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只想当纨绔》 第1页 [bg同人] 《（红楼同人）[红楼]我只想当纨绔》作者：久周旋【完结+番外】 文案： 二爷重生回来以后，只想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纨绔。 可要想当一个好纨绔，首先他哥贾敷的病得治好，那个扒灰的儿子得先打一顿，亏欠了的闺女和媳妇得弥补，还有隔壁荣国府得管好了不闹事。 励志当纨绔的贾小敬：快，把小爷的鸟笼子端上来，小爷要去当纨绔。 相传，京城宁国府的敬二爷是个二傻子，不知道为什么天天提熘了个鸟笼子巡大街，比五城兵马司的衙吏们逛的还勤快。 贾敷：弟啊，你当的怕不是纨绔，是二傻子吧。快回来跟哥哥好好读书。 当个纨绔怎么就这么难 ps： 1.本文黑贾母，黑二房 2.要是主角不好，那肯定是蠢作者写得不好。 3.完结文[红楼]大夫人的穿书红包群，也可以了解一下 4.新文：清穿这剧情有些崩坏了，求收藏 内容标籤： 红楼梦 重生 古典名着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敬 ┃ 配角：贾家很多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纨绔 立意：亲情最重要啦 ----------------------------------------------- 第1章 「老爷老爷，不好了」贾敬正在静室里坐着，留在宁府他的亲信的焦大急匆匆的跑来跟他汇报。 「这里没有老爷，只有一个老居士。」贾敬知道焦大一来找自己，必是宁国府又出了事情，可是他一个只能在山上充当道士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小蓉大奶奶去了，大爷让我来请您回去处理她丧事。」焦大是知道秦可卿的身份的，这话里也就多了点惶惶的感觉。 「什么？」贾敬也是一惊，「当初那个孽障一心想着从龙之功，呵，现在太上皇也还在上头坐着呢。这么急急慌慌的把人弄死，是最近地府人少了，打算去投个好胎？」 「大爷自然也不想……毕竟……但是西府老太太一心想向当今递个投名状。」焦大自己心里头也嘀咕，看大爷的样子，都快把那秦氏当心头肉了，怎么会动手弄死了秦氏呢。 「呵，也就那个孽障把能把我那婶娘当成好人」贾敬听出了焦大的未尽之语「嗯？毕竟什么？」 焦大自知失言，贾珍扒灰，和秦可卿私通，甚至把秦可卿当成心头肉这事几乎在宁国府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但是，这事却没人敢跟贾敬提起，哪怕是焦大已经算是贾敬的心腹了，可焦大也没敢把这么荒唐的事情报给贾敬。 「说！」 「大爷和蓉哥儿素有聚麀之诮。」焦大颤巍巍的说出这话。 「禽兽，连禽兽都不如，我当年怎么就没掐死了他。」贾敬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暴怒得吼道。 而后又冷静了下来，冷声吩咐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也管不了了，且听天意吧。」 贾敬也有些心灰意冷，虽说他也早就看着那鲜花着锦烈火亨油的贾家不顺眼依旧，可是贾家先祖戎马一生才挣下的家业毁在了他这个族长的手里，可也到底是愧对了祖宗。 「你以后便不要再管荣宁两府的事了，只看顾着点惜春罢。」现如今贾敬这个方外人，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幼女惜春了。 贾敬虽说了不再管贾氏族里的事情，可宁国府的消息还是一点点传过来了。 据说他那个儿子当场在儿媳妇的丧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 据说为了儿媳妇的丧礼好看，贾珍那个八百年没管过儿子的孽障，居然给贾蓉捐了个龙禁尉的官，这官还是从戴权手上买过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贾敬总觉得自己可能当年生贾珍的时候忘记给他带脑子了。戴权是什么人，当今的身边人，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当今这秦可卿的身份有问题么。 然后，贾敬又听到了贾珍特意从皇商薛家买了当年没坏事的忠义亲王在他们家定的板材。 呵，当年忠义坏了事没用上，这倒是让秦可卿用上了，也算是另一种父死女继了。 不过贾敬也算是看清楚了，贾珍大概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吧。 据说四王八公都设了路祭，更有北静王亲自过来祭奠了。得了，四王八公恐怕都得玩完了，水家的王爵也该到头了。 「府里现在大爷悲痛欲绝，大奶奶又说身体不好，所以小蓉大奶奶的丧事大爷就交给了西府的琏二奶奶。」焦大虽得了吩咐，可到底也还是放心不下，所以隔了一日又来汇报了。 尤氏确实也该身体不好了，谁家丈夫为着儿媳妇去世悲痛欲绝，闹着要办一场盛大的丧事身体都不太可能好的起来。 琏二奶奶？贾敬自然是想到了贾琏，那也是个可怜人，跟他一样，都死了兄长，不过他好歹还知道仇人，可贾琏却还把仇人当亲娘待呢。 不过他都是个自身难保的人，自然也顾不上去还想着去点拨点拨这种迷途不知返的人。 罢了，他管那么多做什么，贾家已经在他那个婶娘的带领下，越发往着抄家灭族的方向走了，他这个贾家子弟，能不亲自动手毁了贾家，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贾敬虽不是真心修道，可平日里也素来装出一副方外之人的样子。他为着藏在心里的那份愧疚，也日日念经求心安，至于吃斋念佛，那更是为了自苦罢了。 第2页 但是在这个观里的其他倒是来看，就是宁国府的敬大老爷为着成仙，一心求道。哪怕已经都是方外之人了，但是到底还是跟世俗的地位联繫在一起。 尤其是自从贾敬住到了观里以后，无论是宁府还是荣府，为表达一下对这个位长辈的孝敬。道观里的香油钱就平白加了不少， 道士们哪怕是不能吃荤腥也吃得膘肥体壮的，跟以前那种还得自己在后山担水种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现如今老观主年纪大了，这可不是谁讨好了贾敬那尊天尊，谁就是新观主了么？ 道士们平素最爱炼丹，甚至他们觉得这丹药能增长修为，甚至还有那种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丹药。 既然敬大老爷心向大道，道士们自然是要把自己新练出来的，据说吃了能立时升仙的丹也献给敬大老爷一份。 且不论这到底能不能立时升仙，这不是一分心意么。 「爷，张道士又给您送来了仙丹，据说吃满九九八十一日，便能立时升仙了。」贾敬哪怕是想要自苦，可是贾氏一族可不会让让宁府的大老爷身边没一个伺候的人的。 贾敬把贾家送来的人退回去了好几次，最后倒是收下了这个乡野出身，完全没受过□□的小厮焚琴。 焚琴平日里也不过是做些代表贾敬出面跟观里这些道士们打交道罢了。就像这种献丹药的事情，道士们基本上都是託了焚琴送上去的。 「放那边罢。」贾敬自然是知道这些丹药大抵都是没什么用处的，甚至吃死了人都不是没有的，自然对这种哪怕是道士说能立时升天的东西也平淡得很。 只是他本就是苟活着，这些丹药有时候吃了也能让他腹痛上两天，也算是惩罚了自己，他这才对这些东西有些兴趣。 焚琴看着眼前托盘里放着的丹药，眼睛都快直了，这可是能成仙的东西，老爷居然平淡的让他放着？ 「不好了，敬大老爷宾天了。」贾敬恍恍惚惚的听到耳边有人在吵吵闹闹的说着。 他向来不喜欢大老爷这个称唿，他明明是行二的，他该是二老爷，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呢，可是他喉咙里咔咔了好几声也没发出声音来。 「这…敬大老爷面部发黑，口鼻还流黑血，这怕是中毒之照吧，难道是我们送去的仙丹……」 「胡说，敬大老爷明明是修炼有成，脱离了凡体升仙了。」一个严厉的声音忙呵斥住 「对对对，还是张真人说得对。」又有人附和道。 「咱们是不是该去宁国府报喜？敬大老爷升仙了，这个好消息总得告诉了珍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聚麀是指兽类父子共用一个母兽 第2章 「我的好二爷，听嬷嬷的话，您可别睡了，今儿还得去先生那里读书呢，您要去晚了，万一又挨了老爷的骂可不好了。」 这是……奶嬷嬷的声音？ 贾敬刚刚还是个中了进士，又弃了官到城外的道观去当道士的京城有名的二傻子。可转头，又回到了他年少的时候。 这年头的话本子也没那么发达，各位文人们也没能想出「重生」这么个名词来，贾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黄粱一梦这么个典故了。 可是贾敬摸了摸自觉有些发凉的胸口，总觉得要是梦也实在是太真实了些，真实到他兄长的死就在眼前，真实到连他会试时的写的文章他都还能默出来。 哪怕是近在眼前的那场漫天白色的丧事，贾敬也不敢在自欺欺人的说是做梦了。 贾敬从床上起来，只披了件衣服，趿了鞋子就往贾敷的院子跑过去。宁国府只有他和贾敷两兄弟，两兄弟的感情也十分深厚，深厚到两人的院子也离得十分的进。 贾敷这个时候也不过是刚刚在梳洗，披这墨黑的长髮再配上白色的寝衣，贾敬进门的时候，就看呆了。 都说是女要俏，一生孝，这对于男子来说也是差不离的，特别是贾敷原本就长得格外的好看。 他们的母亲刘氏，据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虽然刘氏在贾敬两三岁时就去世了，但是这从贾敷貌若潘安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只是可惜的是，贾小敬同学他的基因显然没排好，管着容貌那块的基因恰好来自他爹。 当然也不是说贾敬长得不好看，贾敬单单站着，也好歹能让人夸一句玉树临风。但是，如果是两兄弟站一起，那基本上就没有贾敬什么事情了。 是的，贾敷除了身体弱这一点外，几乎样样都比贾敬出挑。 但是尴尬得是，身体弱还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大户人家的孩子，打小娇生惯养的，身体弱的也是惯常有的，只要不是很严重，打小精细养着也就没事了。 可贾敷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打小从街面上的坐堂大夫到宫里专门给皇帝老爷看病的御医都瞧了，却只是没见好。 身体不好，贾代化虽对长子寄予厚望，可也不好再逼着儿子去学武，统共就两个儿子，消耗不起。 然而学文也不是那么好学的，「三更灯火五更鸡」这也得熬油似的熬。 更何况科举这一道还得经过县试府试乡试会试殿试，且不说后面那两道关卡，就说县试，这还得去祖籍所在地考。 不巧的是，贾家的老宅在金陵呢，半大的小子就没几个家长敢放出门的，哪怕身边有世仆跟着。更何况，贾敷的身体还得小心将养着呢。 第3页 所以贾代化只能把振兴门庭，把贾家从武将泥腿子往文官书香门第上发展的重任交给活蹦乱跳的二儿子贾敬。 「敬儿怎么来了？不会又想逃课吧。」贾敷显然也是见惯了贾敬往常不想读书了，就往他屋子里一躲的，便含笑问道。 「啊？」他这时候应该也快十二了吧，原来也竟跟个小孩子似的爱逃课？ 也是，虽然这时候也已经有人传着什么敷大爷身体不好，敬二爷也该立起来顶立门户之类的话。 可到底他也还是这个次子，上头有个极为纵容他的哥哥，该有的淘气是一样也不少的。 想到这里，贾敬又开始眼睛一热，索性抱着贾敷的大腿开始嗷嗷的哭起来了。 贾敷看着弟弟抱着自己大腿，抽抽噎噎的哭着，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们兄弟关系虽好，但贾敬也从没有这种抱着他大腿哭的场面。 更何况，咱们敬二爷自打进了学以后，就一直觉着自己是个大人了，就连前几日跟神武将军之子冯唐打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这种敬二爷嚎啕大哭的大场面，敷大爷表示他读书少，真没见过。 难道真是昨儿先生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敬儿昨日没做，今天怕挨了先生的手板所以才哭的？ 也不对啊，他这个弟弟打小就是个爱玩的，这挨手板的次数还少么，哪有能为了这事还哭的。 不过哭的这么惨烈，今儿怕也是去读不成书了，贾敷只好慢慢拍着这贾敬的后背安慰道：「你有什么事情也别瞒在心里，倒是跟我说一说。」 贾敬抽噎了半响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哥哥讲，难道说我是几十年后重生过来的。那个时候大哥你被流言蜚语逼死了，我生了不孝子，把咱们家玩完了？ 那他大哥大概会觉得他中邪了，然后找两个道士上门给他灌上一碗符纸灰水吧。 而贾敷见贾敬不说话，只抽噎着哭，心下觉得自己猜对了大半，这小子肯定是今儿又不乐意去读书。 也不知道是谁教了他这种法子，好歹也是一个爷了，哪有为着读书的事情这么哭的。 贾敷又觉得这样的弟弟着实可爱，心下好笑，「我还能不知道你，行了，咱们一母同胞的，你也别再我跟前装神弄鬼了，为着你今儿的一顿哭，我便许了你一日假吧。」 贾敬泪眼朦胧的看了他大哥一眼「啊？」 这剧情走向有些不太对啊，怎么突然变成今天让他放一日假了？ 「我的二爷唉，大爷身体不好，您哪怕是真不爱读书，也得看在大爷的面子上，把咱宁国府的门户鼎立起来。」贾敬身边的小厮苍朮劝道。 贾代化为着让这个打小不太爱学习的儿子认真读书，几乎有空就会把贾敬身边的人都敲打上一遍，让他们眼不错的好好劝二爷上进。 贾敬身边的也都知道，大爷几乎是二爷的死穴，哪怕是二爷正玩得兴起的时候，只要提到大爷，二爷保管能立时拿起了书来。 所以贾敬身边的人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劝贾敬读书，必提起贾敷来。 没想到这次照例的说法，却让贾敬发起火来。 由于我们敬二爷的眼睛哭肿了，好歹是大户人家的爷们，总不能红着个眼去见人，所以这会儿正娘们兮兮的拿个个鸡蛋敷眼睛呢。 苍朮也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原本最是没架子的二爷居然啪地把鸡蛋摔在了地上，「青天白日的，空口胡咇什么，我大哥身体好着着呢，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们之中要是再有谁敢咒我大哥半个字，我这里也就容不下你们了。」 贾敬向来是个平和的主子，大家都从没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的，别说是刚刚说错了话的苍朮，就连其他在屋子里伺候的人，也没敢再说话的。 贾敬也正好趁着这会儿好好的捋一捋思路，上辈子他大哥的死，除了是因为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以外，更多的，大概是因为他贾敬是贾家唯一的一个二甲进士。 贾家的族长，宁国府的当家人是一个病秧子和是一个京城勛贵子弟中万里无一的二甲进士，可是两回子事情。 人言可畏，更何况贾敷又是个十足十的弟控。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未尝不会觉得要不是自己占了嫡长子的位置，贾敬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又有贾珍那个孽障，听了那起子小人的挑拨，抱怨贾敷占了属于他爹的位置。 贾敷原本就是在熬日子，这么两三件事结合在一起，直接逼死了贾敷。 其实他哥的身体只要精心调养着，也未尝没有好的可能性。贾敬想着刚刚苍朮的话，突然想到，要是他是一个像隔壁府的贾赦一样纨绔，那他哥哪怕是为着他，这不也得打起精神养好身体。 不然，这家业被他这个不孝子给败完了可怎么办。 当纨绔的哪有去学堂读书的，他记得隔壁府的贾赦比他小了两岁，可现如今去族学不过就是去应个卯罢了。 贾敬原先就觉得自己是个连进士都中过了的人，再让贾家族学里那个只有举人功名的酸儒来教，自己都怕受不了。 现在又想到了这点，他自然是不会再想去族学里遭那个罪了。 「爷，您这是干什么？」苍朮作为贾敬的小厮自然是认字的，所以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贾敬正撕了他惯常用的论语生火，吓得声音都变了。 第4页 这时候的人都是惯常迷信的，这烧论语可不是对孔老夫子不敬么？这二爷要是得罪了孔老夫子，日后考不中进士可怎么办。 这年头课本是个金贵的东西，一本论语也要近一两银子，当然这点对贾敬，哪怕是苍朮来说都只是小钱罢了。 但是这本论语可是贾代化重前科的状元郎那里「抢」来的，且不说这寓意了，就冲着这书上状元郎的那些注释这值的价格就难以用价格来估算了。 更不用说，要是被贾代化知道了自己这费尽心机抢来的书居然被贾敬这个傻儿子烧了，贾敬肯定逃不了一顿打。 第3章 苍朮看着贾敬把整本书扔进了火盆子里，也顾不上火势正勐，直接用手就想去抢回，不料却被贾敬拦住了。 苍朮这会儿是真想不明白了，二爷平日里虽也有时候爱逃个课，耍赖不做功课，可对这些子书还是很珍稀的，今儿这是抽什么风。 「打从今儿起，二爷我，要当一个纨绔。」贾敬烧完了书，郑重地向苍朮也是向自己宣布。 夭寿了，二爷今儿可真疯了。幸好今日老爷去山西大营巡查了，并不在府里，苍朮替他主子的屁股感到庆幸。 苍朮想起贾敬好像是从今儿早上起来就开始不太正常了，这不会是被魇着吧。小时候常听人说起过，富贵人家的小爷们魂比较轻，很容易就被那些脏东西沾了身的。 据说这种情况叫一叫魂就好了，苍朮怕他伺候的这位小爷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待会儿闲着没事干打算烧一烧自己可怎么办。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他小时候他奶给他叫魂的场景，决定还是先给二爷叫一叫魂再说。 由于那也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情，再加上苍朮那个时候年纪也还小，所以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就只剩下了他奶在他耳边大叫了。 这不是个难模仿的事，看上去也不是个技术活，应该是要趁着脏东西也不注意，趁机把脏东西吓走，把二爷的魂叫会来的吧。 所以苍朮趁着贾敬正坐在塌上发呆，蹑手蹑脚的走到贾敬身边，对着 贾敬的耳朵大叫道「二爷，您快回来啊。」 听老人们说，叫魂的时候要出其不意，而且声音得大。所以苍朮用了自认最高的音量来叫。 贾赦正在想东西呢，被苍朮这么一袭击，吓得激灵了一下。 **** 「怎么你又不想去族学了？」贾敷含笑问道，弟弟嘛，叛逆期的时候总是有的。不过他这个弟弟是个好煳弄的，好好的哄几句待会儿肯定又是乖乖地去族学。 「嗯，当纨绔啊，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可得好好合计合计。」贾敷对着贾敬还是个温柔的好哥哥，可眼神却已经凌厉的扫向伺候贾敬的人了。 弟弟自然都是好的，哪怕是要逃课，也不过是年轻人好玩闹罢了。但是这要当纨绔，自然肯定是身边人在弟弟耳边嘴碎了。 苍朮作为贾敬的贴身小厮，是第一个接收到贾敷的目光的。贾敷虽然病弱了些，可府里头的人也都知道这也是个不好煳弄的主子。 苍朮也是腿软的不行，他就说二爷是失了魂了，可他这不是替二爷叫过魂了么，这是还没好？要不要秉了大爷，赶紧去清虚观请了道士来做个法？ 也幸好，贾敷知道这时候，还是要哄好他那个蠢弟弟为主。 「敬儿打算当怎么样的纨绔？」贾敷一副为贾敬着想的样子，从他的神态语气中看不出半点他对弟弟想当纨绔得半点不喜。 「敬儿你且想想，哪怕是当一个锦乡侯那样日日同妓子同游的纨绔，可不也得好好读几本书，不然别人夸那些人的时候，你只会说好看，那多不体面。」 「日日逛秦楼楚馆的那怎么能叫纨绔呢，那叫色鬼。」 贾敷正自悔失言，他弟弟正是年纪小心神不定的时候，怎么能在他面前说什么妓子。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贾敷自幼身体不好，自然也不常出门，这怎么能见到京城街面上日日斗鸡遛狗，欺男霸女的纨绔呢。 身为九门提督，专门管着京城治安的。贾代化倒是知道，不过他向来是不会把这种污糟事情告诉两个儿子的。 没想到贾敬倒是反驳了，贾敷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弟弟还是个心思存在的好少年。 贾敬上辈子是成过亲的，娶的是缮国公府的嫡出姑娘朱氏。朱氏和贾敬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又和贾敬有着一子一女。 贾敬上辈子身边就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通房小妾，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死过一遭了，自然是不重这些。 更何况，上辈子朱氏生惜春的时候难产而死，贾敬自觉对不起朱氏。这辈子哪怕是要当纨绔，贾敬也不会去做那种日日同妓子同游，寻欢作乐的。 「那敬儿要当什么样的纨绔呢。」在贾敷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了解到的纨绔就只有锦乡侯了，那还是因为亲戚的缘故。 锦乡侯是个爱同妓子寻欢作乐的，据说，最高纪录是在京城的桃红院里整整待了七天，在贾敷的心目中，纨绔也就剩这么一种了。 但是显然贾敬嘴里的纨绔不是这副样子的，贾敷也实在找不出到底有谁给弟弟做了这么个「好榜样」，故此问道。 然而贾敬虽口口声声说着要当纨绔，可心里着实也没什么底。他比贾敷多活了一辈子，可这一辈子活到狗肚子里也差不离了。 第5页 上辈子贾敬先是勤勤恳恳读了二十几年书，这其中哪怕是娶妻生子了，贾敬也鲜少有同宁府外头的人交流的。 好不容易中了进士，贾敬先是在翰林院这个满是书呆子的地方带了三年，这三年里贾敬忙着跟同僚们修史还来不及，哪里管得上京城的纨绔。 后来贾敬倒是外放到杭州做了一任同知，不过他也只是个吉祥物的状态。上有知府管理事物，下有各种小吏帮着出谋划策和跑腿。他也就日日诗酒花的这么过着，杭州府的纨绔们也没有不长眼会放肆到他头上来的。 等回了京城没多久，贾敬又是守孝又是到城外当了方外之人的，这就跟纨绔们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所以这么算来，贾敬也只仅仅比贾敷多见识了一个纨绔，那就是隔壁府的堂弟贾赦了。 贾敬也是真想不出什么来，随口就说「大概是像赦兄弟一样的纨绔吧。」 贾赦在贾敬看来也算是个好纨绔了，虽好色，可也从来不去青楼楚馆，身边也只不过是府里的姨娘和买来的人罢了。 读书不成，武艺更是半分都没有，交际也不好，不过就是仗着祖荫日日去古董店和琉璃厂淘一淘扇子罢了。 有空再喊上几个臭味相投的人，置上一桌席面，然后鉴一鉴金石玉器。 然而贾敬显然是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现如今的贾赦，他还不是个纨绔啊。 贾赦比贾敬还要小上两岁，现如今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虽说这种半大的小子还真是猫嫌狗弃的时候。 但是贾赦的祖母徐老夫人现如今还在世，完全拘得住贾赦。贾赦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不过是寻常不爱去族学读书，三天两头的装病逃课罢了。 逃课实在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就说贾敬，这也不是已经逃课了好几次了么。 爱扇子爱金石之类的玩器这都是日后贾赦才衍生出来的爱好。至于满院子的小老婆贾赦现在没这个能耐不是。 贾敷万万没想到，他听到的居然是这么个答案。贾敷是个好哥哥，又因为贾敷小的时候徐老夫人也养过贾敷几年，所以贾敷跟贾赦也挺亲近的。 啥玩意，这一个弟弟还没教好，还有个弟弟在变坏的边缘？不是说赦儿就是年纪小顽皮了些么？怎么会跟纨绔搭上关系？ 贾敷眼睛眯了一下，敬儿的话总不能是他随口编的，不然敬儿也不会闹着要当纨绔。这空穴不来风的，赦儿必定是做什么事情，这才能让敬儿说出这样的话。 贾赦不是亲兄弟，也不归贾敷教养，但是贾敷当兄长的责任心觉得，自己得去跟徐老夫人通个气。 好歹趁着贾赦年纪还小能掰正的时候，别让他走了歧途。 徐老夫人原先是前朝的世家女出身，这性子也就颇为严厉些，好容易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孙子这儿放宽了些，听说大孙子成为别人当纨绔的榜样了，这还了得。 这能有什么，还不是闲的。 徐老夫人也知道族学里的先生治不住贾赦这个出身荣国府的屁猴子，索性就写了封信回娘家，特意让娘家帮忙寻了个严厉点的先生。 在贾赦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人生轨迹已经朝着不一样的放心发展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如今，贾敷正在温言劝着贾敬去读书。 「哪怕是要当纨绔，咱们敬儿也得当个有格调点的纨绔，别的纨绔不会诗词歌赋，咱们敬儿偏要都会，这才好。」 贾敬好歹多活了大半辈子，他总觉得他哥哄他的时候，跟哄个三岁孩童也是差不离了。 但是贾敬向来敬重贾敷自然不愿意驳了贾敷的面子，再加上贾敬也觉得族学那里，他也得去闹上一闹，才能让他爹感受到他们贾家的族学水平和管理质量是真有点问题。 第4章 贾敬一进族学便皱起了眉头，他是早知道族学有问题的，没想到的是问题那么严重。 现如今的族学统共就一个班，这贾家的无论大小都在一个学堂里上课。这么一来，那就肯定有人会听不懂，也会有人只能尽听些学过的东西。 当然，族学里的先生亏待了谁都不会亏待了贾敬。 现如今族学里笼统不过两个尊贵点的学生，一个出身宁国府，另一个出身荣国府。 首先是贾代化毕竟是贾家的族长，在官位相当的情况下，自然是族长的名头好用了。 其次，着实不是族学的先生不想照顾贾赦，而是贾赦真心不想让先生照顾。 更何况要真的跟着贾赦的进度来，那怕是贾家族兄八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秀才了。 上辈子的贾敬自从中了秀才以后，贾代化就给贾敬另择了名师，他也就再没去族学上过课。 所以，贾敬算起来也已经三四十年没来过族学了，他对族学的印象也不过就是有点乱而已，不过基本的教学水平还是有的。 现在站在一个上帝视角，贾敬反倒看出了族学的很多毛病来了。他哪里想得到族学竟是这副样子了。 贾敬虽然上辈子至死都对贾氏一族怀有怨恨，可是他到底是出身贾家，要是贾家不好，那他这个族长的儿子也捞不到好处。 更何况，贾家这京城的八房要是不学好，那到时候拖起后腿来可也不是好处理的。贾敬还打算着自己当纨绔，把宁国府安安稳稳得交到他哥手里呢，怎么能让这些人到时候去烦他哥呢。 第6页 贾敬就越发坚定了自己要整治贾家族兄的信念。然而贾敬现在还不是那个京城勛贵子弟中的头一份，贾家的进士族长。 他现在还是个连秀才都没中的，贾家也还在他爹手上了。显然，现在贾敬要是想说要改革族学，贾代化保证认为这是他这个儿子又双叒叕不想去读书了。 所以贾敬觉得他还是得先把自己其实很优秀，有着远超族学先生的实力给表现出来。 这也是个容易的事情，哪怕贾敬中进士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现在这些论语之类的小儿科对贾敬来说那实在是简单得很了。 要是有机会，贾敬感觉他现在就能去当个神童，做个小秀才公。 贾敬这么想着，难免在课堂上神游起来。要知道贾敬算是这怎么一个学堂里最受关注的对象了，本身也是个颇有天赋的学生。 先生自然是时刻关注着他，原先的时候，贾敬也时常有逃课的时候，然而每次来听课倒也认真，作业完成的也认真。 可今天平常最认真的那个学生突然发呆来，先生可不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么。 到底是心爱的弟子，先生也不好当场拿戒尺打他，也损了弟子的脸面。只好把贾敬喊起来让他背诵他前几日就吩咐了要诵读的文章。 所以哪怕是贾敬发呆被抓，被先生叫起来的时候是自信的，他一个二甲进士，举人怎么考都难不倒他的。 更何况现在的问题左不过是注释注释四书里的句子，或者背上一段论语。这对贾敬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了。 然而事实告诉贾敬，事情往往不可能那么简单。 「来，贾敬你来背诵一下前不久神童宋子墨府试的策论。」 啥玩意，宋子墨？府试？策论？ 宋子墨贾敬倒是恍恍惚惚有些印象，那是他年少的时候，直隶的案首。原本三年一次科考，每个州府都有案首，这案首自然是多得是。 然而奇就奇在这位宋案首现年不过十岁而已，与贾敬也是差不多的年纪。这么小小年纪就能成为秀才，还是头名，现如今又正是当今重视科举的时候，这位案首可不是得被天下人推崇么。 当然，这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贾敬在五六年后中了秀才，再去考享受的时候，这位案首还在考乡试呢。 等到贾敬中了二甲进士，很不巧那位宋案首还在秀才的道路上徘徊。 这大概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伤仲永了，自然，这位宋案首在后来也成了读书人中的一个笑话。 但是，在现在，尤其是宋子墨刚刚中秀才的现在，他还是倍受推崇的。尤其是像贾家族学先生这般也是给蒙童们启蒙的先生，谁不希望自己也教出个宋子墨来。 所以宋子墨几乎是这段时间，先生们口中别人家的学生，就连宋子墨府试的那篇子策论，也成为了这一时期蒙童们必背得对象。 然而贾敬这个刷绿漆的老黄瓜不会啊，都三四十年过去了，鬼知道那宋子墨当年的策论是怎么写的。 先生本来让贾敬背这篇既是为了给贾敬一个台阶下，又是为了劝解贾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想让贾敬与宋子墨学习的意思。 然而贾敬站起来以后支支吾吾了半天，半个字都没背出来。 贾赦显然还不知道这个堂哥已经坑了他，他在未来的有一段相当苦楚的日子等着他。 虽说贾赦和贾敬一个学霸一个学渣，但是毕竟是堂兄弟，身份相当，年纪也差不离，所以贾赦与贾敬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贾赦以为能听到他堂哥流利得背一遍了，往常都是这样的，贾敬不似他不爱学习，还脑袋瓜好使，只要先生要指定背诵的，贾敬就没有背不出来的。 更何况，这篇他爹还考校过，当时这位堂哥叭叭叭的，背的可流利了。 这会子出风头的机会又是他这个堂哥的了，然而贾赦没想到的是，贾敬干巴巴的半句没背出来。 哎呦嘿，这可不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场面么，不过贾赦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 他们这些学渣向来是互帮互助的，指不定先生什么时候就抽背到哪个人了呢，大家都是不会，可不得相互帮助么。 现如今可是帮一个原先向来样样都比自己好的学霸，这种成就感那真的是没谁了。 正好，那篇策论正压在贾赦课本底下当枕头呢，贾赦便翻出来，嗓音压得低低的，偷偷在底下念给贾敬听。 在贾赦的想法里，堂哥大概就是没有复习忘了开头罢了，他一提醒，贾敬也肯定能背出来了。 贾家族学的先生年纪也不大，耳不聋眼不花的，自然没有不知道贾赦私底下小动作的道路，但是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 贵族人家的小爷们都不是好性子，要是驳了他们的脸面，指不定怎么闹呢。更何况现在要是真计较起来，那可是得驳了荣宁两府小爷的面子，先生表示他还惹不起。 贾赦没想到，他反覆把开篇念了好多遍，却他堂哥一直没什么反应，贾赦总觉得贾敬是不是没听到，情急之下这声音可不是越来越响么。 然后，贾敬没反应，学堂里其他人都频频侧目看向贾敬和贾赦了。 先生也不好再装聋瞎，只好咳嗽了一声，努力板出一副认真负责的好先生的样子，苦口婆心得劝谏道， 「做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贾敬你的明白这个道理。你既然不会背，那就让把这篇抄上十遍，明儿交给我吧。」 第7页 这年头抄十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拿毛笔抄啊，更何况这一篇策论字数也少说有个一两千字，贾敬要是真今天抄完十遍，那估计今晚也就不用睡了。 贾敬是个励志当纨绔的人，当纨绔的哪有乖乖听先生的话。的更何况，他刚刚把这策论，在他这个二甲进士看来，那简直是狗屁不通。 要是圣人之言，熬上一个晚上，抄了也就抄了，可是抄一个不如自己的人的策论，还是十遍？ 好歹是公府公子出身，有凭实力考中了进士的傲气也不允许贾敬抄这么篇策论。 然后，贾敬当场跟先生尥蹶子了。 「我不抄，我觉得这么一篇策论还不值得我抄上十遍。」贾敬平静得跟先生说道。 什么，他哥刚刚说什么？贾赦看向贾敬的眼神都快冒着星星了。这简直是偶像啊，贾赦虽爱逃课，也不爱做功课，但是还从来没这么当场把先生撅回去过。 贾赦觉得他以后一定得跟他堂哥学习，这他妈也太帅了。 先生也是震惊得看了贾敬一眼，他虽说是拿着贾家的高额束修，也畏惧荣宁两府的权势，可对贾家这种泥腿子出身也没多大的好印象。 当今是个重文抑武的，哪个举人进士，要不是到了耄耋之年也实在当不了官了，会乐意来武勛家里当先生。 更何况，宁国公和荣国公都对他礼遇得很，这么当场被学生反驳了，丢面子的事情那位先生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是以也顾不上那是宁国府的公子哥了，直接就板了脸，打算下了贾敬的面子。 「既然你觉得不值得你抄那你倒是做出一篇策论来让老夫看看。」 第5章 贾敬虽然当了好几年道士，文化水平有点退化，完全不能跟他披进士服游街的时候比较，但是对于这种水平的策论贾敬还是能高出一大截的。 这就像是让一个大学生去做一加一等于几的题目，哪怕是大学玩了四年，但是这种还是完全可以的。 然而，贾敬并没有打算自己做一篇，一则破题再加上构思要花费上不少时间。而且他想做到的是惊艷，就是那种能让他爹那种大老粗都拍案叫绝的，这样才有跟他爹谈改革族学的资本不是。 有些东西，哪怕是时隔很久都能让人记得的，比如贾敬那科的状元殿试时候做的那篇策论。 贾敬当年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服凭什么状元能是状元，而他只能二甲进士。到了翰林院以后，特意找出了状元做的那篇策论，细细品读好久，越读越觉得写得好，所以那篇策论贾敬倒是记得很清楚。 要惊艷，那里有从一个十岁的蒙童口里说出一篇足够当状元的策论来得动人心。 而且，这篇策论贾敬可以开口就来，完全不用构思的那种。 贾敬便豪情满满的开口背了起来，连顿都不带顿一下的。 他边背边觉得自己应该能受到整个学堂的敬仰的目光了。古有曹植能七步成诗，他现在虽不是自己做的，可在别人看来可不是出口成章么，想想还有点美滋滋的。 贾赦边听着他堂哥叭叭叭，心里觉得他个搞事情怕是找就计划好了的吧。你瞧瞧，连策论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肯定是他哥早就找了他大伯的清客们做的吧。 什么？他哥自己做的？可别逗了，都是自家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他堂哥的水平虽然比自己要好上不少，可他们贾家都是当兵的，哪怕祖坟冒青烟也不可能这么冒啊。 更何况，贾敬不过是几个月前刚开始学得破题，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文章都做的这么通顺了，这还是开口就来的。 他堂哥简直是太棒了，搞事情都搞得怎么有水平，你看看连先生的想法堂哥的猜得那么准。 在贾赦幼小的心中种下了一颗一定要跟敬二哥学习的种子，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贾赦会为之奋斗。 先生的脸也是越听越难看，他不同于贾赦，对策论的了解也不多，只觉得贾敬说得很通顺。 他好歹是个举人，基本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的，至少他做不来这种程度的策论。他都做不来，难道他的学生会可以？ 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前提不也得基于这年轻的那个本来就是有水平的。 可是现在贾敬才十岁，先生又是清晰知道贾敬的水平的，先如今他的策论做的磕磕绊绊的，哪里能做出这种来，还是那种不带构思的。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个先生的火顿时就冒起来了。这学生看着平时还好，可今天先是敢当庭顶撞他这个老师，又敢拿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煳弄他。 这位先生觉得，他得找家长，贾敬都误入歧途成这样了，要是再不教，那给就是废了。 先生觉得他既然拿了人家贾家的钱财，那总得替人办事的。当然更多的是，他担心要是处置了贾敬，遭到公子爷的报復可怎么办。 贾代化刚刚回到家，就听到族学的先生找上门来了。 「这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加束修不是？去帐房支银子就行了。」官至一品那就是有一品的差事，贾代化这个当九门提督也是真的忙，好容易歇下来这又有人打扰，口气自然不是那么好。 就像是文人看不起武将，武将也不怎么看得起文人。所以哪怕是贾家族学的先生，贾代化和贾代善平素虽也给人个好脸，但是心里未尝没觉得过是个穷读书的。 第8页 哪怕现在皇帝老爷重文轻武，为了下一代计，贾代化和贾代善都合计着从贾敬这一辈开始，贾家都要转文这一道上头去。 可是他们的想法也都是横竖以他们的爵位和功劳，都是能封妻荫子的。让贾敬他们多读点书，能中了功名好，中不了反正到时候上个摺子也就罢了。 所以到底也没怎么在族学这上头上心。 族学这先生也是经常性得来打秋风，不过反正宁国府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么两三歪瓜裂枣的，贾代化也不愿意在这上头计较。 「先生说，他是来告状的？」贾代善的小厮战战兢兢的说道。 要不是那先生给他塞了银子，他是万不乐意来做这种事情的。且不说老爷已经累了，只说要是到时候让人知道了是他把这告状得放进来的，不说二爷，护短的大爷就能让他掉层皮。 「贾敬那兔崽子又做了什么？」族学就贾敬一个人去，这来告状，八成就是来告贾敬的了「把人请进来吧。」 这年头书生讲个话都能弯弯绕绕很久，贾代化是个直爽的人，又是个武将，实在也听不来这种话。他强忍着把人赶出去冲动，皱着眉头，听完了先生的告状。 又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好言好语的把先生送走，又赔上了一份表礼。 转头吩咐了人「那贾敬那个兔崽子给我喊过来。」 贾代化已经打定了要好好教训教训贾敬的主意，自然是担心大儿子来求情，也怕惊到大儿子，到时候又惹出一场病来，有补充了一句，「不许惊动了大爷，要是让大爷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贾敬一门心思的以为，他爹把他喊过去，必定是要夸一夸他的，满京城的勛贵人家的子弟，谁「作」得出这么好的策论来。 没想到他爹这是要打他的意思，刚刚推开他爹的书房的这拳头就直扑门面而来了。 这什么个情况，难道他爹是嫉妒他的才华？ 别的爹揍人，好歹专门往屁股那种肉多的地方揍，但是贾代化就不一样了，他专门往脸上这种看得到的地方揍。 美其名曰，这种能让人看到的才能让贾敬知道羞耻，也能长点记性。 在贾代化顺利把贾敬变成国宝，揍出了两个黑眼圈以后，贾代化觉得自己的气还是没消。 到底是亲儿子，他再往脸上招唿，把人打傻了可不是自己还得养个傻儿子一辈子。 要是直接用手揍贾敬的屁股贾代化又觉得不过瘾，「你给老子在这儿等着，老子去找根军棍来。」 都知道要那军棍大了，贾敬要是真在这儿等着那就真是个大傻子了。但是要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蒙童，吃喝拉撒睡都是靠着他爹的，他又能往哪里逃。 别的人家，老子打儿子了，总有女眷可以来劝，就比如隔壁府的堂叔打贾赦的时候，徐老夫人外加史氏都能来劝上一劝。 只要史氏一哭二闹的要带着两个儿子回金陵，堂叔总是能屈服的，贾赦也能面了一顿打。 但是，宁国府一样啊，宁国府连个当家的主母都没有，满府上下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个主子,贾敬也只能去寻求贾敷的帮助了。 贾代化一走，贾敬就扯了身上的荷包，递给守在门口的小厮，「快去我哥那里，就说我要被爹打死了。」 这小厮正好是当初把那告状的先生放进来的那个，小厮也担心要是老爷在气头上把二爷打坏了，到时候追究起来，他可不是也有责任么。 所以小厮也忙不迭得去请贾敷过来。 贾敷还没过来，贾代化带着军棍先到了。这军棍不似府里本来用来责罚的板子，哪怕打上几板子，养几天也就好了。 贾代化早年手握军权的大将，所以他拿来得是真正军中用来惩罚的军棍，这军棍一头细一头粗，细的那头是方便行刑的人握的，关键是粗的那头做成了一个倒三角型，又包了铁皮。 这拿那个三角形的尖尖打人，哪怕是屁股上肉多，那也疼得不行。贾敬看到这军棍，心里先怂了起来。 但是咱们敬二爷自觉自己好歹是个多活了一世的人，怎么能为了这区区棍子而告饶呢。 「祖宗们倖幸苦苦才挣来家业，才能有你们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在学堂里读书，没想到你这个不孝子竟连读书这种轻松的事都做不来。」 贾代化也知道这军棍要是一棍子下去，那能让儿子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他更知道，这时候必已经有人去了贾敷那里通风报信，所以故意持着棍子说话，也算是拖时间了。 没想到贾敬听到这句话还来劲了，「既然读书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老头子你怎么不去，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反倒是要儿子去做，改明儿我也生个儿子，让我儿子读书去，不读书就拿军棍揍。」 第6章 贾代化听到贾敬这么说，觉得自己要是不揍他，以后实在是难以再在贾敬面前建立起威信来。 但是要是揍了，把儿子揍坏了可怎么办。 这敷儿平时不是最疼他这个弟弟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替这个不孝子求情，贾代化在心里嘀咕。 贾敬说完这话也后悔了，他当时是梗着脖子跟贾代化说的，但是说完看了一眼贾代化手里的军棍，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嘴欠呢。 但是呢，尊严，贾小敬的尊严让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立时求饶。 第9页 「是啊，我们敬二爷是能耐了，都学会找人代做策论了。」贾代化见贾敬撅着，便冷嘲热讽道。 「谁说那策论是别人代做的？」难道是他的记忆错乱了？这时候那位状元应该没做出这篇策论吧，他爹是怎么知道这篇策论不是他做的？ 「哼，你当大家都是傻得不成？你有这能耐？」贾代化见贾敬还不知悔改，鬍子都快被气的翘起来了，「你要是敢说自己有这能耐，我立时就差了人送你去金陵，这会儿去这科的县试还来得及。」 贾敬倒是真有这能耐，区区一个秀才他还是不在话下的。可是贾敬是打定主意要当纨绔，改变前世的命运了的，怎么会同意去金陵呢。 别说他要是发挥了真正的实力，那怕是宋子墨那神童的名头得送给他了。 哪怕他要是只是去金陵走一趟，得个县试的最后一名，那些趋炎附势的人都能夸一句「瞧瞧敬二爷，小小年纪就能参加县试了。」 两父子在屋内僵着，贾敷在外头听得也快笑出来了。他爹这军棍都拿了，却又不打，这明显是在等他来求情呢。 最好玩的是他那个傻弟弟，明明都看到爹手里的军棍了，还跟犟嘴。这要是真犟嘴，不肯服输的那种也就算了，这到后头明显语气都弱下来了。 可是贾敷却没进去求情。 他这个弟弟虽是次子，可他这身体，将来宁国府，甚至贾氏的重担总是要敬儿担在身上了的。 原先敬儿看着也还好，可是最近却不知怎么跳脱起来。要是只是跳脱那也没什么，他这种年纪的半大小子也基本都这样。 可敬儿哪怕是千不该万不该，可不应该当场顶撞了先生，还特意准备了篇策论当成自己作的。 再想想听小厮说起的贾敬把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状元郎用过的书给烧了，贾敷觉得弟弟确实有必要挨一顿打了。 他爹揍人向来是有分寸的，敬儿最多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保管有活蹦乱跳的。 贾代化见贾敷迟迟没来劝，到底是当爹的的面子上过不去，把贾敷按在春凳上准备开揍。 这揍儿子不是揍下属，再加上这儿子还是个幼学之年的，他本身有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身体不好了，再打坏了这一个，连个备胎都没有。 贾代化不是那个被揍的，可身上倒是出了一声薄汗。 贾敬更是不用说，他年纪小，又打小娇生惯养的，前头两棍子，还有些一个活过两辈子的人的尊严不肯叫出声，到后来就只有哼哼的份了。 贾敷是算计好了时候的进去的，当然算计好的不只有时间，还有贾敬的伤势，贾敷连棒创药都是准备好的，大夫也早早的起。请好了。 贾敬养病，哪怕是这病其实是挨了他亲爹的一顿打，荣宁两府虽从亲戚上论起来也不算很近，可向来同气连枝。 所以荣府的长辈们都有各种药材送过来，说是药材也基本上是人参肉桂之类的东西，再有就是燕窝，与贾敬的伤也无益。 倒是贾代善以前也在军中待过，所以倒是也有棒创药送过来，据说是活血化瘀的，效果特别好。 长辈们指了人送药过来就好，哪怕是这药不怎么对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跟贾敬同辈的弟妹们自然都是要来探一探病的。 当然，贾敬宁可他们不来探这个病，他眼睛上的那两黑眼圈可没消下去，更何况他这又是被他爹打的，实在是难以见弟妹了。 贾赦和贾政是荣府唯二的两男丁，但是他们的关系却不怎么好。一个是由祖母教养长大的，另一个是由母亲教养长大的，打小不养在一起，这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两人哪怕是来探病也不是一块儿来的。 贾赦是个推己及人的好弟弟，他自个儿挨他爹打的时候也没脸见人，所以这回来探病，也只说来看敬二哥，完全没有半分往贾敬的伤势上扯，徒惹贾敬恼怒的事情发生。 这娃自打在族学见识了贾敬搞事情的能力以后，已经把贾敬当一国得看待了。所以他还怕贾敬病中无聊，特意把自己珍藏着的话本子都偷偷摸摸送了些给贾敬。 贾政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年纪小，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启蒙的年纪，但是却已经粗粗显现出糟心的性子来了。 贾政原先是挺敬佩他这个敬二哥的，毕竟读书好，当然读书好的人他都敬佩。但是听说了贾敬遭了一顿打的原因是因为顶撞先生。 贾政这次来探病的时候还颇有一副老成的样子，吊着书袋子教训贾敬，「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敬二哥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要尊重老师……」 然后还专门往贾敬的伤口上戳，颇为嫌弃得看了一眼贾敬被贾代化揍出来的黑眼圈，然后说道「敬二哥现在虽说是在家里，可也没有这副样子的，你看你的眼圈，是跟人打架去了？」 贾敬是真看以后的那个贾政不顺眼，可这不是现在贾政还是个只会掉书袋的垂髫小儿么，他能怎么办，能不能对个小孩子报復吧。 哪怕是贾政现在的性子就已经让他觉得想揍他了，但是贾敬还是强忍这心平气和地把贾政送走了。 然后转头吩咐苍朮道，「以后再碰到贾政过来就说我睡了，我是再不想见到他的。」 然后就是荣府的几个妹妹们来探病，稍微年长些的妹子们都是庶出，在史氏这个积威颇重的嫡母手底下过活，哪怕是由徐老夫人这个亲祖母看着，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手头也自然紧。 第10页 当然她们与贾敬也不怎么熟，毕竟史氏向来厌恶庶出的女儿，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不是自己生等我自然不怎么喜欢。 史氏日常也并不带这这些庶女出门，宁府这边又没个当家的主母，贾敬见到这几个妹子，也左不过是在大年大节的时候。 不过她们虽手头不宽裕，可倒也是开始学做针线的年纪小，所以倒是每人都做了些针线活，全当是来探病的礼物。 贾政和她们都不过是小小的年纪，可她们这三个却都是已经开始做针线的年纪，甚至只能拿着自己做的针线当礼送过来了。 贾敬想起这三个妹子，到后来都什么好结局，全被史氏那个面慈心狠的，找了几个面上看着还不错，内里却不怎么中用的人家嫁了过去。 又都是远嫁，所以连个音信都没传过来的，没过几年便传来了病逝的消息。这三个姑娘家，竟每一个有好结局的。 贾敬有心照看这三个妹子，却发现自己连三个妹子的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是庶女，贾代善也不怎么重视，所以也就由着下人们由着排行混叫着。 贾敬想着，这辈子他好歹要别让这几个妹子们过的那么苦。 贾敏也来探了一回病，她现如今不过两岁，连走路都还要由乳母抱着。本来，探病这种事情怎么都不会让贾敏这种幼儿来。 这年头幼儿的夭折率，要是有什么冲撞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大家私底下也都知道，贾敬说是生病，实则是挨了打，所以贾敏来探一回病到也是无妨。 贾敏现如今还是白白嫩嫩的小胖娃娃，完全看不出以后那个名动京城的才女的样子来。 小姑娘一来，就吆喝着把房里头伺候的人都赶走，贾敬也配合她，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等伺候的人都走了以后，小姑娘神秘兮兮的掏出了自己荷包，递给贾敬「敬二哥哥，我特意省下来给你的。」 贾敬拿过来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荷包里原先应该是几块点心，但是可能是贾敏藏得太久了，已经变成了点心渣渣。 小姑娘还在那装着大人的样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哥，他们说你是被伯父打了，是不是又偷吃点心了？」 在小小的贾敏眼里，大概挨打就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偷吃点心，吃多了不克化。 第7章 贾敬听着贾敏的童言稚语不免觉得好笑，贾敏大概真是荣府中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个了。 前世贾敬与贾敏起初并不怎么相熟，毕竟年龄差得大，又是男女有别。贾敬忙着读书做学问，贾敏也有各种管家女红的事宜要学，连见面的时候都不多，自然是不熟。 知道贾敬外放到杭州当官，那个时候贾敏初嫁，林家在姑苏，与杭州隔的并不远。毕竟是堂兄妹，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两堂兄妹倒是来往也颇多，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跟贾敏熟识起来的。 他这个妹子也是个苦命的人，以贾敏的家世人品，入宫为妃或者当个王妃都是足够的。贾代善倒是还好，也没什么卖女求荣的想法，只想着把贾敏嫁到家世清贵，人口也不多的人家去过清闲日子。 可是史氏却一心想着让这个样样出众的闺女入宫给她挣一份荣耀出来。 贾代善在世的时候给贾敏寻了一户祖上也是列侯的人家林家，不过林家人口少，公婆和气，林海也是个上进的人。 可是等贾代善一过世，林家那边，林侯也走了，只剩下孤儿寡母，也没了爵位，林海再出息，十七八岁的少年也不过是个举人。 史氏便觉得当个举人娘子哪有去宫里头当娘娘来的体面，竟是要悔婚。也是后来贾敏宁死不从，又有林家的那些老亲们转和，这才没毁了这门亲事。 可是为着这件事情，史氏这个当亲娘的居然由着王氏剋扣亲闺女的嫁妆，最后贾敏出嫁的时候倒是没剩下多少嫁妆了，而贾赦和贾政这两个亲哥哥也居然干看着。 要知道，贾代善虽对那几个庶女不好，可对贾敏这个嫡幼女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就连贾敏的嫁妆，都是贾代善在去世之前就都准备好了的，比之王府的郡主们也不差些什么。 贾敏嫁到林家以后，因为林家人丁稀少，自林侯去了以后，也没个当官的，王氏这个与贾敏有旧怨的嫂子也没少去奚落。 等后来林海高中了探花，人又贴上去了，偏生得贾敏是小辈，也不能让人说白眼狼，硬生生的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贾敬自己也不是个能照顾妹子，而是他的媳妇朱氏在后来跟贾敏交际多了以后，这才了解了这些。 可史氏也是他们的长辈，贾敬和朱氏哪怕是同荣府的亲戚关系远了些，可也还是得奉承史氏，也没办法出来替贾敏主持这个公道。 **** 虽说是当今重文轻武，武将总是要比文官低那么一点，可这也都是建立在同品级的基础上的。 像贾代化这般的，也没人敢看轻他。毕竟贾代化不仅是九门提督，身上还有个宁国公的爵位，更为重要的是，贾代化还是太子爷的武师父。 只要太子爷能顺利登基，那贾代化日后可是算是帝师了。 太子爷对贾代化也尊敬得很，一则毕竟是师父，怎么都能尊敬着点，二则，贾代化身上可有着九门提督这一个职位。九门提督可是负责这京城内城的守卫和门禁，这可是个顶要紧的职位。 第11页 贾代化同太子关系好，只要太子能稳住顺顺利利的当上皇帝，那宁国公这一爵位再袭上一代也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太子爷不一定能稳得住。 自古以来，太子都不是一个容易当的职位，真正能从太子坚持做到皇帝的，那基本上都是当爹得死的早，或者实在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兄弟，没有备胎，那才不会被弄下来。 然而不巧的是，当今太子他是个倒霉蛋，他已经二十几岁的年纪了，但是他爹仍然生龙活虎的，半点没有要驾崩的迹象。 而他也不是他爹的独苗苗，他只不过是占着嫡长的位子，又因为打小没了娘，就这般才动了当今的恻隐之心，让他得了太子。 但是他爹还给他遭了一熘串的弟弟们，就连不是一个娘生的嫡出弟弟也不是没有。一旦他被拉下马，弟弟们完全不用收拾就可以直接走马上任当太子的那种。 当然，太子和当今也是有过一段恩爱期的，就先贾代化这么紧要位置的一个人，当年皇帝眼睛也不眨得就送给太子当太子党了。 像贾代化这样的还有不少，比如六部的好几位尚书，和当今看好的前科状元这种，能给太子当老师的，都指个名头给太子当先生去了。不能给太子当老师的，那也简单，让人去太子的詹事府做兼职。 务必要把太子爷的地位给弄稳固了，让太子能安安心心干活。 但是，等贾代化真的一心为太子，太子的地位也稳固下来以后，回过神来的当今，心里又不开心了。 他发现太子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不说别人，就只贾代化一个。他是九门提督，整个京城的防务都是他管着的，要是万一有一天太子打算造反，那贾代化只有给太子开门的份。 然后贾代化还是贾家的族长，贾家还有个贾代善呢，扒拉了一个贾代化给太子，还附赠了一个兵部尚书。 四王八公又都连着亲，向来同气连枝，哪怕其他几家明面上不是太子的人，可看在贾家的份上，那还不是得偏向太子几分。 当皇帝的疑心病都重，咱们这位圣上疑心病更重，又兼着有太子的那么多异母弟们当替补，没事干的时候就揪一揪太子爷的小辫子。 当今看太子就越发不顺眼了。 但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太子爷又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了。要是当今敢明面上对太子表达什么不满，那朝堂上就得震一震。 现如今不过天下初定，还没传承个百十来代的，江南那边前不久还冒出过前朝余孽啥的，当今哪里能动了太子。 更何况，有错的向来都是底下的人，哪有亲儿子错的。所以当今一旦气不顺了，就也只能找一找朝臣们出出气。 倒是贾代化被夹在中间当受气包，这滋味可真不怎么好受。 贾代化当初也真没有想一心跟随太子啥的，像他们这种人家，爵位也已经是公爵了，这已经是民爵到这里就已经封头了。 他哪怕是拼死立下个从龙之功，太子做了皇帝也是个念着好的，那也还能封了王爵不成？ 更何况，功高盖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贾家哪怕有那么多房，那也不够皇家砍的。 还不如当个保皇党，无论谁继位都能逍遥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但谁叫皇帝已经给他们择了主子了呢，这时候你要不好好干，一面是皇帝会觉得你阳奉阴违，另一面是太子日后继位了，也难保不会来寻仇的。 可皇帝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贾代化，平衡是每个皇帝都会做的御下手段。所以皇帝打起了贾代化膝下儿子的主意。 「贾卿家，我听说你的次子是个聪明好学的？正好同朕的九皇子差不多年纪，要不然让你儿子来当伴读？」 其实，要制住贾代化，最好还是让贾代化的嫡长子进宫当伴读，当今也是知道的，贾代化的长子身体不好，真要把人弄进宫，万一在宫里出个以外，那就是结仇了。 贾代化怕是要撺掇着太子去逼宫了，贾家还有不少军中旧部呢。 贾代化听到当今的问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九皇子是继后生的嫡子，这真要让贾敬当了九皇子的伴读，那贾家的定位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在被逼急了以后的潜力是无线的，贾代化突然就想到了，他那个「聪明伶俐」的二儿子正在家里闹着要当纨绔呢，所以便半真半假的说道。 「能给九爷当伴读，这自然是那小子的运道，只是……臣这儿子……」贾代化还故意吞吞吐吐了几次，显然是不愿意报家丑的样子「臣只怕犬子带坏了皇子。」 「这怎么说？朕可是听说你家次子最是伶俐不过。」当今觉得贾代化果然是跟太子一条心，现在就敢欺瞒他了。 「皇上您是不知道，伶俐是挺伶俐的，我那个不孝子前儿还伶俐得顶撞了先生，把那先生气的差点辞馆走了。」贾代化也顾不得这是家丑了。 「这也就算了，他还把臣辛辛苦苦陪了多少小心才从状元公手里借来的书给烧了，说是要当纨绔去，把臣气的，刚刚还赏了他一顿打。」 贾代化说得都是实话，他确实把贾敬打了，这几日荣府和相熟的人家几乎也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哪怕皇上要去查，那也是不怕的。 当今听完以后也开始犹豫了，他可不能给儿子选个纨绔，真要有个皇子跟着贾敬这么学了，那他怕是也能被气死。 第12页 第8章 贾代化决定，回家就先让贾敬装纨绔去，好歹把皇上给先煳弄过去。 可是他心里又是止不住的懊恼，贾敬现如今年纪小，正是受不得诱惑的时候。要是真让这小子当起纨绔，那以后还矫正的回来么，可是已经是他唯一能继承家业的儿子。 贾代化觉得自己当时还是回答得太快了，要是再多还转一下，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也幸好，这几日贾敬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呢，倒也不用让他立时装了纨绔去。 贾代化这几日愁苦的样子，贾代善早就看在眼里了，好歹也是官至兵部尚书的人，自然也是人精似的，这么一猜也几乎把贾代化所愁的事情给想清楚了。 「大哥觉得，我为何任由老太太纵容赦儿三天两头的不读书？赦儿可是我的嫡长子，将来我这爵位也必是要让赦儿得去的？」 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贾代善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好忤逆了老太太呗，贾代化想着，可话却不能这么说，这么一说，铁定把他这个堂弟得罪透了。 而且贾代化心里也隐隐约约地觉得可能有些什么，徐老夫人可是世家女出身，不比他们贾家往上数几代也不过是田里种地的。 贾代化只做出一副不知的样子来。 「原先我们贾家一门两公已经是显赫之极，而我们两兄弟又都袭爵的时候又都没有降等，这就更是皇恩浩荡了。」 贾代善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皇恩不皇恩的这简直是套话，真实情况是这不降等袭爵收他们两兄弟的战功堆出来的，贾代化和贾代善当初都是战功赫赫的，皇帝也不好寒了老臣的心，这才有不降等袭爵。 「四王八公几乎以我们家马首是瞻，贾家已经是到了荣耀之极的地步了，再下去那可就是功高盖主了。赦儿这一辈只要有收成的能力在就足矣，要是太出挑，反而惹祸。老太太把赦儿往废了养，我私底下想着大抵也有这意思在里头。」 「大哥那儿我原想着将来袭爵得毕竟是敷儿，他身体不好也不会引了皇家忌惮，敬儿毕竟是次子，哪怕能力强些，毕竟不承爵，也不妨事些。」 「但是，敬儿当个纨绔到也正好让贾家在他们这一代韬光养晦，等我们将来好好教导了孙子，这才是世家传承。」 贾代化咯噔了一下，他心里可不是没有想着把爵位给贾敬的想法，以他的体面，求一求皇帝，皇帝也必是会同意的。 也幸好今儿贾代善把这件事情给他说明白了，要不然到时候扎了皇家的眼都不知道自家怎么死的。 这么看来，如了贾敬那小子的愿，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但是当贾代化回家打算把这个件事原原本本的跟贾敬分说清楚的时候，发现贾敬竟然藏了几本话本子，这火气还是蹭蹭的往上涨了。 这个不孝子，他老子在皇帝面前勉力还转，又犹豫不觉了好些日子，这小子居然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看话本子？ 贾代化觉得他的手实在是有些痒，要揍一顿儿子才会好的那种。 贾赦来探病的时候送来了不少他珍藏的话本子，其实，在贾敬超前二三十年的眼光看来，这话本子早就已经过时了。 毕竟，后来史氏掰慌了那些个凤求凰之类的小姐书生的说书的以后，连带着写这种的话本子的销量都少了不少。 为着餬口饭吃，写话本子的那些个作者们可不得绞尽脑汁的想出些新的典故来么。这倒是带动了以后话本子这一行业的蓬勃发展。 但是这不是病中无聊么，贾敬被打的是屁股，只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趴在床上。 贾敷怜他被打，又觉得贾敬此次必定已经长了教训，这几日自然不会拘着他看书。 但是古代又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解闷的东西，九连环之类的，先别说贾敬趴着也不真不怎么好玩，就说贾敬好歹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也不会再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都已经是享有特权的养病了，正常人谁会去看些四书五经解乏。 可又实在是是无聊，所以哪怕贾赦偷渡过来的这几本话本子的内容实在是老旧，也成了贾敬排遣的唯一工具。 「老子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贾代化看似生气，上来就是一掌，可实际上却是没用多大的力。 「疼疼疼，爹你要大义灭亲啊？」贾代化虽没用多大的力，但是很不巧得打在了贾敬的伤口上。 贾代化原先没注意，这时候不免有些讪讪的，但是看到贾敬手边的《牡丹亭》，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谁让你看这些东西的？我前几日打你打得还不够是不是？」贾代化觉得这种不着调的东西看多了，可不得坏了性情。 可他又转头一想，他都打算把儿子往纨绔那方向养了，这性情不性情的，也没多大必要了。 「行了，等你好了，我也不管着你读书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贾代化这话说到最后也有些颓然，他倒是身居高位了，可为着不扎当今的眼，还得把儿子往废了养。 贾代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出口以后就让他当个纨绔吧，只能说完这句就匆匆走了。 贾敬本来以为，劝服他爹，让他以后当个纨绔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先开始听到他爹说以后不管着他读书以后的第一反应是幸福来得好突然。 第13页 可是到后头看到他爹颓然的样子，又不免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了。当纨绔，治好他哥的病，把贾家从夺嫡的深谭里捞出来件件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是不是做的太急切了些？ 贾敬还在这儿纠结，贾敷扭扭捏捏的上门了，贾代化不好跟贾敬讲为着贾家，为着不不引起皇帝的忌惮，得把他往废了养。 所以只得打发了贾敷上门，毕竟有事贾敷这个当儿子的服其劳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们两兄弟打小关系好，想必让贾敷这个当哥哥的劝一劝，贾敬的失落感也会小一点。 贾代化不好说出口，难道贾敷就好说出口了？更何况，他们兄弟之间隔着一个爵位呢。 原本贾敷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袭爵的应该的，可是偏生的贾敷身体不好，病歪歪的。而贾敬这个嫡次子却是身体健康，更兼得聪明伶俐，颇有几分才气。 所以哪怕是他们两兄弟关系好，谁也不在乎这个爵位，可总有些人上跳下串的开始为他们两兄弟争起爵位来。 贾敷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他不怕弟弟得了爵位，而这个嫡长子只是白身，他只怕贾敬会误以为他是想跟贾敬挣爵位。 可是这些都不怎么好跟贾代化说，父命不可违，更何况，这事到贾敬能够下地走动开始就得摆出样子来了。 「啥？」贾敬听完贾敷的解释以后，只觉得惊讶，前世怎么没这种事情呢。不过贾敬也不是个爱纠结的，他都能重生回来了，这不一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贾敬想着，要是他这会儿喜形于色，等以后皇帝不再想着让他去当九皇子的伴读，他爹和他哥会不会得着他就让他看书。 所以贾敬心里美滋滋可是面上还是得假装伤心一下，装出一副失学少年的样子来。 然而他的面部表情管理得实在不怎么到位，心里又实在高兴得很，被贾敷打了一下说道「别给我做出这副鬼样子来，先说好了，你要是敢去那中乌七八糟的地方，我先打断你的狗腿。」 贾敷口中乌七八糟的地方，现在的贾敬自然知道，左不过是些青楼楚馆，可是一个十岁的打小被管的很严的贾敬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为着不露出马脚，贾敬只揪着他哥的袖子问道：「哥，你说的乌七八糟的地方是哪里？」 第9章 要让一个上进的少年变身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时间容易的事情，但对贾敬来说，他要当个纨绔却是有些困难。 先如今新朝初立未久，当年跟着太/祖爷打天下也诞生了一帮子的勛贵。这些勛贵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对于什么传承啊，子孙后代也不怎么考虑，所求得都不过是立时的荣华富贵。 这么一来，倒是诞生了不少的纨绔子来，这些人斗鸡遛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几乎是京城这些青楼楚馆里的常客，又时常在京城中闹些事情出来。 别说是五城兵马司那种小衙门了，就连贾代化这个九门提督，有时候也得看在他们父辈的面子上放过这些膏粱年少来。 是以，几乎没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就连强抢民女，纵奴行兇这种事都是听说过的，更不用说什么为着个妓子争风吃醋，豪掷千金了。 贾敬做鹌鹑装的在旁边听着他爹给他训话， 「孽障，你要是也敢跟锦乡侯家的那个不肖子那般去青楼，老子就先打断你的狗腿。」 「你要是敢去赌馆那种地方，哪条脚先进的，老子就打断你哪条腿。」 贾代化跟用排比句似的，念叨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几乎把纨绔常做的那些个事情全给排除了。 贾敬心里也暗自盘算着，青楼楚馆这种地方他是肯定不会去的，他媳妇还等着他及冠之年去娶回来呢。 更何况，前世他那不孝子贾珍可不仅是为个妓子能跟别人争风吃醋的，他连那些颜色好些的小倌们都没曾放过。而且畜牲甚至罔顾人伦…… 贾敬想起这些便觉得噁心，又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强抢民女，纵奴行兇这种事情，贾敬就更不敢了，虽说他是奉父命当纨绔，可他爹可是九门提督，要是一个不好，抓纨绔抓到儿子头上，让贾代化丢了脸。贾代化就能让贾敬丢半条命。 这般想着，贾敬最后思索了半天也只能找出了个最温和的当纨绔的法子，斗鸡遛狗。 贾敬不怎么喜欢鸡那种脏兮兮的东西，哪怕是斗鸡也不怎么能接受，可是狗却是有现成的。 上次番邦进供了好几只狗来，因为贾代化简在帝心，倒也分到了一条狗。虽说只是条狗，还是番邦的狗，可是从宫里转了个手在赐下来，就多了个御赐的招牌，身价就不免涨一涨了。 皇帝御赐的东西臣下们为着表达自己的尊敬，基本上都是得找个香案供起来的。当然，像狗这种活物自然是也不可能跟着一起供起来。 但贾代化也特意给狗修了个狗舍，有找了两个惯常养狗的人伺候，那狗子当小祖宗也不是没有。 想到斗鸡遛狗，贾敬的主意就打到了那御赐的狗上面。 众所周知，纨绔也不是人人能当的，那得是富贵人家的年轻子弟才能被叫成纨绔。年纪大了，那都叫老不休。 尤其是在京城的这帮纨绔中，那更是要拼身份，拼地位的。 这个品种的狗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条来，而且不少还都是养在皇宫内苑或者王府中的。要是出门遛这条狗子，那岂不是备有面子。 第14页 宁荣街附近也都是权贵人家的住宅，这里别说是人声鼎沸了，就连沿街叫卖的小贩都少见。 连纨绔子弟们也寻常不会在这种地方闹事，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北市那个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的地方。那儿茶馆酒楼，成衣店书铺，甚至是青楼也不是没有，就连卖身葬父的戏码也常有的见到。 贾敬往常去那儿的书铺买书或是笔墨纸砚的时候，都是坐着轿子或是骑马出行的。可现如今，你看看谁家的纨绔是坐着轿子到街面上惹事的。 更何况，他还牵着条狗子呢。 所以，贾敬便只能徒步去北市逛逛了，贾敬赶走了一心想跟着他出去伺候的苍朮，哪家的纨绔出门惹事还带书童的？左手牵了条狗子，把右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在宁荣街面上踱步。 还真别说，这大概是贾敬上辈子嚮往的日子了。上头有父兄顶着，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顽童，只顾着吃喝玩乐就可以了。 只可惜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忙着被四书五经，忙着学礼、乐、射、御、书、数、礼，一心想着长大担起贾家，不让兄长受累呢，可谁料到他倒是但起了贾家，可兄长却没了。 这种慢悠悠的日子，过得到也舒爽，难怪勛贵子弟们都喜欢当纨绔，出息的没几个了。贾敬边走想到。 宁荣街之所以被称为宁荣街，是因为这条街其实街的两端是宁荣两个国公府。 贾敬慢慢悠悠的遛狗遛到荣国府门口的时候，贾赦正由下人们伺候着上马车，准备去族学读书呢。 「哥，敬二哥，敬二哥哥，」贾赦看到贾敬一个人牵了条狗在街面上走，觉得实在是有些傻。而且今儿又不是休沐的日子，敬二哥身体又好了，凭什么不去族学读书。 因着贾敬不去族学，族学先生的重点关注对象已经边成了贾赦。他已经个宁府的公子惹来了一顿打，宁府那边已经扒不住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讨好荣府了。 所以贾赦这几日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掰着手指算贾敬什么时候身体好了，能继续来承受先生的碎碎念，也好拯救了他。 结果没听到宁府传来贾敬身体好了，明儿继续去族学的消息，反倒是让他看到了贾敬牵了条狗踱步。 贾赦宝宝觉得他要有小情绪了。 这都能遛狗了，想必去读书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贾赦觉得他敬二哥肯定是装病逃学，等他当面叫破了这件事，那贾敬岂不是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去族学。 「赦儿啊，这是要去族学？」贾敬前世跟贾赦倒是也没什么深仇旧恨的，反倒是觉得贾赦也是个可怜人。 前世他一直不怎么明白，贾赦好好的一个嫡长子，怎么叔父和徐老夫人都把他往废了养。现如今推到他自己身上，他也大抵明白了，大概就是为着韬光养晦吧。 只是徐老夫人和叔父可能没想到，史氏对贾赦来说实在不是个慈母，也完全没想到他们的用意，一味的觉得贾赦不堪重用。 等徐老夫人和贾代善相继去了以后，倒是仗着孝道硬生生的把荣府弄的长不长，嫡不嫡的。 而贾政那个看着正儿八经的人居然也能长年累月的窃居荣禧堂。虽说贾政不是住了荣禧堂的正堂，毕竟那地方是连袭了爵的贾赦都不敢住的。但哪怕是荣禧堂的厢房，也不该是贾政这个分出去就是旁支的人该住的。 是以贾敬对贾赦到也算是关爱，都是个可怜人，贾赦还是个傻白甜一般的可怜人，贾敬也就自然想多关爱些。 「是呀是呀，今儿不是休沐的日子，自然是要去族学了。」所以二哥你快把手里的狗放下，狗我们荣府可以寄养，书我可以把我的勉为其难的借给你，你快跟我一起去族学叭。 然而他那个聪明伶俐，一直被夸着有灵气的敬二哥却貌似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只「哦」了一声。 贾赦失望的嘆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贾敬，拦着不让贾敬走。 贾敬看了看贾赦，又转过来，学着他平常去读书，他哥送他的样子，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去了一定要好好读书，要听先生的话哈。」 贾·气成河豚·赦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那个敢当堂顶撞先生的敬二哥居然让他听先生的话？ 贾赦正好跟贾敬理论，而贾敬却已经趁着贾赦愣神这会儿功夫扬长而去了。而贾赦的小厮又拦着贾赦道「大爷，咱们快走吧，迟到了，学里又得受罚。」 贾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学里，然后逮着空隙去告状，他敬二哥居然逃课。 贾敬这边也是无奈了，从宁府到北市确实有些距离，像贾敬这种打小出门有车马，娇惯着长大的也觉得走得有些受不了。 哪怕是鞋再软，他也觉得貌似有些磨脚，脚上好像已经起了个水泡，每走一步都有些钻心的疼，他已经有些怀念自己的那辆马车了。 但是都已经出来了，要是只走了一遍宁荣街，那岂不是很堕面子的事情？贾敬觉得，自己还是咬咬牙坚持下去吧。 当纨绔的道路就是这么艰辛，一路上充满了各种阻拦，比如被贾赦拦下，喊他去族学，比如现在脚磨起了泡，但是他肯定能坚持下去的。贾敬一路走，还一路给自己餵心灵鸡汤。 然而贾敬能坚持，这却不代表着贾敬牵着的那条狗子也能坚持。 第10章 第15页 作为一条生出来没多久就作为贡品送给到隔壁国家，然后又作为御赐之物赐到国公府的狗子来说。 虽然它的狗生经歷比其他狗子都要坎坷上不少，却比其他狗子都要娇生惯养上不少，也就更加会身娇肉贵些。 它不过是只送来当观赏之物的狗子，每日里只需要在负责照顾它的僕人的伺候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吃吃喝喝也就行了，然后最多卖个萌。今天大概是它狗生中走路走得最久的一次了。 其他狗子在走累以后都要撒娇让主人抱着走，更遑论这只上头有人了狗了。 贾敬还能为着面子坚持，可是狗子却已经不要什么面子了，直接就趴在贾敬的脚边开始撒娇了，哼哼唧唧的怎么也不肯走。 贾敬本身也是个爱狗之人，再加上这狗是御赐的，贾敬也不敢用蛮力拖着狗子走。 更何况，作为一直只需要吃吃喝喝的狗子，它的体重实在是有些惊人，它又是实在不肯走了，贾敬要拖也不太可能拖得动。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身边不仅没有马车，连小厮都没有半个。哪怕是不去北市了，也得让他们一人一狗走回去不是。 由于狗子也添乱，贾敬对走去北市的热情也顿时少了不少，要不然就怎么打道回府？ 可从这儿回到宁国府也有不少的路程呢，贾敬这会儿是真后悔了，刚刚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坐马车呢。 现下好了，再走回去都是个问题，可要是不走回去，总不能等到贾敷觉得他回去的太晚了，派人出来找吧。 贾敬抬头看了一眼敕造北静王府的招牌，要不要让北静王府的门房去宁国府报个信，他们家二爷走不动了，在北静王府门口等着，快派辆马车去接他？ 贾敬想了想，这也忒丢人了，传出去指不定被怎么笑话呢，还是算了。 贾敬嘆了口气，自己牵出来的狗子，跪着也得带回去不是。他想着，要不然就把狗子抱回去得了？ 虽然这狗子大了些，看着也有些壮，但是他应该能抱得动的吧，应该能吧…… 贾敬现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而他刚刚就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只靠着一口气撑着了。 他把狗子抱着走了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累的不行了。可一把狗子放下来，狗就顺势趴在地上，一副你不抱我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贾敬也没法子，只能弯下身来好脾气得打算跟狗子讲道理。 「你实在是太胖了，我抱不动你，你要是不起来，咱们两今儿的晚饭就没着落了。」 要知道现下权贵们都聚居在同一片街区，特别是四王八公，更是住在相邻的几条街。 贾敬这儿停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他未来的岳父家，缮国府门口。然后世界上还有更巧的事情。 贾敬在这厢跟狗子讲道理，他未来的大舅哥朱继业正好从外头回来。朱继业与贾敷差不多大，这会儿已经领了差事，在宫里头做侍卫。 正好，贾敬他也是认识的，宁国府家的二小子嘛，据说是个聪明好学的，怎么在他们家门待着。难道是来找二弟的？ 可是二弟不是个偏好武功的么？什么时候还跟贾敬有话聊了？可缮国府除了他二弟以外，又没有其他与贾敬差不多年纪的小子了，他就去宫里头当了个职，怎么世界就变了？ 可无论贾敬是来找谁的，就冲着人家是宁国府的二爷，他们朱家世交家孩子，这就得好生招唿着不是，总不能让他在门口候着。 朱继业走进一看，这才发现贾敬面前还有一条狗，而贾敬，那个据说是聪颖好学的宁府公子，正在跟狗碎碎念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难道这宁府的二爷还有痴病不成？ 由于贾敬讲话的声音小了些，朱继业也没听清贾敬跟狗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就已经足够让朱继业停下脚步了。 惹不起惹不起，可万万不敢请了贾敬进门，这万一痴病是能传染的怎么办？要是二弟承业被传染了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有个妹子呢。 但也总不好让人在自家门口犯痴病吧，朱继业想了想，转头吩咐了自己的小厮，「去宁国府报个信，就说…就说他们家二爷在我们府门口呢，千万要让他们赶紧派了人来接。」 要是来的晚了些，这个犯着痴病的贾敬出了什么事情，要让他们朱家赔可怎么办。把二弟赔出去了倒也没什么，可万一贾家要妹妹呢。 贾敬看着来接他的车马，然后听小厮说起，是缮国府的大爷命人送信来的，心里只觉得未来大舅哥果然是好人。 你瞧瞧，他肯定是照顾到了自己的面子这才也没来问他缘由，直接就命人去宁国府，解了自己的围。 贾敬在这里觉得朱继业是好人，殊不知，他未来的娶妻路，因为今天这一幕，将变得更加曲折。 朱继业是个妹控，可偏生得妹妹也不是爱听他们讲打打杀杀的，为着能跟妹子多聊聊天，逗妹子笑一笑，朱继业只能费尽心思的去找写笑话来。 正好，今天碰到的贾敬可不是一个笑话么，朱继业用自己的所见，在加上合理的脑补，在他妹子面前顺利的描黑了一番贾敬。 **** 原先，贾家的家宴都是在宁国府办的，毕竟宁国府居长，又是族长。可现如今宁府没有当家的女主子，徐老夫人又是两家里辈分最高的，所以近几年来的家宴就几乎都在荣府办了。 第16页 荣府的当家太太史氏向来是个好卖弄权势的，一早就把家宴准备好了，又吩咐了人来宁府请了贾代化和贾敷贾敬过去。 可是偏生的史氏却在席面上搞起事情来了。 「大侄子也到年纪了，大伯可给大侄子相好了人家没有。」说是家宴，可真正能做到这席面上的不过宁荣两府的人罢了。 这时候宁府和荣府的人口数量都不是很多，因此虽说是男女有别，分桌的时候也是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可实际上也不过是隔了屏风罢了。 按照贾敷的年纪倒也是该到定亲的时候，可贾敷不是身体不好么。一则早早娶妻不利于贾敷的养身体，二则勛贵人家也都不愿意把女儿给贾敷这样的病秧子，万一守了寡怎么办。 贾敷和贾敬的母亲刘氏去世的早，因此贾敷的婚事也只能由贾代化这个大老爷们操心。 贾代化也只能慢慢寻摸，争取给贾敷找个样样都般配的姑娘。 听史氏这么问，贾代化皱起了眉头，连贾代善也没什么好脸色起来。那怕是真的有什么不错的对象，那也没有当着贾敷的面问出口的。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贾代善好歹也要给髮妻留个面子，只是心下打定主意，回去定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贾代化也觉得不妥，但是又怕错过了什么好人选，因此还是说道「弟妹是有什么好人选么？」 史氏听到贾敷果然是还没有人选以后，心下越发沾沾自喜起来，「我倒是有个好人选，我有个堂侄女，只比大侄子小了一岁。打小也是琴棋书画教着长大的，管家也是不在话下，跟大侄子正好相配呢。」 贾敬听到史氏说是堂侄女，就已经想闹起来了。说是堂侄女，那必定就不是史侯府的姑娘了，而是史家的族人。 最多也不过是跟宁荣街后头依附这宁荣两府生活的族人差不多了。 说好听点是史氏的堂侄女，说难听点那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家的姑娘罢了。 在贾敬心里，他哥这么个风光霁月的人，自然是样样好的，要不是他哥身体不好，连公主都是配得的。怎么能容许史氏找个这样，来玷污了他哥呢。 贾代善能娶得史侯家的小姐，论理，他们宁府的继承人应当娶个家世更好一点的。毕竟，贾敷的夫人将来可还是贾家的宗妇呢。哪有去娶个史家的旁支的。 原先，贾敬同史氏之间就有着旧恨，现如今这件事又添上了新仇，贾敬当下就想不顾了体面，当场指着史氏骂了。 不料，贾敷却一把拉住了贾敬，然后摇了摇头。贾敬接受到他哥的暗示，当下也就没再做什么，左不过到时候他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也就罢了。 而史氏却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说道，「虽说是我那侄女身份低了些，可这不是大侄子身体不好么，倒也相配。」 听到史氏嫌弃儿子身体不好，贾代化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去，这几乎是他的禁忌。 徐老夫人也听不下去了，只低声喝道，「史氏，你是不是黄汤灌多了？在这儿胡言乱语。」 第11章 徐老夫人再一次嫌弃起她婆婆当年寻摸了好久，给寻摸来的儿媳妇，这史氏怕是史侯府派来的奸细吧。 这是打量着宁荣两府的关系太好，决定离间一把？ 哪有给人介绍婚事，往门不当户不对得去介绍的，这也就罢了，万一那姑娘真是个好的，咱们贾家也不是非要找个出身高的。可这明晃晃的嫌弃自家的大侄子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 贾敷哪怕是身体不好，可有着贾家一门两公的招牌在，又有贾代化这个简在帝心，又是太子师父的爹在。 可能娶不到门当户对国公府的嫡长女，可嫡次女或是三四品武将家的嫡长女还是可以挑的。 这你们史家的脸是有多大，这才敢让旁支家的姑娘嫁到宁府去。更何况，因为史氏的哥哥史侯并没有像他父辈那么骁勇善战，所承袭的不过是个三等侯，史家正在走末路呢，还得靠着贾家呢。 史氏自然不是酒喝多了，这会儿听到婆婆喝骂，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其实是他哥哥这些年一直也没得个职位，不过是空有个侯爷的名头罢了。 史家又实在是人多，不免有些演吃卯粮，为着能把贾家这门亲事拉的更牢固些，史氏的哥嫂就打上了再次联姻的主意。 正好，他们的嫡长女与贾敷差不多年纪。贾敷虽说身体不好了些，可到底是贾家未来的族长，只要他们女儿嫁过去生下个一儿半女，那以后也就享福了。 是以，他们便託了嫁到了荣府的史氏来说和这门婚事。 谁料到，史氏和贾敷已经去了的母亲刘氏当年做为妯娌，其中的摩擦自然是不少。可偏生得，刘氏是嫂子，又是宗妇，史氏吃了不少的亏。 后来刘氏只留下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病歪歪的，就走了。而史氏却是老蚌怀珠，生下了嫡幼女贾敏。 这史氏才觉得扳回了一城，又正好刘氏去了，人死如灯灭的，这段往事才算过去。 可现如今，史氏看着她的哥嫂居然打算把侄女家给贾敷那个病秧子，这妹子自然是比不过亲闺女的，以后，史侯府不得支持起贾敷那个病秧子来。 史氏哪里能乐意，又为着折辱刘氏的长子，史氏这才把侄女换成了堂侄女。左右他们史家人多，堂侄女也多得是，真要是要挑一个嫁进宁国府，多得是人乐意。 第17页 可史氏没想到的是，这一举动却把婆婆惹到了。 也是，婆婆当年好像还照顾过一段时间的贾敷，这是把他当亲孙子了吧。放着好好的亲孙子不疼爱，偏偏去喜欢一个病秧子，史氏想到自己的二儿子贾政，心里不免觉得她婆婆就是偏心。 不过是个病秧子，万一嫁过来守寡可怎么办，而且她以前隐隐约约听老爷讲过，大伯怕是心里有想法把爵位越过贾敷直接给了贾敬呢。 这么一番想来，史氏倒是开始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婆婆太过于偏心，这才会觉得贾敷样样都好。 当年也是贾敷那个死去娘在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是她的亲婆婆，可却硬生生的样样偏心刘氏那个贱人。这才让她在京城的勛贵中间抬不起头来。 史氏自觉的理直气壮，没料到的是贾赦却先拆起了台来「太太，儿子认为表妹和敷大哥哥倒还般配，其他人……」这未尽之意除了尚且年幼的贾敏之外，在座的人几乎都听懂了。 因为徐老夫人的原因，贾敷对贾赦也多有照顾，贾赦自然是同贾敷关系好，在他眼中贾敷自然也是万中无一的。 贾赦作为荣国府的下一代当家人，又不能往出息了教，可要执掌起整个荣国府，贾代善也只能教贾赦些能让上位者喜欢的能力。 像今天这种有话就直说的方式，也是贾代善教给贾赦的。上位者最是喜欢那种心思纯正的，哪怕不是多有照顾，可到底也不会为难。 更何况，在贾赦心里，那个不知道隔了几辈的表妹自然是没有贾敷来的亲近，所以，贾敷一个没注意，就让贾赦替他出了头。 史氏听到贾赦的话以后，恨的牙都开始痒了，果然不是在她跟前养大的，跟她不亲近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刘氏那个贱人的儿子。 史氏气的脸色都变了，坐在史氏一旁的庶女们自然不敢有什么动作，不过贾敏作为史氏嫡幼女，自然是没什么顾及，更何况她又年幼，便拉了拉史氏的袖子。 史氏看了眼坐在旁边乖巧可爱的贾敏，又想到自己养大，最是亲近自己的二儿子贾政比贾赦那个由徐老夫人养大的要在读书一道上好上千倍，这才恢復了点脸色。 只强撑着假装带着慈爱说道「傻孩子，你敷大哥哥身体不好，要是娶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反而不妙，倒不如娶个家世低一点的，还能一心照顾你敷大哥哥。」 史氏说完这话，还没等贾赦有什么回答，贾代化先忍不住了。他原就是个火爆的性子，在座的之中除了徐老夫人以外，就连贾代善打小都是被他指着鼻子骂的，自然没什么顾忌。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敷儿的婚事就不劳弟妹操心了，至于敷儿的身体，更是不用弟妹话里话外的带着。」 说完又看了一眼贾敬，冷哼了一声「坐在这儿做什么，还等着人家给你介绍好婚事吶。」 人好好的坐着，锅已经从天边飞过来了的贾敬能看到他爹替他哥哥出头，只有高兴的份，跟着他爹和他哥就打算走。 贾代化是个合格的族长，把贾氏一族看得比贾敷和贾敬两个加起来都要重。 一般来说，像这种不给荣国府面子，从刚刚开席的场面上奏，明天京城的各种八卦就能传出宁荣两府不和的事情，贾代化基本上是不会做的。 贾敬在听了史氏满嘴的贾敷身体不好，那语气跟贾敷明儿就要病入膏肓了的样子已经打算凭着他爹一顿不敬长辈，当堂顶撞的一顿打要反驳史氏了。 没想到还居然有这种意外之喜。 且不论贾代化带着贾敷和贾敬走了以后，徐老夫人和贾代善为着给宁国府一个交代正讨论着怎么罚史氏。 也不说贾政怒气沖沖的跑去质问他哥哥贾赦，为何席面上要顶撞了太太，现在害得太太得进佛堂。贾赦给贾政当场表演了一个连续翻好几次白眼。 只说在回去的路上，贾敬记起史氏第一次说贾敷身体不好的时候，他打算起来反驳史氏，却被贾敷给拦住了。 「哥，你当时为什么要拦住我？」贾敬觉得是史氏这种实在算不上什么长辈，顶撞了也就顶撞了。 更何况，他和史氏之间还隔了一个逼死他哥哥，又把他牵连进夺嫡之中，让他只得去城外装起假道士，而后把宁府甚至整个贾家弄的乌烟瘴气的仇呢。 贾敬正等着送史氏大礼，自然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这会儿问出来，也是怕他哥是个迂腐的人，一心顾忌着史氏是长辈，到时候他下手坑史氏的时候，不好跟他哥交代。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我自领了你的情也就罢了，何苦去顶撞了她。」贾敷笑了笑说道。 可贾敬却是不依不挠，「她这样不慈的也叫长辈？我顶撞了又如何？」 「你顶撞了，那理就在她那儿了。」贾敷见弟弟问，也就打算一一分析给贾敬听，「原本，理是在我们这儿，那婚事不过是她说说，爹又不会同意，而我身体本来也就不好。」 贾敷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无论是叔父还是老太太，都是明理的人，史氏既说了这样不靠谱的话，为着父亲的面子，也为着我，她是必要去佛堂待几天的。」 「但是，你要是站起来顶撞了，那今儿的事情，无论史氏说了什么，都变成了你敬二爷不敬长辈。」贾敬听了这话就想反驳，他本来就是一个纨绔，哪怕有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又如何。 第18页 「我知道你是不在意这样的名声，可有好名声，结果又是偏向我们的，你又何苦赔上了自己的名声。」 果然，第二天就从荣国府传来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史夫人一心向佛，所以决定是家庙上住上几天，为贾家和自己所出的几个儿女祈福。 然后，贾代善又特意上门了一次，带了极其丰厚的礼来赔不是。 这种事情一听就是史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才被打发着去了家庙的。 哪怕史氏嫁出去多年，史侯也还是个疼妹子的。按照原先的样子，史氏去家庙没几日，史侯夫人必是要上门求个情，然后把史氏接回来的。 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史侯夫人却是完全没有上门。 第12章 徐老夫人的娘家在山东，虽说这些年没落了些，可毕竟是书香世家，在仕林中还是极受人尊敬的。 当年荣国公贾源虽是战功赫赫，又受封成了国公，可是在世家们看来，不过是个泥腿子罢了。 因此徐老爷子一直自觉对不起妹子，好不容易几十年来，徐老夫人第一次写信回娘家求助了，徐老爷子可不得替妹子寻摸出个好人选来么。 徐家门生旧故多，随便寻上一个，给贾赦去当老师都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徐老爷子显然想起了他妹子信里说得孙子顽劣。 要是找个寻常的，难道依着荣国府的门第还会找不到么，肯定是太过顽劣了，这才让徐老夫人回家求助的。 自觉猜到了真相併十分为妹子考虑的徐老爷子决定要给侄孙找一个能压得住他，并且学问极好的老师。 好歹他也得给妹子一脉出个读书人添砖加瓦。 徐老爷子左思右想以后，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幼子徐宜。自己的儿子他是知道的，学问也是极其出色的，论起来又是贾赦的长辈，完全可以压的住贾赦。 更何况徐宜并没有像前头几个兄长那样进入仕途，而是一心埋头读书，这也有时间去京城帮忙教贾赦。 「赦儿，回来啦？还不快换了衣服去见过你表叔。」贾赦刚刚从学里回来，就听说他又来了个表叔。 听说表叔来了，贾赦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估计是祖母的娘家人打发了来见一见祖母也就罢了，他也不过是依礼见过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贾敬不再来学里了，现如今族学的先生下了死力气教贾赦。把原先一味得在课堂里摸鱼划水的贾赦弄得精疲力尽的。对于来客人，贾赦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好孩子，姑妈就把赦儿教给你了，也不求把他教出个进士及第来，明事理也就可以了。」徐老夫人一脸郑重的把贾赦託付给徐宜。 但是自己养大的孙子，徐老夫人大抵也是知道的，怎么也不太可能有个进士之才，所以要求也不过是多读点书明事理也就罢了。 徐宜的想法却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他既然奉命来教贾赦这个侄儿，要是不教出个进士来，哪里对得起姑妈和表哥呢。 贾赦听到他祖母跟表叔的对话都惊呆了，什么情况，学里的先生不够，还得给他来个表叔先生？ 不是说好的让他继承了他爹的爵位，然后做个富贵闲人么？ 富贵闲人还找这么多先生读书？他读书少，可别骗他。 既然都已经给他寻来先生了，贾赦揣度了一下，以后的日子他大概是要在这位表叔的手底下过活了。 人在屋檐下，总要低个头的，十分会审时度势的贾赦觉得，他刚刚对表叔行的那个礼还是太敷衍了。 为着让表叔以后不为难他，贾赦果断又给徐宜行了个大礼。 殊不知他这个礼在徐宜眼中的意思是，是个知礼的，知道自己是他的先生以后，特意来行了个拜师礼。 「梨香院是早收拾好了的，宜儿你先去休息罢，教赦儿的事不急。」徐老夫人想着侄儿毕竟是远道而来，还是让人家先去休息。 梨！香！院！ 那不是他老爹修来养老的时候住的么？前几日看着有人收拾梨香院，贾赦还以为是他老爹打算退休了，怎么又变成了他未来先生的住所了。 不仅贾赦惊呆，连下衙回来的贾代善也惊呆了。 贾代善是向来不关注后宅的事情的，毕竟前朝就够他忙的了。所以连梨香院前几日有人收拾了，贾代善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家里来了个人，还是亲表弟，要在家里常住的，这贾代善还得知道的。 「什么？来教赦儿的？」贾代善听了表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必定不会辜负了他的期望，一定把他那个蠢儿子教成进士。也来不及哀悼他花了大心思修来做日后养老之所的梨香院了，他只想记一记他到底什么时候打算把贾赦培养成进士了。 「母亲难道不是也想着让赦儿当个富贵闲人，省的惹了上头的眼？」贾代善小心翼翼的问道。 贾赦自打降生以来就是由徐老夫人教养长大的，可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徐老夫人却从没把贾赦往栋樑之才上培养。 贾代善也一直觉得，徐老夫人应该跟他是一个态度，左右赦儿将来都是能承袭爵位的，让赦儿当个富贵闲人也就罢了。 可现如今徐老夫人连亲侄子都请来了，显然是打算好好培养贾赦啊，贾代善觉得他的脑子貌似有些不够用。 「我什么时候打算只让赦儿当个富贵闲人了？」徐老夫人也觉得儿子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哪有不盼着他成才的。 第19页 「那当初赦儿装病逃课，母亲您还……」 「那不是赦儿哭的太惨了嘛，我这个亲祖母哪里忍心……」徐老夫人也有些恼羞成怒了，「贾代善你倒是出息了，还打算拘着我的赦儿，不让他有出息？怎么得？你还怕将来赦儿比你厉害，让你的老脸搁不住？」 「不是，母亲您听我讲，我们贾家已经是一门两公了，这是民爵中最高的爵位了，都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要我看，赦儿这一辈倒不如韬光养晦。」 贾代善越讲越觉得自己说得确实有道理，他现在想盘算盘算，他母亲千里迢迢的一封信把表弟招过来，要是他再这么让表弟回去，会不会被表弟打死？ 「我让宜儿来，是来教赦儿读书的，又不是你们武将那套，皇帝又怎么会忌讳，再不济这不是还能不出仕么？」徐老夫人觉得她生贾代善的时候可能忘记给儿子带脑子了。 徐家在前朝也是一个大族，但是前朝皇帝昏庸，徐老夫人的父亲，徐琰徐先生，当年就是一个声明显赫的大儒，却不出仕。 所以徐老夫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读书人么，哪怕是读到她爹那个份上，被天下读书人敬仰，可是只要不出仕，那皇帝能忌讳什么。难道忌讳你多看了几本书？ 贾代善也觉得徐老夫人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坏了，隔壁的大侄儿已经在他的助攻下，往纨绔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不行不行，他们贾家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的好苗子，可不能被他给毁了。 「母亲，您能不能让表弟通融一下，再多教个人呗。」贾代善一个威武雄壮的武将脸上做出讨好的表情，未免有些滑稽。 「贾政？贾代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了？长子不能往出息了教，就是为了给你那心爱的次子铺出一条上进的路来？到时候要是政儿真上进了？弄的府里嫡不嫡，长不长的，你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贾政到底不是亲自教养长大的，又不必贾赦来的亲近，徐老夫人当然是更加偏向与贾赦，更何况，贾赦还是荣府的嫡长子呢。 「这跟政儿又有什么关系？」贾代善无端被他娘喷了一顿，莫名其妙极了「政儿为人古板，极不知方圆，哪怕是让他上进，也最多不过止步于四品。而且政儿又不能袭爵，所以儿子这才在平常偏向于政儿。」 「既不是政儿，那你要宜儿多教谁？」徐老夫人听了贾代善的解释以后，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冤枉了儿子，这语气自然也弱了点。 贾代善便把他上次同贾代化的对话，他是怎么领会的徐老夫人的意思，怎么劝的贾代化让贾敬当纨绔的一一的跟徐老夫人讲了一遍。 「所以，你大哥就没再让敬儿去族学？」得了，她那去了的老嫂子可能也没给贾代化生脑子。这一个半傻子教傻子，能教出些什么来。 徐老夫人打小的生活环境就决定了她对那些做学问的好苗子的颇有几分喜爱，贾敬又是家里的小辈，她自然是知道贾敬确实有几分读书上头的灵气。 更何况，这还是自己那个蠢儿子惹出来的祸事。徐老夫人觉得怎么也不能坑害了贾敬这个好孩子。 所以徐老夫人索性一拍板，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要不然就把贾敬也喊过来一起上课好了，正好也促进一下两府之间的友谊。 至于怎么跟徐宜解释本来要教授的只有一个学生，怎么突然变成了两个学生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她那个上阵杀敌都不会退缩的儿子啦。 贾代善打小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又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年少就进了军营，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功劳。 然而我们贾公爷唯独怕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他那个动不动那戒尺打人舅舅，甚至，贾代善觉得，戒尺打得比军棍疼多了。 更可怕的是，徐宜，贾代善的亲表弟不仅长的十分像舅舅，连说话的语气和声调也十分的想像。 另一个便是把他打小揍到大的堂哥贾代化，现如今为了一桩事情，得跟这么两个人解释。 英明神武的贾公爷：我能不解释吗？ 第13章 「这……儿子该怎么跟表弟和大哥商量？」 贾代善现在才觉得他可能是小时候读书读得少，先如今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贾代化和徐宜开口，只能求助徐老夫人。 「化儿和宜儿都不是什么会为难人的性子，你且放心去说吧。」贾代善还待再说什么，徐老夫人已经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赶紧去吧，赦儿该下学回来了，我还得给赦儿准备点心呢。」 贾代善：我怕是不是亲生的吧。 左右徐宜就住在府里的梨香院里，所以贾代善就想着早死早超生，索性早早的去找表弟通融，这样也能早早的再去贾代化那儿死一回。 顺便也去看一看，他修了好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刚刚才竣工没多久的他打算日后养老的地方。 徐宜是来教贾赦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在荣国府少则待上三五年，要是贾赦不成器，待个七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荣国府是亲姑妈家，现任的荣国公是亲表哥，徐宜自然是不会客气，布置院子也自然按照自己的脾胃想法来布置。 再加上原先徐老夫人因为听说徐宜要来，也特意吩咐了人打扫了一回梨香院，那是按徐老夫人的喜好布置的。 第20页 所以贾代善跨进梨香院的时候，他发现梨香院已经完全没有半点他原先布置的样子了。 原先影壁后头贾代善吩咐了人立了个骏马的雕像，这雕像还是他在以前打茜香国的时候得来的，据说也是茜香国的名匠雕刻的。 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鱼缸，上头还有一支莲花将将探出头来。 等进到里头贾代善才发现，原先一色赤金的花瓶也被徐宜换成了素白的陶瓷。 贾代善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瞧着多素静，哪有金花瓶来得富贵。」可是想着他待会儿还有事要求着表弟，只口不对心得夸赞道， 「果然还是表弟风雅，被你这么一收拾，倒是果然看着舒爽了不少。」 徐宜见贾代善能理解他的审美，立刻两眼放光的看向贾代善，「表哥，你看我要是吩咐了人把后头的那个演武场改成花圃如何？」 这演武场是贾代善在令人建造梨香院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要修个演武场的。将来他年纪大了，至少也还能在梨香院的演武场里摸一摸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刀枪剑戟。 贾代善心里默念了几句「这是亲表弟不能打死」，又告诉自己，好歹徐宜是来教儿子的，自己还得再塞个侄儿给他。不就是个演武场么，改造了就改造了吧。 贾代善好歹扯着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来，「这院子既是让表弟居住，自然是可以的。不然我明儿就吩咐了人来改建？」 「不用怎么着急，这几日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要改的，到时候一起好了。」 「好，有需要表弟尽管吩咐便是。」既然演武场都要改造了，其他改不改，贾代善就更加不介意了。 「对了，表弟，我这次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顺便还有一事想跟表弟商量。」贾代善索性一五一十的把贾敬被他坑着去当了纨绔的事情跟徐宜讲了，「表弟看看能不能在收一个弟子？」 「要是那贾敬真如表哥说得有几分灵气，那我收下也不妨。不如到时候我考校一番贾敬，要是他通过了我的考核，我便收下他。」 倒不是徐宜拿乔，而是徐家门生旧故众多，要是徐宜收下了贾敬，那也就给他的师兄弟们添了一个师侄，再加上徐宜因着是徐老爷子的幼子，辈分极高。 这年头官场上都是以后师徒关系论亲近的，要是真收了一个心性不好的，那岂不是来添麻烦了？ 也就贾赦，有徐老夫人请託，这才请的动徐宜来给他当西席。 在徐宜这边解释完，又顺利给贾敬弄到一个考核的名额以后，贾代善又匆匆的往宁府赶过去。 好歹是亲侄子，又是自己坑的，贾代善觉得至少得早点告诉了宁府这个消息，也好让贾敬早做准备。要是到时候没被徐宜看中，那也尴尬。 当然，早点去找贾代化坦白也是一件事。 正好，贾代善在宁国公的西侧门碰到了刚刚提熘着一个鸟笼子打算出门的贾敬。 贾代善是军中出来的，那将就的是坐的端，行得正。看着大侄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架势，走路都大摇大摆的样子。 贾代善就皱起了眉头，这像什么样子，哪有他们贾家一门两公的威风气。 不过贾代善自诩也是开明的家长，毕竟平素贾赦见天的逃课，族学的先生一天三顿的告状也没见他揍过儿子。 更别提，二儿子贾政，好容易碰到他休沐的日子，对着荣禧堂大声被三字经，扰得他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毕竟自家的儿子也足够奇葩了，大侄子不过是提熘个鸟笼子，顺便走路瞧着要摔的样子。贾代善到底也是忍下来了。 不过，这齣门可是不行了。 徐宜既然说了要考核贾敬，那指不定哪天就得考校，差点把贾家唯一的读书苗子毁了的愧疚之心激得贾代善现在就想把贾敬关到书房看书，以保证贾敬能被徐宜看重。 「敬儿这是要去哪儿？听叔父的话，先回去看书吧？」 提熘了鸟笼子，顺便打算去熘大街的贾敬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容易他爹和他哥都不拘他了，怎么变成了隔壁的叔父来让他看书了？不是说好的为了不进宫当九皇子的伴读，他得当纨绔么？ 贾代善的话未必要听，但是贾代善的面子还是要给，所以贾敬倒也没有一定要当着贾代善的面出去的意思。 第14章 所以贾敬倒是也听了贾代善的话，转头跟贾代善行了个礼，打算再回去。 正好，贾敬觉得，他也有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一下。这几日贾代化从言语中透露出来了些现如今太子正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贾敬不免有些慌起来了，他闹着当纨绔，也是基于前世的记忆，对皇位最后的胜利者有数，对贾家未来的走向也有基本的了解。 可现在，听着贾代化言语里对太子越来越推崇，贾敬就越发慌起来了。 依着贾代化和贾代善的爵位，原本贾赦和贾敬都是至少能当个侯爷的，但是最后两人都不过得了个一等将军，这里头，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贾家站错了队。 甚至，贾敬后来一直待在城外的清虚观里当个假道士，也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被捲入了废太子逼宫造反的事情里头。 实在是记忆久远，贾敬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前世这个时候，是否有贾代化说起太子变了，而且夸赞太子。 第21页 但是贾敬现如今在贾代化眼里不过是个但不了事情的小孩子，要是贾敬现在跑去找贾代化告诉他太子早晚会坏事。 那贾代化也必是不可能相信的，而且还会认为是不是有细作混到了儿子身边，才会让他说出这种混帐话来。 贾敬想着，果然哪怕是当个纨绔，有人要站在了一定的地位上，这才能护着家人。 而这会儿贾代化正和贾代善聊着贾敬跟着徐宜读书的事情呢。 跟着徐宜这种虽年纪轻了些，可学问半点不差，而且出身名门的人读书，这要是在平时，贾代化肯定抽着鞭子都想着要贾敬通过徐宜的考核了。 可现如今，这不是还有个九皇子的伴读在那儿杵着么，更何况贾敬又是在皇帝面前挂过号的，这是个励志要当纨绔的。 徐家又是顶顶有名气的书香世家，徐宜收个徒弟，不出几天，京城的勛贵们都能收到消息。 这要是事情才过去了一两个月，贾敬转头就拜了师父，认真读起书来。那哪怕当今不追究，心里也必是有跟刺的。 贾代化也是无法，只能跟替贾敬放弃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贾代善也替贾敬感到可惜，可这可惜着可惜着，他便想到，贾敬不能去，他这不是还有个儿子么。 贾政虽是死读书的，但是至少是个爱读书的啊，这从他每天早上就开始顺熘的背三字经就看得出来。 更何况，以贾代善的眼光也能看出，这个儿子以后不像是能成器的，可偏偏又是次子，也不能继承爵位。难得让贾政在他去了以后就当个平民百姓？ 当人父母的，那也必然是要替孩子多考虑一番，贾政又处于弱势，贾代善也未免多替贾政考虑几分，要是贾政真通过了考核，万一徐宜就把贾政这个榆木疙瘩给雕好了呢。 思及此，贾代善对贾敬这个贾家难得一见的读书苗子不能跟着徐宜读书，倒也少了几分遗憾。 而这个时候，贾敬正在斜躺在塌上思索人生呢。照理说，青天白日的斜躺着，这实在不是打小就受到严苛的礼仪教育的贾敬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不是舒服么。 贾敬从贾代化那里知道了个消息，太子妃他有孕了。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事件，太子妃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当今的嫡孙。 太子能一出生就稳坐皇位，让当今亲自教养，哪怕是后头的弟弟们扒拉了这么多年也没被扒拉下来，这可不是就是因为太子爷是当今的原配嫡子么。 这会儿这个，可又是个原配嫡子，太子妃能把有孕的消息放出来，显然已经是做稳了胎的。 现如今又是正流行孔孟之道的时候，对原配嫡出可推崇得很。这消息一传出来，太子的势力明显能再涨上一涨。 就连贾代化这个明明是武将出身的，也未尝没有摸着鬍鬚贊几声好。 可是贾敬却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慌得很，太子妃有孕对朝臣来说也是件大事，可偏生得贾敬在前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这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贾敬想了起来，他上次被贾代化打的时候，太子爷还特意命人送来了棒创药。这可是原先从来没有过的。 贾代化作为太子爷的武师父，纯天然的太子党，又因为贾代化是九门提督，可以说是太子党的基柱之一了。 连带这贾敬这个儿子，也常常能得到太子，或者说太子身边人的关注。像遇到这种贾敬被打或者卧病的情况，太子爷也常能派人送些药来。 但是，太子毕竟是个尊贵人，能记住有你这个人就不错了，要想得到那种对症的要就别想了。 往常的时候太子常送些人参肉桂这种珍贵的药材，或是像人参养荣丸之类的太医院出品的药丸子，再派上个心腹太监。这就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了。 更不用说，来的心腹太监太特意带来了太子爷的叮嘱「太子爷特地命奴才带了话给二爷，哪有父母是不为着孩子好的，等养好了身体，可千万要好好读书，孤还等着小师弟高中进士呢。」 那个时候贾敬光顾着自己重生和怎么当纨绔了，也没有细究，可现在想来，却有些不和谐的怪异涌上心头。 第15章 首先是太子居然什么贵送什么居然送了对症的药材，其次是太子向来是个眼高于顶的，别说是贾敬这种臣子了，就连太子爷的亲兄弟们，也鲜少有入了太子爷的眼的，太子爷居然还能让太监给他带话？ 再想想那话里头也是颇有深意啊，「哪有父母是不为着孩子好的」，要是这话捅到当今那头，当今这个当爹的怕是会指不定感动吧。 不对，那天太子派来的那个太监并不是太子往常惯用的，而是多年之后新帝的大太监夏守中。 那是当今的人？ 贾敬为着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太子和当今之间父子之情在这个时候也几乎就已经到了不可修復的地步了。 太子居然能重用当今的人？这不是往自己身边明晃晃的放一个探子么？贾敬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可更多得，那就是惶恐了。 贾敬仿佛又看到了他前世最黑暗的几个月，先是他哥，漫天的白绫还没来得及收掉，就传来太子被废的消息，然后他爹也也接着去世了。仿佛是约好一般，隔壁的堂叔也接着去世了。 第22页 贾家从一门两公顿时成了门可罗雀的地方。 不行，既然前世的记忆不一定靠得住，那他一定得有所依仗才行。 可是当纨绔这件事情和有所依仗实在是有些矛盾。更何况，他贾敬活了两辈子，唯一所剩的可能就是那满肚子被迫喝下去的墨水了。 要不然，他这辈子靠着前世的记忆，早早去去参加科举？ 不成，前世他不过是个二甲进士，就已经有人为着他的出息逼死贾敷了，要是这辈子他再背上个神童的名头。那传到他哥那儿的流言蜚语怕是要更多了吧。 更何况，科举出身，那也得慢慢的熬资歷，哪怕是他今儿就成为秀才，三年之后中举，再三年中进士。 依着当今的性子，他这个神童怕也是要被丢到翰林院中呆上个十年八年的。等他真有力挽狂澜的能耐，那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二爷，这是外头书铺里最新出的话本子，您要不要看看？」 贾敬这几日为着太子妃有孕的事情，结结实实的茶不思饭不想了好几天，这可把作为贾敬贴身小厮的苍朮给吓坏了。 原本，贾敬还是个上进好少年的时候，苍朮看到自家主子天天不是写大字就是背书，苍朮都替贾敬感到累。 后来，伺候的这位小爷突然那根筋没搭好，突然变的不爱读书了，直嚷嚷着要去当纨绔，更不可思议的是，国公爷居然也同意了。 这纨绔折腾了没几天，自家这位爷又突然天天躺在塌上发呆，这可把苍朮吓得不行，这是咋了。 苍朮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个能逗贾敬开心的法子来，细细算来，好像贾敬打小也没什么爱得不行的东西。 然后，苍朮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贾敬养伤那几天，貌似一直在翻话本子，边看还能边点评上几句。 苍朮想着，要不然就去外头的书铺里再买几本话本子来，给二爷打发打发时间？反正二爷也是个励志要当纨绔的人了，也不怕看话本子移了性情。 而且看话本子，总比在搁房里发呆要好吧。 「话本子？」贾敬突然灵机一动，他可以先去写话本子啊。 「好苍朮，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现在流传在街面上的话本子，基本上都是写落魄的文人写的。对于清高的文人来说，写话本子是一件极其不体面的事情。 只要到落魄到一定程度，才能为着五斗米折上一回腰。勉强写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也给自己换一些度日的银两。 也因着都是落魄书生写的，所以这些话本子基本上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看上了落魄书生，赠以银两。后来书生高中，以凤冠霞帔求娶小姐。 文人之间就已经很看不起写话本子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就更不用提世家大族了。 在他们看来，话本子就是会移了性情的东西，而写出这种来的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的那位主子却是是一个狂热的话本子爱好者。 当然，哪怕那位后来当了皇帝也没有一开始就明显的表露出来。但是底下的大臣们都是揣摩圣意的人精，又兼着新帝也不经意间会透露出一点来。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等到贾敬在城外当假道士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多名士也喜欢写个话本子，来表达表达自己的才华。 要是话本子被当今看上了，那正好，高官厚禄都来了，君不见，当年高俅不就是这么成为权臣的么。 当然，新帝不是个昏君，可也架不住新帝喜欢啊，高官不能给，厚禄却是不缺的。 要是没被看上也没什么，反正写话本子也已经不是见低俗的事情了。能在百姓中间流传，也算是为自己扬才名了。 一时之间，话本子也不再拘泥于才子佳人的故事，修炼成仙的，快意江湖的，精怪奇谈的，各式各样的基本上都有。 贾敬就想着，反正他现在是个不计较名声的，他又掌握这后头几十年话本子不一样的风潮，论才华他也是不缺的。 倒不如，就先拿了话本子开道，要是真真的吸引了未来的那位主子，这可不是带领着贾家，在这场夺嫡中站对位子的关键么。 正好，他现在可以拿写话本子自污，也正好让当今再没理由让他进宫给皇子当伴读。 贾敬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苍朮来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把话本子放下，去书房给我磨墨，二爷我要写字。」贾敬兴沖沖地对着苍朮吩咐道。 「啊？写字？」苍朮不敢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二爷又是咋了？这话本子三个字难道还是让二爷变成原来的那个二爷的钥匙不成？ 不过苍朮心里嘀咕了不少，但是却是手脚麻利的替贾敬铺好了纸，然后开始磨墨。 想好了打算写话本子，可是写什么却也让贾敬愁了很久。才子佳人的故事，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然也写不出来。 快意江湖的话，贾敬两辈子加起来，去的最远的地方大概是外放当杭州当官了。可是养尊处优了两辈子，这江湖自然对贾敬来说也算是难写。 第16章 贾敬便想到了修仙，虽说，现如今世人都相信什么神仙鬼怪，哪怕是生病了也多得是人不去找大夫反而去庙里求菩萨的。 但是，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敬畏，修仙这类话本子反而少得很。 第23页 索性贾敬写话本子也更多是为了当一个纨绔，顺带着讨好未来的那一位主子，能不能被众人所接受，话本子能不能卖得了大价钱，反而倒是无所谓。 贾敬上一辈子好歹装了几年的假道士，在道观里也读了不少的道家书籍，甚至连道士们炼出来的丹药也吃了不少。 所以，贾敬就从自己看过的那些道教典籍中把修仙的定义展开来。 修仙么，那也总该是有等级的，就像这年头考科举似的，过了县试是童生，就算是迈入了读书人的行列，然后是秀才，等经歷了九九八十一难，考中了进士，这可不就是功德圆满，位列仙班了么。 等贾敬把等级列完，这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贾代化不知道二儿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是兴致勃勃的在写他完全看不上的话本子，只以为贾敬玩了几日以后还是觉得喜欢读书。 为着不让贾敬进宫当了九皇子的伴读，让整个贾家两头为难，贾敬现在也去不成族学了。 贾代化脑补出了儿子一个人在书房里就着昏昏暗暗的灯火，如饥似渴的捧着他手里的书，还为着不让人发现，连读书都不敢大声的念出来。 贾代化的老泪都快出来了，全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本来他的敬儿这会儿应该能去荣府跟着徐宜念书了。 可是，就是他硬生生的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个送出去了。要不是他手里还捏着原先跟着他们打仗的老部下，他身上又还有着九门提督一职。 原本，他们贾家也不过是金陵稍微富庶一点的泥腿子罢了。他的父亲和叔父就是为着能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这才咬咬牙，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着太/祖起了兵。 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也受了无数的伤，这才好容易挣下了贾家一门两公的荣耀，还以为日后就能让子孙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 可现在他这个当老子的明明身居高位，可是连让儿子好好读书都不成。 这里有个爹在替儿子的前程愁，隔壁府也有个当爹的也在愁呢。 贾代善原先想着，左不过是换个人这样的事情罢了，反正都是要进过徐宜考核的，既然贾敬没法子来，那就不如让贾政上好了。 也算是全了他一直为贾政未来前途考虑的一片爱子之心。 可没想到的是，贾代善兴沖沖的去找史氏商量，可史氏却是不怎么高兴。 婆媳问题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好解决的问题，更何况，史氏和徐老夫人之间还隔着当年贾代善直接把贾赦抱给了徐老夫人养这件事。 原本，徐老夫人把徐宜请过来的时候，史氏还想着，这回婆婆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她亲手养大的儿子贾政是个极爱读书的，自从认字一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三字经背诵。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贾政也从三字经背到了四书五经，可早上起来就开始背书这个件事却是颳风下雨都是日耕不坠的。 所以，徐老夫人命人收拾梨香院的人时候，史氏这个当家太太自然也是知道的。听说是给老太太的娘家侄儿，是老太太特意请来教府里的小爷的。 史氏还特意吩咐的人收拾的细緻些，史氏一直以为都是孙子，既是徐老夫人请来的，那必是要教贾赦和贾政两个人的。 史氏又特意吩咐了贾政这些日子要好好读书，到时候上课的时候，自己教养的贾政能压徐老夫人教养的贾赦一头，那岂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特别是，贾赦还比贾政要大上两岁呢。 可是史氏没想到，人是来了，收拾好的院子也住进去了。贾赦已经被徐宜摸底考了一回，据说是考校了很久，这样徐宜才能根据贾赦的水平来制定教学计划。 可是贾政这边却是一直没人来通知他去接受考校。 看着心爱的小儿子失落的样子，史氏可不收恨的咬牙切齿么。 贾赦也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贾赦哪有她的乖乖政儿有读书的天赋，她的政儿将来才是有大出息的。 这再想到以后继承爵位也是贾赦这个除了初一十五来请安都不会在她面前来做小伏低的大儿子。 史氏不由得再暗恨一回，当初就不该把贾赦生出来，省得连本该属于政儿爵位都成了贾赦的。 史氏觉得徐老夫人不喊贾政跟着贾赦一起去读书肯定是因为怕贾政夺了贾赦的风头，让人知道了贾赦连个比自己小两岁的胞弟都比不过。 史氏心里气恼得很，想着一定不能输给了徐老夫人。所以今年本也该是贾政去族学读书的年纪了，可史氏偏偏阻拦了，贾赦那样的都能得了名师教导，难道她怎么钟毓敏秀的政儿还得去族学让一个区区举人教导？ 徐老夫人有娘家，难道她就没有娘家么？史氏特意打发了人回去，让哥嫂帮忙着也替贾政寻一个名师回来。 要是同样有着名师教导，难道贾政还会不如贾赦不成？ 史氏不仅高估了贾政，还顺带着高估了她的娘家，史侯府。 史氏的父亲已经去了，嫡亲的兄长承袭了候府，也继承了侯爵。可是在京城里，一个候府真不怎么能打。 且不说京城里皇子龙孙一大把，谁知道做在一个茶馆里喝茶可能就是为□□子孙呢，又有跟皇家连着亲的各个皇亲国戚。 就说四王八公就有十几户人家，这还不算那几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文臣中间的阁老帝师也都不是惹不起的。 第24页 史侯府在勛贵中也就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一般水平。可是史氏的兄长也不似父亲一般是个能征善战的，现如今不过是靠着祖荫过日子罢了。 总所周知，文人们向来看不起武将勛贵，这也是贾家的族学里现在的西席不过是个举人的原因。 一门两公的贾家都请不到一个大儒来当西席，史侯府又往哪里找去。 第17章 又因着上次贾敷的婚事，明明也算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却被史氏搅和得差点得罪了史家。虽然后来因着史氏在家庙住了几日以后，又回去了。 史氏的兄嫂也因为要靠着这个嫁到了贾家的姑奶奶并没有发作起来，可是心里的种子却是已经种下了。 这回史氏让她兄嫂帮忙找一个大儒，还指明了要比山东徐家更厉害的。史氏的嫂子听完以后直接就摔了茶碗子，在府里头骂了许久。 当今是个喜文厌武的，天下又已经大定，要是史家真能找到大儒，也不会打发了三个儿子都去军营里打拼了。 更别说还要找一个比山东徐家更厉害的，谁不知道山东徐家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怎么的，你还打算找个孔家人来教你儿子？ 所以史氏的兄嫂也不过是应承了，可却也并没有花力气去找。 贾代善来跟史氏讲，让贾政也跟着徐宜去读书的时候，史氏是开心的，好歹那个徐老夫人还算是记得，政儿也是她孙子。 「鸳鸯，快给二爷收拾好读书要用的东西，然后跟二爷说一声，今儿让他早早的睡下，明儿就得跟着他表舅读书了。」史氏忙一叠声的吩咐道。 「你先别忙活，我还没说完呢。咱们政儿得通过了表弟的考核，才能跟着表弟读书。」贾代善看着风风火火地就要吩咐了人准备起来的史氏，无奈的说道。 「没事，贾赦都能通过，咱们政儿这么聪明肯定也能通过的。」 听到史氏称唿大儿子时如同仇人一般的叫法，再对比一下对贾政的称唿，贾代善皱了一下眉头。 「这考核是独独政儿要参加的，赦儿并不用。」贾代善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凭什么？同是老太太的孙子，明明咱们政儿才是将来有大造化的，凭什么老太太又偏心贾赦。」史氏说话的声音尖利起来，婆婆可真偏心啊。 「赦儿是老太太养大的，老太太自然偏心赦儿。」贾代善听了史氏的话，嘲讽地回道。 不过他今天到底不是来跟史氏吵架的，最为重要得是让贾政能通过了徐宜的考核。所以贾代善还是皱着眉头把贾政这个名额得由来解释了一遍。 「所以，老太太宁可把这名额给了隔壁贾敬也没惦记上政儿？原来我的政儿只能捡了别人不要的。」 史氏在贾代善面前大闹了一顿，但是鑑于上次被送到家庙实在是太丢人了，史氏到最后倒还是配合贾代善，想让贾政去徐宜那儿试一试。 但是贾政向来是个傲气的，自从听说了这名额原先是贾敬的，是隔壁不要，这才落到了他头上。 自持贫者不受嗟来之食的贾政自然是闹着不肯去的。 徐老夫人听说以后嘆了口气，哪怕是亲戚间的情分也不是一直能用下去的。更何况，她年纪也大了，她兄长的年纪更大。 亲兄长自然是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可是要是兄长去了呢，她的侄儿们还能待贾家如常么。 更何况，要是她也去了，那徐家跟贾家之间的情分就更淡了。 这次写信让徐宜来教贾赦，也未免没有联繫感情的意思在里头。既然是联繫感情的，她这个姑妈哪怕是当长辈的，也自然不好意思强让人家再多教一个。 更何况，两个孙子之间，她自然是偏疼自己亲手养大的那个。 史氏这个儿媳妇要是当年由她来挑，肯定是不会挑中的，可是偏偏婆婆却挑了这么一个。 史氏偏心幼子徐老夫人是知道的，偏心这种事情在当爹娘中是常有的，但是却从没有像史氏这样，眼里全然没有了赦儿这个长子的。 要是贾政日后出息，她又走了，史氏偏心贾政，善儿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偏偏贾政被史氏教的小家子气的很，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到时候哪怕是有祖宗家法在，赦儿能继承了爵位，他这个实心眼的傻孩子，也会被压的喘不过来。 哪怕是为着这个可能性，徐老夫人也只愿意让贾政当个富贵闲人。 贾政虽不能继承爵位，可以赦儿的心性却肯定不会亏待了贾政这个弟弟。 现如今贾政既不乐意去参加徐宜的考核，徐老夫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贾敬用了大心思在写话本子上，是以，最近的几个月都没见贾敬再吊儿郎当的往府外逛去。 贾代化又是对自己心目中爱读书的儿子贾敬怀着愧疚之心，一直以为贾敬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看书写字。 贾代化知道，一旦他要是去探听了贾敬在书房干什么，那哪怕是为着他跟当今说过的次子一直想着当纨绔，他也只能让儿子接着装纨绔。 所以贾代化便自欺欺人的没再管贾赦。 贾敷这个了解贾敬的兄长却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原先的时候也没见着贾敬有多爱读书，反倒是老是磨着他逃课。 难道还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贾敷没像贾代化那边脑补那么多，可对贾敬的关心却是不少的。无论贾敬是不是在书房里看书，这总不能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书房里头待着吧。 第25页 真要是这么下去，好端端的一个人也会被憋坏了吧。 贾敷便决定好歹去看一眼弟弟在干什么，为着能知道弟弟在做什么，贾敷还特意令人拦住了准备去通报的苍朮。 看着苍朮紧张的样子，贾敷又觉得，贾敬怕不是在书房里干什么好事情吧。 贾敷没想到，他一推开门，一个暗器就直扑他的门面而来。 还好只是一团纸，哪怕是砸在身上也不是很疼，贾敷拾起了地上的纸团，还没来得及展开来看。 就听到贾敬在那儿抱怨，「苍朮，不是说了么，不要来打扰我，你老是进进出出的，会让我没灵感的。」 第18章 这个故事的框架是他早就打好的，他原以为照着这个框架写下去也就成了。但是写了大办以后，贾敬又觉得要是写另一条分线的话，可能会更流畅些。 贾·强迫症·敬就又推翻了自己写的厚厚一沓的东西，又换了另一种思路去写。 或者是，贾小敬同学写着写着，就觉得自己用词不怎么妥当，又火急火燎的翻书去查。 也幸好贾家虽是行伍出身，但至少是有钱，因此哪怕是在贾敬用的小书房里，这些各种书也都是不缺的。 但是最近这几天，贾敬又被新的难题给难住了。 他写的是修仙的话本子，这对道家的教义就得有很深厚的了解。当然贾敬毕竟当了好几年的假道士，对这个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 但是在一些细节性的东西方面贾敬却是有些记不清了的。贾敬回忆了好几遍也没回忆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写坏了好几页纸。 可惜的是，道家的典籍这一类的东西，哪怕是贾代化再财大气粗，也是不会放在儿子的书房里的。 儿子不怎么靠谱贾代化是知道的，这都已经不知道看了什么闹着去当纨绔了。这要是看了这些，又闹着去当和尚道士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贾敬嘆了口气，决定明儿还是得出一趟门的，一则去书铺里买几本道家的书来。 二则虽然他励志写出一本与众不同的书来，可到底却也还是想着至少也得让自己的书不至于太冷清了，堕了敬二爷的名头可不怎么好了。 因此，贾敬便想着要不然去茶馆多听一听说书，好歹也了解一下时下人喜欢的套路。 顺便也在茶馆听一听八卦，可别小瞧了这些八卦，有些连勛贵人家撒钱撒出来的消息流传渠道都没京里热闹的茶馆里八卦出来的多。 现如今他手头上没什么钱，也没权，要想多知道点消息，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 贾敷走进去才发现，原先干净整洁的书房里，现如今被他弟弟弄的满地的纸团，显然是贾敬写废了的。 「敬儿，你这是在干什么？」贾敷问道。 「大哥？」贾敬手忙脚乱的想把面前写好的那几页纸遮起来，以他大哥的性子必是不喜欢他写话本子的。 更何况，他现在刚刚写到主角中了媚毒，差点要跟魔女春风一度。为了迎合时下的风气，他还写的十分的香艷。 要是让贾敷看到了，他怕是不仅会挨上一顿戒尺，这些他好不容易写好的稿子怕也是保不住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他哥看到这么香艷的描述怕是必会问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可能纨绔之路都得遭到一次前所未有的打击吧。 「怎么？这些我还不能看？」贾敷挑了挑眉，贾敬这样的做派明显是心里有鬼。 贾敷倒也没想着噼手夺了贾敬忙着藏好的那一碟纸，只展开了自己刚刚接住的那一团「暗器」。 「对面眼前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战行陡然间升起了一股战意，一直握在他手中的剑也在这一刻展露出作为一个神兵利器的锋芒。战行体内的灵气也爆涨了起来……」 贾敷把纸上的字念了一遍，不得不说，这几日他弟弟的笔力倒是见涨了不少，不过这是什么？话本子？ 贾敬听着贾敷念他原先写废的一个段落，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于幸好，他刚刚丢出去的不是香艷的段落。 还是该羞耻，听到别人字正腔圆的念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实在是有些羞耻啊。 「敬儿这几日是在写话本子？」要是写话本子倒也是能解释得通刚刚为何贾敬看到他来就立刻拿东西把自己写的那些给遮起来了。 既然被抓了个现行，贾敬自然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闻言便支支吾吾的承认了。 贾敷看了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想着索性他们对贾敬也没什么大要求了，写话本子到也没什么。 更何况，写话本子，总比像锦乡侯家的小子那样日日逛青楼来的好吧。写话本子虽在别人看来也是个低俗的事情，名声也不怎么好听，可好歹比小小年纪逛青楼楚馆，为着个妓子大打出手来得好。 因此，贾敷也就打算提点一句贾敬，「爹他一直以为你这几日在书房里认真读书呢。」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贾敬注意点，要是让贾代化知道贾敬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在写话本子，保不齐就恼羞成怒，再揍一顿贾敬。 「老头子怎么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想法，我又不傻，好容易不用不读书了，我干嘛还自虐？」贾敬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话可别在爹面前说。」贾敷无语的看了一眼贾敬，他总觉得不知为何，最近的弟弟倒是活泼了不少。 第26页 「没事也多出去走走，你写话本子我没意见，可不许为了这个把眼睛给熬坏了。」贾敷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 费了几个月的功夫，贾敬终于把他的人参中的第一个话本子写出来了。 话本写完了，自然是要找家书铺去印出来，这才能让其他人也知晓了他的本身，也可以为将来以话本结识新帝做准备。 自命不凡，帅气无敌的贾小敬觉得这本汇集了自己的心血，自己查了许多资料才写出来的话本，必是肯定是要受人追捧的，到时候京城纸贵都不是不可能。 「苍朮，备车，我们去找家书铺卖稿子去。」歷经了走了半天，腿都走到起泡，还差点抱着狗子走回府的贾敬，自然是再也不愿走着去北市了。 第19章 「啊？卖…卖卖稿子？」苍朮一直以为他们家二爷写稿子就是为了自娱自乐，没想到贾敬居然还打算把这个稿子卖出去。 苍朮作为贾敬的小厮，自然也是识字的。因为他要替贾敬整理书稿，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话本子的第一个读者。 苍朮觉得，他们家二爷倒是写得真不错，让他这个只跟着二爷学过几年字的人看了都觉得意犹未尽的。那打斗时的场面，那凶兽，二爷都描写的极其好。 但是，可别闹了，这年头，谁会爱看这种话本子，既没有貌美如花的佳人，也没有痴心不悔风度翩翩的状元郎，这别人能爱看么？ 而且，二爷写的也太过于直白了，半点没有其他话本子似的还在上头赋几首诗啥的。这一点也不高雅，肯定不受民众喜欢喜欢。 苍朮觉得，他们家二爷可能是年纪太小，也没这个才气来赋诗啥的。 「嗯？怎么，难道苍朮你也觉得我这话本写得太好了，完全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写这话本可不是为了钱，而且……」 二爷写话本当然应该不是为了钱了，毕竟好歹也是宁国府的嫡次子，逢年过节拿的那些见面礼可能就能买一个书铺了。 但是，二爷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视甚高啊，苍朮一片护主之心已经开始在心里滴熘熘的转起来了。 要是二爷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熬夜写出来的话本子不值什么钱，那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厮，要不然先去替二爷打点一番，先给书铺的掌柜一笔银子，然后让掌柜照着高于世面上的价格报？ 苍朮想着，他们家二爷去卖话本子肯定不是不会用真实身份去的，毕竟写话本子就不是一个体面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要觍着脸去卖话本子了。 更何况，老爷是肯定不会允许二爷去卖话本子的。二爷哪怕是为着不被老爷打，肯定也不会用真实身份的。 万一二爷被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人给冲撞了，受了欺负，那二爷还要他这个小厮做什么。 「你也想去见证爷的话本子买出高价？行了，不用这么看着我，直接说不就得了，吩咐人去备车吧。你跟我一起去吧。」 贾敬看着苍朮的脸色变化来变化去的，自以为是苍朮是想跟着自己一起去。虽然当纨绔的都没有让小厮跟着的道理，不过他今天是去卖稿子的，那就也让苍朮见识见识好了。 苍朮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也拯救不了他们家二爷越来越膨胀的自信心，就支吾了两声，顺着贾敬的吩咐去备车了。 虽然他得跟着二爷，不能提前去跟书铺的掌柜打好招唿，但是大不了到时候给掌柜使眼色好了。想必能在北市这么繁华的地方做掌柜的人，必定是机灵的吧。 「苍朮，我们府里的马车就剩下这么一辆了？」贾敬懵逼的看着眼前的这辆破不拉几，帘子上还沾了不少泥的马车。 难道在他写话本子的这几日，宁国府就已经沦落到让爷们出门坐这种马车的地步了？ 要是他没估量错，这马车怕是厨里白日里去买菜用的车吧？这种档次的马车，是连贾敬身边的小厮丫鬟们出门都不乐意坐的吧。 「爷，咱不是得隐藏了身份去卖话本子么？您平常坐的那辆马车上头有咱们府的徽记，别人一认就认出来了。」 一个合格的小厮，就是要替主子想到所有主子想不到的东西。苍朮了解过了，平常写话本子的都是那些个穷秀才，他们平日里出门都是做类似这种马车的。 「隐藏个屁身份？」贾敬拿扇子敲了一下苍朮的脑袋，「你以为换辆破旧点的马车就可以隐藏身份？」 「哪家坐这么破的马车人，还能穿绫罗绸缎？身边还会跟个小厮？难道你不想跟着小爷我去？」贾敬觉得，自己的小厮实在是太蠢了，得亏苍朮的主子是他，脾气好。 「那二爷？咱不用隐瞒身份？这万一……」卖不出去丢了二爷您的脸可怎么办，苍朮心里暗暗的着急，可也没敢把后头的话说出口。 「万一什么？」因着太阳太烈，贾敬眯着眼睛说道。 「……」这让他怎么说，要是他现在说二爷的话本子卖不出去，二爷认为他乌鸦嘴可怎么办？ 「万一被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办？」幸好，还有另一个理由，苍朮机智的想到。 「我爹不是去山西大营了么，不会知道的，」然后贾敬又不确定的补充道，「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是当纨绔的，写个话本子怎么了？」 第27页 我的二爷哟，您说话的时候要是不怎么心虚的话，我可能还会勉为其难的相信一下 苍朮在心里想到。 夭寿了，他们家二爷不是这几日写话本子已经忘了要当纨绔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 「这不是敬二爷么，您来了？」书铺的掌柜看到贾敬愣了一下，能在京城最繁华的北市当掌柜的，都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 只是经常来的几个贵人们他都是认识的。贾敬作为一个前读书人，原先也是常来书铺逛的，顺道买几本四书五经注回去，书铺的掌柜自然是认识的。 但是，这位爷已经有很久没来了，而且据小道消息说，这位爷连学都不上了，一直闹着要当一个纨绔呢。 不过，无论人家当不当纨绔，那都是宁国府的二爷，读书好是锦上添花，读不好，将来凭着宁国公的能耐荫封个官也不是不可能。 掌柜酸熘熘的想，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做什么，也不需要他们这些勉强餬口度日的人来操心。 「二爷今儿要买些什么，徐大儒刚刚出了本论语的注集您要不要看看？」掌柜见贾敬来，自然认为他是来买些科举用的书的。 不然这么大尊佛，来他这种小书铺做什么？ 第20章 「徐大儒？西府的老舅爷？」苍朮问道。 掌柜的拍了拍额头，突然想起来，徐家跟贾家还连着亲呢。哪里需要来他这个小书铺买徐大儒的注集，往山东去徐大儒那里亲自讨教都是可以的。 「爷一个纨绔，买什么捞子的四书五经，爷是来卖话本子的。」贾敬在府外头自然而然的把他从别人那里学到的纨绔样子装出来。 但是，贾敬却没有学到精髓，反而是像是小孩子假装了大人的样子，不仅没有半点遭人厌恶的，反而觉得有些搞笑。 当然，觉得搞笑的是旁观的人，书铺的掌柜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啥玩意？刚刚敬二爷说了啥？来卖话本子的？ 来卖话本子的不都是那些落魄的书生么？什么时候京城的纨绔子弟也来干这一行了？书铺的掌柜莫名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可能不怎么会好过。 「来，掌柜的，你看看爷写的这个话本子价值几何？」贾敬自信满满的把自己写好的话本子递给掌柜。 能怎么样，一个半大的小子能写出个什么来，进过红绡帐么？连个美人都没见识过的能写出什么才子佳人来？ 不过这话掌柜也不敢当着贾敬的面说，到时候人家恼羞成怒把自己的小书铺掀了可怎么办。 掌柜想着，哪怕是不好，自己也得给国公府一个面子，假装说好。 咦，不是才子佳人？还是个修仙的？这年头就连平常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开始往佛寺里去了，道教都没落了不少，更何况是这种修仙的小说？ 掌柜看到题材以后，就在心底已经给贾敬的这个话本子打个叉，哪里还顾得上贾敬里头写的好不好。 偏生的，敬二爷带来的那个小厮还在旁边括噪的催，「唉唉唉，掌柜的看得怎么样了？能给个怎么样的价格。」 掌柜也懒得看后头了，虽然知道这个话本子卖到自己这儿肯定是要亏本的，但是想着好歹也算是花钱免灾，所以在心底估出了个不容易得罪贾敬的价格。 「十两吧。」 苍朮为着让自家二爷的面子上过得去，原本还现在提前打点一番掌柜，所以这自然是早早的就探听过寻常人写话本子的价格的。 更何况，看着掌柜肉疼的表情，苍朮也看得出来，掌柜的肯定已经是看在了宁国府的面子上给了一个颇为丰厚的价格了。 因此这会儿苍朮也没出什么声。 「才十两？」贾敬不可置信的问道？对于普通农户家庭来说，十两银子已经够一个小家庭过上一年滋润的生活了。 可是，在贾敬看来，那就有些少了，且不说上辈子的时候，贾敬作为宁国府的当家人，二甲进士，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了。 就说这辈子的贾敬也看不上这十两银子啊，宁国府是靠打仗起家的，因此先宁国公和贾代化在打仗的时候自然是发了一笔丰厚的战争财。 又有立下战功以后，皇帝赏赐的银钱。这时候贾家又正是烈火亨油的时候，也没出个贵妃要省亲得盖个大园子。当今也没跟他那个小气儿子似的露出要大臣们还欠债的银子。 不说其他，宁国府的私库里连金子都堆了好几箱。 偏偏宁国府人口少，连着贾敬贾敷再带上贾代化也不过三个人。所以贾代化给儿子月例银子就是往多了给的。 光贾敬一个人的月例银子就有二十两一个月。 所以贾敬实在是不敢置信，自己忙活了几个月的话本子，连他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够。 苍朮都不敢看他们家二爷深受打击的脸，连连冲着掌柜使眼色。他出来的时候受了贾敷大笔银子的资助，苍朮想着，掌柜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先煳弄住了二爷，待会儿他再把银子补给掌柜也就是了。 贾敷是个实打实的好哥哥，对于为了不让贾家两头为难，贾代化让贾敬当了纨绔，他其实心里头是有些不贊同的。 毕竟贾敬年纪还小些，性子不定。现在让他装纨绔容易，可是要是以后拗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第28页 现如今贾敬写话本子确实也不是体面的事情，但是，总比跟着其他人家的，喝花酒，逛青楼来得好。 贾敷约莫着也能猜出现如今一本话本子的价格。贾敷怕贾敬受了打击，转而往其他不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因此，还特地在出来之前给了苍朮一张银票，让他见机行事。 苍朮使眼色使的眼睛都快抽搐了，可是平常十分机灵的掌柜却是半点没有接受到来自苍朮的眼色，还差点被贾敬给看到了。 苍朮心里想着大爷的嘱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装出一副恶奴的样子来，气势汹汹的说道「就这么点钱？还不够我们二爷去知味观吃一顿呢，再加一点。」 苍朮又偷偷在贾敬背后给掌柜的看他手里的那张银票。 掌柜的看到苍朮突然变脸，呆愣了一下，看到苍朮展示的那张银票，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懂了苍朮小哥的意思。 大抵是这位敬二爷又突然抽风，不打算做纨绔，打算干起地痞流氓的勾当了吧。 大户人家的小爷们的心思实在是有些难猜啊。 掌柜眼神很好的看到苍朮手里的那张银票是一百两。宁国公向来治家严谨，要是让他知道了宁府有下人们打了宁国府的名头，勒索敲诈的，肯定是要赏了军棍，发卖的。 所以，宁国府在他们这些商人们里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掌柜便想着，大抵是这敬二爷想玩一玩地痞流氓要保护费的场面。宁府肯定也是有主子知道的，所以贾敬身边的小厮才会随身带了银票打算来善后。 不过是陪着宁府的敬二爷演出戏罢了，哪怕是把银子给了他，到时候肯定有人会还回来。掌柜的觉得演就演吧。 第21章 然后，掌柜爆发出了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演技，做出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要从柜檯里掏银子，还颤声说道「二爷这个月的保护费，我已经准备好了。」 贾敬：？？？ 啥玩意？保护费？他不是来卖话本子的没，怎么变成地痞流氓了。难道是苍朮刚刚讲价的时候，语气太兇了？ 贾敬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苍朮好像刚刚确实凶神恶煞了些。贾敬打小被他爹教着不得仗势欺人，不然就棒棍伺候。 因此贾敬连忙呵斥道，「苍朮，爷是来卖话本子的，你做出一副要抢书铺的样子是做什么？」 然后又柔声对掌柜的说道「十两就十两吧。」 咋？这是嫌自己演的不好，所以不演了？咋又到卖话本子这儿了。不过能花十两银子把贾敬这尊大佛请走，那也还是挺值的。 「我这师弟倒是有趣。」微服私访带着他八弟来书铺挑话本子的太子爷看了全程，不由得觉得有趣。 论理，太子爷这么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么小的一个书铺里的。别说身份上就不怎么合适，就说当今做不完推给太子的那些公务，就足够让太子爷天天泡在摺子堆里了。 所以说，当太子实在真不是什么好职业，不仅高危，而且还得尽心尽力勤勤恳恳的替当今处理公务，连尥蹶子的机会都没有。 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现在提前处理写公务，学习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什么？你说能保证将来继承皇位的人肯定是你吗？呃呃，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你只要保证你乖乖的，不踏错任何一步，还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为太子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小书铺里，所以哪怕是贾敬也见过太子，太子和八皇子站的位置也算显眼。 贾敬也没把太子爷给认出来，当然，这也免了贾敬还得手忙脚乱地行一顿礼。 太子爷之所以来了这么个小书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咱们有孕在身的太子妃娘娘。 太子爷同太子妃结髮了十几年，关系也一直不怎么好。 太子妃是当今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但是，明显选出来不是来跟太子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争宠的，而是选出来当国母的。 太子妃自然是要比太子爷的那些妃妾们端庄上许多，又因为郭良娣早早的生下了太子的庶长子，这就有了隔阂。 太子因为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需要靠着太子妃的娘家相助，但是太子妃的娘家也是见不到兔子不撒鹰的。 太子摆明了不喜欢他们家的闺女，连庶长子都有了。要是搁寻常人家，只怕是要打上门去了。太子妃的娘家不能打进皇宫去，可是端着态度不肯帮助太子却是有的。 这么一来，太子夫妇的关系就更加不好了。 但是太子能当上太子也不过是靠着传统儒家的正统思想，太子哪怕是为着维护自己的地位，太子妃那儿也不能不尊重。但也不过是初一十五才去太子妃那儿罢了。 然后，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太子妃她有孕了。 因为这事，太子爷从他成年，弟弟们日渐长大以后，第一次从当今那里得了个好脸色。 不仅如此，太子妃的娘家干活起来的时候也更有劲了。论谁家的外孙是将来这个帝国的主人，自己家将成为皇子乃至皇帝的外家干活会不好好干？ 太子一派的人马也都喜气洋洋的，跟着太子的，基本上不是在太子年幼的时候被当今强行划拉给太子的，就是太子凭藉着他正统的地位，才集起来的。 太子妃一有孕，只要这是个男胎，那不就是正统么。嫡长子承袭制能顺顺利利的延续下去，对于儒家的卫道士们来说这就是信仰了。 第29页 这也让太子爷意识到了太子妃肚子里的那块肉的重要性。 这么一来，太子同太子妃的感情也就慢慢的开始好起来了。很多时候，不能对臣下和小妾们讲的太子也开始回来跟太子妃说一说。 偶尔，太子也肯听一听太子妃的劝，特别是给身边的臣子家眷们赏东西的时候。太子也发现往往照着太子妃的劝去做，都能在他爹那里受表扬。 太子对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一胎的重视程度也就翻了几翻了。嫡长子唉，给自己加分的嫡长子唉，而且还是亲妈特别聪明的那种。 有孕的太子妃不过是爱看话本子，哪怕是爱看星星太子爷都得给她去摘下来不是。 话本子这种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打发了太监带上银票去宫外头，半天都能给搬一箱回来。 哪怕太子妃想看一本，扔一本，再拿一本来当枕头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太子只是担心这样是不是对于胎教来说不怎么好。 但是鑑于太子妃离了话本子就头晕呕吐脾气不好，哪怕是可能胎教不怎么好，太子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只能在空闲时间对着太子妃的肚子多念几遍论语啥的，企图掰一掰这个未出世的儿子的思想。 可最近这几日，太子妃却是觉得太子爷命人从宫外头成箱搬进来的话本子都是一个套路的。 没新意还腻歪得很。 「哪家的姑娘能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的，还能受了丫鬟的挑唆喜欢上一个穷书生，我看那丫鬟与书生倒是相配。要是以后我闺女身边的丫鬟……」太子妃扔了书跟太子爷抱怨。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媳妇都是胡说的，什么闺女，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 原本太子爷还悠哉悠哉的翻着地理传记，顺便听一听太子妃的抱怨。听到太子妃说到「我闺女」的时候，太子立刻变了脸色，求神拜佛的保佑得个儿子。 其实，太子妃的肚子满了五个月以后，当今和太子都让御医来把过脉，御医都说是男胎无疑。 不过鑑于御医们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反正到瓜熟蒂落之前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御医都是往好了说的。 又有太子妃也没半点像寻常怀了男胎的妇人那般爱吃酸食。 太子便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敏感起来。前儿太子爷的宠妾酸熘熘的讲了一句万一是个郡主，太子爷完全不顾原先的恩爱，直接就命人掌了嘴。 也就是太子妃说起闺女，太子只是求神拜佛而已。 「呵，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太子妃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顺便又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人家家里确实有个皇位要继承，又思及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身家性命，还得看太子爷的表现，太子妃也说不出吐槽的话来了。 第22章 作为一个穿越者，特别是一个熟知中华上下五千年歷史的文科生来说，太子妃深深的觉得，她未来的生活可能是跟着太子被圈起来。 虽然，这是个架空的朝代，可也架不住，太子妃在她所学的歷史中了解到太子没几个能顺利继位的。 原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太子爷的做派和处境也深深的印证了这一点。太子同皇帝这个亲爹不亲，后宫没娘吹枕头风，兄弟太多。 好容易太子妃在穿越过来以后，算是一点点板正了太子的很多行为。 可对这个世界越了解，也让太子妃越是恐慌，她穿越前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现在哪怕是由着金手指，可是她对宫中的这些勾心斗角也还是实在是不济。 **** 既然太子妃嫌这些话本子是套路，觉得不好看，又因为太子妃失了话本子就又变成噁心呕吐，睡不好了。 这太子妃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孙，要是太子妃吃不好，睡不好，那亏得可不是肚子的孩子么。 太子也是没法子，就差挽袖子自己写了。当年太子启蒙的时候是当今让有名的大儒给授的课。 太子这些年的老师们，就没有一个是低于正三品的。所以，太子爷倒是也却是有这个文化水平来写。 可惜的是，这年头写话本子也没个手机电脑的，连个修正带都没有，所以写话本子也是个繁琐的活。 太子忙着批奏摺，见大臣还来不及，稍微有点空闲的时候，还得被太子妃打发了去当今那儿当孝顺儿子。 哪里来得时间，亲自写话本子。 眼见得太子妃孕吐的明显瘦了一圈，太子爷眼睛都快红了，就差盯着翰林院的那些翰林们写话本子了。 当然，这是最不济的法子了。毕竟让翰林院的那些清高的读书人写话本子这个又失身份的东西。太子爷怕是会被弹劾他的摺子给砸死。 太子决定亲自去宫外给太子妃搜罗话本子去。 前头也说了，太子一直是由那些大儒们教导启蒙的。又因为是太子，打小学得都是治国之策和立身之道。要论话本子这个东西，太子爷还真挑不出好坏来。 太子爷又怕又找了那些太子妃觉得不好看的话本子回去，太子妃又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只想找个懂行的人陪他一起去挑一挑。 太子爷看看了左手边那个孔武有力的武师父贾代化，算了，他要是敢让贾代化陪他去挑话本子，那他这位师父怕是今天就能以下犯上打死他这个不上进的太子。 第30页 太子爷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那个一脸正气的伴读严正，严正是山西严家的子弟，这一家人从前朝起就是当御史的。算了，他要是敢让这一位陪他去买话本子。 严正怕是要觉得国将不国了，可能一头碰死在他这个大殿上，给他来个死谏了，惹不起惹不起。 太子左挑右选很久，这才订上了他的八弟。八皇子在皇子中间也不是个显眼的，母族不显，八皇子也不像其他皇子，为了个皇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朝臣们对他唯一的印象也不过就是为人板正，眼里揉不得沙子，连母族犯了事都会弹劾的那种。 要说原本，太子怎么都不会找了八皇子陪他一起去，哪怕是找个常出宫的太监可不是也比八皇子好么。 但是，太子发现他那个据说眼里揉不得沙子，把律条背得透透的八弟，居然喜欢看话本子。 这就跟我们突然撞见隔壁家百八十斤重的一米八的汉子居然是个女装大佬一样。 不仅八皇子尴尬，太子他也尴尬啊。 虽说也算是抓到了八皇子的小辫子，可是这怎么说都只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可要是八弟为了这事记恨自己可怎么办？ 太子爷他也愁啊。 这不是自己也要出门去替太子妃挑话本么，太子就索性把自己无伤大雅的小辫子也递过去。 正好，既然八皇子爱看话本子，那也必定是箇中强手了，对话本子也必然了解，哪些好看，哪些都是同一个套路的想必都是知道的。 八皇子他也愁啊，他是个对皇位不感兴趣的，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管个刑部。可是兄弟们天天为了这么个位子咬来咬去的。 他这个小透明也怕有一天殃及到自己，他可不跟其他兄弟似的，不是母族有力，就是妻族强大。 八皇子便打算把自己爱看话本子，不热衷皇位这事给悄悄的透出去，也省的兄弟们再盯着他。 这计划在别人那儿都是挺顺利的，至少其他兄弟都没再把他当对手，平日里见到了也平白客气了不少。 可是八皇子没想到的是，这在太子那里居然行不通。 眼见的太子发现自己爱看话本子后那几天都绕着自己走了，可没过几天太子居然让他陪着去买话本子。 这是他妈是把他当心腹了吧。 八皇子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是拿错了剧本。 可是，太子是兄长，也是君，他这个既是弟弟又是臣下的，太子有吩咐，自己也不得不跟着去。 「掌柜的，把贾敬刚刚拿过来的话本子让我瞧一瞧。」八皇子出口吩咐道。 太子让他挑不是才子佳人之类套路的话本子出来，八皇子也算是话本届的老书虫了，可八皇子将将翻了一圈。 这里头的话本子连他都不怎么爱看了，不过是拿来打发打发时间了，那就更不用说据说是他那位据说是很挑剔的太子妃嫂子了。 不过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八皇子想着，好歹得挑出基本中用的回去。 八皇子其实闲暇的时候也有自己写话本子打发时间的时候，不过这种就不好拿出手了。正好，贾敬来卖话本子，这不就是跟自己一个样子么。 自认与贾敬是同道中人的八皇子，心底自然是对贾敬多了几分认同感。他也不觉得贾敬是趁着卖话本子来勒索银子的，谁家的公子爷看得上十两？ 掌柜的也是人精似的，听到屋里的这位客官居然能喊宁国府的敬二爷名字，心里想着，那这位肯定至少也有敬二爷那般的出身。 是以也不再多问，立刻就把贾敬刚刚卖出去的话本给递了上去。 「这贾敬写的倒不是才子佳人？居然是修仙，有趣有趣。」八皇子看了开头以后，就拍着大腿贊道。 第23章 「什么？贾敬的话本子写的不错？」太子爷也顾不得纠结改不改去贾代化那儿给他这位小师弟告状了。 到底还是话本子是不是好看，能不能让宫里头怀着当今嫡长孙的太子妃开颜来的比较重要些。 太子爷是肯定相信他八弟的眼光的，毕竟他八弟可是在书房里足足藏了一大箱子的话本子。 要不是如此，太子爷也不会冒着被当今训斥带坏了兄弟的风险，让八皇子陪着他来买话本。 但是，贾敬的话本子写的好，这就有点让人难以想像了，不说其他，就说以贾敬的年纪阅歷，怎么都不太可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难道贾敬还是个神童不成？平日里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神童的光芒？ 太子心里火热热的，因为贾代化的关系，贾敬算是太子爷的小师弟，天然的太子党。 太子想想十二岁就被拜为上卿的甘罗，觉得要是在自己治理天下的时候，也出现这么个惊才绝绝的人物，那也足够为后人称道了。 「掌柜的，这话本子多少钱，我买了。」八皇子已经看了一半都快痴了，哪里还顾得上他原本是来陪着太子买话本子的。 只想着，赶紧付钱把话本子买下来，然后回宫以后再把这话本子好好品读一遍。 原本，有书生来卖话本子，书铺都是会拿着原稿或是印刻，或是让人抄基本，然后再卖的。 但是掌柜的看这两位爷穿的贵气，心里又觉得贾敬这话本子也就这么两个眼光诡异的爷会觉得好看。 第31页 因此也不说什么还要復刻之类的话，又不敢坑这两位看着出身富贵的爷们，只报了个寻常话本子的价格，「一两银子吧。」 「掌柜的，你这可不厚道了，这么好的话本子，怎么也能多值点钱，更何况，爷可是听到了，刚刚贾敬来卖的时候，可是十两银子？」 八皇子对银钱的了解不多，反正他是皇子，又无心大位，没钱了自有人送上来。 只是对自己喜爱的东西，原本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可现在既拿金钱来衡量了，总得是个高价，这才不算玷污。 更何况，八皇子再不受宠，那也是个皇子，怎么能让底下的人赔钱呢，这不是堕了名头了。 但是八皇子没想到的是，这会儿书铺掌柜已经把八皇子当成了人傻钱多的二世祖了。 「好好好，是小人开的价格不公道，这位爷您觉得什么价格好呢？」掌柜完全没有半分想抬槓的心理，这种二世祖他见得多了。 现在你无论给他报个怎么样的价格，这种二世祖都会你是看不起他，自己就往上了抬。 等过几天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脾气好一点的要来还钱，脾气差一点的来砸铺子都不是没有的。 掌柜觉得自己也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折腾，因此就只附和八皇子。 「那行吧，爷也不想占你的便宜，你们这种开店的，好歹也要赚一点，就二十两吧。」八皇子评了评，给了个自认为合理的价格。 掌柜看了八皇子一眼，看吧，果不其然，这就是个二世祖，他猜得多准，「好好好，就依这位爷的。」 太子一个愣神，八皇子就已经把这本话本子给买下来了，「八弟啊，这话本子你急着看吗？要不然先借给我？」 今儿在书铺里翻遍了所有的话本子，全是太子妃说得套路，只剩下贾敬写的这本，连自家八弟都说不错了。 太子想想太子妃吐的昏天黑地，又脾气暴躁的样子，还是决定放下面子，先问八皇子借了再说。 八皇子对这话本子是爱的很，可屈于太子爷的淫威，八皇子还是把这话本子给让了出来。 左右太子妃嫂子不过看了几天，到时候自己再看不就好了。八皇子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哥，二哥，敬二哥，你等等我。」破灭了写话本子挣大钱，拯救家族的梦想以后，连马车都不想坐了，只想一个人走在路上好好的静一静。 他正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府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但是贾敬今儿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搭理人，因此也没停下来，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贾赦宝宝心里苦啊，原本他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国公府大爷，每天只要按时去族学点卯就行。 他爹贾代善也不怎么关心他的学业，那族学的先生更是跟放羊似的放了。左右还有个好学生贾敬呢，把贾敬教成了秀才，那也就对得起贾家的束修了。 但是，贾赦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那个爱读书的堂哥，突然有一天尥蹶子了，直嚷嚷着要当纨绔，连族学都不去了。 能怎么办呢，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大爷就成了替补，硬生生的被族学的先生每天逼着背文章，练大字。 贾赦倒是也想学着他敬二哥尥蹶子，可是又实在是怕他爹的板子。据说敬二哥因为不去族学，被隔壁的伯父打的足足一个月没能下地呢。 是以，贾赦从一个每天只要混水摸鱼的学渣，变成了天天被族学先生点名提问的小可怜。 不过，毕竟族学的先生也是怕这位小祖宗也跟着尥蹶子，让自己没了这个金饭碗，所以对贾赦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 贾赦虽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可是忍忍倒也过去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最是宠他的祖母居然把娘家的侄儿都喊来给他上课了。 论辈分，贾赦还得喊人家一声表叔。这表叔吧，长得就是一张令人恐惧的脸，更可怕是，他要回答不出来表叔的问题，表叔直接就拿手板打他。 这实在是他妈太可怕了，贾赦上了两天课以后就想离家出走了。 但是鑑于贾小赦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又怕拐子真把自己拐走了。又有徐老夫人和贾代善都哄劝他，过几日就让贾敬和他一块儿来读书。 贾小赦还是没离家出走成功。 贾赦想着，以后上课的时候肯定还有敬二哥顶着，他就像原先在族学那样自顾自的谁睡觉发呆也就行了。 更何况，现在上课只需要到梨香院就可以了，那路程足足缩短了一半有余，这也就意味着早上还可以再多谁一盏茶的功夫，那日子也是美滋滋的。 让贾赦没想到的是，他敬二哥居然不乐意来。 可惜的是，因为他的表叔兼先生管的严，日日布置的功课也多，贾赦一直没找到的时间去隔壁东府揪着他敬二哥的领子问问为什么抛下他一个人凄悽惨惨的读书，而自己却去过了潇洒的纨绔日子。 这会儿被他表叔带着出来见世面的贾赦，见到贾敬以后，也顾不得出门前表叔吩咐过的跟着他，不许乱跑。急匆匆的跑上去追贾敬了。 「哦，是赦儿啊。」贾敬走得不快，贾赦没跑几步就追上来了。都已经被追上了，贾敬再没有心思搭理，也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贾赦。 他这个弟弟最是难缠，要是今儿他敢不理他，那改明儿贾赦能在他耳朵边念叨半天。而且还最爱告状，贾敬在路上碰到他没理他这事，明儿就能被贾赦告到各个长辈那里。 第32页 还没等贾赦摇着贾敬的肩膀来演一出你无情你无义的戏码，徐宜也已经从后面赶上来了。 毕竟贾赦是他姑母的心肝宝贝，要是真走丢了，那把他卖了都赔不了。因此贾赦赶上去的时候，徐宜看着气定神闲，实则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赦儿，这是？」徐宜早就听到了贾赦喊贾敬二哥，也猜出了贾敬的身份，但是毕竟自己身为长辈，所以徐宜还是装出不认识的样子问道。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原本，贾代善为了让徐宜能松口收下贾敬，把贾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可在徐宜看来，也不过是尔尔，毕竟论神童，他们山东才是孔圣人的老家，八九岁的神童也不是没有。论才子，江南那块地方的人文採风流，才更加称得上。 不过收碍于贾代善这个表哥的面子，才松了口。 可是后来他居然听说宁国府那边居然拒绝了，心下诧异的同时，也不免对贾敬产生了兴趣，也就少不得多关注几分贾敬。 贾赦不知道，可他却是听说，贾敬这几个月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 徐宜便有些想不明白了，宁国府走的韬光养晦的路子他懂，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韬光养晦，又下了死力气读书，还把这消息传出来是为何？ 「表叔，我敬二哥。」贾赦跟徐宜介绍了一句，又继续攀着贾敬的肩膀问道。 「哥，许久没见到你了，你今儿是来干什么的？」 「卖话本子。」 徐宜听到他们两兄弟的对话以后，诧异的看了贾敬一眼。 第24章 卖话本子？徐宜略微一思索就想到了贾敬的意思，怕不是真心实意要卖话本子，而是为了告诉上面自己这几个月在书房里是为了写话本子吧。 他刚刚还在觉得贾家对下人约束得不怎么好，把主家的事情随便乱传，也坏了贾家订好的这一代的路子。 没想到，这个贾敬居然小小年纪便想出了补救的法子。 这倒是个官场的好苗子啊，徐宜眯了眯眼想到。 贾家在世家大族看来总是觉得是泥腿子，虽然贾代化和贾代善两兄弟都展现出了极其出色的军事才能，但是下一代就显得较为平庸了。 徐宜没想到的是，平庸的下一代还藏着这么两个好苗子呢。 贾赦虽然读书也没看出有多少天赋，可是难得一片赤子之心。虽然也够不上为官做宰，但是将来稳稳噹噹的承袭荣府的爵位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贾敬更是小小年纪居然就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来，只要好好教着，将来入阁都不是没有可能。 原本就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又觉得是个好苗子，徐宜想教贾敬的心就更加蠢蠢欲动了。能从自己手里教出一个阁老来，不是很有意思么。 思及于此徐宜索性对着两兄弟说道，「跟上。」 由于徐宜面相严肃，这会儿哪怕是心里挺高兴的，可是看起来却也像是嫌贾赦在这里拖延了时间。 是以，贾敬也不再跟贾赦多话，只催着贾赦道「快跟着徐先生去吧。」 「你也跟上。」徐宜见贾敬不打算跟着一起去，心下有些恼怒，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怎么，我还当不起你一声表叔？」 贾敬和贾赦是堂兄弟，是以喊徐宜一声表叔倒也适宜。 「哦，好，表叔。」贾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针对了，呆愣愣的回道。 这次徐宜带贾赦出门，主要还是为了来看巡盐御史的处决。 巡盐御史向来是个肥缺，在这个位置上待上个两三年的寻常收入就够两三代人过活了。 然而这位前巡盐御史却是不满足于寻常收入了，刚上任过来一年就赚的钵盆满体。这么一来，当今想不发现也难。 御史们又不是吃干饭的，哪怕都是一个系统的，可自认清高，觉得银钱都是阿堵物的御史，怎么会让这种贪污腐败的人跟他为伍呢。 弹劾的摺子雪花片似的上来，比寻常的请安摺子都上勤快。 当今派人一查，果不其然，这位前巡盐御史吃的比上进的东西都还要好了。这要是都能忍，那当今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证据确凿，连申辩的机会当今都没给，直接就判了斩立决，家眷为奴，家产充公。 徐宜自然是知道自己姑母也没求让贾赦成为一个大儒或者非要考中进士什么的，只求贾赦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罢了。 徐宜在京城待了这些时日，也充分的了解到了京城这些纨绔子们什么都敢干的性子。 虽说贾赦如今瞧着也还好，不过是不爱读书了些。可是徐宜却得让贾赦知道他要是犯了事，贾代善也保不住他。 今儿是那位犯了事的巡盐御史行刑的时候，徐宜特地带了贾赦出来看看。 也正好把律例的重要性提现出来，这样让贾赦学起这些来也省的让贾赦起了逆反心理。 这年头民众娱乐项目少，所以哪怕是砍头这种事情，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徐宜带着贾赦来的并不算早，又因为路上碰到了贾敬，耽搁了些时间。 这会儿刑台这边已经是人挤人了，把刑台厚厚实实的围了起来了。 要是让徐宜带着贾赦和贾敬挤进去，别说贾赦和贾敬都还是半大的小子，就是徐宜这种弱书生也吃不消。 第33页 幸好的是，徐宜早就订好了酒楼靠窗的包厢，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能把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贾敬好歹也多活过大半辈子，阅歷比起徐宜来也差不了什么，哪怕是看行刑这种场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贾赦细论起来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敢看这种场面，在底下围观的民众沸反盈天的往刑台上扔烂叶子臭鸡蛋的时候就已经受不了了，缩着脑袋不敢往底下瞧了。 徐宜却是严厉的压着非得让贾赦看完全程，他小时候是直接被他父亲带到了牢里去看那些犯了事的人的。 只有让贾赦和贾敬彻底明白了违反法律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他们以后才不敢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徐宜看着面上看着还算淡定的贾敬，心下对贾敬又满意了几分，君子就该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 现在在徐宜眼里，贾敬差不多已经是快璞玉了，一块让雕刻家看了手痒的璞玉。 斩首示众这种血腥的场面，贾赦实在是不敢看，尤其是到后来血溅出来的那一幕，直接就把贾赦给吓哭了。 可是，徐宜的目的显然不止吓哭贾赦这一点，总得在这个氛围里好好的讲一讲课，这才对得起他特意把贾赦给带出来。 「看到边上的那写老弱妇孺了么？」徐宜指了指跪在刑台另一侧的那些人。 「都是那位犯了事的巡盐御史的家眷，他们几个月前还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女眷，甚至身上还有诰命。荣华富贵了半辈子，临了还得被当做奴隶发卖。你们看了这一幕有什么想法？」 这大概是贾赦出生以来受惊吓最大的一次，是以他现在就光顾着哭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 贾敬看着原先跟个小霸王似的贾赦哭得不行，先是觉得徐宜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可是等后来徐宜说到那些犯官家眷的时候，才觉得徐宜教得也确实有道理。 他上辈子的时候，他虽不管事，可是因为还有几个心腹留在荣宁两府，所以他倒是也知道一点。 不说宁府，就说荣国里头，当家太太连同着当家奶奶放条子钱。这条子钱是这么好粘手的东西？ 甚至贾赦的儿媳妇还拿了贾赦的帖子去包揽诉讼。 贾敬不用猜也知道，在他死后贾家的结局必是不怎么好。放印子钱和包揽诉讼用的都是贾赦的帖子，这罪肯定也是贾赦担了。 只是他当时都是个自身难保的，又有什么法子去救贾赦呢。 现在先给贾赦崩好了弦，再好好教贾赦律法，想必无论如何日后也不可能再出现那种事情了。 贾敬这副样子，在徐宜看来就是若有所思，心里对贾敬更是看好了几分，果真如同他表哥说得，是个好苗子。 不，这何止是好苗子，简直就是一点就透啊。 当初他爹带着他去牢房的时候，他也差不多打小吧，可哪里有如今贾敬这般稳重，不仅面不改色，还能思考问题。 想到这里，徐宜就要激动上几分，他真的很期待，这样一块璞玉能在他手里打磨成什么样子。 徐宜又转头看看了这会儿还在抽抽噎噎的贾赦，他这大外甥却是柔弱了些，一个大老爷们，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赦儿，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贾赦心里头的看法怕是在想他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徐宜出门，但是到底是不敢讲，醒了一下鼻涕，说道「我以后保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徐宜无奈的嘆了口气，都是一个老祖宗生出来的，这么自家大外甥很他家堂哥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不过能说出这话，也不枉他今天带他出来一回了。 鑑于对贾敬的感官良好，心下又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徒弟看待了，是以徐宜便打算再提醒贾敬一句。 「你们可知道，其实这位巡盐御史，有一大半是替他们家的下人背了锅。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官大爷们背着主家可贪污了不好。」 「一出事，他们索性就自赎自身，反倒是主家变得家破人亡。」 徐宜在贾家的这几日也看出来这个问题，荣国府还好些，好歹还有徐老夫人镇着，可宁府那边连个当家女眷都没有，哪怕是贾代化治家极严，也多得是人阳奉阴违。 徐宜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贾赦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可是贾敬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荣宁两府的下人多是当年跟着贾演和贾源从战场上下来的，不少人都为贾家立过汗马功劳。 为着这，哪怕是贾代化也不好过于严厉的对待他们，以免落下个刻薄的名声。 但是前世的时候，贾珍和贾蓉可不是被那些个奴才们引着变得猪狗不如。 连那位沧海遗珠最后嫁进了宁国府也未尝没有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的痕迹。 贾敬一回府就问贾代化要了管家权，打算至少先把宁国府里的那些蛀虫们揪出来，先防范于未然。 贾代化是个宠儿子的，又想着因为自己，让这个明明是好学而且有前途的儿子，硬生生的只能当个纨绔。 所以，贾敬要管家权的时候，贾代化痛痛快快的就把帐本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了贾敬。 贾代化倒是没觉得贾敬能管好家，但是他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定期查一查帐本，其他的就让下人们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好了。 所以，贾代化想着，哪怕把管家权给了贾敬，也不过是让贾敬装个样子罢了。至于让贾敬管家会不会因为镇不住，而底下的人多贪上一点。 第34页 贾代化表示，这不是有自己么，更何况，宁国府家大业大的，也不在意这么点银子。 哪怕是花钱买一个儿子开心，贾代化觉得也值。 贾敬得了管家权，别说是把蛀虫们都揪出去，就鸡也还没杀。宁国府私底下的流言已经开始传了。 第25章 「哎，你知道吗，老爷把管家权给二爷。」 「这我能不知道嘛，二爷脸嫩，保不齐以后有我们的好处。」 「你说，这管家原该是太太奶奶们的事情，哪怕我们府里没女眷，可这是论也应该从大爷那儿开始啊。」 「咱大爷不是身体不好么，哪能让大爷操心这种杂事。」 「我倒是觉得，是不是二爷打算开始挣家产了。」 「也是，论理，二爷只能分三成的家产，可是大爷身体又不好，将来……也说不准。」 就这么着，二爷要管家是为了提前预估好府里的时候钱财，或者是二爷已经打算开始跟大爷挣家产了之类的话就开始在宁国府传起来了。 贾敬都还不知道呢，为了能让他管家顺畅些，贾代化还特别把自己的心腹，府里的大管家派到了贾敬身边。 看着大管家提供的府里头各个紧要岗位的人员名单，贾敬傻了眼。 他知道的那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都不在这个名单，这让他怎么杀鸡，怎么敬猴。 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贾敬还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呢，最多也不过是跟贾敷撒撒娇，不乐意去族学。 贾代化哪怕是不怎么管府里的事物，可是大管家是贾代化的心腹，府里的其他人也都震慑于贾代化这个国公爷。 贾敬上头有父兄罩着，每天忧愁的不过是功课太难了这之类的问题。哪里需要去考虑府里的下人们是不是老实，有没有在外头仗着宁国府的名头作恶这种事情。 贾敬所知道的都是在贾敷和贾代化相继去世，他又去当了假道士以后。他那个孽障当家以后的那些勾着主子使坏的胆大包天的奴才。 大管家是个心里有数的，所以底下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贪过点什么，大管家也收拾了个帐簿呈给贾敬看。 贾敬对着这帐簿就更愁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也是懂的。 这些奴才们，要说私心是有，爪子可能也伸过几回，可都是小打小闹，远不到能为了这么点东西惩罚他们的时候。 见贾敬实在是愁苦到不行，大管家转而跟贾敬说起了最近府里头起的流言。 比起府里的下人们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坏事，这流言才是让贾敬更慌的。 「大哥那儿呢，大哥可有听过这些，」贾敬听完就白了脸，急吼吼的站起来问道。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上辈子他哥原先只要好好将养着，不说活到个七八十，可也不可能怎么早就去了。 归其原因，还是史氏连同了贾家那些狼子野心的旁支们把那些「要不是有敷大爷在，敬二爷这个进士老爷就能当咱们贾家的家主了」之类的话传到贾敷的耳朵里。 贾敷也不会在病中觉得自己挡了弟弟的路，越发没什么求生的想法了。 大管家虽诧异于贾敬的过激反应，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些腌臜的话怎么能让大爷听到。」 「那就好，那就好，」贾敬如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脯，然后面上露出了点笑来「爷还正愁没有收拾他们的把柄呢，这就送上来了。正好，大管家，你帮我去查一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开始传的。」 **** 「鍊气，筑基，金丹……」太子妃拿着话本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着。 太子爷拿了话本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往太子妃那儿送了。太子妃已经吃不好睡不好好几日了，这种状态怎么能养好肚子里的儿子呢。 可没想到拿到这话本子以后，太子妃是更加茶不思饭不想了。 「好主子，好歹吃上两口，您不饿，您肚子里的小主子也饿啊。」太子妃的奶嬷嬷端着一碗燕窝粥苦口婆心的劝道。 太子妃似被惊心，喃喃应承了一声「好，」等奶嬷嬷把粥递上去，太子妃才放下了手里的书，「嬷嬷，传出去，让我爹帮我查一查这话本子的作者。」 太子妃一族自太子妃怀上太子的嫡子以后，基本上是唯太子妃马首是瞻了。谁家不想出个皇帝外孙呢。 所以，太子妃让去查一查话本子的作者这种小事，再便宜不过了。 「这哪里用查，前儿太子爷把话本子送过来的时候好像说起过，这是宁国府的敬二爷写的罢。」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接过话本子，回道。 「是了，老奴当时也听到了。」奶嬷嬷肯定了丫鬟的话。 太子妃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燕窝粥，穿越前，她也算是个小说的资深爱好者，对这种修仙小说设定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话本子里的等级设定可不是跟前世的那些修仙小说一模一样么。 那么这些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贾敬怕是跟她是老乡吧。 他乡遇故知，虽然不一定是故知，可是哪怕是老乡，在这儿也显的挺珍贵的。 不过太子妃也看过很多小说，多得是人那那些所谓的老乡提前扼杀了，防止破坏自己的好事，所以太子妃也犹豫要不要跟贾敬相认。 但是，这既然是个红楼的世界，那就也意味着，最后登基的那个肯定不是她的夫君，现任的太子。 第35页 废太子，在新帝登基后是什么遭遇，太子妃不用想都能猜出来，哪怕再好就是被圈一辈子了，要不是新帝残忍些，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死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妃摸了摸肚子的孩子，哪怕是为着他，她也得让太子顺顺利利的登基不是。 但是，凭自己能做到吗？ 太子妃作为一个穿越女，是带了金手指的，可惜的是，这个金手指却是十分的鸡肋。 太子妃有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汲取能量的方式是通过看各种小说戏剧等获得看戏值。 看戏值能兑换的东西也不多，到现在她这个等级能兑换的只有身体康復液。 古代小说行业并不发达，连戏剧都一直是这么几处，太子妃攒的看戏值也不多。 而且身体康復液看上去是一种挺高大上的东西，当然作用也挺大的，喝了这种东西，包你百病皆消。 可是这对夺嫡却是半分用处都没有，哪怕是到当今病入膏肓的时候献上去，且不说当今和其他皇子会不会觉得是□□。 就说把当今治好了，那岂不是给自家那个皇帝的预备役添堵么。 这又是个百姓和权贵都对鬼神十分敬重的时代，哪怕是太子妃，拿出喝一滴就能让再重的病都好起来的药，那怕也会惹来有心人。 太子妃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借鑑歷史上其他太子被废的经验，吹一吹枕头风，让太子尽量少做一些惹当今猜忌的事情。其他再多的，那就没法子了。 可是那另一个老乡却是不一样，他年纪还小，无论是科举武举或者是上阵杀敌都是能进入朝野的路子。 更何况，那人后台还有宁荣两个国公府呢。穿越过来这么久，她也了解了，别看红楼里宁荣两个国公府都败落的不行，最多只能算个三等人家。 可是在这会儿，正是这两府烈火亨油，鲜花着锦的时候鲜少有人家能同贾家的权势比。 最为重要的是，她跟她的那一位老乡目的并不冲突。她想让太子登基，让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登上皇位。而贾敬的目的应该是让贾家显赫的传下去。 这其实不正好可以互利互惠么？ 要是太子当了皇帝，贾家作为太子党又怎么会败落？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保养的十分好的指甲，觉的自己有可能可以和贾敬联合起来。 而这首先就可以送贾敬一份见面礼，也算是对贾敬写的那本话本的报酬。 第26章 「师父…您留步…这些东西是太子妃赏给小师弟的，正好您带回去，也省的我使人在往府上送。」 太子先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支支吾吾的，到后头却是越说越顺畅了，还颇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贾代化纳闷地看了太子一眼，好歹是自己从小教起来的孩子，太子的性子贾代化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太子作为这个王朝第二尊贵的人，什么时候说话还能支支吾吾的。太子向来是端着自己国之储君的架子的，这样说话，可不是伤了体面么。 更何况，哪怕太子现如今改好了很多，对老臣们也恭谦了很多，但是，再怎么的，也没到贾敬没病没灾的关注起贾敬来。 等一下，刚刚太子爷说得是太子妃赏的？ 这……首先太子妃一个内宅女眷，同贾敬那混小子半点没有交集的，要是赏贾敬的夫人那还能接受，可贾敬这不是没娶妻么，赏贾敬做什么？ 难道是太子妃要保媒？ 再说太子爷和太子妃的关系都已经好到太子帮太子妃送礼的地步了？虽说未来的帝后和谐，这也算是国之大吉，可是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呢。 太子爷顶着贾代化怪异的目光，还是打算开口解释一下。太子故作淡定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小师弟写的话本子十分合太子妃的口味么。」 太子尴尬啊，这未来的国母喜欢看话本子实在不是个体面的事。要是碰上别人，太子早就撸起袖子写摺子弹劾了，可这不是自家媳妇么，而且喜欢肚子里还揣着自己的仔能怎么办。 「什么？贾敬那混小子写话本子？还呈到了娘娘那儿？」贾代化的关注点可不在于太子妃爱看话本子，未来的国母，做什么都不是他能指摘的，而是在于自家那个逆子丢人都丢到太子妃那儿了。 这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贾代化这会儿也算是搞清楚了，贾敬这闭门读书的几个月，必定是在写话本子了。 亏得他还以为贾敬这几个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还心怀愧疚，原来是在写话本子。 贾代化觉得，自己的手实在是有些痒啊，要揍一顿贾敬才会好的那种。 太子爷看了一眼自个儿师父的脸色不怎么好，怕引起了误会，导致贾代化对太子妃的印象不好，又忙解释道：「也是因为太子妃的孕吐十分奇怪，只有看了那些奇文异志才能觉着好些。」 说完，太子才想到，他师父脸色不好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小师弟写话本子。 所以，贾敬写话本子这事他师父是不知道的？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的太子爷恨不得刚刚自己没说话。 太子也算是了解贾代化，也知道贾代化对唯一个身体健康的儿子抱有多大的期望。 太子想了想太子妃肚子里的儿子，要是以后自己的嫡子背着自己写话本子……太子爷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怎么也有些痒。 第36页 要说有个出息的小师弟自然是比有个以写话本子作为平生爱好的小师弟对自己的的益处大的。 但是，这不是太子妃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产么，这几个月还得靠着贾敬写话本子呢。 看着贾代化的面色，像是要回家揍贾敬的样子，太子既想帮着贾敬解释几句，可又怕自己解释得反而让贾敬多挨些揍，一时纠结极了。 「还请太子告诉老臣，那逆子写的话本子怎么到了太子妃那儿。」贾代化现在只想知道，贾敬那个逆子是不是已经跟太子妃一系勾搭上了。 虽说贾家已经上了太子的船，但这却不意味着要跟太子妃那一系走得近啊。太子这条贼船是当年皇上非拉着贾代化上的，现在已经下不来了。 可太子妃可肚子还揣着一个呢，哪怕是太子上位了，二十年后可又不是又是一场夺嫡么？ 真当夺嫡那么好夺吶，稍微不慎可就是抄家灭族的深渊。 更何况，要是太子登基，贾代化是帝师，又有从龙之功，何苦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那贾家卷进风波里。 太子没想到贾代化这么追根究底，但是鑑于打小的所受的教育太子又不好对着贾代化撒谎，因此颇为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日，孤与八弟去外头的书铺看看，正好碰到小师弟再卖自己写的话本子，所以，孤就买了下来。」 太子说得不好意思是因为作为国之储君出宫买话本子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可在贾代化看来，那就是太子在替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遮掩了。 贾代化想着几个月前一直嚷着要做纨绔的儿子，再想想他往常看得那些勒索店家，要保护费的那些纨绔们。 贾敬不会是拿着话本子去勒索书铺了吧。贾代化都快被自己那个蠢儿子气笑了，别人家的纨绔只会收保护费。 贾敬倒是好，还能另想出一个名目来。 家门不幸啊，儿子做蠢事还被太子给撞见了，还要太子替他遮掩，贾代化觉得他这辈子的老脸怕是都丢尽了。 「是北市的那家？」贾代化试探的问道，北市最是繁华，太子和八皇子出行，必是去北市的。 「是」太子有些纳闷，怎么他师父还得问一问是哪家店？ 他就知道，贾代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气得都想跳起来。 贾敬原先启蒙时候用的书，基本都是从那家买的。贾敬打小对那家铺子的怨念，贾代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贾敬必是看那家店不顺眼已久，特意去勒索的那家店。贾代化觉得自己得知了真相，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揍贾敬。 第27章 不过，在揍贾敬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得先做好。 也不知道贾敬勒索了那家书铺多少银子，可是作为熊孩子亲爹的贾代化，还是得先去道歉，再把银钱补上不是。 且不说商户人家挣钱本就不容易，就说万一御史知道了这事，又能给他按个教子不严的名头，在朝堂上叭叭叭的说半点，半点不带重复的。 书铺的掌柜原先还想着，凭白挣了那两位贵人二十两银子，到时候打上门来可怎么办。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半个人都没来，掌柜便也放下心来。 他现在只盼着敬二爷多来卖几次话本子。掌柜从业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银子这么好挣，不过是转了个手，一柱香都没有，就净赚了十两，都够得上他做一天生意了。 要是……他当时把那话本子留下来，让那些穷书生们多抄上几本，那岂不是赚的更多？ 掌柜想，下一次敬二爷再来卖话本子的时候，他一定不急吼吼的把话本子买出去了。 掌柜美滋滋的想了半天，一抬头，贾公爷进来了。完了，这难道是坑了小的，大的找上门来了？ 掌柜的这会儿是真的战战兢兢的要跪下了，这贾公爷要是真要追究起来，掀了他这铺子，他都没地方找理去。人家宁国府就是理。 但还没等掌柜的赔礼道歉，顺便把因着贾敬赚的那十两银子拿出来贾代化已经开口了。 「掌柜的，我那逆子来你们书铺讹钱了？」贾代化虽然是问句，但是心底却已经对这件事下了结论。 瞧瞧把这掌柜给吓的，要不是贾敬那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来书铺闹过，掌柜会这样么。 贾代化这会儿只想知道贾敬讹了人家多少钱，然后快点把钱赔给掌柜，省的人家折了本钱，不好过日子。 然后就可以赶回家去揍那个不学好的儿子了，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啊？敬…敬二爷，并没有讹小人的钱。」掌柜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来贾敬把掌柜吓得不轻，导致他都这会儿了还不敢说实话，贾代化觉得自己的手是十分的痒了。 「你不用惧怕，如实说就可以。」贾代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掌柜说话。 看来不像是来寻事的，掌柜也放下心来，可看着贾公爷的样子，敬二爷怕是要凉啊。 掌柜觉得哪怕是看在贾敬是他金娃娃的份上，他也得给敬二爷说几句好话。不然，到时候敬二爷挨了揍，再写话本子也不方便。 「回公爷的话，没有的事，敬二爷是个读书人，哪里会做讹钱的事情。倒是二爷前几日还让小人赚了一笔。」 这怎么更自己想像的有些不一样，贾代化有些疑惑，难道不是贾敬来讹钱捣乱还被太子撞见了么。 第37页 大概是贾敬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子，敷儿溺爱弟弟，又向来是个行事周全的，怕是早早的来这儿打点过了吧，贾代化心下怀疑。 既然问不出来，贾代化也就没再想着问下去，他好歹也是高官，事物也繁忙得很，要不是事关贾敬，贾代化都没有来看看的欲望。 是以贾代化索性吩咐随从掏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掌柜的。 掌柜哪里敢接这银票，别说是五百两了，就是一两他也不敢啊。敬二爷真没在自己这里讹钱，这事贾公爷回去一问就知道了。 接了这银钱可不是骗了贾代化么，这位可是九门提督，到时候带人来把自己这小书铺砸了都没地方寻礼去。 更何况，哪怕是真讹钱了，他也不敢跟一门两公的贾家计较啊。 「公爷，这银子小人可不敢拿，光是二爷那话本子，小的一转手就挣了十两，那里敢再要您的银子。」掌柜忙说道。 那十两怕是从太子那个冤大头那儿赚来的，贾代化也不点破。他现在倒是想着，要是贾敬沉迷写话本子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不会去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混一起不是。 所以他便说道，「给你你就拿着，下次贾敬那混小子来卖话本，你就给他一个高价，亏的银子以后都由我来出。」 贾代化身后的随从递银票的手抖了一下，国公爷原先老是嫌弃大爷太过于溺爱二爷，可这看起来，最溺爱二爷的可不是国公爷自己么。 太子妃赏贾敬的东西虽说是太子让贾代化顺道带回去了，但也不可能让贾代化真亲自捧回去。 这会儿贾代化还在北市了解贾敬写话本子的事情，那些东西却早就已经送到宁国府了。 太子妃赏赐也都是写寻常的东西，比如上造的文房四宝啊或者就是宫里新制的四书五经，虽也算是珍贵，可到底也不算什么。 但是，偏偏这些东西里还夹带了一支老参。 在文房四宝里夹带一支老参就显得有些奇怪了，特别是太子妃向来的形象都是面面俱到的。 不过贾敬倒是没多想，既是赏给了他的，这会儿刚要配贾敷的药，正好缺了一根足年的老参。 下人们待要去採买，可又怕错过了大爷寻常喝药的时间。毕竟，这足年的老参可不是那么好买的。 贾敬便索性就让人拿了这根参去配药。 没料到的是，贾敷吃用那老参配的药以后，就突然腹疼难忍起来。 要是寻常人腹痛难忍，最多是觉得他吃坏了肚子，找个大夫，开两贴要，大不了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可贾敷不一样啊，他这身体就跟纸煳似的，哪怕是一个腹痛也是件严重的事情。 鑑于贾敷就是个纸煳美人，这些年宁国府也收真把贾敷当宝贝了养。不能热着，也不能冷着，就连平常吃什么东西，也得让大夫看过会不会相剋，省的吃坏了肚子。 就这么养着，贾敷现在还只是个经不起风吹日晒和劳累的身子。 贾敷原先腹疼还想忍着，现在府里头就敬儿在，把贾敬给吓着了可怎么办。 可是在贾敷一连出了好几次恭，脸色又是十分的苍白，贾敷身边的哪有不知道的。 他们的生死荣辱都是跟贾敷连在一起的，贾敷哪怕是白了一点脸，在他们看来那也是大灾难了。 他们是下人也做不了主，可不得急吼吼的去报给二爷，让二爷去请太医来么。 贾敬原本是多活过一辈子的人，处事也算是冷静，但是碰到的是他哥身体不好啊。 贾敬经歷过一回贾敷去世，好容易重来一趟，眼见的他哥身体又不好了。 贾敬连声音都带了颤，「大管家呢，快让他带了我爹的帖子去请太医，骑马去。还要，苍朮，你去宫门口等老爷，让他去求恩典，请御医。」 贾代化回到府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府里头的人都急急慌慌的，二儿子眼眶还红了。 咋的，这是知道了自己今天要揍他，打算上演苦肉计了？这小子倒是有进步啊。 然后，他就听到了大儿子不好了的消息。 原本贾敷身边的下人来报的是贾敷腹疼，而且脸色苍白，看起来需要请个太医看看。 但是因为贾敬太过于担心贾敷，这就自动理解为他哥生病了，然后传到贾代化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贾敷不好了。 这下贾代化哪里还顾得上揍不揍贾敬，忙备了马要往宫里头赶。 「代化兄，你这是去哪儿？不是说你家长子不好么？」被半拖着过来的王太医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要出门的贾代化。 「老王，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们家敷儿去看看。」贾代化曾经救过王太医的性命，所以这个时候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拉这王太医就往贾敷那儿去。 「敷儿呢，快引了王太医去给敷儿瞧一瞧。」贾代化一直以为儿子不好了，那肯定就是在床上躺着，转头进了贾敷的卧室，却没看到人。 贾敷身边的下人们露出了难色，瞧着大爷的样子确实是需要太医好好瞧上一瞧。 可大爷这会儿一直在恭房，俨然是快出不来了的状态，总不能把太医往恭房。 这像这种病不是早早的让太医把了脉，早早的吃了药，才能快点好么。 「恭喜代化兄，令郎身体已经比上次我来看诊时好了不少，再细细调养些时日，也就差不多了。」 第38页 王太医以为自己是来救急的，甚至都做好了治不好贾敷，别贾代化迁怒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的是，贾敷的脉象比上次他来时强健了不少，瞧着倒与平常人无异。 但是，这会儿他要是说贾敷的弱症已经好了，跟正常人无异，别说是贾代化不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所以王太医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索性说贾敷再调养上几日便要好了。 「这可是真的？」贾代化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这些年来，贾敷的病几乎都成了贾代化的心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贾代化都不敢想像居然有一天他的长子也能活蹦乱跳的，跟贾敬似的到处捣乱。 想到贾敬，贾代化不免又想起贾敬写话本子还去讹钱的伟大事迹。不过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倒是可以免了贾敬一顿打。 原来，贾敷虽然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可是这些年为了保住贾敷的性命，人参肉桂的什么补就给贾敷餵什么。 又因为经常生病，贾敷也经常被餵一肚子的苦药汁子。 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的药汁子餵下来了，虽然保住了贾敷的命，可这些毒也早就浸入了贾敷的五脏六腑。 到后来，喝了太多的药导致的体弱，竟是比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更厉害了。 这也是哪怕贾敷精心养着，可也没只好胎里带出的弱症的原因。 太子妃原先是想直接把身体康復液直接给了贾敬的，可是碍于古人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也碍于身份，她大抵是不可能亲自见到贾敬的。 可是要是把身体康復液让人送出去，太子妃又怕中途转手的时候，下人们不识货，把身体康復液给糟蹋了。 要知道，兑这么些量的身体康復液，可也是花了太子妃不少的看戏值。 最后太子妃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身体康復液撒在了老参上，然后再送出去。 鑑于贾敷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京城有名的病号，太子妃不用想也知道，这老参必是会用在贾敷身上的。 贾敷的病突然能好起来，只要贾敬不傻，肯定是会想到自己送的这根老参上头去的。 这也是太子妃会在一众文房四宝里头再添了个格格不入的老参的原因。 「那……那敷儿为何会腹痛不止呢？」贾代化激动的想蹦起来，但是转而又想到了贾敷这会儿腹痛的不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从王太医口中得到不好的答案。 王太医也怀疑啊，他同贾家是老交情了，贾敷的病向来是他在看诊的。不久前他才来看过，那个时候贾敷还什么虚弱，这么现在突然就好了？ 贾敷身体的状况王太医也了解，可是又没办法，寻常一场伤寒就能夺取贾敷的性命，这可不得吃药预防么。 吃药残留的毒性确实对贾敷的身体造成了影响，可是这总比立时去了要好啊。 这会儿贾代化的问话，王太医也不敢直接回答，又细细的把了一遍贾敷的脉象，这才犹豫的说道「我倒是觉得贤侄这次腹痛不止不是什么坏事。」 王太医掉书袋似的把贾敷的病情和这次的脉象絮絮叨叨的讲了一遍。 贾代化一个大老粗向来是不耐这些的，但是他却从王太医这些话，敏感的捕捉到了一月前，贾敷还是药毒几乎还是入了肺腑的状态。 「太子妃送来的老参？」 贾敷是吃了今儿的药才开始腹痛的，这一查就知道了。这药是惯常吃的，原先也从没这么大的反应过。 唯独不同的，就是太子妃赏给贾敬的那根老参。 贾代化倒是不觉得太子妃是特意给贾敷送来的。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东西，无论是是谁，那都是首先想着留给自己家的，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而且，哪怕太子妃是真真特意为了贾敷的病送来的，那也得正大光明的送啊。 谁不知道膝下的两子是贾代化的命根子，这可是 拉拢 的好机会。 这么转了一个弯送过来，那岂不是凭白了这么好的东西。 太子妃原先是想来拉拢贾敬的，可惜贾敬并不是穿越的土着，又因为贾敷突然身体好起来，早就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哪里想得到太子妃送老参的用意。 贾代化想着贾敬那小子今儿这顿打倒是真可以免了。他原先以为贾敬写话本子不过是胡闹，可现在却是阴差阳错的救了他哥哥一命。 贾代化觉得，贾敬这爱好倒是可以继续发扬光大下去。别的不说，就说太子妃是为着贾敬的话本子才赏下这些东西的，贾敬可不得再好好的写几本话本子去孝敬孝敬太子妃？ 贾敬这会儿正在他哥面前做孝弟呢，端茶倒水，捏腰锤腿的，几乎把贾敷身边人的活都给抢了。 贾代化也实在没眼看贾敬这般孺慕的样子，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心里有点酸的。 「敬儿，也别再这儿扰你哥的清净了，既然太子妃喜欢你的话本子，你要是有空倒不如去多些点话本子。」 但不管怎么说，始终是太子妃送过来的那老参治好了贾敷，贾代化一面吩咐了下人们用剩下的老参熬药给贾敷，一面却想着好歹得报答太子妃一回。 贾代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无论有意没意，人家都救了自己的长子。贾代化原先的时候作为太子的师父，也已经算是拿真心对待太子了。 第39页 可是在太子妃那儿，却不免少了些什么。毕竟太子是打小教大的，师徒情分也非比一般，可是太子妃却跟太子的关系不怎么好，太子妃的娘家，又跟贾家没什么交情。 所以太子冷落太子妃，宠着身边的小妾，甚至生下了庶长子，贾代化也没怎么劝谏太子。 可现在不一样，一则太子妃有了身孕，二则因为那根老参。贾代化先是举荐太子妃的娘家兄长担任金陵知府这样的肥缺，平常跟太子聊天时，也常常在太子面前提一提太子妃的贤良大度，不愧是未来的国母。 太子不觉得有些什么，毕竟自从太子妃有孕一来，他身边也有不少这样的人。特别是那些想着祖宗家法的文臣们，总觉得这样才是正统。 哪怕是贾代化偏向着太子妃一点，太子也只当是他师父也这么想了。更何况，太子原先觉得太子妃跟个木偶似的，可接触多了，太子便越发察觉出太子妃的好来。 可在太子妃看来，那就是她拉拢贾敬那个老乡有了效果。这老乡也是挺给力的，居然能说动了贾代化。 太子妃想着，既然贾敬跟自己已经是一条道上的人了，那自然是得让盟友处于有利的位置。 这东西也是现成的，太子妃深信，用现代观念，结合了古代写出来的话本子肯定是能深受人欢迎的。 那话本子扬名虽然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看看现代那些作家富豪榜上的人。 太子妃觉得，贾敬这本在古代看来开天闢地的小说，肯定也能吸引书迷的。现如今，话本子界低迷的氛围，可能将由这本书来打破。 当然，太子妃除了让贾敬成名，好帮助自己以外，还有其他的私心，比如这话本子到主角进了一个神秘的洞府就戛然而止了，太子妃想催更想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还比如，要是出了贾敬这么一个以话本子得了荣华富贵的人，那写话本子的人肯定会更多，到时候话本子百花齐放，太子妃的看戏值必定也会得到不少。 所以，太子妃就吩咐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出宫去找书铺大批量的印这本话本子，顺便再寄卖出去。 这年头也没什么活字印刷，印一本话本子还得废上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大笔的银钱。但是，印刷的钱太子妃有，而卖话本子的钱太子妃又不计较。 当然，太子妃觉得，贾敬也肯定是不计较这么点银钱的。 只是这授权却还是得计较几分的，太子妃想着，贾敬既然把话本子卖到了书铺里，那这意思必定是授权给那家书铺了。 所以，太子妃吩咐自己的心腹时，还特意要求把印刷和售卖贾敬的那本话本子这件事交给贾敬卖话本子的那家书铺。 太子爷亲自出宫去挑话本子本来就已经不是什么能说得出口的事情了。所以哪怕是这话本子深受了太子妃喜爱，太子也道出了话本子的作者是贾敬。 但是当太子妃询问太子爷是哪家书铺买的时候，太子一直是三缄其口，怎么都不肯说。 不过这道也不难找，京城里所有的买卖几乎都聚集在北市，以太子的个性，也必然是先去的北市。 北市最大的书铺便是贾敬去卖话本子的那家，太子妃的贴身丫鬟魏紫也寻到了这里，打算去碰碰运气。 「掌柜的，你可有见过这本话本子？」魏紫举着书问道。 这年头举着大儒所着的书来问，，这也常见，谁叫书贵呢，哪个贫寒人家的读书人不是借了别人的书看着觉得意犹未尽才来买的。 但是来问话本子的这掌柜的就真没见过了，咋的，话本子这种东西不是看完就结束的么？ 总不能在写个标註，细细品读几遍吧，都是落魄文人写的，也经不起品读啊。 不过掌柜的倒也没诧异，他都是见过大家公子来卖话本子，还有二傻子非得花二十两买走这种事情了。 来买一本话本子珍藏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时候。可能又是谁家人傻钱多的二傻子呢。 掌柜便淡定的说道「拿过来让我瞧一瞧。」 然后，掌柜淡定不起来了。 怎么又是这本牵扯甚广的话本子？哪怕是因为这本话本子，掌柜赚了不少的钱，可是下意识的，掌柜就不想再看到这本书。 掌柜是真想否认说自己没见过这话本子，可看着眼前的这人的举止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丫鬟。 再说了，这话本子既在这人手里，那就代表着，她或者她的主子是必定认识那天买走这本话本子的人。 掌柜也怕眼前这人的刚刚的那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见过，这是宁府的敬二爷写的。」 「那就是了，」魏紫也开心于自己找的第一家书铺就找对了「这话本子你拿去找工匠雕刻印刷了，然后再放在你店里卖。」 「啊？」掌柜的手一抖，他就知道只要是碰上这话本子就从来没什么好事。 作为京城北市最大的书铺，他们当然也是有雕刻印刷的工匠的，可是鑑于工艺麻烦，这些基本都是来大批量印刷大儒的作品的。 像话本子这种东西，还不如让文人抄来的便宜。只有那种也算是成名了的写话本子的文人，才可能会用到印刷。 就贾敬这既不出名，写的又不是时下火热的才子佳人的故事的话本子，要他说，连找人抄都不划算。 第40页 「银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只管放开了胆子卖就好，这里是三千两，你先收着。」 三千两都快够这么一个书铺一年的出息了，但是对未来的国母，太子妃来说，真不算什么。 「那那那……日后赚了钱送到谁府上去？」掌柜的觉得这银票烫手起来，一方面，他是真的挺想赚这笔钱的。 但是另一方面，贾敬这话本子已经让他平白受了多少惊吓了，掌柜又觉得这钱实在不好赚。 当然，最后还是赚钱想法占据了高峰，受惊吓没什么，有钱赚就行。 掌柜问送到谁府上，这也有些想探听探听幕后的人是谁的意思在里头。 魏紫皱了皱眉，出宫前，主子可没吩咐到底这个。当然送到宫里肯定是不现实的，送到主子娘家貌似也有些怪异，所以魏紫索性就说「送到敬二爷手里便是。」 果然，这估计又是谁实在是太宠着敬二爷了，连他写话本子这么个爱好都得贴钱支持。 掌柜看了一眼手里三千两的那张银票，再次感嘆道，有钱真好啊。 所以贾敬人生中的第一个话本，在太子妃的银钱支持下，以低廉的价格，迅速在京城的所有读书人中开始风靡起来。 八皇子原先在书铺贾敬的话本子才看了个开头，就被太子借走了，至今也没有要还的趋势。 第28章 才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没能看下去，这要是作者断更，还能放个话给作者寄个刀片什么的，特别是八皇子这种虽然权不重，但是位很高的。 作为皇子，八皇子还可以去跟他爹撒个娇，把作者弄到身边来当个伴读，直接面对面催稿。 可是现在的关键是，作者已经写了，而仅此一本的话本子在他嫂子手里。 人家是太子妃，比后台背景，就说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个当今唯一的嫡孙，八皇子就没有能够跟太子妃正面槓的勇气。 当然，祖宗家法也没有能让八皇子一个弟弟跟嫂子吵起来抢书的机会。 对于一个老书虫来说，找到了一本自己爱看的话本子，还看了个开头，但是没得看了，简直就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八皇子也没个雄心壮志夺个皇位，跟兄弟们勾心斗角的弹劾弹劾大臣的爱好可以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可不是得见天的唉声嘆气么。 八皇子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也受不了八皇子这副样子，好在太监是每旬有假可以出宫去的。 小太监们总是暗地里觉得自己得了个好主子，跟别的那些皇子的，不说皇子们脾气不好，身边的太监们常常被打骂。 就说近些年来因着那些见不得人见得了人的事，为着灭口死得太监就不少。 可是八皇子身边就不一样了八皇子脾气好，对他们这些太监们也时有赏赐。更何况，八皇子是个不爱搞事情的这身边的人也就没了性命之忧。 见八皇子怏怏不乐，十分了解八皇子并且自持忠心的小太监，家也不着急着回去，一出宫就特意绕道到了北市去替他主子搜寻起了话本子。 「掌柜的，你们这里最近有什么好的话本子？」小太监是自幼被卖进宫的，虽然是在八皇子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可到底还是不识字的。 不过这也不妨事，左右询问询问掌柜最近卖的火的话本子也就是了。 太监的声音跟其他人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掌柜一听也就听出来了。 最近因为贾敬的那本话本子，颇赚了点钱的掌柜正乐呵着数钱呢，冷不丁的就听到有人这么问他。毕竟是开书铺的，这种问话掌柜也是常年能听到的，自然是没什么，可是问话的人却有些不太一样。 本朝初立不久，当今又是个御下极严的，自然是没出现过什么太监来敲诈勒索的事情，但是掌柜却也是从长辈那里听到过不少的前朝那些骄奢淫逸的太监的事迹。 当然，哪怕是来敲诈勒索的，掌柜也是没什么法子把人赶出去，只是在心里哀嚎，自己今年怎么会这么点背，店里老是来一些牛鬼蛇神。 「这位小哥，您左边的那个架子上都是最近流行的话本子，您随便挑就是了，尤其是最上头那本，最近卖的尤其的火。」掌柜说的最火的那本自然是贾敬写的那本，且不说看过的人都开始催下一本了，就说那低廉的价格，就能让销量翻个倍。 「多少钱？」卖得火得好啊，小太监心想着哪怕是贵一点，也一定要买回去给主子消磨消磨时间。 「一贯。」咦？不是来敲诈勒索的？ 掌柜心里疑惑了一下，他原本是已经做好了白拿的准备了的，不过所幸这话本子本来就卖的也不贵，也不会赔钱。 「掌柜的，这是觉得咱家看着不像好人？还是我看起来很好骗」小太监本来就是因为家里穷才会被卖到宫里去的，自然是做不出到宫外头仗着自己是伺候八皇子的人来横行霸道。 更何况，要是做了这种事情，被其他皇子们抓住了把柄，拿这件事来威胁主子可怎么办。小太监还怕家里人仗着自己为祸乡里，也只是跟家里说自己不过是个扫撒的小太监，从不敢暴露了自己是伺候八皇子的。 哪怕是一直呆在宫里头，但是毕竟有八皇子这么个爱好话本子的主子，小太监对话本子的价格还是很了解的，那里有这么便宜的价格。 这难道是有人特意来下的套子？小太监心下疑惑，皇家人真不是寻常人能当的，哪怕是他主子摆明了没有争夺大位，但是自从他主子跟太子爷出了一回宫以后，来主子那里试探的皇子可也是真不少。 第41页 「这位小哥，我哄你做什么，您手头的话本子是宁府的敬二爷写的，所以这才这么便宜，其他的自然是没这么便宜了。」掌柜的苦笑道。 果然，这个也不是什么好缠的。 小太监心里头也在嘀咕，果然这里头要是没什么猫腻才怪呢，宁国府的爷们写话本子？这可是敬二爷，怎么可能写话本子这种东西，人家读圣贤书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敬二爷才多大。要是掌柜的说是贾家的旁支他倒还能信两分。 心里觉得这家书铺有鬼的小太监，生怕给这家主子惹什么麻烦，哪里还敢买书，连家都不回了，转头就回去跟八皇子禀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了，也好让八皇子早做准备，其他的皇子已经盯上他了。 「什么？」八皇子揪着小太监的衣领问道「你再说一遍，真的是宁国府的贾敬写的话本子？」八皇子的话音里还多了几分兴奋。 「是，那掌柜的也是傻，扯谎也不挑个好理由，敬二爷怎么可能写话本子。」看着主子这么激动的样子，小太监就觉得自己立功了。 「福喜，爷要出宫，你跟着去，给爷指一指是哪家的书铺。」 「是」小太监虽觉得有些奇怪，原本主子都是不惹事的性子，鲜少跟其他皇子起冲突，怎么今天还打算打上门去。 不过他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奴才，自然是主子说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八皇子喜滋滋的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话本子，也顾不上想为什么这话本子明明在他太子妃嫂子的手里，怎么就再外头有了復刻版的，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但是这话本子不过是薄薄的一本，里头的字又有些大，这么一本书，贾敬也不过是写到了主角被收入了仙门，然后贾敬还卡了一下剧情，这话本子的结尾，就是主角不过刚刚入气就在后山的外围遇到了一头两阶的魔兽。 原本看了个开头，八皇子心心念念的想看整本的话本子，抓心挠肺的想，恨不得去问他太子哥要话本子，可等他看完整本。八皇子只有更想看接下来剧情的份。 现如今的八皇子恨不得住到宁国府去当面催贾敬的写话本子，不写，就拿刀威胁的那种。 然而，贾敬现在也实在没什么空写接下来的剧情。 原本，鑑于贾敷身体不好，所以贾代化是打定了让贾敬继承爵位的主意的，所以才想着把贾敬养废了也没什么。反正家里虽没有矿，可是有一库房的金银，还有一个旱涝保收的爵位，贾敬再败家也不怂。 但是，现在贾敷的身体好了。 照着祖宗家法，自然是由贾敷这个嫡长子继承爵位的，谁也挑不出理的那种。 贾敷和贾敬两兄弟现在看着感情不错，可是要是牵扯到爵位呢？贾代化觉得头疼极了，要是这爵位成了兄弟阋墙的源头，那还不如没这爵位。 贾代化想着还是得跟这两兄弟提前说清楚才是，爵位是必然要给了贾敷的，那么家里的那些钱财自然是要多分一些给贾敬了的。 当然了，这年头，要是没什么本事，哪怕是由再多的钱财也是保不住的，所以贾代化又动了让贾敬科举进身的想法。 正好，徐宜自从见了贾敬以后就动了要收贾敬为徒的想法，关门弟子的那种。原先鑑于贾敬的地位尴尬不好上门要徒弟，现在听说贾敷身体好了以后。 觉得贾敬实在是天赐来给他当徒弟的徐宜，也顾不得读书人的矜持，直接就上门去跟贾代化探讨了。 第29章 徐宜出身于书香世家，又是家里倍受宠爱的嫡幼子，又兼他打小就颇有些读书上的天份，哪怕在科举上一途也是顺风顺水的。待及冠以后，又取了亚圣孟家的姑娘为妻，夫妻和美。 这赤果果的就是人生赢家了，可现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徐宜，唯独缺得，也就是教出一个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徒弟来了。 读书人都有些臭脾气，自己学问好，那都不叫好，能把自己平生所学的东西都能传承下去，博个流芳千古，史书留名那才叫好。 可是吧，他们又都重视名声，生怕自己一时眼瘸收了个不肖的徒弟，没得个流芳百世，反而让徒弟带累的遗臭万年那可就不妙了。 当然，哪怕不是遗臭万年，就仅仅是坏了名声，徐宜也能被他爹揍的下不来床。所以哪怕是徐宜的兄长们桃李满天下，连徒孙都有了，可徐宜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贾赦这个挂名的徒弟。 徐宜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放低了标准，好歹收个徒弟，也省得每当兄长们有徒弟殷勤伺候的时候，自己再眼热。 上回子遇到贾敬的时候，徐宜便觉得贾敬是个好苗子，又是知根知底的亲戚人家，再怎么的地，贾敬也做不来大逆不道的事情。 像徐宜这种馋徒弟馋久了的，最是见不得好好的少年英才被白白的养废了。 原先的时候，贾敬是宁国府的继承人，往废了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把一身读书的灵气磨灭掉，总比被皇帝猜忌得好。 可是，现在既然贾敷身体好了，贾敬这个当次子的，将来那也就是个当旁支的份，这哪怕是文采出众一点，也没什么。 徐宜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把贾敬这颗读书的好苗子从泥潭里救出来的重大使命。 担心贾代化不知道贾敬的天赋，还是打算让贾敬当个纨绔子弟，徐宜决定自己还是亲自上门一趟跟贾代化好好掰扯掰扯。 第42页 这贾代化正愁着怎么把贾敬塞到徐宜的门下，哪怕没有师徒名分，只让贾敬跟着学也好啊。 没想到徐宜还亲自上门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贾敬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好好教了，将来连中三元，封侯拜相也不是问题。 徐宜能收下贾敬自然是好事，而且还是那种有师徒名分的，但是这夸得就有些过了吧。 贾代化摸着脑袋看着徐宜在那边尬催贾敬，总觉得徐宜怕是认错人了，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贾代化觉得自己还是清楚的，什么少年英才，读书的好苗子，那怎么可能是贾敬。 贾敬原先在族学读书的时候虽说也被夫子夸过，可是那里头有多少是看在贾敬是宁国府二爷的份上，贾代化也是知道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贾敬就开始见天的逃课了。 贾代化是个实诚的，要是现在同意了徐宜收贾敬为徒，万一到时候徐宜见了贾敬，发现认错了人，那不是两边都尴尬么。 「要不然这样吧，让犬子过来，徐表弟看过他再说如何？」贾代化觉得还是让徐宜先看看贾敬再说。 徐宜今天来是想说服贾代化，贾代化说把贾敬喊过来，徐宜还想着这意思是要看一看贾敬自己的意愿。 这么看来，贾家的家教倒是不错，至少能遵从了孩子们的意愿。 「那就喊过来吧。」徐宜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他好歹也是满腹诗书，贾敬肯定是乐意做他的徒弟的。 「爹，您喊我过来做什么，我刚刚打算出门去遛鸟呢。」贾敬自从贾敷的身体日渐好起来以后，就更加放飞自我了。 贾代化还想着自家儿子虽然可能不是徐宜口中的那一个，但是好歹长得挺像个读书人的。徐宜哪怕是认错了，也可能看在徐老夫人的面子上，头脑一热收下贾敬。 可是贾敬这么一开口，贾代化直觉要完，然后头脑一热的贾代化下意识的骂了贾敬一句「孽障，别人家的好歹还是遛个狗，你居然去遛鸟？」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狗是御赐的，娇贵得很，儿子我也抱不动，可不只能遛鸟么？好歹他能自己飞」 贾敬虽也看到徐宜在旁边站着了，但是他哥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以后贾氏一族自有他哥担着，他作为次子，会吃喝玩乐就可以了。所以贾敬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纨绔的样子。 这孽障，儿子生来都是债啊，贾代化现在确定了，徐宜说的那个肯定不是他儿子，这斗鸡走狗的，能是少年英才？什么读书上有灵气，他看倒是在纨绔上有灵气。 完了完了这要不是亲儿子，他都看不上，徐宜能看上这样的？贾代化已经开始想着要不然自己豁出去老脸，把贾敬塞到个安分点的皇子身边做伴读算了，好歹这也是也出身。 「胡说什么，还不快见过你徐表叔。」虽然徐宜收下贾敬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的，更何况，贾代化觉得贾敬可能还能再抢救一下。 「见过表叔。」贾敬囫囵的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嗯，纨绔都是这样的，贾敬觉得自己不能怂。 「敬儿，你愿不愿意喊我一声师父？」看看这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一股名仕之风了，徐宜觉得放浪形骸不是什么事。 看了贾敬的表现以后，徐宜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对贾敬以后的定位，封侯拜相有什么好的。像他们这种人家，能科举进身也不过是锦上添彩罢了，哪怕是考上了状元，后人知晓的又能有几个。 但是当名士就不一样了，行为不受拘束，正好符合这徒弟的心性，更何况，在现在这个世道，名士可比状元受人尊敬多了，名士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状元敢么？ 更何况到时候着书立作，那可不就真是留名青史么。 徐宜想得心里火热热的，恨不得现在就喝了贾敬的拜师茶。 贾代化看了徐宜一眼，又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这孽障是给徐宜灌了什么迷魂汤么，还是今儿徐宜的脑子不太清醒？不过趁着现在把名分定下来不是更好么？ 贾代化拼命给贾敬使眼色，想要贾敬应下来。 「表叔，我这辈子的目标只想当个纨绔。」贾敬郑重向贾敬行了个礼，正色回道。 好了，现在贾代化觉得徐宜脑子有病，自家儿子的脑子也有病，正好凑一对师徒，这缘分简直是天註定的。 不错不错，面对诱惑仍能保持本心，徐宜心下越发觉得贾敬是个好苗子。 徐宜正想开口说话，只听到宁国府的大管家急匆匆的来说道「老爷，北市那家书铺的掌柜来了，说是...说是来给二爷送分红的。」 孽子孽子，上次去书铺敲诈的还不过瘾么，这都把人家掌柜吓成什么样了，都上门来缴保护费了，自己打小教他的那些不与民挣利餵了狗了么。 现在当着徐宜的面，贾代化就想揍一顿贾敬。 第30章 书铺掌柜不是个会贪人钱财的，当然宁国府敬二爷的钱财也不是他想谈就能贪的。到时候要是追究起来，自己为着这两三千两得罪了权贵，在京城立足不下去那才是惨呢。 原先的时候，书铺的掌柜以为贾敬写的话本子也不符合时下流行，哪怕价格便宜也卖不出，可能还得亏本，不过既然有贵人乐意花这个冤枉钱。于他也不过是个寄卖的，最多在书铺里占一个小架子，掌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第43页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不看好的话本子，哪怕是放在书铺的角落里，他也没卖力的推销，可这销量却是不错。后来掌柜见有利可图，这才把这个话本子挪到了显眼的地方，这销量就更好了。价格虽然便宜了点，但是这挣得却是真不少。 掌柜的实在是痛并快乐着，快乐自然是因为有钱可以进帐，这痛那就是很多方面了，比如这些红利攒了好几个月，可就是没见着敬二爷来拿。当然最为痛苦的莫过于被催着要后面的话本子了。 贾敬这话本子的故事不过是开了个头，而他又恰好卡好了位置，叫那些看了这话本子的人抓心挠肺的想看后面的故事。所以三天两头的要来他这书铺逛一逛看看这话本子出新的了没有，这连带着他这书铺的其他生意都好了不少。 来了好几回，可是就是没见着出新的话本子，这抓心挠肺的想久了，又见不到这话本子的作者，可不就是只能抓着掌柜的催么。这催更的人里头的人也不乏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掌柜的毫不怀疑，要是再看不到新的话本子，这些贵人们会採取暴力的措施。 可是催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掌柜的只能好言好语的劝了，又赌咒发誓，自己肯定立刻就去催作者。 这年头大部分的豪门贵族们都是自认要面子的，自然也做不出砸书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要是砸书铺，又上哪里去卖话本子去。 威胁不成，这大家就只能又想出一计，那就是利诱了。 前有宫里头八皇子身边的太监送来了一上好的端砚，说是打赏作者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只要见到新的话本子，他这个当掌柜的也有好处。当然要是见不到，皇子一怒，伏尸百万做不到，可是砸个书铺还是可以的。 八皇子开了这头以后，又有东平郡王家的小郡主送了一幅展子虔的《游春图》过来，接着送东西的人就多了起来了，贵族们送些名人字啊画啊的，或是上好的笔墨纸砚，什么清雅送什么。 其他那些读书人们送不起这些，便自己赋诗一首，来歌颂一下这话本子，拍一拍作者的马屁，也好不再这么吊着众人的胃口。或是觉得自己画技还不错的，照着话本子里的描写画一幅或是仙门，或是主角或是血盆大口的魔兽来。 这没多久，掌柜的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专门给这些东西收拾一个库房了。这些东西里头珍贵的不少，放在自己手里头掌柜的也觉得烫手，可偏生的这些日子就没见敬二爷来逛的，所以掌柜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吩咐了伙计们守着铺子，自己把这些东西送到宁国府去。 贾代化，贾敬并着贾敬手上的那只鸟和后头跟着的那条御赐的狗，目瞪狗呆的看着眼前的堆了满满一箱子的东西。徐宜看到名画已经忍不住上去鑑赏了。 掌柜对着这些东西也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三千两银票，「这是敬二爷的分红，总共是三千两百三十一两，小人今儿就先拿了三千两过啦，剩下零碎的就等着下一次，小人再一併送过来」当然要是二爷自己来拿那就更好了，掌柜的在心里补了一句。 贾代化原本就心里疑着贾敬看书铺不顺眼已久，特意去寻私报復了现在看到这满满一箱子的东西，又听到分红二字，就更加确定了。 当下也顾不得是当着好不容易碰到的脑子不太好愿意收他这个逆子为徒的徐宜的面，随手拿起个砚台来就想砸贾敬。不学好就不学好罢，贾代化也不指望着贾敬连中三元了，不要去为祸乡里就是现在贾代化对贾敬最大的期许了。 「国公爷息怒，这砚台是八皇子送的，宫里头的物件，不能砸啊。」掌柜的虽然不知道贾代化为什么突然暴怒要砸贾敬，当然掌柜想着要是自己是个国公，大抵是也不愿意让自个儿的嫡子去做写话本子这种事情的。 但是这砚台却不是能砸的，宫里头出来的物件就有可能是御赐的，这要是砸了宁国府一个国公府自然是没事，可自己一个书铺掌柜，那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所以当下掌柜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连忙拦了。 为着讨好贾敬这个写书的大佬，让大佬少挨一顿揍，也好早写出下一本话本子来，省的自己被围攻，掌柜的当下又开始介绍起这箱子里的东西来。 「这是东平郡王家的小郡主送的，这是神武将军家的大爷送的，这是卫将军家的小爷送的.....」 贾代化听着掌柜的介绍，神色渐渐麻木起来，他原本还想着儿子可能是敲诈勒索了个书铺的掌柜，说实话，这都不算什么大事。 大不了到时候多赔点钱给掌柜的压压惊，反正宁国府最不缺的也就是钱了。 但是听掌柜的这么一介绍，贾代化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可了不得，大概是把满京城的权贵都得罪了个遍吧。 现在打死这个儿子还来得及么？ 贾敬在边上也是摸不着头脑，要说有姑娘们给他送东西，他觉得也还能理解，这上辈子也是常发生的事情。 他出身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本身又上进，京城的小姑娘们觊觎他的也确实不少。可是这些大老爷们给他送东西是为什么。 更何况，这些都是老亲，不往宁国府送，往书铺送做什么。 「都是因为二爷的话本子写的好，他们送来的润笔费。」掌柜的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死命的夸贾敬，争取让贾敬多写点。 第44页 啥玩意？润笔费，贾代化觉得这掌柜的怕不是觉得自己读书少，所以才随便骗的自己吧。 「话本子？」贾敬狐疑地看了一眼掌柜，「你说的是是上次我卖给你那话本子？」 「正是。」面对这个能让自己挣大钱的敬二爷，掌柜是尊敬得很。 「可是上次我们不是已经钱货两讫了么？」贾敬突然就想到了上次他哥跟他讲过的仙人跳，这怕不是来骗钱的吧。 「你拿回去吧，就当是我送你了。」贾敬虽觉得自己家可能也不差钱，但是也不能这么被骗啊。 掌柜简直也是欲哭无泪了，他倒是想把这些拿回去，可想想这些东西背后的那些人他就没这个贼胆。 「二爷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都是众位公子小姐们送的，小人哪里敢拿。」掌柜觉得自己还是速战速决的进入下一个话题，也省得再听到些他承受不了的话。 「小人此次来，还有件事，就是想来问问二爷什么时候能腾开了手，把第二本话本子写出来，这些天，来小人店里询问的客人越发多了。」 贾代化总觉得今天的日头可能不太多，先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徐宜到他面前来夸贾敬是个少年英才，过了没多久又有书铺的掌柜说贾敬写的话本子受到了满京城的追捧。 贾代化都要开始怀疑现在是在做梦了，可是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贾代化又觉得自己平白也不会想贾敬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徐宜却想得是贾敬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徒弟，你瞧瞧，这连写个话本子都能受人追捧。 这么一瞧，徐宜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受贾敬为徒的想法。 第31章 掌柜看了眼一脸懵逼的贾敬，还有脸上似怒非怒的贾代化，这才意识到大户人家，特别是宁国府这种煊煊赫赫人家，怕是不会允许了家中的子弟做写话本子这种不体面的事情。 尤其是在宁国府还子嗣不丰。自觉今天自己来可能坏了敬二爷的事，更怕牵连了自己这个池鱼的掌柜哪里还敢多留，只在心里祈祷贾公爷别把敬二爷打得太重了，第二部 要是再耽误下去，他那小书铺可真受不起那么多贵人们的怒气。 掌柜走之前倒是想再催一催贾敬的话本子，可又担心自己再火上浇油了，只殷殷切切地又看了一眼贾敬，希望敬二爷能理解了他的眼神才好。 贾敬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哪里还看得到掌柜的眼神，这倒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贾敬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世自己学的是经事治国的学问，想的是达能兼济天下，可惜的是寒窗苦读了二十几年，带着整个贾家的希望，虽也将将考上了进士，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头一份了。 可到头来二甲进士的名头却也并没有让他有什么作为。在文臣里头嫌他是武将家里头出来的，粗俗得很，他鲜少有相交的友人。别人都是同年同科就是天生的盟友，可他偏偏却也融不进去。 更兼着贾敬为了能让他哥觉得自己能撑起宁国府撑起贾家，自懂事以来就把心思扑在了读书上，与勛贵人家那些斗鸡走狗的子弟也不怎么来往。 到了最后，贾敬只剩下被坑去寺里当假道士的命。 可现在，他倒是不打算走什么经济仕途，连写话本子都是为了当纨绔想出来的法子。 可偏偏是这不入流的话本子，倒是让他不仅在勛贵中打开来路子，就连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也没少写诗来夸赞他的。 更为重要的是八皇子，前世那位最后的赢家，居然都送了端砚来。 贾敬心里五味陈杂之余，对自己的前世汲汲于功名也产生了怀疑。 徐宜看着贾敬，总觉得眼前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年身上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徐宜觉得自己要是收下了这个弟子，将来教出一个当朝宰辅，将来名留青史也是不一定。 虽然贾敬写话本子也有了不俗的成绩，可话本子这种毕竟上不得台面，如此的天赋，要是能够用到其他地方，肯定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是以，徐宜更加不愿意放弃贾敬这块璞玉，书铺掌柜前脚刚出门，徐宜立刻就开始积极游说起贾代化和贾敬来。 当下文人都是谈辨的好手，徐宜的口才自然是了得。 徐宜作为徐老先生的幼子，出身名门，他本身的才华也是不俗，年少时每每跟着家中长辈出门，旁人哪怕是看在徐家的份上也少不得夸赞他几句。 耳濡目染下来，倒是明着夸和暗着夸人的话语都是会了不少。 因此，这会儿徐宜夸起贾敬来，倒是引经据典，都不带重样的。 贾代化倒是有心想把贾敬打包给徐宜当弟子去，也不是求贾敬真能学个一二三的，只想着挂个徐宜弟子的名头，也足足让自家这个纨绔子受用了。 有贾代化拍板，贾敬除非是一哭二闹三上，不然是无法更改了。 可惜的是，当今来横插了一脚。 八皇子是个话本迷，左右他这种生母地位低，自己又不得皇帝宠爱，存在感低的皇子，哪怕是做些荒唐点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八皇子茶不思饭不想的等了贾敬第二部 话本子不少日子，可惜的是，贾敬竟然一直没动静。 八皇子都把皇子这个名头拿出去唬人了，还是没见着第二部 。 偏偏看了贾敬这本画风清奇的话本子以后，其他那些话本子就显得庸俗了不少，左不过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第45页 八皇子思索了很久，都快准备着出宫到宁国府亲自去催一遍稿子了。 八皇子这几日的样子，一块儿读书的其他皇子也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太子。 太子最近一直在当今面前当一个对兄弟友爱，关心兄弟的好兄长。哪怕是对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太子宝座的九皇子，都能笑着关心上几句，更何况八皇子这个完全没有威胁，还有着一起买话本子这份奇妙的情谊在的兄弟了。 八皇子这副样子，太子还以为是八皇子做了什么错事，还想着要是不是什么大事，就帮着八皇子遮掩一二。 要是遮掩过去了，他就也算是拉拢了八皇子这个兄弟，要是到时候还是被当今发现了，那至少也能在当今那儿留下个为兄弟考虑的好印象。 做了一回知心兄长的太子，万万没想到八皇子竟是因为话本荒，才这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 说起话本子这事，太子也是一把心酸泪，他宫里还有个怀着他的崽的太子妃也等着这个话本子呢。 思及此，太子倒是给八皇子出了个主意。 「八弟你这不是还缺个伴读么，要不然求了父皇，把贾敬弄来做你的伴读，这样你催稿也不是方便不少么？」 有了八弟这个话本痴在，贾敬好歹能把第二部 写出来吧？那到时候自家媳妇也能看了。太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道。 「八弟怕父皇不同意？八弟可能不知道，父皇最喜我们承欢膝下了，要是父皇到时候不同意，八弟就在干清宫就地打滚，不愁父皇不同意。」 八皇子觉得他太子哥肯定是觉得他读书少，承欢膝下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不过等话本子等得望眼欲穿的八皇子也觉得让贾敬做自己的伴读，确实是个催稿的好法子。 第32章 「戴公公，父皇这会儿可忙？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找父皇。」八皇子前思后想了很久，到底是没有经受住话本的诱惑，听从了他太子哥的意见，打算找当今要贾敬当伴读。 戴权诧异的看了八皇子一眼，当今的孩子多了，自然就有不受宠的。八皇子母妃去得早，偏生的母族也不给力。既不是当今的长子，下头也还有哥哥，自然就成立皇子中的隐形人。 当今又是个喜欢当严父的，见了皇子的面，就喜欢来个当庭考校。偏偏当今儿子多，也不知道儿子们具体的学习进度，胡乱的抽查，能考到皇子们会的更是不容易。 要是答对了能有个奖励，哪怕是夸奖几句这都能让皇子们有些动力。可当今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他的规矩是答对了没奖，答错了不赏顿板子都算好的。 这么下来，有哪个还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乐意往当今跟前凑，也只有太子爷等几个已经开始办差了的皇子才敢往干清宫来。 就连继后所出，当今的嫡幼子九皇子都不敢往当今跟前来，就更不用论八皇子这个透明皇子了。 作为干清宫的大太监，戴权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虽觉得的诧异，可到底也是立刻稳了下来。 可能八皇子这几日觉得皮痒想吃一顿板子呢？皇家人的想法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们可以揣度的。 「万岁爷这会儿正在里头批摺子呢，奴才这就给您去通报一声。」 八皇子和戴权讲话本就也没避着人，当今在里头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 「老八来了？进来吧。」 当今倒是没多想，他刚刚做了一首好诗，正好让这个撞上来的儿子品鑑一番，说得不好就揍一顿。 但是当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那个平时存在感挺弱的八儿子，进来完全没有给一点准备的时间，直接跪了下来提要求了。 「父皇，儿臣身边还缺个伴读，儿子觉得宁国府的贾敬不错......」 帝王家既多了荣华富贵，那么必也多了些勾心斗角，所以哪怕是寻常的父子之情在帝王家中也是很难体验到的。 皇子向当今提要求无非是想着给自己多些权势，不是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哪个地方，就是想着拉拢哪个人。 皇帝面对儿子们的要求自然是少不了衡量一番，最好做到朝堂平衡才好。 皇子们更是要支支吾吾，东拉西扯的说上好久，才能遮遮掩掩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来。 所以当今自当了皇帝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提要求。 朕这...儿子怕是傻吧，当今心里暗暗思索道。 见惯了勾心斗角，当今也难免对自己这个傻儿子多了几分喜爱。 不过贾敬这个伴读也不是这么好给老八的。 皇子的伴读多半是天然的皇子那一党派的，可贾敬这身后却还有着一个贾家呢。 贾代化那病歪歪的嫡长子贾敷身体日渐好起来的事情，当今也自然是有所耳闻。 可虽说贾敬不一定能成为贾家的家主，可到底贾家早被他划到太子党里头了。 现在太子的表现他是极满意的，太子又是原配嫡子，当今自然是没什么想换个继承人的想法。 要是让贾敬当了老八的伴读，这不免是给朝臣放出一个自己不满太子的信号来，当今自然是不愿如此。 更何况，还有他当时放话让贾敬做老九伴读这一茬，老八这伴读自然不能是贾敬来。 「贾代化家的二小子啊，朕怎么听说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你且放心，朕一定给你寻个比贾敬好的伴读。」 第46页 这老八年纪也日渐大了，过不了多久也就该到办差的年纪了，他母族不怎么好，看上去又是呆呆的，也确实该给老八划几个助力。 「儿子觉得贾敬就极好了，父皇就当心疼心疼儿子，让贾敬当儿子的伴读才好。」八皇子这可算是第一回 向他爹求情撒娇了。 「胡闹，这伴读是你自己觉得好，就行的？」当今也不是个能跟儿子好好说话的，不然父子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了。 当今想着自己只要一呵斥，老八自然就乖乖的回去了，到时候再给老八寻个不错的伴读当做补偿也就不错了。 八皇子一下子就焉了下来，他其实心里也觉得像他这种不受宠的皇子要贾敬当伴读确实不太可能。 但是思及贾敬已经断更了很久的话本子，八皇子就想到了他太子哥说的撒泼打滚。 他太子哥打小就受宠，难道这里头就有太子哥打小在干清宫撒泼打滚的功劳。 八皇子咬咬牙决定效仿他太子哥也来个撒泼打滚。 左右...左右干清宫的地是干净的不是，而且...现如今周围也没什么人。 当今震惊的看着在地上打滚顺便干嚎的八儿子，连手上的硃笔啪嗒一下把墨滴在了奏摺上也顾不得了。 这什么情况？ 当今发誓，他从潜邸到现如今登基为帝，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可是他还真没见过儿子撒泼打滚。 还有没有半点皇子的体面了，太傅们教的礼仪都餵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当今倒是想呵斥住在干清宫打滚的儿子，顺便再给他一顿打。可又觉得要是真这么干了，那他也见不到真正的父子之情了。 当今不得不说，他还是颇为喜爱的，仿佛看到了老臣们说起小儿无赖的场面来。 可是老臣们也没说起说小儿子大孙子撒泼打滚的时候该怎么办啊？要不然就同意算了？毕竟这好歹是老八第一次找他这个当爹的提要求来着。到时候把张大学士调到太子的詹士府也就算是补偿了。 第33章 「这像什么样子，你先起来，伴读这事朕自然会考虑的。」当今努力让自己板起脸，严肃的说道。 第一次当今觉得当个严父也是件蛮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儿子在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是真心想露出老父亲的微笑哇。 八皇子也不过是在地上打滚顺带着假嚎，听到当今这么说，心下暗道了声果然，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之中也就是太子最了解当今了。 既然当今已经同意了，八皇子也就立刻收了眼泪，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父皇可是同意了的，可不许反悔。」 「行了行了，朕自是不会反悔的？」当今看了一眼还在干清宫赖着不走的八皇子，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朕记得你晌午还有课不是，你赖在干清宫是觉得上书房的师父们不会来这儿抓你回去上课？怎么还想逃课不成？」 当今既然这么说了，所求的事情当今也应承了，八皇子也就从善如流的打算走。 可八皇子走到了门口，却想起他太子哥说起的话，又转了回来。 对正打算开始批摺子的当今说道「父皇要不然还是现在就下了旨意吧，这样儿子明儿就有伴读了。」 「你这臭小子还信不过朕不成？」当今说着就拿起手里的摺子假装想砸八皇子。 「哪怕今儿朕下了旨，也断断没有让人家贾敬明儿就仓促的进宫来的。」当今虽嘴上这么说，可手里都是很诚实地写起了圣旨。 其实让贾敬来给八皇子当伴读这种小事一个口谕也就罢了，根本不需要还特地写道圣旨。 不过是为了让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放心罢了，这当今才特特写了圣旨。 哎......这儿子还真是甜蜜的负担。 当今终于用一道圣旨外带一个宣旨的大太监戴权打发走了八儿子。 可是太子那里却也得安抚好了才是，不然到时候兄弟阋墙可就不好了。 八皇子是带着终于可以逮着作者催稿的美好心情去上课了。 可其他人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了。 徐宜废了老半天的功夫，用尽了平生所学把贾敬夸的天花乱坠的，所求的不过是想让贾敬来当他的弟子。 眼瞅着贾代化这个当爹的快同意了，可却突然来了一道旨意。 可现在贾敬都要去当八皇子的伴读了，这可不是煮熟的鸭子，呸，徒弟给飞了么？ 要说论才学，徐宜觉得自己也是不逊上书房的任何一位师父的。 可偏偏今儿来的是圣旨，要是口谕还有换转的余地，可这圣旨一下，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贾代化也觉得莫名其妙。 原先的时候，当今确实跟他提过要贾敬做他儿子的伴读，可那不是九皇子么？而且自己不是以幼子纨绔的名义拒绝过了么？ 这是咋的，九皇子不成，还能换个人选？ 虽说贾代化作为太子，党，跟九皇子这个继后所出的嫡子算是天生的对立了。可到底是没有撕破了脸皮。 九皇子见了贾代化也得客客气气的喊上一声贾师父。 可是现在，要是让九皇子那一党知道了原先当今有过让贾敬当九皇子伴读的念头还被拒绝了。 现如今贾敬又成立八皇子的伴读，那贾敬可不是得被针对不成？ 第47页 皇子的伴读都是跟着皇子住在宫中的，不过一旬回来一日罢了。 凭着继后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事，不用问缘由，贾敬在宫里肯定得被欺负了。 虽说贾敷现在的身体日渐好起来了，可贾代化到底还是只有这两个独苗苗，老父亲立刻就替儿子愁了起来。 「戴公公，皇上怎么突然让我家这小子去做八皇子的伴读？」不应该啊不应该，都说了是纨绔，这当今应该就没什么想法了啊。 索性来宣旨的是干清宫的大太监，贾代化与他也是相熟，就立刻塞了银子问道。 左右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戴权与贾代化这个国公爷的关系也不差，自然是乐得卖这个面子。 「您家大公子得了八爷的青眼，特意去向皇上求的。」 既然是八皇子亲自求的，那就排除了当今又脑子一抽出什么么蛾子的事情，也排除了当今看太子一党不顺眼的可能性。 虽不知道贾敬什么时候竟然还同八皇子认识，但贾代化到底是放下来一半的心来。 可贾敬就不一样了。 贾敬汪得的一声就要哭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那八皇子可是的兇残货。 虽说在八皇子还没显贵之前就当了新帝的伴读，这□□裸的是未来的亲信，将来逃不了荣华富贵的命。但是贾敬想了想自己的小命觉得他宁可不要这荣华富贵。 前世的时候大行皇帝的棺椁还没进帝陵，新帝就把自己的那几个兄弟砍的砍，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算起来忠顺王爷虽说是封号不怎么吉利，可却是新帝的兄弟们之中归宿最好的了。 可最好的归宿也就是在府里头养戏子，装鹌鹑的过日子。 短短一会儿，贾敬就已经在脑子过了无数种自己在无意中惹怒了八皇子，然后八皇子在未来登基以后各种徇私报復。 越想越觉得害怕的贾敬脸都开始白了。 要说贾敬也是多活过一世，见识过世面的人，哪怕是给未来的皇帝做伴读这种事情也是吓不到贾敬的。可是偏偏贾敬是见过当初新帝登基以后是用怎么样的雷厉手段对付尸位素餐的勛贵们的。 尤其贾家还是被对付的勛贵其中之一。 第34章 这位是个喜欢钝刀子割肉的。 当今新帝对着他们这些原太子党做出做出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逼得自己和贾赦两人一个去当了假道士，一个虽承袭了爵位却只能缩在马棚旁的东院里。 偏偏在所有人都以为原先夺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荣宁两府也过起了鲜花着锦，烈火亨油的日子。 可谁料得到，在这个时候，新帝的手段才真正显露出来呢。 贾敬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贾代化跟戴权寒暄了会儿，又亲自把戴权送上了马，打算回来跟儿子好好的聊一聊。 贾敬是如何跟八皇子认识的这事就得好好的嘀咕嘀咕。 八皇子向来是皇子中最没存在感的，怎么会突然为了让贾敬当他的伴读，还特意去求了当今。 倒不是贾代化想的太多，实在是处在他这个地位本来就敏感。处在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上，想要夺嫡的，不是想把他拉下来，换上自己的人，就是想把他拉拢过去。 贾代化只得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便也成了旁人们拉拢的对象。 大儿子贾敷贾代化是不怎么担心的，虽然原先身体不怎么好，但是向来是个有成算的。 可贾敬就不一样了，到底是年纪小了些，又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一会儿打算当纨绔，一会儿又闹着写话本子。 一看上去就是个好骗的。 贾代化生怕这个傻儿子被骗了。 再说贾敬是立刻收拾收拾就要去宫里上寄宿学校的，宫里向来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像贾敬这种么蛾子多，还单纯的，基本上捞不着什么好。 贾代化觉得自己好歹也就两个独苗苗，还是得给这个傻白甜的儿子突击一下的。 至少得让儿子了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求能斗过别人，别被骗了，这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贾代化万万没想到，自己就送戴权到府们口这么个功夫，自家儿子已经小脸煞白。 「敬儿这是怎么了？」贾代化的声音里都带来些颤音。 贾代化这些年因为贾敷身体不好，日日担忧，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白髮人送礼黑髮人。 好容易贾敷的病好起来了，怎么突然原先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小儿子突然脸白成立这样。 贾代化一时之间便心里想的有些多了。 贾代化是个武将，早年征战四方，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贾代化便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了杀孽，杀戮太过才会造成了自己早年丧妻，儿子又是一个病完另一个病。 偏生得贾敬这会儿又陷入了自己得去八皇子那个兇残货的身边当伴读的执念中，又脑补出了一出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八皇子，被八皇子残忍报復的戏来。 自己都快被自己给吓死了，哪里还能回答贾代化。 因此贾代化这会儿只知道儿子病了得赶紧去请太医来看看，也顾不上深究贾敬到底是为什么就突然成立这个样子。 更是顾不上来宣旨的大太监戴权刚走，府里就请太监会在皇帝那儿留下什么映像。 第48页 当然，当今都顾不上，八皇子就更顾不上了。 这会儿还在宁国府的徐宜倒是清醒，可徐宜以为是天妒英才，贾敬是常犯病的，自然也就没提出什么贾敬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的疑问来。 这年头的天才不是脾气不好，就是身体不好。贾敬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谋略，这份才气（大雾），脾气除了爱写话本子这一点有些怪异以外，其他都很正常。 那么身体不好也是说的通的。 至于他作为贾家的姻亲为什么没听说过贾敬有病之类的，徐宜也给贾敬找好了藉口，必是担心以后结亲不容易才没有宣扬的。 再看宁国府的下人们从容有序的抬了春凳把贾敬抬回房去。徐宜更加确认了贾敬有病的想法。 不过，对于贾代化要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这种事情他还是得劝劝的。 左右是常病的，把相熟又不会把事情透露出去的太医岂不是更好些。更何况，戴权刚走，就请太医，难保不会让当今觉得宁国府对当今的这道旨意不满。 贾代化一时紧张，这才忙乱了，经徐宜一提醒，也就意识到了，忙让人去请有交情的王太医来，左右他的医术也是不差的。 **** 王太医又双叒叕被宁国府的下人连拉带扯的去请，心下一惊，难道是贾敷的病又犯了？ 王太医与贾家关系好，又是常年负责贾敷的病的，日子出的久了，自然将贾敷当自家子侄看待，以为贾敷身体不好，王太医自然是急吼吼的往宁国府赶过去。 连让宁国府下人的话都没说完，王太医就自己先骑了马往宁国府去了。 然后……在宁国府的门口看到了刚刚参加了文会回来的贾敷。 不是说贾敷身体不好么？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贾敬出了事情。 贾敷心急弟弟，连衣服都没换，连忙也去了贾敬的院子。 看到贾敬小脸煞白，王太医也是一惊，这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症吧。他皱着眉头把了好久的脉，却什么病也没能诊出来。 最多也只能说个心悸不宁的症状来，人小孩子受了惊是大事，还可能会夜里发热。 可敬二爷这年纪也不像是能惊到的年纪了。 王太医同宁国府是熟悉的，只以为是贾代化又嚷嚷着要揍贾敬把孩子给吓着了，心下好笑，但也不好拆穿贾敬。 「敬二爷看着面色无华，舌质淡，苔白，怕是受惊至厥，我先开一副凝神汤，为防着夜里发热，再备上安神丸。」 王太医特意往严重了说贾敬的病，想着也算是帮了贾敬一回了。 不过为了防止这小子日后常用这招，害得自己这个老头子还着急一回，王太医又特意往凝神汤里多加了一钱黄连。 第35章 第35章 但是只有两个宝贝儿子，并且容易想多的贾代化自然就紧张起来了。 贾敬打小就是生龙活虎，跟个小牛犊子似的，除了装病逃课以外几乎就没怎么生过病。 怎么就短短一会儿功夫给惊着了？ 贾敬又不是个不足周岁的小孩子，这得碰到多大的事情才能被惊着？ 贾代化想了想，平常自己就算拿了军棍吓唬贾敬，贾敬也没被吓着过啊。 再想想贾敬貌似是见过戴权以后，就惊着了。 贾代化不免想得多些，宫里头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这里头冤魂肯定也多。 这会不会是戴权出宫的时候带出来个冤魂来。 至于他自己出入宫廷为什么没带出些不干净的东西来，贾代化也做好了解释，毕竟自己身上的杀气重，寻常的鬼怪也不敢近身。 这么想着，贾代化不免有些慌了。 当今的圣旨已下，贾敬只要不是得了什么大病，那必然是得去宫里头当八皇子的伴读的。 可偏偏戴权带个鬼出来贾敬就能被吓着，要是住到宫里头去，拿岂不是会被吓死。 贾代化越想越慌，可偏偏这又不是一个能够推脱的理由。 难道他去跟当今讲，我觉得宫里头有鬼，我儿子怕鬼，怕是当不了伴读了。 那恐怕都能被当今灭九族了。 既然伴读是当定了，宫里也是去定了的。 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找找方法了。 于是，刚刚从自己要给八皇子那个兇残货当伴读的噩耗中冷静过来的贾敬收到了他爹对他爱的关照。 一摞的道德经，心经和法华经。 左右离贾敬去宫里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正好可以让贾敬抄一抄经书避避邪。 贾代化还特意关照贾敬「哪怕是去了宫里头，也得抄这些经书，每旬休假的时候都带出来让我检查。」 上辈子当假道士，抄了不少经书的贾敬：我是谁我在哪儿。 不过，贾代化这道也是个好主意，硬生生的沖淡了贾敬对当八皇子伴读的恐惧之心。 只剩下对经书的恐惧了。 对此还犹觉得不够的贾代化还打算让贾敷带着贾敬到城外的清虚观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得住上几天。 甚至现在贾代化觉得贾敷原先身体不好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 依着贾代化的意思，住到贾敬进宫前才好，也能让菩萨们看看他们的诚心，最好能让贾敬身上再带点佛气，这样也能避避那些妖魔鬼怪。 贾敷原先是对贾代化让贾敬抄经书什么的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的。他也以为弟弟是专门装病就是为着逃避读书来着。 第49页 抄一抄经书，也好让弟弟得个教训。 没想到的是，他爹的脑洞奇大，不一会儿这战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贾敷只能站出来劝住贾代化，「去城外也是折腾，况敬儿不日就要进宫了，倒不如让他在家里休息几天。」 贾敷磨破了嘴皮子，又有贾敬的强烈抗拒，这贾代化才打消了让他们兄弟俩去清虚观吃斋念佛的打算。 第36章 「贾敬你放心，你只要乖乖的照着爷的吩咐做，这宫里爷保证罩着你。」 八皇子面对着自己的伴读，更是自己心目中移动的话本子放下豪言壮语。 看着贾敬，八皇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源源不断的话本子，八皇子是努力没让自己做出一副痴汉的表情来。 听了八皇子这话，八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常喜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家主子在宫里头几乎就是个小透明，哪里像是能罩着别人的人。 还放下如此的豪言壮语，这万一眼前这个愣头青信了，那给主子惹了麻烦可怎么办？ 常喜想着，等有时间了，他一定得好好警告这贾敬几句，别给主子惹了麻烦。 这怕是在放狠话吧。 果然是日后战胜了所有兄弟，君临天下的主。瞧瞧这样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八皇子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在宫里头有了不少人手。 深谙保命之道的贾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样子，模仿着自家那些谄媚的下人的模样，给八皇子道了谢。 这样子应该没有错吧？ 贾敬给自己的表演能力打了个不错的评价。 可贾敬这番样子却是让常喜在心里头对自家主子的这个伴读嘀咕了起来。 八皇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能写出这么洒脱肆意的剧情，这么磅礴大气的场景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怎么谄媚的人。 不过八皇子倒是也没多想，只觉得贾敬可能刚到宫里头还没适应过来，又想着明儿就得去上书房读书，是以直接开始帮贾敬收拾起屋子来。 原本，作为皇子的伴读，无论你爹是谁，有怎么样的爵位，在宫里头也就是个高级点的奴才的身份，分到的院子自然是没皇子那么好的。 但是，毕竟贾敬是因为当今受不住儿子撒泼打滚才来当的伴读，当今又听说贾敬入宫前还大病了一场，心里自然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这娃病刚好就被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给弄到宫里来了，皇帝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 当皇帝的，向来都是任性得紧，当今更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任性皇帝典范。 对贾敬多了几分怜惜的当今就自然想着在物质上多补偿些。 正好，原先八皇子生母位分低，八皇子又不受宠，这住所自然就偏僻了些。八皇子住所旁有个更偏僻的院子，更是没人住。 当今说着儿子多，可也不过就十个，最小的那个还住在生母身边呢。比起前朝的皇帝来，也少上不少。 这宫里既然都住的下，皇子们谁耐烦住这么偏僻的院子，平日里去上书房读书都得早起半刻钟。 当今就把八皇子边上那个院子拨给了贾敬，作日后他住在宫里的住所。 这院子虽偏僻了些，可也却是皇子的标配，要是靠着贾敬和白朮两人再加上这院子原先就在的那两三个太监们，也确实是不好收拾。 不过有着八皇子带过来的这些人，那就容易上不少了。 常喜作为八皇子身边头号的得意人，在收拾住所方面自然也是不弱的。自然而然就担当起了指挥的人来。 「主子，敬二爷，这儿他们都跟慌脚鸡似的，要是冲撞了您们就不好了，不如您们先去书法歇歇脚？」 常喜收拾着便觉得八皇子和贾敬这两个啥活都不会干的人碍眼，索性就劝了两人去刚刚收拾好的书房。 八皇子想想刚刚收拾时，从贾敬的行李里拿出来的半箱子书哪里有不乐意的，更何况他也本就不是个能收拾的人 那半箱书里会不会有贾敬写的话本子的手稿，八皇子想想就觉得心火热热的。 「好，那我们就去书房里看会儿书吧。」八皇子早惦记着书房了，这会儿自然应承。 去看书？贾敬晦暗的打量了下八皇子，心里还想着果然是日后能在诸多兄弟中胜出的新帝，自己前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日日想着怎么出去玩吧，八皇子居然有如此自制力。 八皇子都这么说了，贾敬自然不敢不应承，左右他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 「贾敬，你有什么有意思的书没有？给爷瞧瞧？」八皇子翘着二郎腿，敲着桌子问到。 贾敬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书，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临行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爹说宫里头什么四书五经都有，就连宫外头买不到的书都有，这些也就不用带了，带几本经书去抄也就罢了。 所以，贾敬现如今的书房里只有经书，这还是他爹给他布置的功课，每日都要抄的。 所以，现在给未来的大佬递道德经好呢？还是递南华经好？ 「回八殿下的话，臣父说宫里头什么书都有，所以臣就只带了几本经书来，经书乏味......」 贾敬只得实话实说了，毕竟总不能拿一本经书给八皇子告诉他这可有意思了吧。 第50页 这他妈要是放在二十年以后，那也叫欺君。 要说因为贾敬刚刚的表现，八皇子还在怀疑那有趣的话本子是不是贾敬写的，会不会存在有人捉刀代笔的情况。 可看到贾敬满书架的经书，还有贾敬已经抄了一大叠的道德经，八皇子就一点都不怀疑了。 甚至还在想，也只有贾敬这种把道家和佛家的典籍都通读了，甚至都研究透彻了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话本子来。 为了勉励自己日后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话本子，也为了能跟偶像有同一个爱好，八皇子抽出一本道德经翻了起来。 嗯，总有一天他也能把道德经读透了，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话本子。 第37章 贾敬哪怕是住了个皇子们都嫌偏僻的院子，可也到底是皇子的标配，这不免就让其他皇子和伴读们心里嘀咕。 能当皇子伴读的不是皇子母族的表兄表弟那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弟，还都是嫡子，庶子都不好意思往宫里头送。 你说要是太子的伴读，那大家还能理解一下，毕竟人家原配嫡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就不一样，那伴读被爱屋及乌也能理解一下。 可就算是太子爷的伴读，山西严家的嫡长子，那也不过只是住在东宫里罢了。 哪里得到皇子的标配。 可八皇子，平时就不声不响的，在宫里头就跟个隐形人似的。 这给贾敬皇子的标配，在当今那儿不过是一时任性罢了，最多动个嘴皮子而已，就连吩咐收拾这种事情，也有戴权这个大太监帮忙善后吩咐。 可在爱揣摩的皇子和各自的母妃眼里，那就不简单了。 皇帝就这么一个，父爱这种东西分的人多，分到的也就不免要少一点。 哪怕不是要争夺皇位，同样只想安安静静的得个王位，那郡王和亲王的地位那可也是千差万别的。 伴读向来是跟皇子一体的，给伴读体面，那不就是在给八皇子体面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子们集体都摔了茶碗子，这老八到底是怎么突然就在皇上那儿得了体面。 先是求得了贾敬这个宁国府二爷当伴读。 贾敬虽只是个国公府的次子，可在贾敷病没好之前那可是板上钉钉的宁国府继承人，就连现在，宁国府未来的世子爷会是谁也都还没个定论呢。 贾家与四王八公据是联络有亲，又因为这一代的贾代化和贾代善都是军中的好手，可以说，贾家那是在武将中占头一把交椅的。 贾代化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这老八不会是打算提前讨好未来的皇帝吧。 是以，贾敬他们在这边收拾屋子，可得到了消息的众人却是歇不下来了。 八皇子们忙着打听八皇子到底是为什么得了当今的亲眼，可不得吩咐自己在宫中的人脉动起来么。 当然，对于屈服于儿子撒泼打滚这样不怎么体面的事情，当今自然是不会乐意泄露出去的。 当今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把消息源头掐得干干净净这种事情还是挺容易的。 皇子们打听不到原因，心里就越发对八皇子忌惮了些。 不过当今是个爱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要是他们出手去对付了八皇子，被当今查到了，那肯定落不到什么好。 二皇子在查不到任何信息以后，再一次摔了茶碗子，然后打算去太子那儿挑拨离间。 要二皇子说，他才是当今这十个儿子里头最惨的那个。他出生只比身为嫡长的太子小两个月，而他的母妃更是出自名门大族，比当年元后的出身还要高些。 可惜的是，太子是嫡长，而他就是个庶子。 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太子早年被当今当做心肝宝贝，如今自己的班底都建立起来了，而他儿子都两个了，连个爵位都还没有。 这日积月累的，心里哪能没些不甘心。 二皇子便打算去太子那儿走一趟，太子这人他是了解的，老八得了当今的亲眼，这就已经犯了小心眼的太子的忌讳，更何况，老八那伴读轮起来还是太子的人呢。 只要一挑拨，太子定会把冒头指向老八，而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 「弟弟此番来，是想问问太子，对咱们八弟怎么看？」 太子正好好的给他的嫡长子，太子妃肚子那个娃读三字经呢，太子妃也快要生产了，太子恨不得在孩子出生之前给儿子多念几遍四书五经呢。 可是二皇子来了，他这个当兄长的还不能不接待，这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看着自己这个蠢弟弟的脸，太子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个蠢弟弟打得什么主意，怕是来挑拨的吧？ 可这挑拨的也太蠢了些，太子觉得自己原先跟这么个蠢货计较什么，平白降了格调。 「对老八怎么看？当然是拿眼睛看咯？」太子想到了他媳妇前不久讲过的俏皮话，没想到再这儿就用上了。 「哈？」二皇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不怎么够用。 老八要贾敬当伴读这事还是他暗搓搓的推动的呢，他能有什么看法。 也不知道老八催话本子催得怎么样了，他媳妇可是天天嚷着要看话本子呢。 「行了，二弟管好自己就成了，何苦去惦记老八呢。」太子想着想着，又不免想到自己大着肚子的媳妇，也懒得跟二皇子废话，直接端茶送了客。 第51页 二皇子浑浑噩噩的走回来自己的院子可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怎么够用了。 第38章 太子这条坐山观虎斗的路走不通在二皇子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就已经传了出来。 别的皇子们倒是有心想对对付对付八皇子和贾敬，可也得顾及着贾敬他爹，毕竟贾代化这个九门提督还杵着呢。 更要命的是，贾代化和贾代善两兄弟还简在帝心。这种家族哪怕不能收拢，那也不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在心腹大臣告黑状的时候，皇帝会不会听信了他们的话。 所以，其他皇子都开始打算静观其变，贾敬待在宫里头的日子还长，他年纪又小，万一被自己对他示个好，就收拢了他呢？ 但是，九皇子那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当今打算让贾敬给九皇子当伴读这事，也在不经意间跟继后提起过。 当今只是玩笑话，可继后却当了真，毕竟那个时候贾敬还是贾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让贾敬当伴读，那就有把贾家的势力送给九皇子的意思。 有儿子的妃嫔们没有当太后的心，那都不是好妃嫔，更何况皇后了。 虽说只要皇后能活得比当今久，那肯定能当上太后，可亲儿子当皇帝的太后，和不是亲儿子当皇帝的太后那可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自己已经做过母仪天下，不用看别人眼色的皇后了。 继后不止一次的扼腕嘆息，自己为什么没早生几年，没能成为元后。 当继后也难啊，前头有个早已经死了的，人死如灯灭，可死人那就在别人的心目中变成了没有缺点只有优点的了。 作为继后，难免要被人从元后比较，后宫中资歷老些的妃嫔们也不是没有在背地里说元后比继后宽和之类的话。 这还是在背地里说的，当今这个不用看继后脸色过日子的还能当着继后的面，让继后多学学元后。 再加上每年有个节气，宫里头祭祀的时候，继后还得朝着元后的牌位执妾礼，继后就气得不行。 而又当今明显是更偏向于元后和太子的。 当年因着太子还小，怕再出个异母的嫡子妨碍了自家宝贝心肝嫡长子的太子位置。 当今都能让继后喝避子汤，那玩意在民间都是主母用来治小妾的。 继后好歹也是堂堂国母，那简直是直接往继后的脸上打了，可偏偏这种不体面的事情，连跟娘家人都不能诉苦。 这种事情继后真的是想想都生气得不行。因此，生了九皇子以后，继后就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让九皇子能夺得了皇位。 这贾家，要是从太子手里夺过来了，那想想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更何况，那可是一门两公的贾家，还跟四王八公都联络有亲，这对羽翼未丰的九皇子来说，那就是很大的助力了。 继后都想好了，为了拉拢贾家，打算牺牲了侄女嫁贾敷那个病秧子。 可继后万万没想到的是，贾代化居然拒绝了贾敬给九皇子当伴读。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尤其是在继后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拉拢贾家，怎么通过贾家来夺嫡了。 继后左思右想了许久，只觉得是因为贾家看不上九皇子，还是觉得太子的赢面更大。 这对要面子的继后来说，那就是打脸的事情了，哪怕是这事根本没传出去，可继后还是在心底给贾家好好的记上了一笔。 没法子，继后便选了自己娘家的侄儿给儿子做伴读。要说自家侄儿的身份也不低了，毕竟家里要是没点底蕴也出不了一个皇后，哪怕是继后。 更何况，皇后娘家还有个因为出了皇后而得承恩公这个爵位。 所以，九皇子的这个伴读在一众皇子中间，那也算是身份不低了。 可继后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事过去没多久，当今又亲下了旨意，把贾敬指给了八皇子当伴读。 这他妈就不公平了哇。 当初给我儿子当伴读的时候，怎么没直接下个旨。轮身份，九皇子是嫡子，这地位可比八皇子高上不少。 皇后气得在自己寝宫里骂娘，却也只能暗自祈祷贾代化在撂一次蹄子。 而贾家也居然乖乖给贾敬收拾了包袱进宫给八皇子当伴读了。 这不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么？ 这下在继后心目中就完全要跟八皇子和贾敬怼上了。 毕竟，继后是这宫里头的女主人，而在这宫里头多的是法子整治人。 八皇子是当今的亲自，不好明着下手，可贾敬那里却没什么烦恼了，比如在给八贾敬送月例的时候，送些次等的东西。 送去的碳湿一点，送去的菜不新鲜一点。 继后已经想好了一千种法子只等着再过些日子，等当今已经把贾敬忘的差不多，干清宫的目光不在看着贾敬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 第39章 继后在宫里头身经百战了多年，自然是知道得等风头过了再出手，可继后的内侄儿，九皇子的伴读罗建林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罗建林自持出身承恩公府，宫里头当家做主的是他嫡亲的姑母，就连当今，那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一声姑父。 而罗建林又是九皇子，当今唯二的嫡子的伴读，在太子早已经不在上书房读书的情况下，罗建林便觉得自己是伴读中身份最高的那个。 第52页 罗家是书香世家，从前朝起，朝堂里向来是重文轻武的，文人也大多看不起武将出身的人。 罗建林自然也看不起贾家这个泥腿子，毕竟要是再早个百十年，贾家都还在金陵种地呢，而他们罗家却已经传了不知道几代了。 可罗建林没想到的是贾敬居然的待遇比他还好。 要说就这么一件子事情，罗建林是不会就这么去找贾敬的麻烦的。 继后想让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下一代的皇帝，而作为继后的母族，罗家，更是想让自家外孙成为未来的皇帝。 罗家人在对待这一件事上，向来是劲往一处使的，罗建林在进宫之前更是被家里人轮番警告。 上至家里的老太爷，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爹承恩公，下到罗建林的父母个个都耳提面命的对着罗建林说过，不许给九皇子和继后惹麻烦。 甚至为了九皇子的大业，罗家日后的光明前途，罗建林还得能伸能屈些，尽量替九皇子结交勛贵们。 所以，哪怕是罗建林再看贾敬不顺眼，那也万没有就这么冲上去找贾敬麻烦的可能。 可偏偏让罗建林听到了继后跟她心腹嬷嬷的对话。 罗建林作为继后的亲侄儿，继后自然也是精心照扶的，因此罗建林去皇后宫里也没下人把他当外人。 因此，罗建林去继后哪儿请安的时候，继后虽跟心腹嬷嬷在诉苦，可却也没人拦住罗建林。 「小九到底还是年纪小，还是日日胡闹，林儿也不知劝着小九些。」皇后最大的担忧就是她儿子并没有跟自己一条心，往着皇位的道理进发。 「二少爷毕竟也只跟九殿下差不多年纪，更何况，二少爷是臣下，也不好劝着九殿下。」 继后的心腹嬷嬷也是从承恩公府出来的，自然是要在皇后抱怨娘家的时候，替承恩公府描补几句的。 「唉，也是，林儿到底是没有森儿稳重，我当初想让森儿来当小九的伴读，可偏偏父亲不同意。」 承恩公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家的嫡长孙进宫来当伴读的，毕竟向他们这种书香世家，进身的主要途径还是科举。 也只有科举出身，在书香世家才算是根正苗红。 上书房的太傅们虽都博学多才，具是天下名士，可他们什么都教，偏偏如何科举这种事情是不教的。 毕竟，上书房的主要学生还是当今的那几个儿子，皇子们又不可能去科举，自然是不会教这种东西。 所以书香世家基本上是不会送自家的嫡长子进宫当伴读的。 而罗建林来当九皇子的伴读，也也基本断绝了科举出身的可能性，也就不可能成为下一代罗家的家主了。 当然，要是九皇子成功登上帝位，罗建林作为皇帝幼时伴读，水涨船高，然后成为罗家家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所以，罗建林也算是在希望九皇子能好好学习，讨得当今欢心，最后成为下一任皇帝中最热切的那拨之一了。 一热切，罗建林自然就日日要在九皇子玩耍时念叨几句了。 试问哪个熊孩子乐意有人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尤其是，念叨得这个人虽是自己的表哥，可却身份比自己还要低上一筹。 这么一来，九皇子便日渐疏远了爱念叨的表哥罗建林。 罗建森作为罗建林的大哥，自小就是别人口中他要学习的榜样，可偏偏罗建林又比不过他。 父母长辈的目光也都喜欢投在罗建森身上，有这么个事事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兄长，罗建林自然也是怄得很。 如今，连继后口中，他也是那个不得不选的人选，罗建林心中自然不服气。 这也就罢了，继后还在那他跟贾敬比呢。 自从贾敬当了八皇子的伴读，在八皇子亲切友好的会（wei）谈（xie）下，贾敬原本日日要抄的经文都由八皇子包揽了，而贾敬则负责日日构思他的话本子 。 八皇子是为了能早日看到话本子不得不替抄，可在别人看来就是原先那个天天吊儿郎当，日日抱着话本子不离手的八皇子改正了。 八皇子日日练字，自从贾敬当了他的伴读以后，连字都被太傅夸了好几回有进步。 在皇后看来，那可不是贾敬这个伴读，还有让人奋进的能力。 第40章 「早知道贾敬有这等能力, 当初皇上说要让贾敬给小九当伴读的时候，本宫就该让皇上直接下了旨意。」 继后也是有些懊悔，在她看来, 她的儿子自然是样样都好, 要是有不好的地方，那也肯定是身边的人做的不好。 在外头偷听的罗建林听着这话, 心里头五味陈杂之余，怒气也上头了。 姑母说他不如他大哥也就罢了，谁叫罗建森比他早出生了那么几年，占了嫡长子的名头。 可现在看来, 他居然是个备用的。 更可气的是, 正主还是贾敬。 贾敬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罢了, 最多仗着有个能征善战的祖父和父亲。 贾敬原先在宫外斗鸡走狗的名声罗建林又不是没听到过, 甚至罗建林还见过那个傻子背着狗走呢。 在自己亲姑母的眼中，自己居然不如他？ 罗建林差点压抑不住心里头的不痛快, 想直接冲进去找继后问清楚，可到底还记得里头的那个不仅是他的姑母，还是当朝的国母, 自家整个家族荣耀的来源。 第53页 罗建林不能生继后的气, 也不能生把他当空气的九皇子的气, 那贾敬自然就成立罗建林心中最大的仇人了。 罗建林的姑母是继后，罗建林自然在宫中也有着在他身份范围内最大程度的自由。 别的伴读只一旬回家一回，除此之外哪怕是家里也再没有其他方式传递消息进宫来。 可罗建林不一样了, 他是罗家特意教导了要帮着九皇子拉拢其他的伴读，与皇子们交好的。 为了他办事方便，也为着他平常与人交谈的时候不犯忌讳, 罗家自然是要定期把各家各户发生的事情传递给他，哪怕是流言也不放过。 继后管着宫中事物，能替罗建林传递消息的人自然也多。 正巧，外头正流传着八皇子的伴读，他罗建林的死对头贾敬在贾家族学读书的时候，抄袭他人文章煳弄夫子的事情。 抄袭哎，这个名声要是落实，那贾敬在其他读书人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是要一落千丈了，可以说，贾敬这辈子的从文之路也肯定就毁了。 罗家传递这个消息进宫，更多的打算是想让罗建林卖贾敬一个人情，把这个消息告诉贾敬，也好让贾敬做好准备，这也算是为拉拢贾家埋下了地基。 罗建林听到这个消息越发觉得拿自己跟贾敬这种寡廉鲜耻，斗鸡走狗的纨绔子比，简直是玷污了自己。 更令人气愤的是，别人还觉得他比不过贾敬。 每逢十五，前朝都有大朝会，上书房的太傅们也都得上朝，所以这一日上书房上课的时间也是要比平日晚上两刻钟。 通常这个多出来的时间，太傅都是让他们自己在殿中看书练字的。 哪怕是只有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可八皇子这个嗜话本如命人也得争分夺秒的催着贾敬写话本。 与八皇子这么多日相处下来，贾敬对八皇子的印象也已经从那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喜怒不定的皇帝，变成了「心里只有话本」的半大少年。 所以贾敬自然是没再怕八皇子的，因此，八皇子催着他写话本子的时候，贾敬能讲起条件来了。 贾敬特意指了指自己带到宫里来的那些经书，这意思自然是拿抄经书来换话本子。 可这在坐在后头那桌刚刚劝九皇子趁着这会儿先温一遍昨儿太傅讲过的内容，被九皇子给无视个彻底的罗建林看来，那就是在贾敬在看自己的笑话，顺便嘚瑟了。 瞧瞧，他贾敬同八皇子的关系多好，哪像自己，明明是九皇子的表哥，可九皇子却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贾敬刚刚往后面撇了一眼，罗建林分明看到，那一眼里包含了轻蔑，得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建林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忍得实在是够了，去他妈的宁国府，去他妈的贾敬。 「瞧瞧敬二爷这做派，我还以为敬二爷是打算当个兔儿爷呢。我劝敬二爷还是得想清楚了，你哥贾敷是个病秧子，眼看着活不长，你要再做了兔儿爷，那你们家还不得断了香火。」 罗建林始终觉得，八皇子突然要贾敬当了伴读，两人又是整日里孟不离焦的，肯定是有猫腻。 这其中，最大的可能，那就是两人都是有龙阳之好了。 贾敬自从进了宫以后，因着住所，原先的时候也常常有人挑衅，可是贾敬好歹是多活过一世的，自然也不愿意与这些好毛孩们计较。 可是，贾敬最大的软肋就是他哥贾敷。 罗建林前头哪怕是说他是兔儿爷，他都能一笑置之，可是空口白牙的咒他哥活不长，这贾敬完全不能忍。 罗建林又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因此贾敬随手抄起一本书就朝着罗建林砸过去。 这厢罗建林还没什么反应，看到自己还没看过的贾敬的手稿被扔出去，八皇子首先就扑上去了。 贾敬刚刚写的那一段他还没看过呢。 第41章 八皇子朝着那本快要以完美的弧度落在罗建林脸上的话本子以饿虎扑食的姿态沖了上去。 很不巧, 八皇子一个用力过度便把罗建林扑倒在地上。 有罗建林垫着 八皇子自然是没什么事情，可是作为垫子，又被扑倒的罗建林, 肩膀在书桌上狠狠的磕了一下。 八皇子是去抢救他的话本子的, 可在罗建林眼里，那就是八皇子帮着贾敬来揍自己了。 好不容易从八皇子那儿挣脱出来的罗建林, 揉了揉发痛的肩膀，看到自家的亲表弟，九皇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被打的自己是他的表哥。 别说来帮忙了，九皇子还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敲着呢。 于是乎, 脑子一发热的罗建林直接就抄起自己手边的砚台往贾敬那儿砸去。 毕竟, 八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不是他能砸的, 至于看好戏的表弟更是宝贝秧子, 也只能砸一砸贾敬出出气了。 可是，罗建林忘了, 他是刚刚磨了墨准备练打字的，这砚台飞过去贾敬灵活一躲倒是躲过去了。 可是砚台里的墨水却是结结实实的淋了其他几个在旁边看好戏的人一身。 论理，皇家人长得都还不错, 毕竟纳入宫中的妃子没一个丑的, 五皇子的生母贤妃更是当年京城的美人, 当今也是一英俊的大叔，可偏偏五皇子却是长得不怎么好看。 怎么说呢，五皇子就是黑, 黑得如同一个常年在地里劳作的老农一般。再加上五皇子还有些微胖，整个就是一个黑胖子。 第54页 时下世人皆以白为美，像五皇子这种长相, 要是去考科举，哪怕考了第一，考官看了他的长相都得把他的名次往第十名以后放，毕竟殿试的时候让他站在前头都怕污了皇帝的眼。 幸好的是，五皇子作为当今的亲生儿子，并不用科举，作为皇子，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可是，五皇子好歹是个成年人，对美丑也有一定得概念。 人吧，自己长的越不好看，越在意别人对自己长相的看法。 五皇子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白净一点，每日都要搽了粉，才肯出门。 可是，那种黑的不行的，也不是能用粉就遮盖的了得，更何况，这种做法还常常导致五皇子脸和脖子两个色号。 因此，五皇子最忌讳的事情，大概就是别人盯着自己的脸看了。 这会儿被罗建林的砚台无辜甩了一脸墨水的，就有五皇子。 墨水，混合着厚厚的一层粉，在五皇子的脸上形成了奇异的模样。 五皇子这副模样，难免让人忍俊不禁，至少，坐在五皇子旁边的七皇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七皇子就被怒气沖沖的五皇子砸了一脸的笔。 又有被七皇子和五皇子打架祸害到的其他人，伴读们倒是想参与进来，可又怕伤了这些身娇肉贵的皇子们。 顿时，平时庄严肃穆，只听得到朗朗读书声的上书房，变成了菜市场。 不对，这可比菜市场热闹多了，至少菜市场也没这么多人打架不是。 在上书房伺候着的小太监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 平常金尊玉贵的皇子们打成一团，伴读们有拉偏架的，也有跟着打架的。 小太监们怕皇子们有个好歹，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当下也顾不得当今是否还在上朝，忙急匆匆的去禀报。 于是，刚下朝，大臣们都还没散，当今就喜提了儿子们打架这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噩耗。 兄弟阋墙这放在谁家那都是丑闻，放在极度要面子的皇室，那简直是丑闻中的丑闻了。 这么家门不幸的事情，来禀报的小太监还没有眼色的当着这么多大臣们的面说了。 当今这气自然就上来了。 当下就带了跟着上朝实习的太子，和其他几个已经领了差事已经不在上书房读书的儿子，要去上书房看看怎么回事。 当然，家里有子侄当了伴读的，也自然就跟在了后头。 然后，当今就在上书房门口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五儿子和七儿子在相互泼墨水，别说是脸上全是墨水了，就连衣服都是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弄来这么多墨。 六儿子带着伴读与八儿子和九儿子撕打在一起，伴读们也是打成一团。 唯一一个没参与的是年纪尚小的十皇子，这厮在边上替他哥哥们吶喊加油。 当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的这些儿子们平时看上去具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嫌少有让他抄心的。 他还曾经觉得儿子们太乖让他少了许多教子的乐趣，据说他大臣们还经常对儿子栋板子呢。 他这些个儿子都太乖，连个拿板子危险的机会的没有。 可现在这副样子…… 要不要先每人来个十军棍。 第42章 喜提儿子们打架对当今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这打架打得也不怎么体面，跟一群街头泼妇死的还滚在一块儿，这要命的场景还让平时亲厚的大臣们给看到了。 家里能有儿子来当伴读的, 哪个不是当今手底下的重臣。 更要命的是, 当今还是个喜欢嘚瑟儿子的，尤其喜欢在重臣面前嘚瑟自家的几个儿子兄友弟恭。现如今友和恭个鬼啊, 没见着哥哥打弟弟还让着点啊。 跟过来的大臣更是对刚刚担心自家儿子跟着当今来到上书房这件事感动后悔，恨不得自己自戳双目。 大家都是多年的君臣，谁不知道当今心眼特别小，今儿看到了当今被打脸的一幕, 谁知道什么时候当今就给大家穿个小鞋呢。 打架打的正欢的皇子们看到当今来, 才惊觉自己在上书房打了一回架。 虽然，大家看彼此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也早就想揍对方了。但是大家都是自家爹的个性的, 最忌讳搞什么兄弟阋墙的戏码了。 这被当众抓包这种事情，让常年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子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皇子们不敢讲话, 跟来的大臣们更是安静如鸡，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在缩小些。 可上书房伺候的小太监不得不站出来向当今汇报一下前因后果。 小太监也是看碟下菜的，皇子们都是主子轻易不能攀扯, 贾敬平常有对他们这些小太监又多有体谅, 因此小太监们都众口一词的往着全是罗建林错的方向说了。 当然, 本来这大半也就是他的错，小太监们最多只在言语上加工两三分。 听完小太监们对这次群架前因后果的描述，众人看向罗建林和承恩公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这事确实是罗建林挑起的, 谁家兄长被咒活不长，都得跳起来打人。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就这几年, 太子几个长成的弟弟们哪个不是恨不得把太子拉下马，自己上的。 可无论背地里怎么下黑手，在面上见到了，那也都是一派祥和的。 第55页 朝堂上派系之争再厉害，文官们把骂人的话写的再妙笔生花，也没带着往人家家人身上骂的。 更何况，听说人家贾敷还真身体不好，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那罗家跟贾家还不是真不死不休了。 大家都是人精，听了这些以后，面上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是把罗建林记上了黑名单，回去得跟自家夫人说明白了，家里的闺女侄女外甥女结亲，都不能往罗家考虑了。 听到罗建林先是空口白牙的咒自家大儿子，后又拿着砚台砸自家二儿子，贾代化忍不了了。 武将可不像文官一般爱面子，贾代化这就唱念做打的演上了。 「承恩公，我与你有多大的仇，你这孙子，先是要咒死我家敷儿，又想拿着砚台砸死我家敬儿。这是要我白髮人送黑髮人，还要我断子绝孙吶。」 贾代化也知道，他找小辈算帐不好，因此直接找上了罗家的家主。 「我可怜的敬儿啊，统共进宫没一个月，就被人给咒了，快让爹看看怎么样了。」 这话就有些言过其实了，罗建林除了先开始的时候砸了贾敬一砚台，还被贾敬躲开了以外，后期基本上都是被按着打的。 就看现在贾敬除了衣服绉了点还沾上了点墨水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可罗建林已经是脸上青青紫紫还带了点墨水的黑色，煞是好看了。 「罗老大人，您要是看不惯我，咱们现在就去演武场光明正大的打上一架，罪不及子孙啊。」 这话就更欠了，人承恩公孙子都跟你儿子差不多大，你好意思跟人家约架？更何况，承恩公还是个动笔桿子的。 第43章 罗家的家主, 承恩公都快被贾代化这些话气到昏过去了，可偏偏他受到的教育也没能让他跟贾代化强行辩解起来的，他们这等清贵的人家, 断断是不能跟那些粗鲁的兵痞子一样的。 打一架, 那就更不可能了。都说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像承恩公这样年过半百的, 那就更没什么力了，要真跟贾代化对战，贾代化不用半招就能让承恩公早登极乐了。 原先，承恩公凭藉着当今老丈人的名头, 基本上朝堂上无论是是谁都得敬他两三分。 今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承恩公是在有些承受不来，老脸都红了。 自家不成器的孙子指望不上, 承恩公这会儿只盼望着外孙子能在这会儿说两句。 可惜的是一则九皇子与母族并不怎么亲厚, 二则九皇子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八哥搞小动作呢，哪里看得到他外祖父使的眼色。 可惜承恩公都快把眼睛使抽筋了, 九皇子也没能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 八皇子怕贾敬刚刚写的话本子被他爹看到，正乘着贾代化一哭二闹三上吊转移了大家注意力的时机，偷偷的把话本子往桌子底下藏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动作幅度还不能太大, 只能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贾敬上辈子也算是在文官堆里混的, 见他爹越闹越起劲了，忙拉了拉他爹的袖子，示意贾代化差不多就行了。 太子看着当今的脸色越来越黑, 也咳嗽了两声向贾代化示意适可而止。 闹到这份上，又在当今面前受了委屈，要是罗家不割点肉出来都不行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没闹下去的必要了，毕竟当今现在的连已经快跟五皇子一样黑了。 贾代化能混到一品大员，除了靠有个给力的父亲，和自己领兵打仗的能力一流以外，察人观色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得到太子的暗示以后，贾代化自然没在闹下去。 贾代化不想闹了，可不代表着其他人没带不想闹的。 五皇子这会儿也清晰的记起来了，他原来脸上的墨水是罗建林泼的。 这会儿五皇子都能清晰的记起来那墨水从他脸上滑落的感觉。他七弟嘲讽的样子，五皇子更是记得一清二楚，妈的他这么狼狈都是拜罗建林所赐。 在皇帝儿子多的情况下，五皇子这副模样当皇帝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五皇子的母妃贤妃更是个明白人。 贤妃娘娘知道儿子基本上无缘了大位，就直接把儿子往傻白甜养了，至少这不会招了其他皇子的忌讳。 可惜的是，贤妃娘娘多年的教导，没给五皇子养出甜来，只养到了傻白的地步。 五皇子也没看见当今的脸已经黑得可以和自己媲美了，直接撸了袖子，气沖沖的朝着在旁边装空气的罗建林走去。 「谁给你的勇气泼爷一脸墨水的？」五皇子拎着罗建林的领子晃了晃，配上他一脸的墨水混杂着脂粉，吓得罗建林没敢说话。 五皇子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出了这股气，又眼尖的在一堆东西中找出一小蝶还没被打翻的墨来，直接往罗建林的脸上泼去。 「够了老五，怎么的？你还想在朕面前在打一回家。」当今怒气沖沖的呵止了五皇子。 但是五皇子由于傻白，在当今面前向来是受宠的，哪怕是当今发怒，他也没带怕的。 这会儿哪怕是当今出面了，五皇子还是能顶着当今的怒气危险一回承恩公，「你们罗家，我记住了。」 当今头疼的捏了捏额头，今儿这是咋的了，自家儿子都学会当着自己的面威胁大臣了。 当今头疼，承恩公就更头疼了，自家二孙子他原先以为虽没有大孙子沉稳，读书也没大孙子好，可胜在机敏，最是适合送到宫中给九皇子做伴。 第56页 可没想到，这他以为机敏的孙子却惹出这等祸来。 凭藉着一己之力让当今半数的儿子打起了群架，还替自家得罪了贾家和五皇子。 自己这个孙子可真是干大事的人。 太子忙呵斥住五皇子「五弟不许胡闹，承恩公算起来也是我们外祖父，还不快与承恩公道歉。」 「呵，什么外祖父，除了我母妃娘家和韩家，其他我可不认。」 韩家是太子的外祖家。 继妻到底不如原配嫡妻，五皇子这话实在是有些毒了，不仅奉承了太子，又贬低了继后。 当然，这也只能让当今的脸更黑上一分，至于对五皇子有什么惩罚那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哪怕是承恩公那也不过是臣下，没得为了臣子委屈自家儿子的。更何况，今儿这事也让当今对承恩公府和继后多了几分不满。 第44章 太子算是最了解当今的人, 自然也知道当今没有让臣下看宫中笑话的癖好。 由于太子妃前不久还看过一个关于汉景帝时期栗姬的话本子，太子虽没看，可太子妃却在太子耳边提起过。 太子也大抵猜的出来他父皇也肯定有类似汉景帝的心思。 要是他的这些弟弟们不挑事, 或者说不挑大事, 太子觉得自己倒也是容得下他们的荣华富贵的。 左不过就是几个王位打发了而已，反正本朝也王爷又没有封地。 所以, 最近太子在当今面前，在满朝文武面前都是立的好兄长的人设。 这次弟弟们和他们的伴读们打架，太子这个好兄长当然要在当今生气的时候替他们说几句好话。 一则可以拉拢一下那几个没有夺位之心的弟弟们。毕竟还在上书房读书的这几个兄弟们年纪都还小些，对皇位的心思也没那么抢。 二则, 等当今平息了怒气, 回过神来，必定也会在心里留一个太子善待兄弟的好印象。 因此, 看当今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 太子爷便在边上劝道：「父皇以前不还常常感嘆，咱家的孩子都太乖了些, 没有寻常人家的孩子活泼。现如今弟弟们不过是活泼了些，难道父皇还嫌弃上了？」 这话可以说是把当今平时在大臣面前装过得逼和如今皇子们打架这件事给圆上了。 不仅是全了当今的面子，让跟过来的这些大臣也避免了因为当今恼羞成怒穿小鞋的可能。 「弟弟们都还小, 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咱们家的孩子又不指望着科举进身, 活泼些自然更好了。」 太子把皇子们打架归根到闹着玩当中，那么今儿这场闹剧也就过去了，最多当今在轻飘飘的罚参与的人抄一回大字。 太子又在细节中给他弟弟们挖了个坑, 他的弟弟们以后又不是当皇帝的，当个闲散的王爷，自然是活泼点也没事。 太子都递好了□□, 自然大家都是顺着往下爬的，皇子并着伴读们跪着众口一词的说是大家胡闹过了头。 几位年长的皇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事又让太子出了风头，只能跟着附和太子，帮弟弟们求情。 自家儿孙都是参与打架的，大臣们这就更得往着活泼上说了，一併七嘴八舌的说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都是如此。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面子圆回来了，当今自然也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既然大家都为着你们求情，朕也不能当了坏人，就罚你们每人六十张大字。要是下次再犯，那就不是这样了。」 本朝也没有什么皇子犯事，伴读挨罚的规矩，所以倒是伴读和皇子们一个惩罚了。 大臣们自然是为着自家这些不省心的孩子吁了口气。能到宫里来当伴读的，都是家里的嫡子，也都受宠得紧，要是真挨了罚，自己也心疼不是。 所以，这会儿大臣们不免又得夸一回「皇上仁厚。」 正夸着，东宫的小太监急匆匆的来寻太子，太子妃发动了。 太子妃这一胎要是是个嫡子，那就是这个王朝传承有序的象徵，是吉兆。 这会儿，大臣们更是得奉承两句了，哪怕是贾代化这种只是粗通文墨的武将，也憋出了不少的好话来。 承恩公在暗地里也吁了口气，当今虽然说了惩罚标准，可却没提起罗建林这个罪魁祸首来，承恩公原先还担心着当今秋后算帐，但是如今有这么一件喜事，那当今必然不会再追究了。 虽说太子妃生下嫡子对于继后，九皇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年头孩子夭折的不在少数，这威胁也得养大了才叫威胁。 是以，对于太子妃发动这事承恩公都有两分开心在里头。 这早已经不是太子的头一个孩子了，但却是头一个嫡出，更何况现在太子夫妇的关系日渐融洽。 听闻太子妃发动了，虽然太子也清晰的知道东宫里有他祖母特意派来伺候的嬷嬷和母后留下嬷嬷，也有他的心腹，东宫保证跟个铁桶似的，可太子却还是不免有些兴奋又有些心焦。 太子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向当今请了假，他想回东宫去守着。 看着太子夫妇关系和谐，况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又是他的长子嫡孙，当今自然是同意让太子回东宫的。 要不是顾及着自己是当公公的，当今自己都想去东宫门口守着。要是元后在，如今太子妃生产的时候东宫也不会没个主事的人了。 第57页 这么一想，当今又不免开始怀念起英年早逝的元后来。 惩罚也说完了，太子忙着回东宫镇守，当今又忙着怀念元后，要说上书房的这场闹剧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但是，跪在底下的罗建林却觉得自己挨了罚，可是贾敬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心里不免又不平衡起来。 第45章 「皇上, 臣有要事禀报。」看着当今带着唿啦啦的—帮人打算走，罗建林直接就跪着大声嚷道。 当今虽也有心等东宫那儿的消息，可好歹当今也当过十几次的爹, 也大致知道妇人生产, 最快也得—两个时辰，所以东宫那儿倒也不着急。 况, 罗建林又说得如此郑重，当今便以为有什么大事，因此也就停下来了。 「你说？」 临到说的时候，罗建林又有些紧张了, 抬头瞟了—眼八皇子和贾敬, 这才咬牙说道，「经过臣多日的观察, 臣以为, 八皇子和贾敬两人亲密异常，恐怕……恐怕二位有分桃之嫌。」 八皇子被罗建林看来—眼, 原来心里还毛毛的，不过他也没干过什么犯了当今忌讳的时候，自然是不慌的。 等到罗建林说八皇子和贾敬有—腿的时候, 八皇子忍不住嗤笑了—声。 他还以为罗建林要告他什么呢, 结果就说他有断袖之癖, 还没个证据，这算是搞哪门子的状。 被八皇子这么哂笑了—声，罗建林自然不服气, 当今又是沉着脸没表态，罗建林自然觉得自己得再加—把火。 「皇上，龙阳之好有违人伦, 简直就是败坏了皇家风气。」罗建林—脸沉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劝谏什么大事。 原本其他皇子还嫉妒八皇子—回，毕竟只有他的伴读住了住了皇子标配的院子，现在只替他们八弟感到庆幸，幸好没住—个院子，不然现在可真是洗不清了。 然后又不免担心自己—回，自己可都是和伴读住—个院子的，平常聊得好了，抵足而眠都不是没有，想想还真有点担心罗建林这厮。 这回这疯狗逮着老八咬了—回，可大家—同在宫中读书，不知道哪天逮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皇子这回是有志统—打算把罗建林弄到宫外去，可不能在祸害了自己。 承恩公现在都开始怀疑起自家这个孙子不是跟贾家有仇，而是看自家不顺眼已久，现在来这么—招怕是怀着要跟整个罗家同归于尽的念头才这么做的吧。 当今明显是更着急去干清宫等东宫那儿的消息，毕竟太子妃肚子里的可是当今的嫡孙。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什么有外敌入侵之类是十万火急的事情，都不会来触了当今的霉头。 可罗建林不仅是触了当今的霉头，还汇报了这种事情，先不说这种事情完全就不像是真的。 伴读基本上都是皇子身边的心腹，跟皇子同吃同住的伴读也不是没有，贾敬和八皇子也没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哪里能看出来什么断袖之癖来。 就说哪怕是真的，那也断断没有就这么捅出来的，贾家和八皇子都与九皇子这—系没什么利益纠葛，哪怕是有，那也得找个好时机再捅出来。 再说要是真有什么，把这事悄悄告诉了家里，只要操作得当哪怕不能直接拉拢了贾家和八皇子，那也能为家里换来不少的利益。 现在在没有半分证据的情况下，把这种不靠谱的猜测提出来，除了能得到八皇子和贾家两个仇人外还能得到什么？ 哦，还能得到当今的怒气。 贾家—门两公，在京中的八房除了宁国府和荣国府以外，其他那六房虽没什么大能耐，但是里头也不乏小官小吏，真要针对起罗家来，那也够罗家受的。 况原先从金陵出来的几个家族都是抱成团的，只要贾家有意向与罗家为敌，其他几家必定也会跟上。 贾代化和贾代善两兄弟又是带兵多年，武将不似文官，都是战场厮杀下来的同袍之谊，基本上，得罪了—家，等于得罪了全部。 再说了，八皇子难道是好惹的？ 八皇子—个生母早逝，母族式微，又不受宠的皇子，能在宫里头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且让所有皇子都认为他没有威胁。 这哪里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个整日都只沉迷于话本子的皇子的样子。 再说，哪怕八皇子真的无害，可人家的亲爹却是当今。 任谁碰到有人污衊自家儿子有龙阳之好，还能好脾气的不介意。 这会儿承恩公也不在冲着九皇子使眼色了，这种场景，除非九皇子明儿就登记当了皇子，否则就只能牺牲罗建林了。 承恩公看了罗建林—眼，觉得这个孙子怕是没大用了，心下想着，还是先下手为强，送到山西老家去当个富家翁吧。 承恩公想着对策，可其他大臣们却已经想好了，回去就得跟家里头说明白，结亲不用再考虑罗家了。 谁知道罗家人会不会又生出—个像罗建林—样的奇葩来。任谁家里头有个类似的孙子或者外孙，那都想掐死。 别人都觉得八皇子和贾敬没什么，可罗建林这话，却让当今咯噔了—下。 自家小八向来是个乖巧不爱闹事的，从小到大也没见他闹着要过什么。 可是，为了让贾敬当他的伴读，小八可是在自己的干清宫里打了—回滚。 这俩不会真有什么吧？ 第58页 第46章 再想想这段时日, 貌似自家小八天天跟在贾敬后头，连书房都共用来一个，这日日耳鬓厮磨的, 当今心下抖了抖。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还好他当日有先见之明，给贾敬分了个院子, 没叫这两人住在一块儿。 虽说这年头民风开放，民间，甚至是勛贵中，结契的也不是没有。可这出现在皇家, 却实在是有些丢脸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 自家小八年纪还小，少年人心性不定, 把两人隔开个几年, 估计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要是现在就不让贾敬当小八的伴读, 这不是做贼心虚么？ 想到这里，当今又恼怒得看了罗建林一眼，原以为他好歹是皇后的内侄, 给小九当了伴读正好, 可没想到这竟然是个没有眼色的货。 当皇帝的大多疑心病重, 当今便疑起来皇后。 贾敬给小九当伴读这事，他原先在闲聊时也顺嘴跟皇后提起过一次，这后来贾敬成了小八的伴读, 以皇后的性子，也确实可能记恨上小八。 但承恩公怎么也老煳涂了，竟然依着皇后的意思, 做出这种污衊皇子的事情来。 要知道，当年当今选了罗家的姑娘为继后看中的就是承恩公识相，罗家不算什么大族，没那利慾薰心的本事。 毕竟，当时太子年幼，要是再出个高门大户出身的继后，那太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问题。 要不然，以继后的人品家势，哪里能竞争得过京城勛贵世家□□出来的女儿。 继后这几年都安安分分的，就连九皇子都是在太子长成以后才生的。可现在继后居然敢向皇子下手，当今自然在心里给继后记上了一笔。 八皇子被他爹扫了几眼，心里有点毛毛的，这不会是他让贾敬写话本子这种事情会暴露出来吧？ 他这几年毫不遮掩的显示出自己对话本子的喜爱，也没见着他爹对他这个爱好有任何不喜啊。 但，从宫外买话本子和让自己的伴读在当今的眼皮子底下写话本子这可是两个概念。 这应该没事的吧？ 八皇子偷偷的看了贾敬两眼，他现在只求贾敬可别把话本子这事招供出来。 八皇子这两眼可把贾敬给吓着了。 我们的主人公，贾敬，敬二爷这会儿吓得都快瑟瑟发抖了。 在贾敬的心目中，八皇子基本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了。 虽说这几日与八皇子相处，八皇子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态度，在贾敬面前连皇子的架子都不一定摆。 平日里，八皇子为着话本子，甚至都帮贾敬抄佛经。 贾敬心中对八皇子的戒备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八皇子让他写个话本子，他也能提一提条件，跟八皇子称兄道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可现在想来，贾敬自己都觉得八皇子对他有意思，这实在太可怕了。 有些事情吧，你越想越能发现能论证这件事的细节。 不说这辈子八皇子那完全不像一个冷酷的皇帝的样子，就说上一世。 贾敬仔细想了想，上辈子，八皇子哪怕是当了皇帝，可后宫也没几个妃嫔，还基本上都是潜邸就跟着他了的，子嗣更是只有当今的一半。 贾敬也不是没有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嘴里听到当今的八卦，说什么新帝怕是肾不好之类的话。 可现在贾敬想想，哪里是什么肾不好，这更本就是断袖之癖。 想想也是，明明心里是爱男人的，谁耐烦纳几个女人进门。所以这才妃子少，而且都是潜邸的旧人。 再想想当年替新帝镇守西南边境的陈大将军，新帝与他关系好的，那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世人都说那是新帝礼贤下士，可现在看来，那不会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贾敬这些日子写话本子写得，想到一件事就能发散出一整个故事来。现在这么想想，简直就是细思极恐了。 贾敬默默的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这实在太令人害怕了。 他喜欢的可是女人啊，他媳妇还在缮国公府等着他去娶呢。 可是问题来了，要是直接拒绝了八皇子，那八皇子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对贾家出手。 罗建林见当今无话一脸思考的样子，以为自己这状是告对了，自然是洋洋得意，顺便把贾敬在家里族学上学时，抄袭文章，煳弄夫子的事情也给斗露出来了。 打算来个痛打落水狗，一定要让贾敬再也没了与他相争的机会才是。 当今本来就已经不耐烦罗建林到极致，可罗建林又在那儿絮絮叨叨，当今心里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贾敬是个纨绔这事，难道他会不知？当今觉得，罗建林这根本就是认为自己不够英明神武。 罗建林告状还没告完，东宫又来人了。 「皇上，太子妃难产了，小皇孙的脚先出来了，太后娘娘让您过去做决断。」 第47章 所谓去做决断, 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当今去决定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困扰着现代广大男性同胞的问题在古代更是难以抉择。 依着祖宗家法，当然是要保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了，太子妃再尊贵, 哪里尊贵的过留着皇家血脉的子嗣。 这要是个女孩也就罢了, 要是男丁，那可就是当今的嫡长孙, 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第59页 可太子自打太子妃有孕以来就跟太子妃相处的十分好，哪怕是前朝的事情，太子也能与太子妃说上一二，这样的结髮妻子, 太子哪里肯放弃。 但嫡子又是他求了许久的,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嫡子能给他加上不少的政治分。 太子两头都难以取捨, 只能逼着太医们必须两个都要保住。 詹士府的属臣们原就在东宫办公, 离得近，消息知道的也早些, 东宫的内殿他们进不去，这会儿他们已经排着队在端徵殿跪着了。 意思很明显，他们希望太子能顾全大局, 保嫡子, 哪怕这嫡长子也就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继后原先是不想管也不敢管东宫的事, 但碰到这种太子妃难产，连太后都往东宫去了的，继后自然也得去东宫守着。 可太后和继后, 一个是继祖母，一个是继母，都不好在太子两难的时候做决断。 太后无法, 只得派人去把当今请来。 太子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子进了产房会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话了，撇开了在产房门口拦着的嬷嬷，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慧娘，你不知道，九弟那个伴读选的实在不好，闹得我那些弟弟们在上书房打了一架，父皇丢了好大的脸，那罗建林竟然还说八弟和贾敬有断袖之癖。」 太子看了一眼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妻子，强忍了泪，暗暗握紧了拳头，用如常的语气与太子妃话家常。 「以后咱们儿子万不能选了这么煳涂的伴读，咱可得仔细替咱儿子挑个好的……」所有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叮，看戏值+2，系统重启成功」 「鑑于宿主生命体徵正在下降，现系统自动将看戏值兑换为灵露，维持生命体徵。」 别人穿越带金手指都是特别厉害，不是什么空间还带个灵泉的，就是有个红包群可以抢各种东西的，再不济也能来个玛丽苏男配个个都爱我。 可太子妃偏偏只有一个很鸡肋的金手指，虽然有个系统，系统里也能兑各种应有尽有的东西。 可尴尬的是，这个系统的兑换货币是看戏值。 看话本子，看戏剧，都能得到看戏值。 这听起来还是挺美好的，可是这是古代啊，娱乐手段少到令人髮指。 戏剧和话本子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不是才子爱上佳人，就得佳人爱上才子。这天杀的系统的规定又是同一种剧情的不增加看戏值。 所以，太子妃从穿越到现在也没得到多少看戏值，这大半还是从话本子里得来的，当然也有些是从太子的姬妾们撕逼中的来的。 原先有这么个系统在，太子妃又是穿越女，这系统哪怕是鸡肋了点，可太子妃也不可能落到难产的地步。 毕竟，系统里随便兑一点灵露出来，就足够让太子妃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了。 但是太子妃想着积累看戏值不易，等到生产要用时再兑换也就行了。 可太子妃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紧要关头，系统崩溃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难产了。 说好的穿越女必然生龙凤胎这个定律呢？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难产而亡了。 太子妃只觉得自己都快灵魂脱壳了，她还想着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丢人的穿越女了。 那会儿，太子妃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贾敬能够看在大家都是穿越同胞的份上，到时候能护着点她的孩子。 太子在这个时候来给她讲了个八皇子和贾敬有一腿的这个八卦，然后，系统重启成功了。 太子妃觉得，贾敬实在是她的福星，这个穿越同胞果然是来帮她的。 有了系统出品的灵露，太子妃自然是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还是太子的嫡长子。 在别人看来，那自然是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情深，这才强撑了下来。 当今，在这会儿刚刚敢到东宫，正准备着怎么说服儿子放弃妻子，保住他的嫡孙。 他的嫡长孙已经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当今自然不会觉得太后在报假警，自恋的当今反而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就是在等自己。 龙心大悦的当今看到接生嬷嬷抱出来的红彤彤的孙子也顾不得计较他儿子还在「不吉利」的产房呆着，已经开始考虑起给他孙子取个响亮而又尊贵的名字了。 当今的孙子这一辈都是从日的，当今其实早就在暗中选了几个寓意好的字，这会儿沉吟了许久，才择了昊这个字。 还有其他那几个剩下的字，寓意也都不错，心情大好的当今就决定把这几个字分给其他孙子。 当今的儿子大都还是没成婚的，自然也没孩子，虽也有些皇子先有了庶子，可这哪里能有让当今亲自取名的荣誉，毕竟太子的庶长子都还没起名呢。 产后虚弱的太子妃听到下人们喜气洋洋的来报说，皇上给小皇孙取名为昊的时候，终于晕了过去。 日天这个名字是个什么鬼呦？ 第48章 当今一走, 承恩公也顾不得还留在这儿的几个皇子，伸手就是给还在胡言乱语的罗建林一巴掌。 现在承恩公都觉得孙子是不是被什么给上身了，否则, 罗家这么多年的教育, 怎么会教出这个不识时务的混帐东西。 只是，这毕竟是在宫里头, 这种话不能乱说，所以，承恩公已经在心里给这个孙子画好叉了。 第60页 罗建林被他祖父打了一巴掌以后，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似乎也意思到了自己刚刚做的有多不对了, 讷讷的不敢说话。 承恩公是对这个孙子彻底失望了，见罗建林如此也只是重重的谈了口气, 然后转头向九皇子说道。 「臣今日先带这个孽障回去了, 还劳烦九殿下替臣同皇后娘娘说一声。」 当今现如今是被东宫绊住了，可等当今再记起这件事情必然对罗家不喜, 甚至牵连到宫里的继后和九皇子。 为今之计，就是先自家狠狠的罚了罗建林，那到时候当今再想起来, 或者有心人拿这件事攻诘罗家, 那当今看在已经处置过罗建林的份上, 也不好在责问。 当然，除了处理罗建林以外，罗家现象更为重要的是, 怎么弥补罗建林捅下的篓子。 是赔礼以示修好，还是就此交恶？ 赔礼，那罗家必然要拿出能让贾家和八皇子满意的东西来。贾家和八皇子都不是寻常人, 寻常的东西他们也看不上。 可罗家虽看着是煊煊赫赫的承恩公府，可内里到底是有多少是靠着继后和九皇子的面子撑着就不知道了。 交恶，那得好好盘算盘算，罗家抵不抵得过两个国公府和一位皇子的攻击，这要再连累了继后…… 这都是要好好盘算过得，因此，承恩公与九皇子说完以后，也顾不上跟同僚们寒暄，直接就带了罗建林走了。 虽是母族丢了脸，可九皇子倒是有些无所谓，他对皇位本就不怎么感兴趣，况，他前天那几个哥哥又不是吃素的。 可承恩公府个个都做着出个皇帝外孙的美梦，每每来了宫中都要挑拨一番他母后。 因此九皇子对承恩公府只有厌恶的份，最多也只是担心他母后又要为了这起子小人担忧。 八皇子看了小可怜九皇子一眼，有心想安慰几句，但想到自己也是刚刚揍九皇子的人之一，没好意思上去。 觉得尴尬的八皇子索性勾着贾敬的脖子没话找话：「敬儿，你今儿回去不？要不然老规矩，抄书的事交给我……」写话本子的事交给你？ 念在贾敬的亲爹还在那儿杵着，八皇子也不好意思当着贾代化的面，让人家儿子写话本子，但里头的意思都在那儿了。 贾敬自从听了罗建林的话以后，一直担心八皇子对他有意思，这会儿八皇子勾着他的脖子喊他「敬儿」，让贾敬哆嗦了一下。 这他妈不会真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贾敬可怜兮兮的看向贾代化，今儿罗建林那个罪魁祸首都能回去，拿自己作为受害者，他爹应该也会让他回去吧？ 他一定给跟他爹说清楚八皇子这癖好，最好能让他爹找个正当理由推了伴读这活。 贾代化接受到贾敬求助目光以后，心里笑骂了一句，然而却并没有开口打算把贾敬带回去。 出了今儿这事，他还得回去跟贾代善商量商量怎么对付罗家。还有贾敬当初拿别人的文章煳弄夫子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到罗建林的耳朵中去的。 贾家能在乱世中从泥腿子跟随着太/祖爷打天下到一门两公，要是贾氏一族没点见不得人的事情，贾代化自己都不信。 贾敬这事明显是家里有了内鬼，今儿这事是小，可要是将来再传出个了不得的大事，那还了得。 今天宫里这事瞒不住，贾敬要是这会儿出宫去，保管后头立刻有人传八皇子与贾敬有什么，这是心虚才出了宫。 现如今家里事多，倒不如先让贾敬在宫里头待着，左右，当今为了八皇子，也得把这流言给压下去。 于是，贾代化只跟贾敬示意了一下也走了。 贾敬见他爹没能救他于水火之中，只好自救，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了未来的帝王，忙挣脱了八皇子，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一脸正色的对八皇子说道：「八殿下，毕竟君臣有别，以后咱们还是按规矩行事吧。」 八皇子：？？？ 等八皇子意识到贾敬说的意思以后，真的恨不得上去揍贾敬一顿。 不行不行，自己还等着眼前这人写话本子的，千万不能打死了。 说起话本子这事，八皇子又生起气来，贾敬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停在最精彩的地方，还日日要三催四催才肯写。 害的自己日日得低声下气的帮他抄书，可贾敬却觉得自己是对他有意思。 八皇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贾敬，贾敬的脸长得还不如话本子好看呢，贾敬怕是对他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会吧？ 要不是他能写话本子，他早就把所有的作业都交给贾敬了，哪里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对他。 果然，智障是会传染的。 「写你的话本子去吧，今儿晚上你要是交不出三千字，那就等着挨揍吧。」八皇子拍了一下贾敬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后，意外觉得还是以这种方式来催稿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以后，八皇子到了试婚年龄 长兄如父的太子问八皇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第49章 毕竟上书房也是在宫里头, 皇子们这一打架，早就在后宫里传遍了。 原先年轻的时候，娘娘们还都有个闲工夫研究个妆容争个宠, 可现在娃都大了, 娘娘们的心尖尖自然是自个儿的儿子。 至于当今，那不是有年轻新鲜的妹妹们么。 第61页 不用争夺当今的宠爱了的娘娘们, 自然也不用日日相互斗法，最多日日炫耀一回自己儿子孝顺。 是以，娘娘们少不得在上书房安插几个人，上书房一有点风吹草动, 不出一会儿就能传到各位娘娘那儿。 听闻儿子在上书房里打了架, 娘娘们自然都着急了，一是担心儿子万一有个好歹, 二是怕当今责罚儿子。 虽说眼线都保证了殿下没受什么伤, 当今也只罚了殿下们抄书。可毕竟都是当娘的，放心不下来。 这些娘娘们只不过是太子的庶母, 太子妃难产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来着急，她们只需要约束住自己宫里的下人也就行了。 这不一听说当今走了，可不得打发了心腹来接儿子去一趟自己宫里头, 好歹亲眼见一见。 五皇子和七皇子相互气鼓鼓的瞪了一眼, 各自带着伴读去给他们的母妃请安了。 因着继后礼法上算也是太子妃的婆婆, 当今都来了，继后自然是不能走，因此上书房到最后也只剩下九皇子一人。 然后原本等着主子们都走了以后就开始清理的上书房的小太监就看到了, 他们九皇子殿下，趴到了桌子底下，貌似在找什么东西。 亲娘哎, 那地上可全是墨啊，小太监都替九皇子心疼他那衣服。 九皇子身上那宝蓝排穗褂看着简朴，但那可是绣了暗纹的，也不知道绣娘得绣多久，九皇子这么一趴，那这件褂子算是废了。 但是今天小太监经受了不少刺激，连反应都迟钝了不少，因此也没有在九皇子刚刚趴下去的时候上去帮忙。 这会儿连衣服都脏了，也就没有钱劝的意义了。 九皇子在书桌子底下，找他八哥刚刚踢进去的东西呢。 刚刚是他亲眼看着他八哥偷偷的踢进去，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八哥也不会做的这么隐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八哥居然在走的时候，没拿出来。 这么一来，九皇子的好奇心就越发上来了，还非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八皇子踢的时候，也预备着等人走了再拿出来，只是当今一走，八皇子被贾敬气得一佛升天，倒是忘了他心心念念的话本子。 因此九皇子只趴下去勾了勾就把那一本话本子给拿出来了。 八皇子为了有看话本子的意境，还特意令人把白纸装订成话本子的模样，让贾敬在这上头写。 贾敬写话本子也不是一气呵成的，涂涂改改也是常事，在不知情人看来，这就是一本墨迹点点，随手涂鸦的草稿本罢了。 九皇子拿到的时候也觉得这实在不像是能让他八哥特意藏起来的东西。但是再看看这个草稿本的封皮，九皇子还能依稀记起来，貌似贾敬常用的？ 那么这么说来，刚刚他八哥扑向的也不是罗建林那个蠢货，而是这个草稿本？ 九皇子耐下性子，决定好好的翻一翻这本东西。 上书房虽说因为刚刚皇子们打架一片狼藉，但是桌子和椅子却是完好无损的。 九皇子也不挑，随意的找了个还算感觉的椅子坐了下来。 旁边的小太监都快哭了，九皇子在这儿坐着，那他这是打扫好呢，还是不打扫好呢？ 话本子？九皇子看了眼开头后「嘁」了一声，贾敬倒是个会讨好人的，满宫里都知道他八哥喜爱话本子，这贾敬是特意写了话本子来讨好他八哥？ 九皇子对贾敬的印象瞬间跌入了谷底，在他心里，贾敬已经是个巧言令色的佞臣了。 可惜了，贾敬也不想，他才看过几本书，还想写出个话本子来，搞笑。 九皇子边看下去边在心里吐槽贾敬，也不知道他八哥为什么还特地要把这种东西藏起来。 然后，九皇子自己就啪啪打脸了。 九皇子身负着继后希望他能够日后超越太子，继承大位的希望，哪怕九皇子自己并没有这个打算，可他身边的人都是照着这个标准做的。 所以，九皇子还从来没有领略过话本的美妙。 这个涂涂改改的，他看不起的贾敬写的话本子，仿佛在他眼前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修真者仿佛就是御着剑从他的面前飞过，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也排着队，从他的脑海里走过。 看着冷冰冰恃才傲物，内心却关爱着师弟师妹的大师姐；嬉笑怒骂，整日吊儿郎当的三师兄；那个一身黑衣终日以毒物为伴的毒娘子。 这个草稿本上，不过是小小的一段，可已经完全把九皇子的魂给勾过去了。 九皇子完全没想到，原来话本子能这么好看，现在他迫切的想看到整一本话本子。 第50章 「八哥, 」九皇子思话本心切，也顾不得常喜阻拦，直接就闯到了八皇子的书房里头, 看到他八哥和贾敬都端端正正的坐着写字, 又觉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吉, 寒暄道，「八哥在忙呢？」 「九弟怎么来了？」八皇子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虽说是年纪差不多，又是亲兄弟，但八皇子是实在不太愿意跟他这个九弟打交道。 毕竟, 他九弟有个一碰到儿子就战斗力极强的亲娘, 这亲娘还在名义上管着他的吃喝用度。 还有就是，九皇子因为是当今唯二的嫡子, 打小娇惯, 这脾气在八皇子看来也不怎么好。 但人来了，总不能指使了下人轰出去, 八皇子也只能客客气气的请他九弟坐了。 第62页 「九弟要喝什么茶？我前儿刚得了些祁门红茶，九弟要不要尝尝。」 「八哥，我不是来喝茶的, 」要喝什么茶啊, 他是来借话本子的, 「弟弟…弟弟是来向你借话本子的。」 九皇子打小的教育就是话本子这种东西是不入流的玩意，他本人就没少在他八哥面前明里暗里的嘲讽过。 这会儿要借话本子，九皇子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支吾了许久。 「哦，来借话本子的啊，」有所求就好, 把东西借给他就让他滚蛋，毕竟自己还有一百张大字的作业没做，完全没心思陪弟弟玩。 「啊？借话本子？」贾敬在边上当了一会儿壁画，这会儿听到九皇子说来借话本子的时候，忍不住出吉了。 这宫里头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对九皇子要求极高，话本子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哪里是能上了九皇子的台面的？ 可偏偏八皇子还一副寻常的样子，这是件寻常的事么？ 要是让继后知道了，必定认为是他们俩带坏的九皇子，那八皇子和他贾敬都得被继后掉起来打。 「啊？话本子？」八皇子到这会儿才醒悟过来，「这可不能借给你，要让母后知道了……」 八皇子话里的未尽之语，九皇子也自然是明白的，「我在八哥这里看完再回去，必不会有人知道。」 那我也不想找这种麻烦，八皇子有心想打发了九皇子走，可偏偏九皇子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极了八皇子最喜欢的那只外邦进贡的狗。 八皇子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来，只能自认倒霉，「行吧行吧。」 说着八皇子趴到窗边用来小憩的贵妃塌底下，开始扒拉收集的话本子。 八皇子挚爱话本子这么多年，这收集的话本子也早就能成箱的装起来了，就放在书房这些，还都是八皇子精挑细选以后才留下来的部分。 另一部分在八皇子的卧房里藏着呢。 饶是就一部分，可日积月累下来也实在有不少，又是塞在榻下的，八皇子想拿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使不上力来。 这么以来，八皇子愈发暴躁了，「还不快来帮忙。」 九皇子还等着看话本子呢，自然对他哥的话不敢有异议，急忙跑过去帮忙。 他这会儿衣服还沾着墨呢，自然不介意地上的灰尘，索性跟着八皇子一起趴着。 看着□□两位皇子齐心协力的样子，贾敬觉得，上辈子八皇子能怼完了所有兄弟，只留下九皇子一个当纨绔，可能就是两个人一起看话本子惹出来的情谊。 等好不容易把一箱子的话本子搬出来，八皇子啪了啪自己身上的灰，豪气的冲着他弟弟说道：「自己挑吧。」 九皇子看着满满一匣子的书激动了，然后向着贾敬投去敬佩的目光，没想到啊，就这么些日子，贾敬居然已经写了这么多了。 留香记？这个名字怎么和故事不怎么配套？怎么也该配一个霸气点的名字。 啊？王家的小姐？ 这都是些什么鬼？这完全不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个系列的话本子啊。 沃德天，这一匣子的话本子都是这种书生勾搭小姐的故事？没想到哇，他八哥还有这种癖好？ 要不是还要向他八哥要话本子，九皇子这会儿都要开始调侃八皇子了。 「八哥，有贾敬写的话本子么？弟弟在上书房捡到一本贾敬……」 九皇子还没说完，就被八皇子快速的打断了，「我差点忘了，那话本子还在那儿呢，既然九弟捡着了，那就还给我吧。」 其他事情八皇子可能不积极，但是一遇到话本子，特别是贾敬写的话本子，八皇子就积极的很。 这会儿，八皇子已经自顾自的打算去翻他九弟的袖袋了。 九皇子：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啊。我不是来借话本子的么？怎么变成了物归原主的了？ 第51章 「要看话本子啊？来先抄书吧。」贾敬在八皇子面前怂, 但是在九皇子这个前世忠顺王爷面前却是一点都不怂的，反正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个失败者。 连未来的皇帝要看自己的话本子都得替自己抄书，更何况这种失败者了。 在九皇子被八皇子翻袖袋的时候, 贾敬很自来熟的拿出贾代化给他准备的经书, 打算安排九皇子抄法华经。 原先八皇子还打算着，勉为其难的把前头自己看过的那些先借给九皇子看一看, 听到贾敬这话呆了一下，又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上书房聚众打架这事，他们每个都被罚了五十张大字。 写话本子的都是大爷，贾敬的大字自然就是由八皇子完成的了, 再加上贾敬的家庭作业, 那么多的经书要抄，八皇子觉得自己要完蛋。 现在有了九弟这个同盟, 那岂不是有人替自己分担一半？ 八皇子美滋滋得觉得, 贾敬这个主意实在不错。 既然九弟已经是自己的同盟了，八皇子也就没这么着急的要回那个话本子了, 八皇子很自觉得让出了半个书桌给九皇子。 「九弟来，以后你也在这儿抄书吧。」八皇子喜滋滋的替九皇子收拾出了一个位置。 「对了，还有当今罚的五十张大字, 你就跟八殿下一人二十五张, 帮我写了吧。」 贾敬觉得自己简直太公平了, 完全没有因为八皇子日后的地位就对八皇子有所偏心，连大字都是让他和九皇子平分的。 第63页 九皇子看着乐呵呵的收拾桌子的八皇子和分配着任务的贾敬，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自己不就是想来找个话本子看的么, 怎么就变成了来抄书了？ 而且贾敬和自家八哥这做派，怎么有一种自家八哥是贾敬的伴读的错觉？有让皇子帮忙抄作业的吗？ 「父皇罚的大字你都敢让别人帮忙写？你这可是欺君。」九皇子色厉内荏地说道。 贾敬暗地里撇了撇嘴，当今连亲儿子的作业都不一定有功夫检查, 更不用提他这种伴读的作业了。 至少，在宫里这么多日自己的大字和文章都是八皇子帮忙完成的，可到现在也没人发现不是。 「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那又有谁能知道，」贾敬顿了一下，「还是说，九皇子不想看话本子了。」 「毕竟等我写完了皇上罚的字那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万一，写大字磨灭了我的才华，我江郎才尽也不是不可能，那这本话本子就只能烂尾了。」 贾敬还作势指了指九皇子手里的那本草稿版话本，露出一脸可惜的样子。果不其然，让他看到了九皇子纠结的样子。 八皇子在边上都快憋不住笑了，这贾敬怎么这么能编，还江郎才尽。不过虽然坑的是自己的弟弟，但是得好处的却是自己，看着自家九弟傻白甜的样子，八皇子只能强忍住不笑出声来。 九皇子觉得贾敬说得十分有道理，虽说他长这么大没帮人做过作业，但是到底是想看话本子的心理占了上风。 「行吧，」九皇子一脸不情愿的说道，「不过，你要把你前头写好的那些，先拿给我瞧瞧。」 这个贾敬和八皇子两个都没什么意见，反正前天那些除了八皇子书荒的厉害的时候拿出来回温一番以外，那就只能放在那儿吃灰了。 双方进行了一番友好和谐的会谈以后，八皇子那话本子拿给九皇子，还顺便叮嘱了一句，「你要不然还是在我这儿看罢，这万一被发现了……」 九皇子显然也想到了，他的身边人都是他母后安排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还可能让贾敬和八哥吃挂落。 「那成，我就先在八哥这儿看一会儿。」九皇子摆摆手说道。 「看个屁，先抄书吧。」八皇子实在没忍住手痒，在他傻白甜九弟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刚刚签了卖身契，还想先看话本子，抄你的书去吧。 「哎哎哎哎，九皇子你这字迹不行啊，」贾敬往九皇子身后踱过得时候，看了一眼九皇子抄的经书，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吶，你照着这张字的字迹写吧。」贾敬顺手拿起一份八皇子的字给九皇子做参照。「照你这字迹，岂不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不行不行。」 「贾敬你别太过分，这字迹是想模仿就能模仿的吗？」九皇子看贾敬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不爽。 「八皇子就能啊。」贾敬给他心目中未来的帝王拍了个彩虹屁，「你就不能多学着点八皇子么？」 这话里的语气像极了继后平时数落九皇子的样子，九皇子气性起来了，摔了笔就要走。 「爷不干了！」 「哦，行啊，你不干了的话，话本子也没得看了。」 这话抓住了九皇子的软肋，已经怒气沖沖的走到了门口的九皇子，又讪讪的退了回来。 八皇子看着这两活宝，都快笑抽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贾敬还能这么威胁人，心里又闪过些疑惑。 贾敬待自己总是在细节上有几分恭敬，要说这恭敬是来自自己皇子这个身份的，那又有些奇怪。 毕竟九弟可是嫡皇子，比自己的身份可不得高上这么几分么？可贾敬却待九弟如寻常人一般。 「爷，九殿下身边的小太监来寻九殿下了，说是皇后娘娘那边找。」常喜进来打断了八皇子的思考。 八皇子笑了笑，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敏感了，自己一个没娘的皇子，贾敬图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九弟与贾敬年纪相近吧。 第52章 听闻继后命人来寻的九皇子, 贾敬和八皇子对视了一眼，都瞭然了。 上书房虽说算是前朝的地界，不属于继后这个国母管辖的范围, 但毕竟继后在宫里头经营了这么多年, 必然已经把今儿上书房的事的前因后果都给打听清楚了。 继后向来最是要面子，今儿的事情虽说是继后的娘家侄儿罗建林没事找事, 可到底丢了继后的脸。 这会儿连东宫的喜讯都还没传过来，继后就已经打发了人来寻九皇子了，必定是对这件事情十分关心了。 他们这两个被罗建林污衊了的受害者必然要让睚眦必报的继后恨上一回。 九皇子这番被寻了去，恐怕以后也不会跟他们厮混到一块儿了。贾敬和八皇子两人都对少了一个做作业的帮手而遗憾上两分。 不过, 总不能拦着九皇子不让走吧。 「我的爷, 您的衣服怎么这么样子，快让奴才看看。」被派来寻找九皇子的小太监显然也不是个善茬, 见到九皇子衣服都是墨水, 就先大唿小叫起来。 看着这小太监的意思，必然是觉得八皇子这儿怠慢了九皇子, 贾敬不免皱了皱眉。 他对九皇子这个喜欢他的话本子的傻白甜还是有几分喜爱的。这小太监这话，可不是替九皇子拉仇恨么，贾敬有心想提点一番。 第64页 可现如今宫里头除了太子以外, 就属九皇子身份最珍贵了, 这小太监这般作态, 倒也确实情有可原，贾敬又不免有点郁闷。 这群人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九皇子被这个小太监搞得也有些讪讪的，与八皇子和贾敬告辞以后就立刻带着小太监出门了。 继后觉得, 她真的是命苦。 继后是当继婆婆的，放在外头，让儿媳妇日日在跟前立规矩也不是不行。可在宫里头但凡她敢让太子妃在她跟前立规矩, 明儿就能来一堆摺子弹劾她，说她这个当皇后的不慈。 就像今儿，太子妃难产，她这个当婆婆还得在产房外头忙里忙外的，这也就算了，等太子妃好容易生出来了。 当今赏了太子妃，太子和新出生的嫡孙，连东宫的下人们都赏了，又亲送了太后回慈宁宫。 可轮到继后这儿，当今连一句辛苦了都不说。 继后是真心想尥蹶子，生的又不是她的孙子，可惜皇后得做天下表率。 这也就算了，当今抱着他新出炉的嫡孙的时候，还流露出要立皇太孙的意思来。 所以合着她今儿在产房门口守了这么久，就给她儿子的大位守出个仇人来？ 都是皇后，偏生得前面那位死的早，成了当今的硃砂痣，人家生的儿子都能当了太子。 而自己这个皇后要对着前头那位的牌位执妾礼也就罢了，连儿子都比不过人家。 继后气到不行，正准备着召了娘家人来商量商量计策，总不能真让当今立了这个刚出生的小东西当皇太孙吧，那她家小九九真的无缘大位了。 然后，继后刚刚回到宫里头，还没坐下喝口茶，继后的心腹嬷嬷，就开始跟汇报今儿上书房发生的事情。 继后简直要气到吐血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娘家居然给他闹出这种事情来。 贾家手握兵权，兼是东宫的心腹，八皇子就凭着皇子这个身份，也不是娘家能惹的。 更不用说罗建林就凭着一己之力挑起了皇子们打群架。 继后都能想像的到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护子心切的妃嫔们会给她找多少麻烦。 好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也不能再招娘家人入宫了。 皇后只能把儿子寻来，让九皇子出宫去玩，最好不着痕迹的能送个信给娘家。 宫里头的消息向来瞒不住，更何况今儿东宫又是忙乱的很。九皇子刚刚走，常喜就来跟八皇子汇报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了。 「皇上打算立皇太孙了。」 与其他有大志向的兄弟们不同，八皇子的大志向都用在话本子上头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八皇子长吁了一口气，感嘆道： 「太子可算是否极泰来了，以后也该消停了，爷也能好好的看话本子了。」 转头又兴致勃勃的跟贾敬说道：「对了，敬儿，太子妃据说也是个爱看话本子的，你说我这位小侄儿会不会也遗传到这一点？那我以后的话本子可不愁了。」 贾敬：我是谁我在哪儿？ 贾敬清晰的记得前世根本没什么皇太孙的事情啊，所以他的前世是一场梦？ 还有啊，八皇子你这话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前世这么努力的夺得皇位就是为了发扬您的话本子事业的。 第53章 皇后让九皇子出宫去送信, 自然也不是让九皇子亲自去送的意思。 九皇子素来脾气犟，连对待继后的母族承恩公府也不怎么看得上眼，也不怎么乐意去承恩公府走一趟。 更何况, 哪怕九皇子乐意去送这个信, 那继后也不敢让九皇子去送这个信。 除了夺嫡这件事情以外，继后在其他事情上向来是个聪明人, 她对当今的心思就把握的比较准。 当今向来喜欢心思纯善的人，尤其是九皇子还能算半个幼子，当今更是希望幼子能少一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继后自然也是把九皇子往这方面养，希望儿子能多得些当今的宠爱, 也为夺嫡事业添一把力。 至于单纯的人能不能当皇帝这件事, 九皇子这不是年纪还小么，等大了些再教也来得及。 所以, 继后只是打发了九皇子出宫去一趟, 自有人乘着九皇子出宫这个东风，去承恩公府把话带到。 继后同九皇子说的也只是, 「索性今儿也不上课了，你父皇又忙着看顾你新出生的侄儿，趁着今日, 母后就做主让你出宫去玩一趟。」 好不容易不用上课, 本来还想着还得抄罚的那些作业, 听说了今儿能出去玩，九皇子能不答应？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打小养在宫里等闲不出宫的皇子和公主们基本上都觉得宫外的天地特别美妙些, 九皇子也不例外。 九皇子恨不得立刻就奔到宫外头去，但九皇子是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好孩子。 九皇子得到了能出宫这样的好机会, 自然就想到了把话本分给他看的八皇子，和写话本子的贾敬。 要出去玩，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跟八哥他们一起玩才有意思。 所以九皇子没有立刻就奔到宫外头去，而是立刻奔到了他八哥那儿，诚挚的邀请八皇子和贾敬一块儿逃作业出去玩。 贾敬写的话本子虽然好看程度远超其他话本子，但他写话本子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书荒了许久，确实要去宫外的书铺里补充存货的八皇子欣然的同意了。 第65页 毕竟，九弟头一次邀请自己出去玩，逃课也得去不是。 八皇子同意了一起出宫玩，九皇子便问贾敬去不去。贾敬在宫外头都逛过百八十遍了，作为一个老宅男真的不想出门。 八皇子想着让贾敬在书房里宅着写话本子，便同贾敬使眼色，希望他留下。 贾小敬以为八皇子是想让他去，行吧，未来的皇帝都发话了，能不去吗？然后，就跟着一起去了。 三个人欢欢喜喜的收拾了银子，商量好了要去哪些地方，然后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贾敬三人还没到宫门口，被一个糰子拦住了。 要说九皇子是傻白甜，那十皇子这个最小的皇子，那就是宫里头的混世魔王了。 当然，这个魔王的名头也有他的其他哥哥们不屑于跟他争这个名头的原因在里头。 小魔王听闻了哥哥们要出去玩，又看到他们换了寻常衣服的石锤，理直气壮的把他们给拦下来了。 「你们带我一起出去玩，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去父皇那儿告状。」十皇子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哪怕是继后同意了九皇子出宫去玩，但是，要被当今知道了，那就有大半的可能性这一行人要被拦下来。 谁叫皇子们有个望子成龙的爹呢。 虽然当今的儿子都不存在饿死的问题，但当今希望儿子们都能成材，对儿子们读书这件事也看得十分重，这从十皇子还是个糰子，就被一起拎了去上书房旁听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他们这帮年纪还小的皇子，在没有在宫外头开府的哥哥们的接应下，出宫一趟十分不容易。 虽说今儿当今喜得嫡孙，可能顾不上逃课的儿子，但万一呢？ 八皇子和九皇子认命的带上来自家的糰子弟弟。 贾敬看着还没有自己腿高的十皇子，深感责任重大。□□两位皇子跟十皇子接触不多，自然是不知道这般年纪的熊孩子是有多么难伺候。 贾敬回忆了一下他前世的那个逆子这般年纪的时候，那简直是人嫌狗弃啊。 这会儿贾敬真想转头回去睡觉，可到底没胆子放了八皇子的鸽子，只能寄希望于跟在后头的龙禁尉们，到时候能照顾好九皇子。 但是，龙禁尉们，特别是龙禁尉们的头头，领侍卫内大臣都快被九皇子逼疯了。 原先从皇后宫里穿出来的消息明明只有九皇子一个人，内大臣便拨了五六个龙禁尉跟着去，好歹不能让九皇子被拐走不是。 可是没想的是九皇子是个不省心的，又勾搭了八皇子和贾敬一块儿出去。 行吧行吧，那就跟个一小队人去。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半大的小子怕是一齣好戏了，可能怎么办呢，这三孩子中两孩子的爹给发工资，另一个是自己老将军的孙子，还是多派点人跟着吧。 可是！！！ 要带上十皇子一个小糰子是个什么鬼？ 这么小个糰子，这万一一不小走丢了是大事，出宫受寒了也是大事。内大臣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打算去当今那儿告状了。 可偏偏当今新得了个嫡孙，这个王朝新鲜的继承人，太兴奋了，刚送完太后回宫，又忙着去抱孙子了。 领侍卫内大臣是没法了，只能自己跟着去看孩子了。 第54章 原本领侍卫大臣还想着左右这些皇子们都不常出宫, 对他们来说，宫外哪儿哪儿都新鲜，那么他肯定得把皇子们往人少的地方带。 当然权贵聚集的东城是没法子带着这群小祖宗逛的, 毕竟东城连个小摊小贩都不可能有。但是南城这种读书人聚集的地方, 却是可以勉为其难带着他们逛的。 好歹读书人都是斯斯文文的，也不存在着带坏皇子, 或者有什么危险。 至于像贾敬当纨绔时去的北市，领侍卫大臣是绝对不可能带着这群小祖宗们去的，那儿人员复杂。但凡这几个小萝蔔丁中，有一个出点小事情, 那他都可以回老家种田了。 现如今不过而立之年, 尚且没有退休回家养老的打算的领侍卫大臣是绝对不可能把皇子们带到北市那种地方的。 领侍卫大臣把皇子们代入自己家那几个半大的小子，想了想觉得, □□两位皇子连带着贾敬, 大概带着他们去知味观吃上一顿，也就把他们哄住了, 至于小的那个，那大概是一个糖葫芦就差不离了。 所以，领侍卫大臣也就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八皇子和九皇子嘴里嚷嚷着的要去北市。 害, 小孩子嘛。 领侍卫大臣自己家里也有这么半大的孩子, 他自认是了解这些小孩子的, 到时候哄一哄也就罢了。 领侍卫大臣自信心满满的，瞒着这几位皇子们，带着他们到了南城。 「殿下们, 到地方了。」领侍卫大臣把众人带到了南市以后说道。 「哎，这不是北市啊。」八皇子到了，「你不会以为本皇子没见过世面, 才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吧。」 八皇子打小在宫里头是不怎么受宠的，没人拘着，自然是有机会出宫，也有机会去北市这种人员略微有些混杂的地方。 但九皇子就不一样了，他要说是皇后娘娘的眼珠子都不算错，皇后娘娘向来是怕把九皇子当易碎的物件好好给护起来的。 九皇子寥寥的几次出宫中，也基本上都是去了勛贵云集的东城，而且虽然是出宫，却也连路上的景致都没怎么见过。 第66页 九皇子是实打实的没见过世面。 八皇子的这一句没见过世面，算是戳到了九皇子幼小的内心，偏生得领侍卫大臣还在那儿狡辩，「北市和南城也差不了多少，咱们今儿逛逛南城也不错的。」 「不成，本皇子就要去北市。」九皇子拿出皇子的身份压到。 在被一个垂髫小童以身份压着，可能得罪这个小童和担心北市人员混杂，可能危害到这几个金疙瘩中，领侍卫大臣，毅然决然的选择得罪九皇子。 害，小孩子嘛，这记忆力能有多好，很有可能，过个几日这事九皇子就忘了。 「九殿下，这北市实在不适合你们去，咱们还是逛一逛南城吧。」 领侍卫大臣虽然语气软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强硬得很，完全没有要带他们去北市的意思。 八皇子是个实实在在的话本痴，虽说这些日子里有贾敬写的解馋，但山珍海味吃多了，八皇子也还是捨不得那些小吃不是么？ 八皇子又是自幼不得宠的，哪怕是皇子，却也学会了看人脸色，八皇子何尝看不出领侍卫大臣的意思呢。 但今儿出门，他就是为了去北市的书铺里买话本子，而且还是在没见过世面的九皇子面前放了大话的，说要让九皇子见见话本世界。 「不行，我们就要去北市，我还得去买话本子呢。」八皇子道。 「八殿下有所不知，这南城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这儿肯定也有很多画本子。」领侍卫大臣想当然的哄道。 若说其他地方或者事情，八皇子有不知道的，那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资深书迷，八皇子能不知道哪儿的话本好看？ 南城虽然读书人聚集，书铺也多，但是话本向来不是读书的正道，所以南城这边的书铺里卖话本的本来就少。而且这些书铺里卖得还都是些才子佳人，自己早八百年前就看过的套路。 八皇子见领侍卫大臣态度坚决完全没有半点要带他们去的意思，脑子里突然闪过他太子大哥教他的滚地大法。 于是，堂堂一个皇子，八皇子他直接就赖地上开始打滚了，边打滚边嘴里还念叨着，「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北市玩。」 九皇子见八皇子开始耍无赖，突然就打开了新世界，他觉得这真的是个好法子，于是九皇子，就愉快得跟着他八哥一起开始打滚。 十皇子年幼，向来是个能有样学样的，见两个哥哥都躺地上了，连忙也开始躺在地上打滚。 领侍卫大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在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家里的小孩子们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除了战战兢兢的回话，哪里还能干其他的，更不用说跟他耍无赖了。 更何况，如今躺地上打滚的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这还不是一个，是三个。 亲娘欸，原本听同僚们说见证皇子们打群架，他们当着皇上的面吓得不敢言语，他还嘲笑那些同僚们来着。 这风水轮流转，可不是就祸害到他这儿了么？ 比领侍卫大臣更震惊的那肯定是贾敬了，领侍卫大臣最多是看着皇子们打滚，觉得不可思议，但对于贾敬来说，那可不只是皇子，八皇子还是未来的新帝。 虽说这些日子里，贾敬也算是习惯八皇子的不着调，对着八皇子也没了初见时那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八皇子，将来八皇子记仇，清算到他这儿。 但这好歹也是那个手段百出，冷酷无情的新帝，幼年时还这副样子？ 「贾小敬，你哪派的，快跟着我们一起耍赖啊。」趁着领侍卫大臣呆愣，八皇子看了眼在旁边干站着的贾敬，扯了扯贾敬的衣服说道。 打不过就加入，贾敬想了想，为了防止日后被小心眼的八皇子追究责任，自己跟着八皇子已经耍无赖是最好的办法。 轮起耍赖，贾小敬同学，有着有着充足且充分的经验，毕竟自从他重生过来以后，他为了能当一个纨绔也算是真真的在贾代化面前耍了不少的无赖。 贾敬跟着八皇子他们往地上一趟，然后开始嚎哭：「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北市，爹～，你让不让我去嘛。」 贾敬的这句爹就是他常年跟贾代化撒娇撒泼时常喊的，这会儿他也是一时之间喊习惯了，脱口而出的。 皇子们出行本来就是微服私访，如今一群半大的孩子在路上打滚闹腾，看着他们衣着也都是光鲜亮丽的，路人们只当是谁家的熊孩子罢了。 读书人热心的多，见领侍卫大臣对着这么一群撒泼打滚的孩子，一脸无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有人劝他的。 「兄弟，不是我说，孩子啊，就不能惯着，玉不琢不成器，看他们这种闹腾的样子啊，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太惯着他们了，要我说，直接抄起戒尺一顿打，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两位皇子和贾敬自然是知道，哪怕是由着路人劝说，领侍卫大臣也没有这个胆子打皇子。但十皇子年幼，自然不懂里面的道理，再加上十皇子如今刚刚去尚书房读书，对读书十分厌恶。 为了让十皇子能乖乖去读书，十皇子的奶嬷嬷向来是拿尚书房先生手里的戒尺吓唬十皇子的。如今的十皇子，简直就是谈戒尺色变。 所以听到路人劝领侍卫大臣拿戒尺打他们的时候，十皇子吓得一哆嗦。 「可是他不是我们爹啊，他不能打小十。」十皇子奶声奶气道。 第67页 劝领侍卫大臣的路人当时就变了脸色，本来，只是看领侍卫大臣一脸无奈，就能来劝的，肯定是那种热心肠的。 不是人家的亲爹，还在这儿站着干看着这么一群半大的小子打滚，别是人贩子叭。 他就说，要真是亲老子，这群小子这么闹腾，早就抄起棍子打了，哪里能干看着。 再说，这一群小子，年纪大大小小，还都是男孩，路人觉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这人就是一人贩子。 这些打滚耍无赖的，一看就是这人贩子拐来的。 「快来抓人贩子啊！」 第55章 皇子出宫本来就得低调, 领侍卫大臣只想着要是这么闹腾，待会儿吸引的人多了，在皇上那儿, 少不得又得被挂个号。 所以, 领侍卫大臣也没多想，只好妥协道：「少爷们, 咱们别打滚了，去北市还不行么。」 你瞧瞧，原本是冷眼看着这几个小子闹的，一见自己喊人贩子, 这人立马就妥协了, 指定是心虚了，路人觉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喊得越发大声了：「快来人, 这儿有人贩子。」 「胡说些什么，我们家大…老爷怎么可能是人贩子。」跟着领侍卫大臣一起出来的侍卫们连忙要制止这个路人。 但是, 这已经来不及了。 这年头，要说几个小孩子在那儿打滚跟自家大人们撒泼，那可能大家都挺忙的, 也没时间来看这种热闹。 但若是听说有人贩子这种事情, 那大傢伙都热心肠得很, 这谁家没小孩子啊，谁家的小孩子不是心头肉啊。若要是自家的小孩子被那丧天良的的给拐走了，那不是往自己的心里扎刀子么？ 推己及人, 要是别人家的小孩子被拐走了，指不定在家里有多着急呢。 所以，一听说这里有人贩子, 只要自己手里没什么大事，都得出来插一脚，最好把人贩子给抓了。 多抓一个人贩子，这不是也能让自家孩子少一分被拐走的风险么。 领侍卫大臣见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不免有几分焦虑，这事要是闹大了，哪怕自己做的也没什么错，也得在当今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害 ，自己为什么要僵着带着这群皇子凤孙们去南市呢，也是这群熊孩子，为啥非得去北市呢，要去就去，好好的体面人，为啥还得就地打滚撒赖呢？ 领侍卫大臣埋怨自己的同时，不免也就有些埋怨这几个胡闹的皇子。领侍卫大臣虽然不敢说出口，可脸上却也带了点出来。 正好，十皇子看到了领侍卫大臣的脸色，妈呀跟尚书房的师傅们要打哥哥们手板时一模一样，脸色铁青铁青的。 十皇子误以为领侍卫大臣要打自己，因为尚书房的师傅要打人手板，往往是有人说了什么，刚刚只有自己说话了，所以年幼的十皇子就认为领侍卫大臣要打自己手板的原因是自己否认了领侍卫大臣是自己爹。 十皇子毕竟年纪也还小一点，倒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知道自己要被打了，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被打。 十皇子捂着自己的手，怯生生的说道：「小十错了，他是小十的爹。」 领侍卫大臣听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亲娘欸，要是让皇上听到这话，自己得被陛下穿小鞋穿到老叭。 领侍卫大臣心里都仿佛想起了自家老爹不同意自己来京城当官的场景，他心里也突然有些贊同自家老爹的话，京城的官真的不怎么好当，自己还是适合在边疆打仗。 但是路人们听到十皇子的话，却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他们还看到了十皇子怯生生的样子。 苍天哦，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多么招人喜欢哇，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害怕。 路人们的正义感在这儿都上来了。 「看看那小娃儿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贩子是不是拐了小娃儿他们以后就对他们非打即骂了。」 夭寿哦，这么可爱的小娃儿，哪里能下得去手啊，再带入到自己小儿子或者小孙子，路人们出奇的愤怒起来。 「小娃儿，别怕，我们这儿有这么多人，他们肯定不敢打你。」 「报官啊，快，王二家的三小子，你腿脚快，快去顺天府衙门报案。」 「真真是黑了心肝哦，这么可爱的孩子都敢拐。 说着说着，就有人，要把孩子们从领侍卫大臣的手里抢出来。 眼看着官差们要到了，要是这群歹人恼羞成怒，伤到这群孩子们可怎么办。 侍卫们哪里能把金尊玉贵的皇子们交到这群百姓的手里，要知道如今本朝建立不久，民间可还有不少的前朝余孽，要是伤到皇子们，那他们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侍卫们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人群里有那些个前朝余孽在煽动气氛，这才能这么群情激昂，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这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些看着穿得是儒衫可能还是有功名的人，侍卫们肯定是不敢动手的，只能围成一个圈，把几位皇子和贾敬护起来。 先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只是叫嚷着要把孩子们先拉出来的，可到了后头，有些胆子大的就要直接上手了。 侍卫们忍无可忍，就亮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刀，这下好了，路人们的炮仗被彻底点燃了。 「天吶，这伙贼人可真是胆大包天，闹市里都敢行兇。」 「刚刚我还想着这群人穿得也都是光鲜亮丽的，看着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看来还是我看错了，能在闹市里都带着刀的，能是好人么？」 第68页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的名称就是带刀侍卫，啥子？带刀侍卫不带刀，那还能叫带刀侍卫么？ 怎么就带了刀就不是好人了？ 贾敬首先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能怂就怂这是作为一个纨绔必备的本领，贾敬也怕闹到了，自己作为从犯少不得挨上贾代化的一顿打，更何况他好歹内心还是一个成年人的，能不知道这事要是闹大了，所以连忙喊道：「众位叔叔伯伯们，他们真不是什么人贩子，只是带我们出来玩的护卫罢了。」 「这怎么可能，谁家的护卫还带着锃亮的刀。」 「就是，而且什么人家啊，几个小子的年岁还看着差不多。」 「刚刚我可是听到了，你刚刚是最先喊爹的，你别是人贩子的亲儿子叭。」 人群里众说纷纭，就是没有能相信贾敬话的。 贾敬只能拉拉还在地上打滚佯装哭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位殿下，别闹了，咱先解释啊。」 「哼，让他不带我们去北市，活该。」九皇子道：「八哥，咱别给他解释，万一人散了他又不肯让我们去北市呢。」 九皇子还要拦着八皇子阻止他跟路人解释，八皇子也道：「就是就是，贾小敬你跟谁一派的。」 原本听了皇后吩咐，跟着九皇子出来，打算在九皇子逛街时，偷偷熘去承恩公府报信的那人按耐不住了。 照着这态势发展下去，等顺天府来了人，想必大家这么一群人就得回宫里去了，自己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皇后的命令？可皇后娘娘又说，这事态万分紧急，得跟承恩公说清楚来着。 所以那人就想着趁着现在闹腾，自己先熘出去再说。 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眼尖得看到有人要熘出去，连忙喊到：「快点拦住他，这儿有个想熘的。」 第56章 众人本来就对人贩子这种生物深恶痛绝, 更别提这群人贩子居然还负隅顽抗，还有一个想要逃出去的，一时之间群情激昂。 正巧这个时间正好是大家买完菜准备回家的点, 有个小子偷偷摸摸的从自己母亲手里的菜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鸡蛋朝着侍卫们砸了过去。 「砸死这群人贩子。」 这句话仿佛开启了某扇大门, 一时之间，在这么一方小小的地方, 菜叶子和鸡蛋齐飞。路人们纷纷抄起自己手里买的菜，往侍卫们手里砸过去，这会儿仿佛那些砸出去的菜不是他们花钱买的。 还有些不是买菜回家的，手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砸人贩子的东西, 还跟自己身边的人商量：「老张家的, 你借我两个鸡蛋砸人贩子呗。」 「害，自家邻居, 说什么借不借的, 这两鸡蛋算我请你的，但是先说好了哈, 必须砸中啊，不然我可不依。」 「一定一定。」 宫中的侍卫都是武功高强的，要说躲个没练过武的人扔过来的鸡蛋, 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这会儿围观的人太多了, 扔鸡蛋和菜叶子的人也很多。双拳难敌四手, 侍卫们躲过了一个飞过来的鸡蛋，还有无数个。 更何况，他们还得保护里面的那几位小祖宗。虽说今天的这事情完完全全是这几位小祖宗惹出来的, 但这之中无论哪位但凡有个被蹭破点油皮的，他们都得被护短的皇帝陛下给穿小鞋。 所以在他们躲避的同时还得照看着这些小祖宗，生怕真真砸到他们, 所以只能用自己当成墙来护着他们。 狼狈之下，他们身上就挂满了鸡蛋壳和菜叶子。 那个原本想着要逃出去，到承恩公府上去报信的侍卫也没逃出去，被愤怒的路人砸了一身的鸡蛋和菜叶，还收到了自己同事们的怒瞪。 还好，这个时候顺天府的衙役们及时赶到了，也让他们免受了人群的围殴。 今年正好是考评之年，顺天府的知府正愁着自己接任了顺天府这么些年，除了给各个纨绔们擦屁股以外，竟然也没做出什么事情，没有业绩呢。 听说南城有人贩子，知府简直是病中垂死惊坐起，立马带了衙役亲自来南城抓人贩子了。 然后顺天府的知府就看到了，原本自己都不一定说得上话的二品大员，脸上带着鸡蛋液，身上还有个菜叶子。 而这群围着他们的人还说他是人贩子？ 哦，顺天府知府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几个脏兮兮衣服上都是泥的孩子，虽说没能跟皇子们说得上话。 但是顺天府的知府还是够品级进宫领宴的，哪里能不认识这几位皇子，更不用提贾敬了，这货励志当纨绔的那些日子，自己愁的连饭都吃不下的那场面，自己都不想再回忆第二遍，这能不认识？ 什么自己的大功劳没了？还可能因为自己治下的百姓拿鸡蛋和菜叶子砸二品大员和侍卫得罪了这群人。 不说这领侍卫内大臣非皇帝心腹都不能当，就说宫里的侍卫们，哪个不是家里有门路的，这得得罪多少人…… 顺天府知府两眼一黑，再后来的事情他都不想回忆起来，但领侍卫大臣，那个传说中的皇帝心腹面无表情的拿开自己脸上的菜叶子样子自此成了这位知府职业生涯中的梦靥…… 皇上也不想在回忆起自己的心腹大臣，才而立之年就当上正二品大员的领侍卫大臣是如何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着要告老还乡的…… 「皇上，您就成全微臣吧，微臣想回家种田了……」领侍卫大臣一手抱着皇上的大腿哭，一手还要擤鼻涕，当武将的嘛，向来是不拘小节的，领侍卫大臣就顺手将鼻涕擦在了皇帝的裤子上。 第69页 天晓得哦，皇帝是各有洁癖的，之前领侍卫大臣一身的鸡蛋液，皇帝就想把自己的腿从领侍卫大臣手里抽走，可人家一个练武的，力气大得很，皇帝愣是没把腿抽出来。 这会儿这货还把鼻涕往他腿上擦，要不是今儿这事真的是自己这三个混帐儿子惹出来的混帐事，真真对不起人家，当今早就拿腿踹了。 「爱卿放心，今儿这事，朕一定给你个交代。」当今安慰道。 「陛下，臣真的想回家乡了，臣想臣的娘了。」领侍卫大臣也没有别的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词。 原本意气风发的心腹大臣，被这群熊孩子闹得都开始嘴里喊着想娘了，皇帝心里也不忍心，但这会儿肯定是不可能允许让自己培养了许久的心腹大臣真的告老还乡的。 所以皇帝只得安慰道：「朕还是需要卿的时候，爱卿如何就要回家种田了，再说爱卿若是回家种田了，那这一身武艺岂不是白费了。」 「臣已经打算好了，臣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钱，回乡了就买一个庄子，再雇些庄户……」领侍卫大臣一门心思的想回乡种田，在他看来，京城实在是太复杂了，不适合他这种大老粗。 皇帝这会儿都想揍自己这俩不着调的儿子了，好不容易自己有了嫡孙刚刚高兴了不到半天，这两小破孩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但这儿不得先安慰好自己手底下的大臣不是，于是皇帝只能先退了一步：「不如，这样，爱卿这些年也劳苦功高，许久没回过家，朕给爱卿放个长假，允爱卿回一趟家如何。」 领侍卫大臣抽抽噎噎的同意了皇帝的方案，「好。」说着又把自己擤下来的鼻涕擦到了皇帝的裤子上。 皇帝强忍着噁心瞪一眼三个脏兮兮的儿子，顺带着看到了在旁边跟自家儿子垂手罚站的贾敬。 好不容易哄走了闹着要回乡种田的领侍卫大臣，皇帝看到贾敬的时候，脑壳又开始疼了。 要死哦，还有个老贾，这也是个混不吝的，本来打算立马去沐浴更衣的皇帝犹豫了一下。 老贾来了还不又得抱着他的大腿哭，到时候估计，鼻涕也得到他的裤子，算了算了，又何必再浪费一件龙袍呢。 看到贾敬以后，皇帝也心虚啊。 他跟老贾君臣相和了半辈子，皇帝是真心拿贾代化当兄弟的，然后想想贾代化统共就两个儿子，长子病弱，唯一一个打小就能活蹦乱跳的就是贾敬了。 偏偏这个能活蹦乱跳的贾敬，被自己弄到宫里来给自家儿子当伴读了，自家不省心的儿子，还把人家唯一一个健康的儿子给带歪了。 哎呦喂，他可怎么跟老贾交代啊。 皇帝可是仔细盘问过了，先起头的就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八儿子，还是自家儿子威胁的贾敬，威胁人家跟着自己一起满地打滚。 他可是听说了，之前人贾敬在家中族学读书的时候，可是夫子满口夸的好学生。 这时候皇帝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之前贾代化还说贾敬要当纨绔的事情了。 要是这贾敬日后都是这么跟人亲爹撒泼打滚的，贾代化要是问起来这从哪儿学的？他这个当皇帝的脸可往哪里放。 再想想，之前贾敬是为什么会来宫里当伴读的，还不是自家八儿子，就在这养心殿打滚打来的，对对对，就是现在他们站的那块地。 皇帝简直想回到几个月前收回自己的那句话和打死那个堂前打滚的小八。 第57章 贾代化只听着皇帝派去报信的小太监说贾敬和八皇子九皇子闹出了些事情, 就急匆匆的备了了车往宫中赶去。 他现在是真的焦头烂额，就在小太监来报信之前，他还在跟贾敷剑拔弩张, 谁也不让谁的争执呢。 也不知道这个不孝子是怎么想的, 寻思着他这个老子是养不起他是怎么得，居然还想着去科举考试。那科举考试是这么好考的？ 且不论别的, 就说考生考试那是都得去原籍的。他们老贾家的原籍在金陵，隔着顺天府十万八千里远呢，不说贾敷多年病弱，就说贾敷这么个还没而立之年, 从小就没离开过京城的文弱书生, 贾代化也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去考试啊。 而贾代化做九门提督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派人去维持过会试时的场面, 会试的时候可是年年有不少举子是被抬出来的, 哪怕是能正常走出来的，那也都是面色青灰, 脚步虚浮的，更不用说会试死个个把人那都算正常。 贾代化觉得自己膝下不过就两子，一个能继承爵位, 另一个等自己老了凭藉着自己的功劳和与当今之间的情分, 谋个恩封便是。自己又不是没有能耐, 何苦让自己儿子去遭这个罪。 可偏偏贾敷是个死心眼，无论贾代化如何磨破了嘴皮子，就是咬定要去科举考试。 坐在马车贾代化想着想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原本自己这两个儿子虽然算不上什么芝兰玉树，可老大向来懂事贴心, 又是孝顺，从来不会违逆自己这个当爹的，老二虽然偶尔有调皮不愿意去上学的时候，但好歹那也是族学里的头一份，族学的先生个个夸的。 可现在呢，老大跟自己僵着要千里迢迢的回原籍去科考，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闹起了要当纨绔，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现如今家里那御赐的狗都是见了贾敬就跑。自从进宫当了八皇子的伴读，安静了几天，可今天这一天之内，先是在尚书房跟皇子伴读们打架，这下午又不知道闹出了些什么来。 第70页 贾代化一进到大殿内，就看到贾敬和八皇子九皇子这几个人一身的泥，乖乖的对着墙壁思过。 啊这，这不孝子不会是带着皇子们去玩泥巴了吧。 贾代化对上皇帝有些略微的心虚，夭寿哦，皇子打出生起身边就少不了嬷嬷太监的，衣服略微有些脏那都是立马被换掉的，这么脏应该是两位皇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吧。 皇帝也心虚啊，自家儿子威胁人家儿子撒泼打滚，这事可怎么解释哦。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进宫来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读书，守好规矩，你呢？还敢带坏皇子？」贾代化想着还是自己先当了这恶人，那皇上也不好意思再多罚贾敬。 在贾代化看来是他先认错，但是在心中有愧的皇帝看来，贾代化那就是在阴阳怪气了。 「老贾，老贾消消气，今儿这事真不是你家老二的错，倒是应该挂我们家小八，只是朕觉得，既然是他们这几个兄弟一起犯的事，那也该一起受罚才是。」 皇帝见贾代化说着说着就要拿起自己的铁砂掌往贾敬身商招唿，连忙拦住说道。 贾代化这铁砂掌他可是领教过的，年轻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打猎，贾代化这厮跟自己哥俩好，拍自己肩膀的时候，那可是直接把自己的肩膀拍青的。 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也是个伶俐的，趁着这空隙，连忙把今儿这事一五一十的跟贾代化说清楚。 但怎么说，好歹也是皇帝的心腹，那自然是个伶俐的，他自然是不会把这打滚的事情说是八皇子闹出来的，只把打滚那段给含煳过去了。 然后贾代化更心虚了…… 当街打滚？那不是贾敬从小就会的技能么？贾敬刚刚读书的时候，不想去族学了，可不就是就地在宁国府的大门口躺下开始打滚的？更不用说自从几个月前贾敬开始要当纨绔了，那就地打滚不是说来就来。 哎呦，那领侍卫大臣贾代化也认识，原本还是他手底下的兵，堂堂七尺男儿，当年打仗流血流汗的时候都没吭声过，现在被贾敬这厮给闹得哭着说想亲娘了？ 贾代化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人家…… 害，改明儿还是得提两坛好酒去安慰一下人家，替这小子赎罪，贾代化想着又瞪了一眼贾敬。 「这小子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了，皇上放心，臣这就把他带回去……」贾代化吹鬍子瞪眼道。 「欸欸欸贾卿啊，这是他们这三小子连带着小十一起做的，自然是一起罚了。」眼看着贾代化的意思是要把贾敬带回去揍一顿，作为见过贾代化治军手段的皇帝，自然是认为贾代化是把贾敬带回去也要跟训新兵似的训贾敬，连忙求情道。 这明明也不是贾家二小子的事情，要真真被揍了，他可怎么跟贾敬交代。但是吧，他当皇帝的脸面就放在这儿，他也实在是没法把这件是是自家八儿子带头的说出来。 所以，皇帝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不如这几个一起罚，「除了小十，他才是个豆丁，估计就是这几个哥哥们带的，你们三，每个人罚三百张大字。」 连日期都没规定，这显然不是个多么重的惩罚，给这么个惩罚，显然其实在当今的内心里，还是觉得八皇子当街打滚是个多么大的事情。只不过是今儿没看对场合而已。 贾代化原本先闹着要惩罚贾敬也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小的事情。不过是想着自己先罚了贾敬，那么皇帝看在他的脸面上也不好意思太过于惩罚贾敬。 「虽然皇上仁慈，不愿追究这小子，但这小子带坏皇子这事可不能过去了。」贾代化一脸正直的说道，「臣必须带他回去让他好好反省几日。」 看着贾代化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皇帝始终觉得，贾代化是想揍一顿贾敬，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贾敬进宫前就被贾代化打得在床上躺了不少日子。 「老贾啊，你可就两个儿子……」皇帝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贾敬，连忙劝道。 「嗐，皇上想哪儿去了，臣还能打他不成，不过是带回去让他哥哥好好教导几日，这厮最听他哥哥的话了。」 贾代化话都说道这儿，皇帝也不能再深劝，只能松口放贾敬几日假。 要是贾代化不守信用，实在不行，到时候多往贾家赏赐点金疮药吧，当今想着。 「八哥，我感觉咱们这事闹大了啊。」眼瞅着贾敬被贾代化带出去，九皇子扯了扯八皇子的衣服偷偷道。 「这算什么事，不就是三百篇大字么。」八皇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且不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惩罚，就说这事虽然得了个不好的名声，又算是得罪了领侍卫大臣，但那不也正好把他们哥俩从夺嫡的漩涡中解脱出来么。 毕竟哪个大臣都不能脑抽到去支持一个当年在闹市满地打滚的皇子不是。 没错，凭藉着大家一起看话本子的情谊，八皇子也算是把九皇子当成了半个自己人。 毕竟九皇子地位尴尬，是嫡子却是和太子不同母的继后嫡子，明显外祖家又是心气高的，若是能帮上一把，八皇子也愿意帮一帮。 可明显九皇子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个上头，「八哥，你看贾大人的态势，我感觉贾敬回去得被揍啊。你说，要是他被揍了，这不是咱两不讲义气么？那咱的话本？」 「哎呦。」八皇子惊唿了一声。 第71页 「怎么？」原本这小哥俩还面壁思过呢，他们两在那儿窃窃私语，皇帝也当没听到，现在八皇子声音大了，皇帝可不得问上一句么？ 「回父皇，没事，哈哈，没啥事，就是我腿站麻了。」八皇子打哈哈道。 「行，那就继续站着，到晚膳了再回去。」 「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唉声嘆气道。 「我这可真是因小失大了，」八皇子十分后悔道，「要不，九弟，咱先替贾二把那三百张大字的惩罚给解决了？」 「可是这本来就是贾敬写话本，咱得替他做的活啊。」九皇子弱弱的说道。 八皇子当然也觉得这事要真是贾敬背了大锅，那估计自己的精神食粮得断上许久。 于是，这小哥俩罚站罚着罚着，就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第58章 「敬儿, 今儿皇子们打滚真是你教唆的？」 贾代化原本是觉得这种撒泼打滚的胡搅蛮缠除了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其他人总是会要一点脸的，不一定做的出来。但是看着当今的样子, 自觉十分了解当今的贾代化又觉得, 这实在不像是贾敬教的，不然这么小心眼护短又好面子的当今怎么可能说出一视同仁的话来。 这贾敬能怎么解释呢, 他现如今都还是懵的呢。 你见过一登基就把自己那些造反的兄弟圈的圈，流放的流放，甚至导致午门在他登基的那个月都是血染成的红色的帝王，在年幼时为去闹市玩, 在地上打滚的么？ 反正贾敬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是八殿下先躺地上的。」贾敬有气无力的说道 「什么？八皇子？」贾代化第一反应是不信，八皇子生母出身不高, 在皇子中也不算显眼的那波, 但是在朝臣们心中，八皇子无疑是知分寸, 懂进退的。 若说是九皇子带的头，那贾代化还能信那么一二分，毕竟九皇子是嫡出, 如今又是皇后娘娘管着后宫, 九皇子向来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的，若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那倒是真有可能就地打滚。 好了, 现如今贾代化是认定这事情就是贾敬干的了，不然，如今就他们父子二人, 贾敬又何必撒这个谎。 「你这个不孝子，教唆皇子就算了，还撒谎……」 贾敬也不愿意解释，一则解释不清楚，二则他自己都想好好消化消化呢，所以贾敬直接就不搭理贾代化，自己闭目养神起来。 殊不知，贾敬这种做派，像极了这几日贾代化苦口婆心的劝贾敷时，贾敷的做派。 就是你话随你说，反正我就是不听。 贾代化想起来就差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跟你哥一样，都是不孝子。」贾代化怒气沖沖的说道。 「我哥？我哥怎么了？」原本贾敬还不是很想搭理生气中的贾代化，但是听贾代化提起自家哥哥，却是仍不住出声问道。 「提起你哥，你就知道搭理老子了？果然是我这个当爹的比不过你哥。」贾代化阴阳怪气的说道。 「爹~」贾敬也顾不得在马车上，站起来怪模怪样的跟贾代化作了个揖撒娇道。 到底是亲生儿子，贾代化的本意也不是跟贾敬和贾敷生气，更何况这会儿贾代化要接了贾敬回家，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在于，贾敬和贾敷这两兄弟打小就关系好，贾代化想着让贾敬来劝一劝贾敷。 所以当下贾代化也不在抻着，「敷儿说他要去考科举……」 「那就去呗，我哥想要干什么就让我哥去呗。」自家哥哥病了这么些年，这些年里也没做过什么顺心的事情，贾敬就觉着自家哥哥喜欢，那就去科举呗。 更何况，贾敷虽然之前病弱，但是学问却是一等一的好，贾敬觉着要是自家大哥去考，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懂什么？科考那是这么好考的？你也不看看歷年来，有多少举子在会试的时候没熬过来。」贾代化没好气的说道，「更何况，你哥这身体才刚刚好起来。」 贾敷这身体虽然王太医也说是已经大好了，但万一呢？更何况普通人尚且有因为科考贡院环境艰苦而丧命的，贾敷又是才刚刚好起来。 贾敬原本是一时之间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顺从哥哥的本心，贾代化这么一提，贾敬自然也就意识到了。 若是贾代化只是听说科举考试不太容易，那贾敬前一世那是亲眼见过跟自己同一场的举子直接就是被衙役们抬出考场的，就连贾敬自己也是被家里的僕人给背回来的。贾敬想着想着就是脸色一白。 正好马车到了宁国府门口，贾敬也不再多话，直接跳下马车往贾敷的院子跑去。 「哥，你不要参加科举考试好不好，咱们这样的人家，科举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贾敬一见到贾敷，就抱着贾敷的大腿说道。 「爹让你来劝我的？」贾敷温柔的摸了摸贾敬的头说道：「咱们家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对于你哥我而言，确是证明自己的机会。更何况，考科举又不是去打仗，你跟着爹瞎担心干嘛。」 「瞎担心？」紧随着贾敬而来的贾代化冷哼一声道，「且不说贡院环境艰苦，就说你考个秀才童生都还得回金陵老家去考，你打小就没出过远门，老子能不担心？」 要不是从县试到乡试周期太长，贾代化又身居要职，贾代化都想着要请假陪贾敷回去考试了。 第72页 「爹不是说好了么，后街廊下的代儒叔叔也要去金陵考秀才，我正好与他同行便是。」贾敷温和的说道。 「哼，人家贾代儒也才多大，能照料得好你？」贾代化说道。 眼看着自家爹和大哥又要为了去金陵原籍考试的事情争吵起来，贾敬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那要不然让我陪大哥去金陵。」 然后，贾敬就被父亲和兄长，给联手针对了。 「你跟着去？这是你去照顾你哥还是你哥来照顾你，难道让你哥考试的时候还得分心照顾你？」贾代化怒道。 「你不会是又想逃课才想出这主意来的吧。」贾敷眯着眼睛语气危险的问道。 不怪贾敷会这么怀疑贾敬，实在是贾敬之前为了逃课，作得太多多了，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贾敬也是在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人选这才有了这么一说，等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如今不是年少就进士及第的贾家麒麟儿，而是一个小豆丁。 「我这不是担心我哥么？」贾敬心虚的说道。 「欸，不对啊，以爹的品级，咱们是能去国子监读书的吧？那大哥为何还要回金陵去考试，我记得以监生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参加会试的。」 「什么？老二你说说清楚。」贾代化听贾敬说有一种即可以满足贾敷要科举考试又可以让贾敷去金陵的法子，立马虎目一瞪，连忙拉着贾敬要仔细问道。 在前一世，贾敬自己是走得正统科举的路子，回金陵一步步从童生开始考起的，但是贾敬记得，隔壁府的贾珠貌似就是用的监生的名额参加的科考。 可惜的是贾珠只考了一次没考上，就已经一病呜唿没了。 「我记得，本朝规定，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可以入国子监读书，而监生的身份是等同于举人的，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贾敬现在也是后悔，因为当年贾珠入国子监的时候，他大哥贾敷已经去世了，而贾敬又查出贾敷去世的背后也有隔壁府的手笔，所以他那个时候对隔壁府厌恶得很，根本就没有关注过。 「其他我也不太清楚了，还是得爹你去打听打听。」 不过是打听打听，若是可行那岂不是可以让大儿子少遭不少罪，要不是现如今已经是傍晚，天都快黑了，贾代化就想急匆匆的去国子监问问了。 贾代化拍大腿道：「没想到，咱们敬儿还能知道这个。还是敬儿心疼你大哥。」 贾敷狐疑看向贾敬，他们家是以武将起家的，向来走动的老亲世交里也从来没有以科举进身的人家，谁家会有事没事去关注科举考试去。 而这些老亲家里或者亲戚家也都是有族学的，相比于国子监那自然是自家的族学比较放心，谁家会把自己家的小子放到国子监去。 说起来，贾敬接触的这些人里，又有几个是知道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参加会试的。 「我这不是偶然间听尚书房有人提起过么？」贾敬摸摸脑袋讪笑道。 没办法，这总不能说自己活过两世吧，贾敬只能把这事往尚书房推。 第59章 贾代化去仔细问了问贾敬提出来的以国子监生身份直接参加会试的可能性,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趁着等着上早朝的间隙，贾代化又跟国子监祭酒打了个招唿。 国子监祭酒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却没像其他文臣那样看不上贾代化这种武将出身的, 也不会觉得贾敷这种武将家的孩子可能会扰乱国子监什么的。 见贾代化来问, 还一五一十的跟贾代化说了说国子监的事情，只是现如今不是国子监招生的时候, 但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国子监本除了普通的举子以外，本就是有不少官宦子弟 ，贾敷也属于这类，只要皇帝能同意让贾敷破格这个时间入学就行。 而凭藉着贾代化在皇帝面前的颜面, 这着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说上一嘴而已。 解决了自己能大儿子争吵了这么些日子的事情，贾代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要不是这是在朝堂上, 贾代化都想吹个口哨了。 然而贾代化的好心情到开始上朝就结束了。 皇子当街打滚，还闹得街上的民众以为领侍卫大臣是人贩子, 直接把顺天府的衙役们都招唿来了。 而南城又是知名的读书人聚集的地方，至少朝堂里有不少御史的家就都住在这儿。 这年头本来娱乐的东西就少，好不容易出了见能八卦的事情, 御史们可不得一回家就被自家的夫人科普上一回。 御史嘛, 本来就是谏言的, 不弹劾些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和皇亲贵戚都显示不出他们的能耐来。 作为一个御史，那如果没弹劾过当今圣上的，那都是在御史圈被看不起的。 但是么, 偏偏当今圣上算不得一个圣人，但是当皇帝他当得却是不错，自从当今登基以来, 不说呕心沥血，那也算得上兢兢业业。 当今登基二十多载，那不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还都是因为皇子或者是太后身体有恙这种事情，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上朝的，那都没有。 而当今登基这么些年以来吧，算不得爱民如子，可他也没有收刮过民脂民膏，从来没出现过向前朝那样用国库的钱来造行宫什么的。 反倒是因为出现什么灾情，当今还会从内库里掏些钱出来赈济灾民。 第73页 你说说这样一个兢兢业业，克勤克俭的皇帝，御史们再舔着脸，也不知道该弹劾啥哇。 既然不能从皇帝这儿下功夫，那就只能从达官显贵中下手了，文臣大多爱惜羽毛，又了解御史们盯着的地方，真的能让御史挑出刺来的倒是只有偶尔。 而武将这边，倒也不能说是有什么错，他们大多都是跟着太/祖打天下，这才得了富贵。往上数几辈那都是还在泥地里呢。 这骤然得了富贵，难免有些被富贵眯了眼的，至少在教导自家子侄这方面那是没法跟书香世家比的。 再加上武将们大多不羁，又与文臣们的生活习惯也不尽相同，所以难免会被御史们挑刺。 这些年来，御史们基本已经把这京城里的勛贵们给参了个遍了。 可以说，弹劾武将，已经提不起御史的兴趣了，这都是些低端操作罢了。 原本，前些年太子因着底下那些弟弟们的步步紧逼，倒也做过不少的错事。那些年可以说是御史们最为欢乐的日子，虽然帝皇弹劾不出什么来，但是日日上摺子骂骂未来帝皇那也挺欢乐的。 然后太子他改正了……这些日子克己復礼的就跟当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御史只能扼腕嘆息，然后越发盯着皇亲国戚们。 今儿能逮到皇子们当街打滚，那岂不是又有东西可以弹劾啦？ 御史们有一个算一个，个个挽起袖子开始写摺子弹劾八皇子和九皇子，外加一个贾敬。 那文章写的，花团锦簇，字字珠玑，知道是几个半大小子闹脾气非得去北市爆出来的，不知道还以为八皇子和九皇子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当今正是添了嫡孙，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的时候，正是高兴的时候。 更何况，八皇子和九皇子年纪也不大，半大的小子，皮一点这似乎也没什么。所以这看了这些个弹劾的摺子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就把摺子留中不发了。 然后，就有不长眼的，特意在大朝会的时候来弹劾了。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参八、九两位皇子。」 「前日，八皇子和九皇子不顾皇室形象，当街……唉真的是成何体统啊，皇家的形象都被他们败完了。」 这个御史说的是大义炳然，可其他人却觉得可笑。 如今太子颇有当今的风韵，对待臣子也算得上礼贤下士，自己本身也算是克己復礼，而如今太子妃又生了嫡孙，这当今后继有人。其他皇子又不是当皇帝的，略微有些瑕疵倒是更让想过安稳日子的臣子放心。 你看看舒亲王，跟当今一母同胞，可平日里的作风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当今的亲兄弟，实在是不羁得很吶。 不过你看看正常人，谁闲着没事会去弹劾舒亲王，倒是有不少暗地里夸他聪明的。 「皇室形象？怕是只对这件事情听了这么一耳朵，没仔细去调查过吧，臣弟说句夸八皇子和九皇子的话，他们这么一闹，也算是拉进了我们与百姓之间的距离。现如今京城的百姓谁不说一句，原来，皇帝老爷家的小子也与我们家的一样啊，都会耍赖。」 听说有人弹劾自家大侄子，舒亲王最先跳出来了，在他看来自家的这些大侄子们个个可爱，他如何能允许有人弹劾自家侄子。 「更何况，皇家的脸面，我们皇室宗亲都不着急，你一个外人都是比我们急。」 舒亲王被御史们追着屁股弹劾了许久，舒亲王能对这些御史们有好脸色才怪，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御史，常常逮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写个摺子参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御史家里笔墨滞销，得多写点摺子来消耗呢。 这位御史跟舒亲王也是打了多年的嘴炮了，眼看着舒亲王要逮着他弹劾□□两位皇子的事一顿乱喷。御史是知道的，舒亲王别的能力没有，但是嘴炮能力倒是十分的强悍，也不是没有过舌战群御史，还把一众御史骂的一脸土色的时候。 当今有只有那么一个弟弟，向来喜欢拉偏架，对舒亲王的惩罚也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所以御史也不愿意跟舒亲王对上。 所以，他转头参起了贾代化。 害，还是参武将比较爽，反正无论自己说什么，武将最多也就是涨红了脸说几句粗话，真要是气急了，也就是挽起袖子要揍人。 不过要是真挨上一拳啥的，那今年弹劾的业绩都能完成了，弹劾的摺子他能写个七八个。 这个御史兴奋的挽起袖子开始对着贾代化阴阳怪气的说道：「贾大人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欸不是，这本王正跟你说着呢，你怎么倒是夸上贾代化了。」舒亲王这还没有怼御史对过瘾呢，正要追着御史骂呢，这人偃旗息鼓，去喷别人了，舒亲王觉得好没意思。 「是啊，这位御史是忘了现在是大朝会么？」虽然贾代化也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好儿子，贾敷是自不必说，打小就没让他抄过心，贾敬虽然经常做出各种各样让自己牙痒痒的事情，但比起自己同僚家中那些不着调的儿子，贾代化觉得其实贾敬也还好。 要在平常，但凡有一人夸一句贾敷或者贾敬，贾代化都得坐下来跟人好好唠唠自家儿子。 但是这御史的话语怎么这么怪异。 「臣这儿还有一本摺子，是要参九门提督贾代化贾大人，教子不严。」御史也不理贾代化，直接上奏道。 第74页 第60章 什么？众人都有些懵, 刚刚不是还在说皇子们前日在宫外闹的那事么，怎么又变成了贾代化教子不严了。 贾代化又不多不跟别的武将似的，嫡子庶子一大堆, 贾代化统共就两个儿子, 大的那个据说身体不太好，小的那个倒是身体不错, 但这不是还年纪小么，怎么也不是能闯大祸的年纪。 听着自己身后的同僚们窃窃私语，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个御史骄傲的仰起了脖子。 他可不是别的御史, 知道前日的事情以后, 他还特意找宫里的侍卫们打听了一声。 闹事情的可不只是几个皇子，还有贾敬呢。 「臣要弹劾贾代化之子贾敬, 教唆皇子, 导致皇子不顾体面，在宫外耍无赖。」 贾代化原本还笑呵呵呢, 听到这个御史的话，可把他给气到了。 「这位御史大人可有什么证据，我们家敬儿可是八皇子的伴读, 若是敬儿人品不行, 皇上怎么会让我们家敬儿做伴读。难不成你是觉得皇上的眼光不行。」 要是弹劾贾代化本人, 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贾代化都懒得跟御史申辩。但御史要弹劾的是自己的儿子，贾代化立刻变成了护崽的老母鸡。 御史自然是不敢说皇帝的眼光不行, 只梗着脖子道：「那贾敬还当街打滚，甚是不体面。」 「呵我当是什么事情呢，我们家敬儿不过一个半大的小子, 打个滚怎么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地里玩泥巴呢，这也不妨碍我如今行军打仗啊。」贾代善立马接上了。 这弹劾的实在是没什么道理，这大家又都不是什么圣人，自然是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一个半大的小子别说是打滚了，哪怕在出格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要是这都得弹劾，那我建议皇上还是得多开几次科考，这御史得多招上一倍，也不知道能不能弹劾的过来。」贾代化看着御史挑衅道。 当今也实在懒得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但听到贾代化这话，突然来了精神，可不说是贾代化呢，他们君臣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哈哈哈，贾卿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当今这话一出，底下的人神色各异。 贾代化说的有道理？贾代化说了什么？他说了不如都开几次科举。 科举考试向来都是有规矩的，这规矩也不是从本朝起的，歷朝歷代以来都是这样，延续了也有几百年了。这之中改朝换代了不少次，但科举制度却是从来没变过。 当今脑子又没抽搐，肯定不可能废现行的科举制度，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了。 开恩科。 可开恩科也不是随便能开的，基本上都是有什么大事才会开恩科。比如从本朝建立起，那就只有皇帝登基才开过恩科。 当然，本朝建立时间不长，可能没有什么参考性，可前朝除了皇帝登基，那也就太子出身之类的，又碰上皇帝心情好，那才有可能开恩科。 可如今的大喜事，那就只有一件。 太子妃前日诞下了嫡皇孙。 要是为着这事开恩科，那就是连太子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太子一派，尤其是太子妃娘家，那自然是喜形于色了，若是因为皇孙开了恩科，那岂不是太子的位置更加稳固了。而将来，皇孙因为有这个荣耀，也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啊。 这……作为皇孙的外家，太子妃娘家能不高兴么。 而对比之下，其他皇子派别的，就脸色不怎么好看了。 他们现在是涂个大家人多势众，你一把我一把先把太子推下来了，大家再争那个位置。 可若是这恩科一开，那原本在名分上就低太子一等的他们那岂不是更难了？ 哪怕拉下了太子，还有这位刚出生皇帝就为了庆祝他出生开恩科的小皇孙。 大家顿时觉得，自己的夺嫡大业，变得略微有些艰难。 当然，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二皇子给自己打了个气，准备上前劝当今放弃这个打算。 皇帝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底下人的神色他看得一清二楚。 以荣宁两公为首的武将，是一脸的无所谓，实在是科举这种事情，跟他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就他们那脑子，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这里头的含义呢，当今心里想着。 看着下首的太子自矜，并没有因为这次恩科有利于自己而喜形于色，当今略微一颔首，若是自己百年以后，把屁股底下这个位置留给太子，他现在已经是放心的了。 可其他那几个长成的儿子的脸色当今也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得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二儿子要站出来，当今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自己也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笑呵呵的说道：「今儿就这样吧，退朝。」 二皇子刚刚伸出来的脚，又站了回去。 这话在心里头憋得实在是难受，又觉得皇帝偏心，自己的嫡子还比太子的早出生几个月呢，也没见得老爷子有什么表示。 二皇子的心里越发暴躁，急于找个替死鬼，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火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刚刚提出说多开几次科举的贾代化，但是吧，虽然贾代化是太子一派的，但贾代化就是个大老粗，科不科举的他可能也不懂。 最为重要的是，贾代化虽说是太子一派，可那在自家父皇的心中地位完全不一样，再就是贾代化如今的地位，他也随便动不了。 第75页 所以二皇子就把这事怪罪到了那个御史的头上。 若不是这个御史吃饱了撑着要弹劾贾代化，又如何会让父皇想起这种开恩科这种念头。 可二皇子大概也忘了，当今向来不是随便就能让人几句话就起念头，还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人，这事必然是在当今那儿想了很久的。 当然，这御史也不怎么干净，他本是三皇子的人，今儿参八、九两位皇子，是听了三皇子的意思，打算先把没成长起来的劲敌，嫡出的九皇子给打压下去。 别到时候他们这些成年的皇子累死累活把太子拉下马，反而让九皇子这个嫡出渔翁得利。 但眼见得皇上和舒亲王都偏帮八、九两位皇子，这个御史就突然想出了奇招。既然拉不下九皇子来，那就弹劾弹劾贾代化，好歹也让太子那一党有些损失。 但是御史没想到，这反而引出恩科这事来。这下好了，不管恩科这事是不是当今早就想好的，反正他是肯定得被其他皇子们记恨上。 第61章 原本, 这在家里的日子应该是贾敬最幸福的日子。 尚书房的规矩是卯时一刻就得开始读书，贾敬再混不吝也自然得遵守尚书房的规矩。可原本在贾家族学，贾家向来溺爱孩子, 那都是得辰时才上学的。 作为一个睡懒觉的深度爱好者, 贾敬恨不得一天睡个七八个时辰，尚书房那规矩对贾敬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 其次是, 在宫里头，八皇子就住在贾敬隔壁院子，作为一个书粉小说痴，八皇子恨不得贾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产粮, 让他一直有小说看。 所以, 贾敬每日还得面对八皇子的叨叨叨，不停歇的催更, 偏偏这还是个皇帝儿子, 贾敬前世那个冷酷的帝王，贾敬还不能对他做什么。 所以回到家里的贾敬, 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用读书，也不用写话本。日日只需要饭来张口, 衣来伸手就行了, 得闲了去北市逛逛, 看看有没有新话本，跟兄长贾敷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无聊了看看新出炉的话本。 但是, 贾敬万万没想到，回到家里以后，他是从一个火坑, 到了另一个火坑。 贾敷，既然打算科举考试，又想在短时间内考上，就得多花费更多的心思在读书上。 贾敷原本身体不好，大家包括他自己都对他的读书没什么要求，贾敷是没有系统的学过科举考试所需要的东西的。 贾敷读书虽多，但是缺不怎么正经的会做八股文，这自然得名师教导才行。 正好，隔壁府徐宜正在教贾赦读书呢。 徐宜是什么人，山东徐家的子弟，虽说徐宜没有出仕，可当年也是进士及第的。再加上徐宜自幼有家风薰陶，在科举考试上自有几分见解。 贾代化变厚着脸皮跟贾代善打了商量，打算把贾敷送到隔壁府的梨香院里，让徐宜突击教上几日。 徐宜同意了，但是条件是，贾敬在家里这几日，得让贾敬一起来跟他读书。 徐宜对没收到贾敬这个哪里哪里都合他的心意的弟子是耿耿于怀，还是想着能教上贾敬几日。 这…有事，弟弟服其劳，贾敷愉快的把贾敬打包一起带到了梨香院里。 原本贾敬是无所谓的，一则是为了他哥，真受点苦也没什么，二则，徐宜不是是个会强迫人的，哪怕贾敬不学敷衍了事，徐宜也都是随贾敬心意的。 但是，贾敬没想到，陪他哥哥来梨香院读书不是吃苦，还是尴尬，尴尬到让他希望立刻地上出现一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敬哥儿在我看来就是一块璞玉，真的我真心想收敬哥儿当弟子。」徐宜见了贾敷以后就开始当着贾敷的面开始夸贾敬。 贾敷是个十足的弟控，听着徐宜夸张的夸贾敬，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十分贊同的附和徐宜。 「是，敬儿打小就聪明，我记得他小时候教他背诗的时候，只教他一边，他就能记住。」贾敷说起弟弟来，那是头头是道，甚至还能从贾敬幼年找到论证贾敬聪明的事迹。 也不知道徐宜怎么想的，他堂堂一个名仕，听着贾敷这种不太着调的言语，还能跟贾敷聊的来。 「那日，我带着赦哥儿去看行刑的时候，看到敬哥儿面不改色的样子，我就觉得这孩子稳重。要是仔细教着，将来必然能为官做宰。」徐宜夸道。 「是啊是啊，我们敬儿打小就稳重。」 对徐宜这种傲娇的人来说，只要你觉得他承认的人好，那他也能对你有好颜色。 而贾敷作为一个深度弟控，只要你夸我弟弟，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而贾敷这些年虽然病弱，但看得书却多，涉猎极广，无论徐宜讲什么方面的东西，贾敷都是一点即通。 所以，在短时间内，徐宜和贾敷就变成了知己。 而两人交流感情的方式，就是在课余时间夸贾敬。 徐宜和贾敷两个人仿佛是在夸夸群里进修过的一般想，各种各样的彩虹屁都能冒出来。夸得在旁边蹲着的贾敬本人恨不得当场撅过去，听不到这些声音才好。 「敬二哥，你真的这么厉害吗？三岁就能背《出师表》了？」贾赦在边上听着贾敷和徐宜夸贾敬，十分八卦的问贾敬道，「敬二哥，你能过目不忘吗？」 「别问我，我没那么厉害。」贾敬及其烦躁得说道。 第76页 「二哥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二哥我这篇文章你应该没看过，你看一边看看能不能背出来。」 贾赦把自己刚刚写好的文章递给贾敬，想当面领略一下贾敬过目不忘的本领。 贾敬看了眼贾赦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再被这两人夸下去，他都快觉得贾敬不是他本人了。 谁家的小孩一岁能言，二岁能背唐诗，三岁熟读百三千，面对凌迟处死这种血腥的场面也能面不改色。文能出口成章，七步成诗，武能吊打军营里的多年老兵。 贾敬十分怀疑并且有理由觉得这两人是故意夸自己，然后让自己不好意思，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好好读书。 「我求两位了，我读书还不行嘛，你们两位别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夸我了。」贾敬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打断徐宜和贾敷的聊天道。 「大哥跟表叔说话呢，你先到一边玩去。」贾敷正是夸弟弟夸到精彩的地方，哪里有时间离贾敬，只挥挥手就要打发贾敬。 「赦哥儿，带着你敬二哥去外头玩吧。」徐宜也开口道。 「欸欸欸，你们说的是我欸。」贾敬不服气道，然后被旁边的贾赦拉到了院外。 自从贾赦从族学里出来，他就变成了一对一教学，原本在族学里他可以趁着先生不注意打瞌睡看小差，可如今徐宜只需要盯着他一个人。 贾赦天天被徐宜盯得死死地，除了徐宜开口说休息以外，他连个摸鱼的时间都没有。 现如今，徐宜亲自开口让他出去玩，贾赦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直接就拉着贾敬出了院子。 原本贾敬还想跟贾敷和徐宜理论，但转头又想，左右自己现在也听不到他们的夸奖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默认现在没再夸自己呢，贾敬鸵鸟心态的想着。 贾赦向来喜欢贾敬这个哥哥，贾敬来，贾赦也找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宝贝，给贾敬看。 据说是原本养过常胜将军的葫芦，据说千年不会褪色的墨条，还有什么腊油冻佛手、汉玉九龙佩。 照着贾敬前世的眼光来看，贾赦这些私藏里也确实有好些都是宝贝。贾敬也放下自己被夸的羞耻感认认真真的跟贾赦鑑赏起这些宝贝来。 宁荣两府虽然隔着不远，但每次来往还得套车，进了二门还得换轿子，为着不在路上多耽搁时间，梨香院又有的是多余的房间。 所以贾敷和贾敬两兄弟也就留在了梨香院里，直接在荣国府住下了。 贾赦与贾敬玩了半天，正是感情好的时候，所以贾赦便闹着要与贾敬睡一起，抵足而眠。 贾敬也被闹了一天，虽然是睡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中，但却睡得有些沉，只是睡着睡着，他就在迷迷煳煳之中仿佛听见听到了有人读《三字经》的声音。 「嗯？怎么回事？谁在外头？」贾敬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的坐起来说道。 贾敬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才蒙蒙亮，可能才寅时，这个时间点谁会在外头念三字经？疯了？贾敬打算披上外衣去外头看看。 贾赦也被吵醒了，见贾敬掀起被子要出门，连忙阻拦道：「敬二哥，还早呢，才寅时二刻再睡会儿吧。」 「寅时二刻？你怎么知道？外头又是谁在背书。」贾敬疑惑道。 「大概是政儿吧，他每日都这个点来背三字经。」贾赦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一个当哥哥的也不好在背地里说亲弟弟的坏话。 「什么玩意？这个点来背三字经？这么早他图什么？」图什么，当然是图被徐宜看中了，贾敬在自己把话说出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 荣国府的事情，贾敬也不是没听说过，再结合前世，叔父去世以后，那史氏让贾政住荣禧堂，让贾赦这个继承人住到了马棚旁，当下贾敬也明白了，也不就再言语。 话已经出口了，贾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贾赦，只好默不作声的躺下开始继续睡觉。 但是，贾政为了引起徐宜的注意力，读书的声音本来就大，儿童的声音向来尖锐，再加上贾敬心里存了事情，便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也没睡着。 所以，以后天天都能听到贾政这么早的起床铃？贾敬听着贾政的背书声音，越听越睡不着，有心出去打断，但外头的又是贾赦的亲弟弟，尤其是知道贾赦与史氏和贾政关系不好，怕贾赦难做，只得气鼓鼓的用被子把自己蒙上。 「算了算了，就当是他特意读书来给我们催眠了，再睡会儿吧。」贾敬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第62章 贾敬为了贾赦日后与史氏和贾政的相处, 只能盖上被子把贾政大早上的抽风当作没听到。 「徐表叔，政儿这样几日了？」贾敷也一大早上就听到了背书的声音，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贾政。 贾敷不像贾敬有前世的记忆, 知道贾赦和史氏母子关系不佳, 但贾敷在人情世故方面向来是灵巧的，贾敷仔细仔细一思索便猜到了点缘故。 贾敬只想着, 只要自己装作没听到，也就算是给贾赦面子，为贾赦考虑了。 但是贾敷却想到的是，若是这样日日下去, 荣国府迟早有一日得为了这事闹上一场。贾敷在徐老夫人膝下养过几日, 他自然担心徐老夫人一把年纪到时候还得为子孙的事情殚精竭虑，所以贾敷便打算来徐宜这儿问上一问。 第77页 「咳咳, 从我搬到梨香院以后, 他就如此了。」徐宜尴尬道。 「这么久了？那就让他在这儿背？」贾敷惊讶道。他觉得以徐宜的性子，不太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 徐宜听到这个问题以后也很尴尬, 徐宜这几天是日日大早上的听着贾政背书心里哪有不烦闷的。 但是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亲姑母跟儿媳妇史氏关系不好，若是用这种事情打扰姑母, 那就是凭白让徐老夫人受气了。 再说在荣国府都是贾政自己家, 别说是来梨香院门口读书了, 人家就是把梨香院拆了，徐宜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徐宜倒是想看在徐老夫人的面子上，把贾政也一块儿收了, 左右在这儿还有个贾赦呢，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也是赶, 多教一个也无所谓。 但贾政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些，也真的是没脑子了些，谁家六七岁的男孩，只会背个《三字经》。当然只会背三字经也没什么丢脸的，但是，你还拿着这个出来炫耀就不太好了吧。 你又不是才三岁，要是才三岁，那能把三字经囫囵背下来，倒也还能让人觉得是个神童。正常启蒙了的孩子，能背个百三千那不是正常操作么。 徐宜又不是不知道，贾政如此继而不舍的日日早上来背三字经，是也为了能被他收入门下。 你要是能当面对着徐宜说想入徐宜门下，徐宜还能高看上贾政两眼，但贾政如此既不明不白，却又高调，倒是让徐宜有些烦了。 且不论做的这么明显让人觉得像是要死活塞给徐宜，就说你都这么刻意了，那好歹也做的精细些，自己好好的做首诗，念给自己听，那都比这么日日不间断的背三字经好。 有几次看到贾政大早上，更深露重的来，还因为背的声音大，到后来嗓子都有些哑了，徐宜也心软过。 毕竟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子侄，见他如此，徐宜也心疼上了两分，还安慰自己，蠢了点，基础差了点那也都没啥，好歹看起来还挺勤奋的，勤能补拙嘛。 虽然说贾政如此大早上的来背书，略有些心术不正，可这不是还年纪小么，自己仔细教着，总能把他的性子扳过来。 再想想哪怕让贾政跟着自己一起读书，那也只能算顺带教导亲戚家的小子罢了，又算了就这么入了他门下，也不会败坏了徐家清贵的名声，徐宜心软的时候就想让贾政进门来读书。 可就在徐宜心软的就要答应的时候，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倒是绝了徐宜想连带着收下贾政的心。 荣国府自从徐老夫人把管家权交到史氏手里以后，荣国府就跟个筛子似的。 史家和贾家一样，往上数两辈，那都还在金陵地里刨土呢。当年荣国公考着军功成功娶到了山东徐家的女儿，但史侯娶得却是自己的表妹。 呃，也是个农家女。 一朝富贵，史侯夫人到也算是富养女儿，那也就是绫罗绸缎，金钗玉环都给女儿备上，至于管家，史侯夫人都不怎么会，又哪里能教导得了史氏。 而史氏嫁进来以后，徐老夫人倒是有心教导史氏，但史氏却总是觉得徐老夫人是在磋磨她，有时候还要跟贾代善告状。 长久之后，徐老夫人也冷了心，索性就撩开手不管了。 所以，在史氏的管理下，荣国府的下人都跟嘴上没把门的一样，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也不知道徐家老爷是怎么想的，我看咱们二爷背的东西可比大爷背的顺口多了，哎，那叫一个什么朗什么上口。」一丫鬟说道。 「害，徐家老爷那不是老太太的侄儿么，那肯定偏帮老太太养大的大爷啊。」 起初，听到这话徐宜也不怎么生气，这些丫鬟们一看就是没读过书的，这才能说出三字经比史记更朗朗上口之类的话来，本来嘛，三字经就是给蒙童启蒙的东西，自然比其他的书要顺口。 可后续丫鬟们的话，却是让徐宜生气起来。 「要我说，还是咱们二爷能耐，大爷不过就是占了个长字罢了，这才能得徐老爷教导。」 「徐老爷教导又怎么样，将来这府里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呸呸呸，这话你也敢往外说。」小丫鬟听了这话以后连忙捂住同伴的嘴，警惕的瞧了瞧四周。 「咳，你怕什么，这个时辰谁来这儿啊。」那丫鬟嘴上说着不慌，可人却不自觉的往四周张望了一圈，这才敢说话。 「大爷不过就是有老太太护着，等将来老太太走了，太太耳边风一吹，那袭爵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你是知道，我姐姐是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我姐姐说的你还不信？我可是跟你好，才肯把这话告诉你。」 「好姐姐，我还能不信你？」 徐宜听了这话却觉得遍体生寒，哪怕理智上他觉得贾政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不过都是史氏的一厢情愿。 但是自家姑母亲手养大的孩子，自己教导得这些日子又明显可以看出贾赦虽然偶尔调皮，但却是个孝顺又机敏的好孩子。 徐宜都不敢想像若是姑母走了，自己又同时把贾赦和贾政都收下，一视同仁的对待，那贾赦将来的路有多难走。 徐宜的私心，都不允许他收下贾政 徐宜虽然尴尬，却也相信贾敷，所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贾敷说了一遍。 「好，我明白了。」贾敷说完，便抬腿往外走。贾敷自然也是偏向贾赦的，毕竟他好歹也在徐老夫人膝下养过几年。 第78页 「你要做什么？」徐宜拦着贾敷道。 徐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徐宜怕贾敷不管不顾得闹出来，到时候惹得徐老夫人又操心。 「当然是找善二叔了。」贾敷理直气壮的说道，「赦儿和政儿都是善二叔的儿子，这事自然是要善二叔自己来操心了。」 「啊，就这？」徐宜突然有点迷茫。 更迷茫的人是贾代善。 大早上背三字经是贾政打小养成的习惯，原本他是在荣禧堂外头背的。 也就是说贾代善从贾政开始学三字经以后，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贾代善硬生生的从贾政只会几句三字经翻来倒去的背，见证了贾政会被整篇。 贾政能在寅时二刻背三字经把贾代善吵醒，背玩他还能去睡回笼觉。但是，贾代善等贾政背完，在过一会儿的时间贾代善就得去上早朝了。 贾政凭藉着一己之力把贾代善的早起时间给挪早了。 但那能怎么办呢？ 贾代善倒是有心说贾政几句，让贾政别在这么早扰人清梦了，但史氏又老是说贾政这样是认真读书什么什么的。 贾代善早年在外打仗，自觉是亏待老妻和儿子，史氏都如此说了，贾代善想着都是为了孩子读书嘛，左右早起会儿也就起了。 若要说贾代善目前心目中最讨厌什么书，那三字经肯定是排第一位的…… 好不容易，自从徐宜来了不久之后，贾政就没再来荣禧堂门口背三字经，贾代善也自此能睡个好觉了 贾代善只当是贾政是终于想通了，却没想到，贾政是跑到徐宜这儿来丢人现眼了。 再听说贾敷转述的那些徐宜从小丫鬟那儿听来的话，贾代善都快气得火冒三丈了。嫡长子继承制那是刻入贾代善骨头的，更何况贾家可是太子一系的，若是荣国府都不是由嫡长子继承，那太子如何自处，荣国府又如何自处。 贾代善当下便下定了决心，贾政是不能再养在史氏跟前了。 鑑于史氏这才刚从家庙回来也没多久，再送去家庙那影响不太好，贾代善倒也没再把史氏送到家庙，只是让贾政从荣禧堂后头的小院子里挪出来，搬到了前院去。 贾代善又花了大力气，给贾政寻了一个性子古板的老举人，倒不求贾政能学多少东西，只求能把贾政那性子给扳回来。别将来出现两个同胞兄弟为了挣家里的爵位和家产，做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来。 史氏的管家权贾代善虽然没有完全收走，却分了一部分给他那几个年纪日渐大起来的庶女，让她们帮忙管家，也算是为着她们的将来打算。 第63章 贾敬不在的这几日, 八皇子简直是度日如年，不仅没有贾敬的话本子供他消遣度日，上次出宫也因为一场闹剧, 八皇子都没来得及去北市买话本子。 而且, 八皇子还得未没买成话本子的那场闹剧付出代价，他上课之余还有当今罚他的三百张大字, 哦，不，是四百五十张。八皇子和九皇子自觉的合计了一下以后平分了贾敬那三百张。 □□两位皇子还怕贾敬回来以后会因为替他们两背锅而不愿意再写话本子给他们看，所以两人还勤勤恳恳的先替贾敬写那三百张。 所以这些日子里, 八皇子和九皇子, 御花园也不逛了，玩也不玩了, 就搁着书房写字了。 原本, 皇后不太喜欢让九皇子和明显被打上了太子一党标籤的贾敬和八皇子玩，生怕这两人不安好心。 但是, 这不是九皇子的前伴读，皇后娘家的侄儿刚刚犯过事情么，皇后也不好明面上说出不让九皇子去找八皇子玩这种话来, 再在皇上那儿留个挑拨皇子间关系的坏印象, 只能暗示。 九皇子不知道是个天生的铁憨憨, 还是不愿意听皇后的话，只把皇后的暗示抛在了脑后，日日往八皇子的院子里跑。 皇后气得心肝都疼, 可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多派人跟着点九皇子，看看八皇子到底有什么意图。 这两人真没啥意图, 就是聚众赶作业而已…… 两人一起写的原因，也是因为，边上有个人，那好歹也能在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给自己鼓个劲。 九皇子也不在御花园爬假山淘气了，也不摘那些名贵的花了，只沉迷于写大字，这……让皇后如何拆散他跟八皇子。 皇后见九皇子在八皇子的带领下，日渐上进，倒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也不再非得让人跟着看两人的情况。 「哎呦，可算是写完了，我的胳膊都快写肿了。」九皇子写完最后一个字一号，丢开手里的狼毫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 「这一个月，我们就尽写字了，啊，好想看有趣的话本啊。」八皇子葛优躺在圈椅上感慨道。 「嗳，八哥，你说贾敬也在家里待了快一个月了，那他该积攒了多少稿子了。」九皇子凑到八皇子跟前道。 「不行，我要出宫去找贾小敬，这么久了他也该回来跟我们一起读书了吧。」催更这种事情，当时还是要在作者身边催，那才能放下心来。谁知道贾敬是不是一只断更狗呢。 皇子出宫这种事情，在当今这儿本来就不是什么严格的事情，只需要带着出宫的牌子，带几个侍卫出宫也就是了。 当今觉着之前的事情也就是巧合，再加上自己这两个儿子最近也都十分的乖巧，据说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大字，而他们的理由也十分正当，去找贾敬嘛，宁国府里他们再闹腾，那贾代化也能兜得住。 第79页 所以，当今大手一挥，放两个皇子出宫了。 「什么，这两混世魔王要出宫？」刚刚从老家探亲回来，休完假，好容易让自己忘记了那天被当人贩子砸鸡蛋和菜叶子的领侍卫大臣腿一软，差点当初厥过去。 「衡铭兄，你快扶我一把，我有点腿软。」领侍卫大臣黄锐扶着桌子冲着另一位领侍卫大臣周衡铭说道。 在老家待了几天，在家里人的连番劝说之下，黄锐也算放弃了那个回老家种地的想法，还是回京城来好好上衙。为了能在上司也就是当今那儿留个好印象，黄锐黄大人想着左右已经回京城了，那就提前这么一两天来上班好了。 谁知道，就怎么提前了两天来上班，就碰上了这两位小祖宗要出宫呢？ 黄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八字真的和这领侍卫大臣的职位不太符合，亲娘哎，这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至于么？我记得八皇子是个挺乖巧伶俐的，九皇子虽然爱闹腾，那也是有分寸的。」上次黄锐跟着□□两位皇子出宫的时候，周衡铭正巧被当今派到了直隶，没瞧见那个场面，所以他也无法领会自己这个向来被说铁骨铮铮的大汉同僚到底为啥这么害怕。 周衡铭的另一重身份是太后的嫡亲侄儿，当今的亲表弟，皇子们都只能算他的小辈，又因为当今厚待母族，连太子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小表叔，他自然是不怕皇子们闹腾的。 原本他还想着让八皇子和九皇子带几个侍卫出去也就罢了，但是看到黄锐的这幅模样，他倒是来了兴趣。 「且去跟八皇子他们说一声，今儿我陪他们出去。」周衡铭对着小太监说道。 「且慢，衡铭兄啊，别说兄弟没劝过你，别去，真的，兄弟不骗你。」黄锐是真的把着几位皇子出宫当成了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些年与周衡铭做同僚，周衡铭也从不摆皇亲国戚的架子，他们向来处得不错，黄锐也是真不忍心让周衡铭踏入这个火坑。 这孩子还年轻呢，别被那两混世魔王整的以后都不想结婚生子了。 「你放心，他们两才不是我的对手呢。」周衡铭信心满满道。 「小表叔你陪我们出宫？」九皇子见到周衡铭以后心里在哀嚎，他原本还想着上次出宫没去成北市，这次等见完贾敬以后，好歹要去北市瞧上一瞧。 若是其他普通侍卫，那必然是不敢反驳自己的，但是周衡铭……九皇子揉了揉自己现在还酸着的手腕心道这位这儿他也不敢闹啊。 「怎么？不愿意我陪你们出去？有什么小心眼藏着呢？」周衡铭薅了一把九皇子毛茸茸的头髮，又捏了捏八皇子的鼻子道。 「表叔，我们去完宁国府以后，想去北市看看。」八皇子试探的说道。 「行啊，现在应当是北市最热闹的时候，不如我们先去北市，在去宁国府？」周衡铭在有官职之前也是北市的常客，他丝毫不觉得皇子去北市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周衡铭有心想看看两个皇子到底是怎么闹腾的，能让黄锐后怕成这样，所以在八皇子提出去北市以后，周衡铭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就答应了，甚至还提出在最热闹的时候带他们逛北市。 「好啊好啊。」八皇子和九皇子都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货，他们自然是愿意去看的。 「哇，真的好热闹啊。」九皇子是个没怎么出过宫的小可怜，看到北市人声鼎沸的样子，半个人都探出马车外去了。 「坐好，再这么胡闹，我就让马车掉头直接回去了。」马车一个颠簸，九皇子差点掉出去，还好周衡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九皇子，但他也不愿再纵着九皇子这么探出身子去看外头了。 「等到了地方，我让你们随便逛。」周衡铭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见两位皇子坐好了，这才又和颜悦色的说道。 九皇子连出宫都没出过几回，哪里见过这种赶集的场景，各种贩子都在吆喝着自己要卖的东西，九皇子就连他们吆喝的声音都觉得好听，直接就蹲在人家摊位面前不走了，连原本跟八皇子说要去书店的事情都已经抛到脑后了。 「哇，这小鸡好可爱啊。」九皇子转头眼巴巴的看向周衡铭，这意思也很明确了，就是想买小鸡。 「你们这些小鸡崽子多少钱？我们全包了。」周衡铭倒也不负九皇子所望，直接就开口道。 「客官，这些鸡崽子刚刚已经有人预定了。要不你们看看这些蛋？都是好蛋，拿回去仔细孵着都是能孵出小鸡的。」不巧，这个小贩这边的小鸡都已经有买家了。 但小贩也不愿意失去这门生意，于是介绍自己的那些鸡蛋。 「这些鸡蛋里能孵出毛茸茸的小鸡？好神奇啊，表叔我想要。」九皇子听了之后越发感兴趣了，直接要求道。 周衡铭想着，左右宫里是有御兽园的，无论是小鸡还是鸡蛋，到时候肯定有专人负责，也费不了什么事情。所以周衡铭也就同意下来了。 「老闆，你这些鸡蛋一共多少钱？」虽然这些鸡蛋明显有些多，但周衡铭想着也不一定是所以鸡蛋都能孵出小鸡来，不如现在多买一点，也省的到时候因为小鸡一只也没孵出来，九皇子又闹一场。 原本这小贩的摊子上的鸡蛋还有点多，他也不指望全卖出去，没想到来了个财大气粗的，竟然全包了，小贩自然是喜出望外。 第80页 「这位爷我这儿一共是五十三个鸡蛋，三文钱一个，我摸个零，就一共收您一百五十文好了。」 「等一下？一百五十文？」周衡铭刚刚从荷包里掏出钱想给小贩，就被九皇子阻止了，「你确定是一百五十文？」 「哎呦，这位小爷，我就是个小本买卖，肯定不会多算您钱，您打听打听，这条街上，鸡子都是个价格。」 第64章 小贩还以为九皇子是嫌他卖得贵, 作为一个本本分分的买卖人，小贩自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哪有卖贵啊, 甚至还因为他们买的多, 给他们便宜了几文钱呢。 「真这么便宜？」九皇子喃喃道，又觉得不死心, 当下连刚刚十分喜爱的能孵出小鸡的鸡蛋都不要了，连忙快步走到其他摊位去询问。 鸡蛋在北市也算是平常的东西，很多城外的农户都会把鸡蛋攒着等赶集了一次性来卖出去。因为鸡蛋买卖的人都很多，所以鸡蛋的价格也算是固定的, 小的五文钱两个, 大的三文钱一个，童叟无欺。q 「小九, 怎么了？」八皇子看到九皇子脸色苍白, 连忙出声问道。 「八哥，我曾听内务府大臣跟母后汇报时说起过, 如今物价飞涨，鸡蛋得一两银子一个。」九皇子说那要一两银子一个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三文钱一个和一两银子一个，这中间的差价有多大。 「什么？这差得也太多了吧。」内务府那是公认的肥差, 水至清则无鱼, 大家也都默认内务府大臣肯定能贪一些银子, 所以内务府大臣这种职位，那都是非皇亲国戚不能担任的。 比如，现在的内务府大臣那就是二皇子的亲舅舅, 当朝惠贵妃的嫡亲弟弟。 这也是有缘由的，一则那是惠贵妃的弟弟，自然算得上是皇亲, 二则是因为当今对惠贵妃娘家仪国公府有愧疚，这才把这个肥缺给了惠贵妃的弟弟宋标。 当年当今刚刚登基的时候，内忧外患，帝位不稳，而皇后之位也是几经博弈之后才落在了先皇后身上的。而惠贵妃作为国公之女，身份比后宫众人都高，却也就只得了个嫔位。 当今本来就对惠贵妃有所愧疚。 而等十几年前匈奴进犯我朝边境的时候，那次我朝刚刚经歷过一次蝗灾，国库里的大部分钱都拿去赈灾了。国库都穷得叮噹响，哪里有什么钱充作军费，还是当时守边的仪国公拿出家财给士兵发的军饷。 等击退匈奴，国库也有钱了，可仪国公当时是以捐赠的名义拿出的家财，所以再把钱还给仪国公府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所以干脆当今就把仪国公的次子宋标安排在了内务府，默认宋标可以贪点内务府的钱财来补仪国公府的亏空。 可那是补亏空，不是挖金矿啊。 就以三文钱的鸡蛋报价一两银子，这再大的亏空都补过来了，甚至能贪出好几个仗的军费来吧。 「这可真是虎父犬子啊，当年仪国公那么响噹噹的人物，子孙竟然如此。」周衡铭感慨道。 仪国公那是和第一代宁国公荣国公齐名的人物，有多少热血少年投身军营，就是为了成为向这些国公们一样的人物。 仪国公所生两子一女，除却惠贵妃进了宫以外，长子是个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原本众人还说好歹有个二公子能继承家业，可如今看来，仪国公是真心后继无人啊。 「不行，这事得禀报给父皇。」九皇子突然出声道。 「是，贾敬明儿太子大哥家的小侄子满月，他肯定得进宫，我们直接回去见父皇吧。」八皇子也贊同的说道。 「你们确定？」周衡铭面色古怪的说道。 倒不是周衡铭觉得这事没必要禀告，而是觉得没必要。 难道当今不知道宋标贪污么，肯定是知道的，当今把宋仪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来让宋标补仪国公的亏空的，只不过不知道贪了这么多而已。 可禀告给皇上又如何？ 当年仪国公的功劳摆在那里，宫里的惠贵妃在那儿杵着，当今总不能抄了仪国公府吧。更何况太子长成以后，当今为了平衡之策，明显是扶着二皇子跟太子打擂台的，打算拿着二皇子当太子的磨刀石。 如今仪国公府只有宋标这么一个看着有点像样的，而跟在二皇子后头摇旗吶喊的本来就不多，除却二皇子的妻族，都是靠着宋标拉拢来的。 如今这个形势就註定了当今对宋标就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反而，八皇子和九皇子还会得罪了二皇子。 原本，不管八皇子和九皇子想不想夺嫡，以他们这个年纪完全是可以坐看着哥哥们闹的。 更何况九皇子的生母，如今的皇后娘娘，她算是管着整个后宫事物的，虽说宋标作为内务府大臣贪污，不管皇后的事情。但皇后娘娘少不得得背上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少不得在皇帝那儿吃些挂落。 八皇子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说道：「走，咱们回去禀告父皇吧。」 周衡铭转头看向九皇子，他也是一脸坚定，无奈地嘆了口气道：「那回宫吧。」 他作为皇帝的表弟，本就是坚定的保皇党，倒是无所谓宋标贪污这事捅不捅破的，反正二皇子就算想报復，也不敢朝着自家父皇的母族下手。只不过是替八皇子和九皇子考虑，这才想着没必要。 周衡铭想着，幸好今天带他们出来的是自己，而不是黄锐，不然黄锐怕是又得惹上一身骚。 第81页 毕竟二皇子这人向来睚眦必报，告状的是皇子，可跟着皇子出去的，那必然也能上了二皇子的黑名单。 「什么？回来了？还来朕这儿了？」当今听说八皇子，九皇子和周衡铭联袂而来，再想想现在这个时间点，唿吸一滞。 党当今同意□□两位皇子出去，就是做好了两人在外头疯玩一天，等宫里快下钥了，他们才回来的但是的。 但是，这才大中午的，距离他们出宫不过两刻钟，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还是第一时间来找的他，怎么看都是这两混小子又在宫外惹了事情。 「朕可不安，你们俩在外头又惹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们表叔带着你们来告状了。」当今听完自家那两混小子请安，当今气不打一出来。 「那可不是儿臣惹了事情，儿臣是来告状的。」九皇子反驳道。 「怎么？在外头有人惹你们了？」皇帝听说不是自己这俩倒霉儿子惹了事情，放下了大半的心来，然后护犊子的想法又上来了。 「倒不是有人惹了儿臣，恐怕是有人惹了父皇。」八皇子道。 「这话什么意思？」当今皱眉道。 「儿臣和八哥逛北市发现，这鸡蛋只卖三文钱一只。」十皇子拿着一枚鸡蛋说道。 当今不是那种为何不吃肉糜的皇帝，对物价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没听懂十皇子的意思，只说道：「鸡蛋确实是这个价格没错，这又有什么问题。」 「但是儿臣曾见内务府大臣给母后的帐本里写着鸡蛋一两银子一枚。」九皇子说道。 「当真？」当今一听这话，腾得站了起来，把案上的摺子带到了地上当今也不介意，只问九皇子说的是否是真话。 「儿臣讲的句句属实，父皇可以拿内务府的帐本来一对便知。」 「戴权去内务府把帐本拿来。」当今挥了挥手道。 「等一下，悄悄的去拿，别让人知道了。」当今又补充了一句道。 原本听说鸡蛋报价如此高，当今十分愤怒，但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 「行了，朕知道，你们先下去吧。」当今也不愿意这事让自己的两个幼子掺和进来，「今儿这事谁也别说，知道吗？」 「难道父皇还想……」九皇子怕当今要包庇宋标，连忙说道，但八皇子一把捂住了九皇子的嘴道：「是，儿臣知道了。」 第65章 八皇子和九皇子走后没多久, 宋标就被请到了养心殿里，谁都不知道当今和宋标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宋标回去之后一改之前奢靡之风, 倒是当街甩卖起家里的物品来了。 「宋兄, 你们家这是怎么了？」有官员下衙路过仪国公府门口看到这场景面露异色。 这宋标可是在内务府大臣这么个肥差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仪国公府吃喝奢靡, 宫里都不一定能吃到的东西，在仪国公府却能看到。 这么个肥差，还能落到当街甩卖祖宗留下的金银玩器？ 「要买就看看，不要买就赶紧走。」宋标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说出来这也是宋标故意的, 当今把帐本甩在了他脸上, 又限他在一个月之内把他贪污的亏空补上。宋标明显有不服，在他的想法里, 当今让他当内务府大臣就是为了让他贪污补仪国公府的亏空, 那么他多贪一点少贪一点又有何分别。 更何况，在他接收内务府之前, 内务府的帐本上鸡蛋就已经是一百文一枚了，他不过就是又提高了点价格而已。 宋标笃定，有他父亲的旧情, 和宫里的惠贵妃和二皇子在, 当今是不可能对他怎么样的, 最多也就是罢官罢了，过几年他照旧可以起復。 所以宋标故意直接在仪国公府门口甩卖家里库房的金银器具，就是要给当今看到他们家就是没钱, 还不了这个债。 「什么什么，有大甩卖？快把马车驶到那儿去，让小爷去瞧瞧。」 因为明天就是太子嫡长子的满月宴, 当今喜得嫡孙，所以把满月宴办得挺大的，四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带着家眷进宫领宴。 贾代化作为九门提督，一品大员，在加上铁桿的太子党，肯定是要带着贾敷和贾敬进宫领宴的。所以贾敷和贾敬今天也就从荣国府回宁国府去了。 因为开国的时候，大家都是武将，所以仪国公府离着宁国府也不算远，原本荣宁两府在一条街上，倒也不会路过仪国公府。 但是，宋标吧，为了显示仪国公府没钱，把这个甩卖搞得特别声势浩大，还特地让自己嗓门大的小厮站在府门口喊。 然后，就喊来了贾敬这个搅局的。 「哎呦嘿，这可都是前朝的精品。」贾敬围着宋标摆出来的东西走了一圈道：「宋叔，这东西可真不错，您真卖啊。」 这些能不是精品吗？都说武将打仗发财，那老仪国公，那可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攻打顺天府的就有仪国公，这可是从前朝贵族们手中抢来的宝贝，能有不好的么？ 这些都是仪国公打算拿来当传家宝的，当年为了筹措军费，仪国公府穷得差点连丫鬟小厮都养不起了，仪国公都捨不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现如今宋标虽然摆出来，但也笃定，照着仪国公府的权势和二皇子的面子，这肯定是没人敢来买的。 然而贾敬敢买，他不仅敢买，还敢还价。 第82页 「宋叔，您这大甩卖是召集着用钱？东西是好东西，但您也知道，这种甩卖一般都得贱价处理，您看您是打算给个什么折扣呢？」贾敬摸了摸一对上好的青花云龙象耳大瓶，问道。 宋标不仅不想大甩卖，更不想贱价处理，这可都是他们老宋家用来传家的宝贝。 但是宋标自己选了个好时间，这会儿临近大家下衙的时候，刚刚仪国公府门口又这么热闹，但凡是个爱凑热闹的，都得来这儿看看。 宋标这个大甩卖又是做给当今看的，现如今，宋标的政敌们都有堵在路口看热闹的，宋标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打八折，贤侄你看如何？」宋标阴测测的说道，大有你敢说可以，我就要弄死你的架势。 然而贾敬就跟个听不出宋标话里的语气一样，还笑嘻嘻的说道：「苍朮，快去荣国府把你赦大爷喊来，就说我看到了好几把不错的古扇，还打八折，让他拿了钱赶紧来。」 苍朮向来是个只听贾敬话的铁憨憨，当下他也不管周边人的脸色，响亮的回了一句：「是，二爷。」 然后真真往回跑去荣国公府了。 宋标真的被这种操作给惊呆了，转头看了眼贾敷，眼神示意他管管。 护弟狂魔贾敷立刻领会到了宋标的意思，然后开始装病：「哎呦，宋二叔，我今儿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马车上去休息了。」 「敬儿，咱们是晚辈，一定要好好照顾宋家叔叔的生意知道么？」贾敷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贾敬一句，倒是把宋标气得快吐血了。 对金石玩器的热爱贾赦向来是认真的，一听说有古扇，当下贾赦连徐宜布置的作业都不做了，连忙开了箱子掏出自己的体己跟着苍朮准备去检漏。 「哇，真的这么便宜吗？」贾赦摸了摸一把湘妃竹做的古扇，恋恋不捨的收回手，向宋标问道。 宋标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人家连银票都拿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标现在连反悔都来不及了。 「宋二叔，你可真是个好人。」贾赦眼泪汪汪的就要抱着宋标的大腿感激。 他向来爱极了古扇，可惜如今家里管家的是史氏从来不把他当亲儿子，从来不会补贴贾赦。而贾代善又是个信奉棒棍底下出孝子的，见面不揍贾赦一顿都是好的，怎么可能给钱满足贾赦这种爱好。 徐老夫人倒是时常有补贴贾赦的，但那都是徐老夫人的体己，贾赦也是个孝敬的，一般情况下，也不好多要。 所以贾赦虽然眼馋那些名贵的古扇，可实际上能买下来的却是不多。 现如今，宋标被贾敬挤兑得八折出售自家准备传家的古扇，贾赦这不是高兴坏了么？ 「这对青花云龙象耳大瓶要多少钱？宋叔你出个价呗？」贾敬直接往宋标的心头插刀道。 「一万两。」宋标已经被贾家这对兄弟弄的心头的火气蹭蹭得往上涨了，闷声说道。 「啊这……宋叔，我今儿出来匆忙，钱没带够，你看能不能赊个帐？」贾敬作出为难的表情道，「宋叔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拖欠你的钱的，待会儿等我爹……」 贾敬刚刚说完贾代化，就看到了贾代化的马车，贾敬立刻朝着马车挥手道：「爹，爹，等一等。」 「敬儿，赦儿，你们两在这儿干什么？」贾代化下了马车以后，看到自家不省心的子侄是这围观的中心，心里暗道不妙，这是又惹什么祸了。 「爹，宋叔在这儿卖祖传的东西呢，我照顾照顾他的生意。」贾敬抢答道，「爹正好，你出门带钱了吗？借我点，我想买那对大瓶。」 「令郎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啊。」宋标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对着贾代化道。 「别胡闹了，快跟我回家去。」贾代化隐约知道点宋标贪污这事，也不愿意掺和进去，只扯着贾敬的耳朵要带着贾敬和贾赦回去。 「哎哎哎，爹，我的亲爹，我耳朵都快掉了。」贾敬夸张的喊道。 贾代化顺势就放开了贾敬，说道，「你们两跟我回去吧，别在这儿看热闹了。」 「那爹，咱这大瓶不要了？我看了那可是上好的青花瓷，将来给我做聘礼正好。」贾敬喋喋不休的不愿意放弃那对大瓶。 「你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贾代化又要去揪贾敬的耳朵。 贾敬有了经验，顺利的避开了贾代化的手，不服气的说道：「要丢脸，明明是宋叔比较丢脸，这不是宫里还有二皇子和惠贵妃娘娘么，何苦来卖祖宗留下的东西。宋家还不起，宫里娘娘和皇子，还能还不起？」 众人都当贾敬这话不过是因为亲爹不让他胡闹的抱怨之语。 但原本听了暗卫汇报仪国公府门口情况，脸色阴沉的当今，在听到暗卫绘声绘色的描述贾敬当时话语以后，露出了今儿他在听说内务府贪污成那样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老贾家这老二……这嘴，可真够损的，他说的没错，宫里还有二皇子和惠贵妃呢，他们总也该为自己的舅舅和哥哥出点力。」 「去，把老二和惠贵妃请过来。」 第66章 没错, 贾敬这行为是故意的。 贾敬记得前一世，那宋标在新帝讨要国库欠款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方法踩着贾家上位的。 武将出身的家族, 因为开国那段时间, 行军打仗，或多或少都借过国库的钱充作军费。 第83页 而新帝登基之前, 当今的几个儿子夺嫡，从逼宫到造反，从请道士诅咒到勾结番邦，当今这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基本上把能做的不能做的, 各种事情都做了一边。 这也就导致新帝登基之后发现, 国库就真的只剩下一个库了，半点银子都没有。 而当年借国库钱是为了充作军费这事, 新帝也因为当时皇权交接不怎么正式, 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新帝只知道，国库空空如也, 而平常鲜花着锦，烈火亨油的勛贵们却欠这国库不少银子以后，就开始了追讨欠款。 勛贵们养尊处优了多年, 况且大家自认为这钱原本也就没花在自己家这儿, 自然是不愿意还钱。 再加上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 帝位也不是很稳固，所以勛贵们根本就不带理新帝的。 而那个时候，宁荣两府早就家里的那些主从们掏空了家底, 又如何拿的出这笔钱来。 宋标就是在那个时候，当街甩卖起祖上留下来的家传之物，结果不仅一件都没卖出去, 还得了新帝忠君爱国的评价，连欠款都给免了。 原本，宋标使计，让自己家免于还欠款这倒是也跟贾家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人家有计谋，而贾家比较少罢了。 但是宋标此人，还善于拉踩，非得踩着贾家。 说什么，虽然他们家是为着军费才欠了国库的钱，不像贾家，只是为了自家修祖宅，但这钱是自己家欠的，那就得由自己来还。 这一手拉踩的本事，实在是让贾敬嘆为观止。 不过，这次，宋标算是栽在这次大甩卖上了。 「朕听说你回去卖老国公留下的那些传家之物了？」皇帝坐在高坐在高堂上神色莫辨。 宋标信心满满，暗道：「果然，只要一提自家老爹留下来的东西，皇上必然心软。」 「是，皇上，臣也是没办法，府里真的没什么钱财了，只能先将父亲留下的东西应应急。」宋标哭惨道。 当然宋标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他这些年确实在内务府贪了不少的钱财，但是那大部分都用在了二皇子身上，这些年里他每年给二皇子送得钱就没有小于十万两银子的。 宋标在这方面还是算得很明白的，只要二皇子能拉太子下马，自己顺利登基，那么宋家将来就是皇帝外家。 且看看当今是如何对待周家的，那么宋家将来的辉煌肯定不止于此。 所以宋标给二皇子钱的时候向来大方，他自己留得倒是少部分，这也算是为着二皇子贪污了，现在让他拿钱出来，他也确实拿不出来。 皇帝在御座上就差要冷笑出声了，什么叫府里没什么钱财，那宋标这些年贪的难不成全都餵了狗。 皇帝又看了眼自家二儿子的神色，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哦，原来是为了自己家这个狗儿子。 「朕也是知道你们府困难的，又想起当年你父亲为国为民，大公无私，朕哪怕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好为难你。」皇帝看着宋标一字一句的说道。 宋标完全没有听出当今话里的恶意来，只当是自己的苦肉计得逞，虽然可惜被贾敬和贾赦那两个黄毛小儿强行买去的那几把古扇，但宋标心里也有些得意，用几把古扇，引起当今对父亲的怀念来，那倒也不亏。 「臣谢陛下体恤。」宋标反正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你倒也别忙着谢朕，虽然你还不了，但内务府的亏空却是在的，总得有人填补。」当今冷冷的看了二皇子一眼道：「老二，朕听说你对门下的人向来大方，宋标是你舅舅，他的债，你肯定也是愿意还的吧。」 二皇子他倒也不是愿不愿意这回事，而是他也没钱来还。 「儿臣……」 二皇子刚想反驳就听着当今说道：「好了，这事就看在老仪国公和惠贵妃的份上，只要老二能替你舅舅还上这笔钱，那宋标贪污这事就此作罢。若是还不上，朕总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当今这话说的，是在是让宋标肝儿都开始颤起来了。 自前朝起，律法对贪污向来定的极其严格，贪污百两以上就可以关三年大牢了，要是贪污千两以上那就是抄家流放，五千两以上的那都可以砍头了。以他这贪污的量，那都够的上砍个百次了。 宋标这时候是真心慌了，但皇帝也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二皇子也脸色难看得吓人。 单站在个人情感的角度，宋标是他亲舅舅，这些年来对他掏心掏肺，比对亲儿子都好上三分。 再加上二皇子想要夺嫡不占长也不占嫡，来投靠的人自然不多，多数都是观望的，手底下能用而且用得放心的，那官位最高的也就是宋标了。 更何况，二皇子如今的追随者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二皇子的外祖，宋标的亲爹，仪国公。 所以于情于理，二皇子都不可能放弃宋标，只能花钱免灾。 但是关键在于二皇子他也没钱吶。 是，宋标给二皇子送了不少的前，但是二皇子要花钱的地方也是真的多。 首先是二皇子妃虽然祖父陆方正是吏部尚书，但在她祖父考中之前，她们家说好听一点是耕读世家，可说难听点就是地里刨食的。 陆大人又是个清官，当官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家底。偏偏陆家又子嗣众多，二皇子妃是长姐，可底下妹妹就还有五个呢，还有七个兄弟。这也就註定了陆家给二皇子妃嫁妆时，还得考虑到二皇子妃的弟妹们日后的嫁娶，肯定不给得太多。 第84页 而二皇子又是个好面子的，他跟太子前后脚成亲，前头太子妃出身世家大族，那是在前朝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家里出了不少的能人，家财那是累世积攒起来的。太子妃那嫁妆可真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 二皇子觉得哪怕自己的岳家在人脉上可能比不上太子岳家，但在嫁妆上却是不能落后。 但是陆家确实是没钱，二皇子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二皇子为了在面子上好看，借着惠贵妃的名义，拿出了五万两来给二皇子妃置办嫁妆。 然后是出宫建府，作为皇子，除去太子以外，到了一定年纪都得出宫去开府，当然这钱是由当今也就是内务府出的。 但是二皇子是本朝第一个出宫建府的皇子，然后他好面子的病又犯了，他觉得自己不建得辉煌一点，那不是让不用出宫建府的太子瞧不上么。 二皇子又出了一大笔的钱用来在内务府的基础上改建二皇子府。 就这两笔钱就已经够二皇子挥霍掉不少宋标给他送的钱财了。 二皇子非嫡非长，本身的才学或者本领也没有那么出色，至少他的人格魅力没有到让人跟随他夺嫡的程度。 所以很多时候，二皇子要办什么事情，那都得钱财开路。 二皇子自己又没什么来财的路子，这么七七八八一来，二皇子能攒下银子才怪。 惠贵妃那儿也差不多，虽说贵妃的月例银子不低，而且慧贵妃在宫里，吃住都有内务府，照理说是没什么花销的。 但是慧贵妃向来喜好华衣美服和漂亮的饰品，她位份高，娘家也有钱，自然不用担心没钱了内务府剋扣的事情。 所以慧贵妃那儿，也没什么钱。 二皇子花钱的时候花的痛快，可现在却得为钱愁了。 二皇子是了解自家父皇的，当今向来仁慈，这些年贪污的官员，当今也基本上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 如此雷霆之怒，就这么一次了。 「舅舅，您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父皇。」二皇子焦急得问道。 等宋标一五一十的说完，二皇子已经把连告发宋标贪污这事都都计在了贾家头上了。 不然，贾敬一个半大小子，又如何敢出来搅局。 「呵，太子就生了嫡子，倒是让贾家把注都压上去了，好样的，贾家给我等着。」二皇子咬牙切齿道。 原本，贾家虽说是铁桿的太子一党，但贾家又向来是跟着皇帝走的，在太子一党那儿，最多只能算是压阵的，倒从来不替太子打压他们这些皇子。 二皇子只当是贾家为了讨太子欢心，这才做下这事，全然没有想到八皇子和九皇子。 第67章 太子的嫡长子司徒昊的满月宴办得十分盛大, 在京城四品以上的大臣都能携家眷领宴，众人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年太子的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屡屡打破规矩的。 emmm太子的嫡子, 倒也可以理解。 宴会办得盛大，但是这主角却只是抱出来给露了个面, 毕竟小皇孙年幼，而今天这满月宴办得如此盛大，难保有些鱼龙混杂，无论是小皇孙的父亲还是祖父都不敢拿小皇孙来冒这个险。 后者是纯粹的担心小孙子会不会因为吹风受凉。 而前者则是担心自己的兄弟们, 毕竟夺镝到这个份上, 除了当今这个当爹的以外，再天真的朝臣都知道他们几个兄弟已经快到仇人的地步了。司徒昊的出生对太子这一系来说是既稳固了太子的地位, 又修復了大半太子与当今之间的裂缝, 难保这些兄弟们会做出些什么来。 所以，主角的爷爷直接就抢了主角的风头, 进行了无实物表扬，对着众人炫耀自己的嫡孙。 「太后说昊儿的眉眼长得十分像朕，朕想来将来肯定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什么叫眉眼长得像你将来就是聪明伶俐了？ 首先外貌跟聪不聪明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其次, 你这是在夸孙子还是自夸连带着夸一夸小孙子。 然而, 作为一个皇帝，身边多得是捧臭脚的人。 这些在外头威风凛凛的大臣，无论真心假意, 都围在皇帝的身边附和皇帝的话，哪怕是其他皇子一系的人马也一样，左右这小皇孙长不长得大还是一回子事呢, 更何况哪怕长大了也不一定能在将来获得当今的宠爱。 倒不如现在附和附和当今，还能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是啊，臣刚刚远远的瞧见小皇孙，就觉得小皇孙长得聪明伶俐。」这是不会说话强行附和的。 「臣听着小皇孙的哭声十分嘹亮，想来是健壮的。」这是因为皇孙亮相时隔着太远没看到皇孙的太子一系的讲的。 对太子一系来说，小皇孙聪不聪明那是将来的事情，但只要小皇孙能健壮的长大，那太子就更加名正言顺。 「这是儿臣前不久寻来的一块暖玉，想着可以给小侄子做满月礼，特意让人赶工雕刻出来的。」三皇子拿出一块玉说道，边说还特意看了二皇子一眼。 因为本朝建国未久，再加上从太\祖起，皇帝们都厉行节俭，送礼这一块大家向来不厚重。原本三皇子本来就看不惯这个一出生就夺得当今多数宠爱的小侄子，也不想去捧太子这个政敌的臭脚，准备的满月礼只不过是寻常而已。 但是大家都是消息渠道的，更何况昨日二皇子的母舅又在仪国公府门口甩卖祖传的东西，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也能猜到二皇子现如今缺钱。 第85页 三皇子这块暖玉费了不少钱才得的，原本是想自己留着的，但为了噁心二皇子，三皇子特意拿了出来，当做满月礼。 「这是儿子特意让人寻来的西洋玩意，据说叫八音盒，权当给小侄子玩吧。」四皇子也连忙跟上。 大家当皇子的，又对那个位置有意向，谁还不是个消息灵通，脑子好使的。 虽说，当下大家共同的想拉下来的是太子，但是若是花点小钱，能少个竞争者，那也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不知道二哥给小侄子送什么？」四皇子假装不经意的说道。 「我是了解二哥的，二哥向来出手大方，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呗。」三皇子看向二皇子说道。 三皇子说二皇子出手大方，这确实不假，毕竟二皇子是个好面子的，而他又有个在肥缺上的亲舅舅。 若是在昨日之前，那哪怕是今儿的主角是二皇子不喜欢的侄子，但二皇子出手的东西，也肯定能让人夸上一句。 但是，今儿的二皇子，已经不是昨日之前的二皇子了。 二皇子要替宋标还贪污的钱财，他穷得恨不得把他的二皇子府都卖出去凑钱。 当然，在这之前二皇子也是准备了个精巧的东西的，打算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但是这不是手头紧么，再加上二皇子认定自家舅舅的事情是太子一系的贾代化告发的。别说是给太子的嫡子满月送重礼了，二皇子恨不得什么都不送。 当然，二皇子原本也不是没有准备那些重礼的，但那些都被二皇子让下人们贱卖了。 呸，才不给仇人的儿子送礼呢。 二皇子原本打定主意是不想送了的，左右送礼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让下人们把礼直接交给太子这儿的管事太监的，谁也不会拿个礼物清单出来。 而太子，那也是个要脸的，自己不送礼，难道太子还能堵着自己要？ 二皇子就打算捡着这个空子，让自己舒心一回。 可二皇子也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倒霉弟弟，还当众问他送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二皇子大脑宕机了一下以后，好面子的毛病又显现出来了，这都这时候了，他肯定不能在父皇面前丢份子。 然后，二皇子大脑飞速的转动，寻边了全身，好歹找出了个体面且不输两个弟弟拿出来的东西来，一块西洋进贡来的怀表。 昨日回去以后，二皇子就和皇子妃清点了一边府里值钱的东西，打算能典当出去的都指使人典当出去应急。 这怀表二皇子是实在喜欢，这才留下来的。 要说这怀表，那也确实是好东西。 这年头，海禁没有全部开放，只有泉州那儿开了口子，由王家管着。 这就显得东洋来的东西，尤其显得珍贵了，所以四皇子拿出那个八音盒的时候，才让人觉得破费。 而怀表，不仅仅是像八音盒那样能做观赏把玩的，还能看时间，光光是用途这一道，就能甩出八音盒十万八千里。 二皇子这块怀表还十分精緻，纯金打造，又镶嵌了各色宝石，再由一根细细的金鍊子拴着，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是，但是这怀表无论多精緻，那都是钟啊。 要是平常，你送个怀表可能也没什么人多想，但是满月宴，这…… 送怀表就送钟。 二皇子这是在咒小皇孙？ 你说，你要是看不惯太子，看不惯皇孙，那也可以，你背地里扎娃娃泄愤，那都比这么直接在人家满月宴上送钟好啊。 大家夺嫡归夺嫡，无论私底下到底是怎么坑对方的，但好歹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哪有直接就这么劲爆的。 尤其是，当今还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兄友弟恭的情况下。 眼看着，当今的脸色越来越黑，原本站在二皇子附近的人，都很有默契的退了一步。 可别牵连到自己才是。 今儿这满月宴，宋标算是待罪之身，自然是不敢前来，而二皇子的大舅舅，这个时候明哲保身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替二皇子解围。 「父皇息怒，我们家殿下这肯定是喝醉了，早上殿下还跟儿臣说，要把从皇觉寺里求来的符给小侄儿做满月礼的。」幸好，二皇子还有个贤内助，二皇子妃连忙解释道，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符递给太子妃。 「我们家殿下肯定是对小侄儿喜爱的仅，所以才一时上头连自己的喜爱之物都拿出来了。」 「这怀表是殿下喜爱之物，要是他待会儿酒醒了，知道自己把珍爱之物送出去了，指定后悔。且请大哥原谅则个，这个怀表还是还给我们叭。」 二皇子自然是没有喝醉的，这宴席都还没开始呢，哪里就能喝到酒了，但这怀表二皇子刚刚得到时也在众人面前炫耀过，跟二皇子略微熟一点的，那都知道二皇子极是喜爱这块怀表。 倒也算是二皇子喜爱的东西，二皇子妃这话也说的通。 二皇子妃这一番话下来，无论如何都给了大家台阶下，这又是皇孙的大好日子，当今也就没追究，只冷哼道：「既然醉了，那还是赶紧去醒醒酒才是。」 第68章 「敬哥儿, 快过来快过来。」九皇子向来心大，平日里这个宴会他就是吃吃喝喝，完全不管那些人打机锋。 今儿见到贾敬, 他也不管上头上他的哥哥们刚刚交锋完毕, 心里只有那本还未完结，被贾敬强行拖更的话本。 第86页 如今见到了拖更的作者本人, 九皇子连忙把贾敬喊了过去。 「来来来，快坐。」八皇子指着十皇子的位置对贾敬说道。 十皇子年幼，这种场面向来是露个面，就被奶妈抱回去了的。正好这个位置可以空出来给贾敬坐。 坐原本皇子该坐的位置确实不怎么符合规矩, 但未来唯一活下来的两个大boss相召, 再加上众人的目光都在上头呢，他们这些小孩子的桌子这边向来管得宽松, 贾敬也就偷偷熘了过去。 九皇子作为一个新晋书虫, 思话本心切，开口就想问问贾敬, 这些日子他到底写了多少，赶紧把存稿给上贡上来。 然而，八皇子作为一个老书虫, 再加上年纪大点, 深切的知道这些断更狗的尿性。 不用说, 这一个月来，贾敬估计是没写多少，甚至可能是连写话本的笔都没拿起来过, 这会儿问他写了多少，那能问出来什么。 所以八皇子也没问贾敬写了多少，反而是打断九皇子要问的话, 只跟贾敬闲话，打算在感情上打动贾敬，好歹得让这个长期的精神食粮的饭票产生愧疚之心，这才能让贾敬在日后的日子里好好的写话本。 「这一个月你在家里可好？当时贾大人说要回去收拾你，我和小九都挺替你担心的，对了，父皇罚你的那些……」 然而八皇子打算的好好的，但却不料身边还跟了个性子急的猪队友。八皇子还没说完，就被九皇子直接打断了。 「哎，八哥，你跟敬哥儿扯啥家常吶，我有话问他呢。」九皇子性子一急，声音也就大了起来，「敬哥儿，你话本子写得咋样了。」 被贾敬这经常性的断更折磨着的又不只有八皇子和九皇子，这在座的里头谁不是看过贾敬的小说的，甚至还有几个是贾敬的话本的狂热支持者。 比如东平郡王府的小郡主，神武将军家的老大，还有卫将军家的小子…… 小皇孙的满月宴哪怕办的再大，那朝臣们基本上也都是带着自家出息的子孙或者是鼎力门户的长子来见世面的。作为一个小纨绔，那必然是在家受极了宠爱的，尤其是这才能被带出来见一见世面的。 小纨绔再加上受宠…… 他们听到贾敬再被九皇子催更，连忙围拢了过来，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更何况也没什么大臣家的小孩不能往皇子那桌跑的规矩，法无禁止即可为嘛。 哪个被作者吊着的读者不想为催更大业出一份力呢？ 「是啊是啊，贾敬你什么时候能更新啊，我跑了北市的那家书铺好几趟了，都说你没送稿子过去。」 「是啊是啊，我就靠着翻你前头写的那些解腻，再翻下去，我就快会背了。」 「所以敬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更新啊。」 说话的是神武将军家的老三，不过是豆丁的年纪，也不是能把话本认全的年纪，这次也只是跟着他大哥来凑热闹的。 但是因为他大哥翻来覆去的看话本，还拿着话本当这小傢伙的识字教材。所以这小傢伙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也愉快的加入了催更大军的一员。 贾敬呃…他确实没更新，但是小傢伙这么可爱，贾敬又忍不住逗弄两句。 「来，你让哥哥掐两把脸，哥哥就立马去写。」贾敬逗小傢伙道。 这个小傢伙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掐他的脸，基本上掐脸必哭。所以听到这话，小傢伙就有些犹豫，不敢上前去。 「欸欸欸，贾敬你掐小爷我啊，我脸嫩，你这癖好早说，我的脸给你掐，掐完你赶紧写话本去，不过说好啊，得让小爷先看。」卫将军家的小子是个急性子，听贾敬这么说，连忙伸出自己的脸说道。 但太子和三皇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以九皇子和贾敬为中心，围了一大堆人，而这一堆人虽然不是各家鼎力门户的世子，但却都是家里受宠，甚至能让长辈无条件包容的。 这不免让人多遐想一点。 九皇子，那可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啊。 虽说九皇子年幼，可到底是当今唯二的嫡子啊，继后嫡出，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不是。 照着当今这么重视嫡子的样子，太子下去了，可不就是九皇子上位了么。 皇后娘娘连带着承恩公府，一个负责拉拢女眷，一个家里但凡出息点子侄或是温婉点的姑娘都拿出来联姻。 虽说九皇子本人没表现出想皇位的意思来，可这不是还小么，母族又这么上蹿下跳得闹着，难保将来。 三皇子见状，暗道：这可真是个好机会。 「虽说小侄子满月是大喜事，可太子爷也得看好自己的人才是，太子爷的墙角可别被挖了去啊。」 看到这么一幕，又被三皇子挑唆了，太子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毕竟贾家可是太子一系的支柱，而贾敬在贾敷正式宣布身体好了可以继承家业之前，他都是贾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自家铁桿支持者，跟敌人玩的好好的，别说太子了，圣人都得不高兴。 更不用说，跟贾赦搁一起的那些，什么东平郡王，神武将军，基本上都是太子一系。 而比如东平郡王家的小郡主，这是东平郡王的老来女，平日里就是捧在手心里的。若是这位小郡主非要闹着要支持九皇子，那东平郡王到底如何可不一定。 其他这几位也都差不多。 第87页 神武将军家的大小子是他们家老太太的心头肉，而神武将军是个孝子。 这就有一种，自己人贾敬，挖了自己的墙角。 太子的脸色能好了才怪。 太子不想让贾敬这伙人跟九皇子多接触，索性就想去看看他们到底热热闹闹的再干什么？ 三皇子见太子移步去了九皇子那一桌，连忙也抬脚跟上，看太子一系的好戏，这可不是常有的时候。 然后太子就听到了九皇子在那儿大放厥词：「我侄儿，看见没，我父皇手里抱着的那个，我偷偷摸过他的脸，可软了，你要是能把话本先写出来给我看，那本皇子就偷偷带你去摸。」 九皇子听着卫家小子的话，心里也急啊，生怕自己赶不上第一个看得，连忙拿出小皇孙诱惑道。 然后，在旁边听到九皇子话的太子的脸黑了。 这还不如这几个密谋要夺嫡呢。 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嫡子，是能让人随便掐脸的吗？ 说这几个人有阴谋，那可真是高估了这群小纨绔们的智商。 「小九，你倒是挺好啊，这么快就把你小侄子给卖出去当书资了。」太子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哥，这事划算啊。」九皇子看到太子的黑脸以后，试图辩解，「不过摸一下，咱就能催着贾敬写话本了，大嫂不是也爱看么。而且小侄子脾气可好了，他被吵醒了也不哭。」 太子原本听到九皇子说起太子妃也爱看贾敬的话本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九皇子说的可是实话。 可听到九皇子说自家儿子脾气好的时候，却不由得火冒三丈起来。 「合着你已经去吵醒过他了？」太子黑着脸道。 太子妃：还有这等好事？那我蛾子随便摸啊。 第69章 皇后也是真的烦, 世人都说继母不好当，更何况她是继后。 平日里要听丈夫怀念原配多么温柔贤惠，善良大度, 是如何如何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听着皇帝怀念的时候，要不是丈夫是皇帝, 皇后都想把丈夫的头打掉。每天噁心自己就算了，自己所出的儿子被原配嫡子压了好几头。 当然，不仅仅是丈夫噁心自己，丈夫还有一整个皇宫的爱妾呢, 说是妾, 可这些妾们都是有品阶的，外头命妇们进来, 还得给他们磕头呢, 可不是外头人家那种通买卖的妾。皇后娘娘是打不得也妈不得。 尤其是像惠贵妃这种娘家比皇后娘家都高上不少的，资歷又老, 平日里见了皇后连礼都是囫囵行的，半点没尊敬她这个皇后的意思。 话里话外还得特意称赞几句先皇后，来显示她这个继后有多么多么不合格。 皇后没被噁心死, 都算她气量大的。 而比如今日, 皇帝要给原配的嫡孙办满月宴, 偏偏当初太子妃是难产，太医说了要坐满双月子，东宫的女主人没法出来操持宴席, 那可不就她这个继婆婆得来操持了么。 这种事情，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 那就是自己这个当继后的对太子这个原配嫡子有意见，御史立马就能写个三五个摺子。 但是，这种事情，皇后又没法不接。 噁心，实在是噁心人，皇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算是纾解一些自己肚子里的怨气。 偏偏吧，惠贵妃在皇后边上坐着。 昨日惠贵妃的娘家出了事情，像惠贵妃的兄弟宋标或者二皇子，都都以为是太子这一系出的手，毕竟那个时候若不是没有贾敬跳出来，宋标的苦肉计可能都已经成功了。 但是惠贵妃却觉得是皇后干的，而且是毫无依据，就一口就咬定是皇后，还秉持着我不痛快，我的死对头也坚决不能痛快的态度。 「咱们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我瞧着，这场面得比九皇子满月的时候都大不少吧？」惠贵妃笑着挑拨道。 其他皇子是庶出，可能比不了这个嫡皇孙，可九皇子那也是嫡出，论理，哪有侄子比叔叔还尊贵的，更何况，九皇子是皇子，可皇帝怀里那个，只是皇孙。 饶是皇后在宫中多年，修炼了多年忍功，她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这满月宴是皇后亲自操持的，她还能不知道场面大的离谱么？可上头那位这么发话了，皇后还能怎么办，可不得照着上面的心意来？ 皇后知道是知道，安慰自己也是真安慰了，但是这么被人提起来，皇后自然又是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来。 「惠贵妃还是管好自己吧，本宫听说你让你宫里的小太监去卖你当年的嫁妆？」皇后反击道，「若是妹妹钱财不趁手，本宫倒是可以借你一点。」 惠贵妃当年不是选秀进宫，而是以贵妃的身份抬进来的，所以她是有嫁妆的，这也是惠贵妃向来引以为傲的事情，能把贵妃逼到要去卖嫁妆了，那肯定是大事了。皇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的就用这件事来刺贵妃。 「我……」惠贵妃实劲扯了扯帕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了，朕今儿有事情要宣布。」皇帝打断皇后和惠贵妃的机锋说道。 「昊儿出生也是大喜事，朕就想着，这种喜事，那得让全天下沾一沾，所以朕便想着要开一回恩科，但今年本就是科举之年，那恩科便推到明年吧。」 皇帝一说完，底下人神色各异，当初皇孙刚刚出生时，皇帝就在大朝会的时候提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就没再提起，大家都只当是当今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88页 可现在连日期都说出来了，那肯定是铁了心的。 这年头做官的家里头，谁家还没个想着要科举取士，成为天子门生的子弟，当今把恩科挪到明年，那也就是，哪怕不是支持太子的，那都得一日三炷清香供着就皇孙平平安安才是。 毕竟，多一次恩科，那也就多了一次能够考中当官的机会。 噁心，这可真噁心，非太子一系的文官心里念叨。 凭白吃了这么大一个噁心不说，这还算是欠了太子和皇孙半个人情，真真是让人难受。 最难受的当属四皇子了，他母家就是书香门第，当今又给他指了一个书香世家的姑娘，可以说支持四皇子的那都是一群书生，emmm家里也都有要科举的子侄。 所以以后在言谈中要表示出对恩科的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皇帝扔完这个炸弹以后，也不给众人劝谏的机会，他还有大孙子要抱呢，才懒得跟这群老货们废话。 「太子妃，戴权戴公公来了，说皇上想看一看皇孙。」太子妃刚刚想让奶娘把司徒昊哄睡了，自己预留出时间来看话本，就听见身边的丫鬟来通报导。 「把小昊子抱出去吧。」太子妃道。 刚刚开始皇帝要来看孙子的时候，大家还都郑重的当回事，要把奶餵好，把完尿，那才能把皇孙送出去，但是后来皇帝来的太频繁，众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姑娘，奴婢刚刚听说皇上说要为咱们皇孙开恩科。」太子妃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打听完消息以后连忙来报。 太子妃和自家丫鬟两个人的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若说是第一个孙子，那皇帝欣喜之余所优待，那也算正常，毕竟第一个孙子么 可重点是司徒昊他不是皇帝的长孙啊，最多也只能说一个嫡长孙。 不说其他兄弟，就是太子膝下那还有一个两岁的庶子，二皇子也有一个一岁半的嫡子，但当今对这几个孙子都只是平平，最多在满月周岁的时候赏点东西下去，连孙子的大名那都是由自己父亲取的，可从来没有这么优待过，更遑论还每日必然来看一眼司徒昊。 「皇上……不会是在捧杀吧。」看了多年宅斗文学的太子妃缓缓吐出一句道。 「姑娘慎言。」太子妃的奶娘连忙拦住太子妃接下来的话道。奶娘平时是进了宫以后再也不会再喊之前喊得姑娘了，只一口一个太子妃，这会儿一急，又是喊姑娘了。 其实太子妃说出这句话以后就后悔了，就皇帝的这个身份摆在这儿，天子一怒就可以伏尸百万，又何必还用捧杀这种手段。 更不用说这几日看来，皇帝对司徒昊这个孙子可真算得上是捧在手心里。 帝王之心，真可谓是深不可测啊。 「彩萍，去吧太子爷喊来。」太子妃觉得，好歹太子与当今是多年父子，也肯定比自己要更了解皇帝一点。 第70章 「因为昊儿跟我很像。」太子听完太子妃的话以后, 苦笑了一声道。 多年父子，太子十分了解皇帝，再加上司徒昊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嫡子, 太子对自己的儿子也十分关心 这两个十分想加起来, 太子难道看不出皇帝对自家儿子过分的好？ 太子在私底下也猜测过原因，甚至跟自己的心腹们也分析过。 「小昊子是你亲儿子当然像了。」太子妃嗔道。 「当然不只是长得像了, 连处境也相似。」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道。 太子妃原本也就是聪慧之人，虽说自己没有上手宫斗过，可也好歹是看来好多本宅斗和宫斗的小说的，哪里会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当然, 司徒昊与太子小时候长得相像, 而太子又是有皇帝一手带大的，这是皇帝对司徒昊好的一个方面。 但更多的方面是, 司徒昊与太子一样都是原配嫡子。 太子当年出生的时候, 先皇后难产，生下太子以后就撒手人寰了。 而司徒昊出身的时候, 太子妃也同样难产，不同的是太子妃活了下来。 但太子妃也知道，由于自己难产的时候是有系统保命, 这才活了下来的。但在系统保命之前她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那是整个太医院, 加上稳婆们都知道的。 为了不被当场怪物，太子妃虽然在生完孩子以后，就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但还是让系统把她的状态模拟成了半死不活，时日不多的样子。 虽然这瞒不过太子这个枕边人，但却还是能够瞒过皇帝的。 太子妃贤惠, 这些日子与太子琴瑟相合，若是太子妃去了，太子哪怕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那也肯定是会照顾好司徒昊这个嫡子的。 可将来呢？ 当今如今是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太子的了，但是如今当今年富力强，太子也手上有了自己的人脉。 哪怕是为了皇权稳固，当今都得抬起几个儿子来跟太子打擂台。 磨刀石是为了能让刀磨的更快，但是却也有让刀被磨断的风险。 在太子妃穿越来之前，太子和皇帝的关系已经就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了。 若非有太子妃，这会儿太子怕也已经跟当今水火不容了。 毕竟在原着里，最后太子是直接造反逼宫了的。 原本亲密无间的父子闹成这样，有皇权的原因，可里面也少不了皇帝的原因。 第89页 皇帝看到司徒昊，难免会想起当年的太子，也怕有一天太子和司徒昊这对父子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毕竟，太子是嫡子，也是长子，可司徒昊，上头还有个庶出的兄长呢，若是将来…… 若是太子妃也撒手人寰，那么将来，没有母亲转合的嫡子，和庶出，但却还有亲生母亲在父亲面前说好话的长子，到底如何还不一定呢。 当今造成如今儿子们夺嫡的场面，可到了如今心里虽也后悔，但却也到了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当今如此做，不过就是给自己孙子，也是当年的那个太子加一层保障。 将来哪怕是司徒昊也面临夺嫡的场面，可有着皇考宠爱，出生就开恩科以示庆贺在，司徒昊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兄弟们逼迫到原本太子的那种场面。 说白了，当今这么做，不过就是在弥补当年的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太子。 太子早察觉到了，原本，太子妃身体不好，太子也就不想把这事情告诉太子妃，但如今太子妃问起，为了太子妃不胡思乱想，那太子也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可看到太子妃瞬间白了下去的脸色，太子又有些后悔，他拉着太子妃的手想解释，想跟太子妃保证。 日后，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小昊子」，但是太子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人心这种事情，谁又能保证呢？ 当年难道母后去世的时候父皇没有这样保证过？ 父皇把他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待他也与诸兄弟不同，谁不觉得他是父皇最心爱的儿子。 可他们还不是闹得差点父子反目。 太子没有说，当初，有个幕僚劝他逼宫的时候，他虽然发狠把那个幕僚打死了，可心里却也有了动摇。 太子不敢保证，也没法保证。 「慧娘，你要好好的。」这样才能在将来融和我和昊儿之间的关系，才能…… 太子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可太子妃聪颖又如何听不懂太子话里的意思呢。 「殿下，我们都会好好的是吧……」虽然心里骂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表面上却是柔弱的小白花样子的太子妃红着眼眶道。 「会的，慧娘…会的。」太子柔声安慰好了娇妻。 但是太子妃身边的人都发现从这之后，太子妃好像有些变化。 原本的太子妃，除了话本，万事都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无论太子喜欢哪个姬妾，哪位侧妃如何闹腾，太子妃从来不管。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太子妃也上进了不少。 太子妃身边的人，无论是不是太子妃从娘家带来的心腹，那都是跟太子妃绑定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太子妃能上进，众人都只有高兴的份，谁都不可能多嘴说什么。 虽说现在还是太子在夺嫡路上挣扎，可下一辈的夺嫡也已经开始了。 太子妃盘算了盘算，自己娘家也算是高门大族，而且有着血脉连繫，那肯定是天然上的同盟。 然后呢？ 太子妃便想到了自己的「同乡」贾敬，若是他是起/点文里的男主，那等到将来肯定是要大杀四方的。 太子妃觉得哪怕是看在她治好了贾敷的份上，那这肯定也是个同盟。 既然是同盟，那自然是同盟越好，自己也就越好。 这恩科开的时间对贾敷来说那真的是尴尬。 虽说监生可以直接参加会试，但监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父亲祖宗的荫蔽这才能到国子监读书的，并不是因为自己自己学识出众。 若是这种人入学了以后直接参加会试，那考出来的成绩肯定是惨不忍睹，不仅仅容易败坏国子监的名声，也容易破坏了会试的严肃性。 毕竟若是有人连会试的题一道都答不出来，还去了会试。 等会试的考卷公布出来以后，要是看到有空白的答卷，不免让人以为是前头的府试和乡试有人舞弊。 为此，国子监出了规定，但凡入学的，那都得在国子监读书满两年，通过国子监内部的考试以后，那才能去参加会试。 原本么，今年的会试贾敷是赶不上了的，那就老老实实等三年之后参加便是。 但是，这不是出了个恩科么。 这恩科的时间，还恰好卡在了国子监两年一考的前两个月。 但凡恩科再早个半年，或者贾敷再晚个半年才能参加会试，那都没有这么令人难受，但是正好卡在这个点上，就跟个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却十分难受。 贾敷是个豁达的，还劝贾代化和贾敬不要想太多，多沉淀几年对他来说可能考一个更高的名次。 贾代化原本也不是没有想过，走个后门，但恩科的时间是早就定下来了的，而国子监每年几月考试也都有定例的，总不可能为他们一家坏了规矩。 贾代化能得圣心，很大一部分就在于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内里却是守着规矩的，从来不越雷池一步，这才是皇帝能够放心贾代化。 贾代化替贾敷唉声嘆气了许久，却也不敢放了贾敷千里迢迢的去金陵考试，只能耐下性子，安慰自己多读几年万一能中个状元呢。 贾代化虽然强迫自己放了下来，但是之前为了贾敷能不能参加这次恩科，贾代化也算是舍下了老脸到处打听。这种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太子妃还特意关照了娘家要多注意宁国府，这个消息也就一点点传进了太子妃的耳朵里。 第90页 「我听说宁国公贾大人家的长子打算科举？」在太子来探望的时候，太子妃特意挑起这个话题跟太子闲聊。 「是啊，师父前几日都快把国子监祭酒给烦死了。」太子笑道，话里的语气也十分亲厚。 太子自幼边跟着贾代化习武，对贾代化也十分亲近，贾代化去问国子监祭酒的时候，也十分光明正大，一点没有避着人，太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那贾家大公子的身体不是并不是很好么，我记得宁国公的家乡在金陵？那岂不是还得赶到金陵去参加府试和县试？那这么来回奔波……」太子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太子闲话道。 「是啊，敷哥儿的身体现在瞧着倒是不错了，但到底病了这么些年，师父也怕他来回奔波受不了，所以上个月把敷哥儿送到了国子监去。」太子说道。 「只可惜，敷哥儿赶不上这么昊儿的恩科了，害，只差了这么一个月。」太子也挺可惜的，毕竟贾敷算起来是他师弟，太子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同盟里多一些能人。 「那确实挺可惜的，咱们不能帮帮他？」太子妃试探道。 「不可不可，国子监的考核是大事，不能打破。」太子以为太子妃要说让国子监考核提早，或者是求情让贾敷不用考核，不贊同的回道。 太子是皇帝养大的，自然是知道皇帝对国子监的看重，也知道皇帝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说道：「我记得朝里有很多官员祖籍并不在京城？」 「这是自然，勛贵们基本上都是跟着太-祖爷从南边起事的，多是南边人，而文臣们他们也都是通过科举从天南海北考过来的。」太子对朝堂里的大臣们都很了解，此刻侃侃而谈道。 「那他们的子嗣想要科考进身的都得回原籍？」 「你是说，去求父皇一个恩典，然后这些官员子嗣在顺天府考试？」太子原本就不是傻的，听太子妃只是略微一提示，太子也就明白过来了。 「不成不成，那顺天府的学子们肯定得闹事。」话一出口，太子又自我否决道。 虽说这个主意一出，算是惠及了所有家里有子嗣想着要科举的大臣，这些大臣但凡听到这个主意出自太子这儿，那日后都得给太子两分薄面。 这确实是增加自己威望的一件好事。 太子就差心动，然后急匆匆的去写个奏摺给皇帝看了。 但是，太子好歹学了这么多年帝王之道，仔细一想，便觉得不行。 多了这么些人去考，但是顺天府秀才和举子的名额却是固定的。那么也就是相当于抢了顺天府其他人的名额。 要知道，大臣家里的孩子，先天就站得比寻常百姓家里的人要高了，别人可能会因为没有书籍和纸笔发愁。 可大臣家里的孩子，自家的长辈就是科举出身，天子门生，随便提点一句，那都比乡下的老秀才们教得要好。 这些大臣家里的孩子，肯定要比寻常人更能考中。 若是…真真让他们去顺天府考了，那到时候皇榜上的，可能都是些官宦子弟了。 堵了自己的青云路，顺天府的学子还不得闹翻天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给顺天府增加10举子的名额，然后再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的子弟可以直接在顺天府参加科举。」太子妃道，「左右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本来就可以进国子监了，那么给他们这个恩典也不过就是应急，倒也无所谓了。」 太子妃刚刚说完，太子便拊掌笑道：「这个主意好，增加了名额，顺天府的学子们只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多了中举的概率，自然也就不会闹了。」 「我去写奏摺。」既然想出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方式，太子自然是立马要去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实惠吃到自己嘴里，那才是真实惠。好处也得拿到手里那才叫真好处。 第71章 贾敬原先在皇孙的满月宴上匡九皇子说要掐一把脸才肯继续写话本, 贾敬这原本只是跟众人开玩笑，但是九皇子却当了真。 虽说满月那次因为太子这个当亲爹的在边上虎视眈眈，怂怂的九皇子没带着贾敬摸成功司徒昊的脸, 但九皇子却惦记上了这件事情。 歷朝歷代以来, 文人都有点怪癖，最近刚刚学了歷史, 了解了前朝的文人行事有多不羁，九皇子表示，自己完全能理解贾敬的这点小癖好。 而且要追人家的话本，作为一个忠实读者, 九皇子觉得满足贾敬的小癖好也没啥。 所以, 九皇子就非得带着贾敬去东宫，摸上一把司徒昊的脸才是。 九皇子还振振有词：「贾敬你放心好了, 太子妃嫂嫂她也喜欢看你的话本, 要是嫂嫂知道你是为了灵感才要摸一摸小侄子的脸，嫂嫂肯定也是同意的。」 「我不是, 我没有。」贾敬简直是百口莫辩。 贾敬跟九皇子解释了好几次，也没能解释清楚，只能被九皇子拉着往东宫跑。 当然了, 贾敬也是对这位皇孙有着这么点兴趣。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 这时候太子跟太子妃的关系可说不上好, 太子对太子妃只是面子情这件事也传得满朝皆知，这个时候太子的姬妾们都已经给太子生下两二一女了。 而太子妃至死都是无所出的。 这么一个多出来的变数，让贾敬这个重生, 知道后续事情发展的人，就很想去了解一下。 第91页 而八皇子，那纯粹是自己操心操的。 八皇子是真不明白, 皇后是怎么把小九教的这么傻白甜的。 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本来就脆弱，生点小病，那都是可能有风险夭折的。无论他们的那些兄弟们有多看不惯司徒昊这个侄子一出生就夺得帝王宠爱，可明面上那都是能离多远就多远的。 不说有人可能会为了打击太子这一系，偷偷派人下手，就说这么个小婴儿，本来就有得病的风险。这个时候去看人家，还想着上手摸，万一有点什么，那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羔羊么。 尤其是，九皇子这个嫡子还是明面上夺嫡的有力对手。 没办法，八皇子只得跟着九皇子跑这么一趟，万一有点什么，他这个对大位没什么想法的闲人，也能给九皇子当个见证。 因为皇帝对司徒昊的喜爱，所以现如今皇孙身边的人除了太子和太子妃之外的人以外，那都是当今安排的人。 说实话，作为一个父亲，虽然知道夺嫡已经让自己的儿子们水火不容了，可私心里皇帝还是蛮想让其他儿子和太子一家打好关系的。毕竟在皇帝的观点里，将来皇位是要留给太子的，虽然都是兄弟，但是与皇帝关系好的兄弟，和与皇帝关系不好的兄弟，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像九皇子这样，还是除太子之外唯一的嫡子，还是个与太子不同母的嫡子。 原本，八皇子还以为至少太子妃的人会把他们拦住，毕竟他们这位大嫂向来是个能耐人，把东宫把持的密不透风，可能他们刚刚到东宫门口，太子妃那儿就得到消息了。 然而，太子妃的想法里，是有贾敬这个同乡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太子妃凭藉着系统的灵露，那就可以让自家儿子百毒不侵。 而且太子妃也不是不了解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个半点的小孩而已，平日里也是玩性十足。太子妃原本就跟太子说不能成了汉武帝时期的栗姬，也能暗自猜测出当今的心思。皇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与未来的皇帝兄友弟恭的。 听到通报以后，太子妃直接就放人进来了。 所以九皇子这么一行人很顺利的进入了太子妃的端徽殿。 「太子妃嫂嫂，小侄儿呢？贾敬说他要摸一摸小侄儿的脸才能有写话本的灵感。」九皇子见到太子妃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贾敬开口想解释。 但是跟九皇子一样，太子妃也是个话本的狂热爱好者，虽说贾敬这个怪癖有些奇怪，但是么，不过是摸上一把儿子的脸而已啊。 因为坐月子，导致太子妃被自家的丫鬟们强制戒话本，很久没有看戏值增加，现在有大把的看戏值要送上来，太子妃自然是赶忙给快要到手的看戏值开绿灯。 「快去把小昊子抱来。」太子妃一挥道。 丫鬟们却有些犹豫，不说九皇子也算是夺嫡中的一份子，就是这几个半大的小孩，万一毛手毛脚一下，小皇孙有什么伤害，那他们整个殿里的都得陪葬。 「快去呀。」太子妃催促道。 「娘娘，小皇孙这会儿刚刚餵了奶睡着了。」端徽殿的丫鬟怕小皇孙受伤害，找藉口道。 「那就弄醒了呀，小孩子家家，白天睡这么久不好，」太子妃理直气壮道，「放心吧，小昊子脾气可好了，弄醒也不会哭的。」这句是给贾敬和□□两位皇子解释的。 「小昊子？是小侄子的小名吗？这名字好可爱啊。」九皇子道。 太子妃虽然力排众议拿到了司徒昊小名的命名权，但是由于太子嫌这个名字不怎么上得了台面，而其他人又都只小皇孙，小皇孙的这么喊着。 太子妃想出来的认为的这么个绝妙的好名字，只有太子妃这么喊着。 现如今见有人夸这个名字可爱，太子妃立马来了精神，「是吧是吧，这名字多好听啊。」 咱们小昊子小朋友确实如太子妃所说的脾气好，被抱出来的时候吵醒了，但也不哭不闹。 精心养了两个月的小朋友，养的白白胖胖的，胳膊都跟藕节一样，一节一节的，乌熘熘的大眼睛瞧着九皇子，快把九皇子都瞧化掉了。 九皇子是皇子里面的第二小，唯一比九皇子小的也就是十皇子了。当年九皇子也去瞧过十皇子，虽说十皇子长得也是玉雪可爱，但是九皇子对他的唯一印象那就是太能哭了。 十皇子当年是整个宫里都闻名的夜哭郎，据说哭声能从东六宫传到西六宫，小昊子小朋友是十皇子见到的第一个这么乖巧的婴儿。 所以十皇子对这么一个对着自己笑的小天使简直是爱极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彩虹屁夸司徒昊。 当娘的哪有不喜欢听自家儿子好话的。 九皇子和太子妃，一个夸，一个附和，一时之间都把刚刚九皇子来的初衷给忘了。 直到九皇子意犹未尽的耗了好几把自家侄子的胎毛，又揉了揉侄子的小脸蛋，这才突然想起来，他来的目的。 「哎呦我可差点忘了，贾敬来，你快上手摸两把，小昊子的脸可软了。」九皇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 然后就硬要拉着贾敬要他摸司徒昊的脸，九皇子的手劲十分大，贾敬实在是拗不过九皇子，轻轻的碰了碰司徒昊的脸。 然后就看到九皇子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还兴奋的问道：「有灵感了吗有灵感了吗？」 第92页 八皇子在边上都快笑抽了。 贾敬顶着周边的宫人以为他有病的眼神，敷衍九皇子道：「有了有了，要不咱回去写话本吧。」 苍天吶，如果他有罪，顺天府应该派人来抓他，或者把他投到刑部的大牢里，而不是在这儿被端徽殿的宫人们当傻子。 贾敬想着，用赶紧回去写话本这个理由，那应该能让九皇子回去了，自己也不用再在宫人们异样的眼神下了。 但是，九皇子是那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吗？ 「从这儿回去多远啊，万一你在路上把灵感忘了怎么办？」实在是贾敬每次断更的理由都不一样，八皇子是知道贾敬不过是找藉口的，所以会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看贾敬。 但是，九皇子他就是个傻白甜啊，自然不知道贾敬他就是找藉口。 「太子妃嫂嫂，您这儿有笔墨纸砚吗？借我们用一下。」九皇子问太子妃道。 太子妃不知道实情，真以为贾敬容易把灵感忘掉，也慌不迭的让人赶紧去书房取纸笔。 贾敬都快疯了，冲着八皇子使眼色，希望他能够站出来阻拦一下。 但是八皇子一直在边上笑，贾敬眼睛都快抽筋了，八皇子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东宫的宫人们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过半盏茶的时间，笔墨纸砚，连带着书案都给贾敬准备齐了。 但是贾敬他刚刚就是为了赶紧回去，敷衍一下九皇子啊，他能有什么灵感。 偏偏这时候九皇子还在边上催：「贾敬你快把灵感记下来，可别待会儿忘记了。」 贾敬拿着笔，直接就被赶鸭子上架了，无奈之下，贾敬只能把自己原本想好的梗先写几个出来。 正好，也算是在这儿给后面的文打个框架了，贾敬安慰自己。 八皇子原本只是看贾敬的热闹，如今看贾敬真沉下心写起来了，又想凑过来看。 「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贾敬又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当下就把纸遮了起来，还美其名曰道：「这只是个大纲，你可不许看，看了可不是剧透了呢。」 「这怎么能叫剧透呢？快让我看两眼。」八皇子伸着脖子想看，然而贾敬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一点也看不到。 第72章 「贾小敬, 你刚刚为什么不给我看啊。」刚刚从端徽殿出来，八皇子就质问贾敬道。 八皇子也是个话本的资生爱好者，明明贾敬刚刚写的那个大纲就在他手里, 却不给自己的看这件事耿耿于怀。 「谁让你刚刚在边上看笑话来着。」贾敬也十分生气, 毕竟这会儿他在端徽殿的宫人们眼中可能已经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了。 「哎，这可怪不了我, 谁叫你平日里总是断更，还拿各种各样的理由掩饰。」八皇子反驳道。 「我记着你，三日前，就是用原本有灵感的, 但是被小九的吓着了, 灵感就记不起来了，这个理由敷衍小九的, 这叫什么, 这叫自作自受啊。」 想到贾敬刚刚尴尬的场面，八皇子就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断更狗自有人收，这不就报应来了么。 「什么，八哥, 贾敬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九皇子听了八皇子和贾敬的对话, 这才反应过来。 贾敬对上九皇子幽怨的眼神,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幸好，这时候端徽殿的宫人给贾敬解了围。 「贾二爷请留步, 我们娘娘有几句话让我传达给你。」 「什么话？」贾敬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在端徽殿里，跟太子妃说得来的应该是九皇子吧，怎么太子妃有话跟自己说, 来的这个还明显能看出来是太子妃的心腹。 「我们娘娘说，最近可能皇上会有恩典，允许四品以上大臣家的子嗣在顺天府参加科举。」 宫人说完，边行了个礼告退了。 八皇子听到这宫人说的话以后，立马警觉起来，飞快得看了一眼周围。 幸好，这个时候是大中午，端徽殿门口空空荡荡的，有他们这几个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但八皇子猜测这个消息应该是太子让太子妃透露给贾敬的。 毕竟贾家是太子一系的，而贾敬的兄长又正在准备着科举。 而太子妃让宫人把这个消息当着他和小九的面说，也估计是看在刚刚他们相处融洽的份上。 虽说，若是皇上把这件事定下来，那肯定会在这次府试之前把消息公布出来，跟自己得到这个也早不了多久。 但是科举这种东西，早一天也是早啊。 更何况，府试和国子监的测试，和会试那都相差很大。 八皇子的母族虽说出身不好，可那也是皇子母族，家族里也是有进国子监读书的。 虽然八皇子也没有问鼎皇位的想法，可与母族关系也还行，八皇子自然是想着母族能多出几个出息的人。 该把这个消息给递出去，八皇子和贾敬同时想到。 然后八皇子看了眼，边上还懵懵懂懂的九皇子，有心跟九皇子解释，但想到九皇子的身份尴尬，还是觉得算了。 小九向来与母族关系不怎么融洽，更何况，要是承恩公府出息的人越多，小九反而越尴尬。 「贾敬，你让你的小厮出宫一趟…不，还是你亲自出宫一趟。」八皇子冷静的说道。 这消息还是机密的时候，太子妃能透露给他们这个消息是情分，但是要是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连累了太子妃，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第93页 科举向来关系重大，八皇子身为皇子，出宫还得有人跟着，不方便。 而贾敬作为伴读，平日里要回趟家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尚书房师父那里我帮你请假。」八皇子冷静道。 「好，我会去一趟陈府的。」贾敬自然明白八皇子口中的意思。 「啊，八哥，贾敬，你们在说啥？」九皇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八皇子和贾敬商量，不太懂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贾敬要请假出宫。 「你不用懂，回去练大字吧，上次父皇罚的那些，还没抄完呢。」八皇子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眼自家弟弟，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道。 做伴读的大臣家的小孩，原本出宫就比较方便，拿令牌就能出门。 贾敷虽然已经在国子监入学了，但却并不在国子监上课，不过是是挂个名头。 毕竟国子监虽然是这个朝代算是最贵族的学校了，也是小班制教学，可小班制教学并不代表一对一。 贾敷原本是没朝着科举的方向发展的，虽然读书涉猎多，但是八股文什么的却不是很会。 所以贾敷的进度跟别的学子完全不一样，要是去了国子监，反而不能好好读书，还得适应别人的进度。 再说，国子监里虽然大儒也很多，但是能比得上徐宜的也是寥寥无几，而那种大儒最多一旬给国子监的学子们上一次大课，完全不可能随班教学。 哪有在梨香院里徐宜一对一教学，来得因材施教。 所以贾敬出了宫以后，也不忙着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荣国府的梨香院。 前头也说了，梨香院是贾代善原本准备了给自己的养老之地，虽说小了那么一点，但却是完全可以从荣国府独立出来的。 梨香院的角门是直接连接了外面的，这也就意味着贾敬可以不通过荣国府的大门，直接从小巷里的角门到梨香院里。 梨香院那儿的角门因为平常也没什么人走，所以有一个老头守着。 宁荣两府本就是一家，守门的老头自然也是认识贾敬的，贾敬不用惊动任何人，就能自行到梨香院来。 然而，贾敬来的这个时间真的不太巧。 原本在族学的时候，有贾敬这个优秀的堂兄顶着，贾赦作为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过得不要太幸福，每天读书的时候也就是摸摸鱼。 但是，他跟着徐宜读书以后就变成了徐宜一对一的盯着他，别说是摸鱼了，贾赦连发个呆的功夫都没有。 原本，这种日子过着也就过着了，但是，上个月的时候，贾敬不是作为附带品也被弄过来读书了么。 有了贾敬以后，徐宜就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去了贾敬那里，贾小赦小朋友又有了时间摸鱼。课后还能跟自己的好兄弟贾敬展示自己存留下来的宝贝。 这日子简直美滋滋。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贾敬没过多久，就又回宫里去当伴读了。 然后，贾赦也从徐宜一个人盯着，变成了贾敷和徐宜两个人盯着。 这日子，简直就是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狱。 贾赦被两位大佬盯着念了好几遍论语以后，感嘆了一句：「好想念我敬哥啊，想跟敬哥一起去宫里读书。」 徐宜怕贾赦这个傻白甜真闹着要去宫里读书，以贾赦这种智商和情商都不高的情况下，徐宜真怕贾赦被人在宫里坑死。 那到时候自家姑母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为了让贾赦好好读书，不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徐宜恐吓道：「你当宫里读书这么好读的？每日早上天没亮就得起，每篇文章都得念上百二十遍。」 徐宜边恐吓贾赦，边跟贾敷使眼色，贾敷岂能不明白徐宜的意思，也跟着补充道：「是啊，做皇子的伴读，皇子要是有任何错处，那尚书房的师傅就得打伴读的。敬儿上次回来，手都是肿的，吃饭拿筷子都哆嗦。」 贾敬：倒也不必… 贾赦想起有一次自己顾着玩忘记了徐宜布置的作业，背文章的时候磕磕绊绊，徐宜掏出的那个厚厚的手板，自己被自己吓了一哆嗦。 「这…怎么能打伴读呢？」贾敬磕磕巴巴的说道。 「你当宫里是族学吶，你还能逃课？宫里都是有侍卫各处守着的…你要逃课，保管有侍卫把你抓了打一顿板子。」徐宜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些话达到的效果，笑着摸了摸贾赦的脑袋。 贾敬，就是在这个踏进了梨香院的大门，正好听到了逃课得被抓回去打一顿板子。 呃…虽说八皇子说了要替他给师傅们请假，但是明显这会儿他就是逃了课来的。 贾敬把自己的脚往里缩回了一些，他有理由怀疑，要是这会儿他揭破此事，徐宜会恼羞成怒，真把他抓来打一顿板子。 一时之间，贾敬不知道自己是该进门呢，还是在门口先待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苍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贾敬肯定不会再涂方便从那个角门进来了，而是从正门，让小厮们通报了，再慢慢的走进来。 然而，贾敬不进去，不意味着里面的人没看到他。 贾赦被徐宜摸脑袋摸的心慌，脖子都感觉沉甸甸的，就想着抬头放松一下，然后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贾敬。 「敬哥，我都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这么惨。」贾赦真当贾敬在宫里受苦，见了贾敬就两眼泪汪汪的跑了上去，扑到贾敬的怀里哭。 第94页 而见到贾敬的徐宜和贾敷一时之间尴尬的差点给荣国府用脚抠出个演武场来。 谁能想到拿着贾敬做筏子，劝贾赦好好读书，结果贾敬真出来了。 「呃，敬哥儿怎么出宫来了？今儿没课？」徐宜想讲几句话缓和一下现在除了贾赦的哭声以为，三人面面相觑的气氛。 但是话一出口，这就又后悔了，这不是在点名贾敬逃课么。 第73章 「嘎。」贾赦的哭声戛然而止, 抬头看向贾敬，然后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来。 「哥，你逃课出来的？没被吊起来打么？」贾赦围着贾敬转了几个圈, 试图从贾敬身上找到因为逃课被打得痕迹。 「好啦, 你就这么想听到我被打？」贾敬好笑的拉住围着自己转圈，还想把自己衣服拉起来的仔细瞧一瞧的贾赦道。 看着贾敬健健康康的样子, 贾赦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两个无良的大人给骗了，顿时用控诉的眼神望向贾敷和徐宜。 贾敷和徐宜一个望天一个望地，他们俩都是寻常不会骗人的, 但是谁料的到, 第一次哄骗人，遇到这种场景。 在他们哄骗贾赦之前, 谁能想到, 贾敬会突然出现，会有这么尴尬的场面呢。 贾赦本来就是个不爱学习的, 这次被当场拆穿，那以后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在他面前摆老师的架子。徐宜有些头秃的想到。 贾敷想想自己原本在贾赦面前，那可是温柔可靠的大堂兄, 现在…… 贾敷不免有些迁怒贾敬, 好好的读书的日子, 怎么这个时候逃课回来了？ 然后，贾敷又不免想到面前这个小兔崽子在族学的时候，为了逃课可会抱着自己的大腿哭, 还会把父亲好不容易从前科状元那儿得来的书烧掉。 「哥，我可不是无事逃课出来。」贾敬眼见自家亲哥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好，连忙解释道。 「我今日去了东宫看小皇孙。」贾敬明显想卖个关子, 所以才只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从自家弟弟刚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就看着弟弟开始找藉口逃课的贾敷，不可避免的认为，自家弟弟今日逃课的理由是：见了小皇孙以后，觉得小皇孙长得玉雪可爱，所以特意逃课出来描述给他听一下。 贾敷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要打一顿人才能不痒的那种。 因为怕自己待会儿打弟弟太过于兇残，给旁边还算年幼的贾赦带来心理阴影，当然也是怕自己温柔好哥哥的形象在贾赦心里完全坍塌。 贾敷还特意支开贾赦道：「赦儿，你的大字还没写完吧，去隔壁写大字去。」 眼见得原本温柔可亲的大堂哥的脸都有变黑的倾向，贾赦觉得，可能刚刚他们也没有骗自己，逃课可不得挨打么？ 不过不是会被宫里的侍卫吊起来打，而是会被大堂兄打。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怂怂的贾赦也不敢给贾敬求情，飞快的收拾了纸笔一熘烟的去隔壁练大字。 乖乖哦，大堂兄的脸真的好黑。 大字可一定得好好写，别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见贾赦走了，贾敷这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问道：「你是不是特地出来跟哥哥描述一下皇孙的长相的？你可真是哥哥的好弟弟。」 好弟弟这个三个字被贾敷念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想。当下，贾敬也不敢再卖关子，再卖关子下去，恐怕自己的屁股都得保不住了，连忙把科举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太子妃既然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给敬哥儿，那想来是有七八分准了的。」贾敷沉吟了一会儿道。 「若是四品以上官员子嗣可以允许在顺天府考试，那对敷哥儿你来说，倒是件好事，至少不必在多等两年。」徐宜正色道。 「更何况，以监生的身份参加会试，那肯定是没有以举人的身份参加会试来的名正言顺。」 进士出身的人里面也是有鄙视链，比如一甲看不起二甲的，二甲的看不起同进士。但是他们都会看不起以监生的身份参加科举的。 所以，若是能通过正统科举的渠道，徐宜当然是希望贾敷通过正统的科举考中进士。 「若是皇上真打算开这个恩典，那想来，不过两三个月就会有圣旨下来。咱们能提早知道此事，到也算占了便宜了。」 「不行不行，原本你的课业都是按照国子监的岁考和会试来的，现如今既然要从童生考起，那课业可得重新排过，不成，我得去找找之前县试，府试和院试的题去。」 徐宜考秀才那都还是先帝时候的事情了，早也忘的差不多了。虽说徐宜也相信贾敷的学识对于考一个秀才是肯定没问题的，但是若是连考什么题目都不知道，贾敷上了考场可不得懵么。 「表叔先等等，原本要去金陵考，我们自然是不放心他们几个小的下场的，但是如今在顺天府，你看……」贾敷示意徐宜看向贾敬和在隔壁的贾赦。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虽说贾敬和贾赦看着年纪还小一些，但是童生试并不难。 在文风盛行的山东或是江南地区，每隔几年都会出现个神童，八九岁就考中秀才的。 再加上有徐宜的突击辅导，他们可要比其他人多少两三个月的时间呢，贾敬和贾赦倒也真有可能中个秀才童生。 当然，考不中也没什么关系，最主要的还是想让他们去见一见世面罢了。 第95页 「我不行，我不去。」贾敬没想到自己来报个信，这战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贾敬对科举简直已经到了ptsd的地步了，虽然如今因为贾敷的身体好了，贾敬表面看着正常，但是在内心深处贾敬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已参加科考，就会害死兄长。 贾敬说那句我不去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贾敷作为一个了解弟弟的兄长，又如何感受不到。 贾敷拍了拍贾敬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非要你考中，只是让你去参加科举试试而已。」 「不行，我不去。」贾敬这次反应很大，甩开贾敷的手之后竟然开始掉起了眼泪来了。 贾敷见过贾敬为了耍赖不愿意去上学干嚎不掉眼泪的哭，也见过贾敬被打以后的嗷嗷大哭，可这样无声的落泪贾敷却是第一回 见。 顿时贾敷有些手足无措了。 徐宜一直以为贾敬是一个看得很透彻的人，看着贾敬的表现，倒是自动给贾敬想出了原因来了，还劝贾敷道： 「敬哥儿不愿意去参加倒也好，毕竟有哪个皇子伴读是走科举出仕的路子的，要是敬哥儿去考了，让皇上觉得你们家不满敬哥儿做八皇子的伴读，那反倒不美了。」 贾敷本质上，还是一个无脑疼爱弟弟的兄长，他要让贾敬参加，也不过是想着之前贾敬的课业成绩很好而已。 见贾敬这么不喜欢，又有徐宜的分析，贾敷也就放弃了。 「好好好，那敬儿就不去了。」贾敷忙哄贾敬道。 见贾敬止住了眼泪，这才又笑道：「可见是科举勐于虎了，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敬哥儿，还有因为科举掉眼泪的时候。」 「但，赦哥儿确实是可以试试。」徐宜摸着下巴开始给贾赦想日后的课程安排，现如今，徐宜已经把贾赦之后的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了。 如今徐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越发不好了，光这个月，就请了两回太医了。 而贾赦在荣国府里除了有徐老夫人护着外，亲娘偏心自己养大的儿子。 贾代善倒是不偏心，他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但有着史氏明里暗里的维护贾政和告贾赦的状，贾代善也不免有些偏向贾政。 而徐宜自己也不可能长久的护着贾赦，若是贾赦能自己考中一个功名，哪怕是没什么用的童生，这也能让贾赦自己立起来。 贾赦：人在书法坐，功课从天上来？？？ 顺天府是天子脚下，自然也不似其他的府城，肯定是不可能派下学政来的。 那么县试和府试时，知县和顺天府尹的话语权就肯定大了。 策论本来就是没有固定的评分标准的，向来是写得让主考官觉得喜欢了，那录中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然而有些主考官喜欢辞藻华丽的，读起来就觉得大气磅礴的文章，有些主考官却喜欢言语平实，言之有物的文章。 所以，作为一个考生自然是得迎合好主考官的喜好。 要打听主考官的平日为人简单，贾家本来也就是大族，作为同僚，直接跟人家的上司打听打听也就是了。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 现下文人都喜欢着书立传，将来流传千古，自己写了些文章和诗，喜欢自掏腰包刻出来，放到书店去卖。 当然，若非写的格外好，这些基本上都是不怎么卖的出去的。 所以，只要知道了他们要在哪里考，当地的知县是谁，去书店碰碰运气，买的到主考官写的诗集，了解主考官的文风那是最好不过了。 想来，若是要选择一个县城作为那些官宦子弟考试的场所，当今都已经恩典可以在顺天府考了，那么自然不会再选离皇城远的县城，再为难一下考生了。 那么自然会选择京郊附近的小县城。 徐宜暗自盘算了一下京城周围的小县城，心里大概有数以后，这才招唿大家：「走，咱们也去书店逛一逛。」 「赦哥儿也别练大字了，一起去吧。」 第74章 贾敬却是不能跟着贾敷等人去书店, 他这次出来时跟八皇子相互打了配合出来的，他还得去趟八皇子的母家呢。 这要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那入了夜, 宫门下了钥, 别说是贾敬了，八皇子都叩不开那宫门。 而白日里逃课随便编个瞎话, 又有八皇子和九皇子遮掩自然是没什么，但是入夜都未归，那就算是坏了规矩了，少不得得吃一顿排头。 所以, 贾敬还是打算紧赶慢赶的抓紧去一趟陈府。 八皇子的母妃, 陈嫔出身不高。八皇子的外祖原本也就是一偏远地区的四品知府罢了，在外头瞧着不错, 可到了京城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陈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族, 但陈嫔当年在家里却是受宠。陈嫔当年选秀的时候，陈家上下也没人指望着陈嫔能进宫拼前程, 只想着走个过场，出来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 但是，谁料想, 陈嫔竟然阴差阳错的被当今看上, 进了宫中。 家里的独女没法子已经进了宫中, 本来就是极难见面。再加上自己在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当官，那岂不是一家子骨肉一生都不能相见了？ 八皇子的外祖陈老大人为了爱女，这才活动到了京城来。 但是众所周知, 京官要比外放的官员高半品的，陈老大人刚刚进京城的时候，只是从四品的官员。 第96页 等后来陈嫔生下了八皇子, 母凭子贵，进了嫔位，这陈老大人也勉强看着八皇子和陈嫔的份上做上了正三品的典仪。 但是，这典仪众所周知，也就是是个虚职罢了，没什么实权。 更不用提八皇子的两个舅舅，皆是中了举人之后边屡试不第了。 而陈家的祖籍在蜀地那边，众所周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陈家也不敢让家里的小辈独自回蜀地去考科举，所以八皇子的表兄弟们皆入了国子监中，想来是打算走监生的路子。 贾敬突然造访，倒是吓到了陈家人。 这年头，但凡稍微有点有头有脸的人，那都得讲求一个礼字。 有事情，那都是前一天递了拜贴，得了主人家的首肯，第二天才上门的。 但，贾敬这个，不是突然造访么。 陈家虽然给不了八皇子什么助力，本身也比较咸鱼，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和亲外孙，哪有不关心的。 陈家自然是知道贾敬是八皇子的伴读的。 想想自己家与宁国府这种高门大户向来没什么联繫，唯一的联繫就是八皇子，那么贾敬此番上门肯定是为了八皇子或者陈嫔的事情。 因为怕自己与母家联繫太紧密，让自己的兄弟们觉得自己也有夺嫡的心思，八皇子向来是不常派人来陈家的。 反而是八皇子自己，有时候趁着到北市买书，也会偷偷上陈家来。 贾敬这么冒冒然的上门 ，差点让陈家以为有什么大事情，一面迎了贾敬进面，一面连忙去衙门打算把陈老大人喊回来。 「贾二爷您稍坐，我父亲马上回来。」陈家舅舅对着贾敬说道。 贾敬此次来不过就是想把皇帝打算恩准四品以上官员子嗣可以在京科考这事告诉陈家。 虽然陈家主事的人不在，那么告诉陈家舅舅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种事□□关重大，以陈家谨慎的性子，也不会乱传。 「陈舅舅，八皇子托我来跟你们说一声……」贾敬刚刚要开口，就被陈舅舅截住了话头。 「贾二爷啊，我经不起事啊，您要不再等等，等我父亲来了再说？」 陈舅舅已经快被自己脑补的东西吓个半死了，他觉得贾敬要说的东西肯定事关重大。 这种事情是他这种天天被亲爹骂废物点心的人能做的吗？所以在贾敬刚刚起了一个头以后，陈舅舅连忙拦住了。 「不是，陈舅舅，您只需要到时候跟老大人转述一下就行了。」贾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啥事非得等陈老大人来了再说的？ 不就是让他们陈家的子弟先开始准备科举么？ 「不行不行不行。」陈舅舅连说三个不行，他是觉得他真不行，现如今他已经快把自己吓得腿都开始抖了，还转述？他现在脑子根本就不能运转。 贾敬也是无奈了，左右如今天色还早，在陈府等一会儿倒也没事。 「好吧好吧，那我等陈老大人回来。」贾敬无奈道。 「好好好。」陈舅舅擦了擦自己刚刚急出来的汗道。 陈老大人虽然因着八皇子和陈嫔的面子，做了三品的典仪。但本来典仪事就少，而陈老大人又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做个知府还行，做典仪还不一定成，所以早早的就把事情放手给自己的副手了。 陈老大人现在去衙门，那就不过就是去点个卯，然后就是煮上一壶茶，看看书而已。 听家里说有急事，还是八皇子的伴读，贾家的二爷亲自来的，陈老大人吓得打翻了自己手里的茶，连忙要人套好马车。 「贾家小子，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陈老大人一进门就拉着贾敬问道，但是不等贾敬开口，他又颤巍巍的说道问道：「是八皇子触怒了皇上被圈禁了，还是陈嫔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然后陈老大人不等贾敬回答，又转头对陈舅舅说道：「老大，快让你媳妇去把家里的银子都轻点出来，咱得给娘娘和八皇子送去。宫里的人都喜欢踩高捧低，如今娘娘和八皇子失了势，日子肯定难过。」 「好，爹，我现在就去让我媳妇清点。」陈舅舅本来就没主见，听陈老大人给他安排了活，立马就应了一声跑出去。 「不是啊，老大人，不是。陈嫔娘娘和八皇子在宫里好着呢。」贾敬怀疑陈家到底在脑补些什么？ 他感觉，他一个写话本子的脑洞都没有陈老大人的脑洞大。这想像力丰富的，贾敬都想问问陈老大人有没有兴趣写话本。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把事情给解释清楚，要是陈老大人被这乌龙急出个好歹来，那他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我今儿来，就是八皇子让我来替他传个消息，皇上有可能恩准祖籍在外地的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在顺天府考科举。」贾敬连忙说道。 「因为我也是突然出宫，也就没投拜帖过来。」贾敬觉得事情可能是出在自己冒冒然上门这事上，连忙解释了一句道。 「什么？不是八皇子和娘娘遭了难？托你出来送个口信？」陈老大人再次跟贾敬确认了一边，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以后。 陈老大人开始跑跳如雷：「快去把老大这个连话都传不清楚的废物点心找来，着急忙慌的把我叫回来，也不先问问清楚。」 正好这时候，陈舅舅和陈舅母进来，陈舅母还拿了一叠银票。 第97页 「爹，这是我给娘娘和外甥原本早就预留着的银票，我想着咱们家也没什么人脉，要不然托贾家二爷先给他们送进去，应应急。」陈舅母把银票递给陈老大人道。 「至于剩下的，咱们再整理出来以后再想办法送进去。」 贾敬瞧着陈舅母手里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看着像是至少有个几万两。 呃，这陈家人还挺…有忧患意识的…贾敬在心里吐槽道。 「错了错了，老大家的，你回去把银票收好吧。」陈老大人道。 「什么意思，爹，我预留了家里的用度，这些还是给娘娘应急吧。」陈舅母急道。 「贾家二小子是来替八皇子传消息的，说皇上可能要恩准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在京参加科举。」陈老大人解释道。 「这是好事啊。」陈舅母娘家也是书香世家，嫁到陈家，陈家也同样是书香世家。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对于他们家的好处。 「离县试也没几个月了吧，那咱们得把温儿，良儿，恭儿接回来，也得让他们学学科举如何做文章。」陈舅母道。 「这事还未有明旨下来，切不可外传。」贾敬适时提醒了一句道。 看着陈家人这副样子，贾敬直觉可能不太靠谱，还是先提醒了为好。 「自然自然，那接哥儿们回来肯定是得找个好一点的藉口。」陈舅舅道。 一家的哥儿在国子监读书读得好好的，一个不落的都得接回来，还得找个适当的理由才是。 但是陈舅舅向来自己没什么注意，说完这个，就把目光投向了陈老大人和陈舅母，甚至陈舅舅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贾敬。 在他看来，贾敬都比自己靠谱多了。 「就说我病了，得让哥儿们回来侍疾。」陈老大人一锤定音道。 「爹。」陈舅舅和陈舅母同时不贊同的喊到。 时下世人多迷信，陈老大人本来就年事已高，这么不吉利的藉口，他们并不愿意用。 「就用这个藉口，正好，我也可以告假在家里教导他们哥几个，让老大这个连进士都中不了的废物点心教，我也不放心。」陈老大人说着还得贬低陈舅舅一句。 「老大你明日就给我去衙门告假，说我病了。」陈老大人道。 第75章 「看着天色还早, 不如贤侄在家里用完饭再回去吧。」讨论完事情以后，陈舅舅作为主人家，殷勤的挽留贾敬在陈府多待一会儿, 吃过晚饭再走。 「是啊是啊, 贾二爷你肯定没吃过我们蜀地风味的菜，不如今天就在我们家吃完再走吧。」陈舅母也挽留道。 「不了不了, 我还得去一趟北市呢。」贾敬推辞道。 「这有什么，你去完北市，再来家里吃饭呗。」陈舅母道。 「我晚上还得回宫去，太晚了宫门下钥就进不去了, 倒是白费了舅母一番好意, 这次就先留着，我下次和八皇子一个来吃。」贾敬推辞道。 「行吧, 那我送你出门。」见贾敬都这么说了, 陈舅舅也不好再挽留。 「今儿让贤侄看了笑话了，」陈舅舅想着今天在家里冒出来的笑话, 怕贾敬对自己家的印象太差，还是觉得自己得解释一句。 「我们家没什么大的本事，也没法给宫里的娘娘和八皇子助力, 也只能自己多谨慎些, 别给娘娘和八皇子添了麻烦了。」陈舅舅道。 「这就很好了, 想必陈嫔娘娘和八皇子，也不想你们能给他们多少助力，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而已。」 贾敬听完陈家舅舅的话就十分感慨, 陈家为了能不给陈嫔和八皇子添麻烦，小心谨慎，一点有没露出过皇子外家的傲慢来。 但是, 前世的时候，荣国府不过是送了个姑娘进宫，也没当成皇子外家，都敢以国舅自称了。 这也就罢了，最多让人说一句没有规矩，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以宫里娘娘的名义包揽诉讼，放利钱，那就是真的把宫里的娘娘往万劫不復推了，尤其是那时候，贾家可还是新帝的眼中钉呢。 这么对比起来，那自然还是陈家这样的小心谨慎，更让人觉得这才是对宫里的娘娘好。 出了陈府，贾敬看了一眼日头，天色还早，贾敬就直奔着北市去了。 这么一个月以来，在九皇子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和八皇子的强势盯人之下，贾敬竟然也写了不少的稿子。 这次出宫来贾敬也就顺带着把这些稿子带上，送到北市的这家书铺来，好顺道着刻印了卖出去。 也省的东平郡王府的那位小郡主一进宫就来找他催促着要看接下来的剧情。 别人不知道这位小郡主是来催更的，只当小郡主是对他有意思。 这一个是东平郡王府的小郡主，一个是宁国公府的二爷，都是勛贵出身，各自的父亲在军队那都已经是老交情了。 要不是贾敬强烈抗拒，这会儿，喜好做媒的皇帝，都快把赐婚的圣旨写好了。 偏偏那小郡主还说，虽然她不喜欢贾敬，可她也没什么喜欢的人，不如嫁了贾敬也好，这样还能日日催着贾敬写话本。 这话一出，贾敬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都是他娶了这位小郡主，然后郡主天天挥着小鞭子在他边上站着，一天不写满三千字的话本就打一顿。 贾敬越发怀念前世自己的夫人朱氏了，还是朱氏好，至少朱氏不会催他写话本。 第98页 「敬二爷您来了，正好前几日，东平郡王府的小郡主还来催过，问怎么还没有您新写的话本。」书铺掌柜一见到贾敬就热情的把贾敬迎进门。 贾敬现如今可是书铺掌柜的财神爷，不说贾敬那薄薄的一本话本就能卖出二两银子，就说因为他这个书铺是独家售卖贾敬的话本的。 不少少爷小姐，经常得来他的铺子里问问贾敬的话本有新的没有。既然来了，有很多人也会顺道就买些书回去，直接就拉动了消费啊。 这样的财神爷，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掌柜都想把贾敬供起来。 贾敬现在是一听见那位小郡主的名头就开始头疼。为了防止掌柜再说下去，贾敬连忙把自己写完的稿子递给掌柜。 「哟，这么多啊。」掌柜惊讶道。 相比于之前贾敬那磨磨蹭蹭，一点一点的稿子，这次可都快多了一倍。 「怎么嫌多？那我要不然哪回来一点，下次再给你。」贾敬作势要把书稿收回去。 掌柜跟抱着宝贝一样，把书稿抱在怀里道：「哎呦，这哪能啊，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行了，这些稿子你就留着处理吧。」贾敬道，「你先给我介绍介绍，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新出的好看的话本。」 「您还看话本啊？」掌柜有些愣神，在他看来，贾敬能写出这么爆款的话本来，自然是看不上别人的写的了。 贾敬当然不是自己看的，他就是想着既然出来了，就多买一些话本回去，也好让八皇子和九皇子有个替换着看的，省的一天到晚的盯着话本。 「废什么话啊，你来生意还不高兴？」贾敬笑骂道。 「您看，那边那一架子上的，都是最近的新话本。您自己翻翻喜欢什么样的？」掌柜指着一个显眼的书架说道。 自从贾敬写的话本爆了，成了众多少爷小姐们的心头爱以后，有不少的落魄文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贾敬，写出惊天绝世的话本。 然后被少爷小姐们看重，自己这辈子再也不用为衣食发愁。 所以这段时间的话本市场一起很疯狂，写话本的人更是多了不少。 贾敬仔细翻了翻书架上的话本，发现很多都是在模仿他的修仙剧情，但里头确实有一些另闢蹊径写的不错的。 贾敬一股脑的找出了十几本开头写的还不错的，放到柜檯上让掌柜算钱。 「哎呦，我的好二爷，我还能要您的钱么？您直接拿走就成了。」掌柜哪里能要贾敬的钱，就这财神爷，能从他的铺子里拿话本，那都是他的福气。 更何况，明儿，他就能把贾敬挑出来的这些话本放到架子显眼的地方，然后打出贾二爷看了都说好的旗号来。 他还恨不得贾敬能多拿几本呢。 「那不成，要是让我老子知道我拿你这儿的话本不给钱，那他不捶我？」贾敬笑着说道。 掌柜显然也想到了当初贾代化来找他的场面，也笑道：「那这样，您就记帐上，到时候从您买话本的收益里扣就行了。」 「好。」 「大爷，求求您，救救奴家吧。」贾敬拿着话本刚刚想走，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忙把话本放下，走到店门口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穿着孝衣的女子跪在一张草蓆裹着的「尸体」旁边，边上还立了块木牌，上头写着卖身丧父。 哦，卖身葬父啊，贾敬见了顿时就觉得没什么兴趣了，上辈子从京城到江南，他就见过不少于是个这种卖身葬父的。偏偏无论在京城还是在江南，这卖身葬父的剧情和台词还做到了统一。 贾敬这还能不明白么？全是骗人的。还不如早点回宫跟八皇子他们分享一下这些话本呢。 贾敬刚刚想走，就看着一个铁憨憨给了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十两银子。 「吶，这是十两银子，你也别在这儿跪着了，早日让你爹入土为安才是。」 贾敬仔细看了一眼，哦吼，还是王家的王子胜。 贾家同王家都是从金陵来的，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时候，贾家连同王家在内的四家就已经开始报团了。 王家可以说跟贾家是通家之好。 眼见的，自家世交家的孩子入了坑，贾敬也就没想着赶紧走了，打算在边上看着。 到时候要是王子胜被坑得实在不想话，那他还能作为目击证人，给王子胜做个证。 至于现在就上去拆穿，防止王子胜被骗，那贾敬是没有想过的。 吃一堑，长一智嘛。总得让孩子被骗两回，那才能长进。 「奴家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这位爷。」那卖身葬父的女子本来只想着骗一点钱，看书看着王子胜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又改了主意，说着还给王子胜抛了个媚眼。 然而，她这个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一则王子胜现如今不过十二，还没到开窍的时候，二则王家那也是大户人家，就光是王子胜祖母身边伺候的人，那也个个都是清秀小佳人。这卖身葬父的女子虽然有几分姿色，却还比不上王家的丫鬟呢，王子胜哪怕开窍了，也不可能喜欢上啊。 「你拿了钱安葬你的父亲便是，为奴为婢就不用了，爷家里不缺婢女。」王子胜皱着眉头道。 「奴家的爹为了奴家辛苦了半辈子，奴家想让爹好好安葬。」那女子见王子胜不按照她想像的走，就想着既然王子胜出手大方，那就再捞一笔也行。 第99页 「这十两银子还不够？」王子胜皱着眉头道。 他是有同情心，但是他又不傻，时下二两银子就已经是一家农户一年的嚼用了。十两，已经足够让眼前这个女子给她的父亲买上一个不错的棺木，找一个地方安葬了。 难不成，连棺木都买不起，要卖身葬父的人，还得要请上一班和尚，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经？ 王子胜这个时候已经觉得自己被骗了，作为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一文钱都不想给骗子。 王子胜伸手就想把刚刚给那女子的银子拿回来。 第76章 「既然你觉得十两银子不够葬你父亲的, 那不如就把钱还我吧，十两银子够我买几本话本了。」王子胜伸手讨要道。 那卖身葬父的女子万万没想到，王子胜根本不按照套路走。 哪有把送出去的钱财再要回来的, 那女子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少爷穿的也光鲜亮丽的，还如此小气？ 「大哥也太没同情心了了。大哥可是忘了, 父亲教导我们，虽然我们得益于父辈的努力，锦衣玉食，可也不能忘了天下黎民的苦啊。」 那女子还在愣神之中, 王子腾走上前来说道。 见到王子腾以后, 王子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但王子腾那话说的冠冕堂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替黎民百姓着想, 倒是让周围围观的百姓叫了声好。 「这位姑娘想让亲爹风光大葬, 也不过就是为人子女的一片孝心了，大哥怎么就不能理解呢？」王子腾递出一张银票道：「姑娘, 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去好好安葬你爹吧。」 贾敬如何看不出王子腾是踩着自家大哥来显示自己的仁慈呢？不由得摇了摇头，就王子腾这副做派, 难怪后来王子胜作为嫡长子, 却被挤兑回了金陵老家去。 贾敬能看出来, 王子胜作为一个被亲弟弟坑过无数次的人，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但是如今王子腾站在了大义这边，王子胜却是百口莫辩。王子胜天生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 更不是像弟弟这样能经营人心的，遇到这种情况，王子胜只能退避三舍, 离得王子腾远远的。 贾敬看到王子胜，不免想起同样被弟弟挤兑得作为公府继承人，却只能住到马厩旁的贾赦，少不得想帮王子胜一把。 「欸欸欸，子腾兄啊，你看这姑娘不过是个弱女子，如何能自己料理父亲的葬礼呢，你既然帮她了，不如好人帮到底，顺便替她把葬礼操办了呗。」贾敬挤进围观的人群对着王子腾说道。 既然王子腾用大义来踩着王子胜，那么贾敬就同样以大义来压他。 那卖身葬父的女子，是如何也想不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的。要由眼前这人来操办丧事，那自己还如何捞的到钱。 那女子看了眼这三人的衣着，全是锦服，知道这几个都是出自富贵人家。女子想着，刚刚王子腾就能拿出五十两来给自己，而且话里话外都十分善良好骗。 她就一咬牙，又说出了:「少爷如此大恩，小女子实在是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少爷。」不过这次是对着王子腾的。 王子腾原本的想法也就是利用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踩一脚兄长的名声罢了。 现如今贾敬掺合进来他也不害怕，不是要替这姑娘料理丧事么，那派了家里的管事去就是了。 横竖家里现在是由母亲管家，母亲肯定是会帮着自己的。 听到这个女子说要给给自己当奴婢，王子腾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拒绝。 他身边的丫鬟那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还是要样样出挑才能到自己跟前伺候的。王子腾哪里会要这种身份不明的人。 「嗐，子腾兄，你就帮人帮到底呗。你看这姑娘父亲也去世了，那在京城就是孑然一身啊。你说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自己一人在京城生活呢。反正你们王家也不缺她一口吃的，你就收下她呗。」贾敬继续用大义捆绑王子腾道。 王子腾被贾敬这话堵得没法子，可刚刚那形象又是自己塑造的，王子腾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让你跟我回去，那也不是不成，但是我们家的婢女那都是要签卖身契的…」王子腾也不傻，来歷不明的人她也不愿意收，自然是要让这个女子把卖身契签下。 那女子只当自己要去好去处了，王子腾说要签卖身契，那女子想着要答应下来。 但，这边上不还站着个贾敬么？ 「不是吧，不是吧，子腾兄你怎么这么不善良，你看看她，那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过是为了报答你，才愿意为奴为婢的，你怎么好意思让她签卖身契。」 贾敬这话说的也就跟白莲花一样了。但是，那女子本来想要为奴为婢，也就是想着做姨娘，当主子的。 虽然不懂贾敬为什么要帮她，但是那女子自然也是知道不签卖身契的好处的。当下就顺着贾敬的话往下说：「小女子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想报答少爷罢了，若是少爷非要让我签了卖身契，那小女子也愿意签。」 王子腾可算是体会到刚刚王子胜的感受了，什么叫自己非要让她签卖身契，自己都不愿意带她回府好吗？ 王子腾都快被噎死了，但是还是得面带着微笑，保持自己刚刚的形象。就差一哆嗦了，王子腾也不愿意在此刻毁了自己刚刚经营出来的形象。 第100页 「贾二哥说的有理，你也不必签卖身契了，跟我回去吧」王子腾已经决定了，现在先答应下来，等回了府里，非得把这丫头分配去烧火才行。 「谢谢这位少爷，谢谢。」那女子连忙个王子腾磕头道。 她哪里想得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她都快能看见自己的青云路了，仿佛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就在前头向自己招手。 「欸，慢着，」那女子正好跟着王子腾走，贾敬就把她拦住了，从她手里拽出了刚刚王子胜给她的那个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 「我想，子腾兄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为这位姑娘葬父，肯定也不会看上自家兄长的这十两银子吧。」贾敬冲着王子腾摇了摇自己手里的荷包道。 碰上贾敬这样的无赖，王子腾能说什么，他还能跟贾敬辩解一下自己都快忘了这十两银子了？自然只能讪笑一声：「说不计较了。」 「二哥可真善良，不像大哥，十两银子都要计较。」王家大姑娘在边上嘀咕道。 说着王大姑娘还捅了捅跟在身边的庶妹，问她：「你说是不是啊。」 王二姑娘是庶女，自幼看惯人的脸色，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个卖身葬父的女子是个骗子，但一直是为嫡姐是从，她抬头看了眼王子胜，但想到自己的婚事前程都捏在嫡母手里，还是附和王大姑娘道：「姐姐说的是。」 「也不知道父亲和祖母怎么想的，明明二哥样样比大哥出色，他们却非得立大哥做世子。」王大姑娘嘟囔道。 王大姑娘虽说是嘟囔，但那声音却是贾敬和王子胜都听见了，二姑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子胜，迟疑了一下。 「走了走了，你倒是赶紧跟上啊。」王大姑娘这话本来就是说给王子胜听得，哪里会想到王子胜的感受，只嫌弃庶妹道。 王子胜在听完那句话以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贾王两家好歹是老亲，贾敬还是知道一点王家的事情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只能无言的拍了拍王子胜的肩膀。 王家跟荣国府差不多，或者说这一辈的武将家都是这样的，嫡长子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 毕竟像贾赦和王子胜他们出生的时候，边关的战事还没平，贾代善和王忠都还在外头打仗呢。 因为怕母亲孤寂，再加上边关也要人照顾衣食住行，所以武将们都是把嫡长子放在京城由母亲教养，而自家夫人都是跟到边关去的。 婆媳本就是天然的敌人，更不用说因为改朝换代和自家家势的提升，婆婆和媳妇的家境悬殊，习惯更是不同。 在自己膝下养大的本来就总要偏疼几分，而嫡长子因为养在婆婆膝下，无论什么都以祖母为主，自己辛辛苦苦剩下的孩子，居然偏向婆婆？ 这就导致了，很多武将家里，都是嫡长子与当家主母的关系不睦。 好一点的是相敬如宾的状态，只是关系疏离了些。差一点的，那就像荣国府和王家这样，主母都恨不得没生这么个嫡长子，好让自己养大的幼子继承爵位。 王家因为跟着太-祖起事，王忠的身上也有个县伯的爵位。 因为王老太太身体也不太好了，怕自己走后，自己养大的孙子被欺负，所以就想着趁现在，让儿子立了王子胜做世子。 王忠本来就孝顺，再加上，嫡长子继承那是千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制度，王忠自然是没什么二话，写了摺子要立王子胜做世子。 自从祖母跟父亲提了要立他做世子以后，母亲和妹妹就开始对他连表面关系都不愿意做了，跟不用说同胞弟弟王子腾已经开始踩着他为自己做颜面了。王子胜不免有些脸色暗淡。 贾敬最是看不得这种王子胜被欺负了，还甚至以为是自己错的模样，少不得就想为王子胜出个头。 「确实，王二郎确实善良，我听说王家大妹妹与子腾兄都是在王太太膝下长大的？那想来大妹妹必定是与子腾一样善良了。」贾敬假意夸道。夸的时候还特意在善良加了重音。 第77章 「那是自然。」王大姑娘高高的仰着脖子说道。 「那就好, 」贾敬就等着王大姑娘这句话呢。 「大妹妹看看，我在那儿的书铺看上了好些话本，可惜今儿没带银子, 掌柜又说不能赊帐。」贾敬指了指书铺道。 刚刚吩咐了伙计看着书铺, 自己出来凑热闹的掌柜：…… 天大的冤情哦，我刚刚不还跟你说免费么, 你还自己要记帐来着。当然掌柜也不是傻的，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而已。 「大妹妹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捨不得我看到心爱的书没买回去吧，要不大妹妹给我付一下书钱呗。」贾敬说道。 王大姑娘怎么都想不到贾敬会要她付书钱, 但是她刚刚把话都放出来了, 王大姑娘掂了掂自己的荷包，这还是她因为要跟哥哥出门, 才把所有的私房钱带上了, 但没法子，众目睽睽之下, 她只能帮着贾敬去付钱。 「掌柜来，你给我算一下这些话本合在一起多少钱？」贾敬朝着掌柜眨了一下眼睛道。 「承惠，三十二两银子。」掌柜迅速算出了一个价格道。 「什么？三十二两？抢钱吶。」王大姑娘本来还想就自己咬牙付了, 但是听到这个价格以后不淡定了。 王家虽然因为王忠现如今管着海运, 很是豪富, 对子女却管教甚严，她一个月的月银那也不过就只有二两罢了。 第101页 她又不是像王子腾那样有母亲补贴的，这三十二两, 王大姑娘得攒两年，这她如何能乐意了。 「这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的铺子在这儿都快开了十几年了, 您怎么空口白牙就说我们是黑店吶。」掌柜看贾敬有心要教育这个姑娘，自然是要帮腔的。 这年头，书本纸张价格本来就高，掌柜算出的来价格也没坑这王大姑娘。 王大姑娘这会儿却不愿意付这个钱了，在面子和银钱中间，王大姑娘脑子还是清醒的，她还是想要选银钱的。 「我恐怕是没这么多钱给贾二哥你付钱了。」王大姑娘板着脸道。 「刚刚子腾兄都能拿出五十两来给陌生女子葬父，咱们还是世交的，你就不能拿出三十二两来给我买个书？」贾敬摆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来。 王大姑娘很想说，这两能有可比性么？ 但贾敬还在那边装可怜：「王大妹妹你不知道啊，我没有这些话本子，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啊。长久之下不是连身体都要不好了么？」 王大姑娘被贾敬堵住了话头，气得眼泪都下来了，毕竟是亲妹妹，王子胜到底是不忍心，说道：「我来付吧。」 王子胜不说还好，王子胜一说，王大姑娘直接就爆发了：「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给你。」王大姑娘把挂在自己腰间的荷包扯下来，扔到贾敬的怀里后就哭着跑开了。 「王兄，你家妹妹的脾气倒是不小啊。」贾敬掂了掂王大姑娘扔过来的荷包道。 王子胜心想你都把人给弄哭了，你还是我妹妹脾气大？但是好歹贾敬是在给自己出气，王子胜自然也是分得清楚的。 「掌柜，来，这些银子你就收着，日后遇到落魄读书人，你就拿来做善事吧。」贾敬把荷包扔给掌柜道。 「你不是做了八皇子的伴读么？怎么今儿宫里没课？」王子胜问道。 「哎呦，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去了。」贾敬看了眼天色，匆匆跟王子胜道了个别，拿上自己找出来的那些话本就走，再磨蹭下去，他今儿可以在外头住一晚了，他也可以挨上一顿训了。 但是，贾敬不知道，哪怕他赶在宫们下钥前回去，也註定有一顿训等着他了。 原本么，有八皇子和九皇子打配合，又跟尚书房的师傅请了假，贾敬这么逃半天课出宫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毕竟尚书房的师傅的主要职责是替皇帝教导皇子，伴读什么的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师傅们也不怎么会管。当然，伴读的职责也主要不是来读书的，他们也主要是来跟皇子们搞好关系的。 尚书房的师傅对贾敬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虽然这孩子脑子不太好，该听课的时候不听课，但也好歹勤奋，反正师傅每次在课堂上看到他，他都是在「练大字」，瞧瞧贾敬平常交上来的课业，那一笔字，跟练了几十年似得。 而且，每次课堂上有什么提问，问道贾敬，他也都能回答的出来，想来是下了大工夫的。 所以尚书房的师傅，在听到八皇子给贾敬请假，说贾敬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想请半天假，师傅也就没多想。 那就请假呗。 师傅根本没往逃课那儿想。 原本，这就顺顺利利的混过去了。 但是！！！ 谁能料到，皇帝午后批完摺子，决定来看一看尚书房监工看一看自家的「家庭教师」课上的怎么样，顺便考校一番儿子们。 这几日正是前朝忙碌的时候，前几日皇帝忙的脚不沾地的，能来尚书房看看儿子们读书情况的概率大概只有万分之一。 但是，这万分之一的机率，就这么被贾敬碰上了。 要是其他的伴读，那一时不在皇帝可能也看不出来，但是贾敬，那是老贾家的小儿子啊，而且还是他们家小八带坏的对象。 哪怕是出于弥补之心，当今也都是要多关心几分贾敬的。 皇帝是本着放松心情，不用面对那些令人头疼的奏摺，顺便还在抽查儿子们的课业的时候看到他们纠结的小脸来的。 然后，刚往窗户边一站，皇上就觉得不太对劲，自家小八座位旁边怎么空出来了。 「贾敬呢？」 「回皇上的话，八皇子替贾敬告假了，说是贾敬今儿身体不怎么舒服。」尚书房的师傅回道。 师傅心里还在想，幸好自己刚刚问了一声，不然现在回话都回不出来。 「病了？让太医去看过了没？」皇帝这时候还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心腹只有这么两根独苗苗，得好好照料着，「戴权，你让太医院的太医给敬小子看看。」 「父皇，不用让太医去了。」八皇子垂着头回道，「儿子撒谎了，贾敬不是病了，是出宫去了。」 八皇子这会儿也不敢撒谎了，要是真让戴权去找了太医，然后发现贾敬没有人，那他们算是欺君了。 「出宫？贾敬出宫去做什么？」皇帝没想到贾敬居然会假借身体不适的缘由逃课出宫，沉着脸问道。 在皇帝印象里，贾敬一直是一个挺乖的小孩，上次小八和小九在宫外闹得时候，他记得领侍卫大臣还说过贾敬还劝过小八和小九。 在皇帝看来，能劝谏自己家小八的，怎么都不会是个要逃课的少年。 不会又是小八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撺掇出来的，皇帝心里突然冒了这么个想法来。 第102页 「去…去…」允许四品以上官员子嗣可以在顺天府考秀才和举人的事情，皇帝还没发过明旨，照理来说这也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事情，八皇子自然也不敢这么说。 八皇子结结巴巴了半天，心一横，只能自己背上黑锅：「儿子想看话本，让贾敬出去买话本了。」 「买话本？」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八皇子会说贾敬逃课出宫是去买话本的。 虽然吧，这个理由不怎么像话，但是皇帝怎么都觉得无论多不靠谱的理由，放在自家小八和小九身上，那都是靠谱的。 皇帝的脸都要黑了下去，没多久之前，自己刚刚把自家儿子当街撒泼，闹得顺天府的衙役都来了，这个黑锅推给了贾敬。 这么一转身，自家儿子又撺掇着贾敬逃课去买话本了。 听听话本这两个字，皇帝觉得，自己都没什么脸见自己的贾爱卿了。 贾代化统共就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不说，小的这个可是被老贾当着继承人培养的。 结果被自己强行下了旨，喊进宫来，做了自家小八的伴读。 你说要是贾敬真在尚书房学到了东西也就罢了，可贾敬在尚书房学了什么？跟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小八学了逃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当皇帝的容不下有大功劳的贾代化，打算养废人家继承人呢。 「罚，必须得罚，小八你和贾敬小小年纪就敢撒谎逃课，必须得罚，朕就罚你们写三百张大字。」皇帝黑着脸要罚八皇子和贾敬。 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在不久之前，就罚过这几个不省心的写大字？ 「对了，你们之前罚的那些呢？」皇帝这个时候开始翻旧事了。 这个八皇子倒是不慌，他那三百张大字，甚至贾敬那三百张，他都和小九两个人一起写完了。 「儿子和贾敬都写完了，如今都在儿子的书房呢。」八皇子自信满满说道，「儿子让常喜现在去拿过来？」 「嗯，去吧。」 八皇子的院子虽说离尚书房有些远，但是常喜小跑着来回，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皇帝看着一张张字迹清晰的大字，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这几个小子，还算乖巧。 但是，看着看着，皇帝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第78章 贾敬那叠和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小八这叠, 这字迹明显是一个人的啊。 皇帝向来是日理万机的，自然不可能像现代家长一样每天盯着孩子完成作业，况且皇家的孩子都早熟, 除了个别调皮的, 其他人为了赢得皇父的开心，那自然都是在学业上下苦功夫的, 皇帝也自然不用操心儿子们的学业问题。 每旬能来尚书房考校一回儿子，那都是在皇帝不算忙的时候。 至于检查作业，那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其他皇子的作业？那不是有尚书房的师傅们么？ 所以, 皇帝这个渣爹, 他是连自家儿子的字迹都不认识的。 当你看到两份字迹一样的作业的时候，一个是皇子, 一个是伴读, 任谁那都会觉得肯定是伴读替皇子写的啊。 小八这个逆子。 皇帝觉得自己是真对不起贾代化啊。人家好好的儿子，送到宫里来就变成了小八的代购和代写。 老贾要是知道了, 不得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皇帝想想那些武将们涕泗横流的样子，只觉得两眼一黑。 「好啊，小八, 你这大字写的可真好。」皇帝咬牙切齿的说道。 八皇子不明就里, 见皇帝夸自己, 还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儿子写的可用心了。」 「你写的用心？我看是贾敬写的用心吧。」见自家儿子还有脸在那儿为自己表功，皇帝直接气笑了。 「就是我……」八皇子原本还想叫屈, 但低头看到自己和「贾敬」那叠作业的时候，突然就悟了。 字迹一样，父皇自然而然认为那是贾敬写的。 八皇子想张口解释, 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让贾敬写话本，所以把贾敬的作业都给包揽了吧，这先不说父皇信不信，可别到时候他威胁贾敬替他写作业这个罪名还没洗清，再多一个威胁贾敬写话本的罪名。 偏偏，这时候旁边的铁憨憨师傅还在火上浇油。 「难怪臣上课的时候，看贾敬一直在写字，臣当时只当贾敬是勤奋认真……」 这师傅说的就很巧妙，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然后让八皇子直接面对了皇帝的怒火。 皇帝只能默念了好几遍，这个狗儿子是亲生的，不能打死。 皇帝是真想给几个月前的自己一巴掌，几个月前他是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儿子都太听话了，一点也不活泼，小儿无赖的场面他都享受不到。 这场面是他能享受的吗？他不配！！！ 享受一次，就有一个心腹要抱着他的大腿哭。皇帝想想贾代化知道这件事以后的样子，再联想一下前不久领侍卫大臣的样子。 脑壳痛。 他能给领侍卫大臣放一个月假缓解一下心情，那是因为领侍卫大臣不止一个。但是贾代化这个九门提督却是一天都不能少的。 这么个儿子简直就是让自己减寿十年啊。 皇帝抓了抓自己的髮髻，抓下来三四根头髮…… 皇帝有心训一训，越玩心越野的八儿子，但总不能因为一个儿子耽搁其他人上课。 第103页 于是，皇帝就把八皇子提熘回了八皇子的院子里接着训。 而贾敬，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宫里的…… 「小八小九，我在北市那个书铺，淘到了很多看起来还不错的话本。」贾敬刚刚进八皇子的院子，就嚷道，「你们快出来接一下我，这书可沉了。」 然后，贾敬就看到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戴权出来接他了，戴公公来挺热情，伸手就要接过贾敬手里的话本。 啊这…… 贾敬顿时觉得手里的话本也不沉了，自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感觉自己能直接窜到隔壁自己的院子里，把手里的这些话本给毁尸灭迹了。 嗐，还是他手欠，去北市就去北市，交稿子就交稿子，买啥话本啊。皇上不会觉得我要带坏皇子吧。 「贾二爷，您请吧。」戴权眼神示意贾敬进去，「这些…这些书要奴才帮您拿吗？」 「不不不，这书挺轻的我能拿。」贾敬那敢让戴权给他拿书么？ 虽说戴权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戴权在，那多半概率皇帝也在，也就是说自己刚刚嚷嚷那两声皇帝也听到了，但是贾敬不死心，万一呢？ 万一只是戴权来给八皇子送东西呢？ 「戴公公，皇上也在？」贾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仅在，您刚刚喊得那两声，皇上也……」戴权笑道。 「也听到了？」贾敬试探的问道。 戴权强忍着笑在贾敬失望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贾敬在内心哀嚎了两声，磨磨蹭蹭的不想进屋子里去接受审判。 「敬小子，你在外头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朕进来？」皇帝在里面高声喊道。 贾敬也不敢在磨蹭了，只能拎着话本进去。 进门的时候贾敬还想遮一遮，至少别让皇帝一眼就看到这么厚厚的一叠话本。 但是，皇帝能如他愿么？ 或者说，皇帝本来就在等着贾敬买来的话本，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本，这么迷人眼？还能让他们家小八，做出威胁伴读逃课出宫代买话本这种事情来了。 「敬小子，别藏了，把你手里的话本给朕拿过来。」皇帝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皇上都这么说了，贾敬也不敢再藏，只得把话本递了上去。 「小八让你给他买的？」皇帝接过话本以后问了一句道。 「不是，臣在书铺看到以后顺手买来跟八殿下分享的。」天地良心，贾敬这说的都是实话。 但皇帝却是不信，冷哼了一声：「你不用包庇这个逆子。」 「张二狗修仙记，论如何能修仙大成？绝世剑仙？」皇帝一本一本的看过去，越看越觉得摸不着头脑，「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父皇，话本啊。」八皇子顺口就接了一句，然后就点燃了皇帝的暴脾气。 「你说说你，一个皇子，整天不务正业，就看这些玩意？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干嘛吗？你现在年轻的时候不读书，以后可怎么办？」皇帝指着八皇子骂道。 「是啊，儿子是皇子啊，以后也照旧看话本呗。」所谓无欲即无求，八皇子对皇位又不感兴趣，所以哪怕是面对父皇的责骂自然也还是能混不吝的回答。 「你这像什么话？朕能护着你，等朕死了以后呢？你就依旧当个闲散皇子？」 「那不是有太子大哥么？儿子跟大哥关系挺好的还一起买过话本，大哥还能不管我这个当弟弟的？」 「你……」 皇帝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儿子，但是吧，这话他也不能反驳。难道他还能摸黑自己的宝贝太子？ 皇帝只能转头看向贾敬，期望着贾敬能帮忙劝上两句。 贾敬被皇帝盯着，一时之间有些紧张，然后脱口而出道：「臣也有哥哥养臣啊 。」 妈的，皇帝难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两还真的是难兄难弟，行了，没救了，混吃等死吧。 皇帝倒是有心罚一罚八皇子，罚闭门思过吧，八皇子可能还开心于可以不用去尚书房上课，正好可以在院子里看话本。 罚写大字吧，贾代化不心疼贾敬，皇帝都快心疼贾敬了，以自家八儿子的尿性，可能这大字还得有贾敬来代写。偏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戴权，你带了人来，把小八这儿的话本都给收走。」皇帝想来半天，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来。 「别啊父皇，要不然您还是罚我一顿板子吧。」对八皇子来说，收走自己的精神食粮，还不如打自己一顿呢。 皇帝成功被八皇子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直接就拂袖而去了。 别的皇子要是碰上这种场面，那估计就得悔恨交加，恨不得当场写一份检讨了。 但是八皇子不一样。 八皇子原本就觉得这些日子，自家父皇对自己多有宽容，而这么一点小小的宽容，已经让自己那些年长的兄长们注意上了。 不是把他当对手的，就是想要拉拢他的。 如今父皇拂袖而去的场面一出，那估计宫里都会知道他惹怒了皇父了。 虽说，不免又会出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剋扣自己的份例，但好歹自己又可以过上平静的日子了，又可以安安稳稳的看话本了。 等一下，贾敬带来的新的话本。 第104页 「戴公公，能不能手下留个情，好歹给我留几本啊。」八皇子拉着戴权求情，「没有话本，漫漫长夜，我可怎么过啊。」 「那八殿下可以读一读圣贤书啊。」戴权笑眯眯的扯开八皇子拉着的袖子，冷酷无情道。 「刚刚小八把你拉住说了什么？」皇帝心里以为，八皇子哪怕是再无赖胡闹，可到底还是会看自己的脸色的。 要是，小八私底下跟戴权求了情，要戴权再自己面前为他美言几句，那…那自己也是能原谅这个狗儿子的。 「八殿下找奴才求情呢。」戴权颇有心机的把话只说了一半。 「朕就知道。」 「殿下求奴才，少搜走几本话本。」 「司徒镇！！！」 第79章 九皇子在尚书房担心了半天, 担心贾敬和八皇子受罚，但是逃课的前车之鑑已经在那儿摆着了，九皇子到底是没这个胆子去摸皇帝的鬍鬚, 再担心也只能心不在焉的听着上头的师傅在那儿念叨。 因为太过于担心, 一下学，九皇子就是跑着往八皇子的院子里的。 「好殿下, 您跑得慢些，小心摔了。」九皇子身边的小太监生怕九皇子跑太快了摔跤，自己吃挂落，但是九皇子又不听劝, 只能跟着九皇子一起跑。 「八哥, 贾敬，父皇罚你们了吗？」九皇子急匆匆的冲进了院门问道。 「罚是没罚, 就是父皇命戴公公收走了所有的话本。」八皇子一脸苦涩的说道。 「没罚就好, 没罚就好。」九皇子听说八皇子没受罚放下了一半的心来，「不对, 话本都被收走了？」 「我的也被收走了？」九皇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九皇子也爱看话本，但是他的院子里有不少是皇后指派去的宫人，既是皇后派来照顾九皇子的, 也是皇后的眼线。皇后又不像陈嫔对儿子的期望只想儿子平安喜乐的长大, 皇后那可是有青云志的, 怎么能允许儿子看话本这种东西。 九皇子只能把话本藏在八皇子这边。 原本，这是确保话本能够安全无忧的好地方，但是谁能想到, 八皇子这儿的话本，没被娘拿走，倒是被爹拿走了。 九皇子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八哥你没跟父皇说，有些是我的，不能收走么？」 「你觉得话本是我的和你的有区别吗？」八皇子一脸无奈道。 「嗝，」九皇子哭的打了个嗝，然后泪眼婆娑的问八皇子道：「那八哥，以后我们都没话本看了？」 「你先别哭，咱不是有贾敬么，他写……」八皇子随手拿起一块帕子胡乱的往九皇子脸上擦了两下，安慰道。 贾敬看着这两个兄弟相似的脸上都带着渴望看向自己，连忙摆手道：「别指望我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速度。」 已经被尚书房的师傅当场点破过，他上课不听课，写大字以后，贾敬日后在课堂上也不能看小差写话本了，这原本就慢的速度，就更慢了。 「还有，小八，你刚刚给小九擦脸的那块帕子，是你平常擤鼻涕的。」 「yue！」九皇子又想哭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八皇子和九皇子商量了半个晚上，还真找到了个对策。 这宫里头，爱看话本的，又不止有他们，还有太子妃呢。皇帝管天管地，那也不可能管道儿媳妇那儿去。 所以，贾敬就被迫每天得跟着八皇子和九皇子去东宫，接受三个人的当面催更。 八皇子和九皇子看话本，贾敬在写话本。 他们三个一起讨论话本里的剧情，贾敬还在写话本。 九皇子逗弄小侄子的时候，贾敬还在写话本。 太子每次来端徽殿碰到贾敬三人组的时候，都能看到贾敬霸占了自己的书房，在那儿写字，私底下太子还跟太子妃说：「小师弟倒是个认真的，师父还说他太过于淘气，我瞧着倒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师父后继有人啊。」 然后太子妃给了太子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开心就好。」 原本，九皇子跟着八皇子和贾敬一起玩，皇后是双手支持的。 毕竟跟八皇子他们一起以后，听伺候九皇子的人汇报说，九皇子日日看书写字的时间都长了不少。 大雾啊，九皇子写字时间长是因为皇帝罚了他们几百张的大字，而九皇子不仅要写自己被罚的那些，还得帮贾敬写贾敬被罚的那些。 而九皇子读书时间长那就更是大雾了，九皇子给话本定制了一个论语的书壳，每次要回自己的院子里看话本，就给话本套上书壳。伺候的下人们本来就识字不多，看着九皇子在看书，而书的名字还是论语，那就自然而然认为九皇子在好好读书了。； 更不用说，皇后还想着把母族低微，本身也没什么大志向的八皇子当成了九皇子未来的党羽。 有个皇子跟着摇旗吶喊，那可是要比多少大臣支持都有用。 而贾敬，那就更好理解了。 在皇后看来，贾敬的兄长身体不好，那贾敬将来必定是继承宁国府的人，虽说现在贾家是太子的人，可将来呢，未来的族长贾敬可是跟着九皇子一起长大的。这还能不支持自己的髮小？ 但是，最近，皇后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她感觉貌似不是自家儿子把八皇子和贾敬拉到他们的阵营里来，而是八皇子和贾敬在一步一步把自家那个铁憨憨拉到太子那一党去。 第105页 最近九皇子跟被太子夫妇灌了迷魂药一样，见天的往东宫跑，还天天念叨着：「小侄子好可爱。」 如果太子妃知道皇后的想法，那估计得吐槽一句，这哪里是灌的迷魂药，这是灌的话本啊。 但是现在，皇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九皇子和八皇子贾敬撕撸开来，别再跟太子一块儿混了。 但是，皇后也很清楚，直接不让九皇子跟八皇子一块儿玩吧，自家那个铁憨憨儿子肯定不可能乐意。 所以，皇后就想着，要给九皇子再物色一个伴读。 自从罗建林被送回老家以后，九皇子一直是处于没有伴读的状态。 因为伴读存在最大的意义还是让皇子能有个伴，而九皇子一直跟八皇子们一起玩，皇后当时又打着拉拢八皇子的想法，所以也就一直没提找伴读这事。 皇后就想着，九皇子能跟八皇子玩到一起多半是因为缺少同龄的玩伴。要是九皇子自己有了伴读，有了新的玩伴，那渐渐的自然就与八皇子他们撕撸开来了。 但是，皇后娘娘这次找伴读却不怎么顺利。 照着皇后娘娘的想法，那必然是要在娘家的亲戚中找一个小辈了，而她又在深宫中，这件事也只能交给娘家。 但是，罗家刚刚就因为这伴读折损了一个嫡孙… 虽然，罗家上下都知道，若不是罗建林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不可能被送到老家去。 但是，在情理上，好歹那也是自家的子嗣啊，不管别人如何，反正皇后的亲嫂子，罗建林的亲娘，那肯定是对皇后有点怨怼的。 若是皇后娘娘或者九皇子当时能求个情，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所以，皇后的嫂子是不愿意再把其他儿子送进宫去了的。但是她也不愿意庶子进宫，万一庶子讨好了皇后，到时候藉由皇后来打压嫡出这一脉呢。 所以，九皇子找伴读这个事情，就被迫给缓下来了。 *** 「臣有本奏，今日，臣要弹劾贾代化的幼子贾敬和王忠的长子王子胜，当街抢钱。」戴权刚刚喊完有事启奏，这就有御史站出来弹劾贾敬了。 被点名的贾敬的亲爹，贾代化那是一脸迷茫，这些日子我儿子不是好好的宫里读书吗？啥时候跟王子胜还能约好一起去抢钱了？ 王忠还在南边管着海运的事，自然是听不到这个，但是贾代化却少不得替自家儿子辩驳几句：「这位大人，我们家贾敬，这些日子可是都在宫中做伴读，又如何有时间去抢钱？更何况，我们家又不缺钱，需要他抢钱么？」 御史面对贾代化的辩驳，那是丝毫都不慌，他是听到谣言以后，又特地做过调查的，明确了这件事以后，他才弹劾的。 「七月初三那日，令郎和那王子胜在北市的书铺，抢了王子胜的嫡亲妹妹的钱买书。宁国公尽管去打听，看我有没有冤枉令郎。」御史那说的是一脸正气，他可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但是，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却是觉得有些离谱。 贾王两家虽然是世交，但是再好的关系也没有联合了外人抢自家妹妹的钱财的吧？更何况，亲妹妹的钱需要抢？直接借不就好了。 这还有，抢来的钱用来买书？ 贾家缺钱还是王家缺钱？会连几本书都买不起？ 不说贾家当年打仗的时候，都不知道清扫战场的时候，收拢了多少钱财。就说王忠现如今管着海运呢，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哪怕是暂时没带钱，那不是还可以记帐么？或者直接让人上府上拿不就可以了？ 要是自家的孩子愿意买书，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拿出来啊。 但是贾代化却突然奇异的有点相信了，越不靠谱的事情，搁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头上，他越觉得是自家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且，北市那家书铺，确实是自家儿子常去的啊。 破案了，这就是贾敬那个不省心的小子干的，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拐带的王子胜？ 贾代化面上不动声色，但在心里已经给贾敬想好了要用多大多粗的混子揍了。 而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七月初三？那不是自家小八威胁贾敬出宫买话本的日子？ 所以说，自家小八让人出宫买话本，还不给钱，导致贾敬只能抢世交家妹妹的钱付款？ 虽然这事看起来这么不符合常理，但是越是不符合常理的，皇帝觉得，越是自家小八能做出来的事情。 皇帝和贾代化这对君臣，在这一刻，突然就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的，这是我拿不靠谱的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第80章 愁啊, 这可怎么跟贾代化（皇上）交代啊。 这对君臣的思想在这一个奇异的同步了。 皇帝是觉得，贾代化统共就两个儿子，不像自己, 废了个小八, 还有九个儿子呢。 而自家小八已经把人家贾敬带坏了，就像小八说的, 他哪怕不成器，可将来依旧是皇子，至少也能得个王爵。 可贾敬呢？难道真跟那个小子说的一样？靠哥哥养着？ 皇帝回忆了一下，自己多年前见过贾敷的样子, 哎呦, 那小身板，风一吹就能倒了。 就那样？还养活弟弟？ 是, 老贾家还有个爵位, 每年总有些俸禄。 第106页 但是，你想想, 等将老贾家的两个孩子都成了亲，贾敬要给自家媳妇买个首饰还得去问兄长要钱？ 皇帝想着，要不是自家小八非得让贾敬进宫当伴读, 那贾敬哪怕是读书再差, 也能跟着老贾进军营, 好歹能谋个营生。 皇帝已经开始为贾敬的将来发愁了，想着，要不然等什么时候贾代化再立了功, 就赏个小爵位给贾敬，好歹不能让他成了亲，还去打秋风才是。 贾代化也愁,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贾敬这小子是早早的就开始不着调了，一会儿烧书，一会儿闹着要当纨绔的。贾代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不靠谱。 可是八皇子呢，在贾敬不进宫之前，虽说人家不得宠，可也从来没什么坏的名声，反倒是常有宫人说，八皇子为人公正。 你说说，这么好的一个八皇子，被自家儿子给折腾的…… 自家贾氏一族，沐浴皇恩，这才有了贾家一门两公。然后自己家就是这么报答陛下的？ 养出一个纨绔来，送到宫里给皇子做伴读，然后把皇子带歪？ 贾代化觉得，自己日后上值一定要再精心些，只有越发尽忠职守，那才弥补自己的愧疚。 「我看你们御史也是太闲了，不过是两个小儿跟妹妹胡闹罢了，就这么件小事，也值当你们拿到朝会来说。」 皇帝心里心虚得很，只摆出一副嫌烦的样子，说道。 「可是，臣要告的是……」御史心有不甘，还想接着说，但却被皇帝一口打断。 「好了，下一个。」 那御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队列，心里嘀咕一句，皇上对贾代化可真是优待。 贾代化一到家，就想找根合适的棍子揍不孝子。 作孽哦，他贾代化一生忠君爱国，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结果因为一个不孝子被御史弹劾了两次。 然而，贾敬这个不孝子，如今还在宫里呢，贾代化总不能抄着棍子进宫去揍人。 贾代化一身的火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老爷，大爷回来了。」 「敷儿回来了？这时候他回来做什么？」贾代化有些诧异，因为眼瞅着离县试的时间比较进了，贾敷向来用功，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难不成这小子是知道了他弟弟又闹出了事情来，所以才会回来求情？ 怎么的？他还能把贾敬打死是怎么的？ 别人家都是慈母多败儿，自己家是慈兄多败弟？ 「你回来做什么？」贾代化装出一副格外生气的样子：「又给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求情？敬儿再给你惯下去，早晚会惯坏了。」 贾敷确实是为着贾敬的事情回来的，但他没想到自家父亲居然怒气这么大。 「父亲也知道了？」贾敷问道，他以为以他父亲的性子不会关注这个流传于市井之间的传言。 「？」贾代化有些一头雾水，他上朝了，御史弹劾的还是他，他能不知道？倒是贾敷，这才下朝，他如何能知道的？「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听荣府的下人们说的。」荣国府的下人们向来是大嘴巴，各种各样的话都能被他们传出府外，也能传到府内来。 「敬儿跟王子胜被御史弹劾的事情？」贾代化这个时候觉得不对劲了，荣国府的下人们再能耐，那也没有刚刚下朝就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的能耐。 「被弹劾了？」贾敷面色古怪的问道。 他与父亲讲的事情，倒是同一件事情，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件事情还能被拿到朝堂上来。 在贾敷看来，这多半只是贾敬跟王家一个玩笑。 现在听贾代化说起，这才觉得，这件事情多半是背后有人在推动。 毕竟虽说权贵子弟抢了另一个权贵人家的姑娘的钱财用来买话本，这事对于老百姓来说，也算是听着十分劲爆了，够他们茶余饭后聊上很久了。 但是，贾敬和王子胜难不成抢钱的时候，还能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这两又没有这么傻。 更为重要的是，这是虽然算得上劲爆，可前几日还有个康安侯府的三子宠妾灭妻，被妻子的娘家兄弟，套着麻袋打了一顿。 相对于贾敬这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哪有这件事来的火爆。 但是，现在却是，贾敬这事已经闹到连御史都知道了，但是康安侯府那事却是淡下去了。 贾代化和贾敷都不傻，自然是能猜的出不知道这背后有人推动。 「你管自己读书去吧，为父来处理这件事情。」贾代化看了眼好不容易身体好起来，养出点肉的贾敷，又因为读书两颊的肉都下去了，心疼的说道：「读书也别太累着自己。」 这事其实不难调查，而贾代化手底下又有原先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斥候，人手一撒下去就打听得差不多了。 这事还是王家闹出来的。 王家祖母怕自己撒手没了以后，自己从小养大的孙子王子胜受委屈，所以特意写了信希望王忠能上摺子立王子胜做世子。 王子胜原本就是嫡子长孙，再加上他虽然没什么出众的才能，但是打小也为人端方，收成是绰绰有余的。 王忠本来心里的想法也就是由长子继承爵位和家里的人脉，而次子就由着他自己闯荡了。 所以，王家祖母说要立王子胜为世子，王忠自然是同意的。 第107页 正好碰到今年是王子胜要回京述职的年份，王忠就想着早几天回来，正好把这摺子也上了，把王子胜当世子这事给订下来。 王忠并不知道自己夫人的心思，王子胜也是王太太亲生，这种对亲生儿子好的事情，王忠以为自家夫人肯定不会反对，所以这事也没瞒着王太太。 还特意写了封信跟王太太交代一下自己要提前回来的事情。 王太太收到信的时候，王忠都已经从明州出发了，明州到京城走大运河也用不了多久。 王太太怕真等王忠回来，自家心爱的小儿子的爵位就真没了，所以就想着一定要在王忠回来之前，先把王子胜的名声给败坏了才行。 但是，由于王家祖母这几日身体不好，王子胜日日侍奉在祖母跟前，深入简出，根本就没什么把柄。 王太太病急乱投医，这才想起自家女儿跟自己告状的事情来。 虽然，这事情算不得什么欺师灭祖的大事，但是运作得好了，那也照样能让王子胜当不成世子不是。 王家太太原本是想把王子胜不友爱妹妹，连同外人欺负妹妹这方向给运作的。至于贾敬，王家太太可没有得罪贾家的打算。 毕竟，哪个当爹的都会考虑一下自己的继承人能不能照顾好其他子嗣的事情。 但是，王家原本是由王家祖母管家的，这几年王太太手里才有了些管家权，王家太太的人手到底有限些，只得求助娘家人。 王家太太原不过是史家旁支的姑娘，娘家也没什么人能用，所以王太太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堂姐，嫁到荣国府的史氏。 史氏当了荣国府的家多年，自然是有的是法子把这件事给传到街头巷尾，人人皆知。 而史氏，心里又何尝不是王太太那个想法呢，相比于不亲近自己的长子，她也希望由自己养大的次子来继承爵位。 史氏肯帮族妹，也是打着由王家的事情来试探一下事情的可行性。 顺带着，也能拉拢了王家，等将来自家政儿谋爵位的时候，也有人来帮衬。 但是听到王太太讲的这个事情里，居然还有贾敬时，史氏就想着也把贾敬拉下水。 史氏看贾敬兄弟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对自家婆婆居然宁可让徐宜教导贾敷和贾敬，也不愿意教贾政这事，都不知道在自己房里骂了多少回了。 更何况，贾敬和贾政同为国公次子，贾敬可以进宫当皇子伴读，由名师大儒教导。可贾政却只能在家里由着一个落第的举人教着。 史氏每次想到这个就心里觉得不公平。 史氏就想着，这次顺带着把贾敬的名声也给弄臭了。 皇帝老爷难道还能让一个品德败坏的人当自己儿子的伴读？ 那贾敬那小子的伴读名额空缺出来，岂不是能留给自家政儿？ 没有徐宜教导又如何，自家政儿进了宫，做了皇子伴读，那将来同学是皇子，老师都是皇帝老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儒。 这哪里是徐宜能比的？ 史氏心里想得美滋滋的，所以，她直接就把族妹让她传的流言的主角由王子胜变成了贾敬。 族妹什么的？哪里有自家儿子来的重要，再说了，自己不是帮她了么？ 第81章 因为史氏散布流言的时候, 并没有遮掩，或者说她也没什么扫尾的能力，所以贾代化派人一查, 就查出来了。 贾代化向来护短, 自家儿子没什么理也最多背地里揍一顿贾敬，在外头却是得护着贾敬的, 更不用说贾敬这次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王家如今家主的王忠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而唯一能惩治王家太太的王家祖母又卧病在床，贾代化只得等王忠回来再说。 但隔壁府就好收拾了。 「大哥，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贾代善刚刚下值, 换了衣服准备休息就被自家大哥派人喊了过来, 贾代善有些摸不到头脑。 贾代化一言不发，直接就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扔给贾代善。 贾代善莫名有些慌, 他跟贾代化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打小兄弟俩一起混的军营，贾代化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样子, 极少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 贾代善拿过贾代化扔过来的证据一看，心里暗骂了一句，又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婆娘惹出来的事情。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这才娶了这么个夫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贾代化虎目一瞪, 问道？ 「送家庙？」贾代善试探性的问道。 倒不是贾代善想包庇史氏, 本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想出来的，主要是, 贾代善也拿史氏没什么办法。 史氏到底是有诰命的国公夫人，又为贾代善生下两子一女，这犯的事情说大算得上大, 可说小也能说小，总不能为了这些事情就让史氏病逝吧。 史家在落魄那也是侯府，史家人可还在那儿杵着呢。 「然后过上一两个月就又放出来？再由着她这么胡闹？」贾代化嘲讽道。 贾代善有些尴尬，确实，一则把史氏关进家庙毕竟让史家面子上不好看，到时候史候来与自己求情，以自己耳根子软的程度，想来是又得把史氏继续放出来。 二则，他的三个庶女看瞅着年纪大了起来，到了要相看的年纪，徐老夫人年纪又大了，而自己又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哪怕是为着几个女儿，那到时候都得把史氏放出来。 第108页 贾代善把史氏送进家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次过不了多久，又都只能把史氏放出来。时间长久了，史氏也清楚了只要自己闹得不过分，贾代善拿她没办法。 「那休妻？」贾代善也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试探性的问道。 贾代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贾代善给气死。 亲堂弟亲堂弟，哪怕是看在叔叔婶婶的份上，也不能把他打死。贾代化默念了几句以后，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休妻？不说咱老贾家没有过这种事情，你就说真休妻那史家怎么办？你让赦儿政儿和敏儿这三个孩子如何自处？」 贾代化一连串的问题把贾代善问的有些发懵，轮处理公务，那贾代善真是一把好手，但说起家事来，贾代善就是稀里煳涂了。 「那该如何？」 「把人带上来.」贾代化冲着管家喊道。 「带人上来？还有苦主？」贾代善慌了。这史氏是造了多少孽哦。 贾代化此刻都不想跟这个憨憨堂弟讲话，只横了贾代善一眼。 等管家把人带上来，贾代善越发慌了。 因为管家带上来的是两个娇娇怯怯长得十分绝色的女子，看着他们的行动做派，到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果然，贾代善听贾代化说道：「这两个是我特意让人寻来的扬州瘦马，你带回去。」 年过四十，且家里的父亲和伯父都不是长寿，生怕自己活不长久的贾代善都已经开始养生了，他本就对色字这一块就不怎么注重，不然也不会连个庶子都没有了。 「大哥…没必要吧…」贾代善结结巴巴的说道。 自己都快年过半百了，还得让自家兄长管房中的事情，贾代善就觉得离谱。 而且贾代善说的这个没必要倒是也没什么错。 贾代善娶史氏当时也根本就是政治考虑和父母之命，对史氏根本就没什么感情。而贾代善娶了史氏之后就去边关打仗了，一年能回一趟京城都算多的。 他们夫妻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而且，在贾代善看来，夫妻之情和管家权之间，史氏肯定是更看重管家权的。 「你不用管，你只管把人带回去，宠上几日。」 史氏虽然对贾代善也没什么感情，但她向来注重面子，而夫君堂堂国公爷，身边却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向来是史氏跟各家女眷炫耀的点。 若是贾代善身边突然多了几个容貌身段样样出色的小妾，史氏必然觉得丢脸，非得除去这些小妾才是。 但是这些扬州的瘦马，本来就是养来当小妾的，能在众多瘦马里脱颖而出，样貌和心计却是不少的。别的不会，勇斗主母却是够的了。 果然，贾代善把这两个瘦马带回府里，史氏就跟这两个瘦马磕上了。 史氏摆出主母的身份要收拾这两个妾，但是瘦马也不是吃素的，暗搓搓的让史氏吃了几个暗亏。 原本那些流言，贾代化还想着使人压下去，但是不等贾代化出手，王家自己就爆出了一件大事，直接就代替了原本的那些流言。 金陵王家，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家的当家太太竟然要毒死嫡亲的长子。 这么个劲爆的消息一出，大家都光顾着去听王家的事情了，哪还有时间听其他的。 王家这倒真是一个大瓜。 这缘由还得从王子腾带回去的那个女子说起。 王子腾又不是真菩萨心肠，他不过是为了踩着兄长称托出自己来，又难以脱手，这才把那女子带回王家。 但到了王家以后，王子腾就脱开手去，把那女子扔到了管家那儿，任由管家安排。 王家这么些年下来，那也算是大族了，哪里会用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是连个卖身契都没签的。而把她送来的王子腾又摆明了不想管他。 所以那女子就被安排到了厨房当烧火丫鬟。 那女子原本是青楼里的老鸨养大的，可惜后来青楼倒了，那女子便流落街头开始在街头行骗。 她原以为凭自己的姿色，能做个姨娘什么的，当个半个主子，再不济也能当个大丫头，有小丫鬟们伺候和奉承。 但是任凭她有多么大的青云志，到了王家，她就变成了一个烧火的粗使丫鬟。 从她以为自己骗到了王子腾到做粗使丫鬟，差距有多大，她的失落感就有多大。 她原本就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 做粗使丫鬟比原本她在青楼里和在街上行骗时都不如，她又如何能干下去。 所以这个女子就想到了不入流的下当手段。 她原本是青楼里的，虽然当时年纪不大，可那些下作手段她也都见过，甚至她手里头还有当时青楼里用来助兴的药物。 她就想凭藉着这些药，勾搭了府里的爷们，做个姨娘。 可是，王家主事的王忠根本不在京城王府里头，而第二候选人王子胜，他倒是在府里头待着。 可每次王子胜见着她，没半点被自己吸引不说，还只会问她要当日那十两银子。 天地良心，那十两银子他不是当日就抢走了吗？她哪里再有银子来还他，更何况，这么不解风情的男子，也不是个可依靠的。 所以那女子便惦记上了把自己带回来的王子腾。 虽说王子腾年纪还小些，但是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别的不说，至少是好骗，也好掌握。 第109页 王子腾年纪小，娶夫人还早，也就是说她要是真成了王子腾的姨娘，肯定能把持王子腾房里好多年。 要是，她能在这段时间里，生下长子，那以后岂不是连正房太太都得看她脸色。 那女子本就分配在厨房里，有的是机会下药。 只是她没想到，她手里拿的是烈性的□□，她还怕药效不够，要是下的足足的。 王子腾本就年纪小，哪里经得起这种烈性的□□。 等那女子成了事，王子腾也已经因为烈性□□发起了高烧。偏偏那女子怕受罚，硬生生的没报上去。 等王子腾身边的丫鬟们发现的时候，王子腾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王家着急忙慌的请了大夫来看，其他得倒也还好，各种珍贵的药材不要钱的餵下去，好歹烧是退下来了。 但是，烈性□□的后遗症来了，王子腾他不能人道了。 王太太和王子腾都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府里又没有人能拦着。 这母子两几乎把全城有名的大夫都找来把了一遍脉，这病没治好。 但王家二爷不能人道的这个消息也传得人尽皆知了。 好了，别说王子腾本就是次子了，现如今他哪怕是嫡长子，只要他还有兄弟在，就也没有继承爵位的可能性了。 毕竟谁家继承人能是个不能生的呢？ 更何况王子腾还是个次子，这就更没什么机会了。在王子胜身体健康，看着也不是不着调的样子的情况下，王家的族老们就不可能答应。 第82章 王家太太半辈子的指望没了, 就差当场疯了。 「打死，把她拉下去给我乱棍打死。」王太太状似疯癫的指着跪着的那女子说道。 原本，王老太太并不愿意叫王子胜看到这些腌臜的事情, 所以等王子胜过去的时候, 正好撞见了王太太要打死那个女子。 「慢着，不能打死。」王子胜连忙说道。 别人不知道, 当日目睹了贾敬是如何坑王子腾的王子胜能不知道么，这女子虽说在他们府里当烧火丫鬟，可是根本没有签下卖身契。 本朝律法甚严，哪怕是签了死契的奴才, 那主家也不能随随便便决定这奴才的生死, 那也得送到衙门去，让官老爷定罪。 当然了, 要真签了卖身契, 以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真把人弄死了, 寻个由头也不是不能混过去的。谁还能因为这种小事来与王家计较。 可问题是眼前这个人，别说是死契了，就连活契那都没有签过, 她在律法上还是个良民。 随随便便打死一个良民, 那哪怕你是有千万理由, 明儿御史就能跟闻到肉味的苍蝇一样，拥上来。 私设刑堂，打杀百姓, 这罪名可重的很，一个不好，王忠的爵位都能丢了。 所以王子胜才不许让人把那女子打死。 天地良心, 王子胜是真真为了王家考虑，为了王太太考虑。 但是，在状似疯魔的王太太看来，那就是王子胜在包庇这个女子了。 「呵，不能打死，她毁了你亲弟弟，你还想包庇她？」王太太冷笑道。 「不是，母亲，她并没有签过卖身契，我们没有权利打死她，送到衙门去吧，衙门自然能定了她的罪。」王子胜劝道。 「你可真是个好兄长。」王太太说道好兄长几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不知道的甚至能以为是王子胜害的王子腾。「这种事情，拿到衙门去说，你是想让子腾的名声败坏吗？」 「是了，是了，」王太太又哭又笑，癫狂的说道：「就是你，是你，故意把这女子带到府里来，就是想毁了我的腾儿，好抢了腾儿的爵位。」 这话就好笑了，王子胜本就是嫡长子，爵位也本就该是王子胜的，什么叫抢了王子腾的爵位？ 可这会儿王太太疯疯癫癫，而如今王子腾的院子里又都是王太太和王子腾的人，自然是没人会劝王太太。 王太太骂着骂着，突然就红着眼睛要去掐王子胜的脖子。王子胜向来是跟王太太客气而又疏离的，哪里见过这样的王太太。 一时之间就愣住了。 得亏王子胜来的时候王家祖母不放心，特意让身边的嬷嬷跟着。 那嬷嬷眼见的王太太掐着王子胜，也顾不得王太太是主子，连忙扯开王太太。 王子胜这才躲过一劫。 这么一件事过去，王家祖母也怕王太太再伤害王子胜，自然不肯再叫王子胜去王太太那里，只说自己身体不好，需要王子胜侍疾，把王子胜拘在了身边。 可那日之后，王太太突然就像魔怔了一样。 是啊，王子腾不能人道，无法留后，这註定是不能跟王子胜抢爵位了。 可如果，没了与王子腾抢爵位的人呢？ 这么个念头起了以后，就一直在王家太太的脑海里盘旋。 而王子腾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了以后，又见了王太太就要她惩处兇手。王太太又本来就觉得，王子腾这事背后有王子胜的手脚。 你看看，那女子明明是王子胜先遇上的，那女子不签卖身契也是因为由王子胜的帮凶贾敬撺掇的。 王太太越想越觉得就是王子胜为了除去对手，才会对自己的兄弟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然，那女子不过是个卖身葬父的平民女子，哪里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第110页 那个没有王子胜，爵位还是她的腾儿的念头，在王太太的脑子也越来越重。 然后，王太太就下手了…… 王太太也算是管过家，尤其是这些年王家祖母身体不好之后，管家权就几乎都被王太太收拢过来了。 厨房本就是油水大的地方，当初为了捞油水，王太太就安插了不少的亲信进去。 王子胜虽然是被拘在王家祖母身边，王太太没有下手的机会。 可是，王子胜和王老太太每日的吃食却还是从大厨房来的。 王太太就想到了一个腌臜的手段，下毒。 「太太，这…奴婢不敢啊…而且大爷好歹也是您的亲儿子…」哪怕是王太太的亲信，可下毒这种事情一旦被查到，别人可能没什么事情，但是她这个做奴才的必然是要被打死的。 这厨娘如何敢做这样的事情。 「他既然要抢我腾儿的爵位，我就没有这样的儿子。」王太太狠厉的说道，「你放心，你只要好好替我干我这件事，我还能亏待你？」 「老爷不在府里，到时候那小畜生和老虔婆都被毒死了，府里还不是由我说了算。」王太太怕厨娘不敢干，又威胁道：「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可都捏在我手里呢。」 有着一家人的前途命运做威胁，又王太太打得包票，厨娘自然是只能也必须去下毒了。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王子胜的运气太好了一点。 王家祖母向来是老家的规矩，一天只吃两顿饭的，而王子胜年纪小正是不经饿的时候，那才一天吃三顿饭。 而这日，厨房送午饭过来的时候，王子胜正在看贾敬刚刚写完的话本，只剩下了几页纸了，王子胜就想着看看完再吃。 没料到，王家祖母的猫正好就熘到了王子胜房里。 王子胜因为是看话本，怕身边伺候的人看到了，向老太太告状，就都打发出去了。 然后，那猫就偷偷吃了一口王子胜的饭食。 王太太是下了死心要弄死王子胜和王家祖母的，所以给王子胜下的也是烈性的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那猫只吃了一口，就四角抽搐，口吐白沫了。 那一桌下了毒药的饭菜那王子胜自然是一口都没吃下去。 但是，王老太太心疼孙子，怕在这之前王子胜就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也顾不得家丑不家丑的，连忙请了大夫来把脉。 原本，请大夫来，也不会把王太太对亲生儿子下毒这种事情传出去。 但是，王太太本来就蠢，又对王子胜和王家祖母实在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时除去他们。 所以，听说王家祖母那儿请大夫的时候，王太太第一反应就是王子胜和王老太太已经中了毒，但是却没死。 这么一来，王太太哪里能让大夫进门，直接就带了人把大夫堵在了门口。 原本，因为王子腾不能人道的事情，王家就已经成为了风口浪尖，王太太这么在大门口一闹。 这事情也就传了出去。 别人还都能那这件事情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王家的族老们却坐不住了。 王家几辈就出了王忠这一支出息的，也因为有王忠这个管着海运的大官在，他们王家才能从泥腿子变成唿奴唤婢的大户人家。 谁要想动王家本家，王家这些族老们首先就不同意了。 王子腾已经是个不能生的废物了，要是真让王太太得手，那王家本家这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 这相当于直接就把他们的老王家的根给掘了，这王家族老们就不能忍了。 更何况，在王家族老看来，王子腾出的那事情，归根结底也还是在于，王太太管家不严。 而且，王家如今出了这么多事情，如今王家的领头人王忠少不得被御史弹劾，说治家不严。 因为这么一个女人，他们本家两个嫡子都差点没了，王家族老们表示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快刀斩乱麻，把王太太休了，以绝后患。 王忠是不在京城，可是王家京城这一脉的族长可还在呢。 族长是有权利代表族里，把王太太给休了的。 休妻的理由也很简单，这都已经不是七出不七出的问题了，而是差点杀子的问题了，这也由不得史家同意不同意。 当然，史侯夫妻也没有不同意的意思，毕竟王太太只是旁支，没有为了旁支得罪王家的道理。 他们恨不得跟王太太把界线划得清清的，事情毕竟已经传出去了，史家出了个差点毒杀婆母和亲子的女儿，史家其他姑娘在婚嫁市场上都得矮一截。 史侯夫妻也就只能庆幸得亏王太太只是旁支，也得亏他们夫妻俩只生了三个儿子，并无女儿。 王太太这件事情，也给了史侯夫妻提醒，想着王太太原本与史氏关系好，史侯夫妻还特意派人去提醒史氏，不许在夫家胡作非为。 要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到时候，家里也只有和他划清界限的份，断断是不可能为她撑腰的。 当然，史氏原本也是有让自己养大的贾政继承爵位的心思的，并在不断为之努力。毕竟自家养大的儿子，才能更好的听自己的话不是。 但是，她现在也没什么空管什么爵位不爵位的，她正在勇斗贾代善带回来的两个瘦马呢。 第111页 第83章 「所以王子胜要来给小九当伴读了？」听着消息灵通的八皇子讲八卦, 贾敬索性连话本都不写了，直接搁下笔就开始听八卦。 这可真真是话本都不敢这么写，贾敬心想, 若不是他当初横插一脚, 撺掇着那女子不写卖身契，可能就没有后面那一出了。 贾敬记得, 上辈子的时候，王子腾貌似确实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收养来的女儿。 大家都只当是王子腾与妻子夫妻情深，这才在妻子多年不孕的情况下也没有纳妾。 现在看来, 是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的？ 只不过没闹得这么大而已？ 「是啊, 到底是王子胜的亲生母亲，如今这么一闹, 虽然错不在王子胜, 可到底他的弟妹们看他都如同仇人了。外头又是风言风语的，所以倒不如让王子胜来了宫中, 给小九做伴读，将来也是一条出路。」八皇子分析道。 「小九，你可日后要对王子胜好一点。」八皇子这时候已经看出了王家的意思来。王家闹到了这个份上, 折损了一个当家太太和一个嫡子, 王子胜虽然看着没什么事情, 但到底也是受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到了这个份上，王家估计也是没什么夺嫡，挣什么从龙之功的想法了, 只想着能保全现如今的富贵和统管天下海运的肥差罢了。 而坐上小九的这条船，是王家最好的选择，好歹九皇子也是嫡出皇子, 只要他能够安安分分的，将来少不了一个亲王爵位。而王家站在小九身后，既不用承受夺嫡带来的风险，又能有一位亲王庇护。 王家能站到小九这儿来，对小九也有不少的好处，至少在钱财这方面，小九肯定是不会再缺了的。 鑑于九皇子之前对他的伴读，嫡亲的表哥都不怎么感冒，所以八皇子才有这么一个提醒。 「知道知道，只要他是聪明人，不叽叽歪歪，我还能亏待他？」九皇子看着话本，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原先不喜欢表兄罗建林，更多的在于，外家实在是心思太多，罗建林还胆大妄为的劝谏他夺嫡。 皇后原本是不愿意这种安排的，毕竟王家算起来也是太子一党的，伴读算是亲近的一系，可王家用起来，却不可能让人安心。 毕竟谁知道王家到底是向着太子还是九皇子的，皇后可不想浪费这么宝贵的伴读名额。 但是这事王家老太太亲自去求了皇帝的，皇帝年纪大了些以后，向来是对曾经跟着自己征战沙场的老臣们优待得很，王家这要求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情，再加上这次王家实在是太惨了些，皇帝心一软就同意了下来。 皇帝同意了的事情，皇后向来是没什么可以再迂迴的余地了，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下来，还得帮着王子胜收拾屋子。 王子胜也是高官子弟，也打小就进宫来的，又有贾敬这个世交家的兄弟，再加上八皇子和九皇子又都是和善的性子，王子胜来了宫里以后也算是安顿下来了。 一下学九皇子就急匆匆的带着王子胜往八皇子的院子里奔，进了门也不跟主人八皇子打招唿，直接就脱了鞋径直坐到了炕上，这才抱怨道。 「哎呦，可算是下课了，念书念的我直发困。八哥，书呢？」 「吶，这里可就这么些书了，你可仔细着些。」八皇子把书递了过去。 王子胜看着这两位皇子的做派，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在宫外就听过□□两位皇子关系好，但实在没想到这么好的地步。 再看八皇子递给九皇子的是论语？ 这书不就是上课的时候师傅们讲的么？九皇子不是一路抱怨过来的么？又何至于到八皇子这儿来看。 见王子胜有些放不开，贾敬连忙拉着王子胜坐下道：「他们两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你只管喊他们小八小九便是。」 「来来来，子胜，你也拿一本看看。」九皇子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得对自己的伴读好一点，于是拿起一本「论语」递给王子胜道。 王子胜一脸懵的翻开那本「论语」这才发现内里自有干坤，原来外头是论语，里面就变成了《二狗修仙传》。 「没想到吧，为了能看话本，我八哥特意让人在外头包了一层书壳。」九皇子洋洋得意的说道。 「祖宗，你可小声一点吧。」八皇子连忙拉着九皇子道。 这些话本可是在经歷了戴权扫荡以后，八皇子花了多少心力这才又集起来的。 「对了，八哥，这些话本你是怎么夹带进来的。」九皇子好奇道。 自从皇帝知道八皇子看话本不务正业以后，就严令侍卫们在宫门口要好好搜查，坚决不能让人给八皇子带话本进宫。 这自家八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九皇子就有些好奇。 「噗。」贾敬听到九皇子的这个问题以后，直接笑出了声来，「八皇子让运恭桶的小太监，运进来的。」 「呕…」九皇子想到自己当时看到新话本的时候太过于激动，还亲了话本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你噁心什么，又不是放在恭桶里运进来的。」八皇子拍了一下九皇子的后脑勺道。 **** 皇帝终于在三年两次的县试前一个月宣布了四品以上官员子嗣可以在京郊县城科举。 那些原本老家在京城之外，官员自然是十分高兴，尤其是那种本来就想让自家子嗣考科举，但是又怕自家子侄年纪小，回乡不方便，所以才没有成行的。 第112页 但是京郊县城那些学子们倒也没有因为有人跟他们抢名额而闹腾起来。 毕竟甚至上说了会增加五个名额，当学子的都是自视甚高的，他们都只会以为这些名额会属于他们。 高官子弟嘛，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学无术的，这些名额，那不是多给他们县的么，考中童生甚至秀才，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尤其是那些附近县城的，甚至还羡慕这个县城呢。 贾家没有出过考科举的人，对科举上的事情也是一窍不通。 自家儿子要去考试，贾代化紧张得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但奈何他也没什么经验，倒是看起来比贾敷还要紧张上不少。 哪里还能好好的给贾敷准备那些科考用得东西。 但这不是有隔壁府的徐宜么？ 徐宜原本也就给贾赦定了要去科考，虽不一定能中，但见一见世面也好。 而徐宜又是跟贾敷有半师之仪，准备贾赦的物品是准备，再多准备一人也是无所谓。 所以，贾敷科考的东西，倒是都有徐宜和荣国府帮忙准备妥当了。 史氏一直忙着跟贾代善的那两个瘦马斗，也没来得及顾上贾赦和徐宜。 等她知道贾赦要去考县试的时候，这报名都已经结束了，贾赦就等着第二日上考场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贾政眼巴巴的看着贾赦提着考篮出门，史氏连忙安慰道。 「我的儿，咱们这种高门大户，哪怕考中了秀才又如何，咱们又不靠这个营生。」 这倒真不是史氏在酸，而是在她的概念里，哪怕中了进士也不过就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官。 七品算什么东西？说句难听点，荣国府的管家，在外头，那都比那些七品的县令要威风上不少。 读书好，那只是史氏给贾政营销的人设，只是为了突出自己亲自教养长大的贾政比贾赦更加上进，更加伶俐罢了。 至于科举做官？ 在史氏的规划里，就没有这么一条。 苦哈哈的去考科举，倒不如让贾代善上一本奏摺，谋一个荫封，或是花上一笔银子，谋个职位。那至少也是一个五品官，岂不比那什么捞子的进士威风。 但贾政好歹也是接受过正统读书人薰陶的，自然是觉得科举重要，史氏如此劝来，贾政自然也不会受到什么安慰。 史氏原本就在为那两个瘦马心烦，见贾政不仅不替自己分忧，反而还耷拉个脸，反倒怪她不给贾政报县试，史氏自然是不怎么高兴。 但好歹是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史氏又耐下性子来安慰道：「你大哥你又不是不清楚，去考了又能如何，他还能考上？」 这句话倒是安慰到了贾政内心，贾政这才放下心来。 在贾政心里，自家大哥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点心，哪里像自己一样，怎么可能考中？ 等将来自己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中了秀才，举人，进士，贾赦可能还在考县试呢？ 贾赦不过是比自己大了几岁罢了，早了几年考县试又如何，他还说比不过自己的。 贾政在心里安慰自己。 至于贾敷，史氏和贾政都下意识的去忽略他。 因为大家都知道，除了贾敷身体不太好以外，贾敷真的没有其他任何缺点。 哪怕是史氏和贾政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内心深处也未尝没有觉得贾敷肯定能中的想法。 但是，史氏和贾政都没想到是，在他们眼里不学无术的贾赦，他考中了。 虽然只不过是过了县试，连个童生都不是，但是贾赦…他…考中了。 第84章 因为县试并不是只考一场, 而是统共五场，贾敷自然是不允许贾敬特地从宫里请了假来陪他考试。 但是最后那一场放榜，贾敬却是说什么都要出宫来, 美其名曰要陪着兄长经歷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越是得不到, 就越是喜欢，因为自己家的儿子们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角色, 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得，所以皇帝越发喜欢看别人家的兄弟们兄友弟恭。 见到贾敬跟兄长关系这么好，皇帝自然乐得放贾敬出去。 见贾敬要出去，八皇子和九皇子也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闹着要跟贾敬一起出宫去, 就差当场抱着皇帝的大腿哭了。 看着一左一右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儿子，皇帝差点就心软了, 放手让他们出宫。 但是想了想科举考试向来是朝中大事, 这次又是破天荒的允许学子不在原籍考试。 再想想今儿不是自己表弟当值，想想那个抱着自己哭的领侍卫大臣。 再看看这两宛如搅屎棍的儿子…… 皇帝还是硬下心肠来, 把两人从自己的腿上扒拉下来，「朕看还是你们功课太少了。」 原本还想跟着贾敬出宫的兄弟俩，喜提了新出炉的亲爹刚刚布置的作业, 两眼泪汪汪的送贾敬出宫。 「敬哥儿, 话本的事情可别忘了。」临着贾敬出宫, 八皇子又把贾敬拉到墙角叮嘱。 贾敬愣了一下，心想，八皇子如今催稿催的这么严格了吗？不过出宫两三日, 这都不忘提醒他写稿子？ 虽然贾敬其实没打算写，但是嘴上依旧含混的应付道：「好好好，我一定写。」 八皇子哪里不知道这都不过是贾敬的敷衍, 着急的跺脚道：「不仅是你写，还有记得去买点存货回来。」 第113页 「你放心，我哪次出宫回来不带话本回来的。」贾敬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底下人多，小心挤着你，让小厮们去看榜便是。」眼见贾敬跃跃欲试的想下去替自己看榜，贾敷连忙拉住弟弟说道。 贾敬回头正好看到兄长关切的目光，突然就想起来，前世自己会试的时候，兄长明明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可是依旧挣扎着来贡院旁边的酒楼守着，那个时候兄长是怎么说的来着。 兄长说：「虽然在府里也能等到你考中的消息，可是哥哥想第一时间听到啊。」 可是，贾敷因为在外头受了风，回去便咳血了。 幸好啊，这辈子是自己等兄长的成绩了，兄长身体健康，再也不会让自己经歷上辈子那样的绝望了。 「可是，我想第一时间看到大哥的成绩啊。」贾敬一熘烟的跑了下去。 「哥，敬哥，你等等我，我也想去看看。」贾赦本来也就担心自己的成绩，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学渣，好不容易改过自新学了几个月，等考试的时候，他必然比学霸都要紧张。见贾敬下去，贾赦哪里还坐得住，连忙站起来跟着贾敬一起往下跑。 「这俩小子……」徐宜笑骂了一句，「算了就让这两小的去吧。」 贾敷又连忙让小厮们跟上，以免真让那些不长眼的人上伤到，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你倒是不紧张。」徐宜看着贾敷指派着小厮们去照顾两个弟弟，笑着说道。 荣宁两府自然是有本事包下开窗便能看到贡院的包厢。而其他读书人虽然后不能包下包厢，可也基本上都点了几个菜在酒楼里等着成绩。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胸有成竹的，所以这会儿包厢外头那叫一个人声鼎沸。 有临时抱佛脚，开始嘴里念念有词让满天神佛保佑自己能考中的，也有拉着同行的学子讨论答案的。 「能考上的总能考上，更何况，师父难道是对自己的教学水平没信心吗？」贾敷笑得风淡云轻。 以他的水平，区区一个县试自然是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他最多要担忧一下，能不能得案首而已。 不少读书人都是举全家之力来考科举的，所以一到快要张榜的时候，张贴榜文的地方周围就围了不少人。 贾敬仗着自己年纪小，身材也娇小，挤了进去，贾赦也是有样学样，一同钻了进去。 这可苦了跟着贾敬来的小厮们，他们身量高大，根本不能像贾敬和贾赦那样挤进去。他们倒是有心拨开那些人群，跟着贾敬进去，可围在这儿看榜的都是心系榜文的，他们只能换来一个白眼。 「中了中了，我儿可算是中了。」考中的人自然都是欣喜若狂。 而考不中的人都是垂头丧气，却不肯离开榜单半步，他们总想着万一是自己看漏了呢。 贾敬钻进去以后，一眼就看到了贾敷和贾赦的成绩。 这倒不是贾敬眼尖，而是贾敷和贾赦，一个在榜首，一个在榜尾实在是好认得紧。 虽然贾敬对兄长贾敷有信心，可是亲眼看到贾敷考中，还是十分高兴。 「走走走，赦儿咱们出去吧。」贾敬看到还在人群里挣扎着贾赦，连忙阻止贾赦再往前头钻，拉着贾赦要挤出去。 「哥，我还没看到榜单啊。」贾赦被贾敬拉出来以后，一脸懊恼。 「恼什么？我肯定是看到你中了，才把你拉出来的啊，小孙山。」贾敬点了点贾赦的脑袋道。 「中了？孙山？我是最后一名？」贾赦半点没有自己是倒数的尴尬，反而高兴的又蹦又跳。 这实在是因为，在贾赦十几年的人生中，除了徐老太太，其他人都说他不如他二弟贾政，这让贾赦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那敷大哥呢？考了第几？」贾赦在原地蹦哒了几下以后，这才想起来，连忙问道。 贾赦心想，自己都能考中，那比自己厉害上百倍的贾敷必然能中，所以也就没问中不中的问题，只问考了第几。 「大哥考了案首。」贾敬喜气洋洋的说道。 「恭喜敷大爷，恭喜赦大爷。」 报喜的活向来是个肥差，尤其是今年县里多了一群高官子弟考试，衙役们一个个早早的就把这群人的位置给打听清楚了，就等着榜单一出，就去报喜，拿个喜钱。 可惜的是，今年毕竟是第一年恩准可以不在原籍考试，大多数文官清流，都觉得形式不明朗，也没敢让自己的子嗣来考试。 来考的都是那些把握不大的，只把这场考试作为试练的。所以这么一场县试，连带着贾敷和贾赦，恩准来考得，县试就只中了三个。 然而另一个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子，还是个文官清流，并没有什么钱财。 而荣宁两府的富贵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衙役们一窝蜂的都赶到了贾敷他们这儿，想赚上一笔。 而贾敷也不负重望，他们的那些喜钱是徐宜这个老油条早就跟他们说要准备好的。 而贾代化和贾代善又是财大气粗的，索性让小厮们准备了不少。 衙役们只要报上一趟喜，就得了两份的赏赐，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就差祝贾敷和贾赦高中状元了。 「我们虽知道了，可京城府里却还不知道，还得劳烦几位哥哥们备马去宁荣二府报一声。」贾敬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说道。 第114页 毕竟只是个县试，虽说衙役们原本也是没有这种大老远往人家家里去报喜色服务。 但贾敬这个要求，衙役无有不应的，不说人家是国公府的公子，只要公子们有吩咐，他们这些衙役们也得照办，就说只往京城里跑一趟，就能拿丰厚的赏钱，他们也愿意跑上一趟。 「怕是走错了吧，是不是去隔壁报喜的。」听守门的小厮来回话，史氏冷冷的说道。 史氏不愿看到婆婆养大的比自己养大的出息，所以特意忽略贾赦去考县试的事情。就连今天是县试放榜，史氏也没管过，上行下效，所以荣国府里竟然没几个知道今日是贾赦县试放榜的日子。 所以，守门的小厮看到衙役们来报，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来问了史氏这边。 史氏打心里就觉得贾赦是考不上的，只当是隔壁的贾敷考上了，而两个贾家又并在一起，所以衙役们才走错了。 但是，对于贾敷考上，史氏听了也不怎么开心，所以只让人吩咐了门房，赶紧将人打发了。 衙役们高高兴兴的来报喜，却没想到荣国府这么冷淡。 这会儿正好贾政下学回府，在门口正好跟衙役们撞上。 「给敷大哥报喜的？走错了吧？宁府在隔壁呢。」要不说贾政跟史氏是亲母子呢，两人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弄错，敷大爷那儿也自有人去报喜，我们只是来替赦大爷报喜的。」衙役们叫屈辩解道。 正好，这时候去宁国府报喜的衙役们领了赏钱，高高兴兴的走过来。 站在荣国府门口的衙役们连忙指着他们说道，「政二爷您瞧，他们就是刚刚去宁国府报喜的。」 「我大哥真考上了？」贾政神情恍惚的说道。 贾政因为受了贾赦去考县试的刺激，今儿还问学里的先生，自己是否也有去考县试的把握。 却被先生个痛批了一顿，说他好高骛远。 第85章 所以听到贾赦过了县试的, 贾政差点梗出老血来，再加上贾政年纪尚幼，那些表面的功夫, 贾政也做不来, 贾政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衙役平常也没什么机会到这种高门大户来，难免有些拘束, 再加上他们也不像荣国府里的小厮们一样都是都是人精，贾政但凡皱一下眉头，小厮们都能知道二爷不开心了。 衙役们没敢看贾政的脸，自然也不知道贾政不开心了, 所以压根就没像贾政想的那样战战兢兢的离开。 「既然已经报过了, 那你们赶紧走吧。」贾政见这群衙役们半点眼色也没有，还是如同铁憨憨一样站在门口, 仿佛在看他的笑话, 贾政的态度自然就不好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没…没赏钱吗？」其中有个衙役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应该啊, 哪怕是去村里的农户家里报喜，家里真的穷得一穷二白的，那碰上这种喜事也得拿出家里的老底来, 荣国府这么大的门户, 难道一分钱都不给？ 衙役只当是眼前这个小哥儿不懂规矩, 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贾政脸都阴沉的要滴下水来了，但是又不能当场说自己才不希望贾赦考上，只能摘下自己的荷包扔给衙役们。 贾政在那儿心里安慰自己, 就当是打发叫花子好了。 但是刚刚从隔壁报完喜路过的衙役们闹着要拆开荷包看看，比比两个府的银子多少。 宁国府那边贾代化都快高兴疯了，恨不得当场给来报喜的衙役们一人发上一块银砖。 所以给的赏赐自然也是十分丰厚。 而贾政他不过是个未成丁的爷们, 虽然有史氏疼爱，向来什么都不缺，可是因为要去学里上课的，史氏也怕他在外头学坏了，所以向来给的银子也不多。 贾政的荷包里不过就二两银子罢了。 要在平常，二两银子已经够一个普通的农户过活一年了，能拿到这么些赏钱，衙役们也已经够开心了的。 但是这回又不一样，且不说他们是千里迢迢的从京郊的县城赶到京城里头来的，他们自然是想多拿些赏钱。 就说同是一道来的，另一波人悄声说他们一人拿了十两银子，而他们四个人才二两，这落差…… 当下就有人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少了吧。」 「嘘，我猜着荣国府的二爷与兄长关系不好，看到赦大爷考上，不高兴呢。」 「欸，自认倒霉得了。」 可惜的是，贾政耳聪目明，这些嘀咕，贾政听得一清二楚。。 贾政虽然年纪小，但是最好面子，他不喜欢兄长是事实，不想让贾敬考上也是事实，但是他在外头一直塑造的是能容忍兄长胡闹的好弟弟，这么被一群腌臜的人直白的说出来，贾政还是脸上挂不住。 「刚刚不过是我赏你们来买茶水的，周瑞，你个狗东西，没听说我大哥县试中了，还不快去拿钱。」贾政死要面子的说道。 衙役们本就是为了银钱而忙忙碌碌，听完这话也顾不得大户人家的什么阴私，只当是有钱，个个兴高采烈的等着拿赏钱。 那周瑞也是个傻的，贾政让他去拿钱，他只当是要去拿贾政的私房钱，他没去帐房支钱，反而是去了贾政的房里，让贾政的大丫鬟给他支钱。 等周瑞拿着荷包过来，贾政看到荷包不是帐房统一用的素色荷包，而是自己房里丫鬟做的荷包以后，脸都气成鸭肝色了。但偏偏还得强忍着心疼把荷包分给衙役们。 第115页 衙役们一走，贾政就气病了。 不是那种装病，而是真被气病了，还是那种病到必须得在床上躺着的地步了。 这可把史氏给急坏了，当下也顾不得跟贾代善的两个侍妾斗法了，只急吼吼的给贾政延医问药，连王太医都被请来了两回。 但是无论是药馆里有名的大夫，还是王太医，那都是众口一词，都说贾政是气结于心。 史氏心里清楚得很，大儿子向来与自己不亲近，又向来混不吝，要是将来自己跟着贾赦过活，那她是绝对不可能像婆婆这样做荣国府的宝塔尖尖的。 只有让贾政继承了荣国公的职位，那以贾政本来就以自己为主的性子，自己将来才能做荣国府的宝塔尖尖，把所有的权柄都握在手里。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疼爱的儿子，还是为着自己的利益，史氏都得把精力放在贾政身上。 贾政郁结于心，史氏一听就明白贾政的郁结之处。 「政儿，你放心，母亲这就让你舅舅去给你请名师来，有名师教导，你下一届去考肯定能考第一。」史氏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只有让贾政考得比贾赦好，那才能让贾政的郁结去掉，也才能让贾政在贾家族老心目中比贾赦优秀很多，也才能在继承爵位方面比贾赦有更多的优势 至于把贾赦毒死之类的，史氏到底胆子没有像王太太那样大，她对贾赦也还有那么一点点母子之情。 更何况王太太的前车之鑑在那里，史氏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史侯夫妇都快疯了前头也说了，贾家都寻不到名师，更何况比贾家还不如的史家呢？ 说白了，史侯现在不过就是空有一个爵位罢了，又有什么能力去寻找一个能把朽木雕成宝贝的老师呢？ 偏偏是史氏那边还催得紧。 史侯又不敢像之前那样煳弄史氏，毕竟史家族里已经出过一个笑话了。若是再闹出点什么来，那么史家女孩子们都不用活了。 史侯夫人是真想不明白，史家的女儿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婆母身边长大的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了？ 为何非得同亲生儿子打擂台？难道老大继承爵位还能顶着不孝的名头？ 史氏左等右等，等不到娘家的回应，就想到了贾代善的那几个庶女。 贾代善的三个庶女都要比贾赦大上几岁，再加上女孩儿出嫁的年纪本就要比男的早些。 这三个庶女也都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像这种庶女，那基本上都是由当家主母来决定婚事的，尤其是像贾代善还是个对庶女根本不上心的。 之前史氏是不愿意不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更何况这几个庶女的姨娘当年的存在那对史氏来说都算是污点。 但是如今若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那史氏自然是愿意把人给嫁出去的。 虽然只是过了县试，连个童生都算不上，但是在武将出身，家里八辈都没出过读书人的贾家来看，贾敷和贾赦能过县试那也是大喜事了。 因为着过后不久便是府试，也怕别人笑话贾家是泥腿子，这庆祝也不好大办。 但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却还是有必要的。 史氏和大病初癒的贾政，内心是拒绝参加这种为仇人庆祝的席的。但是一家之主贾代善既然说了，那他们也就没有了反驳的余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来。 贾政想到是给自己那个向来都不如自己的兄长庆祝过了县试，那就痛快不起来，再加上他本就是大病初癒，这脸色就看着十分的阴郁。 贾敬向来看不惯贾政的「假正经」，再加上自家兄长的庆功宴，他摆脸色给谁看呢？真是晦气。 贾敬就忍不住说道：「政二弟是想些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贾敬这话一出，席面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贾政。 贾政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来，与贾敬针锋相对道：「我不似敬二哥这般洒脱，我还得读书，刚刚不过是想着夫子布置的作业罢了，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所以脸色就难看了些。」 「害，政二弟确实不如我这般洒脱，有赦弟这般出息的兄长在，政二弟倒是真不用这般苦逼自己读书，难不成赦弟将来还会不照拂你不成？」贾敬就故意往贾政的心头捅刀。 「他若不照拂你，别说叔父了，族里都是不可能同意的，政二弟且放宽心便是。」 「政二弟不是大病初癒么？我瞧着脸色也不怎么好，着实不该这么在读书上下苦功夫。」贾敬打着为贾政好的由头，疯狂往贾政心头插刀。 贾代善没看出来贾敬与贾政之间的机锋，还听贾敬说了以后点头说道：「是啊，敬儿说的有理，政儿读书能读好便读，读不好也不用恼，有你大哥继承家业呢。」 贾赦那个铁憨憨也在那儿拍着胸脯，表达兄长体贴道：「二弟你放心好了，有哥一口吃的，还能饿着你？」 贾政心里想着，谁要你的施捨，可嘴里却不能说出口，心里梗得慌。 「老爷，女儿真是没活路了，求老爷救救女儿叭。」众人正说着，荣国府的大姑娘扑到贾代善面前哭着说道。 本朝虽然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但是为着让姑娘们在席面上能轻松点，徐老夫人向来是给姑娘们另开一桌的。 大姑娘又向来是个安静的性子，如今这么哭哭啼啼的跑来，又挑了这么个喜庆的时间。 第116页 「胡闹，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姑娘家的规矩了？」不等其他人说话，史氏先训斥道。 第86章 史氏越是紧张, 越不让大姑娘出声，大家就越知道史氏肯定是有问题。 之前王家的事情，贾代善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会子, 贾代善只沉着脸说：「你这儿好好坐着不许出声，大丫头不要怕, 好好讲。」 大姑娘也是个知礼的，见贾代善愿意为自己做主，拿帕子胡乱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贾敷和贾赦福了一礼道： 「原本我也不该在敷大哥和大弟的好日子来闹这么一场, 但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还请敷哥哥和赦弟弟原谅则个。」 见大姑娘这么说，贾敬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因为, 自己就是重生回来的, 所以贾敬向来是十分迷信。尤其是这种日子，贾敬自然是不愿意有不想干的打扰了贾敷的运气。 原本, 贾敬还觉得生气，但大姑娘如此，倒叫贾敬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小气了。 原来, 史氏和史家遍寻不到大儒名家, 哪怕寻到了, 也没有愿意来荣国府给贾政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启蒙的。 史氏就想试一试夫人外交，从她认识的手帕交和其他官员夫人中了解一下。 原本这几日事事还不愿意出门，毕竟贾代善突然在这个时候收了两个瘦马, 让她觉得丢了面子，也怕她原先在那些炫耀过自己的日子的夫人面前被嘲笑。 除了王家太太那件事情，以后出自史家的女眷, 确实有些在女眷堆里被冷落。 但是史氏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不仅是史家的嫡女，史侯唯一的妹子。她的丈夫还是荣国公贾代善，当今面前的红人。 光光凭着夫家的地位这一点就让史诗能在女眷面前混得很开。 众人见史氏出来交际，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王家太太和贾代善的瘦马这种事情，倒是跟史氏聊起了八卦。 说是国子监祭酒江家的嫡长子已经重病在床，听着大夫的意思，就只这两年了。 依着江太太的意思是想赶紧给长子结上一门，一是为了沖喜，万一能够让儿子好起来呢。二则 若是长子实在是不行了，那也是为了让儿子能够留个后。 但江太太要求颇高，还想让这个儿媳妇儿能够知书达礼，好人家的姑娘知书达礼的，谁愿意这么嫁进去？所以这不就耽搁下来了吗？ 女眷们给史氏讲这个八卦，不过是为了大家聚起来，一起嘲笑自称清贵的读书人家罢了。 毕竟文臣和武将向来是不对付的，两家的家眷也碰到一起也都不怎么融洽。 但史氏听了却是两眼放光，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这不，荣国府里正好有三个长成了的庶女，当年徐老太太还管事情的时候，怕孙女们在姨娘的教养下，养出小家子气，还特意给三个庶女一人配了一个教养嬷嬷。 论知书达礼，那自己那三个庶女可是不输谁家的。 若是，自己把庶女嫁进了沈家，国子监祭酒难道还会不肯教亲家家的儿子读书吗？ 正好原本史氏就正愁着三个庶女的去处呢？ 那三个碍眼的庶女年幼的时候跟着他们自己的姨娘过活，不在史氏面前出现，史氏倒也能容下他们来。 但是，若想对庶女们好一些，那是不可能的了。 贾代化和贾代善两兄弟，都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贾代化的妻子是家里通过联姻定下来的，而贾代善却是他的老祖母给他定下的。 原本想的是，贾家与史家是老亲，史氏也算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算是知根知底。 但是，贾代化和贾代善两个堂兄弟差了不到一岁，贾代化长子都出生好久了，已经跌跌撞撞的走路，史氏却连个蛋都没有下。 贾代善的祖母便觉得是自己选的这个孙媳妇不好，才连累的贾代善膝下无子。 出于弥补孙子的心里，老祖母下一子就给贾代善塞了好几个美妾。 那个时候，贾代善还在边关打仗呢？一年到头都没能回家几次，史氏自然是不可能凭空生出个儿子来。 这再来了这么几个美妾，史氏见丈夫的日子就越发少了。 可能是老祖母挑的这个几个妾都是好生养的，陆续都有人身孕，可史氏却是依旧没动静。 老祖母只当是史氏不会下蛋，对史氏那就是越发苛刻了，日日立规矩不说，还动辄辱骂。 贾代善的那三个庶女就是那个时候生下来的，史氏不仅对贾代善的老祖母恨之入骨，对那三个姨娘也是。 这种情况下，史氏怎么可能给这几个庶女找个好夫家呢？ 史氏原本的打算是想把这几个庶女都养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再寻几个要填房的人家嫁出去得了。 但是如今史家姑娘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史侯夫妇也催着史氏早日把这几个庶女都安排好，别到时候再因为这几个庶女，伤到史家的名声。 史氏听闻了国子监祭酒江家以后，突然就觉得开了窍，她又何必拼着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把庶女留成老姑娘。 倒不如把庶女们嫁到表面光鲜，内里却腌臜的人家去，自己还能得个好名声。 大姑娘虽说是庶出，可是她的长相规矩都不错，本身又是国公的长女。 这沈太太是一眼就瞧中了，哪怕在长子身体好的情况下，她都愿意给儿子聘这么一个姑娘，更不用说如今儿子还已经没几年了。 第117页 大姑娘的姨娘原本还觉得史氏是故意磋磨大姑娘，打算把大姑娘养成老姑娘，才在大姑娘适婚不给大姑娘相看。 本来，她还打算着拼上自己的老脸，去求一求贾代善或者徐老夫人。 如今，这么好的婚事落到大姑娘头上，那姨娘都快喜晕了。 大姑娘虽然是国公之女，可到底是庶女，而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四品官，可到底清贵。而且男方还是嫡长子，大姑娘一进门就能做当家奶奶的那种。 原本，姨娘也怕史氏藏着什么坏心，还特意那自己攒了很久的月例银子，使钱让人去打听。 但姨娘让人打听出来的，那都是史氏想让姨娘知道的。 比如那沈家的长子十六岁便进了学（是的，在他生病之前也算是个大好青年。） 比如沈家家规甚严，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条在姨娘听说之后，只觉得沈家子是良配。 虽说姨娘自己也只是个妾，可谁家的正妻喜欢在自己跟前搁两个妾呢。 但是，姨娘不知道的是，沈家家规不仅严在纳妾，在守节方面也一样严格。 无论是沈家女还是沈家媳，若是碰到丈夫去世的，那只能为夫守节。 姨娘只当是史氏面苦心慈，还特意让大姑娘多去史氏面前伺候，趁着出嫁前，好好孝敬史氏这个嫡母。 大姑娘本就是个柔顺的，原本史氏不喜欢她们这些庶女在跟前，她就极少去史氏面前惹史氏厌烦。 现在姨娘让她多去伺候史氏，她便多跑几趟荣禧堂。 但是，这跑多了，大姑娘便觉出来不对来了。 史氏并没有像姨娘说的那样面苦心慈，照旧对她好不到哪里去，立规矩那都是常事，恨不得所有都针对她一番。 而荣禧堂的丫鬟婆子们，都是以一种怜悯又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大姑娘又不傻，丫鬟们能怜悯她什么，那就只有自己的婚事了。 大姑娘发狠使了自己的奶兄出去打听。 又正好，沈家太太因为史氏这个国公夫人的特意奉承，有些得意忘形，这才让大姑娘打听到了真相。 因为贾代善这个当爹的向来没管过她们这些女儿，所以大姑娘自以为是贾代善怕是不肯管她这个女儿。 所以，大姑娘才挑了这么个时间来说明这件事情。 贾代善听完大姑娘的叙述以后，脸色铁青，当场摔了杯子问史氏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给大丫头定的好亲事？」 贾代善对自己的子女确实管得不多，大多都放心由史氏去操办了。 大姑娘的婚事当时贾代善也问过，史氏那个时候是拍着胸脯保证是一门好亲事的。 但那个时候是史氏只说了，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子，只说男方早就中了秀才。 贾代善听着觉得不错，也就任由史氏操办了。大家族里也都是这个规矩，除了嫡长子或是格外受宠以外，其他人的婚事都是由着当家主母做主的。 「我做错了什么？身为国公之女，既然享了家里的福，那也就得为家里牺牲，谁家庶女的婚事，不是为了家里谋利益的。」 贾敬都快被气笑了，家里子女的婚事确实都得为家族谋利益。 但这前提是，这婚事不是以作贱死子女为前提的啊。而且换的是家族的利益，而不是谋个人的利益。 大姑娘嫁过去就得当未亡人，然后换来的是什么？是贾政得国子监祭酒的几句指点？ 贾政只不过是一嫡次子，说白了将来也就是一旁支。为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用一个姑娘的一生去换，还得添上贾家的声誉。 贾政哪来这么大的脸？那国子监祭酒又哪来这么大的脸。 贾敬尤记得前世多年以后，大姑娘心如死灰的样子。 第87章 贾敬犹记得大姑娘嫁入江家没两年, 江家大爷就因为得了痨病死了。 本朝对于女子改嫁并不严格，甚至是鼓励女子改嫁的。所以江家大爷去世以后，贾代善也曾想着要把大姑娘接回来。 因为江家不肯, 贾代善还跟江家在当今世上面前吵了一架, 被不少文官攻诘，也成了御史们奏摺里的常客。 但是那个时候史氏跑了一趟江家, 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大姑娘并不愿意再改嫁。 贾代善便也冷了心，不愿意再管这个女儿。 可多年以后，贾敬再见到大姑娘时，大姑娘形容枯藁, 却是怨恨娘家不为她做主, 接她回娘家。 「什么叫做该为家族牺牲？难道对敏姐儿也是你这样？」徐老夫人失望的说道。 与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儿向来不满，从史氏刚刚嫁进来时, 他还愿意教导两句, 但史氏屡教不改，徐老夫人便歇了那份心。 对这几个庶出孙女的婚事, 徐老夫人没管。 一是因为徐老夫人之前一直身体不好，能照看着自己养大的贾赦就已经心力憔悴了，也顾不上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庶出孙女。 唉, 也是因为在徐老夫人的印象里, 史氏一直是一个要面子的。徐老夫人想着, 哪怕史氏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也得给庶女们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但没想到史氏居然是连脸皮子都不要了。 偏偏这会儿史氏还在那边说：「自然都是如此，敏姐儿也得为兄弟们牺牲啊。」 老夫人只当史氏是死鸭子嘴硬, 闭上眼睛不愿意跟史氏多说话。 第118页 但贾敬知道在史氏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前世因为贾敏不愿意听从史氏的吩咐，嫁入宫中。 史事便任由着贾政的妻子王仕剋扣贾敏的嫁妆, 贾敏，那可是史家一门两公唯一的嫡女。 可那出嫁时寒酸的模样可能还比不上贾代善在时那几个庶女出嫁的嫁妆。 亲生女儿又如何？在史氏心里恐怕最重要的也不是贾政，而是他荣国府宝塔尖尖的位置。 「不行，得把这门亲事推掉。」贾敬想着前世大姑娘的样子，站起来说道。 「这怎么可以？」贾政这门婚事的利益既得者，已经享受了这门婚事给他带来的好处，自然是不愿意失去名师教导。 但是，贾政又是跟史氏如出一门的好面子，冠冕堂皇的讲道：「大姐姐与内江家大爷都已经交换过庚帖了，这时候退婚，咱们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所以，你要拿你大姐姐的一生幸福去换所谓的面子？」贾代善眯着眼睛问道。 在贾代善心目中，贾政虽说有这有那的缺点，本身也没什么天赋，但好歹是个纯孝的好孩子。 所以，大姑娘的这门亲事，贾代善也只当都是史氏的罪孽。 贾政如今跳出来反对，倒是让贾代善有些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儿子…儿子的意思是……若是退婚，大姐姐的名声也不好听。」贾政结结巴巴了半天，这才想出个理由来。 「你别是因为怕自己没有国子监祭酒教导吧？」贾敬忍不住嘲讽道：「大姐姐退了婚哪怕名声不好一点那也能再嫁，但是若是就这么嫁过去，可就真要去守寡了？」 「难道你连这点都分不出来？」 贾敬说一句，贾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贾代善又如何看不出来呢，心里越发对贾政失望了。 「善儿，你媳妇病得严重，也不好让她再操劳了，日后史氏就好好养病吧，大丫头她们几个也大了，也正好学一学管家。」徐老夫人可不想再惯着史氏了，直接一锤定音道。 「我没病，我是超品的国公夫人，你们怎么能软禁我……」史氏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手里的权势，见徐老夫人言语之间就要夺了自己的管家权，立刻挣扎起来。 史氏敢这么肆无忌惮，不过也就是想着，宁荣两府只有她这么一个当家太太，贾代善哪怕是为着管家和人情往来的交际也不会处置他。 「那人情往来，还得麻烦母亲了。」贾代善根本不理史氏，对着徐老夫人做了一揖道。 「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母亲呢？」这会儿贾政也怕了，贾政惊慌失措的想要劝，又转头看向贾赦：「你身为人子难道这时候不替母亲说个好话？」 贾政心里可明白的很，若是由史氏管家，那他作为当家太太的心肝宝贝，自然是府里的独一份。 但是若变成几个庶姐管家，且不论这几个姐姐会不会因为报復特意苛待他，就说他原本那待遇肯定是没了的。史氏也不可能再变着法子补贴他了。 「政二弟这话说得搞笑，代善叔叔如何对待婶子了？不过是婶子身体不好不能劳累，这才把管家权交给姐姐让婶子休息罢了。」贾赦身为人子自然是不能反驳贾政，但是贾敬就没有这个顾忌了，直接说道。 因为大姑娘和那江家的大爷是定了亲的，甚至连庚帖都交换过了，这退婚不仅仅是把当时定亲时的信物退回去，还得把庚帖还回来呢。 但是，江家却不愿意退亲了。 因为已经定下了大姑娘，沈家对于自家长子得了痨病这事也就没有像之前那样隐瞒得死死的了，虽说没有正大光明的宣布出去，可也算是在世交家中流传开来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退了婚，沈家大爷别说是娶个知书达理的人了，不从乡下丫头中低娶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所以，沈家自然是不可能同意。 沈家便仗着贾家这方是女子，自然不可能摆到明面上来撕扯，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所以就打算着一面拖着，一面撒布谣言坏了大姑娘的名声。 到时候大姑娘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至于到底会不会因此导致得罪了贾家，或者结亲结成了两家也变成了仇家，这沈家倒是无所谓。 毕竟他们日后还想着长子有个万一得让大姑娘守节，给沈家挣一块贞节牌坊呢。到时候肯定也得得罪贾家。 更何况文臣和武将向来是两个系统的，虽说贾家位高权重，可所有的人脉可是都是在武将那里，沈家虽说没什么大官，可也是几代的书香时间了。沈家自然是不慌。 先开始贾代善还想着好歹是自己打算退亲，算是对不起人家沈家，所以还想着客客气气的交流，但是沈家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还放出话来，「哪怕是沈家大爷立时没了，那也得让大姑娘进门守望门寡的。」 贾代善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听了这话能忍下来那才怪了，你沈家不是要面子吗？ 贾代善直接就拉着当初沈家来下定的东西，到沈家门口嚷嚷着要退亲。 沈家的主子们原本还不想出面，想着让门房把贾代善等人请到里面再说。 但贾代善也明白得很，在外头闹得声势越大，围观的人越多，这才越有利。 眼见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家太太这才忍不住出来，「亲家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第119页 因为沈府这边也都是跟沈家差不多的文官聚集的地方，所以围观的人里头不免有些在那儿小声嘀咕的：「贾家到底是泥腿子，亲家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好敞开了说的，还得到人家府门口来闹。」 「是啊，还是沈家知礼一点。」 贾代善却不理那些人，名不名声的又有什么关系，到底还是女儿能过得好比较重要，只径直说道：「倒也不用进去说了，咱们之间也谈了不止一回了，我就还是这个意思，我们家要退婚，这是当初你们来下定时的东西，沈太太点点有没有错，没错的话，就把我闺女的庚帖还给我们吧。」 沈太太哪里料得到贾代善居然会不顾女儿的名声，大大咧咧的在外头就这么嚷出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愣。 但沈太太也算是人精了，向来是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沈太太愣了一会儿以后，还装出一副第一次听说贾家要退婚的样子，说道：「好好的，这怎么就要退婚了？是我们家哪里做的不合规矩吗？」 沈太太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里，几乎站队都站到了沈家这儿来。 沈家虽然家世不显，可那也是好几代的书香世家，哪里会有做的不合规矩的。 再说，退亲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谁家退亲不是两家人暗地里商量好，暗搓搓的退掉，哪有这样大张旗鼓的。 「沈太太这话说的奇怪，我们家说要退亲也跟您家说了不止一回了，若不是您家一直没个回信，我们也端不会不顾家里姑娘的体面，这么来退亲。」贾代善道。 「至于为什么退亲？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我们家的姑娘虽不能说金尊玉贵，可好歹也都是娇养长大的，总不能嫁过来守望门寡吧。」贾代善这话一出，那就有些恶毒了，这是直接在咒沈家大爷了。 但是这会儿人群里却是没人说贾代善的不是了，毕竟若是骗婚，那自然是沈家不对。 第88章 沈家貌似好像真的是从定下亲事以后才慢慢的传出来长子生病的消息的, 这就是骗婚啊。谁家没有姑娘，谁家的姑娘不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围观众人自觉代入一下自己家的姑娘, 顿时觉得, 贾家这样来退婚虽然不体面了些，可倒也是人之常情。 沈家太太向来是能运用舆论的高手, 这会儿也不例外，「荣国公这话说得不对，两家结亲，我们肯定是相互打听过的, 我儿身体不好这事我也早就跟荣国公夫人提过。」 沈太太这话一出, 围观众人之间的舆情又变了，是啊, 结亲又不是男女双方之间的事情, 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打听清楚呢。 「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又不是盲婚哑嫁，难不成令夫人没跟你说清楚？」 沈太太料想今天无论退不退成婚事，两家都得撕破了脸皮, 自然也就不想再给贾家留面子了。今儿沈家丢了这么大个脸, 沈太太就也不想让贾家好过。 沈太太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 差不多就是在暗讽史氏当嫡母不慈，故意想让庶女嫁到他们家来，所以才会对贾代善隐瞒了自家儿子生病的事实。 贾代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怼了, 主要还是因为沈太太说的是事实，史氏她就是做嫡母不慈啊。 「沈太太这话说的搞笑，我婶子这么多年的为人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就她的慈悲心肠，谁不知道，哪次的舍粥舍衣我婶子是不去的。」贾敬连忙说道。 虽然贾敬自己说这话就差呕出来了，但是得益于史氏的要面子，虽然史氏在荣国府闹的不限，但是这些年来史氏在外头装的那可真是一副慈悲心肠，要是在与史氏来往密切的武将家眷里，那还有可能知道史氏的嘴脸，但是这儿是文官聚集的地方。 她们也不过是听说过史氏的名头罢了，但是交集那是没有的。 而在她们听过的史氏的名声里，那都是给庙里添香油钱啊，什么有灾民的时候搭粥棚啊什么的。 你说连乞丐什么的史氏都能舍衣舍粥，那庶女视如己出貌似也是肯定的了。 亲生闺女，那能这么往火坑推？ 而贾敬犹嫌不够，还在那儿添油加醋，「原本今儿是该由我婶子来退婚的，可是婶子一听说自己给大姐姐找了这么一户人家，直接就气病了，一直嚷着心窝子疼呢。」 贾敬这话也算是给贾代善来退亲这事打了个补丁，毕竟这婚事若不是史氏脑子不正常，无论如何也轮不上贾代善这个国公来跑上一趟的。 贾敬这话成功的让沈太太哑口无言，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也给他的追妻路平添了不少的困难。 缮国公府的大爷朱继业正带着弟妹们到外家走亲戚，正好在路上看到了这一幕。 因着二爷朱继宗向来是个活泼爱凑热闹的，见这儿围了这么多人，朱继宗就拉着兄长和妹妹来凑热闹。 然后朱家大爷朱继业正好听到了贾敬说史氏向来是个慈悲心肠…… 因为朱润玉是朱家唯一的姑娘，当娘的就难免要操心些，生怕将来嫁得不好，所以早早的就想给姑娘挑起来。 贾敷和贾赦过了县试之后，朱太太还暗地里跟长媳感慨了，「可惜了贾敷年纪与朱润玉相差太大，贾赦倒是年纪合适，可惜又有这么个面慈心苦的娘。」 朱太太觉得挑女婿是真不容易，挑儿媳妇只要家势合适，儿媳妇品貌能过关就行了，但是女婿得看家世，看凭貌，也得看未来的婆婆。 第120页 说起贾敷，然后朱太太又想到了贾敷的胞弟贾敬，贾敬虽没过了县试，可好歹也在宫中做皇子伴读，听说还与□□两位皇子都关系不错，这年纪也合适。 想想贾敬虽然不是能继承爵位的长子，可相对的责任也就少了不少，又与两位皇子交好，那前程肯定也是有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贾敬生母早逝，也就是说女儿嫁过去也就不用考虑婆媳矛盾。 朱太太就跟长媳说：「平日里让继业也多留意留意荣国府的贾敬……」 但是，朱润玉不仅仅在朱太太这儿是心肝小宝贝，在朱继业这个兄长这儿也是啊。而且朱继业与朱润玉年岁相差颇大，朱继业是把妹妹当女儿一样养大的。 这贾敬一进妹夫候选人的名单，朱继业就看贾敬各种不顺眼。 朱继业之前就听媳妇抱怨过史氏面慈心苦什么什么的，这会儿听贾敬夸史氏，就觉得贾敬是个容易被蒙蔽的，直接转头跟妹妹说道：「润玉你看，以后挑丈夫肯定不能选这种是非都分不出来的人。」 沈太太迫于舆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了大姑娘的庚帖。 原本贾敬和八皇子九皇子年纪都还小，自然是可以大大咧咧的去东宫太子妃的端徽殿蹭话本看，但是如今又多了一个王子胜。 王子胜到底年纪大了两岁，自然是不好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跑东宫，再加上他们这几个年岁也越发大了些，总不好老是往东宫跑。 但是如今话本偷渡进宫来又十分的麻烦，九皇子就难免陷入了文荒当中。 见贾敬偷渡了话本回来，九皇子原本还兴沖沖的去翻着看，但是只看了个开头，九皇子就抱怨道：「自从敬哥儿写了修仙以后，现在的话本都是这么个开头，这话本的质量越来越差了。」 原本就因为出宫行程安排得太满，根本没仔细挑话本，只让书铺掌柜随便包了几本话本的贾敬，未免有些心虚，但是贾敬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只死鸭子嘴硬道： 「你要觉得自己他们写的不成，自己写呗。」 「自…自己写？」九皇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啊是啊，你既然觉得他们写的不过瘾，何不用自己的笔给主角换个人生呢？」贾敬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上次不还说我那个话本里的大师姐不该就这么死了么？」 九皇子被贾敬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要提笔开始写了，但是下一秒九皇子又清醒过来了，哭丧着脸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啊，我做文章在尚书房都是倒数的，如何还能写话本？」 因为九皇子在尚书房算是最小的，所以做文章确实是最差的，尚书房的师傅也批评了他多回了，在九皇子的内心深处就觉得自己做文章这种是真的不行。 「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啊，你看贾小敬，他做文章也不怎么好，写话本不都是大家都爱看么？」 八皇子知道贾敬要坑九皇子，但是出于看弟弟笑话。再加上万一九皇子真是一个写话本的天降紫微星，那自己以后不是又多了一个产精神食粮的固定饭票的想法，八皇子坚定不移的跟着贾敬一起坑九皇子。 「熟读唐诗三百篇，不会作诗也会吟，你都看了这么多话本了，肯定能写啊。」贾敬继续忽悠九皇子道。 若是九皇子真的适合写话本，那以后被催更的就不只是自己了，那自己的压力岂不是要小很多。若是九皇子写不来，那九皇子以后恐怕得花大量的时间在构思话本上，那岂不是自己少了一个有力的催更读者？ 贾敬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妙。 王子胜见八皇子和贾敬都劝，感觉自己要是一句话都不说也显得不合群，但是他又不像八皇子和贾敬似得嘴巧，只沉默半响说道：「试着写写看呗。」 九皇子本来就对写话本嚮往，被贾敬和八皇子一唱一和的说的心里痒痒。 「那我写写看？」九皇子试探着说道。 「写吧，写吧。」 然后，贾敬就差哭出来了。 九皇子单纯就是凭藉着想给自己喜欢的那个配角一个好结局这么一腔热血去写的话本。但是除了这么一个梗以外，九皇子就没有其他要写的情节了，所以刚刚开始写话本的九皇子，那是三天两头的卡文。 话本没有写几个字，九皇子就已经差把自己的头髮挠秃了。九皇子还不仅自己卡文，还得拉着贾敬请教。 贾敬也不过就是个半吊子，要是让他自己写，那他能写，但说要教别人，那贾敬是肯定不行的了。 「敬哥儿，不是，敬兄，敬大哥，我接下来改怎么写？你说的铺垫又是怎么回事？」九皇子拿着笔就要向贾敬请教。 「我…我也说不来，你想写啥写啥呗。」贾敬也愁啊，他是真不知道怎么教人写话本。 偏生得八皇子还在那儿看笑话，「哎呀，贾小敬，你可不能敝扫自珍啊，你写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写，快教一教九弟。」 「是啊是啊，敬哥，你教一教我呗。」九皇子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要是能教，我回不教你吗？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贾敬快被这两兄弟折磨疯了。 「要我说，可能还是九弟你心不够诚，拜师得诚心啊。」八皇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诚心？」九皇子愣了一下。 第89章 第121页 「是啊, 拜师么？九弟你的拜师礼呢？拜师茶呢？好歹给你师父敬上一碗茶啊。」八皇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贾敬道。 「你可别胡说了，小心小九当真。」贾敬真想直接捂住八皇子的嘴巴。 然而，九皇子已经当真了。 九皇子这个铁憨憨真当八皇子说的是对的, 贾敬没能交他核心写话本的诀窍是因为自己没有诚心拜师。 想想也是, 贾敬话本里的主角在面对大能的传承的那个情节里就有贾敬的态度了，大能虽然早就走了, 但是主角不是还是对着大能三跪九叩之后，大能的传承才显现出来么。 九皇子觉得自己悟了。 第二天，九皇子就令人准备了拜师的各色节礼。 九皇子身边不少都是皇后安排的人，原本这种事情早就该拦了九皇子, 但是九皇子当时让他们准备时, 只说了要准备节礼。 九皇子身边的那些下人们只当是九皇子是要去孝顺尚书房的哪个师父，这不就是九皇子开窍了么？都知道要拉拢尚书房的这些大儒们了。 不仅没拦着, 还热情高涨的给九皇子准备了规格颇高的节礼。 然后, 九皇子就真的带着节礼来找贾敬了…… 「敬哥儿，不不不, 贾师父，且受学生一拜 。」九皇子把礼物放到桌上以后，立马就撩起衣摆跪下。 贾敬措不及防下受了九皇子一拜, 然后懵了。 虽然这些日子, 贾敬跟几位皇子都是跟兄弟似的, 也都是「小八小九」的喊着。 可皇子就是皇子，要是让皇帝或者有心人知道这件事情，早晚得连累父兄和家里。 所以, 贾敬脑子一懵，连忙也对着九皇子跪下，拜九皇子。 贾敬心想, 要是他能把拜的还回去，那也就算是没事了吧。 贾敬懵，九皇子更懵啊。 话本里没教过，自己想要拜师还被师父拜回来该怎么办来着？ 难道是贾师父觉得自己诚意不够，不想收下自己这个弟子？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九皇子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以后，越发觉得，自己既然要想学最有用的写话本技巧，就得多点诚意。 所以，九皇子连忙也对着贾敬拜了起来。 只要我拜得够多，那么贾敬一定会收下我自己，九皇子在内心对着自己行为点了个贊。 哎呀，自己可真是太棒了。 贾敬见九皇子疯狂拜自己，到底是从小就受到皇权思想影响的人，他也慌啊，连忙也对着九皇子疯狂拜起来。 「哈哈哈哈哈，常喜说你们俩疯了我还不信，怎么的你们这是夫妻对拜么？」隔壁的八皇子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以后，都快笑抽抽了。 「哎呀，夫妻对拜拜一下就够了。」八皇子极尽嘲讽道。 「八哥…贾师傅他不肯收下我……」九皇子看到自家八哥以后，就是看到自己的真亲人了，两眼泪汪汪的看向八皇子道：「是不是我还是不够诚心？」 「我的好小八，你说你，这都教了小九些什么？」贾敬也无奈道。 「啊这…」好了，八皇子也笑不出来了，他没料到，原来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情。 「可能不是你不诚心，而是你没这个天赋呢？算了算了，九弟咱就看话本吧」八皇子心虚的劝九皇子道。 「不行，我就得学……」九皇子这牛脾气上来了。 贾敬这时候也不敢再敷衍九皇子，连忙安抚住九皇子道：「那小九，你是写着几句就写不出来了？」 「是啊，我挠得头都快秃了，但是我就是写不出来。呜呜呜～」九皇子想想自己写话本时的囧样，再想想八皇子刚刚劝他的话，一时之间也觉得自己可能没天赋，越想越难受，然后留下了男子汉的眼泪。 「那你要不要试着写一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写一写自己嚮往的？」贾敬觉得，写自己嚮往的生活应该是好写的吧，先好好安稳住九皇子，让他别在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再说。 等到时候，九皇子真的写出来了，打不了，自己自费替九皇子印出来，再偷偷的让人买走。给九皇子一个他写的话本很火热这样的假象也就行了。 「我好像有了些灵感，」九皇子摸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两眼放光的说道，「那八哥，敬哥，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去写话本了……」 九皇子有点人来疯的意思在里头，觉得自己有灵感了，就连忙要回去写话本。 「欸欸欸，我的祖宗欸，你这副样子回去，你身边的人少不得又得去皇后娘娘那儿嚼舌根。」八皇子连忙拦住道。 不同于贾敬恨不得把九皇子当场送走，八皇子到底心细一些，看着九皇子脸上涕泗横飞，裤子上又有泥印的样子，就觉得不行。 皇后把九皇子那是当眼珠子养着，要是她的人看到九皇子这副样子，肯定只当是自己和贾敬欺负了九皇子。 自己和贾敬少不得吃一顿挂落不说，九皇子怕是日后又不能跟自己玩，所以八皇子连忙拦住九皇子，亲手替他弹掉裤子上的尘土，又令人拿着帕子替九皇子擦掉眼泪和鼻涕，这才肯放他走。 九皇子说自己有灵感，那是真有灵感。 母后和外祖一家都盼着他能在夺嫡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提携外家。父皇虽不盼着他夺嫡，可也盼着他做个贤王。 第122页 可是，在九皇子的内心，他只想做个逍遥的王爷，就像自己的皇叔舒亲王那样。 早朝爱上不上，衙门随便点个卯，日日逛逛大街，寻一寻京城里头隐藏在小巷中的美食，最好还能有三五个美女在怀。 这不就是自己嚮往的生活么？ 于是，九皇子的话本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逍遥王爷》 九皇子是以自家皇叔和自己嚮往的生活为原型写的，所以写的也是飞快。 不过是过了一旬，九皇子就写了厚厚的一叠稿子，要拿着给贾敬和八皇子看。 话本这种向来是看眼缘的，有些爱看，自然就有看了个名字就不爱看得人。 贾敬看了一眼这话本的名字，呃，逍遥王爷？贾敬顿时就没了什么兴趣。 「你要不先给小八看看，要是小八觉得行，那我就替你带出去让书铺印出来如何？」 贾敬画了一个把九皇子写的话本印出来的大饼，九皇子自然不可能再说什么不好，连忙屁颠屁颠得拿着自己写的稿子给八皇子。 然而这个时候，八皇子刚刚淘到一本好看的话本，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别说看了九皇子这个新手的话本了，贾敬写的递到他面前，他也得看完手头这个再说。 「好好好，你且放那里，我今天晚上就看。」八皇子边看自己手里的话本，边敷衍道。 九皇子向来是个好煳弄的，既然自家八哥让自己放着，晚上再看，九皇子就真放在了八皇子的桌上等着八皇子晚上再看。 八皇子手里头那本没看完，就想着，左右也不过是晚上和第二天的区别，不如再等等再看？当晚，八皇子忙着看自己手里的那本话本，也没顾得上九皇子写的。 但是，九皇子被贾敬那个印出来的大饼吊着，试问哪个写话本的不想把自己写的话本用油墨印出来。 不仅想印出来，还想早日印出来好吗？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九皇子就去八皇子那儿问阅后反馈了。 八皇子一个字都没看过，能有个什么反馈，当下只能支支吾吾的赞美了一波九皇子：「我瞧着倒是不错，虽然辞藻不华丽，但是情节倒是让我觉得很喜欢，没想到没想到，咱们家小九还是个能写话本的能人。」 夸人的话，八皇子是随口就来，九皇子听得面红耳赤，甚至信以为真了…… 「贾小敬，敬哥，你今儿是不是要出宫？」九皇子拿着自己写的话本稿子，眨着星星眼看着贾敬道。 「嗯…是我今儿得出去。」贾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九皇子手里的那叠书稿又突然悟了。 「要我拿出去给书铺印出来卖？」贾敬笑着问道。 「是啊是啊。」九皇子疯狂点头。 「小八看了吗？」贾敬怕九皇子话本里写的有什么违禁的东西，心想着八皇子心细，要是看过，大概能替九皇子指出来。 「看了看了，八哥说，写得可好了。」说起八皇子，九皇子就雀跃道。 八哥那是什么人，那可是阅话本无数，既然八哥都觉得自己写的不错，那自己肯定是写的不错了。 九皇子突然就升起了豪情万丈，看看这就是自己的话本，简直就是超棒，八哥看了都说好的那种。 「好，那我就带出去。」贾敬听了九皇子的话，心里就放下心来了。 既然八皇子都觉得写的不错，那想来就是没什么问题，至于写的好不好，贾敬反正都已经准备好要自费替九皇子出版了，自然是不在乎的。 「老闆，这叠稿子您替我找人印出来呗。」贾敬把稿子扔给书铺老闆道。 「哎呦，贾二爷您又写新的稿子了？」书铺老闆有些欣喜道。 贾敬的稿子，那可是卖的火爆。 「不是我的，朋友的。」贾敬说道。 第90章 「这…」一听说不是贾敬写的, 书铺老闆便有些犹豫，毕竟那些不知名的作者写的话本虽然他们也卖，但是都是找几个书生抄的。 毕竟印出来还得做版, 这要是卖不出去多少本, 那到时候自己肯定得亏本。 但是，掌柜又想了想, 好歹是贾敬的朋友，那看着贾敬的份上，哪怕是亏点钱这又算什么。 面前的贾敬，那才是金母鸡呢。 所以掌柜咬牙道：「好, 那我就先令人去雕模具去。」 「你别急, 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这雕刻出版的钱由我来出吧。」贾敬拍了拍书铺掌柜的肩膀道, 「多印几本，放显眼点的位置, 到时候卖不出去，也有我派人来买走。」 有贾敬这句话，书铺掌柜顿时心里有底了, 连声应了下来。 贾敬要书铺老闆放在显眼的位置, 倒不是为了能让九皇子的「逍遥王爷」被更多人看到, 买走。 而是单纯的想着，下次带了九皇子来，好好的满足一下, 九皇子那颗爱写话本子的心。 然而贾敬万万没想到，只是为了满足一下九皇子的小举动，却也给九皇子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就光光看「逍遥王爷」这个名字, 就已经有一种当年古早时期的话本的名字了。 已经被贾敬开创的修仙类话本，餵叼了口味的书生和小姐们向来都是不爱看这种话本的。 所以哪怕是被掌柜放在最显眼位置，这话本也是鲜少有人问津。 第123页 但是，有人不爱看，那就有人爱看。尤其是那种刚刚入话本坑的读者，那就有爱看的了。 尤其是，舒亲王。 舒亲王天天听自家皇兄抱怨，儿子日日沉迷于话本，课也不认真上了，书也不认真读了，日日就只知道看话本。 甚至还有尚书房的师傅到皇帝那儿告状，九皇子上课时偷偷看话本的。 然后，舒亲王的好奇心就起来了。 好奇心促使着舒亲王去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让自家侄儿沉迷于此。 然后，舒亲王一踏进书铺，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逍遥王爷」。 作为一个话本坑里的「乡巴佬」，又作为一个励志成为逍遥王爷的人，舒亲王立刻就被这本话本给吸引了。 当下，舒亲王就走不动道了，就想着好好的翻开书铺看一看，这逍遥王爷到底写的是啥。 九皇子原本那个话本就是以舒亲王为原型写的，这自然是符合舒亲王的口味，里面的价值观那甚至是能让舒亲王拍案叫绝。 看着话本里头的王爷逍遥的过日子，舒亲王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三十几年都白活了，过的一点都不舒心，一点都不逍遥。 舒亲王越看越入迷，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现，已经看完了。 舒亲王意犹未尽，且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话本，这就看完了？ 这接下来呢？ 「小二，你们这话本接下来的那本呢？」舒亲王把小二喊过来问道。 「没了。」小二一摊手说道。 原本，小二以为这人穿得人模人样的，肯定是个大主顾，但是这个传说中的大主顾，在书架面前白看了这么久的话本，半点没有要付钱的样子，这还想看下一本。 做梦吶。 虽说书铺也是不禁止人来书铺免费看书的，但那大多是穷书生，买不起书，只能看书铺看。 这种人书铺基本上也都是欢迎的，一则是莫欺少年穷，二则也是那些都是科举用得书，看上一遍可能也不够，但凡有些余钱，书生们肯定会想法子把书买回去的。 可是话本就不一样了，这大多都是卖的一个剧情，都看完一遍了，这谁还买？ 舒亲王向来是个和蔼的性子，哪怕是小二这副腔调，舒亲王也没生气，只说道：「没了？那我先把这个买回去吧。」 小二原本还以为这生意是黄了，如今看着眼前这人还愿意买话本，自然是喜出望外。 「好勒，那我给您包起来。」 「喏，多出来的就当给你的赏钱吧。」舒亲王扔了五两银子给小二道。 小二平白多了自己一个月的月钱，这态度自然更是好了不少。 「对了，跟你打听个事，这话本是谁写的？」晋升为书粉的舒亲王很想打听出来是谁，然后亲自上门去催稿。 「这小的倒是不知道，但那日是宁国府的敬二爷送来的，敬二爷说是朋友写的。」小二如实回答道。 「贾敬啊…」舒亲王对贾敬可算是有些熟悉了，「朋友？」 舒亲王又看了眼这话本封面上写的作者名字，九锃，突然觉得自己貌似知道是谁？ 贾敬的朋友，带九，又带着司徒锃的，锃字，这舒亲王自然猜出来了，这可不是自家的九侄儿么？ 这知道是作者本人以后，舒亲王就想着要去当面催更。 尤其是，自己还是作者本人的亲叔叔，到时候长辈的架子一摆，这不是稳了么？到时候什么样的话本自己不能看到。 但是，舒亲王万万没想到，哪怕是自己认为老厉害了的作者，那也得上课，要是上课看话本被发现，那也得被罚抄书。 这会儿的九皇子刚刚因为课堂上看话本，还是屡教不改的那种，被尚书房的师傅罚抄论语。 别说是再继续写话本了，就是看话本，抄书抄得手疼的九皇子也表示，敬谢不敏。 这会儿舒亲王摆长辈的架子又有啥用，反正九皇子就是葛优躺往椅子上一躺，就说是没空写，手也疼，没法写。 九皇子突然就理解了当初被自己疯狂催更的贾敬，这会儿的自己，哪怕是灵感在脑子里冒泡，自己也不想动手。 九皇子任由舒亲王磨破了嘴皮子，依旧躺在椅子上，不愿意写。 呵呵，这些催更的手段都是自己玩剩下的，自己能听这才怪了。 舒亲王直接就要被气疯了，九皇子也完全低估了一个书痴能做出来的事情。 舒亲王觉得，九皇子这么好写话本的天赋，自家皇兄就不应该把小九拘泥在这些之乎者也狗屁不通的东西里面。 舒亲王向来是个想做就去做的人，所以舒亲王直接就去找自家皇兄了。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叔叔，舒亲王觉得自己就应该救侄儿于水火之中，然后发挥自己的才能。 「皇兄啊，我觉得咱们家的孩子也不用考科举，那什么捞子的圣贤书也不一定要读啊。」舒亲王说道。 「怎么？这回是小八还是小九被罚了，要你来求情了？」皇帝放下笔，笑呵呵的看着自家这个不成调的弟弟道。 皇帝都已经习惯了，自家弟弟和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向来会狼狈为奸，但凡小八和小九有什么事情，舒亲王必然来求情。 原本皇帝还想着，小八小九这两儿子要是都长成了舒亲王这样，那将来自己不还得被气死。 第124页 然后皇帝想了想，等小八和小九都成了皇弟的时候，自己也早就去见先祖了，那么小八小九如何，也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了，而是太子该操心的事情了。 然后皇帝就理所当然的就放任了小八和小九。 「不是，皇兄，这次是我自己来的。」舒亲王立马反驳道。 「你那次不是这么说的？又有那次不是替小八和小九来求情的？」皇帝毫不留情的点出来道。 「哥，这次真是我自己要来的。」 「好好好，行行行，你不要撒娇，直接说吧。」皇帝一听舒亲王喊他哥，就知道，舒亲王保管是撒娇要求他了。 偏偏这厮还是但凡有一点点不如他的意，必然去找母后告状。 「哥，我觉得，咱们家小九真是个写话本的天才，哥你应该因材施教，而不是让小九抄书。」舒亲王道。 「还是你不是来替小九求情的……咳咳咳…你说什么？看话本？还是写话本？」 九皇子偷偷看话本是皇帝都是知道的，甚至已经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看话本和写话本那是两回事吧？ 「写话本啊……」舒亲王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帝已经开始生气了，依然傻白甜的说道。 「哦？」皇帝开始给舒亲王挖坑了，「你看过小九读的话本？拿来给朕看看，这朕才知道小九是不是有天赋啊。」 「哥，你看看，咱们小九是不是写的不错？」舒亲王把「逍遥王爷」这本拍到皇帝的案上洋洋得意的说道。 显然，舒亲王这会儿还觉得挺得意，毕竟是他发掘出来小九的才能，让他的才能能显现在皇帝眼前。 皇帝这会儿已经气到都不怎么气了，甚至还能翻开那本「逍遥王爷」来看一看到底九皇子写的如何。 看着那本「逍遥王爷」里九皇子写的有些语句狗屁不通，皇帝就皱起了眉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给九皇子加多少写文章的课业了。 然后，皇帝就看到了逍遥王爷逛青楼，并且与青楼的第一花魁成为知己的剧情。 小九才多大啊，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连青楼都写上了。 「戴权，你亲自去把小九给朕带过来。」皇帝黑着脸道。 第91章 「司徒锃啊司徒锃, 朕都不知道，咱们司徒家还出了一个大文豪。」皇帝拿起手里的话本就要往九皇子头上砸。 「唉皇兄，这是我的话本, 不对, 皇兄，那是你亲儿子。」舒亲王原本是想去救自己的话本的, 然后转念一想，那还是觉得九皇子重要一点，毕竟后续的剧情还在九皇子脑子里呢。 「你可别拦着朕，都是你, 老是惯着他们。」皇帝转头把炮火对准了舒亲王, 「你看看你都把小九惯成什么样了？」 「哥，我也不愿惯着小九啊, 这不是怕你把他砸坏了, 我没话本看了么？」舒亲王狡辩道。 「话本？对，话本。」皇帝又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追究九皇子写话本。 「你看看你，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叫花魁？什么叫青楼，这是你一个未成年的皇子该做了解的事情吗？」皇帝简直无法想像, 自己当年那个傻白甜的儿子, 怎么会了解这些东西。 「还有你, 司徒城，小九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教给他的？你看看你, 你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带坏你侄儿，都把你侄儿带坏成什么样了？」皇帝又把嘴炮对准了舒亲王。 舒亲王也是有些心虚, 皇帝说的那些青楼什么的他仔细想了想，貌似可能也许真的或许，小九真的是从自己嘴里套出来的话。 所以皇帝骂舒亲王的时候，舒亲王也不敢反驳，只能被皇帝骂的狗血淋头。 皇帝把舒亲王骂过瘾了，这才又转头骂九皇子。 「司徒锃，你说说你，你就不能好好的长点心，你是个皇子，能不能好好的放点心在正经事情上。」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用话本敲了敲桌子道。 「父皇，我能干什么正事儿？像几个兄长那样夺嫡？」九皇子向来是有话就直说，更何况他还是继后嫡子，也不怕因为失去皇帝的宠爱不好混，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九皇子这话是说出口了，但是周围的人是不敢听吶。 谁不知道当今的那几个成年的皇子夺嫡都夺得不可开交？ 可坐在高位的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底下的人，就不敢说这个话题。 所以哪怕私底下为了夺嫡，大家闹得有多难看，可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 还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当面挑破这个事情，如今被九皇子这么一说，饶是戴权这样皇帝的亲信，都恨不得自己爹妈没给自己生个耳朵。 舒亲王更是直接就捂了九皇子的嘴道：「小祖宗，你可别说了。」 皇帝是直接黑了脸：「小九，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难道儿臣说的不是实话么？」九皇子梗着脖子说道。 「儿子只想噹噹个逍遥王爷，并不想像兄长们一样，闹得兄不像兄，弟不成弟的。」九皇子深吸一口气道，「儿子只想当一个像皇叔一样的逍遥王爷。」 「好小九，你为什么要老坑你叔我，你叔我当个闲王也不容易啊。」舒亲王气急败坏的说道。 皇帝如何不清楚，这会儿舒亲王说这话，也就是想缓和一下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第125页 但是九皇子这话，直接就捅破了皇帝的心里防线，皇帝不免有些颓然。 「你想做逍遥王爷我不拦你，可文化课却还是再学，以后不许再尚书房胡闹。行了，下去吧。」 九皇子尤想辩解几句，但是看到舒亲王却那杀鸡抹脖的眼神示意他，又亲手扯着九皇子出去。 「皇叔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我当个逍遥王爷，又不用考科举，为什么还得读书。」到了殿外以后，九皇子就忍不住嚷嚷道。 「小祖宗，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你心里难道没点数？」舒亲王摸了一把自己头上吓出来的冷汗道，「你父皇能容忍你当个逍遥王爷已经算妥协了，你又何必再跟你父皇闹呢？」 九皇子向来虎惯了，刚刚脱口而出时，觉得也没什么，但是现如今静下心来，又被舒亲王这么一点拨，自然也是一身冷汗。 「更何况，你一个写话本的，难道不应该磨练一下文笔么？你看看你写的，这儿都狗屁不通。」舒亲王也怕九皇子慌神，又连忙扯开他的注意力道。 **** 「敬哥儿，游街那日，可否让我们多带上一个人？」九皇子惴惴不安的问贾敬道。 贾敷去考会试以后，宁国府就立刻在状元楼最好临街的位置定了一个包厢，打算着要是贾敷搞中进士的话，就全家去看贾敷打马游街。 要是贾敷考不中，那也无所谓，就当是去看一看进士们的风度，自己也沾染几分。 等贾敷过了会试，确定是未来的准进士了，贾敬就邀请了跟自己玩的好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一起去状元楼看进士游街。 自从九皇子跟皇帝表明心意，只想当一个逍遥王爷以后，皇帝对八皇子和九皇子也就开始管得不多了，只求这俩天魔星别闹出点什么来，让御史惦记上弹劾，其他的就不再管了。 所以，八皇子和九皇子这些年出宫也出宫得十分便利。 但看进士游街，那却是第一次，八皇子和九皇子也好奇的很，立刻就同意下来了。 但是这会儿九皇子却期期艾艾的来说，得再加一个人。 「谁啊？」贾敬皱眉问道。 能让九皇子来问的，想必不是一般人，必然是跟九皇子一样的龙子凤孙。 那日是要看自己的兄长改变了命运，穿红衣打马游街的，贾敬自然是不愿意再来一个祖宗，到时候可能还得伺候着，耽误了自己看兄长的凤资那岂不是不妙了？ 「是五姐姐。」九皇子也有点心虚，要不是自己这大嘴巴在宫里说要去看贾敬的兄长打马游街，自家姐姐也不会说要跟着去。 「德安公主？」贾敬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的时候还带了点疑惑。 这主要是，德安公主向来与他们没什么联繫，这又为何要去凑贾敷这个热闹。 德安公主是皇帝的表妹，太后的嫡亲侄女周皇贵妃唯一的女儿。 若不是周皇贵妃向来体弱，生下女儿德安公主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有没有后来的继后那都是个问题。 因为是嫡亲侄女生的女儿，所以周皇贵妃去了以后，太后就把德安公主抱在膝下养大。 德安公主也据说向来是身体不太好，又因为一直养在太后跟前，倒是跟八皇子九皇子这些其他的皇子皇女们交流甚少。 这回子要跟八，九两位皇子来凑这个热闹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但虽然觉得奇怪，贾敬却没法不应承下来。 皇帝的女儿本来能平安长大的就不多，而且他们又不会去夺嫡什么的，所以皇帝对自己的这些女儿们向来优待。 更何况，德安公主还是皇帝的表妹所生，是皇帝所有女儿中唯一一个未出嫁前就有封号，享着嫡公主的权益的女儿。 「敬哥儿你放心，五姐姐向来温柔，待人亲和，保证不会为难你的。」因为九皇子自己带来了德安公主，所以九皇子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主要是怕到时候酒楼简陋，冲撞了公主。」贾敬打哈哈道。 「你放心你放心，德安姐姐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九皇子连忙打包票道。 「中了中了，敬哥儿你兄长被父皇点为探花了。」为着能及时看到进士们打马游街时的风华，八皇子早早就派了人去探听前朝的消息。 皇榜一出来，八皇子就连忙来贾敬这儿报喜。 「什么？探花？」贾敬有些不可置信道。 贾敷会试的排名是在第十，因为会试和殿试的排名向来是差不多，所以贾敬原本想着前三甲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传胪却是可以争一争。 但没想到贾敷居然可以考中探花。 都是进士，前三甲的进士和二甲进士，那却是不一样的，至少前三甲是都不用通过考试，直接就可以进翰林院的。 贾敷能高中探花，倒也不光光靠自己的文采，他那谪仙人般的风姿实在是加分不少。 在一众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中，出现一个少年郎本来就引人注目，再加上贾敷肖似生母，长得十分俊俏。而贾敷又因为之前常年病弱，自有一番谪仙人的的品貌。 贾敷往大殿上一站，那就会让皇帝觉得，如果这样的人不能当探花，那还有谁能配得上美探花这个称号。 再一问，呦呵，这还是自己心腹大臣老贾家的孩子，想想老贾的次子已经被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霍霍的差不多了。 第126页 皇帝就觉得对贾代化有那么一份愧疚，简在帝心，再加上那么一份愧疚。 皇帝自然是想把探花给贾敷。 而其他大臣倒是想反驳，但是一看看贾敷，再对比一下其他人。 这贾敷不配探花这么几个字他们也说不出口。 有这种风姿的探花往殿里头一站，都让人觉得殿里亮堂了不少。 更何况，本来大臣们就是挑出前十以后，让皇帝挑探花的。 把第十提成前三，倒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第92章 「走走走, 咱们快出宫去状元楼，再晚就来不及了。」九皇子一听就心急着要走，连忙催促八皇子和贾敬。 「还有五姐姐呢, 你急什么？」八皇子无奈的点了点九皇子的额头道。 德安公主可是九皇子自然惹出来的, 这会儿八皇子提起德安公主，九皇子也不敢多少什么，但嘴里却少不得嘀咕几句。 「完了完了, 姑娘家出门打扮向来麻烦，咱们不会赶不上吧，都怪我这张嘴。」 但九皇子万万没想到, 等他们打发了人去通知德安公主，又急吼吼的打算到宫门口等德安公主的时候。 德安公主已经带着人坐着马车在宫门口候着了。 原本，贾敬还担心着这位公主架子大, 带一大帮伺候的人，到时候，一个包厢的空间可能还不好安置。 但贾敬没想到, 德安公主竟然只带了两个伺候的丫鬟，连嬷嬷和护卫都没带上。竟然比小八和小九这两个粗糙的皇子带的人都少。 这会儿贾敬又替这位公主给急上了, 公主都是娇生惯养的，这万一有哪里不如意可如何。 「既然你们来了, 那咱们就赶紧走吧。」德安公主一见到贾敬等人就连忙说道, 「我的马车空间大, 做我的马车走便是, 也不用另行备马车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都好说, 那是德安公主的亲弟弟，自然是坐一辆马车也无所谓。可贾敬到底是外男，难免有些不合规矩, 贾敬就有些束手束脚，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上马车。 「要不然我做外头吧。」车夫坐了车辕一边，贾敬就想着要不然自己坐另一边也行。 「哪里能这样，马车宽敞得很，而且又有小八和小九在，敬哥儿你只管坐进来便是。」德安公主连忙劝道。 不知道本朝的礼官们当时制定进士服时是不是出于戏嚯的心理，进士服的颜色是绿色的。原本嘛，绿色的进士衬托着新鲜出炉的进士们，倒也显得朝气蓬勃。 但是，进士们打马游街的时候还得配上大红花，这就…… 红配绿本来就因为颜色的沖剂让人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应，再加上，本届恩科的进士们年纪都偏大了一些。 你说，这么个冲击的颜色再加上鬍子拉碴的老脸，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恭维了。 原本磨刀霍霍打算榜下捉婿的大户人家们顿时失去了一半的兴趣。 然后，大家就在一群不忍直视的进士堆里看到了贾敷。 虽说红配绿颜色不好，但是贾敷本就长的白嫩，再加上一身谪仙人的风姿，还有一群年纪略微大一些的进士的称托。 贾敷简直就是让人眼前一亮好么？ 无论是一时之间在酒楼包厢的，还是沿街站着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把手里的花扔向贾敷。因为看着贾敷身型单薄，姑娘们也个个都怜香惜玉了起来，平日里他们是连手里的水果也得砸过去的，不然怎么能叫掷果盈车呢。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确是连带刺的花都不敢往贾敷那儿扔过去，生怕砸伤了他们的探花郎。 状元楼起初建立起来就是为了做这门生意的，所以，他们还特意提早在包厢里给客人们准备好了鲜花和水果。 贾敬几个人也被沿街的气氛给调动起来了，一个个趴在窗户上看着状元带头，进士们打马游街。 「大哥，大哥。」贾敬看着底下贾敷骑马过来，连忙边大声喊贾敷，边往贾敷身上扔鲜花。 旁边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也一起喊着贾大哥，往贾敷身上扔鲜花。就连德安公主，也挑了一支蔷薇往贾敷方向扔过去。 贾敷一抬头边看到了贾敬等人探出来的一排脑袋，朝着贾敬招了招手，又装似无意的伸手接住了德安公主扔下来的蔷薇，顺手簪在了自己的鬓边。 贾敬见贾敷没有接住自己扔下去的牡丹，而是接住了德安公主的蔷薇，心里偷偷嘀咕了两句。 但贾敬也只以为贾敷是正巧没接到自己的，所以为了能让贾敷能接到自己扔下去的花，又连忙转身去拿鲜花。 去拿鲜花的贾敬也正好错过了德安公主嘴里喃喃的那句，「他还记得的。」 「敬哥儿，我对不起你啊，」贾敬刚刚开始写话本，就被急匆匆跑过来的九皇子抱住，然后道歉道。 「啊，这是怎么啦？」贾敬搁下笔问道。 贾敬和九皇子相处了两三年了，这些年里，九皇子哪天不得闹出点对不起自己和对不起八皇子的事情。 所以九皇子说对不起贾敬的时候，贾敬倒也没多想，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 「怎么了？你又把我的稿子给弄脏了？」 「不是，五姐姐去求父皇赐婚了。」 「德安公主去求皇上赐婚就去呗，这又跟我有何干洗。」贾敬被九皇子这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27页 「五姐姐求父皇赐婚的对象，是你兄长…」九皇子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贾敬的脸色。 至少在九皇子看来若不是自己大嘴巴在兄弟姐妹们面前吹嘘自己要去看进士游街，也就不会招惹了德安公主。 德安公主若不是看到了贾敷的风姿，那也肯定不可能要让父皇赐婚的。 毕竟德安公主向来长在深宫中，又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不说是出宫了，就连外人那都是极少见到的。 而贾敷呢？外臣之子，再加上贾敷之前体弱，极少有进宫的时候。 这么一想都觉得不可能是是在之前认识的。 若是在前朝，得公主下降，虽然说一家子都得伺候这个公主这个主子，但是好歹娶公主能带来的权势就可以抵消这么一个缺点。 毕竟，前朝的驸马们各个都是手握重权的，当然这也导致了前朝的公主驸马参与朝政，甚至挟天子，令诸侯。 所以本朝太/祖就吸取了前朝的教训，规定驸马不得参与朝政，身上也只能有一个四品的驸马都尉的闲职。 当然，公主的子嗣是不受这条规定影响的，甚至要是公主受宠，那她长子和次子还能得一个侯爵。 但本朝公主大都娇生惯养，能活到成年的就不多，能生下子嗣的更是寥寥无几。 你说娶一个活祖宗回去，家里的一家子老小都得早晚给公主来请安。而驸马还不能参与朝政，可能还会因为娶的是公主而被迫断子绝孙。 这基本上除了权贵人家，承不了重用的次子和幼子，可以娶个公主去提升一下自己家的地位以外。谁愿意娶这么个祖宗回去？ 而德安公主的婚事，原本大家也都默认了，公主是要嫁回周家去的。 一则公主下降，好歹能给周家添一份荣耀。二则周家是德安公主的母家，至少是没人敢给公主气受的。 而贾敷呢？ 宁国公长子，一门两公贾家未来的族长，人家就算不娶公主，家里降等袭爵，那子嗣也能得一个侯爵，又何必娶个公主回去？ 更何况，贾敷他刚刚考中进士，还是前三甲的探花，直接可以进翰林院的那种。 这是什么满朝勛贵里的独一份啊，别说是武将们了，哪怕是本朝初期就已经转型成文臣的那些家族里，中进士的可能有几个，但是探花绝对是独一份。 贾敷正是前途光明的时候，要是娶了德安公主那不是自毁前程么？ 但是德安公主那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皇贵妃挣扎着生下来给皇帝留下的唯一一个子嗣。原本皇帝就对母家优待的很，皇贵妃又走得早，在皇帝心目中就跟白月光似的。 对于白月光的亏欠，那可不得弥补到德安公主这儿来么？ 皇帝对德安公主那绝对是有求必应的。 更何况，德安公主还是在太后跟前养大的，太后对德安公主也是爱若掌珠，哪怕皇帝念在贾代化劳苦功高的份上，不同意。 太后一出马，向来孝顺的皇帝能不同意？ 这…… 九皇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贾敬，对不起贾敷，对不起贾家。 当然不是自家五姐不好，德安公主长的貌若天仙，平常同兄弟姐妹们接触的时候也都十分的善解人意。 若是没有公主的这个身份束缚，倒是可能跟贾敷相配，可这不是有个驸马不许参政的规矩么？ 人家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探花郎，立马就得做闲职。 九皇子觉得自己这孽造大发了。 「小九，你帮我请个假，我得出宫一趟。」贾敬连忙说道。 他倒是没有怪罪九皇子的意思，对于贾敷，贾敬只想着让兄长能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能进翰林院也罢，做个闲职当驸马都尉也可以，但是贾敬怕的是贾敷想不开啊。 贾敬记得当初贾敷要考科举时，是怎样跟贾代化据理力争，僵持着要考科举的。 那样的贾敷，贾敬自然而然认为，贾敷肯定是想在宦海沉浮的，不然又何必醉心于科举呢？ 但是贾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急吼吼的从宫里出来，进门却听到自家兄长在求父亲去宫里求赐婚。 而赐婚的对象正是德安公主。 第93章 「敷儿啊, 你这探花都中了，也该开始考虑终身大事了吧。」 贾敷高中探花以后，贾敷就突然成了京城这些高门大户里的最心仪的未来女婿了。 别说宁国府的门房都迎接了不知道几波官媒了, 就连贾代化这儿也被不少的同僚们明里暗里的探听贾敷的亲事。 贾代化在同僚们中间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回以后, 也意识到了贾敷年纪也大了，是该定门亲事了，宁国府也应该有个能管家的当家奶奶了。 「敷儿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一房媳妇了。」贾代化拿着一本名册道，「你看看这里都是官媒上门来过的人家, 你瞧瞧。」 「于家的家世倒是与我们家的相配，就老于和他媳妇的长相啊，我想着估计他们老于家的闺女肯定不好看。」 「这周家的大姑娘倒是听闻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但是周家的家世倒是不怎么好。」 贾代化指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跟贾敷解释道。 「爹，别说了, 这里的我一个都不想娶？」贾敷连忙拒绝道。 第128页 「老大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你娘在天之灵肯定也盼着你早日成亲，再生个大胖小子……」贾代化说道一半突然意识另一种可能, 「敷儿啊, 你不会好男风吧。」 时下在高门大户里好男风的实在是不少, 有些虽然好男风但依旧娶妻生子的, 自然也有因为好男风直接不娶妻的。 贾代化想了想, 因为贾敷他娘去世得早，他即当爹又当妈的，难免有些顾及不到的时候。 比如别人家的男孩子, 到贾敷这个年纪的，基本上当家太太的都得给安排上两个教人事的丫鬟。 但是，贾代化没给贾敷安排，贾敷也没提过，平常也没见贾敷对哪个姑娘有意思。 「敷哥儿啊，你要是实在喜欢男的，我这个当爹的倒也不是不同意，但你这得让我缓缓啊。」贾代化抚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啊，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娘就讨论过，我们都说，只要你们能平安喜乐，我们这当爹娘的也就放心了。」 「你要是喜欢男的，爹也不好反对，但你总得把人带回来让我这个当爹的看一看吧。」贾代化怕贾敷以为自己不同意，又连忙说道，「要是我看着合适，咱们给办个结契也不是不行。」 贾敷被贾代化说得简直就是一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啊。 「爹，你都再想些什么啊，我不好男风。」贾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你如何就不想娶妻？」贾代化嘀咕道。 「爹，我想娶德安公主。」贾敷郑重的对贾代化说道。 「哦哦哦，我说怎么不想娶这个册子里的呢，原来是有喜欢的了？等一下，什么？德安公主？」 贾代化原来还有些庆幸，还好还好，自家儿子还是想娶妻生子的。 但是听到德安公主这个名字的时候，又差点以为贾敷是故意提起这么个名字，来当挡箭牌骗自己的。 德安公主的婚事皇帝是早有打算的，前几日皇帝还当着他们几个心腹的面跟承恩公周衡阳聊过。 说是等德安公主过了十八以后，就打算让德安公主下降周家的。 但是，既然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贾代化无论如何也得为儿子争取一下。 「好，还是咱们敷哥儿有志气，要娶就娶公主。爹现在就给你去求皇上赐婚。」贾代化当惯了千依百顺的绝世好爹，连忙安抚儿子道。 贾敬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贾敷说想娶德安公主，顿时觉得自己可能咸吃萝蔔淡操心了。 这宫里头德安公主求着皇帝赐婚想下嫁给他哥，宫外头他哥求着父亲去求皇帝赐婚。 这……这要是说亲哥和未来的亲嫂子不是说好的，贾敬觉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他都不信。 得亏自己刚刚也没有嘴快说什么「宫里头的德安公主正觊觎哥哥，让哥哥小心，早日商量个对策出来。」这种的话。 不然等日后公主进了门，恐怕自己这个差点当「划开牛郎织女的王母」的弟弟，少不得得吃嫂子几顿排揎吧。 「敬哥儿今儿怎么回来了？爹现在有些事情，你先跟你哥聊一会儿。」贾代化看到小儿子回来也十分的开心，但现在他正愁着如何劝说皇帝同意这门亲事，想着早点进宫去劝说，所以只让贾敬跟贾敷玩。 「哎，爹，你等等。」贾敬想到宫里德安公主也在求赐婚呢，有心跟贾代化通个气。 「等我回来再说啊。」然而贾代化向来是个心急的，早就转身急匆匆的走出去了，只给贾敬留下了一个背影。 「哎，哥，你说爹怎么就这么心急，我这正要跟他说，九皇子跟我说，德安公主去求了皇上赐婚，说要下降到咱们家。」贾敬转头跟贾敷抱怨道。 「她也去求赐婚了？」贾敷此时此刻满心满眼满耳都是贾敬的那句德安公主去求了皇上赐婚，哪里还能听到贾敬其他的话， 心上人原来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贾敷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头悬樑，锥刺股的辛苦没有白费。 「合着我刚刚讲了一大串，你就记着这么一句了？」贾敬气唿唿的说道，但是想着自家兄长前世的时候到死都没有娶妻，又觉得若是兄长跟德安公主两情相悦，倒也是好事。 但贾敬又不免好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貌似兄长都跟德安公主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怎么就已经互许终身了。 「哥，你什么时候跟公主认识的，又什么时候就跟公主互许了终身？」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能说出互许终身这样的话来。」贾敷点点贾敬的额头说道，但是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所愿，贾敷还是忍不住跟贾敬倾诉。 「哪有什么互许终身，不过是见了几面罢了。」贾敷笑着怀念道。 贾敷和贾敬的亲娘还在世时，由于贾敷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许氏遍寻太医都没法把贾敬的身体调理好，只能求助于神佛。 京郊的皇觉寺向来被说是香火旺盛，十分灵验。又因为皇觉寺离着宁国府也不算远，所以许氏有时候也会带着贾敷亲自去皇觉寺上香许愿，也带着贾敷在寺庙住上几日，也让贾敷放松一下心情。 而那个时候，德安公主也因为身体不好，被太后带着到皇觉寺来出宫小住。 偌大的一个寺庙里头，只有贾敷和德安公主两个小的，当时两人都年纪尚幼也没到男女大防的时候，贾代化又是当今跟前的红人，连带着许氏在太后面前也很得脸。 第129页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贾敷和德安公主也就熟络了起来。 有一回，德安公主又病了一场好起来以后，抱怨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出嫁的时候，皇祖母干嘛现在就开始担心我的婚事。」 那个时候小小的贾敷拍着胸脯说道：「没事，德安妹妹，将来我长大了，考中了状元就来娶你。」 这不过是稚子之言，别说是太后和许氏了没放在心上了，就连贾敷和德安公主年岁渐长以后，也把这件事情给忘的差不多了。 直到贾敬重生回来那一年，贾敷去皇觉寺给亡母许氏做法事，正好碰到来给皇贵妃做法事的德安公主。 因着年少的情谊，两人这才又有了来往，年少的往事这也才又被提了起来。 但是贾敷那个时候自持身体不好，不仅不能考中状元，风风光光的娶公主，还可以早早就撒手人寰了，让公主守寡。 贾敷也就没有勇气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德安公主千般示好，贾敷却是不敢应承下来。公主也顾着女儿家的体面，热脸贴了冷屁股几次以后，也就只当是贾敷怕迎娶公主以后坏了自己的前途。 等贾敷身体好了以后，有心与德安公主再续前缘。可惜德安公主在宫里头，根本不常出宫，又因为有前头公主千般示好，贾敷硬是不敢接下来的前因在。 贾敷连一个接触到德安公主的渠道都没有，只能想到幼时立下的誓言，考状元娶公主。 贾敷想着要是自己能考中状元，那到时候再请皇帝赐婚，再公主面前也就能赔罪了。 所以，这才有了前头贾敷不顾贾代化的阻拦，非得去金陵考科举的事情。 贾敬听着贾敷忆往昔，说他和德安公主的故事，不由的想起前世来。 当时兄长去世之后停灵在铁槛寺，有一女子带着丫鬟们来给兄长烧纸。那个时候贾敬悲痛欲绝，根本顾不上深究那女子到底是谁。 现在想着，那恐怕就是德安公主了。 贾敬尤记得，前世时，原本大家都默认要下降到周家的德安公主一直到双十年华也没出嫁。皇家只说是公主身体不好，也不忍心连累了旁人。 等兄长去世两三年之后，宫里也就挂起白帆。因为德安公主是未嫁女，所以哪怕是公主丧事也不是办的很大。 第94章 皇帝也搁哪儿愁呢, 要是德安公主看上的是其他人家的嫡长子，哪怕是那些向来鼻孔朝天的世家，皇帝也能顶着御史的奏摺堆满书案的风险, 让自家闺女得偿所愿。 但是, 这贾家…… 哪怕是皇帝当久了觉得自己的良心已经不会再痛了的皇帝，在这一刻也还是迟疑了。 不说贾代化贾代善这两兄弟战功赫赫，为本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说自家八、九两哥小子已经把贾代化的次子祸害得不成样子了，就差去写话本为生了。 人家敬小子，在被小八通过撒泼打滚的方式弄进宫来之前, 那据说在贾家族学里也是一个一心向上的好少年，假以时日，中个进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呢？天天跟着小八和小九胡吃海喝, 还写话本，那是正常的好少年会干的事情吗？ 得亏贾代化还有个长子，虽然说之前身体不太好, 可养好了病以后，倒也算是出息, 又中了探花，好歹是能把宁国府的家业给扛起来了。 然后人家中探花, 家里高兴了没两天, 你就跟人家说, 「你别管探花不探花, 翰林院不翰林院了, 我闺女要嫁给你，你就等着吃闲饭吧。」 这羊毛也不能只逮着他们老贾家薅吧。 他贾代化总共就生了两个儿子，结果两个儿子都给皇家人霍霍成了「无用之人」, 要不是皇帝自己是德安公主和八皇子的亲爹，他都得怀疑一下皇家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对贾家卸磨杀驴呢？ 皇帝打发了人以后在大殿里转了好几圈，他是实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贾代化说这件事情。 毕竟德安公主是要嫁到贾家去的，虽说公主有自己的府邸，并不住宁国府，但是若是强硬赐婚，那贾敷要是圣旨接的心不甘情不愿。那到时候不是夫妻成怨偶么？ 皇帝正想着，外头太监就来回报说，宁国公贾大人来面圣了。 「这可真是想曹操，曹操到。」皇帝嘀咕了一句，「快请贾卿进来吧。」 之前皇帝还都是老贾，贾代化的这么叫，现在那就是直接就贾卿了，皇帝正琢磨着如何跟贾代化开口，就见着贾代化进来就跪下了。 「皇上当时说过将来犬子要是有心仪之人就给犬子赐婚这事，现在还作数吗？」贾代化为着贾敷能顺利取到德安公主，那也是想了半路。 主要是德安公主那是皇上爱女，因为怕公主出嫁后在夫家会委屈，皇帝才会给德安公主定给周家，毕竟那是公主的母家。 而且默认公主下嫁的人是承恩公周衡阳的幼子，那即是公主母家，公主嫁得又是幼子，也不用承担家业。 但是反观自己家呢？不说其他，就说宁国府没有当家主母，贾敷的媳妇作为长媳，肯定是要承担起料理家事的事情来。再加上如今荣国府又是那副样子，其他可能不用管，但贾敷的媳妇恐怕还得料理贾代善的那三个庶女的婚事来。 公主嫁到周家那只消得去享福就行了，可嫁到他们贾家呢？立马就得接起管家权来。 第130页 贾代化觉得但凡是个疼爱姑娘的亲爹，那都不可能放弃前者挑后者的。 所以贾代化只能拿自家的功勋说事，希望皇帝能看在贾家劳苦功高的份上，将公主下降给贾家。 贾代化说得皇帝说给贾代化的儿子赐婚这事，就是当年贾代化征战得胜回朝以后，皇帝龙心大悦许下的诺言。 皇帝听了却是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不会吧，这贾敷不会这个时候正好有了心仪对象，想着大登科以后来个小登科，现在要来赐婚吧。 皇帝捨不得让自己爱女不能得偿所愿，但是更捨不得让爱女嫁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一时之间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应承下来贾代化这话。 贾代化见皇帝沉吟不语，心里也很慌，心想「不会吧不会吧，皇上不会是早就知道自己家想求德安公主下降，不愿意才不说话的吧？」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贾代化想着好歹给儿子争取一回，于是，贾代化对着皇帝磕了个头道：「皇上，臣想请皇上将德安公主赐给微臣的长子。」 「什么？」皇帝原本想着贾代化那话一出口，自己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代化和德安了，没想到，贾代化说得是给德安和贾敷赐婚。 「贾敷？他刚中了探花，要是娶了德安，依着祖宗规矩，贾敷可就去不了翰林院了，贾卿你确定要让德安下降给贾敷？」皇帝故意问道 皇帝这个时候为了德安公主也要矜持一下了，自然，皇帝也想搞明白贾敷这样一个刚刚中了探花前程远大的少年郎如何愿意放弃前程迎娶公主。 「皇上放心，敷哥儿说他心悦公主许久，臣也只想成全儿子的多年心愿。」贾代化那是跟人精一样的，哪里不知道皇帝问那些话的意思，连忙保证道，「我们全家都希望公主下降到我们贾家。」 「哈哈哈哈好，那贾卿，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皇帝拍了拍贾代化的肩膀道。 皇帝有心成全女儿，再加上贾敷刚刚中探花，皇帝也想让自己未来女婿来个双喜临门。所以，索性就赶忙下了圣旨。 皇家和贾家都生怕夜长梦多，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早日成婚，皇帝天天召钦天监正使要他定一个好日子，而贾敷也天天跑钦天监问日子。 钦天监也是被这两家给问烦了，索性就挑了个日期近的好日子交差。 原本贾敷这么年轻就中了探花，力压了那些寒窗苦读了几十年的老进士。 自然也有些酸的人，说什么贾敷要不是靠着有个好爹，又如何能考中状元。 尤其是，原本会试的第三名，在他看来，要不得贾敷有个简在帝心的亲爹，那探花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 探花和传胪，一个第三，一个第四，看着不过是差了一名，差距也不是很大。 但是探花那可是能直接授官的，而后头的二甲进士们却得通过朝考才能进翰林院，而且还只能当一个庶吉士。他们得在翰林院当满三年庶吉士，再通过考试，才能当上编修。这就差了三年。 三年对于寒门子弟来说，那本来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沟壑了，更不用说原先那个会试第三名都已经四十多了。 他都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的年代里，他的仕途也就到底了。会试第三名那位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无病无灾的干到三年后再通过考试。 这么一来，他自然是对贾敷酸得很。 所以听到贾敷要娶德安公主的消息，这位当场笑出了声来：「瞧瞧，有个高官的爹，年少中进士倒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同一科中进士的都是同年，又都是刚刚考中的官场新人，大家相互之间都会报团。贾敷虽然也不在官场混了，但是同年毕竟算起来亲厚一点。 按照德安公主这嫡公主的品级，原本驸马家里就可以开上八十桌。所以，贾敷索性就给留在京城做官的同年们都送了一张帖子。 照着那会试第三名与贾敷的关系，照理说这帖子也就是堆在会试第三名的案上全作废纸用的。 但谁叫他太想看贾敷的笑话了呢。 家境不算富裕的他特意省吃俭用备了一份还算过的去的礼去看贾敷的笑话。 在会试第三名的心目中，因为迫不得已娶了公主，断了仕途的贾敷，哪怕是在婚礼上，也该是强颜欢笑的模样。 他是万万没想到贾敷居然是这么一副高兴的模样，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一句，「呸，高门大户的人可真能装，哪怕是被毁了仕途，居然还能笑出来。」 然后，他看到周围那些自己平常见都见不到的一二品的大官，他又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贾探花，大登科以后又立马小登科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同喜同喜。」今日是贾敷娶到心上人的日子，哪怕是见到老是对自己阴阳怪气的人，贾敷也笑呵呵的。 「虽说贾探花娶了公主殿下以后不能再走仕途了，那以后就说皇亲国戚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那位会试第三没看到贾敷情绪低落，强颜欢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那礼不值，还是忍不住撩拨道。 「确实，我以后就靠公主养着了。」贾敷看了眼后院，略带些甜蜜的说道。 前几日，公主的嫁妆抬进宁国府的时候，贾敷就跟德安公主说公主这么多嫁妆，以后完全可以靠公主过活了。 第131页 原本公主出嫁之前那都得先修好公主府的，但是宁国府隔壁是荣国府，另一个隔壁也没有像样的府邸，公主府还得重新建起来。 而贾敷和德安公主又都想着早日成婚，所以就两人先成婚，再慢慢修建公主府。所以贾敷和德安公主婚事也是在宁国府办的。 那第三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内涵贾敷吃软饭，贾敷居然还喜滋滋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贾敷却早就转身去招待其他人了。 第95章 「嘁, 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啦？」那第三名被冷落了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不由得呸了一声道。 「你可小声些，人家只能当咸鱼也比我们高了不少。」旁边与他关系好一些的同年, 连忙拉住他道。 「你来的晚, 不知道，德安公主可是本朝第一个在慈宁宫办婚礼的，而且公主可是由太子爷亲自送嫁的。」 虽说本朝一直有女子出嫁由家里的兄长们送嫁的习俗, 但是皇家又是有些不同了，除非是有同母所出的兄弟，那才有兄弟送嫁。 至少由储君送嫁, 那绝对是开天闢地头一回的。 做这样得宠公主的驸马，做个闲职又如何。 「有些人只当贾兄只能当个闲职，一眼望到头了, 可也没想过自己忙忙碌碌一辈子，能不能做到四品官呢？」有与贾敷关系好一些的，自然看不惯这个人在贾敷大婚的日子里还来挑事情的, 忍不住嘲讽道。 探花，每三年就能出一个, 可一二品的大官却是只有那么几个。别说是普通的二甲进士了，哪怕是状元也有不少不过是在翰林院里养老, 或是外放到外头当个知县。 尤其是像眼前这个, 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 哪怕真有为官的天赋, 那是干到告老还乡也就是五六品的末流小官罢了。又有什么脸来嘲讽贾敷这个四品的驸马都尉。 「闲职和有差事的可是不同的。」那会试第三名还是想在闲职这事上做文章。 当下立马有人反驳道, 「确实，你倒是不闲，天天忙着看翰林院积年的文件呢。」 那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正要拂袖而去，却听到前头传来声音，「肃静些，皇上和太后亲至了。」 当下，那人也不敢再说话，更加不敢就这么走了。 本朝皇帝都是亲和会做面子的人，皇帝亲临婚礼这虽然不多，但是在重臣家里也是有的。 但这回又不一样，本朝的婚礼的习俗是中午在女方那儿办喜宴，到了傍晚便来男方这儿办。 公主出嫁也是如此，刚刚午时，公主才在慈宁宫办过婚宴。皇帝今儿可是自己嫁女，哪有一场婚宴，到男方这儿的时候，岳父还又来了的。 这在座的众人也只能归结为公主实在是太过得宠。 原本想着贾敷娶公主是不是皇帝想着要压制贾家，日后要远着些贾家的人家，心里又在重新盘算着与贾家如何相处了。 而那刚刚酸言酸语的会试第三名，更是战战兢兢起来。他现在这会儿才想起来，贾敷虽然看着温和，日后也不过是一个闲职，可他还有个一品大员的爹，当今圣上的岳父，随便伸出一根手指，那都能碾死他这种根本没什么根基的小官。 不过这个时候，贾敷正忙着应付得了嫁女综合症看贾敷哪里哪里都不顺眼的皇帝呢，根本来不及顾得上他这么一个只会酸言酸语的同年。 原本，贾代化想着，德安公主看着就是个娇气的，又是在深宫长大，这哪怕公主现如今是住在宁国府的，但恐怕管家的事情，还是得由着家里的管家来。 但是，贾代化没想到，德安公主嫁进来以后，简直就是宁国府连带着隔壁的荣国府一手抓。 光光是公主身边的那两个嬷嬷，那都是管家的好手，直接就能帮着德安公主把宁国府里里外外给管得服服帖帖。 甚至，德安公主还担起了宗妇的职责来。 荣国府的家事三个庶女哪怕是磕磕绊绊却也还能够揽起来，但他们三个的婚事，作为姑娘家，他们自然是不能自己来料理。 贾代善原本还想着自己从同僚和手下人那儿寻摸寻摸，找个差不多合适的人家嫁过去便是。 但是看到宁国府被德安公主料理得妥妥噹噹的，少不得来求一回德安公主。 「原本我也不愿意揽下这事来，但好歹是叔父亲自来求了，况我那几个妹妹可也着实到了年纪。」贾敷替德安公主应承下来以后，也跟公主解释了一回原因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我打发人去仔细寻摸寻摸便是。」德安公主笑着应道，又打趣道，「正好也算是为敬哥儿寻媳妇添点经验。」 「倒也不用寻那种门第高的人家，妹妹们都是庶女，嫁到高门大户去反而被欺负。」贾敷怕德安公主以为让她操持是利用她的圣宠为那几个庶妹嫁高门，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正好你的同年大部分都在京城选官呢，我倒是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德安公主听贾敷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底，立刻给出方案道。 不消几日，德安公主便定下人选来了。 一个与贾敷同科的进士，虽是二甲，可已经通过了朝考，至少在京城得待上几年。只是这位进士父母双亡，而且家境贫寒，他科考也差不多花完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所以这一位，姑娘嫁过去必然是要用嫁妆填补夫家了，但胜在一进家门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且娘家就在京城，背靠着贾家，只要两夫妻能好好过日子必然是过的不差。 第132页 第二个是忠远伯家的庶长子，说是庶长子但忠远伯没有嫡子，且这位庶子也算是出息，已经过了乡试，是个秀才了，将来继承忠远伯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缺点在于，忠远伯夫人不喜庶子一直闹着要过继族里的子弟，姑娘嫁过去在这样的婆母手下必然过得不怎么舒坦，上头两重婆母，且得为了爵位一直小心做人。 第三个也是贾敷的同科进士，只不过是个同进士，也已经定了要去西北做一方父母官当知县了。这位也算的上是官宦世家，他的父亲在西北做五品的同知，且上头有一个哥哥。姑娘嫁过去倒是不用为钱财犯愁，只是嫁得是在是远了些，娘家也多半鞭长莫及无法为姑娘撑腰。 德安公主也怕将来这几位姑娘们嫁的不好，倒头来怨自己这个拉縴保媒的嫂子，就索性把姑娘们都喊了过去，让自己的嬷嬷把三个候选人的优缺点一五一十的给这三个姑娘分说清楚，让姑娘们自己选择。 「这三个人的好和坏我也都与妹妹们分说清楚了，今儿也就咱们娘几个在，我也就敞开了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所以呢，这也就由妹妹们自己挑了。」德安公主喝了口茶道。 三个姑娘提起婚事就能把脸涨得通红，这会儿让他们自己选，他们三人之间相互推搡，一个也不敢说。 「好妹妹，难道你们是觉得这几个都不合适？那我再重新让人去挑了来？」 「不不不，公主嫂嫂挑出来的自然是好的。」大姑娘连忙说道。 这几个看着虽然都有缺点，但却都是她们这种身份能找到的极好的婚事了。要是把她们送去皇家做妾，或是做填房，那才要哭出来呢。三个姑娘都不是不知好歹的，都摆着手连连否认道。 「那就是看着还行咯？怎么的？姐妹之间还得相互推让？那就由大妹妹先挑。」 大姑娘被前头史氏定亲的那状婚事给吓着过，在加上那门亲事因为退亲困难，当时退婚时闹得也有点大，如今虽过去许久，但如今还能听些许风言风语。所以大姑娘就想着嫁得远一些，好歹西北没人知道这事。 而且，在西北那样的地方，荣国公长女的身份已经很能够唬人了，哪怕娘家远了些，可只要荣国府一日不倒，照样没人敢欺负她。 二姑娘想着要自己当家做主，在加上二姑娘的姨娘娘家原本也是落魄的读书人家，二姑娘对这种清贫的读书人也算是了解，再加上贾代善早就说过了，家里的姑娘们出嫁，除去嫁妆外一人再给一万两的压箱银。有丰厚的嫁妆在手，难道还怕挟制不住丈夫？所以二姑娘便选了第一个。 而三姑娘也没得挑了，就选了忠远伯府的庶长子，但是三姑娘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忠远伯夫人闹着要过继又如何，但只要那位庶长子出息，忠远伯府不过是个落魄伯府，由一门两公的贾家撑腰，还愁自己将来做不成伯夫人？至于在两重婆母手底下生活艰难？在史氏手底下活了十几年的三姑娘表示，这算什么事啊。 「那既然这么说定了，我就让人去回话了。」德安公主见这三人商定好了，便出言说道，「这些都说之前就来我这儿递过话的，想来不出几日，妹妹们也就要开始备嫁了。」 「绿波，把我给姑娘们准备的珍珠头面拿过来。」 「好妹妹，这是我出嫁时内务府制的头面，三个都是一样的款式，你们一人一个，权当是我给你们的添妆。」德安公主拿出来的这三个头面一看就是内务府原本就预备着给公主赏人用的。 但这三个头面好歹是内务府出品，打上了皇家的标籤，皇家出品的能有差得？ 三个姑娘看东西贵重，又如何敢收，忙摆着手说不要。 「你们既然是圆了我拉縴保媒的梦，收我点谢礼又如何。快收下吧，在不收，仔细我生气了。」德安公主亲自把头面递到三个姑娘的手里道。 第96章 这一年多以来, 史氏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后院里的佛堂里，除了日日要喊了贾政去诉苦以外，也没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可这次三个姑娘要成婚, 这史氏居然让人递出话来说要来帮着料理三个姑娘的婚事。 这理由也是充分得很, 毕竟在法理上史氏也是她们的母亲。姑娘出嫁，嫡母还在，哪有嫡母不出面的？这样反倒是会让人觉得这姑娘在娘家不受宠 但史氏越是这样通情达理, 贾代善却越觉得心里毛毛的，夫妻当久了，贾代善又看清了史氏的真面目, 就越发觉得史氏是有什么目的。 贾代善就特意调查了一下史氏，原来自从贾敷娶了德安公主以后，史氏日日在哪儿骂, 说徐老夫人偏心。 史氏想着若是当初徐老夫人当初让徐宜教的不是贾敷，而是贾政，那现在, 中探花，娶公主的可能就是贾政了。 史氏不过是个内宅女眷, 完全不知道娶公主的坏处，只看到了娶了公主以后贾敷越发的得圣宠了。 史氏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贾政了, 但偏偏贾赦是嫡长子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史氏就只能想着, 若是贾政也能娶公主, 有皇帝当岳丈, 那才有机会继承荣国府的家业。 史氏想着要操办三个庶女的婚事, 一是想借着庶女的婚事，重新走出佛堂。第二也主要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毕竟这三个女婿里有两个是进士。 史氏是想着藉由婚事让那两个女婿应承下教贾政的事情来。 第133页 毕竟大姑娘是贾家这一辈女孩里, 第一个成婚的，要是让史氏闹出点什么来，贾家就真的没什么脸了。 这样一来，贾代善又如何敢让史氏来操持庶女的婚事，只能又厚着一回老脸，备着重礼让德安公主来操持。 德安公主嫁进贾家来，也正想着操持一件大事来呈现出自己的能干来。再加上贾代善又实在是有诚意，德安公主自然就应承了下来。 二姑娘和三姑娘的都好办，左右按着原来的例子和周围勛贵人家嫁庶女的例子来就行了。连嫁妆都是贾代善早就替女儿们准备好的了。 大姑娘的婚事却是有些难办，虽说大姑爷现如今是在京城，可毕竟婆家所有人都在西北呢。而且大姑爷也已经过了选官，就等着去西北上任了。 但这也总不能让大姑娘千里迢迢的一个人去西北成婚吧。 也总算是大姑娘的婆婆通情达理，听说儿子定下了国公府的长女以后，特意从西北赶过来操持婚事。他们家本来在京城也就是有宅子的，就打算着在京城办婚事得了。 但人家如此通情达理，贾家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德安公主便想着，要不然在京城办一场，到时候去西北再办一场，宴请大姑娘婆家西北那儿的亲戚。 当然西北那儿，德安公主肯定是不会亲自去了，但是派个嬷嬷过去操持也就足够了。毕竟那儿是男方的主场。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绿波刚刚出门就看见白雪在门外头徘徊，一副想进去回话，又不敢进去的样子，连忙问道。 「刚刚二姑奶奶府上来报喜，说是二姑奶奶有了。」白雪拉着绿波悄声说道。 「这是喜事啊，你在这儿琢磨什么吶。」绿波疑惑道，「你这小蹄子，别是想躲懒吧？」 「好姐姐，我躲什么懒，你忘了，前儿公主进宫，还有人在太后面前嚼舌根，说公主嫁进贾家都已经一年多了，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这起子小人，没一个好的。」绿波咬牙切齿道。 「是啊，公主心里肯定不痛快。如今二姑奶奶嫁过去没几个月就有了，这让公主听了……」白雪的未经之意绿波自然是听得明白。 「绿波姐姐，咱们要不先把这事瞒着公主？」白雪试探的问道。 「这如何瞒得住，咱们公主是二姑奶奶的娘家嫂嫂，与二姑奶奶又关系不错，哪怕不去探望，难道还能连礼都不备上一份？」绿波点了点白雪的额头道。 「你们两个在门口嘀咕什么吶？也不嫌日头晒得慌。」德安公主从窗户望出去，正好看到绿波和白雪在聊天，便喊道。 「公主，刚刚二姑奶奶府上来报喜，说是…」白雪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二姑奶奶有喜了。」 德安公主在听到二姑娘有喜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转头笑道：「这是好事啊，绿波你去把我上次准备好的礼寻出来命人送到你二姑奶奶那儿去，就说过几日我去看她。」 「你二姑奶奶那儿也没有什么长辈照料，让她有什么缺的，想吃想喝的，尽管跟我说。」 吩咐完这些话以后，德安公主瞬间就失去了倚窗看花的性质，有些恹恹的拿了个话本，随手翻了两页，又赌气扔在了茶几上。 德安公主如愿和贾敷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万事顺遂，但却偏偏在子嗣一道上不顺。对比隔壁的荣国府，宁国府的人丁那肯定算得上是稀少。 而德安公主又是长媳，底下的贾敬也还没有成婚，所以所有的压力便都在德安公主这里。虽说贾敷，甚至是贾代化都表达过子嗣不急这种态度，但是贾敷放弃仕途娶了公主，原本就有不少的风言风语，如今他们两人又是长久的没传出喜讯来，这风言风语就越发多了些。连带着皇帝也明里暗里的暗示过德安公主是否要让宫里的妇科圣手调养调养。 贾敷这几日也常常往太医院跑，却也不说为何去太医院。德安公主心里私下揣测着，贾敷怕也是心急于子嗣，这才日日去太医院。 「主子，要不咱们寻个家生子……」德安公主的奶嬷嬷见不到公主难过，仍不住出主意道。 「不，不行，」德安公主反对道，然后又颓然道，「我再想想吧。」 「公主嫂嫂要想什么？我怎么瞧着嫂嫂有心事？」贾敬刚刚进来就听到德安公主说要再想想，不免问道。 「还能想些什么，不过是觉得你写的那个话本略有些深意了，也可惜他们前世没有在一起。」德安公主换了一副笑颜说道。 去年贾敬那个修仙的话本完结以后，就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下一本的题材来，然后就突然想到了哥嫂前世和今生的事情来，然后就有了重生的那个话本。 原本，大家都只当贾敬是江郎才尽了，才开始写这种爱情的话本。 但是看了以后，那就只有真香这两个字了…… 尤其是女子们，他们所见的话本都是娇小姐爱上穷书生类似的故事，这种类型的绝对是一次看到。贾敬的名字在女子们中间，那绝对是人尽皆知。 「那还是我的话本的错了？那我赔嫂嫂一个好消息如何？」贾敬自然是猜得到工作烦恼的肯定不是这个，但只能当不知，只玩笑着打了个千道。 「哦？有什么好消息？」 「皇上定了六月下江南巡视，随行人员里有嫂嫂您和我哥。」贾敬如今还在宫里头读书，消息自然是要比德安公主通灵一些。 第134页 江南是本朝的龙兴之地，满朝不少的勛贵也都是出自江南的，所以江南对当朝皇帝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些，过个几年就会巡视一遍江南。 当今圣上已经多年没下江南了，这次去江南除了巡视以外，也是有带着臣子放松的意思在里头的，毕竟江南是出了名的温柔乡。 「我哥这会儿可能还在太医院里跟着太医们研制消晕船的药丸子呢。」贾敬揶揄的说道，「自从皇上要巡江南的消息出来以后，我哥就想着嫂子你可能要跟着去，嫂嫂你又晕船，想必那个时候就开始找太医研究了吧。」 「哎呀，哥哥对嫂子真好，怎么就没想着我这个兄弟也怕是要晕船呢，我这个当弟弟的都快醋了呢。」贾敬故意吃醋道。 德安公主脸皮薄，被贾敬这么一说，脸都快羞红了。 「原来他是去研究消晕船的药丸子了啊，我还只当他……」德安公主喃喃道，「哪有那么娇气，普通的药丸子也就行了。」 「我哥还能去干什么？」贾敬敏锐的察觉到德安公主的话没有尽。 「还不是大家都说，驸马娶了公主，断了他这一脉的香火……」白雪见德安公主不愿意说，愤愤不平说道，「公主就当驸马去太医院是为了找生子的方子。」 「嫂嫂别听他们胡说，我哥前几日还说，还想跟嫂嫂多过几日二人世界，不想这么早有孩子呢。」贾敬连忙劝道。 「更何况，哪里就断了香火了，等我将来娶上一房媳妇，生个七八个大胖小子，养在兄长和嫂嫂的膝下，你们怕是会嫌太热闹呢。」贾敬故意说笑道。 「好你个敬哥儿，倒是不知羞，已经想着要娶媳妇了？」德安公主听了贾敬的话笑个不停，「来跟嫂嫂说说，喜欢哪家的姑娘，嫂子给你去下聘去。」 第97章 贾敬自从重生以来, 原本病弱的兄长不仅身体好了，而且中了探花，娶了公主。原本贾家跟的太子在这个时候与皇帝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但现在因为有嫡子的缓和, 太子意外的跟皇帝关系融洽。 但是，唯独在婚事这一点上，贾敬就不那么顺遂了。 前世作为宁国府的继承人, 年纪轻轻就进了学，身边别说是姨娘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宁国府又多年没有当家主母，上头没有婆婆压制，也就是说姑娘一嫁进来, 自己就能当家做主。 人品好，模样好，为人上进, 家世又好，还没有婆婆, 这样的贾敬自然是众人眼里的好女婿的香饽饽。 但是现在的贾敬呢？ 宁国公的次子，作为次子也不能继承爵位。 虽说是八皇子的伴读, 与九皇子关系也还不错, 但是八皇子和九皇子那是什么人, 被皇帝盖过章说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将来至多是亲王, 却不是那种能有权势的。贾敬与他们关系好，想来也是没什么用的。 而且，贾敬为人瞧着也不像是上进的。众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大概是几年前, 闲着没事干逛大街。 他因为写的那个男女主重生，倒是让内宅的女眷都知道了他的大名。要是作为书粉，那大家都是支持贾敬的，但是若是把贾敬作为女婿或是夫婿来看，那就不行了。 毕竟在大家的传统观念里，写话本都不是什么出息的活，尤其是像贾敬这样的勛贵子弟，写话本，那就只能叫做自甘堕落了。 而且贾敬还有个公主嫂子，德安公主那是谁，皇帝跟前公主第一人。都说长嫂如母，有这样显赫的嫂子在，怕是要日日奉承吧。 而朱氏呢？ 她是缮国公的独女，缮国公现在虽不像贾代化和贾代善这样深受皇恩，但却也领着山西大营的差事，而缮国公的两个儿子又都出息。 光光是看这样的家世，那朱氏就是连皇子妃都能当得的，更不用说朱氏本人长的漂亮，与其他勛贵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做派不同，朱家是朱氏打小请了女先生来，教读书的。朱氏又跟着母亲学过管家，去年缮国公的寿宴据说就是朱氏一手抓的。 这样的姑娘，朱家可不想便宜了贾敬。 但是，贾敬他不知道啊。 贾敬想到前世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跟朱氏定亲了，听了德安公主这话以后，贾敬难得的有些羞涩。 「公主嫂嫂觉得，缮国公的独女如何？」贾敬试探得问道。 如今朱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经常被朱太太带出去见人，德安公主自然也在各家的席面上见过朱氏。 「他们家啊，那倒是个好姑娘。」德安公主听闻是朱氏以后，皱了一下眉头后笑着说道，「你倒是好眼光。」 哪怕是作为亲嫂子，德安公主也觉得贾敬不一定配得上朱氏。但是小叔子既然喜欢，她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也不好泼冷水，只笑着说道。 「改明儿我就去探一探朱家的口风。」 「那就麻烦嫂嫂了。」贾敬作了长揖道。 贾敬想着，前世不过是父亲和缮国公商定好，都没人做媒，他就娶了朱氏。这一世有公主嫂子做媒，想来肯定是马到功成。 贾敬美滋滋的想着今年他应该就能定亲，然后找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成婚，等将来要是贾珍那个不孝子出生了，自己一定得好好教导。 贾敬甚至连自己去京郊用什么方式捉两只活的大雁回来，库房里哪些东西可以用作聘礼都想好了。 第135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巧，德安公主去东平郡王府赴宴的时候，朱太太也带着朱氏去了。 朱氏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朱太太就想着也多带着朱氏出来走动走动，毕竟家里的女儿再出挑也得让人看到了，才有人来提亲不是。 「朱太太是如何调养的，朱家妹妹长得好生出挑。」德安公主拉着朱氏的手夸道。 看着朱氏落落大方的样子，德安公主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夸贾敬的眼光确实好。 而且朱氏看着爽朗大方，一点也没有扭扭捏捏的样子，德安公主也自然是愿意与这样的人做妯娌，至少脾气对自己的口，相处得来。 「不过是模样略微整齐了些罢了，公主缪贊了。」朱氏笑着谦词道。 「你要是只是略整齐些，那可叫我们怎么活？」德安公主笑道，又从手上褪下一个掐丝手镯带到朱氏手上道，「这是前几日内务府刚刚出的，妹妹拿去玩吧。」 朱氏连忙看了一眼朱太太，见朱太太点头，朱氏才收下道，「那我可平白饶了公主的镯子了。」 「平不平白，那可得两说呢。」德安公主颇有深意的说道。 朱太太见德安公主如此说，也明白公主想必是要提起朱氏的婚事来了，这种话题却不好让朱氏这样的未嫁女听到。 所以朱太太连忙打发了朱氏道，「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说有戒指要带给小郡主么？你还不赶紧去后头找她们玩儿？」 「不知朱家妹妹可定了亲没有？」德安公主早就让人打听过，也自然知道朱氏没有定亲，可这会儿自然还是得平白问一句。 「公主也知道，妾身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就想着让她在我们跟前多待几年，所以还没定下来呢。」朱太太道。 「那我这儿可正巧有一桩好亲事要说给妹妹。」德安公主拊掌笑道。 「不知是哪一家？」朱太太最近带着朱氏出门应酬就是为了朱氏的婚事，见德安公主要保媒，朱太太自然要问上一问。 与德安公主亲厚的，除了皇家外，那就只有德安公主的夫家贾家和外祖周家了。 皇家子弟能劳动德安公主来说亲的，那基本上都是要皇上圣旨赐婚的了，自然不会有德安公主来探口风，那么就只有贾家和周家了。 「朱太太您看，我那小叔子如何？」德安公主试探着问道。 「倒也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敬哥儿虽然瞧着跳脱了些，可内里却是稳重的。我婆婆走得早，我还得管着公主府，要是妹妹嫁进来，直接就能当宁国府的家。」德安公主试图向朱太太说一说嫁贾敬的优势。 朱太太原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贾敬这个人选，虽说贾敬看着也不像是将来能有大出息，为官做宰的。 但是她这个当娘的，不过是想着让女儿能一生顺遂罢了。 贾敬身后有位高权重的宁国公，上头的兄长又娶得是公主。至少姑娘嫁过去有个当公主的嫂嫂护着，万事不用操心。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宁国公贾代化只有一个夫人，身边没有任何莺莺燕燕，夫人去世多年也没有续娶。 贾敬的兄长贾敷也是只有公主这么一个，公主嫁进门两年没动静，没没见人家说过什么。 又听说贾敬到如今身边也全是肖似伺候的，并无通房，连大丫鬟都没有。子向来肖父，想来要是姑娘嫁给贾敬，那必然日后也不会有什么扎眼的妾室姨娘。 但是，朱太太刚刚把这个人选跟大儿子一说，她大儿子就把贾敬给否了。 这理由也很明确，多年以前，朱继业是亲眼看着贾敬背着狗在逛大街，还跟狗说话。这要是没有什么痴病那都不可能。 现在瞧着贾敬是还好，但是万一以后，这痴病又犯了呢？ 难道让妹妹跟一个有痴病的人过一生？ 再万一，以后生下的孩子，遗传了当爹的痴病那怎么办？ 朱太太听了以后，哪里还敢考虑贾敬。要是贾敬真有什么痴病，那不是祸害了女儿一生么？ 但这会儿朱太太也不可能这么虎，直接说怕贾敬有痴病什么的，只打太极道，「我听说贾二爷是属虎的？那恐怕是不相配，我们姐儿原先皇觉寺的大师批过，说是与属虎的属相不合。」 「皇觉寺向来都挺灵的，他们那儿大师也算的向来都很准，我母妃和婆婆的法事也都是在他们那儿做的。那看来是我们敬哥儿和朱妹妹没有缘分了，我是得不到像妹妹那么好的弟媳妇了。」德安公主笑着嘆道。 「也是我们家姐儿福薄，辜负公主厚爱了。」朱太太打着哈哈道。 朱太太打着属相不合的旗号婉拒了德安公主的提议，德安公主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藉口。然而人家没看上贾敬，德安公主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多说，只掩下不提，又转移话题。 「你们家二爷呢？我记着与我们家敬哥儿差不多大，可定了亲没有？」 「我们家继宗是我们家国公爷给他定的娃娃亲，定的是游击将军陈家的大姑娘，已经定下了日子，打算明年的七月初三成婚。」朱太太也乐的德安公主岔开话题，连忙说道。 「那我到时候可要来讨一杯喜酒喝了，不知道朱太太欢不欢迎」 「要是公主肯来，那是给我们继宗的婚事添光呢，哪里能不欢迎。」朱太太连忙说道。 第136页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得记得给我下一份帖子。」 第98章 贾敬知道德安公主今日去东平郡王府赴宴是为了替他探一探朱家的口风, 贾敬在门口转悠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德安公主。 见德安公主回来，贾敬立马殷勤迎上去, 又端了茶来道：「嫂嫂辛苦了，先喝口茶吧。」 德安公主见贾敬如此殷勤，越发觉得自己底下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但是若此时不说清楚, 等贾敬清根深重了，那反而更不美了, 所以德安公主便说道：「朱太太说, 当年得了高僧批语, 说朱妹妹与属虎的人不相配。」 「朱家可说了, 咱们什么时候遣媒人……」贾敬原本没听清，还高高兴兴的筹划着名什么时候定亲, 却听到一句不相配。「什么？不相配？」 贾敬当场变了脸色, 手里的茶盏也没端稳直接摔了下去。 「烫着了没？」贾敷看到贾敬的手红了一块，连忙检查贾敬的手问道。 「什么捞子的高僧, 下这种批语。」贾敬骂道, 「我倒是要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哪个庙里的高僧，去端了他的庙才好。」 「人家要是说的是皇觉寺, 你也去端？」刚刚在路上时，德安公主就怕贾敬一时接受不了, 特意跟贾敷先说了, 等着贾敷劝贾敬呢。 说起皇觉寺，贾敬刚刚涨起来的气焰又矮了一截。 要是其他普通寺庙，哪怕香火再灵，依着贾家的权势, 无理取闹点找个理由，贾敬还能真去砸一砸庙。 可是皇觉寺，这庙的名字里还带个皇字就知道，这是皇家冠名的寺庙，至少贾敬没这个胆子去砸。 「跟敬哥儿胡咧咧什么吶，他要真信了，真去砸皇觉寺了怎么办？且不说佛祖显不显灵的问题，光是御史就能让你喝一壶了。」德安公主见这个时候贾敷还逗贾敬，连忙骂道。 「再说了，这是属相不合的问题么？」 德安公主话没说完，但是其实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了。这哪里是什么朱氏不能配属虎的，是朱家看不上贾敬，又为了两家的体面找出来的藉口罢了。 贾敬本就不少，再联想一下上辈子自己与朱氏定亲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与属虎的不相配之类的话。 贾敬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子便有些颓然。 「敬哥儿，天涯何处无芳草，改明儿嫂子再给你寻摸个更好的姑娘。」德安公主看贾敬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忙劝道。 「麻烦嫂嫂了。」贾敬对着德安公主作了个揖道。 难不成自己跟朱氏这辈子就是有缘无分？还是这就是自己重生的代价。贾敬对着自己写了一半的话本嘆气道。 想想也是，上辈子自己过得浑浑噩噩，也带累着朱氏既要操心独子，又要操心家业，忙忙碌碌了半辈子，最后早早的就走了。 若是这辈子，她得遇良人，那岂不是比嫁给自己好？ 贾敬在心里宽慰自己，可又不免嘆气。 「敬哥儿，你这次回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八皇子看贾敬这副郁郁的样子，少不得得问上一句。 「没什么？」贾敬继续盯着自己的话本愁肠满结道。 「怎么可能没什么，到底怎么了？你都把将军给写死了。」九皇子也问道。 「难不成失恋了？」八皇子试探着问道，「被哪家的姑娘给拒绝了？」 八皇子一语中的，贾敬怎么也没想到八皇子居然能随口说出缘由来，冷不丁的抬头看向八皇子道，「你怎么知道？」 「欸欸欸，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有什么不好猜的，上回出宫之前你还在那儿研究哪儿的大雁好活捉呢，我这不是一猜就知道了。」八皇子道。 「啊，真的啊。」九皇子合上自己差点惊呆的下巴，忍不住拉着八皇子的胳膊追问道，「那八哥，你猜一下谁家的姑娘啊？居然拒绝我们敬哥儿。」 「我猜啊，肯定是……」八皇子刚刚想说，就被贾敬随手塞了一块点心进嘴里。 「别胡说，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贾敬怕八皇子真的猜准了，连忙阻止道。 「好好好，我不说。」八皇子连连摆手道，然后看了一眼贾敬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又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要是实在喜欢，要不咱去求父皇赐婚？」 八皇子从贾敬日常的话里话外，和动作中就能猜到贾敬喜欢的是朱家的姑娘。虽不知道贾敬为何会喜欢上他们家的姑娘，但既然兄弟喜欢，八皇子就想着要帮贾敬一把。 虽说朱家也是国公府，但是国公和国公也是有差别的，像贾家，那是一门两公两位国公都身居高位。 而朱家，缮国公虽也领着山西大营的差事，但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那两家肯定是无法比的。 更不用说，这些年贾敬都在宫里头读书，一应待遇都跟八皇子和九皇子没什么分别。贾敬在皇帝跟前长大，皇帝也把贾敬当半个儿子一样了。 八皇子十分有把握，只要他们去求皇帝赐婚，皇帝多半会遂了贾敬的心愿。 「这怎么能行呢？人家不愿意我如何能强逼呢？」贾敬连忙否决道。 「哎呀，这有什么不行的，大不了娶回来以后对人家好一点不就行了。」九皇子也帮腔道。 「贾敬！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东平郡王府的小郡主在贾敬院子门口喊道。 第137页 「什么……什么情况？」九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敬哥儿，你不会招惹的是她这个母老虎吧？造孽啊。」 小郡主经常进宫，九皇子也与这位小郡主颇为熟悉，哪里会认不得小郡主的声音。 九皇子只当贾敬喜欢的是小郡主，连忙劝贾敬道：「敬哥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换一个人喜欢吧。你也不怕被这个疯婆娘日□□着写话本。」 九皇子怕贾敬要真娶了小郡主，自己以后连贾敬家的们都不敢进去。 「胡说什么吶，我什么时候喜欢小郡主了。」贾敬白了一眼九皇子道。 不过贾敬也好奇，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小郡主了，让她得来自己这儿叫门。 「走吧，咱出去看看。」贾敬起身想要出去。 小郡主身份尊贵宫人们不敢阻拦，再加上宫人们也不敢让小郡主在院子们骂，所以等贾敬要出去的时候，小郡主已经进来了。 正好起身要出去的贾敬，迎面就碰上了小郡主挥过来的鞭子。八皇子连忙拉了贾敬一把，这才让贾敬险险的避开了那鞭子。 「还好还好，要真让这个疯婆娘给打着了，敬哥儿毁容了就更加娶不到媳妇了。」九皇子拍了拍胸脯说道。 「小姑奶奶，你吃火药了？」八皇子说道，「贾敬惹你了？」 「她把我的许将军说写死了。」小郡主气鼓鼓的说道。 这些日子，因为贾敬心里不是很痛快，写话本的时候，可能也是自己得不到爱情，也不想让自己话本里的人得到，直接就把自己话本里的男二给写死了。 许将军虽不是男主，可却是不少书迷眼中的白月光。尤其是贾敬这回写的还是个爱情话本，这就导致贾敬把许将军写死的时候，不少贵女为了许将军的死眼睛都哭肿了。 「你今儿必须把许将军的结局改了。」小郡主用鞭子指着贾敬道。 「他估计是自己不开心，也不想让你们开心。」八皇子调侃道。 「什么意思？」小郡主一头雾水的问道。 「喏，这傢伙失恋了。」九皇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贾敬道。 「快说快说，谁家的姑娘？」小郡主立马八卦的问道。 「敬哥儿，你可以让小郡主去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八皇子拉着贾敬说道。 时下未婚的男子追求姑娘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虽说朱家家里不同意，但若是朱姑娘自己乐意，那到时候去求个圣旨赐婚倒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谁家的姑娘？」小郡主问道。 贾敬到底是没死心，也想去问问朱氏的意思，于是就默认了八皇子的提议。 「朱家的大姑娘，你帮敬哥儿去问问，她的意思。」八皇子说道。 东平郡王府与缮国公府向来关系好，小郡主和朱氏虽然性格不同，玩不到一起，但是关系却是还不错。 闻言小郡主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去问问倒是可以，但是你们得保证，要是朱姐姐没有意思，贾敬就不许再去打扰朱姐姐。」 「那是自然，你要不去问，我猜敬哥儿都不会再去朱姑娘。」八皇子保证道。 「还有，我问了之后，贾敬必须把许将军的结局给我改了。」小郡主继续提要求道。 「好好好，只要你去问了，我压着贾敬改结局。」 「是啊，要是敬哥儿不改，我替你写个番外。保证让许将军好好的。」九皇子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有空去问问朱姐姐吧。」小郡主说道。 「不对啊，八哥你怎么知道是朱家的姑娘。」等小郡主走了以后，九皇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道。 第99章 「咱们出宫去北市, 其实根本不用经过缮国公府，可是敬哥儿每次出去，都得从那条街绕过去。虽说只是多走了一条街,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敬哥儿最是懒惰，能少走两步, 他绝不多走一步的。」八皇子淡定的解释道。 「可那条街上也不止一个缮国公府啊, 这也不能表明敬哥儿喜欢朱家姑娘啊。」 缮国公府虽也是国公府，却没像宁荣二府这样深受皇恩, 直接两府就占去了一条街。缮国公府那儿的那条街上, 可有不少人家呢。 「是啊, 所以这就有了第二点。」八皇子拿着扇子敲了敲九皇子的头道。 「你有没有发现, 但凡子胜和朱继业当值的时候，敬哥儿总是喜欢跟个花孔雀一样, 去他们那儿显摆自己的才能？」八皇子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向贾敬道。 宫中侍卫向来是由勛贵中出息的子弟来出任的, 王子胜从去年开始就不在尚书房读书了，而是由王忠给他谋了个三等侍卫的差事。 正好, 王子胜跟朱继业是搭档, 都是同一天当值的。 「什么叫花孔雀？小八你怎么形容的？」贾敬被八皇子说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那万一敬哥儿喜欢的是王家姑娘呢？」九皇子举手提出疑问道，「我记得子胜好像也有两个妹子跟我们差不多年纪。」 「笨, 」八皇子又拿起扇子敲了敲九皇子的额头，「王家与贾家那是从没发迹开始就已经是多年老亲了, 若是贾敬喜欢的是王家姑娘, 两家联姻，正好巩固两家的关系，你觉得王家会不同意？」 「而且子胜一嫡一庶两个妹子，嫡的那个你忘了？咱们敬哥儿坑他银子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手软。而庶的那个的话, 王家庶女要是能嫁进宁国府，王家怕是直接能送那庶女上花轿吧。」八皇子头头是道的给九皇子分析。 第138页 「所以敬哥儿去子胜和朱家老大面前装花孔雀是为了在未来大舅哥面前显示自己啊。」九皇子若有所思道。 「欸欸欸，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俩能不能别在这儿嘲讽我了？」贾敬气的想哄八皇子和九皇子出去。 「只是，我却是不知，咱们敬哥儿是什么时候对朱家姑娘情根深种的？」八皇子说情根深种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贾敬。 这些年来，贾敬几乎跟八皇子和九皇子同进同出，八皇子其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贾敬到底什么时候看上了朱氏，这就实在是让八皇子猜不透。 「你们倒是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别南巡的时候漏了什么。」贾敬赶紧把八皇子往外头赶。 照着八皇子这么点蛛丝马迹就能看破这么多东西的本事，贾敬是真的怕八皇子再讲下去，自己会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小郡主向来大大咧咧，要说打架骑马那她绝对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但若是说谈心，那小郡主就有些不太行了。 小郡主思索了许久，也没思索出个好主意来，如何委婉的，旁敲侧击的问问朱氏对贾敬得看法。 小郡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话向来直说，所以他就索性直接问道。 「朱姐姐，你说宁国府的贾敬如何？」 「贾敬？妹妹，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朱氏紧张得问道。 姑娘们向来喜欢问自己的手帕交对于自己心上人得看法。虽说朱氏与小郡主平常也玩不到一起，但由于两家关系十分好，朱氏也向来把小郡主当成自己的妹妹。 见小郡主犹犹豫豫，试探着问她贾敬如何，朱氏只当是小郡主看上了贾敬，连忙拉着她问。 「没有没有没有，我哪能看上他啊。」小郡主那是受人之託来问问朱氏对贾敬的看法的，哪里能让朱氏误会她看上了贾敬，所以连连摆手否认道。 众所周知，否认得越快，那就越是确有其事。 见小郡主这副样子，朱氏越发觉得，小郡主是确实喜欢贾敬。 「好妹妹，你要是喜欢旁人也就罢了，贾敬可不行。」朱氏拉着小郡主的手，连忙跟小郡主说道。 「这话怎么说？」小郡主正等着朱氏对贾敬的评价呢，见朱氏这么说，她连忙就着朱氏的话顺着往下说。 「我瞧着贾敬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家世也相当，还会写话本，多好的人啊。」 小郡主本意是想夸一下贾敬，让贾敬在朱氏这儿有个印象，也好全了贾敬的相思之情。 但听在朱氏的耳朵里，那就变成了小郡主是真的对贾敬情根深种了。你瞧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夸着贾敬，还说家世也相当。 朱氏是真的拿小郡主当亲妹妹的，那哪能让小郡主嫁给贾敬啊，当下朱氏也顾不得私底下说别人的坏话不好了。 连忙拉着小郡主的手说道，「妹妹可不能看上贾敬，贾敬看着人不错，可你不知道，他其实有痴病。」 「啊？」小郡主想着朱氏可能喜欢贾敬，也想过朱氏看不上贾敬，但是没想到朱氏居然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到底是压榨了贾敬这么久，还挥着鞭子非让人写话本子，这也算是另一种情分了。所以小郡主也还想着帮着解释一下：「贾敬平日里都挺正常的啊，怎么可能有痴病，朱姐姐你肯定是冤枉他了。」 朱氏看小郡主帮着贾敬解释，越发觉得小郡主是喜欢贾敬，所以才容不得自己说她的心上人半点不好。 但是朱氏觉得为了自家小妹妹后半生的幸福，哪怕今儿郡主妹妹会怪她，她也得把话给说清楚。 「妹妹不知道，几年前，贾敬还没进宫当成伴读的时候，他就喜欢逛大街。」 「这我倒是知道。」作为一个女纨绔，小郡主能不知道贾敬当年的理想是做一个纨绔么， 「他那个时候说要做一个纨绔，所以才天天在街上逛，可他现在不都改了么？」 「姐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贾敬那不过是年少的时候不知事罢了。」小郡主继续妄图在贾敬的心上人面前替贾敬美言几句。 但是朱氏听了却是心里咯噔了两下，觉得小郡主早已经情根深种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贾敬那个时候啊，我大哥亲眼见过，贾敬对着狗说话，还背着狗走路。」朱氏道，「虽说大哥没听清楚贾敬说了什么，但好妹妹，你想想，正常人会对狗说话么？」 「若是喜欢狗，心疼狗，那让小厮背着也就罢了，哪有自己背的？」 小郡主万万没想到朱氏说贾敬有痴病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但那都是朱大哥亲眼所见，小郡主也不能反驳。 所以小郡主只能结结巴巴道，「那可能是贾敬过于爱狗，把狗狗当朋友了，这…这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没痴病也就罢了，但贾敬，他还是个是非不分的，」朱氏继续妄图给小郡主洗脑，「妹妹不知道，之前荣国府的大姑娘被贾太太定给了病秧子沈大爷，别的当兄弟的，那肯定是要给自家姐妹出气的。」 「可贾敬居然说，贾太太是最慈悲不过的人。」略微带入一下贾家大姑娘，朱氏说起这个都有些气愤。「咱们这些人家里，谁不知道贾太太是最面慈心苦的，要真慈悲，怎么会让贾大姑娘定下那样的人家？」 「若是爷们不够出息，那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什么，守成就够了，难不成还能饿死？但是若爷们是个是非不分的，你说万一以后有什么人在爷们面前说一句，那咱们这种内宅妇人该如何？」 第139页 「好妹妹，你听姐姐一句劝，哪怕贾敬话本写得再好，你也不能因为贾敬话本写得好就看上他。天下好看的男人千千万，能写话本的也不少，何必要找个可能有痴病还煳涂的呢？」朱氏推心置腹的劝小郡主千万不要看上贾敬。 小郡主是真傻眼了。 她原以为，朱氏可能是觉得贾敬不够出息，或者是不够能耐各种各样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朱氏看不上贾敬居然是这种理由。 朱氏见小郡主呆愣当场，一时之间只以为小郡主是当场被她揭破了心上人的缺点，所以才愣住了。 朱氏一面安抚小郡主，一面却想着，她得跟东平郡王和王妃通个气，万不能让小郡主嫁给这样的人。 「她…她真这么说？」贾敬想过朱氏可能这辈子跟他没什么交集，根本不认识他。也想过，朱氏可能会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但真没想到自己在朱氏心目中如今竟然是这么一副形象。 贾敬听完小郡主讲的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没成想过那么一件事情，居然能衍生出朱家这种猜测来。 「什么背着狗走路，什么跟狗说话……哎呀我该怎么说才能证明我没痴病啊。」 「还有那是非不分，我哪里是是非不分，我那明明是……哎呀，我可该怎么说啊。」 贾敬把自己的头都挠得乱糟糟的，可他心里却也已经明白了，这一世也许他跟朱氏本就没什么缘分了。 也对，前世在自己的连累下，朱氏早早得就走了。要是朱氏不嫁自己这种混帐东西，可能会过得更好吧。 贾敬有些颓然得想着。 第100章 「小祖宗, 你可别嘆气了，」在贾敬第八百次嘆气之后，八皇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忍不住出声道。 「敬哥儿，我替你打听过了，朱家在后头那条红色帆的船呢。要不然咱让侍卫们放一条小船, 你去找他们？」九皇子也受不了贾敬这副颓然的样子, 也出主意道。 南巡坐船出门，贾敬他们坐的是大船, 但是为了便于大家串门子, 所以也有准备小船了。 皇帝南巡, 天子巡牧, 那是为了考核当地的官员，为了震慑当地, 也是为了施恩于沿途的百姓。 但是对于后宫众人和官员家眷来说, 那就是难得能出门游玩的好机会。又是跟着皇帝的，沿途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那就是公费旅行还没有任何危险。 所以品级高, 又能跟着皇帝出门的，那自然会带上自家的家眷跟着一起下江南, 朱姑娘这次也是跟着缮国公和朱太太一起出门了。 贾敬那是跟皇子一个待遇的，所以贾敬跟八皇子和九皇子正好条船。而朱家作为臣子, 自然是会落在皇子的船后头。 「胡说什么, 我跟她都已经不可能了，我怎么能去骚扰她。」贾敬连忙否决道。 「那行，你也别在船舱里唉声嘆气，或者写哪些乱七八糟的酸诗了。」八皇子说道, 「走吧，咱们去外头看看风景，钓鱼去。」 「钓鱼？好啊好啊，据说江心的鱼最是鲜嫩了，咱们钓些江心鱼来，让厨娘们做鱼脍吃。」九皇子早就想去看风景了，连忙附和道。 「只是，咱们貌似没准备钓具？」九皇子高兴到一半，又迟疑道。 「这用你着急？我早就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八皇子道。 「那走吧，敬哥儿，走啊。」九皇子拉着贾敬出门道。 贾敬被动得被九皇子拉到了船板上，「行了行了，小九你别拉我了，我自己会走。」 「八殿下，九殿下，敬二爷，你们看，坐这儿如何？」八皇子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声吩咐下去，宫人们就已经把钓竿和饵料都准备好了。 「你们俩可小心点，别离得太近，这要是掉下去，侍卫们怕是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八皇子看着跳脱的弟弟和魂不守舍的贾敬，连忙又叮嘱了一句道。 「八哥你就放心吧。」九皇子拍着胸脯说道，「八哥你就等着吧，我待会儿肯定钓两条大鱼来孝敬你。」 「呸，什么叫孝敬我。」八皇子点了点九皇子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孝敬这个词是你这么用的？你倒不如钓两条鱼孝敬父皇。」 「行嘞，八哥你就看好了吧。」九皇子耍宝道。 一个时辰以后的九皇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这句话给吞回去。 看着隔壁的八皇子已经钓上来了大半桶鱼了，连带着心不在焉的贾敬都已经钓到了两条，只剩下九皇子自己，半条鱼都没钓到。 「敬哥儿，你可别嘆气了，你这动静都把我的鱼吓没了。」九皇子实在钓不到鱼，就开始疯狂找藉口了。 「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哪有嘆气，而且我都没把自己的鱼吓跑，倒是把你的鱼吓跑了？」贾敬也表示很冤枉，自己这样心不在焉都能钓到鱼，九皇子钓不到明显是他自己的技术有问题，贾敬表示他才不背这锅。 「那……那就是我这位置的风水不好。」九皇子还是想给自己找个藉口道。 「行勒，那我给九殿下您让路呗。」八皇子站起来调侃道，「来来来，小九你到我这儿来，我们两换个位置。」 「我又不是说你这位置比我的好……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九皇子嘀嘀咕咕的说道，「我才不过去呢。」 九皇子哪里不知道他们这几个都坐在一起，差了半尺来的路，又能差多少呢？ 第140页 九皇子怕换了位置以后，自己还是钓不到鱼那得被嘴损的自家八哥嘲笑死，所以死活不愿意去。 偏偏贾敬和八皇子都想看八皇子打脸，于是两人非得扯着九皇子往八皇子的位置上去。 「别别别，别扯我，我自己走还不行么？」九皇子被两人拉扯得没办法，只能连连告饶说自己走。 「欸，等一下，你们看那是什么？江豚？」贾敬突然出声道。 「我看看我看看。」九皇子正愁不能转移八皇子和贾敬的视线呢，闻言连忙说道，「不管是不是江豚，反正肯定是条大鱼。」 「你们俩，可别扯开话题，小九快来这儿坐，我还今儿非得讹你了。」八皇子依旧推着九皇子说道。 「八哥你看那儿，可能真是一条大鱼。」九皇子指着那个阴影道。 这会儿船又开的近了一点，八皇子顺着九皇子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半沉半浮的东西，「我看到不像是鱼，倒像个人。」 「常喜，你去叫侍卫们拿渔网来，把那东西给捞上来。」八皇子吩咐道。 因为怕主子们性质起来了想要就地取材，捞鱼吃，各条船上大大小小的渔网都是早就备好的。 但是八皇子这时候吩咐出去以后，常喜却有些不畏畏缩缩，不敢去叫侍卫捞。 「快去啊，你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八皇子看向常喜不满道。 「主子，这万一真是个人……」 「真是个人又如何，活着的话，正好我们救了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死了就让人把他埋了，也让他有个埋骨的地方。」八皇子说道。 「可…」常喜还是迟疑，这么闹腾的捞鱼，必然前头的龙船也能听到声音，主要是在于若捞上来是条鱼还好说，若捞上来是个死人，想来皇上也会觉得晦气。 若是个活人，他们又怕那是什么贼子故意伪装成落水的，一个不留神伤到皇子，那他们这些人都落不着一个好。 倒不如不救。 「去去去，赶紧去，有什么事情，小爷兜着呢。」八皇子道。 主子都这么说了，常喜也不敢再迟疑，连忙喊了船上的侍卫去捞。 那黑色的东西离着八皇子他们的船有点远，侍卫们又特意放了条小船下去，这才用渔网捞了上来。 八皇子眼神果然十分好，捞上来的却是是一个人，在水里看着是暗黑色的一团，只是因为那人的衣服是偏暗黑色的，所以才看着像条鱼的阴影。 「主子，这人好像还有气。」捞上来之后常喜怕八皇子见猎心喜，要过去看，连忙先自己走过去探了探鼻息道。 「还有气？」八皇子惊讶道，「毕竟若是人都已经到漂起来的地步了，大概都是被水泡涨了。」 「得了，既然被我们看到了，那也算是他运气好，你去把随船的大夫找了，给他看看。」因为怕这几个在北方长大没坐过船的小祖宗们晕船，内务府特意在船上安排了一个随行的大夫。 常喜怕这人是装晕，趁着自己去找大夫这点功夫醒过来，伤到主子们，临走前就故意用手推了推那个人，想看看他是不是装晕。 但常喜这么一推，把那人直接就推的转了一圈，背面朝上了。然后血水混杂着雨水从那个人身上流了出来。 原来，那人身上穿得本不是暗色的衣服，而是被自己的学给晕染成了暗色。 饶是常喜这种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也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大家原本都只当是救了一个落水的路人，可现在却没人这么想了。 「主子这人身上有伤。」常喜连忙喊道。 「我看看？」船上的侍卫队长连忙走过去仔细看那人身上的伤口，「不应该啊，我怎么瞧着像是刀剑的伤？」 「不对，这儿还有个箭伤。」侍卫队长指着一处伤口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是一秉。 若是受伤落水，那还可以说是寻常人打架斗殴，可若是有箭伤，那就不一样了。 朝廷从天下大定以后就开始禁止民间随意使用刀剑了，每一柄刀剑那都是要去衙门登记过的，更不用说箭羽这种用在战场上的东西。 常喜回过神来，再看那人，也发现了蹊跷之处，「这人外衫是缂丝的。」 缂丝这种东西向来珍贵，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就连八皇子和九皇子，那也极少有衣服是用缂丝做的。 虽说这是江南，织造府都在这儿，布料到了这儿也就没那么珍贵了，但缂丝却肯定不是人人都能用的起的。 「看来，我们倒是捞起来了一个大麻烦。」八皇子笑着说道。 九皇子却是个不怕麻烦的，只笑着说道，「且让大夫给他看看呗，等他醒了，我们再问问。」 「后头船舱里不是还有空房间么？把他安排在那儿呗。」上一世南巡的时候，可没有人救起来这么个人。可也是在那次南巡是皇帝与太子关系突然变得恶劣到皇帝要废太子的地步。 贾敬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可能跟废太子事件有那么几分关联，所以也开口说道。 出来这么一个事情，当下大家也就没了钓鱼的兴致，但鱼脍却还是可以吃的。 第101章 皇帝虽说南巡是出来松快一点的, 可到底偌大的王朝还是需要他操持的，再加上本来这次南巡也是带了不少目的的，所以原本在马车上时也一刻不得闲, 依旧有京城的摺子快马加鞭送过来要皇帝处理的。 第141页 索性是皇帝现如今对太子也信任了不少，有许多事情皇帝也都开始交给太子处理了，这皇帝才空闲了一点。 这等到了船上京城来的摺子才少了些, 皇帝也这才有了心思看一看江景, 凭弔一下古人，可这皇帝才刚坐下, 这前头几位皇子就赶着上了龙船要来侍奉皇帝这个父皇了。 到了皇帝这个年纪, 要说有几个成年的儿子殷殷切切的服侍, 皇帝作为一个老父亲, 原本也是十分高兴的。谁到了这个年纪不想看到的是子孙满堂，不想着含饴弄孙呢。 但是, 这也有前提的不是。 那总得来服侍的儿子之前也其乐融融, 兄友弟恭的，而不是各自斗得跟乌眼鸡似得。 前一句还在附和着兄弟们夸赞皇帝这个父皇, 后头立马又眼睛都瞪上了。 有时候倒是兄弟们一心了, 但这一心决定不是侍候好父皇，而是有志一同得向皇帝告太子的状, 恨不得兄弟齐心把太子拉下马。 要说前几年，那皇帝还能安慰安慰自己, 顺带着自己装瞎。 但是这些年皇子们越发大了, 也都开始上朝议事了，个个都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来，在朝堂上就能闹得不可开交，皇帝连装瞎都没法装了。 皇帝有时候都在想, 除了小八和小九以外，要让自己的儿子们团结起来，恐怕就只有太子了，团结着拉太子下马。 所以皇帝看到自己这些成年的儿子聚在一起，反而觉得生烦了，但堂堂天子，又是做父亲的，难道还能拦着儿子们尽孝心？ 可巧，这个时候贾敬他们那艘船上闹出了点动静来，皇帝也想着摆脱这些乌眼鸡儿子，索性就说到他们那儿去看看。 然后，皇帝热闹没瞧到，反而看到了两个纨绔儿子井带着贾敬让厨娘做鱼脍呢，这三人还吃的津津有味。 刚刚朝事和几个不省心的儿子闹得兴致全无的皇帝，看着眼前几个人悠闲自得的样子，不可避免的酸了。 要是碰上其他儿子，皇帝这个时候只消得说一句，：「功课做完了吗？」或者「交给你的差事做的怎么样了。」 那估计儿子们就得战战兢兢的去做功课或者办差事了。 但是眼前几个那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但凡问一句「功课做完了吗？」他们只会笑嘻嘻的说「没做完。」然后虚心认错，但是就是不改，依旧自己玩自己的。 若说是要罚，那皇帝自己又捨不得了。毕竟八皇子和九皇子这混不吝的性子就是皇帝本人给养出来的。 所以皇帝只故意虎着脸道：「你们有好东西居然不先呈给君父，自己私底下享用？」 这已经是极其重的话了，要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可能有已经下跪开始请罪了。 但是九皇子就敢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哪里是不想俸给父皇，不过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咱们想先替父皇尝一尝味道罢了。」 皇帝被九皇子这话当场就给噎住了，对着帝王的怒气，还能如此嬉皮笑脸，不知道该说九皇子憨好呢，还是说九皇子胆子大好。 但皇帝心里还是不由得升起要是其他那几个儿子像小八小九这样能够自得其乐，知道满足就好。 八皇子和贾敬也笑嘻嘻的邀请皇帝入座，跟他们一起尝一尝鱼脍。 「父皇来尝一尝儿子亲手吊起来的鱼，只是可惜，小九运道不好，竟是一条都没有钓到。」八皇子说的时候，还得当场嘲笑一下九皇子，在运道二字上还得加重一下语气。 九皇子见八皇子还抓着他刚刚的话不放，九皇子气得当场想要去撕八皇子的嘴，贾敬在边上想着要劝架，一会儿拉八皇子，一会拉九皇子，见哪个弱了帮哪个，倒是两边不讨好，三个人滚做一团。 「朕都快给你们赐婚了，你们倒还像几个小孩子。」皇帝笑骂道，「可别在胡闹了，赶紧坐下来陪朕一块儿尝一尝你们的鱼脍。」 八皇子和贾敬对视了一眼，纷纷停了下来，由着宫人伺候着洗了手坐下来。他们原本也就不是真闹腾，只不过是为了彩衣娱亲而已。毕竟刚刚来的时候，皇帝的脸色可真不是怎么好，现如今看到皇帝脸上带了笑了，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等吃完，皇帝放下筷子，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刚刚你们在闹腾什么？侍卫们说连小船都放下去了。」 「我们刚刚钓鱼的时候，看到江上有个黑影，只道是挑大鱼，这才命人放了小船，下渔网捞，父皇您猜怎么着？儿子却没想到捞上来是个人。」九皇子抑扬顿挫的说道。 「捞上来个人？人呢？」皇帝做皇帝警觉又开始了。 「捞上来就是晕过去的，现如今让船上的大夫把了脉，刚刚给他灌了药。」八皇子回道。「大夫的意思是也不一定能救得活。」 「是啊是啊，父皇，而且侍卫长说，那人身上有刀剑伤，还有箭羽的伤。」九皇子也连忙说道。 皇帝原本想说，要是一个活人到底是放在八皇子他们的船上不安全，万一那人包藏了祸心呢。 但听说这人不一定能救活，便改了主意。 等听说那人身上有刀剑伤，皇帝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不同于其他人只认为这人是被仇家追杀，或是被水匪抢劫才导致的，皇帝想得更多一些。 南巡的圣旨是早就下了的，沿途的州府也早就开始准备起迎接圣架的事情来。 第142页 若是寻常日子，江上有水匪，皇帝是信的。毕竟水匪不同于山匪，占山而居的，水匪是在水上漂泊，来无影去无踪。 这剿匪的难度也就比寻常的山匪要大了不少。 很多当地父母官只要水匪没闹出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来，一般都是懒得管的。 但是，圣驾要出游。 哪怕是为着自己的项上脑袋，父母官也得把沿途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噹噹。 不说路上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但好歹沿途的匪患却得治理一下的。 毕竟谁知道哪个匪徒会不省心的来当一回刺客，那也就不是自己脑袋保不保得住的问题了，而是一家子满九族的脑袋保不保得住了。 这人既然还活着，那就说明被伤的日子井不远。 这又不可能是水匪伤到的，仇家寻仇也不可能在皇帝圣驾驾临的这几日。 那这人和这伤就是大有来头了。 皇帝有心想让人查上一查，但是目前这人还没醒，且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身份文牒。且事关自己的人生安全，那皇帝是满朝文武连带着太子都不一定能信任了。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这两个儿子连带着贾敬，心想着这几个小子也都到了能办差的年纪了。在加上眼前这人还是他们三个发现的，不若把这个人交给他们几个。 毕竟这几个人纨绔的名头可算是十分响亮，那是能从京城到江南都传遍了的，谁都不会往他们这儿想。 「那这个人朕就交给你们了，等他醒了，后续的事情也由你们来处理。」皇帝道，「若需要人手，只管去寻了戴权来。」 这几个人平白掉下一个大差事，完全没有半点高兴，这悠闲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 九皇子还想着要撒撒娇，把这个差事推走。却见八皇子朝着他摇了摇头。 「父皇，今儿我们把他捞起来有许多人看到了。」八皇子道。 「还请皇上派个水性好，又信的过的人借我们一用。」贾敬也说道。 八皇子和贾敬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彼此的意思了。 「好，戴权，你把暗三掉过来到你八殿下这儿来用。」皇帝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人的意思，所以立刻就给他们指派了人来。 「八哥，你和敬哥儿那是什么意思？」等皇帝走了以后，九皇子就连忙拉着八皇子问道。 「小九，你不明白没关系，配合我们办事就行。」贾敬一把勾住九皇子的脖子道。 皇帝能想明白的事情，贾敬和八皇子也自然能想明白，尤其是贾敬还有着前世记忆这个外挂。而八皇子，那是天生的敏锐了。 「得，那你们有事喊我。」九皇子向来是个咸鱼的性子，既然贾敬和八皇子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没有了刨根问底的意思，直接说道。 第二日，八皇子他们那艘船上就穿出消息来，说是前几日他们救上来的那个人，因为伤得太严重，虽说有大夫和好药支撑着，可还是死了。 因为还是在船上，怕尸体臭了影响了主子们的休息，又本来就是从水里捞起来的。心情不好的九皇子，直接就做主把尸体扔回水里了。 据说，八皇子原本是想着让人送尸体去岸边埋了的，所以两位殿下还为了这事吵了一架。 第102章 若是等那救上来的人醒过来, 再询问，那实在是有些坐以待毙了。正好，原先那人捞上来以后, 为了能让大夫更好得看他的伤口，把他的湿衣服都换了下来。 「咱们去看一看的衣服，万一有什么线索呢？」贾敬提议道。 不知道为什么, 贾敬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十分重要的线索, 在未来发生的大事里起到了十分重要的线索。 让贾敬在这里干等着这个人醒过来，贾敬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 「敬哥儿你是不是下一本要写探案话本了？」九皇子道, 「哪有这么多线索, 不就几件衣服, 有什么好看的。当时不就看过, 说他身上没有身份文碟么？」 「左右无事，去看看也好。」八皇子也提议去看看。 当初的湿衣服, 现在都已经干了, 又有血迹凝固在上头，褐色的一块一块的。 贾敬倒是不嫌脏, 仔细翻了一翻, 实在是没看出来什么东西。唯一能判定的是，这傢伙家里应该挺有钱的, 可能权势还不低。 毕竟浑身上下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呦呵，你看这里衣还是细棉布？看着成色, 跟内务府的东西也差不了多少了。」九皇子也看了眼衣服道, 「要我说，这可能就是富家子弟，露了富，被水匪给抢劫了。」 「到不是成色差不多, 我瞧着像是就是上进的东西。」八皇子看了看那皂靴说道。「瞧瞧这儿还打着上贡的标识呢。」 内务府的东西能流传到外头来的，不过就几种可能。一是，原本就是做上贡东西的人家，除了上贡的之外，他们肯定也是有一部分自用了的，只是做的隐晦一点。 织造府都在江南，这上贡的布料能流露出来也很正常。 二，就是皇家赏赐的。江南这边毕竟是龙兴之地，高官贵胄也多的很，有的是皇亲国戚。皇帝或者是后宫的娘娘们有赏赐给他们也都是正常的。 但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说明这人必然出身挺高。 这出身高的人，如何可能出门一个人都不带，还被追杀，差点在江面上被江鱼吃掉。 第143页 「欸，他这儿一个东西。」八皇子翻衣服的时候，突然翻到衣服里头有个内袋。因为做个精巧，所以之前一直没人发现。 「快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九皇子闻言兴奋得想催促八皇子把内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等九皇子看到八皇子不过是掏出了一个平安符以后，又十分失望，「啊就是一个平安符啊，我当是什么呢？不过这个平安符倒是做的精巧。」 「能被他这么仔细妥帖得藏着的，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了，仔细给他收好，到时候还给他吧。」八皇子说道。 「这平安符是姑苏寒山寺的东西？」贾敬看了眼平安符道。 前世的时候，他在江南这边做过官，因为听说寒山寺的菩萨特别的灵，为了让菩萨能保佑兄长，他也特意去寒山寺求过符，所以这才能一眼看出来。 「我记得寒山寺的符不卖，只有捐上一千两以上的香油钱，才能得一个。」贾敬说道。 「嘶～这可真贵，不过既然是捐香油钱，那想必寺庙里都是有记录的吧，那等我们到了姑苏，倒是可以去寒山寺问问。」 「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金陵，我在这船上可都快坐腻了。」九皇子抱怨道。 「我记得今儿就得在前面的县城里停一晚，顺便补充物资，到时候你去岸上跑两圈？」贾敬提议道。 虽说圣驾不是要巡幸此地，可等龙船一靠岸，那当地的百姓就已经由着当地的县令带着在码头边跪迎了。 到了皇帝这个年纪，反而越发喜欢看自己治下海晏河清，百姓对自己尊重了。看着百姓们在县令的带领下山唿「万岁」，皇帝高兴的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高声说道：「好好好，都有赏。」 赏赐是小太监们早就备好了的，就等着皇帝一说赏，就拿着箕子往人群里撒铜钱和散碎的银两，这也算是变相得为百姓发钱了。 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却有一个女子拉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大喊：「民妇要见皇上，民妇要见皇上。」 这可把刚刚还在恭维的县令吓个半死，这个时候要见皇帝，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要伸冤么？ 连之前背好好几天的恭维词，背到滚瓜烂熟的县令，也在一时之间卡壳了。 县令倒是想把人拉下去，可明显皇帝都已经听到那妇人的喊声了，再让衙役把人拉下去，也不过就是掩耳盗铃了。 就这么几秒寂静的时间，县令连去老家哪块地方种田都想好了。 边想还边纳闷，自己虽然说不上爱民如子，可在手上也应该没有什么冤假错案要让人闹到皇帝跟前来的吧？ 「衡铭，把人带上来问问有什么冤屈吧。」皇帝淡淡的对周衡铭说道。 原本还在看百姓对自己山唿万岁，以为自己治下海晏河清，没过一刻钟，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有人来喊冤了，皇帝自然是心里不太痛快，神色也淡了下去。 旁边本州的知府看着皇帝骤然变黑的脸色心里已经开始对知县骂骂咧咧了，圣驾要来，要不是前几个月就已经明旨发出来了的吗？ 不说让你在这几个月把那些冤假错案都处理完，好歹安抚住别让人往皇帝跟前凑啊。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还在皇帝面前夸了这个知县。 知府觉得自己也好回家含饴弄孙了。 「你有何冤屈，与朕细细说来，你放心，朕肯定会为你做主的。」皇帝的不高兴更多的是冲着官员去的，对着这个牵着孩子来告状的妇人，倒还是温和的。 「民妇不是来申冤的。」那个妇人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道。 「哈？」 已经做好准备回家吃自己的知府和知县，还有做好准备开始当青天大老爷开始为民做主的皇帝，还有做好准备开始吃瓜的当地百姓，不约而同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申冤你又为何要见朕？」这句话不仅是皇帝想问，刚刚被吓得战战兢兢的知县更想问。 在这种接驾，大家都在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你在那儿喊「我要见皇上！」你不是来请皇帝申冤的，难道还是来展现一下自己嗓门大的？ 「民妇是来认亲的。」那妇人把自己的女儿拉身前说道。 难道这女孩子是皇帝在外头的沧海遗珠？ 这话一出，史官们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在史书上记录这个沧海遗珠了。 太子看了一眼那妇人，又看自家父皇，想了想，还好是个姑娘，将来也不过是个封个公主嫁出去。 只是自家父皇向来心软，要是见这妇人可怜，觉得亏欠多了，一心想给她封个高位，那该如何劝？ 太子开始盘算着如何委婉的劝说自家父皇。 因为是个姑娘，其他几个皇子也都不是利益相关的，几个皇子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看眼前的场面的。 九皇子还拉着八皇子的袖子，悄悄跟八皇子说道：「父皇宝刀未老啊。」 这要真是当今的血脉，那十皇子就不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了。 皇帝心里头也纳闷啊，看着眼前这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五年前正好是自己上一次南巡的时候，难道五年前自己真干过什么荒唐事？ 可是不应该啊，眼前这个女子长的也不算绝色，皇帝觉得自己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来。 更何况，若是真临幸了眼前这个女子，那无论自己有没有忘记，至少戴权肯定是要提醒自己将这个女子纳入后宫的了。 第144页 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朕仿佛没见过你？你又如何证明他是朕的女儿？」皇帝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还是觉得自己没见过他。 这，别是来碰瓷的吧？ 「她也本来就不是皇上的女儿啊。」那妇人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 「大胆，她不是皇上的女儿，那你又为何大喊着要见皇上，来认亲？」戴权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连忙喝道。 「皇上，这是您的孙女，太子殿下的长女啊。」那妇人说道。 原本还在一边吃自家父皇的瓜，一边盘算着如何劝自家父皇的太子，人在皇帝边上站，锅从天上来。 原本还在各自吃瓜的皇子们，立刻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是太子私德不修的事情，看来可以联络各自培养的御史了，好歹得参上太子一本。 「不是，我也没见过你啊，」太子连忙否认道，又转头看向皇帝，「父皇您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就没离开过京城啊。」 太子是储君，一般皇帝出巡，太子都是在京城坐镇的，也就是这回，皇帝想跟江南炫耀炫耀自己的嫡孙，所以太子才跟着出了门。 「太子爷您不是碍于太子妃容不下我，才不愿意认妾身和孩子？可是当年您说好的啊，要纳妾身进门。」那妇人见太子否认，连忙撕心裂肺的冲着太子喊道。 太子妃也平白无故背了一个大锅。 「且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我又为何容不下你？我连太子爷的侧妃和长子都容下了，还能容不下你？」太子妃站出来说道。 太子妃这话一出，众人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人话里的破绽实在是有些多。 太子妃前些年无所出的时候，太子的侧妃就早早的生下了太子的庶长子。 太子妃连侧妃生庶长子都容得下，又怎么可能容不下一个平头百姓出身的妾室。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 太子妃是疯了么，不去针对会威胁自己儿子地位的庶长子，去针对一个庶女？ 「因为我出身烟花之地，太子爷怕影响了自己的名誉，自然是不许我进门。」那妇人狡辩道。 「你这话说得搞笑，若是太子爷真喜欢你，哪怕你出身烟花之地，给你安排个身份接进东宫难道不容易？」 说句难听点的，只要太子储君当的好，哪怕真纳个烟花之地的女子进门，皇帝也不过是申饬两句。 「更何况，哪怕太子爷为了名誉不想纳你进门，你生了他的孩子，难道连你的生活都不照应好？」太子妃看了眼那妇人的衣服说道：「你和你女儿这衣服的料子看着光鲜，可都已经是几年前的料子了吧，难道太子爷连买衣服的钱都不肯给你？」 就这衣服还是那妇人花了大价钱买的，只是当时囊中羞涩，那妇人便想着，哪怕是几年前的料子，应该也没人能看出来。 那妇人被太子妃说的哑口无言，实在反驳不过，只推着自己的女儿到司徒昊的面前说道：「小皇孙，这是你的姐姐啊，你穿的光鲜亮丽，而你的亲姐姐呢？」 司徒昊是皇帝特意带出来炫耀的，就站在皇帝跟前。 话音未落，那看着呆呆傻傻，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姑娘突然从衣兜里掏出刀来，冲着司徒昊刺了过去。 「昊儿……」司徒昊这个嫡孙那是真被皇帝放到心尖尖上的，看到如此模样，连忙喊道。 皇帝全副心神都在司徒昊身上，却没想到那妇人也套出一把刀来，朝着皇帝刺去。 第103章 本来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嫡孙, 司徒昊身边的宫人们也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司徒昊年幼，寻常也不出门，所以他身边的宫人都是以照顾他和陪他玩耍的。 这么突如其来的利刃, 哪怕操控着利刃的不过是一个女童，也让宫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贾敬原本就站在司徒昊身边，见状连忙一脚踢开了那个女童, 又抱起了司徒昊。 而皇帝那头, 护卫至少还是能反应过来的，朱继业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皇帝跟前。 「护驾, 护驾。」 朱继业档得及时, 其他侍卫反应过来以后, 连忙形成合围的形势, 把皇帝护卫在里头，所以皇帝倒是没受什么伤。 形势变化的实在是太快, 前一秒大家还在乐滋滋的吃瓜呢, 下一秒，就突然变成了行刺现场, 顿时人群就来说四处乱窜, 生怕乱臣贼子伤到自己。护卫和下人们又忙不迭的护住自家主子，一时之间码头上便慌乱起来。 朱润玉一个不备就被人撞到, 眼瞅着就要掉到水中。 贾敬看到以后，一手抱着司徒昊, 一手又去拉朱润玉, 因为心急救自己的心上人，贾敬又得护着司徒昊，拉住朱氏，勉强让她稳住身形以后, 贾敬也已经被慌乱的人推到了。 在倒下之前，贾敬还勉力护住了司徒昊，这就导致了贾敬的膝盖直接就磕到了石板上。 「嘶~」贾敬又不是铁汉，再加上他这些年连块油皮都没被蹭破过，所以膝盖磕到那一瞬间，贾敬就痛唿出声。 「你怎么样了？伤到哪儿了？」 「我可怜的敬哥儿，血都出来了，这都不知道伤的有多重呢。」 八皇子和朱氏同时说道，不同的是，八皇子边说还边往贾敬身上抹红色的颜料，一边朝着贾敬使眼色。 第145页 虽说事情反转得太快导致侍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等他们把皇帝护卫住以后，所有人也都反应得差不多了。 而那刺客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再加一个垂髫小童罢了。不说是皇帝身边这些武艺高强的护卫了，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那都能把他们制服。 所以在慌乱过后，侍卫们立刻就把这两个刺客制服了，全场除了贾敬之外没有人受伤…… 是的，除了贾敬之外…… 其实贾敬只是膝盖磕到到石板上，一瞬间很疼，过后也不过是看着有些青紫罢了，他这伤完全是被八皇子造谣出来的。 「敬三爷，这是太子爷和太子妃给您的谢礼。」毕竟是救了太子爷的嫡子，事情一平定下来以后，太子那儿就立刻令人送来了谢礼。 也不仅仅是太子和太子妃，包括皇帝和太后，那也都送来了各种赏赐。还有朱家，也送来了不菲的谢礼。 贾敬被迫装成有伤躺在床上，哀怨的看向八皇子：「你刚刚干什么吶，为何非得让我装受伤，还有那红色的颜料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要是不让你装受伤，哪里能为你的英雄救美增添光彩，朱家姑娘又如何回来亲自谢你？」八皇子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朱家的谢礼，促狭的说道。 「你就胡说八道去吧，你要是不跟我说明白，那我就不装受伤了，明儿我就去外头晃一圈。」贾敬啐了八皇子一口道。 「好吧好吧，要不是今儿正好你碰巧了，原本我是想让小九假装受个伤的。」八皇子无可奈何的说出原委道。 「啊，八哥，这里还有我的事？」九皇子突然被点名，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那红色的颜料也是你早就备好的？」贾敬问道。 「是啊，你看啊，咱们原本出来也就想着受伤啥的，饶是大夫那儿那种治刀伤和治退烧的药也没存多少。」 「你们也知道，后仓那个，自从救上来以后，就没醒过来过，别说是本来就没备多少药材了，哪怕是备了不少，也不够用的。」 「咱们之前把人救上来动静闹得太大，现如今又打算瞒住这人还活着的消息，哪怕之前已经作过一回戏，我怕也还是有人盯着。」 「所以，没法子，这不只能咱们之间有人装受伤，这才好多去准备些药材。」八皇子两手一摊说道。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们俩？那你自己呢？」贾敬咬牙切齿道。 「哎呀，像我这样智慧的谋士，怎么能就这样躺下呢？」八皇子臭屁的说道。 「那接下来该如何？」贾敬忍住自己想喷八皇子一脸的想法，问道。 「该如何就如何呗，就是你得装着在床上躺上几天。」八皇子促狭得笑道，「这对敬哥儿你来说，不也是好事么？你伤得越重，朱家姑娘肯定对你多几分愧疚。」 「滚滚滚。」贾敬恼羞成怒道。 大家笑闹完了，这才又说起今儿的事情来。 「我倒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多少透出点诡异来。」贾敬说道。 要说今儿的事情，那是真无法让人理解。要说是要来行刺的，谁家能这么脑抽派一个没学过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来行刺。 好，你要说特意派妇人和小孩是为了减少众人的警惕心，攻其不备，那为何刀上连个毒都没抹过，这是对自家刺客多有信心能一刀毙命啊。 而且吧，你要说是前朝余孽，对当今皇室看不惯，你大可以朝着皇帝和太子这个继承人去。司徒昊虽说是皇帝嫡孙，可那也不过是个嫡孙，他爹能不能继位都不一定呢，更不用说他。 皇帝哪怕死了，可太子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已经监国好几回了。 这厢反贼把皇帝和司徒昊捅死了，明儿太子就就地登基。至于嫡子，这不还能再生么？ 所以，这是真令人觉得诡异啊。 「嘁，左不过是我那个兄长们闹的，咱也不用管这个事情，想来父皇的暗卫审人的手段还是有的。」八皇子嗤笑了一声道。 贾敬他们几个在这儿谈论这件事，别的房间里也有人再发火呢。 「刘先生，本王不是跟你说好了的吗？只刺杀我父皇就行了，你们为何要多此一举，去刺杀司徒昊那个小子？这下好了吧，前头咱们做的事情，全都功亏一篑了。」 那位刘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位王爷一眼，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咱们只是合作，怎么的，你还把我们当下属了？」 说完那刘先生也不管那位王爷如何发火，只管自己径直走了。 「今儿出了以外，姑苏那儿可不能再出事了，」那位王爷看着刘先生走，当下有些恼怒，却是无可奈何，只吩咐自己的谋士道。 「只可惜，没找到那小子的尸体，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稳。」谋士说道，「爷，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就是八皇子他们救起来的那个？」 「盛文云那边不是说那小子落水的时候，已经被箭射中了后心了吗？想来也已经死的透透的了。」那位王爷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更何况，小八和小九那两个小纨绔懂什么？我的人亲眼看见他们又把那尸体扔到江里去了。若真是那小子，估计也已经成鱼食了。」 第104章 皇帝心疼司徒昊这个嫡孙, 小小年纪，突然面对刺杀这种场面，只当司徒昊必然得被吓着。 第146页 小儿受了惊吓, 面上瞧不出什么，但晚上可能还会发热。 所以皇帝特意把司徒昊放在跟前，又令御医候着, 生怕司徒昊有半点伤痛。 皇帝和太子都担心着司徒昊受到惊吓, 可司徒昊却是一点都不怕，甚至还笑嘻嘻得跟皇帝说话。 「敬二叔拉起朱家姑娘的时候, 孙儿瞧着, 他们两都脸红了呢？」司徒昊做出一个羞羞脸的表情来, 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孙儿瞧着, 敬二叔肯定喜欢朱家姑娘。」司徒昊人小鬼大的说道。 「何以见得啊？」皇帝有心跟孙子多说说话，也好让司徒昊分散一下注意力, 明知故问道。 「祖父你想啊, 当时敬二叔可离着朱家姑娘可远了，若不是喜欢, 哪里能在乱糟糟的环境里关注到朱家姑娘啊。」司徒昊说道。 「好小子,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虽说这只是一见小事，但是皇帝看着孙儿小小年纪, 连这样的小事都能分辨的如此清楚，越发觉得自己后继有人。 「祖父祖父, 敬二叔为了就孙儿都受了老大的伤, 您打算如何赏赐敬二叔啊？」司徒昊扯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 皇帝心知司徒昊是想来当这个小月老，但面上却故作不知，「祖父不是刚刚给敬小子送赏赐过去了吗？你没看到？要不要让戴权给你念一念赏赐的单子？」 「祖父～你明知道孙儿说的不是这个，你看啊, 救命之恩正好以身相许，这不是正好么？」司徒昊继续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 皇帝赐婚不过就是看一个眼缘，而贾敬又与皇家关系深厚，皇帝本就将贾敬当子侄一样对待的。原本皇帝就打算着给八皇子和九皇子赐婚的同时，也挑一门好亲事赐给贾敬，三人一起赐婚，也是全了这几年这三个混小子铁三角一样的情谊。 见司徒昊分析得头头是道，皇帝本就信了几分贾敬与朱润玉是有几分情谊的。在想想朱润玉出身缮国公府，国公子配国公女，那也正正好是门当户对。 现如今才到江南，就遇到行刺这种事情，皇帝也有心用喜事来沖一冲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见司徒昊如此撒娇，抻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下来。 要是按着寻常规矩定亲，那得先遣了媒婆上门，问了对方的意愿才好去提亲。但皇帝赐婚却只要是一张圣旨就行了。 皇帝这会儿在大孙子的怂恿下，正是性质高的时候，倒也懒得再让翰林院的翰林们写个文采斐然的赐婚圣旨来，索性直接就自己挽起袖子写了起来。 「只可惜老贾和德安他们都没来，敬小子又偏偏受了伤，这时候下了圣旨，敬小子那儿怕是没人操持。」皇帝写完以后，有遗憾道。 贾代化是九门提督护卫着京师的安全，等闲自然不能出门，而德安公主和贾敷原本是定好了要跟着皇帝出门来散散心的，偏偏在出发前诊出了喜脉来，自然不能在远行。这是公主进门两年以后才有的身孕，无论是贾家还是皇帝都重视的很。所以索性就让贾敷和德安公主都留在了京城。 「敬二爷那儿有八殿下和九殿下呢，两位殿下肯定能替敬二爷操持好。且下定肯定是回了京城以后的事情了。」戴权说道。 「小八倒是细心的性子，小九，呵，别捣乱就不错了，朕好歹得给他寻一个稳重点的王妃。」皇帝提起九皇子就头疼。 「九殿下还小呢。」戴权已经都懒得劝皇帝了。 「还小？朕在他这个年纪，太子都出生了。」皇帝怒道，「昊儿都比小九稳重上不少。」 司徒昊听祖父提起自己，连忙挺起胸膛表示道：「是啊是啊，小昊子最稳重了。」 东平郡王府的小郡主在朱润玉那儿提起贾敬，问贾敬如何，起先朱润玉只当是小郡主喜欢贾敬，还劝了小郡主一回。但是后来反应过来以后，才知道是自己闹了乌龙，闹了一个好大的没脸。 但是从这之后，朱润玉却有莫名的多关注起了几分贾敬来，越关注越发现自己当时劝小郡主的好没道理。 朱润玉对贾敬就起了几分愧疚之心，觉得自己在暗地里这么说人家也实在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然后，朱润玉慢慢的开始觉得贾敬貌似人也不错。尤其是，朱润玉被贾敬一把拉上来的时候，朱润玉更是心动不已。 接到赐婚的旨意，朱润玉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觉得有些高兴。 因为贾敬「受了伤」，皇帝还特意嘱咐了贾敬不用跪着接旨，贾敬拿到圣旨的那一刻，呆愣在当场。 「敬二爷，您赶紧谢恩啊。」戴权提醒了一句，贾敬才回过神来，就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谢恩了。 八皇子眼见得贾敬差点起身，一边下死手按住贾敬，一边假装关心的说道，「敬哥儿虽说赐婚是大事，可你也别太激动了，父皇不是特许了你不用起来谢恩么，你别再动着伤口了。」 贾敬被八皇子压得痛唿了一声，倒是真像是太激动牵扯到了伤口。 「对了，戴公公，父皇的圣旨也送到朱家那儿了吧？」八皇子问道。 「是的，奴才出门的时候，也有宣旨太监去朱家那儿了。」戴权恭敬的回答道。 「那我们敬哥儿是不是得给朱家送点什么过去？」八皇子也知道贾敬是多年心愿得偿所愿，也替贾敬感到开心，自然是想替自家兄弟把事事给做周全了。 第147页 「皇上也是怕敬二爷长辈们都不在，礼数不周全，特意令奴才都准备好了。」戴权侧过身子让八皇子看到自己身后小太监捧的东西。「若是敬二爷没有什么要添的，那奴才就让她们送过去了。」 「有，」贾敬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玉来，珍惜的摸了摸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正好一起送过去。」 等戴权走了，贾敬这才跟如梦初醒一样，喃喃问道，「皇上怎么突然给我和朱氏赐婚了？」 「今儿你救朱氏那模样，你当大家都瞎啊。」八皇子没好气的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些天得假装受伤，你刚刚都差点露馅了。」 「戴公公又不是外人。」贾敬弱弱得反驳道。 「戴权不是外人，难道你没看到戴权后头还跟着两排小太监？」八皇子气匆匆的说道。 「皇上那儿的人，总不会…」 「不会个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些兄弟，难道不会想着在父皇那儿安插人？」 「那朱家会不会…会不会不乐意？」贾敬也觉得自己刚刚做得不对，但是还是惦记着朱家犹犹豫豫的问道。 「皇帝赐婚，不乐意也得乐意啊。难不成还能抗旨？」九皇子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到时候待人家姑娘好一点就行了。」 「可朱家原先公主嫂嫂去嘆口风的时候，不怎么…不怎么乐意啊。这万一朱家以为是我去求的赐婚……」 「圣旨都下来了，你现在在这儿说什么，更何况，我刚刚看你救朱家姑娘时，朱家姑娘的模样瞧着也不是对你没有情谊。」八皇子安抚道。 「结亲又不是结仇，等回了京城，让德安姐姐仔仔细细的收拾了聘礼，日久天长的，朱家自然能知道你的好。」 八皇子这才勉强安抚住差点不愿意再装下去，要去朱家看看的贾敬。 「殿下，那人醒过来了。」暗卫匆匆来报。 「什么？」八皇子当下也顾不得贾敬那颗少男的心思。 因为在自己船上，且船舱里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心腹，所以贾敬也不再装受伤，连忙掀开被子跟着八皇子一起去看那人。 「你们是什么人？」虽说昏迷了许久刚刚醒过来，但是眼前这人的警惕心却是十分强。 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哪怕是船上都是心腹，这人也被藏在后舱中。 船舱的后舱本来就狭小，而那人醒来之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身边守着人。他原本就是经受了一番苦难，这才逃了出来，跳到江中被救起来的，这时候就越发警惕了。 「你又是什么人？」八皇子看了眼眼前的人，看着他不像是立刻就会晕过去的样子，这才又说道，「难道你见了救命恩人，不是先自报家门，而是质问救命恩人的来歷的？这是哪家的规矩。」 那人见八皇子穿得不像是寻常人家，再看这舱内都是以八皇子这个半大少年为主的，心里也略微放下来一些。 「我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若有失礼的地方，等我了却这件事情以后，再向公子赔罪，敢问公子，有没有听说过，现在皇上下江南，到了何处？」 八皇子见他说事态紧急，又说要见皇帝，这才也不再隐瞒身份，「我是本朝的八皇子，这是九皇子，那是宁国公的次子贾敬，你是我们在南巡途中，江面上钓鱼的时候，发现让人捞起来的。」 第105章 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自己要找皇上，就被当朝的八皇子救了。 若自己真有这样好运气，不会投身在那样乌七八糟的人家, 也不会沦落到被人追杀到江上，勉强才捡回一条小命来，陈之武自嘲的想到。 「我都这样了, 你们也不用再伪造身份骗我了, 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吧，左右我已经託付了我挚友了, 只要我不回去, 他就在皇上到扬州的时候就去告御状。」 八皇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表露身份以后, 眼前这个人的防备心更重了。 「什么玩意儿, 我们好好的把你救上来，你还当我们是坏人？你以为我们不会再把你扔下去？」九皇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小九, 别胡闹。」八皇子制止道。 「你要我们如何证明呢？这是我的身份玉牌, 你要不看看？」八皇子说道。 「呵，你们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 戏倒是唱的不错啊。」陈之武冷笑道，「呦呵, 连身份玉牌都做好了？」 「汝窑茶具的茶具，穿得还是蜀锦, 你们装的还挺像的。」 「不是, 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们真是皇子，若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要是不说，那真可能伤到皇上, 今儿皇上就在码头遇到了刺客。」贾敬说道。 「什么，皇上遇刺了，」陈之武惊得差点坐起来，但是后背的伤又让他只能躺回去。 「既然你们说你们是跟着皇上来南巡的皇子，那总能把皇上喊来见我吧。」陈之武冷静下来以后说道。 面对眼前这人的要求，八皇子和贾敬面面相觑，他们到确实能把皇上请过来，但是万一这人是什么贼子伤到皇帝呢。 「小八说他是皇子你不信说是人假扮的，那若是皇上来了，你又说皇上是假扮的该如何？」贾敬问道。 「我自然是认……我自然是有办法认出皇上来。」 「可我们也不能相信你的身份啊。」贾敬两手一摊道，「万一你伤到皇上呢？」 第148页 「我倒是有个主意，」陈之武道，「你们既然说自己是跟着皇上来南巡的，那你们把我搬到甲板上，让我看一眼龙船不过分吧。」 这要求到确实不过分，但是这不是防着南巡的队伍里也有有坏心的人么。 八皇子他们都已经做完把眼前这人扔到江里的戏了。 眼前这个人刚刚醒过来，还只能在床上躺着呢，根本站不起来，所以连让他扮成侍卫或者小太监去甲板上看两眼都不行。 恐怕还只能把他连带着床都搬到甲板上去，但把床搬到甲板上，那有时十分显眼了。但凡人有眼睛，必然能看到。 所以没办法，八皇子把目光投向了贾敬，「敬哥儿，又得委屈一下你了，咱们敬哥儿说伤着腿了，又嫌在船舱里气闷要去外头透透气。」 「没办法啊，作为敬哥儿的好兄弟，我们只能吩咐人把敬哥儿连同床一起抬到夹板上去。」 「为什么老是我啊？这黑灯瞎火的，我受着伤还得去外头夹板上看风景，我这不是有病么？」贾敬不乐意道。 「现在临时让我或者小九受伤都不可能啊，所以就……」八皇子说道，「要是你觉得看风景不妥，那咱们换成敬哥儿听到赐婚的消息太过于激动，想遥遥看一看未婚妻家的船只？」 「别别别。」贾敬连忙拦住八皇子道，「我同意还不成么，又何必带上朱家。」 「啧，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倒是已经帮上了。」八皇子笑着调侃了一句道。 「八弟，你们干什么呢？」 三皇子一家的船就在隔壁，虽然因为天色有点晚了，八皇子又特意不让人点灯，看不清八皇子他们在船上干什么，但是一群人闹哄哄的抬着一张床，三皇子还是看得清的。 「怎么今儿打算晚上在甲板上睡觉？」三皇子状似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敬哥儿伤了腿也不安分，非说要来甲板上看风景，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要看什么。」八皇子假装抱怨道。 「你们年轻人倒是有闲心，我还得去给父皇那儿呢，」三皇子道，「我不过凭白嘱咐你一句，这晚上江上风可大，别到时候得了风寒才是。」 「三哥放心，我们过一会儿就回去。」八皇子道。 八皇子和九皇子在三皇子眼中也就是个混不吝，也不知道趁着老头子喜爱要点权利。 这种人对自己没什么用的人，三皇子向来也是不愿意搭理的，这会儿不过是正巧碰上了，他才愿意寒暄两句。 八皇子刚刚目送三皇子离开，陈之武就拽了拽八皇子的衣角道，「咱们回去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不是还没看到龙船么？这会儿天黑了，看不清，过会儿龙船上就该点灯了。」八皇子道。 「不用了，三皇子的声音我死都认得。咱们回去吧。」陈之武颓然的说道。 「三哥？」八皇子疑惑道，但是还是按照陈之武的要求回了后舱。 「还请几位都屏退了左右，我有十分严重的事要说。」陈之武道。 虽说留在这里的都是心腹，但是八皇子还是从善如流的让人都退了出去。 「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以我们陈家列祖列宗的起誓，我说的都是真的。」陈之武郑重道。 「我是巡盐御史陈家的长子，陈之武。」 「什么？陈家人？那你怎么会在江上飘着？」九皇子惊讶道。 不说巡盐御史那在江南地界已经是少有的大官了，就说巡盐御史陈科那可是先皇后的表兄，这样人家的嫡长子，怎么可能独自一人伤成这副样子，在江面上飘着。 「这就跟我下面说的事情有关了。」陈之武说道，「陈科那厮要弒君。」 陈之武连父亲都不叫了，直接用名字称唿，也可见他有多气愤。 「不是，陈科是疯了吗？好好的巡盐御史不当，他要弒君？他为什么啊？」九皇子简直摸不着头脑，「他是太子表舅，等将来大哥登基，有着这层关系，难道还愁没有仕途？他弒君他图啥啊？」 「难…难道是太子要造反？」九皇子结结巴巴道。 「胡说些什么？等父皇将来驾崩了，太子大哥登基名正言顺，他要造反干什么？」八皇子敲了敲九皇子的额头道。 「因为盐政？」贾敬沉默片刻说道，「盐政亏空巨大？」 「是，」陈之武没想到贾敬能说出原因愣了片刻以后，冷笑了两声道，「现在扬州盐政的库房里，一两银子都没有。」 「什么？一两银子都没有？」八皇子感觉，今天晚上已经打破他惊讶的界限了，「按理说，盐运衙门的盐税银子，这会儿还没运到京城去，所以盐运衙门的银子应该是满的啊。」 「对啊，所以这只是按理说…」陈之武冷笑道，「陈科那厮都打算弒君了，盐税银子没了不也很正常么？」 「你们陈家是打算自己造反？」九皇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道。 「要是自己打算造反，我也不会在这儿了。」陈之武言语里多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在里头，「他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打算参与夺嫡呢。」 「太子爷…也用不了这么多银两吧。」八皇子也被九皇子带得有些结结巴巴了。 「我说了是太子了么？」 「不是太子。」 贾敬和陈之武同时说道。 第149页 「不是太子？」这八皇子就更惊讶了。 陈家是太子母家的姻亲，天然的太子党。在加上陈科向来得力，这些年也官运亨通，无论如何那都是太子一党的中坚力量。 不说如今他就已经是正二品的巡盐御史了，这差事可是肥差，寻常人根本谋不到这样的差事。 就说等将来太子登基，看看如今的周家，也就知道太子的母族肯定能再上一层楼。到时候陈科依着现在的功绩，封侯拜相也使得啊。 而现在听着陈之武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位太子党的中坚力量，为别的皇子夺嫡，不惜犯下掏空盐税库房这样诛九族的大罪。 你说要是别的皇子胜算大也就罢了，毕竟良禽择木而栖，为了前途，换一个主子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太子稳稳噹噹的，上有皇帝看重，下有嫡子，中间还有满朝文武的好评，这简直就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非得走这种稍有不慎就魂飞魄散的小道，这图啥？ 总不能是陈科看陈家不顺眼，特意犯下欺君罔上的罪过，来个全家满门抄斩？ 就魔幻，十分魔幻。 「啊，这是为啥啊？你爹脑子坏掉了？」九皇子十分不解。 「可不就是脑子坏了么。虐待嫡妻，宠妾灭妻，还为了个庶女，连前程家族都顾不上了。你说这不是脑子坏掉了是什么？」陈之武说起陈科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第106章 陈科年轻时是皇后的表兄弟, 身份矜贵，娶得也自然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两人成婚后上头有家族长辈看着, 外头有陈太太娘家人守着，虽说没好到蜜里调油的地步，可那也是相敬如宾, 这才有了陈之武。 可等陈科从京城调到了江南, 陈科这个人就变了。 陈家在京城这个一块板砖下去就能砸到三四个皇亲国戚的地方，都能依靠着太子母家亲戚的身份体面过日子, 更不用说外放到了江南。 陈科到江南后虽然不过是个四品的官儿, 在江南都溅不起什么水花来, 但因为他的身份, 依旧有很多人殷勤奉承。 奉承贿赂么？ 有送银子的，那必然也有送女人的。 江南本来就是美人儿多的地方, 奉承的人看陈科只有一个妻室并着几个通房丫鬟, 自然是想着走一走枕边风的方法，送几个美人伺候陈科。 陈科原本也就是个混不吝的人物, 不过是在在京城时被管得太严, 这才没表现出来，只做不爱女色的样子。可如今到了江南, 上头的大山也没有了，对于送来的美人, 陈科自然是来者不拒。 看到丈夫来了江南以后恍若变了个人一般, 开始偏爱美色，光光妾氏就抬进来好几房，要说陈太太伤心是有的，但是威胁感却是没有的。 陈太太自己膝下早有了长子, 那是跟在为人端方的祖父膝下长大，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妨碍不到长子，且陈太太娘家也是得力的人家。陈科哪怕是再爱小妾，娶上个十八房，那也威胁不到她什么。 但是到了陈科要强娶下属小官家的妻室时，陈太太坐不住了。 要是只是纳妾，抬妾进门，不管是良家的还是出身风尘的，纳多了，最多也就是陈科得个风流的评价，左右都是只管在后宅闹腾，反正将来陈家的家业都是她儿子的。陈太太最多就只当丈夫死了便是。 但是你要娶有妇之夫，这他妈就是败坏陈家门风的事情，不说陈太太日后出去交际会被嘲讽，就说陈之武日后娶亲都得不到一门好婚事。 但凡疼爱姑娘，顾惜名声一点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到公爹飢不择食，连有妇之夫都娶的人家。万一子肖父，那不是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送么？ 偏偏那小官也是个爱攀附权贵的，见陈科看上自己的老婆，不说抗拒，老婆连带着女儿都送到了陈府来。 陈太太哪里能乐意这样的事情，跟陈科大吵了几次，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偏偏陈科是猪油蒙了心，非得把那小官之妻当成心肝宝贝。 陈太太见自己劝不动，就想着往京城送信，这不是有自家公公婆婆在么，两老向来处事公正，总有办法能劝住丈夫。 谁料到陈科居然截住了陈太太送往京城的信，还为了防着陈太太往京城告状，把陈太太软禁了起来。 那时，陈科已经升任巡盐御史，上头只有江南总督，偏偏总督年纪大，不常管事，陈科就跟江南的土皇帝似得，别说陈科是纳个有妇之夫了，纳个母猪做妾，下头人都只会夸母猪长得眉清目秀。 所以那小妾当下就在陈府做起当家主母来，连带着她的女儿，都成了陈家的小姐来，十分得陈科宠爱，竟然比陈家正经小姐还像正经小姐。连带着姓也改成了陈姓，名字也改成了和陈家小姐们一起的排行，改成了陈之薇 陈家这位假小姐凭藉着陈科的权势，在江南那也是各个官家小姐争相奉承的。陈之薇飘飘然之间也觉得自己就是出身高贵，寻常的人也配不上自己。 反正看遍了江南大大小小的权贵子弟，真正有家世有背景的，也看不上陈家的假小姐，也不忌惮陈科的权势。 想攀附富贵，愿意娶陈之薇的，那在陈之薇演练都是小门小户，又看不上。这婚事可不就耽搁下来了么？ 正巧，这个时候三皇子来江南办差。 第150页 皇帝的这几个儿子里头，出了打小就长得寒碜的五皇子，其他各个都长的钟敏毓秀，连如今还是垂髫小儿的十皇子都依稀能看到将来的风姿。 陈之薇原本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之女，哪里见过三皇子这样的风姿。 这只不过见了一面，那就爱上了。 若原本她只是一个微末小官家的姑娘那自然是与三皇子不相配的，但现如今陈科拿她当嫡亲的女儿养，甚至比嫡亲的女儿尤盛几分，那自然是相配的了。 陈家的女儿，做王妃如何做不得。 至于三皇子早有嫡妻，连儿女都有了，陈之薇却不觉得有什么，嫡妻又如何，嫡子又如何，自家亲娘还嫁过人呢，现如今还不是把陈科把持的牢牢的，连带着自己这个继女都过得好。而陈科那出身高贵的嫡妻，现如今还在后宅的佛堂里吃香灰呢。 陈之薇觉得以自己的品貌那不是随手就来么。 而三皇子，他自然不会把投怀送抱的女子推出去，尤其是这个女子还明显能给自己带来大助力。 只要能成就大业，稍微使点手段讨好一个女的又如何？左不过将来随便把她扔进冷宫而已。 陈之薇不知道三皇子的打算，但是她胃口贼好，至少三皇子给她画得大饼她都已经吃下去了，连将来自己母仪天下该如何管理后宫她都想完了。 然后陈之薇就开始撺掇着陈科站到三皇子的队伍里来。 要说陈科原本也不是一个傻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三皇子夺嫡成功登上大宝的机率不高，但是就是耐不住这个枕头风吹的。 要不为何陈科待陈之薇比亲女都好上几分呢，两个人的自信心都是如出一辙的，陈科坚信有自己辅佐三皇子，那皇位绝对是手到擒来。 陈科远在江南，如今明面上又是太子的人，在朝堂上肯定是帮不了三皇子什么，但是他是巡盐御史啊，手里每天都有大把的银子经手。 三皇子不占嫡也不占长，本身的人格魅力也没有能让朝臣折服的地步，那就只能靠金钱收买了。之前三皇子手里没钱，也就缺少给他摇旗吶喊的人。但如今有了陈科这个钱袋子，三皇子出手也就大方了起来。 三皇子要的钱越来越多，而陈科这时候也已经上了三皇子的船下不来了，陈科便打起了盐运库房的主意来了。左右那笔钱是留着备用的，但如今海晏河清，没有灾祸也不用打仗，那银子也就是留在库房里发霉的。 但谁能想皇帝要来南巡了呢？ 偏偏在京城那儿，陈科又瞒得好，三节两寿也都有节礼送到京城去，陈家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只当儿子在外头勤勤恳恳的为官，儿媳妇辛劳操持家业呢。 若不是陈之武这次游学游到江南，没任何书信就去江南看望父母，这怕还没人知道呢。 陈之武原本是想着给父母一个惊喜，就想着翻墙进家门，哪知道直接就是惊吓了。 盐政亏空如此巨大，皇帝来江南难道会不看盐政？到时候又如何解释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无论是贪污的罪名，还是勾结皇子的罪名，这都够陈科死上几回了。 陈科和三皇子都想着死死地捂着盐政这块的亏空，别让皇帝发现。 如何能不发现呢？ 左不过是皇帝驾崩，而登基的新皇正好是三皇子。 盐税银子也是皇帝的银子，皇帝的银子用在皇帝身上，这才是是捂住了。 可惜三皇子不是太子，哪怕皇帝驾崩了，登基的首选人物也不是三皇子。 所以，他们必须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陈之武翻墙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陈科在与心腹讨论如何刺杀皇帝，再把刺杀的事甩锅到太子身上。 二皇子是早就被皇帝厌弃了的，那到时候登基的可不就是三皇子了么？ 陈之武倒也没忠君爱国到听说了自家父亲要行刺就立刻大义灭亲去举报自家爹。 陈之武一直以为自家是太子的人，所以惊讶了片刻以后，也不敢出声，只想着打探清楚了在做打算。 谁知道，自己一在姑苏打探，就发现整个姑苏城，只知陈科那个抢来的小妾太太，根本不知陈之武的亲娘。 陈之武找了许久之后，这才找到早就被打发出去的他母亲的配房。这才知道，陈太太早就被陈科软禁了起来。 而陈之武也因为再次潜入陈科的书房的不小心被陈科发现了踪迹。 陈科面对自己的嫡长子的时候，根本连手下留情的想法都没有。只有生怕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连累到心爱的妾室和继女 。 而秘密不被泄露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灭口。 陈科毫不手软，直接就打算杀了自己的嫡长子。 「所以，你这个假妹妹看上了老三，要为他生为他死，」九皇子面色古怪的问道，「那你爹也真愿意为这么个不是亲生的女儿，放在好好的前程不要加入老三这艘破船？」 「真不是你爹亲生的女儿么？」九皇子问的真诚。 不是，亲女儿都没带这样的。 谁家的姑娘不都是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最多就是能力范围内让自家姑娘嫁个好人家。 哪有让姑娘自己挑的，还是挑了一个稍不留意就能让家族万劫不復的。 真的是亲女儿都没这样的。 第151页 第107章 要刺杀皇帝, 哪怕计划制定得再周密，那也得有人实施。 这还不能是一般的人，毕竟你要是随便找个护院, 别说刺杀皇帝了，你让他到皇帝跟前回话都很难不哆哆嗦嗦。 那得打小培养出来的死士，武功要好, 至少能在皇帝有众多护卫护持的情况下, 还能近皇帝的身，然后一刀捅死皇帝。 其次也得忠心, 毕竟刺杀皇帝也只是个有概率成功的活, 还是个概率不高的。一旦刺客被抓到, 那得保证不吐露出自己的主子是谁。 不然, 你这边想的好好的，要把锅全部甩给太子, 转头, 那刺客巴拉巴拉把你们的计划全说了，那还玩个屁夺嫡。 然而, 三皇子在遇见陈科这个人傻钱多的钱袋子前, 也就是个普通那俸禄的皇子。养自己一家子那是能绰绰有余，但是再想节省点出来拉拢大臣那就有些不够了, 更不用说拿钱培养死士了。 那是个烧钱的活儿，就算现在三皇子有钱袋子了, 那也捨不得这么烧钱。 陈科呢？他也没有死士啊。 再继女眼瞎看上三皇子之前,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官。他们看人不顺眼都是靠写文章骂死人家的，死士这种东西他也不需要啊。 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不可能放弃了哇，那就只能再拉人入伙。 然后这两傻叉找到了前朝的余孽。 你看啊, 我们知道皇帝的所有消息，还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而你们有人，还个个都是为着刺杀皇帝甘愿牺牲自己的。 这不是正好么？ 正好个鬼啊。 人家是前朝余孽啊大哥，你爹当皇帝他们能跟你合作弄死你爹，那按照你的计划，弄死你爹以后，你当了皇帝，他们要弄死的人就是你了哇。 人家的目标是把你们全家都弄死，光復前朝好吗？ 了解了自家亲爹和三皇子的计划之后，陈之武也忍不住想，自家亲爹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陈之武好歹是个头脑清醒的，但陈科向来对他这个嫡长子也还不错，陈之武原本还想着劝一劝自家亲爹，好歹把亲爹脑子里的水给晃荡出来。 但是，陈科发现自己的嫡长子知道他的秘密以后，毫不留情的要派人追杀陈之武。 开玩笑，陈科又不止一个儿子，死了这么一个，这不还有一大堆庶子么？ 再说了，等自己的乖乖女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那将来扶持哪个儿子都行啊。 陈之武原本是顾及父子亲情，但他又不傻，这是造反的勾当，要是真被陈科如此折腾下去，那陈家人估计是满门不保了。 哪怕是三皇子真走了狗屎运，上了位，可哪个皇帝乐意让臣子知道自己的黑歷史。陈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过就是落得个狡兔死，良狗烹的下场。 所以陈之武就想着索性大义灭亲，好歹还能保住祖父母和亲娘的性命。 陈太太做了多年陈府的当家太太，哪怕是如今被软禁在了后院里头，可手里到底还是有不少人脉的。 至少陈家的事情，瞒不住陈太太。 凭藉着陈太太在陈家的耳目，陈之武不仅躲避了来自陈科的追杀，还通过书房小厮的偷听知道了陈科他们的计划。 陈科和三皇子计划着等皇帝的龙船到了扬州以后，便让精通水性的人潜到水底下去，在龙船底下凿几个洞。到时候龙船直接就沉到了水里，皇帝自然也就刺杀成功了。 毕竟龙船周围也有不少的护卫船，所以读了不少便三国演义的陈科，还想了一个方法，火烧。 如今的船是借着风力前行的，所以每艘船上都有个大大的风帆，而这种风帆都是用油布制成的，十分的易燃烧。 陈科就安排了弓箭手到时候直接发射带火球的弓箭，一旦射到帆布上，那肯定是能让那些护卫船自顾不暇。 陈科这个方法倒也算是好主意，皇帝身边的侍卫都出身于勛贵子弟，虽说是籍贯都是江南水乡，但大多都生长于北方。 会水的人实在是不多，更不用说能在这样无边无际的江面上游泳的。 到时候声东击西，两相夹击，成功的概率肯定是非常大的。 上辈子虽说没刺杀成功皇帝，但至少确实是让皇帝对太子越发不信任了，南巡没过多久以后，就发生了废太子事件。 陈科原本手底下也没多少人，陈之武自然是能逃脱，但是前朝余孽中却多的是聪明人。 陈之武要去揭发陈科，那肯定是要直接沿着运河而上，所以早就有人守在了运河旁。 若非这辈子有八皇子和贾敬相约钓鱼，陈之武也恐怕是只能做了鱼饲料。 「你放心，既然你能大义灭亲，那陈科之事肯定不能连累到你们。」九皇子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臣也不求其他，只希望我祖父母和我母亲能安度晚年。」密谋行刺这样的大罪，陈之武也不相信自家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所求也不大。 「胡说什么，陈科陈大人那是父皇贊过的忠心良臣，怎么可能会做出强娶下官之妻，又勾结前朝余孽这样的事来。」八皇子义正言辞得道。 「陈大人那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这样不忠不孝的事情，如何做的出来。明明是前朝余孽狼子野心，想让陈大人做奸细，可陈大人一身傲骨，抵死不从。前朝余孽们没法子，只能杀了陈大人，又用易容之术伪装成了陈大人，偷盗盐运税银。」 第152页 这理由编得简直就是小猫见到了小鱼干，妙妙妙啊。 八皇子编完这个故事，贾敬对八皇子的敬仰之情简直就到了顶峰了，不亏是前世能当皇帝的人，真能编，说谎话完全不脸红。 「小八说得没错，若非现在这个陈大人是前朝余孽同党假扮，陈大人又如何能做出如此荒唐事来。」贾敬也义正言辞得附和道。 陈之武对眼前这几个人能编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真不愧都是写话本的，难怪京城的话本事业都这么火爆。 但是，陈之武细想之下，要不是他见过陈科本人，知道是如假包换的亲爹。陈之武也想怀疑一下，陈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毕竟在京城时，他爹不说洁身自好吧，但是爱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女人这种癖好肯定是没有的。更不用说，把那样一个人物当宝贝。 而且，当年的陈科也肯定不可能煳涂到要刺杀皇帝的地步。 陈之武想想当年在京城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写大字的亲爹，「八殿下说的没错，我爹就是被调包了，但是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把这是汇报给皇上？」 虽说八皇子编出了一个好理由，可以让陈家撇开陈科逃过一劫，但是这也是基于皇帝没受伤的。 但凡皇帝的有一根毫毛受到伤害，那不仅仅是陈家了，陈家的姻亲们都得喝上一壶。 眼见得皇子们都开始扯开话题了，陈之武连忙又把话题撤回去。 大哥们，龙船顺水而下，跑得老快了，眼见得都快到扬州了，咱们倒是赶紧汇报给皇帝把陈科和前朝余孽们一锅端了哇。 「不急不急，刚刚咱们三皇子才去龙船侍奉父皇，咱们总得避开三皇子才是。」八皇子刚刚才看到过三皇子呢，所以老神在在道。 「什么玩意？」皇帝听完九皇子叙述，八皇子补充的故事以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小九，你老实告诉父皇，这又是你哪本话本里看到的故事？」 皇帝是真不信，陈科作为先皇后的表兄弟，在皇帝这儿也算是挂在牌面上的人物。之前看，皇帝还一直觉得陈科是个挺有前途的小伙子，还想着等陈科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做上两任，也就该调回京城了。等将来太子登基，陈科的资歷也熬够了，正好可以入阁。 然后现在你告诉我，我给太子留的未来的阁老，是个恋爱脑，还准备刺杀？ 讲真，话本都没敢这么编的。 「儿子骗父皇做什么？如今陈科之子陈之武就在我们船上呢。」九皇子面对自家老父亲的不信任，撅着嘴说道。 皇帝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开始不相信过去以后，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皇帝也就有了决断。 「戴权，你悄悄的拿着朕的令牌，去巡江南总督要一些人手，布置在扬州，记住，悄悄的，别让人发现了。」皇帝说道。 「啊，父皇，咱们不直接让江南总督抄了陈科的家？还有三哥那儿呢？咱们不管？」九皇子顿时不满道。 皇帝前些年对太子不满，所以一直纵容着底下的皇子。前两年司徒昊出生以后，情况略有好转，可到底也还是纵容底下的皇子们争权夺利。 现在到好了，都到了要行刺父皇的地步了，难道这还要再包容？ 「朕听了这事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不用说满朝文武和百姓，到时候如何定陈科和老三的罪？更何况，那帮子前朝余孽已经为乱了这么多年了，可到底没能一网打尽，这难道不是个好时机。」 第108章 「但到底是不安全, 千金之体坐不垂堂，不过是些乱臣贼子，实在不值得皇上去冒险。」戴权见皇帝要以身为诱饵, 连忙劝道。 八皇子和九皇子也想劝上一劝，毕竟自家亲爹年纪大了，但凡出点什么事情, 那就真得办丧事了。 「朕士意已定, 不必再劝。」皇帝坚定得很。 「儿子倒是有个士意，想必那些逆贼也不会关注我和小九这样的皇子, 不如父皇到我们船上去, 留着龙船作为诱饵。」 八皇子出士意道。 只要御前的人能瞒得好, 皇帝到了八皇子他们船上没人知道, 龙船明晃晃的在前头，那么那些乱党们也只会去攻击龙船, 也省的皇帝以身犯险。 戴权跟皇帝是绑定在一起的, 听到八皇子这么说，连忙说道：「八殿下这个士意好, 皇上不如去八殿下他们船上暂避。」 皇帝倒也不是那种已经到活够了的地步了, 非得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的人，所以听着八皇子说得有道理, 倒也没再坚持，「小八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三皇子既然勾结了陈科和前朝的余孽, 那肯定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力的，自然是会有眼线盯着龙船这儿。龙船和八皇子他们船上都是可信的人，但是皇帝要从龙船这儿去八皇子他们船上却还得派小船送过去，这么大的动静, 只要有人盯着，那就肯定是容易发现的。 「不如父皇这就跟着我们走吧。」八皇子提议道。 他们这个时候回去，天色早就暗下去了，皇帝只要换了暗色的衣服，借着天色隐藏，自然是瞒得过那些眼线。 「小九，你别在朕面前转悠了，朕看得眼睛疼。」 接近扬州以后，九皇子就开始肉眼可见的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有刺客来了，有时候一炷香之内就要跑到甲板上看好几次龙船那儿的动静。 第153页 「儿子这不是担心么？」九皇子道。 「那好歹你也到了晚上再担心，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以为刺客傻么？」八皇子没好气道。「你倒不如去睡会儿，眼睛底下的青黑色都熬出来了。」 九皇子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熬了一晚上，把黑眼圈都给熬出来的模样。 「来了」八皇子看了一眼前头突然冒出一支带火球的箭来，连忙喊道。 不过也就这么几支寥寥的箭羽了，剩下的弓箭手一抬头就都被早早就埋伏在岸边的人手给摁住了。 他们这儿会水的好手实在是是少，所以现如今那就只有潜入水底来砸龙船底部的那些贼人不好抓了。 「可惜了父皇的那艘龙船，据说工部做了很久。」八皇子再瞧了一眼那艘做的极其气派的龙船嘆道。 「不好了，太子的船被贼人砸沉了，太子落水了。」八皇子还没感慨完呢，就听到有人喊道。 谁能想到这帮反贼还能把船给砸错了呢？ 但，这又实在是怪不得这帮子反贼。 本来他们起事为了隐秘点，所以定在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寻常人哪怕是在岸上都不一定能分清哪一艘是龙船。 再加上，太子仪仗和皇帝仪仗实在又是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是一个龙是四爪还是五爪的区别。 可他们是前朝余孽啊，为什么要他们懂本朝的礼仪制度。 乱党们表示他们不仅不知道，而且还能瞎矇。 然后再加上潜入到水底以后，也看不到船到底什么模样。那个时候又到了约定的时间，岸上的猪队友们都已经开始放火箭了。 所以，他们既自信，又兴奋得对着太子的船的底下哐哐哐一顿乱砸，直接就在船底砸了几个大洞。 太子他们那儿那个时候都防着岸上射过来的暗箭呢，谁能料到船底都已经被砸穿了。 等他们察觉到船开始漏水的时候，船都快开始散架了。 「怎么回事？」这下子不仅是八皇子和贾敬紧张起来了，连带着刚刚还老神在在的皇帝都慌了。 「太子如何？昊儿和太子妃如何？」皇帝一连串问道。 皇帝实在是急，因为他们原本得到的消息都是乱党们要凿沉龙船，可没听到过消息要从太子那儿下手啊。 所以，他们这儿水性好的人手一半留在龙船那儿，预备着到时候趁着乱党来凿船的时候抓个人赃并获。 另一半那都明里暗里的调到了他们这艘船这儿来，护卫皇帝的安全。 谁知道乱党们突然抽什么风，放着好好的龙船不下手，要去找太子的麻烦。 「太子妃带着小皇孙去探望二皇子妃了，倒是没事，如今黑灯瞎火水流又湍急，臣想着要不要……」 回话的侍卫是想说要不要让那些守在龙那些水性好的人下水去救太子，但是突然有想起来，怕皇帝对太子忌惮，又不敢再说下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朕面前支支吾吾什么，还不快让龙船上原本预备着的人去就太子，还有，咱们这儿的人手，也都撒出去一半。」皇帝急道。 若说之前，皇帝对太子没有任何忌惮，那是不可能的，甚至皇帝对太子都还有几分怀疑，毕竟陈科是太子的表舅，天然的姻亲在那里，泼天的富贵也就在前头。哪个傻子会为了个女人突然脑子打结了。 反倒像是太子一系孤注一掷演得一场戏，把有威胁的三皇子彻底打入泥里，而太子这儿只要损失一个陈科。 不然也不好解释，陈之武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避开陈科和乱党们的追杀，有正好让小八他们给碰上了。 有了陈之武的大义灭亲，他这个做皇帝的，哪怕是看在先皇后的份上，也不好再追究陈家其他人，甚至还得给陈之武赏赐。 可到了如今，亲耳听说自己亲手养大，教养得有些帝王模样的太子落水生死未卜，皇帝到底是慌了，当下也顾不得那些自太子长成以后就开始有的猜忌，只求太子能平平安安。 如今想想，太子能不需要自己这个父皇，独自担起大事，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教出来的储君吗？ 怎么太子越能干，自己就越忌惮了呢？ 「只要这次太子能平安，朕也该…交到太子手里了。」皇帝含含煳煳的一句话，但是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傻子，心里跟明镜似得，在自己心里又把太子的安危的重要性提了一个档次。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会水的都跳到水里去去搜寻了，不会水的也都把灯投到水面上睁大了眼睛寻找。 贾敬和八皇子也急得很，一个是担心自己的重生带来了不一样的事情演变，是不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动了结局。 贾家都是站在太子身后的，若是太子一走，那贾家该何去何从。 而八皇子慌的方向就又不一样了，八皇子看了一眼还有些呆呆傻傻的九皇子，心里嘆了口气。 若是太子不能顺利登基，那么九皇子作为存下来的唯一一个嫡皇子，肯定是要卷到夺嫡的风波里头去的。 除非九皇子能做这个王朝的继承人。 但是，八皇子又看了一眼傻傻的亲弟弟，想了想觉得，要是父皇让小九继承皇位，那恐怕自家祖先都得从帝陵里跳出来骂骂咧咧。 那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登上皇位才会好好安置小九。 第154页 八皇子打了一个哆嗦，看看自家父皇，日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案上的奏摺堆得都能比小十高，这他妈是当皇帝还是当僕人吶。 八皇子觉得要是自己的下半辈子得这样呕心沥血的干活那还不如让他现在跳下去找太子大哥。 「寻到太子了，寻到太子了。」有人激动得喊道。 在八皇子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水性，也准备跳下去为自己的将来搏一搏之前，听到了侍卫们兴奋得喊声。 「太子如何？」皇帝立马问道，「可有受伤？太医呢？快去给太子看看。」 太子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待在船里，船突然散架了。 那一刻，太子想了很多，最先想到的是，如果能回到过去，也肯定能好好学泅水，可惜没有什么后悔药。 幸运的是，太子抓到了一块船的碎块，还能浮在水面上等着人来救。 第109章 太子好歹抱住一根浮木, 如今天气也不冷，哪怕是落水了这么久，也不会冻着。不过是喝了几口江水, 又受了点惊吓。被救上来以后，太医诊了脉，喝上一副安神药, 再睡上一觉也就差不多了。 三皇子原本听说太子的船沉了心里还有几分窃喜, 他原本做好的安排是把刺杀的事情嫁祸到太子头上。 也就是之前的那场刺杀。 是啊，没伤着皇帝又如何, 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干的又如何？那妇人可是口口声声带的是太子的私生子。 只要怀疑的种子种到皇帝的心里, 等经歷过火烧龙船和龙船凿沉的事件以后, 皇帝必然怀疑太子。 可偏偏之前乱党那帮子人自作主张, 让他们刺杀皇帝，好好的他们动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孩子有什么用？ 如今看到太子的船沉了, 三皇子突然觉得, 妙啊，原本他只是想让父皇怀疑太子, 然后再通过父皇的怀疑干掉太子, 取得皇位。 但是，现在他的思路突然就开阔了。 干什么要绕来绕去, 直接把太子干掉，那皇位不就是他的了么？ 但是等到三皇子看到岸上射过来的带火球的箭羽没几支的时候, 三皇子开始慌了。 虽说三皇子极度自信, 认为自己的谋略天下无敌，他三皇子，才是这个王朝的继承人。 但是三皇子他也不傻。 乱党们可是对着他们皇室有着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只放了几支箭就停止了, 除非… 除非那些乱党们没放几支箭就被抓住了。 可当时制定计划的时候，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可是定了好几个地方，从四面八方射箭过来。 只不过寥寥几支箭就被抓，那只能说明他父皇早就洞悉了一切，之前没有动手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 三皇子光是这么一想，就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父皇如今看着确实是慈眉善目，有官员犯了错，皇帝也都是顾念着君臣之谊和自己的仁君的名声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哪怕犯了重罪也最多判个流放宁古塔，倒是极少有死刑的。 但是这都是是基于跟皇位没关系的啊。 且看看太子，那是皇帝亲手养大，把着手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储君，还不是被他们这些弟弟们逼得没法子。难道这是他们这些当弟弟的能耐大？不过是皇帝觉得自己日渐年迈，而作为继承人的太子意气风发，感觉自己的地位不稳了，才纵容他们而已。 但是当晚，把太子救起来以后，原本的喧闹就开始平息下去了，整个船队平静的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越是这样的平静三皇子越是不安。 一面安慰自己这次事情自己的人手根本没有参与进去，只安排了心腹传话而已，而那个心腹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杵着，父皇哪怕是提前知道了刺杀，也可能认为这只是前朝乱党而已呢？ 而那帮子乱党恨本朝入骨，哪怕抓住了也肯定不会吐露半分真相出来。 但一面又觉得，以他父皇的性子，这种威胁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势必要查的一清二楚不留后患的，以他叔叔们的例子，二皇子估计他这辈子最好的结局恐怕是得在守皇陵中度过一辈子。 但是偏偏龙船那儿又没有半分动静，这就让三皇子越发的慌张了。 难不成是等明早到了扬州，他父皇打算当着扬州百姓的面处理了他？ 皇帝倒是没有把家丑抖出来，晒到百姓面前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三皇子而已。 勾结乱党，刺杀君父，就这样的罪名，哪怕三皇子是皇子，也已经可以让三皇子抄家砍头了，当然依着父子情谊和皇家的脸面，他也可以把三皇子圈起来，或者打发了去守皇陵。 可是难道这里头没有他这个当父亲，当君主的责任？ 在他没有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之前，太子和其他皇子虽然没好到一母同胞的地步，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兄友弟恭。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年老，而自己一手培养长大的太子越发具有帝王之相，然后开始频繁对太子露出不满来。 甚至还鼓励底下的儿子与太子相争。 抬举老二的母家，让老二的舅舅掌管内务府，让老二有足够的钱财来夺嫡。 给老三找了一个得利的妻族，让老三有跟太子争得资本。 打发老四去吏部学习，给老四可以拉拢四品以下官员的机会。 第155页 是他，是他这个做父亲，做君王的，一步步给了底下的儿子们争得勇气和机会的，也是他，让儿子们可以小动作不断，导致兄弟阋墙。 若是老三有罪，那他这个后面的操纵者难道没罪吗？ 把太子打压下去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要在这些矮子里面拔高个？ 寻一个纵容舅舅贪污的继承人，还是找一个敢跟前朝乱党勾结在一起的继承人？ 太子做储君，那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从下手把手教为君之道的，其他的皇子呢？只会干那些暗地里的勾当。 皇子可以干暗地里的勾当，但是难道一个国家的君主也可以做这样阴私的事情？ 再看看跟他同一个年纪的老臣们，不是已经在家含饴弄孙的，就是每天上朝点个卯，然后回家含饴弄孙的。 皇帝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觉得自己又何苦为了手里的权势把自己的儿子们当成自己手里的棋子。 难不成，这权势他死了还能带走？ 皇帝也想了一整晚，三皇子也担心了一整晚。 「小八，你说假如父皇退位，把皇位传给你大哥如何？」皇帝面对八皇子和贾敬，试探性问道。 「好啊好啊，那儿子就可以出宫去开府了，到时候我要养是个写话本的清客。」八皇子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依旧当做不懂得回答道。 「八哥八哥，那咱再养两个戏班子吧，我喜欢听戏。」九皇子连忙补充道，「到时候咱俩的府就造在一起，要听戏看话本也方便。」 玛德智障，皇帝心里暗骂了一句。 皇帝实在是想不通，英明神武的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混不吝的儿子来。但是听着小八和小九的话，心里原本就有的主意又坚定了几分。 如今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贾敬在皇帝面前也不用再装成受伤的样子了，所以跟着八皇子和九皇子一起在皇帝面前伺候。 这会儿见皇帝把目光投向他，贾敬脱口而出一句，「要是您能赐臣一个和小八小九并在一起的宅子，臣也觉得没影响。」 皇帝：…… 还好还好，智障不止自家小八和小九，还有老贾家的孩子。 原本道了扬州就该都下了船去扬州行宫里的，但扬州的官员带着百姓都在岸上候着了，皇帝却没打算下船，反而喊了众皇子和大臣们到了龙船上来。 「钺儿身体如何？」见人到齐了，皇帝没第一时间商议事情，反而当着众人的面问太子身体如何，甚至还喊太子的小名。 自从皇帝和太子有嫌隙开始，皇帝就没再这么亲切的喊过太子的名字，都是太子太子这么生硬的叫着的。 皇帝这声「钺儿」一出，底下人的神色各异，反倒是太子倒是还算钺定，出列躬身回道：「儿臣无大碍。」 能有大碍么？ 昨儿太子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明明他都已经喝了太医熬得药以后，又非得带着昊儿熬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苦汁子，还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 可能那碗药里融入了妻儿对他的爱，太子竟然觉得喝完那碗药以后，自己精神到还能再去江面上飘一圈。 「没事就好。」 皇帝关心完儿子，就开始给大臣们放炸药。 「有人跟朕说，扬州盐税仓库如今一两银子都没有，钺儿你是太子，身份上压得住，就由你来查一查怎么回事吧。」 「儿臣遵旨。」太子虽不懂皇帝为何把这件事交给他，但是他没沾手过盐税银子，自然是行得正，站得直，如今回答太子也是理直气壮。 「不可啊皇上，太子与巡盐御史陈科有亲，太子理应避讳，如何能由太子来查案。」当下立马有人站出来反对道。 光光是刚刚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就让他们这些站队别的皇子的大臣感到害怕了。而盐税银子没了这样的事情原本该是让他们能在太子身上撕下一块肉的，但是皇帝却交给太子去办，这就让他们更加感觉自己的前途无亮了。 「那陈科还与朕有亲呢？难不成朕还不能处理陈科了？」皇帝道。 说来陈科是太子的表舅，难道就不是皇帝的大舅子了？ 「这…这如何能一样呢？」 「太子先是我朝的太子，朕的储君，才再是司徒钺。」皇帝环顾了一圈底下的大臣们和心思各异的儿子们，缓缓说道，「太子是朕手把手教出来的，朕自是信任太子的。」 刚刚站出来的那个大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貌似低估了太子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朕还有一事要说，」皇帝说道，「朕年岁也大了，也想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了，朕打算着等咱们此番南巡迴去，朕也该退位颐养天年了。礼部也可以开始预备着起来了。」 第110章 「皇上万万不可啊, 您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国家海晏河清还需要皇上您呢，求皇上收回成命啊。」刚刚那个对太子查盐运提出质疑的大臣立马站出来反对道。 他这也是在赌, 毕竟若是这会儿皇帝真的打算把皇位传给太子，那他作为太子登基前最后一个给太子上眼药的，太子登基以后的日子能好过？ 倒不如赌一赌现在不过是皇帝在试探太子。 这个大臣说完以后, 其他大臣无论是站哪位皇子的, 都也跟着跪下，齐声喊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其他皇子党的, 那都是怕皇帝真心想把皇位传给太子。太子没坐上皇位, 一切都还没定下来, 那他们的主子自然是有争得权力, 可太子要是变成了皇帝，他们又如何争得过呢？ 第156页 而太子一党则是他们早就经歷过太子和皇帝蜜里调油, 皇帝把帝王心术都教给太子的阶段了, 那个时候谁不认为太子的地位稳固。说白了，他们早就看透了。 这会儿皇帝这么说, 他们反而觉得皇帝又是想出了新招来试探太子。所以也连忙跟着跪下求皇帝收回成命。 不想当皇帝的太子都不是一个好太子。更何况, 要是没有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那怕是一家人的命都难保。 所以要说太子听到皇帝要传位给他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惊喜, 太子自己都觉得假。 但是反应过来以后，太子也立马开始求皇帝收回成命。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那都得象徵性的谦让三遍, 更何况是太子是从亲爹的手里拿到皇位呢。 「父皇您就跟定海神针一样, 儿子还年轻吗，还需要您教导呢。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太子连忙说道。 「是啊，你还年轻，但是父皇我年纪大了啊, 难道钺儿不想着为父皇分忧吗？」皇帝笑呵呵的说道，「钺儿咱们嫡亲父子，你在朕面前也不用再谦辞，你要觉得要孝顺你父皇我，那我日后做了太上皇便让我来教导一回昊儿便是。」 皇帝都这么说了，太子这会儿再推辞倒显得虚伪了。 太子只得应下来，「儿臣惶恐。」 「你是朕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朕信你能治理好天下，并不用惶恐。」皇帝扶起太子道。 皇帝今儿温情脉脉的表现别说是直面的太子了，就连跪在后头的大臣们都受不了。 咱皇上不都是信奉严父教育的吗？ 平常不骂几个皇子们，喊他们逆子那都算是皇帝心情好了。也就是皇帝面对小皇孙的时候，能给个好脸色。 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脏东西给方到了？ 「行了，你们跟着太子去见见扬州的百姓吧，朕就不去了。」皇帝说完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走。 皇帝这意思是直接放权给太子了，半点都不设防，连南巡见百姓这种皇帝才能做的事情，都直接让太子上了。 朝臣们今天遇到这么大的冲击，都还没能消化呢，三三两两跟自己的同僚走到一起，又相互使了一个眼色，等着出去以后找个地方以前商量一下。 三皇子犹犹豫豫地走在了最后，一面三皇子觉得自己做事隐秘不一定会被发现，而且他最多只是与陈之薇有些首尾，可其他的事情却都只是亲信出面，他可没有接触。 另一面三皇子又清晰的知道，亲爹当政和异母兄长当家做主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他这种还跟太子争过权的，暗地里连脸皮都撕破了的。别的跟太子争过的不慌是因为他们虽然争，可没把柄在太子手里。而太子初登基也是要脸面的，对于他们这些同他相争过的兄弟只有好好对待了，才显出他的胸襟来。 可他这种谋逆的大罪，在父皇手里，他好歹能保住小命，最多落个圈禁。但是到了太子的手里，那他就不一定活了。 三皇子越走越慢，可到底还是没敢留下来。 陈科虽说暗地里投靠了三皇子，但是明面上却是太子的人，所以陈科见到太子的时候还是一脸亲厚的上去跟太子打招唿。 再加上昨天晚上他们准备了这么多人，但却没几艘船起火，陈科怀疑是计划失败了，但是这时候皇帝又没来，连这种场面都是让太子来了，他又不免怀疑是不是刺杀成功了。所以这会儿陈科一叠声问道，「太子爷看着精神了不少，小皇孙呢？我还没见过小皇孙呢？」 问小皇孙如何，陈科不过也就是想显示一下他与太子的亲厚。 可太子早就见过了陈之武，连带着也早就知道了陈科是如何坑他，一点也不顾他早逝的母后的情面，打算把他陷入万劫不復的，太子这个时候还跟陈科好声好气，那就是他脑子有病了。 「陈大人，有人跟孤举报说盐税银库已经都空了，孤自是信任陈大人廉洁奉公的，但到底还得顾忌着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想法，就只能先委屈你了。来人！把咱们陈大人先关起来。」 谁料得到太子会突然发难，还是当着所有扬州百姓的面，陈科连个喊冤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陈科也没什么冤屈的，盐税银库一打开，里头的地倒是打扫得光可鑑人，就是连个银子碎都没有。 太子还冤屈呢，陈科原本是他的人，若非这次刺杀无人伤亡，唯一一个落水还还是太子他自己，太子保管是皇帝最怀疑的对象。 太子这是办得雷厉风行，直接就打了陈科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陈科之前是觉得自己是江南的土皇帝行事也并不顾忌，十分肆意，等后来听说皇帝要来江南，陈科也没想着扫尾，反而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刺杀皇帝，陷害太子，把三皇子推上皇位上。 太子简直是一查一个漏洞，又有陈之武大义灭亲提供的线索，太子在皇帝都还没逛完扬州城之前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陈科好说，这种谋逆的大罪，皇帝能放过太子那都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但是太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们不少都掺和进去了。 三皇子自不必说，他都能算得上是这次是事情的主谋了，但是太子的那些兄弟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密谋造反是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但是扬州的盐税银子能顺利的被三皇子花出去，他们可都掺和了一脚。 第157页 最令人无语的是，五皇子也不是个能夺嫡的，但他就是出于单纯的看三皇子不顺眼，特意使人在陈科那个假女儿陈之薇面前把三皇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陈之薇能看上三皇子，对三皇子死心塌地，这之中是真少不了五皇子的功劳。 还有六皇子，联合逆党刺杀皇帝这主意就是他使人在陈科的面前念叨的，但六皇子还委屈呢，他就是闹着玩的，但是谁知道陈科这么个二品大员居然会信了这种主意。 虽说皇帝刚刚放出了风，说是要自己退位让太子上位，但只要太子还没登基，那正是最如履薄冰的时候，但凡有一丝错误，那别说是登基了，别万劫不復都算好的。 太子并不重视庶出的长子，但若是司徒昊将来做了皇帝，要送太子的庶长子去死。那对于司徒昊能不能当继承人的事情，太子肯定是要再考虑一下了的。 同理，越发是这个时候，太子越有些畏手畏脚，他不好对这些兄弟们动手，不然不友爱兄弟的这帽子扣在太子头上，太子怕也是要得喝一壶了。 但若是太子不动他的这些兄弟们，那又会给皇帝和朝臣们一种柔弱无能的样子。 太子查案查的痛快，可到了处理人的时候，就开始头疼了。 想到皇帝能顺利的避开刺杀，还多亏了贾敬和八皇子，再加上八皇子作为一个小纨绔，与太子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甚至是偏向太子的。而贾敬那是太子的小师弟，天然的太子党。 太子不免来问一问这两人的看法。 「大哥，你这是不是有点为难我？」八皇子根本不想管这种弯弯绕绕，装傻道，「你看我像是会的吗？」 太子想了想平日里自家八弟越来越狂放不羁的做派，放弃了，转头看向贾敬。 贾敬没正面回答太子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九皇子，问道：「小九，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怎么办？」 「问八哥和你啊！」九皇子写着自己手里的话本，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要是我和小八都解决不了呢？」贾敬继续问。 「找父皇啊！」九皇子理直气壮道，「我这个做儿子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当然只能找父皇出马了。」 太子一开始还不知道贾敬突然问九皇子的意图，但是听到九皇子的回答以后，突然就悟了。 别说他现在还是太子，尚且没有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哪怕是登上了那个位置，只要父皇还在，那他就依旧还只是父皇的儿子。 儿子有不知道的事情，那自然是要找父皇出马了。 太子当下也不纠结如何处理兄弟们了，只把证据都整理好，写了摺子让皇帝来断案。 第111章 太子能查到的事情, 皇帝自然也能查到，甚至比太子查到的更早也更清楚。 虽说皇帝已经定下了要把皇位传给太子，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别扭, 这会儿皇帝正等着看太子如何处理呢。 皇帝想过太子会趁机把兄弟们都处理了，排除异己，也想过太子会碍于名声放过他的那些兄弟们。 但皇帝怎么都没想到, 太子带着证据来找自己了。 「钺儿也是, 难不成这点事情还得让我来？」皇帝对着戴权状似抱怨道，但是眼底的笑意是掩都掩不住, 「朕这个当爹的还是得继续教太子呢。」 「朕前几日梦到你祖父, 他跟朕感嘆说皇陵冷清, 老三纯孝就让他去替你皇爷爷守灵吧。」三皇子都已经跟乱党密谋着要他这个当爹的命了, 皇帝自然不会对这个儿子留情。只是到底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皇帝也不好对三皇子下杀手, 不如打发去守陵。 「其他几个就罚俸三年吧。」皇帝轻描淡写的说道。 妙啊, 太子觉得自己确实跟自家父皇有很多可以学的。这罚俸三年看着不是什么不是什么大惩罚，但是自四皇子起, 都刚刚出宫开府没几年, 都正是花销大的时候。 别看都是天家子嗣，皇亲贵族, 可该用钱的地方没钱用，照样得捉襟见肘。那些皇子们刚刚开府, 虽说府邸和伺候的人呢已经由内务府准备好了, 但日后整个府的吃穿和下人的月钱也都得皇子们自己掏钱了。 而他们刚刚搬出宫去，自然也没来得及弄什么挣钱的营生，这连俸禄都没了，那可就不是省吃俭用能解决的事情了, 怕不是还得靠自家妻子的嫁妆。 众人都只当皇帝哪怕是要传位给太子，那也得等上个一年半载，那他们也就由时间操作了，不说把太子拉下马，但好歹能把自己从其他皇子的队伍里摘出来，别到时候成了新帝的清算对象。 毕竟大家都是靠天吃饭的人，退位登基，那都得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好日子那又不是天天有的。 皇帝不允许太子在推辞，可从太子变为皇帝，那朝服得做吧，仪仗得安排吧。而且这还不止太子的，还有太子妃的，几位皇孙的，这都得安排起来。 太子不急也不敢急。 但是谁能料到，皇帝急啊，当了几十年皇帝，经歷了几十年，起的比鸡早睡得狗晚的日子的皇帝表示，自己真的着急过退休的生活。 钦天监挑了三次日子，三次都被驳回了。 钦天监监正就差死一死去跟□□皇帝聊一聊了，终于戴权在皇帝的授意下，给他透露了一下皇帝的意思。 得挑一个时间近的，吉不吉利也无所谓。 第158页 至于新帝和皇后的吉服那就更简单了，之前太子初立的时候，皇帝顾念太子没有生母照拂，再加上那是由皇帝亲手养大的，皇帝那个时候是真拿太子当宝贝啊。 太子又是本朝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储，皇帝那是可劲的给太子抬高地位，吉服跟龙袍也就差了略微那么一点点区别。 龙袍上的龙是五爪的，而太子吉服是四爪的。太子妃的吉服也是这样，不过是多几只凤凰的事情。 这多简单的事啊，找两个巧手的绣娘，再添上去不就行了嘛。 所以，大家回京城还没歇下来，就已经见证了一场皇朝主人的交接。 当然这跟贾敬也没什么关系，他无官无职，连个上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朝堂转变对贾敬的影响了。 贾敬只急吼吼的准备着他和朱氏的婚事。 虽说前世已经娶过一回朱润玉，但是贾敬自觉亏欠朱润玉太多，这辈子本来就是想弥补，再加上之前因为种种，贾敬就差以为娶不到朱润玉了。 贾敬就想着要把前世的亏欠给补回来，还特意请教了自家亲哥，也想着效仿着贾敷去城外亲手打两只活大雁来。 但是贾敬还没出行呢，打活大雁的这事就被迫中止了。 新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贾家，尤其是贾代化的优待，特意乘着贾敬的婚事，使人送了些赏赐来，一是贺一贺小师弟的婚事，二也是显示一下他对贾代化的重视。 贾代化都已经官居一品了，又是国公，已经到了升无可升的地步了，原先的太子党基本上都以为从龙之功升了一阶，而贾代化这儿也只能加恩给贾敷和贾敬了。 新帝又觉可惜，要是功劳再大一点，他也好歹能给小师弟个爵位。 新帝给的赏赐是特意考虑着贾敬的婚事的，所以还特意赏了不少可以用于贾敬聘礼的东西，比如那对羊脂玉制成的大雁，那貌似是当年太子娶太子妃时候的物件。 这么明晃晃的大雁在这儿，饶是贾敬很想自己亲手打一对活大雁，也得考虑到新帝的赏赐，不得不放弃去城外的想法。 而朱润玉那儿，皇后也赏了两台嫁妆。 这可以说是新帝和新后夫妻两联手给贾敬和朱润玉做面子。 本来人就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再加上新皇初登基，而贾家和朱家原本就都是太子一党的，那都是有从龙之功在的。 众人可不得来烧一烧贾家和朱家的热灶。 饶是贾家和朱家都不想着要出风头，想着要低调点办，可照样也还是办的十分热闹了。 许多都是贾家没发过请帖的，但是为了巴结一下贾代化这位帝师，他们都是带着重礼上门的，没有请帖他们也不求能进去喝上一杯酒，只不过是想在贾代化面前露个脸而已。 这么闹闹哄哄的，反而显得贾敬的婚礼更加的热闹了，甚至比贾敷当时娶公主都要热闹上几分。 成婚男方要找几个年纪相仿，关系好的人作为傧相跟着新郎去女方家里迎亲，比如当初贾敷的傧相就是贾敷的同年和贾家族里跟贾敷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而贾敬的傧相直接就是以八皇子和九皇子为首的皇家子弟，之间还带了十皇子这个小糰子。 没办法，贾敬这些年一直在尚书房读书，与贾家族里的同龄人倒是没有跟八皇子和九皇子熟。一听说贾敬要请八皇子和九皇子当傧相，其他的皇家子弟们也就都闹着要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原本，朱润玉的兄长，朱继业和朱继宗还想着要借着接亲的时候好好为难一番贾敬。他们两兄弟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一个南巡的时间，自家如宝似玉珍视的妹妹就成了别人家了。 鑑于日后妹子要嫁到贾家去，朱家两兄弟在走六礼的时候也不敢多为难贾敬，怕贾敬记了仇，日后对妹妹不好可怎么办。 但是接亲本来就有为难新女婿的习俗，他们原本想着在接亲的时候无伤大雅的为难一下贾敬。 但是，看到贾敬后头跟着的傧相队伍，朱家两兄弟又不敢了。 不说带头的八皇子和九皇子，和后头簇拥着的十皇子，就说后天跟着的皇子凤孙们，那但凡伤了人家一根毫毛，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朱家两兄弟只能眼睁睁看着贾敬喜气洋洋的接走了他们的宝贝妹子。 虽说跟贾敬早就说熟识的，但是从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份也由朱家的大姑娘变成了贾家的二奶奶。朱润玉还有些紧张。 「你先歇着，我去前头敬完酒以后就回来。」贾敬安抚性的拍了拍了朱润玉的手说道，「饿不饿，我让人做了些好克化的，过会儿给你送来。」 「二弟你先去前头吧，放心，嫂子帮你照顾着你媳妇呢。」德安公主说道。 刚刚得了一个儿子的德安公主，现在是有子万事足，每天脸上都是笑吟吟的。 看着贾敬对着朱润玉依依不捨的样子，德安公主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刚刚嫁给贾敬时候的自己，笑着调侃道：「放心，嫂子帮你看着你媳妇呢，不会丢。」 朱润玉被德安公主调侃的有些脸红，也催促着贾敬赶紧去前头敬酒。 贾敬走到外头，看着红彤彤的灯笼，感慨道：「真好啊！」 你看，大哥还活着，娶了公主，早早有继承人，再也不是前世英年早逝的模样。 第159页 太子也没有被皇帝厌弃，没有成为废太子，贾家作为太子一党也照旧活跃在朝堂上，而没有成为只有一个空名头的公府 他爹也没有因为长子病弱，从小就开始教导的太子被厌弃而担心，导致身体不好。 小八依旧是那个聪明却肆意的少年郎，没有变成冷酷，在史书上被记载弒兄杀弟，排除异己的冷酷皇帝。 而他，还是娶了当年那个姑娘，不一样的是，这一世他不会再浑浑噩噩，导致儿子煳涂，妻子早逝，女儿没人照料，剪了头髮做姑子。 「敬哥儿你在这儿躲着吶，我可跟你说，今天的酒，你别想逃。」八皇子见到贾敬以后嚷道。 「来了来了，今儿的酒我奉陪。」贾敬笑着上前搂着八皇子的肩膀道，「可小八，你作为宾相得替我挡酒哈。」 第112章 番外八皇子的婚事 跟八皇子同岁的贾敬都成婚快三年了, 而八皇子和九皇子这兄弟俩，半点没有要成婚的打算。 太上皇虽说前头几个儿子早早的就让他抱上了孙子，但是看着这两个小子半点没有大人的样子, 还是觉得得让他们先成家了。 太上皇催这两个不孝子成婚也不是一时半会了，甚至连儿媳妇的人选那都是已经换了一茬了。但是八皇子和九皇子每次都能想出不同的法子来回绝掉婚事，甚至还得气一回太上皇。 劳累了半辈子, 最近才体会到退休生活乐趣的太上皇表示, 自己还是想多活几年的，还是别被不孝子气死了的太上皇想着有事那必须是让儿子上啊。 「老大啊, 朕年纪大了, 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有个心愿想让你在朕闭眼之前帮朕完成。」太上皇把皇帝喊过来以后, 拉着皇帝的手像是一副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样说道。 这把皇帝吓了一跳，太上皇退位以后是真真一点政事都不沾手, 全都任由皇帝处理, 哪怕是求到了太上皇面前，太上皇也是轻易不开口的。这么一来, 皇帝和太上皇的关系反倒是好了几分。 看太上皇的这幅样子, 皇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父皇有什么差事只管吩咐儿子便是, 如何能说这样不详的话。」 太上皇听皇帝这么一说，当下也不再装了, 立马说道：「当真？」 「父皇说的, 儿子敢不听么？」皇帝看到太上皇这幅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家父皇现在是越老越不着调了，皇帝只能苦笑着说道。 「老大啊, 你是长兄，正所谓长兄如父，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是得好好操心一下小八和小九的婚事啊。」面对皇帝的苦涩，太上皇只做不知，拉着皇帝的手吩咐道。 皇帝听完太上皇的话，心里就更苦涩了，他就知道，自家父皇找自己来，看到没什么好事。 小八和小九作为皇帝弟弟里难得在夺嫡时期没有作妖，甚至还是隐隐的帮着自己的，皇帝也对着两弟弟十分友好，继位以后给他们封王封爵那都是排在众皇子之首的。 对于这两个弟弟的婚事，皇帝也操心过，不仅让皇后给这两弟弟介绍名门闺秀，甚至皇帝还自己亲自当过一回媒婆，将皇后的嫡亲妹子介绍这两认识过。 但是看惯了前头几个哥哥出宫开府之后过得捉襟见肘，也见惯了贾敬自从娶妻之后，北市也不逛了，话本也少买了，这不就是被媳妇个掣肘了么？ 所以两兄弟面对皇帝和太上皇的催婚都纷纷表示，媳妇是什么东西，他们不需要。 「儿子……」儿子实在是管不了小八和小九啊，皇帝这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太上皇打断了。 「哎呀，儿子大了，朕也老了，儿子不听我的了。」太上皇立马躺在躺椅上假装感嘆。 皇帝最是受不了这个，只能嘆了口气道，「行行行，我现在就去抓小八和小九相亲。」 「小八啊，小九啊，你们两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要真只是单纯的要八皇子和九皇子成婚，皇帝自然是能随便找个人赐婚，可这难免成了一对怨偶。皇帝也是极喜欢这两个弟弟的，这才没有强制的赐婚。 八皇子和九皇子在外头听说书呢，被皇帝派去的人急吼吼的喊回来，只当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道，进来就问他们喜欢什么姑娘。 这哥俩一唱一和的说道：「八哥，你喜欢姑娘么？」 「我不喜欢，姑娘能有话本好看？你喜欢？」 「我也不喜欢。」 两人异口同声道：「谁能喜欢姑娘啊。」 皇帝看着唱双簧的两个活宝弟弟，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脑子疼。 「朕不管，你们要是今年年底还没有心仪的王妃人选，那朕就直接给你们赐婚了。」皇帝下最后通牒道。 八皇子和九皇子对视了一眼道：「皇兄，您日理万机，哪里需要来操心我们的这些小事。」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说别管我们了。 皇帝无可奈何的人说道：「难道朕想管？父皇为了你们俩可找了朕好几次麻烦了。」 哦，原来是父皇又作妖了啊，八皇子顿时就明白了。 然而，明白归明白，但是依然毫不畏惧，只要自己不想成婚，难不成父皇还能逼着自己拜堂成亲？ 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个人笑嘻嘻地对着皇帝打了个千，就出去了继续听说书了，根本就没把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八皇子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喜欢姑娘，要过逍遥日子，不愿意成婚的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子求到皇兄跟前来。 第160页 *** 「不是，小八你再说一遍？你有心仪之人，要娶她为妻？」皇帝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 皇帝心里想着，小八啊小八，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朕怎么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咱们八王爷可是和九王爷一唱一和的说不喜欢姑娘的？哦，当时也还是在这个殿上。」皇帝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想看弟弟的笑话。 「皇兄，大哥～」八皇子不愿意提当初信誓旦旦的自己撒娇道。 「好好好，你喜欢谁家的姑娘，朕给你赐婚。」皇帝想着好歹搞定了一个，自己也不用再听自家父皇碎碎念，当下也不在抻着，笑着说道。 「城北王家的。」八皇子小声说道。 「城北王家？」皇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城北有有名有姓的人家姓王？「小德子，你给朕想想是这城北王家可有在朝中做官的？」 皇帝的大太监同情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声说道，「皇上，城北住的都是下九流的人家，大概是没有哪位大人住在城北的。」 「什么？」皇帝刚刚开心了还没有半盏茶时间，立马又慌了，他就知道，小八怎么可能真的好好的真成婚。 「小八，你老实告诉大哥，那王氏是干什么的？」 「说书，她说书说得可好了。」八皇子理直气壮，甚至有几分自豪道。 「女先儿？不成，这不成。」皇帝眯着眼睛看向八皇子道，「小八，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为着躲避赐婚，这才要娶个下九流的女子。」 「下九流怎么了，人家凭本事挣钱，怎么就让人看不上了？」八皇子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心上人不好，哪怕这个人自己的大哥，这个王朝的主人。 皇帝看着八皇子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脚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小八这个表现倒真不像是为了躲避赐婚，而是真看上了人家。 夭寿了，这要真让小八娶了一个下九流的女子，不说御史该如何弹劾自己这个皇帝和小八，就说太上皇那儿，皇帝觉得自己就能脱一身皮。 「小八，不说其他，你觉得你身为皇帝亲弟，堂堂一个亲王，如何能娶一个这样身份的女子？」皇帝嘆了口气严肃得说道。 「要不这样，你娶名门闺秀做正妃，然后你再纳那个女先儿做妾，到时候朕给她一个恩典，允她做你的侧妃。」皇帝怕自家弟弟又要闹，还是想出来一个折中的法子。 但是在皇帝看来，别说是给那个女先儿侧妃的身份了，就是让小八那那人做小妾，那都是玷污了自家小八。 「我可不娶什么名门闺秀，我只想娶王氏。」八皇子梗着脖子道，「我就想她做我的王妃。」 「那你就别想了。」皇帝拒绝道。 「我不管，哪怕没有皇兄赐婚，我自己令人备了聘礼去娶她就是。」八皇子耍赖道。 「小八你敢？你信不信你敢娶她，回头朕就把她赐死。」皇帝实在被熊孩子弟弟气急了，连赐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娶。」八皇子灵机一动就想到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大哥教自己的方法，直接就在殿里打起了滚来。 殿里给皇帝研墨的小太监被八皇子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手一顿，墨都飞出来了，连忙跪下要请罪。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坑自家父皇的方法，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小八，你这么大个人了，给朕起来。」 「你真要娶那女先儿做王妃？」皇帝嘆了口气道。 「是。」八皇子坚定地说道。 「不后悔？」 「不后悔！」 「行！朕给你赐婚，朕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你这个天魔星了。」皇帝咬牙切齿得说道。 「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