梯、穿过走廊时他轻声说,「我们会赢的,这次也一样。」 「我知道。」赫敏却回答,「像这样的事情是有规律的,在麻瓜的歷史上也发生过许多次,认为某类人低人一等,想把他们踩在脚下、清除干净……这种人最终总是会失败,因为他们是错的。」 第58页 结果上说或许是这样,然而对淹没在这的「失败」之后的,多少人失去的至亲和家园,歷史最多只会记下一个毫无温度的数字。 「其实在有一点上,我更喜欢巫师社会。」赫敏忽然说,「魔法能够弥补女性力量上的弱点,巫师界性别歧视的土壤远不像麻瓜社会那样深厚。虽然从人数来看,担任要职的女巫还是比男巫要少得多,但女巫同男巫竞争一向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噢。」西里斯只能应了一声,他对此是真不太了解。 「这里有其他的不平等现象,纯血统对麻瓜出身者的,巫师对家养小精灵的……」她停下脚步,抬起下巴看着高大的男人,「麻瓜女性花了很长时间才争取到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权利,我妈妈就是最早一批受益于女性解放运动的人之一。要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这世界是不会改变的,除非你去改变它。」 女孩棕色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熠熠发光,她的唿吸微微急促,颧骨泛起激动的红晕。克鲁克山喵了一声,西里斯摸摸它的毛,哑口无言了几秒。 「真奇怪大家怎么会没注意到,你才是最疯狂的那个。」他说,「你把自己伪装得够好的,循规蹈矩的赫敏·格兰杰。」 「我宁愿集中我的叛逆去干点好事。」赫敏矜持地说。 「我会非常高兴看到你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西里斯真心实意地说,「不过我确定你已经做到过不止一次了。」 两人在赫敏的房门前分开,西里斯俯身放下克鲁克山。临走时大猫转着圈轮流蹭过他的两条腿,像要进一步确认人类朋友作为自己所有物的殊荣,这倒是西里斯乐于接受的那种身份。 (全文完) 第34章 birthday s 西里斯的房间无应答,可能是懒得理他也可能是房主根本没从阁楼下来,莱姆斯这会儿不想应付一个消沉阴郁的好友,就离开了门前。他的最后一点胃口消失了,于是直接走回房间,将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昏暗的光线。即使经过莫莉精心的大扫除,总部的每个房间还是不可避免地瀰漫着年久失修的淡淡霉味,脱离厨房的食物香气后,他的鼻子重新开始觉察这点了。房间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开灯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莱姆斯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忘了摘下右手的隔热手套,它是粉红色的,他刚从烤箱里取出烤肉来着。这是对他而言难得奢侈的一餐,不过看来只能等他恢復食慾时重新热来吃了。 「你猜怎么着,这可以作为凤凰社明日的新闻。」狼人对着那只隔热手套说,「莱姆斯?卢平,在他36岁生日当天独自在房间里被一个受诅咒的隔热手套闷死。没准这样他们就能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他张望了一下,房间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清。黑暗和封闭空间带来的不仅是轻微的溺毙恐惧,还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每个人都有权在独处四壁之内时犯傻,对不对? 「哦,亲爱的莱姆斯,我当然记得你的生日!」他将拇指和其他四指互相拍打,配合说话的节奏,同时换成更尖细的声调,模仿粉红色让他想到的第一个人,「我只是有点儿忙!生日快乐,莱姆斯!」 「你说谎,尼法朵拉?唐克斯。」然后他严厉地说,右手比出一个惊讶得张大嘴的手势,「你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除非我告诉你并向你索要生日礼物,今天在禁林值班时你连一个字都没提。你是个狡猾的小妖精,变得就像你的头髮一样又快又彻底。上一秒我还觉得你在跟我调情,下一秒,『莱姆斯,你真是个好朋友』。别以为你可以戏弄我,现在我要惩罚你,狠狠地惩罚你。」 手套朵拉往后退了一点,脑袋后仰,惊恐地躲开。她当然是逃不了多远的(除非砍掉莱姆斯的胳膊),莱姆斯用另一只手摸着下巴(该刮鬍子了),假装沉思,投入于这小小的角色扮演。 「让我想想,唔……」他不紧不慢地说,「脱掉你的衣服,如何?对,换上胸部有开口那件——没想到吧,我的确注意到了。我喜欢那道口子里露出来的东西,是的,我还要用我的手代替我的眼睛,然后是嘴。今天你面前可不是什么温和可亲的前霍格沃茨教授,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只又老、又坏的怪兽,它打算把你剥出来吃掉。我敢打赌你尝起来挺不错的,而且我要从头到脚都尝一遍,细细地尝。」 他又愉快地陈述了一会儿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吓得「朵拉」绕着他逃跑,然后勐地换成一个愤怒的声音。 「月亮脸,你在干什么?」手套西里斯凑到他脸前咆哮,「你竟对我外甥女图谋不轨?!」 「现在你出现了?我的好朋友?」莱姆斯毫不退缩,「十几个小时前该为我准备早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计前嫌给我俩准备晚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整天都没看到你,哼。我是你最老的哥们,我原谅你差点害我咬人,两次,原谅你对我隐瞒真相,还有你的无数混蛋行为,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竟敢生我的气,忘记我的生日,直到我做好晚餐都没露面。至少今天我应该比你的宝贝鹰头马身有翼兽重要吧,你这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狗东西。」 「别这么说,月亮脸。」手套西里斯弱弱地说,「你怎么能觉得我忘了你的生日呢?」 「别撒谎!」莱姆斯呵斥,「哼,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哪个36岁的大男人会需要过生日呢?但你打断了我要做的事,就替你外甥女受罚吧。脱掉裤子。」 第59页 「什,什么?」手套西里斯惊呆了。 「别误会,我对你的正面没兴趣。」莱姆斯邪恶地笑了,把手套捲起来了一点,「转身,大脚板。接受你的教训。」 手掌慢慢转过去,他一巴掌打在自己手腕外侧,「一。」 接着是手套西里斯的:「哎呀!」 「二,三……今天我可不心软,别想用狗狗眼矇混过关。」莱姆斯慢吞吞地报数,夹杂着西里斯的哭喊和求饶,「……十。暂且记下,今天就到这里。」 「谢谢你,莱姆斯……」西里斯吸了吸鼻子,「我以后一定记得你的生日。」 「别承诺你办不到的事。」莱姆斯摸到床,把自己仰面丢上去,扯下手套往远离门那侧的墙上一扔,「滚吧,我要睡觉了。」 啪,唰啦啦。那手套砸到了好像是彩纸的东西,擦着它滑落到地上。 他墙上有装饰?莱姆斯疑惑地皱起眉头,侧过身,点亮了灯。 对上一排眼睛。 莱姆斯使劲眨着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的眼睛,辨认出西里斯、唐克斯、金斯莱、海丝佳、比尔、亚瑟、莫丽正满噹噹地蹲在他的床和墙之间,手里抓着烟花和彩纸筒,身后的墙面贴满狼和月亮的贴纸画以及巨大横幅。 显然,他的同伴们已经等候多时。 「惊喜哟。」几秒钟后,西里斯说,「生日快乐,月亮脸。」 第35章 人为什么要纹身 莉莉到院子里唿吸新鲜空气了,好丈夫詹姆叮叮噹噹地结束他深恶痛绝的洗盘子工作,甩着手走进育儿室,一副受了虐待的样子。 然后他停下脚步。 「喂,大脚板,」他在小婴儿特有的表示开心的咯咯声中说,「你在给我还是婴儿的儿子看你的ru头吗?」 哈利直起脖子探出半个脑袋跟父亲打了个招唿,詹姆隐约看到儿子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不过没等他用最阳光灿烂的詹姆牌微笑回过去,哈利又缩进了教父怀里。臭小子。 「如果你想假装自己很聪明,不说话比说话有效得多。」西里斯背对他站在婴儿床前,就詹姆所知,鑑于周围没有双眼放光的女生,他肯定在毫无形象地狂翻白眼。 「那你为啥不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在干嘛呢?」他边靠近边问,「你抱着哈利,衬衫拉下来一半,除此之外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是餵奶,但你好像又没那功能。」 「我真的不需要某人不停地跟我强调自己有多惦记他老婆的ru头。」西里斯恶声恶气地说,同时轻轻拍打哈利表示这不是针对他。神奇的是,哈利好像总能理解教父的意思。 然后詹姆看到了——他哥们小心翼翼(而且半果)的怀抱里,他儿子正专心致志地握着一支红色彩笔,往西里斯右胸肌上方那个套圆圈的十字形图案填色。西里斯的衬衫少了两粒扣子,线头耷拉着,毫无疑问也是哈利的杰作。同时他胸骨正中央的叉形图案显然被当成了某种高脚杯,蓝色水波满噹噹地溢了出来,波及了周围的好几个纹身以及他胸口剩余的衬衫。哈利对紫色的热情不像蓝色那么高,只用它在西里斯脖子上涂了几个条状色块。 「哇哦,我儿子是个艺术家。」詹姆说,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满屋子找照相机。 哈利不明所以但从善如流地跟着父亲笑起来,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鼓掌。他的小脑袋边是刚完成的填涂大业,色块面积有那个圆圈的至少两倍大,也蔓延到了西里斯的衬衫上。那支红笔在他的肚子附近翻了个跟斗,擦着西里前襟掉到地上,又留下长长的一道,这东西今天算是被毁彻底了 「更像个没有鑑赏力的破坏大王。」西里斯又从摇篮边沿摇摇欲坠的一盒彩笔中抽出一支绿的递给宝宝,一边沖镜头翻白眼,「有其父必有其子。」 詹姆按了好几下快门,哈利正往那坨红周围加可能是叶子的东西,或许跟楼下花圃有点关系,那么那些紫色长条大概是薰衣草。 「别教坏哈利!我可不想看到他接下来每天翻六个小时白眼,莉莉会禁止你上门的。」 「听听,说这话的人刚才一到哈利附近就大声嚷嚷什么『ru头』。」西里斯无视他的抗议,又翻了一个,「这小子刚拽掉了我第一粒扣子,咬掉了第二粒,然后在我忙着把它从他嘴里挖出来时盯上了我的纹身。」 詹姆正要回嘴,哈利已经完成了,兴高采烈地将彩笔掷向父亲。詹姆以魁地奇队长级的敏捷轻松接住了它,紧接着它又从他指缝中漏了下去,笔头蹭在布料上又增长了待洗衣物清单。 因为哈利正用他清脆的嗓音大喊:「ru头!」 「你来跟莉莉解释他怎么学会的这个词。」五颜六色的西里斯抢先说,「我想起来凤凰社今天有点事,就不参加下午茶了。」 同时哈利还在不停地炫耀自己刚掌握的单词。 第36章 beloved li 西里斯成功摆脱布莱克家黑漆漆的大宅,詹姆又乐于接受他的怂恿在暑假到处逛逛,他们拉上彼得造访莱姆斯家就成了迟早的事。起初几人还担心会唐突,但卢平夫妇非常乐意招待儿子的朋友们,而且他们都是风趣正直的人,所以气氛很快融洽了起来。 三个朋友进屋后的前半个小时,莱姆斯跟其他人同样愉快,听着母亲讲述她和父亲有关博格特的相识。不过在霍普·卢平起身取来一本相册后,他的表情就急转直下。 第60页 「妈!别……」 意识到这只会让朋友们更感兴趣,莱姆斯吞回剩下的抗议,然而为时已晚。 「家庭相册?」西里斯坏笑,一边不断瞟向似乎随时要跳起来把它抢走的狼人朋友,「我们会看到宝宝莱米吗?」 「我们很想看看!」詹姆热情地说,彼得在他旁边助纣为虐地使劲点头。 「哦,当然。」霍普摸摸儿子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动作特别像在安抚一只有毛的四脚动物,「莱姆斯的好朋友来我们家,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一直担心他跟别人玩不到一块儿,只是想让我别担心才说……」 她抹了抹眼睛,掩盖刚才涌上来的担忧和伤感,莱姆斯将一条手臂揽过母亲的肩膀。 「放心,他有我们呢!」詹姆忙嚷道,「快看看吧!」 他随手把霍普膝盖上的相册翻开,然后客厅安静了几秒。詹姆的眼睛睁得像盘子那样大,莱姆斯收回胳膊,手捂住了脸。 「噢。」詹姆感嘆,现在他的脸像圣诞树一样点亮了。 「这是莱姆斯?」彼得小声问。 西里斯坐得最远,得越过彼得趴在詹姆肩膀上才能看清那张震撼了哥们的照片,然后他说:「哇哦~~~~~~~」就是那种你能听见波浪线的小女生式的声音。 莱姆斯挪向沙发边缘,抱起胳膊,坚决把头扭向反方向。 「对,在他快满四岁的时候。」霍普满怀爱意地回答,将相册传给几个男孩,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尽管她儿子明显不会贊同,「距离他……没多久,第六或者第七次。这真的很令人难过,看着莱米那样痛苦和虚弱,但是……」 这个停顿的意思其他人完全理解:照片里,一只幼年小狼崽趴在她大腿上,脑袋搁在两条前腿之间,疲惫不堪地闭着眼睛,歪着身子挨向抚摸自己的手。 「太可爱了。」詹姆两手举着相册,仿佛想把这照片给吸进眼睛里,「太太太太——可爱了。」 「没错!」彼得连连点头。 西里斯歪着身子,趴在彼得肩膀上,脑袋凑在两人之间,「你们还给他戴了这个……」 「伊莉莎白圈,莱尔用魔法加固过。」霍普回答,「我当时不同意这个,像对待一只小狗那样对待我们的儿子,但他坚持採取必要的措施防止莱姆斯咬人……可惜等莱姆斯再长大一些,这个办法也不管用了。」 「我八岁时差点咬伤我妈妈。」莱姆斯补充,「后来我就到地下室单独变形了。」 他趁大家被这个悲惨故事分神,倾身将手伸向相册。但好友们立即识破了他的企图,詹姆及时按住相册,然后西里斯将它抢进手里,举到莱姆斯够不着的地方。 「莱姆斯当然不是小狗狗。」英俊的少年咧嘴笑道,「他是一只可爱的小狼,我们的小狼狼~」 莱姆斯恶狠狠地瞪他,嘴巴动了动,硬是在母亲面前吞下一句脏话。 「下次我们在尖叫棚屋可以像照片里这样拍拍你嘛?」詹姆兴沖沖地问,「这个伊莉莎白圈,我确定我们可以找到什么办法——」 「可以啊。」莱姆斯咬牙切齿地说,「一人一口。」 ***** 「多米达?」哈利求助地喊道,「多米达!我可能需要点帮助……」 棕色长髮的女人脚步匆匆地穿过厨房后门,来到院子里。只见哈利竖着两只满是红印子的手,身边的草坪上显眼地立着个——形似巨型海胆的东西,裹着小泰迪的狗狗套装,许多黑色尖刺从衣服里炸出来。 「我们正在玩,他被那只大飞蛾扑到脸上,就变成了这样。」哈利有点结巴地说,「飞蛾飞走了,但他还是没恢復……」 「噢。」安多米达将长发捋到耳后,面不改色地将手放到大概是刺球后脖子的位置,「我该提醒你的,泰迪被吓到的时候反应会有点夸张……」 在哈利敬畏的目光中,那些刺变软了,蜷曲蓬松,宝宝从巨型海胆变成巨型蒲绒绒。安多米达继续挠动手指,又过了几秒,泰迪胖乎乎的小脸从绒毛中露了出来,他得意地咯咯笑着,朝外婆伸出双手,狗狗套装上满是洞洞。 「抱他的时候要当心。」安多米达边给外孙擦脸边说,「那些刺扎不伤人,但会有点疼,我很担心会不小心把他摔下来。」 「好的。」哈利说从草坪上爬起来,搓搓被扎到的手和腿,犹豫了一下,「朵拉从前也是……?」 「哦,不。」安多米达抽出魔杖,一边用温柔的口吻说,「朵拉什么都不怕,她太勇敢了,我常常替她害怕……」 她修补泰迪的衣服时,宝宝将头髮变成了薰衣草紫色,哈利觉得这是他对自己想拔掉的下一种植物的提示。等安多米达放下魔杖,哈利抱起泰迪,亲亲他的面颊。 「欢迎回来,小傢伙。」他轻声说。 第37章 一起喵喵喵喵喵喵 西里斯的新居是河边小镇里一所安静的房子,带一个小院子,周围没有任何遮光的高楼,与格里莫广场12号截然不同。考虑到麻瓜邻居,他没带着教子直接飞去屋顶天窗降落,但摩托在道路上开得风驰电掣,饶是骑惯了火□□的哈利也忍不住捏把汗,抱紧了海德薇的笼子。 「进去前做好准备。」西里斯进了院子,边前倾身体让哈利带着行李爬下车边说,「我4小时没在家,可能有点乱。」 第61页 哈利揉揉鼻子,刚才风声太大,他都没法跟西里斯说什么话。「你养了猫吧?身上全是猫毛。」 「对,我还清理过呢——停下,哈利!」 哈利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行李箱,却发现西里斯脚一勾停稳摩托,大踏步走向一楼的窗户。他跑过去看时,见一只黑猫正趴在窗台上,不情愿地从已经起了毛刺线头的窗帘处收回前爪。 西里斯推开窗,「想我吗?小捣蛋鬼。」 黑猫(哈利)冲着他脸说:「喵。」 不管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它仍然冷淡地趴在窗台上,还躲开了西里斯伸向它的手。西里斯撇撇嘴,把手退回窗外。哈利走近看清黑猫的前额还有细细一缕白色,蔓延至它金绿色的两眼间,经过面部后至胸腹部变宽,造就了黑毛下一个软软的白肚子。 「你用我给你的猫命名?」他问,不确定自己该作何感想。某种程度上这有点温馨,但当他跟西里斯以及这只猫在一个场景里时还蛮尴尬的,而且……哈利真的有太多他的特徵了,你都能直接看出为什么这只猫叫哈利。 「我的猫之一。」西里斯心不在焉地纠正。哈利猫失去了对哈利的兴趣,起身将前爪踏过窗台,歪着脑袋蹭向主人的手,眼睛眯成一条缝。西里斯唿噜起了哈利猫的面颊和耳朵,哈利的面部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定位在「诡异」。 紧接着又传来几声猫叫,至少属于两只不同的猫,而且他好像还听见了猫爪子挠沙发的声音。说得通,从西里斯身上的毛来看,他至少还养了一只黄毛和一只红猫,哈利怀疑还有蓝猫。哈利(他真的必须接受这个名字吗)扭头朝窗台下边叫了一声,很有点儿威严感。 「呃,你给它们都取了你认识的人的名字吗?」男孩问,注意到挠沙发声没停。 「从第四只开始的。」西里斯边回答边伸脑袋进窗子,念叨了几句「去去,到门边等」「老天,客厅里有三个猫抓板」「当个乖孩子」之类,又缩回头,给了哈利一个烦恼的笑容,「第一只是玛丽莲,她一周后跑了,带回来乔安娜和兰斯。再往后我就懒得想名字了。哈利是第六只。」 哈利猫跳下窗台不见了,哈利眨眨眼,「你到底有多少只——」 又一只猫跃进他们的视线,它的体量明显超过了窗台的容纳能力,所以只能前爪扑在窗前。从爪子缝隙的碎片来看,这位就是挠沙发的元兇。它直接迎向主人的手,很快就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胸腔里住了个小型火车。随着它进一步探向窗外,西里斯深色外套的袖口肉眼可见地多了一层猫毛。 「别以为撒个娇我就会这么算了。」西里斯板着脸说,猫咪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曲折的「喵」,然后抖抖毛,坐到后腿上,也沖他板起脸。这时更多的猫咪跳上沙发背,接二连三冒头。 「来认识认识我教子,人类哈利。」西里斯把他引荐给猫咪,猫咪们眼睛随着他手的动作聚集过来,哈利不由产生了一种跟去年暑假凤凰社成员们鱼贯进入德思礼家时非常相似的受审视感。 「……你们好?」哈利不确定地说,跟猫做自我介绍他可是头一遭(话说他跟人类也不怎么需要做自我介绍)。西里斯立刻嗤一下笑了。 「你也太可爱了,哈利。」他拍拍哈利的肩膀,忽略教子不服气的抗议,「猜猜他们都叫什么?」 哈利看着刚被西里斯唿噜过毛的大猫,试着概括特徵。「这只是……赫敏?」 「哈,他的毛髮的确很浓密。」西里斯又笑了,挠挠猫下巴让它眯起眼,「而且跟克鲁克山有点像对吧?——来认识认识斯内普。」 哈利试探着伸出的手僵住了,但那只基本上就是一团的大猫主动迎上,爪子都踩到了窗台外缘,他只得献出手掌,让——靠——斯内普给自己袖口也蹭了一层毛。 「但他是……黄色和白色的。」而且它好肥。它的鼻子好短。它的脸好扁。它好热情。哈利伸出另一只手想摘掉大猫耳朵上的一根线头时,它很明显会错了意,拱起嵴背后腿往前一挪,两爪腾空,哈利下意识地接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抱了一满怀的大猫。确定了,毛很厚,也是真的肥。 「而且他喜欢你。」西里斯笑眯眯地说,他正忙着用手指安抚窗台边的另外三只猫,不让它们跳出窗户。哈利看见更多的猫聚集到客厅。「不错吧?邓不利多不是一直主张要我们跟他握手言和嘛,想想看,你每次见到斯内普,脑子里都会出现一只肥肥的对你蹭啊蹭的大黄猫,是不是觉得他顺眼多了?」 哈利哭笑不得,把一条胳膊托在斯内普(仍然,靠)屁股下面把它抱稳,黄白相间的绒毛又暖又痒地蹭着他的面颊和脖子。现在他有更多理由希望今年不需要上大脑封闭术课了。 「我不知道……可能吧。」 「这是罗恩,兰斯和米勒娃。」西里斯依次点过窗边的三个脑袋,罗恩名字对应了有点丑(对不起)的暹罗猫,兰斯肯定贡献了西里斯身上那些棕红色毛髮,米勒娃则是一只体型很小的布偶,脸有点扭曲,还缺了半条前腿,像是出过车祸。她叫起来细声细气的,让哈利很想摸摸她,但西里斯关上了窗子。 「再耽搁下去所有的猫都会跳出来,拿上行李赶紧进屋去吧。」西里斯走向他的行李,海德薇正因为被忽略而不高兴地扑棱翅膀,「放下斯内普,别把他宠坏了,他会跟着我们进去的。」 第62页 「呃。」哈利又说,试着消化这个指令带来的冲击力,俯身放下怀中的大猫。斯内普(习惯吧)依依不捨地抬起前爪扒拉他的腿,还企图用身体圈住他的脚,哈利感觉自己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很快,我就去拿个东西。」他对猫咪说,感觉自己直冒傻气,「进去就可以……」 两人带着行李抵达前门,斯内普猫果然跟在西里斯脚边,门一开就加入了里边蹲着的五只,包括哈利猫、罗恩猫、兰斯和另外两只他只来得及从客厅窗户瞥一眼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动物聚集地特有的混合气味,更多猫咪还在赶来的路上,它们把哈利、西里斯和箱子团团围住。哈利按西里斯的指挥迅速关门,他都没处下脚了,而且哈利猫正饶有兴致地研究他的鞋带。麦格猫待在猫堆外边,好奇地张望着。 「西里斯?」他在喵喵喵的海洋里求援道,觉得即使西里斯介绍,他这会儿也记不住。 「随便摸摸他们,让他们熟悉熟悉你。」西里斯边做边说,「躲开的由他们去,有些猫的规矩就是他可以允许你摸他,但你不能自己伸手。」 三只猫正绕着哈利转来转去,他们好像都不是很想被哈利摸,大概三次里能屈尊降贵地接受一次。斯内普则已经把热情转移给了西里斯,他庞大的身体可以轻松挤开其他猫。兰斯开始用哈利的箱子磨爪子,也可能是为了挑衅箱子顶上笼子里的海德薇,猫头鹰正气愤地大叫着,把门厅变得更吵。 以这个猫量,哈利相信西里斯出门前绝对把衣服清理过了。 足足摸了五六分钟,西里斯才宣布他们可以继续前进。重新拖起箱子时,猫咪群勉强让出了一条可供同行的路,不过黏人如斯内普者还是令哈利提心弔胆,生怕不慎踩到谁的尾巴。 「这些猫都是哪儿来的?」 「多了,路上捡的,救助站收养的,路过宠物店买的……」西里斯停下脚步,「哎呀,看!」 沙发边上,两只猫正在打架。它们都不大,如出一辙地有着浅灰色毛髮、鼓鼓的肚子以及短短的肢体和尾巴,这使得它们的斗殴更像是挥舞着四只小短腿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 「莉莉和赫敏,两姐妹,总看对方不顺眼。」西里斯解说道,完全没有调停的意思,「区分她们的办法是看尾巴,莉莉有半条尾巴是黑色的。」 「为什么只有以我名字命名的猫长得像本人?」哈利忍不住问。 「这个嘛,」西里斯带着那个温柔而喜爱的微笑瞥向他,「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 「我还以为是我爸爸呢。」哈利俯身摸罗恩猫的脑袋,掩饰自己脸上发热,「这里面有詹姆吗?」 「没,詹姆们跟乔安娜在一起。」西里斯说,「咱们先去你的房间把东西放下。」 两人正要上楼,一只黑猫从楼梯上流(哈利一时想不到更贴切的动词)了下来。与哈利猫不同,这只是纯黑的,一旦杂毛都没有。它歪着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下边,扭头用金色的眼睛朝上看人类们。 「莱姆斯,」西里斯简单地说,「是个超级大懒蛋。」 客房里有咒语阻止猫咪进入,这令哈利松了口气,他对猫没啥意见,但并不希望它们跳上自己的床。不过西里斯的主卧似乎是进出自由的,而且除客房外每个地方都有猫粮盆和猫抓板,一半房间摆着猫砂盆和猫窝。此外当然,到处都是猫毛。教父跟他抱怨了一阵自己天刚亮就会被至少五只猫踩醒,又给他介绍了金斯莱、唐克斯、海格、马尔福等猫——如果你认识这些人,会发现没有一只猫能跟名字对应上。它们年纪和体型各异,绝大部分都不是宠物店会把照片放到橱窗边吸引顾客的那种相貌,至少三只不同程度地残疾。但同时,每只猫都皮毛油亮,看上去非常健康。 二楼还有个专门的房间,堆了许多笼子,可以看出大部分时候它们都空置。其中两个现有住客,较小的笼子里是一只皮肤斑驳的光秃秃的猫,哈利一打眼都没认出它是猫;特别大的笼子用布盖着,里边肯定有叫声。 「嗨,阿不思,今天过得怎样?」西里斯先在小笼子边蹲下,哈利都有点习惯了,他教父毫无疑问会给一只没毛的猫起邓不利多的名字。那只秃猫警惕地后退,弓起嵴背嘶嘶示警,西里斯放下手掌,四肢着地朝它轻柔地喵喵叫。哈利忍俊不禁,很难把西里斯跟这种画面联繫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秃猫放松了些,西里斯清理了它用过的猫砂,夸奖它今天吃了东西。随后他转头跟哈利解释,阿不思其实是只花斑猫,流浪期间不幸感染了严重的皮肤病,只好剃光了毛上药。他是西里斯最新的家庭成员,哈利得说,无论阿不思猫从前经歷过什么,现在是交上了好运气。 照看完阿不思猫,西里斯轻手轻脚地解开大笼子上的罩布,一只估计有加菲血统的黑白两色母猫恶狠狠地沖他们呲牙,三只颜色各异的小猫崽挤在她腹部吃奶。 「乔安娜。」西里斯做个鬼脸,快速查看完食水和猫砂盆,将布盖回去,「有宝宝之后超级凶,之前就够呛了,我胳膊上还有她的爪子印呢。」 「哪只是詹姆?」哈利问。 「除乔安娜之外的。」西里斯咧嘴一笑,「詹姆1、詹姆2和詹姆3,等它们断奶会有正式的名字。」 哈利试着理解,「什么意思……我爸爸的名字是临时名字?」 第63页 「对,我其实没太思考,就是……」西里斯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只有我在这的时候听起来没那么滑稽。咳,新生小猫夭折率还挺高的,很难说它们谁能活到独立。我管它们都叫詹姆,这样要是谁死了,就是『詹姆英年早逝』……」 「活下来的就是你救了詹姆。」哈利轻声说,西里斯挠了挠脖子,看上去更羞愧了。 「像是某种脱敏,我猜。」他嘀咕,「我也可以叫他们别的,确实有点荒谬。」 「不,没关系。」哈利说,看向被罩住的笼子,「我爸爸肯定会喜欢的。」 「才怪,他会笑掉大牙。」西里斯示意他一起走远点,省得乔安娜老是紧张兮兮,「总之,你也看到了,这里有点……疯狂。我还在努力适应,我离开了十几年,很多东西都完全变了。要是你不想住在——」 「我觉得这里很好。」哈利打断教父,「我觉得我会喜欢上这里的,西里斯。我想住这儿,跟你和你的猫一起过暑假。」 西里斯吃惊地看着他,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它像是由内而外从他身体里冒出来,抵达他的眼睛和嘴角。 「我得警告你,会很麻烦的。」他说,「闹哄哄的叫声,满天猫毛,随时随地会被绊倒摔断脖子,还有铲不完的臭死了的屎。」 「噢,」哈利也笑了起来,胸口暖暖的,好像那里挨着一只猫,「我会做好准备的,我可应付过火龙和伏地魔呢。」 两人拥抱的时候,几只猫围在他们身边开心地喵喵叫。 (全文完) 第38章 喵喵过量 咒语能阻止猫咪进他房间,却无法阻止他们一大早就蹲在他门口喵喵叫,更有甚者用爪子挠门。哈利醒得比佩妮姨妈拍门的时候还早,他瞥了眼窗外粉红的天,带着点抱歉庆幸自己开学前只需要跟西里斯住一个星期。 走廊扑面而来一股臭味,卧室门拉开时,罗恩猫立即伸出前爪,毫无悬念地遇上阻碍的咒语,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于是他不高兴地坐到自己后腿上,更大声地发出谴责。他身边是赫敏和莉莉猫,姐妹俩这会儿倒没打架,都抬着头好奇地望着哈利。罗恩余怒未消,拒绝接受他的摸摸,于是哈利转而去挠莉莉的下巴,赫敏见状主动靠近蹭他手背。 「要在看见他们时不想到你们太难了。」哈利咕哝。他原本把两只手分别给了莉莉和赫敏,但罗恩猫重新凑过来时手又不够用了,于是暹罗猫生气地一甩尾巴,去了隔壁房间。 他到盥洗室洗漱完,西里斯从隔壁全是猫砂盆的房间走了出来,提着一个封好的大纸袋,一边挥舞魔杖散掉猫屎味儿。罗恩、海格和两只哈利昨天没记住名字的猫跟在他脚边,所以他很小心地注意着脚下。 「早啊,哈利。」西里斯肯定起床有一阵了,「我在后院有个火坑,垃圾都拿到那儿去烧掉。金斯莱老是拉在猫砂盆外边,他再学不会我就要揍他了——行了,海格,我知道你刚刨完猫砂,别拿我裤子擦爪子。」 哈利苦了苦脸,驱散脑中半巨人和黑皮肤傲罗的形象。 「贴着食谱表的柜子里是给猫吃的东西——你想吃也行,就是没调味。泡在温水里那些是今天的早餐,我一会儿处理。」西里斯继续介绍,「左边橱柜里是人吃的,我不清楚你爱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不过我建议你做好了拿回房间吃,斯内普会不停地蹭着和扒拉你的腿问你要,唐克斯和哈利都喜欢跳到桌上研究人类食物,把毛弄到盘子里。」 「呃,」哈利说,「好的。你想吃什么?」 「别备我的份了,餵完这群小兔崽子前我别想吃上饭。」西里斯备受折磨地嘆着气,提着纸袋跟哈利一起走下楼,一群猫跟在他们脚边,「要是你愿意,可以先把一份鸡胸肉切小块餵一下赫敏和莉莉,她俩总饿得特别快。不过小心斯内普抢她们的,他可是个卑鄙的大傢伙,讨好主人,欺负弱小。」 「好的。」哈利又说。 西里斯到院子里去了,顺走了所有的猫。哈利独自走进客厅,这里有三只——四只猫,他第一眼看漏了趴在靠近天花板的爬架上的斯内普。那一大摊猫发现了哈利,于是将四肢都收回架子上,做出准备姿势。 「别,斯内——」 男孩被这个名字噎住那刻,大猫纵身一跃,活像丢下一个特别毛茸茸还长了根尾巴的大抱枕。他的目标肯定是扶手椅,但落点判断失误,慢动作似地,哈利眼睁睁看着斯内普前半身扑到扶手上,甩动脑袋和两只前爪,用尽那滚圆躯体的每一盎司企图保持平衡,但还是身不由己地翻到了地上。 兰斯和一只他没记住名字的深蓝猫蹲在沙发(又有了新挠痕)上,发出特别像嘲笑的声音。 理智告诉哈利这不算什么,不过他还是赶到斯内普身边确认了一下。大黄猫的确没大碍,立即自觉地扑到赶来的人类腿上,仰起脸,发出委屈婉转的「喵——嗷——」叫声,哈利只得蹲下来,双手给他理毛。手指埋在又厚又蓬松的毛髮里是真的挺惬意。 「人类斯内普会为了你杀掉我的。」他咕哝,斯内普猫正哼哼着起劲地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他註定要带着猫毛度过这一天了——不过昨天见识到这里的超级猫含量之后他也没抱其他期待。 有两只猫聚到了哈利身边,但斯内普显然不想放走任何一只手,哈利只得又陪了他一会儿,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莉莉和赫敏也进入了客厅。他记起西里斯嘱咐的话,正头疼要怎么摆脱斯内普餵鸡胸肉,就发现窗帘正动来动去。一抬头,只见兰斯都快爬到顶上的横杆了。 第64页 「他就喜欢那儿。」两手空空的西里斯脚边的猫比刚才分开时还多,他们肯定知道要开饭了,「在高处看热闹,晾他的肚子。」 兰斯将四肢分别搭在两根横杆上,肚子从横杆间漏下来,演示了西里斯所说的场景。 「还没吃呢?噢……」西里斯走到哈利身边,俯身用手背拍拍趴在他鞋上的斯内普的脸,「让让,斯内普,他身上可不掉食物。」 斯内普站到一边,继续「喵——嗷——」着,西里斯顺带挠挠深蓝猫,耸耸肩,「别太惯着他们。」 哈利觉得这话由他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 肯定是为了防止被猫打翻,西里斯的餐桌和流理台(包括其他类似桌子的东西)都空荡荡的,除了猫毛什么也没有。水槽里泡着数量惊人的包装好的肉,哈利猫以守护者的姿态趴在水槽边上,威严地朝他们叫了一声。 「好啦,马上。」西里斯摸摸他的脖子,「小的先吃,秩序还是归你管。」 黑猫又威严地叫了一声。 猫食橱柜上贴的膳食表十分惊人,甚至标註了不同猫的零食和补剂。厨房里充斥着喵喵叫和迫切的爪子挠出的声音,几乎没处下脚。哈利三心二意地找来餐具,把几片面包塞进烤面包机,又取出一包培根。西里斯煮上鸡蛋,召唤来猫食盆,施咒把鸡胸肉切小块,先餵给赫敏和莉莉,又从其他各种肉里令人眼花缭乱地分出每只猫的份。哈利猫果真昂着脑袋和尾巴在猫群周围巡逻,尤其紧盯不老实的斯内普猫。 「他是个聪明的傢伙。」注意到教子的视线,西里斯抬头笑了笑,「哈利总能照顾好自己,还尽力照顾其他小猫,我挺佩服他的。」 这语气就好像他夸奖的是哈利本人,哈利不由面颊一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的。」 「其实没看起来那么麻烦,吃饭比较费劲,得照食谱做,不能太偷懒。」西里斯轮流抚摸那些猫,哈利骄傲地在流理台上啃半条鸭腿,显然这是秩序维持者独一份的待遇,「他们会互相照顾,不用我操什么心……有时候我状态不佳,就点上炉子变形,他们还会一起趴到大脚板身上,变成猫被子。」 「这种时候多吗?」哈利问。 「最近好多了。」西里斯没直接回答,给哈利猫加了个蛋黄,「有这么多小傢伙在身边的时候,很难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太久。这些都是省事的,麦格和玛丽莲都在房间里等我送饭,乔安娜和阿不思得单独餵。莱姆斯除了猫粮什么也不吃,纠正他的饮食习惯费劲死了。」 「猫粮有什么问题吗?」 「挑食总是坏毛病。」西里斯说着,用另一个大盘子装上肉、罐头和某两种粉末,哈利已经吃完了,跳下椅子跟上教父。 玛丽莲不太需要操心,麦格少一只前爪,吃东西有点儿费劲,莱姆斯得西里斯把罐头和肉拌进猫粮引导他吃。阿不思和乔安娜对人类仍满怀戒备,不过小詹姆们状况似乎都不错。忙完这一圈,西里斯回到厨房,猫咪们开始散开了,于是他把猫食盆连带里边的剩饭驱逐回原位,让还没吃饱的可以歇会儿再接着吃。然后他才坐下吃自己的早餐,斯内普猫趁机跳到他大腿上,满足地蹭来蹭去。 「他真的好喜欢你。」哈利说,一边试探着抚摸趴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哈利猫。 「哈,他之前的主人死了,被送回宠物店,正好那天给我遇上了。」西里斯腾出一只手揉搓大黄猫的脑袋,整个厨房里迴响着火车似的唿噜声,「立刻就开始讨好我,别看他这副样子,完全是个薄情又会蛊惑人的小混蛋,只管自己吃饱喝足有人摸摸。我把他送给你,他也不在乎。」 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真的,他可不想养一只名叫斯内普的猫。他都能想像出罗恩和赫敏听说他们在西里斯周围都有猫位时会是什么表情。 「我给他们设了个基金会,在麻瓜那边。」西里斯又说,「每三天跟动物保护组织的人通一次电话,迟一天没消息,就会有人上门接走我的猫。他们找到新的领养家庭之前所有的费用都从基金会那边出。」 「噢。」哈利心里打了个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尽管知道自己是伏地魔的头号目标,随时有生命危险,他并没特别认真地思考过所谓的身后事,西里斯却已经为这些猫咪打算好了。「……那挺好的。」 「他们都跟斯内普一样才好,去哪儿都不愁。」西里斯不顾斯内普猫的抗议把他放下来,抱起深蓝猫(原来是安多米达),这时莉莉和赫敏又在厨房门口打了起来,「对了,等詹姆们长大,我打算统一做一批名字牌,免得客人们老是认不清他们。」 哈利眨眨眼,「你会让其他人过来看有他们名字的猫吗?」 「月亮脸觉得我是疯了,不过他肯定挺喜欢莱姆斯。」西里斯诡秘地一笑,「朵拉喜欢用猫薄荷挑逗斯内普,你懂的。」 「天哪。」哈利大笑,哈利猫跳下了桌子。 「他俩之间有点问题,我觉得跟一群猫待一块的时候情况要好些。」西里斯嘆口气,「不能责怪他什么……狼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他们相爱吗?」哈利不假思索地问,西里斯耸耸肩。 「我觉得是这样,但情况比那复杂。」他像揉面团一样把安多米达放在大腿上双手揉搓,深蓝猫好像还挺喜欢的样子,「如果是詹姆,肯定有办法……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第65页 「莱姆斯同样高兴有你在。」哈利反对道,「你的支持对他也很重要。」 西里斯摇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一挺身:「麦格!别进去!」 安多米达让他吓了一跳,哈利回头看去,只见客厅壁炉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几秒钟后那只小布偶钻了出来,裹满炉灰,染得倒是很均匀。 西里斯捏了捏鼻樑,「我该知道每次用完壁炉不能偷懒。」 他放下安多米达,快步过去阻止其他猫咪跟着钻,施咒清理壁炉。麦格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坐在旁边舔毛,哈利忍不住摸摸她脑袋,一手的炉灰。 「别让她把炉灰蹭其他猫身上,洗一只就够呛了。」西里斯说,让哈利托着前肢抱起黑乎乎的布偶猫,以免哈利猫过来帮忙清理,「帮我带她去浴室好吗?」 西里斯洗猫期间,哈利帮他收拾了其他猫吃剩的生肉,也一样拿到后院。坑里燃的很像是赫敏变出的那种不需要燃料的火焰,西里斯在这事上很谨慎,给火坑加了带草皮的盖子,有猫爪子打不开的机关(哈利自己也花了一阵子才成功)。 他们上午余下的时间都在院子里撸猫和晒太阳,给几只猫餵了点零食罐头,这是他们轮流享受的加餐。西里斯让哈利餵罐头刷好感度,自己变成了大狗。看得出来大脚板在猫咪中间确实受欢迎,赫敏和莉莉把他当成小山爬上爬下,其他猫也常常半玩闹半挑衅地在他身上扑腾。各色猫毛蹭在黑色的毛皮上十分显眼,大黑狗很快显得脏兮兮的。 尽管如此,大脚板在猫咪们的簇拥中岿然不动。他沐浴着金色阳光,懒散地眯着眼,毛茸茸的大尾巴轻拍草地。这一幕突然令哈利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碎,西里斯走了那么远才来到这里……所幸他还是来到了。 「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他轻声说,词句淹没在霸占他肚子的同名猫咪的唿噜声里,几乎以为大黑狗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大黑狗发出轻微的呜呜声,音调曲折,像是「你也一样」。 第39章 cleave the 西里斯在通往阁楼的楼梯上发现了那三个小鬼。这儿可不是住客们通常会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不过正因如此,选来躲懒还挺巧妙的。莫莉根本不愿意想起屋子里还住着巴克比克,在她发现少了人并开始恐慌之前,这儿可以提供相当一段时间的清净。 刚注意到他,对话就戛然而止。哈利、罗恩和赫敏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看过来,西里斯露出戏嚯的微笑,表明自己并非他们不欢迎的那种大人。但三个孩子紧张地互相看看,接着企图用勉强的笑容矇混过关,表明他的闯入同样不受欢迎——甚至可能更加不受欢迎。那么,问题就不仅是逃避大扫除,还涉及话题本身了。 「嗨,西里斯。」罗恩语气浮夸地说,给他让出空间,「来看巴克比克吗?他还不错。」 「他不再因为被塞进一个黑漆漆的阁楼里怒不可遏,也不再想用爪子踢死每个来访者?」西里斯问。 罗恩闭上了嘴,他大概是太尖刻了。 「我们不是在议论你,西里斯。」赫敏鼓起勇气说。 随便吧,西里斯耸耸肩,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就算哈利是在跟两个最好的朋友议论他,也算不了什么。人们有充足的理由议论他,他背负着就算拿食死徒做标准也数一数二的罪名,而且差不多试过去干背负这些罪名的人该干的每件事,不知怎的他居然没真犯什么罪,这简直称得上奇蹟了。 「真的不是,我们在聊……」哈利犹豫了一下,「死亡。」 「也不是完全和你无关。」罗恩接话,「我们打扫到下边的走廊,哈利想看看巴克比克,所以我俩上去了,然后被它赶下来。接着我们就开始聊,呃,你在福吉眼皮底下骑着它飞出霍格沃茨那事儿。」 「那是我最喜欢的部分。」西里斯笑了,孩子们也是。 「斯内普简直气得发狂,我敢说他头髮都竖起来了。」 「罗恩,你不可能看见,你当时昏迷着呢。」赫敏指出,「我们忙完以后你才醒的。」 「我可以想像嘛。」罗恩辩解,「想想看,他那么恨哈利和西里斯,在尖叫棚屋有多高兴能把西里斯交给摄魂怪……你们巧妙地帮西里斯逃掉,而且还让他抓不到把柄,他肯定气疯了。」 「确实。」哈利说,「他大喊大叫,隔着整层楼都能听见。」 西里斯很乐意了解这部分,不过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说明白情况是怎么发展到三个十五岁的孩子聚在阁楼下阴暗的走廊里讨论死亡。就算是他,也觉得这走向有点儿消极。 「过了几分钟赫敏上来了,也想从大扫除里躲个空儿——」 「是你妈妈让我上来喊你们,罗恩!」 「但你并没有忠实地履行职责呀。」罗恩笑嘻嘻地说,「你只提醒了我们一句,就加入了话题——」 「因为你们看待那件事的方式不对!」赫敏提高了音量,脸红了,「我不是说救西里斯不对,但我们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我们当时根本没把握巴克比克会不会听我们的,它可能把我们全摔下来。而且骑着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天上飞,场地上的任何人都可能看见——」 「拜託,赫敏,那是半夜!」罗恩反驳,「除了摄魂怪,谁会半夜待在场地上?而且我们在海格课上都骑过鹰头马身有翼兽——」 第66页 「斯内普把我们带回城堡惊动了很多人,包括傲罗!而且无论如何,骑着巴克比克离开霍格沃茨都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你们好像都觉得那很好玩——」 「只是因为你讨厌飞行,赫敏——」 「如果有人问我的意见,我完全不介意再来一次。」西里斯说,跟哈利交换了个眼神,他教子对两位好友旁若无人的争吵习以为常。 「然后话题就从你的逃脱进展到了,呃,6月我从墓地逃走的事。」哈利避开教父的目光,「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他应该在尖叫棚屋里杀了佩迪鲁,管它什么究竟谁该去阿兹卡班,或者詹姆会不会贊同他这么做。妈的,詹姆死了,因为佩迪鲁把他和他老婆孩子打包出卖给了伏地魔,假设詹姆的想法有什么意义?但他屈服了,屈服于在哈利身上看到的自己最好朋友的幻影,屈服于他可以两手清白地走出地道、跟自己教子组建新家的念头。实际上他正确的选择只有一个。 「……我觉得阿瓦达索命咒不是最坏的选择。」哈利说。 「什么?」 三个孩子都被他的音量和语气吓了一跳,西里斯再次深唿吸,但他的体温和心跳都在攀升,如果哈利认为自己在墓地死去更好,希望能跟父母的幽灵一同离开—— 「我不是说我想死!我很庆幸我逃出来了,西里斯……」哈利急切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不可避免,如果我必须……死咒很快,对吗?穆迪教——我是说,小巴蒂在课堂上演示过,绿光,一瞬间那只蜘蛛就……」 「你想,」西里斯必须用力吞咽才能说完这句话,「被杀死詹姆和莉莉的同一个咒语杀死?」 而且是同一个兇手? 「我不想!」哈利叫道,他好像有点……失望,似乎他本来指望西里斯能理解,「我只是……伏地魔折磨我!他戏弄我,对我用钻心咒,好在食死徒面前重新树立权威……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跟他面对面较量——」 「——像詹姆那样。」 「对。」哈利点头,「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我想我不能像个小孩子那样,缩在墓碑后面被他找出来杀死,我要像我爸爸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 西里斯低下头,右手拇指和中指使劲按住自己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驱赶涌进脑海的东西。他的记忆之路上有个断层,深不见底,灌满冰冷的黑色雾气。詹姆站在那端朝他挥手,年轻而坚决,说着那些要跟伏地魔和黑魔法斗到死的豪言壮语。他试着不去要求哈利成为詹姆,把面前的男孩完全当成另一个人,但血缘总会猝不及防地发挥作用。 「……我跳起来,朝伏地魔发射缴械咒,我以为我会死,但我们的咒语撞到一起,接着那件事发生了——塞德里克、我爸爸、我妈妈……他们都从他的魔杖里出现了。」哈利顿住了,西里斯抬起头,见男孩将头扭到一边,他的两个朋友来回看着他和西里斯,显得既难过又不知所措。平时他们大概会表现得更积极一点(但平时哈利也不会轻易露出这一面),眼下,他们觉得这里唯一的成年人兼哈利的教父才是该掌控全场的那个。 见鬼,他们到底以为西里斯能有多少这种经验?更别说他过去十几年唯一亲密接触过的是摄魂怪。但看样子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孩子们都看着,哈利也许正在期待,而且……他确实不能无动于衷。 西里斯靠近教子,先是把手放在男孩肩上,哈利没有反应,所以他更近一步,使了点劲将男孩拉向自己,感觉自己像个被笨拙手指操纵的提线木偶。哈利已经比尖叫棚屋那会儿长高不少了,靠在他胸口的时候,头顶稍稍超过他肩膀,西里斯试着不去回想詹姆在这个年纪多高。 罗恩和赫敏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打扰这一刻。不过哈利还是很快就胡乱擦了把脸,挣脱西里斯的胳膊,看上去对自己很不好意思。他记事后一定没怎么被拥抱过,或许他们应该多练习。 「不过你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死咒不算最坏的选择,某种程度上它是不可饶恕咒中最仁慈的一种。」西里斯说,试着像个大人那样理性探讨这件事,尽管他觉得这绝非任何意义上的正常父子对谈,「它的效果就是杀戮,我不知道会不会痛苦,但至少它肯定不会操纵你去滥杀无辜,甚至从背后捅自己爱的人一刀——上次战争中发生过那样的事。食死徒用夺魂咒控制一个麻瓜,让他像正常下班一样回家,他妻子在门口亲吻了他……几分钟后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被他用菜刀砍死在屋子里,妻子在厨房,两个孩子在客厅,一个男孩逃到了主卧门口,但没能进去锁上门。」 哈利和罗恩倒抽一口冷气,赫敏捂住嘴,声音发抖地问:「后来呢?……他怎么了?」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杀了他,我猜是在欣赏够了他崩溃的样子之后。」莫莉肯定会为这个故事用扫帚抽他,西里斯有点希望她现在上楼,这确实过火了,要是他收得回刚说出的话就好了,「用的死咒,这就是为什么凤凰社会查到。我们在麻瓜停尸房之类的地方做了些安排,特别关注那些无伤口、病变的原因不明的死亡,以便确认麻瓜受害者的数量。」 「现在也是吗?」哈利问。 第67页 「对。」西里斯捋了一下头髮,他的头正轻轻地跳痛,过去两年他一直尽可能避免回忆阿兹卡班前的日子,「所以说……连死亡本身也不是最坏的选项,不管是什么样的死亡。能够造成不可逆伤害的黑魔法更加数不胜数,看看疯眼汉就知道了。比起被致残或瘫痪然后苟延残喘,以及摄魂怪……别告诉莫莉我跟你们说了这些。」 三个孩子面色苍白地盯着他,罗恩显得尤其惊恐,哈利则要镇定一些,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成功抵抗过伏地魔施加的夺魂咒。 「没什么办法能预防吗?」罗恩问,「事先防止我们被控制的防护咒?」 「如果夺魂咒可以被轻易抵御,它就成不了不可饶恕咒了。目前为止最有效的盾牌仍然是意志力。」西里斯回答,「不过有一些办法能解除控制,总部就设置了能够在进门的时候去除身上恶咒效果的咒语,我记得古灵阁也有。」 「哈利成功过。」赫敏打气似地说,「而且穆——小巴蒂也在课堂上给我们训练过,我们不是完全没防备。」 「多亏他的训练,我才能抵抗伏地魔。」哈利小声说。 「神秘人肯定气死了。」罗恩笑道。 「罗恩,你怎么想?」西里斯问,罗恩好像吓了一跳,大概很少有人会问他的意见,「关于阿瓦达索命咒,你的看法跟哈利一样吗?」 「唔,那个,不完全一样。」红髮男孩有点紧张地说,「我是说,没有痛苦确实比受折磨要好,这点我同意哈利。但是,呃,我想……能有点时间更好,我不想太突然地死掉然后……留下所有人。」 「你呢,赫敏?」 「我也希望能跟我爸妈道别。」赫敏说着,给了哈利一个抱歉的眼神,哈利耸耸肩表示不介意,「但比起死法本身,我更希望自己能为有意义的事而死。」 「我也是。」罗恩说。 「我受够有意义的事了。」哈利咕哝。 「你当然会了。」罗恩安慰地拍拍哥们。 哈利忽然转向西里斯,「我爸爸呢?你们以前聊过这个吗?」 「哈,我猜这是青少年加入凤凰社后绕不过去的话题。」西里斯回答,「嗯……詹姆的意见大概跟罗恩更接近一些——你知道你爷爷奶奶是得龙痘疮去世的吗?就在你出生后没多久。」 哈利摇摇头,似乎因为父亲的意见跟自己不一致有点难过,但又迫切地想了解更多,「我爸爸陪着他们吗?」 「对,我也在,虽然他们想把我们都赶走——龙痘疮是会传染的。」西里斯说,「他们很晚才生下詹姆,当时年纪已经挺大了,没有受太久的折磨。葬礼之后,詹姆对我们说,他觉得某种程度上龙痘疮或许是种幸运。你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有多长时间,来得及做些安排,跟自己爱的每个人说再见……如果要他选,他就会选这个。我猜波特夫妇也同意这点。他们一直都为孙子的出世非常高兴,哈利。」 「但我爸爸妈妈被伏地魔杀死了。」哈利低声道,「他们不知道……没料到,也没有时间……」 「想知道我的意见吗?」西里斯忙说,既为了分散哈利的注意力,也是制止自己去想那件事,「除了赶紧结束,我还希望能尸骨无存。」 「什么?」 「我不想被纪念。」西里斯陈述,「从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希望别人纪念我,葬礼和花束,磨磨唧唧、多愁善感,太要命了。可以的话,我不想留下任何东西,最好连我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就像我没来过一样,大家该做什么接着做什么。」 「那太残酷了!」赫敏说,「你怎么会希望——」 「那不可能!」哈利叫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而且我也会……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我永远都会想念你的。」 「这点上你和詹姆的意见倒是一致。」西里斯笑笑,放任自己轻轻捶了哈利一下,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从前会对詹姆这么做,「放心,现在也不可能了。我爸妈留下的东西全是我的,包括总部和克利切,我非得安排好不可。」 「我不是在说财产!」他教子没被煳弄过去,抓住他迫切地说,「你不能死,西里斯……我们会抓到佩迪鲁,人们会知道你是清白的,那时候你就自由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生活,像一家人一样!你再也不用回这里,我也再不用回德思礼家了!」 妈的。西里斯保持笑容的努力以失败告终,他试着在有限的空间里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公认的阿兹卡班加整个魔法部都无法战胜的硬汉,为这个哭鼻子太丢脸了。 「一定会的,西里斯。」赫敏说。 「到时候你可以来陋居做客。」罗恩说。 他们一点都没帮上忙。 「……好吧。」他咽下嗓子里的肿块,快速地眨眼睛,「但这得是我们四个之间的承诺,好吗?一个新的承诺……谁也不能被年龄和龙痘疮以外的原因杀死。」 「我也不怎么想死于龙痘疮。」赫敏皱了皱脸。 「那你就只剩下一个选项啦。」西里斯对她眨眨眼,伸出一只手,「你同意吗,哈利?」 男孩又盯了他几秒,郑重地点头,然后是罗恩和赫敏,他们的手叠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没有什么能保障这样的约定,但西里斯明白他们都清楚,同多年前的四人一样。有时人们只是需要这个:我们并非独行于黑暗,我们坚不可摧。即使那仅仅是错觉。 第68页 「我好像听见莫莉在叫人了。」几人各自收回手时西里斯说,三个孩子都有点紧张起来,「是不是最好赶紧下去?」 「我们耽搁太久了。」赫敏说。 「赶紧走吧。」罗恩也说,一边侧头去听,「西里斯……」 他求助的口吻还是很容易辨认的,「行,我跟你们一起,告诉她你们勇敢地打扫了巴克比克的阁楼……」 西里斯笑着,走在了他们前面。 第40章 换身游戏 斯内普在格里莫广场12号前的台阶上确认无人跟踪,拉下隐形斗篷的帽子。不等他够到把手,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尼法朵拉?唐克斯险些跟他撞个满怀。她的头髮从髮根到发梢每一寸都在变化成不同的颜色,彰显出女傲罗亢奋的状态,斯内普后退的同时,那丫头眨眨眼,然后—— 跳起来亲了他一口。 斯内普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他刚推开唐克斯拔出魔杖,门里就传来一声尖叫。 「搞什么啊!」是比尔?韦斯莱的声音,「你拿我身体干这个???我非得——」 一切动静都被门口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画像打断了,她叫得实在太恐怖,路旁的麻瓜纷纷吃惊地四下张望,斯内普只得赶紧进去关上门,趁此机会女傲罗迅速爬起来,挤过他身边熘掉了。 接着立刻在台阶下边摔了个狗吃屎,很好。 「那可是我的身体!」画像被邓不利多——的身体弄哑了,比尔看着那个头髮闪烁的身影捂着鼻子爬起来,压低了声音悲嘆,「我的鼻子都叫他摔歪了,西里斯那个大混帐……」 「……布莱克?」斯内普擦嘴的手僵住了,都没顾上讽刺尼法朵拉她用自己身体时也没好到哪去。一阵剧烈的愤怒和噁心击穿他胸口,他要把刚逃出去的那个混帐玩意儿干掉,不管布莱克穿的是他妈谁的皮囊。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居然……」比尔-唐克斯用力唿吸了几次,瞪着窗外,「他刚还亲了莱姆斯!靠,我都快心理创伤了,我要上楼去把金斯莱捉拿归案。」 「西里斯这几个月大概真憋坏了,老房子的这个愚人节恶作剧或许对他是件好事。」卢平用邓不利多的身体脸红着说,斯内普绝不承认自己经过这一切留下心理创伤的可能性高达80%,「他最好赶紧去对角巷,他还没掌握你的易容术,在麻瓜中间太显眼了。」 「我都花了十几年才掌握!」唐克斯忿忿地走回客厅,现在她倒是不会被伞架绊倒了,「我才刚请了两天假,要是他敢给我闹出什么乱子……去亲什么噁心的傢伙……」 「那么是沙克尔在用布莱克的身体了?」斯内普问,试着不看邓不利多用那种深情脉脉的方式偷瞄比尔?韦斯莱的场景,去他妈的,只有这帮蠢人能卷进这种麻烦。 「对,邓不利多去了金斯莱那边,这对我们而言非常幸运,他肯定能处理好傲罗办公室那些事。」邓不-卢平介绍道,「金斯莱说他很乐意在这里休息两天,这阵子他都没怎么睡觉。」 「然后你们就让本该由他捉拿的逃犯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斯内普简直理解不了他们的脑迴路,可能这个该死的换身游戏附带效果还包括精神错乱,「看看布莱克那副样子,你们居然相信他能瞒住哪怕十分钟?要是他被食死徒抓到,凤凰社让波特待在安全的地方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西里斯有分寸。」卢平回答,真他妈鸡同鸭讲,邓不利多的声音跟他那悲天悯人的温和态度相配也让人火大到极点。 「随便吧,我可不会在他死时掉眼泪。」斯内普厉声说,「如果你们中的是相同的魔法,人不全的情况下,我要怎么把你们同时换回来?」 「邓不利多让我们48小时后回到总部集合,在此期间随意活动,只要尽量别暴露身份。」 斯内普刚要发表下一句尖刻评论,一只花斑猫突然从沙发上的软垫堆后跳出来,沖他威胁性地拱起嵴背,全身炸毛,发出嘶嘶声。 「嗨,别紧张,疯眼,都是自己人。」比尔-唐克斯竖起两只手掌作无害状,「没人会伤害你的。」 猫咪更紧张地呲出了牙齿,爪子颳得皮面咯嚓作响,眼看就要扑过去。三个人类只得慢慢后退,直到猫咪松开爪子,后退着回到那个细看能看出是精心搭建的软垫庇护所。 「呃,是疯眼汉。」邓不-卢平不必要地解释道,「他们交换的时候,米勒娃正好处于变形状态……我们猜他不知道该怎么变回来,所以很紧张。西里斯说要带点猫薄荷回来,看能不能帮他放松。」 给穆迪那样神经兮兮的前傲罗下药,绝妙的主意。斯内普咬住这句评语,等着看他们自食其果。 「麦格教授在莱姆斯体内。」比尔-唐克斯用窃笑给这句话附加了某些粗鄙的含义,「咳,总之,莱姆斯可以用邓不利多的身体宣布莱姆斯回来暂代两天变形课。两天而已,我猜家长们不会反对得太激烈的。」 「叫一个狼人代课?这是公然跟魔法部对着干。」斯内普冷哼,「看样子邓不利多认为他的麻烦还不够多。」 「反正是他的麻烦嘛。」尼法朵拉说着,跳起来转了个圈,「我的天哪,男人的身体真好用!我都不想换回来了!可惜必须把比尔还给他的小女朋友,他现在成了一个满身伤疤的残疾傲罗,伤心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呢。二楼第二间,可别去惹他。」 第69页 「或许对你而言很难理解,尼法朵拉——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无聊。」斯内普咬牙道,但尼法朵拉正在屋里跳来跳去,享受不会撞倒东西的喜悦,根本懒得搭理他的嘲讽。他顿时就更火大了。 「正好明天是满月,虽然这么高兴很对不起米勒娃——但我都不记得满月是什么样了。」狼人兴奋得就差搓手了,「我要去看看天气预报,明晚把米勒娃接过来变形之后,就找个地势高又晴朗的地方——不过我满月夜是不太习惯穿衣服的。」 斯内普脑中浮现出那副景象:阿不思?邓不利多,拖着他的银须银髮,在月光照耀下的山顶兴奋地果奔。 「……不错。」他勉强道。 「得想办法说服阿拉斯托吃点儿东西。」比尔-唐克斯暂时蹦够了,回到他们身边,「饿上两天对米勒娃可够呛的,你们觉得把肉绑逗猫棒上伸过去能行吗?」 「可以试试。」邓不-卢平说,「西里斯兴奋成那样,恐怕要出去好几个小时才能带回猫薄荷,我估计米勒娃午饭就没吃。」 斯内普没吭声,他如果表态就必须反对这个愚蠢的主意,承认自己肖想过用逗猫棒靠近米勒娃(就算只是身体)会把他的形象给毁了。 这时传来四爪扑地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一头熊那么大的黑狗从台阶上连滚带爬地滑下来,四条腿不停地彼此阻碍。另外两个人跑过去时,它趴倒在最后一级台阶下,发出可怜的声音。 「哇,金斯莱?你还好吗?」比尔-唐克斯蹲下,大黑狗呜呜着蹭她的手,「能自己变回来吗?」 狗头摇了摇。 邓不-卢平也走了过去,弯曲他还不适应的老人膝盖帮忙抚摸和安慰金斯莱。而斯内普,面对那两人一狗温馨和睦的场景,开始认真考虑自己到底要为哪边阵营工作。 选项一:克利切启动古老机关一锅端了参会人员。 选项二:出场人物合伙表演整蛊第一个进门的人。 第41章 aplish 随着来海格小屋的次数增加,赫敏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巴克比克了,巴克比克对她也亲近了不少。海格结束餵食时,她甚至会主动伸手抚摸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喙。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赫敏……」海格看着鹰头马身有翼兽拍打翅膀的样子,吸了吸鼻子,「但我担心这些都没用,那些人全都被卢修斯?马尔福买通了,根本就——」 「不能放弃!」赫敏打断他,「既然他们让巴克比克受审,就说明还有机会,海格!」 「唉,我也希望,可是——」 屋里突然传出一连串摔碎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牙牙的吠叫,海格咕哝着「哦不」,越过赫敏直奔门口。 「牙牙!你又闯什么祸啦?」他一把拉开门,「我说过别跳到灶台上——」 但大猎狗并不在灶台上。它趴在满地碎瓷片、牛奶和面粉中间,气愤地吠叫着,身边有一滩血迹以及—— 赫敏尖叫起来。 「没事,赫敏。」海格忙说,拎着尾巴捡起那还滴血的耗子准备丢出去,「只是一只讨厌的耗子,肯定是熘进来偷吃——」 「是斑斑!」赫敏抓住他的手腕,尽管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阻止海格干任何事,「是——我真不敢相信!是斑斑,居然是斑斑……」 「斑斑?」海格茫然地说,这时耗子最后划动了几下四肢,彻底断了气,「罗恩的耗子?就是你说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没有!」赫敏的声音再尖就只有蝙蝠能听到了,她攥紧拳头,简直怒髮冲冠,「他声称克鲁克山吃了他的耗子!但克鲁克山没有!斑斑在这儿!它肯定是跑了然后……然后……」 她气喘吁吁地将塞满资料的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发出沉重的咣当一声,然后开始满屋找盒子,嘴里嘀咕着非要罗恩道歉不可。海格叫了她两次她好像都没听见,半巨人做个鬼脸,把耗子扔回原位,在牙牙面前蹲下。大狗前爪下边的生物终于老实了,牙牙咬着后脖子把它叼了起来。 「海格,你介意我借用这个箱子吗?」赫敏问道,「我会再把它变大还回来的。」 「没问题,赫敏,不用还,我本来也打算丢掉了。」海格说着,拍拍牙牙的面颊,小黑狗从松开的牙齿间掉进他手掌里,往掌心蹭了一片血。看来死耗子是它的杰作。 「好小子,这么小就会抓耗子了。」他夸赞道,「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啊,我没那么多牛奶罐给你砸。」 小狗轻轻呜呜了两声。 「你又养了只狗吗,海格?」赫敏挨着他蹲下身,一边用悬浮咒将死耗子收进盒子里一边随口问。 「前两天在禁林里捡到的,我估计是学生养的,可能是被布莱克吓得跑出来了。」海格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狗的嵴背,小狗摇摇尾巴,「正想请你帮我写个启事带回去呢,当然要是没人认领,我也不介意多养一条……」 「没问题,我待会儿回来就写!」赫敏盖上盒盖站起来,也没管还丢在椅子上的书包,噼噼啪啪地跑出了海格小屋。 她一口气冲到礼堂门前的台阶边上才停下来喘气,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抱紧盒子,脑子里盘算去哪儿能找到哈利和罗恩。不过这段冲刺把赫敏的怒气泄下去了一点,她忽然想到虽然斑斑在罗恩举着染血的床单沖她大喊大叫的时候还没事,现在可确凿无疑地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回忆起罗恩冤枉克鲁克山时暴跳如雷的样子,赫敏一时间既想赶紧把死耗子拿到他面前证明克鲁克山的清白,又有点犹豫在罗恩太伤心时指出他的错误会起到反效果,反而弄得他更生气。 第70页 【她就是觉得别人的宠物都不要紧!】 罗恩对拉文德说的话适时在她脑中重放,又刺痛了她。她才没有!罗恩确实冤枉了克鲁克山,不是吗?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仅凭一摊血和几根猫毛就……但说实话,虽然她不承认,此前赫敏心里也一直觉得是克鲁克山吃了斑斑。 或许把斑斑的尸体弄好看一点?赫敏停下脚步,但她不确定该用什么咒语,而且说真的,盒子里可是只死耗子,她一点都不想多碰。 「赫敏?」卢平教授从走廊那边走来,提着装格林迪洛的水箱,「你还好吗?」 「下午好,卢平教授。」赫敏忙说,「呃,我……」她可以为这个向卢平教授求助吗? 「我正准备把这个格林迪洛拿去放生。」看出她有事,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停了下来,「还打算去禁林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一两个红帽子,但我可不想碰上摄魂怪……或者布莱克。」 赫敏边听边点头,面对教授温和鼓励的神情,她一咬牙下定决心。「卢平教授,这个盒子里是斑斑,罗恩的宠物老鼠,我刚发现它被海格的狗咬死了。」 「哦,天啊。」教授同情地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对吗?」 「是的。」赫敏紧张的说,「我在想,或许您可以帮我个忙,教我怎么让它看起来好一点……」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傻得冒泡,但令她感激的是,卢平教授立刻答应了,提着水箱带她回到办公室。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时,赫敏才发现有血从盒子缝隙中渗出来,弄脏了她的手。她立刻把手举得远远的,差点尖叫着跳开,卢平教授体贴地变出一张手帕塞给她,并封上漏的地方。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这可怜的小东西……」 盒子盖打开了,下一刻,办公室变得一片寂静。赫敏擦干净血迹,迷惑地抬头,发现卢平教授僵在打开盖子的那个姿势,死死盯着盒子里的死耗子。她从没见过哪个人的脸变成那种恐怖的灰白色,好像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难道卢平教授害怕死耗子?她诧异地想,但卢平教授打开前就知道里边是死耗子呀。而且只是死耗子而已,卢平教授确实会害怕一些正常人不会怕的东西,但她已经猜到他怕满月是因为…… 「赫敏,」被点名的人打个寒颤,卢平教授听起来简直像个幽灵——麻瓜恐怖故事里的幽灵,城堡里那些珍珠白色的鬼比他此刻有生气多了,「你说是海格的狗咬死了这只耗子?牙牙吗?」 「唔,这个,」赫敏的舌头磕巴了一下,「不是牙牙。确切地说也不是他的狗,是他前两天捡到的一只黑狗——」 卢平教授勐地看向她,眼神凌厉到赫敏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一只黑狗。」 「啊,对……」她不知所措地小声说,卢平教授好像变了一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近乎非人的疯狂气质,「……一只小狗,跟他的手差不多大。」 她对面的人眨眨眼,潮水一样的疯狂退去了一些,「小狗?」 「是的。」 「但是黑色的?」 「对,全身都是黑色的,我没有看得太仔细。」赫敏终于忍不住,「怎么了吗,卢平教授?」 「我不——我也许是弄错了,不……」卢平又瞟了那噁心的老鼠尸体一眼,哗地站了起来,「不,我没有。但这不……肯定有什么——待在这儿别动,赫敏。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请你等等,好吗?」 他听上去快被空气给溺死了,赫敏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她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抓着脏手帕,好奇地看着卢平教授往炉子里撒了把飞路粉。炉火变成绿色,卢平教授回头看了一眼,像觉得女学生或者桌上的死耗子会跑似的,然后才将上半身探进火里。他大概一分钟左右就回到了桌边,手指压在装死耗子的盒子边缘,紧接着炉火中现出一个人影——是邓不利多校长。赫敏张大了嘴巴,又赶紧闭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下午好,赫敏。」邓不利多和蔼地说,接着转向卢平教授,「莱姆斯,你说有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重大发现?」 什么?赫敏又看了一眼盒中的耗子,布莱克跟它有什么关系? 「是的。」卢平透不过气来似地说,「实际上我想问……有没有办法将在阿尼马吉形态下死去的阿尼玛格斯恢復人形?」 邓不利多走到桌前,端详血淋淋的死耗子,赫敏则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在脑中过了一遍本世纪七个阿尼玛格斯的简要情况。没有耗子,她能肯定没有。 「你想说这是个阿尼玛格斯吗,莱姆斯?」 「是的,先生。」卢平回答,「我不会认错……这是我所知道的三个非法阿尼玛格斯之一,彼得?佩迪鲁。」 「什么?」赫敏大叫起来,两个大人的视线都投向她,她面颊一热,「对不起,但佩迪鲁不是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吗?被——被布莱克杀了。」 「看到这个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卢平教授的面部异样地抖动着,「但我无数次看到他们三个变形,詹姆、西里斯和彼得……他们都在五年级时学会了阿尼马吉变形术,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先生,但这绝对是佩迪鲁。」 邓不利多慢慢地点了点头,「我们很快就能确认这点。」 赫敏脑子里顿时混乱得像一大群巨怪狂奔而过,卢平教授说的詹姆,是哈利的父亲?三个五年级学生学会阿尼马吉变形术,这可能吗?布莱克也能变成动物,而且被他杀害的佩迪鲁直到不久前还活着,成了珀西和罗恩的宠物!实在太疯狂了,她简直怀疑卢平教授失去了理智……或者是她认错了,斑斑早就被克鲁克山吃了,她只是认错了一只长得很像的耗子,是个阿尼玛格斯…… 第71页 「我建议你不要看,赫敏。」邓不利多提醒道,她回过神,发现死耗子被移动到了办公室中央的地面上,显然校长正准备动手復原它。它的脖子几乎被咬断,身上满是伤痕,显然死前奋力反抗过,如果变成一具人的尸体这会……赫敏赶紧背过身去,但她又实在很难忍住好奇,毕竟韦斯莱家养了多年的宠物是个人类实在太叫人难以置信了,而邓不利多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卢平教授的说法。 胡思乱想着,赫敏听到了念咒的声音,空气中瀰漫开魔法的搏动,以及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地面伸展。又是几秒的寂静,卢平教授说:「这是彼得。」 「我们全都错了。」邓不利多说。 赫敏下意识地回头,刚看到地面上的一只惨白的手,又急忙转回去面对墙壁,心脏跳得快撞碎肋骨。是真的,被咬死的是佩迪鲁,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她抱着一个人的尸体跑了那么远!她感觉自己快吐了。 「你没事吧,赫敏?」卢平教授来到她身边,站在能挡住死耗子——死人的地方,但赫敏觉得跟他相比,自己受的惊吓根本不算什么。 「我还好,教授。」她吞咽了一下,「但这是怎么回事?佩迪鲁真的还——到今天之前还活着?」 说着,她没忍住又瞟向卢平教授身后,幸亏邓不利多校长已经变出裹尸袋将死人装好了。校长神情严峻,赫敏能想像到这件事关系重大,布莱克是臭名昭着的最罪大恶极的食死徒…… 「我不知道。」卢平教授用紧绷绷的声音说,冷汗顺着他鬓角滑下来,他好像随时都会精神崩溃,「但这意味着布莱克案子的真相,可能与我们之前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可以跟我们说说发现那只耗子的详细经过吗,赫敏?」邓不利多问将一只手放在卢平肩上,帮助他镇定,「我也需要你的说明,莱姆斯。」 卢平教授迟疑了,赫敏脑筋急转,一下子想起了咬死斑斑的那只狗。布莱克也是阿尼玛格斯,加上卢平教授追问黑狗时的样子,难道它是……但这样布莱克不就真的杀人了吗?即使他此前是被冤枉的……而且那些麻瓜又是怎么回事? 「佩迪鲁是被狗咬死的,目前我们的结论只能到这一步。」邓不利多校长说,像是听见了什么保证,卢平点点头。 「赫敏?」 赫敏点点头,开始叙述:「三点左右,我带着资料去找海格——我一直在帮他准备巴克比克的案子……」 第42章 meet by ch 吃过早饭,哈利击倒伏地魔后那阵高昂情绪也基本过去了。许多人疲惫不堪地离开餐桌,去收拾亲人的遗体和遗物。纳威幸运地不需要做这类事,他奶奶正精神十足地跟麦格教授讨论城堡的修復问题,但他同样失去了许多朋友,那些在过去黑暗的一年中跟他一同撑起d.a.的伙伴,还有已经躺在礼堂穹顶下的他不认识的人。 或许有一部分是出于罪恶感,纳威觉得自己与那些陌生人产生了某种联繫,就好像他们是他没有机会相认的亲人。夜间的战斗中,纳威没有余力保持善良和正义感,他只能从倒下的人旁边跑过,并祈祷不要是我认识的人,不要是我的朋友们。 实际上,他明白,这里的每名牺牲者都以自己的牺牲避免了另外一些人遭此厄运,纳威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他慢慢走过存放遗体的房间,试着记住每一张脸。有些人,比如韦斯莱一家,已经带着死去的亲人离开了。而丹尼斯?克里维独自跪在科林身旁,用一块毛巾擦拭哥哥的脸,作为麻瓜出身者,他们的父母需要费一番工夫才能进入霍格沃茨。 纳威跪到丹尼身旁,笨拙地变出盆子和清水,弄湿了他俩和科林的袍子。丹尼斯没有理睬他的道歉,兀自擦拭着,纳威的视线越来越模煳,他感到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没用的小男孩,不知所措,什么都办不好。然后丹尼靠向他,浑身发抖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他只能尽可能紧密地抱住那孩子。 科林甚至按巫师的标准都不够年龄,他们本该保护他的。他们要怎样跟克里维夫妇解释呢?那对父母将两个儿子送到霍格沃茨,送进自己接触不到的魔法世界,然后一个儿子死了,另一个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復完整。当他们举办葬礼,又该怎么对亲人和邻居解释科林的死因?学校里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吗? 纳威陪了科林和丹尼斯几个小时,劝较小的男孩暂时离开死人去吃东西,直到克里维夫妇在麦格的陪同下匆匆赶到,他才悄悄熘走。 再度回到礼堂时,纳威看见格兰芬多宝剑离开了他早上放下它的地方,不过还在桌边。他拿起那把剑时,其他人似乎也没意见。 「很好,你该带着它!」奥古斯塔?隆巴顿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注意到奶奶就坐在不远处的原拉文克劳桌旁享用土豆泥和浓汤,「这是你应得的,纳威。待会儿我们去看弗兰克和艾丽斯,他们肯定会为你骄傲!隆巴顿一家都是英——」 「我不去。」纳威说,奶奶好像觉得他在开玩笑。 「你当然想让他们知道——」 「我不去!」纳威以他从未对奶奶展现过的激烈态度吼道,奥古斯塔眯起眼,用那种遭遇威胁时预备要把对方揍得屁滚尿流的方式站了起来。他心里有个小小男孩立刻畏缩着抱头蹲下,但纳威此刻不打算把舞台让给他。 第72页 「我说我不想现在去,奶奶。」他在奥古斯塔开口前说,直视年迈女巫的眼睛,「我很累,我想休息一阵,明天我再去看爸爸妈妈。而且我也不要带着格兰芬多宝剑去,它是学校的财产,属于所有真正的格兰芬多。」 一口气说完这些,纳威的心脏咚咚地越跳越响,周围的几个人都从餐盘上抬起头来关注这场冲突。面对孙子迟来的叛逆,奥古斯塔沉默了几秒,然后出人意料地轻易妥协了。 「那好吧,一会儿我自己去。」她说,顿了顿,口吻略微柔和,「好好休息,纳威。」 纳威点点头,看着他奶奶重新坐下用餐,头也不回地走出礼堂。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如果他一直待下去,即使奥古斯塔不再说一个字,他也肯定会改变态度,服从奶奶最初的要求,去圣芒戈看爸爸妈妈。 他几乎不认识的爸爸妈妈。 纳威吞下一阵哽咽,突如其来的强烈孤独像个巨大的笼子一样轰然罩住了他。跟金妮他们一起接手邓不利多军之后,他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如此无能,如此无助,害怕被指责,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家庭状况。奶奶总是自豪地说自己的儿子儿媳如何英勇地为抗击神秘人付出了神志,纳威想要像她要求的那样骄傲,可那就跟她对他的其他期待一样,似乎是无法达成的目标。即使在觉醒魔法能力之后,纳威也众所周知几乎是个哑炮,不耐烦已经够糟的了,他怕极了人们因为怜悯而额外产生的耐心。 这些都是奥古斯塔?隆巴顿所无法理解的,他奶奶一生都没有把自己放到过弱者的位置上,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也不畏惧任何威胁。她按照这个标准培养自己后来成为了傲罗的儿子,对待孙子甚至更严苛,而纳威就从来不是她期待的那种儿子儿媳精神的继承人。有时候纳威会想,他奶奶是否被反覆的失望伤害得同样深,而他羞愧地意识到,这个念头给自己带来了细微的復仇快意。 但纳威仍然爱自己的父母,爱他们在旧合影中幸福的笑容和抱着他的臂膀,爱他们失去神志却仍努力给他自己手中最好的东西,爱那份终有一天他还会听见他们唿唤自己名字的微弱期待。可偏偏是今天,他于黎明前当面拒绝加入伏地魔麾下并斩去巨蛇纳吉尼头颅的这天,纳威不想见到他们。他从未怀疑过自己被爱着,但爱不是理解,不是支持,不是并肩作战,不是那句「你没受伤吧」或者「我们真为你骄傲,儿子」。 对不起,爸,妈,纳威默念,只有今天,我不想要糖纸。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上格兰芬多塔,胖夫人没管他要口令,钻进肖像洞前纳威才意识到自己还提着染血的格兰芬多宝剑,看样子也只能带回宿舍了。他一踏上深红色地毯就被喷了满脸礼花,喧譁声震耳欲聋,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哀悼死难者和欢庆胜利的活动正同时在城堡内举行。 了解情况的人立刻围了过来,纳威想说自己没心情,但被爱着那个笨拙的他的人们认可的感觉很好,不再孤单的感觉很好。他又把反击伏地魔和斩杀纳吉尼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让大家带着敬佩轮流抚摸格兰芬多宝剑,一杯接着一杯喝下黄油啤酒,直到大脑变得晕乎乎的,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 今天发生了好多个第一次,他第一次展现出彻底的格兰芬多姿态,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振臂高唿邓不利多军的名字,第一次杀敌(尽管是条蛇),第一次顶撞奶奶,第一次将自己自私的需要放在所有其他人和事之前,第一次完全不在乎明天会发生什么。 夕阳西下,纳威终于感到自己放纵够了,困意的狂潮淹没了他。他勉强拖着宝剑抵达四柱床前,脸朝下倒上去。 入睡就像沉入温暖的白色海洋,纳威随波逐流,穿过一个个模煳的幻梦。他发现自己停了下来,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东方女人,她穿着深色长裙,黑髮在脑后盘起,辨不清年岁。她很美,一种混合着黑暗和无辜的奇特的美,像危险的动物,譬如蛇。 「你好。」她涂成紫黑色的嘴唇弯曲,笑容意外地温柔。 「我该认识你吗?」纳威问。 「也许吧。」她说,「对我说说你的故事好吗?」 这是个有点莫名其妙的请求,但反正他在梦里,不合逻辑又怎样呢?纳威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的父母,他的奶奶,他受到的嘲笑与讥讽,他挣扎着想要成为无畏之人。从来没有人听他说过这样长的话,等待他的描述从磕磕巴巴变得流利顺畅。纳威一口气讲到自己挥剑斩去纳吉尼的头颅,这段他今天讲了太多遍,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是这样的……」女人轻声说,若有所思,「——你知道吗?人的意识是不会真正消失的。那些好像失去了意识的人,他们的意识也只是被关了起来,无法感受和表达,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总有那么一天,牢笼会粉碎,他们看见听见的一切,都会回到他们身上。」 「是这样吗?」纳威问,「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会?」 「所有存在过的意识都会,直到他们能够选择消亡并作出选择为止。」 「那他们遭受过的折磨……那些钻心咒……」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到了那天,爸爸妈妈还要重新经歷……? 「永远与他们的意识同在。我很抱歉,纳威。」她忽然张开双臂拥抱他,梦境不需要逻辑,纳威接受了。她跟梦境一样温暖柔软,一点都不像蛇。 第73页 「可是你以为他们不知道的事,到了那一天,也会同样地清晰。」女人又说,「你告诉他们多少,他们就会记得多少,然后终有一天,他们会想起自己的感受。是自豪,开心,愤怒,还是痛苦。他们重新爱上自己爱的人,程度跟爱了那么多年一样深。」 「是这样吗?」纳威又一次说。 「你不相信我吗,纳威?」 他抬起头,端详那陌生的面容,再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她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旧相识,更像是萍水相逢的好心人,他在旅途中的泥坑边拉了她一把。这更说不通了,纳威极少旅游,他在家都能制造层出不穷的事故。 但是——「我相信你。」 女人笑了起来,这次更自然也更释然。 她说:「谢谢。」 白色光晕漫上前来,模煳了她的轮廓。纳威下意识地伸出手,急叫:「等等!你是谁?」 指尖空无一物,她的身影在咫尺外,又远隔天涯。 「你叫什么名字?」他追问,「你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光芒聚拢了,最后消散的是那个微笑,以及白色洋流中海草般飘荡的感激。 纳威睁开双眼。 已是第二天清晨,金红色阳光从东侧的窗户探进格兰芬多塔,为这个没有伏地魔潜伏在侧的日子揭幕。 该起床去看爸爸妈妈了,纳威想,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他们。 他回头时,见靠在床头的格兰芬多宝剑折射着温暖的晨光。 第43章 初学参考 「呃,西里斯?」哈利站在阁楼门前,试探性地叫道。 随着假期渐渐过去,西里斯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总待在巴克比克的阁楼里不出来。此时为这种事情打扰教父,哈利心里也着实有些打鼓,但他想不出自己还能问谁,而且这件事多少有点……紧急。不是韦斯莱先生生命垂危那种紧急,但也随着开学迫在眉睫。 一阵起身的轻微动静,接着是脚步声,西里斯出现在他面前:「怎么了,哈利?」 「我……有些事想问你。」哈利说,他教父看上去有点疲惫,好像刚才正在打盹,身上一股养动物的地方那种气味。 「关于你的伤疤?」还是那种关心的、专注的语气。 「不是,呃,是关于……」哈利低声说,「关于,女孩子。」 「女孩子。」西里斯重复。 「我想……想知道该怎么……」随着说出这些话,哈利越发感觉专程问西里斯太荒唐了,他简直希望西里斯刚才直接告诉他自己没空听,「像是,接吻。」 「接吻。」 哈利整个面颊都变得烫烫的,差点让教父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然后逃走。西里斯则摸着下巴陷入思考,有那么一会儿似乎很认真,然而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株顽强的新芽那样破土而出。 「西里斯!」 「对不起,哈利,我就……」西里斯终于还是笑出了声,哈利又窘又气地打掉教父拍自己肩膀的手,「抱歉,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种问题。」 「那我还能问谁?」哈利嘟囔。 「也对,毕竟罗恩不像……」西里斯摇摇头,总算停止了笑,「这对你是好事,哈利,生活中不仅有伏地魔,还有女孩子。」 「所以你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了?」 「好吧,让我想想……」西里斯抓了抓有点乱的长髮,「你有多少经验?」 「没多少。」哈利后退让西里斯出来,以免鹰头马身有翼兽听得不耐烦,往教父屁股上来一爪,「……就一次。」 「一次?」西里斯语调上扬,「以你的受欢迎程度,我还以为会比这多点呢。」 「我没多少空想这个。」这快演变成哈利经歷过最尴尬的对话了。 「你可不需要闲着没事干才能想这个啊。」西里斯笑嘻嘻地说,「那就先说说那一次吧,另一个参与者是谁?」 这简直比赫敏还糟糕,哈利怀疑教父是有意让自己受窘:「是秋?张,拉文克劳的找球手。」 「不错嘛。」西里斯吹了声口哨,哈利从没听见过他吹口哨,「是你喜欢的女孩?」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亲她?」 「你主动亲的她?」 「嗯……不,是她过来亲了我。」哈利盯着两人的脚,西里斯没穿鞋,「就在d.a.的一次聚会后,她过来找我说话然后……」 「夺走了你的初吻。」 「西里斯!!」 「你到现在为止什么信息也没给我,除了你刚丢了初吻。」西里斯抱起胳膊,「这让我怎么给你建议啊?」 哈利已经相当怀疑自己需不需要教父的建议了,无意冒犯,过去十几年西里斯肯定都没亲过什么人。 「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贴了一下,嘴唇。」他只能磕磕巴巴地继续往下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离开了……」 「好吧,作为初吻这也很正常。」西里斯点点头,「之后你就没找过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行……」西里斯思忖着说,「跟我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非常漂亮,是东方人,黑髮,小个子,大概比我矮一个头。还有……」哈利搜索枯肠,意识到自己对秋的了解少得可怜,「她支持龙捲风队。她很受欢迎,朋友很多。」 第74页 「比你矮一个头?」西里斯感兴趣的地方不在他预期内,「那她怎么吻的你?把你往下拉?抱住你脖子?」 「呃,不,我印象中没有。都没有。」 「那就单纯是这样了?」西里斯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做了个芭蕾舞似的踮脚动作。 「不知道……我没注意,可能吧。」哈利愈发感到自己——他俩——很蠢。 「难怪你们没亲多久,如果你不低头或者抱她起来,这个——」再踮一次,「可是很累人的。」 「拜託你别再做那个动作了。」哈利咬牙道。 西里斯又笑了几声,「这都没注意,那你注意什么了?她的胸?」 「我不——什么?」声太大了,哈利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听到,他脸上的热度达到新高。 「怎么,难道你从来没注意过女孩子的胸部吗?」西里斯问,「也没有做过色色的梦——」 「跟那无关!」哈利气恼地说,「我没问你那个!」 「你太纯洁了,哈利。」西里斯装模作样地嘆气,「要知道,一个长长的美好的热吻和『那件事』之间只差——」 「西里斯!!!」 「好了,好了……」西里斯在他扭头就走之前举起双手,「那你总注意到了点什么吧?还是说你就是完全吓呆了?」 「我注意到她在哭。」想起罗恩当时的反应,哈利硬咽下了没说「湿的」或者「咸的」,「赫敏说这是因为她对塞德里克感到内疚——她之前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还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我。」 「噢。」西里斯严肃起来,「但你确实喜欢她?」 「对,我早就喜欢她了,大概三年级的时候就……」哈利觉得他们已经过了最糟的部分,接下来的对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更难堪了,「去年圣诞舞会我本来想邀请她的,但塞德里克抢了先。」 「我明白了,那还不算太差。」西里斯说,他此前大概怀疑哈利喜欢秋也是因为对塞德里克内疚,「所以她边亲你边哭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哈利还是只有一个答案可以给:「我可能是拍了拍她的背。」 西里斯眨眨眼,「也……还好,至少不是没反应。主动去亲别人但对方没反应挺打击人的,特别是如果她不算坚定的话。」 「你亲过多少女孩?」哈利忍不住问。 「几个吧……都不太能算女朋友。」西里斯耸耸肩,「我那会儿忙着跟詹姆胡闹呢。」 「那我爸爸呢?」 「我好像应该告诉你,他把宝贵的初吻留给了他唯一的挚爱莉莉,但实际上他大概比我多。魁地奇明星什么的嘛,每场比赛后都有人排着队想摸他吻他——你可错过了好多哟。」西里斯回答,「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的初夜在莉莉手里哈。」 「……我不需要知道这个。」哈利皱起脸,在继续请教和听更多父母故事之间犹豫。 「要是你想新学期吻她更多次,而且做得比第一次好,俯身或者抱她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西里斯介绍道,以他的身高对此想必颇有点心得,「或者选择有高度差的地方,比如台阶上,让她站高一点。」 哈利点头记下:「抱她的话……要怎么做?」 「这个,怎么方便怎么做?」西里斯有点困扰地皱眉,胡乱做了几个手势,「像是搂着她腰,或者背……只要别太快对她胸或者衣服里边下手我觉得都没问题啦。女孩子通常不太喜欢对方太急色,不过也看你们当时的感觉——」 「我知道了!」哈利把话题从衣服里边拉开,「还有吗?」 「建议闭上眼睛。」西里斯回答,「你可能感觉看着对方比较浪漫,但当你们离得很近的时候,这样做会变成斗鸡眼,有点蠢的。」 上次秋吻他的时候,他好像就一直看着……哈利刚凉下来的脸又是一阵热。 「舌头的部分嘛,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西里斯仰起脑袋想了想,「要是她张嘴的话,你就想像自己在她嘴里写字母表吧,abcd……她不张嘴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别硬来。」 哈利使劲儿吞咽了一下,舌头……想像那个有点又可怕又噁心,但也有种古怪的吸引力。秋会想那样吗?她有过男朋友,是不是早就试过了?她会不会已经觉得哈利的吻技比塞德里克差太多? 「那我的手,放在哪里会显得不太……不礼貌?」 「礼貌。」西里斯对他的用词做了个鬼脸,「说真的,这些都顺其自然……非要建议的话,搂腰算是比较经典的,同时她搂着你的脖子,比较适合初学者。」 「搂腰?这儿?」哈利在自己腰间别扭地比划,西里斯嘆了口气,满脸无可奈何。 「随意点,你们又不是要念咒,没什么规范动作。」他往哈利这边迈了两步,胳膊虚做了个拥抱动作,「喏,这样就差不多了,你的骨头也不容易硌到她。」 「好的……」哈利想像了一下自己这样搂秋。 「其实还取决于她是怎么做的。」西里斯又说,「採取主动的话,在下面拉住她手,再俯身吻她,也比较简单……」 他把手放到哈利手边轻拍了一下代替紧握,哈利觉得这可能比较适合自己。秋不想亲他的话,也不需要推开……而且他连秋的手都还没牵过呢。 第75页 「一手放在她后背,一手捧着她脸,这样……」西里斯继续边说边演示,「也不错,而且更甜蜜。」 「嗯……」这样他需要撩开秋的头髮,碰到皮肤……会不会有点唐突? 「我操!!!」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哈利和西里斯同时往后跳,回头时只见罗恩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们。哈利迅速反思了一下,西里斯示范的时候并没真正碰到他,但从侧面看起来,确实就像…… 「罗恩,这不是——」 「对不起!」红髮男孩面红耳赤,飞快地跑掉了。最好的情况是他会去找赫敏咬耳朵,而非边跑边嚷嚷自己刚看到的事。 「罗恩!」 「啊,他妈的。」两秒钟后,西里斯单调地说,「这下我真的要回阿兹卡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