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洗白[重生]》 第1页 《被迫洗白[重生]》作者：伊伊酱【完结+番外】 白御在得罪末世所有势力后被联手算计死了，也算是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然后他在一个新世界重生了 白御：嘻嘻嘻 莫元帅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被一个男人强吻了，男人还顶着无数枪口在直播现场向他告白 然后又直播把他甩了 元帅：啧 至于再后来他们私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御x莫定轩 嚣张跋扈随心所欲攻x嚣张跋扈优雅腹黑受 (大致外在属性，内在性格都很有毒不便剧透) 苏攻苏受，强强，甜，互宠 关于一个就喜欢搞事被人恨得要死的攻重生星际，一如既往浪却被他家受强行洗白，一起搞事最后事成私奔的故事 主角开场武力满级，先借他人身体重生，后来受会帮他重做一个原来的身体，谈恋爱都是用后来的新身体 建议养肥或完结再看……因为作者经常断更(。 警： 1.设定星际人人都有植物精神体，精神体无论类别分雌雄，但现实身体雌雄没有任何区别，生育方式是先种出孩子的精神体，然后人工制造现实身体 2.攻的精神体是雌花，种类是白莲，受是黑玫瑰，但他们身体结构上并没有任何差别！ 3.主角有严重末世ptsd，回忆前世部分有点虐，但目的是为了彻底解开心结，感情线全篇很甜很甜，攻受对彼此都是付诸一切的 4.字面意义上的不够爽（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御，莫定轩 ┃ 配角： ┃ 其它：1vs1，甜文 一句话简介：与你同归于尽，与你白头偕老 立意：立意待补充 ================== 第一章 重生 「哇哦，居然也是精神系的呢。」 青年坐在废弃的卡车车顶上翘着腿，看着下方站立的「人」挑眉感嘆。 下面的「人」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类男性并没有区别，但仔细看的话瞳色竟是一片漆黑分不清瞳仁在哪。 男「人」注视了白御一会，苍白的唇未动，一道声音却是穿进白御脑中：「合作吗？」 白御打量他一番，语气惊奇：「原来丧尸还懂拉盟友？你这个丧尸皇很有想法哦。」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人类模样的丧尸皇沉静道，「倘若我们合作，两个强大的精神系能力者足以让大部分我的同胞拥有神智。」 「我是看起来很闲以至于让你觉得我会去教你的宝宝们识字数数？」白御挖挖耳朵，「他们又不可爱。」 「你被整个人类背叛了。」丧尸皇说，「他们要借我杀了你。」 白御端着下巴：「你杀得掉我？」 「我杀不掉你，你也杀不掉我。」 「那就一起死呗。」白御勾唇，「拼尽一切力量与人类最大的敌人同归于尽，我感觉我是个大英雄呢。」 丧尸皇看着他，绝顶精神系丧尸足以完美地伪装成人类，即使是白御也有一瞬间仿佛从这一片死寂的眼中看到怜悯：「他们值得你牺牲这么多吗？」 「即使是这样的末世，人类还是只想着争权夺利。」他居然真的人性化地挑了一下眉，「你明明是这样无与伦比的强者，救了那么多的人，却仅仅是因为无法控制你便要除掉你，还是借异族之手。」 「若我的同胞获得灵智，必然不会再如现今一般全靠本能行事，费些周折，想来也能同普通人类和谐共处。」丧尸皇语气从容，「但是在这样极端环境里还要彼此争夺，为了利益不惜捨弃你这样强者的所谓上层，就不需要再存在了。」 他再次看向白御：「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你的同胞，并不见得比我更珍惜你。」 白御啧啧出声，用力鼓了一会掌：「说得不错，在人族可以教小学生语文了吧。」 他忽而又笑起来：「喂，你诞生多久了？」 丧尸皇似乎怔了一下：「三年。」 「那你知道末世开始多久了吗？」白御未等他回答便自己说出了答案，「二十年了。」 「你懵懂无知的同胞，凭藉本能行事已经二十年了。」 青年从卡车车顶轻巧地跃至地面，他似有怀念：「末世开始的时候，我好像才七岁吧。」 丧尸皇警戒地后退了一步，白御几乎瞬间便听到丧尸群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地面因为奔跑产生几乎让人站不稳的震颤。 丧尸皇僵硬的面庞似乎一直神色不动：「真的不合作吗？」 废弃的卡车处理厂铁丝网被兇狠地撕裂，无穷无尽挂着恶臭粘液的肉块从缺口处挤进来，蠕动着涌向他们，发出尖锐的咆哮。 「怎么说，」白御摸摸鼻子，露出一个稍带羞涩的笑容，「争权夺利这种事，终究是我们人族自己的家务事。」 黑眸霎时转冷： 「就不劳您费心了。」 …… 「……！」 白御觉得头有些疼，然后才反应过来不该这样形容，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毁灭了，与丧尸皇和千万丧尸一同湮灭成尘埃。 可是这份痛楚又是如此强烈而真实，从头顶突兀而出炸开每一根头髮，然后如同电流一般蔓延到脖颈，令他宛如被人死死扼住般窒息。 第2页 白御勉强调动精神力打算清醒一下意识，却忽然间听到耳边传来炸裂般的惨叫。 那似乎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或者是少年，他像是在承受什么不可思议的折磨一样哀嚎着，并且逐渐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呻.吟乃至到最后什么也叫不出来。 一切再次重归沉寂。 然而痛楚还在继续并愈发强烈，滑过胸腔几乎让他的心脏震碎，每一条筋络与肌肉都在抽搐绞动，骨骼被拧碎成粉末又搅在血液里重新成形。 白御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清醒，尽管这让疼痛更加明显，却也让他终于能好好思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确实在某具身体里。 可能是他的身体，也有可能不是他的。 毕竟白御很确定自己的身体毁灭了，不过两大绝顶精神系强者能力的同归于尽，即使是他也难以想像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把周围所有丧尸全部杀死了是很确定的。 白御以前曾经去翻阅过末世内大势力对异能的研究，科学家们得出来最重要的结论是一切异能来自于精神。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精神系异能就是最本质力量的强化。 故而通过某些手段，精神系异能能转化为任何异能。 白御花了很多年尝试，最后确实成功了一部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尝试中他确定了灵魂这种东西。 异能的本源是精神，精神的本源是灵魂。 而灵魂和身体，是两不相关又互有联繫的。 可是即使是到同丧尸皇一战前，白御还是未能找到让灵魂离体到另一具身体上的办法。 虽然他很确定这是可行的。 调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身体状况，白御有些诧异地发现这具身体似乎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但又在不清楚的力量下迅速修復着，有些地方还鲜血淋漓，骨骼碎片搅拌在肉脂中一片狼藉，有些地方却已经恢復正常，肌肤光洁如新生。 这便是疼痛的来源吗？ 白御又稍稍探查了一下外界，他现在似乎由于身体灵魂不怎么兼容无法使用太多力量，只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不知名的粘稠液体中。 那先等身体修復灵魂融合好？ 白御考虑着收回精神力加快兼容过程，却是无意间在脑海深处触碰到了一样特殊的东西。 ……莲花？ 他怔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脑海深处有一朵娇小的白莲花，是由精神力构成的，此时瑟缩成花苞躲在角落，白御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它的萎奄虚弱。 它快要枯萎了。 白御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让这花枯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用精神力靠近莲花，尽可能减少自己精神力中的特异性转化为纯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浇灌这朵精神力构成的花朵。 似乎是有效果的，莲花似乎復甦了一些，连花苞都变大了，白御小心翼翼地转送着能量，然后感受到它逐渐变大舒展，枯萎的花瓣变得充盈光滑，莲花似乎从里而外地亮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真的是在用眼睛看到了一朵花的盛开。 白御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修復得差不多了，四肢逐渐有了一些实感，而花朵大约终于被能量填满到极限，白御集中精神，感觉到脑海中的花朵慢慢张开了花瓣。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雷霆轰鸣，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强行向他传输过来，白御迅速调整精神力护住自己的本源，硬生生让记忆稍缓下速度。 ——是一个少年，还没成年，热爱沉迷着机甲与舰体设计，本来出身与之相关的家族能为他提供资源，但少年却无法保护好自己，最终被嫉妒他的家族长子陷害，名声前程毁于一旦，又因为关于机甲的设计被囚禁起来虐待，折磨到奄奄一息再强行用机器修復好身体，反覆摧残之下，少年的灵魂终究是承受不住，将要消亡之际却是被他意外进入了身体。 ……真是老套的故事呢。 好像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瞬，白御唿吸渐缓，待接收完全部记忆后用精神力护住虚弱的原主本源，将其重新送到莲花内部，莲花再次闭合，这具身体原主的灵魂本源陷入了沉睡，毕竟他实在是太不堪触碰了。 白御分出一部分力量供给他慢慢吸收恢復，然后终于彻底拿到了身体的掌控权，兼容达到完美，身体也已完全修復似乎没有受过伤一般，他正打算用精神力探知一下外界，眼前骤然一亮。 通过原主的记忆白御知道自己现在在修復容器的液体中泡着，隔着暗红的液体他看见银髮的青年面目轻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羽安，你还想再来一遍吗？」青年尖锐的嗓音中透着威胁，白御静静地看着他，觉得有些有趣。 这样衣食无忧富贵生活养出的娇贵圆润样子，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个异世界还挺和平安稳的嘛。 可能是没得到回应让青年感觉受到了嘲讽，他面露恼怒探下手似乎是想掐住白御的脖子或者拽住他的头髮：「你到底说不说！」 话音未落忽然转为惊异，白御轻巧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撑起身从液体中坐起来。 银白长发湿漉漉地披散肩头，暗红的液体仿佛鲜血一般从他肌肤上滑下，少年轻笑了两声，碧蓝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很是明亮： 第3页 「别那么大声嘛。」 他捏着人的手腕将其贴在对方脸上，青年表情从震惊转变为惊恐——他竭力做出吼叫的动作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白御觉得他这个样子更加有趣了，忍不住想再刺激一下。 他挑眉勾唇：「我可不是你的好弟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非常甜的文 关于原主的话，主角会把他养好直到把身体还给他，算是他借给他身体让他重生的谢礼，还会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 以后遇到受之后受会帮主角重新做一个新身体，谈恋爱什么都是用后来的新身体 第二章 白家 「你！你是谁！」忽然发觉能够说话了，青年立刻厉声呵斥，尾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他比面前少年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此时却是莫名得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僵在那里靠口舌辱骂。 白御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能穿的衣物，也不嫌弃什么，就这样赤着身坐到修復舱上，看向青年：「你觉得呢？」 「白羽安你不要装神弄鬼……！」 男人有些绝望的叫骂却是被打断，白御啧了一声：「都说了不是白羽安了。」 「白羽安他——不是已经被你们亲手杀死了吗？」 叫骂的青年瞳孔一缩，整个人颤抖如风中之树，也不知道是自我脑补了什么露出了惊惧骇然的神情。 「被一根根打断肋骨，一条条打断四肢，」白御慢里斯条地将头髮震干，这其实也是他能力的一种变化使用方式，「不过是手这样狭小的部位，也要费尽心思玩出花样，要先挑掉指甲，再细细的一根手指、一节手指的剁碎。」 「啊，还真的挺会玩的？」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年由于恐惧声嘶力竭地吼道，下一秒却又痛苦地大叫一声，整个人蜷缩下去摔倒在地上抽搐蠕动，喉咙里传出不成词的嘶哑呻.吟。 其实在刚从修復舱出来时白御就布下了幻境，他的能力用法很多但最常用最熟练的还是幻术，虽然四周一直都是幽暗的囚禁室，可在面前青年眼中，从他一出现便是异象频生。 暗红如血的液体从打开的修復舱内缓慢地流出，似乎怎么也流不完，很快流动蔓延了整个房间，素白的莲花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长出伸展，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尤为诡异。 他明明是想避开那看似娇弱的莲枝，却还是被顺着小腿爬上全身死死地束缚住，莲枝使他莫名地浑身僵硬又虚软无力，根本无法动弹一下。 而这时，他又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前，面目狰狞的自己，正仿佛走向白羽安一样，走向他。 白御看了眼在地上翻滚抽搐、发出痛苦尖叫的青年，他并没有故意报復别人的爱好，现在也只不过是将这人对身体原主所做的一切完完整整地通过幻境让他自己感受一遍罢了。 倘若这人承受不了精神崩溃了的话，也是他自己的事。 果然现在还是去找件衣服来穿更重要。 白御想了想搜索了一下记忆该怎么操作，走了一圈找到了囚禁室的门随意地弄开，站在门口招来一只在路上单行行走的机器人： 「去给我拿一整套衣服来。」 白御按照记忆完成了身份验证操作，机器人用电子音问候一声后便迅速消失在角落。 话说回来，这个新世界很奇妙啊。 他倚在囚禁室门口，调动精神力，掌心便出现一朵小小的半透明莲花。 这是精神体，这个世界特有的东西，白御感觉本质就是灵魂的实体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体，其中大多数都是植物，任何精神体都分为雌雄两性，而人类自身生理性别又分为男女。 故而有四种本质性别，雌雄、异性之间可以生育，算起来总共六种繁衍后代的方式。 而他现在所暂居的身体，生理性别为男，精神体性别为雌。 精神体能够间接反应一个人身体精神状况，白御敏锐地感觉到它还有别的奇妙的作用但暂时没有时间猜测想法，打算日后有时间了再去实验一把。 他跟原主的精神体是分开的，白羽安的精神体现在还在他的脑海深处保护白羽安的本源，而自己可能是由于借用了他的身体，又是外来者，重新诞生的精神体跟原主的一样也是雌性白色莲花。 世界真奇妙。 机器人很快捧着叠好的成套衣物滑动过来，白御接过走回房内换上。 房内的青年哀嚎了很长时间后现在已经有些奄奄一息，半死不活地抽动脸颊口吐白沫，白御并未理他，换好衣裤之后找来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脸。 白羽安只有十七岁，身材尚且单薄瘦弱，脸有几分柔弱的青涩感，与白御前世的脸有三四分相似但更多的是差异。 白御不太喜欢这样的脸，他前世虽然被人评价过美貌但是也是成年男性的俊美，实在不习惯这样稚嫩的样子，他打算等离开白家后便用幻术从视觉上改回自己原先的脸。 身材的话，可以慢慢帮原主补回来，毕竟太柔弱了也影响他行动，但最后他肯定是不能接受这个身高和体格的，要改回他原来的数据。 白御前世是个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一米八七的视野和一米七六的视野简直是两个世界。 第4页 至于意外得来的银髮就很好，好极了，这个和蓝眸都可以保留。 之所以考虑这些是因为白御从白羽安记忆中发现了这个世界由于精神体存在显得格外突出的一项研究——身体和灵魂(精神体)的分离与融合。 白御之前一个人搞不清楚的问题在这个世界有了非常深入的研究，深入到在如今的时代，生育便是依靠这样的技术直接通过给幼年精神体制造身体的方式繁衍下一代，更不要提更换身体实在是很常见的常规操作。 白御并没有占据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的意思，在得知这件事后便已打算好去给自己新做一个身体。 换好了衣服走出囚禁室，他等的人也差不多到了。 白御很清楚通过这个住宅内机器人找东西就会留下痕迹，这能让某些人知道他出来了，白家长子再怎么对白羽安都不能掩饰他本身就是个废物，废物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的，必然有人帮助他。 白家长子的母亲当然是废物的依靠，但那个女人是白家的主母，每天要考虑处理的东西太多，白羽安从被陷害声誉到被囚禁虐待整个过程与白御在他记忆中白家主母感受到的风格不同，她可能提供了物资上帮助，但这件事的具体谋划与她并无关系。 看来恨你的不少呢，白羽安。 而且这么周密几无破绽，不太可能是白家长子的小弟追随，很有可能也只是将白家长子作为工具借刀杀人。 白御不是很肯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在白家，但是现在他既然已经接手了这具身体，把这群人找出来还是很重要的。 来的人是另一个年轻男人，他长得高挑身材修长，脸看起来温润好说话。 他似乎是碰巧来了这边，然后碰巧遇到了白御，有些惊喜：「好久不见啊——羽安。 白御挑眉，搜索原主对这个人的记忆。 三哥，同班同学，加起来很让人想入非非呢。 他笑起来：「三哥，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苏勒星白家是迪达拉尔的一个中等规模家族，家族所在星球离首星位置较近，以及曾出现过数位优秀机甲设计师，现大规模在役机甲执剑者—04便是由白家长默作为首席主导设计，故白家在中等家族中算是备受上面青睐，是有望进军首星权力中心的新秀势力之一。 便利特权全部来自优秀的设计师，白家当然对这一方面格外看中，但自白长默进入首星国家设计院后，白家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此方面优秀的人才，其他方面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打通堵塞不前，所以还是被逼着从设计师方面入手。 而白羽安，正是具有格外出色的设计天赋，更重要的是他还热爱于此，倘若他出生的稍微好一些，即使只是白家的偏远亲系，也绝对会立刻被拉入本家捧为至宝，但他的身份太尴尬了，严格来说他根本不是白家人，他是白家一位边缘亲戚收养的养女的儿子，姓白纯粹是为了在白家得到一份照顾。 这样的身份即使白家上层有意于将其拉过来也没有办法直接给个位置，便退而求其次让白羽安陪伴本家的几个儿子去相关高等院校学习进修，高等院校很快就让确实才华出众的白羽安脱颖而出，但伴随的问题是本家的孩子被衬托的一无是处。 本来便是暗潮汹涌矛盾一触即发，这时在首星的白家最优秀设计师白长默给家族回信，说他给家族争取了一个设计院学习名额，让家族推荐一个后辈过来亲手带。 白长默又是一个耿直的人，他要求先看过推荐后辈的亲手设计再做决定，不行的话宁可不要家族后辈。 这一消息像是□□彻底让白羽安和本家孩子之间矛盾爆发，直接指定尚且可以暗箱操作，如此优秀能让白长默心动的设计图纸却只有白羽安能画的出来。 白羽安确实是有一份的，他画了很多年，不停改进完善，梦想着能真的造出来的图纸。 唯独这个他拒绝交出来。 然后便有了之后的惨案。 白御觉得这件事或许比他想得更复杂，因为他感觉好像有哪里很不对劲，但目前就表面来看，策划者也是颇有心机的。 他们就读的学校也算是发达星球的重点院校，并非那么轻易就压得住消息，白羽安声名远扬备受期待，白长默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他才费力争取了一个名额，如今直接掐死他抢走图纸绝对是不行的，会被第一时间怀疑有猫腻。 所以要先污衊白羽安，从抄袭创意的角度污衊，将他最骄傲的东西击碎，将他的才华污名化，这样白羽安短暂消失一段时间也能解释为逃避了。 似乎是很合理的。 白御随口跟似乎可以套话的男人瞎聊了几句，忽然察觉出了到底是哪里很奇怪。 整个为了一时利益陷害白羽安的计划——未免过于目光短浅。 小孩子也便算了，这件事白家上层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由着他们胡闹吗？ ……还是说有人迫使白家闭嘴甚至不惜牺牲未来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预收文文案，这一篇写完就写 →_→ 《所有人都说我师兄是大魔王》 文案： 主题帖：《树洞，在见到掌门师兄前所有人都跟我说师兄是大魔王》 我家祖宗让我来时说掌门师兄性格冷厉要我多加尊敬 回国后随便刷刷论坛就看到一堆对他不敢点名道姓的吐槽 第5页 进派前门口碰到的前辈也提醒我掌门师兄今天心情不好 师尊一提到掌门师兄就笑容绷住表情严肃 从二师姐到七师兄都告诉我掌门师兄不好应付让我认真点 但是见到掌门师兄后他完全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啊，他长得那么好看，虽然时常面无表情但眼神很温柔啊 他还会手把手教我做圆锥曲线题！(ps:国内的高中数学怎么那么难？早知道我就在家考完再回国了，这种正经事你们怎么不说) 我师兄这么好的人到底怎么会传出那么难听的谣言？？？ 0l———— 承影 ———————— 你这么喜欢他吗？ 1l———— = = ———————— 当然了！我最喜欢掌门师兄了！ 2l———— 承影 ——————— 他知道会很高兴的 3l———— = = ———————— …… 解码了……楼主居然是？？？ 871l———— = = ——————— 季意灵你的滤镜是哈哈镜做的吗？？！沉华那张死人脸到底哪里温柔了？？ 872l———— = = ——————— 【872l已被管理员沉华封id三个月】 …… 二十年了……我终于敢说了 1l跟3l就是沉掌门吧…… 15781l———— = = ——————— ……悄咪咪回楼上，我也这么觉得…… 15782l———— = = ——————— …… 确实是我 23492l———— 管理员沉华 ———— (*/w＼*)我师兄确实超可爱吧 23493l———— 承影 ——————— …… md狗男男！！！不吃这碗狗粮！！ 39628l———— = = ——————— …… 季意灵x沉华 单纯率真行动力强小奶狗年下攻 x 高冷腹黑沉稳内敛大魔王掌门受 第三章 结束 白御琢磨了一会儿，选择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毕竟白家的事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白羽安本身也对白家并不感兴趣，没有必要对这件事深入了解。 他在离开之前把囚禁室的锁弄坏彻底锁死了，白家长子一向又禁止外人靠近此处，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状况。 但他身边保持温柔笑容的青年显然心有疑虑，在客套周旋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耐不住试探了一句：「羽安，你能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就好，不过这段时间大哥一直很担心你，天天过来只是想见一面——你有看到他吗？」 白御笑了笑，却是反问：「三哥，你相信我是被人污衊的吗？」 青年怔了一下：「三哥了解羽安，自然是做不出这件事的，肯定是被人所诬衊陷害。」 「那三哥愿意帮我调查一下陷害我的人是谁吗？」 「已经在查了哦，」青年笑道，「羽安有什么怀疑的人选也可以提出来，正好方便排查。」 白御挑眉：「自然是有的？」 「哦？是谁？」 「白榭兴。」白御说。 青年脸色明显一变，但又迅速恢復正常，露出仿佛包容幼弟开玩笑一般的笑容：「羽安竟然觉得是我？」 「那是不是呢？」白御转头看向他，碧蓝的眸子中带着仿佛令人深陷的神采。 「当然不……」青年看着他的眼睛，刚刚要脱出口的否认竟是硬生生停下，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仿佛与周围走过的机器人一般呆滞又僵硬的表情，「是我。」 白御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机器人挺多的，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通道里也有摄像头，便转回头语气温柔： 「三哥跟我一起去我的房间吧。」 白御本质是绝顶的精神系异能者，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用自己能力的衍生变种进行攻击，但是本身精神系也具有绝佳的辅助能力，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功能，一是制造幻觉，二便是给人下暗示。 他之前在囚禁室的时候选择了直接给白家长子下幻术，还主要是出于考虑到这个人是个废物和被人利用的刀，想必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而这此时身边这位青年，就显然是幕后的主使者，再不济也是重要的参与策划成员，他知道的情况就很多了，所以白御选择给他下了暗示。 白羽安的房间离这里不远，他们很快就到达房间，关上门让机器人远离了这片区域，白御站在书桌前看着窗外人造的风景，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浑身僵硬仿佛人偶一般的青年，突然有些感慨。 他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在这个新世界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毕竟这个世界人的精神体对他们是非常重要，几乎决定了他们的思想与生命，但是他们的精神力又根本不足以抵抗白御的攻击，所以很容易便被强行操控。 ……忽然感觉自己更厉害了。 「说吧，」白御心情很好地坐到椅子上，「到底是哪些人干的？」 ……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白御稍稍有些诧异，他原来以为至少白家的二儿子也参与其中的，但是据面前青年的回答，似乎主要参与者只有他跟白家长子两个人。 白御还是挺自信自己的能力的，被他下暗示的人并不可能欺骗他，所以这个人说的应该是实话，整个计划之中是由他出手陷害白羽安，然后再由白家长子通过权力将白羽安囚禁起来虐待，就是为了得到那份图纸。 第6页 ……居然是这样简单的吗？ 白御稍稍皱了一下眉，换了个角度再次询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他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白家内部的权力交锋，以及与外界的压力压制与他并没有关系，他只要将明面上害死白羽安的人处理完就够了。 白家长子作为害死白羽安的实际行为实施者，被白御下幻觉亲身经歷白羽安所承受的痛苦，而现在面前青年，作为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以及陷害白羽安的黑手，白御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彻底处理干净。 「聪明人更该做个好孩子啊。」他感嘆一声从椅子上坐起，呆滞站立的青年依旧目光茫然。 他今后大概一直会这样懵懵懂懂对外界毫无反应了。 没有白家上层的默认这两个人绝不可能成功，但是白家毕竟对白羽安和他母亲有照顾接济之恩，还在他母亲过世后好好的给予安葬，也给了少年机会去追逐设计机甲梦想。 别的不说，至少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白家给白羽安的物质帮助还是很充足的。 白御浏览了一遍记忆感觉他对白家和白家的高层感情很复杂，白羽安对白家并非是没有感情的，白家也有对他好的人他也曾经想过好好回报白家，但人是很复杂的生物白御也不太清楚经此一劫后白羽安的确切想法。 最后的记忆中他也只感受到了刻骨的绝望与不甘，少年当然是恨的，但是除了亲手虐待他的白家长子外，白羽安可能是由于生性单纯，并没有对白家产生什么憎恨，似乎只是当做白家高层不知道此事是白家长子一人所为。 太单纯了，但也因此白御无法做什么。 他废掉白家两个儿子是作为借白羽安身体重生的最基本回报，但本身在这件事里是个外人，所做的任何事看得是白羽安的意愿，虽然说他是个肆无忌惮的，可也不想给身体的原主带来困扰和遗憾。 不过此时白家本家长子和最有前途的那个儿子基本都丧失基本意识了，唯一的希望也陷入了沉睡，除非天降奇蹟否则白家没有任何可能进军首星，甚至还会就此衰败，失去如今的地位。 应当就止步于此了。 那就此两不相见吧，白御不知道沉睡中的少年会不会有相关记忆，但他醒来的话，应该还是能亲眼看到这个家族走向落魄。 那个时候他要再做什么，白御也是愿意提供帮助。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去看看新世界了。 白御稍微有些兴奋，按照记忆收拾了一下白羽安母亲的遗物和他小心保管好的笔记图纸，这些东西倒是也不很多，带走也很方便。 这些是在白羽安清醒后要还给他的东西，白御想了想决定再去白家弄一笔钱来，这倒是很容易的，白家的三儿子可还在房间呢。 「掌上智脑吗……」白御在房间里找了一阵没找到，大概是被白家长子毁掉了，便干脆把青年的智脑从他手腕上拿下来用，青年眼神木然地帮他打开，白御摆弄了一会，觉得这个东西真有意思。 而且还是用精神力验证的……确实在这个世界精神体是比dna和指纹都独一无二的东西，但对于白御来说，短暂模仿太容易了。 他翻阅了一下列表统计了一下里面储存的点数，换算了一下啧声，居然有几十万，果然是富家子弟。 新世界现实货币似乎不怎么流通，一般都是通过虚拟货币交易，但白御能猜到肯定是有地下黑市通过现金往来的。 要去那里换一笔现金出来吗？ 毕竟这个智脑肯定是不能用太久的，这种泄露个人信息的东西会让想找到他的人轻易发现他的踪迹，白御虽然觉得被追杀是件很有趣的事，但并不喜欢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下发生。 其实前世被联手设计至丧尸皇面前的整个经过，白御一直很清楚。 他冷酷的同胞还是挺有打算的，虽然确实是打算藉此杀了他，但也是想趁机发动反攻。 所以白御配合地去杀了丧尸皇，并且拉着丧尸皇周边所有高级殭尸一同陪葬。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合作呢？ 白御关掉智脑，拿起背包。 末世结束了，人类社会也将回归秩序与文明。 而他是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的。 虽然说他其实也有点想看一眼那安全和平的样子。 …… 白御的幻术可以改变生物的视觉，却无法骗过电子设备，不过他早就有所打算，决定直接断掉了整个白家住宅区的电。 一切异能来自于精神，所以白御在很久之前就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特异化，看看能不能模仿出别的异能，他实验了许久，确实获得了进展，与本源精神力相差过大的他尚模仿不出来，但是接近的却是成功了两种。 一种是「振动」，准确来说是振动频率，这个他目前还在完善熟练中，现在能掌握的也只有改变振动频率和目标物达到共振使其破碎，非常好用。 另一种便是他最早成功，用的最多的「磁」。 白御其实不太清楚精神和磁到底有什么具体关系，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而且用起来格外顺手，白御主要通过磁进行移动例如悬浮或跳跃，远距离操纵武器搬运东西之类，通过研究他知道磁不只能做到这些，也曾经探查过极限，光凭他的力量是影响不到星球磁场的，而且由于本质是精神力影响活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于死物能做到的倒是很厉害。 第7页 比如说现在，他打算尝试一下通过磁断电。 这个他之前没有尝试过，毕竟末世人类文明被摧毁得一塌煳涂，电几乎象徵着活下去的保障，白御不可能仅仅为了实验便让努力活着的普通人失去暖气和光明。 但在这里，确实是个实验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元帅就能出场了……啊 第四章 亚兰斯 苏勒星算是经济发展比较好的星球，白家是苏勒星最有名望的家族，自然也拥有很多的房产甚至包括一座空中庄园。 不过白御现在并不在这所庄园中，否则那倒也是一件新奇事。 根据白羽安的研究，庄园悬浮也是靠磁力，他如果真的是在那所悬浮庄园中，磁场干扰时会一不小心让整个庄园从半空中掉下去吗？ 啊……那也真是惨案了。 现在他身在的是白家在地面上的一处房产，离市区也很近，交通便利方便离开，一个小时之内他就能乘上航班离开这个星球。 白御刚打算出门，却是听到门铃响的声音，他怔了一下，便听到一个略带焦急的男声通过门口的通讯设备传出： 「羽安，你在房里面吗？」 白御瞥了一眼旁边呆滞站立的青年，使用精神力制造一个幻术将他身形掩盖，然后便上前打开门。 和白家长子，白家三子长相相似的青年站在门口，看到他时脸上带上一丝欣然： 「你没事就好。」 「二哥。」白御心下挑眉，「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白榭成听此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匆忙从怀中翻出一只崭新的智脑塞给他语气焦急道：「这个给你，你赶快离开白家。」 白御有些诧异，拿着智脑打量了一会儿：「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榭成犹豫了一会，「你不要问那么多，总之赶快离开，去买诗雅卡尔下一班次的票，你等一下自己可以调的出来。」 他拽过白御的手拉着他走向外面：「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现在立刻去找长默叔叔，不要再回白家了。」 「二哥，」白御终于对这件事提起了兴致，「你是不是知道大哥和三哥想害我？」 「你已经发现了吗。」白榭成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些惊讶。 「知道哦。」白御勾唇，「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他们已经被我都杀掉了。」 白榭成怔了一下：「你……」 他似乎真的好哥哥一般地皱起了眉：「那你动作就更要快了，我会帮你尽可能拖住的。」 白御想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便随口道谢了一句，跟着他一路奔至庄园停放代步工具的地方，白御打量了一番这个封闭的空间，视线在电子调控的大门处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回来看见白榭成给他推出了一辆小型悬浮飞行器。 「这是以我个人名义购入的，不会被人查到踪迹。」白榭成说，「机场离这里大约二十几分钟路程，下一列航班也是半个小时之后，你现在赶快走。」 白御看着他，青年脸上的神情仿佛是真的担忧，但又为了照顾幼弟勉强表现的轻松，白御再次回顾了一下白羽安记忆中的白榭成：「二哥对我真好。」 好的简直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事情比他之前想像的有趣多了，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白御刚想操控力量给白榭成下暗示来搞清楚他反常的原因，忽然间听到不知何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白榭成神色大变：「怎么会这么快！」 当然会快，白御可是在跟他走前故意让白家的三儿子冲出去发疯，绝对立刻便被人注意到。 停车场的大门骤然落下，鲜红的警示灯亮起显示已被彻底锁死，周围传来整齐的咔嚓声，所有窗口亮起红外雷射形成的网状防御，摄像头转动着，几乎立刻对准了站在正中央的他们。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白御准备着精神力准备下暗示，故意逗弄问。 「羽安不要担心，」白榭成说，「哥哥会保护你的。」 白御动作一顿，他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白榭成这个样子实在太不正常了，从白羽安记忆看他也不是擅长伪装心机深沉的人。 是被人操控了吗？还是说这人根本不是白榭成？ 白御看向他：「二哥想怎么样？」 是谁这样不惜代价也要救出白羽安——听白榭成之前说的，他还希望白羽安去首星？ 既然想要白羽安活着，为什么之前白家又仿佛被逼迫一般默认白羽安被折磨而死？ ……难道是两拨人吗？ 白羽安身上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让两拨显然力量都很强的势力暗地争斗？ 白榭成转过头与他对视，呆滞了一会又恍然惊醒般恢復正常：「这个羽安就不用管了，我马上放你出去。」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居然是一片空白无法控制，这个世界在精神领域还有这样他不知道的技术吗？ 看来确实有备而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直接走到封闭的大门前伸出手触碰控制区，白榭成本来正低头调出智脑操作着什么，察觉到他的动作紧张：「羽安你不要乱碰……！」 然而话而未说完便是硬生生止住，白榭成面色震惊地看着闪烁出电流火花的控制区，轻微的噼啪声响过，停车场内所有灯光熄灭，一直喧闹不休的警报声也仿佛被人突然掐断般戛然而止，阳光透过失去防护的窗口照进昏暗一片的停车场，少年的身形在其间隐约可见，幽蓝的眸子却明亮至极。 第8页 「白榭成，」白御笑了一声，「白羽安早就被白榭均和白榭兴杀掉了，一个人死在囚禁室里。」 「至于我——」他挑起眉，「是被他用灵魂召唤过来，给你们家族降下诅咒的。」 白榭成瞳孔一缩，便是看到坚不可摧的合金大门在少年轻轻触碰下轰然倒塌，他后退了一步，白御身影已经消失在废墟扬起的灰烬中。 「……我当然知道，」青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大门废墟，许久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稍稍诡异的微笑，「你还是这么强呢。」 「白御。」 …… 白御操控磁力悬浮在半空翻了一会白榭成强行塞给他的智脑，这似乎确实是个全新的，打开时系统还提示第一次启动注意事项。 他回顾了一下白羽安对智脑相关的记忆，智脑本身没有设定是不能记录位置的，但是转帐之类会自动保存记录，白御调了一遍设置和联繫人列表，发现都是一片空白。 真的是刚出厂的机器啊。 白御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上类似gps的东西，但那不是更好吗？ 尚不清楚的势力围着白羽安转，结果却被告知白羽安已经死了，现在在白羽安身体里的根本不是白羽安。 感觉会更乱了呢。 混乱才能让人从中取乐，经此一变白御兴致意外得高了起来，感觉可以主动参和进去了。 他愉快地在系统中设置了位置信息公布，又愉快地进去网络买了前往首星诗雅卡尔的航班机票。 网络……还真是很久以前才接触过的东西了。 白御有些怀念，末世大多数光缆电线被丧尸啃坏又没有精力资源修復，新出生的小孩子连网络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果然还是和平年代让人高兴啊。 一直到登机白御也没见到人追上来，他悠哉悠哉地买了围巾和帽子，听说诗雅卡尔的首都亚兰斯现在正是初冬，故而与之季节相反的苏勒相往航班上都会有冬装出售。 白御坐在位置上搜索诗雅卡尔和亚兰斯的资料。 迪达拉尔是一个拥有一百一十二个星球的庞大国家，在这片星际算是最强大的，其中他的首星位于北部名为诗雅卡尔，诗雅卡尔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星球，由于长年为政.治经济中心而非常发达，聚集着迪达拉尔最有权势地位的人。 而亚兰斯，便是诗雅卡尔的首都。 一整个星系的权力中心，皇室，议会和军部都在其中。 白御有些讶异这样的高文明居然还有皇室这种东西，但查阅一番后发现似乎是立宪制度作为吉祥物存在，主要的权力掌控在议会和军部手中。 除此之外，星际权贵中世家显得格外突出，或许是因为在这样高发展的时代，最好的资源永远被掌握在豪门家族手中，世家的孩子从一开始就站在高处使得其与普通家族孩子的差距越拉越大，几乎无法跨越。 但是每个时代都有超越一切的天才，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大概便是军部第一元帅—— 莫定轩，出身平民。 白御调开他的资料，照片上的青年面容英俊而温和，在这个精神体和身体分开的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是俊男美女，但这人还是显得格外有魅力，从漆黑的眼睛到修长的腰身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御盯着他被军装束住的腰身看了一会，感觉有些意外。 啊……这个男人长得很符合他爱好啊，简直是为他的性.癖量身定做一般。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让他明显意动的人。 白御啧了一声继续向下浏览资料，新世界的平均年龄在三百五十岁左右，这个男人今年六十一岁，大概也算是青年，虽然说是出生平民，但是莫定轩能在众多世家的争夺里爬上这么高的位置，光靠自己的才智和努力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种事情在将莫定轩作为偶像大吹特吹的个人资料里显然不会写了。 白御饶有兴致地翻了一遍他的丰功伟绩，最终还是有些把持不住地滑回上面把人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退出去再次搜索。 莫定轩一个元帅照片不可能才这么点吧。 搜索中白御无意间看到了一条消息，说是莫定轩今天下午在亚兰斯的某所大学有一场公开演讲。 嗯，反正他来首星本来就只是随便逛逛没什么目的，不如去倾听元帅大人演讲净化一下心灵好了。 顺便近距离考察一下这个迷人的老头子有没有使用美图软体恶意欺诈。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这就是你说的出场？ 第五章 演讲 白御自上了民舰买了围巾后便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样子，他能力的本质是通过精神力影响他人脑中对接收到信号的判断，但没有办法改变光线成像，所以他的幻术对电子产品如相机无效，干脆变装戴上围巾口罩帽子来掩饰自己的外表。 不过此时亚兰斯正处于冬季，刚刚下过一场雪，路上大多数人都跟白御是差不多的穿着，倒也很不显眼。 白御跟随人群从民舰上下来，他前世并没有坐过飞机，但感觉应该是差不多，除了在飞机上看到蓝天在民舰上看到的是星海。 这列民舰所停留的机场位于亚兰斯的南部，离市区有一段距离，白御站在机场边缘看着人潮涌动，莫名的有一种不真切感。 也是，末世灾荒整个地球只剩下几十万人，分散于各地大型基地，能像这样聚集在一起形成庞大人流的似乎只有丧尸了。 第9页 白御扯了一下围巾遮住脸，搜了一下导航打算出去。 说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压根就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明，之前白御摆弄新智脑时系统提示他进行验证绑定，还给出了好几个绑定方式，白御一没有身份证二没有前帐户，无聊地选择了精神体验证，随便修改了一下精神力进入，结果显示验证通过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信息。 白御：「……」 你们也太随意了，万一再来个跟他一样的精神系异能者怎么办？ 他来了兴致註销帐户多试了几次，大概是迪达拉尔的人真的很多，居然基本都成功了，白御退出后再次进入第一个帐户，被通知帐号异地登陆异样被主人锁了。 啊……这样比较正常了。 白御上网搜索了一下智脑盗号此类信息，发现果然是有的，看来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短暂模拟精神力的方法，但是他们的方式似乎和白御的不同，需要很高的技术也相当麻烦。 白御其实也就是无聊尝试一下，玩过之后重新登陆上了白家三子的帐户，用他的钱买的机票和衣服。 亚兰斯现在正处于冬季，街上刮着风有些冷，白御走在街道两旁看着各种飞行器之悬浮器类的交通工具从马路中央穿过，身边也有各种人使用小型工具代步，他这样走路的人反而才是少数。 高文明的街景跟他前世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只是道路设计和旁边的植观好像有点微妙的不同，周边照样是各种各样高耸的建筑，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 白御哈了一口气，他其实没什么具体目的，只是想在这个安全和平的世界里逛几圈，欣赏一下没有丧尸世界的美好，既然有人想要他来亚兰斯，他也干脆便以亚兰斯作为起点开始旅行。 现在感觉挺满意的，果然没有丧尸哪里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这时白御忽然感觉暴露在空气外的鼻尖一阵冰凉，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细微如同白絮一般的东西从天空中慢慢地飘落下来。 ……这是什么来着？ 他停下来观察了很久，最终还是不太确定地打开智脑显示了天气，滴答的提示音传起，白御清楚地听到了那个词。 雪。 ……雪？ 他对这个词隐约有一些印象，但也是很久之前在父母口中听说过，他的家乡几乎不下雪，即使下，也只是一些细小的颗粒躲藏在雨水里落到地面，播报着是雨夹雪，但是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白御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应当也有过长大后去北方目睹一下铺天盖地所谓雪的盛况，但是还没有等到他长大，末世就来了。 末世是不会下雪的。 末世的天空永远是一片灰沉，既没有雪也没有太阳。 沉闷得令人抑郁。 如今他基本已经忘记了雪这个词语代表的意思，或许再在末世呆一段时间，他连阳光是什么样子的都快要忘了。 网络，电视，各种现代文明的产物，似乎都如同在书本上看到上个世纪物品般模煳不清。 白御揉了一把身上大衣厚实的前襟，即使只是在机场周边随便买的廉价货都有如此柔软而细腻的触感，让他想起不怎么清晰记忆中家里枕巾的味道，以及后来一个人待在野外，有时一天要迎战七八波丧尸群时几乎衣不蔽体的侷促。 不过呆在安全基地中的普通群众过得应当是比他好一些的，白御也曾经偶尔去过几次大基地，跟人谈判补给一些东西，遇见过的普通人家虽然说肯定没有末世之前过得舒畅，但也算得上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即使还没有取得胜利，依旧被数以千万计的丧尸围困着，各个基地中的经济似乎也还在好好的发展。 想来等到最终之战告结，把所有丧尸全部消灭之后，秩序和新的国度很快就会被建立起来。 丧尸带来的死气完全消失，太阳也会重新出现在天空中吧。 没有丧尸真是太好了。 白御拉低帽檐，加快了步伐。 …… 雪越下越大了。 终于，在雪彻底下到铺天盖地之时，他进入了亚兰斯市区，随意地钻进了一家看起来是餐厅的店面，站在门口看着雪花仿佛鹅毛一般的往下坠落。 地球北方的雪，下起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白御买了一份套餐，在店面坐下来准备吃午饭。 莫定轩的演讲在下午两点钟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等他吃完饭就可以先做去大学那里的准备。 毕竟堂堂元帅，即使只是去首星首都郊区的一所学校演讲，也肯定是会做好足够的安保工作的，等到演讲开始他混进去就更麻烦了。 白御之前搜索过莫定轩要去演讲所学校，似乎是一所级别比较高的军校，位于亚兰斯的郊区，但是刚好跟他来的机场处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所以导航建议他先跨越市区再去那所那所军校附近。 说是级别比较高的军校，除了它对外招收生非常严格以外，它还是很少的开设机甲课的军校。 看到这个的时候，白御更加的兴奋了，毕竟白羽安的梦想就是机甲设计，通过记忆，他其实还是对这个世界的所谓机甲挺感兴趣的。 这个世界的机甲作为一门专门的学科，有很多分类，而他现在要去的这所军校，主要开设的机甲分类是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 第10页 白羽安主要从事的设计方向是大型机甲与军舰，但是白御浏览了一遍他的记忆，却是对中小型单人机甲更加在意。 毕竟虽然个头，性能，攻击方式，都跟他前世的所谓「机甲」之类的并不一样，但是从外形上看，还是挺让人有怀念童年感觉的。 到达军校的时候，各种穿着军服的似乎是士兵一样的男人已经开始在校园内进行安保检查工作，白御废了点功夫混了进去，拿精神力掩饰了自己的身影。 说起来他是不是该研究一下光线方面的异能变种了，这样子躲着摄像头也是麻烦，虽然说他并不害怕被发现，但他毕竟是过来听演讲的并不想跟人打起来。 第一元帅的演讲地点是在室内，下方的观众都是早已挑选检查好的，此时离演讲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基本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莫定轩过来。 白御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正是在垂顶间的缝隙，这个角度能避开所有的摄像头，他用精神力扭曲视觉别人也看不到他。 会场一片寂静，黑髮黑眸的年轻元帅走上了演讲台。 白御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指尖传动到心室又狠狠颤动了一下。 ……原来这种高文明世界的镜头也会有扭曲人物形象吗？ 照片根本体现不出眼前人万分之一风姿，或者说有些东西本来就只能见到本人才能感觉到。 他回忆了一圈仅知的描述词彙，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想莫定轩真是英俊极了。 白御觉得不能怪他，要不是末世，他也不可能小学二年级便辍学，后来自学读书又完全忽略陶冶情操的文学名着。 不过或许他可以上网查一下这人的迷妹们是怎么吹他的。 莫定轩保持着温和笑容念完了开场白，随即进入了正题，他今天的演讲题目似乎是什么什么战役，但白御既听不懂这些也没有兴趣。 他有点想上网搜一下这人的特殊资料，但考虑到这么严苛的安保肯定有对网络信号的检测，怕不是会暴露位置。 放下智脑，白御无聊地从男人洁白的耳垂看到胸前闪烁的纽扣，又从被腰带束住显得格外纤细的腰移到被长靴包裹的小腿。 莫定轩似乎过于瘦了一点，高挑的身材更突出了体格单薄，看起来不像是个军人。 他虽然是指挥系出身，但是军校基本的训练还是要做的吧，这样纤瘦甚至于让人感觉有点弱不禁风的身体能坚持的下来高强度运动吗？ 白御看向他的手，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莫定轩不远不近，而且处于俯视角度，为了看得更清楚白御更是用上了精神力。 修长匀称，但是并没有多少握枪或者驾驶机甲磨出的茧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莫定轩很早就进入军部且一直是军官位置，要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机会并不多，白御之前查过的资料也没有说过这个人开机甲很厉害。 虽然总是让人觉得有哪里比较奇怪，但细想的话也挑不出什么真正的问题。 白御又把人看了一遍，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莫定轩的演讲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半要进入下一个部分，他神情轻松地与台下军校同学互动了几句，会场内气氛一片融洽，白御之前散播在学校各处的精神力却察觉出了异样。 他已经不需要再操纵精神力探知具体情况了，隔音效果并不好的会场清晰地传出枪炮扫射声，随即地面像是被什么重物重击一般剧烈颤抖了一下。 白御坐直了身，是在军校北区……学生上课机甲停放的地方？ 第六章 空门 他想了想还是探出精神力观察了一下外部的状况，外面还在下雪，北部的校区已经被扫射得一塌煳涂隐约可以看见几个高大的身影，白御辨认了一下没有辨认出来是什么型号，但是很快便又看见从不远处飞过来悬浮器将另一种类型的机甲投放了下去。 双方交战在一起，军校内并没有最前线攻击力最强的机甲，数量也不是很多，从战况可以判断出很快就被军部的人碾压了下去。 白御转头看了一眼莫定轩，男人的演讲已经终止，现在被士兵们围在中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敢在亚兰斯刺杀莫定轩，但是似乎也没造成什么威胁。 这时由于外界发生交战被强行留在会场中的观众学生忽然站起一人，白御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心中一跳，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什么便见他整个人奇异地膨胀起来，少年体格几乎涨大了一倍，随即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整个人爆炸了，爆炸的威力非常大几乎将他身边的人炸成重伤，一时间血肉横飞，本来还算有秩序的会场瞬间混乱了起来，围绕莫定轩的士兵开了枪才勉强安静。 ……不对，不是人体炸.弹，刚才那个人是被控制了。 白御皱起眉从垂顶上跳到地面，这时第二个人也爆炸了，局势再次混乱起来鸣枪多次都无法压下去。 地面的震颤仍在继续，甚至可以听到枪炮打上墙壁的声音，轰鸣声穿过墙壁在会场内迴荡产生了令人骇然的回音。 「安静！」一直没有什么神情的莫定轩忽然开口了，声音严肃甚至冷厉，「你们是军人。」 「战场比这可怕百倍，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就能让你们惊慌失措了吗？」男人环视一圈，「全体起立，立定。」 第11页 全场终于安静了下来，白御挑眉穿梭在军姿站立的学生用精神力感受完全体，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一人的异样，他撤掉隐蔽身形的幻术，直接强行精神力攻击让即将再次爆炸的同学陷入昏迷。 果然，根本不是物理或化学层次的炸.弹，那样的莫定轩的人根本不可能查不出来，操纵这场事件的人，制造的「精神体」炸.弹。 被攻击的同学昏迷着倒下，四周一片寂静，霎时间所有枪口对准白御，莫定轩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白御笑了一声，毫不避开地与他对视：「报告元帅，这位同学马上就要自爆了，所以我才打晕他的。」 这是一场万无一失的谋杀，背后的人既有实力也运行了很久，只是可惜遇上了他这么一个变数。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表情未变，示意身前士兵让开然后走到白御身边，白御稍微有些蠢蠢欲动，近距离看这个男人果然更加迷人了。 「精神体爆炸？」莫定轩问。 「是，」白御觉得他的态度很有趣，「这里其实还有不少人精神体被控制了。」 「有哪些？」 白御看着他，语气放柔了一些：「你如果想要的话，我愿意帮你全部找出来。」 不过这个男人也不问一下他是什么人吗？ 莫定轩点头：「麻烦阁下了。」 「你这么相信我吗？」白御觉得他的眼睛像深色的黑曜石，明明之前都是一派温柔景象，此时却锐利得有些冷酷。 莫定轩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旁边的墙壁便发出轰然倒塌的声音，白御望过去，看到几十架一人高左右的虫子形状机甲从缺口快速地涌了过来，几乎在刚刚看到他们时就开设机枪扫射过来。 他想也未想，伸手捞过去将莫定轩抱住转移到安全地带，莫定轩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反抗，转而向学生们喊出口令让他们自寻隐蔽。 一时间整个会场被机枪的轰鸣声充斥着，白御伸手布下磁力网让机枪子弹没有办法扫过来，转头问他怀中的男人：「现在该怎么办？」 莫定轩探究般地看了他一眼：「等待支援。」 也是，他这次会场带过来的防护人员并没有办法对抗无人机甲和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只能够等待军部派人支援。 「我可以帮你清理掉这些无人机甲。」白御说。 莫定轩：「……」 白御凑他凑得近些，笑起来：「外面那些大傢伙也可以哟。」 莫定轩：「……」 白御挑眉挥手，几乎是瞬间一直开着机枪扫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无人机甲们零件散落成一堆废铁，化为死亡地狱般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定轩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听到白御开口：「元帅大人，这场演讲现在还在直播吗？」 「……在。」他话刚说出口，便被白御用力地抱住，力道几乎让他皱起了眉，然后身高和体格看上去似乎都是少年人的奇怪强者笑了起来，对方明明整张脸都被帽子和围巾围住，只留下了鼻尖和一双碧蓝的眸子，此时看上去居然有些天真无邪。 白御贴近他的脸：「我对元帅大人你一见钟情，不知道元帅大人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他话音未落，身后不远处的一台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轰然倒塌，看起来仿佛是积木人被不可思议的手完全拆成了零件碎片。 白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莫定轩：「……」 莫定轩：「那是我方的机甲。」 哦，搞错了。白御笑容不变地拆了旁边一台：「这才是我的心意。」 莫定轩沉沉地看了那边的机甲废墟好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向白御：「全部都能拆掉吗？」 白御挑眉又凑近了些，声音暧昧道：「只要你答应我。」 男人漆黑眸子中的神情白御尚未识别清楚，便是听到人轻轻笑了一声，莫定轩眸色从锐利不可思议般的转向温柔。 「可以啊。」他笑得像是在面对自己十几年的恋人。 白御稍稍怔了一下，这人居然真的答应了？ 「那如果我把这些机甲全都拆了，」白御微微皱眉想要扳回一局，「我可以吻你吗？」 莫定轩已经进入了奇怪的模式语气宠溺：「你想吻现在就可以吻。」 白御：「……」 等等，这个莫定轩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啊。 他感觉自己身上因为这人的语气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面上气势仍是不输：「这可是你说的。」 莫定轩微笑。 白御试探着抬头做出吻他的动作，男人看着他的动作似乎被逗乐了，偏头主动亲在——他的围巾上。 「接吻还把围巾拉这么高？」莫定轩似乎若有所思，「初吻吗？」 白御：「……」 莫定轩：「你觉得太快了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不对啊，有哪里不对吧，怎么好像他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抢了主动权？ 白御后退一步，暗想等到有自己的身体再把场子找回来也不迟，现在终究是白羽安的身体他也不好用人家的身体做什么过激的事。 而且他忽然有一种不太想直面现在的莫定轩的感觉，或许自己应该先去冷静一下，先去把机甲全部拆掉再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白御笑了一声应付莫定轩，然后迅速离开前往战场中心。 第12页 男人脸上温柔笑意消失，漆黑的眸子看着他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御进入战场，发现好像有哪里跟他想像的不一样，跟军部机甲交战在一起的并不是学校校区内学生用来上课的机甲，而是崭新的，白羽安记忆中也没有出现过的型号。 ……那这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皱起眉，也不急着先将机甲拆掉，转了一圈，终于知道这些机甲以及那么一堆无人机甲是从哪里来的。 学校北部的天空中赫然出现一道裂缝，星辰在裂缝中闪烁着，莫名的有一种让人想探入的吸引力。 这是……小型空门？ 白御稍微有些讶异，由于军舰也是白羽安的研究方向之一，所以在他的记忆里，白御找到过有关空门的一些相关信息，在这个世界上，空门代表着可以人为控制穿越空间主要是星际空间的工具，用于远距离跳跃以及传送大量物资。 但是亚兰斯是身为首星首都，怎么可能不在关于空门的方面有所规范和防护，白御记得亚兰斯领空是不允许出现空门的，对此有严苛的法律法规以及惩罚措施。 在亚兰斯领空出现的空门，会被军部强制关闭。 所以这里怎么会有空门？是什么势力居然能够无视军部和议会双重压力之下，在这里打开空门？ 就是为了刺杀莫定轩吗？ 白御抬手拆掉大约三四人高的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无论是枪炮还是物理攻击，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他本来也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就在差不多解决完所有战斗机驾驶时，他突然感受到了奇怪的东西。 白御浑身一震，这股精神力是……！ 此时军部的支援已经全部到了，各种机甲以及设备都已经到来，白御站在裂缝下注意到关掉空门的设备也已经出现并准备开始工作，莫定轩站在那边看过来，白御瞥了他一眼：「我都拆掉了。」 莫定轩点头：「那你过来吧。」 白御扫了他身边持枪的士兵一眼，笑起来：「抱歉，我之前确实爱上了你。」 「但是看到这个空门，我突然意识到男人的理想应该是星辰大海，」白御语气一本正经，「所以我们分手吧，你会遇到更好的。」 说罢不顾身后骤然响起的枪声，少年直接没有任何防护的进入了身后的空门中。 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海中，霎时不见踪影。 「元帅？」士兵请示。 莫定轩看了并没有因为进入了一个人而发生什么变化的空门一会： 「关掉吧。」 第七章 星盗 这个世界上的空门是人工制造的稳定的时空通道，飞船等大型驾驶工具可以很安全很稳定地通过，人身虽然说是很危险但是身体强健一点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更何况白御还有精神力护体。 即使是这样，穿越空门的时候，白御还是感到一阵眩晕和噁心，精神力长时间无法聚集，还好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幽暗的角落。 这里是哪里？ 白御之所以不惜跨越空门也要追过来，主要是他忽然感受到了丧尸皇的精神力，他本人并没有什么目标和想要做的事，唯独丧尸皇这个东西，白御必须要杀死。 但是在那跨越出来之后，反而感受不到丧尸王的精神力了，白御皱了皱眉头，也并不觉得自己是感受错了。 可是丧尸皇应当是跟他同归于尽了，那是死物，不存在灵魂穿越时空来到异世界，身体和精神都被毁掉了的话，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什么东西？精神力跟丧尸皇很相似吗？ 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御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开始用精神力探查附近的情况。 他现在似乎身处于一片破败的商业街道之类的地方，打开智脑搜索了一下地图，白御才知道自己现在在一个叫做梅其卡拉的星球。 位于迪达拉尔北部的边缘，一个处于两大星系夹缝中动盪不安的星球。 由于距离更北边的革丹星系非常的近，这里也变成了各大势力销金的窝点，而诗雅卡尔虽然也是处于迪达拉尔的北部，却离这里非常的遥远，也管不到这边。 白御暗自挑眉，似乎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啊，不过正合他意就是了。 不管是新的智脑、新的身份也好，钱也好，正是他这个时候所最需要的。 一个混乱的星球作为他的游乐场实在是太完美了。 …… 「三个点，我赢了。」 梅其卡拉最大的赌场始终彻夜不眠，闪耀着灯光与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主城内各种人都有，却依照着默认的潜规则分成各种档次，从最混乱最嘈杂的外围一直到内部宛如宫殿一般的私厢，评判的是标准是金钱、地位、以及实力。 俊美的少年靠在柔软的大沙发上，他的银髮垂在肩头，碧蓝的眸子中带着笑意，少年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中年人，语气温柔道： 「五千万，希望在十二点前打进我的帐户中，麻烦了。」 中年人哼了一声，怒而拂袖：「年轻人可不要贪得无厌把自己噎死了。」 白御莞尔：「我才十七岁，消化功能还没有退化呢。」 由于整个梅其卡拉都没有摄像头，白御便直接用幻术变换成自己原来的样子没有再多加掩饰，他的脸虽然俊美但至少是成年人，勉强压住单薄的身材显得不那么青涩稚嫩。 第13页 白御已经在这个混乱的极乐世界里呆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之内，他不仅成功地办好了伪造的新身份，拿到了新的智脑，开了自己的帐户，还异常顺利地在这片赌场里获得了名号。 仅仅是三个月的赌.博，他就已经从外围不知名的小孩子，进入到了最内部的房间里跟最有权势财富的人玩游戏，无论是牌术，还是骰子亦或别的新的各种赌博方式，他都从未输过。不少人怀疑他出千，但是抓不到证据，怒而派人追杀他，也往往被他把尸体扔回去。 虽然说白御确实是作弊了，他的精神力对于窥看他人的牌简直不要太方便，但是即使不去窥探他人的牌，他也能够敏锐的从他人细微的表情中判断出自己出的牌对或是错，白御是天生的赌徒。 不过让他享受的并不是赌博本身，只是玩弄别人的快感，但是随着他越赢越多，从未一败，看他越来越不顺眼，想要弄死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白御也能感觉到这些天来暗杀他的人越来越强。 虽然说还是不可能杀死他就是了。 白御差不多对赌场厌倦了，正打算去寻找新的出路，存心观察周边环境，果然在这些受僱追杀他的人中找到了新的游戏。 受僱于赌徒们过来追杀他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另一种是要绑架他的绑匪。 这里的绑匪主要是指活动于地面上的本地绑匪，但是终于有一天，在白御赢了将近一个亿之后，他被另外一伙人绑走了。 如果白御不愿意的话，他们当然不可能绑走白御，但是在白御刚打算反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们竟然是一伙星盗。 ……星盗啊。 白御感到有些新奇，毕竟这个世界的星盗还是挺有些威名的，做的是打家劫舍，掠夺一整个星球的勾当，没有听说过有哪只星盗落魄到来绑架一个小人物的。 他感觉这件事或许能让他玩一把，所以没有反抗，一路被他们拖到他们的飞舰里。 由于白羽安对于军舰有着狂热的爱好，接收到他的记忆的白御也对这种东西产生了一丝好感，通过对他记忆的研究，白御对飞船、飞舰的性能与构造有了一些了解，也有一些眼力来评判哪些非常不错。 这架年轻的飞舰就意外的性能极佳。 至少从他一路上通过精神力探索观察到的基础设备来看基本算得上是优秀了，具体的细节可能要等他看过控制台才能做下判断。 难道这伙落魄到来绑架的星盗中还有优秀的飞船设计师吗？ 「亚西哥，人我可抓过来了，你跟那位老闆谈的怎么样了？」 「他不同意五千万，可能还要再等等。」 白御眼前被蒙着，双手也被束缚着，不知道身处飞船的什么地方，只听到两个男人站在他附近窃窃私语。 「五千万也太少了吧。」他笑了一声。 两人面色大骇，转头便看见少年已经坐起来摘掉眼前的黑布，其中年纪稍长的男人皱起眉：「艾诺你……！」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被白御扫了一眼昏迷了过去，他身旁的青年似乎有些慌张，看看倒下去的男人，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白御，结结巴巴道：「我马上就放你走！」 「不用了，我还是挺喜欢这里，想拿这里当家的，」白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青年就是绑走自己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惊慌失措绑走他的时候可是格外冷静利落，白御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趣，仔细看的话这人脸上还带着稚气可能才刚刚成年，装起可怜来便是更加真实。 「你……」艾诺刚想发出警报让其他的团员知道，却是动弹不得，表情也变化了一瞬，白御微笑： 「可以带我去船长控制室吗？」 青年表情僵硬了一瞬，连忙赔笑：「好，好。」 两人堂而皇之地走在飞舰通道里，很快就遇到了星盗的其他成员，两个强壮的男人看到被白御捏在手中的艾诺脸色一变，刚刚露出凶光便被白御打断： 「抱歉，我想先去看看你们的控制台，别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吗？」 「你开什么玩笑！」遇到了团员的艾诺神色一松，看到两个男人变得神情呆滞，一句话没说便动作僵硬地让开路，又是咬了舌，「……你到底是什么人？」 「让我看过控制台就告诉你哦，」白御说，「你要发信号也无所谓，动作快点带我去吧。」 艾诺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但是很快恢復正常，他小心地掏出智脑，瞥了白御一眼被人催促了，也不敢激怒白御匆忙发了让人来控制台救他的消息便立刻收了回去。 由于飞船此时是停在地面上的，所以控制室里面只有一两个人在做防护工作，见到艾诺跟白御走过来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想来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时飞船中的其他成员也已经全部赶了过来堵在控制室里，白御扫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居然也有几十号人。 似乎还是个中型星盗团呢。 不过更吸引他的还是控制台。 白御放开艾诺让他下去，然后抬手让几乎立刻打过来的子弹停下，金属制的子弹壳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控制室内鸦雀无声。 少年笑了笑：「抱歉以这样的方式登舰，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哪位团员的意思。」 第14页 星盗团成员保持警惕，互相对视了一眼，白御挑眉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然后便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出来：「无意间错绑了阁下也是我们的失误，还请阁下不要怪罪。」 「哈哈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白御负手到控制台查看布置，心里啧了一声果然很厉害，这个星盗团内绝对有此中高手，「不用介意，过去的事我是不会计较的。」 「……」高瘦男人目光追随他动作，「数日后我团必将登门送上重礼给阁下以示歉意。」 「没有必要搞这么多形式吧，」白御转过身挑眉，「你这艘飞舰很不错，就在这里送给我好了。」 第八章 小蔷薇 此话一出，在场人除了白御以外脸色都是一变。 还是刚才同白御交涉的高瘦男人：「阁下是在开玩笑吗？」 「不给也可以啊，」白御抚过驾驶台，语气轻松，「杀了你们所有人这台飞舰也是我的了吧。」 场面气氛僵硬了一会，终于有一个男人暴怒吼道：「老子怕你这个xxxxx吗？！」 他没带枪或其他武器，似乎是要赤手空拳地冲上来，却是瞬时抱住头哀嚎着摔倒在地上，白御连回头都没有回头，打量着控制台啧啧称奇。 高瘦男人沉默了一会： 「黑骑号上有自爆装置，倘若阁下执意如此，只好与我等共葬于此。」 「爆炸也是一种浪漫的死法啊，」白御似有感慨，「能在临死前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炸成碎片也很幸运吧。」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白御暂且停止审视飞舰设计，转过驾驶座坐下来：「何必如此抗拒呢，你们明明也没有团长。」 他在心里数了一下人数，四十五个人，确实算是中等规模的星盗团，这样的星盗团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绝不至于沦落到靠绑架这样业务谋生的地步。 「说实话吧，就算你们都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你们愿意，」白御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艾诺，「你是叫艾诺吧。」 青年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却是忽然身体一僵面容呆滞起来，白御勾唇：「走到外面去，记得带上门。」 在所有星盗团成员的目光下，仿佛失去对外界感知的青年目光涣散地一步步走到控制室外，随着控制室门关上的滴答声响起，室内的气氛似乎更加压抑。 「我也不会要你们做什么不得了的事，还会每月发工资，」白御感觉差不多了，「倘若确实有不想留下的，这里有五百万，你们可以自行分了离开。」 又是漫长的沉默，高瘦男人艰难道：「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少年露出了笑容：「明天十二点前给我答覆哦。」 …… 白御在控制室呆了几个小时，把每一个按键都看了一遍，再次感嘆了一下设计的精妙之处，暗下决定等明天给答覆的时候，绝对不能让那个设计师离开。 这时候他也感觉有一些饿了，看了一眼智脑似乎已经是凌晨两三四点，白御想了想离开控制室，决定去弄点吃的。 昨天飞船上的其他人还未醒来，或者是在床上失眠难耐，大概是资金周转不灵，这个飞舰内并没有辅助导航的机器人，白御穿过迴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像是厨房的地方，进去之后想在柜檯上找一点能不能直接入口吃的东西，却是意外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角落。 他挑眉，向前走了几步，那瘦小的身影随着向后缩了缩，直到缩到退无可退之时，才有些惊慌地停下。 白御啧了一声。 小女孩？ 一个星盗团的飞舰上怎么会有小女孩？还是这么小的？ 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火红色的长髮看起来乱糟糟的，此时缩在角落，破旧过大的衣服裹着瘦小的身体，显得很是可怜。 白御想了想：「你是过来找东西吃的吗？」 小女孩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却是僵着小脸一句话都不说。 「我没看到可以直接吃的东西，倒是在柜子里找到一些可能要煮的。」白御直起身，他本来没有找到可以直接入口的东西便不打算吃了，但此时看到小女孩，他决定还是下厨做一顿饭，「你先在餐桌那里等一会吧。」 小女孩似乎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旁重新缩成一团。 白御翻了一下柜子，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有点像面条的东西拿出来准备煮，他对这个世界的厨具并不了解，好在白羽安也曾经过过一段艰苦生活，经常亲自下厨，对这个世界的厨具很是精通，白御浏览了一下他的记忆，大概也便知道该怎么用了。 等着面条煮好的空档，他瞥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也正悄悄地抬头看了他，视线正对，小女孩连忙低下头，有些侷促。 又是许久，面条已经煮好了，发出了应该能吃的味道，白御明显得听到对面传来肚子叫的声音，他端起面走到餐桌旁，将其递给小女孩：「没找到配菜，将就一下吧。」 「这样……已经很好了。」小女孩捧过碗小声说，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脸上紧张的神情也完全消失了，眼角甚至带上一丝笑意。 白御其实很贊成她说的话，在他过得最艰难的时候，面条这种东西简直可以算是奢侈品了，曾经有一度他经常饿到想去吃丧尸的尸体。 第15页 「不管是什么食物都是好的。」白御在她对面坐下。 小女孩低声笑了笑，原来黯淡的大眼睛终于闪现出了一些神采。 安静地吃了一会东西，小女孩偷偷看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小声问：「你……你是谁啊？」 白御挑眉，昨天他也确实没有在控制室看到她：「我是新来的，还请前辈多多照顾了哦。」 小女孩动作一顿，大眼睛看了白御一会儿似乎又黯淡了下去，她低下头：「……那你还是不要靠近我的好。」 「哈？为什么？」白御问。 小女孩沉默了片刻：「他们不喜欢我……算了，你听他们的话就是了。」 「前辈难道不是这个星盗团的成员吗？」白御打量了她一会儿，「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你？」 「……」又是漫长的沉默，小女孩头低得愈深，「你不要问了……」 白御想了想：「是我冒犯，抱歉。」 「不是你的错，」小女孩连忙抬头解释，「我，我只是……嗯，算了，先吃吧。」 她生硬地挑开话题：「面都要凉了，不能浪费食物的。」 两个人吃完面之后，又吃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时候天差不多已经五点多钟了，白御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然后便看到小女孩身形一颤，几乎是立刻要逃走，却是被他一把拽住。 「怎么了前辈？」白御故作疑惑。 「他们不想看到我的，」小女孩焦急道，「你也不要让他们看到跟我在一起。」 她拽了拽白御的衣袖：「他们会打你的。」 白御听此忍不住笑了一声，把她拽过来给她理了理头髮：「别担心，谁敢打我我就打谁。」 「你打不过他们的，」小女孩挣扎未果，苦苦的哀求，「你放我离开吧。」 「他们会打你吗？」白御问。 「不会……但他们真的会打你的， 」小女孩儿眼角泛红，似乎要哭了出来，「之前，之前也有一个哥哥，就是因为跟我多说了几句话，被他们打死了。」 正是不得了的星盗们啊，白御拂过她眼角的泪水，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不过的，放心吧。」 厨房的门终于开了，一个男人一脸烦躁地走了进来，小女孩害怕得整个人缩在白御怀中，白御瞥了男人一眼，笑起来：「起来的真早啊。」 男人愣了一下，看到他明显整个人都清醒了，语气有些惶恐：「您……没想到您在这里……」 「毕竟是早餐时间嘛？」白御揉过小女孩的头髮，把她拽出来，「我们正在这里吃饭。」 男人看到小女孩又迟疑了一会，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地憋住了，最后还是恭维道：「那你们先吃，我等一会儿再过来。」 小女孩愣了一下，睁大了紫罗兰色的大眼睛似乎很茫然，白御拍拍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怔怔的看着他，恍惚道，「爱丽丝……爱丽丝·格兰德林。」 「好名字，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可爱，」白御勾唇，给她整了整衣服，询问道，「我感觉你的精神体似乎受了一些伤，我可以帮你看一看你的伤势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你还会治精神体上的伤吗？」 「会的，而且治的挺好的，」白御说，「你相信我吗？」 小女孩似乎有些羞涩，但用力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白御按上她的额头，「让我看一看你的精神体。」 白御操纵精神力进入她的识海，小女孩的识海似乎曾经遭受过什么重创，显得有一些混乱不堪，白御尽可能的避免伤害她，精神力进入她的识海深处，然后看到了一朵小小的绯色蔷薇花苞。 红色蔷薇花呢…… 蔷薇花苞如今面临凋谢，但是和白羽安当时的状况并不一样，白羽安的莲花只不过是没有精神力滋养，导致显得很萎糜，小女孩的花苞却是残破不堪，似乎曾经遭到过别人用力撕扯拉拽。 这种情况要比白羽安的棘手得多，白御操纵精神力观察了一番，考虑到似乎不太适合直接上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来： 「情况很复杂，我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帮你治好。」 小女孩看着他点点头，似乎有些失落。 「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白御询问她，「我想知道原因，这样才能更好地帮你治疗。」 小女孩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迟疑着开口解释：「一年前曾经遭受过精神系武器的攻击。」 白御挑眉：「什么精神系的武器？」 「裂空脉冲。」小女孩说，「直接攻击精神体。」 「……我爸爸就是死于那时。」 她似乎又要哭了出来，白御揉了一把她的头髮以示安抚，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团并没有团长，团长也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吗？」 小女孩憋了一会儿，终于哽咽出声：「那就是我爸爸。」 白御稍微愣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居然是前代团长的亲生女儿吗？那群团员怎么敢这样对待她？ ……虽然说想一想也能想得到，大概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权力争夺了。 白御回忆起昨天在驾驶上看到的微妙气氛，那二十四个团员之间似乎是分成两派互相对峙着，只是不知道那高瘦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了？居然能够代表两派说话，但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身份，肯定也是不喜欢小女孩，否则也不至于让她受到排斥至此的。 第16页 白御若有所思，他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从内部打开这个星盗团了。 「爱丽丝。」他开口，「你想当这只星盗团的团长吗？」 「像你父亲那样。」 第九章 雌雄 小女孩明显愣了一下，紫罗兰色的眼中满是不知所措，她的眼角尚且泛红，此时看上去真是可怜得像一朵雨中的小蔷薇： 「我……我……？」 「你要是想的话我就能让你当上来，」白御挑眉说，「你刚才也看到了，那群人都敬畏着我。」 「……您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白御笑起来，「重要的是，你到底想不想当这个团长？」 …… 很快就到了中午十二点，白御坐在控制室内，端着下巴赞美道：「真得很漂亮。」 好好收拾了一番，并且换了一套新裙子的小女孩有些兴奋：「确实很好看。」 「是你长得可爱，」白御摸了摸她的头髮，「他们要进来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做好决定了吗？」 小女孩原本天真无邪的神色转化为严肃，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要做这个团长。」 「……这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之前是我没有力量守护它，但是……」 她顿了一下：「我原本也是有机会直接离开这个飞船过新生活的，但是我觉得我离开了就不会再见到它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拿回这所飞船。」 真是义正言辞的回覆，不过话说回来星盗头子的女儿怎么可能纯良无邪，虽然说他很喜欢这幅样子。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白御说着，「你们进来吧。」 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大概是两派的代表人物，其中就包括那个高瘦的男人，另外一个是个昨天白御并没有注意到的男人。 他们看到小女孩时明显愣了一下，白御并没有管他们的呆愣，坐在控制室的椅子上翘着腿：「你们考虑好了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考虑好了。」 「结果呢？」 高瘦的男人站了出来，沉声道：「我们愿意让你做我们的团长，但是……」 「你们似乎搞错了什么，」白御打断他们的话，「我并不是你们的团长。」 他们愣了一下：「阁下的意思是？」 白御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小女孩：「她才是。」 「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高瘦男人皱起了眉。 白御瞥了他一眼：「她是你们前任团长的女儿，自然是有资格接任团长职位。」 「可是爱丽丝才七岁。」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会帮她的。」白御道。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小女孩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昂起头看着他们。 白御靠在椅子里：「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漫长的沉默之后。 「我们知道了。」 「团长大人今后要多多关照我这个新人哦。」待两人走后，白御低笑了一声，揉了一把小女孩的头髮。 小女孩偏头看他，似乎犹豫了一会： 「御哥……到底是什么人？」 「爱丽丝觉得呢？」白御托腮看她。 小女孩怔了一下：「……是好人？」 这个说法白御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别人对他的评价当然有很多，从外貌到能力，从性格到经歷。 但可还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呢。 「怎么可能，我嘛，别人形容的最多是祸害吧，」白御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你应该也能体会到啊。」 对于白御而言自己的感受比一切都重要，无论再多的规则在那里，只要白御不想做就不做。 偏偏他又拥有肆意妄为的力量，所以导致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 无论是抢飞船还是让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当上团长，都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并不代表他有什么偏向或什么爱好。 至少白御自己是这样想的。 他是这样的强者，力量可以让他做到太多事了，心又坚定至此无懈可击，对于任何事都无所畏惧。 白御从很早就知道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就没有人能杀掉他。 因为他从身到心，都没有任何弱点。 小女孩看了他一会：「我觉得御哥做事其实是有自己的标准的。」 白御笑起来：「这样说也没错，看脸。」 就好像他就是要插一把手救莫定轩一样，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好看了。 对于白御而言，虽然拆掉几十个无人机甲和近十个中小型机甲并不费力，但他终究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武.装力量，倘若没有遇到虫洞，白御其实并没有把握从一个国家的攻击中全身而退。 毕竟黑玫瑰美丽归美丽，无论是刺还是毒都能让人鲜血淋漓，白御回想起最后看到莫定轩的样子，心里啧了一声。 自己稍微动作慢一点，就会被射成筛子打成烂肉了吧。 白御还是很能理解莫定轩想要杀了他的，毕竟他这样的人从来就是不被权力者接受。 强大而不受控制，即使是普通人都会感到危险，更何况上位者。 莫定轩不会放过他的，白御都能猜测到亚兰斯的满城风雨，他在亚兰斯拿白家三子的钱做过消费，又有苏勒白家标志性的银髮蓝眸，或许现在已经查到白家身上。 第17页 说起来的话，围绕着白羽安转的那两股势力，会跟莫定轩有所关系吗？ 白御偶尔想过，但想想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他在梅其卡拉换了新智脑和身份，就算是元帅大人也不可能从这混乱之地找到他的信息。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后，自己可以再去找他一次？ 毕竟白御觉得莫定轩这样的年轻权贵，连一个人都找不到肯定会很气，时间越长越生气，不如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到他面前转一圈，让人直接气死。 ……也不一定，莫定轩性格和他想的很不一样，白御也不太肯定他会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样过一段时间去找他吧，白御还是很想再见见他的。 元帅大人每天都在考虑着他因为他的事气得吃不下饭就更好了。 …… 白御很快就从小女孩口中知道了这个星盗团的所有经过： 这是个很年轻的星盗团，由爱丽丝的爸爸亲自建立，到去年为止已经有七年了，做的很好且越做越大，但是去年似乎某场战斗中敌方发出了名为裂空脉冲的武器，直接导致爱丽丝的爸爸身死，她也受伤，然后星盗团内部产生分歧随后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内斗，直到最近有敌来袭才勉强和平团结了一些。 团内入不敷出，所以才去接一些绑匪的生意赚外快。 白御听完全程：「你母亲呢？」 小女孩愣了一下：「父亲他……」 白御：「我是问你母亲。」 爱丽丝：「是我父亲，之前与你说的是我爸爸。」 白御：「……」 哦……对哦，他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除了男女生育外还能雌雄生子了。 白御想起自己的精神体好像也是雌性：「也就是说前任团长是雌性咯？」 小女孩点头：「我并没有见过父亲，爸爸说他是坏人不要我们了，我们也走的远远的不要让他找到。」 白御想了想：「你的精神体是随你爸爸吗？」 「不，我爸爸的精神体是红色风信子，」爱丽丝沉默了一会，「他提到过我父亲的精神体是紫色蔷薇。」 紫色蔷薇花……白御觉得这个似乎有点耳熟可能在白羽安的记忆中看到过，但他印象不深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便先放到一边，又问了一下爱丽丝船上成员的情况，最后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爱丽丝。」白御好奇，「你的精神体是雄性还是雌性？」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羞：「是雄性。」 白御：「……这样啊。」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他回顾了一下白羽安的记忆发现纯洁的少年对此一窍不通，但白御实在是想知道：「你知道你和一个男性雌性在一起的话——谁怀孕吗？」 小女孩似乎很诧异地看了他一会：「……不一样的，要分精神体分娩和肉.体分娩。」 「选择肉体分娩的话，是女性肉体怀孕，选择精神体分娩的话，是雌性精神体孕育种子，」小女孩一本正经，「这是五岁时的统一生理课教育。」 白御：「……」 你们这方面教育做的很好嘛。 他难得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跟一个七岁小女孩讨论这种东西，对方还跟自己的性别完全相反，又转移话题回到船上成员后聊了许久，小女孩带着他去看船上的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爱丽丝打开一扇门给他看了看里面的布置。 白御走进去转了一圈，空间还算是充足，布置虽然简单但必要的东西都很齐全：「这是副团长的房间？」 「嗯。」爱丽丝点头，「我的房间在隔壁。」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住进去？」白御问。 「没有。」小女孩笑了一声，「他们还没有争出结果，不敢搬到团长房间。」 又讨论了几句白御回房关上了门。 他还是很满意这里的，毕竟白御其实对生活品质要求并不高，过的舒服他就很满意。 洗漱一番靠在床上白御再次调出智脑打开莫定轩的资料。 精神体黑玫瑰，性别雄性。 虽然说那腰身真的不像就是了。 第十章 跳跃 黑骑星盗团带爱丽丝总共有四十六个人，如今白御一来，走了整整二十八个人，其中包括两名飞船驾驶员。 白御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事实上在这个世界虽然说大型军舰上面仍然需要人工分工操作，但像黑骑号这样的小型飞舰来说，一般都是用系统控制操作的，黑骑号上面当然也有作业系统，只不过由于不太完善，还需要有人看着微调罢了。 说起来事后白御才知道这架飞舰的设计师竟然就是爱丽丝的爸爸，从外形设计到内部细节，都是由那位年轻的星盗团团长一手打造。 他去世的时候还不到百岁，只能说天妒英才了。 但是即使是黑骑号这样的小型飞船，如此精妙的设计与复杂的结构，要打造完整也是一笔惊人的支出，单凭爱丽丝的爸爸一个人就能建构出来吗？ 那爱丽丝爸爸身后的背景也是令人无法擅自揣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父亲的背景。 关于紫色蔷薇花的事情，白御反反覆覆的搜索几遍白羽安的记忆，最后终于在某个细枝末节的地方发现了关于蔷薇花含煳不清的信息。 第18页 似乎是某个来自亚兰斯的贵族呢…… 自己倒真是随随便便就遇上一块宝藏。 不过如今爱丽丝父亲和爸爸的身份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耽误之急还是处理好黑骑星盗团的外忧内患。 黑骑现在由于缺少航行资源无法起飞被迫停留在梅其卡拉，但即使是梅其卡拉这样的混乱之地，飞船停留还是需要不小的支出，外敌仍在紧逼，内部又弹尽粮绝，正是内战斗得最狠的时候。 内斗尚且不提，白御自然有办法直接镇压下去，等到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再另行清算，现在最严峻的问题还是外来的敌人。 黑骑海盗团虽然只是中等规模，且在星际上航行不过七年，但是由于爱丽丝爸爸的原因也算是已经小有名气，他性格又直率硬朗，自然还招惹了不少仇家。 比如说这一次对他们穷追不捨的星盗团。 这个星盗团的规模比他们还要大一些，大约有百人左右，且飞船先进，装备齐全，算是最近这边这片区域最大最强的团了。 看上黑骑的原因也无非是拿到黑骑号之类的(虽然爱丽丝表示，双方结仇的原因是因为对面星盗团的团长看上她的爸爸，想约却被拒绝，所以此次也有可能是想要抓她回去报復)。 黑骑内部对此的计划是，先做一些任务准备好飞船起飞的资源，然后做一个短距离的跳跃，甩掉这波人。 所以便是去绑架了白御。 单从表面上来确实是一个应对局面的好计划，先暂避锋芒解决自家问题再说，但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在白御看来那家星盗团很确定是要彻底斩草除根，现在还放任他们在地面接小型任务，不过是尚未确认他们停留位置罢了。 但显然他们找得很快。 「起飞和跳跃具体需要多少钱的燃料？」 白御坐在爱丽丝身边问。 这是星盗团内部的五人会议，算得上是高层间的议事，有些出乎他意料绑来他的少年居然也在，虽然说呆在之前谈判的两个成年人身后装作不存在，但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从头领导到尾的高瘦男人——白御已经知道了他叫任澜，沉默了一会：「五个亿。」 白御啧了一声，飞船果然是烧钱的玩具。 「这五个亿我出，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转移？」他回忆了一下白羽安的记忆，但白羽安对小型跳跃并没有做过什么研究。 任澜似乎愣了一下，眼神忽是一亮：「……艾诺，副团问你话呢。」 装死的少年被点名整个人颤了一下，憋着脸终是小心地抬头：「呃，回副团，现在就去买燃料的话十二个小时内就能完成跳跃。」 白御打量了他一遍惊奇他还懂这个，听到回復欣然：「我转帐给你，你现在就带人去买。」 艾诺咽了口口水：「那个……副团，五亿其实是不够的……飞船在星际停留不返回星球还需要另购补给。」 白御：「还要多少？」 艾诺：「三，三百万吧。」 白御打开智脑慈爱地转帐：「五亿五千万，再去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说团长的裙子和飞舰的装备武器充能之类。」 艾诺一怔，面色却是凛然，五千万这个数据算是很凑巧了，把整架飞船的武器装备完全维护到最佳最充足确实差不多是这个价格。 ……这个人是随口一说吗？还已经搞清楚了整个飞舰的性能结构？ 白御扫了他一眼：「回来后记得给团长看帐单，快去。」 艾诺：「……知道！知道我马上就去！」 待少年匆忙离开会议室时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小女孩转头担忧地看了白御一言，被白御笑着安抚。 他微笑：「加入黑骑我就是黑骑的一员，自然愿意为黑骑出力，更何况只是钱而已。」 「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了黑骑的成员，前辈们又何必排外呢。」 又是诡异的沉默，任澜勉强笑了笑： 「是啊，我会让他们以后注意的。」 白御其实很懂他们的疏离，毕竟自己再怎么说都是胁迫着人家强行加入的，爱丽丝实际上也不好多加干预。 从某个角度而言白御觉得爱丽丝相信他也是件很奇妙的事，刚开始还能归类于他跟爱丽丝说自己是团员，小女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但后来知道了他是怎么上船后爱丽丝还是没有说什么。 白御有些阴暗的猜测过她本来就是想靠自己重新拿回团长之位，星盗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谙世事，但是小女孩表现得一派天真，即使是善于观察他人神态心理的他也挑不出什么错，那样残破的精神体也根本经不起被下暗示，最后白御也只能接受小女孩确实是处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相信着自己。 也不一定，正是处于信任才能放心的依靠自己拿回团长之位啊。 不过这正合白御之意他便也没有多问什么，星盗团是他新的游戏他只要自己玩的开心就够了。 至于别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利用本来就不是白御需要考虑的事。 虽然说看在小女孩长得可爱的份上，白御勉强相信了是真心就是了。 有了钱一切材料很快便准备齐全，白御坐在控制室看着身下的驾驶员操控控制台，少了两个人显得匆忙了一些，但在主系统提示下还是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19页 白羽安当然是对于飞舰起飞有深入研究的，他曾经一个学术论文便是探讨该如何改进舰体的发动起飞机制，这方面既复杂又深奥，白御浏览过记忆仅仅是有个印象，具体的实则并不清楚，白羽安说起来的话又一直仅仅停留于理论从未实际操作过，所以现在看到当场起飞实况白御其实是一头雾水的。 不过……感觉还挺有趣的？ 白御听着主系统虽然圆润但掩饰不了机械的提示声，莫名想。 不知道驾驶机甲是什么感觉。 一切激活，能量充满，黑骑号正式起飞。 「请固定自己并戴好封闭器，飞船准备起飞，飞船准备起飞。」 主系统的声音在舰内传播，白御拽过安全带绑好自己，便看到对面的驾驶员已经戴好了封闭器将一切交给主系统控制。 这个世界人的身体素质由于不断的加强已经非常坚固了，即使是空间跳跃呆在安全的舰体内也便不需要防护，精神体相对而言却显得娇弱了些，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各种问题，故而星际流浪者必须在跳跃或者穿越空门时戴好将整个头囊括其间的封闭器以保护精神体。 白御没这个顾虑，此时好奇地打量着正在自己运作的控制台，伴随着主系统没有波动的声音播报，各种提示音响起提示灯亮起。 四米多长三米多高的控制台每一个角落都在运转，让白御看的有些惊奇。 真是美丽的工艺啊，看来有时间他该好好消化一下白羽安共享给他的这方面知识了。 控制室内并不能听到外界舰体飞起来的轰鸣声，白御只是感受到了轻微的失重感，飞舰似乎摇晃了一下，但很快趋于平稳。 驾驶员打开封闭器开始继续操作，不时通报一些情况，似乎是设定为短暂跳跃确定方位后又戴好了封闭器，主脑毫不疲倦地继续飞速工作着，短暂跳跃的程序应该比起飞复杂的多，白御看着控制台激烈运作了数十分钟，才感受到了强烈的震颤。 ……飞舰好像转了个圈？ 白御又拽下一条安全带把自己固定的更加牢固，以防万一直接提前切断了关于眩晕噁心方面的感官，然后便感受到飞舰似乎又转了几圈，一圈比一圈幅度大，白御估计自己没断感觉的话怕是真的要吐了，但好在这转圈幅度开始逐渐变小了。 很奇妙，关于星际航行。 飞船终于平稳，智脑提示小型跳跃顺利完成，驾驶员们也打开了封闭器开始准备下一步操作，此时飞船却是剧烈抖动了一下，一直温和的提示音瞬间变得急促： 「警报！警报！」 门口的灯也霎时转为红灯疯狂闪烁。 「舰体遭到攻击！舰体遭到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四更 会在晚上八点前全部补完 第十一章 一人 白御挑了一下眉，然后便听到智脑响了起来，他扯开安全带看了一眼屏幕，是爱丽丝： 「御哥你现在在哪里？快点到会议室。」 白御应了一声，站起身对驾驶员们嘱咐了一句先开启防护，然后转身出门走向会议室。 整个黑骑星盗团的成员已经全部集中在会议室，白御看了一眼正中央播放的景象，是周围星际的三维立体图像。 他们这艘小型飞舰正处于整个三维立体图的正中央中央，周边围着大约七八架跟黑骑号差不多大小的小型舰体。 七八架？ 「这都是红背星盗团的船吗？」白御看了一下显示的舰体，并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标志图案。 「不是。」任澜的脸色很难看，「是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这就很有趣了，继白羽安之后，居然又有不知名的势力盯上了他现在所在的星盗团吗？ 再来一次白御都要怀疑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白御又把围攻他们的飞舰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发现它们通体漆黑，形状也很特殊，似乎并没有在白羽安记忆中见到相似的。 白御琢磨了一下：「这是什么型号的舰体？」 「不清楚。」任澜说。 此时这七八艘漆黑的飞舰正在黑骑号激烈的交火中，黑骑号虽然临时补全了所有的能源，所有装载武器都在最佳状态，但是在这样汹涌的火力输出下仍然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也只能勉强撑着。 电磁炮在真空的宇宙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撞击在黑骑号周边保护的防护罩上激起一阵涟漪，传来骇然的撞击感，飞船剧烈的晃动着，几乎使人站都站不稳。 「是α-03电磁炮。」爱丽丝忽然开口，「这个炮一般都是在fk7型大型军舰上才会装载的大型电磁炮。」 白御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小女孩与他对视：「但是从外表上看，外面这些舰体似乎又有一些类似fg01小型军舰。」 她似乎有些苦恼：「可它的制动系统似乎又像是fh5的发动机，刚才我们试图攻击所激发的鳞状绿色防护罩，似乎又是fk95的特殊设计。」 「你说的这些都是军舰吗？」白御若有所思，这些型号他听着有些耳熟，想来是在白羽安的记忆中了解过。 「是，都是军舰，但是这些军舰的型号，大小，类别，甚至设计师都不一样。」 「……」白御转过去又看了一眼三维立体图，「我们的防护罩大约还能坚持多久？」 第20页 「最多两分钟。」高瘦男人看起来有些颓丧，「我们没有办法反抗的。」 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一片颓然，不少成员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甚至于站在后面几排的男人已经因为承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叫骂起来。 「早知道梅其卡拉就离开了，根本就不该还留在团内。」 「就在那里拿了五百万就直接走了，也不至于如面对如此的绝境，早知道我就跟辉一起走了妈的。」 「就算是死在梅其卡拉也总比在死在这茫茫宇宙中来的好啊，至少还有人能来收尸。」 「现在怎么办啊，直接投降有可能能活命吗？」 白御看了后面一眼，却是忽然听见身边同样面色难看的任澜一声怒吼：「都闭嘴，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的话呢。」 但是即使这样说，他显然也是没有任何信心能活下去的，高瘦的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看向爱丽丝：「……团长，船中还有一只救生舱可以直接抛送，说不定还能藉机逃出去，您……」 「开什么玩笑呢？那唯一的一个救生舱为什么要让给她？」 「就是，那个救生舱难道不应该留给更有能力的人吗？」 任澜话音未落，后面就彻底炸了起来，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从绝望难言变成了□□气十足，后面的男人似乎已经准备好武器，打算冲上来打起来了。 爱丽丝面色沉静：「不必了，任叔，我与黑骑号共存亡。」 白御瞥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任澜，觉得他们的关系真是奇妙，明明之前任澜都是对爱丽丝不管不问任由着她被排挤的。 怎么生死关头，反而护上了？ 不过这种事还是等安全下来了再去观察吧。 他转向站在角落的少年：「我们的燃料还能坚持多久？能持续多长时间的航行？」 一直呆在角落丧着脸不说话的艾诺愣了一下：「没有办法再进行一次小型的空间跳跃了。」 「那足够构建一个小型空门吗？」白御追问。 少年似乎语塞了一下：「不可能的，建造空门能量所需要的能量建立小型跳跃要高啊。」 这个世界的空间传送方式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空门和跳跃，跳跃比空门的操作要简单一些，只需要能量与航线，但距离短方向还只能是直线。 而空门是不同的，空门可以连接两个任何地方，无论是极近还是极远，但是空门要求的条件更加的苛刻，除了远比空间跳跃所需的能量多得多的能量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在两个地方都要建立标志。 只有建立的标志，才能够在一个标志处打开空门时进入的是下另外一个标志。 首星首都亚兰斯的领空并不允许建立空门标志，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专人进行清理，所以之前在亚兰斯领空看到空门开启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现在在偏远星系的宇宙，空门标志大概是可以随处可见的事物。 白御看向艾诺：「黑骑在这附近应该也有建立标志吧。」 「大概三十五光年外便有我们之前设下的标记，附近还有可以补给的小行星。」艾诺皱着眉，「可是我们的能量并没有办法支撑我们进行小型跳跃或者打开空门。」 「那一只小型飞舰自我爆炸产生的能量呢？」白御问。 少年勐然抬起头，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白御没有回答他：「你只需要告诉我够还是不够？」 「外面的那些军舰的话，应该是差不多的，但是必须要爆炸的非常彻底。」艾诺犹豫了一下回答。 白御点点头：「飞船上面有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吗？」 「……」任澜看着他，难得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确实是有一架。」 「那就行了，我现在出去把他们中的一架飞舰引爆，你们记得把握好机会开启空门。」白御语气轻松道。 本来绝望中带着躁动不安的气氛瞬时变得死寂，全场寂静，只听得见操纵盘上主系统提示音的滴答声，在场所有人愣愣的看着白御，爱丽丝怔了好一会儿：「御哥，你说什么？」 白御摸了一把她的头髮：「中小型战斗机甲放在哪里了？」 「御哥……？」 「别担心，我当然有办法引爆他们。」白御笑笑，「形势危急，过后我再同你们解释。」 黑骑号上的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同白御之前在亚兰斯的那所军校中看到的不太一样，这个单人机甲似乎要更小一些，但是设计也更精妙，足以支持在真空中进行工作，白御进入这所两人高左右的机甲后直接开启了自动作业系统，毕竟他并不太了解机甲怎么驾驶的，具体操作还是需要系统进行辅助，不过他本来也并不是打算通过机甲进行多么精妙的攻击就是了。 是爱丽丝说外面军舰上装载的是电磁炮给了白御启发，白御搜索了一下白羽安记忆中关于军舰装载用炮的相关信息，虽然对于各种炮记载不多，但也差不多知道电磁炮的原理以及发动还是要通过电磁场，那么对于白御而言，干扰磁场使整个武器装备进行混乱，乃至于使整个军舰自爆便是可行得通的了。 但是即使是小型军舰，对于白御一个人类来说也是庞然大物，军舰的防护系统又非常的完善，白御自己预估了一下，摧毁一所军舰的攻击系统使其自爆，或许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不过好在这些能量已经足够黑骑号制造空门进行空间传送。 第21页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仅仅驾驶中小型机甲暴露在真空中，距离那些即将自曝的军舰非常近的他，到底能不能从这场爆炸之中顺利活下来，跟着黑骑号一起穿越空门。 不过从某个角度似乎也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吧。 白御进入机甲后驾驶舱迅速亮了起来，他感受到内部的装置自动固定好他的身体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面前的显示屏亮了起来，半透明的悬浮框升起，系统主系统已经启动，用磁性的机械声询问他具体的操作。 位于侧边的通讯框光亮起，小女孩担忧焦虑的脸出现在通信框上： 「御哥，只要你顺利的跟着我们通过空门，我们就一定能救下你的。」 她似乎确实很紧张。 白御笑了笑，他其实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不必担心。」 机甲开始移动，被投放到一片黑暗的星空中，渺小的仿佛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我不会死的。」 第十二章 逃脱 从星球上来看，宇宙是一片繁星，但实际上真的身处宇宙，却是一片永恆的黑暗。 虽然说现在这片区域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光炮照得明亮可见了。 白御现在所驾驶的这只中小型单人机甲压根儿就没有加载任何的武器，但也正是因此胜在动作灵敏技巧，即使是小型军舰，相对于其也过于庞大了一些，他动作灵敏地避开了乱射的光束，逐渐靠近了离他最近的一只军舰。 靠近了军舰，白御才发现这只军舰确实是一体漆黑，外壳反射着金属的哑光，他寻找了一个恰当的位置，依附在了军舰上，然后固定住了自己，白御开始展开精神力探测电磁炮发动加速的部位在这所军舰的何处。 他本来藉助机甲也只是为了来到真空中工作，白御再厉害目前也无法靠肉身在真空中存活，但靠机甲来到了这里，引爆军舰还是要依靠他的精神力。 这所军舰对于他确实太大了，他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白御转而联繫黑骑号，通知他们开始准备空门的构建。 「团长，你真的不进入逃生舱吗？」 任澜看着已经红色预警很久的操纵台，再次语气焦虑地追问。 小女孩盯着显示屏，虽然她没有办法在这一片漆黑的军舰上找到某个小型机甲的踪影，但是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不！」 「任叔，黑骑号是我爸爸的船，我一定会与他共存亡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倘若任叔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乘着逃生舱离开，但是……」 她似乎踌躇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逃生舱可以留下来，在我们安全之后，留给御哥当作急救。」 「爱丽丝，」任澜默然了片刻，「你真的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他。」爱丽丝不假思索地说。 「警报警报！机体受损程度到达30%！机体受损程度达到30%！请求紧急维修！紧急请求维修！」 刺耳的警报声愈发急促的迴响在整个黑骑号内，人心躁动不安，但此时在勐烈的火力攻击之下也毫无办法，艾诺坐在控制台前，已经准备好了空门所需要的全部手续，只等着足够开启空洞的能量到来便能开启。 但是自告奋勇孤身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发回来消息。 「他不会自己开着机甲跑掉了吧，他那么强，说不定有办法驾驶这小型机甲在真空中活下来呢。」 「附近的星球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他的目标那么小，说不定军舰就直接忽略了。」 「妈的，他不会真的跑了吧，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现在就进行跳跃来到宇宙，说不定就不会遇到这群军舰了。」 气氛再次躁动不安起来，紧张过度又处于绝望中的团员们脾气愈发的暴躁，伴随着尖利的警报声，吵得让人心烦。 「闭嘴。」爱丽丝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声，「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就死在这里了。」 后方的船员们暂时闭嘴起来了，但是尖利的警报声却并没有因为团长的呵斥而停止，反而愈加紧急侷促的迴旋着，使每一个人的心都伴随着激烈晃动的飞船砰砰直跳。 「警报警报！机体已受损40%！积极已受损40%！请求紧急维修！请求紧急维修！ 「警报警报！机体受损50%！机体受损50%！请求迫降！请求迫降！」 来自外界的火力攻击，愈发的勐烈急促起来，外面的军舰们似乎不约而同的开始了扫尾工作，似乎就要在短时间之内，将这所弱小的飞船直接在宇宙中轰为尘埃。 「团长任叔！机体的后备舱已经被击破防护罩了！！」 一个团员匆忙的赶了过来，语气惊恐地喊道。 爱丽丝皱眉：「不要后备舱了，准备减轻重量直接分离。」 然而这样的举动并没有改变紧张似乎没有任何生机的局势，警报声仍在迴旋着。 「警报警报！机器受损60%！机体已受损60%！请求迫降支援！请求迫降支源！」 船上的船员已经纷纷纠缠打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准备争夺那唯一一个逃生舱，一时间，整个舱内充斥着搏斗和怒骂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绝望的哭声。 「爱丽丝！」任澜忽然站起来拽住爱丽丝的手腕，「你必须去救生舱，我马上就把你投射出去。」 「不！我不走！」小女孩奋力的挣扎着，「我不会离开黑骑号的！」 第22页 「我答应过你的爸爸一定要让你活下去，」任澜并不理会她的挣扎，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就要将她拖走。 就在这时，一直紧张的坐在操作前台的艾诺忽然惊喜的叫出来：「御哥给我们发消息了！」 爱丽丝与任澜俱是一愣，男人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小女孩欣喜的挣脱跑向了艾诺，激动道：「御哥怎么说？！」 「他说我们可以开始准备进行空门了！」少年满脸兴奋，几乎泪流满面，他抹了把脸开始奋力操作控制台，「我们得救了！」 整个，驾驶舱内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忽然变得轻松，扭打在一起的团员们也忽然松下了手。似乎在绝境之中真的遇到了生机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爱丽丝却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那御哥说他自己怎么办？」她连忙追问。 艾诺愣了一下：「他没有说，不过他那么强，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的吧。」 「……」爱丽丝皱起了眉，「还可以再联繫他吗？我必须得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联繫不上了，」艾诺迟疑道，「御哥似乎把联繫方式都切断了。」 小女孩刚一愣，眼前的显示屏便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与巨大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是被身后的高瘦男人抱住，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前方的军舰似乎从内部整个爆炸了起来，如同席捲一切的波浪，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但是黑骑号早有准备，少年虽然汗湿满背，但是仍然手上平稳镇定的开始准备空门构建，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一道裂缝在漆黑的宇宙中撕开，仿佛在星空中形成了一道时空之门。 舰体爆炸的能量于波依然在蔓延，几乎是立刻引爆了它周边的军舰，娇小的舰体拼尽了所有燃料全力加速，几乎赶在被余波吞噬完后备舱时进入到了这巨大的时空之门面前，然后伴随着新一波剧烈的能量波动，空门再一次在宇宙之中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穿过空门来到下一个标志处的小行星时，整个黑骑号已经破损不堪，仿佛随时可能崩塌，艾诺和驾驶员们勉强驾驶着飞船进行了紧急迫降，在成功登陆到荒野之中，所有船员乘安全下船之后，终于是关闭了一切能源，使得黑骑号的发动机等重要部位能够顺利保留下来。 劫后余生，本来在船上已经打起来撕破脸皮的众人仿佛暂时忘记隔阂一般相拥而泣，爱丽丝在飞船附近找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某架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的踪影。 「艾诺，我们船上的每一座机甲都是有定位系统的吧，」她想了想，立刻去找到艾诺，「你知道现在御哥的机甲在哪里吗？」 本来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少年愣了一下，立刻坐起来跟小女孩一起再次进入了飞船，打开了一台设备：「」你等一下，我马上找一找。」 他上下操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让爱丽丝的心紧张至极，少年表情也很是凝重，他眉头越皱越深，却是忽然松了下来，眼带笑意：「御哥过来了，就在这附近，大概是那个方位。」 爱丽丝紧张的表情转为惊喜，她连忙喊了几个人将飞船上的救生舱搬了下来，匆匆忙忙赶向艾诺指的方向进行了寻找，终于在一条小溪边的偏僻角落上看到那台中小型机甲摔在草丛里，已经破碎了大半，露出其中一片血肉模煳，机甲下方的草地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血液流淌着滴滴答答地落进溪水中。 爱丽丝心一紧：「御哥！」 她立刻带着人跑过去，团员搬开机甲碎片，已是遍体鳞伤的少年露出了身形，几乎分辨不出脸在哪里，小女孩心如进了冰窖，几乎是瞬时落下泪来呜咽道： 「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团员探查了一下情况松了口气，「能救得回来。」 爱丽丝不敢相信般睁大眼睛，面露惊喜好一会，勉强擦掉泪水：「先放进去我们马上去城市里找修復舱。」 团员们依言将昏迷中的少年放进了救生舱，刚想搬动却是被止住。 高瘦男人看了舱中重伤少年一眼，脸上看不出表情：「团长，我们真的要救他吗？」 爱丽丝似乎有些震惊：「任澜你是什么意思！」 啊果然还是不欢迎他啊，躺在救生舱内的白御想。 再来晚一点，他都差点要被小女孩的眼泪彻底骗过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也快离开黑骑了吧 第十三章 白眼狼 白御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他虽然看上去伤势很重，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根本，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在穿过空门之后他便紧急催动精神力，促进细胞分裂癒合伤口，所以即使爱丽丝不过来，他的伤势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或者说他宁愿爱丽丝不过来，白御也正是因此选择了降落在离黑骑比较远的地方，毕竟说真的，他并不信任爱丽丝等人，他的伤势虽然说得不到救治也会自己癒合，但是这样虚弱的状态之下被人补刀的话，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救生舱虽然没有修復舱那样对身体有着根本性的修復效果，但是也有助于伤口维.稳与消毒，白御感觉自己伤口癒合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同时不动声色地运用精神力继续观察外界。 爱丽丝对他的真情实感，其实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更何况他现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从小女孩的眼泪中辨别出她是否是真心，不过就现状来看，小女孩对他并没有杀意就是。 第23页 白御险些要被她的眼泪矇骗的放下心时，破坏气氛的终于过来了。他待在救生舱内往外观察着，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清醒时，透过修復舱看着白家长子的样子。 团员退散后。 爱丽丝似乎非常的生气：「任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终究来歷不明，还曾经胁迫于我们，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知道他加入我们黑骑星盗团的目的，」任澜声音冷静，「自他加入我们团之后，一言不说便给提供了高达五亿多的资金，之前还拼死救出了我们，世上哪有天降的馅饼，他既然愿意帮我们这么多，所求的必然也更多。」 「不管怎么说，他帮助我们且救出了我们整个海盗团，都是已经发生的现实，而你说的怀疑的，却是尚未发生的。」爱丽丝神色凛然，「如果你要是因为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仅仅是出于你自己的怀疑的事，就要对为了救我们才陷入虚弱之中的恩人下黑手，我现在就杀了你。」 白御怔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任澜笑了一声。 「你要杀我，」他看向小女孩，「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杀我？」 爱丽丝语气转冷：「这一年来，你到底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不理外敌，沉迷内斗。」小女孩冷哼了一声，「倘若爸爸还在世的话，他也不会容你的。」 「但是他已经死了。」任澜说，「现在你的新依靠也已经快死了。」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御哥不会死的。」 「你还是太心急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这么信任他，即使他似乎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确实是个好依靠，但是你并没有办法掌控他的，甚至说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任澜说，「就为了这样一个难以琢磨的人，卸掉无害的伪装暴露出自己原来的样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他瞥了一眼救生舱中的少年：「你不该现在就跟我翻脸的。」 白御心下挑眉，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奇妙啊，他用精神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已经在救生舱的协助之下好了很多，四肢有了知觉，应该可以开始活动了。 「爸爸对你那么好，」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面露哀色，「可是你却是这样对他的。」 「你和你爸爸都有一种，目无旁人的傲慢，」任澜忽然说，「仿佛自己是什么高人一等的贵族一样。」 「杰里安对我当然好。」男人忽然嘲讽般的笑一笑，「主人对于喜爱的家犬能不好吗？」 「虽然没有继承到他的精神体，但你们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澜抬起头，「当初我答应过杰里安会好好保护你让你活下去，但是既然你现在想杀我的话，那这话就当做我没有答应过吧。」 小女孩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她看着男人走了过来似乎有些无措，后退了一步转而看到了白御躺着的救生舱，她似乎咬了咬下唇，并没有再继续往后退而是转而走到救生舱附近。 任澜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会逃走。」 「不抛弃同伴，是父亲最早教给我的事。」爱丽丝说。 任澜笑一声：「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总比养了七八年还教不熟的白眼狼好。」小女孩冷冷道。 「这话说的也没有错，」任澜动作悠闲地从身上拿出一把枪，「爱丽丝，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他举起了枪，笑起来：「其实你爸爸当年被找到时，还是有救的。」 小女儿瞳孔一缩，便是看到雷射束射过来，然而却是擦着自己的额发落到一边，她怔了一下，再转头时高瘦的男人已经一脸不可思议地摔倒在地。 「嗯，怎么刚醒来就看到这种事情啊，」银髮的少年从救生舱中坐起，他的身上尚且伤痕累累，翻出可怖的血肉，但是碧蓝的眸子却熠熠发光，他表情苦恼，语气尚且带着虚弱，「你没事吧。」 「没，没事。」爱丽丝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御哥你快回去躺着。」 白御有些无语被小女孩重新推回救生舱，然后关上了舱口，救生舱微妙的形状让白御感觉自己被塞进了棺材里。 不过在这里躺着确实比暴露在空气里要舒服一些。 小女孩伏在救生舱舱口：「御哥，你的伤势要紧吗？」 「不怎么要紧，」白御闭着眼睛道，「你不需管我，放着我自己躺几天，伤势就会癒合了。」 小女孩忧心重重：「还是去城市找医生看一下吧，就算不去找修復舱，能够拿回来一些修復液也是不错的。」 白御想想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爱丽丝转而瞥了一眼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体：「……他死了吗？」 「没有，只是昏迷过去了，」白御说，「我刚刚甦醒，精神力还不够，再等我恢復一会儿，就给他下暗示审问一番。」 小女孩似乎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试探道： 「御哥……是天赋者吗？」 白御愣了一下，天赋者？天赋者是什么东西？他迅速搜索了一遍白羽安的记忆，但是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个名词。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想了想说，「天赋者是什么？」 「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精神体，但是我们的精神体是不能够放出体外或者攻击他人的。」爱丽丝说，「但是有一类人的精神力非常强，精神体也是可以离开体外，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他人的精神体，侵入他人的精神世界，这种人就是被称作天赋者。」 第24页 白御稍微有些明白了，难怪之前他展示能力的时候，不管是莫定轩也好，还是爱丽丝这边也好，本质上只是对他身份的怀疑，居然没有一个人对他这种特殊能力提出过什么惊讶，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跟他一样精神力强大的异能者吗？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只存在精神系异能者？ 「可是我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大多时候跟精神无关吧。」白御说。 「精神可以塑造万物，也可以创造出一切的特殊能力，」爱丽丝解释，「本来在天赋者中，关于能力的展现就有各种不同的形式。」 原来如此，那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莫名的有了准确的定位？ 「可是天赋者是很少见的，据我所知的上一位天赋者，也已经是两百年前才出现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会，「迪达拉尔建成约2000年左右，总共也只出现了九位天赋者。」 白御对此倒是也并不奇怪，即使是在异能者扎堆的末世，精神系异能者也依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白御所知道的像他这样的精神系异能者，在各大基地之内也是不超过二十人的，而且除了他跟丧尸皇以外，基本上都是低阶异能者。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只要天赋者出现，无论出身一律封为一等贵族。」爱丽丝忽然道，「即使是在现在，只要是天赋者，在军部或者议会谋得一个非常高的地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御哥，是有很厉害的背景吗？」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分外犹豫，几乎说到最后就差补上一句不说也没有关系了。 「没有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而已，走到哪住在哪，」白御笑了笑，「既然军部和议会都这么欢迎我，想来星盗们也是会非常欢迎我的吧。」 爱丽丝抿唇：「倘若御哥想的话，直接去最大的彼岸星盗团当副团长都是可以的。」 「别啊，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白御操纵精神力感受了一下四肢，基本内处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只差皮肤表面上的癒合，他想了想再次打开救生舱坐了起来： 「来，我们现在来审问一下白眼狼好了。」 第十四章 离开 白御其实并没有掺合他人家务事的爱好，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任澜杀死爱丽丝，所以他最后还是插手了，他也没有想清楚自己的心态，可能是看在小女孩儿对他确实真情实感的份上吧。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给任澜下好暗示之后白御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我爸爸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的眼神呆滞，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仿佛卡了壳一般，支支吾吾着什么却一个完整的单词也发不出来，白御怔了一下，加强了精神控制，却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好像是在精神层次上加了什么禁锢。」白御研究了一会儿道，「强行打开的话，可能会直接损伤他的精神体，等你问完全部问题的时候，我再尝试一下。」 小女孩听此显然有些失落，但是想了想，又继续问道：「你之前说找到我爸爸的时候，他还有救是怎么回事？」 「杰里安没死，能救，」男人呆滞道，「被……带走了……带走了……」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有些焦急：「你说什么？被什么东西带走了？带走了什么？」 白御皱眉审视了一下他的精神状态，然后示意小女孩安静，自己转而问：「你看到了什么？在当时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男人忽然激动了起来，然后被白御强行镇压，他似乎精神错乱了片刻，然后忽然高喊起来：「彼岸花！是彼岸花！」 「彼岸星盗团吗？」小女孩似乎有些疑惑，「可是那次攻击我们的并不是彼岸星盗团。」 白御想了想，还打算再追问什么，男人却忽然失去了控制，整个人疯了一般的大喊一声，然后随即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白御愣了一下，再查看时他的精神体已经完全自我销毁了。 自我销毁了？ 任澜的精神力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或什么技术能够完成这一点。 再联合他最后提到的信息…… 白御稍稍眯起了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撤离那艘军舰时，他在军舰底部无意间瞥见的那个花纹，也正是彼岸花吧。 漆黑的彼岸花呢。 「你自己并不知道爸爸的身份吗？」回想起刚才听到的信息，白御有些诧异地问，他之前以为小女孩对他描述时含煳不清，只是因为当时并不信任他，所以没有说的太仔细，但就现在来看，小女孩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和父亲爸爸的身份了吗？ 小女孩低着头：「爸爸并没有跟我说过，我之前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天生就是一个星盗，他的父亲我的爷爷也是一个星盗，我们是星盗世家，可是从某些角度来看，根本就不是的。」 「爸爸，他会写据说亚兰斯贵族们才会写的花体字，会弹各种古代的乐器，会说很多星球的语言，了解各个领域的知识。」爱丽丝犹豫了一会儿，「他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带我去过一趟亚兰斯周边的城市，去面见了一些看起来像贵族一样的人，那些人对爸爸很恭敬，各种礼仪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大区别，甚至爸爸比他们更优雅。」 第25页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爸爸并不像一个星盗，反而像是一个贵族？」 「别人就是这样说的，」爱丽丝看向他，「我爸爸在星盗中的称号是红髮的贵公子。」 白御想了想：「或许你可以从你父亲的精神体和姓氏中入手，你有没有了解过亚兰斯周边贵族们的姓氏和精神体？」 「了解过的，但是并没有与我父亲相对应的，」爱丽丝说，「甚至于在贵族中连风信子这种花种都没有。」 这确实是无从查起了，白御考虑了片刻，「既然你父亲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想来这身份对你来说也是没有好处的。」 小女孩沉沉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任澜的精神已经陷入完全的崩溃之中，爱丽丝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从一旁的草地中捡回枪，直接给了他死亡。 白御最终还是没有问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就算说着要杀了任澜指责他是白眼狼，真的动手时小女孩还是难过到要哭了出来，想来背后故事复杂。 他现在也差不多知道小女孩的真实性格，纵然天真活泼，但却带着一丝与外表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冷酷成熟，不过小女孩儿信任他似乎也是真心的，虽然白御至今为止还是不知道原因。 出口询问更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白御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小女孩最后又去叫了几个人来，把他连着救生舱一起搬回去，然后事后又带着他前往城市，去找医生买了一些修復液，有了修復液疗养之后白御的伤几乎在几天之内就已经好了完全，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黑骑号由于损伤得太厉害，小女孩便直接安排人将黑骑号的外壳完全拆下来，只保留了其中重要的组成零件，她似乎是打算重新给黑骑号塑造外壳，白御想再给她提供一笔资金，但是被小女孩拒绝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并不想去星航了。」 爱丽丝是这么说的。 白御好奇地追问了一下原因，小女孩表示，现在团员内部分歧矛盾的非常严重，已经不再是过去齐心协力的伙伴们了，与其如此继续勉强生活在一起着，乃至到危难关头互相捅刀，还不如就此好聚好散。 白御觉得她这个决定是非常明智的，毕竟能在生死关头仅仅为了一个救生舱大打出手，也不能指望在生死关头对方还能保全自己，但是如此一来的话，遣散的人数就直接高达整个海盗团的一半了，剩下的几个人确实也没有办法在开飞船。 况且现在黑骑力量衰弱，在与其留在星际中被人掠夺欺压，还不如安安分分的找个地方隐居，暂时度过这段低谷期。 「那你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呢？」白御想了想问。 「我打算和艾诺现在这一边读一段时间的书，期间攒点钱，慢慢修好黑骑号。」小女孩似乎有些兴奋，紫罗兰色的大眼睛闪着光，「这其间还可以寻找一些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之类的。」 「就在这个星球吗？」白御端着下巴，「那要不要我给你们置办一座房产？」 「不用了，我爸爸在每一个黑骑号标记的新标记过的星球都有房产，」爱丽丝笑了笑，「之前已经让御哥破费了五亿多，现在怎么好意思再叫御哥花钱呢？」 「你们几个小孩子攒钱要攒到什么时候啊？」白御觉得光让他们独立修好黑骑号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光是补充能源起个飞就已经花了他5亿多，要修好整个只剩下基础装置的黑骑号，恐怕资金在几十亿左右。 这几乎是某些贫困星球一年的总收入了。 「我爸爸跟我说他建造黑骑号的时候，就是自己慢慢的攒钱的，」爱丽丝说，「他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每天往智脑里储存零钱，然后慢慢的越积越多，终于在成年之后建造出了黑骑号。」 白御：「……」 爱丽丝你真的会相信这种明显是胡扯的说法？ 但是他也并不想为爱丽丝做什么决定，所以听到她有这么详细的安排之后也并没有反驳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便要离开这里了。」 他之所以加入这个星盗团，纯粹是为了乐趣，如今爱丽丝既然不想再航行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虽然说他为了这个团搭进去5亿多还几乎赔了一条命，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确实也玩的非常的刺激，所谓花钱买开心嘛，白御本人觉得是回本了的。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精神体上的伤，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不过我会尽快去寻找办法的。」 小女孩愣了一下：「没关系的御哥，这个伤已经有一年了，反正也不怎么碍事。」 「感觉并没有为御哥做什么。」说着说着小女孩有些沮丧，「一直让御哥一个人付出。」 「怎么可能，这段时间我可是非常开心的。」白御笑了一下。 「那御哥日后有什么安排吗？」小女孩睁大眼睛问。 白御想了下，他现在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行程，犹豫了片刻：「可能会去亚兰斯……」 找莫定轩。 哎等一下，现在好像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完。 「红背星盗团现在还在追杀你们吗？」白御问。 爱丽丝愣了一下，低下头：「是的，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他们要找到也是很不容易。」 第26页 但是找到就完了。 「离开前再顺便帮你们把红背星盗团的事处理好吧。」白御笑了笑，「对了爱丽丝，你知道想要做星际职业杀手的话，该去哪里登记报名吗？」 之前在梅其卡拉他遇到的最多的两帮人，一是杀手，二是绑匪，现在他已经体验到了星际绑匪强盗的生活了，也该去领教一下所谓星际杀手。 不过在去登记报名之前，或许他应该给自己先取一个令人耳目一新，过耳不忘的杀手代号？ 好在亚兰斯重遇莫定轩的时候报给他听？ 第十五章 刺客 爱丽丝说虽然星际确实有不少杀手集团，但是这些杀手集团分布在各个星球，活动在各个区域，并不显得突出，更多的还是自己活动的杀手。 「那么自己活动该如何寻找僱主？」白御追问。 「比较出名的杀手主要是与人通过私人联繫方式交布任务，」爱丽丝说，「如果是刚刚出道没有什么名气的杀手，一般会选择在网上在线接客。」 白御：「……」 听上去跟在网上购物一样轻巧方便呢。 你们这个世界的杀手服务也是一项正常业务吗？ 爱丽丝说着调开智脑，似乎是搜索了一会，调出来一张页面给白御看。 「这个是我爸爸的笔记上留下来的关于□□站的信息，包括他的帐户和密码，但是似乎进入那个网站也是需要精神体验证，」爱丽丝不肯定地说，「御哥你最好换一个智脑帐户然后登陆看看，倘若确实需要精神体验证，那也就没有办法了，你可以再去找一个道内的人让他登录这个网站，然后给你发邀请。」 白御拍下信息后点头：「那就就此再见了。」 小女孩微笑：「希望下次同御哥见面的时候黑骑号已经修好了。」 …… 白御重新回到了梅其卡拉，他之前拿爱丽丝爸爸的帐号试着登录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成功，那个诡异的页面弹出来之后，要求他用精神体验证，然后他便直接退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就必须邀请要求这个网站的老用户给他发邀请了。 白御在梅其卡拉的黑市上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是有这个特殊网站的邀请内容出售的，他之前虽然看到过，但是由于并不知道这个网站，所以当时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处。 价格当然是白御能够负担得起的，但是他此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距离他们驾驶着黑骑号离开梅其卡拉进行小型跳跃，然后再强行打开空门降落到那个星球，再到他回来也不过才短短的七天而已，是在追杀爱丽丝等人的红背星盗团，似乎仍然在寻找黑骑的踪影。 白御通过渠道购买了几条关于红背海盗团的信息，大概知道了他们现在飞船所降落的位置。 毕竟红背星盗团的处境跟黑骑星盗团并不一样，黑骑当时面临追杀，又弹尽粮绝，便是停在了荒无人烟处，并极力小心的掩饰自己的踪迹，红背星盗团目前正是这片区域最强的一方，自然是谁也不惧，大大方方的停留在稍稍找人一探听就能找到的地方，非常的嚣张。 红背星盗团在梅其卡拉也是有自己买下的地皮，也就是在梅其卡拉首都的北部郊外，飞船和成员皆在那里，白御现在所住的地方离那里倒也不是很远。 红背星盗团在梅其卡尔的地皮大约有几万个平方米，虽然说是粗犷的星盗团，但是红背在警戒方面做得还是非常周全的，不过由于即使是红背心盗团这样的中型星盗团，所有的团员人数加起来也不过百人，所以在这片区域，看守的真人非常少，大多是用机器人代替看管，外面不仅有一眼望去数不清的机器人看守着，而且摄像头密布，几乎涵盖了每一个角落。 白御在远方观察的时候，只看到房屋和后面飞船停留场处在最中心的一小块区域。 他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没有办法用毫不惊动对方的方式进去，然后便果断的选择了篡改磁场使整个红背星盗团区域内的电断掉，一切摄像头和机器人失去工作能力，然后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等到白御从外围走进房子旁边的时候，整个红背海盗团已经全员严阵以待，似乎房屋内备用的电源已经亮起，整个架势看上去就比当初狼狈不堪的黑旗海盗团有威慑力百倍。 房屋改装的武器炮弹，几乎是在白御走过来的一瞬间便齐齐开动，然后被白御伸手拦下，白御现在还没有看到红背星盗团内部的人，但是莫名的感觉到，这群人真是训练有素，不像是嚣张霸道的星盗，倒有点像是整齐划一的军人。 不过这也体现了一个组织的凝聚力吧。 第一轮炮弹完全失效之后，房屋内似乎沉寂了一会，然后似乎是投影图像，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虚影出现在了房屋前——白御认了出来他便是现任红背海盗团团长。 哦，还是爱丽丝口中看上了她爸爸并打算强取豪夺的男人。 从外表上看，这个男人似乎也并不像是星盗，他虽然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但是气质却显得文质彬彬，他看着白御，脸上并没有敌意，而是语气友好的开口： 「请问白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也是，他好歹在梅其卡拉的赌场呆了几个月，在这片区域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这个男人应该也认识他。 第27页 白御笑了笑：「以这种方式进来也算是冒犯，还请帕德尔克先生不要生气。」 「我来这里，是想同帕德尔克先生谈一笔生意。」 男人似乎怔了一下，眼神锐利：「我团在网上以及各种渠道上都有联繫方式，白先生完全可以通过这些方式联繫上我们。」 「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当面才能说得清楚，」白御语气轻松，「本来是打算提前预约的，但是毕竟时间紧迫，所以就直接进来了。」 迪南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如此，那便请白先生入房近谈好了，在门口站着显得我团怠慢顾客。」 白御微笑：「那就打扰了。」 进了房子，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白御接过机器人送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顶着坐在迪南身后三十多位红背星盗团成员的眼神笑着开口：「想来帕德尔克先生也知道前不久我曾经被人绑架消失了一段时间。」 「白先生叫我迪南即可，」迪南说，「略有耳闻。」 白御放下杯盏：「那迪南团长可知我是被什么人绑走了？」 「不知。」 白御勾唇：「是黑骑星盗团，我把他们全部清理干净了才回来，本来处理的很快的，但其中有个小女孩太会躲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杀了她。」 迪兰瞳孔一缩，一直冷静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丝裂缝，他几乎是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把电子枪，语气冷厉： 「你说什么！」 他身后的红背星盗团成员也立即骚动起来，顿时几十支枪齐齐的顶在白御头上。 「迪南团长这么激动做什么？」白御觉得这件事真是太有趣了，「黑骑不是与你红背有仇吗？」 他特意过来说这件事，主要就是想让红背星盗团以为爱丽丝已死放弃搜寻，本来以为迪南听到这个消息纵然不会表现出来也绝对不该是—— 暴怒啊。 迪南眼神兇狠，声音竟是愤怒到颤抖：「爱丽丝才七岁！」 白御啧了一声：「原来你们星盗还讲究不杀老弱妇孺啊。」 面前的男人如同被杀了至亲一般面色阴沉的可怕，几乎是立刻扣动扳机，却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手一动，然后几十只枪.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御喝了一口茶：「好吧，刚才是我随便说的，毕竟你兄弟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所以说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迪南怔了一下：「你……」 「但杀人确实是杀了人的。」白御接着说，「不过只有一个哦，任澜你认识吗？」 「……」迪南沉沉地打量了他一会，然后收敛表情示意他身后的团员退后，接着坐回原位，「刚才一时情绪激动冒犯了白先生，还请白先生不要介意。」 这样高大的男人面上竟露出一丝踌躇：「爱丽丝现在还好吗？」 白御不置可否：「这我可不知道。」 「白先生……」 「我只是不慎被一个穷途末路的小星盗团绑架了，然后杀了一个人逃了出来。」白御说，「至于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迪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不论如何感谢白先生杀了那个任澜，白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必当竭尽全力。」 「嘛，我过来跟你谈的生意其实也很简单，」白御瞥了一眼他失落的脸色，「我想要一份xxxxx网站的邀请。」 迪南愣了一下：「……好的，白先生现在就要吗？我立刻发邀请给白先生。」 虽然他一脸急迫，但倒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呀。 白御从红背星盗团处离开时已经顺利地登上了那个所谓的□□站并有了自己的帐号，这个网站页面很是简单，只有一个任务发布榜，连任务发布人都没有，排在第一价格最高的让白御直接笑了出来。 杀死迪达拉尔第一元帅莫定轩，悬赏500亿 (被接下次数836次) 哇这个价格可以买下一个中等小行星了吧。 他愉快地註册了一个杀手帐号然后接下了这个任务。 其实白御想要註册杀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也是时候去亚兰斯找这位元帅大人了，不知道以杀手身份出现时元帅大人会是什么反应呢，好期待。 白御愉快地退出任务选择页面，感觉这个网站页面的设计真是好看极了。 背景花纹为黑玫瑰——是因为玫瑰，还有刺客的别称吗？ 第十六章 舞会 莫定轩作为一个庞大国度的第一元帅，刺杀他的难度可想而知，一般只有对自身实力非常自信的顶尖杀手才会去挑战这个任务，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仅仅是这个网站的显示便有800多人接下过这个任务，可莫定轩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说明这几十年来，至少有八百——或者是更多顶尖杀手栽在他身上。 不过白御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杀死莫定轩，如果只是想杀死莫定轩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挺容易的，但是这样一个完全符合他爱好的男人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他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去接近勾搭一番元帅大人罢了。 就是不知道回到亚兰斯再次与元帅大人相遇的时候，莫定轩还能不能认出来是他。 每个小行星自转速度都不同，每一天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的时间当然也不同，但是在整个迪达拉尔国度中，一切的时间以首都亚兰斯为标准，所以白御在梅其卡拉呆的三个月并不是梅其卡拉的三个月，而是亚兰斯的三个月，此番他再去亚兰斯的时候，首都已经从冬季正式进入春天。 第28页 亚兰斯是一个气候宜人的城市，虽然白御很清楚这样温和的气温是人工操作控制的结果，但每次来到这里还是有些感慨这里真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冬天不至于那么严寒，而春天又一派湿润而温暖。 市区的建筑和三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白御特意还去那所军校转了一圈，发现已经完全修建好了，仿佛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场意外一般。 当初他没有自己的智脑，对于一些基础设施也很不了解，这一次重新回来白御便没有选择再靠步行穿越街道，而是打开智脑通过扫描身份发动了一旁自取的驾驶工具。 坐着小型悬浮工具在整个亚兰斯转了一圈之后，白御想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这里，梅其卡拉固然是一片完美的游乐场，但是从心底里，他终究还是喜爱着这样安静秩序又干净整洁的城市的。 有点像是他童年记忆中的家乡，但比他的家乡又要更加美好。 大概是因为这些是真切出现在眼前的，家乡却永远只能停留在记忆中了。 白御在市区玩够了之后便去寻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开始用智脑搜索这附近关于精神体合成身体的相关医院。 梅其卡拉当然也有用精神体合成新身体的服务，白御之前也是打算在梅其卡拉就做好自己的新身体，但是在了解了一番具体原理之后，他选择了暂且放下，毕竟通过精神体合成的新身体只能保存二十四个小时，如果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没有精神体进入并且达成兼合的话，这具身体就会自动地各项器官衰竭。 而现在白羽安的精神体还处在昏睡之中尚未醒来，是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倘若白御离开白羽安的身体，白羽安的身体得不到精神体的掌控，也是会立刻衰竭而死。 只能先寻找好医院预约着，等白羽安醒来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白羽安的伤势恢復良好，应该也就是在这几天之内便会甦醒了，白御估计还是很快的。 他翻了一遍亚兰斯的着名医院，梅其卡拉那样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帮子虽然漫天要价但确实医术精湛的医生，普通的地方可能还比不上那里，但是亚兰斯作为首都相关并不差于梅其卡拉，白御搜索查看了一个晚上，大概确定了医院和要去找的相关专业医生。 现在只等着白羽安醒来了，或许在这之前他就可以先去跟莫定轩打一声招唿。 白御再次退出来，转而搜索莫定轩的公开行程，发现这几天他都没有公开的事情要做，白御想了想，转而退出敲了一下联繫列表中的某个人。 白：你在吗？ xx：有什么事？ xx还是白御在梅其卡拉无意中结交的一个人，他是一个情报贩子，但和一般的情报贩子不同的是，他要价格外的高，无论大小巨细，一条情报一亿起步，即使是白御这样不把钱当钱的人在找他要情报之前，也会稍微慎重考虑是否有其他人能代替他。 但xx敢这样狮子大开口还在业内颇有名声确实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白御对于亚兰斯的情报系统并不熟悉，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 白：我要莫定轩接下来三日的具体行程 xx：5亿不还价 白御：「……」 他之前也是想要找这个人问一下关于爱丽丝紫色蔷薇花跟红色风信子的情报，结果被这人张口要十亿堵了回去，就算是他在梅其卡拉赌场疯狂揽钱了三个月所有积蓄也不到十五亿，十亿虽然勉强能出的起但是白御当时还不信任爱丽丝便选择放弃询问了。 白：我现在转给你 xx：已发送，那份莫定轩的个人爱好是给老顾客的赠礼 xx：欢迎下次光临 白御：「……」 转帐出去5亿，他便听到特殊邮箱提示音响起，点开看发过来的是两份文件，白御点开了上面的那一份，文件打开显示的正是莫定轩三天内的具体行程，白御看了一遍，基本上就是在军部进行日常公务处理，特殊一点的大概就是在明天晚上莫定轩在亚兰斯王宫之内有一场舞会要参加。 白御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就趁这场舞会去找莫定轩。 他退出行程，看向第二份文件，文件名正气凛然地写着《元帅大人私密爱好》。 白御难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进去，点进去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耍了。 从不吃葱花喜欢白色的床单，再到黄油烤曲奇饼跟杏仁碎烤曲奇之间会选择杏仁碎烤曲奇，再到舞会上与黑裙舞伴相比更喜欢穿白裙的舞伴，对蓝眼睛情有独钟，貌似更喜欢男人(？)。 白御把这个文件从上看到下，硬是没有看到一点对于了解莫定轩本人性格有所帮助的习惯。 ……真的是很私密的爱好啊。 他把这份文件再次看了一遍，回忆起网络搜索中某人的形象，又与唯一一次面对面印象里的莫定轩比较了一下，有些惊奇的发现居然都是不同的，大众眼里的莫定轩优雅而温和，彬彬有礼又有距离感，他印象里的莫定轩莫名其妙的有一点，嗯……难以形容的骚气？二话不说就上口调戏他。 但是根据这份《元帅大人私密爱好》，白御莫名感觉到莫定轩居然有一点，纯情？ ……这就有点人设崩坏了吧。 白御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文件中莫定轩在舞会中喜欢白裙子，白丝袜，长头髮舞伴这样的具体描述许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第29页 嗯……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了。 …… 虽然说迪达拉尔的王室不过是政治上的吉祥物并没有实权，但是他们的王宫确实建成由来已久，如今也是具有悠久歷史的一项文化建筑，金碧辉煌自是不说，王室也经常邀请社会名流在王宫中进行社交舞会。 比如说今晚的这一场舞会，单身许久迟迟未婚的莫元帅难得一见的参加了舞会，故而许多上层名媛们纷纷争夺邀请函从家赶来想要一展风采。 莫定轩坐在角落拾起一块小饼干，他来的很早舞会尚未开始，正是晚饭时间他也没有吃饭，只能先呆在这里偷偷拿点舞会点心填一下肚子。 思嘉 to：今晚你会遇到一份大惊喜 to 思嘉：是什么？ 思嘉 to：舞会开始你就知道了，不必感谢我 思嘉 to：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嘛 莫定轩：「……」 他抬头看了一眼空荡的舞场，舞会能有什么惊喜。 to 思嘉：上层名媛我都见过了 思嘉 to：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思嘉 to：你不会又躲在舞会角落偷吃东西？ to 思嘉：怎么跟我说话的呢 to 思嘉：我被谁提前叫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前叫过来晚饭都没时间吃，莫定轩有些烦躁地拿过一杯果酒，但又不是什么正事。 只不过是想叫他过来就过来了。 就算他身为元帅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处理很多事物又如何。 思嘉 to：话说回来，你弟弟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to 思嘉：你找到他了？ 思嘉 to：多亏你的小朋友无意间暴露的信息，我大概已经找到他的女儿了 思嘉 to：不过有个坏消息，他好像已经死了 莫定轩怔了一下，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自己喝了一口。 to 思嘉：不可能，他明明还好好活着 思嘉 to：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查清楚，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现场非常干净，过一段时间我去试探一下他的女儿，不过我估计七岁小女孩也搞不清楚什么 思嘉 to：其实本来还有个知情人的，但提前一步被你的小朋友杀了 to 思嘉：你先查吧 to 思嘉：他已经回到亚兰斯了吗？具体位置呢？ 思嘉 to：嘛这个你自己会知道的 莫定轩刚想再回復什么便被单方面切断联繫，他皱了一下眉忽然听见音乐响起。 舞会开始了。 他站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着挂上微笑，心下却是思索亚思嘉的意思。 他自己知道？对方已经过来找他了吗？ 莫定轩很快知道了答案。 社交名媛们拖着舞裙纷纷进场，虽然基本都在用含羞带怯的目光瞥着他，却出于矜持踌躇着还未靠近过来，稍一犹豫便是被人直接推开越过。 「元帅大人。」 挤开所有人来到他面前的「少女」未免太高了一些，蹬着高跟鞋似乎已经超过了一米八，堪堪与莫定轩一样高，他身材单薄即使被裙子修饰也没有突出的曲线，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男人，连声音都是少年清朗的声线。 但脸却很是美貌，明明身材声线都很明显是个少年，却还是在脸和长裙迷惑下显得有些雌雄莫辨，此时他笑起来，碧蓝的眸子仿佛月光下闪烁的蓝宝石： 「能跳一支舞吗？」 莫定轩从他银白的长髮看到勾勒着繁复花纹的白裙，再回到他的脸上，然后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乐意至极。」 果真是一份大惊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回来，白御一个来自末世的小学辍学无业游民，真的会跳舞吗？(陷入沉思) 第十七章 魔高一尺 「这是谁家的小姐？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能够来参加这场舞会，或许是新入亚兰斯的新晋贵族？」 莫定轩牵着少年的手逐渐转向舞场中央，突然间听见一方贵族小姐们的窃窃私语，他怔了一下，看向面前的少年。 她们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男的吗？ 白御挑起眉，转而反手捏了一下他的掌心，笑道：「元帅大人，这个时候走神可是会让我生气的。」 他可没有兴趣在一开始就惊动所有人和守卫然后发生争端，所以白御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用精神力掩饰了一下自己，把自己从身材到声音都改变成少女形态，但是他又很想看一下莫定轩看到自己这副装扮时的反应，所以这份伪装独对莫定轩一个人展开不加掩饰。 结果嘛……还算满意。 面前英俊之极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提出疑问，而是露出了温柔之中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 「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听上去倒真的像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白御心里啧了一声，又加强了对磁力的控制，搞来这身衣服和邀请函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唯独在蹬上高跟鞋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份任务的艰巨。 女孩子们到底是如何踩上这可怕的东西，还保持平稳，甚至转圈跳舞的？ 白御试着走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放弃靠自己驾驭这双高跟鞋，转而改用磁力支撑自己，虽然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真实实的踩在地上实际上却是靠着磁力悬浮在半空之中。 第30页 音乐已经响起，舞场之中不少男女已经相拥着旋转，白御和莫定轩在这其中倒是显得不怎么显眼。 也不能这么说，盯着莫定轩的还是很多的。 白御当然不介意被人围观，但是莫定轩似乎并不这么想。 「你又踩到我的脚了。」 这是第二十五次，元帅大人带着无奈的语气小声在他耳边低喃。 「又没有真踩下去。」白御瞥了他一眼，他靠磁力悬浮在半空之中，虽然由于并不会跳舞时常踩错舞步碰到莫定轩的脚，但是本质是悬浮，并没有真的踩上去。 「哇，可是我们正在被人看着呢，虽然你的裙摆很长，但是那些在舞会跳了这么多年舞的小姐们谁看不出来你从一开始的舞步就是错的。」 莫定轩搂住他的腰带着他转了一圈，再次努力地向角落靠了靠。 「你至少给我留一点面子吧，这样我也是很尴尬的。」 白御哼了一声：「莫元帅的舞步如此的娴熟，想必也是在这舞会跳了很多次。」 「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呀，虽然我身处这样的位置，但也有太多力不从心的事情。」莫定轩不经意道。 白御听着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此刻也不是深思的好时机，他想了想，抬起手臂抱住莫定轩的肩膀，勾唇：「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离开舞会？反正你也不想在这里跳舞。」 「那总要总需要一个理由吧，」莫定轩握住他的腰，「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离开啊。」 白御捏住他的下巴：「现在也是深夜了，在舞会上跟舞伴一起结伴离开，有什么问题吗？」 他又凑得更近一些：「我刚才看到有不少人这样一起走了。」 「可是你现在的身份是谁？你是用哪一位小姐的邀请函混进来的？」莫定轩说，「你就不怕这样给她带来无端的流言蜚语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白榭盈，你听说过她的名字吗？」白御看着他，「嘛，她也算是我的姐姐吧，借给弟弟一下身份无所谓的，反正她也很想同你跳舞传绯闻。」 莫定轩挑起了眉：「那我的声誉怎么办？」 「你还有声誉可言？」白御嗤笑了一声，「你不是一个种.马吗？」 莫定轩：「……」 莫定轩：「谁跟你说的？」 当然是在那份《元帅大人私密爱好》上看的，白御觉得这个男人的脸上全是心虚：「自然是因为你的风流韵事太多了，以至于我这样并不关心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的人都听说过你的丰伟战绩。」 那份文件上面显示虽然莫定轩对于xx对象有自己的品味与爱好，但是只要是送上门来的，都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 白御估计了一下他过去六十一年以来参加过的舞会结交过的女伴男伴，觉得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种.马。 莫定轩：「你这是污衊。」 到底是谁给他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元帅大人，」白御笑了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莫定轩难得眼神严肃了一些：「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白御惊奇：「难不成你还是个处男？」 「……我这样的年纪与地位，还是处男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吧，」莫定轩有一些无奈，「但是我的标准还是很高的，并不是随便谁都无所谓的。」 白御起了兴趣：「那么元帅大人的标准有多高呢？」 莫定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温柔如春风拂面： 「你这样的就比我的标准更符合我的标准。」 「这话说的真动听，」白御扶着他的胳膊向门外转去，「你说给多少人听过？」 莫定轩配合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向出口处拐去：「这可真是冤枉，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说过。」 终于在一众名媛的目光下挪到了终点，莫定轩转而牵起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我很少对别人讲情话的。」 「逢场作戏的事情，哪里需要那么多客套话呢。」 白御哼笑了一声，莫定轩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说这话的熟练程度简直可以跟他跳舞的动作一比，想来肯定是经常在生活中实践，不过他此时也懒得拆穿这个男人，便顺着他的话说：「那我真是荣幸啊。」 两个人终于成功地离开了舞会，莫定轩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牵着他走过迴廊，在守卫们的目光之下离开王宫进入后方的花园。 王宫的花园很是空旷，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里有别的人，白御看了一眼一旁争相盛开的花朵，然后又转向莫定轩，目光向下移看到他们依旧紧握的手，挑眉：「你还不打算松开吗？」 莫定轩笑着停下脚步，牵起他的手移到唇边，似乎是要吻下去，但是最终嘴唇并没有碰上他的手指：「你好歹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三个月了，元帅大人还没有查清楚我的身份吗？」 怎么可能那么多线索莫定轩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查到苏勒白家身上了。 「倘若说是说你这具身体的身份，我倒确实已经知道了，苏勒白家的孩子白羽安是吧？听说似乎是一位颇有天分的未来设计大师呢，」莫定轩语气轻描淡写，「但是你的身份我确实是不知道的。」 第31页 白御打量了他一会：「你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 「难道你们是一个人吗？」莫定轩反问。 白御对他这样肯定的语气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一个人身体内有两个精神体的情况发生的，莫定轩最多想到双重人格，为什么会觉得他跟白羽安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你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直觉？」 「这么说也说是直觉也可以吧，我觉得你们不仅不是一个人，而且，」莫定轩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我觉得你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白御瞳孔一缩，面上表情却是不变，「你这样子说就很有趣了，元帅大人难道也对悬疑志怪小说感兴趣？」 莫定轩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亲昵地抚摸他的手腕：「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以后也好叫你，你总是不希望我管你叫白羽安吧。」 「叫白羽安也不错啊，」白御也没有再继续话题，「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难道你觉得不好听吗？」 「可是我并不想用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叫你。」莫定轩温柔道。 这个男人真是太有意思了，白御笑了笑，抽回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本名，但是你真的想要听的话，我的杀手代号倒是可以告诉你。」 「原来你还是一个杀手吗？」 「对啊，」白御看着他，「刚刚註册的，就是为了过来杀你。」 莫定轩挑眉：「那你可就要多多努力来找我了，否则可是没有机会下手的。」 白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莫定轩，你真的……算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杀手代号，但我只说一次，你可要听清楚哦。」 「你说。」 「欧诗漫恩南山弩宗逆战遂宁思南四南小鸟百毒新碧念帝南站科三星海汉斯祥和沈肯尼粟坚定能顺星巴克那点西街南沙大卷暖心百岁宫。」白御笑容愈发灿烂，「第一詹金斯肖奈奥灶面哈卡真理安佳小酒苏宁耐性攻作卡农招爱华很在那卡。」 「你记住了吗？」他已经准备好看到男人语塞当场了。 「真是个好名字。」莫定轩笑容不变，「不过实在太长叫着不亲密，我就简短点，以后称你甜甜好了。」 白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们甜甜装逼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点菸) 第十八章 答应 这个男人的段位比他想的还要高。 白御心想着，也不愿意落得下乘显得他好像很在意这个称唿，便是再次挑开话题： 「你猜一猜这一次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莫定轩笑：「甜甜不是说了是过来杀我的吗？」 白御：「……」 这个男人没完了是吧。 「不是？」大概是感受到了白御的不悦，莫定轩轻咳一声继续说，「那是过来做什么的？」 「自然是对元帅大人思念至极每日辗转反侧，」白御笑了一声，「回来求复合的。」 除了杀手代号他可还留了后手。 莫定轩看了他一会儿，挑起了眉：「你当初不是说跟小情小爱相比还是男人的梦想更重要吗？」 「我现在发现你才是最重要的。」白御握住了他的手。 莫定轩笑了笑：「当初是你说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说分手又分手了，现在说复合就复合？」 「你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呀，」白御说，「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俯身过去凑的近些：「你看我今天特意穿成你喜欢的样子，就是过来赔礼道歉了呀。」 说着他伸手撩起过长的裙摆，露出了白色高跟鞋光洁的鞋面： 「你看，这是你喜欢的系带高跟鞋。」 莫定轩啧了一声，白御又抬高了些，露出被白丝包裹的小腿： 「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白丝袜。」 莫定轩挑眉，白御拎着裙摆继续向上，直到露出膝盖时却停了下来，白御低笑了一声： 「元帅大人还想看看更里面有什么吗？」 莫定轩：「……」 莫定轩莞尔：「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吧。」 他伸手过去给白御放下裙摆整理好褶皱，又转而托起对方的手： 「我们换个地方谈谈这么深入的事？」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 「那元帅大人想带我去哪谈谈？」 「地点你来选吧，」莫定轩风度翩翩，「你的选择自然是哪里都好的。」 「那就我来决定，」白御也不推辞，「不过再次之前我还是想问一下元帅大人，这算是一.夜.情——还是正式的复合？」 「我可一直是认真的呢，虽然上次见面围巾遮住了你的脸，可我还是对你一见钟情，结果你让我高兴了三秒就无情地跟我分手，」莫定轩一脸认真，「这三个月来我的头髮都因为思念你变少了。」 白御：「……」 这是你熬夜加班的锅吧不要推到我身上。 「这次你回来求复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所以虽然你曾经伤透了我的心但我决定原谅你。」 莫定轩反握住他的手， 「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的。」 白御看着他，忽然觉得当初他一眼看中这个男人果然是没有错的，莫定轩简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有趣的人了。 第32页 明明是在说着不可理喻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男人却始终是冷静而自持的，莫定轩之所以会採用这样的说法方式，完全只是因为他很清楚白御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白御还是知道这个男人跟他是截然不同的，莫定轩的说话方式本质上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上神经病就干脆瞎几把乱扯。 听上去好像是漫天胡说，但事实上莫定轩说的话是很有分寸的，他并没有一味压制或者完全退让，毕竟前者会让白御感觉不快，后者会让白御感觉无趣。 像这样仿佛棋逢对手，神经病遇上神经病的交流方式，才是跟白御交流最和谐，最能延续的方式。 莫定轩肯定知道自己早就察觉了他的目的，但是这也是这个男人最厉害的一点，白御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确实还是对他的话很受用。 自己对于莫定轩应该是很重要的，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所谓的天赋者，而且应该还是非常强的那种天赋者，对于莫定轩这样的身份地位的人来说，自己如果不能为他所用的话，那还是彻底消失于世上为好。 莫定轩需要他，从工具的角度而言。 从之前他们的一番试探中，白御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男人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的上面似乎还有层层的压制，而这个男人也并非甘心于就此。 所以他在试图套牢自己，用白御喜欢的方式来试探他的态度与意愿。 不过莫定轩还是很成功的，白御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深，确实也很想再跟他一起玩下去。 「你愿意原谅我真是太好了。」少年浅笑，他忽然有了一个新念头，「不过我现在的身体终究是别人的，不方便谈恋爱。」 「莫定轩，」白御挑眉，「你帮我做一个新身体吧。」 白御坐在茶楼的角落隔间刷智脑，这个世界经济科技发展都很高，由于机器人的大量採用，一些具体的生产部门已经完全被取代为纯机器人工厂，与之相反的，人工服务类行业却是意外的突出了起来，尤其是在上层之中，即使如今的仿真机器人已经被做得跟真人无异，让这些机器人而非真人进行服务，对于上层，尤其是世家贵族们而言，似乎还是值得耻笑的。 与人工服务项目一起起来的还有復古项目，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只有有钱人才能享受并乐忠于这些繁琐而形式重的东西，不过一味批判似乎有失公正，白御还是挺喜欢復古风潮里最受追捧的古式茶楼的。 毕竟做的还算有模有样，跟白御记忆中家旁边的早茶楼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异。 喝早茶是他家乡那边的风俗，虽然白御七岁的时候就遇到了末世，但还是对这一习惯有所印象和好感。 茶楼的重点在点心，这个做的不错，即使白御并没有接触过太多新世界的点心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认出来但不妨碍他觉得挺好吃的。 他玩了一会，便听到门响了一声，要等的人走了进来。 男人解开外套放到一边：「你为什么非得跟我约在外面见面不可？」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还是这个时候。」 白御托着腮喝了一口茶，无辜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早起喝早茶是一种生活态度。 莫定轩：「甜甜你真的很任性。」 白御啧了一声将一边的小饼干推给他：「怎么了？难不成你为了赶来见我耽误了什么要紧事吗？」 莫定轩皱眉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白御打量了一会他的脸色，莫定轩绝对不是会把喜怒轻易放于言表的人，他既然摆出这样不高兴的样子绝对是有目的的，但白御一时也没想到他的目的：「考虑好了。」 那一夜在他提出要莫定轩帮他做一具新身体后男人答应的很快，但是随即提出了要求。 他似乎是想把白御摆到明面上来，重点是向所有人传达两个信息，一个是白御是天赋者，一个是白御是他的属下。 且不提莫定轩到底想怎么样把消息传出去，这对于白御而言当然是件危险的事，天赋者自古以来就是被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如今公开投入莫定轩阵营可能会直接遭到追杀，毕竟天赋者从某个角度而言是战略性武器，更何况白御这样强的。 白御当然是不在意这个，被追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乐趣，作为一国元帅的武器这种设定他还没有体验过呢，直觉就让他兴奋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要求考虑一下，原因其实很简单。 「等到我有了自己的身体后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白御靠在椅子上勾唇，「我当然是愿意成为你的剑的，毕竟你是我的爱人嘛。」 这句话时限大概是等到他对这人失去兴趣。 「不过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实在很抱歉。」他看向男人，笑得清纯又羞涩，「今天就让我陪元帅大人出门踏青，放松一下作为赔罪吧。」 莫定轩：「……」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大概是昨晚他们谈到十点，元帅回去后加班工作到一点，然后被迫早上四点起床洗漱出门，好在五点准时来找你们甜甜，然后被告知是要去踏青(所以生气了划掉划掉) 话说不下雪，喝早茶，你们应该猜到白御是哪里人了吧(望天) 第33页 第十九章 踏青 莫定轩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我今天还有公务。」 白御拈起一块酥点扳成两半，然后递到他唇边：「你堂堂一个元帅，难不成每天上班还要按时打卡？」 「……」男人张开口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似乎是妥协了，「你要玩到几点？我调一下时间。」 「这话说的真是没有情调。」白御啧了一声，「哪有跟男朋友出去约会，还要事先约定几点结束的？」 莫定轩：「那你身为男朋友就不能体贴一下情人的工作吗？」 白御：「我这不是看你太辛苦才要带你出去玩？我还不够体贴？」 莫定轩难得脸色不佳：「这就是你早上五点把我叫过来的体贴？」 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了吗？白御心中有些惊奇，想不到莫定轩这种人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事情把不悦之色摆上脸，难道他低血糖？不过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应该已经不存在这种毛病了吧。 那或许是在刻意用这种方式，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增加亲近感？白御若有所思。 也是，一把锋利到可以反伤自己的剑握在手中，即使是莫定轩也会选择增加亲近感和熟悉感来用感情操控，而不是一直互相提防互相警戒吧。 「你不是工作很忙吗？」少年理直气壮，「早开始早结束啊。」 莫定轩：「……」 他稍稍皱了一下眉，打开智脑看了一眼时间：「那上午十一点之前能结束吗？」 白御也不是真的想为难他：「九点之前就可以。」 莫定轩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白御有些诧异：「你居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原来以为莫定轩至少有一个司机给他开车什么的。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此时他戴着帽子和墨镜白御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什么也没有解释，丢下一句上车就自己上了驾驶座。 白御打开悬浮轿车的副驾驶门坐了上去，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莫定轩一个人过来，毕竟他现在身份不明且特殊，在办好所有程序之前，莫定轩肯定是不会让不信任的人知道他的存在的。 不过这也似乎能证明，至少在莫定轩身边，如同司机，私人助理这般的人物，都是不被他信任的？ 但是即使他这个位子站得很高，树敌也众多，被很多人虎视眈眈着往他身边派人手，莫定轩当了这么久的元帅，居然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不像是连一点手段都没有的人啊。 「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指望能在你的车上看到如花似玉的私人助理小姐姐呢。」白御故作嘆息，「你这是怕我见异思迁，所以谁都不带自己过来了吗？」 莫定轩似乎不打算自己开车，他调节了一下驾驶系统，设定了路程转而让车子自动驾驶，听此笑了一声：「人都还没有见到呢你就敢在我的面前说这种话，我怎么还敢让你见到真人。」 「哇，莫元帅未免也太没有安全感了。」白御打量他，「我当然只爱你一个，不会随随便便被你以外的人勾去神的。」 「我可是一个专情的人，而且你是我见过最好的。」 莫定轩摘下帽子：「那可不见得，毕竟甜甜你这么喜新厌旧，我还是很珍惜我们感情的。」 白御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似乎是在示弱？让自己知道他很在意跟他的合作关系？自己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故意塑造一个举目皆敌一无所亲的环境，再摆在弱势的角度对他说这些话，白御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不带人来的。 不过白御确实很吃这一套就是了，当初不过一面之交他便选择帮助爱丽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小女孩看起来所处的环境太冷酷，没有一个人可以亲近与信任。 没有一个人可以亲近和信任啊……就算是装出来的好像也没有办法真的弃之不管呢。 虽然不知道莫定轩是看穿了他的性格，还是随意找了个方向试探他的爱好，白御必须得承认他成功了。 「你这样说我会生气的。」白御开口，「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爱。」 即使固然喜新厌旧，但在兴趣没有消散之前，他确实是一个专一的人，既然已经对莫定轩说出了做他的剑这样的话，那么在对这个人失去兴趣之前，他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虽然白御对于跟人周旋较量也不讨厌，但是既然都是心腹武器这样的关系了，那还是多一些信任比较好，更何况对方是莫定轩的话，白御其实是不想跟他太多虚与委蛇的。 毕竟一个平民出身而战功赫赫，最终依靠自己实力成功坐上元帅的传奇男人，却在险恶的阶级斗争下被各大豪门世家的围攻，一无所靠只能孤军奋战(？)，在这种时候成为他的心腹，他的利剑，帮助他取得最终的胜利，获得他全身心的信任与依靠(？)，才是白御最开始所设想的剧本。 白御感觉莫定轩应该是知道他的想法的，因为莫定轩的情况显然跟他原来所想的不一样，但是在男人的努力之下，一切却似乎朝着他构想的剧本方向开始发展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能让他身心愉快。 除了莫定轩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真心的信任他。 不过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男人，白御靠在椅子上想，当初爱丽丝想利用他的时候他不是就当做没有察觉吗？莫定轩至少会比小女孩儿掩饰的更好，面子上完美无错就够了。 第34页 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的。 除了想看看男人对他到底能容忍到什么程度以外，白御确实也是真心的想出来踏春的，毕竟他已经有整整十七年没有看见过春天的景象了。 或者说是没有看见过没有被破坏污染过的美丽景象，虽然白御之前也已经在亚兰斯逛了一圈，但是跟男朋友一起出来玩总是和自己一个人出来玩感觉不一样嘛。 「你自己下去吧。」终于到了预定的景区，莫定轩给他打开门，却是没有一同下来的样子。 「怎么？莫元帅原来是专门来给我开车的？」白御挑眉。 「我很累，」莫定轩说，「不想多走动。」 「累什么？你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白御从副驾驶探过身去悄悄试探了一下他的精神状况，莫定轩虽然不是天赋者，却意外的很敏感，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试探做出了防卫：「给彼此留点隐私吧，即使是情人也需要距离。」 即使很快被察觉，白御还是探查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确实很不好，感觉也不像是熬了一夜会有的程度，反而像看上去似乎已经积劳很久了：「你该不会每天都要加班吧？像你这样的身份地位，更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虽然说莫定轩实际上很年轻，但是年轻的话更是不能挥霍身体的根本了。 即使在这个世界上身体可以随意的更换，精神上由于常年劳累积累下的疲倦却是没有办法轻易修正的。 这个世界上关于精神体的治疗似乎也没有很发达的样子。 「我没事。」男人摇头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的暗层翻出一个保温杯，「你不是要去……！」 「你需要的是休息。」白御难得语气严肃了些，「我可不能看着我男朋友累死在眼前。」 精神力沖剂……这个人把这种强效兴奋剂一样的东西当水喝吗？ 他是真情实感的想死在七十岁前？ 要不是莫定轩打开杯子的时候白御感觉到了不对根本看不出这种普通杯子装的是违禁药品。 莫定轩沉默的看着杯子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液体很快挥发到空气中：「这是我最喜欢的杯子。」 「堂堂元帅把自己累成这样，不是你的手下是废物，就是你自己是废物。」白御挑眉，「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是废物。」 莫定轩看了他一会，忽然笑起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杯子盖紧放回暗层：「这可不像是甜甜你能说出来的话啊。」 白御皱眉，他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但又无法就此不理，现在让他给莫定轩看看精神体显然是最好的方案，但是男人也很显然不会让他进入他的识海。 最后他考虑再三，哼了一声：「你男人可是专业的，你不听就算了。」 「这样脆弱的精神状态确实别下车了，我怕你晕倒了还要我拖回来。」白御打开车门，「我自己出去踏青，真可惜满园春色元帅大人欣赏不了。」 莫定轩敷衍地应了两声：「甜甜真体贴，我好感动。」 白御：「……」 虽然知道男人以上的全部表演全部是在装可怜，莫定轩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疏漏，把这样子的弱点毫无防备暴露给他看，但白御还是有些烦躁。 他任性地提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踏春计划，是在试探这人对他的容忍底线，莫定轩又何尝不是在借着这件事情试探他的底线，男人在用各种方式寻找着一个最好的角度切入控制他，而他显然对白御是很有一些了解的，一出手便是让白御最没有办法抵抗的两种方式。 无论是装作举目皆敌也好，还是装作精神体出现了问题也好，都是让白御没有办法弃之不顾的。 倘若说世界上很难有事情能够让白御动摇，那么莫定轩这个男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使他的心态产生了变化。 爱丽丝那样的巧合足以让白御心生怜惜，但是莫定轩这样纯粹故意的，让他感觉有些生气。 大概是因为莫定轩出乎意料的了解他，而他却还没有非常了解这个男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一边说不了解我，一边把我的心理分析的头头是道，一边说我是装可怜，一边又要我全身心依靠他，到底是谁比较难搞？ 第二十章 药瘾 虽然风景很好看，但是白御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了，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人这样轻而易举的操控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反过来重新拿回主动权，比如说现在他就要半途折回去，强行查看一下莫定轩的精神体状态。 白御倒是也没有走远，此刻故意压住脚步声，并用精神力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慢慢的靠近了停在不远处的悬浮轿车，待他终于走近时，却是发现男人靠在角落睡着了。 虽然说莫定轩非常的敏锐，但是他毕竟不是天赋者，白御刻意压制的话，男人并没有办法察觉到他的存在，故而白御靠近过来的时候他仍然没有醒来。 白御考虑了一会，打开车门的话，莫定轩想来会被车子的提示音惊醒，便控制磁力使自己悬浮起来，转到另外一面。 莫定轩的车是没有办法从外面看见里面的，不过白御本来也不是打算偷窥他，他调控精神力进入车体到莫定轩身上，男人动了一下，却是骤然清醒：「你……」 白御愣了一下，见他醒来干脆直接的精神力压制，让他动弹不得：「你是在装睡？」 第35页 莫定轩不可能能发觉到他的，除非他一直在装睡保持警惕。 也是，这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场还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精神力攻击虽然不多但也是经常有的暗杀方式。」莫定轩皱眉，「我身上当然有防护提示装置。」 「也没错啊，我本来就是要暗杀你的杀手。」白御挑眉，「快点把车门打开。」 「你不能先放开我吗？」莫定轩说，「我感觉你不是想进来暗杀我，是想进来强.暴我。」 白御：「……」 白御：「先jian后杀，快开门。」 男人从车窗外瞥了他一眼开口让车内系统打开了门，白御跨进来重新拉上了车门。 「莫定轩，我发现你真的很有想法。」他骑在人身上捏住人下巴，「我怎么以前就没有想过强.暴你呢？」 莫定轩笑起来：「你这个姿势可不像是要上人。」 没办法，白羽安太矮了。白御想，现在看起来跟坐人大腿一样，要是换做他原来的体格就很有压迫力了。 「你哪来那么多话？给你两个选择，」白御不想跟他在这个方面扯下去，「要不然你自己打开身体，要不然我强行进去，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莫定轩：「我不能选择先求救吗？」 白御：「可以啊，你叫呗。」 凌晨五点这个景区还没有开门方圆几十里就他们两个人，莫定轩除了他还想叫给谁听。 莫定轩：「那我能选择向你求饶吗？」 白御：「可以啊，当前戏挺带感的。」 没毛病，所有的强.暴戏码受害人都是先求救再求饶的，莫定轩逻辑很顺畅，看起来精神确实恢復了一些了。 莫定轩：「甜甜你真的很粗暴。」 白御：「我只是不想怜惜你而已。」 莫定轩：「你这么说让我很伤心。」 白御：「说够了吗？说够了我上了。」 莫定轩皱眉：「等一下，我要求带套，会怀孕的。」 白御嗤笑：「要怀也是我怀吧，你不是个雄性吗？」 莫定轩抬头看他若有所思：「你现在已经想跟我结婚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能胡说八道，白御已经不想跟他继续扯下去了，撑着身居高临下地看他：「莫定轩——不就是查看一下你的精神体状况吗？你哪来这么多戏？」 莫定轩眼神复杂：「你果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吧。」 「雄性和雌性的精神体亲密接触，真的很容易怀孕的。」他说，「虽然只是精神体孕育种子，但在迪达拉尔精神体堕胎也是犯法的。」 白御：「……」 白御：「我进去了。」 莫定轩：「餵你……！」 白御按住他的头强行探入他的识海，虽然说男人嘴上拒绝，但等他真的进去了也不知道是怕受伤还是如何并没有反抗的太激烈，白御的进入还是挺顺利的。 莫定轩的识海并不像爱丽丝一般残破不堪，虽然也有可能是在战场留下的伤，但不严重白御估计着要是莫定轩愿意让他治很快就能治好，他继续探入很快就看到了他的目标。 看到莫定轩的精神体白御忽然感觉这人之前可能不是故意装可怜，因为他的精神体已经显现出了长期食用兴奋剂类药物所造成的症状，明明是纯黑的玫瑰，有些花瓣的边角却开始泛黄捲曲，露出苍老之态。 这个世界由于身体随意更换，决定寿命的只有精神体，精神体也是会逐渐衰老的，可以通过花朵显像看出，从花骨朵到完全枯萎坠落便是一个生命轮迴。 精神兴奋剂之类药物之所以违禁，便是由于它们实则是在透支生命。 莫定轩正值青年精神体根本不应该已经有衰老的异象了。 他到底吃了多久违禁药品？ 难道说莫定轩之前流露出生气等特殊的感情是真的，这类兴奋性药物都有上瘾性，一旦形成依赖失去就会难以控制情绪，莫定轩显而易见是上瘾的。 不过他肯定也有利用于此来装可怜的，毕竟如此可怕的弱点莫定轩不想暴露怎么可能不提前吃药。 说起来莫定轩一个元帅到底是怎么混到这种程度的？他到底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对这种药物上瘾到成为自己死门的？？ 白御觉得心情复杂只能临时代替兴奋性药物提供精神力让药瘾暂时缓和，这种状况虽然不像爱丽丝那样岌岌可危，但是也很棘手难办，白御退了出来决定回头考虑。 但是出来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莫定轩。」白御低下头语气肯定，「你是故意的。」 既然对精神力攻击有所防范，莫定轩不可能没有真的被侵犯了的应对方式，他是故意让自己进去的。 莫定轩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听此笑了起来：「甜甜真的很聪明。」 这才是他需要天赋者的真正目的，白御之前一直以为这人追着自己是想要自己的力量，现在来看恐怕是他的病再也没办法拖下去了。 再没有天赋者帮助莫定轩治好精神体，不过五年他就会衰竭而死。 之前那些戏码与其说是在试图装可怜套牢白御，不如说是吸引白御对他的精神状态感兴趣。 白御忽然觉得有点高兴了，这个人并非是察觉到了让他动摇的关键。 而且似乎确实是信任他的。 第36页 毕竟将精神识海完全打开给他看，除了可能会直接被他弄死，控制成傀儡外。 还有可能未婚当爹啊。 白御挑眉：「你大可以直接与我说。」 莫定轩轻咳一声：「这种事难以启齿啊。」 「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不是废物的话，怎么可能对这种东西上瘾。」他说。 「世上总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事的。」白御心情愉快决定安慰一下情人，「你这样的身份爬上这样的位子，我也是能想像到你的辛苦的。」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挑开了话题：「还能治吗？」 「我得想一想，现在先用我的精神力给你□□。」白御考虑了一会，自己或许回去后该去翻阅一下这个世界关于精神体研究的书籍？ 莫定轩听此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是情人嘛。」白御伸手抚过他脸颊，「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要不要下车走一走？」 男人刚想说什么，却是被智脑的提示音打断，莫定轩怔了一下，扫了白御一眼，似乎是迟疑片刻，还是接通： 「喂，长默有什么事吗？」 白御本来想迴避，但是见莫定轩未提便就留在了原地，听到名字挑眉。 长默？难道是白长默？ 白家那位最优秀的机甲设计师？ 「嗯？」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的，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智脑，转向白御：「你也听到了，我现在有事不能陪你玩了。」 白御啧了一声：「我叫你出来你就千般不愿，别的男人叫一声你就立马要飞过去似的。」 莫定轩：「……」 「是白长默先生吗？」白御其实也只是想开个玩笑，转而问，「他要你去哪儿？」 「国家研究所，你要去吗？」莫定轩若有所思，「对了你这具身体是白羽安的啊，那个长默跟我念叨许久特意找我要了个名额想接过来的白羽安啊。」 白御：「……」 原来当初的那个名额真的是白长默给白羽安留的。 「听说白羽安死了长默可消沉了许久，还和白家那边吵了一架很久没有联繫了。」莫定轩示意白御让开回到副驾驶，他发动车子，「白羽安没有死的消息倒是可以做个人情卖给他。」 白御：「……」 他危险地眯起眼：「你拿我的人卖人情给别人？」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难道白羽安醒来后你不需要我给他安排身份吗？」 白御：「……」 很好拿他的人一下子卖了两份人情，这才是正常的莫定轩。 「对了。」黑髮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了稍带温柔的笑容，「之前我拜託长默做了一个东西，现在也该做好了。」 他转向白御，莞尔：「是送给你的礼物哦。」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个角度甜甜真的很甜的，明明莫帅说的他不信，结果自己发现的就信了…… 第二十一章 戒指 ……送给我的礼物？ 有什么礼物是会特意要一个机甲设计师制作的？ 白御看着男人开车：「我可不会开机甲。」 最多靠系统辅助，但那也完全浪费了一个大师的心血了吧。 「不是机甲。」莫定轩似乎心情很好，「你会喜欢的。」 这个男人难道还知道他喜欢什么，白御心里啧了一声，却是开始思考会是什么礼物。 他喜欢的话……人偶模型？那白长默做出来的难道是会动的？但他喜欢的是木头的啊。 别的的话，好像又跟机甲设计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御又看了一眼莫定轩，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莫定轩怎么可能知道他喜欢木头人。 国家研究所离这里也不远，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莫定轩把车子停下： 「你在这里等我。」 白御看他：「我也想进去。」 「你暂时不能进去，」莫定轩说，「先等我一会。」 说罢他下了车跟指引机器人离开了。 白御其实还是知道局势的，他现在身份不明，在人迹稀少摄像头分布分散的景区也就算了，如今国家研究所是科研要地，数不清的摄像头密布于此，他只要一下去就会被发现，到了这里只能乖乖的在车里等莫定轩回来。 他看了一眼外面，来之前他本来以为有机会可以混进去的，莫定轩肯定不会带他，但是等他走了之后他完全可以自由活动，但是现在到了目的地他才发现自由活动是不可能的，这里根本就没有机会让他混进去。 白御觉得有些无聊，便是靠在椅子上思考起了莫定轩的精神体病状。 首先，过度使用药物透支的生命肯定是没有办法回来的，他现在也只能帮莫定轩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药物一定是要断掉的，可是虽然知道这是精神兴奋剂，但是白御并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这种精神兴奋剂的具体成分可能需要回去查阅一下资料，以及还要调查一下关于这种药物上瘾之后的戒断反应。 整个过程中白御治好他的精神体倒不是最复杂的步骤，最艰难的还是戒断反应和后续的坚持，莫定轩既然能够对这种东西上瘾，只能说明他的工作环境非常的需要兴奋剂这种东西来使他他时刻保持精神，即使这一次他成功的挺过了戒断反应将药瘾戒掉，只要他的工作环境一如既往的严苛，他就还是会再一次对药物上瘾。 第37页 不过这也正是白御最开始要帮助他的事情，来帮助这位平民出身的元帅在世家的围攻中获得最后的胜利，所以要靠莫定轩一个人完成的，大概只有戒断反应了。 戒断反应啊……虽然说白御确信莫定轩肯定能挺过去，但是兴奋剂造成的戒断反应想想他也能知道大概有什么症状，势必会影响他工作的。 或许先帮莫定轩取得胜利给他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再戒断比较好？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拿他的精神力抵着。 莫定轩说让他稍等一会，实际上也确实很快就回来了，白御看着他上车拉上了车门，挑眉：「这么快就把事情说完了？」 白长默打电话时似乎有重要的事啊。 「不是，我是把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拿过来了。」莫定轩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小盒子，白御看着那个淡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种盒子怎么看都是拿来装…… 男人打开盒子，一枚戒指镶嵌于中：「喜欢吗？」 白御：「……」 他难得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戒指，大概是由于这是机甲设计师做出来的，戒指是由某种银灰色金属制成，款式很简单，就是一个圈中间环绕着一颗黑曜石。 「……」白御抬头看他，「你是想向我求婚吗？」 男人笑容温柔，眼神真挚： 「如果我说是呢？」 白御稍稍皱眉，倘若确实是正经的求婚，他似乎就不能随意的回答了，毕竟他并没有真的玩弄别人感情的爱好。 可是莫定轩怎么会突然向他求婚？ 难道他真的是一见钟情不成？ ……这怎么可能啊。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笑声，白御愣了一下，看到眼前男人笑容逐渐扩大： 「甜甜你现在的表情真可爱。」 白御：「……」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 「其实这不是个戒指，」莫定轩轻咳一声，「这是一个光线隐藏装置，只是做成了戒指形状而已。」 白御：「……」 他有些恼火被人耍了，然而还未开口便被人打断，莫定轩向左转动戒指上的黑曜石大约九十度，然后向下按了下去：「这样可以让你的身形隐藏，躲过摄像头之类设施拍摄。」 白御怔了一下，这个确实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毕竟他的幻术可以扭曲人的视觉却躲不过电子设备，有了这个相当于彻底有了一件隐身衣。 虽然莫定轩特意托人做成这样绝对是想摆他一道，但确实是很有心的。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躲不过电子设备的？因为三个月前他们初遇之后这人调了监控摄像发现的吗？ 不论如何莫定轩真的很敏锐了，他当时选的位子很刁钻，即使没有用幻术一般人也察觉不到，翻阅监控的第一反应也该是当时没注意到死角才对。 「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白御心情好起来，决定就着戒指反击回去。 「算是吧。」莫定轩牵过他的左手似乎是考虑了一会给他戴在了中指上，「可以调整大小的，等你换了新身体也能戴上。」 「很漂亮，」白御说，「我喜欢黑曜石。」 「我猜你的下一句话是我的眼睛像黑曜石？」莫定轩轻笑了一声，「我猜的对不对？」 「不对，」倘若是自己的身体的话，白御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吻上他的眼睑了，「我要说我更喜欢你的眼睛。」 「这有什么区别啊。」男人啧了一声重新打开车门，「现在跟我出去吧。」 白御调整了一下戒指走了出去，幻术与仪器共同作用下果然从大门一路的机器人和守卫都没有反应，他心里有些感慨，大概也知道了为什么他在梅其卡拉没看到有这种bug一样的东西出售。 毕竟太不可思议了，无视了一切电子设备的隐形仪器到底是很可怕的，白御甚至怀疑这是否是研究所内机甲正在开发的新技术，所以莫定轩要特意拜託白长默来制作这枚戒指。 那他这个难道是，实验品？ 毕竟就算关系再好莫定轩还是元帅，研究所内的机密也不能随便泄露的吧。 不过…… 白御看向走在前面的莫定轩身影。 即使是实验品，也确实是他所需要的就是了。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莫定轩刚才好像是向左转的，那向右可以转吗？向右转是什么功能。 白御环顾四周，这一段路的守卫和机器人都太多了，实在不好询问莫定轩，只能等到了目的地再去追问。 终于在绕了一圈又一圈后他们突破层层护卫到达了最中心的白长默工作室。 等到工作室门关上后，莫定轩似乎放松了一些：「甜……白你可以显出身形了，不过不要取掉戒指。」 白御看向站在莫定轩身边高挑消瘦的男人，男人此时穿着纯白长款的工作服，戴着眼镜的脸显得一丝不苟，他面容英朗，大概是处于研究者观察力的敏感，他很正确地找到了白御的位置，碧蓝眸子中的神情锐利而冰冷。 这便是白长默了，苏勒白家最有出息的孩子，着名机甲设计大师，提出了执剑者系列理念。 也是，白羽安的终极偶像。 白羽安的人生理想便是跟随白长默搞机甲研究，可惜惨死于最后一步。 第38页 不过现在等他醒来就有机会真的实现梦想了。 白御显出身形，但没忘还保持着自己的脸：「白先生好。」 白长默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打量他许久一直毫无波动的眼中忽然带上一丝焦虑：「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白御愣了一下，看向莫定轩，这人已经全说了？ 不过这白长默这么得到莫定轩信任吗？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事全部告诉他？ 看来确实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白御感觉有些微妙，莫定轩将他的心腹引见给自己，也算是表示信任他了吗？ 「应该就在这几天了。」白御想了想说，「不会超过七天白羽安便会重新醒来。」 说起来他自己的身体莫定轩已经派人安排制作了，似乎也需要一两周的样子。 再过一两周，他就能和白羽安分开了。 白长默点点头，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似乎是通知来客的仪器响了起来： 「碧莱斯殿下请求面见！」 第二十二章 碧莱斯 「碧莱斯殿下请求入见！」 莫定轩和白长默对视了一眼，男人似乎考虑了一下，看向白御：「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白御挑眉：「为什么？」 直接隐去身形不就可以了吗？ 莫定轩皱起了眉：「碧莱斯也是天赋者。」 白御有些诧异，现在这个时代迪达拉尔居然存在天赋者吗？虽然他觉得对方肯定没有他强，但莫定轩都开口了他也不想当着外人拂他的面，便是象徵性站到了这个工作室某个角落工作檯后。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而与白长默低语了几句，白御觉得莫定轩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即使是被强行断掉了药物这人一时还未能完美的控制情绪，男人掩饰自己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至于被看出来，白御估摸着或许是他进入过了莫定轩的识海导致他对这人的感情变化敏感了些？ 他看起来不喜欢那位即将过来的碧莱斯殿下啊。 不过说到殿下的话，难道是当代王室？ 白御回忆了一下之前看过的关于王室的资料，并没有说过王室中有天赋者啊，难道是被刻意掩盖起来了？为了保护这位天赋者？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王室子弟是不能从政或参军的，不知道这个天赋者会不会有特权。 没有多久门口便传来了请求进入的提示音，白长默冷淡地回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工作檯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工作室的门层层打开，一个红髮男人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想不到此行还能偶遇元帅大人呢。」 他面容俊美身形修长，笑起来的时候紫罗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温柔好亲近，「真是荣幸。」 白御却是愣了一下，这个人…… 「我也没想到能凑巧遇见碧莱斯殿下。」莫定轩微笑，「看起来殿下的病好一些了？」 「一点点小病而已，本来就没什么事。」碧莱斯抬眸扫了一眼整个工作室，笑容愈发柔和，「再怎么样都躺了一年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白御皱起眉，这个男人至少跟爱丽丝有七分相似，还是完全一致的红髮紫眸，他几乎能断定有血缘关系。 ……那会是爱丽丝爸爸还是父亲那边的血统？ 当朝王室啊…… 莫定轩随即又跟他客套了几句，他们看起来并不熟悉甚至疏离，而且根据之前简短的谈话判断碧莱斯似乎刚刚大病初癒，之前至少有一年一直没有出来过，碧莱斯此行过来是为了找白长默，碰到莫定轩存粹是巧合。 白御稍稍试探了一下他，感觉他的精神力比自己似乎弱的多。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白御一时也无法分辨是哪里不对。 碧莱斯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很快就道别离开了，白御重新显出身形来到莫定轩身边，看了一眼白长默，虽然说这人是莫定轩心腹但他还是用精神力隔开了声音：「刚才那个人是谁？」 白御向来过目不忘，即使之前只是扫了一眼王室成员名单，他也很清楚地记得当朝王子们里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你知道王室的精神体是铃兰吧。」莫定轩开口，「没有继承到铃兰精神体严格来说就不能被计入王室，更何况刚才那位还是个私生子。」 「当朝女王的亲弟弟婚内与女僕偷.情有了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并未继承铃兰精神体。」莫定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烦躁，「本来按照相关规则孩子该是由女僕作为普通平民抚养长大，可偏偏觉醒了天赋者，然后便被王室强行留下并赋予了姓氏。」 他顿了一下：「可是毕竟是私生子，还是被按上保护之名不被公之于众。」 白御心一跳：「那他的精神体是？」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然后似乎是稍稍嘆了口气： 「是紫色蔷薇花。」 还真的是紫色蔷薇花？刚才那位碧莱斯殿下是爱丽丝生父？？ 白御心中啧了一声，看脸可看不出来是个始乱终弃对不起爱丽丝爸爸的渣男。 「你不喜欢他吗？」白御追问，莫定轩难道有特殊的辨别渣男的技巧？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吗？」 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告诉他了，难道说这位碧莱斯身上还有事情跟莫定轩有关，现在还不够信任莫定轩都能闭口不谈？ 第39页 不过至少知道了爱丽丝的生父到底是谁，白御有些可惜刚才忘记拍一张照片好以后发给爱丽丝了，网上肯定也是找不到那位殿下的照片，只能等下一次再见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爱丽丝的父亲是皇室中人，那他爸爸呢？根据描述她爸爸也是贵族吧。 但是直接就问某个精神体是哪个家族的似乎很不对劲……白御想了想决定先压下以后再说。 「他很弱，精神力只比一般人强一点。」他继续说，「你倘若没有提前说过我感受不到他是天赋者。」 「碧莱斯本来就不是很强的天赋者，而且一年前……受过相关的伤。」莫定轩似乎已经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了，「他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你要是打算与他接触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 白御挑眉，看来那位碧莱斯殿下不简单啊，说不定以前就跟莫定轩有过试探，总之很不好对付？ 虽然看上去很是陌生，但是莫定轩显然很了解对方的样子。 「他多大了？」白御有些好奇，「王室不能从军或从政，但他该是例外吧。」 「今年二十九岁，刚刚成年。」莫定轩带着他跟着白长默离开工作室转向另一个方向，「碧莱斯明面上确实是没有参与任何政务军事的，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在亚兰斯。」 明面上没有参与意思就是背地里涉及咯？白御有些诧异碧莱斯居然才二十九岁？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二十岁才成年，那他有爱丽丝的时二十一岁，才成年？ 不在亚兰斯……是在周边活动吗？ 白御想起爱丽丝曾提起过她爸爸带她来过亚兰斯周边见什么人，难道就是过来找她父亲？ 那之前那个生病一年也很微妙啊，一年前正好是爱丽丝爸爸身死的时候啊…… 他们跟着机器人穿过迴廊似乎是走向设计院后方，很快走道便骤然宽广起来，他们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后备仓库一样的地方，白御抬头打量四周，仓库约十米高的大门缓慢而沉重地打开。 莫定轩稍稍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跟紧，然后和白长默一起踏了进去。 刚看到里面景象白御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居然是……各代机甲存放中心吗？ 这个世界的机甲是由战斗机缓慢演化过来的，最早的机甲还保留着战斗机的基本特徵，然后逐渐向各个方向尝试变化出各种模式的机甲，从拟兽到拟人，最终有了具体的标准和种类。 根据白羽安记忆机甲主要分成四种：小型无人机甲(约1-3米高)，中小型单人机甲(约4-6米高)，中型双人机甲(约7-12米高)，大型多人机甲(15米以上)。 单纯按照高度排也不准确，比如检测者-28高度仅十二米，还是由于由三人操控以及耗能高被划分为大型机甲。 白长默是最新机甲型号执剑者系列的总设计师，首次尝试完全拟人与近身作战的设计理念，不过后者展现相对保守，毕竟广义上机甲是用来辅助军舰作战的，还是以远距离或中远距离火力输出为主要攻击方式，执剑者开始尝试将机甲作为进攻的独体而非辅助，并且首次开始尝试近身互博。 白御其实对这个不怎么懂，但是白羽安是很推崇这个路线的(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单纯崇拜白长默)，虽然说白羽安的设计研究方向明明是大型多人机甲和军舰，他还是对基本为中型双人战斗机甲的执剑者系列如数家珍，还曾经自我推导绘制过执剑者-05的部分设计图。 他们进来的位置并不是机甲发展史的尽头，似乎是从中部开始尝试拟兽态开始的。 白御跟着莫定轩一路观看，这些用于尝试的初代机甲可能并没有上过战场，但还是作为一个思路与标志留在了这里，虽然说兽性中型战斗机甲并未真正推广，但这种特性却保留在了小型无人机甲上，至少在白御印象里无人机甲都是兽性或者别的奇怪形状的。 走过兽性区域便正式开始转为模拟人类的形态，跟现在的执剑者比较这些型号都有些粗糙缺陷，但是一些好的创意却在诞生后被保留下来，并且一代代传下去，白御回忆着执剑者系列观察这些早期作品，看到相同的设计部分时感觉很是奇妙。 也许在很多年之后执剑者也会走向退役，新的机甲可能在外表上完全不同，但是内在的深处却还是留着前辈们的影子。 毕竟确实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吧。 莫定轩显然不是过来陪白御欣赏机甲演变史的，他与白长默并肩走在前面几乎目不侧视，白御跟着他走进了这个地方的深处，终于看到了他的目标。 执剑者系列——虽然还是在役的机甲，但是已经抽取了样品被放进了这里。 执剑者系列有五个型号，包括了四个中型双人战斗机甲型号和一个中小型单人战斗机甲型号，此时专门放在一个隔间集中展示，让白御可以很方便比较他们的不同。 唔……就算没有被白羽安的狂热影响，对于无机质的兴趣似乎也是某种广泛的癖好啊。 莫定轩和白长默站在执剑者-05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白御从执剑者-00走到执剑者-03，这个单人机甲在这里显然小了一号，反而显得格外精緻，白御愈看愈觉得设计有些迷人，无论是光滑如少女肌肤的磨砂表皮还是转轴处精妙而不失美观的机巧。 单人机甲的话他也是能开的吧…… 第40页 展品虽然没有柜子阻隔也是不能摸的，白御瞥了一眼对面想看看白长默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转过去才想起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别人根本看不见，对面两人似乎还在讨论商议着什么差不多忘了他的存在，白御刚想收回视线上前触碰一下机甲，眼角余光却是察觉到了不对。 莫定轩和白长默身后的执剑者-02……显示发动的提示灯亮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莫帅，爱丽丝，碧莱斯 最重要的角色已经全齐了 第二十三章 危机 「莫定轩！」 白御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把人抱起来护到身后，刚刚张开磁力网便是被机枪扫射过周边一片，莫定轩扶住他手臂： 「小心旁边！」 高大的中型双人机甲逐一亮起提示灯，引擎声轰鸣发动，肩部的炮口几乎是立刻翻盖射出，白御皱起眉抬手干脆的将它拆成碎片靠磁力整个砸向一旁仍在扫射的执剑者-02，两台机甲凭空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执剑者-02的机枪方向偏移枪炮射上屋顶，几乎立刻警报声迴旋在整个展览中心里，屋顶的灯具被机枪直接射.爆，周围顿时昏暗一片隐约可以看见屋顶的铁板掉落下来。 「别往那边砸！」白长默忽然提高音量，「那边是初代变形机甲区！！」 白御本来靠磁力抬起铁板想丢到一边的动作一顿，忽然又察觉到身后细微的滴答声，果断改变方向扔到后边，还未转身便是再次听到后面金属碰撞的声音，莫定轩已经回头看到了对象，有些诧异：「爬行者-44？」 白御还未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便是被怀中男人反拽住侧身至一边，雷射束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射穿了隔间的挡墙，随即一个黑色的豹型机甲从通道如鬼魅一般跳至存放执剑者系列的隔间对墙，动作灵巧地不可思议，背上加持的雷射束随着它的跳跃将整个周围的灯具全部射灭。 「单人机甲爬行者-44，3047年全线退役。」莫定轩沉声道，「你看得见吧，能够把视觉共享给我吗？」 白御刚刚把那只豹子拆了，听此挑了一下眉：「你待在我怀里就好，光这些你男人打起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中心内出现异常已经通过警报传达了出去很快就有有人前来救援，白御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自己还需要一个普通人插手帮忙。 莫定轩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未说出口便是被骤然一变的警报声打断： 「展示中心1号大门已全部封锁——」 「展示中心2号大门已全部封锁——」 …… 「所有门都关上了，想要重新开启至少要十分钟。」男人声音异乎寻常冷静，「既然最早退役的爬行者都启动了，只能说明这里所有的机甲都能运作。」 他抬头看向白御，白御不知道他能否在昏暗中看清自己的脸，但是他确实是能很清楚地看清这个男人的神情：「就算是你，也不能同时对付两千有余的无人机甲，一千多的单人机甲，七百架双人机甲和两百架大型机甲吧。」 白御：「……」 磁力网正在遭受越来越汹涌的火力轰炸，漆黑的环境中四面八方都是红色的机甲提示灯，越来越多的展示机甲开始发动，引擎发动声几乎盖过了盘旋不止的警报声。 「那你又能做什么呢？」 白御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白长默，科学家虽然在这样的场面犹可保持镇定，却完全地暴露了他的孱弱，他没有白御贴身保护，只能尽可能地依靠废墟在白御的磁力网下躲藏好自己不给他拖后腿，甚至为了不干扰他在黑暗中的判断已经许久未说话几乎要让白御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莫定轩固然并非一点都不能打，但是能做的也不会比白长默多多少。 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再怎么样也比单单被你护在身下有用处。」男人不置可否，到现在白御还是没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哪怕一点紧张，他气定神闲地从腰侧拿出一把雷射手.枪，「快一点，我听到警告者的长鸣声了。」 「……」白御有些怀疑今天这齣戏是否是这人自编自导的了，但他考虑了一会还是进入他的识海与他共享了视力，其实这个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负担，只是相对于搞的清楚状况可能自己做出判断的莫定轩，他更倾向于这人什么都搞不清楚也不做，乖乖被他带着移动就好。 但是莫定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你好像很兴奋？」白御退出他的识海有些意外，本来由于药物强行断掉这人的精神状态始终带着睏倦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但现在意外地振奋，白御都要怀疑他背着自己这个医生嗑.药了，「三千架机甲呢，算得上一只军队了吧。」 「才三千啊小鬼，」莫定轩脸上堪称神采飞扬的表情让白御几乎目不转睛，男人唇角勾起略带得意的笑容，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在最前线徒手拆机甲的时候，你妈妈还没有出生呢！」 说罢他抬起枪轻描淡写地一扫，附近一只正扑向磁力网的无人机甲应声被从左臂处撕裂，白御看得愣了一下，莫定轩身上带的□□是根本不可能击穿哪怕是小型机甲的外壳的，这样子明显的撕裂更不可能是那细微的雷射束能做到的。 「爬行者-07，左臂为完全体镭射枪，受当时技术所限制在左转270度时与中轴相接处会露出一道缝隙。」莫定轩丢掉□□踏着废墟走过去，「即使是a型□□也能轻易靠这个缺陷将其整个撕裂，也因此在3021年全线退役，由爬行者-39代替。」 第41页 白御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个目标了，男人弯腰抱起了机甲左臂撕裂后与机体脱离的镭射枪，比他整个人还高的镭射枪应当也是非常沉重的，莫定轩啧了一声：「能量不够了啊，还能射十七发。」 他头也未抬，仅仅是调整了一个微妙的角度，淡蓝色的镭射光线从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枪口激.射而出，几乎是立刻将从一个偏僻角度跳出的无人机甲整个射.爆。 「只有爬行者-07之前的型号装载武器还能由人体无防备地操作，当初也是有可被拆卸下来单兵使用的设计。」一直保持安静的白长默忽然开口，「再往后这个设计被取消，机甲上装载的枪枝被禁止士兵拆卸使用。」 白御挑眉，暗自加强了磁力网护住站在远处的男人，然后炸开似乎源源不断袭来的无人机甲：「那边的双人机甲能打爆吗？这些小东西我倒是能帮你全部清掉。」 现在最佳的作战方案当然是由莫定轩去清理无人机甲，白御来把更强的拆掉，但是他感觉自己被现在的这个男人完全迷住了，以往他从来没有见过莫定轩如此神采焕发的时候。 莫定轩是优雅沉稳的军部高层，固然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同他彼此试探，但即使是那个时候他的风趣也传不进漆黑的眼底，胡说八道的尽头是一片冷淡，虽然说他似乎是在很卖力地挽留白御或者说同其他人周旋，但白御始终感觉他本质缺乏热情似乎从心底并不情愿。 他表现得像是个天生的贵族，冷静而自持，白御几乎都忘了他是纯粹的平民出生。 可现在的莫定轩是不一样的，白御之前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属于战场的。 他所有令人炫目的功勋，明明都是在战火中建立的。 他是真正从最底层最前线，一路打上来的元帅啊。 莫定轩根本不该被束缚在亚兰斯这样名为首都实则贵族中心的地方。 白御忽然想起这人好像真的有七年没有离开过亚兰斯了。 但是迪达拉尔与相邻星系革丹和卡瑞斯在边境都有摩擦，也不乏严重牵扯了边境好几个星球的中型战役，可是莫定轩始终没有离开过亚兰斯哪怕只是前往边境周边。 这也就算了，莫定轩甚至连亚兰斯附近的城市都未去过。 他之前以为是这人自己不愿离开，现在看来怕不是有人强迫他留在亚兰斯。 听上去像是某种囚禁呢。 什么人能强迫如今身为元帅的莫定轩留在首都？ 不过话说回来，莫定轩成为第一元帅也才刚刚一年，之前好几年他似乎都在上将的位置上，直到一年前才获得晋升。 白御眯起眼睛——又是一年前吗？ 黑髮的男人扛着巨大的镭射枪侧过身看他，明明偷偷出来见他穿的是私服，白御还是觉得他仿佛正一身军装一丝不苟，莫定轩刚刚点射了三个无人机甲和一个单人机甲，此时似乎已经完全进入某种状态目光锐利如利剑，听到他说的话却是笑了，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白御感觉他整个人都锋芒毕露起来，莫定轩啧了一声：「你让我去处理中型机甲？」 白御有一种想亲吻他眼睛的冲动：「我想给元帅大人打下手。」 男人看了他一会终是笑出了声，大概是由于进入了几次他的识海白御对他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了。 他真的很高兴，不加掩饰的高兴。 莫定轩转过头，语气温柔： 「我七年没有用过枪，这次就让你见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二十四章 十三枪 「为什么这些机甲能发动？」白御看着莫定轩背影问白长默，「无人机甲也就算了，其他都需要人为操作吧？」 可他们刚才也拆了不少机甲几乎清出一片空场了，并没有在废墟中看到人或人的血液。 「不一定，理论上机器人也可以操控机甲，」白长默说，「不过由于机器人很容易被敌方反向控制，这一操作被禁止，但是技术是可以达到的。」 那控制这些机甲的就全都是机器人咯？白御心下皱眉，这是针对莫定轩来的吗？ 到底是什么人？临时安排这么多机器人登上机甲也就算了，这些用于展示的机甲平日可是不添加能源的，如今全部发动显然能源充足。 他扫了一眼四周，重火力输出的大型机甲至少有十架靠了过来，此时火力打在磁力网上几乎闪的人睁不开眼。 不过这种程度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不该让他去对付中型机甲，」白长默沉默了一会道，「他毕竟是元帅……」 科学家的话当然有道理，且不提莫定轩是个军官亲身杀敌并不是必须的才能，这样一个危险的环境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并不应该让他一时意气去靠肉身搏击。 不过…… 「有什么关系？」白御挑眉，「我不是在这里吗？」 「他开心就好。」 由于保存的都是样本，能够卸载武器单兵使用的三架爬行者型号目前只出现了一架，也就是说莫定轩现在也只有这根镭射枪，能射十七发。 他刚才已经开了四枪，现在还剩十三枪，白御不太清楚他以前的实力，但是毕竟七年未曾再入战场可能如今能发挥出来的不多，他手上的镭射枪虽然说是机甲装载武器，但是加载在无人机甲上且可供单兵使用，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对于别的无人机甲和单人机甲可能绰绰有余，对于中型机甲就很够呛，以防御为重的可能这点力量连防护罩都打不破。 第42页 莫定轩本人倒是镇静的很，脸上不仅没有紧张连兴奋都没有——他现在是面无表情的，让白御感觉很是奇妙。 周围最主要的还是无人机甲，被白御轰碎后堆在一起倒是成了天然的屏障，后方又是被大型机甲用重火力堵着，中型机甲必须得从前方绕过来才能发动攻击，不过这也正给了他们得以喘息不至于应接不暇。 中型机甲的型号除了执剑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毕竟中型双人机甲的研发是在很久以后了，那个时候机甲的拟人设计已是主流，基本上所有双人机甲的本质设计都是一样的，虽然说在极其了解这些型号的莫定轩眼中各有致命缺陷，在白御眼中却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执剑者系列首次引入近战理念，而在传统双人机甲中，都是以远距离火力输出为重。 也就是主要开始靠装载枪具进行攻击。 射程依次扩大，在无人机甲和单人机甲完全碎裂的情况下原本只比大型机甲靠近的稍微近一些的双人机甲也逐渐向前移动。 莫定轩开枪了。 第一枪的目标是附近一个中小型单人机甲，白御估计是因为它挡住了莫定轩视线，然而这一枪让他诧异的是有些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这把枪终归是机甲装载用枪后坐力对于人体而言太大了，莫定轩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这似乎是件不妙的事，机甲本身的目标够大这点误差不算什么，但倘若要进行细微的操作就很有可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莫定轩的火力不够势必是要在特殊的地方取胜的。 第二枪是打在一辆直接轰开无人机甲碎片的双人机甲腿部，白御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突击者系列(具体的型号他认不出来)，以不输于大型机甲的高火力为特色，在灵活层次有所欠缺，莫定轩开的这一枪也不知道是打在了哪里，直接让这台机甲停在了原地，他开枪的时候角度非常刁钻，使得突击者卡在了一个角落被废墟拦着只能向一个方向固定开炮，在白御的防护网下倒是相当于没有任何用场。 不过这不能算是真的干掉了某台中型吧。 但莫定轩似乎并没有再理会这台突击者，直接转变方向，白御看了他一眼，却是似乎听到了智脑轻微的提示音： 「6时13分25秒——」 为什么要提示时间？ 他尚未知道原因，莫定轩已经又开了三枪，这一次目标是一架看上去很娇小的中型机甲，要不是它就是执剑者系列前一代作品白御刚刚见过恐怕会以为是中小型单人机甲。 窥探者系列，开始有了非远距离作战意识，以高速移动中的点射为特点，由于驾驶难度太高很快退役，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几乎完全凭藉经验和直觉的狙击是很难掌握的，但对于机器人而言则完全不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完美地计算了移动轨迹，每一发都是令人叫绝的精准。 但是最高精度的计算机能充分考虑到移动速度和外在环境的影响，却终究是比不上经验丰富的战士本身对战局的把握，白御几近不可思议地看到镭射枪与窥探者射出的雷射束在远处对撞在一起乃至于互相抵消，莫定轩几乎是连着开了三枪，枪枪准确无误。 为了追求高速窥探者系列是难得放弃了高度防御和重火力的机甲，所加载的机关枪具体强度与莫定轩的镭射枪差不多，以至于完美对撞在一起理论上确实可以互相抵消，莫定轩的镭射枪甚至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它出枪比对面还要快上一点。 乃至于在对面鬼魅般速度移动的窥探者第三枪刚刚结束，莫定轩已经提前预判到它的位置开出第四枪一击打中它的引擎让其当场爆炸碎了周边一堆无人机甲。 「6时13分35秒——」 白御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才过了十秒吗？ 莫定轩在十秒内打出了足以媲美计算机计算的四枪？ 算上枪枝本身的冷却时间，几乎是完全不假思索纯粹靠直觉和经验了。 白御忽然知道了他之前为什么要先开了几枪打无人机甲和单人机甲了，莫定轩必须要先确认后坐力等各种情况并进行调整，否则他根本打不出这样绝妙的四枪。 六枪了——还有五枪！ 而在这时他看到男人黑眸忽然一亮，随即便听到特殊的长音从远方慢慢响起，然后一台巨大的机甲慢慢滑了过来，这个大小的机甲显然超过双人的限度了，白御预估了一下至少十五米，光看高度可以划分为大型机甲了。 它的外壳也和之前所有机甲完全不同，这台机甲的外壳是灰光半透明的，看起来竟然有些像镜面。 「无视者-00？」即使在昏暗一片的地方这台机甲也反射着不知何处的幽光，让科学家几乎一眼认了出来，白御一怔便听到莫定轩笑起来： 「特殊展区距这里有三公里……无视者建议时速四十公里，所以果然在快五分钟的时候来了吗？」他出乎意料地眼中闪光，「还真是『预先定好的程序』呢。」 「6时14分03秒——」 「无视者-00是专门针对雷射等光能武器制作的中型机甲。」白长默语气带上焦虑，「除了特殊的稜镜外壳可以反射光能外，雷射武器所带的热能也会被吸收转化成电能用于上方加载的电击武器。」 镭射枪本质也是一种雷射武器，白御刚想上前先给莫定轩解决掉这个他的镭射枪根本攻击不了的机甲，却是看到男人已经开了枪，他这一枪到底手法精不精准白御不知道，只看见镭射枪淡蓝色的光线打在机甲半透光的外壳上演着奇异的轨迹反射了出去，落到一边无人机甲堆积的残骸上灼烧出明显的一块大洞。 第43页 莫定轩神色未变，调整了镭射枪又是开了几枪，巨大的机甲纹丝不动，所有雷射都被反射到一边的无人机甲废墟上，机甲肩部的枪口突出，伴随着电流交织，闪耀的电流束竟是直直地向莫定轩镭射枪反射的地方击去，只一击便是将那堆残骸打出一个大缺口。 白御皱起眉，莫定轩表情都不动一下地开了五枪，却是没有给那个无视者造成一点伤害，但是这显然不是他的失误，莫定轩绝对是有目的的。 可是如今他只剩下一枪了。 ……不管莫定轩想干什么，确实到此为止了。 白御刚想动作帮莫定轩解决掉那个无视者，忽然感觉到脚下地面一阵震动，展览中心存放各式机甲自然连地面都是特制的，刚刚那么多机甲来来往往地面也从不曾震动成这个样子。 能造成这样惊人震动了，可想而知是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白御已经不用想了，他已经看到了来物，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机甲缓慢地从刚刚莫定轩镭射枪反射打出的废墟缺口露出冰山一角，但足以窥探其强势，明明刚才那个十五米高的无视者已经足以令人震惊，在这个大傢伙面前却是仿佛孩童站在成人身侧。 「裁决者……」科学家一贯清冷的声音出现了波动，他没有报出编号，大概是这架大型机甲根本没有编号。 超大型机甲裁决者，足以媲美一只军舰的杀伤力。 「6时14分56秒——」 战场上的裁决者巨大的炮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白御几乎能听见能量逐步进入发射舱的系统提示音，他脸色难得严肃了一些，却是听到莫定轩笑了起来。 男人抬起枪挑眉：「最后一枪了哦。」 白御心中一跳几乎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淡蓝色的镭射光线骤然炸破了阻拦着突击者移动设计方向的无人机甲碎片，有着相当于大型机甲重火力的双人机甲枪口终于跳转了一个角度—— ——却是直直地对上了对面裁决者已经预备射击的炮口！ 白御根本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男人扑倒在地上，然后将拼上全部力量撑起防护罩。 突破者的重火力在裁决者攻击的前一刻射穿了它的炮口，整个展览中心寂静了一瞬，然后便是炸碎人耳膜的爆炸声以及几乎是立刻连绵而起点燃整个展览中心的滔天火海。 「6时15分00秒——」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天的一章…… 还有更 第二十五章 姓名 「你不要命了？」 终于度过第一波爆炸白御稍微放松了些压着莫定轩的力度，他觉得有些生气但是又不知道在气什么，想了许久归结为这人完全没有跟自己商量就做这种事。 莫定轩枕着手臂趴在地上，侧过脸看他笑了一声：「你不是在这里吗？」 白御瞥了他一眼，算是被这句话安抚了下来，他坐起身看向四周，一片火海笼罩几乎都看不到机甲了，也是，裁决者旁边那么多大型机甲，炸起来跟放烟花一样。 男人打了个哈欠蹭到他腿上翻过身：「好睏。」 「刚才还兴奋得跟磕了药一样。」白御抬手按向他额头给他补充了点精神力，「放松。」 莫定轩的精神状态由于药物作用一直非常脆弱，这样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状态会让他的药瘾加剧，而他正在初步戒断这种加剧效果会让他很不好受，白御也只能让他缓和点。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这人开的十七枪，前四枪都是在调整检测好适应后坐力完成微操，第五枪开始直接固定了一个有着媲美大型机甲火力的突破者，将其卡在角落并且限制了枪口攻击方向，然后又开了四枪精准地枪杀了一只窥探者，再然后无视者过来了，莫定轩应该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无视者的火力击穿对面的无人机甲废墟，好留出缺口给裁决者露出炮口。 最后一枪调转之前卡好位的突破者枪口，使其恰好与裁决者相对，并且赶在裁决者发射的前一瞬间射穿了它的炮口引起了整个大型机甲的爆炸。 虽然有些步骤他尚不知道知道具体原因，但从第一枪开始莫定轩显然就是早有预谋的。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个具体时间到底有什么用？ 「你为什么要用智脑提示时间？」 白御考虑良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不是说了吗？驾驶的都是机器人，被限制的很死板的。」莫定轩昏昏欲睡，「它们几乎都是按照建议时速移动，知道展区距离基本上就能较为确定地猜到它们能在什么时候到达。」 「所以你是在定时裁决者什么时候来？」白御有些明白了。 「裁决者和无视者都在特殊展区，根据时速和之前别的机甲对照能推算出它们出现的时间，而且它们所在的位置不同，移动过来的路径也不同，所以能推算出它们出现的位置。」莫定轩说。 也就是说莫定轩一开始就知道裁决者会抵达那个方位，突破者确实是一开始就计划好要卡在那个角落了。 「那中途对窥探者的四枪是计划之外的吗？」白御想了想觉得那个窥探者好像跟整体关系不大的样子。 「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无视者没有攻击我反而顺着我攻击反射的方向攻击那群废墟吗？」莫定轩似乎精神好了一些，「那正是无视者的缺陷……虽然它不畏惧任何雷射武器攻击，却是有可能被光学武器干扰导致攻击发生混乱。」 第44页 「不过这个操作很棘手，即使有很多人理论上知道这个缺陷，实际上手却是完全诱导不起来，」他说，「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在时隔七年后的第一次握枪——还不是机甲，就能不发生失误。」 白御忽然知道了他的意思：「所以那个窥探者，是拿来练手的？」 以高速移动中的点射为攻击方式的窥探者，确实是最好的练习微操的对象吧。 「果然即使过了七年我的手还是未生。」男人似乎有少许宽慰，「窥探者可是我曾经最钟爱的枪靶。」 莫定轩必须得先通过一只窥探者找回微操的感觉，才能在无视者到来的时候不浪费火力的诱导。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两分钟，记录下来说不定可以载入双人机甲操作手册了。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白御回忆起最后裁决者被整个引爆：「裁决者只要被打进炮口就能爆炸吗？」 非要说的话裁决者炮口真的挺大的，直径可能有半米的样子，要是仅仅是打进去有很多选择，并没有必要选择以前预判位置将一只突破者卡在对面这样复杂可能出错的方式。 「裁决者从准备攻击到离子炮射出整个过程需要2秒25，突破者一击从开始冷却到射出要1秒45。」莫定轩说，「只有在裁决者已经完全准备好攻击一切准备就绪，2秒25完成了2秒20时被大型机甲的重火力贯穿，才会联通内在能量发生爆炸。」 0.05秒，这完全就是靠直觉了。 「……」白御低头看他，「如果差了一点呢？」 莫定轩深情款款：「不是有你在吗？」 白御：「……」 你真的很有恃无恐啊。 嘛，不过这个答案比其他的可都要让他满意。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懂该怎么让他高兴了。 白御忽然觉得也没必要纠结这人过分了解自己了，毕竟莫定轩这样善解人意也没什么不好，总比被他保护还还让他感到不痛快来的心神愉悦。 「倘若你愿意这样完全的相信我，」白御抚过他的黑髮，这个姿势让他有一种能够完全控制住身下人的错觉，「我当然会保护你的。」 「只要我在场就不会让你有任何事，你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做事即可。」白御觉得他可能就是着迷这种控制的感觉，「不过我不在的话你还是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莫定轩轻笑了一声：「甜甜真是温柔啊。」 虽然说白御也很清楚，控制住这人根本就不可能就是了。 展览中心的大门还未打开，不过大多数机甲都损坏在爆炸和火海中，剩下的根本不值一提，白御去看了一下白长默，确定了他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后，回去继续抱着人等待救援。 「吶莫定轩，你枪打的这么好，有得到过什么荣誉吗？」大概是火焰在这个封闭空间灼烧让氧气越来越少的原因，白御也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像是什么枪王之类的？」 「过去的事了，说出来会显得我很自负的。」莫定轩枕在他腿上含煳道。 白御扯他的脸：「到底有没有？」 「唔……你有兴趣的话出去后可以去了解一下『esor』和dfa。」莫定轩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会有你想知道的。」 白御记下这两个单词却还是未放过他的脸：「那你以前一般开什么机甲？总不会是徒手吧？」 莫定轩是开什么机甲的？总不可能是双人机甲吧，虽然白御不太了解这方面但也知道双人机甲的伙伴是固定的，莫定轩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至交好友。 「审视者-07或者23，是单人机甲，现在还部分在役，加载的是s007型长管镭射与j009型非自动□□。」莫定轩抬眸，似乎有些怀恋，「有5.37米高，在单人机甲中也算是娇小的了，机动还不错，不过也因此放弃了部分防御。」 白御觉得他在谈论这些事的时候神情尤其吸引他，让他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几乎晃神：「那你跟人开过双人的吗？」 「旁听过课程但是最终没选双人机甲，」男人转头看他，「驾驶双人机甲的伙伴对彼此要求很高的。」 他抬手顺着白御的衣服按向他的胸膛，手指抵在他的心口上：「要求识海相同彼此触碰对方精神体——也正是因此，有相当多的双人机甲伙伴最终会结为伴侣。」 白御捉住他的手摩挲他修长的手指，感受到细腻光滑的指关节肌肤，不禁想到倘若在七年前应当还满是茧子吧：「那不是很浪漫吗？」 「可是我并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啊。」莫定轩也不挣脱，「并没有人能让我在登机前毫无保留地放开身体让其进入识海。」 「在双人机甲配合中，不信任彼此可是会引发大失误的。」 「那如果，是我呢？」白御问。 气氛忽然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白御自己也怔了一下，他有些诧异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明明现在他跟莫定轩的关系应当还是不能说这种事的，说的话也该是玩笑语气，白御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是说出口才发现语气意外的有些认真。 ……大概是火烧的越来越热烈，氧气太少让他一时有些意识混乱吧。 莫定轩眨了眨眼：「甜甜还会开机甲吗？」 白御挑眉：「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学。」 「甜甜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的，」莫定轩坐起身，「但是现在不情愿的明明是你吧。」 第45页 「哈？」 「到现在也算是生死不弃了，」男人的黑眸中倒映着火焰，「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白御啧了一声：「你不是叫甜甜叫的很顺口了吗？」 「甜甜是我对你的表示亲密的爱称。」莫定轩俯身靠近了过来，白御几乎感受得到他的唿吸，「但是有些时候，我也是想要认真地叫你的名字的。」 真是不妙的环境啊，昏暗一片的密室内只有闪烁不定的火光，鼻腔里充斥着金属与鲜血的味道，无论是暖色光也好，高温也好，缺氧也好似乎都会让人意乱神迷。 「我可以告诉你，」白御看着他的眼睛，「但我只说一次。」 「白御，是折冲御侮的御。」 莫定轩与他对视，却是笑了出来：「折冲御侮么……还挺符合你性格的，我记住了。」 「白御是吧，」他忽然牵过白御左手，温柔地吻上中指上的戒指，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第二十六章 深情 白御看着他，感觉实在蠢蠢欲动，但是想到现在的身体还是白羽安的，只能按耐住伸手捏住面前人的脸颊：「我的身体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好？」 本来白御对这个并不怎么在意，虽然白羽安的身体有些瘦小但并不妨碍他行动，可这样呆在莫定轩身边的话，他忽然感觉有些难以忍受了。 啊……某些时候确实碍手碍脚的。 「一个星期吧，」莫定轩试图扳开他的手但是没有扳动，「有什么好捏的。」 「你太瘦了，」确实没什么好捏的，基本上都没有肉，白御松开抚过他脖颈，「你的生活助理难道是故意饿着你吗？」 莫定轩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么瘦啊。 「是药瘾，之前还要严重一些，」莫定轩微微垂眸，倒也没有再试图拿开白御捏着他咽喉的手，「后来我认识的医生告诉我再不抑制就真的没救了，然后才开始尝试减少用药量。」 「所以导致暴瘦吗？」白御猜测，也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强行戒断的话肯定会对身体很严重的影响，「你可能太急功近利了。」 莫定轩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戒掉，他必须要一个天赋者或者相关技术给他提供帮助。 「但是我自己不强行减少药量的话，可能就等不到你出现了，」莫定轩语气轻飘飘的，「不过三个月前遇到你后我稍微提高了点药量，所以现在身体也恢復了一些，你没发现我比三个月前长胖了一点吗？」 一点也没看出来，白御扫了一眼他的腰身：「那如果我没有回来找你呢？」 就算他回来了，莫定轩怎么知道他会帮他？ 男人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这话说的真自信。」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我的直觉，」莫定轩说，「我的心是不会欺骗我的。」 白御：「……」 他没忍住把人压在地上：「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对你的想法？」 「你是指什么？」男人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 「你不是已经很了解我了吗？」白御故意问。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会欺骗自己的，」莫定轩仰头看他，「你这样强大的天赋者，或许连自己都能骗过？」 「我也许能察觉到你的真实想法，」他挑起眉，「但是你自己认为并相信的想法，我怎么知道呢？」 白御与他对视良久：「莫定轩，你真的很自负。」 「我是一个谦虚的人，」莫定轩不置可否，「只是见过太多锐利而脆弱之物罢了。」 他抬手拾起白御垂落肩头的长髮：「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是那些只存在设计中，宛如艺术品般的武器，追求极致的锋利，却终究没有办法同时保持坚韧，固然无坚不摧，但又很容易破碎。」 「你这样的人倘若并非寿终正寝，一定是与什么人同归于尽了吧。」莫定轩有些感慨，「似乎拥有的力量太强，反而就无法保全自身了。」 「……」白御握住他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莫定轩嘆了口气，「我在表达我对你的——怜惜之情啊。」 白御：「……」 他危险地压低身体：「你跟你男人说什么呢？」 「美人如你，自然是我见犹怜。」莫定轩推开他的脸，「那个跟你同归于尽的人真是不解风情。」 白御：「……」 他还是解的，说过「你的同胞未必比我更珍惜你」这样的话呢，不过这人是直接给他下了跟人同归于尽而死的结论了吗？ 莫定轩到底自我脑补了什么？ 「不过也正是因此让我遇到了你，嘛别人不了解你的好也不错，」男人继续说，「我知道就够了。」 明明是在被火焰炙烤着白御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定轩真的是偏爱用这种肉麻语气说话，他自我感觉已经够言出无忌的了某些时候仍然比不上这人说话的下限程度。 白御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站起身：「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援？他们压根不管你了是么？」 他们至少被困住十五分钟了吧。 莫定轩撑起身：「你能击破这展览中心的墙壁吗？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窒息的。」 第46页 「这里离墙壁太远了，」白御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不如从上面走。」 莫定轩啧了一声：「我感觉长默能杀了我了。」 「把人家展览中心炸了也没见你有什么愧疚的，」白御瞥了一眼他们不远处似乎已经陷入昏迷中的科学家，「他的身体比你还弱，还是尽快出去吧。」 莫定轩应声走过去将白长默扶起来，白御悬浮到半空研究了一会天花板，正好看到本来似乎无法击穿的平面露出一个缺口，似乎是之前机甲对轰时扫射出来的，他估计了一下，抬手给站在下面望着他的莫定轩加了一个防护网。 就单个体武力而言，莫定轩是堪称人间杀器一般的枪手，他能靠区区肉体和一只小型镭射枪将这里几乎所有机甲炸了烧光，但是白御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说他是bug似乎更加准确。 展览中心的屋顶被直接轰出一个大洞，其实白御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破坏这个建筑到这种程度，他原来以为救援很快就会到的，结果没想到迟迟未来，白御自己当然是无所谓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这对于莫定轩来说显然是个麻烦。 到底该怎么解释是什么击穿了展览中心的大门呢？裁决者吗？ 莫定轩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吧。 但是…… 白御站在屋顶控制磁力让莫定轩悬浮了上来，男人扶着科学家显然有些惊奇，踏上结实地面时不禁感嘆：「真是奇妙的力量。」 白御看着他，打开缺口让他们出去是莫定轩主动提的，他应该已经想好对策了吧。 莫定轩把昏迷中的白长默放到一边似乎是做了一些救助措施，然后打开智脑似乎是联繫了一下什么人，也不知道对方跟他汇报了什么让男人皱起眉，许久才做出了简略的回应，白御没猜出来他们再说什么事。 他想了想：「现在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再等一会，」莫定轩说，他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御一眼，「对了甜甜。」 白御：「嗯？」 莫定轩目光认真：「你不介意做神秘深情男主角吧？」 白御：「……」 …… 莫定轩这个人，真是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御躺在医疗舱里咬着饼干看智脑外投视频，视频中英俊至极的男人似乎正在接受採访，白御看了一眼他温柔似水的表情，终究是被噁心得直接关了视频。 他们三人被关在展览中心遇险的真正原因尚未被查清楚，男人似乎也对此事并不热衷，他当然是一点伤没受，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于跟人倾情介绍他的新桃花。 嗯，也就是白御。 出生于梅其卡拉的年轻强大天赋者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七岁，之前一直孤身游荡在边境，直到三个月前偶然看到了元帅大人的照片并一见钟情(白御怀疑莫定轩的脸皮比他狙.击枪的射程还厚)，于是奔往首都亚兰斯潜入元帅大人演讲现场，见到本人后更是直接陷入爱河(两个狙.击枪射程吧)，所以在元帅大人遇险时不顾一切暴露身形出现保护元帅并直播告白(没错当初确实是直播出去了)，但最终由于自己身份特殊力量强唯恐被元帅大人怀疑要伤害他(三个狙.击枪射程了)，纵使不舍还是通过空门逃脱想要先离开以后再加靠近。 然而爱情令人着迷，年轻的天赋者终是压抑不住冲动再次来寻找心心念念的元帅大人(直接五个吧)，可又恰好遇到元帅大人身陷险境被困在展览中心面对三千台机甲，于是年轻的天赋者不顾一切进入为元帅大人消灭了所有机甲并带着元帅大人和白大设计师成功逃脱了展览中心。 但是天赋者本人却因为能力消耗过大又全力保护元帅导致自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脸(和身体)都被严重烧伤，现在躺在医院急救室里紧急准备更换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如此深情如此付出，当然让元帅大人深受感动，当着媒体的面向亚兰斯群众表示倘若这位年轻的天赋者此番能够顺利的活下来，愿意让他留在亚兰斯成为自己的副官。 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还毁容了躺在医院的白御：「……」 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呢莫定轩。 至于莫定轩开口就是副官他倒没有什么感想，即使没有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出，就凭他是一个如此之强的天赋者，白御都能肯定自己只要投诚至少能拿到一个少将军衔，莫定轩这个所谓的副官从某个角度上来看还是对他「深情」的特殊奖励。 当然从另一个层次上来说，也是向所有人宣告白御的主权。 毕竟白御这样一个强大的天赋者，即使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莫定轩也绝对还是会有人来打他的主意，这样直接划为副官，算是表示白御在进入圈子时就是莫定轩派系的了，对于他的对手会直接划为敌人。 看来马上在他更换新身体的时候就会遭遇追杀了。 白御望着医院的天花板。 也不错，既然莫定轩现在还不想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查查那些人想搞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洗白第一步√ 第二十七章 局势 莫定轩给他安排的医院自然是已经上下安排好的了，白御每天就躺在医院的修復舱内刷智脑，男人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基本没有来找过白御，如果有别的闲杂人等过来，白御就用幻术随便伪装一下，倒也过得轻松。 第47页 他的新身体还有三天就能做好了，就他在医院里面也呆了三四天左右，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白御估计这段时间该动手的人也要动手了，毕竟是最后的机会。 果不其然，虽然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白御还是抓住了某些蛛丝马迹。 这家医院的高层以及医护人员，显然都是莫定轩刻意精心安排过的，他的对手想要往这里安排下人显然也是很困难，而且很容易被抓到马脚，所以，似乎被广而用之又很好操控的机器人成为了首要目标。 未来星际的科技发展很高，对于机器人的应用也非常的广泛，这个世界上的机器人主要发展在服务业和生产业，据白御所知很多大型工厂已经完全由机器人代替人工生产了，一些简单刻板的服务工作，例如扫地运送物品之类的服务项目，也已经完全有小型机器人取代，其中仿真智慧机器人似乎也已经开始侵占陪与人聊天照料病人之类的高等服务项目。 军部大概是最后的净土，虽然无人机甲大量制造，但是无人机甲本身并不属于机器人类型，更不用提更高等的机甲以及大部分的军队仍然是由人身进行服役的。 而医院这种地方，由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精神体这种东西，并且科学家精神体与身体之间的关系研究得非常透彻，这也导致这个世界上的医院更像是一种疗养所，人类身体上几乎所有的大病都是可以通过更换身体部件来进行治疗，这种更换身体部件，乃至于更换整个身体的操作都可以由机器人来进行精密完成确保没有失误，医院倒是也存在着很多的护工，毕竟精神体上面的疾病才是这个世界上比较泛滥的疾病。 所以像白御这样纯粹的身体伤害，只需要通过更换身体来进行救治，并不需要精神体上治疗的病人，现在又是住进了医院最高等级的加护急救室，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几个医生甚至护工。 每天定时给他的修復舱添加修復液，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乃至于给他切水果炖煮营养品的都是机器人，当然这也给了想要刺杀他的人很多操作机会，至少白御已经在一天之内发现本来预设好的十四次添加修復液的时间内，专门负责于此的机器人有整整有五次没有来添加。 啊通过这种方式来杀了他，倘若他确实身受重伤，确实是人不知鬼不觉呢。 白御觉得有一些兴致缺缺，毕竟即使他的电流磁场能够干扰机器人进行运作，也是没有办法通过机器人来得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的，将这些告诉莫定轩的话，莫定轩也不见得会告诉他真相。 话说回来，在三个月前在那所军校刺杀莫定轩的人，和这一次在国家设计院展览中心刺杀莫定轩的人，是一帮人吗？ 好像风格上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白御这几天通过智脑除了看一下莫定轩以前的战役记录外，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军部和议会的具体结构。 说真的，莫定轩这个第一元帅来的也实在是太快，又太过于微妙了，虽然白御在了解了他所有的军功之后，觉得他当上元帅确实是实至名归，也不认为他真的能够只凭藉自己在这个年纪以平民出身成为第一元帅。 迪达拉尔的军部总共有三位元帅(包括莫定轩)，平常军部最高等级的部署计划便是由三位元帅展开会议商议得出。 另两位老元帅的年纪都在两百岁以上，且出生绝对的世家有着极为坚定的家族后盾，他们也并非是靠家族登上这个位置，也是有着实打实的军功。 莫定轩的履歷固然精彩绝伦，毕竟他三四十岁的时候，正恰逢迪达拉尔与隔壁卡瑞斯星系产生了不算小的矛盾，曾经在边境激烈交火长达十年，卡瑞斯势头最勐的几年占据了迪达拉尔以南三十五个星球，堪称四分之一天下了，莫定轩在这段时间之内正好处于校级军衔指挥在最前线，这十年几乎是他军功中最令人炫目的一段，他在作为主要指挥成功收復了所有迪达拉尔南方失星之后直接从上校晋升为中将，那一年他才四十三岁。 后来迪达拉尔王室与卡瑞斯王室进行了联姻，终于取得了暂时的和平，莫定轩也是从此进入亚兰斯权力中心，男人当然是很有此方面的天赋与手腕，总之他在亚兰斯的前几年简直是直步青云一帆风顺，最终在十一年后他成功晋升上将，并且在成为上将六年后成为了元帅。 还是第一元帅。 但也是这里很不对劲，白御丝毫不怀疑凭藉莫定轩的军功与手段能够成为上将，事实上，即使是在如今世家强势的迪达拉尔，平民出身的上将也并非是没有。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话，莫定轩是不可能当上元帅的，还是压过了另外两位老元帅的第一元帅，当时原先的第一元帅因为意外去世，这个位置本来就抢夺得很激烈，本来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有两位老元帅中的其中一位顶上，结果莫定轩竟然是直接登上了那个位置。 而且这个时间线也很微妙，根据莫定轩的语气与暗示推测他被背后不知名的势力变相囚禁在亚兰斯也是七年，七年正好是他刚刚成为上将的时候啊。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局，卷了很多人进场。 白御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果然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哪一个发展层次，医院总是一层白呢。 第48页 说起来……爱丽丝今年也刚好是七岁吧。 还有三天就能更换身体的当天晚上,白御终于等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可能是幕后黑手发现了不管给白御减少多少修復液这位神秘的天赋手都始终死死地撑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死去，这一次，给机器人下的指示终于是斩草除根了一些，在负责给白御添加修復剂的机器人到来的时候，白御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精神力虽然没有办法分析一样物体的成分与性质，但是是能够对一样物体的成分有着所谓的「记忆」的，一样东西即使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区别，只要内在某种成分发生了变化，白御只要是先前接触过原先的版本，再接触改变过后的版本就能直接发现，这一次负责添加修復液的机器人，给他添加的修復液中显然掺杂了某些奇怪的杂志。 白御并不想拿这白羽安的身体冒险，便是直接在机器人倾倒补充修復液之前控制住了机器人。 机器人当然并没有办法告诉他什么，操控它的人显然也是通过网络或者电子信号进行远距离操控，所以白御出手便是直接毁掉了机器人，然后有些好奇的查看它送过来的即将代替修復液，给他补充进去的液体。 从外表和味道上看，确实和修復液，没有任何区别，似乎也就是在修復液中兑加了什么东西而制造成的，白御想了想周边似乎也没有可以代替人体做实验的，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通知一下莫定轩。 之前莫定轩就给他留下了一个联繫方式，表示这是一个私密的小号只能够用来联繫他一个人且不能告诉别人，白御通过智能联繫过来的时候，对方选择了语音接通，传过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睏倦：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深夜两点应该是绝大多数人进入深眠的时候，但男人的声音中虽然带着睏倦却并不像刚睡醒，白御挑起眉： 「也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过来，想看看元帅大人是不是又在熬夜加班。」 其实白御知道莫定轩现在还是在加班的，他三番四次地进入了莫定轩的识海，最后一次的时候刻意的留下了一丝精神力，这一次精神力并没有办法对莫定轩的精神体做什么的，却是能够直接向他反馈莫定轩的精神状态。 比如说现在，明明他的整个精神体由于疲劳跟强行戒掉药物而疲倦不堪，却是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关于睡眠的状态。 否则白御也不至于在深夜两点打电话过去扰人清梦。 莫定轩：「……」 莫定轩：「到底怎么了？」 看来确实是困的要死，男人都没有耐心跟他废话周旋了，白御也不想给他加重工作负担，便是进入正题：「有人想要杀我，在给我治疗的修復液中加入了不知名的物质。」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莫定轩似乎清醒了一点，「现在才告诉我吗？」 「毕竟元帅大人日理万机连来见我这个可怜的暗恋者都抽不出时间，我怎么敢拿着一点小事来打搅元帅大人呢。」 「……」白御感觉对面的人该是揉了揉眼睛或额角，「你放在那里吧，我明天会去找你的。」 很好莫定轩果然困的要死也还是个聪明人，达成目的白御也不纠缠，语气温柔了些：「嗯，你也早点睡吧，很晚了工作这么久对身体不好。」 莫定轩大概并没有听进去的随便应了一声，终是挂了电话。 白御啧了一声想着等他拿到新身体成为了这人副官，可一定得好好监督他不要往死里熬夜，却是忽然听到内心深处传来一个带着怯意的声音： 「……请问，你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羽安终于醒了 ps本文大概在星期二正式入v，入v应该是三更起步吧…… 第二十八章 烧伤 声音是清澈的少年音，白御听此挑眉：「白羽安？」 他调动精神力进入识海查看了一番，果然白羽安的精神体已经恢復完好，娇小的莲花绽开了一道裂缝。 「……」白羽安犹豫了一下，「请问阁下是……？」 白御感觉他精神状态很不错，至少比熬夜加班的某元帅强：「这不重要，你还记得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沉默良久：「我记得，而且我以为我应该已经死了。」 他并没有纠结于对白御身份的怀疑，大概是仍然沉浸在自己已经死去的绝望之中，一时茫然无措。 「你并没有死，我护住了你的精神体，」白御把自己重生后直到离开白家的记忆共享给了他：「导致你濒临死亡的两个罪魁祸首，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至于要不要报復白家，还是看你的意思，我也愿意提供帮助。」 「毕竟即使我是一个天赋者，在通过你的身体重生之前也不过是一抹孤魂，是你给了我新生的机会，」白御顿了一下，「这是应该的回报。」 「……」过了良久白羽安才消化了白御共享给他记忆中的信息，「不只是大哥一人吗……家族也要杀我？」 「从道理上来讲，他们当然是不希望你死的，但是似乎有某一种势力压着让他们对白榭兴虐杀你的事置之不理，你想报復他们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少年又是良久的沉默：「这件事给我一点时间。」 白御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再一次不稳定起来，虽然说在他的帮助下白羽安的精神体已经恢復完全，但是毕竟刚刚甦醒，白羽安精神体还是很虚弱的，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第49页 考虑片刻他又给少年分了一些精神力：「我已让人给我做了新的身体，大概在两日后便可与你分开，你不如先暂时积攒一下力量，否则等我离开的时候，你现在的精神力还没有办法掌控身体。」 「你不要我的身体吗？」白羽安有些诧异，「你帮我处理了白榭兴……」 白御笑了一声：「我说过了，那是应该的回报。」 「……可是即使你把身体还给了我，我又能去做什么呢。」少年仍然情绪低落，「我已经失去去国家设计院的机会了，重新掌握回身体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关于设计机甲的理想呢，失去了去国家设计院的机会，你就不想要再实现你的理想了吗？」 「离开了白家的话，我是不可能进入那里的，而进不去国家设计院的话就见不到白前辈，更谈何理想呢，」白羽安低声说。 白御挑眉：「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天赋者，你可以求助我呀，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少年听此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涩：「不，你已经帮我报復了我的仇人，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为我做这些事。」 白羽安倒确实是一个好孩子，白御笑了笑：「这可不是麻烦我的事——你猜猜答应帮我做身体的人是谁？」 「呃……不是医院吗？」 「不对，是白长默哦，」白御满意的听到少年似乎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之前那个国家设计院的名额确实是他在听说了你之后特意为你留的。」 「知道你被害死之后，那位一直面瘫脸的大设计师，还大发雷霆去跟白家吵了一架，似乎很久没有往来了呢，」白御想像不出白长默的面瘫脸跟人吵架的样子，有些怀疑是莫定轩转述时添油加醋，不过他也不介意自己也添一把火再夸张点。 白羽安震惊了片刻语气迟疑中带上欣喜：「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在知道你并没有死之后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一直在催促我赶快跟你分开身体。」白御耸肩，「那个国家设计院的名额也一直都为你留着，等我跟你分开之后，你他立马就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将你送进去。」 虽然说干这些事情的都是莫定轩就是了。 「……」少年语塞半晌，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后期期艾艾道，「我……」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波动的比上一次更厉害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大设计师嫌我是个外行人一直都不愿意同我多说，还是等你跟我分开之后自己去跟他聊吧，」白御语气柔和下来，「在我的身体做好之前，你还是先暂且沉睡一段时间积蓄力量，毕竟你现在的精神体未免太过虚弱了一些，等到我的身体做好的时候要分开的时候，我会叫醒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少年如梦初醒般叫起来，「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要谢去谢白长默吧，不要辜负人家期望。」白御勾唇，「休息去吧。」 至于莫定轩那边，他会替白羽安好好「感谢」他的。 少年很快再一次陷入沉睡，其实即使他的精神体状态不虚弱足以支持，白御也会让他陷入沉睡的，毕竟明天莫定轩还要过来找他，白御可没有什么兴趣让别人围观他跟莫定轩的相处。 啊啊不管怎么说，来源洗完，并且解释清楚状况，也算是了结了一件大事，白御心情愉快，对明天莫定轩阔别多日的来访更加期待了。 「甜甜？」 莫定轩进入重症病房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一副正常不过重症病房的景象。 一堆各种型号的机器人挤在一起，给躺在修復舱中的少年忙上忙下，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修復舱边，透过暗红色的修復液看到内在人被火灼烧得千疮百孔几乎没有完形的身体，几乎通体焦黑，惨不忍睹。 莫定轩：「……」 「先生，请让开！先生，请让开！」大概是负责调控修復舱内修復液流速的机器人从一旁转动着滑到他的身边，头部不停的闪烁着红灯，发出了清脆的机械提示声。 莫定轩伸手摸向它的外壳，所触碰的地方是一片金属的冷硬，男人有些惊奇的啧了一声，又转向存放少年的修復舱，抬手抚上去，也是钢化玻璃的质感。 他挑起眉：「把修復舱打开吧。」 机器人的提示声瞬间变得尖锐与急促：「不可以！先生！不可以！先生！」 「打开。」 莫宁轩耐心的反覆下了三四次指令，最终机器人接受了指令将修復舱缓缓的打开，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少年沉睡在暗红色的液体中，手指侵入液体中，连修復液滑腻粘稠的质感都是完全一致。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修復液接触到了空气，本来陷入沉睡中的少年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奋力挣扎起来，被火灼烧得一片模煳的脸上竟然也显示出痛苦的表情，他在修復液中浑身抽搐着，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伤势愈发恶劣起来，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崩开来，血液参进暗红色的修復液中，将液体的颜色染得愈发深重，少年的身上的伤口很快腐烂，蔓延成一片，几乎是成为了一滩烂肉。 少年神情痛苦而恐惧，他张大了嘴，但是可能由于喉咙在火中被熏了许久，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而说不出完整的单词。 第50页 莫定轩有一些无奈，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面色温柔地倾身过去，将双手伸进已经被血液完全浸染完的修復液中，然后将浑身腐烂的少年抱起来搂进怀中。 因为痛苦颤抖不止的少年终于安静了下来埋在他的怀中，莫定轩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脸凑到她的耳边亲昵地蹭了蹭，却是开口： 「你玩够了吗？」 周围一派生离死别的重症病房，景象瞬间一变，所有的机器人全部消失，修復舱也从少年的身下转移到了另外一边，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坐在床上，穿着整洁的少年呆在他的怀中笑了一声：「好玩吗？」 他的银髮散落在肩头，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些许的顽劣，丝毫看不出之前那惨不忍睹的烧伤。 莫定轩看着他碧蓝的双眸许久，啧了一声：「好玩，简直栩栩如生。」 「你真是无与伦比的天赋者啊，」他似有感慨，「堪称完美的幻术，连质感都模仿的毫无破绽。」 「你所看到的景象和所触碰到的质感都是来自于你的记忆，我只不过是利用精神力给你大脑的感应部分产生了错觉，使它回想起了你之前感受到过的质感罢了。」白御脱离他的怀抱，「怎么样，看到像这样可怜的为了你才变成这样子的暗恋者，冷酷无情又渣男的元帅大人是否也感受到一些于心不忍呢？」 莫定轩委屈：「说得真是过分，我哪里渣了。」 「不过……」他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虽然理智上知道是幻术你拿来捉弄我的。」 「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莫定轩看着他，「还是让我有点心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二十九章 自负 白御怔了一下，笑起来：「元帅大人这样可真叫我受宠若惊啊。」 「毕竟过于逼真的幻术既然连感官都已经欺骗过去了，自然连理智也会一併蒙蔽。」莫定轩牵起他的手，「不管怎么说，那种程度的伤势从视觉上的震撼力也是非常大的。」 他若有所思：「我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烧伤哦。」 既然幻术看到的景象都来自于记忆，这个记忆不属于他的话，难道是属于白御的吗？ 白御挑眉没有回应他的试探，转而语气轻松道：「白羽安醒了。」 「那正好，你的身体也快做好了。」莫定轩看起来挺高兴的，「早点分开吧。」 白御抚上他的唇：「你就这么想看我跟他分开吗？」 「毕竟一直用别人身体的话，总是有些时候很不方便不是吗？」男人暗示性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况且长默可也等他等了很久了，等到你们一分开我就把他安排进国家设计院。」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跟他不是一个人？我们也可以是双重人格吧。」白御顺手捏住他的脸，有些好奇，「又是靠你的直觉吗？」 「不，这靠的当然是科学，」莫定轩让他捏着，「你一个天赋者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不是天赋者的人格？」 白御有些惊奇：「难道没有什么类似于在绝境之中忽然精神力暴涨，诞生出一个新人格这样的说法吗？」 这个世界上居然没有这样的病症吗？他明明记得在白羽安记忆中看到过很多有这种情节的小说啊。 莫定轩：「没有，你小说看多了吧。」 白御：「……」 白羽安你一个科学家到底为什么要看这么多根本就没有现实依据纯粹靠意淫的小说啊。 「其实由于精神力过于强大而分裂出多重人格的天赋者也有，」莫定轩说，「但是即使是天赋者分裂出来的人格忘记了自己是天赋者，本质上仍然是天赋者，精神力远超于一般人。」 「迪达拉尔的公民在十岁之际都会统一检查精神力，白羽安在十岁的时候并没有被检测出来任何有关精神力突出的特徵，他很显然并不是天赋者，而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突然变成天赋者的，更不要提什么分裂出一个天赋者人格。」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双重人格仍然是共有一个精神体的吗？所以精神力才会完全一样，白御原来以为这个世界上关于双重人格的病症是精神体分裂，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的。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两个精神体显然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白御想了想作势捏上对面人的脖子，「遇见我这样的天赋者第一反应不该是斩草除根吗？」 固然天赋者是顶级武器永远被所有人争夺的对象，但是白御这样的天赋者，既然是在他人的身体里出现，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掠夺占据别人的身体，莫定轩这样位高权重的上位者，难道第一反应不该是担心白御抢夺他的身体吗？ 这可不是一把危险到随时会反咬的刀了，而是一把随时有可能反咬还会吞噬主人的怪物，虽然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但这也更加危险了吧。 莫定轩需要他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给他自己治病，但是这样会让白御更加有机会随意进入他识海，掠夺身体实在是太过容易，迫不得已是一回事，但莫定轩很明显并不在意。 因为精神体识海是能最清晰反映一个人情绪的地方，无论莫定轩表面掩饰的有多好，在进入识海，精神力触摸到对方精神体的时候，白御还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最真切的感觉，莫定轩就是一点也不害怕，虽然确实有着应该有的警觉，但是莫定轩并非是时刻把他当做会反咬的刀防范的。 第51页 硬要说的话，他居然跟爱丽丝有些相似，对于白御这个人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 白御一直都搞不清楚爱丽丝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当时他并没有追问小女孩，主要的是他有一种很淡然的游刃有余，不管小女孩对他的信任是来自于什么，对他是否又是别有用心，白御都并不在乎，因为他只是出于自己的心意帮助小女孩，所有的付出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开心，小女孩想要做什么他并不在意，想要害他的话小女孩实际上也做不到。 但倘若这份奇妙的信任是来自莫定轩的话，白御忽然有一种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毕竟小女孩虽然心智早熟，实际上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七岁的孩子在那样走投无路的状况下信任一个对她刚见面就很好的人或许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莫定轩是不一样的。 莫定轩今年已经有六十一岁了，就算是按他前世的年纪算也比他大了三十多岁，这个男人从二十岁军校毕业时便是奔赴战场战斗在最前线，从一个中尉一直做到元帅，所经歷的一切不见得比他在末世生存的二十年少。 莫定轩是足够冷静而成熟的，他根本就不应该这样信任一个刚见面没有多久，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天赋者，尤其还是在对方如此强大的情况下。 倘若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拿上明面的理由，那就只能是因为他太自负了。 不过莫林轩本来就是一个自负的人，白御忽然觉得莫定轩的话这样子刚见面就仿佛交往多年也不奇怪了，这个男人既然都能直接给他下是跟人同归于尽的定论，丝毫不害怕白御抢夺他身体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莫定轩是觉得他根本不会抢别人的身体吗？ 但好像他之前说的，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一般人可能在理智上知道某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但实际上发生在身边的话感情上会害怕，可是莫定轩即使是在被他进入识海时也未曾有过动摇，这个男人非常坚定。 他是真的自负到这种程度？还是说确实有着白御并不知道的信任他的理由？ 白御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半晌：「你这么信任我吗？」 对于莫定轩询问认真的问题似乎是不该拐弯抹角的，白御也确实想知道原因。 莫定轩与他对视片刻，却是忽然动作温柔的把他推倒在床头，然后靠进了他的怀中：「我觉得今天头很痛，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是打算跳开话题，白御靠在床头看着他的黑髮，也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按上他的额头，探入精神力进入他的识海。 算了，倘若真的有什么原因的话以后他也是会知道的，自己不应该这样被某一个人如此轻而易举地调动好奇，就算是莫定轩也不应该。 白御进入了莫定轩的识海，这几天在他的警告之下莫定轩断掉了所有的药物，他之前一般都是靠药物强行透支以后的精神力来完成短暂的高强度工作，此时断掉了药物，精神体几乎一直都是处在疲惫状态，并且由于熬夜加班产生出的思绪混乱与生理失调，白御进入他识海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一天这个人的精神世界便已经出现出了这么多的问题，难以想像莫定轩之前居然还一直保持正常的工作与来找他说笑。 好吧，他收回他之前说的话，这个男人或许只是单纯的自负与内心坚定罢了。 白御给莫定轩的黑玫瑰提供了精神力已供它正常运作，然后又在识海中稍微停留了一会儿，他观察着获得精神力之后似乎显得有活力一些的黑玫瑰片刻，有些犹豫的想要用精神力触碰这朵黑玫瑰。 这是他之前并没有做过的，给白羽安的精神体输送能量的时候，他是将自己的精神力转化为没有任何特质的单纯力量传送过去，观察爱丽丝精神体的时候，更是只是观察并没有传送能量，这是他第一次用属于自己的，带上自己标志的精神力，触碰另外一个人的精神体。 毕竟白御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上是如何治疗精神体的，莫定轩的病显然并不是给他的精神体传送能量就能治好的，他的精神体上面，由于长期滥用兴奋剂药物出现了类似于虫洞一般的缺口，白御想要尝试一下有没有办法修復好这些漏洞，否则他给莫定轩传送的能量莫定轩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吸收好，他自己的精神力也会由于这些缺口而没有办法运用到他自己身上。 然而他的精神力刚刚碰到莫定轩的精神体，怀中人便是一颤。 「……你在做什么？」本来由于精神体得到了安抚，感到非常舒服已经睡过去的人皱眉睁开了眼睛，莫定轩低声喘息一声，「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不要拿你的精神力乱碰我。」 「我之前给你一直都是在跟你传送我的精神力啊。」白御觉得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微妙，顿时起了兴致。 「没有特质单纯的精神力和你自己特有的精神力当然不一样……！」又是被碰了一下，这次是故意的接触，白御控制精神力在玫瑰上缓慢拖行滑过，然后看着男人抬眸看他的目光中逐渐带着隐忍，莫定轩黑眸愈发暗沉，最终他撑起身按住了白御的肩膀： 「白御。」这大概是这人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喊他的名字。 「你真的要还在白羽安的身体里时就跟我上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朵广义上的花在脖子以上的大脑中进行广义上的授粉不应该不给过吧 第52页 第三十章 花期 「精神体的话不也是我吗？怎么能说是白羽安呢。」白御挑眉, 他忽然想到这个世界一直是通过精神体相交而孕育生命的，那或许对于精神体而言，也是有所谓的相结合的方式……或许可以称之为神交？ ……听上去有些奇妙呢。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是并不能把精神力进入另外一个人识海中的吧, 否则人人都是天赋者,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通过精神体相交生孩子的呢？ 这其实是让白御好奇已久的一个问题，他一边控制着精神力摩挲莫定轩的精神体，一边追问：「话说回来, 你们到底是如何生孩子的？」 「怎么，终于承认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了吗？」莫定轩蜷伏在床上似乎因为他的精神力动作而很不舒服, 「你……啊！」 白御分出一束精神力, 强行从大概是由于自我防范缩回去的玫瑰花苞顶端小口钻了进去，玫瑰花的内壁似乎比外侧花瓣更加敏感, 白御稍稍用力些，便看到莫定轩眸中流露出痛苦之情。 「很痛吗？」白御观察着他的神情调整着角度, 其实男人眼中的神情不能说是痛苦，说是欢愉似乎也不准确, 他仔细审视一番，感觉或许是困扰？ 莫定轩在困扰什么？ 男人稍微撑起身瞥了他一眼，看得白御兴奋起来有些恶劣地继续深入，虽然莫定轩的精神体是纯黑的玫瑰, 但是拨开花瓣，内在的花蕊却是浅淡的金色, 他这些天被白御治疗得不错, 精神体反应很敏锐, 被触碰就有回应。 白御觉得这种玩法实在是很有趣，大概是进入了莫定轩精神深处的地方，他几乎能很明确地通过精神体回应感受到莫定轩的情绪哪怕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也能察觉到这人大概是第一次，真的有点生气了。 但是男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将这份恼怒流露出来，倘若白御没有如此深入恐怕也察觉不了。 白御心里啧了一声，莫定轩这样善于掩饰自己感情的话，怕不是之前所有的流露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给他看的。 既然如此以后要逼他说实话还是在里面问吧。 见好就收他也不想真的把人惹毛了，将精神力抽出离开了莫定轩的精神体，转而给他传送没有特质的精神力以示安抚。 白御抚过人的嵴背：「感觉如何？」 莫定轩皱眉，大概确实是由于再次传来的精神力放松了一些，他沉默许久似有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这是性.骚扰。」 白御：「我以为这该叫强jian？」 莫定轩：「你强jian还这么理直气壮？」 白御：「我本来就是过来杀你的杀手啊，先jian后杀有什么问题吗？」 莫定轩：「……」 他大概确实恢復了一些，坐起身拉开了军装外套脱了下来放到一边，白御猜测他直接就是从军部过来的，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几点钟又爬起来工作。 他昨晚好像是三点多睡的吧。 「好吧是我冒犯了。」白御轻咳一声把人按进怀中，「你睡一会吧。」 这样严重的疲惫状态再承受直接作用于精神体的刺激，可能确实过分了点。 有违医德，有违医德啊。 莫定轩枕在他腿上，却是侧头看他：「你确实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吧。」 白御：「……」 白御：「这对你很重要吗？」 莫定轩似乎对他的来歷非常耿耿于怀，而且还非常确定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我只是对宇宙之外的世界很好奇罢了，」莫定轩说，「和我们现在的世界一样吗？」 「不一样。」白御靠在床头，「当然不一样。」 他其实并不想与人聊起前世，倒并不是担心由于异世异族被人排斥，而是白御从心里并不想回忆起前世的景象。 但是莫定轩想知道的话，似乎也是可以稍稍描述一下。 「那边是阿鼻地狱，这里是极乐净土。」 「……这么夸张？」莫定轩抬眸观察他的神情，「倒是难以想像你说什么地方是地狱的样子……？」 「人族自身内部的权力斗争可以视作游戏取乐，但是居心不安的异族必须死，」白御说，「没有任何合作或者妥协的可能，必须死得一干二净。」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冷酷，如同出鞘利剑一般令人震悚。 莫定轩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样刻骨的杀意，一时怔住，过了会他抬手触上白御脸颊：「那在你离开的时候，所谓异族应该都解决了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白御握住他的手，有些诧异。 「毕竟如果异族不解决了的话，」莫定轩看着他，「感觉你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牵挂。」 「你这样的人即使自己脱身了，也该是不会甘心的吧。」 「……」白御忽然觉得有些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感觉到这样的情绪，「确实要解决了，即使我离开也能完美的解决。」 「即使你离开吗……这话说的真是……」莫定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来到我们的世界，应当也是正式作为我们世界的一员生活了，看你的口气也很喜欢这个世界的样子。」 「确实，我应该也没机会再次做一次空间穿越，马上也真正有自己的身份，」白御指尖穿过他的黑髮，「所以元帅大人不该教导我一些生活常识比如说怎么生孩子吗？」 第53页 他有些好奇：「我侵犯了你的精神体你会孕育所谓种子吗？」 莫定轩：「不会，我是雄性。」 白御：「那我会怀孕吗？」 莫定轩：「不会，授粉是单向的。」 白御有些失望：「你们神交连脐橙都不允许吗？」 莫定轩：「……」 「可是你们不是不能精神力侵入他人人体？」白御端着下巴，「那你们雄性怎么进入雌性的识海为其，呃，授粉？」 「有花期啊……也是，白羽安还未成年，」莫定轩若有所思，「在迪达拉尔成年的正常健康公民都是有花期的，在花期的时候雄性可以侵入固定伴侣雌性的识海，每个月有五天的样子吧。」 「是类似于发.情期之类的东西吗？」 「并不是……虽然有一些相似，在花期确实那方面的欲望会强烈一些。」莫定轩想了想，「但是并没有到控制不住的程度。」 白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你给我做的那具新身体身体年龄是多少？是二十七岁？还是跟白羽安一样的十七岁？」 「那是按照你的精神体和提供数据订做的，当然是二十七岁，」莫定轩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有那么高吗？没有故意抬高数据？」 「我本来就比你高，是白羽安太矮了，」白御捏他一点都没有肉的脸，「按我原来的体格你这么瘦的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莫定轩拍开他的手，「将近一米九才七十千克出头怎么样也说不上健壮吧，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哈？那只是由于异能影响的而已。」白御挑眉，「那我会有花期吗？」 但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连精神体都有了，想来也会入乡随俗和这里的人拥有一样的生理特徵吧。 「可能吧，我又不了解这个方面知识。」莫定轩坐起身，「等你拿到身体之后，自己体会一下吧。」 白御感觉他的精神体力似乎莫名的好了很多，似乎是从刚才他用自己的精神力触碰过莫定轩的精神体后，男人的精神体虽然由于强烈的刺激暂时萎奄，缓过神来后却是很好的吸收了白御之后给他传送的精神力，而且似乎比之前的效果还要好。 并不是白御通过这种方式给他补好了精神体上的漏洞与缺口，而是通过这样的亲密接触，莫定轩的精神体似乎对他的接收力更强了。 白御若有所思：「对了——直接用精神力触碰精神体的话，你的身体上会感觉到快感吗？」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反正你的手法并没有让我感到什么快感。」 他顿了一下：「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是雄性？」 白御啧了一声：「你抖得那么厉害。」 莫定轩皱眉：「那是因为眩晕，你碰我的精神体时让我生理上产生了反胃的感觉。」 白御：「……」 他怀疑的打量了一下对面人的表情，莫定轩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白御虽然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在说假话，但是他毕竟对此并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让莫定轩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毕竟精神体受到伤害的话，确实也会产生类似于反胃噁心想要呕吐之类的感觉。 白御想了想：「那雌性在被授粉的时候触碰到精神体会感受到快感吗？」 莫定轩：「我怎么会知道。」 白御：「你不是跟很多人xx吗？难道就没有在某个花期跟某个雌性上过床碰过他的精神体？」 莫定轩：「……」 莫定轩：「首先我没有跟多少人上过床，其次我又不是想要人家怀孕为什么要去碰对方的精神体？」 白御：「那你总听说过吧。」 莫定轩有些犹豫：「嗯……据说是很舒服的。」 那在理论上这种方式确实是可以让人从精神上影响，从而感受到生理上的快感，白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莫定轩半晌，忽然是倾身凑过去，笑起来： 「我感觉即使是雄性也是能够从这种方面得到感觉的，所以也许只是我的手法不对，不如等到我有了新身体之后——我们多尝试几次？」 第三十一章 真相 莫定轩：「……」 莫定轩：「我可以拒绝吗？」 白御一脸伤心：「难道你不爱我了吗？竟然因为区区处男的第一次失误, 就拒绝跟我在进行这样亲密的行为？」 莫定轩推开他的脸：「本来就没有人愿意陪处男增长经验。」 「你这话说的，你也是第一次被人打开精神体，我也没有嫌弃你第一次生疏不知道配合我呀, 」白御严肃, 「我们一起进步不好吗？」 莫定轩：「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一个雄性用他的精神体感受到被入侵的快感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白御当然也不是一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但是莫定轩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强烈, 强烈到让白御反而起了兴致，男人并不是会将情绪轻易外露的人, 白御一时也想不出来他将对此事如此的抗拒之情展露给自己看的原因是什么, 那他就干脆大胆地猜想了一下莫定轩是真的抗拒这种事情，并且直白无误的表露出来希望自己明白。 这样问题就来了, 莫定轩为什么会如此抗拒这件事情？如果只是单纯的疼痛或者不适，以他对自己的忍耐程度, 多半是会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的，不愿的话等到白御真想动手的时候男人也总会有办法搪塞过去。 第54页 但是莫定轩明确的表示出了拒绝, 从某个角度而言这并不是应付白御的一个好办法呀，以莫定轩一贯以来对白御的说话风格是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白御忽然想起在精神力入侵时男人黑眸中浮现出的困扰之情，莫定轩到底在困扰什么？被他的精神力入侵男人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那你倘若真的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白御话锋一转，「但是我坚持要做这件事情, 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快感？」 「你没有发现你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吗？」 莫定轩皱眉似乎是自我感受了一下, 然后愣了愣：「……你是想告诉我, 这种方式还能治癒我的病吗？」 「你的精神体最严重的问题并不是在于，药物透支了你的精神力，如果单单只是如此，我完全可以给你定期补充精神力，让你保持活力，」白御语气转而认真，「但是那些药物给你精神体造成最严重的破坏，是在你的精神体上面留下了『缺口』，这些缺口会导致你难以集中注意力，或许从此往后你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都会因此下降，这些并不是我给你提供精神力就能解决的，因为有这些漏洞存在的话，你也没有办法好好的吸收我的精神力，就好像一个桶的底端有了一个洞，当然是没有办法承住哪怕一滴水了。」 「……」莫定轩抬头看他，「所以？」 「我刚刚发现，在我用我自己的精神力与你的精神体亲密接触之后，你的精神体似乎对我的精神力吸收能力更强了，这样在传给你的精神力全部漏完之前，你就能够摄取到比之前更多的精神力，」白御端正脸色，「就算是我每天给你传送的精神力，也是不足以供你一天二十多个小时拼死加班还边漏边消耗的——想来这几天来，你已经有了深切的体会，所以你自己关于我精神力吸收也是非常重要的，至少在我找到修补好你精神体上漏洞的办法之前，你还是得尽可能的节约资源啊。」 莫定轩沉默了半响：「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吗？」 白御：「我是一个专业的且很有医德的好医生。」 男人似乎还是有一些迟疑，白御心中好奇更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竟然能让莫定轩在这样的对比面前还是犹豫了几分，但是这件事情他迟早也会知道的，所以一时之间他也不急着逼这个男人说出来。 「堂堂元帅怎么可以在这种小事面前犹豫不定，快点作出决定吧！」白御催促，「你不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很嘛。」 男人漆黑的眼睛沉默地注视了他半晌，忽然是开口：「白御，我突然有个专业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嗯？」居然叫了他的名字？ 「如你所说我对兴奋剂类药物产生了严重的上瘾，几乎没有办法通过自身戒断药物，」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倘若在这个时候我接触到了另外一样东西，并且依靠这样东西戒断了原本的兴奋剂类药物，是否有可能转而会对这样东西上瘾？」 「……这得看这样东西是什么。」白御考虑了一会，「不过你这个世界的精神类兴奋剂的成瘾性非常高，想要依靠另外一样东西来戒断兴奋剂的话，应该那样东西也是具有上瘾性的，我当然不建议。」 「不过倘若那另外一样东西对于你而言是危害比较小是可以接受的话，两害取其轻也不错。」 「……这样啊，」莫定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过了头，白御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但莫名感觉他情绪有些复杂，「那就按照你之前说的做吧。」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关于精神力与精神体的问题，莫定轩重新将话题转到了白御身上：「你之前要我来时，说被人添加了不知名物质的修復液在哪里？」 「就是那个，摆在那边的。」白御指了一下角落的修復舱，莫定轩看了一眼：「几天了？」 「从我进院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了，不过当时还只是减少修復液，」白御说，「现在才开始增添别的物质。」 「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说了又怎么样？难道元帅大人会告诉我这是什么人干的吗？」白御靠在床头瞥了他一眼，「就好像两次三番的刺杀，即使都被我所救，元帅大人也根本就没有向我透露丝毫犯罪者的信息一样。」 「少说什么根本就没有查清楚，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莫定轩挑眉：「虽然这一次刺杀对外表示尚未查清楚，但是三个月前在军校的那一场刺杀，可是对外公布了真相了，你难道没有关注吗？」 「元帅大人要我相信区区一个军校校长，能有能力做出这样大的事情吗？」白御嗤笑，「他的军衔也才不过上校而已。」 莫定轩三个月前在军校造成的那场刺杀，确实已经在一个多月之前宣告调查完毕了，最后的幕后黑手被认定为那所军校的校长，是他主使了一切似乎还与革丹星系那边有所勾结。 但是这样的结论最多也就能唬唬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了，白御是不相信主使者真的是这个人的，这个人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反正莫定轩在他的学校内遭到刺杀，他的军衔显然也是保不住了。 「确实是他哦。」莫定轩说。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并没有必要这样欺骗他，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真的是他？」 第55页 莫定轩笑了笑：「其实我是很少去什么地方做演讲的，而且即使是在亚兰斯境内，我出去的话，所带的警卫也绝对不只是当天你在学校内看到的那么多，至少中型战斗机甲我是绝对会带着的。」 「当天之所以那么疏于警备，只不过是因为那所学校的校长是我的老战友罢了。」莫定轩语气平淡，白御大概也琢磨出他语气越平淡心情就越复杂，「他曾经是我的同学，在军校毕业之后作为前十名成为我的副手，是我的第一支舰队的成员，陪伴我从中尉成为中将，转战过几十个星球。」 「他本来家世很不错几乎是前程似锦，未来绝不只是上校，可是在对卡瑞斯的战役末尾，为了救我精神体受了重伤，现在的医术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治癒。」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我还是上将的时候给他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但是五年前他得知了我被囚禁在亚兰斯的消息后，执意要调到亚兰斯来帮助我。」 「……我说服不了他，便将他调回亚兰斯出任亚尔曼军校的校长，」男人语气转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属于我莫定轩的派系。」 白御：「……」 他难得有些犹豫自己是否不该提起这件事：「……所以是他背叛了你吗？」 「怎么可能？近承是我三十多年的战友啊。」莫定轩忽然笑了起来，「最开始起步的时候，平步青云的时候，身受重伤的时候，他都不曾背叛于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背叛我？」 「……」男人低下头，「真是侮辱啊。」 「你们天赋者呢，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他语气重归平静，「哪怕是三十余年过命的交情，在你们的手中也能轻而易举的变成一个笑话。」 白御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碧莱斯，绝对是他，是他拿精神力控制了近承。」莫定轩语气冷然，「近承不可能会背叛我的，更不可能跟革丹勾结。」 「可……」白御第一次感受到他流露出痛苦的情绪，「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 他闭上眼：「铁证如山，即使是我也保不住近承。」 原来是这样，相当于让莫定轩自己自断一臂吗？而且刺杀变得如此频繁的话，莫定轩身边的防护必然会更加加重，以他目前被囚禁的现状来看，他身边的这些防护怕不是也是派过来监视他的，如此以来莫定轩的处境必然更加举步维艰。 ……碧莱斯吗？ 白御感觉到男人情绪低落，刚想开口说什么以示安慰，却是忽然听到了门口机器人传来提示声。 「碧莱斯殿下请求入见！」 第三十二章 哥哥 「碧莱斯殿下请求入见！」 白御：「……」 莫定轩：「……」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他来干什么？」白御转头询问莫定轩。 莫定轩皱眉：「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先用幻术隐藏好自己。」 白御转而加强了重症病房的幻术，虽然说他之前在国家研究所感觉到碧莱斯的精神力非常弱, 但是既然能够控制一个人的话——以他之前所感受到的碧莱斯的精神力是绝对不可能控制一个军人, 所以倘若莫定轩的推断是真的，碧莱斯绝对隐藏了实力，恐怕真实实力并不比白御弱多少, 毕竟虽然白御并没有仔细的观察他的精神力强度，但是力量比较弱的话, 即使是掩饰白御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可是在国家设计院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破绽。 ……那么这么说的话, 在国家设计院的时候他实际上是暴露了，碧莱斯绝对发现他了, 因为白御当时并没有仔细掩盖身形。 那么碧莱斯为什么没有通知莫定轩和白长默？也是，或许他以为自己是过来暗杀莫定轩的杀手, 碧莱斯也是想让他死的。 白御考虑了一下，觉得即使当时自己被碧莱斯发现了，根据莫定轩对外边出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剧本也是能够圆得过去的，碧莱斯应该会以为他当时就已经进了国家设计院里躲藏在了莫定轩身边, 倒是也不至于怀疑什么。 那么这么说的话，之后莫定轩在展览中心遭遇到的机甲失控, 难不成也跟碧莱斯有所关系？ 可是听莫定轩的语气, 他总感觉机甲失控这件事跟碧莱斯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那也就是说机甲失控可能是另一伙人干的了，莫定轩到底在亚兰斯被几伙人围攻啊…… 但是不管这到底有几个势力，白御倒是能看的出来莫定轩最恨的就是碧莱斯。 明明之前在国家设计院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关系是礼貌而疏离，白御虽然能感觉到莫定轩跟这人有着私下底的交锋，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仇怨如此之深刻。 嗯，都很能装。 此时他作势躺在病床上，然后看着红髮紫眸的青年似乎是捧着一束花从门口走进来，他的脸上并没有挂着之前所看到的笑容，而是流露出些许静肃的神情。 「日安，元帅大人。」他礼貌地开口，「不知有没有打扰？」 莫定轩显然比他更能装，明明刚才还情绪外露的控诉碧莱斯控制了他的战友，现在却流露出一副冷静而稍带担忧的神色转向青年： 「当然不打扰，不知道碧莱斯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碧莱斯将花放在了白御修復舱旁的柜子前： 第56页 「听说这一位也是天赋者，我从来没有见过别的天赋者，所以想过来看一下他。」 他似乎确实很在意地站在修復舱前，透过钢化玻璃和内在暗红的修復液看向里面陷入沉睡中的少年，目光从他被火灼烧得一塌煳涂的脸转移到没有一块接近皮肤的身体上，语气担忧：「虽然的实力很弱，但是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先生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不知道元帅大人能否允许我稍微探测一下他的精神状况，也好方便日后的治疗。」 虽然嘴上说着请求，但是实际上早就行动起来了吧，躺在床上的白御心想，同时调动精神力小心应付着他的试探，从刚进门的时候这个人就探过精神力扫到床上，若不是白御早有防备，恐怕从刚进门的时候就被看出了破绽，碧莱斯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像上次他在国家设计院感受到般的软弱无力，他的精神力其实是很强劲兇勐的，白御也不太肯定这是否是他的真实实力，倘若仍然不是的话，碧莱斯很有可能是跟他一样程度的强者。 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碧莱斯同莫定轩之间的周旋，但实际上是碧莱斯同他两个精神系强者之间幻术的较量。 白御现在面临两个困境，一则是碧莱斯也是强劲的天赋者，欺骗过他绝不像欺骗莫定轩这个普通人一般容易，他改变的不再只是碧莱斯的感官，更重要的是碧莱斯用来探测他的精神力，一个强大天赋者的精神力绝不好煳弄，就算是白御也对此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二则是白御现在周边的一切都是靠幻术模拟出来的，包括他身下的床被模拟成了修復舱，周围空荡荡的一切模拟出了机器人，整个房间内所布置的都是白御的幻术，维持一个小范围的幻术当然是很容易的，维持一整个房间的幻术还要保持一切正常有序不让碧莱斯看出破绽就是很大的考验了。 白御感觉到碧莱斯的精神里扫过他所模拟出来的修復舱，探入了他所模拟出来的修復液似乎是感受了一下质地，大概是没有看出破绽之后又转移到了一旁乱窜的机器人身上，然后又是稍带迟疑的整个浏览了一下房间，白御有些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把精神力又放在了莫定轩身上，难道他以为莫定轩也是他模拟出来的吗？碧莱斯居然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可能是因为根据莫定轩的剧本，他一个人毁了三千台机甲吧…… 大概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碧莱斯最终只留下了一点精神力放在了白御模拟出的修復舱上，然后收回剩下的继续同莫定轩周旋。 莫定轩皱了一下眉：「他的精神状态据医生说确实是很不稳定的，你最好也不要乱碰，否则可能会导致他的精神彻底崩盘，毕竟你也是一个强大的天赋者，探入精神力可能会让他的精神体下意识的产生警惕？」 「元帅大人谬赞了，我的精神力连这位先生千分之一都比不上，」碧莱斯笑了笑，倒是也没有再坚持，「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轻举妄动以免真的害到这位先生。」 他似乎有些感慨：「元帅大人每天处理那么多公务，居然还特意抽出时间过来，想来确实是很上心啊。」 「毕竟是救命恩人，他这样子的心意我也不能辜负，」莫定轩眼底浮出温柔，「倘若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就是我，一定会很开心吧。」 碧莱斯似乎有一些惊奇：「想不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元帅大人也有这样一面。」 「缘分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莫定轩不置可否。 「是啊，爱情确实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碧莱斯转移视线，紫罗兰色的眸子中竟也是浮现出怀念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人，「既然如此，我就在此先向元帅大人道一声喜了，倘若你们结婚的时候打算举办宴席可一定要请我来啊。」 莫定轩莞尔：「那是以后的事了。」 「就算是以后的事现在也要开始规划了，有计划总比被动的强。」碧莱斯拿起一旁机器人手中的帽子，似乎已经整装打算离开，「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占据元帅大人和元帅夫人之间的相处时间了，祝夫人早日醒来。」 莫定轩客套地应付了两句，算是告别。 然而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有些担忧地再次停下脚步，转身叮嘱：「不过元帅大人也不要因为夫人的病以及公务烦劳双重拖坏身体，否则等到夫人醒来看到元帅大人病倒的话，也显然会是很难过的。」 「我知道，」莫定轩说，「感谢殿下特意叮嘱。」 「我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碧莱斯笑容柔软中带着些许羞涩，「你能找到这样完美的另一半真是太好了，姑姑和父亲也会开心的。」 「祝你幸福哟，」青年眸中的神情似乎确实是万分真挚的，「哥哥。」 「……？！」 白御瞳孔一缩，然后很明显的感受到因为某一个关键词身边人气场一变，但是几乎立刻就被莫定轩强行压了下去，男人笑容不变：「承殿下吉言。」 青年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遗憾，但是保持着带着几分天真的笑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白御一直保持着精神力放在碧莱斯身上，直到他彻底离开再也感受不到这边的气息之后，他才转向已经站起身背对着他的男人，有些迟疑：「莫……」 「你不要说话。」男人声音低沉，「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第57页 白御：「……」 不需要这人开口，他也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再也克制不住的暴躁之情，如果不是之前他帮莫定轩好好地修復了一下精神力的话，他有些怀疑莫定轩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在碧莱斯说出那句话之后保持住镇静，毕竟他已经断药好几天了。 男人背对着他拒绝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白御看了他纤瘦的背影一眼，终是移开了视线不再冒犯他。 话说回来……原来是「哥哥」，吗？ ……玫瑰与蔷薇啊。 第三十三章 血统 不过倘若真的是兄弟的话, 莫定轩是碧莱斯父亲还是母亲这边的兄弟，要知道碧莱斯父亲这一边的血统可是皇室啊…… 白御又瞥了一眼莫定轩，莫定轩跟碧莱斯当然是长得完全不一样, 碧莱斯的五官偏向柔和中性化, 而莫定轩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发色和瞳色也完全不一样，倘若不是碧莱斯亲口说出了哥哥这个词, 白御是不会发现他们之间还有兄弟这层关系的。 更何况莫定轩的精神体是纯黑的玫瑰，跟皇室的铃兰更是八桿子打不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莫定轩跟碧莱斯一样根本就没有继承到铃兰的精神体。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 白御还记得莫定轩之前提到过，没有继承皇室铃兰精神体的孩子都会被遣送出皇宫作为平民抚养长大, 碧莱斯是因为是个天赋者所以有了例外。 不过，即使是没有继承到精神体且一直都是作为平民长大, 只要拥有皇室的血统，可就绝对不被允许参军或者从政啊…… 白御之前通过智能搜索迪达拉尔皇室的时候就是在浏览页面看到过一条信息, 似乎是说某一个与王室有着远门血统(大约就相当于是姑姑的姥姥有皇室血统之类的)的青年隐瞒了自己拥有皇室血统的信息参军，最终在尉官级别的时候被发现，并被判下了开除军籍的惩处。 明明已经足够的远门，甚至于精神体与皇室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青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或者接触过皇室子弟，却是因为这莫名的血统, 在前途无量之际被硬生生的打到最低谷。 迪达拉尔的皇室跨越千年仍然被保留下来, 却是被拔除了一切权力只能够作为吉祥物存在。 明明有着尊贵的地位, 但却只不过是工具与玩偶，白御之前也曾经想过王室是否就甘心就此被人随意摆布只保留毫无意义的虚名，但是转而一想，皇室已经被限制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只要沾染上皇室的血统就不被允许参与到权力的争夺之中，就算皇室成员心有不甘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死灰復燃的。 可是倘若莫定轩——迪达拉尔的第一元帅身上有着皇室血统，那么一切似乎就不一样了。 白御垂下眸，莫定轩之前那么多年一直奋战在最前线也就算了，但是等到他成为中将进入亚兰斯权力中心的时候，他的身上倘若真的有某些不该有的血统，怎么可能不被亚兰斯这群闲得发慌的贵族被查出来？ 他忽然有些希望莫定轩是碧莱斯母亲方面的兄弟了，或者干脆就是碧莱斯胡说八道，莫定轩根本就跟他没有关系也好，莫定轩是不应该有皇室血统的，无论这一点是否被皇室压了下来，只要它存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碧莱斯最后说的那句话，与其说是对于兄长终生幸福的祝福，不如说像是某种隐晦的威胁，似乎是在提醒莫定轩他的某一个身份，让他不要忘记。 白御几乎可以肯定，莫定轩绝对拥有皇室的血统。 皇室不得参军或者入政，这是写在迪达拉尔法律中的规定，法律就是法律，即使莫定轩如今是一国元帅，军功赫赫民声所向，一旦他的皇室血统被暴露出来，他所将面临的也就是被开除军籍这一个结果罢了。 或者说一个手握全国大半军权，甚至于被迪达拉尔大多数民众所爱戴着的元帅，原来还拥有帝国皇室血统，白御都能第一反应想到的事，那群世家的贵族们怎么可能不恐慌？ 当然莫定轩真正权势滔天的时候，所谓法律，所谓世家自然都不在话下，毕竟他掌管着真正的兵权，但是如今他很显然被人所压制围攻，孤军奋战孤立无援，无论是议会也好，还是世家也好，都是他现在所无法完全压制乃至于被克制的。 更要命的是，碧莱斯背后的皇家，明显是知道他拥有皇室血统的。 白御不知道莫定轩对于皇室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过他既然恨碧莱斯恨的要死的话，想来也不会对皇室有什么好感的吧。 或者说碧莱斯似乎也能代表皇室对于莫定轩的态度，白御可还记得莫定轩跟他提到过碧莱斯在暗地里全力的搞他，拔出他在亚兰斯苦心设置下来的势力，这是否代表着皇室其实也是不能容忍莫定轩？也在一起围攻莫定轩？ 不，这就很不合常理了，皇室如果想要搞莫定轩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将莫定轩的身份公之于众，世家们自然就会找到无法辩驳的突破口势如破竹的将莫定轩彻底扳倒。yu xi　zheng li 但是既然现在莫定轩在亚兰斯好好的度过了十几年，甚至依靠着不知名的力量登上了第一元帅之位，至少说明皇室即使没有对莫定轩提供帮助，也是有帮他好好的掩盖身份的。 更何况莫定轩的皇室血统显然是一个完美的把柄，如果莫定轩想要保留下他的军衔与地位的话，这几乎是可以用来要挟利用他的最好方式，皇室作为可以拿出充足证据来威胁莫定轩的一方势力，显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第58页 难道说在背地里搞莫定轩的人这件事是碧莱斯的一己之私，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皇室难道不阻止他吗？ 莫定轩倒台对于皇室来说百害而无一益，碧莱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与莫定轩为敌。 白御觉得自己可能还缺少某些关键的信息点以至于没有办法将整个事情符合逻辑的构思出来，而在这个时候，男人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白御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碧莱斯轻轻松松说出的这个词居然对这个男人有如此深的影响，或许莫定轩对自己的皇室身份有着比白御原先预想的远复杂的感情。 莫定轩已经平静地转过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马上还有公务在身需要处理，那些混了杂质的修復液等一下会派人过来取样进行调查，你记得用幻术做好掩饰。」 白御观察着他的表情，即使是他不深入而只是精神力感受一下表面的话，也没有感受出莫定轩的情绪有什么异样，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碧莱斯……」 「你不必在意他说过的话，」莫定轩语气平淡，「我是一个出生奇嗒拉星的孤儿，在儿童福利院中长大，被社会人士所资助才得以念书上学。」 「这些都是很清楚明白的写在我个人简歷中的事，我以为你这么爱我早就翻来覆去读过很多遍了。」男人挑了一下眉，「孤儿出生，童年贫寒，靠着大家的力量成才，最终成为一国元帅，难道不是一个传奇故事吗？」 白御看了他一会，欣然：「确实很帅。」 也是，毕竟不管莫定轩是有迪达拉尔皇室血统也好，还是隔壁卡瑞斯皇室血统也好，他所取得的辉煌战功都是他靠他自己亲手打下来的，与皇室或是贵族的都没有任何关系，跟他对于莫定轩的想法也没有任何关系 。 他又不是冲着莫定轩所谓的皇室或者平民出生才过来的，他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好看又有趣罢了。 白御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只要在他还对莫定轩感兴趣的期间他就是这个男人的利剑，毕竟协助他人成事也是他的乐趣来源之一，莫定轩这种聪明人更是不会让他感到不快，即使是利用也会让他兴致盎然。 既然如此，皇室也好，贵族也好，议会也好，世家也好，莫定轩想要向他寻求帮助并且足以让他提起兴致的话—— 就都除掉好了。 莫定轩已经是站在最高处的元帅了，他现在挣脱困境所需要的，大概只是一把战略性武器？ 或许还有一个私人医生…… 床.伴也可以来一个，白御又瞥了一眼男人离开背影中被军装束住的腰身，在心里做下了最后的补充。 莫定轩派人对白御修復液中杂质所做的研究还没有结果，他的新身体就已经做好了。 白御跟着莫定轩在医院看到那具身体稍微有一些时空错位感，仿佛正处在别人的身体里观察自己——虽然确实如此，他有些震惊这个世界关于精神体的研究技术，居然仅仅是靠精神体和一些数据便能做得如此完美。 此时静静躺在浅绿色液体中的男人，和白御前世的样貌没有任何区别，白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感觉几乎无可挑剔。 ……硬要说的话肌肉线条比他前世还要漂亮啊这个他没有跟莫定轩提过什么数据吧…… 「甜甜，」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几乎是和他同时审视了一遍这具身体，莫定轩脸上露出赞嘆，「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白御：「……」 第三十四章 交换 本来莫定轩似乎还在什么私密的地方给他暗地里合成身体, 自从向全国上下公布了他的剧本之后，莫定轩就干脆的将身体制成搬到了白玉现在所在的这个医院。 如今身体成功的被培育好了，培育仓就在白御所在病房的楼下。 这个世界合成身体, 并非是通过提取dna或身体组织这样的方式, 而是似乎是通过分析精神体来获得一些代表每个人特异性的数据，然后身高，体重, 外表之类的特点，则是由身体合成人自身选择描述出来的。 白御虽然之前在准备自己制造身体时看了很多的资料和视频, 但是终究是比不上新的身体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一般震撼。 「本来你报数据的时候, 我以为你的身材，要不然就是高大魁梧与你的脸一点也不相称, 要不然就是高挑却纤细，没有什么力量感, 」莫定轩大概是确实很喜欢，「没想到真的做出来的话,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完美。」 「你真的是一把艺术品般的武器啊。」 白御觉得有些高兴，他前世并非是没有被人盛赞过美貌乃至于追求过，但是莫定轩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一些微妙的感觉，他琢磨了一会儿, 觉得可能是因为莫定轩是他眼里最好看的人，被他称赞外貌的话, 总是会比长相平凡的人称赞更让人得意的。 「那我现在可以开始准备更换身体了吗？」白御挑起眉问。 「可以了, 你的新身体的身体器官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 」莫定轩示意一旁的机器人给白御准备好仪器，「身体交换的步骤，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麻烦繁琐的，但是对于你而言应该是很简单的——你之前应该做过不少功课了吧，现在跟着系统指示走就好。」 关于分析精神体特异性以及处理理想数据来制作新身体这种工作，如今已完全交给机器人，而新身体制成之后，精神体转移有繁琐的几百道工序，由于基本上不会产生什么意外，所以如今这几百道细节程序也有些完全由系统代为指示。 第59页 白御一个天赋者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省去了不少步骤，但是必要的防护还是需要做的，毕竟白羽安是一个普通人，当白御离开的时候，如果没有防护措施白羽安的精神体可能会受到损伤。 他躺上病床，开始进入识海之中唤醒白羽安，白羽安伤愈之后沉睡了几天，此时精神力状态大概是处于最好的时候，被白御唤醒之后有些兴奋： 「御哥的身体做好了吗？」 「嗯，」白御心情也很不错，「你做好准备，我现在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你。」 「好的，我知道。」 白御开始缓慢的收回精神力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虽然白羽安不是一个天赋者，但是少年还是很聪明的，在白御的指导和系统的辅助之下，倒是很快的完成了接手工作。 失去身体掌控权，对于白御而言倒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不过这一过程进展得很快，等到白羽安完全的掌控了他自己原本的身体的时候，白御便开始准备进入莫定轩给他制作的新身体中。 白御之前也对此做过很多的功课，翻阅了不少资料，从这些资料中，他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可以让自己完全不藉助外力随意侵入他人身体的办法，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够仪器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的事。 不过虽然还是没有总结出切实可靠的方法，白御确实已经有了构想与方向，或许还是需要更多的资料，来辅助研究以及实践。 「你们身体交接完了吗？我开始了哦。」外界传来了莫定轩的声音，白御为了跟白羽安脱离的快速安全一些，不仅收回了对身体的掌控，而且还切断了与他共享的所有感官，这话还是白羽安转告他的，然后白羽安告诉他，仪器已经准备好了。 白御集中注意力，很快发现如同书上说的一般，白羽安的识海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类似于漩涡一般的东西，漩涡出现在人类的识海之中，倒是有一些像空门出现在星辰之间。 「我离开了，你注意。」白御最后提醒了一句，然后操控精神力带着精神体进入了漩涡之中。 精神体上受到伤害，确实很容易引起生理上的噁心呕吐反应，饶是白御已经提前用精神力护住了精神体，还是在莫名的挤压感中感到了反胃。 但这个反应非常快，快到白御还来不及研究一下这种反胃的感觉到底是来自于他的潜意识，还是来自于别的地方组合而成，他便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白御怔了一下，随即探出精神力探索，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新身体当中。 ……真是方便迅捷啊。 精神力探索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的关于身体机能的信息让白御非常的满意，这果然比他原来的身体更加完美，他立刻加强了精神力覆盖，开始加速精神体与身体的兼容。 莫定轩坐在角落静静的看着对面手术台上的两具身体。 一具纤细瘦弱但很有活力，另一具高挑修长却宛如死尸。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的传送在手术台上，似乎在进行着什么诡异的仪式，忽然之间，右边瘦弱的身体似乎是挣扎跳了一下，莫定轩几乎能从直觉上感觉到他跟之前有什么不同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了手术台前。 莫定轩并不是没有见过白羽安的样子，事实上，白御在进手术室的时候便已经撤掉了幻术，以白羽安的脸走上了手术台，少年跟那个强大的天赋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白羽安终究是一个未成年人，身材瘦小纤弱，连脸也一样青涩之中带着一丝懵懂，虽然清秀但是确实眉眼稍微展开。 白御的美貌却是凌厉而危险的那种，既不是类似于男性的英俊，也不是类似于女性的阴柔，强大天赋者的脸更类似于无机质给人产生的美感，莫定轩看着他，仿佛感觉自己看到了名刀出鞘时刃口闪过的寒光。 非要找个什么不恰当的比喻的话，莫定轩感觉自己是触碰白御脸的时候，像是在触碰自己最心爱的s007型长管镭射枪光滑的枪口。 令人着迷。 不过拿武器来比喻白御的话，倒也并非是不恰当的。 这并非是指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莫定轩觉得白御自己也是拿自己当做一把武器的。 否则御之一字意思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会是折冲御侮呢？ 到底是谁告诉他这个词的？告诉他这个词的人到底又把他当做什么呢？ ……那个时候，白御已经是如同现在一般的强者了吗？ 莫定轩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太强的人，但是他总是很想知道这个人过去的一切，无论是他过去所处的环境也好，还是他曾经的经歷也好，毕竟一个传奇般的强者所经歷的一切总是让人兴致盎然的。 更何况白御的性格还是如此有趣，让莫定轩实在想探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塑造了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性格。 或者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如此的强者，产生了自己是一把武器，而不是一个「人」的错觉呢？ 摆出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却在莫名的不断付出，白御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只是想找点乐子的？ 如果只是追求徘徊在危险边缘快感的话，白御却又不是会主动从事高危行业的人;倘若说他只是想保护什么人来获得相关的成就感的话，白御却是发自内心的根本就不相信对方。 第60页 或者说是发自内心的不相信对方会相信自己。 不相信别人还是很好理解的，毕竟白御是这么的强，肯定有很多人打过他的主意想要利用他，见多了招数的话，不相信别人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明明有时很想要别人全身心的信任他的，但是当别人摆出这样一副态度的时候，哪怕是以小女孩的无辜外貌，白御也依然不相信对方是真心的，他似乎都给自己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想像对方是在利用自己或者别有所图，但是另一方面又可以假装相信了对方是真的真心从而全身心付出。 异乎寻常矛盾而难以理解。 莫定轩其实有一件事一直瞒着白御，那就是他很早就知道了白御的姓名，事实上他也知道白御在梅其卡拉呆了整整三个月，这其中的具体没什么值得多说的，莫定轩很清楚白御这三个月到底经歷了什么。 别的不多说，这倒是给他为与白御相处提供了很好的参考资料。 利用好这个男人，似乎从某个角度而言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在表现的全身心信任他的同时暗示他自己完全是装的，是别有用心的，就能让这个男人莫名的心情好起来，从而自己也开始玩起类似的扮演游戏。 只是莫定轩也没有想清楚白御到底能够从这样的举动中获得什么样的安全感，但是说真的的话这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并不需要关心白御是怎么想的，只要让这个男人开心并保持兴趣就够了。 但是……怎么说好，这个男人还是真的很让人想了解透彻啊。 莫定轩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俊美男人，男人的眼睫似乎有一瞬间的颤动，随即一双碧蓝的眸子睁开，莫定轩静静与他对视了一会笑起来： 「吶甜甜，你用自己的身体这样看我的话会让我忍不住的。」 美丽极了，像是一具刚出场涂漆完的崭新机甲。 白御挑起眉：「那你就不要忍啊。」 反正——都不是别人的身体了。 第三十五章 初吻 白御其实知道莫定轩看了他许久, 男人目光稍带一丝炙热，但是跟白御之前预想的又不太一样。 莫定轩除了对他能力感兴趣外，确实也对他脸和身材有些着迷, 白御在一开始就能感受到这一点, 这倒也不是奇怪的事，他还是知道自己长得不错的，莫定轩对他有这方面兴趣挺好, 正好他对这个人也有这方面兴趣，可以你情我愿地滚个床单。 但是莫定轩看他的眼神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至少白御琢磨了一会, 感觉即使自己没有实际经验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性慾，莫定轩欣赏他的脸和身体宛如欣赏他某些钟爱的东西, 可能有些火热可这人似乎并没有想跟他上床的意思。 这个男人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啊。 白御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对莫定轩的想法的，虽然说本质上是因为这人很有意思所以他才会留下, 但是最开始想要接触莫定轩确实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的脸。 他前世一直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少年时代还由于脸过分出众导致对此有过不好的回忆, 白御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性.欲这种东西，虽然说这是人的本能之一，但他毕竟是个精神系异能者，无聊的感官欲望大多时候都能在还未升起时就直接掐断, 在过得最自顾不暇时白御还一度切断了疲惫与飢饿的感觉以保证数天不眠不休的战斗。 但是也有人曾经对他说过只不过是他没遇上让他动心的人罢了，白御以前是不认同这个观点的, 作为强者有太多人试图勾引依附过他, 白御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子或美丽的男子, 清纯也好性感也好，英朗也好娇柔也好，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倘若说这些人不过是在残酷末世内靠着仅有的资本换取生存资源的可怜人，身上带着生存的无力感，白御也是见过英姿飒爽作为一个大型基地栋樑存在的强大异能者，还偶尔遇见过基地高层那些被照顾很好几乎和安全时代没有区别的情.妇们。 但这些人对他而言都是弱者，弱者和弱者或许有品格道德上的区别，在白御心中的印象却没什么区别。 白御一直觉得或许是长时间对自身感官的压迫导致他失去了某些欲望，比如他按时进食不过是为了保持身体技能而并非很久前就感觉不到的食慾，再比如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过的性.欲。 后来他刻意修復了一些，但似乎效果不大。 这倒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感觉不到就不做了呗，白御并不在意，虽然有些时候失去欲望会让他难以理解一些事，无法做出对于正常人而言正确的判断。 可他是如此的强者，他想做就做什么，也根本就没有需要别人理解的欲望。 但莫定轩是不一样的，白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大概是不对的。 确实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或者一个人，会让他第一眼就有感觉。 其实也不一定，或许前世的话白御的反应还不会这么明显，来到异世后也许是因为换了白羽安从未压制过感官的身体，白御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以前一些失去了的感觉重新回来了，这三个月来他的食慾明显就恢復了很多开始有了口味的偏好。 他对莫定轩不管是哪方面的兴趣也在逐日变浓之中，不过这倒不是由于身体的变化，而是由于跟这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有感觉罢了。 第61页 白御觉得这样很不错，毕竟离开了末世他也是有点补回前世所有失去的感官的，性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他挺有兴趣，挺想体验一下的东西。 虽然说这份触动、这份兴趣、这样想要尝试的欲望也仅仅是某个人带给他的罢了。 莫定轩本来是倚在手术台边，听到他的话站直了身子，他垂眸看了白御一会儿，笑容清逐渐温柔：「我感觉甜甜应当是第一次，第一次的话不是该挑一个庄重的地方？就在这里真的好吗？」 「就现在。」 「……真是任性啊。」男人倾下身侧着身撑在白御身上，拈起他的一丝银髮吻了吻，「那——你先闭眼？」 「我要看着你。」白御说。 「看着我吗？也行吧。」莫定轩又压低了一些身，此时他们已经凑得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唿吸交织在一起，将温度勾染得更加炙热，「张嘴。」 白御前世既然没有对任何人起过那方面的冲动，自然也不会同什么人接吻，虽然说他感觉接吻这种事情不过是两个人将嘴唇贴在一起舌头互相搅动而已，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也不介意先让莫定轩给他演示一遍老手的吻法。 「唔……」 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虽然简化形容也不过就是嘴唇贴在一起，舌头搅动，但是男人吻得温柔又细緻，不像是第一次接吻的床伴，反倒像是已经恩爱几十年的老情人在缠绵，白御不太清楚是这个人本来在床上的风格就是如此，还是他在刻意的体贴照顾自己这个新手，反正他确实挺受用的，这样子亲吻在一起甚至让他有一种在与这个人谈恋爱的错觉。 大概两个人之间长时间的唾液交流会引发身体上某些激素的增多或减少，白御在被身上人舔过上颚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有一些莫名的躁动，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拿精神力镇压下去生理反应，但是此刻却放纵了身体的感受并没有加以处理。 ……他想干什么呢？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御遵循本能伸出手抚上莫定轩的腰身，那似乎那里确实很敏感，男人整个人都动了一下，军服特殊的质感让白御有一些流连忘返，他揉向男人背部凹陷下来的地方，军服的腰带将那里勾勒得格外明显。 原本温柔的亲吻逐渐热烈了起来，莫定轩的动作稍稍激烈了一点，白御愈发投入进了这个吻中，手上动作却是未停，他抚摸过莫定轩的腰窝，然后探向他的腰带扣处试图解开。 「咔哒——」 军装的腰带被解开，白御摸过他平坦的小腹，并没有急着探入衣下，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转而从下方一粒粒向上解开男人军服的扣子，莫定轩唿吸似乎急促了一些，但是并未阻止他动作，终于在白御解开他所有的扣子将外套扯开时，男人放过了他的唇拉开了距离。 即使在这场亲吻中占据主导且经验丰富，这样长时间的接吻还是让莫定轩脸颊稍微有一些泛红，他撑着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白御一会，笑起来：「脱人衣服的手速还真是快啊。」 白御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那双黑眸中既不似作战般冷厉，也不似平时般温柔如春风，此时看人像是隔着一层模模煳煳的水雾，带着某些勾人的意味。 他心中一动，一个翻身将男人压到身下，男人黑髮垂在手术台上，他挑起眉，白御在他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眼睑，事实上很久以前他就想做这件事了，只不过当时碍于白羽安的身体，只能想想并不能付诸行动。 莫定轩大概是喜欢这个动作的，男人并没有反抗，而是把脸凑得近些让他吻得更加方便，白御从他的眼睑吻着侧脸，又亲了一下鼻尖，最后回到了唇上。 白御当然没有耐心同莫定轩慢慢周旋玩什么老情人的游戏，上来便是动作激烈如狂风疾雨，莫定轩阳躺在手术台上攥紧了他的衣袖，似乎有些不满： 「你怎么学得这么快……」 声音含煳，与其说是在抱怨，更像是有些别的意味，白御觉得身上燥热更甚，连带着思维都有一些被干扰的混乱起来，他探上身下人的腰线，军装外套下面是一层轻薄的衬衫，几乎要从纯白的面料中透露出肤色出来，绸质光滑微凉，但白御将手覆在上面时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衣下肌肤的温度。 他没有忍住多揉了几把，将本来平整的面料揉的满是褶皱，看上去凌乱得像是被人蹂.躏过了一般，莫定轩的唿吸似乎是混乱了一瞬，便被白御抓住机会打乱节奏占据了主动权，他皱起眉似乎是想暂时分离好调整一下，确实被人趁胜追击用力吮吸住舌根。 白御确实很擅长学习，不管是什么也好，此刻他宛如多年的情场老手一般完全看不出来才是第一次与人亲吻，男人刚才有一次被他打乱了节奏有一些狼狈，不过莫定轩终究是真正的经验丰富，很快就自行调整回来没有再继续被人压着欺负。 白御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日后他总是有机会让这个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此时他也不计较，在又缠绵过一会儿之后退出了男人的口腔。 他触碰莫定轩身体的手已经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腰向上，直到停在男人胸膛上，他感觉到掌下心脏传来有力的跳动，几乎连带着他的心也加快了速度。 「你心跳得真快，莫定轩。」白御看着他。 「被你触碰的话，心动不是也很正常吗？」莫定轩平復下唿吸，握住他的手腕，「你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兴奋啊白御。」 第62页 男人仰头望他，脸上温柔暧昧的笑容忽然带上一丝狡黠：「不过你也可以理解被外人看着让我有点害羞？」 白御怔了一下转过头，看见对床的少年捂住脸滚到角落瑟瑟发抖，露出的耳朵和脖子都已经通红一片，然后听到莫定轩不无遗憾的声音：「好像教坏小孩子了呢。」 「没有！」白羽安语气绝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白御：「……」 第三十六章 军装 白御难得有一丝心虚, 由于过于沉迷跟莫定轩的初吻，他几乎忘记了白羽安的存在，这作为一个精神系异能者实在是不应该, 现在未成年少年显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刺激是来自于成年人近在眼前的亲热，还是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是莫定轩。 但是莫定轩显然比他的脸皮厚多了，男人一点也不紧张的撑起身, 神情自若：「你就是白羽安吧。」 少年满脸不安，结巴道：「……久, 久仰元帅大人之名。」 莫定轩淡定地脱掉外套, 伸手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但是大概是由于材质问题, 他摆弄了两下没有效果，便是放置在那里没有管： 「长默跟我提起过你很多次了, 一直都在可惜没有早点知道你呢。」 白羽安不敢看他，虽然听到白长默的名字时不由一震, 但仍然不敢抬头：「是么……」 「是啊，要不是因为他也是一个雌性，我都怀疑他想要对未成年犯罪了。」莫定轩笑了笑，「从白家那里得到你身死的消息他可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从我这里知道你没有死时才稍有好转，现在已经给你准备好位置迫不及待的等你过去了。」 「不过现在白羽安已死, 你倘若要在外活动的话, 可能需要改一个名字和微调一下外貌, 」莫定轩话锋一转，「你不介意吧。」 白羽安一怔，连忙道：「当然不介意！完全改掉也是可以的！」 莫定轩很满意：「我给你安排好的，在这之前你可以先在这边恢復一下身体。」 少年大概有些侷促：「那，那就麻烦元帅大人了……」 「不必如此见外，」莫定轩瞥了一眼白御，勾唇，「你御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御：「……」 莫定轩你真是不遗余力地试图把我们绑死啊。 不过他喜欢听这话，当即侧过身啾了一口男人侧脸，白御语气缠绵：「辛苦你了。」 「嘛，我还是很感谢他的。」莫定轩微笑，「毕竟没有羽安我也遇不到你不是吗？」 白御觉得他这个样子让人颇为心痒，凑过去搂住对方的腰，他低头吻着莫定轩的眼睑含煳道：「你这样说也没错，是该感谢他……」 白羽安：「……」 那你们就不要这样肆无忌惮啊。 「当着小孩子的面呢，你现在还没穿衣服。」莫定轩稍稍推开了白御，轻咳了一声，「我去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白御挑眉，他这具身体是刚刚在培育液里发育完全拿出来放到手术台上的，自然是身无寸缕，刚才请问是莫定轩大概是自己也没有把持住，在他解他衣服的时候也是顺手过来摸了几把，白御并没有刻意压制感觉，所以现在稍微起了些反应，没穿衣服看得也很明显，他稍稍考虑了一下扫了白羽安一样，将生理反应直接压了下去。 话说回来白羽安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他们已经真的滚到一起去了吧。 少年耳根通红，似乎犹豫了很久终是期期艾艾地开口：「御哥和元帅大人是……是一对吗？」 白御想了想：「差不多。」 虽然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莫定轩一直对外营造他们是一对的表象吧。 白羽安又纠结了一会，「……那祝你们白头偕老？」 白御怔了一下，笑出了声：「谢谢你祝福。」 「不过，」他转头向拿着衣服走进来的黑髮男人，「世事难料啊。」 他对这人的兴趣真的能保持那么久吗？ 他又不是真的喜欢莫定轩。 「是军服？」 白御有一些惊奇，手中黑色布料特殊的质感让他爱不释手，无论是做工还是款型都让他很是喜爱。 「啊，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副官了，」莫定轩浅笑，「以后要好好干哦。」 白御顺口咬了一下他的唇：「元帅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套上长裤拉上长靴，白御扣好衬衫扣子感觉衣服非常合身，应该是量身定做的，边缝袖长都恰到好处。 「真好看。」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看他穿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给他整理衬衫，似乎是发自内心赞扬，「我都捨不得让你出门见人了。」 「让别人见识你男人有多好不好吗？」白御看着他给自己系领带的动作，「给别人系领带和给自己系完全不一样吧，你怎么这么熟练？」 莫定轩难道还给别的男人做过如此亲昵的事？ 「军官与士兵的军装规制是不同的，士兵军服没有领带，」莫定轩神情温柔，「以前我有几个平民出生家境贫寒的部下，从来没有穿过正装，第一次晋升军官时我亲手教他们系过领带以示鼓舞。」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起来：「虽然听上去好像很亲民但当时我也不过是个下尉，大家都很熟悉，年龄也相仿平时基本没个正经，说是鼓励但都嬉皮笑脸的开着玩笑。」 第63页 「……那时候我跟他们也就二十几岁，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大吧。」莫定轩抬头看他，「真是年轻呢。」 白御抚过他的脸颊：「那他们现在在哪？」 「有一部分……过世了，另一部分分散在各地驻守。」莫定轩笑容收敛给他拿过军装外套，「也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白御套上外套衣袖转而让他给自己扣上扣子：「平民出身的话，在军部不好走吧。」 说到底军部和议会都是世家的天下，平民在其中举步维艰。 「我可还在这个位置呢，谁敢明着对我的派系进行打压，」莫定轩神情自若，「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我就能照顾好我的部下。」 「……」白御打量着他的神色，但单看外表他并没有办法从男人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他视线下移到男人给自己系扣子的手上，顺着手从前几排扣子一直到最后面。 「莫定轩，」他忽然开口，「有时间的话也是可以组织聚一下的，你的部下也该是很思念你。」 莫定轩拽过腰带给他扣住腰：「我知道，但是没时间。」 没……时间吗？ 白御手指滑过腰带，莫定轩之前大概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扣得紧了，调了一下后才变得合身。 虽然说对于莫定轩这样的元帅，部下是他的基石与支柱，但是对于现在的莫定轩似乎是弊大于利的。 毕竟责任这种东西，既是动力也是包袱。 莫定轩堂堂元帅呆在亚兰斯这么多年，结果几乎所有心腹手下不在他身边反而分散各地，好不容易有个主动过来的还要莫定轩花一番功夫调动。 连聚一下都「没时间」。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荒诞了吧。 「……少将军衔？」白御站在镜子前辨认了一会肩章，有些讶异，这是一套少将军衔的军服。 「是，本来作为我的副官应该是上校左右，」莫定轩说，「但你毕竟是这样强大的天赋者，军部开了一个会议，最终决定给你少将的军衔。」 那这跟他预计的就差不多了，白御欣赏了一会军服，越看越觉得真是吸引人，大概他确实就是对军服有着某种奇怪的情节。 啊……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太小部队中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他穿…… 白御眸光一暗，忽是没有了兴致，他将目光又移到莫定轩身上，感觉果然这件军服还是穿在莫定轩身上更吸引他。 莫定轩没有穿外套，现在上身只有一件轻薄的衬衫，刚才还被他揉的有些褶皱，此时看上去少了一丝严肃，多了一份风流。 没有外套还直接显得他腿很长很直，小腿被军靴包裹，勾勒出的线条让白御有些移不开眼睛。 虽然刚才摸起来是有颇富力量的肌肉的，但果然穿上衣服还是只让人觉得纤细瘦弱，白御转身揽住他的腰：「反正你的衬衫已经皱了，不如直接脱下来吧。」 莫定轩低笑了一声：「你刚才还没有摸够吗？」 「没摸够，」白御咬住他耳朵，手已探入他衣内直接触碰到紧实的小腹，「脱吧……就在我面前脱……」 「白羽安还在外面呢，」莫定轩搭上他的肩，「就在这里？」 「你小声一点他不会知道的。」白御亲吻他的脸，「实在不行我屏蔽他的感官好了。」 「你怎么这么任性……」莫定轩倒是也没怎么阻止转而深吻上他，似乎有些无奈地含煳道。 两人再次吻在一起，气氛逐渐升温，正待白御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尖锐的提示音，在这个环境内显得格外刺耳。 莫定轩愣了一下打开智脑，白御握着他的有些烦躁：「重要吗？不重要就挂……」 男人面上的情动却是在一瞬间褪去转向冷酷，他扫了白御一眼推开他接通了电话，白御挑眉，放手看着他走向了角落。 发生了什么吗？ 莫定轩并没有跟人谈论许久，说了几句便重新走回来，白御已经没有了兴致，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定轩皱了皱眉，「陛下的宴会邀请。」 陛下？白御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莫定轩继续说： 「女王陛下邀请我们一同赴王宫晚宴，就在今晚。」 第三十七章 竹马 皇室怎么可能会突然举办晚宴还邀请他, 是想要藉此机会与他见一面吗？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天赋者，还是呆在莫定轩的身边, 皇室想要见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御看了一眼莫定轩：「我们过去？」 「……」虽然面上不显, 但是他感觉男人有一些烦躁，「我现在带你回去换衣服。」 去参加皇宫晚会肯定是要换上相应的礼服的，白御有一些可惜刚换上的军服, 然而等到安顿好白羽安的情况，他本来以为莫定轩会直接找机器人给他弄一套礼服过来, 毕竟现在已经时间不早想来很快就要到晚宴的时候了, 没想到莫定轩却是开车带他去了市区的另外一边郊外。 「这是……你的家吗？」 白御站在花园前看着里面的小楼有一些惊奇。 「不是，是一处私人房产, 不过住的次数比较多。」莫定轩给机器人下了指令，让他们把车开到一边挺好, 然后走到白御身边，「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这里离军部和市区也不远。」 第64页 白御挑眉看着男人走到围栏之前似乎是出示了什么证明验证好身份，花园的围栏打开莫定轩带着他走了进去。 莫定轩平民出身，而且一贯在网上的评价都是节俭自省，想来私有的房产应该也不多, 可能只有几个，单看这处房产也不像是堂堂元帅住的地方, 白御走在花园的小路上, 感觉还不如苏勒白家的那处私宅豪华。 即使带花园都显得很是娇小,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平民一家三口住的小房子。 不过意外得有点温馨？ 白御看着两边种着的不知名的小花，不甚艷丽却确实清新可爱。 看起来应该确实是莫定轩非常私人的住所了，不过想想也是，莫定轩既然把这里安排给自己住，肯定是很私密很安全的。 房子所附带的花园很小，他们不一会就走到了房门槛前面，莫定轩走上台阶，一个娇小圆润的机器人一边提示着欢迎回来一边给他开了门。 白御跟着他走进门内换了鞋，然后打量了一圈屋内的环境，设计虽然很简约但确实也很有居家感，虽然东西并不多，大致扫过去只有基础的家具，但是白御在门口就瞥到了对面挂在墙上的一组照片以及小客厅沙发上画风不同的毯子。 确实是莫定轩自己的小房子啊。 话虽是如此，但这所房子显然也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白御啧了一声：「你一般回家就是睡在这里吧，不回家难道就睡在办公室里吗？」 按照这个男人的加班频率，白御怀疑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睡在办公室里的，毕竟深夜三点钟结束加班，六七点钟就要重新开始工作的话，有什么必要特意回去呢？ 莫定轩微妙地迴避了这个话题：「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刚才已经联繫了部门给你按照数据送了一套礼服过来，你先在客厅坐着等一会吧。」 「现做礼服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来？直接在医院那里换不就可以了吗？」白御本来以为他带自己回家是想拿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没想到莫定轩还是去叫人做了一套现送过来。 「我带你过来看看。」莫定轩说，「毕竟今天晚上你可能要一个人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白御看着他：「你今天晚上要留在王宫吗？」 「……应该吧。」莫定轩皱了一下眉，「总之我不回来的话你就自己到这里来。」 白御看了他一眼，在客厅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风格特异的吊灯之后，走到沙发上坐下，沙发的触感摸上去像是布艺，但是实际坐上去并不是特别的软，白御靠在沙发背上，拿起叠在一边的毯子揉了揉。 这个毯子的画风简直跟这个房子以及莫定轩本人都格格不入——它是粉红色小兔子图案的，兔子图案还特别的大，白御不过是在门口瞥了一眼就看的一清二楚。 手感倒是很不错，想来也是什么金贵的布料制成的，白御揉了揉，还是忍不住看了莫定轩一眼，男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后视线移到了他手中的毯子上。 气氛似乎一瞬间有些僵硬，莫定轩沉默了许久移开视线：「那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他说他费了三个月才从莫西里星亲手猎到了三百只野生格拉斯兔做了一张毯子，」男人轻咳了一声，「虽然我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啊。」 拿兔子皮毛做毯子还印上兔子图案，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啊？白御在心中啧了一声，转而挑眉：「且不提价格，愿意花三个月亲手捕猎制成毛毯给元帅大人，想来也不是什么一般的朋友。」 莫定轩笑了一声：「甜甜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吃醋吧。」 「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费了这么多功夫给我喜欢的男人送了一件昂贵的礼物，难道我因此询问几句就要被指责为不该乱吃醋吗？」 「好吧好吧，是我有失考量，不过话说在前面，这件毛毯绝对不是他亲手捕猎什么的，就是定制产品。」莫定轩走过去，「虽然说确实很贵，我是捨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条毯子就是了。」 「多贵？」白御好奇，「上亿？」 「至少五亿吧。」莫定轩坐到他身边，「这是他送给我的六十岁生日礼物，也有庆祝我当上元帅的意味。」 白御揽住他的腰：「所以到底是谁？你这个语气让我很不开心啊。」 他在梅其卡拉三个月也才挣够十五亿，居然只能购买三条这样的毯子？ 莫定轩竟然还有这样有钱的朋友吗？是贵族还是世家？ 「嗯……严格来说是我发小？在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后来我去念军校的时候他辍学出去闯荡了，」莫定轩说得有点含煳，「现在在边境混得很不错，比我有钱多了。」 白御挑眉，倾身把怀中人压倒，危险道：「竹马竹马呢，还是特别有钱的竹马呢。」 莫定轩躺在沙发上勾起唇，抬手拾起他垂落肩头的长髮：「这么在意吗？」 「当然在意，我可不相信这个过程中元帅大人没有徇私给你的好竹马提供帮助。」白御凑得更近些，「你们一直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繫吧。」 莫定轩莞尔，却是没有回答：「甜甜要不要猜一猜他是做什么的？」 边境的话混的好能做什么呢？白御想了想：「贩.卖军.火？走.私？僱佣兵？星盗？」 ……还有做杀手？ 第65页 「都不对，」莫定轩看着他，「他是个卖情报的。」 「……」白御几乎是第一反应想到了xx，那个梅其卡拉什么情报要价都狮子大开口的情报贩子，从他这里两个情报坑走了七亿。 不过倒是不亏，毕竟那个xx还给了他一份非常详尽的《元帅大人私密爱好》。 白御忽然是怔了一下，这个xx难道就是莫定轩的所谓竹马吗？毕竟元帅大人的日程一般的情报贩子有可能搞得到，这样详尽的私密爱好，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弄得到的。 莫定轩如果不提他有一个卖情报的朋友的话，白御可能还仅仅是当作xx神通广大，五亿块花得不冤，但是既然莫定轩已经提了他有这么一个朋友，还是在边境游荡的情报贩子，白御觉得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倘若说那个xx真的就是莫定轩的所谓竹马，那么莫定轩肯定是知道自己这三个月在梅其卡拉的，甚至连自己这三个月在梅其卡拉做了什么都知道。 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名字了的。 那之后都是装的么……不愧是莫定轩呢。 白御抿唇，在火中询问他名字的那一出当时还真的是让他意外的有些触动。 不过一切都是装得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莫定轩既然在自己来找他前心中就有了对他的印象与了解，那么打破这个印象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梅其卡拉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游乐场，他在里面扮演着一个他喜欢的角色形象，但是那并不是他的真实性格，莫定轩倘若通过梅其卡拉的那三个月就能说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样自负的话的话，那可是要后悔的。 而且现在莫定轩显然还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破绽。 毕竟他的好竹马将他的私人爱好打包作为礼物送给他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让他知道的，光凭元帅的行程并没有办法让白御确定那个情报贩子的人选，莫定轩大概正是因为此才稍微谈论了一下他的朋友。 ……不过这对于白御来说，还意味着另外一个好消息，他稍微的有一些讶异，难道说那份《元帅大人私密爱好》是真的吗？虽然他也曾经根据其中的一些信息穿过女装调戏过莫定轩，但是他本质上并没有把那里面中的事情当真，仅仅是当做xx拿来开玩笑的恶作剧罢了。 但是倘若xx确实是莫定轩的竹马的话，那其中的一些事情可能就真的是真的。 啊……看来有时间他要回头好好研读一下了。 第三十八章 家宴(上) 不过他还打算给莫定轩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白御低头咬了一口身下人的唇： 「既然你的好竹马是个情报贩子，那你之前就知道我这三个月呆在哪里咯？」 莫定轩仰起头任他亲吻：「我的髮小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很好，机会已经没有了, 这可是莫定轩你自己选择的。 白御听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低头从身下人的下巴亲吻到侧脸，再舔过眼睑蹭上额头，莫定轩大概是被他弄得有些痒, 低声笑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这是要给我洗一遍脸吗？」 「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我可打算给你洗一遍全身呢。」白御吮吸过他耳后的肌肤, 一路啃咬上脖子, 牙齿在咽喉处危险的磨蹭，这里似乎非常敏感的样子, 莫定轩低喘了一声，亲昵的揉揉他的头髮： 「别留下印子。」 「你等一下换一件高领的礼服就是了。」白御含煳的说着, 却是放轻了力度只留下一些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红痕，他用牙齿咬开莫定轩的衣领, 男人的军服外套只是匆忙披在身上并没有扣上，他很轻松的就拨开他的衬衣，露出了光洁的锁骨与肩膀。 莫定轩真的很白，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在最前线奔波奋战, 白御不知道这是他天生的，还是由于在亚兰斯被囚禁了七年后天养回来的。 不过脑补了一下小麦色的莫定轩, 白御觉得也不错, 感觉很性感的样子。 「这里, 可以留下牙印吗？」白御咬上他的肩膀，抬眸询问。 「唔……你想留就留吧。」莫定轩仰躺在沙发上轻声喘息着，并未看他。 白御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感受着牙齿刺进皮肉的感觉，忽然又是抬起头：「可以见血吗？」 「……」莫定轩垂眸看了他一会，挑眉，「你这算是想做个标记吗？」 「我的东西想做个标记免得被别人惦记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莫定轩似乎是笑了几声：「你高兴就好，不过我可提前说一声，我的体质是不会留疤的，过了几天没有看到痕子的话你可不要冤枉我私自拿修復液去掉了。」 「没了的话我就再补一个。」白御不以为然，他做这种事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在莫定轩身上留下一个物理的痕迹，而是为了将他的精神力更好地留在莫定轩身上。 虽然说仅仅是在皮肤上的接触也能够保存，但终归是接触到血液才更加不易消散。 这种类似于兽类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伴侣身上，以免被其他雄性觊觎的行为在这个一般人精神力很弱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可白御又不是想警告所有人。 他只是想警告某一个人莫定轩现在是他的东西，而那个人绝对在第一眼看到莫定轩时便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标记。 牙齿深入肌肤，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鲜血的气味，白御撑起身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莫名有一丝满足感。 第66页 啊，果然给自己钟爱的猎物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是所有雄性的本能啊。 「咬的真狠啊。」莫定轩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肩膀上尚在流血的牙印，看着指尖的血丝啧了一声，「这个程度就算是我的体质也得留个十天半月的疤痕吧。」 他在白御的直视下神情自若的将手指舔干净，然后与他对视：「不打算给我舔舔止血吗？」 「你这是根本就不想去参加王宫晚宴了吗？」白御按住他的肩，低下头凑过去给他吮吸伤口，莫定轩和血液的气息都让他有些着迷。 「别在这种时候提扫兴的事啊，」莫定轩抚过他的头髮，「本来就不想去好吗。」 他捏过白御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然后动作温柔缠绵地吻过他的唇角：「我今晚原来的计划可完全被打乱了呢。」 白御与他交吻：「那你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嗯……安顿好白羽安之后带你去吃顿饭，然后顺路去买一点……必需用品。」莫定轩被他吻的唿吸有些急促，「之后再带你回到这里，今天一晚上我可都没有公务安排哦。」 白御觉得他含煳不清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是勾人，抬手按住人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哇哦，那我可得深切谴责那什么王室，毁人姻缘如杀人父母啊。」 一吻中了，莫定轩喘息着躺回沙发中，他陷在柔软的毯子里笑起来：「看来今天很不走运呢。」 白御按住他恶意用膝盖顶弄自己的腿：「你要是真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莫定轩转眸看他，白御亲了亲他的膝盖： 「我在这里呢，只是一个王室而已。」 「王室虽然只是吉祥物，但也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莫定轩抬起腿就着姿势蹭了蹭他的脸。 白御看着他：「只是一个国家而已。」 莫定轩勾唇：「你还不能随便颠覆一个庞大星系吧。」 「是不能颠覆，」白御指尖滑过他的大腿，「但是带你私奔让他们找不到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定轩怔了一下，白御挑眉与他对视，最终男人重新陷回毯子中：「不要随随便便做这种决定啊。」 他似有怅然：「能走的话我早就离开了。」 也是，莫定轩现在力量薄弱只是相对而言，他的力量虽然比不上世家与贵族，但是想要离开的话还是很轻易的，白御捏了一把他的小腿，明明靴子包裹时看上去纤细，捏起来确实很有肌肉，但是莫定轩还是强行囚禁在亚兰斯整整七年，这七年之中他绝对是有机会彻底离开的，可却还是留了下来。 莫定轩为什么不离开呢？明明他对权力斗争看上去是很厌倦的呀。 白御的目光从他修长的双腿移到纤细的腰身，再移到秀气的锁骨，最后停在随意披着的军装肩章上。 他若有所思，难道是为了他如今散落各地的战友吗？ 这个理由听上去是很合理的，毕竟如果莫定轩不再是元帅，即使他曾经的下属是出生贵族，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他的敌家全盘清除。 说起来的话，莫定轩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就在白御把人全身都揉.捏过一遍蠢蠢欲动想要脱人衣服时，定制的礼服终于姗姗来迟来。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晚宴要开始，匆忙换过礼服之后，莫定轩便带着白御赶制完工。 白御之前曾经套过白家某一位小姐的身份来王宫参加舞会，那个时候他是从王宫的正门进入的，此时莫定轩带他走的则是另外一个侧门。 今晚的王宫很是安静，没有那日舞会的喧嚣，白御跟在莫定轩身后穿过王宫豪华的迴廊，暗想或许这一次是实际意义上的家宴？ ……「家宴」啊。 白御瞥了一眼身侧人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白御知道莫定轩自从进了皇宫就不是很高兴，他想了想凑到男人耳边调笑了一句： 「感觉今天晚上我不是作为你的副官跟你一起参加这场宴会，而是作为你的男人？」 莫定轩被这话逗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心：「想什么呢。」 他挑眉：「是作为我的夫人。」 虽然已经事隔千年，皇室也不过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但是该有的复杂程序倒是一道也没有少，莫定轩并没有带着他直接来到宴席所举办的场所，而是转来转去进了一间隔厅。 隔厅内并没有多少人，白御扫了一眼大概是几个公主和皇子，不过这几人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是雌性。 啊啊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来头，白御暧昧地看了莫定轩一眼，男人神情不变当做没看到他的眼神，只是把他的手握紧了一些，然后礼数周至的同皇子公主们打了招唿。 公主们尚且矜持，几个皇子已经开始试探性的向莫定轩询问白御的信息，莫定轩正打算向他们介绍白御，却是忽然听到一个带着欣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元帅大人这么早就来了吗？」 正是碧莱斯，红髮男人穿着纯白的礼服，明明他的发色和眸色都很是艷丽，整个人却给人奇异的清纯感。 碧莱斯看起来很是开心，视线看到莫定轩身边的白御却是怔了一下，紫罗兰色的眸子睁大了些，让白御感觉有一丝诡异。 这个神情真是像爱丽丝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67页 是因为是父女吗？ 「……这位便是白少将吗？」碧莱斯似乎是愣了好一会——或者说欣赏了好一会，「真是一个大美人呢。」 白御心下挑眉，即使是实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也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吧，碧莱斯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那他为什么要开口说出来？ 莫定轩握住他手的力度忽然加重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復正常白御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某些不悦，白御忽然福至心灵。 是为了挑衅莫定轩吗？ 「啊这么说真是太失礼了，」碧莱斯面露歉意，「但是无论是谁看到白少将都会情不自禁吧。」 「毕竟如此强大又如此美丽，」虽然是对着莫定轩说话青年却始终盯着白御，「谁不喜欢呢。」 碧莱斯笑起来，他真的和爱丽丝很是相似，连笑起来都是一样纯真无邪： 「要是我也有一个就好了。」 第三十九章 家宴(下) 莫定轩似乎是想说什么, 却是被白御反手捏住手，俊美的青年微笑：「碧莱斯殿下一定会遇到那样的人。」 他低头神情温柔地看向身侧的男人：「一定会遇到的。」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碧莱斯笑了一声调侃：「那就承元帅夫人吉言。」 他跟莫定轩又客套了几句, 最后目光在莫定轩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 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御一眼，转身走到另一边同他人说话。 白御挑眉，表面上是如此风平浪静又友好的交谈, 且不提仅仅是话语中就夹枪带棒，在莫定轩察觉不到的地方他们也已经用精神力试探过数次了。 他大概用了五分力量, 然后得出的结果是不相上下。 白御不太确定碧莱斯保留了多少实力, 毕竟对方看上去跟他一样游刃有余。 有点意思。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强力的精神系能力者了，之前的丧尸皇虽然与他旗鼓相当, 但是当时他是抱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心理进行作战的，并没有仔细回味过他的精神力特性。 白御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 可是遇到难得一见的同类还是有些兴奋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他停留在碧莱斯背影上的时间长了一些，莫定轩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不至于人家说想要你就盯着人家不放吧。」 他们此时站在隔厅的角落里, 白御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跟人凑的近些拽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你这算是吃醋？我不会对别的男人尤其还是雄性感兴趣的。」 白御自认为很体贴了，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对雌雄的在意更甚于男女, 他现在身为元帅夫人，还是一个雌性, 确实也不适合对别的雄性男性在明面上显得很有兴趣。 莫定轩似乎有些诧异：「雄性？」 「碧莱斯不是雄性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莫定轩说, 「碧莱斯是雌性。」 白御愣了一下, 碧莱斯怎么可能会是雌性，他不是爱丽丝的生父吗？爱丽丝说过她的父亲是紫色蔷薇花呀。 即使紫色蔷薇花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花种，但是碧莱斯与爱丽丝长相那么相似，绝对是有血缘关系的。 倘若说碧莱斯是个雌性不可能是爱丽丝生父的话，那爱丽丝生父难道是他母系方面的血亲？可是那达成紫色蔷薇花也太凑巧了吧。 而且根据爱丽丝的描述，她的父亲绝对身份很高啊。 ……雌性能让另一个雌性受孕吗？如果是天赋者的话？ 白御思考，这种事情问莫定轩想来也没有什么结果，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一般雌性即使是在花期也是没有办法将精神力外放入侵到别的雌性识海中的，而天赋者不过一掌之数，其中雌性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提还是喜欢上另外一个雌性让对方怀孕的了。 史无前例，他终究是一个外来人，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身边的莫定轩，倘若莫定轩是一个雌性的话，倒是有可以尝试验证的对象了。 莫定轩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目光之中的恶意，挑眉：「看我做什么，我是个纯粹的雄性。」 白御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授粉是单向的？」 「嗯。」 「可是你们这个世界的雌性又没有办法外放精神力入侵你们的识海，那你们雄性是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呢？」 莫定轩：「……」 白御低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说不定可以？我是天赋者啊。」 莫定轩：「……不要想那么多。」 他转过头：「迪达拉尔也不乏同性相爱，经常有雄性试图在花期入侵另外一个雄性的识海，并没有使其受孕。」 「可我是雌性啊。」白御仍然追着不放，「雄性没有办法使另一个雄性受孕，可能仅仅是无法结合，雌性和雄性总是可以的吧。」 莫定轩：「……」 莫定轩：「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 白御扣住他的手指：「我想要一朵小玫瑰，纯白的小玫瑰。」 莫定轩啧了一声：「那你自己生啊，你才是雌性吧。」 「可是就你现在这样脆弱的精神力真的能让雌性受孕吗？」白御勾起手指颳了一下他的掌心，「虽然我不是很懂这方面但是确实是有关系的吧。」 第68页 莫定轩：「……」 白御感觉他情绪似乎有些复杂，一时间也没有想清楚是自己的那句话戳到了他，男人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莫定轩似乎犹豫了一瞬： 「你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吗？」 白御侧过头看他：「我是无所谓的，不过纯白的小玫瑰听起来确实不错啊。」 「……」莫定轩避开他的视线，「我……确实是没有办法使雌性精神体授粉的。」 他忽然瞥了一眼远处的碧莱斯，再次转过头：「也难以使女性肉体受孕。」 白御怔了一下：「是因为精神体脆弱吗？治好了应该可以……？」 「不是，是曾经在战场受过伤。」莫定轩似乎不想在这个方面过多谈论，「总之算是失去生育能力了。」 说这种事为什么要看碧莱斯啊？白御反握住他的手：「那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嘛，玫瑰也算是常见的花种，我们去领养一朵小玫瑰好了。」 莫定轩笑了一声：「领养的也可以吗？」 「血统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白御耸肩，「感情才是，怎么想照料了多年的养子都比从未见过的亲子更重要吧。」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笑了笑：「确实。」 「别的都是藉口罢了。」 大约在隔厅呆了十几分钟，晚宴正式开始，莫定轩带着白御走向正厅。 正如白御一开始所想的，这确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家宴，所来的任何人不是拥有王室血统，便是跟王室血统的人有婚姻关系。 而入餐就坐的位置似乎也与地位有关，白御看着原先与他们交谈的皇子公主们走向餐桌的下位，再转头已是被莫定轩带着走到排在前头的几个位置。 莫定轩坐在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上，白御坐在他身边，碧莱斯坐在对面第二个位置沖他笑了一声。 白御估计他身边右侧首位是留给当今女王唯一的弟弟的，不过莫定轩能坐在这么前的地方也让他稍微有些诧异。 只比当今亲王稍次一等的位置吗？ 虽然说他堂堂元帅这样也什么问题…… 白御看着正中间尚且空着的最尊贵的位置，显然是属于女王陛下，他回想起曾经在智脑上看到过的女王陛下的照片，忽然发现这片星系最尊贵的女性也是黑髮黑眸。 黑髮黑眸啊…… 白御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端坐在他身边黑髮黑眸的男人，心里啧了一声。 莫定轩能在这场家宴中坐在仅次于亲王的位置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今女王是没有明面上孩子的吧。 尊贵的女王陛下终于来了，虽然白御知道她已有八十岁，从外表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仿佛还是二十余岁的年轻女性，气质中又带着成熟女性的风情，照片完全无法显示出来。 她非常的美，却不是偏向于女性的阴柔之美，而是中性的英姿飒爽，女王陛下的眉眼与脸部轮廓都非常的硬朗，或许神情肃穆起来会给人刀剑般的锐利。 这样的五官特徵倘若生在男性身上的话，必然英俊得令人着迷。 白御又瞥了一眼莫定轩。 嘛，确实英俊得令人着迷。 光看照片的话可能还感觉不出来，毕竟大致轮廓相似细节却是差别众多，但是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尤其还是如此之近的时候，真的能够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绝对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不同于碧莱斯与爱丽丝外貌上的相仿，莫定轩和这位女王陛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难以形容的一致。 明明一个作为吉祥物养在亚兰斯，一个身为军官奋战在最前线的。 莫定轩的神情从女王出来到入座都没什么变化，他礼貌而疏离的致礼并介绍完白御后便没再主动搭讪什么，倒是碧莱斯带着笑容同女王说了许久。 虽然面容英气，但是女王意外的亲和，或者说是对碧莱斯很是亲和，女王的亲弟弟(也正是碧莱斯的父亲)跟她一起出现的，此时坐在右侧首位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插进去几句。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呢。 白御看了一眼莫定轩，莫定轩没有看着对面。 当代唯一的亲王和他肃穆的姐姐不同，他生性风流，即使结婚了还时常出轨偷.情，碧莱斯并不是他唯一一个私生子，只不过由于碧莱斯是一个天赋者，地位反而比他妻子所生的婚生皇子还要高，在家宴可以坐在亲王身侧。 女王陛下在这个方面则是极为干净了，她今年八十岁却始终未婚，也从未有过什么情人，正是因此她没有子嗣，外界都在传言王位应当是由她弟弟的婚生长子继承。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碧莱斯？ 白御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莫定轩确实是这个女人亲子的话为什么还是碧莱斯占据优势？莫定轩该是她唯一的孩子的吧。 莫定轩没有继承铃兰精神体，碧莱斯也没有继承啊。 是因为碧莱斯是天赋者？可莫定轩来到亚兰斯时已是战功赫赫的中将，碧莱斯那时候才十四岁，莫定轩显然更有优势。 ……难道是因为莫定轩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这个女人自己明面上就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莫定轩这一点吧。 不过这种东西，在感情深厚时是无关紧要的毫毛不影响偏向，没有感情的话，大概就是使之做出决定的砝码了。 第69页 莫定轩当时五十岁，哪有十四岁少年好控制洗脑。 他那个时候已经足够成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班底，要选择一个工具之类的东西，确实不太适合了。 宴会正式开始，莫定轩还是没跟女王说过一句话自己低头进餐，白御觉得有点可惜。 不管怎么说王宫宴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是他迄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但他绝对不会再让莫定轩过来参加这什么家宴了，有这个时间他们可以用来约会上床做任何开心的事。 何必要过来陪讨厌的人呢。 碧莱斯身为天赋者有坐在亲王身边和女王说笑的权利，那他身为天赋者应该也有给莫定轩推掉这种应酬的权利吧。 反正这也不是没有实权的女王能阻止得了他的。 大概是察觉到白御的视线，莫定轩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御觉得自己大概连这一场家宴都懒得吃下去了。 「抱歉打扰陛下进餐了，」他站起来，「我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可以让元帅大人送我回家吗？」 第四十章 月光 莫定轩挑起眉看他, 白御感觉他的心情骤然好了起来，仿佛一直压抑着涌动的暗潮在遇到开口时勐然爆发。 他的心也莫名雀跃起来, 等着莫定轩回应他，这个男人向来是知道怎样让他开心的, 虽然白御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而兴奋, 但是他确实很期盼着莫定轩此时的反应。 然而最先开口的却不是莫定轩, 碧莱斯站起来面露担忧：「很严重吗？是精神体相关吗？」 白御：「……」 他觉得有些烦躁了, 身边男人的心情几乎是立刻掉落了下去，想来也是不会说出原本他想听的话了。 算了，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吧，这里有个东西实在太碍事。 莫定轩稍稍皱眉, 看了白御一眼以示安抚, 然后一边挡在白御面前阻止已经离位的碧莱斯靠近过来，一边向坐在首位的女王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解释了一下。 「……总之确实如此, 他的精神体由于消耗过大暂时难以很好地控制精神力, 时常需要镇定，」莫定轩看着女王, 「碧莱斯殿下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他不喜欢别人离得这么近万一失控伤到殿下就不好了。」 碧莱斯被他拦住但仍不死心：「我也是天赋者，虽然很弱但是给别人镇定精神体还是做得到的。」 白御已经懒得再跟他纠缠了，威胁性地直接做了攻击, 这个人未免太不识趣, 装弱套近乎的话那也该做好被人按着打的准备了吧。 碧莱斯应该猜到了他会动手, 白御感觉这一击并没有落到实处, 但也是给了人明确的警告，红髮青年似乎有些可惜地退后：「少将务必保重身体，任何天赋者的逝去都是大的损失。」 白御拽住莫定轩胳膊，根本不想理会他。 女王漆黑眸子中的神情始终冷静自持，她与莫定轩对视了一会，又扫了白御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客气话，终归是放他们走了。 她当然得放，莫定轩给她面子在这里呆着也就算了，即使没有白御，堂堂元帅想离开她也没权力拦着。 只是大多数时候，黑髮黑眸的元帅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从来不反抗罢了。 「你——就不能反应得快一点吗？」终于踏出了王宫，白御愈想愈觉得烦躁，碧莱斯突然插上来的那句绝对不是关心，他就是想噁心自己罢了，莫定轩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话头都抢不过人家。 莫定轩坐在车子里侧眸看他，车窗并没有关，晚风吹散了身边人的长髮，俊美的青年托腮撑在窗头一脸不快，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你这么生气吗？」他觉得这个样子实在令人目不转睛。 白御蹙眉，他确实不该为了这种小事恼怒，说到底也不过是他打算带莫定轩离开，而被某个人强行先回復了一句罢了，本质上看并没有影响他的决定，理智上他也知道碧莱斯怕不是早就在等着自己不耐烦。 但是他确实因此很不高兴，白御一时无法分清这种不快是从哪儿来的。 悬浮车行驶在道路上，王宫附近此时并没有人走动，莫定轩打开了车顶，月光一泄而入，白御忽然发现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 月光是魔力的，会蛊惑人做出本来不会做出的事，会迷惑人的感情，让人产生奇异的错觉。 也不一定是错觉。 「我也很生气。」莫定轩忽然开口，他靠在座椅上看着车外的树木，似乎只是随口一提，白御转头看他，男人稍稍停顿了一下， 「在那种一刻都不想待下去的时候忽然被你邀请一起逃出去，高兴得不得了，刚想回应却是被厌烦的人抢先开口，我也是很生气的。」 莫定轩又沉默了片刻，瞥了白御一眼再次转过头：「明明是对我说的不是吗？」 「……明明是因为觉得我不开心才那么说得不是吗？」 月光映在他的眉睫上，白御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却是感到不悦被安抚，心跳快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月光太耀眼了，哪有月亮的光是这样明亮的，这个世界的月亮实在太不正常了。 「莫定轩，」白御想让他把车顶重新升起来，或者询问一下这颗闪耀的卫星到底是不是还叫月亮，「你现在还生气吗？」 第70页 话一出口却是变得不知所云，白御自己都愣了一下，忽是听到身边人的笑声，他尚未回过神，便是被人倾过身一把拽住领花，脸与脸骤然靠得极近，他感受到对方的唿吸扑在他的脸上。 莫定轩在吻他，白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对这种事终究是不怎么敏感的，自己主动也就算了，男人主动的话他总是无法第一时间明白，莫定轩撬开他的唇在齿间徘徊许久无法突破，终究是无奈地稍稍退出了些： 「张嘴啊。」 白御看了他一会挑起眉，把人反压到车门上咬了一口他的下唇：「你张嘴。」 「明明我的吻技比你好很多吧。」莫定轩语气中带着抱怨，却是顺从地启齿让他的舌头进来，随即热情地交织在一起，仿佛唿吸都已不分彼此。 车子仍然在系统的指挥下平稳地行驶，丝毫没有因为车上人的胡闹而有一丝颠簸，直到系统音提示进入市区两人才勉强分开，有些狼狈地整理衣服。 莫定轩已经被白御整个压在放倒的车座上，短短时间他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扯开被人摸了一遍，白御意犹未尽： 「把车顶升上去就这样做吧。」 莫定轩推开他调整座位：「我可不想把第一次献给没有润滑的车.震。」 白御有些可惜但也不想强迫他，退回到副驾平復了一下唿吸：「我们现在去干嘛？」 莫定轩向车内系统输入指示，斜瞄了他一眼：「去买润滑啊。」 白御：「……」 啊对啊，这种东西还没买呢。 其实他不是很懂这方面也没有一点经验，不过为了莫定轩还是提前做了点功课，具体的操作流程他还是大概清楚的，但是真气血上头他就很容易忘记。 「买了润滑和另外一些必备品我们去吃个饭……刚才你也没吃多少吧，正好顺路。」莫定轩勾唇，「然后我们就回家。」 白御握住他的手勾了勾他的掌心：「把吃饭省略吧我一点都不饿。」 「我饿，吃饱了才好干事啊，」莫定轩慈爱地摸摸他的头髮，「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嘛。」 白御：「……」 哇哇哇　　他懒得与这人争辩打开了智脑又复习了一遍功课，反正今晚人也跑不掉。 「……你们的大商场还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卖成.人用.品吗？」 白御看了眼四周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他原来以为莫定轩会带他去什么很私人的店铺，结果莫定轩带他来了亚兰斯最大的商场。 确实顺路去买东西吃……下面就是着名美食城。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利用机器人在家购物，但是逛商场作为一个娱乐项目还是有很多人对此乐衷的，这所大商场这个点有不少人在闲逛，白御跟着莫定轩一路走向成.人用.品区，就算是他也稍微觉得有些尴尬。 ……还有人在他们旁边走动……好像还有人在远方对着他们笑…… 白御扫了一眼一旁货柜上各种形状狰狞的假xx，沉默地移回视线。 「现在的商城很注重隐私的，进来时我们不是领了两块牌子吗？」莫定轩在挑选润滑剂，「那个可以选择扭曲视线，不会让旁边陌生人认出来是谁。」 白御：「……」 白御：「可是我可以看见旁边人的脸啊。」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因为人家不害羞所以没选择扭曲视线，大家都是成年人买个成.人用品怎么了？」 白御：「……」 莫定轩啧了一声：「要不是我的身份不好出现在人前，你又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我也懒得搞这么麻烦的，你看旁边都有人在笑你。」 白御：「……」 他感觉自己可能不太适应这个过于开放的世界，他可以在各种淫.乱荒诞的环境镇静自若不以为然，也可以言语轻佻调戏莫定轩，但—— 和莫定轩在别人眼底下逛成人区为了初.夜买成.人用.品，怎么想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啊。 ……反正自己对此也毫无经验，还是一切都交给莫定轩吧。 白御刚想走远点等莫定轩挑完出来，便是听到男人带着明显戏弄的声音： 「甜甜你觉得草莓味膏状的怎么样？」莫定轩沖他挥了挥手中粉红色的柱状体，「和纯情处.男很配哦。」 白御：「……」 第四十一章 烧烤 白御看了他手里的润滑剂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反正是用在你身上的, 你觉得行我没意见。」 莫定轩嘆了口气：「甜甜你真没情调。」 他将那只草莓味润滑放回原位，似乎是琢磨了一会：「第一次的话还是油性的更好吧……」 白御看向柜檯, 整整一大柜的润滑大概分为两个种类：油类和膏类，他之前做的功课并没有详细到这种程度, 此时稍微有一些茫然。 「油类的润滑度好一些, 膏状的不容易弄脏床单, 」莫定轩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 站在油类一边挑选一边解释，「而且据说膏类摩擦速度快一点会泛泡沫？」 白御：「……」 泡沫是什么鬼啊。 「还挺有情趣？」莫定轩回头笑了一声，「一边挺进一边带出白色泡沫什么的？甜甜有没有想到像什么？」 白御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用肥皂水洗肠？」 莫定轩微妙地停顿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身拿起一只玻璃瓶：「这个吧适合新手, 有促进肌肉放松的功效。」 第71页 白御接过玻璃瓶, 打量了一番，里面似乎装着透明的粘稠液体, 他打开智脑扫描了一下瓶身, 显示的说明上确实有可以帮助肌肉放松相关。 「等一下我们去那边再买一点修復液，」莫定轩看着他,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想买的？」 他促狭地笑了一声：「有喜欢的小玩具吗？」 白御：「……」 他挑眉：「你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 「……处男就不要这么有自信嘛，我都做好今晚一点也爽不到的心理准备了，」莫定轩耸肩走到一边柜檯，「你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可以无师自通吗？」 他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笑起来, 拿下一只猫耳发套给白御看：「这个怎么样？」 白御看着那对白色的猫耳：「你要戴这种东西？」 「想什么呢, 」莫定轩放回去, 「当然是你戴给我看。」 「啊铃铛项圈也不错啊, 还有情趣丝袜卖吗？甜甜你穿丝袜可好看了，」暴露了奇怪爱好的男人兴致盎然，「那边那套制服怎么样？感觉你穿应该也很合身的样子。」 白御：「……」 他对这种东西并没有丝毫兴趣，完全领会不到莫定轩的兴奋点所在，就算是莫定轩自己穿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更别提男人还是希望他穿。 「莫定轩，你再在这不走，」最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想再磨蹭下去了，「我就把那边柜子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今晚给你用上。」 莫定轩瞥了一眼他示意方向满柜子横列的假x具，然后面不改色地移回视线：「甜甜你该饿了吧，我们现在去吃饭好了。」 …… 商城下方就是美食区，他们之前直接开车进了商城领了牌子才上去，此时出了商城莫定轩自己准备了遮掩身份的相关仪器。 「为什么还要戴帽子？」白御用幻术很是随意。 「幻视效果不是很好，戴上帽子比较保险。」莫定轩皱了一下眉，也没有询问白御能不能给他加持幻术，「你想吃什么？」 「……」白御想了想，虽然说他的食慾现在逐渐恢復正常，但是现在前世食物匮乏他吃的大多时候是罐头，不太了解新鲜的餐品尤其是名称，「你做决定吧。」 莫定轩勾唇：「你想吃烧烤吗？」 白御怔了一下，烧烤倒是他比较熟悉的烹调方式，有时候他在野外也能找到未被污染的动植物，没有锅具烧烤是唯一的方法，不过这种东西对于莫定轩而言，呃，好像不太符合身份？ 「我小时候所在的福利院并不宽裕，好心人资助的人钱差不多仅够上学和日需，所幸那个地方临海，我们有的时候会自己去捉点东西来烤着吃，」像是回忆起某些愉快的往事，男人神情变得温柔，「后来行军在外，边境荒芜的星球挺多嘛，我手底下有几个比较滑头的小鬼偶尔也会偷偷去打猎，还笑嘻嘻地邀请我一起烤。」 他有些感慨：「不过来到亚兰斯我倒是没有再吃过了。」 白御看着他神情：「那就去吧。」 说起来的话烧烤对他也可以算是美好的记忆，有未被污染的野生动物来烤着吃，说明那个地方丧尸不多，大多数时候吃完他还能稍微睡几个小时，而不是吃到一半就要立刻面对下一波丧尸潮。 确实挺美好的。 莫定轩大概对这个区域也不是很熟悉，最后还是在网络的推荐下来了一家靠近郊区的店，白御有些诧异，原来亚兰斯还临海吗？ 不过细想的话也不奇怪，虽然说着是一座城市，但是亚兰斯差不多跟他前世的国家一般大了，临海也是正常。 他前世的故乡并不临海，父母倒是曾说过要带他去附近的某个城市玩看看海，但是在去之前末世就来了，末世之后白御一路北上，却也是没有经过任何有海的城市。 不过即使有也没什么好看的，末世的河流是浑浊不堪的，海洋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臭水沟，而且里面的生物被丧尸污染，可能比大陆还要危险。 这里显然不是供人游玩的沙滩，巨大耸立的岩石下方是危险的碎石滩，夜晚汹涌的海潮一次次扑过来击打在石壁上发出战慄轰鸣声，退下后在碎石滩留下更多的瓦砾与贝壳碎片。 真是壮观。 白御站在石壁上看向远处的海岸线，月亮似乎离海面只有一臂之遥，海水摇晃着，雪白的泡沫融化在月光里。 莫定轩在他身后叫了他两声，但是由于海浪拍打岩壁的声音太过震耳白御都没有听见，最后还是被人无奈地拍了拍肩膀，他才回过神。 「已经烤好了吗？」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把烧烤盘放到一边：「是啊，叫你你不应，干脆拿过来了。」 他坐下来：「怎么？没有见过海吗？」 「……」白御坐到他身边，「我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临海的烧烤店最突出的当然是海货，纤长的鱼身在月光下银亮地像出鞘的利剑，白御拿起来：「我以前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只是有的和这个世界不一样？」莫定轩看着海浪再一次扑来，「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你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呢？」 浪潮撞击在坚实的岩壁上粉碎成泡沫，即使是在脚下还是迎面感受到一阵水汽，白御停顿了一下：「因为以前是什么都有的。」 第72页 「……所以在等着回到以前的样子。」 这家店如此偏远还被评价的这么高果然是有道理的，不知道是食材足够新鲜还是烧烤手法高潮，入口便是让人着迷的鲜甜。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白御咬了一口，「但是还有人记得原来的样子的话，总是想回去的。」 「那不记得了怎么办？」莫定轩挑眉，「不管是书本还是影像，都比不上记忆吧。」 「……」 末世已经持续二十年了，新生儿并不知道二十年前人类的文明，即使通过记录对那些事物心怀憧憬，又因为人身危险对丧尸心怀仇恨，最终彻底消灭了丧尸取得了胜利。 但人类的文明也回不来了，他们没有亲眼见过，怎么知道该如何把世界恢復原样呢。 在末世出生成长的新生子，本来和和平时代的人就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现在，一样彻底摔碎的工艺品也是无法完全復原的，离开的就是永远也回不去的了，」莫定轩忽然笑了笑，「不过不是正好吗？你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白御转眸看他，黑髮的男人微笑：「既然旧的再也回不去，不如彻底换新的？」 「新的环境，新的身体，新的身份，新的人生，」莫定轩挑眉，「这是世界给你的补偿。」 他稍微沉默了一会：「虽然并没有办法从你的描述中想像出你原来的世界……」 又是停顿：「但是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真是……让人心疼呢。」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与他对视了片刻，偏转视线似有感慨地咬了一口鱼肉：「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话，算我冒犯。」 「……」白御看着他，说实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定轩对他心存怜惜，光靠脸的话无法让人做到这种程度吧，明明刚刚遇见相处才几天，明明这人还在与他交涉周旋，明明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就好。 但莫定轩似乎并不想停留在这个层次。 他当然不喜欢这个语气，却并不是因为怜爱，而是因为莫定轩试图过界。 既然知道试图过界会让他不快的话，为什么还要尝试呢？惹怒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吧。 「知道是冒犯的话难道不该收回吗？」过了一会他开口。 莫定轩似乎是笑了一声，但是在海风中听得并不真切：「这确实是我的内心所想啊，固然冒犯也并不想收回。」 白御：「……你真是自负。」 是觉得自己会对他区别对待吗？这个男人在跟他相处的问题上未免太过游刃有余，游刃有余到令他有些恼怒了。 「我幼时听过一个故事，海洋上有美丽的人鱼在歌唱，她们是由受过伤害的女子灵魂所化，并通过歌声使水手溺水成为他们的食物，但是倘若水手没有迷惑于她们的歌声而是穿过海水碰到她们的话，她们就会化为泡沫消散在海中，」莫定轩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望向月亮，「可如果触碰她们的水手对她们心怀爱意，她们就会变成普通人类。」 莫定轩笑起来，他实在是个过于英俊的男人，在月光下愈发显得神情温柔： 「如果是我想要触碰甜甜的话，甜甜会化成泡沫吗？」 第四十二章 过去 白御：「……」 他琢磨了一会莫定轩的话, 没想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出来自己没听懂, 便是哼了一声： 「我并不是那样脆弱的存在，别做奇怪的比喻。」 莫定轩笑出了声, 见白御皱起了眉连忙轻咳了两声：「哪里奇怪了, 不是挺恰当的吗？」 他拾起白御被风吹起的一缕银髮吻了吻：「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美人鱼。」 白御感觉自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立刻把人推开：「你是喝多了吗？」 「才刚两杯怎么可能会醉啊, 」莫定轩收回手坐回原位，「我的酒量可好了。」 「……」白御将头髮拨至脑后，「说起人鱼的话，我的家乡也有相关的童话传说。」 「哦？」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说说看？」 「从前有一只美丽的小人鱼, 她有一天遇到了一位落水的王子，小人鱼爱上了王子并将他送上了岸, 从此日夜思念想要去找他, 最终付出了歌声从海巫女那里换来了双腿，但是走在地面仍然仿佛走在刀尖, 」白御看着远方翻滚的海浪，「小人鱼高兴地来到岸上，却得知王子即将跟她人成婚，失去了声音的小人鱼却又无法与王子对话, 只能痛苦地看着所爱之人与别人缠绵, 这个时候她的姐姐带着匕首来找她, 告诉她拿这把匕首捅进王子的心脏便能重新获得鱼尾, 否则第二天她就将化为泡沫。」 莫定轩挑眉：「然后呢？」 「小人鱼深爱着王子，无法下手杀他，终是丢掉了匕首自己跳进了海里，」白御停顿了一下，「最后确实变成泡沫了吧。」 海水的泡沫堆积在他们脚下的碎石滩上，在月光中一点点消散。 「化成了泡沫啊……」莫定轩沉默了一会，「真是温柔呢。」 他似乎有些感概：「意外地和这个世界的相关传说有相似之处？大概世界与世界之间在文化上都是有共同点的吧。」 白御抿唇，这还是他幼时父母为他讲的童话，大概是由于这是难得的悲剧而记忆的较为深刻，如今还能差不多复述出来。 第73页 他印象里的小美人鱼一直都是这个形象，白御实在不觉得自己跟这个形象有什么相似之处。 小人鱼说到底，不过是温柔至极，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所爱之人受到伤害，莫定轩真是张嘴瞎比喻。 「隔壁卡瑞斯星系其实也有类似的故事，不过内容又是不一样了，他们那边民风彪悍，人鱼这种美丽的生物都变成满嘴獠牙生吃人肉的怪物了，」莫定轩耸肩，「真是暴殄天物。」 白御看他：「你好像对相关很熟悉？」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啊，我的个人资料还是做得挺齐全的，基础教育阶段我成绩最好的是文学尤其是童话传说之类啊，」莫定轩笑了一声，「当年我可是也写过关于迪达拉尔，卡瑞斯，革丹相同客观物体不同意象的对比论文呢。」 白御：「……」 这个世界的教育似乎是分为四个阶段，6至11岁的义务教育阶段，统一入学接受基础教育，11至13岁的自由发展阶段，仍然留在基础教育的学校，却是已经开始自由选择感兴趣的东西学习，并且准备论文自行报考相应的学校专业，论文过了再参加校内考试(没通过可能被调剂也可能落选)，13岁至17岁就是在明确的专业中学习了，17岁之后还可以再选择报考相应的高等院校或部门继续学习。 白御之前接受过白羽安的记忆，少年便是在11岁开始转入机甲研究领域，最后论文笔试都是第一名通过了他中期所在非常有名的机甲设计相关学院，进入了大型机甲设计专业，17岁了正打算进去国家研究院转入大型机甲与军舰相关。 算得上目标很明确了。 莫定轩就似乎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幼年居住的福利院较为偏远在很南方，义务教育阶段所在的学校也不怎么好，不过莫定轩确实是个很聪颖好学的人，他的成绩似乎在附近几个星球间都是名列前茅，但是自由发展阶段选择的是文学研究——就像他说的那样研究不同地区某些意象的差异，据说最终的论文是通过了远在中部一所非常有名的文学院要求，但是莫定轩并没有去参加校内的笔试。 他跑去报考军校了。 「文学这种东西终究是贵族的游戏，那个学校的学费实在太贵了，我当时只是随手填了那个学校，真的通过了我也是很诧异的，」莫定轩感嘆，「参军是我很早就下的决定，那两年不过是抓紧时间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罢了。」 「为什么是参军？」白御问。 「军校不要钱啊，还有各种补贴，」莫定轩啧了一声，「我可是每年都能拿到很多奖学金的。」 「像我这样福利院出生的孩子，一般义务教育结束就要去工作的，不过我比较了一下，觉得在军校或许能过的更好，」他耸了耸肩，「说现实点，当兵多好啊，包吃包住包工作，军校阶段就有补贴，要知道我这样的出身那时的年纪又太小工作很不好找的，那边物价又不是很低我也不能一直住在福利院，房价和其他开销都很可怕的。」 「不如当兵，说出去好听还可以给我福利院的弟弟妹妹撑腰。」 白御：「……」真现实呢。 「……虽然说那么多年我也存了点钱，但是思嘉——」莫定轩抬眸看海，「唔，也就是我发小，他叫亚思嘉，思嘉跟我一样大当时也是毕业了，他说他要辍学到外面闯荡，我就把钱全给他了。」 他笑了笑：「说起来思嘉头几年在外面混得很不好，要不是我一直给他寄钱肯定是发展不到现在的地步吧。」 「之后呢？」白御看着他，「我记得你十七岁后考去亚尔曼学院了？」 莫定轩13岁到17岁念的军校并没有任何名气，17岁之后进的亚尔曼学院却是在南部赫赫有名，可以说是南部最着名的军校仅次于首都亚兰斯的雅歌军校，在亚尔曼顺利毕业的指挥系学员都能获得下尉军衔，莫定轩作为第一名刚出军校便是中尉。 「当兵这种事其实还是挺有趣的，进军校前我还没有发现我对枪非常有天赋，」莫定轩神情逐渐变得明扬，「能进亚尔曼也算是个意外，主要是因为之前某次实迹被记了一等功履歷很漂亮，然后靠着狙.击特长被录取的。」 「被录取的是狙.击相关专业，还是我进了亚尔曼之后转去的指挥系。」 白御心中咋舌，真是波澜起伏啊。 莫定轩真的是被命运眷顾着的，他二十二岁作为中尉离开亚尔曼，被调去南方某个相对动乱的地方，他在那里顺利的建立了自己的班底，花了十一年站稳脚跟与成为上校。 十一年之后，莫定轩三十三岁，恰逢卡瑞斯与迪达拉尔爆发边境战争。 随机便是耀眼的十年。 莫定轩任职的地方太微妙了，他所处的位置算得上前线又不是最前线，很是偏僻但又是战略之地，总而言之，战争爆发后追求速度一路突进的卡瑞斯军队在莫定轩这里栽了跟头被死死拦住，给了迪达拉尔反应与派出援军的时间。 莫定轩一战成名，并因此获得了当时迪达拉尔第一元帅安鲁斯元帅的赏识，之后愈发得到重用。 这位老元帅绝对是莫定轩命中的贵人与伯乐，白御有时也有点好奇莫定轩坐上伯乐的位置时有何感想。 第一元帅的空缺正是由于战争结束后安鲁斯老元帅的意外身亡，但是白御并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在这场意外中被推向元帅之位的莫定轩，该是很清楚其中的猫腻。 第74页 「你更喜欢指挥系吗？」想了想白御追问了一句。 「啊人总是需要点梦想的嘛，虽然我是平民出身，偶尔也是想过要当上元帅的，」莫定轩垂下眸，「安鲁斯……先生，可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呢，后来能得到他赏识真是如梦如幻。」 他的情绪低落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没有他的赏识与提携，我不可能达到今天的地步。」 「但是他死了，」白御挑眉，「死在两年前。」 安鲁斯老元帅在两年前意外身亡，第一元帅之位被各方势力明争暗夺了一年，最后平民出身的莫定轩上将被推了上去。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最尽职的元帅。」 莫定轩果然知道真相吧，白御觉得亚兰斯这摊浑水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有趣，虽然说自己解密是一种消遣，但是莫定轩愿意给他一点提示也不错。 毕竟他们现在是盟友啊。 再过一会还会变成床.伴。 「安鲁斯元帅，」白御看着莫定轩，「真的是意外身亡的吗？」 他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气势骤然锐利起来，仿佛被飓风掀起的海浪危险而汹涌。 第四十三章 父亲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 却是没有正面回答：「意外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个驳论。」 白御挑眉，男人的语气变得意外的冷淡：「所谓意外，要不然是因为能力不足, 要不然是因为考虑不周, 不去思考自身的过失，反而去归责于意外，自己倒是全然脱身了。」 白御：「……」 白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运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难以预料的。」 莫定轩并没有看他：「世上并不存在运气与巧合。」 白御心想你自己的身世不就是个意外, 但是莫定轩显然不想提这个, 他便换了个例子：「你那么年轻就遇到百年难遇的星系战争，还是处在那样凑巧的位置, 不是运气是什么？难道还是有人给你安排的吗？」 「一听你根本就没有仔细了解过我的战史, 我的首战之所以会取得胜利拦住了卡瑞斯突击军，正是整整因为准备了十一年，」莫定轩瞥了他一眼，「从我被派任到那的时候, 我就知道日后一定会发生战争。」 「我被调任的位置微妙也从来不是运气，那个地方贫瘠又偏远, 虽然是战略要地可根本就没有贵族愿意去那里驻守, 」莫定轩说, 「我出生平民却是以第一名毕业于亚尔曼, 与一些被我压下的贵族积怨已久, 在分派的时候当然不会让我好过, 但是堂堂中尉并不会随便分派去什么荒凉之地，那个地方是我选择中最差的，当然会把我弄到那里去。」 白御：「……」 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莫定轩继续说：「卡瑞斯与迪达拉尔有宿仇，那段时间又一直有摩擦，亚兰斯离边境太远没有实感，我身在前线却是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很快就会发生战争的。」 「边关将军们完全是靠不住的，其实在战争开始前卡瑞斯就已经形式上占据了好几个迪达拉尔的小行星了，只是被压着没有报向亚兰斯，也正是因此战争爆发后卡瑞斯撕开边境放线的速度完全令人措手不及。」 「我军衔尚低，又没有家族背景，从边境传消息到亚兰斯几近不可能，只会被人直接摁死在边关，」莫定轩耸肩，「不过是个中尉而已，边关可不缺一个平民中尉。」 白御听得有些入神：「所以你自己开始准备吗？」 「我在边境走了一圈后，感觉我的位置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卡瑞斯想要进入迪达拉尔内部必须要经过我任职星球的领空，」莫定轩说，「而且那一片很贫瘠，自然基本都是平民军官，能说得上话，讨论之后达成一致开始为战争做准备。」 ……这就是莫定轩最早的班底呢，因为这样的原因建立的吗？ 「没有整整十一年的准备，我们是不可能拖住撕开整个边境防线，势如破竹的卡瑞斯突击军的。」莫定轩表情带上一丝怀念，「明明是那样贫困弱小的星球，也能奋战整整七十二个小时直到南部边防军赶到呢。」 「安鲁斯元帅是跟着南部边防军一起来的吗？」白御问。 「是的，虽然亚兰斯不以为意，但是先生很重视，」莫定轩的神情转向微妙，「宛如梦幻，待前方战事稍稍平定，先生就让我来见他。」 白御：「……」 真的很崇拜啊？ 「虽然先生出生名门望族，却是很平易近人的，并没有因为我是平民出生而有所偏见，」莫定轩眺望远处的海浪，「还是第一次有这样高军衔的人询问我的想法，先生把我对那场战争的整个想法都问了一遍，当即给了我提拔。」 白御：「……」 他听莫定轩这语气实在有点烦躁，不过安鲁斯那个时候也两百多岁了一副老年人样子，同样是雄性，莫定轩显然也没有别的意思，可白御始终觉得他对安鲁斯的感情绝不只是底层军官对元帅的崇拜。 但是又没有暧昧，非要形容的话，莫定轩似乎有点……把安鲁斯当做父亲看待？ 父亲这个词出来白御终于知道他到底那里感觉奇怪了，莫定轩的语气根本和幼儿园小男生提起自己爸爸的语气没有任何区别，可莫定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对你很好吗？」白御想了想问。 第75页 「当然，先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是我的老师，军校里教导的内容终究和实战是有些差异的，先生却是战功赫赫非常有经验，」莫定轩停顿了一下，「之后进入亚兰斯，也是多亏先生照顾才站稳脚跟。」 那个时候莫定轩属于安鲁斯派系吧，白御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内容：「他一定很喜欢你。」 莫定轩从边境开始进入安鲁斯派系，一直到最后成为安鲁斯手下最心腹的上将不过二十年，安鲁斯真的非常偏爱他了。 不过这也正常，莫定轩是天才中的天才，性格又好几乎忠心耿耿，年轻有活力有激情办事得力，还没有背景好控制。 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呢。 「……」白御本来以为这人会高兴但莫定轩的心情意外地低落下来，「他确实非常赏识我。」 「可……」 「可什么？」白御忽然感觉这可能是问题的关键了，「他的眼光本就很好，你如今也坐到了这样的位置上了。」 啊在安鲁斯「意外」死后坐上了安鲁斯的位置。 莫定轩沉默许久：「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登上第一元帅之位。」 白御看着他，他也不觉得莫定轩会为了这个位置主动害死安鲁斯，但是安鲁斯之死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世上是没有意外的，要不然是能力不济，要不然是考虑不周，」又是漫长的沉默，莫定轩忽然开口，「若是两者兼具，意外自然也是难以避免的了。」 「……」白御稍稍有些诧异，莫定轩这是什么意思，安鲁斯自身绝不存在能力不足，那么莫定轩这是在说他自己？ 虽然说这个意外绝对跟莫定轩有关，但莫定轩的意思更偏向于是他的失误导致了安鲁斯的死？ ……难道真的是意外？「山，与。氵，夕」 夜已近深，海风愈加冷冽，早春的晚上很有些冷，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烧烤也早就吃完了。 白御刚想开口提议回去，忽然听到莫定轩低声开口： 「……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我少年时代也是想像过父母的样子的。」 「我小的时候希望我的父亲是一个军人，高大而坚毅，我长大之后也会成长为那样高大而坚毅的样子，给人安全感可以保护很多人，」男人的黑髮被海风吹乱，「他该是不言苟笑而认真的，也是温和优雅而风趣的，可以一边教我玩.枪一边同我讲故事，他会倾听我的想法而并不是当做无需在意的玩笑，会同我探讨，会认同我赞赏我。」 「童话或者诗歌中的父亲，不都是这样的么。」 「……」他这么说让白御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他并不怎么愿意回忆起，便是打断莫定轩的话，「现实中的父亲是不会如此完美的。」 只有没有的才是完美的。 莫定轩这样的年纪了还不懂还对此抱有奇怪的期待吗？明明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所谓父亲了。 他这样已经很尴尬的身世，「父亲」真的出现才是大麻烦吧。 「……」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我见过这样完美的，就跟我曾经想的一模一样。」 白御：「……」 不会真的是安鲁斯吧？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復，莫定轩已经站了起来整理衣服：「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聊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一点气氛都没有了，白御有些不高兴，但是话题是自己挑起的他也没再说什么，莫定轩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挑眉：「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太过在意别人了吗？」 白御不想理他：「我还犯不着吃一个两百多岁老人的醋。」 何况还是父亲。 莫定轩勾唇：「我小的时候也想过我未来伴侣是什么样子的。」 白御瞥了他一眼：「说说看？」 「不需要多好看，也不需要多有才华，」莫定轩低笑，「只要足够爱我，足够温柔体贴就够了。」 白御哼了一声。 「但世事难料啊，世上又没有意外，那只能说明一切是命中注定，」莫定轩故作无奈，「只好我负责温柔体贴了。」 这逻辑能说服你自己吗？白御知道他在调节气氛便懒得指出：「你哪里温柔体贴了，让我坐在那里听你说话吹了三个小时海风。」 「哇你自己没有说吗？全推到我身上也太过分了吧。」莫定轩啧了一声去牵他的手，「这不是挺热的吗？多吹海风陶冶心灵。」 「是你的手太冰了，」白御反手握住他的手，男人手心全是冷汗，被海风吹过尤其冰冷，「你今天穿的礼服也很薄，我看你明天绝对会感冒。」 莫定轩挑眉不以为意：「我都二十多年没有生过病了不过是吹了会风而已。」 他语气忽然转向暧昧：「冷的话可以多做运动啊。」 男人捏了一下他的拇指：「有润滑的话车上也是可以的哦。」 白御握紧他的手倾身咬了他脸颊一口： 「闭嘴吧，回家开了暖气再做。」 第四十四章 吻痕 白御其实对莫定轩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他原来以为自己可能要与这人在上下问题上争执一下，但男人似乎默认自己躺平了。 倒也不是在意这种事，白御自身对体位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他第一次对人产生这方面的欲望, 虽然想尝试一下但是并不强烈, 仅仅是为了性的话似乎让莫定轩这个有经验的做主导更能好好体会这种事的乐趣。 第76页 但白御一直很清楚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莫定轩这个人，他的过去他的性格也好，他的才华他的隐瞒也好，外表固然会让他动心而想要接近, 但这种冲动并不足以让他真的决定和莫定轩发生肉.体上的亲密关系。 性冲动让他想跟莫定轩上床, 但跟莫定轩上床并不是因为性冲动。 白御只是想看看在各种特殊环境下这个人的反应罢了，所以他必须占据主导。 毕竟只有占据主导才更容易把人逼到极限啊。 「……我可事先说一下, 我确实没有在下的经验。」 从楼梯一直纠缠着亲吻, 跌跌撞撞地随便进了一间客房，黑髮的男人陷在被褥中已是衣衫不整，他低声喘息着，按住了白御的肩膀强调了一句。 白御挑眉, 手下不停地解开他的腰带：「我知道，你是种.马嘛。」 「到底是哪个混蛋败坏我声誉啊……」莫定轩抬手去拉扯白御的领扣, 但是姿势不太方便没拉到, 便转而拽了一把他的头髮, 「你先等等再……！听我说完！」 白御啧了一声放开手中还不怎么兴奋的东西：「别拽我头髮。」 以后还是剪短点吧长发终究碍事。 「处男就不能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吗？」莫定轩又拽了一把, 「肆意妄为只会让我们都爽不到。」 白御抬起身捏住他拽自己头髮的手腕迫使他松开, 然后倾身压至男人头顶, 这个姿势让他们脸凑得极近，虽然房间很昏暗但白御夜能视物，莫定轩的表情真是有意思，大概是因为人在昏暗中看不清别的东西自然也会下意识觉得别的东西看不清自己，所以情绪管理便放松了一些，至少白御不需要仔细感受对方精神体就能从他的黑眸中看出一丝恼怒。 他觉得很有趣：「你不喜欢这个体位？」 「这样我的手很疼，」莫定轩动了一下被白御压着的胳膊，「放开让我抱着你不好吗？」 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这个姿势被人彻底压制？ 「可是我喜欢这个体位，」白御压住他的腿，「又不会真的把你的胳膊扭折。」 很完美，无论是昏暗的环境还是体位都太完美了，白御心中雀跃起来，暗自催动磁力将泄出丝毫光芒的窗帘拉得更加掩饰。 这个世界的窗帘并非布艺而是某种特殊的合金材质，遮掩掩饰后房内几乎一片黑暗，白御估计莫定轩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男人眸中恼怒之意愈加：「难不成你还对在光下做.爱感到害羞？」 目不能视物，身体被压制完全无法动弹，似乎是很危险的状态呢，白御也感觉到身下压制的身体似乎是出于本能的紧绷起来，肌肉线条让他简直着迷，明明并不明显却碰上去就知道很有爆发力。 白御不太肯定莫定轩会不会反抗，所以加强了压制，他压住男人的四肢感觉自己仿佛正压制着一只随时会暴起的豹子，白御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定轩的表情，然后心下感慨自己原来真的有些恶劣呢。 「白御……？」没有得到回应男人皱起眉，他大概确实不喜欢这种环境，银髮的天赋者隐去了唿吸声他只能感觉到这个人还在他身上却无法找到对方脸的位置，虽然他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眼神锐利而灼热，仿佛剧毒的黑曼巴蛇盯着自己守候许久的猎物，但是蛇是擅长掩饰自己的，在发动最后一击咬住猎物的要害时，猎物怎么会发现蛇到底在哪里。 而他现在知道了，因为蛇张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 「……！」大概是在确定位置，也可能仅仅是为了玩弄猎物，最先触碰到肌肤上的是柔软的舌头，隔着一层纤薄的肌肤舔舐着下方跳动的颈动脉，要害被人完全扼住还无法反抗让莫定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现在只能感受到咽喉被人触碰的感觉，极致的危险反而产生了微妙的酥麻，从脆弱的颈部蔓延到僵直的肩膀，在顺着血管传递到指尖和趾尖，让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仿佛毒蛇向他的猎物注入毒液，顺着血液蔓延全身来使他的猎物丧失反抗能力。 稍稍尖锐的犬齿抵上了被舌头玩弄许久的地方，那层肌肤被舔了许久仿佛都变薄了一些，牙齿自然离动脉也是更近，近得仿佛已经咬住，嵌入了其中。 「……你……」话还未说出口便是忽然中断，白御用牙齿咬住一小块肉稍稍向外拉扯，虽然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莫定轩还是觉得自己的动脉就在其间被咬住，他说不出话来，也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估计和他想要保持的并不一样。 莫定轩还是知道白御到底想干什么的，恶劣的天赋者对他别的一面似乎格外感兴趣，但他确实是想同白御好好做.爱的。 他喜欢这个人的脸，对他心存怜爱，对方明明如此强大，却又似乎在各种方面有所缺陷，说着是为了乐趣留在他身边，但这个人所谓的乐趣完全来自于奉献他自己。 白御好像没有什么关于自身的欲望一般，他对食物、衣着、娱乐、财富、名声等等人用来满足自身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渴望亲情爱情友情这样感情上的满足，唯独乐衷于为他人死心塌地地付出，和自身相比他更关心别人的想法与情绪。 莫定轩很确定即使自己不答应和他上床他还是会留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能给他，白御还是会为他出生入死，毕竟他会为自己找各种付出的藉口，什么都找不到时还能直接归类于喜欢自己的脸上。 第77页 愿意为了刚见第一面的小女孩随手扔出积攒了几个月的钱，死里逃生数次，最后还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离开了。 倘若是居高临下对弱者的施捨莫定轩也能理解，但是白御更喜欢做默默无声的协助者事后不分一丝功劳。 倘若是缘分所致就是一见如故莫定轩也能接受，但是白御可能到现在还不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且对她的真心不以为然。 或许确实有人能从中获得乐趣的，但是莫定轩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单方面的付出。 毕竟付出，总是该有回报的。 他又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女孩，他能够给这个人他想要的，还能让他感受到更好的。 莫定轩知道白御八成认为他是为了合作才妥协上床，但其实是因为莫定轩观察许久有些诧异地发现这居然是白御唯一另类的兴趣点(对碧莱斯能力的兴趣就当没发现)，所以他确实是想通过这个，让这个人自身感受到快感，以性.欲为出发点开启别的欲望也不错。 但白御似乎连做都不想做了，虽然说为了自己的欲望玩弄别人也是个不错的方向，但太恶劣了莫定轩觉得很糟糕，不能让这人真的养成这种奇怪的爱好，他也不喜欢被人这样压制。 年轻的天赋者大概还是有分寸的，最终在留下一个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復的吻痕后松了口，莫定轩平復身体的警戒，有些走神地想白御似乎很喜欢在他身上留下标记。 占有欲吗？很不错的进步呢。 「你在想什么？」他听到人低声问，对方没有在压抑唿吸，莫定轩大概确定了他脸的位置。 很近，似乎抬起头就能碰到。 「口渴，」他稍稍仰起头不太确定地亲了亲身上人的脸，凭触感似乎是鼻子？莫定轩顺势咬了一口作为报復，「想接吻。」 白御怔了一下，他以为莫定轩会生气，但男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态度简直截然相反，不过他确实也不打算再玩下去，毕竟今晚的正题还是做.爱。 缠绵的吻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转为暧昧，由于并不激烈还带上了点安抚的意味，白御想去摸怀中人的腰身，却是发现自己还压着他的手。 「放手……」男人仍然亲吻他的脸颊，含煳不清道，「我想抱你……」 白御低下头让他不至于抬头抬得太辛苦，同时松开手移到对方腰上，然而还未碰到腰却是感觉到头髮被人用力拽住： 「——莫定轩！」 绝对要剪掉！莫定轩想拽他头髮真是太容易了！ 莫定轩扯着他的头髮翻身把他压倒，白御一时不察便是被人反客为主，男人哼了一声放开他的头髮坐在他腰腹间：「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花样。」 他并不是白御的对手，即使是这样的姿势白御想重新压倒他也是很容易，但莫定轩似乎并不是反悔了想在上，白御躺在床上决定先观察一下。 莫定轩开口让智脑控制房间开了灯，漆黑的房内瞬间明亮，白御挑眉，果然即使他夜能视物开灯和不开灯还是有区别啊。 他只是衣衫不整，莫定轩此时就很有些狼狈了，他的衣服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扯开脱下，此时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修长的脖颈与大块的肩膀，光洁的胸膛和腰腹都一览无遗，至于裤子当然一开始就被他丢掉了。 白御视线从下往上，最后停留在男人肩膀上的牙印和脖子上显眼的吻痕上，这都是他特意留下的标记。 莫定轩黑髮散乱，低头看着他神情难辨。 白御有些难耐地伸手去摸他的大腿：「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体位吗？」 手感真好。 莫定轩冷笑了一声——白御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冷笑，男人神情自若地拽了一下快要滑落到腿上的衣服，然后倾身费力地找了一会终于在被随意扔在床上的衣物中找到了润滑剂。 「我觉得指望你这种没经验还喜欢乱来的处.男太不切实际了。」莫定轩在他目光中晃了一下瓶子，「所以我打算自己来。」" 第四十五章 事后 胡闹一夜, 结束的时候已近四点，白御也不太记得做了多少次了, 毕竟是第一次他可能确实放纵了点，没有把控住做到现在自己也有点体力不支。 「莫定轩……？」 他稍微缓了缓，看向趴在床上低喘的男人, 莫定轩的体力应当是比他还要好的, 毕竟从军多年，不过他刚刚由于断药暴瘦，身体最近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被折腾一夜很是够呛。 莫定轩拒绝理他, 休息了一会挣扎着拿过智脑大概是给在楼下的机器人下了指令, 然后有些烦躁地抱住枕头：「我头痛……」 白御怔了一下，倾身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精神体，可能是由于做得激烈莫定轩整个过程中精神波动幅度很大, 他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实在无暇顾及, 中场休息时给他做了稳定但看起来效果不大。 「还有力气吗？」白御想了想，「过来我带你去浴室。」 莫定轩刚刚给家居机器人下了指令让它上来整理床铺更换床单, 正好趁这个时间他们可以去洗个澡，再好好稳定一下这人的精神状态。 男人皱眉勉强撑起身：「在最开始就叫你温柔一点了吧……」 「后面我不是动作放很轻了吗？」白御扶住他，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力恐怕也没有办法把莫定轩抱起来，便没做丢人的尝试。 第78页 「……」莫定轩被他半抱半拽地扶进了浴室，坐到浴缸里更是感觉糟糕, 「是啊, 然后又开始换地方了, 床上有什么不好的，你一个处男的初.夜就不能表现的稍微纯情拘谨一点吗？」 只是在床上的话即使做了四五个小时也不至于让他身体酸痛至此，可是他们不过在床上做了两次，然后便转战到了各种奇怪的地方。 浴室算是最正常的了。 「处男的第一次才创造力十足啊，你想想看以前一直只能想着好不容易才有实践的机会。」白御给他放好了热水，然后又走回床边把他们之前买好的修復液翻出来，拿进浴室倒进水中，「这一小瓶够用吗？」 「够了，皮外伤而已。」莫定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遍布的痕迹，很快移开了视线，「你也进来吧。」 白御把修復剂瓶子放到一边跨进了浴缸，从后面把人环住：「今天白天有安排吗？」 混合在水中的修復液迅速起了作用，男人浸泡在水中肌肤上的吻痕迅速变浅，莫定轩向后靠在他胸膛闭着眼，感受到温热的水被人用手捧起泼在自己脖子上：「有。」 他似乎有些懊恼：「我原本没打算同你胡闹到这种程度的。」 白御给他洗去粘在身上黏腻的液体，听此挑眉：「要紧吗？身体有修復液倒是无所谓，你的精神状态最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莫定轩蹙眉，「那只好把上午的推掉了。」 「你也不要把自己弄的那么辛苦嘛，即使我不做你的精神也是不能长时间劳作的，本来就是需要休息，」白御分出精神力安抚他，「我插进去了。」 虽然说他并没有弄伤莫定轩也没有内.射，但是毕竟做了很久那里好像有一些肿，还是处理一下吧。 莫定轩轻吟了一声，放软身体靠在他身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确实很喜欢吗？」 「嗯，」白御亲亲他的肩膀，之前他留下的齿痕已经被修復液完全修復，他蹭了蹭打算等下再补一个，「想做更多。」 「……」莫定轩闭上眼，「下次不用临时抽出来的，射在里面也没有关系。」 白御有些诧异，不过莫定轩向来放得开，拒绝他做某些事只不过是不想失控罢了，不会失控这人什么都敢玩，可以接受中.出似乎也不奇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莫定轩对他似乎都有一些过于纵容了吧。 白御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事，他又搞不懂莫定轩在想什么，考虑再三他抽出手指把人环在怀中：「你对我这么好可是会让我受宠若惊的。」 莫定轩闷笑了一声：「那你就好好伺候啊。」 说罢他又强调了一遍：「要温柔，要有技巧，不要一个劲碰一个地方，还没熟练别老想着乱七八糟的花样。」 「知道了下次再说吧，」白御把水泼在他脸上，「闭眼。」 莫定轩的嘴唇被他咬破了，脸上也有吻痕，还是修復一下吧。 男人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水，又被强行按住，挣扎了一会放弃了，贴在白御身上被粗暴地用毛巾揉了一遍脸：「很痛的。」 伤口已经修復得差不多了，白御放掉水转而加进浴液，干净的水中霎时布满了泡沫，他并没有给人洗漱的经验，手上也没什么轻重只是随意地给人拿毛巾擦过：「又擦不破，忍着。」 莫定轩：「……」 腰仍然被一只手死死扣着，他干脆放松随便白御摆弄，虽然说过程很是激烈但他确实也高.潮了很多次，畅快淋漓身体很是满足，此时结束休息便开始犯困了，白御还是很有分寸的刚开始用力了些，之后就控制好了力道并没有再让他感受到疼痛，柔软的毛巾在水中擦过他刚修復好的肌肤，向上传来很舒服的微痒感。 莫定轩觉得愈发得困了，现在的姿势也很舒适，身后青年的肩膀枕起来似乎也很可靠的样子，他抬眸看着白御动作一会，却感觉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甜甜，我的头还是痛……」 熟悉的精神力话音未落便传送过来，没有特异性的精神力温柔而温暖，几乎是立刻让他得到安抚。 果然……习惯了真是不妙呢…… …… 白御给他擦拭一遍全身后发现男人已经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似乎还格外沉的样子，他姿势调整也没有醒。 这也正常，莫定轩的体力和精神今晚应该都到极限了，这样反而对他有好处，毕竟之后他会休息得很好。 白御考虑了一会把人从水里抱起来裹上了浴巾，刚才的修復液也恢復了不少他的体力，莫定轩仍然没有醒，安静地靠在他怀中。 走出浴室机器人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具并对屋内进行了通风，此时见他出来安静地退了下去，白御把人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虽然已是四点但仍然有些冷，他想了想还是把室内温度调节的高了一些。 睡着的男人倒是显得比平时安详些，莫定轩醒着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即使他大多数时候很温柔，但他骨子里是带着攻击性的，绝不会给人温和可欺纯良无害的感觉，此时陷入深度睡眠身体五官完全放松，倒确实是毫无防备了。 白御坐在床头看了他一会，然后分出精神力再次探入他的识海。 按照他之前所构想的，他似乎是要用带着自己特异性的精神力来触碰莫定轩的精神体，这样有助于这人的精神体自我修復漏洞，而做.爱过程中他发现莫定轩情绪精神波动很大的情况下似乎效果更好，只是当时他刚刚试图拿精神力触碰便是遭到了强烈的反抗，他又不想和莫定轩做着做着打到一起，便是选择了退让。 第79页 此时莫定轩陷入了深度睡眠，似乎是个好机会 由于再三进入，莫定轩的识海对他的到来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抗拒，甚至算得上欢迎，白御并不想惊醒莫定轩，便是压低了攻击性非常缓慢地探入。 终于精神力感受到了男人精神体的存在，纯黑的玫瑰此时安静地缩成花苞待在角落，他之前分给莫定轩的精神体包裹在上，被玫瑰缓慢地吸收着。 白御靠近了玫瑰，毕竟是同源，他又刻意压低了特异性，虚弱的玫瑰似乎并没有察觉新来的精神力有什么可不一样，温顺地向白御张开了花瓣让他进入，也不一定就是错认了，虽然元帅大人非常抗拒这种事，但他的精神体却向来是欢迎他的。 这能算是口是心非吗？ 白御并不打算作弄莫定轩，在花苞内转了一圈审视了一遍伤势便抽离出去，离开时顺手把原本自己分给莫定轩没有任何特异性的精神力加上了一点特异性留在那里，黑玫瑰花苞似乎毫无察觉一般继续吸收着。 莫定轩完全可以吸收他最初的精神力嘛，之前反应那么大他还以为怎么了。 他的伤势正在逐步恢復，这让白御觉得很满意，虽然速度慢但总是一件好事，现在只要盯着人让他按时休息不要往死里熬夜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至于别的事情，等莫定轩醒了再让他亲口对他说吧。 白御又瞥了一眼男人安定的睡颜，给他把被子又拉得高了一些，然后起身调暗灯光走出了房门。 他实际不需要睡眠，精神并不感到疲倦，如今体力也完全恢復，可以自由活动了。 既然莫定轩说过让他以后就住在这里，那这里也能算得上是他的房子了吧。 走出门白御叫住一个家居机器人，查看了一下发现莫定轩果然已经把他的信息传输了进去，他应该是可以动用这房子的一切权限了。 这样啊…… 「这个房子的主卧在哪里？」白御想了想询问机器人，「带我过去。」 第四十六章 暗潮 主卧离这间客房也不是很远, 再过去两间房就是了，似乎是在最角落里。 白御跟着机器人走过去, 家居小机器人给他开门后便退了下去。 主卧比客房要大很多，风格倒是没什么区别，能减则减几乎只有基础家具, 想来也是不长住。 白御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打开衣柜看了一眼，也不过是各式的军装与一些普通的便服，还有几件家居服,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有些无聊地比划了一下, 似乎是比他的码子要小一号，难怪现在穿的衣服裤子有点短(他现在穿的是机器人给他送来的家居服，大概是莫定轩的)。 衣柜没什么好看的, 莫定轩连点特殊的饰物都没有, 白御关上衣柜走到书柜前，啧了一声。 好吧莫定轩应该确实还是会来这住的, 这些书看起来是他的个人藏书呢。 书柜大概是这个房间最大的东西，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和两边很长一块，白御怀疑其实这个房间是卧房和书房连在一起的，书房的部分占了一半。 「《艾德克罗斯传》……《德伦萨人鱼传说》……」白御看了一排，似乎各种神话传说居多, 剩下的基本就是童话和史书了, 莫定轩堂堂元帅真是不务正业都不看点正经的。 他随意抽了一本童话书坐到一旁悬浮椅上翻阅, 这本好像是隔壁卡瑞斯的神话相关，还是卡瑞斯语与迪达拉尔语双拼，插画非常幼稚，显然给小孩子看的，白御扫了一眼拿书的地方，果然还有好几本同名不同版本的。 莫定轩还有收藏癖吗？ 这个世界的书籍很是高级，虽然说实体书翻阅起来跟他前世的书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能自己语音阅读与显示虚拟书籤。 白御对童话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有点想听听看卡瑞斯语的发音，便是翻到一个故事选了用卡瑞斯语做自动阅读。 迪达拉尔语和他前世的语言很是相似，有一些地方不同，但白御有白羽安的记忆做校正也没多大问题，卡瑞斯语与迪达拉尔语却是完全不同了，和白御前世的外国语也不是很相似，它的语调很奇怪，白御也形容不出来，听起来却是很有意思，抑扬顿挫即使听不懂也不腻。 白御无事可做，坐在那里连着听完了好几个童话，他的记忆力极佳看了一遍卡瑞斯语原文便能全记住单词词形，再听一遍就能记住发音，虽然片段不会上每个单词的释义，配合下面的迪达拉尔文翻译他倒是也学会了好几个卡瑞斯单词。 童话这种东西，即使世界不同本质也是一样的，美好的故事总是被人们所钟爱着，但白御并不太喜欢过于完美的事物，翻着翻着很快厌倦，正打算合上书时却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单词。 蔷薇。 他怔了一下，翻看原文，发现确实是蔷薇，原来迪达拉尔语和卡瑞斯语中蔷薇是一样的发音吗？ 那玫瑰呢？玫瑰也是一样的吗？ 提到这个词的故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童话，只不过童话中的公主被称之为蔷薇公主，白御扫了一眼没看到玫瑰，拿出智脑搜索，有些诧异地发现在卡瑞斯语中蔷薇和玫瑰是一个单词。 虽然是一个科目，但这是两种花吧。 进一步搜索，白御大概知道了他听到的单词可能在卡瑞斯是蔷薇科目花的总称，包括蔷薇玫瑰与月季，单独蔷薇花或玫瑰花的话有别的专用单词，他有点好奇查了一下，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第80页 这种关联搜索会出现很多结果，各种蔷薇的名称，红蔷薇黄蔷薇黑蔷薇之类大概也就是在蔷薇之前加上了定语，卡瑞斯似乎很喜欢用花种作为女孩子的姓名，蔷薇是其中很受欢迎的，而用蔷薇作为含义最经典的名字，大概是神的蔷薇——卡瑞斯语发音为姬丽安。 如果男性用这个名字，会稍稍变化一点，改成杰里安。 杰里安…… 白御有些诧异，爱丽丝的爸爸好像就叫杰里安？ 这个名字在迪达拉尔语中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单纯的拼凑，当然也是有人叫这个名字，但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卡瑞斯语的灵感。 爱丽丝的爸爸叫这个名字，显然就更不是巧合了。 神的蔷薇花啊……是在形容碧莱斯？爱丽丝的爸爸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爱慕碧莱斯吗？ 不过不管如何，爱丽丝的爸爸可能有卡瑞斯的血统？ 白御想了想又去语音搜索了一下爱丽丝的姓氏，他不太确定自己的发音对不对，但是确实出来了结果。 「格兰德林……蜘蛛……？」白御看着结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发音了，蜘蛛跟卡瑞斯有什么关系吗？但是他的记忆几乎不会失误，最终他想了想，把蜘蛛和卡瑞斯放在一起搜索了一下。 结果令他有些惊讶，蜘蛛当然和卡瑞斯有关系，虽然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精神体是植物，但确实又有一部分是动物或昆虫，卡瑞斯王室就是其中之一。 卡瑞斯王室的精神体是，红背蜘蛛。 红背……红背星盗团？ 白御怔了一下，卡瑞斯王室不比迪达拉尔，他们是真正握有实权的，王室成员自然也不会全部向外暴露相貌，他试着搜索了一下迪南·帕德尔克，没有任何结果。 虽然卡瑞斯王室都是红髮，但发色完全是可以染的，他看到迪南不是红髮不能证明什么。 白御回忆起自己去红背星盗团时的印象，他当时感觉迪南的手下不像星盗而像军队，但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红背星盗团训练有素，团长迪南手段很高。 现在想来，恐怕确实是军队？ 那爱丽丝的爸爸到底是什么身份？爱丽丝明确说过她爸爸是红头髮还被人称为红髮贵公子吧。 而且她爸爸显然是贵族，但在亚兰斯却找不到对应的精神体家族。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不如大胆假设一下，杰里安·格兰德林属于卡瑞斯王室？且和碧莱斯一样没有继承到王室精神体？ 迪南显然也属于卡瑞斯王室，或许和杰里安还是兄弟之类的关系。 这大概也能解释为什么爱丽丝说红背星盗团在追杀他们，但见到迪南时迪南却表现得很关心爱丽丝了，毕竟就算没有继承到王室精神体，杰里安有王室血统显然也是不被允许做星盗的，他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 迪南可能与杰里安的感情很好，出来带他回去，明面上是抓捕，但实则并不想看到杰里安和他的女儿出事。 杰里安能以个人之力造出黑骑号也很正常了。 白御之前还有些奇怪碧莱斯怎么会在外留下一个女儿，现在看来可能是想通过杰里安搭上卡瑞斯的线？ 但渣男就是渣男，杰里安应该发现了他的居心不良所以带着女儿远走高飞，所以对爱丽丝说了她的父亲是个坏人。 这样看倒是很合理的。 白御合上书，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碧莱斯也是个雌性了，雌性天赋者真的能让另一个雌性受孕吗？根据莫定轩意思雄性是没有办法让另一个雄性受孕的吧。 不过这点他也无法验证，只能默认可以了。 白御起身把书放回原处，爱丽丝的部分可以省略，碧莱斯和卡瑞斯有所联繫要不要同莫定轩说？ ……虽然他感觉莫定轩应该是知道的，但说了总是没有害处的。 又看了一会书名白御懒得再翻看了，便是走到书桌旁，男人的书桌很整洁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个相册摆在一端。 白御看过去，小的那个是莫定轩和安鲁斯的合照，照片似乎是在前线某个星球拍的，那个时候莫定轩大概才三十余岁，朝气蓬勃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现在的沉稳和疲倦，他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瘦，身材修长挺拔，军装穿起来英姿焕发。 安鲁斯站在他身后，老元帅看起来大约五六十的样子，目光却仍是锐利清朗的，不过他笑得很温和，倒是抹去了军人的硬朗看起来很慈祥。 老元帅搭着年轻上校的肩膀，宛如父亲搭着已比他还高大的儿子的肩。 白御看得有些出神，之前莫定轩说他还没什么实感，现在看来安鲁斯对莫定轩的感情或许也并不只是上司对下属。 毕竟不事先知道照片上的两人是谁的话，他会真的以为这是对关系融洽的父子的。 另一个相册就很大了，几乎占据了书桌的一角，那也是一张合照，却是至少有几十人，白御数了一下，带莫定轩总共有二十三个。 莫元帅的将军们啊…… 莫定轩打了那么多年仗也是接手过不少军队，但是要论嫡繫心腹大概还是这么几个，里面有一开始跟着他的，也有半途来的，可能还去世了几个，但战争结束后基本上都还好好地活着。 只是被未知的势力强行调任驻守他方，甚至和莫定轩连聚会都聚不了。 第81页 说起这个白御忽然想起他之前忽略了一件事，虽然莫定轩的派系不在亚兰斯，但安鲁斯的忠部还在啊，即使在后期被打压清理了许多，但安鲁斯在亚兰斯这么多年又是出身名门，根基深厚根本不是一两年能处理干净的。 这绝对是一份很大的力量，然而看上去并没有帮助莫定轩？ 是因为安鲁斯之死……是莫定轩导致的？ 白御有所猜测但凭他们现在的关系莫定轩想来也不会跟他说，便就此作罢重新转向莫定轩的下属。 虽然这个世界的军队对性别仍然有所偏见但莫定轩本人似乎是没有的，他手下的将军们每个性别都有，白御之前其实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莫定轩和他的女将军们奇怪的传言，当时嗤之以鼻，现在看到照片更是觉得无稽之谈。 莫定轩很显然就是个只对他感兴趣的性.冷淡。 虽然都是围绕在莫定轩身边，但很显然也有细微的区别，白御看向坐在莫定轩最近地方的年轻男人，这个人他倒是可以报出名字。 卫近承，莫定轩的心腹，不过由于身体原因并没有当上将军只是做上了上校。 他曾经救过莫定轩，也曾经导致莫定轩被刺杀。 虽然莫定轩坚持那是碧莱斯控制了他。 但铁证如山，莫定轩也救不了。 白御想了想拿出智脑，那场刺杀是在三个月前也正是他与莫定轩的第一次相遇，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如果以后每次到了那个日子莫定轩第一点想起的不是他们相遇而是他的心腹被人害死了，白御觉得还挺值得生气的。 查询显示判决虽然一个月前便已经做出，卫近承由于涉嫌谋杀(元帅)和叛国(与革丹勾结)似乎被判了死刑，但是还要再过一端时间才会执行。 白御关掉智脑。 那就是还有救咯。 第四十七章 迷茫 卫近承似乎还要再过一个多月才会进行最终处理, 留给他的时间还很充足, 白御也不知道莫定轩是否有此方面动作，决定先观察一下。 他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六点了，拉开窗帘天也已经亮了。 白御想了想, 回去看了一眼莫定轩, 男人还在睡着，他探测了一下对方的精神体，状态不错确实休息得很好。 按莫定轩之前说的他今天上午应当是不会再去工作了, 白御也便没有再打扰他让他继续睡, 将房内温度调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现在还是太早了, 他打算先去吃过早茶, 然后再去买点东西。 毕竟他马上就要住在这里了, 虽然白御并不是很在意生活品质的人，或者说他前世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意这些, 但从某个角度而言他是想把莫定轩也拖着住在这个「家」里，所以弄得有生活气息一点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 白御走在花园里, 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正值早春，花园里的花也开成一片, 虽然并不艷丽, 却很耐看。 他果然还是喜欢「家」这个词啊。 虽然说他肯定会再次离开, 但短时间定居也不错嘛。 早茶其间白御接到了莫定轩带着困意的电话： 「你到哪里去了……？」含煳不清应该还在床上。 「吃早饭, 」白御说, 「你怎么醒了？」 莫定轩应该睡得很沉不应该现在就醒吧。 「都六点了该起床工作了啊……」莫定轩打了个哈欠似乎翻了个身，「你吃你的吧，我再睡一会。」 白御看了一眼时间——六点整，真是完美的生物钟：「那你继续睡吧，我可能要到中午再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微不可闻的鼻音，男人大概是又睡过去了。 他太累了，身体到了某种极限，再不缓一缓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白御本来是想劝他干脆多休息几天，不过看着人困成这样六点还能准时醒，恐怕自己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莫定轩似乎是很着急的，且不提他如此拼命地工作，单说他找白御治疗他的病，白御感觉他本质也不是在乎自身，似乎只是担心……时间不够？ 是什么的时间不够？莫定轩到底想做什么？ 在这混乱的局势中莫定轩绝对不是全然被动的，他有自己的目标且非常明确，只不过目前身处困境举步维艰，才显得仿佛是纯粹的棋子。 可白御还是感觉莫定轩心里是有底的，除了在碧莱斯的问题上男人有些失控外即使是他的心腹即将被杀他其实也是很镇静的，莫定轩向他说明那场刺杀真相时固然言辞冷然，谈及他没有办法阻止卫近承被定罪时也有些失落，但终究并没有太失态。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白御只是个外人莫定轩心有提防，或者是莫定轩本就是足够理智的人，但白御有的时候也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他觉得莫定轩目前只是需要一把利器突破现有的困境罢了，他的力量犹在不过是分散各地，有无法及时帮助到他的弊端亦有一唿百应立刻翻盘的好处。 困境只是莫定轩一个人的困境，并非他身后所代表的一切。 而这时候莫定轩遇到了他。 如果莫定轩没有遇到他这个人打算怎么办呢？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这不重要，莫定轩既然已经遇到他并把他留在局内，一切就是他的游戏了，享受游戏的过程即可。 啊，还有堂堂元帅亲手给的福利，算是最初冲动导致的意外所得呢。 第82页 白御回忆起昨夜稍微有些微妙，由于是天赋者还频繁入侵过莫定轩的精神识海，他对这个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男人昨晚的情绪波动很大，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生理的波动当然会影响心理的变化，莫定轩可以不受干扰但他昨晚并没有刻意压制。 但他从男人起伏不定的情绪中似乎感受到了难以理解的东西，白御当时就感到疑惑但情况并不允许他停下思考，现在回忆起来愈是心情复杂。 ……可能是他感受错了，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出错也是有可能的…… 明明是顺从于他拿身体作为筹码，明明是对彼此都感兴趣顺势滚个床单，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仅仅是出于利益与欲望，为什么莫定轩还要摆出一副身处上位的姿态，仿佛一切都是年长者对懵懂后辈的怜爱与温柔。 是他被人压在身下操到靠后面射了吧。 白御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越做越过分，他想让这个自负的男人露出不一样的神态，让他搞清楚事实与现状。 但莫定轩是不会被他左右的，无论是作为医生也好，盟友也好，床伴也好，莫定轩有他自己的想法，妥协如果不是因为他认可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出于简直可笑的包容。 莫定轩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白御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爱丽丝，小女孩虽然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好歹对他的顺从都是带着崇拜的，而不是莫定轩这种「嘛你高兴就好」根本莫名其妙的宠溺。 宠溺……光是想到这个词就能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心生恼怒在床上报復人家，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不应该的，莫定轩既然不会被他所左右心神，他当然也不该被这人随意地就能挑动神经。 白御看着桌上吃到一半的茶点，感觉有些烦躁。 莫定轩对他的态度说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男人爱怎么脑补怎么脑补，宠溺总比单纯的利用来的有意思，他是对这人的性格以及周边的一切感兴趣，根本不该过多在意这人对他的态度，即使莫定轩的态度让他不满——退一万步讲，他也绝对不该被此影响情绪。 换成另外一个人对他如此，白御只会当做一个笑话当消遣，莫定轩为什么要特殊化呢？ 早茶也没心情吃了，白御起身离开。 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想明白什么东西，思绪是一片混乱的，但却不是由于局中线索而混乱——这个倒是理得很清楚，而是仅仅因为一个人的态度。 可是这也不该是混乱的，白御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而产生困扰，他可能有点太在意莫定轩了，可这也不是他的错，这个人从外貌到性格都太合他胃口了，身处之局又让他觉得很有趣，男人还在不断的抛出各种诱饵引诱他沉迷深入。 ……真是不应该啊，前一秒还在恼怒对方奇怪的宠溺觉得不高兴，下一秒又觉得对方性格真是吸引人，那究竟是不悦还是喜欢呢？ 白御走出茶楼，自我反省是自己经验不够丰富技巧不够纯熟，还不能把人在床上操哭，他就不信那样的莫定轩还能保持高姿态，到时候一切问题就引刃而解了。 也是，他搞错方向了嘛，他一开始就是想在床上完全掌控那个人让他露出不一样的样子，却是中途被用心险恶的男人带跑方向沉迷于肉.体的快感，可是重点是生理快感的话他何必要在上，他的目的明明就是占据主导控制莫定轩啊。 所以莫定轩的态度会让他不满，他确实喜欢男人的性格，并因此对逼出他另一面抱有极高的兴趣，再加上对身体的喜欢才会选择上床，但被人带跑没有达成目的，莫定轩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当然会不高兴。 白御终于理清了一切，元帅大人果然经验丰富老道，明明在之前他占据主导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结果一时不察就被人带跑光顾着做.爱了，甚至于做完了还没有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性.快感使人迷失方向。 莫定轩绝对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表现得敏感异常也是因为想引诱他沉迷吗？这种事情也能装？但他又没有经验怎么知道可不可以，不过莫定轩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经验那么丰富，肯定也知道怎么装的像。 男人是讨厌失控身处劣势的，所以才会把他往性上引导，这种事情他能占据主动权，费尽心机让他忘了最开始的目的。 白御挑眉，不过确实也很舒服就是了，也不算失误，只是让他迷惑了一会。 他心情好了起来，感觉胜卷在握，等在床上莫定轩都不能占据主导的时候他也就不能再保持那样的姿态了吧，哭出来的样子绝对很让人满意。 意外的很让人期待呢。 …… 白御回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多，进门便看到男人已经醒了，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着智脑，见他进门有些诧异： 「……你剪头髮了？」 「嗯。」再不剪继续给你在床上扯来扯去吗？白御看了他一眼，「睡够了？怎么已经醒了？」 「刚刚才爬起来的。」莫定轩看着他目光仍然可惜，「如果我发誓不扯你头髮了能养回来吗？」 「不能，」白御觉得还是短髮好，干净利落不碍事，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忽然想起了之前决定跟莫定轩说的事， 第83页 「对了莫定轩，你知道碧莱斯跟卡瑞斯有关系吗？」 莫定轩怔了一下，白御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一个明显的起伏，但是立刻被压制住，他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便听到莫定轩开口： 「我知道，」莫定轩关上智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御心下惊奇，这还是莫定轩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嗯，质问他？ 第四十八章 挑明 白御考虑了一会：「我自然有我的途径。」 「这不是途径的问题。」莫定轩说。 白御挑眉, 走过去把男人压在沙发上：「你这是在讯问我吗？」 「一谈到碧莱斯就反常可是会让我不高兴的。」 不是第一次了, 他费了大力气都做不到的事只是随意提了一下某人的名字莫定轩就能失态，白御本来只是顺口说了一句, 说出口却意外地忿忿起来。 莫定轩扶上他的手臂，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试探性安抚他：「我并非有意, 只是我与他之间恩怨复杂, 你说的事又很重要。」 「复杂你就解释给我听啊，」白御冷哼，「我怎么知道他跟卡瑞斯勾结是很重要的事, 本来也不过是无意得知的罢了。」 「……」莫定轩皱起眉, 但并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 白御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男人并不想向他解释，莫定轩跟碧莱斯之间的矛盾可能是非常关键的东西, 而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莫定轩向他坦诚，男人甚至连点暗示都不愿意给他。 他并非喜欢咄咄逼人的人, 大多数时候也偏爱自己去寻找游戏答案，但这一次白御不想退让，莫定轩跟碧莱斯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他一点也不关心, 可男人应该搞清楚他们交易的筹码和他的底线。 既然莫定轩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交换这种程度的情报, 那就现在立刻达到足以交换的关系好了。 莫定轩沉默地看了他许久, 忽是笑出了声, 白御怔了一下, 然后被人动作温柔地抚过脸颊与耳边的短髮： 「你剪短髮真的太可惜了。」 白御皱眉，却是又被抚过眉心，莫定轩撑起身亲了亲他的唇角：「为什么要如此生气呢？」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 「不应该，」莫定轩挑眉，「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身为医生我有权知道任何扰乱你心神的事，身为盟友我当然应该知道相关情报，」白御扯开他的衣领露出肩膀上的牙印，昨晚清洗时重新咬上现在还没有结疤，「身为男朋友老实坦白清楚更是你的义务吧。」 「我们又不是情人。」莫定轩神色未变，拉起了大开的衣领，「我们只是床伴而已，作为床伴你管得太宽了。」 「至于别的，无论是医生还是盟友都该先建立信任期吧。」 「……」白御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生气过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莫定轩说的明明是真的，无论他们之间说了多少情话做了多么亲密的事，他们确实就是还没有信任对方仅仅是上了个床而已。 他不该为此生气，白御很清楚地感觉到。 但他就是很生气，白御同样清楚地感觉到。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并不会去考虑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反正他是个随心所欲的人，生气就是生气了，白御不知道为什么莫定轩会忽然说这个——男人之前明明很配合还表演欲强烈，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现在却忽然把一切都挑明了。 但他似乎也无法说什么，继续表演显得自己可笑，就此翻脸又显得自己太在意，说到底这件事实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白御不是没有想过莫定轩有一天会跟自己决裂，可是这种时候——白御根本就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莫定轩似乎也不是想跟他决裂翻脸，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是因为他真的不想跟他坦白碧莱斯的事甚至连编个理由煳弄他都不愿意吗？ 白御觉得更恼火了。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莫定轩轻笑了一声：「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表情呢，我倒是有点理解你那恶劣的趣味了。」 没有逼出这人的另一面反倒是被人一直玩在掌心，白御很是不快当即准备离开，他也不想搞清楚这人在想什么了，莫定轩不动那就他来翻脸走人好了。 「你怎么这么任性？」刚想脱身确实被人拽住，莫定轩似乎有些无奈，「所以说我不想跟毫无经验的小孩子打交道啊。」 白御蹙眉：「你放手。」 「你已经觉得无趣了吗？还是说恼羞成怒也能让你放弃做某件事？」莫定轩并未松开，「倘若你想的话这样的力道怎么可能拦住你？你是在等着我开口说点什么挽留你吗？然后就顺水推舟继续开始你的游戏剧本？」 白御：「……」 这样的力度确实阻止不了他，白御不想跟他多话干脆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就到此为止了吗？」莫定轩并没有阻拦他，只是接过居家机器人递给他的水，他的嗓音还由于某些原因沙哑着，语气却始终冷静自持。 虽然是早有计划，但是莫定轩也没有预料到会来的如此之早，他并没有想过白御会发现碧莱斯与卡瑞斯有勾结一事——猜测当然很正常，但他说的太有底气显然是有实际论证，这就很不正常了，白御根本不可能能随意找到这件事的证据。 第84页 因为知道这个必然会知道另外一些秘密，但在之前的试探中青年表现得一无所知甚至想反过来打探他口中的消息。 碧莱斯和卡瑞斯勾结是小事，背后牵扯出来的才是关键，而白御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几乎跟所有秘密有关的事实。 可是非要说的话，这也并不是让莫定轩现在就跟白御挑明的原因，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待这人的方式有些问题。 诚然白御会自我洗脑来以各种原因帮助他，自身虽然有一定的控制欲但也很容易煳弄或者说转移话题，他想要回报这个人本质也不过是他并不喜欢将任何人视作工具可以毫无负担的利用。 但是说到底他和白御的关系实则也就是刚才他说的那样，莫定轩承认可能是对方过于美丽以及别的一些原因，他稍微有了些别的念头，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与决策。 但他却忽略很重要的事。 白御虽然游戏人间但至少以往来看还是会考虑局势，大多数时候做出的事都符合常理，他很聪明，有的时候一个眼神便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能是过于了解对方的原因，迄今为止这个人所做的任何事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超出他所想的也基本上是无伤大雅的小细节，莫定轩觉得还挺有意思。 但这只是白御愿意配合罢了，他实在太强了，即使无法力敌一个国家一片星系，独身离开没有任何事物能拦住他，如果他不愿意配合，规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习惯无条件付出的，也是绝对任性的，白御当然可以随便选择一个感兴趣的人为他拼命付出，除了他有这方面爱好外，更重要的是他不在乎，无论对方如何都不能拿他怎么样，待白御自我感觉尽兴且已无趣，不管状况如何他都能全身而退。 游戏中的天赋者并不会将这份任性表现出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行为即使荒诞也能找出理由有迹可循，比如说初见时白御就向他胡说八道地表白，又或是他仿佛随心所欲一般的加入一只星盗团，也正是由于在莫定轩所知道的关于白御的一切中都能分析出结果，和白御一起后基本上也按照他所想的进行。 他还是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白御的任性，青年明明很清楚他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由于他自己的情绪还是直接选择了逼问，白御似乎并不觉得他们的关系不能一下子跳到那种程度——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自己不会对他妥协。 白御对他谈及碧莱斯的态度感到不满，所以他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明明他自己不打算付出什么真心，却要求他先退让。 莫定轩感觉自己也不是很对劲了，从某个角度而言白御并没有问题，他提供自己的力量，作为交换是让他兴致满满的迷局，他并不需要付出什么真心，自己也不该追问对方的消息来源，只需要确保对方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不会背叛自己。 但是如此随性而为的天赋者，他又怎么知道这人的兴趣什么时候会减灭消失？诚然他非常了解这人大多时候能掌控住局势，但仅仅如此的话并不能解决一些非常严重的问题，白御会一次次要求他退让，理智状态下莫定轩可以转移话题，这人感到生气时就会固执不放。 而现在这人的情绪显然已没有刚开始那般平静了，最开始白御说的吃醋可真的只是瞎扯，如今的恼怒中有多少在意恐怕他自己都未必清楚，放任他在越来越多的方面意气用事显然很不利。 莫定轩觉得自己可能也是有私心的，白御是美丽的兵器，习惯于为他人斩杀自身却可以说的上是冷心冷情又懵懂茫然，未知的过去让他满是斑驳伤痕，如今似乎又失去了某些坚定不移的目标，他游荡在星际之间不断寻找着暂时安定的居所，但又心怀疏离不愿为任何人停留髮自内心信任。 等到自己的事结束让他觉得无趣了，白御又要去哪里呢？这个世界人的寿命取决于精神体，普通人的精神能延续三百多年，天赋者会更加长寿。 白御这种层次，或许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岁月。 真是漫长又孤独。 莫定轩钟爱美丽的兵器，倘若这把利刃愿意为他所停留…… 好吧，就说实话吧，于公于私他都希望白御能认真起来不要把这件事视为游戏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仍然是胜卷在握的，甜甜看上去似乎比他事先预料地还要在意他。 第四十九章 特殊 白御觉得很气, 他并不会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 或者说一般他也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他确实想一走了之,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勉强留一会听听看莫定轩到底想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莫定轩这样忽然挑明太奇怪了，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白御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就因为碧莱斯。 将恼怒的情绪直接切断, 这对于白御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感情也是精神的一种，如果白御想的话无论什么感情他都能直接掐灭, 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白御其实也很擅长这种事, 可能是由于脸的原因前世也有不少不知所谓的人对他死缠烂打, 他并不喜欢随意杀人, 真的烦了就干脆抹掉对方对他的爱意, 迅速清爽了无后患。 他并不关心别人是否对他别有用心，但白御并不喜欢别人来刻意靠近他, 完全利用关系的盟友会充分考虑他的底线，但被无法理解的感情沖昏头脑的傻子就不一定了, 总有人觉得他是孤独渴望陪伴，只是不敢靠近他人，所以一厢情愿地向他展示所谓热烈的爱意,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感受到真心从而被打动。 第85页 但这样自诩深沉真挚的爱, 白御抹消掉还不需要一分钟, 越是热情就越是虚伪, 除了扰乱别人的生活让他厌烦外毫无意义。 莫定轩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男人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他身体和脸的兴趣，但他把握的分寸太得当了，不仅没让白御心生警戒甚至还感觉良好，白御觉得他确实很喜欢跟莫定轩相处，虽然他感觉男人其实也想试探他的界限。 但是是莫定轩的话，稍微过界一点应该也是没有关系的。 可今天的事已经不是过不过界的问题了，他不知道莫定轩想干什么，太反常了，所以白御才会选择切掉怒火听听看对方的说辞。 「你真的想知道我与碧莱斯的关系的话，我当然愿意告诉你，」黑髮的男人表情毫无变化，「但是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要求知道这件事，你也应该想清楚。」 白御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的关系本质就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还达不到我回答你的程度。」 白御冷笑：「也达不到你质问我消息来源的程度。」 「是的，我没有资格质问你消息来源，你也没资格问我和碧莱斯的关系。」莫定轩说，「单单要求我回答而你自己不准备坦白的话，未免太不公平了。」 白御：「……」 莫定轩放下杯子站起身，但并未走过来，虽然他比白御矮但并未矮多少，基本上是平视： 「你不能一味的要我退让，无论是盟友医患床伴，我们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 白御：「……」 白御：「所以？」 「我之前说过了，这一切我都愿意告诉你，」莫定轩看着他，「但是且不提作为等价交换你应该付出什么，你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非要逼问我这件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莫定轩挑眉，「难道说承认对我的在意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白御沉默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直到站在他的面前，男人大概确实休息的很好，如今显得精神奕奕，他蹙起眉，「莫定轩，你是刚睡醒吗？」 「我是很认真的，我在很认真地同你说这件事，」莫定轩忽而轻笑，「想一想，如今的你为什么要如此生气？」 「你为了别的人别的事，如此生气过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说，我并没有要越过你底线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莫定轩柔和下眼神，「有时候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呢？」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之前的说辞有些诡异的熟悉，他似乎在某些特殊场景比如告白中听过，他以为莫定轩也要向他告白了，但是男人忽然就转到了别的方向上。 「你觉得在新世界的生活怎么样？」莫定轩问。 白御莫名其妙：「好啊，有吃有住有玩，还有人给上。」 「……」莫定轩感觉他大概确实很生气，以往白御可不会这样膈应他，「虽然想像不出你前世的样子，但这个世界的物资条件总是要好一些的，你现在也是衣食无忧，或许该考虑一下别的方面？」 「一般人物质被满足了之后，总是会去追求精神吧。」 「……」白御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乐趣所在，比如现在在我身边帮助我，」莫定轩倒也没有再凑过去，「但是你有发现，你已经不再满足于此开始寻找新的乐子了吗？」 他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考虑着自己的措辞：「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你很在意我，非常的在意，你应当也察觉到这一点了。」 白御眉头挑起：「说这话你自己不害臊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还是很清楚莫定轩是对的，他确实有些过于在意莫定轩了，在意到让他有些困惑，白御也不是没想过原因，但总觉得似乎说服不了自己。 「我对此感到很高兴，」莫定轩目光温柔，「毕竟甜甜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能在甜甜眼里也是特殊的自然惊喜。」 白御心中一动，转眸看他。 「甜甜于我意味着什么暂且不谈，甜甜有想过我对于你意味着什么吗？」莫定轩试着去摸他的手，没有被打开，「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我对于你而言，真的只是一个短暂游戏的盟友吗？」 白御抿唇，他感觉男人在故意诱导他，但是莫定轩太了解他了，这样的说话方式没有办法让他心生排斥，他稍微认真思考了一番，莫定轩对于他确实是特殊的。 作为辅助者帮助他人成事是白御的爱好之一，前世他也曾经这样帮助过各位基地领导人，末世最大的那几家基地建成几乎都与白御有关系，但统治者并不信任他，虽然白御觉得这样不错但也避免不了失去兴趣后立刻被对方忌惮，追杀的太烦白御还会顺手去坑一把。 就这样差不多把几家全部得罪了。 但莫定轩是不一样的，他之前所遇到的游戏中人，要不对他忌惮，要不对他崇敬，印象里似乎还有爱慕他的，只有莫定轩，明明是出于下位身处困境被帮助的，却还要摆出一副长者样子流露怜惜，就连他的爱慕者中最有病眼瞎的人也最多觉得他孤独，从来没有这样将他视为弱者一般。 如果说他是一把利剑，多的是人畏惧他的锋芒，还有几个傻子想直逼刃口，莫定轩就不一样了，莫定轩把他当做一朵花看。 第86页 明明也是想要利用并正在实施的，却又爱惜之极，虽然男人并没有直说过，但白御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态度中那种奇妙的温柔。 他想过自己和莫定轩决裂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并不会有那么一天，以莫定轩的身份地位，他们谈崩男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白御总觉得这人是不会捨得折断自己的，无论是一把剑也好还是一只花也好，如果他想离开的话，莫定轩会放他走的吧。 就好像他们其实也不是非要滚到床上，男人还是跟他上床了。 说着是种.马，白御其实还是很清楚莫定轩并不热衷于这种事，他查了那么多小道消息，都说这人是个性.冷淡，白御觉得莫定轩对他确实是有兴趣，但是可能兴趣也不是那么大。 毕竟在他碰到前.列.腺前男人都没有硬起来。 后来的事白御现在也还是怀疑莫定轩是装得很爽煳弄他的，但是那个样子让他很受用，莫定轩的技术也让他很舒服，他自己到底有没有爽到他不知道，男人肯定是想让他爽。 不管是为了将他的心思从恶趣味拐到做.爱上还是别的原因，白御都觉得挺微妙的。 莫定轩过于放纵他了，已经超出了他们关系的限度，白御本来也想好好遵守底线，但是被刻意放纵他当然也不介意得寸进尺，他以为莫定轩会继续退让，但男人这次不再妥协。 是因为碧莱斯，这才是让白御生气的原因。 明明是抱着一心让他爽的心态跟他上了床，还在月夜海边跟他提起父亲讲起战史，结果却为了另一个人跟他翻脸，还表现的跟对方爱恨缠绵的样子。 说着自己对他是很特殊的，结果还有人比他更特殊吗？ 白御怔了一下，原来是在这里吗？是这里发生了错误，盟友的心理跟他有什么关系，远的不说，在爱丽丝心里她爸爸绝对更重要，可自己也从未对此有所不满啊。 ……如果确实是纯粹的盟友，他确实不该生气的。 可是不是盟友，莫定轩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沉默良久，白御抬头：「再问之前，你还是先表明一下你自己的态度吧。」 男人露出了微笑：「还记得昨晚在海边我跟你说的吗？世上是不存在意外的，我也不相信运气与命运这种东西。」 「我所行的每一步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充分设想计划好的，」莫定轩说，「我活了六十一年，只在一件事上做出过毫无把握的赌博。」 「那就是遇到你。」 第五十章 特殊 白御怔了一下：「你并没有想过我没有出现该怎么办吗？」 莫定轩的病是绝对拖不下去的, 他必须要一个天赋者来治疗他的精神体, 本来白御以为就算自己没有出现这人也该有后招，现在却是告诉他没有吗？ 「天赋者哪有那么好找啊, 」莫定轩耸肩，「上一个天赋者都是五百年前出现的了，目前存在的天赋者也就只有你和碧莱斯而已，碧莱斯……他不提也罢。」 「那你的病怎么办？」 「用药物拖着，争取拖过十年,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你当时知道的，我治病并不是为了活着。」 白御挑眉，莫定轩这是打算跟他谈一些超越他们关系的事了吗？他当然知道这人并不是怕死之类, 莫定轩是担心因为时间不够。 「十年就够了？」他问。 「不知道, 但是十年我还没有成功的话, 应该也已经输局被杀了，」莫定轩啧了一声, 「不过我当时就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一定会有转机的。」 「又是你的直觉？」 「啊,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美人来治好我的病, 」莫定轩低笑了两声，捏了捏白御的掌心，「后来果然遇到了, 确实是从天而降的大美人, 虽然说当时包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白御哼了一声：「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 虽然我不相信命运，但我永远相信我自己的直觉，」莫定轩忽而认真起来，「比如说现在我的直觉就在警告着我——」 「放开你我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是什么直觉，本质不过是自负罢了，白御还是很清楚莫定轩为什么捨不得他的，他过去的盟友在对他忍无可忍之前也都是捨不得他的。 莫定轩虽然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但本质还是个掌管权力的上位者，上位者的想法都是相似的。 「我感觉你现在在腹诽我，」男人有些无奈，「就不能稍微好好听人说话吗？」 「你对我可能是有些误解，之前我并不想跟你在某些问题上起冲突，但现在既然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所幸说开了吧，」莫定轩端正下脸色，「首先我并没有任何将他人视为工具的习惯，当然在我这个身份说对每一个盟友都倾心相交太过可笑，大多确实只是为了利益表面结盟背地里互相防备。」 「但是且不提即使是表面盟友我也不会只看利益，我从来没有将你看作过这样的存在，」男人语气出乎意料地认真，「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和你想的不同，而你也从来没有把你自己摆在你预设的位置上。」 白御皱眉：「有什么不同？」 最多就是比一般利益上的盟友多了一层肉.体关系罢了。 「你似乎觉得肉.体关系是一件很随意的关系，但是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存粹，又怎么可能跟你过去的游戏一样？」莫定轩目光温柔下来，「你不明白，你对一个人的身体感兴趣，被他的性格吸引，想探知他过去经歷的一切，关注他的人际关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还能到什么地步呢？」 第87页 白御眉头越皱越深：「你……」 「我就问的直接一点，」莫定轩止住他的话，「你以前做这样的游戏是为了什么？」 「……」白御难得有些迟疑，「游戏中的过程。」 莫定轩与他对视：「那么掺合进我的这件事里呢？」 白御：「……」 他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但是结果有些不可思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他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是为了我，」男人大概早就看透了一切，「不管你在这件事中做了什么，本质都是为了我。」 ……是的，确实只是为了莫定轩。 在前世帮助上位者建立基地是对基建感兴趣，之前帮助爱丽丝是忽然想尝试一下星盗生活，唯独在莫定轩这件事上，他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为了一个人奔波千里，明明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亚兰斯有什么等着他，他就是想见到莫定轩而已，虽然白御很清楚莫定轩的身边一定有让他感兴趣的事物，但是最开始—— 确实就是为了莫定轩而已。 沉默了良久，白御有些警觉起来：「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样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受他控制了，虽然白御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不需要无谓的感情，为了防止扰乱他的判断他似乎现在就立刻就阻断这份感情。 「我是想告诉你——」莫定轩忽而倾身吻上他的唇角，「我也是一样。」 白御一愣，又是被人温柔地啄过眼睑，男人语气中带着他现在也理解不了的怜爱： 「跟你上床就是为了你而已，并没有任何想要藉此稳定跟你关系的意思——我有太多办法安定你了，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莫定轩握住他的手：「只是我喜欢你的身体，我想跟你上床，我想让你知道做这件事的乐趣，我想让你舒服。」 「只是现在我被困在亚兰斯，否则我还想带你出去，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数百个星球的风景，还会说至少七种语言，一定会是一个好嚮导，」莫定轩看着他，「你对我的一切感兴趣，我当然也对你的一切充满好奇。」 「我也想了解你的过去，想感受一下你的前世，想知道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你，」他笑了一声，「我当然也在意你遇到过什么人，留下过那些牵绊。」 「……」白御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怔了许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终究是搞不懂莫定轩的，虽然他现在对自己也有些困惑。 「你现在还不需要明白，其实我也还没有准备好，」莫定轩语气轻快，「你只要知道，我并没有将你视为盟友，或者说现在起就不再视为盟友了。」 「我觉得你为我做的一切并不是出于盟友关系，而是在为了我付出，当然我也是值得你付出的，」他说，「我会同等的珍惜你。」 「……」白御并未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莫名地感觉有些焦躁，「你真自负。」 莫定轩以为能为做他什么？他什么也不需要，就算是上床也不是必须的，虽然他确实很舒服但白御并不觉得性对他很重要，而且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说的话，根本就是不值得信任的。 「我想让你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别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正常的，」莫定轩抚过他的眉眼，「诚然你的力量与性格会导致被一部分你帮助的人忌惮于你，但确实是有人就是发自内心感恩于你的付出，信任你想给你回报的，你接不接受需不需要是另外一回事，不该去否认其根本不存在。」 白御：「……」 「第二，无论发生什么，」莫定轩声音柔和下来 山兴，「我都不会背叛你背弃你。」 白御愣了一下，他感到有些惊异，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他确实很明确地感觉到莫定轩是认真的，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莫定轩会做出这样的誓言，这件事是很意外——或者说是严重的了。 所谓盟友，不就是各取所需完事时分道扬镳，那么永不背叛背弃，还能算是盟友吗？ 「莫定轩，」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点时间消化莫定轩今天说的话，「那你想与我做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男人勾唇，「我呢要做一件大事，你想做我的伙伴吗？」 「付出感情真心相交，永不背叛永不背弃，对彼此知根知底可以为对方无条件付出的伙伴，」莫定轩停顿了一下，「一生的那种。」 白御：「……」 他迟疑了片刻：「你觉得我会同意？」 一切本来不过一场利益交换的游戏罢了，他只是付出力量罢了，现在莫定轩要求他付出真心？还是一辈子？ 还是他更擅长得寸进尺吧。 「我是你第一个特殊在意的人，是第一个跟你上床的人，现在我有资格做你的第一个伙伴吗？」男人却是胜卷在握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直说了，我可以与你交心相待吗？」 「我想跟你做你喜欢做的事，也想带你去看你从未见过的风景，感受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 「如果，是我的话。」 莫定轩觉得自己之前对白御的态度确实是不对的，之前他不想冒犯强大的天赋者所以一再退让，所以越来越在各种地方在意的青年越发任性，他不应该再退让了，明明引导他才是最正确的。 第88页 白御并不理解自己的感情，但莫定轩却是看得很清楚，自己对于他而言很是特殊，虽然还达不到喜欢的地步，但是绝对和旁人有差别，或者说他其实是个试验者，刚刚来到新世界的天赋者原本被压制的感情与欲望开始慢慢甦醒，可能他自己都未察觉，这些被阻断许久的感情和欲望需要一个发泄口，而白御选择了他。 毕竟他对他有性.欲，一旦有了先提，后面的其他感情与欲望流露似乎也不再是不可接受的了。 白御的警戒心实在是太强了，他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些其实是很正常的欲望与感情，他觉得自己是什么也不需要的，莫定轩其实并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美丽的兵器固然令他着迷，但是在深入接触这个人，感受到他骨子里某些温柔的时候，莫定轩还是希望白御能恢復正常，变回「凡人」。 抗拒与阻断都是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这些伤痕让利剑无懈可击，但是白御终究是一个人而并非兵器，尤其是即使如此这人其实还是温柔的。 所以莫定轩想教会他一些东西，让他感受到没有感受过的，弥补起曾经失去的。 他觉得自己大概确实是很喜欢白御的，这种感情很微妙，但是是这个人的话，似乎也并不突兀。 白御被人爱慕的话，实在是很正常的吧。 满打满算他们才认识十几天，这十几天内青年已经救了他两次，每天为他修復精神体，让他痛快玩了一把还在让人暴躁的宴会上直接带他跑了出来。 哦，他们还一起跳了一个舞，他还送了这人戒指。 莫定轩倒是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会跟白御提到安鲁斯了，明明他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那个人，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说到。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许还要更早一点，白御带他从王宫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跟这人的关系更深一步了吧。 他其实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一切都得在他预料范围内，白御既然选择了他，那就算青年其实懵懵懂懂也脱不了身了，这实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美丽的兵器在刚有意识的时候便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 白御不懂的他会全部教他的。 也只能由他来教他。 良久的沉默之后。 银髮的青年向他挑眉：「所以呢，你跟碧莱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该先给我回復吗？」 「是你在向我提出请求吧，」白御哼了一声，「先拿出一点诚意出来啊。」 第五十一章 隐秘 出乎白御意料, 莫定轩并没有再追着想先要一个答覆, 听到他的话后男人笑了两声：「甜甜真的很在意, 那就我先说吧。」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如今怨恨至此, 当然是因为，」莫定轩停顿了一下，「曾经爱过啊。」 白御：「……」 他危险地眯起眼拽住面前人胳膊：「莫定轩我给你三秒钟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莫定轩抬头亲了他一口：「既然已经提出了要与你做伙伴, 我自然是不会对你撒谎的。」 他似乎有些怅然，「他曾经是我很喜爱的弟弟呢。」 「我并不想承认我的血统, 但曾经……我是想承认这个弟弟的。」莫定轩沉默了一会, 「碧莱斯是个好孩子。」 白御怔了一下，手上力道松了下去, 被人挣脱反握住手, 男人低声：「我来到亚兰斯的时候四十三岁，那时候他刚刚十一岁, 还没有我胸口高。」 「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世, 但是没有告诉我, 只是打着崇拜的名头经常来找我，」莫定轩眼神柔和, 「我很喜欢小孩子，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也经常照顾弟弟妹妹, 碧莱斯又很乖巧懂事, 所以关系不错。」 「后来也没有过多久……王室来找我谈了一通, 具体我不想多说了, 只谈碧莱斯的话，他后来来找我坦白了，」男人声音再次低落下去，「我们倒是因为这个走的更近了些，毕竟从某种角度算同病相怜？」 「碧莱斯很想离开亚兰斯，他沉迷军舰设计，想亲手制造出一架属于他自己的飞舰去远方的星系，但是他是天赋者且身份微妙，王室对他限制和控制都很严重，并没有条件制造，不过他一直在改善他的飞舰设计图，」 莫定轩停顿了片刻，「我有别的原因不能就此脱身，但是不想看着跟我一样被囚禁在亚兰斯，毕竟……碧莱斯那个时候只是个孩子罢了，他是完全无辜的，本就不该被牵扯进来，我想送他离开。」 「正好那个时候隔壁卡瑞斯跟迪达拉尔开始准备联姻，我找了点关系把他塞进了卡瑞斯的人选中，又费了些功夫制造出了一场意外来让他『假死』。」 莫定轩脸上露出怀恋：「当时他十九岁了，虽然说是弟弟，但看着一个小孩子长成英挺的少年，再逐渐褪去青涩长成成人，还是意外地让人有一种老父亲般的感觉呢。」 他轻咳了两声：「亲手送照顾多年的小女儿远嫁他乡什么的。」 白御：「……」 这么说的话碧莱斯去过卡瑞斯星系？他二十一岁有了爱丽丝，那么就是在卡瑞斯认识的杰里安的了？ 这样说也很合理，杰里安既然逃到边关还在被卡瑞斯王室派人追捕，之前自然也没有条件去迪达拉尔，跟碧莱斯在卡瑞斯认识才是符合逻辑的。 「当时我被人盯得很紧，也不好联繫他，在知道他顺利到达后也就渐渐没有了联繫，」莫定轩语气再次转向冷淡，「我其实也没有担心什么，他虽然性格单纯但并非好欺负，应当能照顾好自己，但是在消失八年之后，他又回来了。」 第89页 白御精神一振，碧莱斯十九岁去卡瑞斯在外呆了八年，也就是说是两年前回来的，两年前可正好是安鲁斯元帅身死之时。 莫定轩沉默了良久：「他回来就做了一件事，指控我在八年前意图谋杀他。」 「……」白御愣了一下，「什么？」 指控莫定轩谋杀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虽然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但可能他当时就有准备，总之拿出了一些东西做证据，」男人似乎有些烦躁，「八年前制造他假死的那场意外确实是我亲手设计，当时我还没有当上上将手上没什么人，这种事不敢假手他人，所以查到最后所有线索确实都指认是我。」 白御皱眉：「然后呢。」 「虽然有很多线索，但没有关键性证据不能将我定罪，我当时还是被拘禁关押以待观察，暂时剥夺了军权，」莫定轩的语气愈加晦涩，「我被收押了三个月，先生在这三个月内过世了。」 白御睁大了眼睛，安鲁斯就是在这期间过世的吗？莫定轩全程被拘禁？ 「当时我已是先生心腹，先生手下很多私密重要的事都是由我去办，碧莱斯出现的猝不及防，我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就已经被逮.捕，没有足够时间交接，」白御感觉到莫定轩握住他手的力度越来越重，「我被忽然拘禁，先生的身边便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而碧莱斯绝对是早有预谋的，我刚刚被逮.捕，先生就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握住白御双手的手指力度几乎陷入他的肌肤中，却又忽而颤抖起来，「当时正是先生谋事最关键的时候，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是最危险，我却由于自己的私心在那种时候将先生的要害暴露给了敌人。」 整个房内死一般寂静，安静地白御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痛苦到五官扭曲在一起，哀痛几乎化为了实质： 「是我害死了先生。」 「……是我无能。」 白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一定要知道这人跟碧莱斯的关系了，且不提他并不想看到莫定轩回忆起这样痛苦的往事。 这种藏在心底深处，只在一个人的深夜才会拿出来折磨自己的痛苦回忆，莫定轩现在告诉了他。 那他要回应莫定轩什么呢？ 他从未遇到这样的局面，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莫定轩对于他确实是不同的，换做旁人同他说起等量的痛苦，他绝不会有此刻这般的慌张，别的人愿意告诉他这样的私密是他们自己的事，白御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对方负责。 但是莫定轩对他说了这些的话，给他看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的话。 他真的还能只做一个看客吗？看着对方掏心掏肺，自己什么也不付出？ 白御犹豫了一瞬，揉了揉莫定轩绷直的手指，男人怔了一下抬头看他，白御感觉他的精神力未免波动太大，对于他如今这样脆弱的精神体很是不利，便分出精神力探入他识海安抚他： 「不要这么难过。」 「……」男人原本扭曲在一起的眉眼终是放松了下来，莫定轩垂眸看了他许久，看得白御莫名其妙，但又感觉人的精神波动却是平静了下来，正疑惑之时却是被人轻轻放开手——然后便是被整个用力抱住。 莫定轩只比他矮一点，虽然现在很瘦弱但骨架犹在，肩膀宽阔手臂也很长，这样的姿势抱过来把他整个人揽在怀中，白御动了好几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挣脱。 他的力度也很重，重到让白御感到了些许疼痛，他不知道莫定轩在想什么，但考虑了许久又增加了一些精神力，安抚的方式也愈加轻柔。 莫定轩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有可能就此造成精神体不可逆的伤害，他必须更加小心地安抚疏导。 「……甜甜的精神力今天真温柔啊，」一直只是抱着他却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这样温柔可是很让人苦恼的。」 过于温柔的话，就更让人容易沉迷了。 「那你就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啊，」白御说，「对于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吧。」 「能控制确实是能控制，但很辛苦啊……太辛苦了，」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有的时候总是感觉没有办法承受了，可是想着没有办法承受也没有办法，孤身一人的话还能怎么样呢。」 「但你在这里的话……让我稍微放松一点也是可以的吧，」男人语气转向轻松，亲昵地蹭了蹭白御的颈窝，「我很喜欢甜甜的精神力，再深入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之前明明还很排斥他的精神力进入精神体，白御不想跟他扯到别的方面，莫定轩不想控制情绪那就放纵好了，他在这里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情绪这种东西被压制久了也不好，的确是需要时不时发泄出来的。 他接着给男人做安抚，他并不急着追问，莫定轩刚刚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先做个稳定比较好，正好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他刚才给的信息。 白御并不觉得安鲁斯的死是莫定轩的错，碧莱斯消失八年回来后简直判若两人，莫定轩怎么会知道他能忽然翻脸。 安鲁斯的敌人很多，莫定轩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会被盯得很紧，而八年了他设计的那场假死都没被人翻出来搞他，只能说明莫定轩的策划非常完美，至少非当事人完全找不多足够的证据，碧莱斯自己亲自指认实在超出了正常人的思考范围。 第90页 那么，碧莱斯到底为什么会忽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跟杰里安有关系吗？ 他心中闪过万千猜测，但似乎都有哪里不对劲，忽然又听到莫定轩开口： 「先生过世后，碧莱斯就立刻撤销对我的指控，然后称病消失了近两年，最近才稍微活跃了起来。」 白御怔了一下，这……就太厉害了。 他忽然知道为什么安鲁斯的旧部完全不帮助莫定轩了，碧莱斯这套连招太厉害，首先他跟莫定轩之前感情很好，莫定轩的战友应该都见过他，有先入为主的概念，碧莱斯回来后指控莫定轩他们肯定很不可思议。 而这个时候莫定轩被拘禁，从而导致安鲁斯身死，碧莱斯这个时候立刻撤销控诉，安鲁斯的旧部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其实还不一定是矛盾爆发，但安鲁斯旧部必然此时对莫定轩产生怀疑，矛盾爆发应该是在莫定轩当上元帅的时候。 老元帅谋事最关键的时候，他最重要的心腹忽然被曾经关系极佳的人指控关押，间接导致老元帅身死，而此时心腹却被立刻撤销指控，什么事也没有的放了出来，并在一年后坐上了老元帅的位置。 外人看来已是微妙至极，安鲁斯的忠部会怎么想？ 整件事中莫定轩是完全的利益所得者，碧莱斯的指控让他间接害死了安鲁斯，却也让他在整个过程中保持了全然的无辜，安鲁斯死后局势一片混乱，各派势力被打乱重组，莫定轩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在安鲁斯的帮助下，这么多年也在亚兰斯站稳了脚跟，他还是安鲁斯最大的心腹，掌管着很多力量，虽然他究竟有没有在安鲁斯死后扩大自己的势力白御不知道，但在他人看来绝对是有的。 莫定轩最后还坐上了元帅。 他一个平民怎么可能坐上这个位置？安鲁斯的忠部不帮他，中立派没必要扶持安鲁斯的人，那到底是谁把他推上去的？ 白御沉默许久，抬手抱住怀中人。 碧莱斯，或许比他想得还要厉害。 第五十二章 后继 莫定轩沉默了许久：「其实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碧莱斯的目的——你应该也猜到了，把我推上这个位置也有他的一份力, 但是他又不停地打压我的派系。」 白御皱眉, 碧莱斯费尽心思弄死了安鲁斯, 把莫定轩推上了这个位置, 可又让他孤立无援, 是想制造一个傀儡元帅？ 但是一个纯粹傀儡的话，莫定轩似乎不是一个好选择, 虽然他是一个平民还有皇室血统这样的把柄好拿捏, 可莫定轩到底并不在意名位，他绝不见得会对军衔有什么留恋，据白御观察能控制这个男人的只有他的下属战友, 那么碧莱斯试图搞死他派系的行为真的不怕把人逼急吗？ 莫定轩好歹从军多年手握兵权，惹急了不管不顾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碧莱斯之前搞了卫近承显然已经让莫定轩有些按耐不住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莫定轩才猜不到碧莱斯的目的所在。 白御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但一时之间理不清楚，现在似乎也不是去推敲的好时机，他想了想决定先放在一边： 「那你觉得他为何性情大变？」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是一切的关键，莫定轩对此应该有所调查。 「……不可能是人格分.裂，碧莱斯的精神力之前就是很弱，并没有如今这般强，」莫定轩沉默了一会,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精神力忽然变强的情况, 天赋者也不例外。」 白御心中一跳：「那你觉得……？」 「他是被一个强大的天赋者掠夺了身体, 现在在碧莱斯身体里的是另外的人, 」男人忽而转眸，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我送他去卡瑞斯的两年后，他托人给我送来了一本书。」 两年后？白御想了一下时间，爱丽丝出生的时候？ 「《艾利亚德的抗争》，卡瑞斯星系弥塔亚达族神话，光歷79年卡瑞斯晴越印刷的限量版金本，现在世上可能只剩下三本了，」莫定轩移开视线，「我有收藏类似书籍的爱好，当时收到只当是碧莱斯送我的礼物，并没有多想，他回来时性情大变，我有所猜测但不敢肯定……」 「……直到遇到你。」 白御怔了一下：「遇到我？」 「《艾利亚德的斗争》讲的是名叫艾利亚德的少年被他方世界的恶鬼侵略身体，与其在身体控制权上进行斗争的故事，」莫定轩说，「恶鬼想要抢夺艾利亚德的身体，他的力量很强少年难以反抗，被.操控着做出他不愿做的事，还伤害了他的家人与朋友。」 「……」白御有些讶异，「他是想提醒你？但当时他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 这个时代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天赋者吗？ 等一下，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倘若说以碧莱斯给莫定轩送书的时间为界限将他们视为两个人，爱丽丝是在那一年出生的，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杰里安曾经说过她父亲是个坏人，难道说爱丽丝是本来的碧莱斯的孩子，但原来的碧莱斯在身体争夺中输了，导致身体被现在的碧莱斯占据，杰里安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带着爱丽丝逃走了？ 那么碧莱斯之后的时间在哪里？他还有五年才会重新回到亚兰斯指控莫定轩，这五年他在哪里？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莫定轩语气低沉下去，「如今想起来，现在的碧莱斯确实处处都是疑点。」 第91页 白御想了想：「你确定吗？或许就是碧莱斯本人，只是从一开始就欺骗你。」 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是整个过程中有一个最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侵占他人的身体太困难了。 伤害消泯他人的精神体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占用他人的身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即使是白御已经有过使用白羽安身体的经验，现在也还是做不到不藉助外物侵占别人身体。 如果说碧莱斯身体里的真的是另一个强大天赋者，至少在精神体转移方面是比他强的。 「……」莫定轩沉默许久，「碧莱斯，我是说过去的碧莱斯，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是他一直帮我和王室那边周旋拖延，也是因为他我才会结交长默，他认识我的每一个下属战友……他们关系也是很好的，我当时力量尚且微弱，没有背景有些事也不好麻烦先生，尤其是我的平民出身的下属跟贵族产生问题的时候，碧莱斯会出面帮我解决，」又是漫长的沉默， 「我最对贵族有偏见的副将都很喜欢他。」 他低着头：「如果不是全然的真心相待，我又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冒险送他离开呢。」 白御下意识摸了摸他的手，忽然想起还在医院时碧莱斯过来拜访，叫了哥哥之后这人的失态，他有些理解莫定轩会对这个称唿反应那么大了。 根本就不是他决意照顾的弟弟，哪来的脸叫他哥哥。 他琢磨着这人的话，察觉到了另一个信息点：「帮你和王室周旋？王室要求你做什么吗？」 虽然知道莫定轩一直被王室威胁，但白御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王室到底能叫莫定轩做什么，他们那样的身份根本什么也做不到吧。 「……所以说碧莱斯并没有任何必要欺骗我，」莫定轩似乎恢復了平静，「我本来就是王室给他准备的垫脚石罢了。」 白御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明明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本质上却不过是笼中供人观赏的鸟儿，王室怎么会真的甘心做吉祥物呢，」莫定轩啧了一声，「隔壁卡瑞斯还有现成的王室掌权例子，那个女人本来也就不是什么没有野心的人。」 那个女人——指现任女王？白御看着他：「迪达拉尔王室想学隔壁卡瑞斯王室把权力抢回来？」 「她是很幸运的，王室被管控的如此严苛理论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做小动作，但现在王室有碧莱斯，」莫定轩说，「天赋者永远是有特权的，即使碧莱斯是王室中人，他还是可以去参与政事。」 「而军部这边……我在这里。」 白御有些明白了，王室自身被限制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碧莱斯和莫定轩是他们的突破口，一个参.政一个入军，现在地位都很高，简直是完美的先天条件。 莫定轩被捧上元帅绝对有王室(或者说碧莱斯)的推手，但是在莫定轩和碧莱斯两人之间： 王室——现任女王，选择的是碧莱斯，而莫定轩是碧莱斯的垫脚石，全程被威胁着辅助他们成事。 成事之后很有可能被牺牲。 莫定轩绝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而他也并非在意名利地位之人，白御觉得他应当不至于被一个王室血统威胁住的。 「你就一直这样受制于人？」 「怎么可能，虽然我确实觉得很难受……任何人自己奋斗了那么多年却要因为一个可笑的血统就直接抹掉一切荣耀都会难受的吧，但这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莫定轩语气转冷，「我绝不被任何人威胁，即使是就此开除军籍离开亚兰斯。」 「可是你并没有离开。」白御说。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声音柔和下来，「先生希望我留下来。」 白御怔了一下，安鲁斯希望莫定轩留下来？他希望莫定轩一直被王室威胁？ 「虽然我已经决定离开，但是我的部下仍然需要安排，他们中太多出身平民……我当时也刚到亚兰斯还未站稳脚跟，就此离开他们势必遭受打压，」莫定轩顿了顿，握着白御手的力度也松了下来，「我去找了先生，向他坦白了一切，希望他能对我的下属有所照顾。」 「……」白御打量他的表情，「安鲁斯说什么了？」 莫定轩面露怀念：「其实当时我的情绪是很激烈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刚刚离开战场进入亚兰斯权力圈，还不怎么适应这里的规则，当时觉得自己肯定要离开了也就没有怎么控制。」 「那天已经很晚了，我离开王宫已近十一点，但还是直接去了先生家找他，所幸先生那天也还没有睡，问我发生什么了跟被人打输了一样。」 白御：「……」 白御挑眉：「你就这样跟他说了？」 莫定轩应了一声：「无论如何我不会成为先生身边的隐患。」 「先生为了提携我让我走到那个层次付出了很多心血，终于带我回了亚兰斯却又因为我自身的问题一切告吹，我感到很愧疚，但是如此被人威胁还要留下的话显然对先生更不利，」他停顿了片刻，「先生却不这样想，他给我分析了一下局势。」 白御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安鲁斯会打感情牌讲一堆乱七八糟的安抚莫定轩当时的情绪，结果居然是开始分析局势吗？ 「具体我也不多说了，你对亚兰斯势力局面不了解我说了你也对不上号，总之我们讨论了很久，他说服了我，留下确实是更有利的，」元帅的眸中露出些许憧憬，「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便没有想清楚。」 第92页 白御：「……」 也是，对于莫定轩这种人打感情牌是没有意义的，他当然会很感动然后按照自己想的做，能让莫定轩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能理性有条理的说服他。 或者像他一样逼人就范(心软)。 「然后呢？就跟你分析了一下？」仔细想想的话他大概也能猜测出一些细节，莫定轩的身世固然影响他的军籍，但是安鲁斯终究是一国元帅，坐的非常稳的那种，他知道的话反而能保证这个不怎么影响到莫定轩。 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无论是皇室也好还是别的贵族也好，都该想不到莫定轩会直接跟安鲁斯坦白，尤其是在之后莫定轩留下来了也该默认是他为了前途和地位妥协了。 安鲁斯能说服莫定轩留下来不奇怪，但白御觉得应该不至于此。 自己有王室血统这件事对于莫定轩而言并非只是影响他事业的问题，虽然莫定轩并没有怎么自己提到，但是白御觉得，这件事里跟自己前程相比这人更在意的，或许还是…… ——母亲。 莫定轩对于父母一直心怀期待，大概孤儿都有这样的通病，白御之前月夜交谈时已经感受过他对父亲的某种希冀，大概这人在真的见过自己母亲前也是对妈妈有所幻想的。 在这之前，他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形象？ 白御觉得莫定轩这个人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在于，这人是绝对冷静的，几乎一切都干扰不了他的判断与决策，但这些判断与决策所为了的最终目的，似乎又是出自于感情。 如此苦苦支撑，孤军奋战，莫定轩到底是为了某个崇高的理想或不可改变的目的，还是仅仅为了一个或几个人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太…… 白御觉得自己有必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莫定轩，」 「安鲁斯到底想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重头再来 莫定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挑眉：「我都说了这么多了, 作为『诚意』还不够吗？」 「……」他可能确实问得太多了, 问这么多还不答应莫定轩似乎也显得过分了点, 白御想了想让家居机器人把水拿了过来, 「够了, 我决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要求。」 男人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考虑？」 白御面不改色：「当然要考虑。」 现在冷静下来他果然是被人下套了，和莫定轩做所谓的伙伴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男人东扯西扯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把他再套牢点, 大概是因为自己对于碧莱斯的事纠缠不放导致这人有些警觉了。 自己之前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办法也根本就不想好好考虑清楚，现在莫定轩已经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对他说了, 再回过神来想装作无事发生也是根本不可能。 倘若今天不是他先主动的想知道碧莱斯的事，那么莫定轩对他说出再私密的事他也不需要为此负责，但是如今莫定轩先是一顿乱扯抛出了伙伴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自己一时不察被沖昏头脑中了套，主动要求他表示诚意，那么莫定轩在表示了他的诚意之后，自己当然只能「考虑」了。 白御并不想跟莫定轩成为什么所谓的伙伴，不管男人到底是怎么脑补他，白御至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只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行事, 他不被任何规则所束缚, 也不被任何势力所威胁, 更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牵挂停留。 他是一把利剑, 一把为他人斩杀的武器，但也是随心所欲的，无懈可击的，毫无破绽的。 而莫定轩现在很显然是想拿捏住他。 白御前世为了战斗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封闭了自己身上很多的感官，也切掉了很多无谓的感情，现在骤然来到新的世界，获得了新的身体，从来没有被封闭过的感官与感情开始重新出现，难免有一些超出他的预料。 比如说莫定轩。 这个人对他确实是很特殊的，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性.欲这种东西，而另一些似乎也更加特殊的感情也正在这个人身上慢慢发酵成形，白御并不太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到底是从何而来，他本能地不想拒绝，但是理智让他开始警惕。 一把武器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无谓的感情只会干扰他的判断。 白御很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他应该立刻的切断如今还朦朦胧胧的感情，与莫定轩重新拉开距离，男人刚才所说的一切他都可以无动于衷，毕竟虽然他大多数时候愿意讲道理，但是不讲道理的话也没有人可以对他说什么。 就算莫定轩对他坦诚说了这么多私密的事情，也是没有资格要求他做出同样的回馈。 这只是他的诚意而已，只要表达觉得诚意不够就好，反正是他自己说的。 可是一件事是正确的，就一定是他想要做的吗？ 世界上正确的事情太多了，但是白御一直是只按照自己想做的行事的。 莫定轩大概是真的非常的了解他，之前的那一番话或许也真的或多或少的打动了他，白御确实有想要正式开始这段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关系的想法。 与一个人拉近盟友的距离线，敞开内心的警戒与防备，成为所谓的伙伴，这次不再是利益的交换，而是真心相待。 为什么听上去，稍微有些让人心动呢？ 白御觉得他并不应该去做这样危险的尝试，但是对方是莫定轩的话，他确实是想去跨出第一步的。 第93页 反正……只是试一试而已，莫定轩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倘若局势超出他的预计，大不了他就将所有的感情直接切断，然后离开便是。 他似乎在此时占据绝对的优势的，毕竟他永远都有退路，而莫定轩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只能付出到底了。 这个人之前说的有一段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如今他已经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有了新的人生，确实也不太适合再被过去完全束缚，他或许确实也应该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反正也是他自己想要尝试的，即使那是不正确，让他感到警惕的又怎么样呢。 白御还是挺喜欢危险的东西，军队与丧尸都不能让他感到狼狈，感情就能束缚住他吗？ 这是他自己所做的尝试，他仍然是自由的。 莫定轩表情无辜：「我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却只能得到一个尚待考虑吗？甜甜你真让我难过。」 「……」白御甩开他的手，「姑且当做考察期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男朋友也有这种时期吧。」 「我以为当初是甜甜你先来求复合的？」 「是啊，但刚才我又把你甩了，」白御未理他，低头打开智脑，「所以现在是你开始追我。」 莫定轩：「……」 他捂住腰：「真是薄情寡义啊男人就是这样拔x无情的生物吗？」 白御瞥了他一眼，探入精神力审视了一番他的状态，感觉已经恢復稳定不再剧烈波动，便留下一点精神力退了出来：「我们现在只是炮.友元帅大人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莫定轩：「……」 他啧了一声：「真有这么生气吗？」 「床伴而已元帅大人管得太宽了。」白御转身拨通了电话轻飘飘丢下一句。 莫定轩：「……」 「餵是我，已经到了吗？送进来吧。」白御接着电话去让家居机器人开了门。 莫定轩沉默地看着似乎是超市派送的机器人将一个个箱子搬进屋子：「……你买了什么？」 白御正在审视清单：「一点家居用品。」 顿了一下：「毕竟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房子了。」 莫定轩：「……」 莫定轩：「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 白御冷笑：「你见过炮.友之间讨论同居房子的家居安排吗？」 莫定轩：「……」 莫定轩：「那你要睡哪间房？」 白御：「主卧。」 莫定轩：「……那我睡哪？」 白御看完清单就打算动身上楼安排机器人放置家具：「你爱睡哪睡哪。」 男人拽住他笑了一声：「我能跟你睡吗？」 白御不看他，挣了一下没挣开：「炮.友可不会在做过后还睡一张床。」 莫定轩挑眉拉得更紧些：「没有床睡我就只能睡办公室了，白医生不是说熬夜办公不好吗？」 「元帅大人不知道医患关系也是需要信任期的吗？」白御甩开他，语气冷淡，「在建立完信任期前我可不敢对元帅大人的病发表什么意见。」 说罢头也不回地上楼，消失在楼梯尽头。 莫定轩：「……」 白御一开始在选购家具的时候是打算跟莫定轩一起住的，自然也没打算动莫定轩的书柜，只是把卧室部分改造了一下，床也换了一张更大的，衣柜也改了一下，总之就是从之前性冷淡风的单人卧室改成了稍有人气的双人卧室。 但现在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机器人的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便全部布置完毕，白御站在床前感觉之前认真考虑到底买多大床的自己简直是搭错了筋，现在买回来的这张大概供人滚一圈都不会掉下去，两个人睡得话做.爱各种姿势都很方便，一个人就有些大的麻烦了。 越想他越生气。 躺在被褥里白御看了一眼智脑，莫定轩之前似乎跟他发了信息： 「我要去工作了，别动我的抱枕。」 白御哼了一声关掉智脑，一个字没提他的宝贝收藏书，怕不是猜到他根本不会碰他的书了。 他撑起身找了一圈，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莫定轩的抱枕，这个房间内所有有个人喜好的东西他都没有动，比如说他换掉了莫定轩床上毫无特色的被褥床单，却没有碰这人似乎有些特殊的抱枕。 是一只白绒的肥猫，白御第一眼看到时还觉得挺可爱的，莫定轩居然喜欢这种东西，现在想想真是怄气怕不是又是什么竹马弟弟送的。 他伸手过去揪住玩偶的耳朵把它拽过来，感觉手感很不错摸了两把，随即烦躁起来扔了出去，结果床实在太大了玩偶没掉到地上，只是从一个角落飞到另一个角落罢了。 白御：「……」 我为什么要买这张床！ 他感到自己的心态不太正常，稍稍控制了一下转而强行去思考莫定轩之前提供的信息。 目前已知安鲁斯似乎是想做一件大事，莫定轩辅助他，而在十八年前莫定轩刚到亚兰斯的时候，王室便发现了他的身份通知了他，莫定轩第一时间去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安鲁斯，然后被安鲁斯说服留了下来。 当时碧莱斯还是一个好孩子，主动去靠近了莫定轩并与他关系很好，碧莱斯想要离开亚兰斯，莫定轩找了个机会制造了一场意外让他假死送他去了卡瑞斯，而自己仍然留在亚兰斯帮助安鲁斯。 第94页 碧莱斯去卡瑞斯两年便被一个强大天赋者掠夺了身体，随后不知去向五年，这段时间里安鲁斯要做的事一直在进行，并且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只差一点就能胜利。 而这时碧莱斯(或者说夺走他身体的强大天赋者)重新出现，指控身为安鲁斯心腹的莫定轩谋杀，导致安鲁斯身边出现薄弱被围攻致死，想做的事也毁于一旦，碧莱斯又设计离间了莫定轩与安鲁斯的其他派系，将莫定轩自己的势力分散开来派送到了亚兰斯之外。 但他又把莫定轩捧上了元帅之位，现在开始转而设计杀掉莫定轩的下属。 白御考虑了一会确实也想不出他的原因，但是对碧莱斯身体里的那个天赋者很是好奇，他回忆了一下对方的精神力，似乎也没有办法从中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特质。 或许他们需要一场很深层次的交手，不过那样他的精神力特质也会被对方所察觉吧。 可是好像找不到这样的机会……白御揉了一把头髮，忽然又听到智脑响起，他愣了一下，莫定轩打电话找他？想说点好话？ 他挑眉看向智脑，却发现是白羽安，白御有些微妙的失望，但还是接通了智脑： 「羽安？」 话说回来昨天他的新身体做好之后他跟莫定轩一起离开了，白羽安似乎被男人派人送走，打算做个外貌微调，再置办个新身份塞进国家设计院。 那白羽安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干嘛？ 「御哥我进国家设计院了！」对面传来少年喜悦的声音，「真是太感谢你跟元帅大人了！」 「……不用谢，」白御感觉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一点变化，听到国家设计院时他心中一动，碧莱斯喜爱军舰设计，而莫定轩说白长默也是因为他认识的，那是因为碧莱斯以前经常去设计院且跟白长默关系不错，莫定轩才能因此认识他？ 话说回来第一次遇见碧莱斯似乎就是在国家设计院，碧莱斯当时就是过来找白长默的。 他想了想：「羽安现在在国家设计院吗？」 「嗯，在的。」 「我想过来看看，」白御站起身，「白长默也在吧。」 第五十四章 邀约 白御赶到国家设计院的时候差不多是午餐时间了，到的时候莫定轩暗搓搓地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吃了没, 白御本来并不打算回復, 但是想了想, 打上「马上跟别人一起去吃」发过去, 关掉智脑不再理会。 少年穿着设计院的制服站在门口的某个角落等他, 白御一开始没有认出来，直到对方向他打招唿才发现, 他有些惊奇审视了一番对方, 虽然仅仅是对面部五官作了细微的调整，但是看上去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白羽安，不, 现在应该叫他凌安？之前他是随他母亲姓白，现在似乎重新改为了父亲的姓氏，莫定轩给他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 现在已经正式的成为了国家设计院的实习生。 「御哥你过来了？」少年高兴地凑过来，「今天不忙吗？」 那有什么事情可做？白御神色不变：「不怎么忙，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找白长默有一些事情。」 「啊，老师在里面，我带御哥过去？」 「嗯，」白御点头, 他也不知道莫定轩有没有给他办好权限, 凌安能带他进去最好, 「在设计院还好吗？现在住在哪里？」 再次来这里, 倒是让他想起当初发生过的事了。 白御有些走神地扫了一眼手指上的黑曜石戒指，这似乎是男人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做着仿若求婚的动作，大概是存心想捉弄他。 说着自己真恶劣一心想逼出他不一样的样子，他不是一样以捉弄他为乐吗？莫定轩明明一样的恶劣。 「我现在跟老师一起住！老师对我非常照顾！」凌安带着一丝羞涩道。 白御：「……」 真想像不出白长默那张死人脸照顾人的样子。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白长默的工作室，白御又扫了一眼智脑，男人又给他发了信息。 莫定轩：陪小朋友吃饭没必要说的那么暧昧吧 白御当然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他，莫定轩应该也能猜到他来找白长默是为了什么。 白御：元帅大人今天这么闲吗？ 对面倒是很快回了信息。 莫定轩：我可忙了，但是再忙也得抽空回你信息啊 白御：那可真是让人感动 莫定轩：等你离开设计院了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军部 莫定轩：对了，碧莱斯今天跟长默有预约，应该下午也会到那去 白御怔了一下，碧莱斯跟白长默有预约？他们真的关系很不错吧。 莫定轩：以前的碧莱斯对军舰设计这一块非常有天赋，也很有热情，所以跟长默认识得非常早也关系很好，他之前成天呆在研究院的，不过长默后来跟我关系好了起来，两年前碧莱斯回来指控我后他们就差不多断交了 白御：那现在碧莱斯怎么还老是来找他？ 莫定轩：长默是执剑者的总设计师啊，现在在负责新一代「骑士」系列，现役军舰k7698的设计也有他的参与，可是哪一方都要讨好他的，碧莱斯现在想掺合进「骑士」系列，当然要来跟他缓和关系 莫定轩：虽然感觉他们不是一个人，但现在这个碧莱斯对此的天赋并不输于之前，长默本来就很喜欢相关人才，如今他们关系确实已没有刚开始剑拔弩张，不过现在小安过来了我倒是也不担心长默真的松口了 第95页 白御心下挑眉，白长默只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虽然在站队上他选择了莫定轩，但是立场问题似乎没有办法阻止一个科学家欣赏另外一个天才，碧莱斯大概对此天赋真的很高，恐怕还是难得一见的那种，莫定轩并不担心白长默倒戈，可显然也不想看到他们真的走近。羽x兮x读x嘉。 现在凌安过来了，依之前白御感受过的白长默的热情，凌安的天赋应该比碧莱斯还要让他欣喜吧，凌安从某个角度还是他家族之人，更加亲近了。 话说回来，之前还在白家的时候，是有势力压着白家让他们对白羽安的死袖手旁观的，会是碧莱斯一方势力吗？白羽安未被杀死必然就会顺水推舟过来白长默这里，彼时白家应该就正式被划分为莫定轩派系了，不过据说之前白家由于站队问题跟白长默闹得很僵，难道说白家并不想被划入莫定轩那边？ 倘若白家不愿意站到莫定轩这边，确实也不会送白羽安过来，白羽安跟白长默一样是纯粹的研究人员，过来显然也就跟白长默一起站队莫定轩了，要送应该送一个长袖善舞的本家之子过来亚兰斯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也要就此打通门路为别的方面做铺垫。 但是即使如此白家也是不该坐视白羽安身死的，但就这一点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压着他们。 那到最后，控制白榭成过来救他离开的，到底又是哪一方势力呢？与反对莫定轩的势力相对，但又似乎不属于莫定轩的手笔？ 白御沉吟了一会，暂且放下不再继续思考，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他又跟凌安寒暄了几句，一同进了白长默的工作室，凌安大概确实已经在短短一天之内跟白长默打好了关系，语气已十分亲近：「老师我回来了。」 白长默坐在工作檯前似乎记录着什么，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凌安时眉眼柔和下来，扫到白御又恢復面无表情。 他略一点头站起身：「小安过来记录一下数据。」 又看向白御：「听小安说白少将找我有事？」 白御看了一眼对面已经很专注投入工作的少年，心想白长默大概确实很喜欢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一些军舰设计上的问题。」 白长默似乎有些诧异：「……你说。」 白御当然是想问碧莱斯的事，但是直接发问显得像是莫定轩让他来试探人，白御并不想让科学家以为莫定轩怀疑他对此有所介怀，便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入手。 而且之前想到军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杰里安，杰里安也对舰体设计很有天赋，黑骑号便是他的杰作，白御在当初观察黑骑号的设计时便非常感嘆，很多地方都格外巧妙，显然思索过很久。 随便提了几个问题，科学家倒是意外的认真起来仔细回答了，但说到底白御只是个半吊子不怎么懂，只能勉强挑着应付没有办法谈太深，白长默最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停止了交谈，探究般看了他一会，语气冷淡： 「元帅对你是真心的。」 白御：「……」 这怎么又扯到莫定轩身上了？ 白长默扫了他一眼：「碧莱斯以前一直在设计一份小型飞舰图纸。」 「你刚才问的，全是里面不怎么常见的设计。」 白御怔了一下，白长默这是什么意思？黑骑号难道是碧莱斯设计的？ ……倒也是能说得过去，可能是以前的碧莱斯跟杰里安一起完善的设计图，然后在卡瑞斯造的。 不过白长默的态度就很有意思了，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背叛莫定轩吗？毕竟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他随随便便能知道的，不了解前因后果乍一听的话，或许会以为他跟碧莱斯之间有私下的联繫。 况且他本来就来歷不明，白御也不知道莫定轩是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来歷的，反正但自己的情况看上去似乎跟碧莱斯很有一些相似，白长默作为莫定轩的心腹或许一直对自己心怀警惕。 确实忠心，但说莫定轩对他是真心的，就有些可笑了。 这话一出，白御就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在白长默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也没有再继续尝试，闭嘴走过去看了看凌安的工作。 他还不打算离开，毕竟莫定轩说了等一下碧莱斯要过来，白御正好想去同他交谈一番，最好还能交一个手。 「他喜欢你。」 彼此沉默许久，本来一直在看凌安工作的白长默忽然开口，说得白御愣了一下。 他……指莫定轩？ 白长默觉得莫定轩喜欢他？ 外人听了莫定轩发表的那一通鬼扯也就算了，白长默作为莫定轩的心腹，应当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那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白御扯扯嘴角，但也不想与他在这种问题上争辩，而是转开话题：「我知道，我也喜欢他，我不会对他不利的。」 白长默扫了他一眼，又是沉默许久：「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第一次见他对……以外的人事上心，这是件好事。」 白御心下挑眉：「他还对别的什么很上心吗？」 白长默不答，过了一会：「碧莱斯之前对他打击很大，之前他还未有如今这般控制欲与警惕心强，但你是不一样的。」 白御：「……」 「他喜欢你，」白长默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不一样的。」 第96页 白御：「……」 他有些怀疑莫定轩在知道他要来之前特意跟这人打过招唿，让他帮他说点好话了，白御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冷心冷情的白长默忽然八卦起他跟莫定轩的事，还言之凿凿莫定轩喜欢他，虽然说莫定轩之前也说过他是不一样的但老实讲白御可不信他的鬼话。 能够将最动人的情话当做试探性玩笑随意抛出的男人，谁又会信他的真心呢。 即使莫定轩确实是不顾一切地等待着他的出现，明明他一再强调他不信命的。 「我知道，」白御开口，「他对我而言也是不一样的。」 白长默又看了他一眼：「你们是很相似的人。」 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不稍微相信一次呢？你是他等待了这么久才出现的变数。」 说罢他便没有再管白御的反应，走过去跟凌安说话交代，白御觉得有些烦躁。 他真的不怎么喜欢白长默这种人，过分的耿直，莫定轩绝对跟他提到他们吵架了(总之类似)，要不然这人也不会多管闲事，然后真管起来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抱着似乎很冷静中立的语气说着屁.股完全坐歪的劝慰。 他是莫定轩的朋友，所以一心为莫定轩说话，希望他为莫定轩考虑，自己之前根本就不该担心贸然提起碧莱斯会让这人觉得莫定轩怀疑他从而不满。 他跟莫定轩之间的游戏与真心，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不需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他莫定轩喜不喜欢他，难道莫定轩喜不喜欢他他还看不出来？莫定轩会喜欢他就有鬼了。 要不要相信莫定轩的真心也是他的事，一个根本不熟的人来劝他试一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莫定轩自己人呢？他们吵架要哄也该他自己来哄吧。 看上去好像很在意他感受的样子，不还是一声不吭的跑去工作了吗？就算是决裂重新组成关系重新营造信任，在莫定轩眼里也是没有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重要的，自己的房间被拆了也就被拆了，反正最重要的书也不会被动的，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自己不会把他那堆乱七八糟的书全扔掉的？ 控制欲倒确实是很强，自己出个门就立刻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连个场面话也不愿客气客气，直接就嘲笑他去找凌安也要说的那么暧昧，那就不能配合质问一下？他以前不是最喜欢这种表演吗？ 白御不想再理会白长默了，也不想离开，坐在工作室无聊的翻着智脑，一直等到快要晚饭的时候碧莱斯才过来。 红髮青年过来时看到他很是诧异：「白少将也在啊。」 白御挑眉：「碧莱斯殿下日安。」 碧莱斯打量了他半晌笑起来：「白少将是跟元帅大人吵架了吗？」 白御：「……」 你们真是一个个明察秋毫呢。 碧莱斯笑了笑：「我过来找白老师也就问几个问题，只一会就好。」 「不知等下是否能邀请白少将共进晚餐？」 他说的风度翩翩，白御也有心想跟他交手一次，做做样子考虑了一下：「那就叨扰了。」 想了想他又给莫定轩发信息，这人之前好像说了让他晚上来找他，白御想膈应他打了一份「今晚我要跟你弟弟去吃饭」，但想了想他并没有必要用弟弟来刺激莫定轩，便转而删了重打了一份： 「今晚我跟别人去吃饭，不来找你了。」 远在军部刚结束一段工作打算发信息问问夫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莫元帅：　「……」 第五十五章 晚餐 莫定轩：…… 莫定轩：你要跟谁出去吃？ 白御心中愉悦这人的消息还未到位，男人现在怕不是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白御：你猜？ 莫定轩：…… 远在军部的元帅大人啧了一声分出页面给白长默发信息询问, 沉吟一会回覆： 莫定轩：不管是谁比我重要吗？ 白长默倒是很快给了他回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莫定轩：「……」 他有心跟忽然之间不管事的科学家争辩, 但白御已经回復他了： 白御：他不重要, 你也不重要, 所以确实不比你重要 莫定轩：「……」 他琢磨了一会, 感觉白御不应该因为之前的事气到这个时候的，难道之后他又有哪里惹到这位了？ 想了想他转而又发信息给白长默：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白长默回覆：没说什么, 强调了一下你喜欢他, 然后他很不高兴 莫定轩心中一跳，他还是很了解白长默的，耿直的科学家完全不懂得委婉, 如今他跟白御之间气氛实在微妙，强调这一点是很不恰当的。 考虑再三他起身给白御打了个电话，然后被挂掉了。 莫定轩：「……」 白长默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白御把智脑来电设为静音, 然后转向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他的碧莱斯： 「碧莱斯殿下问完了吗？」 「啊，问完了，」碧莱斯轻笑了一声，「白少将跟元帅大人报备完行程了吗？」 白御懒得理他：「那就走吧。」 「其实情人吵架期间跑去跟别人吃饭是很不合适的，」红髮青年眨眨眼，「不过我很高兴能邀请到白少将就是了。」 白御：「……」这话说得真是婊里婊气。 第97页 彼时他们已经出了国家设计院上了车，时候差不多已经是黄昏, 太阳(可能是太阳？)沉没了一半在地平线, 火烧云在天边咆哮。 碧莱斯的车是敞篷, 白御心不在焉地想起了他带着莫定轩离开王宫家宴的那一夜, 那一晚莫定轩的车好像也是敞篷，明亮的月光他现在还记得。 说起来也不过是昨天而已。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床上热情地纠缠仿佛最恩爱的情侣，现在却重头开始甚至陷入冷战了。 白御没忍住又扫了一眼智脑，莫定轩没打通他的电话，但大概是从白长默那里知道了他要跟谁去吃饭，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莫定轩：早点回来 平平淡淡的，白御觉得有点不满但又挑不出错，总之就是很不得劲，稍微有点烦躁的再次关了智脑。 刚关掉他就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碧莱斯撑着车窗托腮看他：「吵得这么厉害吗？」 还不是因为你，白御不想理他，没有他他也不至于跟莫定轩发生争执。 虽然说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是存在且肯定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但不是因为碧莱斯的话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此激烈。 碧莱斯啧了两声：「真想不到你喜欢这种类型，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更温婉柔弱一点的，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奇怪。」 他语气中莫名的熟络让白御瞥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这人本来就自来熟，或许是在刻意用这种方式拉近关系，便不以为意： 「他很好。」 莫定轩当然是很好的，让他烦躁的只是碧莱斯而已。 或许还要再加上安鲁斯和白长默。 「吵成这样还要护着么，」碧莱斯坐直身子，「果然夫妻吵架外人根本不该多嘴啊。」 连碧莱斯都懂的东西也就白长默还多管闲事，白御想起白长默说的话又是不快，但他也不想应和碧莱斯，装作没有听到不加理会。 碧莱斯没得到回应还是保持笑容：「白少将和元帅大人有开始考虑婚期吗？」 床伴而已还考虑什么结婚，白御移开视线：「暂且没有。」 「结婚是很重要的事确实该慎重考虑，不过再三犹豫的话可是有可能给人撬墙角哦。」 白御怔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看过来，碧莱斯挑眉： 「喜欢莫元帅，想嫁给莫元帅的人可多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好。」 说罢又暧昧一笑：「喜欢白少将的也不少呢。」 白御：「……」 我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不到十天吧。 不过他对外的身份毕竟是天赋者想想也知道有人打他的主意，他现在还是个雌性，要不是刚出现就差不多被莫定轩绑定，抱着各种目的出现的追求者该多得差不多把他惹毛了。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想了想他也笑起来：「碧莱斯殿下对这种事很了解呢。」 碧莱斯停顿了一下，忽是莞尔：「毕竟我也是想撬墙角的一员啊。」 白御顿时心生警惕，之前的碧莱斯是莫定轩弟弟也就算了，现在的碧莱斯可是另一个强大天赋者不是莫定轩弟弟啊，他不能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就认为碧莱斯对莫定轩没有非分之想的。 碧莱斯打量他脸色：「白少将觉得我指的是谁？」 白御面色不佳，你还能指谁。 「白少将可能是误会了，虽然说我是一个雌性……」碧莱斯凑近了些，「但是和元帅大人比，我还是对元帅大人貌美绝伦的夫人更感兴趣一点。」 白御：「……」 等一下，难道碧莱斯的意思是……？ 碧莱斯已经适时拉开安全距离坐回原处：「如果哪一天白少将不喜欢元帅大人了，可以考虑一下我哦。」 白御：「……」 他很怀疑碧莱斯这话中的真实性，毕竟对方和莫定轩显然是同一种玩意，胡说八道都不用打草稿。 不过也不一定，碧莱斯之前跟杰里安有一腿啊，也许他就是个喜欢雌性的，但他说他喜欢他就肯定是随口说的了，或许是想拉进关系？ 想了想白御没有被人这样「毫不经意」地表白过，碧莱斯似乎也完全不在意他回復的样子，所以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仿佛无事发生。 碧莱斯要带他去吃晚饭的房子很快就到了，也是在郊区，出乎白御意料也不是很豪华的样子，虽然说很大但挺低调。 「这是我大多数时候住的地方，」碧莱斯走过来给他开车门，「以后你也可以来这里找我。」 白御挑眉不答，碧莱斯还是很识趣的，虽然刚才莫名其妙地表白了但始终没有凑得太近，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带着白御进了房子花园。 说是房子但严格来说应该是别墅群，就白御一眼看过去围绕花园就有三座小房子，也不知道造着给谁住。 碧莱斯带着他绕过主楼走近花园深处的露天亭，白御审视四周发现三座小房子后面还有两座。 其中有一个…… 「那个是我的花室，」碧莱斯注意到他的视线语气轻松地解释，「里面种着蔷薇花。」 他指的是最远处坐落在灌木丛中的小阁楼，似乎只有两层，掩藏在树木和灌木之间，白御只看见那座阁楼粉红色的墙壁和雕花的窗台。 「蔷薇？」 第98页 「是啊，非常名贵的蔷薇花，现在还只是一只小花骨朵，」碧莱斯微笑，「我不敢把她放在室外，所以建了所小屋先让她长大一点。」 「……」白御也没有多问，虽然他对那间房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与其说是特意修建来安置名贵话多的花室，那座可爱的房子还是更像童话中小公主安睡的阁楼。 他们在露天亭坐了一会，便有人来给他们上了晚餐。 「螃蟹？」白御有些诧异，亚兰斯现在不是早春么。 「这是苏克达明子湖的螃蟹，那边离亚兰斯有四万多公里，现在正值秋季，」碧莱斯轻笑，「那里的螃蟹很有名的，有一部分直供皇宫。」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亚兰斯的贵族就是贵族。 螃蟹这种东西的外形决定了吃它是很不优雅的，不过贵族当然不会因此就放弃盛秋最好的螃蟹，在端上来时螃蟹就已经被完整地打开每一处地方，只用筷子或刀叉便能将其享用，只是还徒留着空壳以作表象罢了。 白御其实对食材的好坏吃不太出来，但是五和一百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在海边跟莫定轩吃烧烤，虽然那家烧烤店很出名也很贵，食材也都是刚打捞很新鲜，但当然比不上这千里迢迢送过来的名贵程度。 可怎么说，和这相比，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跟那人在海边看月亮烤刀鱼。 也不一定，和莫定轩在这里吃螃蟹他也是很乐意的。 ……莫定轩在军部的话是吃什么？食堂？军部有这种东西吗？他堂堂元帅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程度吧。 大概是察觉到白御的走神，碧莱斯啧了一声：「这么魂不守舍的把你家那位叫过来一起吃吧。」 白御不想理他，他很久没有看智脑了，莫定轩大概又去工作不会给他发信息的。 「要吵架好歹摆出点坚定的态度出来啊，你们这样显得我好像做不成第三者一样，」碧莱斯放下叉子托起腮，「我真的很想乘虚而入的。」 白御瞥了他一眼，转念去想莫定轩让他早点回去，他今晚也会回家？都说过让他爱睡哪睡哪了以为到时候说点好话他就会松口让他上床吗？ 「精心准备了晚餐结果连个眼神都得不到真让我伤心，」碧莱斯见他大概也不想吃了，「算了好像还有两个螃蟹没有端上来，我让人送去给你男人当加餐怎么样？」 白御冷哼：「他不会吃的。」你送的他只会觉得噁心。 「也是，哥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碧莱斯耸肩。 白御有些诧异，碧莱斯居然当着他的面叫了哥哥？ 「怎么？他应该跟你说了啊，」碧莱斯让人把螃蟹撤下去，察觉到他目光勾起唇，「我们是兄弟。」 「……」白御不太肯定他的意思，「不如不是。」 碧莱斯笑起来：「我猜他也是这个态度。」 他忽然神秘起来：「你知道哥哥最讨人喜欢的一点是什么吗？」 「？」 「太好打动了，」碧莱斯微笑，「就跟一条小狗一样，随便给点骨头撸撸毛就能让他帮你咬人了。」 「……」白御稍稍皱眉，他很不喜欢这个形容，而且也不知道这个形容从何而来。 「而且也跟狗一样，认了主就分不清谁对他好了，」碧莱斯语气轻松，「主子锅都架好了还围着人转，被人救下还瞎咬瞎叫。」 白御：「……」他感觉碧莱斯意有所指但一时间又对不上号，眉头皱得愈深。 「不过人当然不能跟狗一般见识，有的时候看狗自己瞎折腾也挺有意思，」碧莱斯不无可惜，「虽然有的时候想过要是自己早一点出现让狗认主就好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狗认死理呢。」 「被咬了还不能直接打死……」他嘟嚷了一句。 白御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肯定，他也不知道碧莱斯是真的想对他透露些什么还是想误导他，略一沉思他刚想开口，却是被人打断。 银髮的青年步履匆匆地走过来：「殿下！」 他面带焦虑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汇报，白御却是怔住了。 ……白榭成？ 白榭成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十六章 彼岸花 碧莱斯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向白御稍稍示歉, 起身与白榭成走到一边商谈, 白御有意偷听, 但碧莱斯似乎有所防备设了屏障。 白御收回精神力转而打量白榭成, 这位白家二子跟之前送他离开时似乎没什么两样, 如果说他是碧莱斯的人的话，那么当初是被碧莱斯控制了去救白羽安？ 可这样似乎并没有必要, 碧莱斯直接下达指令给白家高层便是, 再不济下达指令给白榭成，似乎并不需要刻意控制白榭成做那样令人生疑的事。 可是如果当时控制白榭成去救他的不是碧莱斯，又有什么势力可以瞒过碧莱斯这样强大的天赋者对他的人下手？碧莱斯事后也未察觉吗？那这就是第三方势力了。 白御莫名地想起了黑色彼岸花, 那个出现在之前围堵黑骑号的诡异军舰上的标志，而且也与杰里安的死有关。 彼岸花……或许他应该找莫定轩问一下这个的相关线索？ 碧莱斯与白榭成并未商谈许久，白榭成很快就安静地退下, 碧莱斯脸色丝毫未变地回到原位，白御打量不出刚才白榭成传来的消息是否紧急严重。 第99页 他考虑了一下：「刚才那位，是白设计师的族人吧。」 只要对白长默的家世有所了解都该能认出白榭成，这样问也不突兀，毕竟白长默和他现在都属于莫定轩派系，骤然出现一个白家人在碧莱斯这样，似乎确实该问问。 「啊, 他本家的一个孩子, 跟我认识的挺早的, 」碧莱斯似乎并不在意, 「算是我的半个朋友吧。」 白御皱眉，却是忽然想起为什么白羽安的记忆里会对紫色蔷薇花有所印象了。 白长默与莫定轩年纪相仿，如今也有近六十岁，他十七岁来到亚兰斯求学，一呆便是四十年，后面三十余年都是呆在设计院了，而以前的碧莱斯沉迷军舰设计，日常也呆在设计院，与白长默很是相熟。 而白家也会经常派人来亚兰斯看望白长默，之前几次便已经与碧莱斯见过，可能也扯上了某些关系，但九年前莫定轩把碧莱斯送走了，之后跟着家中长辈来亚兰斯的白羽安并没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迫切哦亲有见过碧莱斯本人，可是彼时碧莱斯刚走，他还是无意间听长辈遮遮掩掩提起过，所以才有印象。 这样说的话，白榭成可能跟碧莱斯认识的相当早了。 白家无疑是选择了碧莱斯，但是白长默一直站在莫定轩这边。 「话说回来白少将也姓白，还是银髮蓝眸，难道说和白家有些关系？」他正思考入神，忽而听到碧莱斯发问，「白少将的精神体是什么？」 白御一怔，他的精神体随白羽安也是白莲花，但这显然不能让碧莱斯知道，莲花或许不是稀有花种，但是配合他的外貌就几乎坐证了他跟白家有特殊关系。 「……是彼岸花，」最终他开口，「纯白彼岸花。」 短暂模拟精神力对白御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模拟精神体也是一样，他废了点功夫将彼岸花外现出来，碧莱斯看着他掌心漂浮的纯白花朵挑起眉： 「彼岸花可是很稀有的花种呢，白少将这是向我表示信任吗？」 果然来歷非凡？白御不动声色地收回精神力：「碧莱斯殿下不可信任吗？」 碧莱斯笑了笑：「哥哥对外不是宣称你来自梅其卡拉吗？」 「梅其卡拉那样的地方诞生了天赋者，怎么样也不会事先毫无消息吧。」白御观察他的神情，碧莱斯知道的或许比他想像的更多。 「也是，」碧莱斯眼神温柔，「所以你是因为家族才来找哥哥跟哥哥在一起的吗？」 「……」白御迅速思考对策，「不，我是真的爱他。」 「这就不好了吧，」碧莱斯神情转向意味深长，「一不小心乱.伦了怎么办？」 白御心下一跳，碧莱斯这是什么意思？彼岸花背后代表的家族跟莫定轩有血缘关系？但是莫定轩母亲那边是迪达拉尔王室铃兰花，那彼岸花……跟莫定轩的父亲有关？ 他面上不显：「我事先做过调查，并没有乱.伦，我已经决定要跟他在一起了。」 碧莱斯看了他一会，耸肩：「嘛嘛，倒是我想多了，就算是乱.伦对你这个家族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家一群疯子。」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迅速皱了一下眉，但很快恢復正常：「不过白少将看起来倒是很正常的，也挺讲道理。」 他其实不讲道理，白御也没有否认，不做回復。 「哥哥知道你的来歷吗？」 白御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 「啊是我忘了，他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碧莱斯摸了摸下巴，「那白少将还是瞒好了吧，让他知道可不是一件好事。」 「……」白御斟酌了一下言辞，「他有权利知道，我是打算告诉他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果然和莫定轩父亲有关吗？ 「被爱情沖昏头脑的男人都是这样盲目吗？」红髮青年感概，「虽然说哥哥这条小狗已经认主了，但他现在对你还是很温顺的，就这样牵走不好吗？何必要刺激一把让他发疯呢。」 「疯狗咬人这种事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白御皱眉：「你不要这样说他。」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听到莫定轩被比喻成狗。 「生气了？我并没有侮辱他的意思，」碧莱斯语气并不见一丝收敛，「反过来我这样比喻是很尊重他的。」 他低笑：「哥哥该是很乐意被人说成是安鲁斯的狗的。」 话音未落红髮青年就站起身闪避开面前石桌炸裂的碎片，白御沉下脸继续攻击。 碧莱斯的话让他很不高兴，反正他过来也是找人打架的，话不投机那就立刻开始吧。 「我好意邀请你吃饭你却一言不合拆了我的亭子，」碧莱斯并没有反击只是一直退让防护好自己，他们刚刚吃螃蟹的亭子已经被彻底轰碎了，一片废墟之中青年啧了一声，「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 白御站在另外一边蹙起眉，这样打下去完全不会有结果，不管是想知道对方精神力特质还是想教训对方一顿，碧莱斯可能与他实力不相上下，只顾防守他根本伤不到对方。 毕竟他目前还不能真的跟这人全力一战，只是两三成力的试探对方不接他也只能拆个房子罢了。 他得逼碧莱斯出手。 白御心中一动，抬手直接斩向一边的灌木丛，树木被拦腰切断露出了隐藏其间的公主阁楼，粉红色的小楼暴露出来，碧莱斯神色一变，尽管很快恢復但还是被白御捕捉到了。 第100页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他挑眉，「那我拆了那栋楼你也不会介意吧。」 「……」碧莱斯终于收回了一直表现的漫不经心，「这就过分了吧，我不是都说过那里面是我珍爱的小蔷薇了吗？」 「一朵花而已。」白御冷笑直接挥手而下调控被斩断的树木砸向阁楼屋顶，然而树木还未接触到阁楼便是骤然化为尘埃被风吹动散落一地。 白御怔了一下，他刚才感受到的精神力特质是…… 碧莱斯瞥了阁楼一眼，随即收木林森回视线转向白御：「我并不想与你大打出手，倘若你是因为之前我对莫元帅的比喻而生气，那我现在收回之前所说的话。」 居然为此退让了？白御心中霎时闪过许多，那栋阁楼里的东西对碧莱斯非常重要？真的只是一朵花而已吗？ 不过碧莱斯既然已经收回对莫定轩的侮辱，他也差不多知道了对方的精神力特质，白御考虑了一下，他现在终究是属于莫定轩的派系，一举一动与莫定轩都有关系，现在跟碧莱斯翻脸可能会影响莫定轩的计划，虽然他还是很不高兴，但碧莱斯都给他台阶了，或许不该再继续下去。 先记在帐上以后再跟这人算帐。 见他收手碧莱斯很快叫来家居机器人清理了一下现场，甚至直接叫机器人重新搬来一张石桌放在原处，白御坐回位上沉默地看了一眼原处已经快把被他砍掉的树种好的机器人，阁楼重新被树木遮蔽，似乎除了他的头顶没有亭子了其他什么也没变。 贵族就是贵族。 碧莱斯似乎已经收敛情绪恢復原样跟白御寒暄，但是气氛远比之前僵硬，白御达成目的已经不想再在这待下去，懒得理人只想找个机会离开。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太阳已完全落下，现在差不多天已经黑了，晚上七八点了的样子。 白御心不在焉，莫定轩现在应该还在军部？他想跟那人说一下关于他父亲的信息，但是又不想主动去找人，碧莱斯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智脑响动的声音倒是让他精神一振。 是莫定轩。 他愣了一下，进去智脑查看信息： 莫定轩：出来吧，我在外面 白御：「……」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碧莱斯大概是从机器人那里得到了同样的信息，吹了声口哨：「你男人来接你了，真是体贴呢。」 白御：「……」 走出门时他居然意外地有点侷促，还未等白御想明白这份侷促从何而来他便已经看到了悬浮停在外面的那辆车。 黑色的，低调的，莫定轩的。 碧莱斯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白少将下次再来玩啊。」说罢看了车窗一眼便转身回屋子了。 白御脚步停顿了一瞬，还是走过去，车窗隐下，黑髮的男人托着腮抬头看他。 白御：「……你来干什么？」 「我的夫人被对他意图不轨的人纠缠在郊外到现在，我怎么样也不能坐视不理吧，」莫定轩轻笑了一声，「我当然得来接他回家啊。」 他目光柔和下来：「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第五十七章 黑色彼岸花 白御与他对视了片刻，男人目光坦然, 倒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转开了视线： 「你不是很忙么？」 昨晚这人一整个晚上都未工作, 想必是把本来要做的公务推后了, 他本来以为莫定轩又要加班今晚不会回来, 结果男人跑来接他了。 「是很忙, 但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夫人不能明天再哄啊, 」莫定轩感慨, 「最近难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明天再加班就是了。」 「……」白御瞥了他一眼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能睡家里了。」 莫定轩啧了一声：「难道你真的打算让我睡办公室？」 「反正你经常睡, 」白御坐进来关上车门，「去军部。」 莫定轩打量了他一会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做作地嘆了口气给汽车系统下了新路线指令。 「今晚碧莱斯请你吃了什么好东西？」车子发动后男人语气轻松地开口, 「他想邀请你好久了该是废了不少心思吧。」 「螃蟹，」白御想了想，「还可以。」 「明子湖的吗？确实也是时候吃了，」莫定轩听此笑了出来，「我之前在王宫某次晚宴也吃到过，不愧是只上供皇室和顶级贵族的名贵珍馐。」 白御皱了一下眉：「也没有那么好吃。」 明明莫定轩身为第一元帅地位并不次于任何贵族乃至于皇室，但是却至今被排斥在亚兰斯贵族圈子外, 白御感觉自己的心态很微妙, 一方面他觉得莫定轩也没必要跟那群人同流合污, 一方面他又不想听到莫定轩说这种被恶意排斥的话。 「我其实挺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当初我念的初等军校附近就很盛产这类河鲜湖鲜，那个军校很一般管得不严，每到季节我都会跟人出去加餐，」莫定轩望向窗外勾起唇。 白御忍不住低笑：「之前你说你小时候住的福利院临山有很多山鲜经常去烧烤吧，你怎么到哪都能去搞加餐？」 「因为事在人为啊，」莫定轩耸肩，「那个时候长身体嘛训练又重，不加餐就会饿的。」 白御挑眉：「那你现在能长这么高还真是很幸运了。」 第101页 「确实，明明营养不怎么跟得上的，」莫定轩又转而扫了他一眼，「你有这么高才让我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你以前的世界什么也没有吗？」 确实什么也没有，他也经常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吃，白御不以为意：「强制激素分泌细胞分裂。」 但他的身体他自己还是很能把控的。 「……」莫定轩审视了他一会，忽然凑近过来暧昧地笑了一声，「所以下面也是因为这个才长那么大吗？」 他离得非常近唿吸扑在白御脖颈泛起痒意，白御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一时间他有些无措但也不想就这样被人调戏，就着姿势反手揽住对方的腰，挑衅： 「是，所以你不满意还可以再变大点。」 莫定轩笑起来，也没有挣脱他的手，靠的更近些环住他的腰：「不用了，我很满意。」 他抬头亲了一口白御的下巴：「你哪里我都是很满意的。」 白御有点心痒想就此吻下去，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不过是炮.友而已搞这么暧昧做什么，便重新把人推开：「别凑这么近。」 「这么冷淡？」莫定轩又倾身上前亲了他一下，然后迅速坐回原位，「我已经没有魅力了吗？」 白御懒得理他：「今天下午碧莱斯跟我透露了一件事，跟你有关系。」 「什么？」 白御想了想：「你知道彼岸花精神体吗？」 莫定轩神情微妙了一瞬：「……算知道吧。」 「算知道？」 「你知道革丹星系是被宗教统治的吗？那个宗教的标志就是彼岸花，」莫定轩整理了一下词措，「革丹的神话体系中彼岸花也是某个特殊的意向……总之彼岸花在革丹星系是一种很神圣的东西。」 「卡瑞斯和迪达拉尔都没有彼岸花精神体的存在，这也是革丹独有的精神体花种，而且在革丹这也是独属于一个家族，」莫定轩停顿了一下，「我其实不怎么了解这个家族——事实上，即使是迪达拉尔高层对这个家族掌握的情报也是很少的，他们非常的神秘。」 白御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这个家族在革丹掌握权势吗？」 「不，虽然他们确实跟革丹的宗教有关，但他们并不插手革丹的政治军事，革丹没有王室，整个高层对于他们的态度基本都是装作不存在互不干扰，」莫定轩看向他，「碧莱斯跟你提到了彼岸花？怎么会忽然提到这个家族？」 白御沉默了一会：「你觉得碧莱斯会跟彼岸花有关系吗？」 「……」莫定轩怔了一下，「彼岸花向来不理世事，整个家族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应该是给不了碧莱斯相关帮助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而迟疑，「他们家族的人很……一言难尽，也说不定。」 一言难尽？白御想起碧莱斯对彼岸花的评价似乎也有一家疯子，不禁好奇：「这个家族的人怎么了？」 「呃，不择手段？不讲道理？」莫定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就是很有病，神经病。」 白御：「……」能让莫定轩做出这种评价也是很了不起了。 莫定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老实说我不是很相信他们之间会有合作……我不是说他们之间不会有利益关系，而是我实在难以想像彼岸花能跟谁合作，这个家族的人比你还任性妄为。」 白御：「……」莫定轩你对我是很有意见咯？ 他斟酌了一下，莫定轩的精神体显然继承了他父亲是玫瑰，那么他父亲就算属于彼岸花家族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而且碧莱斯也不过是提了一句说的似是而非，或许他应当调查一下再告诉这人。 「我觉得他们之间有所联繫，」白御想了想说，「我之前在梅其卡拉遭到过彼岸花的追杀。」 停顿了一下：「是黑色彼岸花。」 他侧目观察这人的表情，xx是莫定轩的竹马向他传递情报，莫定轩应该知道爱丽丝和黑骑，但是黑骑当时在星际遭到莫名军舰围攻的事怎么想xx也不会查出来，莫定轩应该是不知道彼岸花插手了。 莫定轩听此似乎有些诧异：「……你确定是黑色彼岸花？」 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白御点头：「我确定。」 「……」莫定轩皱了一下眉，「不应当，他没有理由和时间去攻击你。」 白御挑眉：「你知道那是谁？」 「你当时在梅其卡拉没有听说过彼岸星盗团的名声吗？」莫定轩犹在皱眉，「他们团长就是你口中的黑色彼岸花。」 彼岸星盗团白御当然听说过，基本上是那片边境最厉害的星盗团，但是他当时由于没有交集并没有去查过这个星盗团的人物信息，团长是黑色彼岸花吗？ 但是白御总感觉莫定轩该是认识这个人的，不是知道或听说，而是认识，说不定还比较熟悉。 「你说他没有理由和时间？为什么？」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我觉得我说实话的话你会觉得我在煳弄你。」 「你说啊。」 「因为……」莫定轩犹豫，「按时间他当时该是在找思嘉啊……」 白御怔了一下，思嘉？亚思嘉？莫定轩竹马？ 「具体情况很复杂，总之你说的那位，呃，一直在追求我发小，由于思嘉一直躲他他一般时候都是在忙着找思嘉，」莫定轩沉默了一会，「而且他已经脱离家族快三十年了，要真是他出的手不能代表彼岸花家族。」 第102页 白御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不能说认识……我们并不熟，只是思嘉跟我说过他罢了，」莫定轩似乎不想多提，「他追了思嘉三十多年我想不了解他也难，大概五个月前彼岸花似乎出了点事把他弄了回去，思嘉不放心去帮他，解决之后刚跑掉，这段时间他该是没时间去做别的。」 白御：「……」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 他想了想：「你觉得不是他？」 「这样含煳不清的描述讨论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莫定轩耸肩，「我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白御心中大概有了估计，如果说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那有可能是冲着爱丽丝？ 爱丽丝终究是碧莱斯的女儿，下那样的死手直接打算斩尽杀绝，或许并非盟友反而是仇敌。 那就很不错了。 这时他感到车辆停了下来，怔了一下，才发现目的地已经到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来军部啊，」莫定轩笑了一声推开车门，「难道是不想让我把工作放在一边不顾所以过来陪我？」 「不要想太多，」白御下车抬头看向眼前宏伟的建筑，「我只是来参观一下一国元帅的工作场所的罢了。」 明明是由很多楼栋部分组合，但迪达拉尔的军部本质是一个独立的机器，作为中心轴为整个国家的军事相关运转着，此时已是深夜，军部大厦们在黑暗的夜色里仿佛剑冢中树立的利剑一般森严凛然。 莫定轩听到他的话挑起眉，轻笑着抬起手： 「那我带你去看看吧。」 第五十八章 军部 莫定轩的办公室在最中心的大厦里，由于男人去接他时开的是他自己的车, 现在被拦在外面由机器人送去专用停车场, 他们现在坐军部内部的车过去。 白御看着窗外的建筑：「在这里会感到压抑吗？」 似乎设计的过于冷硬锐利了, 确实直观上给人武器的感受, 仿佛利剑又仿佛枪口, 但是看久了或许会让人觉得沉闷不适。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挺好看的啊，跟你一样好看。」 白御：「……」 人和人之间的审美真是千差万别。 很快就到了中心总楼, 莫定轩带他走进去, 这个世界的机器人确实很泛滥了，白御之前还奇怪莫定轩堂堂元帅为什么没有陪同照顾生活的助手，以为是这人在卖惨, 后来才发现这些工作全部都由机器人和系统代替了。 不过莫定轩确实也没有帮他处理事物的副官，或者说没有他信任的副官。 莫定轩的办公室在顶楼，顶楼除了元帅会议室就全是他的办公室了, 剩下两位元帅在次一层。 他们乘坐专用电梯上了楼，一路除了站岗士兵都没有看到别人进出，白御看了一眼时间，也是晚上九点多了。 悬浮电梯停在了顶层，莫定轩带他走了进去，军部的建筑是冷厉锋利的，内部设计也是一样冷硬, 虽然说白御知道这里不存在危险他还是下意识全身警惕起来, 这样直逼咽喉般的紧促感一直到进入莫定轩的办公室才消失, 白御心想虽然这人的审美有点毛病品味还是不错的。 莫定轩的办公室风格跟他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某种角度上更简约一些，明明跟外面似乎乍一看并没有很多特有的设计，却是完全没有外面的冷硬，仿佛将剑刃置于看不见的湖底，至少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不至于直观上便让人警惕起来。 但是本质上应当还是危险的，就好像莫定轩这个人一样。 他们进来的时候办公室的中心系统便已开启，此刻运转着控制机器人使这件办公室进入工作状态，白御看着很是新奇，莫定轩已经坐回办公桌准备工作了。 「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机器人在帮他整理文件分类，男人抬头问。 白御不答，在办公室转了一圈，这件办公室占据了半个顶层当然是非常宽敞的，莫定轩的办公桌朝南临窗，背后是一个庞大的虚拟投像立体星系图，几乎占据了一半空间，白御欣赏了一下其间各色旋转的星球，有些好奇地触碰其间一个，星球立刻变大，其上面本来看不太真切的山峦丛林瞬时清晰起来。 白御心下啧了一声，这便是整个迪达拉尔的星系地图吗？ 他环绕着星系图寻找诗雅卡尔的位置，终于在靠北的地方发现了这颗中型星球，将其扩大，很快也便找到了亚兰斯的位置。 亚兰斯是一个庞大的城市，占据了诗雅卡尔星球陆地的七分之一，在白御前世应该被形容成一个国家，诗雅卡尔的工业发达即使是缩小图也能看到无数树立的工厂，但是亚兰斯却是一个绿色和蓝色交际的美丽城市，她临边的城市很重视工业，但亚兰斯更在意风景环境。 大概定位是不同的，跟经济发展比，亚兰斯更重要的还是政治与文化。 诗雅卡尔在投影中被不停扩大，直到某个程度后不再显示全貌而是展现出某一块区域，也停止了自转，白御觉得很有趣，他触碰着这颗星球，自己旋转她来使她露出他想看到的地方。 白御很快就看到了亚兰斯军部。 俯视的角度似乎更能领略这片建筑的锋芒，剑冢的形容十分恰当，他在一片高楼中找到了中心主楼，然后再一次扩大直到能看清楚虚拟投影中顶楼的窗户。 第103页 军部的窗户似乎是单面的，从外看只是一面漆黑不透光的特殊晶体罢了。 白御不知道这个投影图是不是实时拍摄显示出来的，但这样呆在楼内看着投影中的顶楼景象确实很让人惊奇。 他乐此不疲地翻了好几处地方，感觉这几百个星球真是各有各的特点似乎都很好玩的样子，白御不禁又想起了莫定轩，男人对于各地风土文化语言神话似乎都很有研究，而且亲自去过不少地方，倘若他来介绍的话想必会说的更加令人着迷。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莫定轩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专注地审阅公文，背对着他的嵴背如剑一般挺直，白御忽然想去看看对方的神情，便是刻意隐去声息走了过去。 莫定轩似乎确实很投入并没有发现他过来了，白御看着他线条英朗的侧脸愈发觉得他果然真的很喜欢莫定轩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温柔如四月春风，现下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沉静如深不见底的湖水，莫定轩大多数时候不会表现出攻击性也不会露出锋芒，但是白御回想起这人彼时在国家设计院开枪时的神采飞扬，觉得心跳加速和当时并没有区别。 莫定轩当然是很好的，白御喜欢他温柔体贴的样子，也着迷他沉静如水的样子，心动于他握住枪时眸底闪耀的光彩，也留恋于他谈起歷史神话时眼睫垂下的阴影，乃至于做.爱时这人脸上的绯红紧促的剑眉都让他兴奋不已，白御有的时候觉得他喜欢看莫定轩不一样的样子实在不能算是恶劣的爱好，迄今为止什么样的莫定轩都让他沉迷，那么想看的更多又有什么错呢。 他其实不太能想像这人让他厌恶的样子，纵然之前因为碧莱斯闹的很不愉快，但白御觉得那也不是因为莫定轩的原因，只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有这样的问题。 他并不是一个会随意动怒或者有情绪波动的人，前世封闭了太多感官尤其如此，白御此时回忆起前世难得令他烦躁的事，也无外乎丧尸和热烈的追求了，但是前者已是过去，后者…… 不知道为什么，白御忽然鬼使神差般想起白长默说的话： 「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 白御怔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心烦意乱了一瞬，倘若莫定轩真的喜欢他……算了这种假设完全没有意义。 他一时间有点走神，却是被人捏了一把手指，白御愣了一下低头，莫定轩笑起来： 「怎么？看我看的这么入神？」 「……」白御抿唇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又扫了一眼一旁堆积的公务，「还有多少？」 「不多了，十二点前能做完，」莫定轩放下笔揉了揉肩，「看星系图看累了？那边书柜上还有点书。」 「你不休息一下吗？」没注意时间他居然看了那个星系图看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不了，马上就做完了，」莫定轩喝了口水，又是笑了一声，「真是辛苦你陪我了。」 白御不说话，倾身捏了一把他的脖子，又揉了揉：「你迟早得颈椎病。」 「那是什么病？你前世的？」莫定轩蹭了蹭他的手，「没关系的，坏了就换一个。」 白御：「……」 白御：「你现在的精神体太脆弱不能更换身体。」 「不是有你吗？甜甜总是有办法的吧，」莫定轩不以为意，「还能再撑一段时间的。」 「平时不听医生的话然后病发再来找医生有什么用，」白御皱眉，「即使是我也不能挽回挽回不了的东西。」 「总感觉在这种问题上你就会变得格外严肃，」莫定轩笑容不变，「说不定你真的适合做医生呢。」 「我本来就是医生，」白御不想理他，「我父亲是医生，我前世也在做着差不多的工作。」 前世他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加入任何基地，而且基本都有仇怨被排斥，那个时候要跟基地换取资源就只剩下一个途径了。 白御确实是一个好医生，他救过太多异能者了，这也差不多是他被所有基地记恨追杀却始终无事的一个原因，基地高层不想让他存在，底层异能者却是对他有所好感或者有求于他的。 他其实也喜欢做这种事，原因有很多，虽然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莫定轩怔了一下，关注点却是在别的地方：「……令尊是一名医生吗？」 「啊，外科医生，」白御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外科的概念便没有多说，「好像还挺有名的。」 他皱了皱眉：「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 「……」莫定轩有些迟疑，看了他许久才试探性开口，「你们感情不太好吗？」 这大概是眼前人第一次跟他提起过去的事，甚至精准到了父亲，莫定轩本来稍微有些激动，但是白御过于无所谓的语气让他感到奇怪。 这个语气就仿佛提到一个听说过的陌生人一般。 「可能不错？」白御回忆了一下，「我记不清了。」 「……」莫定轩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我会注意的，应该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白御瞥了他一眼：「反正这是你自己的身体，赶快做完。」 说罢他便走开继续去翻他的星系图，不再打搅莫定轩处理公务。 莫定轩看着他的背影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转身又回到工作。 第104页 即使白御是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亲，但……他是天赋者啊。 对于一个天赋者而言，怎么可能会存在记不清这种事呢？ 第五十九章 起誓 「做完了。」莫定轩松了口气放下笔，回头看了一眼, 银髮的少将窝在角落的沙发上刷智脑, 他啧了一声, 让机器人收拾后续, 自己走了过去。 白御闲极无聊地在网上搜索彼岸花, 然后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相关奇幻小说，察觉到男人走过来他关了智脑： 「做完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 「嗯, 我们现在还要回去吗？」莫定轩做到他身边，放松地靠在他上。 「都十二点了还有什么好回去的，」白御瞥了他一眼, 也没有推开他，「你平时睡办公室的话睡在哪？就这沙发？」 「……里面还有一个隔间，」莫定轩感觉有些困了, 「你也要睡这里吗？」 白御抱住他给他传了一点精神力：「在哪里？」 莫定轩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带着白御走到一边墙边，拿智脑出来遥控了一下，原本平整的墙露出一扇门的轮廓，随即打开露出里面的隔间。 白御走进去，跟宽敞的办公室比隔间是很狭小的，可能只有几个平方米, 现在走进来似乎什么也没有, 只有占据一端的一个洗漱间。 莫定轩脱掉外衣挂到入口的衣钩上, 然后到另一边按动了什么开关, 一张悬浮床不知从何处弹了出来，他调整了一下高度，又从一旁暗柜抱出毯子： 「只有一张单人床哦，」男人睏倦地倒在床上，「你不至于叫我在自己的办公室还要睡沙发吧。」 白御看了一眼床的大小，确实算是很狭窄的单人床了，想了想他走过去拍了拍人： 「去洗澡再睡。」 莫定轩皱眉，似乎不太情愿，但终是挣扎着爬起来去了洗漱室。 白御给他铺好了床，比划了一下大小感觉自己应该勉强能睡，然后也脱了外衣走进了洗漱间。 「……」莫定轩刚脱完衣服，便见他走进来带上了门，沉默地看着白御也脱完把衣服叠好压在他衣服下面，「你也不嫌挤吗？」 确实是很挤的，他们两个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高大男人，虽然身形偏瘦也占据可观，此时一起呆在狭小的洗漱间似乎温度都骤然升高了些。 白御挑眉，上前从后面抱住他：「你堂堂元帅就不能让你自己住的好一点吗？」 「……这里是工作的地方，」莫定轩转头打开水，「我在军部也有休息的房子但离这里有点远我懒得下去的。」 从高处淋下的热水蒸腾出水汽，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洗漱间，白御把人按在墙上亲吻他，气氛也不知道是因为水汽还是因为什么热情缠绵。 莫定轩环着他的肩膀投入地回应，白御抚过他的嵴背和腰身，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 吻了许久才勉强停下，这时候他们基本上都是湿淋淋的了，莫定轩的黑髮被水打湿贴住肌肤，可能是缺氧也或许是水汽脸颊泛红，倒是让白御想起昨夜做到最后这人失神恍惚的样子。 这样想着他便愈加兴奋起来，抬头舔过眼前人从脸颊滑下下巴的水珠，莫定轩低喘着任他抚摸亲吻，忽然笑了一声向下伸手握住了已经完全醒过来的东西。 「要做吗？」他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这么近的距离听得白御耳根一热。 但现在太晚了，对方第二天六点就要起床继续工作，再做的话就不用睡觉了。 「帮我弄出来，」白御低声道，「弄完我们就去睡觉。」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在一片水汽中显得水光潋滟，白御心中一动，便是被人吻住了唇。 男人并未在那柔软之处停留过久，而是一路向下吻过他的下巴与脖颈，再到锁骨与结实的小腹，然而莫定轩似乎仍未打算停止，半跪下来继续向下。 白御唿吸一窒，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蔓延的水汽让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但是很快他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唔……」白御靠到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压抑住喘息，他感到头有些昏沉，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的动作还是这里太闷湿了，身下却愈加兴奋，他下意识伸手插.进男人的黑髮中，白御本能地想用力按下去，但还是克制着只是稍带烦躁的抚摸。 他并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和被莫定轩用手或者直接进入的感觉都不一样，白御目前难以分辨哪一种更有感觉，但是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莫名的难耐，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连带着他的心也变得湿润起来，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唯一能知道的只有这并不是快.感带给他的。 是因为莫定轩，是因为莫定轩愿意为他做这种事。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白御终于有些清醒过来扯了一把男人的头髮： 「莫定轩我要……！」 然而一片水雾他只看到男人抬头瞥了他一眼，黑眸中带着些许笑意也或许只有温柔，莫定轩重新低下头，动作更加轻柔，也更加不容抗拒地深入了些，白御闷哼了一声，扯住他头髮的手软软地松开来。 「感觉怎么样？」咽下口中的东西，莫定轩站起身凑过来，两人距离近得唿吸交织在一起，白御稍微有一些茫然，然后被人低笑着亲了一口。 咸的，大概是他的味道。 第105页 「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的，」莫定轩嘆了一口气抱住他的腰，被水打湿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我也是正常男人啊。」 「……」白御怔了一下，「你想上我？」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天生只喜欢在下的那种男人，」莫定轩似乎有些无奈，温柔地抬手撩开他的额发，「正常男人动情的时候，第一想法都是在上把对方压在身下吧。」 「……」白御抿唇，「昨晚你不是自己躺平的吗？」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最终莫定轩还是自己躺平了，男人要跟他建立盟友关系自然要听他的话满半江瑟足他的欲望，但是白御就是要问出来，在这种时候。 「你要问的话原因当然是很多的，」莫定轩轻笑，「不过最主要的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 「因为，你想上我啊，」他说，「你想上我的，我当然会躺下来给你上的。」 白御：「……」 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利益交换的东西，莫定轩怎么就能说的这么深情款款。 「这并不是为了和你的合作关系，」男人的眼神忽而认真下来，「你如果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就再说一遍给你听。」 「我是因为你想上我，所以为了让你高兴让你舒服给你上，并不是因为你想上我，所以为了合作正常进行给你上，」莫定轩看着他，「我知道上午说的那些你大概没怎么听进去也不怎么信，别的我可以慢慢让你相信，但唯独这一点你必须清楚。」 他一字一顿：「我莫定轩并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关系出卖身体给人侵犯，你这么认为是在侮辱我。」 「……白御。」莫定轩沉默良久，白御觉得他并不能看懂对方眸中的神情，但却下意识因此心跳加速起来，「倘若说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关系只有陌生人，朋友，盟友，伙伴，爱人和亲人六种，我已经很久没有与别的人尝试跨出盟友这个界限了。」 「……而你，我都想试一试。」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这是什么意思？试什么？做伙伴？还是做…… 男人埋进他的怀中，潮湿的头髮蹭着他的脖颈，明明他只比白御矮一点，身材也足够强健，做起这样柔软的动作也毫无违和感：「如果是我的话，你愿意试一试吗？」 白御感觉脑中一片混乱，这样的要求明明中午的时候男人也提过，但他却觉得现在这个远比那个更加沉重深远，中午的要求他答应了或许还能一走了之，现在的答应了他或许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但是他的心跳的如此之快，远比中午之时更让他无法清醒思考。 白御沉默良久，伸手抱住他，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终究是没有收回来： 「我们之间还有利益关系吗？莫定轩？」 「没有了，」莫定轩反手抱住他，「我们之间只有感情。」 他顿了顿：「从来就没有别的，只有感情。」 靠着所谓的感情维繫一段关系似乎从某个角度而言像是小孩子的游戏，但是真的要细说的话，他们之间真的有所谓的利益关系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寂静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莫定轩，」白御低声开口，「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又有几份真心。」 「但，」又是沉默，「在你背叛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莫定轩笑起来，笑声愈发明朗，他从白御怀中撑起身，白御感觉他的眸中都闪着光。 「那可是很漫长的时间了，」他抬头亲吻他，「毕竟只有死亡才能让我背叛你。」 莫定轩浅浅地勾起唇，目光温柔： 「不过你放心，即使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第六十章 同睡 白御皱眉：「不要轻言生死。」 莫定轩亲昵地咬了一口他的鼻子：「我知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拽过白御的手到自己的身下, 语气中带上一丝难耐：「也给我摸摸吧。」 白御其实知道他也硬了, 毕竟贴得这么近, 他瞥了正黏煳煳啃咬他脖子的莫定轩一眼：「你给别人舔也会硬？」 「怎么跟我说话的呢, 」莫定轩咬他耳朵, 「看到你很有感觉我也兴奋起来了很正常吧。」 白御哼了一声，伸手给人握住, 莫定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轻一点……你连这种事都不会吗？」 白御不悦：「不会我也能把你插.射。」 莫定轩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同死要面子的处.男争辩那根本不能证明他有技术, 男人把下巴搁在对面肩膀上，然后伸手覆上青年握住他的手，轻声唿了一口气： 「像这样……对, 摸这里……」 「嗯……很好……白御……」 耳边全是男人毫不掩饰的喘息，刚开始还在指导他动作，待他熟练了便光顾着满足地叫他名字了, 白御觉得耳垂已被男人的喘息烫的火热，一时间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昨夜他肯定没有这样的心情，他喜欢莫定轩对快.感的坦诚也喜欢他的喘息声，但现在他的心态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白御纠结了一会，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手中的东西： 「真的很爽吗？」 「……哈？」莫定轩被这一下刺.激得皱了一眉，「怎么了……」 第106页 「比被我插还爽吗？」白御不高兴。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 哼笑, 「你真的觉得你自己有技术可言吗？昨晚换一个人就你那手法硬都硬不起来。」 白御：「……」 他危险地翻身把人压在瓷砖墙上：「莫定轩我给你三秒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哈哈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啊！」床上老手对处.男的嘲笑被直接按压到某处的手指干脆地打断, 莫定轩喘息变得急促起来, 「痛……」 白御不理会他的抱怨，反正这人很快就会适应的，果不其然只一会耳边稍带痛楚的低吟就转而缠绵，莫定轩环住他的肩膀连之前咬他脖子的富余都没有了，直接刺.激前列.腺的快.感远胜于用手抚.慰前方，男人喘息骤然粗重很快射了出来。 白御抽出手指撑起身，垂眸看着怀中人脸上的绯红，莫定轩似乎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轻哼了一声凑上来跟他接吻。 这个吻没有之前热情激烈，带着些许发泄之后的满足，倒是显得很是温情。 一吻终了，白御把水开的大了一些给人沖洗，莫定轩把水泼到他身上，笑： 「刚才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白御抹掉被他泼在脸上的水，「只是觉得以后没必要让你让前面高.潮了罢了。」 莫定轩：「……」 莫定轩：「我连自.慰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白御斜瞄了他一眼，接过浴液抹人身上：「你可以自己插自己后面。」 这个大概是泡沫弄的有些痒，莫定轩又笑起来，他倒是没有对白御说的话提出什么异议，而是反手把细密的泡沫拍到白御身上。 这样打打闹闹勉强洗完，出来时都快一点了，莫定轩看到被铺好的床啧了一声： 「不愧是我的好夫人。」 白御懒得理他，走过去爬上床，这张床似乎只有一米九，他一米八七的身高睡得实在勉强，躺上去似乎就占据了全部地方。 莫定轩站在床边许久大概是没找到上床的好角度，然后被不耐烦的白御拽住胳膊倒在人怀里，男人顺势向上咬了一口，然后才调整姿势与人挤在一起。 狭小的悬浮床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承受住了两个大男人的体重。 「你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莫定轩揽住白御的腰低笑，「好好回家不好吗？」 白御把他按进自己怀中，这床躺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果然还是喜欢睡大床： 「睡觉。」 莫定轩蹭了蹭埋进他颈窝：「你要睡了吗？」 「我不睡。」白御觉得他还不如去睡沙发，至少可以躺得比较舒展。 他打算等莫定轩睡了之后再检查一下对方的精神体，男人睡着之后比较容易被他入侵识海。 「你也睡吧。」莫定轩把他抱得更紧，他似乎很喜欢柔软温暖的东西，不管是毯子也好还是抱枕也好，当然也包括他。 白御并不需要睡眠，这床睡得还很不舒服整个人缩在一起，但是莫定轩似乎很执着一声又一声的催着，他们此时紧紧贴在一起，男人的声音他一向喜欢此时又带着沙哑，轻声说在耳边听得白御头昏昏沉沉起来，他有些烦躁地伸直四肢把人整个圈在怀中，这样身体终于感觉放松下来，这时怀中人似乎低笑了一声，抬头轻柔地吻了他一下。 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些。 白御终于睡着了。 他其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睡眠，毕竟他并不需要这种方式恢復身体与精神的活力，白御甚至已经记不清以前陷入睡梦是什么样的感觉的，但是现在大概有了新的印象。 温暖的，柔软的，充斥于怀的。 是他喜欢的感觉，也或许是他喜欢的…… 「……？」如梦初醒，白御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刚开始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把推开他的人重新拽回来抱住，「怎么了……？」 莫定轩拍拍他的手：「六点了，我要起床了，你继续睡。」 「……」白御终于清醒了一些，有些诧异他居然真的睡了过去，此时莫定轩已经挣脱他的怀抱下床洗漱去了，狭小的床似乎骤然变大了起来，白御皱眉抱着毯子坐起了身。 莫定轩的效率非常快，从洗漱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军装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看见白御坐在床上看他，挑眉： 「不继续睡吗？反正你起来也只是在那玩智脑罢了。」 白御：「……」 他哼了一声重新躺下去拒绝理他。 莫定轩啧了一声走出去体贴地带上了门，白御躺在床上已是毫无睡意，这件隔间似乎是经过特殊设计，在里面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动静，白御本来就五感超常，此时聚精会神连莫定轩翻动公文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样躺在床上听人批阅公文倒是让人慢慢困起来了…… 就在白御差不多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特殊的声音，让他顺时清醒了过来。 是系统传来请求入见的声音： 「西蒙上将请示——」 白御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居然还有跟莫定轩起得一样早的人。 莫定轩的声音意外带上一丝诧异：「请进。」 然后便是办公室电子门打开的滴答声，白御听到有人走进来，脚步声很有节奏但并没有非常沉重，似乎是刻意压制了，他猜测或许对方是个严谨又细緻的人。 第107页 这么早过来打扰的人开口了，声音确实不出白御预料的沉稳，听上去似乎是个中年男人，白御心下啧了一声，拿出智脑搜索起相关信息。 男人似乎是来找莫定轩汇报什么事情的，白御听到了边境和革丹的字眼，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倒是智脑显示对方的资料让他提起了兴致。 艾瑞克·西蒙，今年一百二十六岁，迪达拉尔五星上将，曾参与过迪达拉尔内部北方叛乱平定(大约七十年前)以及迪达拉尔与卡瑞斯之间的十年战争，成名许久战功赫赫。 白御挑起眉，这个姓氏可了不起，听上去似乎很常见，但要知道，安鲁斯也姓西蒙。 事实上这位西蒙上将也确实属于曾经的西蒙元帅家族，在亚兰斯雅歌军校毕业后便作为安鲁斯嫡系伴随他征战长达百年，白御不用去找都知道这位绝对是安鲁斯心腹中的心腹。 就是不知道他跟莫定轩到底谁更得安鲁斯信任了。 门外的交谈仍在继续，莫定轩和对方的声音都非常公式化，带着某种特殊的疏离，一点也不像曾经并肩作战了十年的战友和共为一主做事二十余年的同僚。 白御还是知道莫定轩跟安鲁斯派系的其他成员关系不好的，不好到现在的局面他得不到一点帮助，这位西蒙上将跟他的关系就很差，这似乎并不是因为安鲁斯的死，而是早在之前同为安鲁斯心腹时他们就关系冷淡。 其实想想似乎也能窥得一点原因，安鲁斯实在太偏爱莫定轩的，短短数年便让他成为了最亲近的下属，而当时已跟随安鲁斯快七十年还是安鲁斯族人的西蒙因此对莫定轩有所意见也是正常，毕竟一直以来他才是安鲁斯最信任的人。 安鲁斯一直没有尝试修復他们的关系，也是，两把刀只要都乖乖听话就行，何必要关系好呢。 不过这位西蒙上将似乎为人光明磊落，白御也不知道他对安鲁斯之死跟莫定轩有没有关系的看法，就莫定轩任职一年来，这人虽然一直冷眼旁观不提供帮助，倒也作为五星上将镇守边境没有给莫定轩再惹来外患。 自从安鲁斯死后，西蒙便自请调任边境，莫定轩同意了，现在似乎是他难得回亚兰斯汇报情况。 白御关掉智脑考虑了一会，下床洗漱穿好军装，这时候门外的军情汇报已经结束，气氛似乎陷入了难言的沉默，莫定轩没有开口让对方离开，或许还想再谈点别的。 「艾瑞克……你难得回亚兰斯一趟，」连称唿都从西蒙上将换成了名字，莫定轩似乎有些犹豫，「要去看看先生……」 「报告元帅，属下尚有军务在身，」还未说完便被冷淡地打断，西蒙面色不变，「做完汇报就要立刻回去。」 「……」莫定轩皱眉，「你也走了一年了，而且再过几天便是先生的忌日，不如暂留亚兰斯数日。」 「边境事大，属下不敢离身，」西蒙语气依旧，「元帅似乎很是清闲，代替属下去也一样。」 莫定轩被噎了回来，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又是被人打断。 第六十一章 西蒙 「这位便是西蒙将军？」白御从隔间走出来, 稍微提高了音量，西蒙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莫定轩，应了一声。 莫定轩看向白御，白御继续说： 「我出生梅其卡拉, 幼时经常听到将军的名字。」 西蒙没什么反应, 他这样其实不够礼貌, 即使白御军衔比他低但毕竟是天赋者，不过他对莫定轩也是差不多的态度，白御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性格如此还是将自己视为莫定轩派系对待的原因。 「后来将军自请调任北方边境我还想着有机会去找将军见一面，没想到最终见面却是在亚兰斯, 」白御说, 「时隔二十余年，将军倒是与我幼年听说的并无区别。」 西蒙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白少将谬赞了。」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想同白御交谈下去，重新转向莫定轩大概是想请辞，然而再次被白御打断： 「方才说在梅其卡拉时想要去见将军一面, 除了久仰将军以外还是有一份情报想要向将军汇报，」白御说, 「不过之前我已将此事告诉了元帅大人, 不知道元帅大人有没有同将军提及？」 他瞥了一眼莫定轩，莫定轩与他对视了片刻，神色不变地开口：「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刚才你急着要走我还未来得及开口。」 「请元帅明示。」 「依从刚才你所汇报的情况以及之前便已传递上来的资料, 北方边境这一年来毫无动静, 与之相邻的革丹星系最近也十分安定，」莫定轩正色，「但是白少将之前曾经在梅其卡拉——迪达拉尔的领空遭到过数十架军舰的追杀。」 他停顿了一下：「并不是我方的军舰。」 西蒙皱眉，转向白御：「白少将可否述说一下详细情况？」 白御心下啧声莫定轩还真是靠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他的意思，虽然说梅其卡拉位于迪达拉尔极北与革丹星系相交太近实在难以管辖，但是终究属于迪达拉尔，让敌方数十架军舰进入领空在这种场合被提出来已经是大过失了。 尤其还是负责人一无所察的情况下。 西蒙并不相信他们空口的说辞，但白御还是能拿出证据的。 他展开幻术将当时的记忆重现，刻意隐去了爱丽丝等人的身影只保留了黑骑号内部与外部军舰围攻的投影，然后轻咳一声： 第108页 「当时我在某个星盗团里赚外快，不过现在已经从良了，还望将军不要介意。」 莫定轩好奇地打量着堪称实地重现的飞舰内部环境，白御布幻术的时候特意把他的位置调整到了控制的地方，将他的工作桌幻化成了控制台，男人审视了一会控制台设计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挑起了眉，瞥了一眼白御，白御猜测他的意思大概是在问他是怎么从这绝境中逃出去的，毕竟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单从条件上看这架又小又破的飞舰完全无法力敌几十架军舰。 白御指了一下对面军舰投影的炮口，然后比了一个爆炸的口形。 莫定轩勾唇，传过去一个在白御看来应该是说真厉害的眼神。 他稍微有点心痒，又有点意外的得意，或许等西蒙走了之后他可以好好跟莫定轩谈谈他当时是如何炸掉军舰为黑骑空门传递争取到足够的能源，还成功全身而退的。 莫定轩应该会很喜欢这种话题。 他们私下里眼神勾搭，西蒙一直在审视投影出来的军舰，端详许久才声色冷静地开口： 「请问白少将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这只军舰的？」 「非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就是正常的起飞做了一个小跳跃就忽然遇到了，然后就被围攻了，」白御若有所思，「或许是为了杀人灭口？」 「那具体方位呢？」 「这个倒是有，」白御看过黑骑号残骸保留下的飞行数据，里面就有各种方位记录，当然也包括当时遭到军舰袭击时的方位数据。 然而当他报出数据的时候，不仅一直冷着脸的西蒙面色更加凝重，连之前带上细微笑意的莫定轩也收敛了神色。 白御有些诧异，他其实不能看懂这一串象徵着位置的数字，后来空门传送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小行星，他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在哪里遭到袭击的。 而且他一直觉得这只军舰要不然就是冲着他来的，要不然就是冲着爱丽丝来的，位置应当也不重要。 西蒙沉默许久，肃然转向莫定轩： 「此事是我的失职。」 他顿了一下：「我会立即回去彻查此事。」 「不，不必着急，」莫定轩却是另有打算，「他还有一个关键信息没有跟你说。」 西蒙怔了一下，白御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开口：「这些军舰上面有黑色彼岸花的标志。」 「……」西蒙眉皱得愈深，「倘若确实与革丹彼岸花家族有关，可能预示着革丹将对边境有大行动，属下必须立即回去彻查。」 「数日之后，除了先生的忌日之外，还有革丹总统来亚兰斯访问的安排，」莫定轩说，「即使革丹真的有所动作，也绝不会在这几日进犯，梅其卡拉的具体事项你让你的下属先行调察，你留在亚兰斯。」 西蒙沉默了一会：「属下并没有留在亚兰斯的必要。」 「革丹总统访问迪达拉尔就在这几日，本来也便是有着试探的意味，」莫定轩说，「无论是七十年前革丹帮助北方叛乱也好，还是十几年前与卡瑞斯交战革丹乘火打劫也好，革丹一直对迪达拉尔虎视眈眈，方才你也听到了居然有军舰出现在霍奇领空的消息，此次拜访必然是来试探迪达拉尔如今的实力。」 西蒙不语。 「先生刚走两年，国内局势动盪至今不稳，虽然如今我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并不稳当更何况敌国，」莫定轩站起身，「先生所做的事业也在两年前被毁于一旦，一切的努力都白费重新开始了，别的方面更是人心惶惶。」 「两年前如果不是你自请去了北方镇守，或许当时革丹便已乘虚而入……」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介怀，但是你还是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 「所以这一次还请你留在亚兰斯，同我一起去祭奠先生。」 白御倒是有点明白了，西蒙当初并非是没有表态的，两年前安鲁斯失败身死，国内局势一片混乱，莫定轩压根就掌控不了元帅军权，根本就是太适合被外地入侵的局面。 而当时西蒙选择了去北方镇守本身就是一种表态，他选择了站在莫定轩一边帮他稳定住局面。 莫定轩跟他之间绝不能有间隙，至少绝不能让外人看出来有间隙，他们之间虽然关系不好但一直保持着这种默契，从这个角度看西蒙确实是称职的军人。 而革丹此时的拜访或许就是为了试探这一点，他们可能已经打算对迪达拉尔採取某种行动但还是过来看看亚兰斯目前的局面以及——莫定轩到底是否有掌控权。 这已经不是一国之内各个派系的斗争了，任何派系的斗争都不该导致国家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眼下，哪怕只是表面上莫定轩也不能暴露出来他还在被各方压制着。 西蒙的支持非常重要，而此刻一同前去祭奠曾经共同的上司就是绝佳的机会。 只不过如果西蒙做出了偏向莫定轩的选择，或许之后他也将被划分为莫定轩的派系？ 高大的男人沉默了一会：「我去安排我的下属彻查此事。」 莫定轩撑在桌面的手指放松了一瞬，但他看起来却是不怎么高兴的，男人斟酌了一会还想说什么，却又被西蒙打断请辞。 这次没有理由再阻止对方离开，莫定轩安排下去后西蒙便走了，干脆利落地仿佛陌生人，白御看着元帅办公室的门关上挑眉，又转向莫定轩： 第109页 「怎么了？」 莫定轩皱眉：「他并不想被划分到我的派系。」 确实，虽然是为了国家，但从某个角度更像是以无可辩驳的理由强行压迫西蒙进入莫定轩战队了。 「我看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你的样子。」白御说。 他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西蒙对莫定轩并没有恶意，虽然说也没有什么好感，总结下来跟陌生人差不多。 莫定轩没有回他，转而似乎又是考虑起什么事，白御想了想走过去： 「你们之前说的位置是什么？我报出来的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霍奇的领空，你知道霍奇星吗？」 白御怔了一下，霍奇星？他当然知道，那是迪达拉尔北方的战略要星，革丹想要从北方进去迪达拉尔必然要经过霍奇，由于过于重要的战略位置霍奇星也被非常看重，西蒙在北方边境的军区便是驻扎在附近。 ……也就是说当时他们跳跃到了西蒙头顶的天空？ 等等，爱丽丝之前同他提起过的航线并不是这一条吧，退一万步讲黑骑号一个小小的星盗团怎么敢跳跃到军区领空？ 白御心下蹙眉。 当时……设定路线的是谁来着？ 第六十二章 墓前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只军舰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准确无误的埋伏在那里的。 ……当然是因为有内鬼啊。 不可能是任越，任越虽然跟爱丽丝关系复杂但是在爱丽丝想对他动手之前他并不想杀爱丽丝，而且任越显然非常看重黑骑号且已经把黑骑号看成了他的所有物。 话说回来，他当时在黑骑号上提出要这只飞舰时走了好几个驾驶员，后来基本是靠系统安排飞行, 仅剩的驾驶员且有资格确定路线擅长这方面的是…… 艾诺。 那个把他绑上黑骑号的小鬼, 跟爱丽丝关系不错, 在飞船上负责驾驶和路线，之前他询问跳跃和空门所需资源时也是这个小鬼告诉他的。 白御勐然皱眉，当时他们迫降了周围的小行星时爱丽丝好像遣散了所有人，只跟艾诺留在当地读书？ ……等等, 如果是艾诺是内鬼出卖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弄死爱丽丝, 那么实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功夫的，他没来之前爱丽丝孤立无援，想要下手的机会多的是，就算他的目标是摧毁整个黑骑号, 既然他都负责驾驶了让飞船自爆也是很容易的吧。 况且退一万步他有什么必须的理由非要做这种复杂的安排，为什么要跳跃到霍奇军区的领空？他出卖情报的那伙人是怎么到那里的？仅仅是为了杀了他们一片遥远的无人管辖的太空不是更好吗？ 而且最后安排空门传送的也是艾诺吧, 他既然都选择当叛徒了又何必还要拼命换来这一线生机？什么都不做黑骑号绝对会完蛋。 但是当时能够改变路线还不让人知道的只有他, 可若他真的是内鬼他做的一切却又太不合常理。 白御觉得思绪有些乱，考虑片刻决定还是先确定一下爱丽丝的安危，他在数天前拿到新身体前给爱丽丝髮过信息, 小女孩向他表示祝贺并提出想看看御哥的新身体, 但之后事情太过这几天他都没有联繫她, 小女孩也没有主动给他发联繫询问。 「那你先处理公务，」白御也走出去，「我稍微有点事情出去走走。」 莫定轩扫了他一眼也没有问什么，点了点头：「你去吧。」 白御走出元帅办公室下了楼，现在刚刚七点军部人员也来了一些了，虽然他身份特殊还被莫定轩搞得举世皆知，但大概确实训练有素也没有被人偷窥围观，畅行无阻地到了楼下。 他已经给爱丽丝髮了好几条信息但小女孩并没有回覆他，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还太早小女孩尚未起床，可白御心中愈发不安几乎已经肯定了事实。 爱丽丝不见了。 就在这几天，或许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也可能是死了。 不，不应该是死了，爱丽丝非常警觉，即使是洗澡她也不会摘下她的智脑，而且自己是她的紧急联繫人只需要一个按键便能向他发送过来求救信息。 那被人带走了？即使是被绑架也是有时间按下一个键的吧。 白御难得有些不愉，唯一的可能是就是爱丽丝被她很信任的人暗算了，而现在唯一有条件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他无端的猜测罢了，莫定轩这边现在是很紧急的时候他也不可能抛下人去找爱丽丝，多想完全无意义。 白御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现在只希望爱丽丝只是被人掳走而非杀死，只要还活着他总是有机会找到她的。 …… 西蒙自此留在了亚兰斯，不过他一直远程指挥着他的下属调查军舰一事，白御也没有再见过他，莫定轩更是忙于准备接待革丹总统来访，虽然白御也不知道这种政治上的社交到底为什么也要他一个军部元帅来负责，但他也搞不懂迪达拉尔的上层体系就是了。 这几日实在太过无聊他经常去国家设计院找凌安，所以总是碰到碧莱斯，这个好像也一样闲的出奇，也有可能是在特意等着白御，但是白御已经不想在跟他纠缠并没有再接受他的做客邀请。 说起来上次感受到的这人的精神力特质让白御稍微有些惊奇，所有的异能都来自精神，从某个角度一切异能都是精神系能力，而所展现出来的不同便是他们的「特质」，白御这样直接的精神系能力者虽然说是纯粹的精神力，但是依然有所谓的「特质」 第110页 白御自身精神力的「特质」是演算，也正是由于这种特质，他能够復刻一些有特殊稳定规律的东西，例如磁与震动频率，还可以将内部分子排列规律的金属结构改变，但是对于分子排列不稳定无规律的气流就没什么直接办法(间接可行)。 碧莱斯的精神力特质就很奇特了，如果白御没有感受错的话，他的精神力特质是—— 控制。 如果他没有感受错的话，确实是控制，这和他的特质有一些微妙的相似之处但是又不一样，白御可以控制磁，也可以通过磁生电，但这是对磁和周边用于生电的辅助物的演算结果，碧莱斯既可以控制磁，也可以控制电，但这是出于他能力本身，如果没有电只有磁和辅助物，他就不能凭空生电。 这样的能力另一好处是他并不需要规律，到达某一层次就能控制他想控制的一切，白御倒是从中得到了启发，一直以外他都没有办法不藉助外物直接侵占他人的身体，而侵占了原来碧莱斯的这位天赋者却可以，这或许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或许仅仅是因为特质不同。 人体和精神体都是很复杂的结构，而且人与人是不一样，没有一定的规律可以依循，白御没有办法做到随意侵占对方身体，但是碧莱斯是可以的，他可以直接控制对方，某个角度来说比白御轻易的多。 但白御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不能随意侵占任何人的身体，但是某一个固定人的身体和精神体他可以仔细的演算完然后侵占进去，由于演算完美并不会遭到排斥(普通人更换新身体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而白御不需要) 碧莱斯是不一样的，他是直接控制，并没有进行演算，即使控制了身体也是排斥他需要时间适应才能好好掌控的，如果对方的精神体尚存这就更加麻烦，虽然说完全可以彻底湮灭对方的精神体但这显然也会导致身体愈发的排斥，有的时候这种不兼容会带来毁灭性的失误。 白御不太清楚现在那位强大天赋者是否已经彻底占据了碧莱斯的身体，但是他之前很少出门绝对是有次方面的原因。 这也是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思路，或许他并没有必要寻找占据他人身体的办法，毕竟这对他有点复杂，想要有个保障的话，他完全可以确定一个或几个人的身体做做后备。 但是他本身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安危就会随意消泯对方灵魂的人，白御考虑了一会觉得有莫定轩一个就够了，如果想要好好地呆在他人的身体里与他人和平相处，除了像之前白羽安一样彻底放开控制权陷入沉睡，那就只能让他连同精神体和身体一同研究彻底了。 这样的人选怎么想也只有莫定轩吧…… 白御倒是因为这个想法有些雀跃起来，等到他将那个人从里到外研究透彻，就能随时进入他的身体了，莫定轩的精神体很是虚弱只要他小心一点便不会被发现，这怎么说？有一种偷窥的快感？ 感觉自己越来越糟糕了。 白御觉得是因为莫定轩最近实在太忙已经冷落他好几天了，实在有点无聊导致的。 他对迪达拉尔跟革丹的政治社交并不感兴趣，虽然为了保护莫定轩还是全程跟着但一直心不在焉，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安鲁斯的忌日，白御终于稍稍振奋了一些。 西蒙和莫定轩今天要去祭奠安鲁斯，以私人的身份去。 虽然只是为了表面上展示彼此友好密切的关系，实际上的想法谁也不知道。 西蒙家族是亚兰斯可以追溯年代很久的世家贵族，本来在亚兰斯的地位就超群有自己的家族墓园，但是安鲁斯并没有被埋葬在西蒙家族墓园，而是跟随着在各种战争中牺牲的普通士兵一起埋葬在亚兰斯巨大的烈士陵园。 据说这是安鲁斯的遗愿。 平凡的陵园的每一块墓碑都是平凡的，不管它下面埋葬的是一位士兵还是一位元帅，安鲁斯的墓碑平平无奇，除了它占据很大一片地方外并不能让人辨认出跟别的墓碑的不同。 ——安鲁斯，孤零零的一个单词挂在墓碑上，连姓氏都没有。 白御有些诧异，虽然他听说过安鲁斯种种与一般贵族相差异的事迹但是亲眼看到总是不一样的，安鲁斯在他看过的资料里确实也不喜欢别人称唿他西蒙元帅，所以连带着几乎所有人都叫他安鲁斯元帅。 安鲁斯似乎不喜欢西蒙这个姓氏，或者说他不喜欢自己贵族的身份？ 第六十三章 父亲 白御扫了一眼莫定轩, 或许因此安鲁斯欣赏莫定轩？ 莫定轩和西蒙之间一直相对无言的站在安鲁斯墓前，或许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也或许是因为白御在场不好说什么。 白御想了想，留下一缕精神力在莫定轩身上确保他的安危便走远了。 莫定轩看着他离开，又看了一眼神色肃然的西蒙：「……霍奇的事怎么样了？」 「没有结果，」西蒙说, 「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光凭军舰外观无法判断来方势力, 现在还在调查。」 莫定轩：「彼岸花方面呢？」 「有向这个方面进展但，」西蒙停顿了一下，「你也知道黑色彼岸花是谁。」 「……」莫定轩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不是他本人。」 「所以现在不能确认是否真的与彼岸花乃至革丹有关, 」西蒙说, 「如果那十几只军舰的部分来自于我方退役军舰，那么退役军舰的销毁方面也需要彻查。」 第111页 「前几天我在国家设计院展览中心遭到了袭击，」莫定轩说，「对方控制了整个展览中心的机甲, 而到现在尚未查出一点线索。」 西蒙皱眉：「已经很久了。」 莫定轩忽而笑了一声：「查到结果也没有意义，上一场刺杀他们得出的结果是近承勾结革丹想杀我。」 现场陷入难言的沉默, 过了许久。 「这是天赋者的手笔, 」西蒙说，「那位或许和军舰相关以及展览中心刺杀都有关系。」 「我知道，」莫定轩转头, 「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你身边也有天赋者了。」 莫定轩目光柔和了一瞬, 随机冷酷：「但现在的我尚不是碧莱斯对手。」 他抬头看向安鲁斯墓碑：「艾瑞克……你真的不想实现先生的理想吗？」 西蒙沉默。 「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 但是当时就差一点点了……是我毁了一切，」莫定轩停顿了片刻，「无论如何，我都会完成先生的理想。」 西蒙又沉默了一会：「他的理想并非只差一线，你无需自责。」 「先生过世之后，所有的世家势力基本上都集中在碧莱斯手里，明年的议会大选应当就会全部换上他的人，」莫定轩并没有回应他，「他现在也已经在向军部下手了，近承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我自己的手下在当年就被强行派遣各地现在没有合适理由调任回来，那两位老元帅虽然明面上不站在碧莱斯那边实则仍然在军部与贵族之间选择了贵族，」莫定轩继续说，「我虽然已经任职有一年，但从未真的掌控过元帅的实权。」 「如果不是我之前便已在亚兰斯呆了数十年在先生的帮助下有了自己的资源人脉，或许早在上任之时便被彻底击垮。」 西蒙忽而抬头，但语气仍然未变：「你并不是全然无辜的。」 「是，我知道你很清楚，能坐上这个位子我确实并非什么也没有做而确实下了一番力气，」莫定轩语气转冷，「我必须坐上这个位子，碧莱斯也希望我当上元帅，否则光凭我可能还不行。」 「……但在先生生前，」他语气再次低落下来，「我确实从未想过……」 「你应该离开的。」 「我不能离开，」莫定轩皱眉，「你已经走了，我再离开，曾经的一切就当做从未发生过吗？」 「现在埋在这里的这个人或许曾经是有可能成功的，」西蒙语气不变，「但是既然他已经失败了，那谁也不可能再成功了。」 「大势已去，我们输了。」 「只差一点点而已，我并没有你就应该把一切付诸于此的意思，」莫定轩说，「但倘若当时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这里，我去边关镇守，或许凭藉先生留下的势力，我们仍然是有翻盘的希望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西蒙开口，「这从来不是你或我能决定的事。」 他指向面前的墓碑：「他是执棋者，碧莱斯也是执棋者。」 「现在他输了，碧莱斯赢了，你觉得一盘残局，靠着两个不甘失败的棋子，就能反败为胜吗？」 「……」莫定轩皱眉刚想说什么，又是被打断。 「莫定轩，你知道棋子和执棋人的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执棋人通晓全局，而棋子只看得见身边左右，」西蒙沉默了一会，「碧莱斯有太多方式击败你了，光是我知道的就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你根本就不该留在亚兰斯，」他皱眉，「你如今不是有情人了吗？跟他离开吧。」 莫定轩：「……那亚兰斯怎么办？」 「让给碧莱斯，他也不见得就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西蒙说，「既然卡瑞斯能够靠君王统治，迪达拉尔也可以迎来一位君王。」 「碧莱斯上位不会放过先生的派系的。」 「不，他是天赋者，天赋者从来不需要通过暴力手段使人臣服。」西蒙说。 「……这完全与先生的想法背道而驰了，」莫定轩沉默良久，「先生想要推翻世家制度，你却想要迎来王权。」 「明明当初你也是在全力以赴的。」 「莫定轩，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不崇拜任何人，」西蒙语气冷淡，「如果不是出于你内心认可的理想理念，而仅仅是对某一个人的崇拜臣服就能让你拼死做某事，那这个人和你口中的王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只是不认可别的君王罢了。」 「安鲁斯想要推翻世家，而你把他当做君王一样效忠，本身不是一种讽刺吗？」 「……不是的，」莫定轩皱眉，「只是先生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那我问你，你是为了所谓的理想留在亚兰斯同贵族们周旋，还是为了所谓的先生留在亚兰斯同贵族们周旋。」 「……」 「安鲁斯只是我的上司与族人，先前我认同他的理想所以为他做事，如今他已全然失败，从某个角度证明他的理念是不可行的，」西蒙移回视线，「虽然我并不喜欢碧莱斯，但是让这样有手段的天赋者做君王也不是一件坏事。」 「……」 「如果你一直只是为了某一个人做他想做的某件事，那你绝对斗不过碧莱斯，你现在所以为勉强撑起的局面只不过是他在逗弄狗一般逗弄你，」西蒙似乎已经决定结束谈话了，「我是不会帮你的，你没有一丝胜算。」 第112页 他又沉默了一会，看向眼前的墓碑：「这里埋着的人或许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军人，完美的元帅，完美的野心家，完美的执棋者。」 「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西蒙移开视线转过身，「莫定轩，你不要执迷不悟。」 男人离开了，莫定轩站在原地。 白御从陵园外买过来一束白花，然后站在远处看着他，莫定轩穿的是便服从远处看比往常更加瘦弱，虽然挺拔却让人感觉那样纤细的身材完全承受不住一点压力，他看了许久，终究是走过去： 「怎么了？」 他并没有刻意偷听，不过他回来的很早还是听到了后面几句。 莫定轩脸上神情难辨，白御打量了一会，把花塞到他的手上： 「不帮就不帮，反正他也不会刻意害你。」 莫定轩抬头看他，白御亲了他一下。 「……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莫定轩揉了揉眉心，「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白御挑眉，莫定轩的情绪变化其实并不大，或者说是波动并不大，一直在很稳定的低落着。 西蒙的话对他打击很大吗？ 「就算你现在对安鲁斯倾情告白我也不会吃醋的。」 「……对他不能用告白这个词吧，」莫定轩笑起来，「我只会向你告白。」 白御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耐心听你抱怨的。」 「你到底听到了多少啊……」莫定轩牵起他的手，「其实真要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瑞克说的是有道理的，我……只是为了先生罢了，这样的理由太过脆弱很容易被人击败，但我觉得值得，」莫定轩情绪已经恢復稳定，「如果说他非要我给出一个理想，实现先生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白御：「……」 莫定轩你对安鲁斯是真的死心塌地。 他琢磨了一会，觉得这种场合问出那我呢恐怕会被嘲笑，便转而调开话题：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西蒙说安鲁斯不是一个好父亲，是针对莫定轩把安鲁斯当做父亲？那这句话是否有别的意思？安鲁斯实则对莫定轩不好？ 「……是因为先生曾经有过妻子和孩子吧，」莫定轩想了想，「同为西蒙家族的族人，可能与艾瑞克有一点关系。」 白御有些诧异，他知道安鲁斯有妻子，这个男人似乎还挺专情，他的妻子来自于他的家族且终身只娶了一位，妻子过世六十多年未再续娶。 但是安鲁斯居然曾经有孩子吗？这个他的资料里可没有，白御查询的资料中安鲁斯终生无子嗣。 「啊，夫人正是因为刺杀去世，当时她正怀有身孕，因为只是精神体怀孕所以跟着一起去了战场，」莫定轩似乎也不想多谈，「当时先生正在北方处理叛乱一事，一时不察，也没有来得及救过来。」 他皱了皱眉：「当时战况紧急，刺杀者本来是针对先生，结果……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先生也无力改变，后来一直没有续娶。」yz， xl。 白御感觉微妙，针对安鲁斯的刺杀结果是安鲁斯的妻子死了吗？他估计了一下时间，咋舌： 「跟你年龄差不多大啊。」 安鲁斯的妻子死于六十三年前，倘若他的孩子活了下来，今年似乎跟莫定轩差不多大。 莫定轩似乎怔了一下，眸中透出些许怀念：「……先生也这么说过，他说过他的孩子如果平安长大了的话，应该就和我差不多。」 白御：「……」 厉害厉害，真会抒情的老头，很清楚莫定轩想要的是什么啊。 「我书柜上的那些藏书有一部分也是他送给我的，」莫定轩微笑，「他说这本来是他给他未来的孩子准备的，看到我喜欢这种类型很高兴。」 白御：「……」 这就是故意的了吧。 「……其实先生还曾经打算收养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养子，」莫定轩目光温和地看向墓碑，将手中的白花放到前方，「我当然是愿意的，但肯定也不能答应。」 「哈？为什么？你愿认他当爹他愿叫你儿子的。」 「先生没有孩子，如果正式收养了我，等他过世后整个西蒙家族将会由我继承……但我并不想做这样的事，」莫定轩纠结了一会，「我并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想要叫他父亲，虽然先生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可我并不想让别人这么看。」 白御：「……」 莫定轩的心思有的时候真是细腻的像个诗人。 「况且当时我已经知道我有王室血统了，被先生收养绝对会给先生带来麻烦，」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但我真的很高兴。」 「我活了六十一年，那是唯一一次有人想要收养我，唯一一次有人想要我做他的孩子。」 第六十四章 往世 白御侧眸打量身边的男人, 现在还是早春天但天气已暖和了一些, 莫定轩穿得很轻薄愈显纤瘦, 上午刚刚升起的阳光透过墓碑周边疏疏密密的松木枝叶落在他发间, 又滑到低垂的眼睫上。 他心中一动：「你小时候没有人想收养你吗？」 这实在是不合理, 莫定轩身体健康长相俊美，小时候想必也是很可爱的孩子, 成绩又好乖巧懂事, 他自幼呆在孤儿院, 怎么会一直没有人想收养他？ 第113页 「小时候我也很疑惑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人想要我, 」莫定轩低笑了一声, 「比我年幼的, 比我年长的, 没有我听话的，没有我成绩好的, 没有我长得好看的, 甚至于身体有一些难治的病的，」 「他们都被人领养走了。」 「其实一般的孤儿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收养的, 我在那里呆到了十三岁才去念军校住宿, 」莫定轩顿了一下，「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阿姨们照顾弟弟妹妹，他们总是很快就会被人领养走, 除了有太严重的病几乎没有会在那里留下超过一年的。」 「一直在那里呆着的只有我跟思嘉, 思嘉是六岁的时候才被送过来的, 很排斥想收养他的人，不然也早就跟人走了，」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其实我刚开始很讨厌他，因为他明明是想来搭讪我，还非要说什么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他才没人要呢。」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好吧，想收养他的人还是挺多的，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他的情况。」 「……」白御紧了紧与他相握的手，「可能是因为你太优秀了？」 「哈哈哈要收养的话小孩子越优秀听话越好啊，」莫定轩反手捏了一把他的拇指，「当时我想不明白，后来大概也能猜到可能是那个女人在把我送过去的时候嘱咐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愿意迎来我的出生为什么不在我尚未出世时便直接杀了我，倘若说是因为所谓的母爱希望我活下来，」他耸肩，「把我送到了孤儿院也值得我感谢她了。」 「留下禁止我被别人收养的嘱咐……又是想做什么呢，都不打算要我了，还不想别人要我吗？」 白御沉默，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但莫定轩大概也不需要他劝慰，可能此时只要倾听就够了。 「我以前还是很在意这个的，毕竟是小孩子嘛，看到身边的小伙伴被人点名要走多了也会有一点意难平，」男人稍微皱了一下眉，随即又轻巧地平缓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着为什么不是我呢？我明明比他成绩好很多，他们都不喜欢我吗？诸如此类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吧。」 「我也不敢去问原因，毕竟被人收养实在是件很幸运的事，我不能去嫉妒别人，对方被选中一定是领养的家庭更加喜欢他，我应该为对方重新拥有亲人而高兴并祝福，觉得对方不如自己而忿忿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讨厌我，觉得我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坏孩子。」 「……虽然说确实是很难过。」 莫定轩又沉默了片刻：「再长大一点就懂事了，对这个看得也淡了一些，毕竟不再是只能依靠父母庇护的年纪了，我自己过得也挺好的，不过偶尔也还是会想想如果有父母的话我会长成什么样子。」 「说起来决定去亚尔曼进修是我人生最正确的决定，如果没有来到那所充满贵族的军校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他忽而语气轻快起来，「学到的课程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原来真的有人不需要理由就能讨厌你排斥你，针对你孤立你。」 「这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不被别人喜欢不一定是我的错，」莫定轩微微勾唇，「就算你哪里都很好他们还是会不喜欢你……这真的太重要了，我之前只觉得是我不够优秀所以才没有人要我。」 白御感觉他的心情好多了，连带着他也放松了一些。 「不过这也教会了有些事不是我努力就能改变或解决的，我只能抓住机会改变我能改变的，但机会转瞬即逝，所以我必须彻底掌控局面，也算是人生经验吧，」莫定轩耸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亲昵地凑上来咬了一口白御的鼻子，「对各种方面都很适用呢。」 白御推开他的脸，对他微妙的得意嗤之以鼻： 「把自己的身体作成这样怎么样也算不上掌控局面吧。」 莫定轩没计较他的冷酷，转而将与他相牵的手改为十指交握： 「这不是有你嘛，你现在可还在我手中。」 白御觉得他的语气实在是让人很想立刻甩开他的手，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几天前刚答应人家不离开他，莫定轩说得腻歪了点可也没什么问题，便只象徵性松了松手——当然并没有挣开： 「注意点，你爹看着的。」 莫定轩被他说得笑出了声：「我爹肯定很满意你这个儿媳妇，因为我就很满意。」 白御不屑，然后被人追着亲了几口：「就是不知道岳父大人会不会不高兴我勾搭了他们的好儿子？」 他语气轻松似乎是在开玩笑，白御却是怔了怔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很久远的事，但记忆刚浮上心头却又不知为何被强行压了下去遮掩起来，白御莫名有些烦躁： 「谁知道呢，他死得太早了。」 莫定轩愣了一下，白御随即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于冷漠，想了想补充： 「他过世得很早，我对他没什么记忆。」 莫定轩探究性看了他一会：「令尊在你很小时便去世了吗？」 「啊，我七岁的时候，末世降临，跟我母亲一起死了，」白御语气平淡，「可能是因为丧尸吧，具体我不记得了。」 「……」莫定轩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丧尸？你前世的东西？倒是没有听你说过。」 第114页 白御虽然跟他说过他的前世，但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下什么人间地狱之类的，并没有仔细描述过其中的场景，倒是令他有些好奇起来。 「你想听的话，换个地方吧，」白御看了一眼安鲁斯的墓。 「唔，也是，」莫定轩弯腰将手中的白花放到墓前的平台，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垂眸看了墓碑上镌刻的名字好一会， 「我们也是该走了。」 …… 「这个是什么花？」 烈士陵园建造在一座平缓的山上，背面是一片森林，此时正值初春，整片森林开满了洁白如玉的细花。 白御看得有些新奇，这个树感觉和他前世的柳树长得差不多，有着纤长柔韧的枝条垂盪在风里，但是叶子并非细长的柳叶形，而是细小近圆，此时一整枝枝条上开满了细小的白花，风一吹便如同下雪一般满天白絮。 味道倒不是很香，更多的还是树木的味道。 「往世，一种四季都开的花，主要种在墓地里，」莫定轩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你喜欢吗？」 「啊，很漂亮。」 白御笑起来，他确实很钟爱这些美丽的事物，毕竟都是在末世没有的，末世的土地是一片斑驳的泥泞，留下的只有丧尸分泌出来恶臭的粘稠液体以及尚未被啃食完的尸体残骸。 末世是没有花的。 莫定轩看着他拉下一支枝条低嗅，春风拂过他的发梢牵起他的衣角，在阳光下闪着光的花瓣落在青年银白的发间，又随着风掠过青年挺拔的嵴背藏在他白衣褶皱的深处。 此时已快接近午时，阳光比之前要灼眼了一些，这样逆光的方向模煳了眼前人英朗的侧脸线条，莫定轩只看得见他唇边浅浅扬起的弧度。 「确实很漂亮。」他也笑起来。 白御怔了一下，抬头看他感慨：「可惜一点也不香，不然就更完美了。」 「美丽至此，有缺陷反而更让人着迷吧，」莫定轩走过去摘下他发间尚未落下的花瓣，「你好像很喜欢花？」 不，与其说是花，白御好像对美好的自然景观都挺感兴趣的。 「我喜欢美丽的东西，」白御说，「我前世是没有这些的。」 他大概确实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是一眼看过去便让他人也心情好起来。 莫定轩随手摺下一支枝条：「那你前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御越说越让他好奇。 青年看了他一会，挑眉：「你想亲眼看看吗？」 「也不错啊，」莫定轩笑，「把你的记忆共享给我吗？」 白御看着他：「那你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哦。」 莫定轩耸肩：「我可早就做好准备了。」 白御听此似乎是笑了一声，莫定轩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景象便是骤然一变。 飘散着洁白花朵的森林不见了，晴朗透亮的蓝天不见了，明艷灼眼的阳光不见了，带着草木清香的春风也不见了。 莫定轩忽然理解白御口中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所处的是一片荒芜的大地，脚下与其说是泥土更像是某种令人干呕的分泌物，一丝鲜艷的颜色也窥探不得，他稍微怔了一下，便在一边泥泞处看到一截白骨。 清淡的草木香味完全被尸体腐烂的恶臭掩盖，或许不仅仅是尸体腐烂的缘故，但总之一切令人窒息，莫定轩觉得稍微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世界的天空也是一片昏暗的，不同于夜晚的颜色，这样的昏暗死气沉沉如一张囚禁世界的牢笼，似乎离地面非常近，压在头顶仿佛随时有可能坠落，没有一丝云或者飞鸟星辰的痕迹。 他已经觉得很难受了，不只是喘不过气来的程度，这片世界的空气中或许还瀰漫着某种他接受不了的毒素，令他哪怕只是站在这里便感到心脏绞痛。 但说到底这只是一片幻境罢了，这样的窒息感，这样的绞痛感，都是白御的感受。 这时候他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嘶吼声，说嘶吼声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并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令莫定轩想到了野兽的咆哮。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了，难以想像是怎样庞大的怪物奔跑其上，莫定轩之前也难以想像，看到了事物仍然觉得难以想像。 这并不是生物，连动物或昆虫都算不上，那是一堆腐臭的烂肉，滚动着形成肉山向他涌来，它们在尖叫着，可是完全看不出来一堆烂肉靠什么发出声音。 它们越过这片荒芜大地上残留的障碍物——大概是尸体残骸和一些被腐蚀过半的金属物，或许这样的奔跑过程中它们并不能消化事物，所以它们从这些障碍物中挤了过来，就好像用筛网挤过肉泥一般，烂肉们从各种缝隙挤出来再汇聚滚动成一堆巨大的烂肉，用恶臭黏腻的液体作为润滑，挥发到空气中令人窒息眩晕。 它们过来了，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似乎一眨眼便到了眼前，嘶吼声震耳欲聋，莫定轩下意识摸向身侧的枪但这堆肉泥已经提前被不知名的东西整个打爆，巨大的肉球在半空中爆炸仿佛泥点一般分飞溅四处，飞溅的过程中它们仍然在尖叫，直到落到地上融化腐蚀成一堆恶臭的分泌物。 莫定轩觉得有点噁心，尽管这堆东西并没有溅到他身上，他松开放在枪上的手转头看向另一边，却是霎时怔住。 第115页 黑髮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的身高已经只比他成年时矮一点点，身材却比现在的莫定轩还要瘦弱的多，他衣衫褴褛，虽然身姿挺拔如标杆，却还是让人觉得仿佛风吹过便会折断。 少年看着他，熟悉的脸即使不甚干净却依然俊美非凡，此时尚带着一丝青涩，漆黑的眼睛沉默地盯着莫定轩，他面无表情。 「就是这个样子的，」少年忽然开口，声音意外地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干涩，「有何感想？」 第六十五章 过去 莫定轩定定地与他对视了片刻，忽是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我们第一次见面？」 白御怔了一下, 他们初遇时他用的是白羽安的身体, 非要说的话确实跟现在差不多年纪和身高, 但是气质怎么样都是不像的吧。 虽然本质都是他。 「你这时是多大？有十五岁吗？」男人眼神温柔。 「应该是十四岁吧。」白御回忆了一下。 「这个样子给人的感觉倒是和你以后完全不一样，」莫定轩又停顿了片刻，「有一种在见过艷丽盛开的花朵后又见到它青涩花骨朵的感觉。」 白御：「……」 他十四岁时确实和二十七岁时差别很大，有很多的事情还看不清楚, 有很多的事还不明白，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所向披靡的至强者，心理却并没有比七岁末世时成长过多少。 事实上他已经一个人孤独流浪数年，声音的沙哑正是因为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 白御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莫定轩看这个样子，十四岁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时候，他即将遇到很重要的人，在此之前他不过是空有力量的弱小孩子罢了。 这样脆弱的样子，原本该好好掩饰起来的过去，为什么想也没想就展现给莫定轩看了呢？ 「你十四岁就有这么高了吗？」莫定轩啧了一声, 「不过这个身材也太瘦弱了。」 「你也看到了, 」白御示意四周，「并没有东西可以吃。」 「没有同伴吗？」男人似乎只是无意,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眼前的少年垂眸，「是, 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的力量很强。」 白御绝对不是天生就是那样游戏人间的样子, 他一直很想知道这人经歷过什么, 而现在白御似乎终于有点向他展露过去的意思了。 他看到这样人间地狱的场景时就差不多对这个世界有了估计, 莫定轩熟知各类神话传说对于所谓末世本来就有自己的猜想，而白御如他所见十四岁时便已如此之强，实在没道理不被人觊觎争夺，他现在不过是个孩子，为什么会一直孤身在外？ 白御沉默了一会：「这个时候我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已经七年了，我还是会失控，」不知道何处的风吹动他过长的黑髮与破旧的衣服，「我不可以靠近人群。」 莫定轩怔了一下，但转念一下也能理解，白御实在太强了，还是精神相关的力量，如此强大到骇人的力量或许一个儿童的身体与意志完全无法承受控制。 ……所以一个人呆在危险的野外？即使是这样残酷混乱的世界也该有有秩序的组织吧，没有人来带他走帮助教导他控制力量吗？ 放任一个好控制如此的强者，一个人孤僻的流浪在外面？ 「太久没有人说话的话就很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每天和这些怪物呆在一起，」望着远方的少年忽而开口，「我那时觉得我跟它们或许没有区别，都是无法控制自己伤害别人的怪物，在一般人眼中我们就是一样的存在。」 「……」莫定轩看向他，「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那是你没有见过他们的王，」白御说，「有着人类的长相和人类的思维，这些东西绝不能称之为生物，但那位丧尸皇是另一种人类。」 「我很讨厌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实在是很相似的存在，而他也这么觉得，」少年继续说，「他意图说服我加入他们，他想跟我合作，明明并没有感情却说出一堆好像情真意切的劝辞。」 「那个样子真是令人憎恶，好像比我一个真正的人类还要像人类一样，虽然说我并不是想为所谓的同胞而战，但是把这群东西全部弄死我也不介意配合，」白御神情冷酷，「无论如何丧尸必须彻底消失，丧尸皇必须死。」 莫定轩第一次感受到白御如此强烈的感情，即使他之前跟自己提起前世时也会流露出恨意，却远没有现在直观，白御并不是感情深刻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对一切都表现的很无所谓，但对于丧尸这种东西他的仇恨似乎是刻在骨子里哪怕换了新的世界也无法抹平消去。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白御并没有办法放下前世，尽管他来到了一个新世界有了新的人生，伴随仇恨的伤痕还是在决定他的思维与行动。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真的获得新生。 莫定轩霎时想过许多，但最终轻巧地挑开话题：「那最后你是与那位王同归于尽而死的？」 白御并不奇怪莫定轩得到这个结论，很久之前男人就自负地给他下过定论，说他如果没有寿终正寝就一定是与人同归于尽而死： 「是，我跟他一起死了，还拖了一堆垫背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也算令人满意吧。」 第116页 「王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谁知道，或许会诞生新的王？」白御耸肩，「但这段时间足够我的同胞消灭所有丧尸了。」 虽然他与其他人类关系紧张，可意外的对彼此有奇妙的信任呢。 莫定轩心中有了些许想法：「你这几年真的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也不完全，我遇到过不少队伍，大的或者小的，也有邀请我一起走的，但在我失控后态度就变了。」 「刚开始还会耐心地表示让我慢慢来，死的队友多了便耐不住了，」他语气平淡，「成年人很擅长掩饰情绪，但谁让我是精神系异能者呢，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恐惧害怕我失控，怎么可能让人还能心安理得的待下去。」 白御再次看向远方：「我的家乡在这个国家最南方的位置，离这里有两千多公里，是六年里三十七支队伍带我一点点过来的。」 「然后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离开这里了。」 莫定轩沉默地看着他，这样的白御对他而言稍微有些陌生，却让他莫名地有些悸动：「那么是谁来带你走的呢？」 白御没有说话，莫定轩忽而听到远方传来有些熟悉的轰鸣声。 不是丧尸群的嘶吼，而像是某些机器发动的声音。 少年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低下了头，莫定轩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出现的是几辆他曾在考古纪录片中才看到的大型军车，载着十几名持枪军装的士兵碾压而来。 他稍微感到有些惊奇，原来白御前世的军人是这个样子的？某种程度上和他世界的军人有相当的相似之处。 军车很快就驶到了面前停下，莫定轩瞥见对面的少年忽是攥紧了拳，一个穿着不一样的军服，或许是军官的高大男人打开了车门开口： 「你怎么会一个人呆在外面？快到车上来!」 明明长相威严兇恶，声音确实急切中带着真正的担忧。 莫定轩看着白御，少年沉默地瞥了一眼喊话的军官，却是扭过了头。 军车忽的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莫定轩心下啧了一声，又看向白御： 「刚刚来的是什么人？」 「首都军区就在这附近，那是……军区的一位连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跟着士兵巡视，」白御沉默了许久，「或许是他傻吧。」 「那你跟他走了吗？」莫定轩问。 「……」少年转过了头，「我在这个军区呆了两年，都已经是预备役士兵了。」 莫定轩忽而察觉到什么：「两年之后呢？」 「……」白御低声，「军区被丧尸群攻破，大部队保护群众紧急转移临近基地，我连负责断后。」 「……然后？」 「大概是全灭了吧，被丧尸吃光了？」白御稍稍皱眉，「具体细节我记不清了，应该也不重要。」 他停顿了许久：「我连的连长就是刚才那个。」 莫定轩愣了一下：「是吗。」 「我本来是异能者不该被分编进去，但是由于再次失控被留下观察，连长把我要了过去，」白御开口，「我连是混编，异能者也不少只是都不够强，但经验丰富后来终于教会了我如何控制力量。」 他似乎回忆起了令人高兴的事，脸上带上浅淡的笑意：「我没有伤害过我连的任何人。」 「由于年纪太小了一直没有正式入伍，穿的是预备役的军服，连长说已经把我的衣服准备好了就等我满十六岁，」少年又顿了一下，笑意收敛，「但最后我也没穿上。」 「我还是挺想穿一下的，军装真好看。」 莫定轩回忆起当初自己拿军服给这人换上时他脸上的高兴，当时他以为白御是很喜欢那套军装，其实是对此有所怀念吗？ 「由于七岁就辍学后来一直流浪，没有再学习过不怎么识字，也是在这里被教会的，」白御说，「第一次试图将能力转化也是在这里成功的，事先我连给我提供了很多资料。」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白御会一直呆在这里吧，莫定轩几乎都能想像到沉郁的小孩子是如何一点点变活泼，开始有了后天神采飞扬的样子。 可是命运和天机这种东西，总是不遂人愿的。 第六十六章 邀约 白御其实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有一点困惑，虽然遇到莫定轩之后他时常会产生这样的心情, 但现在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之前还不过是停留在要不要接受莫定轩的接近这种程度上, 现在却已经展开自己把过去给人看了。 幻化记忆前他并没有想很多，幻化完成才稍稍警惕起来, 白御觉得他这么做似乎太自然而然了，因为莫定轩想要了解他的前世, 所以就把记忆共享给他这种事……他似乎不该做得如此轻巧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不愿意被人触碰的回忆深处, 平日细心埋藏连自己也都拒绝揭开，乃至于遇到可能回想起过去的关键点都立刻转移注意力迴避。 或许是在这之前莫定轩说自己的过去说得太多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交换秘密很自然的错觉。 白御有些恍惚, 他已经亲近莫定轩至此了吗？ 但是既然已经做下了绝不离开的誓言并且打算尝试新的感情和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那么再靠近一点……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莫定轩见他久久未言，拨弄了一下手中刚折下的花枝, 细小的花瓣纷纷落下, 洁白的颜色被地面噁心的颜色衬托的更加明亮。 第117页 他弯过花枝圈成环：「再之后呢？」 「这个军区是当时末世仅剩的军区, 覆灭后世上便没有了国家只剩下各大基地，」白御低声, 「基地开始发展……我被人所救后也参与其中。」 他对他们连是如何全灭的已经完全记不清, 残留的记忆只告诉他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然后昏迷状态被人捡去救醒。 莫定轩看到身周场景一变, 似乎是幻化成了一处简陋的房子，黑髮的少年站在床边，另一个青年站在他身边似乎在劝说他什么。 青年身材高大挺拔, 莫定轩向一边走了几步想看看他的脸，正面却是模煳不清，隐约给人英俊温和的感觉。 他有些讶异，然后便听到白御有些迟疑的声音：「这是救我的人，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莫定轩皱眉，青年劝告他的话他也听到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白御对这一段的记忆也很模煳，不过还好白御前世的语言跟他现在的差不多，莫定轩隐约辨别出「基地」之类的字眼，「他邀请你建设基地吗？」 「是，他是我之前军区某位将军的儿子，军区被攻破后便带着手下人想要重建一个基地，之前便听说过我所以才救下我，」白御说着，莫定轩便看到另一个青年从门外走进，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的脸非常清晰，和之前那一个对比实在强烈。 第二个青年同样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此时过来似乎也是为了劝说少年加入，莫定轩挑眉：「这位是？」 「他的朋友，打算一起建立基地的人，差不多的身世背景，」白御表情冷淡，「心机野心都不少，基地建成后由于跟其他基地争权夺利与我发生矛盾，背叛我想杀了我。」 莫定轩看向第一个青年，他的面容依旧模煳，现下似乎正在与面容清晰的青年说笑：「那他呢？」 「……」白御蹙起眉，「我不记得了。」 这实在是很不正常的，白御的记忆模煳绝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刚才军车过来时莫定轩特意观察了一下，军车上每一个士兵的脸都很清晰，即使是坐在最角落的表情变化都很明确，白御的注意力不在那里并不代表他的记忆不会收录某些内容，此时直接共享给他看更不至于出现不清楚的细节。 所以他的记忆出现模煳，只有可能是他主观上自己模煳了记忆。 白御不想记得连队全灭的过程与刚才那个人吗？ 可是对于另外一个人的背叛追杀他都能说得轻飘飘毫不在意，可见白御一点也不在乎被他人伤害的事，那么到底又是什么事让他选择了忘记模煳？ 莫定轩回忆白御说他不记得的内容，他父母身死的细节，他所在连团灭的细节，以及刚才那个青年的全部。 这些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他考虑了一会觉得父母和连队对于白御来说应该都是很重要很在意的事物，他们的死亡让白御很痛苦，至少这人选择遗忘应该是有这方面原因，那么联繫起来，刚才那个人对于白御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了？ 莫定轩隐隐有一个猜想但尚不敢肯定，暂且放在一边：「那时候你多大？」 「十九岁，我在基地呆了三年，被背叛后就离开了，」白御耸肩，「这个时候已经足够大差不多什么都懂了，也不想再加入什么势力，就自己一个人在各地闲逛吧。」 他的身材又抽高了一些，差不多和日后一样高了，由于这几年过得不错体格也强健了一些，青涩的脸完全长开，带着锋芒的美貌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眼，这个时候的少年已经有了莫定轩所熟悉的样子，锐利的眉眼开始带上漫不经心，但是还没有最终时间积累出来的玩世不恭。 莫定轩对他性格形成有了些许估计，心下感慨少一点意外这人可能就会长成完全不同的样子，但白御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缺少的自己会帮他补全的。 周围房子的景象幻化为了一座高山，他们站在陡峭的悬崖之上，莫定轩向下望去，远处是一处被高墙围绕的基地。 虽然远没有他所在世界先进，可能也比不上白御原世界末日前的发展水平，但也算分区明确一应俱全，应该是很安全的一方净土。 人类总是在积极活下去的。 但是活着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将这种事作为人生最大的追求并拼上一切努力，却依然苦苦挣扎在生死线朝不保夕，实在是让他这种站在高处旁观的人不由自主产生怜悯与遗憾。 莫定轩忽然觉得不愿意再看下去了，他忽然发现白御在这末世或许过的还不如普通人，末世进展到这个阶段只要身在基地就有着基本的安全温饱保障，还有亲人好友相互支撑，虽然由于力量微弱终日不安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但他们终究是有机会见到未来的。 白御一个人孤身流浪在野外，夜以继日地迎战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的丧尸群，他被所有势力排斥，也拒绝接近他们，明明是这末世最强的存在，却把自己折腾成如此悽惨的样子。 莫定轩移开视线：「……如果你实在饿极了，又找不到食物该怎么办？」 「我不会觉得饿的，」白御说，「我很早之前就把飢饿的感官切断了，不会因此影响到我的行动。」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那寒冷呢？疼痛呢？」 「寒冷也切断了，疼痛保留了一部分，毕竟有的时候会无意间受点伤，没有痛感就无法察觉，」白御语气并没有起伏，「我还切断了很多感官，毕竟没什么用只会影响我。」 第118页 莫定轩：「……」 什么都感受不到的话，这人还剩下什么呢？ 对充飢的食物没有渴望，对温暖的环境无动无衷，对安定可以休息的地方毫无追求，无法动情也无法爱人，不求名声也不求利益，白御到底为什么还要这样活下去？ 他难道只是为了消灭所有丧尸？所以在等到人类同胞决定一举反攻的机会时便愉快地跟丧尸皇同归于尽了？ 至于其他的，得罪各个组织也好，只不过是等待期间找的乐子？ 即使获得新生来到一个没有丧尸的世界也没有意义，这个人之前放弃了一切至少还有一个目标，现在连目标都没有了，放弃的一切却不是一时半会便可以找回来恢復的。 莫定轩看白御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美丽的兵器，什么都不想要好像只乐衷于为他人付出，他以前一直想知道这人的过去猜想是什么样的过去才能让人变成这样，结果是白御自己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吶甜甜，」他忽而开口，「你有想过你的前世末日结束的样子吗？」 「我觉得太阳会重新出来吧，植物也会重新生长，」白御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他笑起来，「会开出跟这个世界一样的花，冬天还会下雪。」 「那你想亲眼见一见吗？」 「……」少年怔了一下，随即垂眸，「没必要吧。」 「你不是很期待吗？」 「……但又没有人期待我活着回去。」他说，「我跟丧尸皇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别人，」白御皱眉，「丧尸没有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跟他们关系都很僵几乎不死不休，也不想自己再去建个基地。」 「况且人类这种东西，外敌没有了就会开始内斗，事实上外敌还在时他们也在内斗，我对此实在没有兴趣且感到厌烦，也没有想要帮助扶持的对象。」 少年似乎对此早已想过说了很多，莫定轩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一言不发，他走了过去直到他的面前，白御停下来抬头看他。 莫定轩其实更喜欢他黑髮黑眸的样子，虽然是一样的脸，但现在的白御比银髮的他看起来更容易接近了，漆黑的眼睛也没有之前冰蓝色瞳孔那般给人不可靠近的距离感，此时流露出一丝困惑让莫定轩觉得生动得实在让人怜爱。 他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花环戴到人头上，洁白的花朵映衬着黑髮，白御蹙眉愈深，刚想开口询问却是被封住了唇。 莫定轩觉得很奇妙，白御现在是十九岁的样子跟他一样高甚至还要稍矮一点，可这终究是幻化，他真正的身体明明需要莫定轩仰头才能吻到。 但是他现在直接凑上去，却还是触碰到了那柔软之地，莫定轩伸手将面前人抱在怀中深吻，白御很快回过神也投入进来。 「白御，」一吻终了，莫定轩仍然保持着怀抱的姿势抵上面前人的额头，如此令人意乱情迷的距离却没有任何暧昧气氛，他现在很冷静，面前人也很冷静，「等一切结束了，我们离开去旅行吧。」 少年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漆黑眸中的神情却是未变，他与他对视着，像是审视也像是无动于衷。 「我去过很多地方，了解各个地方的风景与文化，乃至于神话与民俗故事，」莫定轩继续说，「我会很多种语言，从迪达拉尔北部方言到革丹古族语，清楚绝大多数地方的传统与规则。」 少年依然看着他，黑眸眨也不眨。 「我带你去看古达的枫树林，是连绵一座城市的红色海洋，还有呈北星的极光，它的位置很微妙一天能看到两次日全食，」莫定轩又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我们先在斯卡拉达做雪橇车钓冰湖鱼，然后立刻做航班去奇亚逛那里的盛夏花会。」 莫定轩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他定定地看着白御：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少年挑起眉，然后周围的一切又变了，残酷的末世消失，他们仍然身处一片早春花海中，温暖的阳光透过枝条在地面落下斑驳的圆痕，风带来草木的芬芳与浅淡的花香。 面前俊美无双的青年恢復了高挑的身材，头上花环坠下纯白的花瓣滑过他银白的头髮落在肩头，白御哼了一声拂去花瓣，湛蓝的眸中却不再一如当初冰冷锐利： 「以后不要随便给我戴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不要随便给我戴这种东西 以后赏花的时候不要随便给我戴这种东西 以后出去旅行赏花的时候不要随便给我戴这种东西 第六十七章 新生 莫定轩挑眉：「那你笑什么？」 白御转头：「我想笑就笑。」 莫定轩抬手抚过他唇角, 自己也勾起唇：「很高兴？稍微对我说点好话我也会更高兴的啊。」 「以前不是说过很多了吗？」白御推开他的手，「你自己回忆一下就是了。」 「场合不同气氛不同完全不可以直接带入吧, 」莫定轩转而牵起他的手, 轻笑，「不过回忆是一件好事, 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了什么？」 白御：「……」 「我对元帅大人你一见钟情，不知道元帅大人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是这样没错吧。」莫定轩在他掌心画圈, 笑意愈深。 白御啧了一声：「记的这么清楚？」 第119页 「这种事本来就该好好珍藏于心吧, 」莫定轩感慨，「可惜现在我们分了，不再是情人了。」 白御：「……」从来就不是吧。 但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远比彼时亲密, 白御忽然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对莫定轩随口说出这种话了, 当时他们初遇互不信任相互警惕，有的只有对对方脸或者力量的兴趣, 那时候他当然可以说出这种情人之间的调笑, 毕竟他知道是假的, 莫定轩也知道是假的。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自然可以装作情人相处。 可是事情的转变总是出乎意料的,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 白御回忆过去, 觉得在见到莫定轩的第一眼对他产生兴趣, 自己不是想找机会跟他上床，而是想去接近他更了解这个人时，事情的结果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对一个人本身产生了兴趣并决定接近, 越接近越感兴趣，那最后建立了亲密关系也实在是正常的事吧。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察觉，也并不明白。 事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层层变化，被惯上了「伙伴」的名义，但是白御觉得并不是这样，并不只是如此，所谓「伙伴」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建立起深厚感情并一起奋斗的存在，而他对莫定轩的事业与理想并无兴趣。 一个人为了心中的目标前行，却是为了某些特殊的感情对待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则完全是为了他参与其中帮助行事，纵然并肩前行，但这怎么能够叫伙伴呢？ 莫定轩对他的感情并非是伙伴，他对莫定轩的感情也并非是伙伴。 可是非要他换一个词，白御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该叫什么，伙伴很不恰当别的也很不恰当，他其实也不是很懂这方面，固然烦躁也只能按耐下来。 前几日军部之夜对莫定轩做出誓言时他还尚带犹疑，只不过是在从心和理智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心意，现在白御已经对此毫无犹豫了，当时他不想承认莫定轩对他而言是特殊而重要的，这种感情让白御觉得失去控制。 现在这种担心完全消失了，虽然面上不显但莫定轩对他提出旅行邀请时他心跳加速得仿佛要蹦出胸腔，白御觉得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回復莫定轩恰当，但又不想表现出来被人嘲笑，最终摆出不以为意的态度可还是控制不住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欣喜。 他忽而觉得放纵他对莫定轩的感情失控也不是什么坏事，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让他留恋着迷了，白御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要相信莫定轩真的是不会背叛自己且真的为他好了，并且因此起了一些微妙的期待。 从今而后，一直都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吗…… 如果是莫定轩的话，确实是令人期待的事吧。 白御垂眸，算了，他几乎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况且无论如何莫定轩都是值得的，他决定放开最后的一丝警戒，不再压制那特殊的感情发散。 让这样莫名的心情不受控制地继续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呢？ 白御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起来了，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明白的，但似乎又是完全懵懂的。 「现在确实不是了。」他听见自己说。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黑眸中泛起笑意：「现在我们是相互依靠的伙伴嘛。」 他似是无意，仿佛自言自语：「就是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了。」 「……」白御沉默了一会，「变成什么样都是有可能的吧。」 男人又笑起来，他面容英俊清朗，令人如沐春风：「希望是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仍然看着白御，黑眸中除了温柔还有别的更复杂的情绪，明明语气轻松仿佛调笑，眼神却是庄重严肃，白御怔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有些话盘旋在他心头，仔细审视的话又令他困惑迷茫无法表述。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沉默地与眼前人对视，感觉到令他焦躁的热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莫定轩似乎有些诧异，连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你……？」 白御莫名恼怒起来，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脸红，莫定轩也不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知道盯着他看。 他偏过头，然后被男人捏着下巴扭了回来，刚要发怒又是被吻住了，这个吻跟刚才的安抚不同，没有莫定轩以往的温柔挑拨，而是多了一分急躁与按耐不住，热情而激烈。 白御很快被吻得沉浸其中，恼怒一扫而空转而带上暗暗的欣喜。 莫定轩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自持嘛…… 直到难以唿吸之时才勉强结束，莫定轩喘息急促了一些，黑眸却一直紧紧盯着白御，或许是因为接吻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那双原本不起波澜的眸中染上潋滟的情.色，令白御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你真是……」莫定轩语气中有些无奈，也有些宠溺，他停顿了一会，又凑上前亲了白御全然通红的耳根一口，再抬头与有些茫然的青年对视，犹不满足地咬上他的鼻尖。 这样蹭来蹭去似乎令他更焦躁了，莫定轩眼中闪过纠结，然后嘆了口气，有点懊恼：「算了，也就稍微耽搁一会。」 「我们下去吧白御，」他说，「然后去附近找家旅店开间房。」 「我想跟你做.爱，就现在。」 「……」白御愣了一下，莫定轩怎么忽然兴奋起来了，但情.欲这种东西也许确实很容易传染，他一样口干舌燥起来，感觉自己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yu xi　zheng li 第120页 说起来莫定轩这么多天一直在忙着革丹来访的事自然也没空跟他上床，平时最多也就亲亲抱抱互相帮助，白御身体很年轻，又是刚开.荤，本来就是对此有所念想只是顾忌着按耐自己等待莫定轩有时间。 此时被对方主动邀请，他本来就很不错的心情愈发明扬，白御觉得心砰砰直跳，被莫定轩拽着手从后山走出陵园再进入旅店，不仅没有稍微冷静一点反而更加兴奋。 这次他已有所经验很快就顺利地进入了正题，缠绵着纠缠过两次才勉强能停下来考虑别的事，白御倒也不是不想再继续做下去，只是这场欢爱显然不在计划之内，莫定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虽然是他自己没有把持住但白御觉得自己也不能随意胡来。 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像是初夜那般，他们做.爱或许不再是为了性或想探究对方的另一面，而是为了交流感情。 「你还真的是很擅长学习啊。」 事后男人坐在浴缸里感慨，虽然做得很激烈但只有两次他看上去显然游刃有余，待白御跨进来坐到他身后时又转过头交换了一个吻。 白御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你好像很兴奋。」 他觉得莫定轩这次热情过头了，虽然他一直在床上算得上坦诚，但是白御总觉得这一次有哪里不一样。 「这很正常吧，」莫定轩靠在他怀中低笑，「因为生理刺.激产生的欲望和因为心理刺.激产生的欲望当然是不同的。」 他又偏头咬了白御侧脸一口：「是你太可爱了。」 白御：「……」 他哼了一声给人擦洗身体：「元帅大人这都把持不住吗？」 「把持不住，抱想抱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适度发泄有益身心健康，」莫定轩大概确实心情很好，抬手在白御擦过他脸的手上画圈，「说我把持不住，你自己不也被人亲一下就有感觉了吗？」 「你别继续撩拨我，」白御拍开他的手，「我是不介意让你今天下午和晚上都不能工作的。」 莫定轩啧了一声也没有反驳，垂眸看着白御动作，忽然又带点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不愿意s在里面？」 明明他上次都说过可以直接s的，白御怎么还坚持在最后关头出来？ 白御没理他，之前莫定轩跟他还在互相试探的时候有开玩笑提过让他戴套进入他的识海，所以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也是有套子存在的，上次初夜他把这件事忘了，今天想起来才发现这个世界压根没有这种东西，所谓的戴套还真的是指精神体方面的阻隔。 虽然莫定轩并不介意，但白御实则不喜欢中.出这种事，如果他和这人关系没有变也就算了，变化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对此更加在意，莫定轩似乎没有这个意识，可在白御印象里总觉得这种事带着折辱的意味，大概是因为过去混乱的末世造成人理道德的沦丧，最不堪的时候一切规则都是崩坏的，强者肆无忌惮占据想要的东西，当众强j轮j实在屡见不鲜，更不要提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便放下尊严的当众交合。 他少年时代目睹过太多这种事，也曾由于过于出众的脸被不长眼的人试图强迫，这导致他对性在觉醒之前便生理性反感，直接封闭了相关感官从此清心无欲。 白御觉得他的心态或许过于微妙了，他跟莫定轩做.爱你情我愿也不是为了利益，每次都临时抽出来他也很难受，但是他暂时又无法过心里的坎。 事实上在他认知中，一个男人躺下给人上已经是一种折辱了，白御不想再做别的有此意味的事。 他是想珍惜他的，但是莫定轩似乎不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要是这个世界有套就好了。 没有得到回应，莫定轩挑起眉：「是你前世的某种规则吗？这样做对你而言是不好的？」 白御不答他又继续说：「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有一种完全得到你的感觉。」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偏头看他：「你插的最深的时候，是我感觉离你最近的时候。」 「……」白御沉默了一会，「这是很不尊重的事。」 「可我们又不是一夜.情，我们每天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睡觉，我们每天亲吻几十次做很长时间前戏又花很长时间温存，」莫定轩亲吻他，「难道说这样漫长相处中的温柔，仅仅是因为几秒钟的忘情就会让我觉得你不尊重我？不珍惜我？」 「况且你也应该为我考虑一下啊，」他耸肩，「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会心疼的，我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我始终觉得情……像我们这样关系的人在床上做.爱是不存在什么侮辱不尊重的，明明我们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意，怎么会因为床上的一点小事而怀疑，」莫定轩语气认真，「这难道不都是情趣吗？」 「……」白御把他头按回去擦洗力度加重了些，「那下次我在车上就要上你时你可也别反抗。」 「喂喂反抗也是一种情趣啊，」莫定轩抗议，「那个车那么小做完绝对腰酸背痛还不能立刻洗澡。」 白御把他洗干净站起身去拿干毛巾，听此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这不也是情趣么。」 莫定轩：「……」 洗完澡差不多快下午两点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去军部。 白御站在门口看着挂在入口架子上的花环，当时他们刚进来时推门便吻到一起，顾不得其他衣服也是直接脱了扔地上，白御拿起花环，洁白的花朵还未枯萎，清新可爱。 第121页 他抚摸着那细小的花瓣，忽而开口询问： 「它为什么叫往世？」 给花取这种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莫定轩正在穿衣服：「这原来是迪达拉尔北部的一种花，由于总是长在墓地以前被人叫做墓地花或者亡人花。」 「它的花期很短，只有不到十天，但开完一波就会开下一波，所以一年死就都开着花，」莫定轩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个时间恰好也是亡人过世下葬完成的时间，所以逝者刚开始下葬时花开，一切结束后又凋谢。」 「但是老的花朵凋谢了，新的花又接着绽开，一样的美丽洁白，既像是生命的延续，」他说，「也像是一场新生。」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已经整理好了军装，他看了手中花环一眼，将它挂回衣帽架上，然后跟着莫定轩离开了旅店。 第六十八章 传说 革丹此次来迪达拉尔访问主要是为了试探, 毕竟迪达拉尔刚刚经歷了非常大的政治变局，军部格局直接改变, 邻国想试探一番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革丹一直对迪达拉尔有所企图, 六十七年前迪达拉尔北部数十个边境星球联合叛乱，背后便有与之相接的革丹挑拨支援, 这场叛乱是数百年来迪达拉尔内部最严重的叛乱，即使是由当时正值盛年的安鲁斯元帅亲率军队平定, 到如今最边缘例如梅其卡拉星球仍然不受迪达拉尔控制一片混乱。 安鲁斯平定这场叛乱花了七年, 其间第六年时他的妻子连同他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了战场，有意思的是也正是在同一年，莫定轩出生了。 白御后来仔细找了找关于这场叛乱的信息, 重点是在王室那边, 毕竟莫定轩终究是某位女王的亲生子，最后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迪达拉尔的王室并没有实权只是作为吉祥物存在, 在国家社交和人民娱乐的方面稍微有点用处, 所以王室成员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被媒体时刻关注着。 当年的某位女王还是个十几岁未成年的少女, 但已被确定为下一任女王，她尚未婚娶, 性别又为女性雄性, 太多雌性和男性想获得这位未来女王的青睐, 所以她一直是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 这个女人虽然美貌是英气斐然的方向, 但性格还算温和，对媒体也算友好，非常配合, 关于她的日程记录十分齐全，白御因此发现这位一直身体很好的女王大人在某一年因病消失在了媒体视线里。 这一年刚好是莫定轩出生的年份。 一年后安鲁斯平定北方凯旋而归，女王大人便也病好了。 白御觉得这个时间实在太凑巧了，之前莫定轩跟他提到时他只当是缘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简单。 他想起之前西蒙说过安鲁斯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在这场北方战乱中西蒙是全程参与的，自然是知道很多，按照官方说法安鲁斯妻子和孩子的死因是因为暗杀的话，似乎也不是安鲁斯的错，别人怎么想说不定，依照西蒙的性格不应当仅仅因此对安鲁斯有所意见。 他是个正直的人，能让他做出并非好丈夫好父亲的评价只能说明安鲁斯确实对不起他的妻子孩子。 那这跟莫定轩有关系吗？ 碧莱斯之前曾经给他透露了一点莫定轩父系相关的信息，莫定轩的父亲似乎来自革丹彼岸花家族，说起来彼岸花家族有参加当年的叛乱吗？ 白御觉得他或许又得到了某个信息，莫定轩的父亲应该是个雌性，毕竟按照时间推算，女王称病消失在媒体视线里一两个后就该迎来莫定轩出生，但是在最后的照片影视中她并未显怀身材依然纤细，她又是个雄性无法精神体孕育，所以她的伴侣该是个雌性。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女王对她唯一的孩子一点也不亲近，即使几十年未见血缘亲人总该有些血统上自然而然的感情，但如果是精神体孕育——甚至还不是她自己孕育的孩子，没有什么天生的感情似乎很正常。 即使是在白御前世，大多雄性本来对孩子也就没有母亲那种天生的慈爱。 那么大胆猜想一下，莫定轩即将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仍然在革丹甚至边境，女王称病是去找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可能跟北部叛乱有关)导致女王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莫定轩离开，这个女人随即把莫定轩抛弃到南方某个小星球，一个人回到了亚兰斯。 白御想起碧莱斯还说过让莫定轩知道他父亲的事他会疯的，这是否说明彼岸花家族对不起莫定轩的父亲，甚至于已经不是对不起的程度，而是有所仇怨？ 彼岸花对莫定轩父亲做的事会不会与安鲁斯对他妻子和孩子做的事有关？毕竟这里是有共同点的，都是一个孕育着孩子的雌性，都是在革丹边境，时间也是完全一致。 彼岸花…… 白御没有找到任何跟革丹彼岸花家族有关的资料，在询问了莫定轩之后他去搜了一下革丹的宗教，跟另外两个星系不一样，革丹是没有王室的，但存在着统治整个星系的宗教。 彼岸花是这个宗教的标志。 他并不能读懂这个宗教的教义，所以去搜了一下关于这个宗教的某些传说故事，其中一个让他稍微有些在意。 革丹的这个宗教是有神祗存在的，但和白御印象里前世的神明不同，这些神并没有实体与具体形象，然后便是这个宗教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降神。 第122页 通过特殊的仪式让神祗降临于世，这样的神祗有了明确的形象与能力，既是神也是人，通过追随这些降神平定灾祸与攻城略地。 白御搜索资料，部分对革丹宗教的研究中提到所谓「降神」便是指天赋者，但他总觉得并非这么简单。 降神过程中的特殊仪式让他感觉很不好。 关于这个仪式在革丹的传说中也是众说纷纭，白御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要靠祭祀的版本。 他耐下性子去翻阅革丹宗教的教义，翻来翻去没有找到结果，事后才想起来完全没必要自己去找，明明他身边就有个对此相当精通的专业人士。 「确实是祭祀，在革丹宗教的教义中便是靠祭祀，」莫定轩是这样回答他的，「你可以去翻翻第七十九卷 第四节 ，有提到革丹的某位古王侯依靠祭祀三百个未生之魂使战争之神降临于世，一举统一了国家。」 「未生之魂？」 「就是靠精神体孕育出来但尚未成熟的孩子的精神体，」莫定轩说，「在革丹古族传说中未生之魂能够连同时空沟通彼界。」 「……」白御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个邪.教。」 精神体孕育的胎儿和肉体孕育的胎儿究竟有什么区别？这种祭祀完全就和剖开母亲子.宫取出未成形胎儿一样残酷。 「话不能这么说，精神体胎儿和肉体胎儿差别很大的，肉体胎儿在母腹中便已有人型，但精神体胎儿在母亲识海中是一株植物幼芽，身体是后天制作的，」莫定轩解释，「精神体孕育和取出精神体幼芽对母体伤害都很小，也正是因此精神体孕育远比肉体孕育受人欢迎。」 「但是怎么说……即使现在不过是一株连人型都没有的小草，在母亲眼中仍然是自己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这确实不人道，大多数母亲是不愿意的，革丹现代也已经绝迹了类似祭祀，传说终归只是传说罢了。」 莫定轩似乎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御面色不佳，他几乎已经有了猜想，但是这种事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甚至不敢肯定。 莫定轩为什么能把祭祀自己孩子这种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莫定轩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思，轻咳了一声：「其实我第一次了解到相关信息时也很不可思议，但是在革丹神话歷史中未生之魂实在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反覆提起，到最后即使仍然不能接受这个但已经不再震惊了。」 「怎么说好呢……未生之魂跟革丹的歷史是紧密相关的。」 这玩意还能跟歷史扯上关系？？ 「正好我也打算向你提起，之前你给我看了你前世的场景，那些东西让我想起了革丹的某个传说，」莫定轩打开智脑调出一本书的投影，白御瞥了一眼，上面是他看不懂的语言，「你知道，革丹星系是所有星系的起源吗？」 起源？ 「在革丹的古族传说中人类的起源来自于革丹的维奈斯星，人类本来在这个星球上繁衍生息，忽然有一日遭到了来自星空彼岸的异族攻击，异族过于强大令人族几近灭绝，为了求生人族请求神祗帮助，于是神祗降神于世，」 莫定轩翻阅投影到某一页，「这是古族保留下来的关于那段神话的诗歌，我念给你听。」 「它们伴随雷霆出现于世」 「它们毁灭四季与昼夜」 「它们污染天空、大地与海洋」 「它们杀死鲜花与歌唱的鸟儿」 「它们是不死的怪物」 「它们是蠕动的肉块，丑陋的异族」 「它们不停地嘶吼不停地奔跑」 「它们吞咽腐蚀遇到的一切」 白御心中一震，这个描述未免太过雷同。 莫定轩又翻了几页，大概是略去了剩下对这些怪物的描述： 「万能的神祗回应了我们的愿望」 「他们降临于世赐予我们力量」 「他们是火，是风，是刀刃，是轰鸣」 「他们是降神」 ……这是指异能者吗？白御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说这个世界也曾经歷过末世，人类没有灭绝反而蔓延向了整个宇宙？ 「后面是对这些『降神』的描述，我就不一一念给你听了，」莫定轩翻了几下，「这里的『降神』指的就是天赋者，其中最强的就是你这样的精神系天赋者。」 白御：「……」 「在依靠『降神』们战胜消灭异族后，人类开始重新发展，由于维奈斯星被异族彻底污染，人类在恢復生息一段时间后决定搬迁到其他星球上去，这期间降神们发生了雌雄的分化，」 莫定轩想了想，「但那个时候天赋者并不知道精神体和识海，他们把这解释为神祗降临的遗存，虽然他们已经依靠本能雌雄结合诞生了精神体上的幼儿——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们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觉得这是神祗降临留下的记号，认为以此可以再次请求降神——因为在灾祸结束后，除了你这样的强者，大部分天赋者能力都变弱甚至于消失，在关于天赋者的研究上认为这些都是由于外界环境产生的暂时性天赋者，这些暂时性天赋者想要重新获得力量。」 「所以说未生之魂一开始便是被当做召神工具，被认为可以跨越时空，大多在未成熟之际便被天赋者移出体外召神了，」莫定轩继续说，「后来被发现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由于某个像你这样强势的真正的天赋者保留了胎儿，在胎儿成熟之后于识海听到了他发出的声音。」 第123页 白御仍然有些惊讶，但是想想似乎也能理解，一直用肉体生育的人类可能确实想不到还能用精神体生育。 「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关于用未生之魂祭祀的仪式已经被保留到了革丹宗教教义和神话传说中，」莫定轩继续说，「被天赋者通过精神体生育下来的孩子天生就拥有精神体，他们的孩子即使是通过肉体生育也拥有精神体，故而数百年繁衍之后几乎人人都有了精神体，人类也从维奈斯星扩张到了整个革丹星系，再发展到了如今的局面。」 白御听得有些入神，或许他的前世也即将随着这样的轨迹发展，也会发展出精神体和雌雄，会进入整个星际。 「……那维奈斯星现在呢？」他不禁问。 「处于冰川期，整个星球百分之八十以上地面被冰封着，」莫定轩看了他一眼，「年底革丹和迪达拉尔有一个合作项目，便是组织去维奈斯考察，我跟迪达拉尔这边的负责人有点交情，会帮你要要看视频记录的。」 「……」白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点了点头，他忽而又是想起了一件事： 「你上次跟我说那个彼岸花家族背后控制着革丹宗教，那他们会组织这样的降神祭祀吗？」 「……」莫定轩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他一会，「你又背着我打探到了什么信息吗？」 白御：「……」 不过这次莫定轩并没有追问，大概是他觉得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轻飘飘道： 「确实还是在搞的。」 白御一怔，莫定轩不以为意： 「之前跟你说过彼岸花前不久出了点事，那位脱离家族的都被招了回去，好像就是跟降神仪式有关系吧。」 他啧了一声：「思嘉偶尔跟我提过，彼岸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搞一次降神召唤的，当年正是这个原因他让那位必须跟家族决裂，思嘉一直难以容忍这种事。」 「每隔一段时间是多久？」 「五十年左右吧，似乎要算日子，总之上下不会相差一年，」莫定轩想了想，「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说彼岸花曾经在莫定轩快出生之际举行了一次降神仪式，那么第二次就是在十一年或者十年前，这个时间…… 是莫定轩送曾经的碧莱斯去卡瑞斯的时间？ 第六十九章 商量 难道说这没有人道的降神仪式真的有效果？ 白御觉得简直胡说八道, 所谓祭祀得到力量当然只能是自身有力量的人祭祀才能得到超强的力量，比如说他这样的天赋者, 一个普通的未出生的精神体哪来的力量。 古早刚刚分化的天赋者通过这种方式确实可以获得力量, 因为胎儿还在母体的时候就属于母体的一部分，本质上还是掌握力量的天赋者通过献祭自己的一部分获得更强的力量。 现在只是拥有精神体的普通人是绝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力量的。 ……但也不一定, 普通人当然是不行，天赋者就不一定了, 白御并没有办法献祭别人, 可每一个天赋者的精神力特质不同，或许就是有天赋者可以通过特殊方式依靠献祭他人获得力量。 难道说彼岸花家族还拥有着这样的天赋者？ 白御隐隐觉得他目前所知的一切都是有所联繫的，他只是需要一个钥匙将一切穿在一起。 但是他现在还察觉不到钥匙所在。 白御又将一切已知信息放在一起审视了一遍, 总觉得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有所疏忽漏掉了某个关键线索, 可一时间他又回忆不起来。 罢了，他又不急于一时, 日后再说吧。 …… 在跟莫定轩祭拜完安鲁斯后西蒙便回去边境军区彻查未知军舰一事, 一周后给了莫定轩进展汇报, 已确认未知军舰是通过空门穿梭来到了霍奇领空，西蒙的人通过地毯式搜寻找到了残留的空门标记, 但由于标志的非唯一方向性不能确定未知军舰是从哪里穿梭过来的, 得到的唯一信息是这个空门标记的建立来自至少三年前。 三年前……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问题了, 重要军区领空被人建立空门标志长达三年之久, 要换平时军区总指挥该引责辞任了，西蒙表示必然彻查此事，并提醒莫定轩注意退役军舰零件的回收丢弃。 毕竟从白御记忆中看, 这些未知军舰上很多装载武器都来自迪达拉尔的军舰。 而之前莫定轩在机甲展览大厅遭到刺杀也是不了了之，照常理而言那场刺杀幕后黑手通过机器人控制了所有机甲留下的痕迹该是很大的，但查来查去也只查到主要控制方似乎在边境那边，而顺利进行是因为国家设计院有内应(然而这个内应一看就是拉出来背锅的)。 白御觉得整场策划并不像碧莱斯的手笔，毕竟了解了事情经过再看当初，白御可以肯定碧莱斯从来就是不想杀了莫定轩的，他只是想折断他的翅膀党羽，同时由于恶意故意以此刺激莫定轩，而机甲展览大厅这一场，安排太过狠厉不留退路，没有白御莫定轩必死无疑，也没有刻意拿莫定轩的人刺激莫定轩，要是碧莱斯来策划八成是要把锅推到白长默身上。 不过收尾处理后事可能是碧莱斯干的，毕竟最后随便拖出来顶嘴的小研究员跟白长默关系不错，显然是成心想噁心莫定轩。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不是碧莱斯，但是和碧莱斯有关系？ 第124页 根据调查显示革丹边境的话，可能确实是那边的人？ 难道说这是革丹策划的对莫定轩的谋杀，而碧莱斯跟革丹有所勾结故而帮其扫尾？ 碧莱斯不是不想莫定轩死么…… 白御仍然猜不透碧莱斯想干什么，不过这人最近倒是很安分几乎什么也没做，甚至于没怎么离开他曾邀请白御去过的别墅群。 莫定轩比之前事情少了一些，但也并不是那么闲，白御算了一下时间，卫近承的死刑时期就在这个月，这人打算做点什么的话也该准备了。 他之前对此有所计划，毕竟卫近承是莫定轩最亲近的心腹，曾经救过莫定轩的命，无论从感情角度还是利用价值的角度，都不能让这个人就这样直接被碧莱斯搞死。 但是别的办法光明正大救出卫近承他也想不到，当时这人是直接被碧莱斯用能力操控，与革丹勾结是真的，在三个月前故意邀请莫定轩前来军校演讲也是真的，也确实是他安排了机甲暴动意图谋杀莫定轩，铁证如山，莫定轩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想来便是连他都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做手脚。 所以白御之前的想法是直接救出在监狱中的卫近承，把他丢到别的地方去，再把锅推到革丹身上，正好也能顺水推舟给莫定轩一个对革丹发声的把柄。 不过他这么打算时是在刚刚初夜之后，他与莫定轩尚未交心相谈关系改变，白御只是想给这人一个惊喜，这是他单方面决定的事，并不打算同莫定轩商量，莫定轩只要知道结果就好。 现下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白御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再一个人闷头去做这件事。 他或许该与莫定轩好好说一下，莫定轩应当也对此有所动作，事到如今他不该再一意孤行做自己的事，然后仅仅是抱着好奇观察莫定轩行动却并不合作。 他们已是倾心相交的伙伴，而非各有保留的盟友。 白御觉得莫定轩一定是需要他的，但是男人至今没有提出来，保持着这样的态度，是想观察他是否有所改变吗？ 仔细想想男人确实也是有恃无恐的，仍然是盟友他也会去救卫近承，改变为伙伴他更加会去救卫近承，莫定轩的确游刃有余。 要是之前他一定会为这份被人掌控于手中而烦躁，乃至于故意反着来，但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计较这么多，莫定轩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让自己陷入被动，不管是示弱也好调情也好他都是冷静的，白御一开始就知道，并且也从来没有被迷惑过以为男人真的变弱势了。 即使是他们之间进行过数次的长谈，莫定轩说出了那么多或许换个人来说就是掏心掏肺的往事，那么多不堪不想被人触碰的情绪，看起来是一个人心中最脆弱柔软的部分，但是莫定轩把这些说出来就代表这些是他已经消化接受了的，可控绝不会让他真的失态的情绪。 即使这些事他确实也不会说给白御以外的人听，也不代表他是把白御视为可以完全坦诚内心的存在。 会让这个人崩溃失控，时至今日仍然抑郁辗转无法解脱，足以击垮他的痛苦心疾，莫定轩从来就不会跟他说，如果有一天他说出口了，一定是他自己能接受了，而不是想跟他倾诉心事。 莫定轩跟他说了他孤独的童年，说了对父母的渴望，说了跟他弟弟的往事，说了对安鲁斯的崇敬，说了对于他两年失误的痛苦。 但莫定轩就不会跟他说一些更深的东西，他不会跟他说他坐上这个位子后的彷徨无措，不会跟他说被一切排斥敌对的孤身坚持，不会跟他说被昔日同僚指责怀疑的难过无言，更加不会跟他说他其实已经很累厌倦了争斗想要离开。 还有一些更隐秘，更加不可思议，连白御都不敢肯定的…… 白御偶尔能从一些细节窥探到这些被掩饰的情绪，莫定轩说着一切结束后想带他离开去各种地方看看，实际上他自己也想去的吧。 自负地觉得他是个警戒心过强的人，实际上自己才是绝不愿意暴露内心的那个，白御已经在尝试打开心防，莫定轩却一如当初。 他接受了事实打算改变自身，男人依旧拒绝。 白御很清楚跟莫定轩谈这个绝对会不知不觉带到别的地方，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为何莫定轩仍然对他有所防卫，明明从别的方面看莫定轩都是绝对信任他的。 不过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而且还跟这个人有漫长的时间可供磨合，可以慢慢等待。 只是希望莫定轩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你居然会过来问我这件事？」 谈论的场合是很不正式的卧房，莫定轩这段时间不怎么忙偶尔也能回家睡，比如说今天。 白御挑的大床似乎很和他心意，男人抱着他的抱枕平躺上去都够不到床边，听到他问出问题不明意义地低笑起来。 白御站在床边瞥了他一眼，哼声： 「元帅大人如此悠哉想必是已经有所安排高枕无忧。」 莫定轩挑眉：「有所安排的是你吧，谁乱翻我相片的。」 白御转过头：「所以我来问你打算怎样，我配合你。」 「白少将这次怎么如此热情乖巧？」 「我们是伙伴，」白御说，「我听你的。」 「……」莫定轩笑意收敛打量了他片刻，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撑起身雨西，端正脸色，「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第125页 「你计划如何？」白御直入正题，时间实际上也是不多了。 「你也知道那场刺杀的情况，近承被人控制铁证如山，这里是没有办法做手脚指出这里有问题，」莫定轩说，「我知道以你的力量暗自救下近承也是可以，但这样就只是保下近承一命罢了。」 「你难道还想把他重新拉回到你身边做下属吗？」 这就太异想天开了，能救下卫近承已是完成目标，莫定轩居然还打算洗清卫近承罪名让这人回到他身边做事吗？ 「事在人为，」莫定轩说，「况且我的下属确实也该回到我身边了。」 第七十章 卫近承 白御想了想：「你有什么安排？」 「碧莱斯向来做事是完美的, 但是这件事稍微有点转机，」莫定轩说, 「近承被人控制谋杀我的时候, 我正好与你相遇。」 「你是一个天赋者，而且我觉得你肯定会回来找我, 所以在你走之后我第一时间控制住近承，并且隔离了一切以免被碧莱斯破坏痕迹, 近承本该在审讯之后就执以死刑, 也是我做了点手脚拖到现在你过来。」 白御怔了一下：「你这是在见我的第一面就把所有希望放在我身上了吗？」 「无论是掌控的势力还是手上的筹码碧莱斯都远超于我，这一年来我也早已领会过他的行事风格，」莫定轩看着他, 「你也看到了我被全盘压制, 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玩弄。」 「但你是不一样的，你是一切的变数。」 「……」白御抿唇, 「你继续说。」 「虽然我不是天赋者, 但是由于我的病我对精神体方面也有所研究, 一个人被控制过的话，识海内总是会被留下些许痕迹的。」 「这么说不准确, 会不会留下痕迹要看精神体特质, 」白御摇头, 「我控制他人就不会留下痕迹——不过我的特质很特殊, 大多数情况下确实不会完美无痕，碧莱斯的精神体特质是控制，应该会造成明显的空白。」 他忽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在白家时他对白家二子下过暗示，但却发现对方识海一片空白，当时白御以为是被别的什么人做了保护，现在回忆起来，或许就是正处于被碧莱斯控制的状态？ 当时是碧莱斯要来救白羽安？ 「控制？精神力特质？」莫定轩稍微睁大了眼睛。 白御给他解释了一下所谓精神体特质，男人沉思了一会：「所以依你的意思，碧莱斯可以控制近承做他想让他做的事，但实则不能修改他的记忆或性格？」 「不能，从某个角度他是控制了卫近承的身体来谋划一切，所以卫近承的记忆中对这一段应当是空白，他没有相关记忆，」白御思考，「但是他还可以把自己关于这段的记忆復刻到卫近承记忆中，并不能就此入手。」 莫定轩或许是希望他做证卫近承是被人控制，但是他终究是个普通人不了解天赋者，即使会留下痕迹，但天赋者想要掩饰也是很容易的事。 碧莱斯更是一个谨慎的人。 「那我们换一个思路，我们给他再加一段记忆怎么样？」莫定轩挑眉。 白御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碧莱斯绝不会在卫近承识海留下会被人发现的痕迹，但是他完全可以主动给卫近承识海制造被控制的破绽，甚至于编造出虚假的记忆。 目前亚兰斯的天赋者只有他一人，碧莱斯虽然有实力但是在装弱，即使看出来了也无法指认，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不足以提取观看他人记忆的，也就是说可以将卫近承记忆復刻出来共享给别人的只有他。 这样做手脚当然可以，只是卫近承终究是莫定轩的人，碧莱斯真的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剩下的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去给近承编造一段记忆就可以了，」莫定轩说，「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但是怎么想他都得要潜进监狱里给对方编造记忆吧，白御哼了一声： 「所以你想给剧本是什么？」 ……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星际所谓监狱似乎已经完全走向另一个模式，并没有监管，有的只有冰冷的机械与机器人，卫近承被关押的监狱很特殊，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关押他们这种层次的人建造的，当年碧莱斯回来质控莫定轩谋杀，莫定轩被逮捕调查也是被关在这里。 这里自然戒备森严，在看不到的走廊有密布的摄像监控装置，几千只机器人几乎不留缝隙的按照预定路线前行巡视，墙壁地面天花板都配有特殊的感应装置可以感测到压力变化，且装备有非常强力的火力，位置也适合立刻得到支援。 但潜入对白御来说还是很容易的，他有莫定轩给他的戒指可以骗过电子设备，且可以通过磁力悬浮半空，莫定轩还友情贊助了他监狱的地图，所以白御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顺利潜入找到了卫近承的关押所在。 星际条件远比他前世好很多，监狱自然也不例外，单人间很干净，只是被隔离门拦着白御也只能停留在外面。 这个世界对犯人有着很特殊的拘束方式，不仅仅是阻断消息不让犯人与外界接触，由于有精神体的存在，束缚的还有识海，卫近承是身负数罪的死刑犯，自然对此管控极深，莫定轩在他来之前便同他说过卫近承身上肯定有能够感受到精神力的特殊装置。 这才是整个过程中最麻烦的地方，白御并不是没有办法骗过这种装置，但如果不想伤到卫近承的话就必须得他信任，可是这里肯定也有录音监控设施，他不能同卫近承说话，又怎么获得他的信任？ 第126页 青年躺在隔离门内，他外貌年龄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此时视觉听觉被强行封.锁，对外界一切毫无反应，整个人沉静的仿若机器人。 白御并不是在意不能伤到他，而是莫定轩说过早在之前卫近承的精神体就受过很严重的伤，之后又被碧莱斯强行控制，碧莱斯当然不会小心翼翼免得让他伤势加重，他的精神力特质「控制」本就十分蛮横，白御现在也不是很肯定卫近承的精神状况还能不能承受他的入侵。 不愧是莫定轩最信任的心腹呢，真是一个德行。 白御忽而得到启发，或许卫近承并不会对他有所提防，毕竟换位想一想，这人的情况已经不能再坏了，他几乎註定了被泼脏水处以死刑，此时再来个人想控制他，控制他他也做不了什么了，想杀他，他反正也要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警戒。 况且这人是莫定轩的人，莫定轩一开始便计划着让他来救人的话，或许曾有跟卫近承提到？ 他决定尝试一下，分出精神体试探着入侵卫近承识海，果不其然并没有遭遇反抗，卫近承很配合地接受了他，白御很顺利地避开了精神力探测装置，顺路检查了一番对方识海。 结果让他怔了一下，卫近承的状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如果说莫定轩的精神体只是有所漏洞，卫近承的识海状况便是千疮百孔，白御有些讶异——这个情景居然和爱丽丝的有所相似。 但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白御考虑了一下，卫近承的状况比当初的爱丽丝还要严重的多，事实上他应当已经失去意识了，所有仅剩的精神力都仅仅可供维持生命以及……让他进来？ 果然莫定轩跟他嘱咐过吗？告诉他会有一个陌生的天赋者来救他让他信任自己？ 男人早就安排好了吧。 白御给青年补充了一些精神力，好让他恢復点意识，但即使如此卫近承也没有立刻清醒过来，白御暗自皱眉，这样破败的识海连他也为之棘手，几乎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够挽救，卫近承基本已经废了，即使被他顺利救了出去也基本不可能再帮莫定轩做事，他能恢復基本意识保持清醒都很困难，莫定轩有考虑这点吗？ 不过莫定轩并不是天赋者，应该想不到卫近承的问题已如此严重，白御一时有些踌躇是否要按莫定轩跟他说的做，卫近承恐怕无法再承受记忆修改了，莫定轩打算翻盘的基础是这人活着，他不能为了任务把人弄死了。 此时卫近承终于勉强恢復了一点意识，虚弱地感知着白御的精神力： 「……阁下是？」 「同僚，」白御尽可能柔和下传音的精神力，「元帅当与你嘱咐过我的出现。」 即使如此卫近承仍然愈发虚弱： 「我知道，阁下开始吧。」 他很清楚白御是过来做什么的，愈加放开了识海以示信任，白御沉默了一会： 「你的精神状态不允许记忆修改，我会回去告诉元帅让他重新定夺。」 「是可以的。」卫近承说。 一定要改当然是可以，可真的做了白御都不敢保证面前人能再活几天，他不能替莫定轩决定他下属的生死，当即准备收回精神力： 「莫定轩希望你活着。」 然而对方固执地操纵仅有的一点精神力来到检测装置旁边，只差一点便会触碰到装置引发警报：「继续。」 ……威胁我吗？白御稍稍有些不可思议，卫近承该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即使这样还要先以莫定轩的安排为主？即使这样自己可能只有几天几个月活头了？ 见他没有反应，卫近承又强调了一遍： 「执行元帅命令。」 「……」白御冷哼了一声，「你可能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莫定轩的下属。」 卫近承的精神体完全无法再被做什么，但是他又不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打开你的精神体，我要復刻你的记忆。」 不能做额外的修改，但是白御精神力特质特殊，单纯的復刻并不会伤到卫近承。 卫近承似乎怔了一下，虽然疑惑但他大概确实是完全相信莫定轩的，顺从地将记忆打开给白御，白御復刻完记忆直接丢给他一堆纯粹的精神力以供修復： 「好了你没什么用了，精神体自我沉睡不需要我教你吧。」 卫近承：「……你想做什么？」 「你以为就凭你这可怜的精神体能坚持多久吗？与其彻底误事不如我来接管这具身体。」 「……」卫近承似乎并不贊同，「你这是违反命令擅自做主。」 白御懒得理他，见他不动作直接讲他靠近检测装置的精神力捞了回来。 卫近承忽而警戒起来：「你究竟是……？」 「我是你嫂子，」白御冷笑，「我就算现在直接弄死你莫定轩也不会说我一个字你信不信？」 卫近承愣了一下，然后便是被白御抓住机会把精神力输入他精神体中，枯萎许久的花朵骤然得到了如此多的精神力几乎是立刻召回了游离在外的自体精神力以保护自身，白御操控精神力强行包裹住花苞，让卫近承的精神体直接进入了沉睡。 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来自于他多次在莫定轩深度睡眠时玩弄他的玫瑰，只要被精神力强行包裹，花朵就会自行收缩为花苞睡得更沉，当然莫定轩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他有机会得逞，但卫近承这精神状态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第127页 确定卫近承已经进入沉睡后白御再次分出精神力暂时掌控了这具无主的身体，他的精神体还在自己身体里，所以并不能操控卫近承的身体做什么复杂的举动，但是卫近承原本就处于半昏迷无意识状态，这样也就足够了。 白御打算立刻回去找一趟莫定轩，跟他商议一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第七十一章 局势 他打定了主意刚想离开, 却是察觉到了有别的人过来，为了以防万一在一开始白御便分散了精神力监控着外界, 然后察觉到之后又是怔了一下。 ……是白榭成？他来这边做什么？ 白御考虑了一会谨慎地收回精神力, 白家二子已确认是碧莱斯的人，而且之前在白家很有可能便是碧莱斯控制着他过来的, 碧莱斯或许在他身上有所标记，这样短暂接触不至于被察觉, 继续接触就不一定了。 况且白榭成似乎并不是来找卫近承的——莫定轩强制隔离了卫近承, 谁也不能靠近他对他做什么。 他想了想把卫近承识海防卫改为全款警戒，只要有外人拿精神力入侵便会立刻触发警报装置，然后才稍稍放心下来。 白榭成似乎都未接近这边, 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白御不好贸然拿精神力接触他，但是他有别的办法能查询到白榭成的行走路线。 他的精神力特质是罕见特殊的「演算」, 相比碧莱斯的「控制」有诸多限制, 但是优势远胜于那些限制。 比如说现在他就可以对这所监狱的地面传感设施进行演算, 从而间接得到数据。 换成普通的地面他可能还无法施展，但是监狱地面是特制的能记录于其上的压力数据(所以白御一直悬浮半空以免被记录), 而白榭成是光明正大进来, 想来得到了许可, 自然没有刻意压制脚步压力。 将精神力外放强行破解输入数据流, 白御很快找到了白榭成所带来的压力数据流，白家二子去了这层监狱的另一边，而这所监狱的层次单间安排很是讲究, 这一层关押的都是死刑犯，还不是一般的死囚——是如同卫近承这般性质极其严重的罪该万死之人。 白榭成，或者说是碧莱斯，来这里找谁？ 白御回忆莫定轩给他提供的地图，由于星际各项权力分配严格，军部，议会与最高法院三方互相制约，即使是莫定轩这样的军部第一元帅也不能明面上参与政事挂行政职位，自然也不可能弄到这样直属于最高法院管辖的顶级监狱内部地图。 他提供给白御是他的记忆，莫定轩来过这个监狱很多次，对每一层都有所涉及，也专门来此见过卫近承，所以白御能根据他的记忆找到正确的路线。 但是莫定轩终究没有踏遍这所监狱的每一角落，比如此时白榭成去的地方便是莫定轩从未踏足过的盲区。 白御考虑了一会，并没有靠近，只是记下白榭成去的路线迅速撤离了监狱。 …… 「……近承的情况这么糟糕吗？」 听到白御的话莫定轩怔了一下。 「马上把他弄出来送到别的地方修养还有救，」白御说，「否则他活不到一年。」 「……是我的失误，」莫定轩皱了皱眉，「既然如此，计划也要改变了。」 「你的好下属即使奄奄一息也要服从你的命令，所以我直接让他沉睡了，」白御挑眉，「我復刻了他的记忆，可以让我来控制他的身体。」 「你可以同时控制两具身体吗？」 「不行，我的精神体现在在这具身体里，所以只能利用精神力控制卫近承的身体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白御看着他，「但是卫近承的话，本来就是意识不怎么清醒虚弱无力的。」 莫定轩没有说话，白御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男人到现在为止还是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样子，听到卫近承伤势时稍微有些震惊，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计划故而莫定轩分毫不乱。 白御对于莫定轩的计划有所猜想，由于这人一直等着他回来，所以关于卫近承的案件调查一拖再拖，卫近承叛国的证据还是碧莱斯暗自抖落出来的，具体情况或许并未查清，莫定轩或许是想藉机提出让他搜索卫近承记忆好得到叛国的细节，这样顺理成章地把伪造的记忆放出来洗脱卫近承罪名。 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但是后来他觉得不太对劲，卫近承的案件处理是最高法院专门设了项目，莫定轩并没有权力阻碍最高法院办案，那他到底是怎么拖下来的？ ……卫近承的伤势，跟莫定轩有所关系吗？ 此时他们正呆在他们的小房子里，男人靠在书房悬浮椅上似乎在考虑什么，白御继续说：「不过倘若是我来掌控卫近承身体，我得知道你计划的细节。」 除了卫近承的精神状态确实不能承受记忆修改，白御也有就这个机会了解莫定轩全盘考虑的想法，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是伙伴，但他们绝对不是在并肩同行，莫定轩通过各种手段把他拖下了水绑定在了一起，可又微妙地排斥他不想让他真的接触到最中心。 莫定轩喜欢跟他谈感情，从童年说到未来，但白御现在连他到底面临什么样的敌人想要如何利用他翻盘都不知道。 白御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更不想做站在莫定轩身侧的旁观者，只在被需要的时候透露只言半语的计划让他去完成。 诚然自己去探索猜测秘密是白御一直以来的兴趣，但是莫定轩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第128页 即使那份他尚且不能理解的感情并不是伙伴之间的感情，可和莫定轩真的成为伙伴也不是坏事。 莫定轩与他对视良久，忽是轻笑了一声：「甜甜是真的想知道吗？」 白御皱眉：「是你当初说要做所谓的伙伴的。」 「好吧，那么便是我的错了，」莫定轩轻巧地挑眉，并没有对此闭而不谈或者岔开话题，白御觉得他或许是早等着自己先开口，「甜甜来亚兰斯这么久了，对于局势也该有所了解。」 「现在主要掌权方是军部和议会，最高法院独立于两者拥有立法司法权，而世家是一切的基石，无论是军部，议会还是最高法院都被贵族牢牢把控着。」 「这是个很糟糕的现象，本来分权便是为了相互制约，贵族世家之间却是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的，一个大家族倘若同时拥有成员在三个机构掌控实权，那出现问题的时候又如何保证公正处理而非互相包庇呢？」 确实如此，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科技的发展伴随着资源的倾斜，阶级在和平年代只会愈发牢固，世家和平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世家出生的孩子在一开始便能得到最好的资源，长成后也生来具有平民完全无法想像的人脉条件，他们生来便是贵族。 「努力就会成为人上人」更像是个笑话，爬向上层的路早在一开始就拒绝开放。 虽然莫定轩坚持不信命每一步都有所考虑，但是白御仍然觉得以他的出身能走到这个位置还是有运气的成分。 其中最有力的证明，不就是他的到来吗？ 白御琢磨了一会，再结合莫定轩之前有所透露的信息，有些震惊：「你——或者说那位安鲁斯元帅，是想推翻整个贵族世家吗？」 ……真的吗？这可是不得了的理想啊。 「先生虽然出身名门，但是一直讨厌贵族世家，认为他们是阻碍迪达拉尔发展的毒瘤，」莫定轩勾唇，「除了艾瑞克和另外两位老将军，先生身边被重用的基本都是平民将领。」 「……」白御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野心可以说的雄伟也可以说是白日做梦，迪达拉尔发展这么多年贵族与世家势力早已根生蒂固，牢牢掌控了权力的每一个角落，安鲁斯想要如何动摇这样顽固的基石？这是绝对不可能靠一个人任用平民将领或者发动一场变革就能取胜的。 想要动摇这样固化的阶级，怎么想都只可能是……战争。 蔓延一整个星际，使所有势力重新洗牌划分的庞大战争！ 然而这样的战争打击最严重的从来不是掌管财富与权力的贵族，而是最基层只能在战火中等死的平民们。 妄图通过战争来洗牌阶级，即使是抱着摧毁贵族这样的理想，也绝不可以被赞颂为英雄，安鲁斯只是个罪该万死的疯子罢了。 可是莫定轩怎么也会抱有同样的理想？！即使他对安鲁斯崇拜到盲目，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贊成啊。 白御不觉得莫定轩是那种能无视战争对平民伤害认可依靠这样极端手法获取自身利益的人。 「但是你也知道这样的事业不可能朝夕之间完成，除非是通过最残酷的手段，」莫定轩说，「先生也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我们之前打算先发动一场改革。」 「你们想要做什么？」白御稍稍放下心，这样说倒是比较合理了，只不过安鲁斯是军部的元帅，军部是不允许参与政事的，改革是权限之外的事吧。 「军部和议会不同，对于政界而言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事，军部还是更看重实力，而且恰逢迪达拉尔与卡瑞斯十年战争，算是天赐时机，」莫定轩解释，「由于战争先生暂时得到了军部最高统帅指挥权——平时元帅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大，从而藉此大量提拔优秀的平民将领取代空占其位的贵族将领。」 「有相当一部分依靠家族上去的贵族将领在战争中表现糟糕，甚至于最基本的军人素质都未保证，尤其是边境将领——你也能猜到的一些猫腻都在战后被我们刻意翻了出来，其中卡瑞斯在战前便占据了迪达拉尔数个重要小行星却数年未上报最为严重，查到最后牵扯到了亚兰斯最大的几个家族身上。」 「之后呢？」白御觉得听上去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这样看安鲁斯的身世真的很重要啊，如果他跟莫定轩一样是个平民出生，这件事到这里就不了了之了吧。 「虽然先生很厌恶贵族，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西蒙也是最大的家族之一甚至属于前列，这个调查或许就此就被压下，但是先生当时是西蒙家主对西蒙家族具有绝对掌控权，这些大家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不敢轻易掀起矛盾，最后互相扯皮商议了许久，双方都各退了一步。」 「是怎么样的各退一步？」 「现在各地军官主要来自于军校毕业生，越是高等贵族专属的军校出来的毕业生军衔越高，比如亚兰斯的雅歌军校，出来可以直接做少校，而先生打算进行的变革很简单，就是所有军校不分档次，毕业后都要从下士做起，前几名和有特殊军功的可以适量提高。」 白御咋舌，这可以说是很硬核的改革了，相当于将最高等军校的贵族与最低等军校的平民强行放置于同一起跑线，但是仔细想想也并没有真的触及世家利益，毕竟特殊军功很好操作，和平年代军衔提升速度有没有关系非常重要。 第129页 但怎么说，确实是比之前公平多了，温水煮青蛙总是要慢慢来的。 白御忽然明白为什么莫定轩会对自己被碧莱斯起诉关押起来那么愧疚了，整个改革看上去皆大欢喜十分和谐，大家的目的都算达到也没有撕破脸皮，可是万一一切的核心安鲁斯这个人死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毕竟说到底还是大家族之间的筹码较量，安鲁斯能获得谈判资格依靠的不是他能征善战的下属而是他强有力的家族，但安鲁斯死了的话，一直被完全掌控的西蒙家族自然会陷入一段时间混乱，那么被安鲁斯重用的平民军官们可没资格跟贵族叫板。 可以说安鲁斯死了，一切都完了。 然后他真的死了，由于莫定轩曾经的一己之私。 第七十二章 内疚 莫定轩沉默了许久：「我们做了很多计划, 迫使贵族让步改革军校只是第一步，先生在南北两次战争中都提拔了很多平民将领, 虽然迫于限制基本军衔都不高, 但是改革后军校毕业生都从下士做起，那么这些基层平民军官就可以对同样身为平民的优秀毕业生加以照顾, 良性循环。」 「先生还着重照顾了如我这样的一批平民将领，将我们带到了亚兰斯进入军部上层, 好使平民在军部掌控更多的话语权, 我们计划着花费几十年来潜移默化……先生毕竟年纪很大了从军多年精神体上也有很多暗伤，所以也在准备着将艾瑞克推到第一元帅之位好继续计划。」 白御怔了一下，他们之前是打算安排西蒙接替安鲁斯位置的吗？ 「……如果时机允许的话我做次级元帅也是计划中的事, 除了第一个平民元帅鼓励基层军官外也能更好的帮助艾瑞克, 」莫定轩怀念中带着低沉，「我得知自己身世想要离开亚兰斯时先生就是这样说的——他问我想做迪达拉尔千年来第一个平民元帅吗？为什么平民不能做元帅呢？……所以我才会留下来想要帮助他完成这份事业。」 白御挑眉, 或许安排莫定轩做次级元帅也有另一层含义, 毕竟次级元帅升任第一元帅比将军升任元帅要容易合理, 西蒙比莫定轩还要大一百岁，那么等西蒙卸任时, 是否就是要把莫定轩推上第一元帅？ 这样的时间安排倒也是很有耐心, 如果真的实施或许很有成功的可能。 但现在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安鲁斯之死导致所有计划成为泡影, 那么莫定轩现在的打算是什么？西蒙已经放弃离开了亚兰斯, 他怎么还坚守在这里？ 没有强力家族支持的平民元帅，或许比他想的更加受到压制。 「可是你什么也做不了，」白御开口, 「就算留下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确实如此，我没有任何办法与亚兰斯的世家们叫板，但是并不代表着我没有机会，」莫定轩说，「所以在机会到来前我必须保证元帅之位还在我这里。」 白御怔了一会：「你想……」 「不是我想，我并不想，」莫定轩站起来直视白御，「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即使曾经努力过的一切化为乌有我也不想迎接战争。」 白御挑眉：「迪达拉尔与革丹开战是你唯一的机会。」 「但决不能因此导致战争，即使目的是为了改变阶级，藉此与外敌发动战争也是违背本心丧心病狂的行为，」莫定轩依然看着他，「就好像当初在边境迪达拉尔与卡瑞斯交战一样，我从不能阻止什么。」 「可你现在是一国元帅。」 「那又如何，如今我的权限比起当年中尉还有不足，我甚至不能离开亚兰斯。」 「……」白御沉默了一会，「既然你问心无愧，又何必与我反覆强调自己的无能为力。」 气氛僵持了一会，莫定轩坐回悬浮椅上移开视线： 「无能为力本来就是令人愧疚的事。」 白御看了他片刻：「革丹确定会挑起战争吗？」 「两个星系自古交境摩擦不断，素有旧仇，这几十年来革丹内部经济出了问题本就民心躁动，当政又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可能会被迫选择转化为外部矛盾，」莫定轩蹙眉，「而迪达拉尔此时也局势不稳，先生刚刚去世，军部动盪不定，我并没有掌控实权，下面军官平民与贵族间的矛盾又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可以说军事最为虚弱，」 「碧莱斯骤然掺合进来一开始目标就是政界，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但是议会的那群世家显然也不想被人控制，双方明争暗斗许久了，现在碧莱斯占据优势才有空来坑我一把，明年议会大选应该就能见到他们胜负。」 「无论从哪个角度，现在的迪达拉尔都太适合被乘虚而入了。」 「碧莱斯跟贵族之间关系也不好吗？」白御追问，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各自的利益，对付想要动他们利益的军部他们自然团结一致，互相有矛盾时打脸也根本不会手软，」莫定轩耸肩，「碧莱斯厉害极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他有落下风。」 「但是即使是他本身能力很强，王室其实也是不能提供给他什么力量的，碧莱斯另一部分力量来源才令人担心。」 白御心中一动：「革丹有给他提供助力？」根据之前的信息碧莱斯确实与革丹有所勾结吧。 「是，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跟革丹勾结到什么程度了……但愿他不至于亲自引狼入室给革丹打开入侵大门。」 第130页 白御有所估计了，如今的迪达拉尔各方面局势都一片混乱，贵族与平民的矛盾也处于激烈状态，内在兴风作浪的碧莱斯还与虎视眈眈的外敌相互勾结很有可能为对方打开国家大门，这样的局面莫定轩确实完全无能为力。 就好像他说的，他阻止不了什么，战争一定会到来的。 但莫定轩还是对此心怀愧疚，是因为他觉得曾经可以避免这样的混乱吗？如果安鲁斯没有死的话。 亦或是莫定轩也是想利用战争获得实权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即使战争的到来是必然，利用这样残酷的事物为己谋利还是会让莫定轩内心难安？ 白御抬头看向男人，他觉得都不对，但一时又猜不到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战时元帅的权限会有什么变化？」 「虽然军部负责军事相关，但要不要出兵是由议会决定的，军部并不能擅自决定战斗开始，」莫定轩解释，「议会经过商讨大会来决定要不要动用武力来解决某个问题，如果决定发动战役或战争了，权限才会转移到军部手中。」 「像是这样两个星系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旦决定开战，第一元帅便会拿到最高统帅指挥权——这个时候议会就无法对战争过程加以干涉了，第一元帅有权利调动国家任何军队决定任何地区的战役开始与结束。」 「如果这个位置一直在我手中，即使我身为平民现在处处受到限制，等到战时依然能拿到最高权限。」 那个时候莫定轩就不受控制了，白御皱眉：「他们会让你坐到那个时候？」 「近年来我受到的特殊刺杀确实多了非常多，直系下属也都被一一调开导致孤立无援，工作多了近三倍——和平年间如果元帅失职造成了重大错误也是很有可能遭到弹劾被迫下台让位的，所以我一直非常小心，没有可信任的下属在身边也无法拿一部分假手他人。」 白御大概猜到他的病是怎么来的了，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莫定轩没有办法长时间处理超过正常三倍的工作量还没有分担，他又不被允许犯错，或许到最后只有拿特殊药物来保证充足精力这样的极端道路了。 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一定要坚持吗？ 而且他所面临的刺杀程度白御已经感受过了，说实话他有点难以想像没有他莫定轩是怎么一次次活下来的，别人安排的刺杀每一次都是要置他于死地，而碧莱斯虽然不想杀他，拿刺杀他弄死他的下属更加噁心人。 白御忽然觉得莫定轩确实是需要他的，需要他来治疗他的精神体补充精神力，需要他来保护他，甚至于去弄出个他信任的下属来帮他分摊工作。 他简直完美地契合莫定轩的需求。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但很快按耐下来，白御突然间又想起卫近承已经废了不能帮莫定轩分担工作，有些失望，看来莫定轩是没法变得轻松点了。 他总结了一下已得到的信息，发现另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西蒙留下来？」 莫定轩之前在革丹来访时要求西蒙留下来，是为了表现自己确实掌管实权跟西蒙之间没有间隙，但是既然他已经再准备迎接战争且战争无法避免，之前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从不希望战争发生，」男人沉默许久，「虽然在发表一通想利用战争的观点后再说这个很虚伪，但我并不信任碧莱斯。」 「西蒙并不在乎先生未完的事业，他觉得碧莱斯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可是碧莱斯——很显然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碧莱斯了，他现在是个来歷不明的强大天赋者，」 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成为迪达拉尔的王也就算了，可他的目的仅仅如此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万一他本来就是革丹的天赋者，甚至是来自……」莫定轩瞥了白御一眼，白御愣了一下，男人很快收回视线，「我到现在为止还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西蒙一点也不了解他，表面上是代表王室的利益，但碧莱斯并不在乎王室，出生即为顶级的贵族，但世家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游戏棋子，身为迪达拉尔公民，我也没见他对迪达拉尔有任何感情乃至于可以毫无挣扎的跟革丹勾结卖国。」 「有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意外地像初遇时的你，」莫定轩顿了一下，「或许是强大到无所畏惧的程度，所以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白御皱眉刚想说什么，被莫定轩打断： 「不是你理解的意思，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形容，就是没有感情，仿佛一个玩家半途进入了一个有趣的游戏，他对此感兴趣所以获取了游戏中某个角色的身份以此加入游戏，但终究只是半途来的对角色本身的朋友家人国家并没有感情，只是出于几身乐趣做着游戏安排。」 「那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呢？如果没有在乎必须要坚守的东西，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吧。」 「……」白御看了他一会，「所以你放心不下吗？」 「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换一个能确保爱国贤明的君王我就能甘心失败离开吗？也不一定，」莫定轩低下头，「人做事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的，对他人摆出高大上的说辞只不过是安慰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罢了。」 白御斟酌了一会：「你不必对自己过于苛责。」 第131页 莫定轩似乎有着将一切过错拦到自己身上的习惯，之前安鲁斯的事明明不能怪他他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如今也是明明不能避免的战争男人还是会为此不安愧疚。 这其实是个不太好的事，不该是上位者该有的心态，从某方面讲莫定轩并不适合坐这样的位置，白御有些意外莫定轩居然会把这个样子暴露给他看。 也算是一种改变吧。 「能再拖一段时间总是好的，年度长默现在在研究的『骑士』系列新型机甲便能正式生产入伍了，还有好几只大型军舰也能完工，军队力量会有大幅度提升，战争到来会比现在更有优势，」莫定轩继续说，「虽然不太可能，但是我有计划去调查一下碧莱斯跟革丹的勾结情况，现在碧莱斯全盘压制世家，如果能找到证据世家或许会帮我们扳倒碧莱斯，而且查清楚程度的话也能更好的做防备。」 「总之能延迟就延迟，我跟艾瑞克在革丹总统面前表现友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白御点头，他大概也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了，思考了一会该怎么找到碧莱斯叛国的证据，白御忽而有个想法： 「我们反正也是要在卫近承记忆上做手脚的——你有考虑过藉此把碧莱斯拖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有更新 第七十三章 真心与否 莫定轩蹙眉：「近承不可能撞见过碧莱斯跟革丹勾结, 你是想在近承记忆里再虚构相关记忆吗？」 「是，只要你想我是能修改出来的, 我回来前迅速翻了一遍有可以操作的素材。」白御说。 「……」莫定轩考虑了一会, 「可行是可行的，但我觉得有点冒险了。」 「反正都是要修改记忆的, 也不差这一段吧。」 「不，是有点急功近利了, 」莫定轩说, 「碧莱斯一心想弄死近承，而且他知道你的实力，想必也能猜出我们的打算, 虽然我准备的很周全能确保他不能再靠近近承, 但我总觉得他也并不是就此收手而是另有打算的。」 「见招拆招便是了，」白御挑眉, 「难道他之前就不打算再耍花样吗？」 「……你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莫定轩思索了一遍整个过程觉得并没有什么纰漏, 感觉无论碧莱斯有什么后招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那你能修改成什么样子？」 他们讨论了一会关于卫近承记忆的修改内容, 白御忽而又想起来离开前看到白榭成也来到那所监狱找人, 他回忆了一下白榭成去的位置： 「对了, 莫定轩, 你知道那所监狱七层最右边的单间关押的是什么人吗？」 「问这个做什么？」 白御给他说了一下看到的情况，又解释了一下当初在白家同白榭成的渊源，莫定轩托腮： 「白家这是打算站队碧莱斯了么, 长默没有跟我说呢。」 他啧了一声：「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位置关押的是谁，但那一边关押的可都是天才。」 「天才？」 「是，全世界无与伦比的天才有一半关押在那里，虽然是死刑犯却没有人捨得杀死他们，甚至于关押在他们附近的死刑犯都是提供给他们的实验品。」 莫定轩忽然探过身拽过白御的手，黑曜石制成的戒指在他中指闪耀：「这个戒指的技术雏形就是来自于那里吧。」 白御怔了一下，他原来一直以为这个戒指是白长默做的，原来是来自于监狱吗？ 「雏形？」 「不敢让那群疯子彻底研究下去啊，所以有了新技术雏形就会转交给信任的人继续研发，所以这个戒指能完工还是拜託了长默呢。」 莫定轩亲了亲他的手指：「碧莱斯大概跟他们中的什么人有所联繫吧，毕竟天赋者很罕见那群疯子会有兴趣，我会找人查一下的。」 白御倒是起了去那一片区域看看的心，或许可以有意外的收穫？以后找个机会潜进去探索一下吧。 「此趟真是辛苦你了，」莫定轩亲过之后也没有松开他的手，转而把人拉到身前，「白少将想要什么奖励吗？」 白御瞥了他一眼，凑上去挤进悬浮椅：「我既是答应和你做伙伴自然会尽心尽力。」 「你这个人真是……」莫定轩扯扯嘴角，抬头咬了一口他脸颊，「不解风情吗？」 白御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才那句或许是这人在调情，但是之前一直谈正事他很认真就没回过神，一时间白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了一会有些莫名恼怒起来。 莫定轩嘆了口气，挑眉：「怎么生气起来了？我想我并没有嘲笑某人忽然间从啥也不懂硬要刚处.男转变为啥也不懂还愣头愣脑处.男的意思吧。」 白御绷着脸：「自然比不上元帅大人经验丰富。」 莫定轩轻笑起来，又凑过去咬了一口他的鼻子，眨眼：「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白御：「……」 他总感觉跟这人崩了之后他陷入了奇怪的下风，之前跟这个人处于薛丁格的情人关系时莫定轩调戏他他自然可以调戏回去，如今他们关系改变，白御觉得自己不能再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了，但是莫定轩完全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自觉。 而且从某个方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完全说不过莫定轩。 白御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你不能稍微认真点吗？」 第132页 「我是很认真地说这话的。」 「……」白御心情复杂，「你一直如此。」 莫定轩太会讲情话了，讲的也太多了，到最后他完全分辨不出来这里面有多少或者说是否有真心。 他觉得自己心态很奇怪，以往他喜欢莫定轩这种语气和说话方式，但现在却因为此感到困扰。 白御希望莫定轩也能做出改变，不要无时无刻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跟他说话，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莫定轩做出这种改变，仔细思考许久白御觉得或许是因为莫定轩从早说到晚他会感觉这其中没一句是真心话都是在煳弄他。 ……那换个角度，自己是希望莫定轩说的这些情话中有真的吗？ ……或者说希望他说的情话都是非常珍重说出来，都是真的？ 白御被这个想法震了一下，然而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出现这个念头意味着什么时他已经被吻住了，男人跟他挤在狭小的悬浮椅上热情的接吻，大约唾液交换就是会引起一些激素的异常分泌导致大脑丧失思考的能力，白御觉得自己也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模模煳煳地腹诽莫定轩这些日子真是容易兴奋，是雄性的花期到了吗？ 「我觉得我的改变还是很明显的，」一吻终止，男人亲昵地环着他的腰，他抵住白御额头，漆黑的眸中带着白御看不懂的温柔，「以前确实是因为感觉你喜欢我这样说话，但是既然你都不喜欢了我怎么还会因此不加收敛呢。」 莫定轩笑着，又亲了亲他的唇：「那我对你乐此不疲地说这些话，当然是因为——」 「我一看到你，就想对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白御总感觉莫定轩的笑意中带着某种戏弄他的成分，「我一看到你，也就想对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莫定轩大概确实是在戏弄他的：「这种心情实在压抑不住啊，但你要是问起原因的话，我除了你实在太可爱了还能回答什么呢。」 「你真可爱，」男人感慨，「要我收敛太过分了，我就是想对你说这些，还想说得更过分点。」 白御：「……」 白御：「你是到发.情期了吗？」 「说花期的话确实是已经到了，」莫定轩舔舔下唇，「那我现在能对我的夫人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吗？」 果然雄性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莫定轩之前口口声声说花期并不是发.情期只是会稍微增加点性.欲全是胡扯，白御感觉这些天这人真是随随便便就能兴奋起来。 「要做也是我对你做吧，」不过不否认他很受用，白御喜欢莫定轩刚才说的话也喜欢他们现在的气氛，姑且就装作不知道是因为花期影响莫定轩只是因为他好了，「你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工作？」 …… 「还有一件事，思嘉这几天要过来了。」 情.事结束后莫定轩在入睡前补了一句。 「哈？」白御怔了一下，亚思嘉？莫定轩发小？他过来干嘛？ 莫定轩把他抱得更紧些，还带着些许湿润的黑髮蹭着他的脖颈：「他来亚兰斯周边有点事……当然也是想顺路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 「啊，按他的话说弟妹总是要亲眼见一见的，」莫定轩打了个哈欠，「正好近承这番没有办法留在我身边做事了，让他带走去远的地方好好修养吧。」 「……」白御想了想这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亚思嘉来就来吧，最多看紧点别让莫定轩跟他走太近。 「他说那位非要跟他一起过来，最近他们似乎又进入几年一轮迴的和好期了，」莫定轩昏昏欲睡地又补了一句，「你不是一直对彼岸花感兴趣吗？这一次可以问问。」 白御：「……！」 那个黑色彼岸花也要过来吗？ ……正好，关于彼岸花的很多事情他正搞不清楚，那位过来也算凑巧。 白御沉吟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睡过去的黑髮男人，又有些迟疑。 根据碧莱斯透露给他的信息莫定轩的父亲跟彼岸花家族有关系吧，甚至有可能还有仇怨，那位黑色彼岸花知道相关信息吗？ ……罢了，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是在这里的。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莫定轩，男人似乎已经睡得很熟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识海都十分放松，完全不带一丝警惕。 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温柔缠绵的做过后相拥而眠，但他跟莫定轩之间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不应该也是白御觉得不应该，白御觉得没问题的话就没有问题。 白御调出精神体探入怀中人识海，整个过程没有遭到一点阻拦，他顺利的进入到最深处安抚欢迎他的玫瑰，这样的事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方也早已从最开始闭拢成花苞到如今热情绽放着露出脆弱的花蕊。 习惯了呢。 有的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物，它能蚕食最坚定的战士内心，白御抚过莫定轩黑髮，有些恍惚在几个月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一日会如此习惯抱着另一个人入睡。 如此接近，如此放松，将要害暴露给对方，但又没有一点警惕。 对方也是一样，莫定轩以前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吗？ 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没有习惯的。 白御从男人发旋一直抚弄到发尾，他抿唇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本心亲吻了上去，从怀中头头顶亲吻到额发，再吻过鼻尖到脸颊。 第133页 他还没有习惯跟莫定轩的关系，或者说是尚未满足，他蠢蠢欲动又焦躁不安，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想进展到什么程度才能满意。 也不能这么说。 白御重新把人抱紧，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了一阵，然后又慢慢平缓下来和怀中男人的心跳声融合到一处，他静静地听了一会，感觉到陌生而熟悉的困意似乎从莫定轩哪里传染到他身上。 白御闭上眼，他并不需要睡眠，但和莫定轩相拥而眠就是另外一回事。 人并不是生来什么都懂的，所以才需要思考，但是某些理智也控制不住的冲动，似乎并不会因为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就不存在。 他可能需要好好想一想，毕竟这样未知的感情已经从一开始懵懵懂懂地出现，发展到他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第七十四章 亚思嘉 莫定轩说亚思嘉这几天过来, 是真的第二天就过来了，白御感到莫名的危机感, 一整天严阵以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见我前男友呢, 」莫定轩嘲笑他，「有必要这样警惕吗？」 白御不想理他：「你们清清白白是你们的事, 我未雨绸缪是我的事。」 发生这场对话的时候男人正在审阅最后公文，听到后笔锋一转差点写错了自己大名, 莫定轩乐不可支：「你在绸缪什么？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年轻的天赋者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同他说话, 莫定轩写好了名字让助理机器人收拾桌面，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你该不是真的担心我们之间有什么吧，思嘉于我而言只是亲人罢了, 我心里明明只有你一个人啊。」 白御当然不是担心莫定轩对别人有想法, 但对方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亚思嘉对莫定轩是什么念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们该走了, 」莫定轩看了一眼时间, 语气稍微正经了点，「你真的对此介意吗？」 「……」白御沉默了一会, 他心情复杂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在意就不让莫定轩去见他亲人, 最终他抿起唇挣脱男人怀抱——转而拽过他的手, 「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走。」 说罢自顾自拖着人出去，莫定轩低头看了一眼身前人拽住自己手腕的手, 挑起眉不明意义地啧了一声，改为交握又加快了步伐与白御并肩而行。 相约的晚饭似乎是在亚思嘉于亚兰斯的私有房产中进行，白御坐在车内看着沿途风景变化，从热闹的市区转向稍显偏远的郊外，路过不知道多少家庄园的花园外墙，白御不由腹诽亚思嘉是真的很有钱，这里的房子简直跟莫定轩的小屋子像是两个阶级的住所。 不过果然还是莫定轩那里更有家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由于避免系统记录路线所以自己开车的男人，莫定轩今天穿的是很日常的私服，开的是他自己的私车，莫名让白御有了一种普通人家结束一天工作下班后去朋友家玩的错觉。 ……意外地有点不错呢。 白御心情忽然好了一些，等到一切结束他跟莫定轩离开后应该就是这个生活状态吧，对于普通人来说，到好朋友或亲人家做客吃饭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既没有人监控，也没有人阻止。 「甜甜你的心情就好像天上的云彩，一会在上，一会在下，」莫定轩察觉到他的眼神感慨，「怎么又突然高兴起来了？」 白御看了他一会：「你晚上还有工作吗？」 「唔还有一点……不过不多，甜甜不想我回军部的话明天再做也无所谓。」 「等在亚思嘉家里吃过饭我们出去……」白御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到普通人晚上会有什么娱乐项目，「呃，逛逛街？」 莫定轩笑起来：「你还有这种爱好吗？」 「那你说一个啊。」 「我累死啦，只想回家睡觉。」莫定轩耸肩。 白御：「……」 白御：「莫定轩你是故意的吗？」 「逛街本来也就没什么好逛的啊，还有好多娱乐项目都是年轻人的游戏，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莫定轩揉揉眉角，「不过你想去我也可以陪你去。」 白御忽而心中一动，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前世的约会项目：「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电影院？」莫定轩有些诧异，「电影我是知道的——你前世还有专门放这个的地方吗？」 白御愣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吗？」 「不能在智脑或者显示屏上看吗？」 「不够大啊。」 「家用显示屏也是可以放大到很大的啊，」莫定轩打了个哈欠，「你想看我们回去看，我房里那个可以放大到一整面墙上，也差不多吧。」 白御：「……」 他有些微妙的不爽，莫定轩的态度真是敷衍，但是这样的对话又让他有些奇妙的熟悉，仿佛回想起很遥远之前还身在安全家中父母的相处，一些他本来已经记不清的事都似乎清晰了一点，白御有些发怔，居然没有排斥回忆起来那些事吗？ 「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顺路带点零食，再买点饮料，」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我好久没有看过电视或电影这种东西了，你有喜欢想看的吗？」 他有些好奇：「既然能提出来，你以前该是经常看的吧，看些什么？」 第134页 白御迟疑了一瞬：「……相亲节目？」 莫定轩：「……」 白御反应过来有些羞恼：「不是，是我妈妈喜欢看这个……她在家的话就会拖着我看这种东西……」说着说着青年在对方微妙的眼神中红了耳根，索性转过头托腮看向车外。 莫定轩其实有些惊讶白御会这样提到他母亲，斟酌了一下用词：「很多女性确实喜欢看这种节目，我幼时孤儿院的一位阿姨也喜欢带着我看，经常看到哭起来，尤其是那种闹离婚的。」 他笑：「她的丈夫对她很不好，她也想离婚但似乎有别的压力，我那个时候也不是很懂，后来去军校前她终于离婚成功了，但也离开了孤儿院去了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果然即使科学技术发展程度天差地别人性都差不多吗？白御撇嘴：「我父母关系很好的，只是我父亲太忙了，有的时候做手术几天不回家。」 「那个时候太小了，也不能理解工作是什么，就觉得他这样很过分，我以后娶老婆一定要每天陪着她……总之我跟我父亲那时关系不怎么样。」 莫定轩被逗笑了：「甜甜是个好孩子啊，六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要怎么对日后妻子好了。」 他似有怀念：「我以前倒是也想过差不多的东西，毕竟孤儿院的好几个阿姨婚姻都不怎么幸福的样子，我就想着以后结婚了一定要对我的妻子好，要保护好她……绝对不抛弃我们的孩子，要好好照顾他长大。」 「我会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父亲……」莫定轩顿了一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 「温柔体贴的妻子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吧……领.养.孩子的话，即使我能做世界上最好的父亲，」男人微妙地停顿了片刻，「……你也不会是个好妈妈的。」 「为什么我不会是个好妈……好父亲！」白御愣了一下，生气道，「不温柔体贴你就不想做好丈夫了吗？」 「……」莫定轩偏头看了他一会，看得白御心头髮毛，他忽然愉快地笑起来，「好吧，我的错，就算甜甜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我也该做一个好丈夫，甜甜应当也是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白御觉得好像有哪里很不对劲，男人怕是又给他下了个套，但是想了想他又没有想出到底哪里很不对劲，莫定轩不是一天到晚管他叫夫人吗？他失去生育能力日后领养一朵小玫瑰也是计划中的事啊，莫定轩到底笑什么？ 然而并未等他想清楚，目的地已经到了，莫定轩停下车安排机器人停去车库，走到白御这边风度翩翩地给他开门： 「走吧，夫人。」 白御瞥了他一眼，下车跟他牵手进了面前的住宅。 亚思嘉可能确实有钱，私人住宅虽然比不上之前碧莱斯那个豪华占地大，但也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起的，机器人引导他们进了花园，还没走到大门便看到一个金髮高大的男人兴奋地走出来： 「来的真慢啊阿轩！」 莫定轩还没有回声便感到某人握着他手的力度骤然一紧，他心下啧了一声： 「别这么叫我，我怕你房里那位出来砍我。」 就算他不出来，我身边这位也要砍你了。 亚思嘉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听出莫定轩话中意思还是真的怕他话表面意思，倒是立刻乖巧地收敛： 「这位就是我弟妹吗？」 白御点头：「亚先生好。」 虽然他对刚才这人过于亲密的称唿很不高兴，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不必见外，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亚思嘉可能对他挺有好感，「定轩眼光真好，我知道时还很震惊呢。」 不，我跟莫定轩之间能走到今天跟你可脱不了关系，白御不动声色打量他，他自己已经是非常高挑的男人了，亚思嘉居然跟他差不多高，金髮碧眸的男人当然也很英俊，此时虽然在友好的打招唿，男人也在暗自打量他。 一番审视之后，白御放松了些许警惕，看上去这个人对莫定轩并没有什么特殊意思。 亚思嘉大概对他也很满意：「饭还没有做好，你们先进来坐坐吧。」 「你亲手下厨？」莫定轩装作没有发觉他们刚才的互相试探，「要我帮忙吗？」 「哈哈哈我怎么好意思劳烦你这样珍贵的客人，」亚思嘉调侃，「好好在客厅等着吧。」 他又转向白御，语气和跟莫定轩说话没有任何区别：「阿御有什么忌口吗？」 「……」白御被他的自来熟震了一下，「没有，我不挑食。」 「那就行，」亚思嘉笑，「看来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一起聚餐了呢。」 白御：「……」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莫定轩已经拽过他的手走进房里：「那今天就辛苦你，下一次我来做好了。」 「哎呦，莫哥要下厨？稀罕稀罕，那这次我可要好好表现了，下次给我做一样的档次不许下碗面煳弄我哦。」 「知道了，下次我给你的面多加点葱。」 亚思嘉咋舌：「你在你男朋友面前还说这种话？阿御你看清这人了吧几十年来都这么小气，以后结婚了可别让他管钱。」 白御：「……」 ……真是融洽的气氛啊，他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跟亚思嘉也是很多年好友的错觉，但是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復，好在莫定轩也没有要他尴尬的意思，轻巧地接过话题怼了回去。 第135页 好在这样奇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进了客厅，黑髮消瘦的青年坐在另一边餐桌上抬头看他们，看到亚思嘉与莫定轩正在说笑后原本就没有温度的黑眸骤然转冷，白御心里啧了一声。 很好，看来最尴尬的不会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广东人誓死不吃辣的？ 第七十五章 楚心越 眼前的青年瘦削清秀, 白御仔细审视他的脸，果然虽然整体气质不同导致看过去并不相像, 可仔细观察的话某些细节简直和他身边的男人如出一辙, 莫定轩脸部外形轮廓和个人气质都遗传了他母亲，但难以被人察觉的外貌细节或许更相像他父亲。 比如说换一个不够硬朗脸型和不够挺拔鼻樑就会显得秀丽的眉眼, 明明在莫定轩脸上他几乎没有过这种感觉的。 或许是他把目光停留在青年脸上的时间太长了，本来沉默盯着亚思嘉进厨房的年轻男人偏头瞥了他一眼, 白御挑眉, 似乎是个很危险的对象啊。 青年应当已经察觉到他是一个天赋者，但眸中并未流露出警惕，这似乎不能代表他觉得他是可信任的, 只是……他不关心这个？ 对己身的力量十分自信以至于毫不畏惧陌生的强大天赋者？他自己也是一个天赋者吗？ 白御来了兴致, 却是被人拽了一把，莫定轩扫了一眼对面, 挑眉：「就算人家很好看你看的也未免太入迷了。」 「他哪有你好看。」白御应了一句, 莫定轩是在提醒他？他好像确实对那边那位一直怀有警惕, 因为危险吗？ 然而这句没能打发莫定轩倒是把别的人惹毛了，青年听此冷哼： 「堂堂一国元帅对初次见面的人就能做出这种评价吗？」 白御莫名其妙, 就算是自己当着人面说这种话不够礼貌, 但这跟莫定轩有什么关系, 话是他说的又不是莫定轩说的。 莫定轩倒是对此有些猜测：「我爱人性格如此, 并没有特殊意思，还望阁下不要介意。」 青年沉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忽是挑起了眉：「哦, 原来你才是莫定轩吗？看起来不像一个元帅呢。」 是来找事的，白御已经很清楚对方想干嘛了刚想开口却又被按住，莫定轩并未对青年说的话有什么反应，只是笑笑： 「楚先生该是认识我的才对，毕竟你跟思嘉相识也是因为我吧。」 青年眸色愈冷，莫定轩语气轻快：「至于别的，今晚是许久不见的好友聚餐，本来就无关身份吧，楚先生没必要时刻在意于此。」 白御心下挑眉，为什么这人一见面就针对起莫定轩来了？他本来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话冒犯了人家，现在看来不过是寻个话端找茬罢了。 另外那个相识是因为他是什么意思？ 「元帅大人日理万机，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还能特意抽出时间来参加好友邀宴真的是很上心了。」话是这样说语气却听不出他到底哪里高兴，白御皱眉已是不快起来。 莫定轩似乎仍然尚有余地：「哪里，贵族在革丹赫赫有名，似乎连进入亚兰斯都是需要特殊通行证的，楚先生这番能过来才是费心费力。」 白御心下啧声，听莫定轩意思这位是没弄到通行证跟亚思嘉进来的吧，被查出来可以让他滚吗？ 「彼岸花要进入亚兰斯确实需要特殊通行证，但是我早已脱离家族多年，并不认为自己也应当遵守这个规定，」青年依然面无表情，「好在亚兰斯也算通情达理，我因故造访这里数次，似乎并没有因为缺少通行证被拒绝进入和禁止离开过。」 然而外界可不认同什么脱离家族的说法，他既然出身彼岸花就必然要依从规定，所谓没有被拒绝进入与离开——只是没人能拦得住他罢了，在身为迪达拉尔元帅的莫定轩面前说这种话，已经可以视若挑衅了。 「亚兰斯的海关确实很有人情味，人生在世总有困难之处，能通融都会通融的，也不是想特意为难谁，」莫定轩微笑，「只是规则总是规则，楚先生还是要去准备相关证件的，毕竟被拦下总是不好，思嘉事情那么多被耽搁了怎么办。」 他挑眉：「不过正好今日相聚，楚先生需要我来帮你办一张通行证吗？不麻烦的。」 膈应人果然还是莫定轩会膈应人，白御打量对面脸色，青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听到隔壁厨房传来亚思嘉的警告： 「楚心越！」 「……」青年蹙起眉，沉默许久，「那就麻烦莫元帅了。」 「不必见外，叫我名字就可以，」莫定轩也没有继续刺激他，「毕竟如今也能算是一家人了？」 青年似乎怔了一下：「……那就冒犯了。」 他又沉默地看了莫定轩许久：「方才是我出言不慎。」 白御很是诧异，为什么又突然之间服软了？就因为莫定轩说他们是一家人所以马上就消除敌意了吗？ 等一下……这个一家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相似的黑眸。 ……他们确实是一家人啊，这个楚心越是知道些什么吗？ 接下来勉强算是相安无事，楚心越对莫定轩态度好转，但可能是性格的原因气氛也没怎么变融洽，不过白御也不想跟这人凑一起就是了。 「他刚才为什么要特意针对你？」 彼时他跟莫定轩挤在角落咬耳朵，白御瞥了一眼相隔甚远的对面问。 第136页 「原因很多吧，」莫定轩头也不抬刷智脑，「比如说向对臆想情敌挑衅什么的。」 白御：「……」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异的，」莫定轩忽而笑起来，「明明你也吃了一路醋了，怎么就可爱这么多呢。」 「……谁吃醋了，」白御遮住他的智脑示意他专心，「那个因为你相遇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跟他不熟的吗？」 「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相遇过程并不重要吧，你知道也没用。」 白御磨牙觉得莫定轩真的越来越不把他的问题当回事了：「我就是想知道，你说不说？」 男人抬头看他，黑眸中的笑意让白御肯定了他就是在耍自己，莫定轩拨开他遮住自己智脑屏幕的手慢悠悠开口： 「也没什么，之前在国家设计院遇到刺杀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以前在枪术上有没有获得什么成就吗？」 白御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男人没有明确回答他，只是提到了「esor」和dfa两个特殊的词，白御后来去搜了一下，智脑上根本搜索不到相关信息，他转到特殊平台才得到了一些内容。 dfa是地下机甲搏击大赛的缩写，在星际内机甲是被严格管控的，除了军队连世家都不能明面上拥有私人机甲，但明面上不能有，暗地里总是有无数人对此有准备，而dfa便是这些属于私人的改装特殊机甲地下搏击的比赛。 至于esor，是dfa第八十九届至第九十三届的五连冠机甲代号。 光看这个名字白御就知道这是莫定轩了，他查询了一下时间，这五届都是发生在莫定轩刚刚军校毕业还在边关任职中尉的时候。 莫定轩那时候才二十岁出头。 但这跟楚心越和亚思嘉有什么关系？ 「dfa说是机甲搏斗比赛，但本质上是为了洗.钱，这样违法的大型赛事一天资金流水可达几千亿，」莫定轩说，「我当年去参加这个比赛，是受思嘉所託，他当时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大笔来歷不明的钱，打算藉此洗干净，似乎也还有些其他安排，但我没有细问。」 白御啧了一声：「然后你就连赢了五年？」 「……闲着也是闲着嘛，当时刚刚毕业到边关任职也无事可做，」莫定轩耸肩，「为了准备卡瑞斯的进攻我也必须弄来资金做防备，对手实在比我想的……弱了点，这个兼职来钱实在太快了，就打几场比赛开几枪而已就能分到几亿甚至几十亿，要不是被人查了我还可能还会再做几年。」 「被人查了？」 「来歷不明又连赢不败，不被人查才奇怪吧，不过思嘉还是很厉害的，大部分他都能摆的平，」莫定轩示意对面，「除了那边那位。」 「他做什么了？」 「可能是代表彼岸花家族来调查，被思嘉煳弄着没查到结果，然后自己上阵跟我打了一场，输了，然后更加纠缠不放，」莫定轩言简意赅，「小孩子实在心高气傲，当年好像才十六岁吧——老实说要是我知道对面是个比我小十二岁的小鬼我根本就不想比了，什么都查不到又输了，想想就意难平。」 「再后来他好像找到了思嘉的位置，思嘉被逼着转移逃走，我也不能再做这份兼职了，」莫定轩语气遗憾，「真·一夜暴富，那五年应该是我这辈子最有钱的时候了。」 白御瞥了他一眼：「你要真想去等一切结束了再去就是了。」 莫定轩笑着捏了把他的手指，暧昧地凑近：「陪我去吗？」 「能见识一下dfa之王的枪术是我的荣幸，」白御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可惜我没有找到视频，想看你开机甲。」 「真想看的话等一下让思嘉给你弄一份，」莫定轩抬头亲了亲他的侧脸，「不过我的机甲操纵其实不怎么好，基本上都是站桩打.枪，可能没什么观赏性哦。」 「我想想就觉得很精彩了，」白御回忆起当时在设计院莫定轩握住枪时眼中的神采，「你本来也就不需要那些花哨虚浮的动作。」 莫定轩被他说得低笑起来，故意凑得更近：「你这样夸我会让我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喜欢听你说这些，要不要再多说点？」 「别人家呢，」感受到对方迎面的唿吸，白御觉得耳根泛热，他稍微直起身，「说给人家听吗？」 「说听什么？」恰好亚思嘉终于从厨房出来，「你们情人之间的悄悄话回家再说啦，过来吃饭吧。」 …… 晚饭还算和谐，亚思嘉厨艺很不错，人又很自来熟，不合群沉默寡言也有楚心越垫底，白御还是心情很不错的。 再安排家居机器人收拾之后，亚思嘉看了莫定轩一眼，莫定轩挑眉： 「我同思嘉有一些事要说，阿御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白御示意自己不介意，亚思嘉是莫定轩外部的情报来源，此次亚思嘉特意来找莫定轩肯定也是有正事的。 两个人上了楼谈事，白御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青年，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呢。 楚心越低头看智脑屏幕并没有分出注意力给他，白御觉得他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想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一些信息的。 考虑到从搭讪开始似乎完全没有意义，白御整理一下措辞：「来之前我的爱人告诉我这是他的挚友第一次带个人来跟他一起聚餐，或许是有要定下来的意思了。」 第137页 这当然是胡扯，莫定轩从来不跟他聊亚思嘉的感情史，但是他也没有说得肯定嘛，或许，或许而已。 果然这话吸引了对面的注意，青年抬头瞥了他一眼，白御抓住机会： 「但是过来一看，你显然还没有追到人家，亚思嘉介绍都没介绍你，怕是根本没那个意思。」 楚心越：「……」 楚心越：「你是想打架吗？」 「就算是要跟你打架也是因为你刚才对我爱人出言不逊，」白御挑眉，「我现在只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罢了。」 「我这里有一个关于亚思嘉的信息，想同你交换一个关于彼岸花的消息，不知道你可有意愿？」 第七十六章 争执 楚心越看了他一会, 并没有什么反应：「关于他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能够肯定吗？」白御挑眉，「反正你现在已经脱离彼岸花家族了, 相关信息对你而言也无需保密吧, 说不定我这个情报你不知道呢。」 「那你先说，」楚心越仍然不为所动, 「是你在求人。」 「我并没有非要从你口中得到情报的意思，」白御说, 「你不愿意与我交换我自然有别的方法得知, 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楚心越沉默了一会，「是什么方面的？」 「一个特殊的身份，」白御其实也不知道楚心越知不知道亚思嘉的马甲, 所以尽可能含煳其辞, 「很少有人知道背后是他。」 青年似乎考虑了一会：「关于彼岸花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六十一年前，彼岸花是否进行过一场祭祀未生之魂的降神仪式？」白御盯着他的眼睛问。 楚心越听此挑起了眉：「是, 彼岸花在六十一年确实进行过一场降神仪式, 规模是五百年来最大的。」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祭祀的不是未生之魂。」 白御有些诧异：「那是什么？」 「祭祀的是未生之魂和其母体, 」楚心越说，「也就是精神体怀孕的雌性。」 「……」饶是白御也震惊了一下, 「你们祭祀活人？」 「不是我们, 我已经不属于彼岸花了, 」楚心越皱眉, 「一般不山兴会做到这个程度，六十一年前那场是因为……」 白御不由追问：「因为什么？」 对方语气一转：「思嘉的特殊身份是什么？」 「……」白御迅速权衡了一下，「你知道他从事情报相关工作吗？他有一个马甲叫『xx』, 在革丹边境梅其卡拉周边活动。」 他打开智脑将好友分享楚心越，楚心越看了一会：「你怎么知道这是他？」 他还真的不知道亚思嘉的这个马甲啊，白御犹豫了一下：「他给我透露了很多莫定轩的私人信息，是与莫定轩非常亲近的人才会知道的。」 楚心越看了他一眼，加了『xx』继续说： 「六十一年那场降神仪式之所以那么隆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精神体怀孕的雌性天赋者。」 天赋者？还是雌性？还是怀孕着的？白御愣了好一会，才试探着追问： 「这个雌性天赋者是男性吗？」 「是男性，」楚心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属于彼岸花的本家成员，真是可悲的一族。」 「……」白御看着他与莫定轩过于相似的眉眼许久，「你……」 「你的情报只够交换这些，要问更多就提供新的信息。」楚心越一脸冷漠。 「……不，我不问彼岸花，我想问一下你的事，」白御看着他，「你原先在彼岸花中地位很高吧。」 楚心越怔了一下，沉默许久：「生我的男人是现任彼岸花的家主，我勉强算是继承人。」 居然是少家主吗？这样的身份说脱离家族就脱离家族？白御诧异：「你父亲怎么会放你离开？」 「他不过是个废物，不想放我走又如何，」青年冷漠，「能当上家主全是靠他的孪生哥哥，他本质只是个一无是处又恩将仇报的小人罢了。」 有嫡亲兄长还一无是处，这是怎么当上族长的？无论是长子继承，依靠亲属还是各凭本事都轮不到他做家主吧，楚心越大概是看出白御的疑惑： 「他兄长是一个雌性，否则……」青年看了白御一眼，又转过头，「如果那个人不是雌性……亦或不是……」 又是漫长的沉默，楚心越自己停了话题： 「命运如此。」 命运？什么命运？白御考虑到再问深一点对方可能不会再回答自己，转而又问了他好奇已久的事： 「降神仪式真的有效果的？原理是什么？未生之魂真的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吗？」 楚心越皱眉：「我对此并不了解，之前也并不信这种东西，但……」 「六十一年前那场降神是成功的，虽然我一直以为失败了。」 ……成功了？白御不可思议，这根本不可能，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有依据： 「你们降神来了什么？」 不会只是诞生了几个天赋者吧？ 「不知道，我离开家族很多年了，这样关键的信息不会透露给我，」楚心越继续低头看智脑，「但是既然说了是成功的，就绝不会是你想的程度。」 白御总结了一下他刚才透露的信息，彼岸花六十一年前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降神仪式，献祭的是怀孕雌性，其中包括了一位本家男性天赋者，而且还成功了。 第138页 虽然从各个角度看那位男性天赋者都很有可能是莫定轩的父亲，可是楚心越说他属于彼岸花本家，精神体也应当是彼岸花，莫定轩的精神体是玫瑰啊，他母亲是铃兰，难道父亲是其他被献祭对象吗？ 但无论是不是，莫定轩恐怕真的和彼岸花家族之间有着杀父之仇了，他当年又是怎么逃脱的？ 说到怀孕的雌性白御又想起了安鲁斯，当时他的妻子也正是精神体怀孕跟他去了边境，恰好也是死于同一年，明面上说是因为刺杀，会不会是被彼岸花掳走献祭了？安鲁斯知道具体情况吗？因为保护不周才被西蒙指责不是好丈夫和好父亲？ 然而整个过程中最让白御想不通的是这场降神仪式成功了，这根本不可能，未生之魂到底哪来的力量还什么穿越时空，就是封建迷信！母体确实是可以通过献祭自己孕育的未生之魂来获得力量，毕竟还在母体未生之魂就是母体的一部分，本质和献祭母体的手脚没有区别。 非母体献祭，靠画几个所谓的阵法，念几句可笑的咒语，举办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仪式，这根本是一场屠杀。 未生之魂也就算了，没有出生连人形都没有白御还能勉强当做它们不算生命，献祭母体是疯了吗？为什么这样的高文明世界还有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迷信东西？ 它还成功了？它怎么可能成功？它完全没有理由成功啊。 白御实在是想不通，难道这个世界有所谓魔法这种超越常识的东西吗？ ……不，不可能，就算存在这种东西莫定轩也该是知道的。 倘若在这个过程中增加一个强力天赋者一切都能理解了，这个天赋者的特质可能是「改变」或者「据为己用」之类，可以献祭他人来使自己获得力量，这才有可能完成所谓的降神仪式。 然而天赋者何等稀少，楚心越刚才提到的天赋者自己本身还就是被献祭对象。 白御又从头想了一遍，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楚心越想来也不会再给他提供更多信息了，其实白御也可以直接对他下暗示，但这人终究跟亚思嘉不清不楚，白御并不想向莫定轩的亲人下手，楚心越虽然并非天赋者但能感觉到十分敏锐意志也很坚定，强行下暗示可能会令他受伤，白御暂时也不想与他就这么结仇。 毕竟他可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彼岸花了。 楚心越抬头瞥了他一眼，忽是开口： 「你是很强的天赋者。」 白御转眸看他，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楚心越沉默了一会： 「如果你执意留在他身边，要小心别的彼岸花。」 白御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莫定轩，为什么他留在莫定轩身边的话就要小心彼岸花的人？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强大的天赋者」？ 「自古以来人类祈求神明的降临，想要的都是神明的力量，」楚心越重新低下头，「可是这样强大的神明，降临于世后不受控制怎么办？」 「献上血腥的极品，举行隆重的仪式，但人类从来都不是想要迎接一位需要他们顶礼膜拜的主宰者，本质是想要一个工具罢了。」 「……」白御感觉楚心越给了他一个隐晦的提示，人类召唤神明降临是为了得到神明的力量，但是这样的神明很有可能是不受控制的， 那么要怎么控制他？ ……彼岸花家族有针对「神明」的操控方法吗？ 白御心下一震，且不提所谓神明到底是什么，楚心越既然对他说了，那么这样的方法应该也是能应用到强大天赋者身上了。 也是，他们之前献祭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天赋者，如果没有特殊的方法控制对方，对方怎么可能会就范，即使无法逃脱，天赋者难道还不能与之同归于尽吗？ 白御考虑了一会，又抬头打量对方，不管怎么说，楚心越告诉他这个信息都能算是好心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好心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莫定轩？ 他对莫定轩的态度很复杂啊。 白御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彼时他还在黑骑被袭击时莫名军舰上就有黑色彼岸花的标志，这是楚心越干的吗？ 「你家族都是黑髮黑眸吗？」他故作好奇，「都是黑色彼岸花？」 楚心越态度冷漠：「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问一问，传说中的曼珠沙华都是红的吧，你家族中有红色彼岸花吗？」 「你难道不觉得你装自来熟装得很尴尬吗？」然而青年方才的友好似乎只是白御的错觉，「跟莫定轩一样自以为是。」 白御：「……」 这个人是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好好说话吗？得罪他对他是有什么好处吗？ 白御不由冷哼：「总比只因自己任性就破坏聚会气氛的人强，你有想过亚思嘉听到你跟莫定轩吵架的感受吗？」 来之前他也烦莫定轩这个所谓的竹马，现在其实也没多少好感，但是他至少知道做做样子维持表面和谐，本来与许久不见的好友见面聚餐就是令人开心的事，和莫定轩的高兴比起来白御觉得自己对亚思嘉的厌烦是可以忽略的。 真是活该这个人追不到亚思嘉，简直跟小孩子一样。 楚心越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蹙眉：「……你又知道什么。」 白御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亚思嘉不喜欢你，三十多年都不喜欢。」 第139页 楚心越沉默了一会：「他不喜欢雄性而已。」 白御简直要笑出声，反正他也不想再理会他了，索性得罪彻底：「藉口罢了，他就是不喜欢你，又被你纠缠不放，说不喜欢雄性还是太温柔了，要我说就除了你之外谁都试一下喜欢，哪怕狗都行。」 青年黑眸转冷：「你是觉得自己是天赋者就占据绝对优势吗？你的精神力可能对我完全无效。」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可不想拿我的精神力碰你，」白御其实在饭前这人跟莫定轩互怼时就已经很生气了，「莫定轩的手下败将还有脸骂莫定轩，你这辈子都比不上他一根头髮。」 也不知道最后一句到底哪里戳中了楚心越，不过随即事态的发展正合白御心意就是了。 …… 「就是这样，」亚思嘉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碧莱斯确实跟彼岸花有联繫吗……」莫定轩倚在书柜上沉思，白御之前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但是彼岸花并不插手革丹军.政，他与之有联繫也因与大局无关，」亚思嘉说，「我会替你注意边境动态，革丹一有动作我就会立刻传消息给你。」 莫定轩思索：「那御之前遭到黑色彼岸花袭击的事你查了吗？」 「……那应该不是他，」亚思嘉轻咳一声，「那时他跟我在一起，彼岸星盗图也全部停留在很远的小行星。」 「不过关于黑骑星盗团的话彼岸确实是曾与之交战过的，大约是在一年前，当时黑骑在与另一支星盗团交战，但心越似乎暗自插手了，」他皱了皱眉，「那时候我不在团内，以为只是普通的星盗争斗，但现在想想背后动手不像心越风格，会找个机会问问他的。」 莫定轩点头，停顿了一会：「你这是打算定下来了吗？」 「……怎么可能啊，」亚思嘉嘆气，「你也看到了，三十三年了他还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只想等他放手。」 「可能有人适合他，」他沉默了一会，「……但肯定不是我，希望他早点自己想通吧。」 亚思嘉也没有低落很久，转眼便又促狭地笑起来：「到底是你下手快啊，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可别忘了当初是我让他换上裙子找你跳舞的，记得请我吃饭哦。」 「我相信我的直觉，」莫定轩不置可否，「我不能错过他。」 「……」亚思嘉怔了一下，「你是认真的？那真是我弟妹了？」 「我都带他过来了，我带过别的人吗？」 亚思嘉：「……」 「你……」他迟疑，「你们才认识四个月……你考虑清楚了吗？」 莫定轩笑起来：「这种事从来不能用认识时间来衡量吧。」 「……好吧，虽然我之前也觉得你是真的动心了……」亚思嘉撇撇嘴，「那看来我给弟妹的见面礼还是要送出去的。」 「你给他买了礼物？」莫定轩啧声，「看来你还是心里有数的嘛。」 亚思嘉懒得理他，转身从暗柜摸出一只盒子：「我又不是瞎看不出你的春心萌动。」 「是什么？」莫定轩好奇。 「放心，肯定比你贵重，」亚思嘉收起礼物盒，「我们下去吧，你家那位看上去脾气也不好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他跟心越……」 他话音还未落，来自楼下的警报已是骤然响起，伴随着重物倒地的轰鸣声，两人俱是一愣，莫定轩皱起眉： 「既然你跟他并没有在一起，那你也不介意我去教训一下他吧。」 亚思嘉：「……」 「御是不会主动在你家挑起事端的，」男人已然推门而出，语气冷然， 「肯定是他先找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莫不是护短，就是很清楚你甜是不会在他亲友家里主动惹事让他不高兴的 不过你甜主动惹事的话他也确实会护短(。 第七十七章 天空石 白御其实甚少与人肉搏, 毕竟绝大多数时候别人连靠近他都做不到，虽然他也并不是除了精神力就手无缚鸡之力的, 但如此激烈的肢体格斗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楚心越动作太快了, 固然他的精神力强势足以看清反应过来对方的每个动作，但白御一时也找不到他暴露出来的要害, 对方的力量不容忽视，不动用精神力并没有办法轻v易地接下。 白御心下烦躁,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体术上似乎势均力敌，但楚心越肢体战斗经验丰富出手比他有章法气势多了，从旁人角度看他就是落于下风,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强大天赋者, 四捨五入就是他输了。 这个动静已经惊起了机器人警报，等一下莫定轩就会下来, 要他看着自己被人打输吗？ 唯有这个绝对不行。 …… 莫定轩下楼的时候原本还算你来我往的搏斗已经变成了乱打一气, 楚心越节奏被强行打乱还没有办法扳回来大概也是动了火气, 出手渐渐没有克制，白御拼着被人打了一拳也要打乱他的节奏, 此时更是要找回场子, 两人任凭警报响起仍然纠缠在一起, 莫定轩皱眉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楚心越立刻收手闪避, 但被白御拖着只能自己硬生生受了一击才拉开距离，雷射束几乎擦着他的发梢射穿了两人身后的窗户，玻璃炸裂, 刺耳的声音盖过了警报。 第140页 白御心下啧声，转头看走过来的男人，莫定轩瞥了他脸上的伤口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沉着脸偏向对面： 「白御是我迪达拉尔有明确军衔的少将，更是我的直属副官与爱人，你是在次挑衅我跟迪达拉尔吗？」 「我并不缺一个袭击将军的罪名，」楚心越擦去嘴角血迹——刚才被白御打的，声音冷淡，「你私心护短就直说，何必扯出别的大旗。」 他抬头看了二楼楼梯一眼，亚思嘉并没有下来。 「好，那我就直说，」莫定轩眸色冷冽，忽是向前一拳打过去，楚心越早有防备，然而这一拳并未被防住仍是落在他脸上把人打得后退了一步，被掐着咽喉压在柜檯上雷射枪口砸进额头， 「我现在就能让你死在这里。」 「……」白御震惊得一时无言，莫定轩之前并未在他面前跟人打斗过——他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在场的时候让莫定轩自己动手？虽然说他见识过这人的枪术，但那只是枪术啊，莫定轩体术也这么好的吗？ 他跟楚心越打起来半斤八两，楚心越在莫定轩面前没有还手之力那他肯定也是没有的。 白御现在就不知道莫定轩到底是怎么卸了楚心越防御一拳打上去的。 「……」青年被枪管直指要害动弹不得，他似乎怔了一下，但仍然不准备示弱，固执地一言不发。 「你这个人就是不识好歹，」莫定轩冷声，「你自己说你们打起来是不是你先挑的事？」 「是我先挑的，」楚心越沉默了一会，「但那又如何，难道他先挑的事你就不会护着他了吗？」 「不是我护不护着他，而是他决不会做这种事，」莫定轩掐着他咽喉的手指愈发下压，「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思嘉，但你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感受你只关心你自己高不高兴罢了。」 他放开已是接近窒息的青年，再不看他一眼，白御沉默地看着他走过来，一时间心情复杂。 「？」莫定轩察觉到他忽然的心事重重，有点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白御偏过眼神，感觉到男人看着自己嘴角，「小伤而已。」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说清这件事。」 白御感觉自己耳根泛热，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觉得莫定轩这句类似回家算帐的话很是让人心痒，他想自己该回点什么腻歪的词应景，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合适的。 此时一直呆在二楼的亚思嘉终于下来了，他看了一边的楚心越一眼，犹豫了一会没有过去，转而吩咐家居机器人收拾残局，抱歉地看向白御： 「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还望阿御不要往心里去。」 白御表示无事，他不至于因为这种事迁怒亚思嘉。 「刚刚上楼还是要把给你的见面礼拿下来，」亚思嘉拿出礼盒递给他，「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和定轩长长久久一直好好的。」 白御愣了一下，还有见面礼吗？他迟疑了一瞬接下了那个精緻的礼盒：「……谢谢亚……」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称唿亚思嘉，莫定轩从善如流地接过话：「思嘉真是费心了。」 「哈哈哈第一次见弟妹当然是要送见面礼的啊，」亚思嘉对他挤眉弄眼，「毕竟一辈子就一次啊。」 「那阿御可要把礼物收好了，」莫定轩轻笑，「既是如此也已经吃过饭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你们走吧，路上小心，」亚思嘉欣然的语气转低，「……正好我也还有点事要处理。」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他身后的青年一眼，点了点头。 …… 开车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六七点，天色黑了大半，白御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漫无目的地想今晚没有月亮星星倒是挺多。 他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是在纠结着奇怪的东西，白御想跟莫定轩说，但又觉得难以启齿。 莫定轩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到底怎么了？到现在还不开心吗？」 「……」白御沉默了一会，忽是抬手直接掐向身边人脖颈，他的动作快极了，也并没有遭到阻拦，顺利至极地触碰到那温暖脆弱之地，皮下的血管在他指尖安静地脉动。 莫定轩啧了一声，仍然没有移开观察前路的视线：「不要随便干扰司机。」 白御抿唇，莫定轩看了他一眼：「别这样一脸忧郁啊。」 他看了眼路线，现在已经进入市区了，路线不算特殊被记录应该也无所谓，便是转而让系统开车：「有什么事就说。」 白御不说话，忽然又伸手袭向他，这一次被轻巧地接住，莫定轩顺势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嗯？」 白御：「……」 他愈发心情复杂，沉默许久收回手：「莫定轩，你是不是一直想上我？」 莫定轩：「……？」 「上一次是你自己说的对我有欲望的吧，而且是一般男人想在上，」白御移开视线，「只是之前为了盟友关系才自己躺平的。」 莫定轩：「……」 莫定轩：「我想我强调过很多次不是为了盟友关系是因为你希望在上的吧。」 「可我并不是非要在上的，」他当时确实只是想占据主动权看到这人更多特别的样子，「你真有这方面意愿我在下也无所谓。」 莫定轩挑眉：「不说别的，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第141页 「我体术打不过你，」白御说，「但我并不是想用精神力让你就范的……也不能这么说……总之我不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越想他越觉得莫定轩自体战斗力这么强，在床上忍耐着不反抗该是很辛苦的。 莫定轩被逗笑了：「为什么你能把这两件事联繫在一起？」 「只是突然察觉到了而已，」白御皱眉，「我不介意在下的。」 「难道我说过我在意了吗？」 「……」 「好吧，我得承认是我的错，关于一件事的说法应该与时俱进，」莫定轩嘆气，「明明之前我也是说过的……我喜欢跟你上床，喜欢被你抱，强调过的话就好好记住啊。」 「……」 「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吗？我又不是没爽到，」莫定轩看着他，「是，我对你有欲望，第一反应是想上你，但是一想到这个马上又会想起被你抱的感觉，然后就会觉得啊果然还是喜欢被你上啊。」 白御：「……」 男人凑过来，唿吸如此之近白御感觉到熟悉的热度蔓延上了脸颊，他看着对方的黑眸一时间只听得到自己怦然的心跳。 莫定轩笑：「无论是什么力量都不是在床上影响体位的因素吧，我以为能影响体位的只有喜欢而已？」 白御与他对视良久，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我只是一时被你的力量震到了而已。」 「其实这些年我身体素质已经下去很多了，刚才对楚心越只是耍了个小花招罢了，」莫定轩坐回去，「真打起来我未必能比你强多少，我现在已经吃不消长时间作战了。」 「会养回来的。」白御说。 莫定轩笑笑：「养身体是肯定要养的，但作战不是有你嘛，我没必要自己上阵吧。」 白御翘起唇：「也是。」 他绝不会让莫定轩身陷险地的。 「……」莫定轩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笑意，「对了，思嘉送你的礼物呢？现在拆开来看看吧。」 白御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摸出来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不由咋了一下舌。 莫定轩凑过头来看了一眼，挑眉：「西西里亚的天空石啊。」 躺在盒内丝绒中的是一块碧蓝色的玉坠，色泽匀称剔透，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 白御将玉坠拿起，有些讶异地发现这块玉上带着温度。 「西西里亚的天空石是暖玉，据说温度接近人类体表。」莫定轩看着那块玉石啧啧称奇，忽是感慨，「思嘉真的很会挑礼物。」 「这块石头的颜色，简直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甜的戒指是黑曜石戒指，也是莫的瞳色呢 第七十八章 星辰 白御挑眉, 手中的玉石在夜色中闪着淡淡的萤光，温度确实和人体相仿, 摸上去细腻润泽, 仿佛温水融入掌中。 碧蓝的色泽浅而通透，在日光下或许更接近冰蓝色。 「这东西很贵吧。」把玩了一会白御问。 「天空石是西西里亚的珍宝啊, 全世界最美丽的玉石之一，」莫定轩伸手接过, 「这么一大块还是这种色泽, 保守估计也是价值连城吧。」 「……」白御把盒子也递给他，「你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莫定轩诧异：「为什么？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白御语气干脆, 「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 说起来他又有点疑惑, 别人也就算了，亚思嘉是莫定轩亲友中的亲友, 莫定轩居然没跟亚思嘉解释他们实际上不是那种关系吗？ 莫定轩挑眉, 翻出盒中配的黑绳串上蓝玉, 又凑过来给白御戴上：「送给你收着就是了，有什么好还回去的。」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块天空石, 给白御戴上后仍拾起亲了亲, 又转而牵起白御的手吻了吻他无名指的黑曜石戒指： 「未来的事也没有人知道啊。」 白御一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未来的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再联繫一下他刚才说的……莫定轩想表达什么啊, 他们未来有可能真的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他忽是怔了一下，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头骤然蔓延开来，白御有些恍然, 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他沉默地看了莫定轩许久，直到惹得男人咬了他的鼻子： 「你就这么不想收这份礼物吗？那以后等我结婚你自己还过去吧。」 莫定轩笑嘻嘻地说着这话，眸子深处却不带一丝笑意，他盯着他，似乎对接下来能得到的回答十分在意。 白御与他对视良久，轻巧地避开他视线将蓝玉塞回领子里：「很漂亮，我很喜欢。」 莫定轩挑起眉：「那你可就要好好收着了。」 「会好好收着的，」白御说，「毕竟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莫定轩从这句话中脑补了什么可爱的含义，男人粲然一笑，拽住白御衣角来吻他，然而尚未碰到就被人按住，白御捏着他的下巴审视他，莫定轩眨了眨眼，随即便是被人反客为主热情地吻住。 「唔……」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亲吻，其中也不乏这样激烈缠绵仿佛要撞裂牙齿、咬破舌尖的程度，但这个吻中似乎蕴含着某些别的意味，当事的两人可能是不明白的，也可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接吻本身或许便是一种中断话题的手段。 第142页 毕竟唇齿和心都被堵住的话，有些话自然也就说不出来了。 漫长的一吻终于在喘息之间停下，白御已经把人压在了车窗上，他稍微怔了一下，下意识拨开面前人有些散乱的头髮，沉默注视着他染上情.色的黑眸与泛红的脸颊。 莫定轩已经平復下了唿吸，但是他也没有说话，一时间车内安静地只听得见引擎轻微的震动声。 白御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固然接吻会让人的某些激素分泌，但也不至于跳动到这种程度，令人难以思考的剧烈心跳又带起似乎蔓延全身的灼热感，让他感觉自己触碰莫定轩的每一个指尖都在燃烧。 性.欲自然也会使人如火焚身，但这种热度并不是性.欲造成的，莫定轩确实能轻而易举撩拨动他，可他让他感受过的从来不只是性。 「……莫定轩。」 特殊的沉静终究是被打破，白御低声开口，然而只是唤了一句名字后便不再有下文，莫定轩抿起唇，黑眸仍然与他对视，白御一时哑然，但最终还是决定从心说出想说的话： 「……亚思嘉说了这样的礼物只会送出一份。」 又是沉默。 「所以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白御停顿了片刻，「我已经收下的礼物是不会再给别人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莫定轩属于他，他们已经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了，莫定轩的下辈子是要跟他一起外出流浪的，无论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莫定轩都不能再跟别人有什么特殊关系，无论是伙伴也好还是…… 至于他们之间未来关系的发展…… 白御感觉耳根的热度窜上了耳尖又向下蔓延到了整个脖子。 那就是由命运决定的了。 ……但倘若……倘若真的和莫定轩在一起建立了那种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要发展成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莫定轩是属于他的，不论如何都是属于他的。 男人看着他，他的黑眸中仿佛倒映着星光，他们开的车明明不是敞篷星星的光芒不会照射进来，但白御还是觉得他眼中的光彩令人目眩，该是星河的倒影，他有些晃神，然后便听到笑声，再之后被人用力地吻住。 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应该是被人用力地咬住唇，用力到咬出了鲜血，白御感觉到口腔里一片血腥味，连带着旁边被楚心越打出的伤都痛了起来。 可是疼痛令人清醒，白御就很清楚地听到了莫定轩的话，男人终于放开了他的唇，他抵上他的额头： 「我只属于你。」 星空与月光不同，月光使人迷惑丧失心智，星空却会使人沉沦忘记自我，白御觉得自己现在就差不多忘记自己是谁了，他眼中只有莫定轩，但莫定轩的眼中也只有他： 「不是早就说过了等一切结束我要带你离开去旅行吗？就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带谁也不能加入进来。」 「那你也是只属于我的吗？」莫定轩问。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额头相抵是比接吻更加靠近的姿势，因为唿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还能直视对方，更有仿佛融为一体的错觉，白御看着他沉默许久： 「莫定轩，」他开口，「或许世界让我在此重生，就是为了遇见你呢。」 白御此前对重生并没有多少感触，他并不在意生死，固然新的世界安全美丽令他嚮往，但是莫定轩是不一样。 或许他真的能获得一场新生呢。 莫定轩应当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的，他低低地笑着，并没有再说什么，又凑上来吻他，接吻同时是他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如果满心缠绵的情感无法只用接吻表达，性.爱是另一种途径。 他一向是不愿意在狭小的车内做的，但现在两个人都很急切便顾不上那么多，匆匆发泄过两次后白御担心他感到难受还是停下，然后才发现这一番胡闹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人性化的系统还是很上道的，并没有顺从地图将正在妖精打架的两个人送进市区的繁华路段，而是在很早时便乖巧地停到了路边偏僻的地方。 白御让系统给车内换气，莫定轩有气无力地趴在连椅上枕着他的膝盖，身上只披着一件衬衣，他的衣服基本都弄脏了不能穿，好在车内有温度调节不至于着凉。 「浑身都痛……」男人小声哼哼，白御抬手给他揉了揉后脑勺——刚才做到最激烈的时候莫定轩没注意一仰头框地撞上了车顶，「以后绝对不要再在车上做了。」 白御看了眼他裸.露在外由于椅子放不下只能蜷缩起来的长腿，移开了视线应了一声。 莫定轩调整了一下姿势改成侧卧，他打了个哈欠，转而通知系统继续前进： 「现在太晚了，回去我就想睡觉，可能不能陪你看电视了。」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居然还记得来之前他说的话题吗？ 他刚想说无事，男人便又不知道调了什么，车前控制台跳出一个悬浮屏幕： 「正好不浪费时间，我们在车上看吧。」 悬浮屏上出现了白御既熟悉又陌生的内容，莫定轩一脸困意地调了好几个台，忽是兴奋起来： 「看甜甜，你最爱的相亲节目。」 白御：「……」 都说了是我妈妈喜欢看！ 第143页 或许无论科技怎么发展人性都是不会变得，白御觉得这内容似乎跟他记忆中的没多大区别，全都换汤不换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还带着些许上了屏幕的做戏。 「偶尔看看还是挺能消磨时间，」莫定轩点评，「虽然很无聊。」 白御抚过他的嵴背：「你先睡吧。」 莫定轩翻了个身：「明天下午就要开庭了。」 白御点头：「一切不是都准备好了么，不会有问题的。」 「嗯，应该无事，」莫定轩闭上了眼睛，「楚心越不靠谱，等把近承弄出来我再想想办法看能让他去哪修养。」 白御撩开他的额发，男人可能确实很累了不一会便睡着了，枕着他的腿唿吸平稳白御看了控制台一眼，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他关掉了电视节目，系统开始放起一支白御不知名的轻柔的歌，旋律安静地像流萤划过星空。 车子即将进入市区，璀璨的星海在更加耀眼的灯光下变得不再被人察觉，白御透过车窗看着逐渐暗淡的星光，有些走神地想到了等到了家应该就又能看到了。 即使无法用人眼看清但星星并不会因此消失，星星一直在那里，白御低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莫定轩，莫定轩也一直在这里，在他这里。 他不会离开莫定轩，也不会让莫定轩离开他的，白御心想。 无论发生什么。 次日中午十三时，卫近承再审于亚兰斯最高法院开庭。 作者有话要说：　　经验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给自己立g 第七十九章 翻盘 其实一切的工作都准备好了, 莫定轩正是已经借现在有可以审视记忆的天赋者这一理由提出查阅卫近承记忆找到叛国信息，然后获得了同意放出了白御修改过的假象, 从而使本来已经被宣判死刑只待执行的卫近承得以重审。 二审的内容从一开始便已经不再是决定卫近承是否有罪, 而是——从卫近承记忆中透露出来的控制他的人跟碧莱斯有关系。 碧莱斯当然不会露出这种破绽，这一段是白御组织素材虚造的, 白御根据剧本加入了是碧莱斯控制卫近承的内容。 这样子似乎太直接了，但是他们的目的是在保住卫近承的前提下把碧莱斯拖下水, 而在法庭上卫近承的记忆放出来, 他势必要洗清自己，碧莱斯明面上的精神力很弱，白御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精神力强——他自己说是没有可信度的, 毕竟白御属于莫定轩派系, 莫定轩和碧莱斯是对敌有旧仇。 这里这就产生了一个驳论，那就是卫近承这段记忆是存在, 如果它是真的, 那主谋就是碧莱斯, 可碧莱斯精神力很弱并不能做到(他自己也不会承认的)。 如果它是假的，那必然也是有一个强大天赋者给卫近承加入了这段记忆,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诬陷碧莱斯这个一国皇子和天赋者？ 莫定轩在这个过程中一开始就独善其身, 卫近承虽然曾经是他的下属, 但如果卫近承不是被人控制, 那就是真的叛国和谋杀他，莫定轩没有任何理由要救下他，所以他不可能让自己身边的强大天赋者去修改卫近承记忆让他洗脱罪名。 既然既不可能是碧莱斯, 也不可能是白御，那这个强大天赋者来自何处？ 答案不言而知，那是来自革丹的强大天赋者，控制了卫近承盗取迪达拉尔情报，构造假的记忆污衊皇子挑拨军部皇室的关系，还意图谋杀元帅。 碧莱斯想要在卫近承记忆面前洗清自己，也只有这个方向。 当然他也可以表示卫近承本来就叛国了，只是被当做弃子强行修改了记忆用以意图挑拨离间，但在整个控制卫近承的过程中他为了消去自己的痕迹把卫近承的记忆删减太多了(碧莱斯并不能像白御那样修改记忆，只能消去復刻上自己的记忆)，这导致卫近承记忆中有诸多矛盾之处，况且一旦确定卫近承记忆中有虚假成分也就无从判断别的是真是假了。 迪达拉尔的法律并没有对被控制者是否有罪有说明，碧莱斯也尚未掌控第一法院，莫定轩估计过最后结果应该就是去掉卫近承罪名同时开除其军籍。 他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如此，毕竟莫定轩还想让人回来帮他，但卫近承伤势太严重了，失去军籍成为普通人彻底离开修养或许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正好他们想顺路把碧莱斯拖下水。 这样闹一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碧莱斯什么，但是实际上已经把碧莱斯拉到了明面上，之前固然勾心斗角多时，但碧莱斯一直在暗处，甚至于王室的公开名单中都没有他，碧莱斯参与政事也是幕后操作，一年前他控诉莫定轩谋杀也是并未正式开堂审判就因安鲁斯身死撤诉了。 这个人明明掺合了这么多事，稍微远一点的人却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 而如今卫近承之案是公开审判，之前他被控制谋杀莫定轩的场景也是闹的沸沸扬扬被直播了出去，当事人之一还是备受瞩目的军部第一元帅，有相当多的人关注这场案件，碧莱斯本来在整个过程中都抹去了姓名，现在终于是被拖了出来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他已经被坑了一道了。 整个计划万无一失，连莫定轩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白御也觉得不会出什么意外。 开庭时碧莱斯已经被作为被告人传召过来了，他应该是已经知道情况，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青年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让白御有些警惕。 第144页 庭审细节不必多说，最重要的还是卫近承记忆的展现，这一过程是有白御来完成的，当卫近承的记忆放映到了虚构的碧莱斯操控他的地方时，青年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挑起眉，似乎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 放映暂停，法官向碧莱斯提出了相关疑问，碧莱斯并没有回答，他瞥了白御一眼，笑了起来： 「请问在此之前我可以先询问莫元帅一个问题吗？」 坐在一边只是旁听庭审并不参与的莫定轩一怔，法官已经驳回来了碧莱斯请求要求他回答问题，碧莱斯仍不放弃： 「这个问题很重要，与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息息相关。」 最终法官同意了他的请求，莫定轩皱起了眉，几乎瞬间想过无数个可能。 「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碧莱斯笑得全然无害，「元帅大人知道你身边这位天赋者的精神体是什么吗？」 莫定轩尚未反应过来，白御已是骤然想起了什么，几乎立刻开口： 「这与本案无关。」 「自然是有关系的，」碧莱斯啧声，「如果无关的话，说出来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莫元帅不该连身边人的精神体都不知道吧。」 「……」莫定轩看了白御一眼，他能感觉到这是个圈套，但他一时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慎重考虑了一下，「是睡莲。」 说莲花肯定不行，白御的发色和眸色会让人立刻联繫到苏勒白家，可莫定轩又不知道碧莱斯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随便说一个似乎也不恰当，所以选择了一个接近的。 白御咬住下唇，碧莱斯已是嘆了口气：「元帅大人也是可怜人呢，竟然被矇骗至此，不过天赋者本来就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吧。」 他忽而转身面向法官：「我想法官大人相信这位天赋者所展现出来的记忆为真是因为法官大人相信莫元帅，」 「——但倘若这位天赋者，本身便是来自革丹的彼岸花呢？」 全场譁然，莫定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御，白御避开了他的视线，冷声开口： 「你不要信口胡言。」 他太大意了，怎么能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彼岸花的时候就随便跟碧莱斯说自己精神体是这个，而且他事后也应该告诉莫定轩这件事的！ 但碧莱斯现在应该拿不出证据，就算是要他现场展现精神体他也能立刻模拟出来一个。 「白先生精神力强大，修改记忆和模拟精神体都该是很容易的，」碧莱斯仍然气定神闲，然而就是这一句直接把白御堵死，「好在当时机缘巧合，我幸运地记录下了白先生无意透露出自己身份的画面。」 白御心下勐然一跳，碧莱斯示意他的人放出投影，正是当初他邀请白御来他家做客，然后询问起精神体白御给他展示彼岸花的画面——当时白御有心想从碧莱斯那里得到些许彼岸花相关信息，根本没有多想地说自己是纯白彼岸花还模拟了一朵彼岸花给他看！ 画面上的白色彼岸花已是清晰无比，然而碧莱斯显然不打算停下： 「当然，只是一张图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我这里还有我们当时谈话的录音。」 明明是个外貌堪称昳丽的男人，此时笑起来却令白御通体生寒，碧莱斯唇角带着某种微妙的角度，录音器中白御的声音在这个法庭迴荡： 「……是彼岸花，纯白彼岸花。」 「彼岸花可是很稀有的花种呢，白少将这是向我表示信任吗？」 「碧莱斯殿下不可信任吗？」 整个法庭从一片譁然到鸦雀无声，白御紧握的拳中已是一片虚汗，碧莱斯深深看着他，绛紫的眸中带着胜者的嘲弄： 「白先生还要我继续放下去吗？」 ……不，怎么可能还让他继续放下去，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再往下放碧莱斯就要说出某个特殊的关键词了，莫定轩的皇室血统绝对不能被暴露出来，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原因中了套怎么能再连累莫定轩。 这是逼着他承认。 白御只能沉默。 「白先生没有反驳呢，想来也是无可反驳吧，」碧莱斯莞尔，「那么白先生能解释一下你一个革丹的彼岸花，来亚兰斯接近迪达拉尔的元帅大人有何目的吗？——你有特殊通行证吗？」 莫定轩已经站了起来皱紧了眉。 「我想法官大人也知道，这位白先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卫近承安排机甲暴动意图谋杀元帅时，」碧莱斯再次转向法官，「在谁也预料不到的谋杀中突然恰到好处地出现，后来又是从革丹方操控的国家设计院机甲失控，又是从天而降救元帅大人于数千机甲中。」 「当然我也知道，这些都是真爱嘛，为什么彼岸花不能有真爱呢，」他笑了几声，「所以至今不告诉元帅大人自己的真正精神体也一定是怕元帅大人起疑心不再真爱了吧。」 碧莱斯忽而语气一转：「法官大人，我怀疑白御本身就是革丹派往迪达拉尔的间谍，通过靠近元帅大人获取情报，卫近承则是他们的内应，此时亦是被当做弃子改了记忆意图诬陷于我。」 他指向处在半昏迷中的卫近承：「是真是假检测一下卫近承的精神力就知道，现在该是直接被白御的精神力操控着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白跟碧交谈内容是在第56章 第145页 今天晚上还有更 第八十章 离开 白御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受制于人, 他仍是不知道碧莱斯是在当初邀请他做客时便计划好今天的一切，还是他就是习惯于记录细节, 可不管怎么说—— 这一场较量都是他一败涂地, 很有可能还会就此连累莫定轩。 碧莱斯拿出的所谓证据他都有办法反驳，然而碧莱斯敢拿莫定轩的皇室血统威胁他承认, 他却是不敢赌这人会不会真的说出来的。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转机了。 白御沉默许久看了一眼莫定轩, 男人站在旁观席旁与他对视, 他皱着眉，但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向法庭走近一步。 「……」白御已明白他的意思, 移回视线, 原本光亮通明的法庭骤然断电，庭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白御已经闪身冲过去从警卫防护下强行掳走昏迷中的卫近承, 坚不可摧的最高法院穹顶被轰出缺口, 天赋者已然突出重围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碧莱斯站在下面挑眉看向穹顶上的缺口，正午的阳光从中照下, 在昏暗的法庭中留下一道光亮的痕迹。 「看来『最高法律』的执行处已经年久失修了呢, 」他似有感概, 「这么容易被破坏吗？」 法院相关负责人严肃地表示一定会把逃窜的天赋者抓回来, 但青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碧莱斯一直没找到机会对最高法院下手，如今是上天送下来的破绽，卫近承一案广受关注, 闹到现在的局面更是令舆论譁然，如果抓不到白御和卫近承最高法院和政.府很有可能受质疑，但是莫定轩既然选择了叫白御逃走又怎么可能让人抓到。 或许再过不久最高法院也要属于碧莱斯势力了，一旦归属于某个人的话，法律不过就只是一纸空文。 这才是整件事里最严重的后果，即使是莫定轩在上庭之前都没想到会落败到这种程度。 红髮的青年忽是不知道想起什么转过身： 「哦对了，真抱歉元帅大人。」 他似乎真的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因为顾忌着什么斟酌着言辞：「虽然我很早便知道这位天赋者来自彼岸花，但是万一他真的是因为仰慕元帅大人才来的呢？所以才一时犹豫着没有告诉元帅大人。」 莫定轩并不想与他说这个，勉强客气了两句：「这不是殿下的错，是我一时不察。」 「毕竟哥哥能遇到一个心爱之人也是不易，」碧莱斯压低声音安慰他，「可天涯何处无芳草，哥哥也不必过于伤心了。」 「……」莫定轩沉默许久，「所幸未让他知道什么机密情报。」 「哥哥向来公私分明，想来也不会因为私信便犯下相关疏漏，」碧莱斯挑眉，抬高声音，「不过这位天赋者的力量太过强大恐怕也不会就此甘心离开，万一回来袭击元帅大人就糟糕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莫定轩也无从反驳：「在抓捕到人之前我会多加防范。」 「天赋者防不胜防啊，元帅大人的身份如此尊贵，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万一元帅大人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碧莱斯说，「依我之见，元帅大人近日最好一直呆在军部，军部的防卫虽然严密但也应该加强——根据之前的信息那位天赋者似乎能够隐身并躲过电子设备，那军部最好把防护罩也开启以免被人暗地潜入进来。」 莫定轩停顿了片刻：「碧莱斯殿下费心了，理应如此。」 「元帅大人一定要万分珍惜自己，为了那样的人使自己受伤是不值得的，他对你并没有一点真心，」青年大概终于满意了，但仍不忘最后补上一句，「这样吧，今天晚上哥哥要来王宫吃晚饭吗？姑姑对于此事也十分担心，想见一见哥哥。」 「……」男人终是偏开视线不再看他，「我会去的，感谢女王陛下和碧莱斯殿下。」 …… 白御坐在角落沉默地看着智脑屏幕，他很想联繫莫定轩，但现在的情况只能等莫定轩先联繫他。 「看来我这个家族还不是叫出来人人喊打的，」楚心越靠在一边刷智脑，「居然还有人上赶着冒充呢。」 白御沉默。 「心越！」亚思嘉让他闭嘴，想了想走过去坐到白御身边，「不会有事的，定轩既然没有说你的精神体是彼岸花，应当就是能撇清关系的。」 「……」白御低头，「是我的错。」 「并不是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以后多加谨慎就是了，」亚思嘉安慰他，「定轩肯定是有办法让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不会怪你的。」 白御摩挲过智脑屏幕，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先在此呆一段时间，我们暂时还不会离开，」亚思嘉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去看看卫近承的伤势。」 他拍了拍白御的肩站起身，大概是怕楚心越又说什么不该说的便把人叫走处理卫近承了，白御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窗外。 两个小时了，莫定轩还没有联繫他。 最终电话打过来是在深夜快十二点，打过来时白御愣了一下才接通，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在哪里？」最终对面先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倦意。 「我在亚思嘉这里，卫近承必须找个地方安置，」白御说，「你……你回家了吗？」 「我在军部，碧莱斯提出你可能会回来袭击我，所以我最近都不能离开军部了，」莫定轩大概是揉了揉眉心，「你也不要过来，军部开了防护罩，你进不来的。」 第146页 「……」白御沉默许久，「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照片和录音。」莫定轩语气平淡。 白御踌躇了一会把当初在碧莱斯家做客的事跟他全部说了，对面停顿了许久。 「这样说的话也有我的原因，我的血统终究受制于人，你本来也是有机会反驳的，」莫定轩最终开口，「只是也是可以不发生这种疏漏的不是吗？」 白御抿唇：「……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前进路上出现各种问题都很正常，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本就没有说开，」莫定轩说，「而且事情都发生了再来追究责任也没有意义，只是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情况了。」 「你该告诉我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 「……」白御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莫定轩对他有所遮掩时他也曾经要求人告诉他，没想到如今同样的事轮到了他身上，莫定轩已经把能说的都对他说了，而白御其实也不是有心想隐瞒他的。 双方都默然了许久，莫定轩放软了语气：「这件事就此揭过吧，碧莱斯说的不知是真是假你应该也是打算弄清再告诉我，毕竟我的父亲来自彼岸花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白御应了两声，又有些迟疑，他想起了之前楚心越告诉他的事，这个他也没有告诉莫定轩：「……我现在弄清了，是真的。」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因为楚心越？」 白御把之前他跟楚心越的交谈复述给他：「你没有发现你们长得很像吗？」 「思嘉是说过我们外貌很相似……但我并不喜欢他也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白御感觉他应该是皱起了眉，「这可真的麻烦了啊……碧莱斯居然知道这件事吗？」 「但你的精神体并不是彼岸花，」白御说，「可能你的父亲跟彼岸花血统并不亲近。」 「也是，」莫定轩沉吟了一会，「这个有机会再调查，你这段时间就先呆在思嘉那里，我以后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你这段时间自己小心，」白御说，「你精神体的伤势最近有所好转应该一段时间内不需要我安抚，但之后我们就必须要见面了。」 「嗯，你不必担心，」莫定轩应了一声，「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白御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只能嘱咐人早点休息便匆匆结束了电话，他握着智脑坐在床边怅然许久，终究是没有按耐住动身去了军部。 这是他逃走的第一天夜晚，军部周边的警卫森严的可怕，但这些并不能阻拦住白御，然而最后他还是被拦下了——带着浅浅绿光的防护罩笼罩着整个军部中心大楼，即使是最强大的天赋者也无法再不惊动任何事物的情况下潜入进去。 白御站在防护罩外看向最顶层的窗户，军部的窗户都是某种特殊的晶石，从外看永远一片漆黑，他看不到莫定轩，连他还在工作或是休息都不知道。 而他现在用精神力隐藏了身形，即使莫定轩从里往外看下来也看不到他。 明明今晚的星光和昨晚的星光并无区别，他跟莫定轩所处的局面却是天差地别。 白御再次向上看去，军部的大楼一如既往冷厉如利剑直指天空，在碧绿的防护罩下显得愈发不可靠近。 明明昨晚他才说了绝不会离开莫定轩，也不会让莫定轩离开他的…… 白御沉默伫立许久，终是转身离开，即使是他在这样森严的警卫下也不敢保证一直不会被发现。 他只能离开，只能离开莫定轩。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的反应我都不敢告诉你们他们会分开多少章 第八十一章 楚莫 虽然莫定轩说了他会想办法, 但是机会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白御暂时只能先呆在亚思嘉这里。 躲过搜查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终究只是不能见到莫定轩令他难熬罢了, 白御知道他对莫定轩的感情已然变质，但如果不是骤然离开, 他也想不到仅仅是见不到对方无法确认对方安危便令他如此坐立难安。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感情…… 然而这样干等着没有意义，白御觉得还是要自己先找点事情做, 虽然他知道碧莱斯住在哪里, 但经此一变没跟莫定轩商量他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去招惹碧莱斯的好。 不能去找碧莱斯，那另外可做的似乎只有一样了。 「你这个人是有毛病吗？」楚心越对他态度一如既往冷淡，「我们都大打出手了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可以是交易, 」白御也不想再费口舌同他周旋, 「你告诉我的话我能帮你做一件事。」 「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楚心越冷漠, 「你怎么不过去帮莫定轩呢。」 「莫定轩跟我说过你是为了亚思嘉才脱离的家族, 」白御看着他, 「但我想你并不止是为了他。」 楚心越眸色转冷：「你是质疑我对他的感情吗？」 「我没有，我只是说我是一个很强的天赋者, 」白御说, 「你应当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青年沉默了一会, 移开视线, 「上次不就说了强大天赋者对彼岸花来说没什么意义了吗。」 「但力量就是力量，即使有办法控制，力量还是力量。」 第147页 白御虽然这样说, 但也不太肯定，毕竟之前楚心越曾提到他的精神力对他无效，这是彼岸花的特殊体质吗？那他的力量确实没什么意义了。 楚心越瞥了他一眼：「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可是一个可大可小的范围，一个信息值得你做到这个程度吗？」 「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做。」 「那杀一个人呢？」 白御怔了一下：「只是杀一个人吗？」 他原本以为楚心越会提出让他覆灭彼岸花这样的要求，结果只是杀一个人吗？ 「是，你同意吗？」楚心越挑眉看他。 「是谁？」 「你先同意。」 「……」白御警惕起来，「我不会碰莫定轩和他的人的。」 「我没有要你为难的意思，」青年似乎嗤笑了一声，「是一个彼岸花。」 彼岸花？他唯一知道跟莫定轩有关的彼岸花(可能是彼岸花)是他的父亲，但根据楚心越之前的意思那位应该已经被杀了，那楚心越要他杀的人应当与莫定轩无关，白御考虑了一会：「我答应你，是谁？」 楚心越却是避而不答：「你想知道什么？」 白御权衡了一下没有追问： 「我想知道莫定轩的父亲是谁，你应当是知道的。」 「我确实知道，你应该也有所估计，」楚心越再次打开智脑，「他叫楚莫，是个雌性，还是生我的男人的孪生兄长。」 「……」白御一时有些震惊，虽然已经知道莫定轩的父亲是一个彼岸花，但他没想到竟然是…… 等等，那楚心越跟莫定轩是……？ 「一直看我做什么，」楚心越冷淡，「我不会认他的，估计他也不会想认我。」 白御：「……」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莫定轩的弟弟真是一个赛一个惹人嫌。 白御回忆楚心越之前说过他父亲是个废物，全是靠孪生兄长才坐上今天这个位子，那便是靠莫定轩的父亲了，那莫定轩怎么会是一朵黑玫瑰？ 「莫定轩父亲的精神体是玫瑰吗？」 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楚莫是紫色的彼岸花，」楚心越皱了一下眉，「不过莫定轩并没有继承到他紫罗兰色的眼睛。」 「紫色彼岸花？」白御诧异，他还以为彼岸花都是楚心越这样的黑髮黑眸，但说到紫眸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碧莱斯，碧莱斯居然和莫定轩的父亲有一样颜色的眼睛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点明悟，莫定轩的英俊更多的遗传了他的母亲，而根据眉眼和楚心越的脸，他的父亲很有可能是更类碧莱斯的中性秀美？ ……这是那个女人偏心碧莱斯的原因吗？ 白御想了想追问：「可莫定轩的精神体是玫瑰。」 「这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又没有出生，」楚心越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是想让他彻底脱离彼岸花做一个普通人吧，那个男人想做的总是能做到的。」 做一个普通人啊……白御不由又问：「那莫定轩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吗？」 「你何必明知故问，」楚心越沉默了一会，「他生来就是祭品。」 他有些烦躁似乎不想再说这个方面：「薇若娅就是个垃圾，连他拿性命保下的孩子都不管不顾去偏心一个杂种，楚莫简直瞎了眼为这种人生孩子。」 薇若娅是当代女王的名讳，白御知道莫定轩对他血统上的母亲感情复杂，虽然他也讨厌那个女人但不好贸然附和，只能听着。 「如果不孕育……罢了，就算他不想要孩子也会强迫他的……」楚心越重归冷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白御想了一圈觉得该问的也差不多都问了，他稍微有点好奇，「生你的男人应该也是紫色彼岸花吧，而你居然跟莫定轩一样是黑髮黑眸呢。」 这么巧的吗？ 「那个废物嫉妒他优秀的哥哥，所以哥哥找了一个黑髮黑眸的女人自己也要找一个，生出来一个黑髮黑眸的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青年冷笑，「也正巧，他这辈子比不上他哥哥，他的女人这辈子也比不上他哥哥的女人，他的儿子这辈子也比不上他哥哥的儿子，废物的人生就是这么废物。」 「……」白御有些惊讶他会直接说自己比不上莫定轩，明明他此前一直在找莫定轩的茬啊。 大概是他的疑惑太过明显，楚心越靠进沙发中冷哼：「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思嘉也这么觉得。」 白御：「……」 说实话这几天他对亚思嘉好感直线上升，金髮的男人确实既温柔又体贴，让白御对自己之前的腹诽都稍稍内疚起来，他觉得亚思嘉根本不可能直接对楚心越说他比不上莫定轩的——他明明连拒绝这人都只会表示自己不喜欢雄性啊。 「你不是也这么想么，」楚心越说，「上次还一边说我这辈子都比不上莫定轩一根头髮一边要打我呢。」 白御：「……」 啧……这人的性格似乎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白御有点想怼回去，但想了想还是不跟他一般计较：「你要我杀的人到底是谁？你父亲？」 「杀那个废物我嫌脏了你的手，你这样的存在不该去做这种脏活，」楚心越似乎仍然不打算告诉他，「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也没到时候。」 第148页 这人对他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啊，还他这样的存在，明明之前对他并不客气吧，白御心下挑眉，但没有再说什么：「那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嗯。」 白御又想了想：「对了，那个彼岸花也像你这样无视精神力吗？」 「我的体质很特殊，算是不成功的天赋者，并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但别的精神力对我无效，」楚心越刷着智脑头也不抬，「但彼岸花对付天赋者有别的方法，不要以为杀个彼岸花是多容易的事。」 不成功的天赋者？天赋者难道是可以制造出来的还有什么成功不成功？白御不肯定他是否是这个意思还是只是用词奇特，但他总有种不好的直觉，想来想去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成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成功的天赋者吗？」 「就是人为制造失败的天赋者啊，彼岸花一直在尝试制造天赋者但至今没有成功，我算是其中难得顺利出生且没有奇怪病症的了，」楚心越像是想起什么，「说起来这个制造天赋者的方法，好像还是来自你们迪达拉尔的高层呢。」 「……？？」白御心下震惊，这是什么意思？迪达拉尔高层在尝试制造天赋者？莫定轩知道这个吗？那又是迪达拉尔高层的哪一部分势力？ 楚心越今年也有近五十岁了，在他年龄之前发生应当与碧莱斯无关，但不管是迪达拉尔哪一部分势力在做这种实验，肯定是跟世家贵族有关系的。 世家贵族…… 白御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且这件事似乎跟很多事情都有关系，但一时间他又无法将此与什么串联起来。 最终他也只能先按耐下来放置一边，等有更多信息时再加以考虑，当然这些都是要告诉莫定轩的，虽然莫定轩已经很久没有联繫他了。 由于莫定轩那边的状况复杂，白御一般都是等人来联繫自己，莫定轩没有来联繫他他便只能干等着，而最近莫定轩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繫他了，白御稍微有一点不安，但也无计可施，他之后也不是没有去军部看看，可始终没找到机会进去。 第八十二章 转机 不过事情意外地有了别的转机。 这样煎熬的时间又持续了数天, 期间莫定轩联繫了他一次报了平安，白御跟他说了他父亲的事, 男人许久没有回覆他大概是心情复杂, 最终也只能把此事按耐下并且表示他会去查一查迪达拉尔高层谁在研究制造天赋者，之后便又匆匆挂了, 白御虽然想说点别的，但莫定轩似乎疲倦到了一定程度, 也不知道碧莱斯如何折腾了他, 所以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让人去休息。 看起来莫定轩的精神力能撑的时间可能比他预计的还要短，白御心下担忧, 如若他们迟迟无法见面, 莫定轩恐怕又要开始使用兴奋剂撑住了。 一次没能戒掉，第二次只会更加痛苦。 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 说到底还是他的过失。 白御又等了几天, 却是等到了别的人过来。 准确说先来的不是人, 是爆炸。 亚思嘉的房子被莫名出现的火力轰击时白御第一反应是他被发现了，但转念一想亚兰斯的警卫发现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直接攻击, 好歹先说点漂亮话劝降吧, 这时楚心越已经挑眉起身去了门外, 亚思嘉扯扯嘴角, 安抚他不要警惕： 「大概是来寻仇的吧。」 白御：「……」 这里好歹是亚兰斯啊你们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啊。 他皱眉亦是走向门外，看到来客时愣了一下，门外半空悬浮着一架比亚思嘉房子还要大一倍的飞行器, 巨大的炮口直指站在门外的楚心越，青年不带一丝惧意，站在外面嘲讽： 「你是一个人过来送死的么？」 飞行器中的来客并不理会他，发泄般将全部火力一口气倾泻于楚心越身上，此时亚思嘉房子的防护罩已然开启，可怖到仿佛要点燃空气的火力全都被防护罩拦下连青年一根头髮都没有伤到，但飞行器似乎没有发现只是在做无用功，轰击越发勐烈。 然而到最后飞行器已经没有任何火力了，亚思嘉房子的防护罩仍然稳固，陌生的飞行器停留在半空变得诡异得静止，白御蹙起眉，就到此为止了吗？ 「你去见过他了？」楚心越大概是知道对方是谁的，「阔别多年你不去跟你的王妃好好温存来打扰我做什么？」 对面沉默许久，从中传来压抑到沙哑的男音——白御意外地发现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楚心越冷笑，「他不是好好的么，前几天还意气风发地与莫定轩对峙。」 「他不是杰里安！」压抑到极致终是彻底爆发了出来，男人嘶吼地咆哮，「你杀了杰里安！你还想杀爱丽丝！！」 白御心中一紧，飞行器上已是闪现出特殊的光路，这是想自爆？！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抢先一步将这庞大的飞行器拆解轰碎——他有些诧异这里面居然只有一个人。 还是他认识的人呢。 男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有个强大的天赋者在场，被白御接住时愣了一下没回过神，白御扫了一眼他的头髮——果然是红头髮吗？这次大约是抱着死也杀了楚心越的心来的便没有掩饰发色。 迪南——红背星盗团团长，或者该叫他卡瑞斯的某位皇子殿下？直到被白御放到地面上时仍然有些惊讶，可能是不明白白御怎么会在这里，楚心越已是冷哼： 第149页 「救他做什么？想死让他死去就是了。」 迪南回过神刚要发作却被白御拦下，白御看向楚心越： 「他说是你杀了杰里安，还想杀爱丽丝？」 迪南口中的杰里安和爱丽丝只会是他知道的那两个人，如今爱丽丝被不知名人士掳走没有留下一丝信息，杰里安——杰里安死在一年前，但爱丽丝说过并非彼岸星盗团下的手。 「不是我杀的杰里安，杰里安不是早就死了吗？」楚心越说，「至于那个小杂种——我倒是很后悔当时没能杀了她。」 「不是你还能有谁！」迪南眼呲欲裂，双目通红，「杰里安一年前还活着！我差一点就能找回他了！！」 「笑话，他是你的王妃，你居然连他是什么时候死得都不知道吗？」楚心越嗤笑，「你要是认为一年前还活着的的那位也是他的话——那你来找我做什么，那位现在不也好好活着么。」 迪南怔了一下：「……之后已经不是他了吗？可他仍然在用杰里安的名字。」 「之前也就算了，现下莫定轩都已经把他拖到了明面上，用你仅剩不多的脑子好好想想，碧莱斯是什么时候回亚兰斯的？」 迪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震惊，楚心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转向白御： 「你居然知道杰里安和碧莱斯的那个小杂种吗？」 「……」白御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对爱丽丝有这样的恶意，「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黑骑的团员。」 说着他又有点疑惑，杰里安不是跟碧莱斯是一对吗？为什么迪南说杰里安是他的王妃？而且他们刚才的对话总让他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那杰里安是什么时候被他夺走身体的？」迪南焦虑地追问，「你是知道的对吗？」 「这很重要吗？不论如何，」楚心越似乎不想再理会迪南，「世界上已经没有杰里安了，只有取代他的碧莱斯。」 「……！！」白御惊诧，「杰里安和碧莱斯不是两个人吗？」 按照他们的意思为什么说的好像碧莱斯跟杰里安是一个人的样子？！！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人，」迪南失魂落魄，「我的杰里安已经死了，那个根本不是我的杰里安。」 楚心越瞥了白御一眼：「莫定轩没有跟你说过他曾经的好弟弟碧莱斯么，那是杰里安还在迪达拉尔的名字。」 白御：「……」 白御：「？？？」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来到我身边后想要开始新的人生，所以我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迪南眼角泛红，「姬丽安是神的蔷薇花，杰里安是我的蔷薇花，他是我唯一的王妃。」 「……」白御犹是难以置信，「杰里安的精神体不是红色风信子吗？」 这是爱丽丝跟他说的啊。 红头髮的男人已是哽咽出声：「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要离开我，否则为什么对外还要说自己的精神体是红色风信子……这是我希望中我自己想要的植物精神体啊。」 白御：「……」 迪南泣不成声的样子大概惹毛了楚心越，青年烦躁：「要哭滚回卡瑞斯哭去，杰里安会死还不是全怪你废物！」 「是我废物……是我害死了杰里安……我真的是废物……」高大的男人啜泣的样子连白御都觉得难以看下去转过了头，他终于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爱丽丝跟他说杰里安精神体是红色风信子，她父亲是紫色蔷薇花他就信了。 现在想想，碧莱斯和杰里安都是红髮紫眸，都是雌性，都对飞舰制造很是精通，甚至于白长默明确提示了他黑骑号中很多设计都跟碧莱斯有关系，为什么他一点没有怀疑过这些并理所当然地认为杰里安该属于卡瑞斯皇室呢。 查阅得知杰里安这个名字在卡瑞斯语中的含义是神的蔷薇花他都没有多想，只当作是杰里安纪念碧莱斯，可他取名字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遇到碧莱斯啊。 杰里安跟碧莱斯是一个人的话有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比如说碧莱斯在回亚兰斯之前的那几年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什么，总归一下，莫定轩当年制造一场假死把碧莱斯送去了卡瑞斯，在那里碧莱斯与迪南相爱并换了一个名字叫杰里安，后来因故杰里安不告而别(可能跟现在的碧莱斯有关？)，然后被一个强大天赋者占据了身体，这个天赋者日后又凭藉杰里安原来的身份以碧莱斯之名回到了亚兰斯。 然后坑了莫定轩，掀起满城风雨，还同革丹勾结。 那这个天赋者到底来自何处？属于哪一个势力？「山，与。氵，夕」 白御考虑着怎么把这些跟莫定轩商议，忽然有了一个灵感。 莫定轩就算暂时能让他们见一面，应该也找不到合适的身份让白御重新合理地回到他身边，白御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莫定轩安排，现在不就是有一个好机会在眼前吗？ 虽然他不怎么了解迪达拉尔管理层的运行，但从上一个革丹总统来访莫定轩要去参与看，卡瑞斯皇子来访，莫定轩应该也要来迎接吧。 到时候莫定轩应该就是能给他寻个身份留下的。 白御看向终于勉强(在楚心越嘲讽下)止住泣声的迪南，抿唇：「……你知道现在爱丽丝也失踪了吗？」 迪南怔了一下：「我一直没找到她……爱丽丝失踪了吗？！」 第150页 「是，我原本也想不到谁会掳走她，但是今天你来我忽然发现爱丽丝身上是有卡瑞斯皇室血统的，」白御说，「她应该是可以继承卡瑞斯皇位的吧——再不济，她还可以拿来威胁你就范。」 「……」迪南皱眉，「你的意思是……？」 「爱丽丝失踪的悄无声息，我怀疑是被熟人带走的，这个世上能让爱丽丝乖乖跟他走的，」白御顿了一下，「只能是她爸爸了吧，或者说是她爸爸的身体？而且你也知道现在这位碧莱斯的身份，他已与革丹勾结，我想他肯定也是想得到卡瑞斯的帮助的。」 迪南沉下脸：「你觉得是他掳走了爱丽丝？」 「很有可能，」白御忽而想起当初去碧莱斯家做客时看到的仿若公主阁楼的小花房，碧莱斯说里面种着一朵珍贵的小蔷薇，他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里面会不会是爱丽丝？！「但是我们无从验证，他是和我同等强大的天赋者，即使是我也无法潜入他家搜寻。」 高大的男人似乎有些沮丧：「确实。」 「当倘若他掳走爱丽丝是为了威胁你的话，总是会通知你爱丽丝在他手上的，但与其等待着人下通知，不如我们自己送上门如何？」白御忽而开口。 迪南看向他，白御与他对视：「碧莱斯所图的终归是你的皇子身份和你身后的卡瑞斯，既然如此——你就以皇子身份来亚兰斯见他如何？他势必会来找你提到爱丽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杰里安和碧莱斯是一个人还是挺明显的 第八十三章 安排 「……」迪南沉默了一会, 终于有了一点初见时的冷静，「我与白先生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吧, 而且看架势白先生同彼岸团长有交, 我们素有旧仇，白先生为什么要帮我？」 「我自然也是有求于你, 既然你已经见过碧莱斯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几天前的卫近承案, 我中了他的招被污衊为革丹间谍被迫逃出, 」白御说，「而现在我想找个机会回到莫定轩身边，正是想借你的皇子身份。」 「况且我也曾是黑骑成员与爱丽丝有所相处, 她被人掳走我也想救回她, 倘若确认了爱丽丝的位置，我也是想去试着能不能救出她的。」 迪南明显有所松动, 他考虑了一会：「并不是不行……卡瑞斯与迪达拉尔皇室之间一直有联姻, 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女王寿宴我兄长将前来贺寿……但你想来也知道卡瑞斯的皇室是有实权的, 我兄长虽然早早被确认为皇储但一直忌惮于我，这个机会我可能要回去费点功夫才能拿到。」 有的谈就好, 白御心想晚上要跟莫定轩好好商量此事：「爱丽丝曾经跟我说过想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但杰里安不让她去找父亲, 想来确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原本恢復镇定的男人又露出哀色, 白御也没想到他是如此感情丰富的人，迪南沉默许久，「我会找回爱丽丝的。」 他已然下了决定, 似乎打算就此回卡瑞斯争取机会，所以没再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楚心越哼了一声： 「迪奈亚就是个废物，你跟他合作会后悔的。」 白御怔了一下，才反应这大概是迪南本名，心下咋舌，迪南没听说过，迪奈亚他还是知道的，卡瑞斯正统的二皇子，继承了卡瑞斯皇室标志性的红背蜘蛛精神体(说起来红背蜘蛛居然跟紫蔷薇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吗？)，母亲是卡瑞斯当朝皇后。 迪奈亚是卡瑞斯皇储的有力争夺者，一直被大皇子深深忌惮，但他本人似乎无心于此，基本上不与兄长争锋。 白御虽然已经知道他是皇子，但倒也没想到直接是这样的身份。 「不是据说这个二皇子很厉害吗？」白御其实也不太了解，但是从红背星盗团的发展看迪南该是很有一手的，「我也只是借个机会靠近莫定轩罢了。」 「你这么信任他？」楚心越瞥了他一眼，「他并不可信。」 「之前他已经见到我了，况且我们并无冤雠，他没有必要暴露我的位置，」白御想了想，「即使是要与碧莱斯谈判，他也该知道即使透露我的位置也不可能让碧莱斯交出爱丽丝。」 「我不是指这个方面。」 白御愣了一下：「？」 「之前我欠了杰里安一个人情，但再遇时他已是被人占了身体，所以我便打算去杀了这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楚心越说，「当时黑骑再与另一支星盗团交战，我去掺合了一手，还算顺利地逮到了人。」 白御：「……」 楚心越这么厉害的吗？还活捉过碧莱斯？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精神力对这人无效的话碧莱斯可能还真的打不过他…… 「我本来是想直接杀了他，可他表示杰里安的精神体并未完全被他吞噬，还剩下一点但也无法单独掌控身体，」楚心越顿了一下，「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我欠杰里安一个人情，但杀了占据他身体的人也就算还债了吧，我又没有义务救下杰里安。」 白御：「……」 那这一段究竟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吗？ 「话是这样说，但杰里安……是他的弟弟，」楚心越沉默了一会，皱了一下眉，「总之最后我带走了他的精神体——彼岸花有特殊的方式能带走精神体，我还补了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活着，可能他隐藏了一部分吧。」 第151页 白御心下啧声，居然还跟莫定轩有关系吗？这个人居然还会因为对方是莫定轩喜欢的弟弟这种奇妙的理由对对方网开一面？！ 他忽而想起还在黑骑的时候他杀了任越并对对方的精神体下了暗示，对方当时提到了彼岸花和带走了什么，应该就是指楚心越带走了杰里安和碧莱斯的精神体吧。 而且算一下时间是一年前，那一场虽然没要碧莱斯的命但也让他元气大伤，甚至没有继续呆在星际连爱丽丝都不要的回到了亚兰斯修养，最近才开始活跃。 「彼岸花内部对精神体有所研究，我把他们的精神体交给了我信任的人看看能不能救回杰里安——但对方现在已经死了，」楚心越语气转冷，「五个月前碧莱斯联繫上了彼岸花并且做了我不知道的交易，现在那份精神体应该已经回到他手上了。」 白御琢磨了一会：「这跟信不信任迪南有什么关系？」 话一说出来他就明白了，碧莱斯现在手上应该还有杰里安的精神体——这个恐怕比爱丽丝还能逼迫迪南就范。 爱丽丝终究是一个人，白御还有机会救出来，但一份精神体，很有可能是被随身携带的，白御不可能拿到。 既然如此，迪南确实是不可信任的了。 「迪奈亚那种只知道感情用事的恋爱脑为了杰里安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楚心越看了他一眼，「你利用他重新回到莫定轩身边就杀了他吧，一个卡瑞斯皇子想拼命的话还是很碍事的。」 确实，迪南最后绝对会投到碧莱斯一方，而他更是卡瑞斯皇储的有力争夺者，几乎就代表着卡瑞斯也为碧莱斯所用了，或许还是尽早除掉比较好。 不过杰里安……白御心中一动，杰里安还活着的话应该能算一个好消息？莫定轩还是很爱他的弟弟的，如果能让杰里安活过来他会很高兴的吧。 他心下对此有了些计划，想到莫定轩会高兴自己也高兴了起来，连看楚心越都顺眼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知道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楚心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冷哼转身回房： 「你就跟莫定轩一样不要脸。」 白御现在懒得跟他吵架，自顾自地理解为对方夸他跟莫定轩像，他跟莫定轩本来就相像，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对对方着迷。 他今天的运气该是极好的，当天晚上莫定轩就联繫了他，白御把白天遇到迪南的事给他说了，莫定轩考虑了一会认为是可行的。 「陛下的寿宴大概在一个月以后，我之前听说过那位二皇子殿下的名字，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应该能争夺到这个机会，」莫定轩说，「你跟着他一起过来，我会找个由头把你留下。」 莫定轩既然表示可行应当就是有了靠谱的方案，白御放下了心，又把杰里安的那部分跟他说了，尤其描述了一下迪南。 「……卡瑞斯的皇储我还是认识的，之前迪达拉尔与卡瑞斯十年战争我们也曾经交战于战场，」莫定轩斟酌着用词，「对迪达拉尔并不友好，我们也有私仇……但是为人自负，对碧莱斯也无好感不会串通一气，总是比那位有可能直接导向碧莱斯的二皇子好的。」 他似乎已经有了最终考量：「本来我担心与革丹开战的话会被卡瑞斯偷袭——毕竟即使联姻多年对方还是贼心不死，卡瑞斯内部局面也很稳定一直无法挑动，但既然这位一直对皇位无意的二皇子打算拼命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没必要把人弄死。」 白御挑眉：「你的意思让他回去跟他兄长争皇位？」 「他兄长已经做了皇储之位多年很是稳定，自身也不是个废物，但是迪奈亚也很有优势，我们再煽风点火一阵该是能让卡瑞斯混乱一阵，撑过迪达拉尔的虚弱期未尝不可能，」莫定轩露出些许笑意，「算得上是这些日子我听到的不多的好消息呢。」 「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白御看到他终于笑起来心情也立刻好了起来，「杰里安——也就是你真正的弟弟可能没死哦。」 莫定轩明显愣了一下，白御把楚心越告诉他的跟他说了，语气轻快： 「……就是这样，我打算找个机会去找一下他的精神体……」 「不要去。」然而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男人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白御一时有些无措，莫定轩沉默了一会： 「碧……杰里安活着是意料之外的事，我之前一直都默认他已经死了……当然知道他有可能活着我是很高兴的，但我不想你因此去涉险。」 他似乎有些烦躁：「可能的话我也想去救回他，他是我弟弟……但你……」 白御沉默了一会：「可是你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吗？不应该担心我出事就不让我去做什么吧。」 「不一样的，让你去救近承是我对此早有计划应该不会失败，可我不能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让你去救杰里安，」莫定轩仍然蹙着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方式……今天你就自己找到了机会能回来，但是既然你现在告诉了我，我就没有办法在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让你一个人毫无准备的去冒险。」 「……」白御感觉自己有些耳热，不由得轻咳了两声打断这个有点不妙的话题，「不管怎么说杰里安有可能活着都是一个好消息，碧莱斯要拿他胁迫迪南应该也不会杀了他，我们可以以后再做打算。」 第152页 「嗯，」莫定轩应该也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又愉快起来，「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 「我们明天应该能见一面，」莫定轩轻笑，「……嗯，你想不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单人机甲狭小的驾驶舱多适合情人挤在一起偷♂情啊 第八十四章 见面 白御有的时候觉得莫定轩真的很有勾引人的天赋, 明明之前他们还在一本正经地讨论正事他完全没有想到那方面，如今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他浑身热了起来。 白御心跳得厉害： 「……想。」 「我也很想你……」对面的男人低嘆着, 声音有些含煳, 可能是埋在被褥中凑在智脑前同他说话，白御觉得自己的掌心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 难以容忍的痒意蔓延上每一个指尖，让他急切地抚摸上什么东西——比如说莫定轩的黑髮, 又比如说莫定轩的唇。 「……你不是说, 明天能见一面吗？」口干舌燥无法缓解，白御握紧智脑倒进枕头中拉上被褥，智脑中传来对面的唿吸声让他有种正和莫定轩躺在一起的错觉。 「可我现在就想见你, 」莫定轩低声说, 「明明之前也不是这么迫不及待的，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了, 反而又觉得现在的一分钟一秒钟都难以忍受了。」 「……」白御拉紧被褥, 「我想我是能理解的……我已经感受到了。」 男人笑起来：「你感受到什么了啊, 我还没告诉你明天在哪见面呢。」 「这不重要，」白御顿了一下, 他感到脸上烧得厉害, 还有莫名的羞涩, 但仍是踌躇着开口, 「明天见面——能做什么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然后传来莫定轩似带懊恼的喘息：「你真是……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啊。」 又是片刻的寂静，男人大概又往传声口凑近了点, 唿吸声与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听得白御有些眩晕：「……你想做什么？」 「……我想吻你，」白御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心思去辨别，「明天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莫定轩唿吸似乎急促了一些，「你想吻哪里？」 「……」白御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有些混乱的紧张，但又更不知何来的愉悦，「哪里都想吻。」 「真是过分啊，」他觉得对面人该是舔了一下下唇，「不过我想做的事应该要更过分。」 「你想做什么？」白御大概能猜到莫定轩要说什么，但是这个人亲口说出来还是会让他动情不已。 「我想跟你做ai，想被你抱，想被你亲吻，想看到你，」莫定轩低声道，「不是明天，就现在——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白御怔了一下，男人似乎也没有真要他猜的意思，虽然有刻意压抑，但是与平时唿吸截然不同的喘息声已经告诉了白御答案。 这几乎立刻让本来就蠢蠢欲动的白御彻底兴奋起来，他几乎没有自己做过这种事，但是听着莫定轩的声音似乎就很有感觉，白御回忆着他们之前的经歷： 「上次在军部……我有说过不许你自己碰前面吧。」 「你这个男人真的过分，」莫定轩嗔了他一句，然而听上去更像调情，「好吧，你说过的话我当然记得……」 他忽而压低声音：「并没有碰前面哦。」 白御本来就很是难耐，听到他这话直接就没忍住，莫定轩愣了一下通过声音察觉出来，立刻嘲笑他：「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行了？还不到十分钟吧你这是早x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也就是仗着白御不在面前，白御心下羞恼，暗自磨牙记下帐准备日后清算。 他当然也有办法对付莫定轩，低声说几句腻歪的情话刚刚还嘲笑他早x的男人便也没能压住，莫定轩啧了一声： 「看来我是太想你了。」 匆匆发泄过后终于能勉强继续说正事，男人大概是翻了个身，清了清嗓子： 「明天我要去国家设计院帮长默测试新机甲的执枪射击数据，嘛，别问为什么元帅还要做这种事，上午十点，你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去，长默会安排你进机甲。」 顿了顿：「那地方太小了，不能做激烈运动的。」 他语气中带着调侃，白御并不是真的想明天见面就要做什么，未理他： 「嗯，我会准备好的。」 「国家设计院这几天的防备也加重了很多，」莫定轩嘱咐他，「你要小心。」 「我知道，」白御还想说什么，但看看时间实在太晚了，莫定轩怕不是明天还要早起工作，「那别的——我们明天再说？」 莫定轩低声应了一句，然而他并未挂掉电话，双方又沉默了一会，男人似有不舍： 「那明天见，白御。」 这声音里有太复杂的感情，听得白御心勐然一跳，然而隔着电话他又能说什么，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回上一句： 「明天见，莫定轩。」 漫长的电话终于结束了，白御根本没有一丝睡意，他辗转反侧良久，还是坐起了身看向窗外。 今晚的星光也很璀璨呢。 …… 国家设计院的防卫果然十分严密，饶是白御也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到底还是顺利潜进去了，莫定轩应该是早就同白长默说过，科学家安排他登上了他从未见过的一台机甲。 第153页 应该就是新型号的「骑士」系列吧，虽然白御对这个型号一点也不了解，但也能从大小与驾驶舱分辨出这应该是一台中小型单人机甲。 也是，莫定轩又不开双人机甲。 单人机甲的驾驶舱十分狭小，白御之前在黑骑驾驶过一台工作用单人机甲，那个驾驶舱堪堪能坐下他一个人，现在这个新型号的机甲也并没有大多少，意外地让白御想起了军部那张狭窄的单人悬浮床，那时候他跟莫定轩挤在一起把人整个抱在怀里才能躺下，明明当时只觉得四肢伸展不开很是难受，现在想起来却是泛起奇怪的甜蜜之意。 等莫定轩进来了，他要像当时那样整个抱住他。 白御想。 男人是准时来的，他确实是借帮白长默测试新机甲的名头出了军部，在外面同人公事公办地说了一段时间，听得白御有些难耐起来才终止了话题。 「你都这么等不及了还是先上去吧，」冷酷的科学家意有所指地哼了一声，「理论部分等一会再说。」 莫定轩似乎笑了一声，随即便是机甲启动的系统音，白御的心骤然跳得快了起来，他忽然想不起来跟莫定轩分开几天了，几个月了？几年了？ 别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在考虑中，到最后看到人进来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抱住莫定轩，把人整个抱在怀中。 然后吻他。 然而刚刚碰到人的腰时便是被人抢先急切地吻住，莫定轩跨坐在他身上同他挤在狭小的驾驶舱，明明刚才他在下面同白长默交谈时还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吻上来时却连控制力度的富余都没有了，牙齿勐然碰撞在一起似乎都泛起了血腥味，但是这种事在这种时候并不被任何人关心了，白御沉迷在这个吻里，直到被控制台骤然传来的警报声惊醒。 莫定轩蹙眉暂时结束了唇舌纠缠，他撑起身有些烦躁地摸上控制台按下什么键关掉警报，又是情动地凑上来继续亲吻他： 「别理它，我们继续……」 白御含煳地应了一声，顺着他的腰线摸上他的嵴背，他深吸了一口气磨蹭他的耳畔： 「你好像瘦了……？」 男人本来就消瘦，现在摸上去似乎更加纤细了。 「没事的，只是最近比较忙，」莫定轩低声道，「现在不要说这种事啊。」 白御心中一动，刚想继续吻他，被莫定轩关掉的警报忽是再次响起，这一次还传来科学家寒冰一样的斥责： 「好好对待我的新机甲！」 莫定轩：「……」 白御：「……」 男人扯扯嘴角，抱怨般埋进白御颈窝，小声哼哼：「刚才有一瞬间我很想剋扣他的经费。」 白御抱紧他跟他咬耳朵：「刚才有一瞬间我也很想把白羽安带走去卡瑞斯。」 警报声顿时加高了两个声贝，似乎表示被两人背地里说坏话的对象已经听到了诽谤，莫定轩揉揉额角说了几句好话，警报声终于关了驾驶舱重回寂静。 白御把人按在怀里给他做此趟最重要的精神修復，莫定轩闭着眼靠在他肩膀： 「……你马上就要去卡瑞斯吗？」 「嗯，我跟迪奈亚一起去，」白御抚摸他的黑髮，「大概二十天之后再跟他一起回来。」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其实你没有必要去的。」 白御完全可以等迪南回来时再进入他的队伍来找莫定轩。 「我在亚兰斯呆着也没有意义，你应该也找不到机会跟我见面了，」白御说，「而且你昨晚不是说要藉此机会挑起卡瑞斯内乱吗？我过去插一手以防意外。」 「……好吧，」莫定轩吻了吻他脸颊，「我等你回来。」 「你保护好自己，呆在军部应该是安全的，」白御低声道，「这一次回来我们谨慎点应该不会再分开了。」 「你也不要在卡瑞斯出什么意外了，」莫定轩抬头与他对视，「虽然卡瑞斯应当没有什么能伤到你的，但还是要小心。」 白御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终是再次把人抱到怀里：「我知道，我会时刻联繫你的。」 还有二十几天——可他似乎现在就想直接到二十多天后再不离开这个人。 不过这一次，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第八十五章 卡瑞斯 当天晚上, 白御正式前往卡瑞斯星系。 迪南当初大概是查到了当初杰里安身死的细节，过来找楚心越报仇, 正好碰上卫近承一案发现了碧莱斯(这是碧莱斯第一次暴露在明面), 然后去确认了对方不是杰里安，愈加崩溃地孤身去找楚心越打算同归于尽。 现在虽然为了爱丽丝稍稍冷静下来决定先从碧莱斯手上夺回女儿, 但仍然情绪低落并不没有怎么同白御交谈。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亚兰斯到底戒卫森严不可能让他明目张胆地带着星盗团一起(楚心越都是孤身一人), 而且迪南决意要一个人復仇, 所以此时要先坐普通航班去临近的一个小行星，他的星盗团停在那里，汇合了再建造空门穿梭回卡瑞斯星系。 白御跟他一起乘坐航班, 他把自己的外貌视觉上微调了一点, 莫定轩之前就让亚思嘉又给他做了一个身份，倒是也没有被发现。 坐在星际航班内看窗外的宇宙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白御虽然也看过好几次了, 但仍然为之着迷,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白御透过窗口寻找他熟悉的建筑, 但航班起飞的地点离军部太远了, 军部本身也并不是很宏伟的建筑, 直到拔升到大气层白御也还是没看到军部。 第154页 他皱了皱眉, 转头拉上窗帘，白御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红髮男人，对方坐在角落依然低落的不行, 完全没有之前在梅其卡拉见面时的挺拔英气。 痛失所爱能让人改变到这种程度吗？ 白御忽而觉得自己是不该有这样的疑问的，他跟莫定轩还不是这种关系，结果不过分离几天就烦躁得什么也做不了了，更何况人家。 他以前并不懂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封闭了太多感官，也有可能是因为遇到的不是莫定轩，既然不懂，又怎么知道能影响人如此之深。 深到仿佛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活下去一样。 白御感觉自己对前世的感受已经开始模煳了，如今再回忆起来他有些困惑自己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明明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前世似乎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对食物和温暖安全的环境都没有渴望，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 连这些都是如此，就更别提其他的了，白御前世从未想过要爱人或是靠近别人，也不想跟别人建立超过最多熟悉人的关系，他亦不追求力量，不畏惧死亡，更是没有什么远大抱负。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为什么前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个人活在世上，求生的本能，欲.望，感情，总是至少该有一个的吧。 如果是对丧尸的仇恨，这确实算得上是他行动的一个永恆目的，白御想杀掉世界上所有丧尸，想杀掉丧尸王，为此不惜一切。 那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仇恨？ 白御怔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随便一个人都能回答出来，可是他似乎不能。 因为丧尸毁了他的家，毁了他在意的人，毁了他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明明他并没有渴望啊。 既然并不在乎，被夺走了为什么又要恨？ 那是他忘记了吗？ 白御晃神许久，感受到精神识海传来了他从未感受到的疼痛，或许也不能这么说，这样的疼痛他很熟悉，但是在他记忆中又没有发生过，他蹙起眉，没有人能对他的记忆或者识海做什么，他不可能忘记什么。 他已经感到烦躁起来，似乎无法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便转而打断不再想下去，反正也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么样也不影响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地迪南忽然开口： 「其实你并没有必要跟我去卡瑞斯。」 白御听此挑眉：「我可以帮你拿到来迪达拉尔的机会。」 「我对卡瑞斯皇位并无兴趣，绝不会与我兄长争夺于此，」迪南声音冷静，「此次争取这个机会也不过是想藉此找回我女儿，你不必担心我会受制于人投向碧莱斯一方。」 他顿了顿，一直保持平稳的声线终于带上一丝波澜：「他夺走了杰里安的身体，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我会杀了他为杰里安报仇。」 可是杰里安的精神体还在他手上，你知道这个之后又会怎么样呢，白御虽然对迪南有所同情，但是这方面他还是很相信楚心越的判断。 归根到底迪南只是为了杰里安，太容易被控制了。 「我留在亚兰斯也没什么意义，」当然这个话现在还不能说出来，白御考虑了一会，「此次去卡瑞斯我并不会做多余的事。」 迪南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御与他对视：「我并没有怀疑你能力的事，但是现在去给迪达拉尔女王贺寿的人选应该已经定下，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开始，你有十全的把握能抢过来吗？」 「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皇室兄弟之间的关系，但你之前一直在星际，此次骤然回来就要拿走这样重要的社交名额，你兄长会怎么想呢？」 别的也就算了，这个贺寿人选实在重要，一国女王的寿宴是件大事，虽然迪达拉尔王室并无实权，却在国家社交上有算得上重要的作用，而且迪达拉尔与卡瑞斯最近正在加强关系，此次寿宴必然要表示态度。 可以说，卡瑞斯此次派去参加寿宴的皇子基本就定下是皇储了，除了参加寿宴很有可能还有藉此维持联姻关系娶一位迪达拉尔公主回来的任务。 迪南一声不吭地突然跑回来就要抢这个位子，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掺合进皇储之争里了。 要是时间还长可能还有更多考虑，如今离寿宴只有二十天，随便拖拖就过去了，卡瑞斯的皇储绝对不会相让的。 虽然迪南母亲是当代皇后，也有些成绩，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强力对手手中抢到这样重要位置还是很困难的。 白御这个理由虽然双方都知道别有用心但明面上也挑不出错，迪南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木林森 星际航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过几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白御跟着迪南去找他的星盗团，因为上次不愉快的初遇，迪南的星盗团对他十分警惕，但由于训练有素倒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 白御对于他人的防备与警惕早已习惯，全然无视进了迪南的飞舰，他有些感慨自己居然还有进入星盗团的一天，迪南的红背海盗团不愧是比黑骑强大的多的星盗团，飞舰便已有三架包括一架中型飞船，装备齐全火力强盛，让白御不由好奇起了楚心越的彼岸星盗团该是怎么样震慑人的场面。 彼岸星盗团可是北方边境最强大的星盗团啊。 第155页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御便觉得红背星盗团的成员过于训练有素，不像星盗更像军人，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想这些人应该确实是军人，还是迪南的心腹亲卫。 迪南并没有对他的人对白御的防备说什么，他也没有管白御，上船让人准备空门回卡瑞斯后便一个人回房间了，白御心下啧声，虽然他对红背的飞船非常感兴趣，但还是回程再观察吧，他暂时不想跟迪南的人起什么冲突，安静地呆在角落什么都不做表示安全。 空门传送的时间比星际航班还要短的多，所以这样僵持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红背星盗团已经到了边境，然后又开始进行空间跳跃进入卡瑞斯境内。 卡瑞斯星系比迪达拉尔星系的领空稍微小一点，但所占有的宜居小行星数量并不少，经济状况虽然也比不上迪达拉尔但比革丹还是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它内部局势一直很稳定，并不像如今的迪达拉尔这样动盪不安。 卡瑞斯是三大星系中唯一一个皇权星系，迪达拉尔虽然也保留了皇室但是皇室并没有实权，掌握权力的还是议会和军部，卡瑞斯却是不同，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权力下放，皇权还是最重要的权力(也正是有这样的邻居才让迪达拉尔皇室一直想要掌权)。 白御其实不能理解这样在他眼里封建倒退的体制，但是星际整个发展状况他至今也没搞懂，他此趟也不是为了掺合人家政事——他只是过来挑拨离间的而已。 虽然他对星际的皇室不懂，但他对于前世的歷史还是很了解的，卡瑞斯的皇室应该和他前世的皇室有相似之处。 况且现在现成的矛盾就在眼前，想利用一把很是容易，白御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进去卡瑞斯内部观察一下那位卡瑞斯皇储跟他弟弟之间的优势劣势再做打算。 经歷了一番波折飞船终于来到了卡瑞斯的首星首都——莫徳里安，白御下飞船前给莫定轩发了信息以示安全，莫定轩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卡瑞斯皇储的性格之后又再次强调了一句： 「……当年他在战场上多次败于我，与我素有旧仇，你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看来仇挺深的呢，白御关掉智脑准备跟迪南下飞船。 第八十六章 问心 「我现在要去王宫, 你……」迪南犹豫了一下，「你先去我的私宅吧, 我马上就会过去。」 白御应了一声, 他现在确实也不适合去那样的场合，还是等迪南把他的身份落实了再说。 迪南的私宅离他们降落飞船的地方并不远, 也算是在郊区，白御有些诧异地发现跟碧莱斯的住处似乎没什么区别, 连别墅分布构造都很相似。 ……也许那就是杰里安原来的住处, 迪南照着对方记忆翻修了一个。 跟着迪南的下属进了花园，一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红色风信子，卡瑞斯首星的季节似乎比亚兰斯要稍早一点, 亚兰斯现在已是春尽即将进入夏天, 卡瑞斯的首星莫徳里安才刚刚进入春天。 正值风信子的花期。 白御走过花园的长径看着这些开的肆无忌惮的花，难得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明明他对杰里安和迪南都不熟悉, 想想还是觉得命运弄人。 进入内部白御确定了这就是跟碧莱斯的住所一个样的, 除了那个小花房可能是碧莱斯新修的以外连当时他们吃晚饭的露天亭都一模一样，既熟悉又陌生, 让他有些恍惚自己现在在哪。 白御走到亭子里坐下, 家居机器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一个人坐了一会, 感到无聊打开智脑开始看卡瑞斯的新闻等迪南回来。 …… 迪南说他很快回来，但真的回来时也是四五个小时之后，身后还跟着别的人一起。 「这位便是你在航行中遇到的朋友吗？」 跟迪南至少七分相似的红髮男人与迪南并肩,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白御一会： 「你好，我是迪奈亚的兄长迪盖亚。」 「……」白御觉得他似乎亲民地很不对劲，「见过皇储殿下，叫我白就可以。」 「不要这么见外嘛，」迪盖亚微笑，他抬手拍了拍迪南的肩，「虽然我一早就知道你这位朋友是雌性，但——你没有跟我说过这样好看啊，真的只是朋友吗？」 迪南皱了皱眉：「哥哥不要乱说，白早有家室。」 「哎？」迪盖亚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又看了白御一眼，「这样小就已经结婚了吗？」 白御：「……」 这人的性格似乎跟莫定轩与他说的不一样，啊从莫定轩描述中这人不该是刚愎自用，为人高傲的吗？ 不过莫定轩跟卡瑞斯的皇储相处也就只限于战场，现在的情况似乎是不一样的，难道说他们兄弟感情非常好？ 但是迪南明明也说过他哥哥十分忌惮他。 他考虑了一会：「还没有结婚，不过确实有相处已久的爱人。」 四个月本来就是很长的时间。 「听我弟弟说是在航行中遇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孤身一人流浪呢，毕竟是天赋者嘛，」迪盖亚摸了摸下巴，「没想到居然有恋人了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白御一怔，迪南居然跟他说了他是天赋者：「他有些事情要忙，我也不会在莫徳里安待很久。」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弟弟终于走出情伤遇到新爱了呢，」迪盖亚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迪南，「知道他远行多年终于带了个雌性回来时我可高兴了。」 第156页 「……」白御忽而琢磨出哪里不对味了，虽然他不知道迪南到底是怎么跟皇储介绍他的，但是失去杰里安是迪南的心头之痛，倘若他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又怎么会在他一个外人前如此轻飘飘地揭开弟弟的伤疤？ 那他为什么又要反覆在他面前说这件事？是为了看看他跟迪南的关系究竟如何吗？毕竟如果足够交好自己就还是知道杰里安的事的，他对自己跟杰里安的关系如此在意，恐怕是因为知道了他是个天赋者想看看是要拉拢他还是尽快除掉他？ 白御心中有了估计，他配合地皱了皱眉：「……二殿下曾经还有心爱之人吗？」 他过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看卡瑞斯皇室的兄友弟恭，他是过来挑拨离间掀起内乱的，迪南不跟他说杰里安的事已经表示他们关系只是普通回应，而迪盖亚这么说怕不是还想藉此探查他的性格，他表现出来这样不顾对方伤心还要追问的反应要不然便是心性单纯不够入微，要不然就是与迪南有所间隙想要藉此靠近皇储。 白御估计迪盖亚对他的判断会更偏向前者，除了他的脸和年龄很具有迷惑性外，他还是一个强大的天赋者，力量往往会使人自我。 迪南瞥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倒是迪盖亚就此打住没有再说下去，他又扯了一堆天南海北的，还在迪南这里蹭了顿饭才恋恋不捨地走了。 白御感觉自己的人设差不多已经立住了，皇储对他应当是决定拉拢而非除掉，走之前就已经邀请他前往他处做客，表现得很亲近他的样子。 「莫定轩知道你对别的雄性表现得这么乖巧吗？」迪南并未对他接近皇储说什么，但男人显然对此并非毫不在意，「以你的力量还要靠这种方式接近别人？」 白御腹诽他阴阳怪气的样子还真跟楚心越有点相似，但是皇储对迪南处处提防甚至才见一面就想撬他的墙角，迪南似乎对他这位兄长感情还挺深，这么说怕不是觉得他会藉此谋害迪盖亚。 他本不想理会，但又一时心起： 「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吗？卡瑞斯的皇帝可是有实权的。」 「并不是谁都有这方面爱好的，」他们刚刚结束晚宴，机器人正收拾着狼藉的桌面，迪南坐在一边低头饮酒，「难道给你一个机会你就会去做吗？」 白御想了想也是，他对权力也毫无兴趣，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回到莫定轩身边，再远一点就是早点结束一切跟莫定轩去旅游： 「可是你哥哥显然不这么想。」 「……」迪南沉默了一会，「没关系，等找回爱丽丝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视线里。」 白御看向他，犹豫了一下，但仍是问了出来：「如果杰里安还在呢？你还会去远行吗？」 这个人抛弃一切去做星盗就是为了找到杰里安吧。 「当然还是会，黑骑号是我跟他一起设计，做好的，」迪南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做星盗……他一直想去宇宙里，不愿意呆在首都以及皇室中，本来我们就是准备在莫徳里安结婚后就走。」 他又沉默了许久：「可是婚礼前夜他一个人驾驶着黑骑走了。」 白御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杰里安居然是在那么暧昧的时候消失的，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了许久，「他一定是有所苦衷。」 杰里安那时候应该就有爱丽丝了吧，他是发现了自己被人入侵了精神体所以担心伤到迪南吗？那也不应该啊，迪南说不定有办法呢，那有在婚礼前跑路的。 「我不知道，」迪南垂眸，「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一时无言许久，白御感觉他又要哭起来了，这个人比他想的感情丰富太多，他并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只是忽然心中一动，「你为此这么痛苦的话……我或许是可以帮你的。」 迪南抬头看他，男人果然眼圈已经红了，白御一时语塞，他停顿了许久：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天赋者，感情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种精神状态。」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抹去对杰里安的爱意。」 抹消感情对于白御来说确实是非常容易的事，他是绝顶的天赋者，前世也经常用这个方式对付让他厌烦的追求者，迪南似乎因此太痛苦了，虽然白御如今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感情能影响人到如此 ，但这样真的好吗？ 「……」迪南沉默了一会，「你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白御看着他：「虽然爱深刻灵魂，但是令人如此痛苦的话，没有应该更好吧，它还能让你愉快吗？」 这本质上就是折磨自己。 迪南并没有回覆他的问题，只是问：「难道你不爱莫定轩吗？」 白御一怔，虽然他跟莫定轩并不是那种关系但对外一直都是表示情人的，他考虑了一下：「其实我跟他还不是恋人。」 迪南看着他：「那你爱他吗？」 「……」白御皱眉，「我……我虽然觉得以后能跟他交往很好，他也是属于我的，但现在……」 他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最后无措地停下，白御一时间有些混乱，他并没有被人如此直接的询问过对莫定轩的感情，周边的人基本上都是默认了他们是一对，莫定轩也从不说这个。 第157页 白御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自己对莫定轩的感情了，但是被人这样的询问这是否是爱，他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你不明白吗？」迪南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笑白御还是笑自己，「口口声声说爱不过是一种精神状态，轻而易举就能抹除，结果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御蹙眉，「我抹除它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以前没有人问过你这种问题的话，那我今天就告诉你，」红髮男人仿佛没听到他的回答，「别人问你爱不爱一个人，只有两个回答，爱，或者不爱，没有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交往也不错。」 他挑起眉，白御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压迫力： 「你到底爱不爱莫定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断更惹，才过18分钟而已，我还是日更的，凌晨一点前都该属于昨天 第八十七章 标准 「……」白御不喜欢他这种质问的语气, 「我爱不爱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非得回答这种问题不可。 「是你先提起爱的，既然你说到它你总是应该知道它是什么的吧。」 「这是三言两语可以描述出来的吗？」白御蹙眉,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应该慎重思考, 哪有人随便问一句就不假思索回答是或者不是的。」 迪南瞥了他一眼，不明意义地低笑出声, 白御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悦，刚想说什么又被打断。 红髮男人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你说得这些都没有意义, 事实上这个问题除了不爱以外的任何回答都只是——不清醒罢了。」 「世界上的感情那么多, 不仔细辨别你怎么知道对对方的到底是爱情还是别的感情。」白御冷哼一声。 「可是你能辨别出爱情吗？」迪南看着家居机器人收拾完桌面，「如你所说世界上的感情有那么多种，爱情难道就是只有一个单一定义的吗？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是一种爱情, 想把对方牢牢锁在身边也是一种爱情, 你究竟要以什么标准来评判这个是爱情，这个不是爱情？」 白御：「……」 他很少被人用言语堵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完全想不到回应的话。 性.欲吗？他对莫定轩当然有性.欲。 占有欲吗？莫定轩只属于他。 奉献欲吗？他愿意为莫定轩做任何事。 怜爱对方吗？他是想珍惜他的, 也是想保护他的。 全身心信任对方吗？他们早已坦诚相待。 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喜欢莫定轩对他说情话。 想更了解对方与对方更亲密？让那人露出更多样子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 想要陪伴在对方身边？他们的下半生早就死死绑在一起了。 白御想了一圈, 把人能对另外一个人拥有的出格的感情都想了一遍，发现居然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反驳的, 他跟莫定轩早已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同时他又有些诧异, 自己竟然真的和一个人建立了这样的关系, 还有了这么多特殊的感情，他前世连想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了男人在他们刚闹崩时对他说过的话—— 「你似乎觉得肉.体关系是一件很随意的关系，但是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存粹, 又怎么可能跟你过去的游戏一样？」 他还记得彼时男人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他至今不懂的复杂感情。 「你不明白，你对一个人的身体感兴趣，被他的性格吸引，想探知他过去经歷的一切，关注他的人际关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还能到什么地步呢？」 他确实是不明白的，到现在也不明白，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困惑什么，既然没有办法反驳什么似乎也就只能承认了，可白御对此感到很焦躁，他觉得这样很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个理所然，只是莫名其妙地将他刚才想到的所有出格的感情在莫定轩身上过了一遍。 莫定轩对他有性.欲，想占有他，信任他，对他充满好奇想靠的更近，怜爱他想为他奉献，又想得到他的回应……想与他共度一生吗？ …… ………… 白御不自然地拉了拉领子，明明卡瑞斯现在刚刚进入春天天气还很冷，他却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莫名的热度从怦然跳动的心脏蔓延至脖颈，又占据了耳根爬上他的脸颊，白御觉得脸上烧的厉害，他分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唯一知道的是不想让迪南这个外人发现。 要发现也只能给莫定轩看。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犹豫了一下，「那你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我对此的标准一直都是很简单的，」迪南并没有看他，「爱是多么动人的字眼啊，如果我想对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词——想对他说我爱他……」 他顿了片刻，声音轻下去： 「那我一定是爱他的。」 「……」白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迪南似乎也并不打算追问下去，两人双双沉默了一会，红髮男人站起身：「天色也不早了，你让机器人带你挑间房间住吧。」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白御看着他远去，忽然有一种很想见到莫定轩的欲.望，连之前分别时在机甲等候都没有这么强烈过，但见到又怎么样呢，白御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第158页 这样一想便稍稍冷静了点，他按耐下念头跟着家居机器人找了一间客房，没想到刚刚锁好门莫定轩便联繫了过来。 男人恐怕对他确实不太放心，刚接通便问他现在的情况，白御心砰砰直跳，握着智脑看着屏幕上的联繫人愣神。 许久没得到回应，莫定轩语气变紧张了一些：「……白御？」 这个男人总是按照自己心意对他随意称唿，还擅自给他取了奇怪的外号，但正经起来的时候一直都是叫他的全名，白御有的时候也会在心底里想莫定轩的嗓音叫他的名字真是好听。 「今天迪奈亚问了我一个问题。」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话出来白御自己都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跟莫定轩说这个？ 莫定轩疑惑：「他问你什么？」 白御沉默了一会：「他问我是依靠什么标准判断爱情的。」 对面一时没有声音，白御感觉男人该是挑起了眉：「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白御说，「所以没有回答他。」 「……」隔着智脑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莫定轩的声线似乎并没有变化，「然后呢？」 「然后我问他是依靠什么判断爱情的。」 「他怎么说？」 「他说，」白御停了停，「如果他想对一个人说他爱他这句话，那他一定是爱他的。」 莫定轩沉默了许久，忽是轻笑了一声。 「还挺有道理的。」他说。 白御感觉自己的脸又热了起来，恍惚想起在安鲁斯墓后山坡他们交谈自己似乎也这样脸红过，莫定轩似乎对此反应强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雄性当时正处于花期，总之他兴奋了起来——凑过来吻他，还主动求.欢。 这样想下去似乎有点糟糕啊。 「我有点后悔了，」白御低声说，「卡瑞斯的首星离迪达拉尔的首星实在太远了。」 「怎么，想我了吗？」莫定轩笑起来，「我们昨天才刚见面吧。」 「只是稍微有点后悔罢了，做人不要这么自恋。」 「这话真让我伤心，」男人同他腻歪，「我刚想说我也想你了呢。」 白御决定把话题拉回正事，否则他们之间调情起来就没完了：「我今天见到卡瑞斯的皇储了，虽然跟你描述得不太一样但确实忌惮着他弟弟，迪奈亚跟他说了我是一个天赋者——所以他已经打算撬弟弟墙脚拉拢我了。」 莫定轩考虑了一会：「你打算怎么做？」 「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让迪奈亚拿到去迪达拉尔跟女王贺寿的资格，所以并不会真的投靠他，」白御说，「按照我们的剧本是让迪奈亚带我去亚兰斯之后你把我留下，之后迪奈亚被碧莱斯威胁回去争皇位是不会带上我的。」 「所以我打算先在卡瑞斯这边帮迪南取得一些优势让他跟皇储差距拉近，同时跟皇储拉近些关系，」白御斟酌用词，「毕竟等下次迪奈亚就有碧莱斯帮助了，他本身和皇储五五开的话皇储很有可能很快被击败——我们的目的是让卡瑞斯内乱维持到迪达拉尔局势稳定，皇储落于下风我们就给他再提供帮助。」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相关事物，说到底白御只会在这里待二十天，很多需要时间铺垫的事都做不了，最多也就是靠天赋者的身份给人留一个印象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需要细緻推敲的部分。 「碧莱斯最近有为难你吗？」说到最后白御问起亚兰斯的情况，他现在终究身在卡瑞斯有很多情况第一时间无法知道。 「他最近在忙着别的事，毕竟因为我们把他拖出来他现在正式走到明面上了，」莫定轩说，「天赋者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再隐瞒，陛下又有意让他继承皇位——可能这次寿宴就会确定皇储了吧，所以有了一堆光下的社交任务每天奔波倒也没时间来折腾我。」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带上点对看到碧莱斯忙得不可开交的愉快，说到女王要确立碧莱斯为皇储都是轻飘飘的，但明明他才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吧。 白御想了想还是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那革丹相关如何？」 「有一点骚动，我怀疑他们可能今年年底就要动手，」莫定轩大概是皱了一下眉，「总之现在要开始做准备了。」 「你等我回来。」白御说。 对面轻笑：「早等着你呢。」 白御心下痒痒的：「有什么礼物要我带给你吗？难得亲自来一次卡瑞斯。」 「嗯……也没什么吧，现在还有什么是快递送不到的吗？」莫定轩想了想，「把你带回来给我就好。」 白御挑眉：「那我就擅自做主给你挑礼物了。」 莫定轩惊奇：「你想给我带什么？」 「嘛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白御现在还不想告诉他，「也不早了，既然现在比较闲就多休息吧，你的身体在我回来前最好不要太劳累。」 「知道了，甜甜真是越来越唠叨啦，」莫定轩假意抱怨，然后似乎是亲了一口传声口： 「晚安吻，你也早点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我明天有一门考试，所以昨天的更新明天考完再补上 第八十八章 回程 虽然当天想想二十天似乎是非常长的时间, 但有别的事做打发注意力的话倒也挺快，待到确定下来时已经是第十八天了, 迪南还算顺利地拿到了人选, 但也因此跟他兄长的关系愈发紧张，虽然明面上兄友弟恭, 但是想想也知道迪南去了迪达拉尔再回来后会面临什么。 第159页 迪南似乎并不打算回来了，做得很不留情面, 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 白御觉得他的能力和势力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强一点，等之后有了碧莱斯助力恐怕会立刻占据优势。 可惜了他有致命的把柄在碧莱斯那里，否则白御还是更想拉拢他, 迪南看起来对莫定轩也还算友好的样子, 其实他现在也更倾向自己去从碧莱斯那里找到杰里安的精神体，一方面那是莫定轩的弟弟他还是想救得, 另一方面这样就解除了碧莱斯对他的控制还卖了一个巨大的人情。 但莫定轩并没有同意, 白御自己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有完全的把握, 他考虑着回去后跟莫定轩好好商量此事，就算是要拉拢迪南找到杰里安精神体也不急于一时, 马上拿到迪南就不会去抢皇位了, 应该等到他去跟他哥掰头时再说。 而且碧莱斯跟迪南说这个的话, 一定会给他看杰里安的精神体, 他也可以藉此了解到杰里安精神体的位置。 说服莫定轩白御觉得还是很容易，说到底男人只是觉得没把握，而且可能是刚被下了黑手被迫分离他有点警惕过头了, 等回到他身边确定安全之后莫定轩应该就会放松点。 毕竟找到杰里安精神体的好处太多了，迪南会因为此成为最好的盟友，直接断绝卡瑞斯的后顾之忧。 其实白御觉得莫定轩当时不同意的也太干脆了，他不该会因为担心一个人安全就忽略他力量不让他去做该做的事，虽然白御对此有些微妙的暗喜，但莫定轩并不是这种人。 他的理由也是没有道理的，莫定轩说是因为他对此没有计划不能让他冒险，但此次他来卡瑞斯事先也没有计划，莫定轩却并没有说什么，归根到底男人只是觉得碧莱斯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安全而卡瑞斯不会。 虽然白御承认他可能对上碧莱斯没有绝对的优势，但找到杰里安精神体他没有十全的把握，保全好自己他还是很自信的，莫定轩明明已经了解过他的力量了。 如果是在以前可能白御会觉得莫定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天赋者，所以一切谨慎以免他离开或死了，但现在他忍不住有了一种旖旎的念头： 莫定轩……会不会只是害怕失去他？ 不是处于任何对局面和力量的判断，仅仅是处于关心则乱的一己之私？ 这种念头时不时冒出来，白御一边觉得不可能，莫定轩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一边又暗搓搓地为此心如小鹿乱蹦。 他觉得自己似乎突然通透了一些，自从跟迪南关于爱的话题探讨后，白御感觉他的思想发生了特殊的转变，他说不清楚这种转变是什么，但是回顾以前与莫定轩相处的细节，他似乎更加心动不已。 难以形容……白御以前也不是没有怀念他跟莫定轩的过去，但是现在他似乎更加敏锐了，能发现各种以前他没注意到的细节，并且不再专注彼时男人的心思考虑——而是揣测他当时是什么感情。 他以前理解不了莫定轩对他的感情，现在也觉得想不通从何二来，但已经不再为此困惑不解，怀疑对方用心，白御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咳，甜甜的。 连莫定轩忽然跟他决裂强行改变关系他都开始觉得真好，他根本就不该再跟这个人持续之前的关系——他们早就该更进一步了，再进一步了，莫定轩果然是个干脆利落又清醒的男人，如果他当时没有坚决地表示要改变关系白御难以想像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初遇时明明觉得做炮.友和盟友就好，现在只觉得怎么可能只做所谓的床.伴和盟友，他和莫定轩的关系绝不可以只是这种程度，白御现在甚至隐隐觉得伙伴也不能让他满足了。 应该变得更亲密，更特殊，更牢不可分…… 那再前进一步会到达什么样的境界呢？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吗？ 白御又不是傻子，他对感情这种事懵懵懂懂，但那也只是分辨不出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刚开始时不够强烈他无法判断，可是都到达这种程度了，已经没有别的选项了。 就好像当时迪南说的那样，如果想对一个人说出爱这个字眼，那么一定是爱他的吧。 莫定轩觉得很有道理，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一想到对那个人郑而重之说出这个字眼，白御就觉得心跳如战鼓齐鸣，某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如席捲战场般席捲了他的整个灵魂。 他爱莫定轩，白御想。 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个词的含义，但是他就是知道，白御就是明白了。 半江瑟　　有的时候开窍只是一瞬间的事，在迪南说完前他就忽然清醒了，但是他不想让迪南知道，既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也不想让人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更不想对人承认这件事。 他爱莫定轩这种事……他一想到那人便情动如此这件事……莫定轩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白御才不会回答迪南所谓爱不爱莫定轩这种问题，爱这种词他只想对莫定轩说，他才不需要对外人强调这一点，对方难道是瞎的不知道自己看出来吗？ 白御其实想立刻找莫定轩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想想还是按耐住了，连晚上莫定轩来联繫他他都没有暴露出来，只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给了男人相关前提，毕竟互说情话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爱好，虽然白御知道莫定轩肯定能分辨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但他有些忍不住了还是想强调一下。 第160页 他不能在卡瑞斯隔着屏幕对莫定轩告白，他要先回到亚兰斯，他要到莫定轩面前再说，必须足够的正式且郑重。 这是白御打算送出的礼物。 其实他也想着要来点花哨的形式，毕竟告白这种事似乎就应该很浪漫吧，但白御一时又想不到什么独特的创意，他不是很擅长这个方面想到又有点紧张，白御又不想问人，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太没有诚意了，最后考虑来考虑去他始终觉得没什么好的，自暴自弃安慰自己莫定轩那么年长肯定什么套路都见过了，自己才不需要虚伪的场面。 他就带两件东西去找他， 他的心，和一朵玫瑰。 白御曾经去过迪南的大书房参观，在那里看到了一本他看过的童话，莫定轩的书柜上有这本书，但版式不一样，白御当时无聊时翻阅过，是一个关于玫瑰与爱的美丽童话，莫定轩似乎很喜爱这本书，被放在最高最被爱惜的柜子上。 现在在迪南这里看到这本书，白御信手翻了一下，这个童话他只记得最后的一小段主角互相告白了，因为想到莫定轩他有些怀念想回顾一下，便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还是说是设置，原本被他捧在手中的童话书中忽然出现一支盛开的玫瑰，白御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虚拟投影。 ……跟真的一样。 后来他去问了迪南，迪南跟他说这是这个童话的某个特殊发行版本，全世界只有五本，当时白御就很是心动，向人把书索要了过来。 莫定轩喜欢收集童话书，而他喜欢书中的玫瑰花。 他要带着这本书去找莫定轩，然后翻开书给他念最后一段，再给他玫瑰，再向他告白。 地点是他们的小房子，具体位置白御还没想好，嘛到时候再说。 「你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坐在他身边的迪南提醒他，「我们快到亚兰斯了，这里熟悉你的人很多。」 这个时候他们已是乘坐专机在前往亚兰斯给迪达拉尔女王贺寿的路上，白御还在走神考虑告白的细节，听此心中一跳，这么快吗？马上就能见到莫定轩了？！ 知道那人马上就能见到白御忽然有些紧张了，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这种情绪能出现在他身上，但爱情都产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而迪南大概是也只是提前跟他说一声——他说完还没有二十分钟，亚兰斯就到了。 「我要去安排人员，」迪南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吗？」 「嗯。」白御勉强冷静了一下，他现在还不能去找莫定轩，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迪南的亲卫，跟迪南一起行动才是正常的。 没关系，都到亚兰斯了还担心什么，见到莫定轩只是时间问题，他还是要先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好。 而且都听到了他已经过来的消息，莫定轩应该也在积极找理由来跟他见面吧。 白御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一次回到莫定轩身边，他们绝对不会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双更和今天的一更，我觉得有必要一起发否则你们可能会想打死我(虽然我一起发了你们可能也会想打死我……) 第八十九章 准备 迪南一行人降落的地点是特殊机场, 安排好人和礼物后入住进了卡瑞斯的使馆，白御摸了空给莫定轩发了信息, 男人回信他现在有事没有办法过去找他。 白御心下有点失望, 但也不急于一时，毕竟现在虽然军部还是有防护罩他不能出去, 但是莫定轩已经挣脱了半囚禁偶尔可以出来，他只是说现在有事, 想必等晚上应该是可以出来找他的。 啊……晚上……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有星星还是月亮…… 都不错吧。 大概是他实在太高兴了, 雀跃的心情过于外露，连迪南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遍不要这么兴奋，白御懒得理他, 人员和礼物都安置好了他便感到有些无聊起来, 有点想去外面转转，迪南瞥了他一眼让他早点回来晚上要去王宫赴宴。 现在已是下午离晚饭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 白御其实对市区也没什么兴趣, 他想去找莫定轩, 但莫定轩在军部他进不去。 想了半天白御决定去买点食材提前送到他们的小房子里，晚上他要亲自下厨(不想吃王宫的东西), 然后吃过饭就和人告白。 然而在市场似乎遇到了熟悉的人, 白御在思考今晚做什么菜时看到人走过去还愣了一下, 又看了一眼还真是楚心越。 楚心越怎么还在亚兰斯？他跟亚思嘉还没走吗？ ……而且这是食材区啊, 楚心越出现在这里画风都不对了吧？？ 白御沉默地看着对面人面无表情地弯腰挑选类似马铃薯的东西，大概是他的视线太直接，青年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怔了怔： 「……白？」 白御诧异，随机想起精神力对这人无效，所以自己对外貌的掩饰自然也会被看穿，楚心越这是防止暴露他才不叫全名的吗？ 他今天心情很好，看到这人也觉得很是顺眼：「你也出来买菜啊。」 楚心越：「……」 楚心越：「你是跟迪南相处久了传染了他的蠢吗？」 「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事，」白御不跟他一般计较，「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只知道让亚思嘉伺候的人呢。」 「我没有让他伺候过我，」楚心越不悦，但也没有因此发作，他看了白御一眼，「你今天刚回来？」 第161页 「啊，所以决定下顿厨，」白御说，「要庆祝一下。」 「……」楚心越收回看他的视线，「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了，以为自己是开朗热情阳光活泼人设吗？」 白御：「……」 白御：「你倒是一如既往惹人嫌。」 楚心越这个人是不是犯.贱？人家想跟他好好说话非得逼到骂人吗？ 青年哼了一声，继续去挑选蔬菜：「你要给莫定轩下厨关我什么事。」 「卫近承现在如何？」白御问，卫近承似乎还在亚思嘉那里吧。 「有所好转，现在有自己的意识了，」楚心越头也不抬，「但能控制自己肢体还有很久。」 白御觉得这个进度比他想的还要好，大概卫近承本身的意志确实十分坚定：「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亚兰斯？」 「再过几天，会带卫近承一起走，」楚心越说，「我的星盗团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的飞舰应该有十几只吧，」白御咋舌，「停在附近那个小行星？」 想想就壮观。 「现在都在周边领空待命，」白御感觉青年语气稍微轻快了一点，「直接来这里接我跟思嘉。」 白御：「……」 你们是真的胆大妄为啊！ 「亚兰斯领空有警报的吧，」他怀疑，「你的舰队真的能进来吗？」 「有几个特殊的空门标志，可以直接跳跃进来，接了我和思嘉马上就跳跃出去，」楚心越不以为意，「反正标志是彼岸花的，用了被发现消除更好。」 白御：「……」 你是真的坑家族。 他扯扯嘴角：「那就祝你一路顺行。」 楚心越瞥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你记得还要帮我杀一个人，」 顿了顿，「在此之前不能死了。」 他蹙眉仿佛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也没有理会白御反应就自顾自拎着食材走了，白御在原地回味他这句话，觉得有可能的话……跟楚心越做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他还这么嘴贱的话，那就以后聊天就先骂他一顿好了。 …… 白御带着食材去了他跟莫定轩的小房子，进门之后他心下啧了一声，莫定轩这是有多久没有回来了？虽然有家居机器人打扫但一看就是很久没住过人了。 他把食材拿给家居机器人去做基础处理，心神愉悦地抱着童话书上了二楼主卧，主卧看起来也很久没睡过人了，莫定轩大概这二十几天都在军部，白御绕着书柜转了一圈，把童话书放在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他想着晚上的事，觉得愈发激动难以平息。 白御抱着莫定轩的抱枕在床上滚了一圈，觉得当初买这么大的双人床的自己简直太明智了，就是这么大的床才适合他跟莫定轩折腾，还能放上别的东西。 要不要再准备一点别的布置……？ 他正盘算着忽是听到智脑响起，一看是迪南，接通便是被骂了一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白御一怔，看了一眼时间，好吧，没时间布置了，王宫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晚上回来再说吧。 这次的王宫晚宴并不是在他之前吃过的地方(那个似乎是家宴举办地点)，这一次王宫晚宴选在海边行宫——白御也很诧异，王宫居然还有这么多个吗？贵族真的会享受。 亚兰斯如今已经进入夏季，气温热了起来，海边这个可能是避暑用的宫殿，正好此次招待迪南也并不是正式的宴会，选用这里还算合适。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这个行宫比王宫离使馆还要远一些，但是作为避暑休息的地方修建的确实比正经的王宫要漂亮多了。 白御有些惊嘆它的精緻，此时晚宴也还没有开始，他绕着宫殿走了一圈，实在是嘆为观止，难怪要邀请人到这里吃晚饭。 选在这里的目的似乎还有别的，白御注意到以往根本没有姓名的公主皇子都过来了(就是上次来向莫定轩献殷勤的)，现在都在围着迪南转，白御想起卡瑞斯跟迪达拉尔的联姻关系，稍微同情了一下迪南三秒钟便愉快地去了海边。 行宫修建的沙滩自然是最美的，每一粒沙子都是纯净无暇的晶体，浅蓝色的海浪抚上柔软的细沙，留下细腻的泡沫后才退去。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刚刚西沉，天际还是一片火烧般的红，连带着映得海面也仿佛着了一把火，又在海风吹动下泛起璀璨的波澜。 白御喜欢这样他前世没有见过的东西，又不由想要是莫定轩在这里就好了，在傍晚时期走过沙滩，看着太阳彻底落下，泡沫蔓延至脚边，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 但莫定轩似乎不来参加今晚的宴席，虽然军部离这里并不远，似乎只有十几公里。 白御稍微有点遗憾，想了想打开智脑打算拍点照片发给男人，调整视野时注意到了站在另一边沙滩的一群人。 他不认识，也不是王宫之人，那是迪达拉尔的官员？ 此时迪南终于解围走了过来：「你就不知道拦住他们说怕他们伤害我吗？」 他似乎被折腾得够呛，白御笑了一声：「那不是破坏迪达拉尔跟卡瑞斯的外交吗？」 迪南带点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对面：「别看了，革丹的人一直不友好。」 是革丹的？白御诧异，但想想也知道了这场宴席应该是招待从卡瑞斯跟革丹来的给女王贺寿的人，难怪他刚才总觉得有微妙的不对。 第162页 革丹啊……革丹没有王室，此次排过来贺寿的是什么身份的人？ 但想了想这个与他无关，人家只是来贺寿的罢了，白御转头继续看海。 宴席很快开始，白御有些奇怪居然没看到碧莱斯，不过他不在更好，女王倒是显得比当时家宴时要冷淡一些，配合她的脸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白御低头切着牛排一边默默想明明看上去很相似莫定轩却从来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一想到莫定轩他又有点兴奋起来，按耐住自己马上就能见到莫定轩了，不用急……话说莫定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发信息说几点有空…… 忽然之间有个人匆匆赶过来似乎通知女王什么，女人愣了一下皱眉离席去了隔间与人交谈，白御忽而心下勐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他找了个藉口跟迪南说然后离开了宫殿走到外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白御是精神系能力者，还是一眼就看出军部方向上空似乎冒出了浓厚的黑烟，若是在白天一定让整个亚兰斯都能看见，黑烟中还夹杂着隐约的闪光，让白御几乎立刻联想到了糟糕的东西。 他很快就不必担心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从军部方向传来的震天巨响。 那是导.弹轰击的声音。 第九十章 泪 白御愣了一下, 然后整个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他几乎在思考前便已全速沖向了军部。 军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莫定轩怎么样了？？！ 他心乱如麻, 等一路急行看到军部时更是目呲欲裂, 军部现在仍然被防护罩整个笼罩着，内部却仿佛失控了一般开始自毁, 军部内置的武器炮弹开始攻击自身，机甲暴动, 成群在外进行扫.射, 刚才的巨响便是来自一个巨大的轨道飞弹自爆。 整个军部已经有一半沦为废墟，白御看到莫定轩所在的军部中心大楼还算完整时勉强松了口气，但是爆炸和机甲已经开始向那边去了, 白御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积蓄力量准备击破军部这个防护罩。 然而他的攻击刚至军部内所有暴.乱的武器机甲便仿佛找到攻击目标一样, 几乎立刻所有的火力对向了他，穿过防护罩向白御乱轰, 白御心下暴躁反手便是想毁了那堆破铜烂铁。 可是他并未能攻击到机甲们, 所有力量被防护罩完全吸收, 白御脸色难看，他是精神系能力者, 攻击力来自变种的电磁与震动, 而这个防护罩似乎对此有所针对, 它可以吸收电磁来补充自身强度！！ 白御心急如焚但是一时又没有办法击穿这个防护罩, 只能尽可能吸引内部火力攻击他，但这些机甲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见伤不到他便转而继续去围攻军部中央大楼。 ……莫定轩，莫定轩！！ 白御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能为力, 但是这样的绝望感却给了他一丝熟悉感，他的精神力开始不受控制的狂暴躁动起来，疯狂外溢向外界。 这样下去会…… 可他要救莫定轩！他必须救莫定轩！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然而这时半空却出现了另一个奇妙的声音，白御看过去，一个巨大的空门出现在军部上空，数架纯黑的特殊飞舰出现在空门另一边，他刚一愣，这几只军舰便毫不犹豫一齐射出巨大的光炮轰击在防护罩上，这立刻吸引了大量火力，军部甚至调出强力炮弹射.向飞舰，飞舰撑起防护罩但几乎立刻被击破，即使如此飞舰依然撑着连轰三发终于击穿了防护罩，白御心中狂跳，本来濒临失控的精神力立刻收到了控制，他抬头看了一眼空门，无法对抗军部火力乃至于受损严重的飞舰已经迅速撤离，空门迴旋收缩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简直欠了楚心越一个天大的人情！ 白御来不及多想立刻冲进军部，一路直接毁掉阻拦的一切，终于来到了中央军部大楼，他捂着胸口飞掠于上直到最高层，几乎急不可耐地击碎了最高层的玻璃扑了进去： 「莫定轩我……！」 「白御！！！」 白御从来没有听过男人如此惊慌失措的嘶吼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后背灼烧一般的痛楚，整个军部中央大楼仿佛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砸中一般几乎在瞬间碎成尘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火焰咆哮而上将仅剩的碎片也吞噬殆尽，白御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了，他几乎立刻用全部的力量护住了莫定轩，然后便是一场更大的爆炸，爆炸声简直撕破天空一般惊天动地。 白御什么都不知道了。 …… 「……白御？」 莫定轩摔落在废墟之上，由于护住他的力量到最后彻底消耗殆尽他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左腿似乎断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心思关注这个，他匆忙爬起来——但是完全站不起来，最终只能狼狈跪在废墟上惊慌地寻找白御的身影。 四周只有一片火海，他喊了一声又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他，救援在此时终于来到了熄灭了火焰，士兵要将他送至治疗但被拒绝。 「去找一找！！这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人！！」莫定轩的嗓子已经哑了，但是他仍然试图吼大声点，「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回来！！」 他勉强恢復了一点理智：「……他身上有一块天空石！天空石是不会烧化的！」 莫定轩坚持不离开原地，最终只做了最基础的止血，此时已是深夜，他看了一眼天空。 第163页 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真是糟糕透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的心情已经从最开始的焦躁惊慌转变为现在的冷静，莫定轩现在心里一片安静，但是他又完全无法思考别的东西，只能想着白御。 白御会死吗？ 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最后的那个带来爆炸又掀起火焰的炮弹，那是军部最后用来自毁的武器，足以移平周边的一切——它也确实把周围一切都粉碎又烧的干干净净了。 除了他。 莫定轩不知道白御能不能接下那个炮弹，但是他当时显然不行的，白御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被袭击了都没有发现，受了重伤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自保或者消灭攻击。 而是拿全部力量来保护他。 这份力量保护他从一层又一层的爆炸和火焰中存活下来，然而最后还是耗竭了，白御或许确实是接不下那个武器的，他并没有慌乱，他做了他觉得正确的选择。 在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之间，选择了保护他。 ……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啊。 莫定轩觉得自己早已心死了，白御拿全部力量保护了他，他自己怎么可能存活下去，但是他又不愿意承认于此。 只要没有见到那个人死去，他就没有死。 白御……白御那么强的…… 莫定轩心下一片茫然，这样浑浑噩噩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他看了一眼天。 要天亮了。 天真的还会亮吗？ 这是去搜寻的士兵终于传来了进展，然后他们既没有带回一具还有生机的身体，也没有带回来一具完全死去的尸体。 「……发现这个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士兵不敢多说，「可能是被轰碎……」 莫定轩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断手，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有一半手掌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的被烧成焦炭的手指死死地握着碧蓝的玉石，可以想像它的主人在失去它前握的有多用力。 而天空石也碎了一半了。 白御以前倒是也给他开过相似的玩笑，那还是在他们重逢后不久，自己给他设计了一个身世，对方似乎对此有所不满，还故意模拟出被火焰重度烧伤的样子来玩他。 当时他说他感到心疼。 ……他确实是感到心疼的，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莫定轩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他想伸手碰一碰面前似乎是某个人仅剩的部分，然后焦炭化的人体部位早已不堪搬运被碰一下就化为粉尘飘散在风中，他愣了一下，意外地是已经不因此感到难过和痛苦了。 白御没有了，最后一点也没有了。 ……明明刚刚才要重逢，他都准备好了晚上的安排。 明明……明明…… 莫定轩愣了好一会，却是发现天空石旁还有一枚闪耀的东西，他一时有些迷茫，过了一会才分辨出来那是一枚黑曜石戒指。 或许是刚才青年的手已经焦炭化了，他没注意到上面还有一枚戒指。 莫定轩沉默地看着那枚戒指，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原本死寂一般的安静被彻底撕碎，他终于感受到痛苦了，几乎立刻蔓延全身让他心如刀割。 「……白御……」 一瞬间他感到难以唿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前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不知名的液体已经打落在通透的天空石上，顺着圆润的弧度地下消失在被灼烧过的地面上。 莫定轩怔了一下，触及脸颊，摸到的只有一片湿润。 为什么要哭呢？ 人为什么要哭呢？ 这个问题问白御他肯定说不知道，现在莫定轩也不知道了，他将戒指拾起，天空石握在掌心，碧蓝的玉石天然就是带着温度的，而且就跟对方的温度一样。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莫定轩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也许是早已习惯被安抚的精神体知道那样温柔的精神力再也不会来了。 他想睡一觉，但是睡醒之后又要做什么呢？反正肯定不是跟某人的早安吻吧。 莫定轩感觉自己想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他的大脑中依然是一片空白的，他想清醒过来，但是似乎只有某个声音来喊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别扭亦或者高兴地喊他的名字…… 「……莫定轩……莫定轩……」 不对……不是这样的，白御哪有这么虚弱的时…… 莫定轩愣了一下，几乎立刻振奋起来： 「白御？！！」 过了许久识海里都没有回应，莫定轩都恍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时对方终于再次开口： 「控制你的情绪……我伤势太重了现在没有办法安抚你。」 他似乎确实虚弱不堪，说一句要停下来说好几次，莫定轩呆呆地听着，白御休息了一会似乎发现他没有反应，又勉强喊了一声： 「莫……」 「白御，」莫定轩紧紧握着天空石和戒指，获得允许的士兵迅速把他送到治疗处，男人的声音十分冷静，然而叫出他的名字后又沉默了许久，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恍惚一般喃喃自语。 「……我不想失去你，」莫定轩的声音带上哽咽，白御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能失去你……」 第164页 作者有话要说：　　甜现在是精神体在莫识海的状态 第九十一章 侥倖 白御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把所有力量给莫定轩保护他是他的第一反应，这时候军部已经完全爆炸几乎一瞬间他现在的身体就彻底被毁了, 但是对于他这样强大的精神系能力者而言肉.体的死亡并不会立刻延伸精神, 所以他抓住这个机会强行进入了莫定轩的识海。 之前他就一直在寻找这样不藉助外物进入他人识海的办法，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他并没有任何办法直接像碧莱斯这样控制他人夺走对方身体, 如果他要转移精神体是必须要获得对方全然的信任否则就得抹消对方意志，不藉助外物更是需要对对方识海完全熟悉透彻。 这样的人选只有莫定轩, 好在长时间的精神安抚莫定轩确实已经习惯了他的入侵, 白御虽然是第一次尝试所幸成功了，男人全然的信任也使得他的精神力也没有攻击他这个入侵者——白御这个时候已是重伤，一点敌意都会让他的精神体立刻消散。 那就是彻底的死亡了, 但白御并没有想过莫定轩会排斥他, 对方确实也没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了。 虽然肉体的死亡并不会立刻导致精神的消散，但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尤其是彼时白御几乎把所有力量分去保护莫定轩, 只要中途有一点点差错以他这样的状态就是魂消魄散, 白御并没有这样子虚弱过，与丧尸王决战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定与对方同归于尽, 在黑骑时孤身引爆地方战舰虽然危险但实则他游刃有余。 而这一次他终于在莫定轩识海安全下来后再回想简直是孤注一掷, 他完全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将一切交给了命运和直觉。 但整个过程中白御并没有危险的感觉——他只担心莫定轩的危险自己的精神力够不够用, 只要莫定轩能活下来他就不会有事, 但不提强行进入时对方毫不反抗，发现他身体死了的时候莫定轩情绪暴动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白御在他识海感受到了, 暴动的情绪引发的精神力混乱撕扯着他自己的精神体，却独独不过来碰他一下。 如果这个时候莫定轩的精神力过来了，他就会知道自己在他识海里，但是被触碰的话自己就会死，不过来的话，他又不知道自己转移过来了，精神力更加混乱。 白御有些走神地思考这个驳论。 他受伤太重了，只能尽快修復一点才有一点精神力来唿唤男人，莫定轩的精神力不能再这样混乱下去了，他本来就带着相关的伤，还好莫定轩终归理智的，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男人低声喊了他的名字便再无言语，白御觉得他这个时候心情该是很复杂便也不再说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力量做多余的事。 莫定轩虽然沉默但确实是有收敛情绪的，白御看着他本来分散在识海各处的精神力终于停止乱窜慢慢回拢到了精神体周边，漆黑的玫瑰本来紧紧皱缩成一起，现在也终于放松一般重新慢慢绽放。 白御感觉很奇妙，拿精神力探测和精神体整个在莫定轩识海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若是他此时还有余力一定上去拨弄一番花瓣了，可惜如今力不从心只能看着，然而花开到一半停止了盛开，白御怔了一下，然后一直无言的男人终于再次开口，出声却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哽咽：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不想失去你，」 在此之前即使是他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语气会出现在莫定轩口中，但男人确实就是哭了，他的嗓子可能是被烟燻得沙哑，这样啜泣起来便更加苦涩， 「……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声音低得仿佛喃喃自语，但白御在他识海里怎么可能听不清楚，白御一时无言——虽然他想过莫定轩对他的感情已经强烈到不愿意失去他，但莫定轩这样亲口说出来，用这样的语气在这样的情形下亲口说出来—— 过了许久白御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许精神力的虚弱也导致他的思考能力下降了，白御脑海中一片混乱，想过许多但又仿佛一片空白。 最后他也只能干涩地安慰了一句：「我没事呢。」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他的精神力尚不足以与莫定轩共享感官，所以白御也不知道莫定轩现在在做什么，男人沉默许久应了一声。 有的时候短暂的沉睡会有助精神体的恢復，白御考虑了许久还是觉得时间不等人他得早点出去，所以他跟莫定轩提醒了一句他可能要进入一段时间沉睡——这段时间不会回应他。 男人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只是问了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復。 「看我什么时候醒来，」白御考虑，「我醒过来时就差不多好了。」 「那等你醒了我再帮你准备新身体？」莫定轩说，「正好我也趁这段时间给你找一个身份。」 白御觉得没什么疏漏：「身份好找吗？」 之前就是无计可施才要借迪南之手吧。 「想找机会总是能找到的。」莫定轩语气平淡。 「……」白御觉得他似乎有哪里出现了特殊变化，「你想做什么？」 「有些事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做的，我有我的底线，」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但你也是我的底线，现在我的底线都被人挑衅到这种程度了——既然他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呢？」 第165页 白御怔了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先把精神体修復好，」男人语气缓和下来，「等你醒来我再跟你说。」 「……」白御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立刻醒来的。」 「我知道，」莫定轩低笑，「我知道甜甜不会让我出事的。」 白御觉得自己要是还有身体的话肯定斜瞄了他一眼：「我又管不了你。」 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你没必要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也不能说是不想做的事，」莫定轩说，「至少现在对我而言。」 白御也不是想说服他，莫定轩一旦决定的事并不是他说几句就能改变的，所以也没有再说下去，安心进入了自我修復中。 莫定轩坐在椅子上许久，这个时候他正在他跟白御的小房子里，昨天刚刚被毁的军部正在重修，而他刚刚从医院换了新的腿出来，暂时休息到晚上。 白御昨天应该是提前回来了，二十多天未住人的屋子有了些许人气，保鲜室还有大概是他买的菜，机器人刚刚拿去给他做了午饭。 可能某方面十分可爱的天赋者是想庆祝一下他们的重逢，说不定还是打算亲自下厨？ 白御还会做饭的吗？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莫定轩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勾起了唇，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忽然遭到袭击，白御想给他做什么菜呢？ 但是再深想下去刚刚升起的愉快便彻底消失了，莫定轩坐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或许一开始他就是不对的。 他的老师和心中的父亲非常喜欢他，曾经用最夸张的词彙来形容他的才华，安鲁斯说过他是天生的将领与战士，仿佛战场上的太阳般耀眼夺目，老元帅也确实非常赏识爱惜他，一见面便是给他提升军衔表示希望能带他回亚兰斯。 但安鲁斯从不会让他接触另一些东西，莫定轩不太清楚那些具体是什么，但也能猜到是不太干净的事，西蒙负责做这些，莫定轩以前偶尔也会觉得安鲁斯还是更信任他。 他不是没有尝试加入进去，莫定轩并不是过分正直的人，他很能理解安鲁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理想总归是有些见不得人的暗面的，莫定轩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但被安鲁斯毫不犹豫地拒绝。 「定轩还是过于温柔了。」老元帅说。 莫定轩其实不能理解这句话，他性格温和但并不仁慈，领军作战也向来是杀伐果断从不对敌人心软，安鲁斯不应该因为这个理由拒绝他了解他理想的本质。 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安鲁斯看他看的太过于准确，无论再怎么掌控全局再怎么杀伐果断，他似乎都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所谓的感情不能影响他的决定只不过是这样的感情比不上他更在意的事罢了。 虽然莫定轩将领出身且对此极具才能，但他本身厌恶战争，莫定轩打了十几年的仗，太清楚战争会带来什么，利用战争给他太过强烈的罪恶感——即使这场战争并不是他引起，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但是只要想到他身在这个位置却什么也做不了还要靠战争谋获权力，莫定轩心底深处从来是不安的。 当初白御问他问心无愧何必要强调自己的无能为力，莫定轩当然是问心有愧的，他确实就是对自己要利用战争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还要虚伪地跟西蒙表示友好推迟战争开始，但若是换做安鲁斯绝不会有这样的犹豫不决。 他跟随安鲁斯几十年，很早就知道对方并不是表面上的和蔼，安鲁斯远比他要冷静清醒的多，如果换做是对方在如今的局面，他恐怕会尽可能加快战争开始以早点拿到实权。 安鲁斯并不是那么在意手段和条条框框的人，他会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救国——所以他必须拿到军权——反正战争迟早要开始早一点更好。 莫定轩其实也知道这样才是最清醒的做法，碧莱斯如今正在侵蚀迪达拉尔高层，他又与革丹相互勾结，形势每拖一天就越发不利，但在此之前莫定轩一直下不了决心让战争早点开始。 他甚至侥倖地想碧莱斯不至于亲自打开国门让人进来，但是碧莱斯真的不会吗？ ……已经够了，这样的侥倖已经够了，白御甚至差点为这样的侥倖彻底没有了。 莫定轩站起身，他去换了一套便服准备出门。 不管是为了也好，他都必须尽快掌握实权。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这里面无辜的只有杰里安和元帅(甜是局外人)，现在想想迪南也挺冤的，人家也就是想要爱人孩子而已 第九十二章 商谈 「……不知道迪达拉尔的元帅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迪南瞥了一眼对面的黑髮男人, 目光从他的私服上扫过，稍带谨慎地开口。 白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回来, 联繫也毫无反应, 结合昨天军部被袭，他只能猜测对方跑去军部救眼前这个人了, 现在整个亚兰斯全面警戒排查，迪南给不出自己少了个护卫的原因, 现在相当于被软禁在使馆, 焦头烂额之中莫定轩却是忽然来访，还是以私人的身份。 莫定轩让使馆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杯茶，白御喜欢喝这种东西导致他后来也有了这方面习惯： 「二殿下不必紧张, 我来此只是有些私事。」 我们之间哪来的私事啊, 迪南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表示出侧耳以听的样子, 一边暗自打量眼前人。 第166页 他今年不过三十余岁并没有经歷过迪达拉尔与卡瑞斯之间的十年战争, 但他兄长与认识的各种将领叔长都曾与眼前人在战场相遇过, 无一胜绩，迪南幼时听过他们中太多人夸赞或者咒骂莫定轩, 他的兄长更是由于与这人年纪相仿经常被拿来比较而视其为宿敌,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对迪达拉尔的这位平民元帅一直心怀敬仰, 后来杰里安来到他身边又大肆吹耀他哥哥, 导致迪南对莫定轩好奇更甚。 其实最开始知道白御跟莫定轩有一腿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他感觉里，莫定轩是上一代的长辈, 白御则是他的同龄人，迪南又听了太多关于莫定轩的传说实绩，实在难以想像对方谈恋爱的样子，但是现在终于亲眼见了面，迪南忽然觉得其实也不是不可想像的。 对方跟他认知中的并没有多大差别，消瘦而挺拔，面容英俊温和但又目光清冽，但这样的近的距离又让迪南很强烈地感觉到对方是个「人」。 并不是对方让人感觉亲近，而是他身上带着某种很特殊的情绪，虽然压抑到最深处，但迪南太熟悉那种情绪了，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心中咯噔一下，白御难道出事了吗？ 「我也就不说别的话了，我的爱人告诉我你跟我弟弟在一起了，」莫定轩沉静地开口，「我想知道是真的吗？」 「……」迪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贸然提这个，这人该是很清楚他跟杰里安关系以及知道杰里安已经去世了，那再跟他说什么又是何用意？「是，我们本来已经计划结婚了。」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我知道，」迪南当然知道杰里安是迪达拉尔的皇子，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莫定轩想问什么，「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莫定轩看着他：「那他提到过我吗？」 「……」迪南稍稍蹙眉，「他说你是他认的哥哥。」为了这个他一度吃醋跟杰里安闹别扭，后来接受了还是听着膈应，杰里安为了哄他之后一直只叫莫定轩元帅了。 「他这么说其实不对，」莫定轩神情自若，「我是他血统上的哥哥。」 迪南：「……」 他震了一下，随即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回忆起昨天晚宴上看到的女王： 「……元帅大人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个？」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迪达拉尔的皇室是不允许参军的吧，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开除军籍，这根本不是他该知道的事，莫定轩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他交换这样的秘密，他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没什么，只是杰里安信任的人就是我可以信任的人，」莫定轩说，「我的爱人生前也觉得二殿下值得信任。」 迪南：「……白御死……去世了？」 他今天已经震惊好几次了，白御真的死了？！他是那么强大的天赋者啊。 「昨天晚上军部遭到袭击，他为了保护我……」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抱歉，我不想多提此事。」 「……」迪南本能与眼前人感到亲近起来，他太能理解莫定轩现在的痛苦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安慰，「元帅节哀，幕后黑手尚没有找出。」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元帅知道对方是谁吗？」 「是，」莫定轩说，「对方已经三番四次向我下手。」 迪南揣测着：「……是碧莱斯？」 他不了解迪达拉尔目前的局势，但是碧莱斯绝对是跟他们有仇的吧。 「是革丹，近期革丹可能便会与迪达拉尔交战，」莫定轩顿了一下，「碧莱斯——我是说现在的碧莱斯，他很有可能便是来自革丹，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与彼岸花有所关联，总之他是革丹在亚兰斯的内应。」 迪南：「……」 这就是迪达拉尔自己内部的政事了，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现在的碧莱斯占据了杰里安的身体与身份，」莫定轩看着他，「还被暴露到明面下，等再过几日寿宴开始应该就会被确立为皇储。」 「但是迪达拉尔的皇室并无实权，被确认为皇储也无事吧。」 「不，碧莱斯是一个天赋者，他可以参与政事——事实上他基本上已经掌握议会了，被确认为皇储的话，迪达拉尔可能就要变成第二个皇权国家了。」 迪南渐渐琢磨出来了，「你想阻止他当皇储吗？」 莫定轩直视他：「我希望得到殿下的帮助。」 「……请元帅明示，」迪南正色，「他夺走了杰里安的身体与我有杀亲之恨，如果能帮到元帅我当然愿尽绵薄之力。」 「我的爱人是借殿下侍卫身份过来，如今为救我身死也导致殿下被怀疑软禁，」莫定轩说，「殿下总是要想办法洗清嫌疑的。」 是的，迪南这里终归是少了一个人还无法解释对方去处，时间又这么敏感正遇上军部遭到袭击，他们现在的嫌疑甚至超过了隔壁革丹。 「其实这样的袭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也是很相似的机甲暴动，但是被碧莱斯推到了我的爱人身上，」莫定轩继续说，「目的有二，一是为了杀掉我和军部众将领使迪达拉尔内部动.乱，二是以此借迪达拉尔之手软禁下卡瑞斯的皇储。」 迪南恍然，如果不是白御横插一手此次来的就是他的兄长，而军部遭到袭击迪达拉尔势必封.锁整个亚兰斯，身为外人的他们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没有证据也必然会扣留，而一国皇储被软禁于他国，无论是什么原因，迪达拉尔与卡瑞斯必然会再起间隙，这时候外忧内患，革丹正好趁虚而入。 第167页 尤其是碧莱斯正要当上皇储，彼时与革丹里应外合，恐怕真的大厦将倾。 结果这一次歪打正着他代表卡瑞斯来的，虽然迪南也是皇储有力争夺者，但他毕竟不是皇储，在卡瑞斯存在感也不高，被软禁下来暂时还不至于使迪达拉尔与卡瑞斯起什么大的矛盾，有了时间缓冲，他也由于特殊原因愿意配合莫定轩，他兄长恐怕宁愿死也不会跟莫定轩合作的。羽x兮x读x嘉。 「而我并未被杀死，殿下也并非皇储，事情尚有转机，」莫定轩继续说，「我的目的是藉此机会揭露碧莱斯与革丹勾结，并公示这一次与前几次刺杀的真正幕后黑手。」 「我在其中要做什么吗？」迪南追问，莫定轩既然特意来找他他应该在其中有很重要用处吧。 「我希望殿下做的事说出来可能会冒犯殿下，」莫定轩顿了顿，「殿下以前与杰里安交往时可曾留下照片影像记录？」 「……」迪南怔了一下，「有是有……」 「关于殿下侍卫中失踪的一人，我希望殿下被询问几次后表示是被派去找碧莱斯了，」莫定轩看着他，「原因是你们之前在卡瑞斯相遇有私情，还有证据。」 迪南：「……」 「……如果是为了给杰里安报仇我不介意做做样子，」他考虑了许久，「元帅继续说。」 「只要有影像在的话，即使他不承认你们现在还有关系，至少过去有交往是肯定的，当然也不足以做别的事，只是藉此解释一下殿下侍卫失踪的原因，」莫定轩继续说，「但是侍卫只是被暗地里派去找碧莱斯，为什么到现在没回来才是重点。」 「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尤其是在亚兰斯，如果失踪了，那就只能是死了。」 迪南想了想：「说他是被碧莱斯杀掉的？」 「是，是在发现碧莱斯与革丹来使特殊谈话时被杀的。」 「……」迪南蹙眉，「你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从时间上来说白御是在晚宴吃到一半的时候出去的，当然由于军部遭到袭击他走了之后基本上也就散宴了，但是王宫有摄像记录，还是能看到他是在半途就走的，哪有人派人去联繫旧情人是让人家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去的。」 莫定轩挑眉：「那你知道碧莱斯当天为什么没有出席晚宴吗？明明那么多皇子公主都去了，他作为准皇储却没有去。」 「？」 「因为他要跟另外的人吃饭，对方是他的联姻对象，」莫定轩说，「皇室想要依靠碧莱斯获得实权成为像卡瑞斯那样的皇权国家，而他们已经处心积虑想杀死我了，自然要寻找另外的对象来掌控军部。」 迪南：「……」 「昨天晚上的晚宴与其说是欢迎来使，不如说就是相亲，想必二殿下也很清楚，」莫定轩说，「迪达拉尔与卡瑞斯之间一直有联姻关系，所以昨晚来了那么多皇子公主——就是为了给二殿下挑选一个，而碧莱斯当然不能来——他是皇储，不可能去跟卡瑞斯皇储联姻。」 迪南挑眉：「他昨晚去跟谁吃饭了？」虽然对方并不是杰里安，但只要想到对方顶着杰里安的身体跟别的男人暧昧他就很烦躁。 「军部的一位上将，某位次级元帅嫡系，出身与西蒙齐名的大家族，」莫定轩说，「而且碧莱斯与其联姻已经铺垫很久了，即使是初来乍到的二殿下也略有耳闻，昨晚的约会也有被媒体拍到——当然是故意的应该准备公开了，卡瑞斯的二殿下一直对碧莱斯恋恋不忘，在晚宴过程中知道此事立即派人去联繫旧情人，虽然有毁二殿下沉稳的形象，但还算是合理的。」 迪南：「……」 他有些不好意思告诉莫定轩这太符合他形象了，要对方是杰里安他还派使者，他恨不得自己跑去当着闪光灯把什么上将往死里打一顿。 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所以我急不可待地派使者去找碧莱斯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我的使者撞到碧莱斯与革丹使者私谈？这个时间差不多当时晚宴也结束了，军部遭到袭击皇储却在和革丹来使秘密见面还杀人灭口，确实可疑。」 「可你要怎么证明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无法空口说这个吧。 「这个我自有安排，」莫定轩却是就此打住，「二殿下只要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在合适的时机说出跟碧莱斯的旧情，再说一下使者安排，这个时机我想二殿下会自己把握。」 迪南点头，反正他总是要找个理由解释白御的消失的，这个理由还有证据，但想了想他又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只是要他做这些莫定轩说的也太多了，他完全没必要向自己透露他的血统吧。 而且白御真的死了吗？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我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为此，」莫定轩看着他，「最后我还想告诉二殿下一件事，除了爱丽丝以外，据我后来得到的可靠消息杰里安的部分精神体还未消亡，现在也在碧莱斯手里。」 「！！！」迪南勐然站起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莫跟迪南说到他的血统主要是就算他不说碧莱斯以后也会告诉迪南的，而且已经有解决办法了，说了也无所谓 第九十三章 计划二 莫定轩看着他：「我说杰里安还活着。」 「……」迪南怔了许久, 他似乎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才回过神, 莫定轩有些诧异地看到他眼圈就这样红了, 但对方似乎也没有打算就这样在他面前哭出来，迪南偏开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 第168页 他吸了一下鼻子，勉强控制住情绪： 「我会为了杰里安做任何事, 哪怕就此投入碧莱斯阵营。」 「但是你倒戈向他, 他就真的会把杰里安还给你吗？」莫定轩反问。 迪南：「……」 迪南：「……只要有机会能救回杰里安……」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把杰里安还给你，」莫定轩打断他, 「他只会利用完你, 再玩弄你到他厌倦。」 「但万一他给我呢，」迪南沉默了一会, 「我不能在知道杰里安还活着的情况下还不去救他。」 「所以为此背叛你的亲人你的国家也是可以的？」莫定轩说, 「就算你能救回杰里安, 杰里安愿意看到你为了救他做这种事吗？」 红髮的青年沉默。 莫定轩挑眉：「所以呢，我现在是在给你一条退路。」 迪南怔了一下, 抬头看他, 男人继续说： 「杰里安是弟弟, 我自然是想救回他的, 从别的角度，我也不想看到卡瑞斯因此被牵扯进来，但我不能阻止你做决定, 所以我提前将此告知与你，是想问你要不要与我合作。」 「……？」 「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回杰里安的精神体，碧莱斯本人与你我都有仇，你本来也就没有必要为了杰里安就对他死心塌地吧。」 迪南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去做双面间谍吗？」 「现在碧莱斯对你而言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如果你只是投向他一方，相当于完全被他玩弄，但外部有我就不一样了，必要的时候外部的压力可以逼迫他让步，」莫定轩说，「同理，他相对于我而言也并非一般的对手，可倘若有内部的协力，或许也并非无懈可击的。」 「当然这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我手上并没有任何可以拿来胁迫你的东西，你完全可以在保证杰里安安全的前提下考虑别的事。」 「……」迪南考虑了一会，「我自然也不愿意为他做事，可是他是一个天赋者，如果我有异心的话他不会发现吗？」 「碧莱斯本来就不会信任你，他是通过胁迫才能掌控你，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没有异心，」莫定轩说，「他只是想通过你掌控卡瑞斯，是绝不会让你接触到他计划的核心的。」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传递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我只是提前一步来与二殿下说一声，免得碧莱斯告诉你时你措手不及，」莫定轩耸肩，「如果二殿下需要的话我们便能是盟友，不需要就可以当做今天的对话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就感谢元帅告知我此事，」迪南很快正色，「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一定会传给元帅。」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再见到杰里安。」莫定轩稍微露出了点笑意，然而很快收敛。 迪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迟疑了一瞬：「……他真的……」 白御真的死了吗？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莫定轩沉默不语。 迪南见此也不忍再问下去触痛人家的伤口，挑开话题又客套了几句，莫定轩就此告辞。 他今天过来告诉迪南杰里安未死并没有任何害处，毕竟碧莱斯很快就会告诉他，到时这位二皇子惊慌失措恐怕完全想不到可以与他人合作，他听从碧莱斯会卡瑞斯争夺皇位也是莫定轩和白御计划中的事，卡瑞斯陷入内乱于他们是件好事，而现在他过来告诉了迪南，迪南说不定以后真的能传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莫定轩开车到了海边，白御当天晚上就是在这边吃的晚饭，他下了车走上沙滩，可以看到远方海面上隐约可见的行宫轮廓。 王室的行宫修建的到处都是，这一处海边行宫倒是也能算是其中颇为精巧的，那个人似乎向来喜爱此类美丽的东西，不过与精美的建筑相比或许白御还是更喜欢旁边的这片海洋？ 莫定轩并没有向王宫的方向走过去，他之前去过那里知道那边的沙滩有多么纯净无暇，然而要看海的话他还是更喜欢这边。 更世俗更没有门槛，所有人都可以到这里来玩。 虽然西蒙觉得他只是为了安鲁斯的梦想而拼命，但莫定轩实则发自内心还是期望着老元帅所勾画的蓝图的，一个没有被身世权利这样的隐形门槛所拘束的世界总是被人渴望着。 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又非着名景区，所以沙滩上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孩子在嬉戏玩闹，莫定轩并没有靠近海浪，只是远远地看着它漫上沙滩又留下一串泡沫陷落。 他少年时代可是下河摸虾下海捞鱼的一把好手，天生水性极佳，以后倒是可以给某个人展示一下。 话说白御会游泳吗？他都没见过海，但他可是他的小美人鱼，人鱼总不至于连游泳都不会吧。 莫定轩看着远处坐在游泳圈中飘过浪口的小孩子，嘛，不会可以让他来教嘛。 总是构想未来从某个角度而言实在并非一件好事，人总是应该着眼于现在脚踏实地的，莫定轩走了一会神，终是收回视线拿起智脑联繫上亚思嘉： 「餵？是思嘉吗？你们现在安全降落了？嗯那太好了。」 「楚心越与你在一起吗？我有事找他，让他接听吧。」 亚思嘉有些讶异，但是并没有问什么，过了一会对面传来青年冷漠的声音： 第169页 「我跟你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要碧莱斯跟彼岸花勾结的证据，」莫定轩说，「另外昨晚在军部感谢你出手相助。」 楚心越：「……」 楚心越：「你有病？」 「那个证据你应该是能弄到的吧，不是你跟白御说的么？」 「我为什么非要为你做这种事不可。」 「这是给你一个在思嘉面前表现的机会呢，」莫定轩跟他扯皮，「我想我在思嘉心里地位还挺高的。」 「你觉得这种理由便能让我为你做事吗？」 「那你自己想一个理由吧，」莫定轩弯腰拾起脚边的贝壳，「七天之内把证据给我。」 楚心越：「……」 对面似乎一时之间无话可说，过了许久。 「为什么是你来联繫我？你不是一直不想理会我吗？」青年冷哼，「你情人呢？他是死了么？」 「啊，」莫定轩把贝壳丢进浪花里，「他确实死了。」 又是漫长的沉默。 「不可能，」对面说，「他还欠我一个人情。」 「他连我都不要了，还会在意跟你的约定？」莫定轩呵了一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心越似乎也已不想跟他说下去，「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说罢他就直接挂了电话，莫定轩听着忙音挑眉，又与随即重新打过来的亚思嘉说了几句，放下了智脑。 他对楚心越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对方实在是一把趁手的利器，不管是他彼岸花的身份也好还是手上那只赫赫有名的舰队也好，而且对方对他的态度太微妙了——莫定轩本来没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在初交涉和白御跟他说跟这人的交流中他感觉这人对他倒也不是一味的厌烦，楚心越似乎对他颇为在意，而且这种在意跟亚思嘉并没有关系。 说起来他跟亚思嘉当年刚刚遇到这个人时，楚心越最开始就是对他而非思嘉纠缠不放的吧。 但莫定轩终归是不喜欢他，他总感觉这人对白御过于关注了——他们关系明显缓和很多，莫定轩都不敢肯定之前楚心越冒险通过空门调动舰队攻击军部救他有多少为了他，有多少是为了白御。 白御对于感情这种事一直是懵懵懂懂的，虽然他很敏锐但是他终究不是很明白，楚心越这种有话也不好好说莫名奇妙就怼人的更是在他理解范围之外，所以白御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对他的态度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提醒他要小心彼岸花还透露了彼岸花对天赋者有控制方法，他好歹从亚思嘉口中间接了解了这人几十年，可从来不知道这人有这份善心。yz， xl。 之前在亚思嘉家里不了解前因后果，他只以为是白御跟楚心越起了冲突打了起来，后来听白御讲完全部交谈，莫定轩才察觉到楚心越对白御实则并没有敌意，甚至于被人打了这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没有记恨。 这让他有些微妙的警觉，莫定轩倒不是因此觉得楚心越对白御有某方面意思——虽然他讨厌对方但也很清楚对方对他发小三十多年的心意，白御天生一见面就能给人好感，尤其是现在他放下了防备之后给人感觉愈发好接近，虽然青年对此一无所察。 但对于楚心越这种人而言这种亲近感并不能使他有所偏向，莫定轩觉得他是有别的原因从而对白御抱有善意，可他一时又想不到这份善意从何而来，只是直觉地有些警惕。 不过现在想这个也没有意义，莫定轩抬头又看了一会涌动的波涛，转而联繫上另外一个人一边沿着沙滩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考完回来啦 第九十四章 计划三 「之前在霍奇领空出现的未知军舰稍稍有了一点眉目, 」西蒙给莫定轩做汇报，「经过排查对比, 那些军舰该是由我方退役军舰重新改造翻新而成, 我方退役军舰一些重要部位不翼而飞多时，而这么多年并未上报, 我目前正在排查奸细。」 莫定轩应了一声：「与彼岸花相关呢？」 「没有头绪，但是革丹目前政局发生变化, 你也知道他们下一届总统大选也快了, 其中有一个有些特殊。」 「那个来歷不明的年轻候选人吗？」莫定轩回忆起之前革丹总统来亚兰斯访问，其实他身为军部元帅并没有必要去陪同政界总统，但莫定轩找了个由头去观察了一下, 几乎可以肯定这位现任革丹总统也不过是个傀儡。 「是, 迄今为止我方尚未得知对方来歷，议会那边也没有答案, 但是如此年轻才二十余岁到达这个地步, 绝不可能毫无背景, 」西蒙说，「而至今没有一方查清, 反而提供了一个可能性。」 「他姓楚, 」莫定轩想了想, 「你觉得他是彼岸花？」 「只有彼岸花有这样的实力阻断各方的调查。」 「……」莫定轩回忆着那位年轻候选人的脸, 说实话跟楚心越并不相似，「彼岸花在此之前从不插手革丹政事，倘若那位确实出身彼岸花, 彼岸花是想做什么？」 碧莱斯也跟彼岸花有所联繫，但是彼岸花作为一个带有神话色彩的古老家族，一向是对世俗权利毫无兴趣的，他们超脱于一般现实之上且一直不现于明处，此次倘若真是他们决定插手革丹政务，那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他对迪达拉尔都是不友好的，」西蒙说，「等他真的上任，恐怕对迪达拉尔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第170页 莫定轩顿了顿：「但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西蒙听此微妙地沉默了一会：「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你想做什么？」 莫定轩顺着沙滩往前走：「日前军部遭到袭击，内部机械失控暴动，和之前国家设计院的那一场意外简直如出一辙。」 「我已有所了解。」 「我原不可能从这场袭击中活下来的，之所以现在活下来了，」莫定轩说，「是因为有人替我死了。」 西蒙：「……」 他迟疑了一下：「白少将意外身亡了？」 莫定轩莫名地有点想笑，所有人听到他这么说第一反应都是白御死了，什么时候在世人眼里他们是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不过嘛，他喜欢这样。 「是，」他说，「他死了，为了救我。」 「……」西蒙沉默了一会，「那你如今要做什么？为了情人就要不择手段？你之前的话意思是不想阻止战争开始了吗？」 「阻止的了吗？」莫定轩挑眉，「我连保护我的爱人都做不到。」 对面又沉默了许久，稍微出乎他意料，西蒙语气轻快了一点：「你本来就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不过好在这次对象还算值得。」 莫定轩愣了一下，这次还算值得？西蒙是什么意思？安鲁斯是不值得的？ 「战时元帅拥有最高权限，不过碧莱斯还在那里的话不会让你顺利拿到的。」然而西蒙并没有多说，只是提醒了一句。 「对此我已有安排，你且先做好开战准备，」莫定轩说，「我要尽快拿到实权。」 「我知道，」西蒙说，「你需要先调点人回去吗？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理由吗？」 「……啊，我记得赫尔在你那边？」莫定轩明白了他意思，「你让他回亚兰斯汇报一下退役军舰被偷窃的军情。」 「他是你的人我可调不动他，」西蒙说，「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不至于吧，你说能让他回亚兰斯他该是什么都听你的啊，」莫定轩笑起来，「他年纪小性格倔强，如果之前有所冒犯你我替他向你陪不是。」 「不敢，」西蒙说，「你一个人在亚兰斯确定对付得了碧莱斯吗？」 「我现在手上有另一份证据，」莫定轩说，「而且我的血统终是麻烦，决定趁此洗干净。」 「……」西蒙大概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问出口，「你既然说得如此肯定，想来确实已有办法。」 莫定轩感觉他们关系似乎莫名的好了很多，西蒙也莫名对他多了很多信任，他琢磨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是从他提到白御死了开始了？ 西蒙觉得他为了白御做这一切是值得的，而为了安鲁斯就不行？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对了艾瑞克，你比我熟悉亚兰斯的贵族，」莫定轩忽是想起了另外的事，「你之前有听说过贵族中有人在研究怎么人为制造出天赋者的事吗？」 气氛似乎忽然之间僵持了，对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许久，西蒙开口：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情人生前提过这个，他从一个彼岸花口中得知了这个信息，」莫定轩说，「我答应过他会帮他问清楚。」 「……」又是漫长的沉默，「确有其事。」 莫定轩稍稍有些讶异：「那成功了吗？」 「一直没有成功。」 「嗯，我知道了。」莫定轩想想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起来随口问一句罢了，「我马上去通知赫尔来亚兰斯，你记得把前事准备好。」 西蒙应了一声，便是与他断开了联繫。 …… 白御的伤势比他想像的还要重一些，修復的时间似乎也超乎了他的意料，乃至于他从莫定轩的识海醒来时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 不过这一次沉睡修復很成功，他的精神体已经差不多完全好了，可以转移进新身体，白御探出精神力在莫定轩的识海中转了一圈，男人的精神体状况似乎也很不错，看起来他并没有沉睡多长时间。 他分出一点精神力习惯性的去安抚莫定轩的精神体，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他的醒来，识海中传来他稍带惊喜的声音： 「御你醒了？」 白御愣了一下，莫定轩很快察觉自己出言不慎，迅速转变措辞： 「甜甜你的伤全都好了吗？」 「……」白御腹诽男人到底在别人那里到底都是怎么称唿他的，「差不多好了，跟我分享你的感官吧。」 他现在在干什么？ 「甜甜你可睡了好几天呢，都快一个星期了，」莫定轩一边感慨一边给他开放了视野与听觉，「要不是之前跟我说了一声，我都要以为你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说下去，白御此时也已经接过了他的感官共享，还没有习惯就听到一个让人烦躁的声音骤然炸上耳边。 「轩哥你怎么走神了？！」面前陌生的青年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身份高低的凑在莫定轩面前大唿小叫着，「你还没跟我说卫哥现况如何？？」 白御：「……」 这人谁？他不过睡了七天哪里跑出来一个敢叫莫定轩轩哥的小鬼？！ 莫定轩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悦，试图安抚他：「别气别气，是我的一个下属，年纪比较小所以没大没小的。」 第171页 同时正色：「好好说话，堂堂少将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稳重。」 白御：「……」 呵呵，也是个少将呢。 莫定轩偷偷探出精神力抚慰他，他刚刚语气比较严厉青年大概是被唬住了，愣了两下向四周望了一眼，可能是以为周围有监控设施，连忙收敛了语气开始好好汇报。 白御心下哼了一声也不至于为此同莫定轩置气，他看了眼外界，莫定轩现在还在军部，眼前这人听他说是他下属，不过短短七天莫定轩就找到机会把他下属调了回来吗？ 他稍微有些不快，莫定轩这几天到底都做了什么自己都没有参与进来…… 未知青年向莫定轩汇报的似乎是边境军舰被窃一事，白御听着听着觉得可能和自己之前同西蒙说得遭遇未知军舰袭击一事有关，青年说了许久终于汇报完了，有些兴奋地追问： 「轩……元帅我们等一下出去聚一聚？」 「……」莫定轩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等会有事，明天再说吧，你先住下来，毕竟这次应该会就此留下了。」 青年有些失望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兴奋起来，高高兴兴地同莫定轩告别后出去了，待人彻底走了，莫定轩靠到座位低嘆了一声，白御觉得自己还有身体的话此刻该是挑起了眉： 「好了，该坦白从宽了。」 莫定轩低笑：「别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啊，只是下属而已，你要不高兴，等以后你换了新身体我就去警告他别乱说话，他嫂子可爱吃醋了。」 「正经点，」白御哼哼，「怎么把他调过来的？」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过来汇报军情的，之前他被调任到了西蒙那边。」 「听起来你们关系似乎缓和了一点？」白御有些诧异西蒙居然愿意帮莫定轩了吗？「还有呢？」 「我当然还做了很多别的安排，」莫定轩将桌面收拾了一下转而走进了办公室的隔间锁上了门，他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 「等一会再跟你说，现在我……」 第九十五章 久别 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但是沉默了许久，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白御感觉他的精神力似乎又有一些混乱了, 连忙分出精神力安抚，他琢磨了一会, 忽然福至心灵般察觉到了莫定轩未言的心思： 「莫定轩……你很想我吗？」 倘若他还有身体的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应当已经脸红了吧。 「……怎么说话的呢, 」站在门口许久的人终于动了，莫定轩走过去将悬浮床打开，「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他坐到床上, 白御跟他视觉共享, 猜测他现在应当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睡的实在是太久了。」莫定轩低声说，「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没有死回到了我的事识海只是我的一场幻觉罢了。」 白御怔了一下, 当时他选择沉睡确实是恢復的最好方式, 但是他似乎忘记考虑莫定轩的心情了, 彼时莫定轩刚刚遭遇以为他已经死去的痛苦，不过绝处逢生一会儿, 他便提出要求沉睡, 莫定轩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同意的？ 那个时候, 他应该是非常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同他说话，以确定他活着的吧。 白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许久：「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做一具新身体吗？现在我就已经可以进入新身体了, 马上就能够与你再见了。」 很快他就能再度拥抱这个人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一等，」然而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你暂时先留在我的识海里。」 白御有些诧异，不过想想应该是莫定轩安排中的一部分，虽然他不知道他留在莫定轩识海还有什么用，但是莫定轩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追问，想来男人之后也是会告诉他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许久，似乎一时无话可说，莫定轩躺倒在被褥中，白御看着他的视野从地面升至天花板： 「……那你想我吗？白御？」 白御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躁动起来，如果他现在还有身体的话，该是已经心跳如雷霆震动了，自从明白了对莫定轩的心意，他感觉他对这人的爱意根本没有就此止步，反而愈发的热烈起来，每次想到莫定轩，想到爱他爱莫定轩这件事，便觉得自己愈发喜欢着莫定轩。 「想，想早一点醒来见你，」白御说，他现在还不能告白，他要等到拿回身体，然后站在莫定轩的面前，再对他说那样的话。 然而这样的等待似乎非常的焦灼，白玉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忍多久了。 莫定轩看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转过身子蜷缩起来，低低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轻声开口： 「再说点什么白御。」 「……」白御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对于这个人的影响有多么的深刻，他迟疑了一瞬，「我在这里呢，莫定轩。」 「我知道你在这里，」莫定轩说，「我想听你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白御一时无言，「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莫定轩说，「如果你身体还在的话，我肯定已经要你跟我做.爱了，但是你现在没有身体，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莫定轩说出不知道这种话倒是很奇特，男人在他们的关系中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而现在似乎由于他的意外假死而发生了变化，莫定轩完美的控制终于出现了破绽，白御现在很想抱住他让他知道自己好好的，但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第172页 他想了许久：「没有身体……你也是能感受到我的吧。」 「莫定轩，这段时间你有自己做过吗？」 「……我哪有心情做那种事啊，」莫定轩埋在被褥中，「上一次还是你去卡瑞斯之前用智脑联繫的了。」 他低嘆了一口气：「快一个月了，我们只见了两面，第一面你要离开我去卡瑞斯，第二面你差点死了。」 男人说得很不讲道理，不去卡瑞斯他们明明也见不到面，但白御也不想计较这个，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愈发兴奋： 「那你想念我吗？莫定轩？」 这话他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可这一次带上了别的意味，气氛似乎瞬间从压抑转向暧昧，白御感觉莫定轩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男人翻过身改为仰躺： 「……你就这么想撩拨我吗？」 他似乎有些懊恼：「这具身体可是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兴奋起来的。」 如果他的身体还在的话，何尝又不会因为莫定轩一句话就被撩动到不能自己，而且在这个方面莫定轩远比他擅长，但现在处于特殊情绪状态似乎比一般情况更加弱势的莫定轩实在令白御心动不已。 他从未见过莫定轩这个样子，男人在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强势占据主导的。 「你不在的时候好像一点欲望也没有的样子，」莫定轩半撑起身脱掉外套丢到一边，软绵绵地抱怨，「你回来了之后倒仿佛已经忍到极限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们分享了视觉与听觉，白御顺着他脱.衣服的视线发现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兴奋起来了，白御觉得自己现在也该是兴奋起来了——原来身体这方面欲.望在精神方面的表现形式就是躁动不安啊。 莫定轩脱掉长靴与长裤，他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并没有再做什么准备便开始安抚自己，白御几乎瞬间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更加躁动，虽然之前他们便曾经通过电话做过，但那时毕竟只有声音，如今亲眼见到，冲击力更加惊人。 男人确实信守承诺，白御之前说过不许他自己碰前面，莫定轩便没有碰，他似乎也早已习惯通过后面来获取他想要的感觉了。 莫定轩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在被褥中低声喘息着，这个姿势方便他自己但却让白御难耐不已，他无法通过莫定轩自己的眼睛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了，虽然说白御也可以探出精神力但精神力看到和视觉看到终归是不一样的。 「……莫定轩，你让我看一看，」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开口，「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自己的。」 男人不理会他，白御又说了一遍，莫定轩有些烦躁：「你真的很过分……」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坐了起来，莫定轩迟疑了一瞬，还是难堪地下移视线将白御想看的地方通过视觉共享给他看。 「唔……」 可能是想到白御正通过他的眼睛看着，男人的精神力混乱不堪，身体却愈发兴奋起来，莫定轩轻吟着，「……你看够了吗……」 「……」白御只觉得火气直充头顶仿佛他现在已经有了身体一般，他不可抑制地回忆起之前与这人的经验，想到这人情.动时脸颊的绯红与眼底的水汽，他的唇与滚动的喉结，这样一想便是更加难以满足， 「莫定轩……你这里有镜子吗？」 他要看看现在的莫定轩，必须要看到。 「……」男人语塞了许久，连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埋下头动作粗暴起来，他似乎很暴躁，「你在说些什么……」 「我想看看你，莫定轩，」白御说，「让我看看你。」 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男人自暴自弃地开始摸索墙边，对面墙上浮现出一面全身镜，莫定轩一时还不想看镜子，白御又催了他一遍，男人终是带着一丝委屈地看向镜面：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喃喃自语着，白御觉得这人在床上所有的羞耻心都用在今天了，虽然以往他有身体时莫定轩的情态他都能看到，但今天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白御透过他的眼睛看到镜子时都愣了一下，镜子中的男人脸颊已是红透了，一路蔓延到脖子最后隐藏于勉强遮掩的衬衫下，他眼角亦是泛红——在以往恐怕要做到最后才能把这人逼到这个程度。 再向下…… 莫定轩仿佛呜咽一般低喘着，但自身动作却是愈发激烈，他很明显不想看向镜面，但是因为白御要求还是痛苦地维持着视线，难得带着羞耻地看着自己xx。 「……好了，把镜子收回去吧，」虽然白御觉得这个场景实在令人目不转睛，但他终究不捨得逼莫定轩太过，他并不想让莫定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什么样子我都是很喜欢的。」 男人未答，只是偏开视线再次倒进被褥中，白御转而去安抚他有些混乱的精神力，莫定轩低声喘息了许久：「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 白御怔了一下，便听到他继续说： 「我这方面的欲望并不强烈，但是想到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换别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使我变成这样，更不可能让我做到这个程度。」 「……」白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一样，如果我有身体的话，只会比你更加兴奋。」 「……兴奋到早.泄吗？」终于匆匆发泄了出来，莫定轩趴在床上听此低笑，「跟上次一样？」 第173页 白御：「……」 果然脆弱的莫定轩和羞涩的莫定轩都是他沉睡太久出现的幻觉吧。 他哼了一声：「我记住了，等我有了身体你给我等着。」 等他有了身体第一件事就是给他跟莫定轩的小房子主卧装上一整面墙的镜子。 「不要那么小心眼嘛，」大概是恢復点力气，莫定轩撑起身去洗漱间洗澡，「你可厉害了行不行？」 热水喷洒而下，狭小的洗漱间顿时充满了水汽，白御有些遗憾不能帮莫定轩沖洗，他还是挺喜欢事后温存的：「晚了，我记仇。」 莫定轩洗掉身上的汗水，笑起来： 「好吧，那我可就等着了。」 他若有所思地感慨：「等换了身体你又是处.男了吧。」 白御：「……」 莫定轩倒是也没有继续刺.激他，很快冲洗完出来换好了衣服，白御腹诽他这次进来隔间恐怕就是为了跟他温存一下以解相思之情，但是这样一想他又有些难言的甜蜜感。 确实不缓解一些某些情绪就没有办法好好说正事啊。 现下两人终于都冷静了点，莫定轩正色： 「其实大部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是想藉此机会直接扳倒碧莱斯并洗清我的血统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在除夕写到正式告白 第九十六章 纯情 白御怔了一下, 莫定轩打算做到这个程度吗？虽然在他沉睡前这人也跟他提过，但是白御并未想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明明之前一直是受制于人, 总不至于军部遭到一次袭击莫定轩就忽然得到实权了吧。 「你想做什么？」 「碧莱斯跟革丹有所勾结，这个暂时我尚未找到证据, 但是听你所说他同彼岸花也有所联繫——所以我去找了楚心越，他帮我找来了碧莱斯同彼岸花联繫的证据。」 「他居然会帮你？」白御诧异, 虽然他也察觉到了楚心越对莫定轩态度微妙, 但莫定轩去找他帮忙他居然就帮了吗？ 「也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莫定轩并未在此处多谈，「他跟我找到了碧莱斯同他家族长联络的证据, 也算是非常充足, 只是来源需要处理。」 也是，那是楚心越通过他的身份弄到的, 莫定轩不应当能得到这样的证据, 到时候出示恐怕又会被人反咬一口, 必须要先进行处理，白御想了想：「你打算如何？」 「那份证据是彼岸花给我的, 」莫定轩说, 「而我身边不正是有这样一位愿意为我这些的彼岸花吗？」 白御一愣, 顿时反应过来, 他现在在外的身份可还是什么纯白彼岸花并未洗清，莫定轩是想藉此解释证据的来源？ 「可……之前我不是已经被碧莱斯说成是间谍了吗？」碧莱斯会不会藉此说这份证据是假的？ 「这也是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莫定轩沉默了一会, 「白御，你或许并不在意，但我并不想这样的脏水被扣在你身上。」 「……」 「近承之前被他控制做下那些事还无从辩驳已经令我很愤怒了，或许从某个角度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但这种手段未免太脏了一点，」莫定轩说，「你既然没有做过这种事，就不该被这样污衊。」 白御心下啧声，莫定轩恐怕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玩弄权力的人，他出身战场且所有荣耀来源于战场，而战场是一个很存粹的地方，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莫定轩骨子里或许还带着某种耿直，就好像之前他就为自己想要利用战争而感到内疚一样，有些手段莫定轩就是无法接受。 不过莫定轩本来也就不该是那样不择手段的样子。 「你是想，把我的罪名抹去吗？」白御问。 「本来就是被人栽赃陷害的罪名，何来抹去一说？」莫定轩稍微皱了皱眉，「你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 白御腹诽他一个来歷不明的人之前的身份也不过是这人编造出来的罢了，不过莫定轩大概对此认知与他不同，白御也没有接着问下去：「那解决你血统一事呢？这个做不到的吧？」 如果血统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莫定轩早就解决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这种只要一场化验的东西根本伪造不了吧。 「这个就要看你了。」莫定轩耸肩。 白御诧异，莫定轩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他才恍然过来： 「……难怪你暂时不让我进入新身体。」 他转而考虑了一会，觉得这样可行，但还是有一些担心：「确定不会出意外吗？」 「不会，」莫定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现在在外界认识你我的人可都知道你死透了。」 白御：「……」 白御：「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每个认识我的人都像事先商量好一般向我追问你的下落——然后我就告诉他们你死了，」莫定轩顿了顿，「楚心越还不信呢，追着跟我说你们还有一个什么约定你不会死的，笑话你都不要我了还会管跟他的什么约定。」 白御：「……」 他觉得男人这一句话说得轻飘飘仿佛只是顺带提起，但仔细品味一番却带着一股子醋味，这个发现让他感觉有些微妙：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答应帮他杀一个人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且我对你们的约定并没有兴趣，」莫定轩说，「总之我跟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你的人缘某个角度而言还挺不错的呢。」 第174页 白御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他跟别人的关系但想了想他跟楚心越又没什么关系，完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莫定轩一句知道是为了他又把他堵了回去，白御想了许久： 「你不喜欢他就不要理他了，我给他杀完人就不会跟他有什么联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定轩忽而嘆了口气，他似乎有些纠结，「你真是……我没有说让你不要跟他有联繫了……也不是这个意思，嗯……」 「我就是想到他的反应稍微有点不高兴罢了，」男人沉默了一会飘忽视线，「顺口一提你懂吗？我也没有生气，你如果想跟他做朋友我也没什么意见。」 「……」白御觉得他果然大多数时候不知道莫定轩在想什么，这人喜欢说他的心情百转千回，但明明他自己的心思才叫人琢磨不透，「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某种程度上还可以而已，当然是没有你的意见重要的。」 虽然说他欠了对方两个巨大的人情，但莫定轩真的烦楚心越的话，还了人情他们确实没必要再有联繫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莫定轩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连精神力都轻快了一些，白御怔了一下，琢磨回去他刚才说的话到底那一句戳到了对方，莫定轩轻咳了一声： 「他帮了你很多，交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白御忽然间福至心灵，自从开窍后他感觉自己真的敏锐了很多，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似乎就是那一瞬间理解了，比如现在换以前的他绝对想不通莫定轩的脑迴路，但现在他就忽然明白了，莫定轩……可能只是想听他说点类似他最重要的话？ ……但是讲道理按男人以往的风格莫定轩不该是故作玩笑问他在他心里谁比较重要了吗…… 白御觉得没有身体从某个角度是一件好事，有身体的话他现在该是被对方察觉到脸红了，白御其实对莫定轩的这种微妙转变不太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又是能理解的，只是难以用言语表达或形容出来。 就好像之前他对这个人张口就能说情话感到不快时一样，或许有些真心话和特殊的试探，反而无法通过玩笑问出口吧。 大概是他沉默了许久，莫定轩有些诧异，喊了一声，白御觉得心绪有些乱，他想问问莫定轩一些事，一张口却是鬼使神差般问起了刚才的事： 「莫定轩……你刚才在床上为什么那么羞涩？」 可能是年长也可能是经验丰富，莫定轩一向在床上放得开又坦诚，连他们第一次都是这人自己给自己做的准备工作，要说自x的话之前通过电话那次明明也是莫定轩先挑起来的，他们之间的此方面的经歷并不多，但是白御回想起来才发现大部分都是莫定轩主动邀请他的。 莫定轩这么主动的人，为什么刚才只是对着镜子自x就会羞涩到那个程度？那个程度似乎太强烈了点。 其实白御隐隐约约是明白的，只是他说不出来，但现在被莫名其妙扯到这个方面，他突然又想问出口了。 男人沉寂了许久，白御觉得他该是脸红了，这其实是个大胆的猜测，毕竟莫定轩一向厚脸皮只会在情动之时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平时的言语调戏他完全不是对手，只有他被戏弄到脸颊通红的结局。 但现在白御就是觉得莫定轩因为他这个问题脸红了，虽然他看不到，虽然他也没有用精神力去观察。 「……你问这个做什么？」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莫定轩本来翻阅公文的动作顿住了，纤长的手指握着笔停在那里，但光从声音听不出来什么心情不动。 可白御现在在他的识海里，平时被男人完美掩藏的情绪如今完全骗不过他，白御默默看着原本完全绽放的玫瑰缩成羞涩的花蕾轻轻颤抖：「只是好奇罢了。」 他忍不住想拿精神力去碰碰，但还是忍住了。 精神体真是直观的好物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莫定轩重新翻阅公文，「我只是……太想你了罢了。」 这个话他之前也没有自己说出口，还是白御先提起来了，白御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调动精神力去抚摸玫瑰的花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也不知道精神体上的刺.激是否会影响肉.体，莫定轩拿笔的手指因此颤了一下。 「……我明明也说过了吧，」男人低声说。 「你说什么了？」 「我觉得甜甜你真的在卡瑞斯学坏了，」莫定轩小声哼哼，「我说过了，这个身体太想你了——所以太兴奋了。」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倒确实说过他回来了就好像一刻也忍耐不下去了一样。 「只是因为想你便兴奋到这种程度，仅仅是自x反而比真的被你碰而露出更加yin乱的样子……」莫定轩沉默了一会，白御感觉他写字的力度似乎加重了一点，「难道不值得感到羞涩吗？」 白御触碰他精神体的精神力一顿，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回过神来时自己的精神力已经亲亲热热地把对方的玫瑰裹住磨蹭，对方原本缩成一团的花苞也被蹭得裂开一道口子似乎又要重新绽放，察觉到他的注视又缩了回去。 白御感觉自己也莫名地羞涩了起来，但是他一时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害羞。 既然会因为自己想念对方就更有感觉这种事害羞，那对于莫定轩而言，因为不关心的人一句话吃醋想被甜言蜜语地哄一哄这种事， 第175页 也是即使是玩笑都说不出口的吧。 「……」白御觉得自己心尖发痒，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心脏，「莫定轩，」 「？」 「你别听楚心越说他不信，」白御低声道，「我的事既然是听你说出来的，肯定就是真的。」 「……」他看不到男人现在的表情，又不想那精神力得到演算传送后的结果，过了许久白御才听到莫定轩开口，「我想也是，要不然他们怎么跟我联繫都会自然而然问我你的事呢。」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那『已死』的白少将要不要听我说说具体安排呢？」 「别卖关子你快点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他们一个老司机一个新司机现在要在这里玩纯情？太令人费解了 第九十七章 分析 「你是知道最近陛下的寿宴在即, 而现在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你睡了七天，」莫定轩说, 「在寿宴中碧莱斯将会被正式确立为王储, 我要在那个时候扳倒他。」 白御琢磨了一下：「那个时候两个星系的人都在，会不会让革丹的人下不了台？」 以莫定轩的性格该是不想提前导致战争爆发的吧, 而他当着革丹来使的面揭示碧莱斯跟他们有勾结，就算以白御这方面微弱的知识, 都感觉似乎是不恰当的。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战争就不会开始了吗？」莫定轩说, 「迟早是要撕破脸皮的，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白御：「……」 莫定轩在别的方面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啊。 但说到底他还是以莫定轩的想法为主，白御想了想：「具体呢？」 他们随即又讨论了一番具体事项, 白御觉得这人确实都自己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有些遗憾自己似乎没有帮到什么忙，虽然作用比较关键, 但终究没怎么参与进来。 莫定轩察觉到了他隐约的低落：「怎么了？」 「……没什么, 」白御收敛情绪, 还是等他有了新身体再考虑这些吧，「那你从哪调来兵力？」 「先斩后奏吧, 」莫定轩耸肩, 「我并非是不能调动军部的兵力, 只是暂时权限不够后续会被扯皮罢了……反正之后想来也是没机会再叫人秋后算帐。」 他似乎有想起了什么：「对了, 甜甜，你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天赋者吗？」 白御有些诧异：「不一定，要看对方特质, 如果特质与隐藏自身相关我并不能看出来，但与之无关只要并非与我势均力敌我都能看出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军校暴动，后来在展览中心的机甲暴动，前不久的军部混乱，我觉得从某个角度而言具有相似之处，」莫定轩说，「我之前以为是碧莱斯的手笔，毕竟他是个强大的天赋者，但现在想来或许并非仅仅如此。」 白御心下挑眉，他后来也仔细了解过第一次军部机甲被擅自使用的细节，并不是由驾驶员操纵，而是和第二次展览中心一样是被机器人控制的——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第一次所有机甲被他砸成了废铁，第二次所有机甲被莫定轩炸成了废铁，并没有真的确定内有操控的机器人。 只是凭藉机甲必须要人操控来推测出其中具有机器人，但是操纵机甲这样复杂工作并不是一个普通家居机器人就能完成得了的，就算碧莱斯一方有天大的力量能找到机会做手脚，他们是怎么把那么多机器人送过来塞进机甲内还不被例行检查的人发现的？ 白御以前也揣测过这些机甲是不是由碧莱斯直接控制的，但对方的精神力特质从某个角度而言太过广泛了，白御不敢肯定对方是否能够同时操控这么多个体做不同的工作，但如果碧莱斯精神力强度与他相仿的话，该是做不到的。 虽然第二次遭到袭击时按照莫定轩的意思机甲是按照设定程序运作的，但碧莱斯的精神力只是「控制」，他并没有办法令机甲按照预定程序运作，只能够让机甲按照他「所想」的运作，倘若要让每个机甲按照预定程序运作，这就是白御的精神力特质「演算」才能做到了，必须将每一部机甲彻底演算完毕，然后使其按照预定程序运作，但白御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完成第二次袭击，他的精神力尚不足以短时间内将那么多机甲都彻底演算完毕，慢慢来也是可以，可白御也不觉得对方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思来想去白御只能认可是被普通人通过特殊方式如同网络控制的，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天赋者该怎么做到这样，他自身的精神力已是绝顶，绝不可能有超过他太多的，而是依靠特质的话——那又该是什么样的特质？ 「前两次他们都没有流露出什么破绽，查来查去我也没有查到什么结果，但是最后一次他们向军部下手了——」莫定轩停顿了一下，「军部的网络是很特殊的，从本质上就不同，不可能从外界侵入攻击。」 白御斟酌片刻：「你觉得碧莱斯身边还有一个天赋者？我觉得还是军部出现内奸的可能性更大。」 「这几天我正着手调查着奸细一事，但是你不知道想要接触到操纵最后那个武器需要多么高的权限——那是元帅才能下令开启的，别人也就算了，我认为那两位老元帅不至于背叛祖国。」 「会不会是碧莱斯控制了他们？」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是当时两位老元帅和碧莱斯不在军部，」莫定轩顿了一下，「我刚刚也说了军部的网络特殊，在军部外是无法开启这样的权限的。」 第176页 白御总结了一下他的话：「你觉得是有一个新的天赋者当时在军部控制了那个武器？」 「否则无法解释，如果敌方真的攻陷了军部的网络，所有军部机密早就全部泄露了，革丹早就打过来了。」 如果说确实有这么一个天赋者，他的特质应该是什么？白御总结着三次袭击的特点，前两次他还需要考虑碧莱斯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但是最后一次军部想来是这位隐藏在暗处的天赋者一个人的杰作。 不应该是控制，碧莱斯的特质很特殊而且强势，并不是随便一个天赋者都能拥有那样的特质的……那退一步，控制网络？仅仅是控制网络不足以获得权限开启终极武器。 白御心下蹙眉，一般来说精神系能力者的特质并不会复杂，但他又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如果按照你的推测……那么不应该是一个天赋者，」他又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合理，「我倾向于有两个或者三个天赋者，否则对方可能与我和碧莱斯势均力敌。」 这样一个控制网络，一个解析权限，分工明确，特质也不惊人，否则对方就该是拥有类似「控制」这样相当罕见强大的特质。 「……天赋者不会有这么多吧。」莫定轩有些惊讶，「或许确实对方足够强？」 「并不是对方强不强的问题，而是与有很多个天赋者相比，有特殊的特质可能性更小，」白御给他解释了一下特质，「一般的天赋者特质都是简单而清晰的，例如我前世绝大多数精神系能力者的精神力特质都是类似于『安定』，『感知』，这样明确的功能，像我这样抽象的『演算』概念，我目前也只知道另一个碧莱斯的『控制』。」 「这其中的差别你应该也能感受出来，普通的天赋者只能做一件事，而我们可以做很多，例如我通过演算就能间接做到『安定』和『感知』，还可以模拟特殊特质例如电磁，」白御感觉自己有身体的话该是蹙起了眉，「而在这场袭击中，对方是没有办法光靠一个简单的特质做到的，不是精神力强不强的问题，精神力强大的能力者不少见，但特质广泛的很罕见。」 一切异能来自于精神，所以从某个角度而言一切能力者都是精神系能力者，火系能力者就是特质为操控火焰的精神系能力者，本质上还是精神，白御前世也不是没见过精神力强大单凭这项几乎能与他比肩的能力者，但他依然是整个末世的最强者，因为他的特质从理论上能做到一切。 白御理论上甚至可以通过演算解析某个能力者来模拟他的能力，但是他前世拒绝靠别人太近更不要提亲密到演算对方，所以宁愿自己独自尝试模拟，就这样他都能无中生有领会一些特殊特质。 今世通过对莫定轩的完全演算，他便已经做到了直接无排斥的精神转移。 过于得天独厚，以至于白御在发现碧莱斯的精神力特质是「控制」时一向不好战的他都对对方起了兴趣，有一种发现了同类的微妙感。 演算从某个角度而言能够做到一切的话，控制从某个角度而言也能做到一切吧。 白御觉得碧莱斯可能是他两世仅见势均力敌的对手(丧尸皇不算)，但是并不觉得还会有第三个人同他们一样，就好像前世满地各种层次的能力者，最终也只有丧尸皇同他是一个程度的罢了。 莫定轩苦笑：「对方还有很多个天赋者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你不必担心，」白御忽而高兴起来，「天赋者的话我会帮你摆平的。」 精神力强度这种东西在天赋者的战斗中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可以强行演算对方精神力转化为自己的，碧莱斯也可以强行控制对方精神力转变为自己的，天赋者战斗的尽头还是比拼特质。 而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找到那些普通的天赋者在哪里。 白御忽然又是想起楚心越跟他说过迪达拉尔高层和彼岸花都在研究人造天赋者，自然的天赋者本就稀少又怎么可能全部集中在碧莱斯那边？ 那这些会不会是人造的？ 第九十八章 反击 但这一点现在无从查询, 莫定轩肯定也不知道，白御考虑了一会并没有将这个猜测问出口, 他又与莫定轩讨论了一会, 便开始准备等待着女王寿宴的正式开始。 迪达拉尔的女王今年八十大寿，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 这个世界八十岁相当于白御前世三四十岁，女王陛下正处盛年不该用大寿形容。 但作为女王还是整数的生日当然是要大办特办的了, 今年的寿宴在亚兰斯东边城中海的一座小岛上举办, 白御呆在莫定轩识海看着他通过特殊通道上了小岛有些感慨真是奢侈无度。 小岛离海岸并不远，即使是亲自涉水也能很快游过去，小岛也并不大, 但如今整个被装饰起来还是从视觉上给人极其惊艷的冲击力。 「你不是说迪达拉尔现在的经济不怎么好么？」白御拿精神力探索的有些震惊, 老实说他的前世见过的世界都是一片废墟，幼时也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繁华的地方, 现在过来后他也不是没有在梅其卡拉见过世界上最糜.烂的纸醉金迷, 但是光是拿钱堆砌出来的暴发户气质跟时光积累的皇室终归上是不同的, 白御难得对皇室和边境到底哪个更有钱产生了困惑。 「迪达拉尔经济一直是三个星系最好的，只是近期有些乱, 但也还跟卡瑞斯差不多, 」莫定轩目不斜视地走近最里面的宫殿, 「不过你不必想太多, 迪达拉尔再有钱钱也不是皇室的，这就是铺张浪费。」 第177页 白御：「……」 莫定轩你这个血统上的皇太子真是一点也不给皇室面子。 「摆出这样的架子，实际上也没给国家社交带来什么帮助, 」莫定轩在识海内跟他吐槽，「以前也不会奢侈到这个程度，这次怕是只是为了给碧莱斯撑场子。」 「毕竟皇室都打算夺回实权了，这是要提前给他们的皇储登基？」白御感慨。 莫定轩嗤笑了一声：「被碧莱斯卖了都不知道。」 他对皇室以及某位女王的态度一直微妙，白御也不好多说，他探出精神力把四周感受了一下以确保万一，小岛内部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探到外面天空却是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白御有些诧异：「莫定轩，外面有一个空门标志。」 这里怎么会有空门标志？亚兰斯的警卫是吃干饭的吗？连小岛上空被人安置了一个空门标志都没查出来？ 莫定轩怔了一下：「在哪里？」 白御给他形容了一下位置，男人皱眉，又打开智脑搜了一下什么：「这附近确实有一个空门标志是用来传送特殊物资的，但是不是在这里啊……」 「你要去提醒一下吗？」 「寿宴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也不能直接提出来外面突然出现了空门标志，」莫定轩想了想转身改变方向去找了大概是负责安保的人，询问了一下检查情况，然后找了个藉口让人又去检查一遍，「完整的检查需要的时间很长，希望能检查到吧。」 他暂时也无法做更多了，白御考虑了一下加强了对莫定轩的保护，毕竟那个空门标志绝不可能突然出现，恐怕和碧莱斯有所关系，他必须要保护好莫定轩。 莫定轩重新走入内廷，此时人都来的差不多寿宴已经开始了，他同人客套了一番算是尽了基本礼仪，之后便退到角落看着卡瑞斯跟革丹轮番给人群中心的女王献上礼物和表示祝福。 白御透过他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看到迪南时忽是想起了杰里安的事，莫定轩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他去找过迪南的事： 「碧莱斯现在该是已经找过迪奈亚了吧。」 「还没有，」莫定轩拿过一杯果酒，「迪奈亚说碧莱斯一直没有联繫他。」 那难道是打算继承皇储之位后再胁迫迪南？白御思考着，他又把目光移向被簇拥着的女王，碧莱斯坐在她身边最近的位置一直带着清纯无害的笑容，青年身着华服整个人光彩夺目更甚他身边今天的主角。 但女王似乎也没计较他的喧宾夺主，与他十分亲近俨然一家人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是他通过精神力解析后看到的，莫定轩本人低头吃着点心，视线里只有绚丽的桌布和精緻的摆碟。 其实说实话要不是莫定轩亲口说过他的血统，白御难以相信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而不是碧莱斯的母亲。 不过这个世界的父母本来就是个驳论，名义上她是他的母亲，但是莫定轩明明就是他父亲生的……所以大概不能用他前世的标准来表达，到底谁会有母爱也是令人费解的事。 而且精神体孕育也和肉体孕育区别太大了，按照莫定轩说的早期的人甚至不知道精神体孕育的胎儿是他们的孩子而将其献祭了。 白御不清楚莫定轩到底是什么态度，总之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他想了想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在喝什么东西？怎么是绿色的？」 世界上有绿色的酒？ 「苹果酒，」莫定轩淡定自若地把一边的小饼干拖了过来，「还挺甜的。」 白御：「……」 「喝酒误事啊，」莫定轩从一堆曲奇饼干中翻出杏仁碎烤曲奇，感慨，「我在外都是不喝酒的。」 他又把另一边的点心又拖过来，舀起那似乎是奶冻的甜食，莫定轩啧了一声：「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跟你出去吃时见你点过好几次。」 他笑：「可惜你现在吃不到。」 白御：「……」 白御：「你不知道把你味觉共享给我吗？」 「哈？你不怕我马上去吃辣的东西？你不吃辣的吧。」 「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吗？这种程度的宴席哪来太辣的东西。」 莫定轩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味觉共享给他，白御感慨这铺张浪费的寿宴果然下尽了功夫，只是甜食便是远胜他平日在也还算档次店点的，他稍微有点可惜自己现在没有身体，但转而一想叫莫定轩去吃不也一样？ 两人躲在角落吃自己的许久，寿宴也终于在经歷了多重步骤后进入了最关键的一项。 「今日之宴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迪达拉尔最尊贵的女人忽而开口了，整个宫殿安静了下来，莫定轩站直身子冷然望过去，女王环顾了一遍四周站起来，身边的碧莱斯也随着她一起站了起来，青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他似乎是扫了角落的莫定轩一眼，但视线并未停留。 「我在此位已有近六十年，至今未婚，也无子嗣，」女王示意碧莱斯走到她身前，继续说，「但迪达拉尔需要明确的继承人，今日两大星系的来使也在这里，我决定宣布我的侄子碧……」 她话未说完便是骤然停住，原本在外的寿宴防护侍卫忽而进入了宫殿内部且全面警戒，女王怔了一下，一个人上来跟她说了什么，她深深皱起眉，然后竟是将目光投向角落中的莫定轩： 第178页 「不知元帅遣军包围此处意欲何为？」 她语气冷淡，然而此话一出便是全场譁然，下方的革丹来使更是直接进入警戒状态，毕竟谁都知道迪达拉尔皇室没有实权，第一反应恐怕就是军部沖两国来使来的。 莫定轩神色不动，从角落逐步走至中央，碧莱斯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然而莫定轩并未看他： 「惊扰陛下了，只是来此为了抓捕一个叛国之人罢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陛下方才说决定确立皇储，人选是您身边的碧莱斯殿下吗？」 「……」女王深深看着他，黑眸中也不知是什么神情，「是。」 「这恐怕是不妥当的，」莫定轩瞥向一旁仍然勾唇笑着的碧莱斯，「一个背叛国家同外族勾结的人，恐怕不能当我迪达拉尔的君王。」 全场寂静，碧莱斯笑意不变：「元帅大人说我叛国？我明明一个月前才为国家抓出来一个奸细吧。」 「一月前的卫近承一案便是疑点重重，」莫定轩对他话中的恶意无动于衷，「说白御为革丹奸细完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任何证据。」 「可是他不是彼岸花吗？这他没有否认吧，」碧莱斯耸肩，「如果他只是为了真爱来到元帅身边，那我仅仅是说出他是奸细这一可能性——他为什么就要带着卫近承跑呢？是他不够爱元帅大人吗？」 「他确实是彼岸花，但是如果说彼岸花便一定是卧底的话，与彼岸花私下有所联繫的碧莱斯殿下是该被称为内奸吗？」莫定轩神情丝毫不动，只是安排与之一起过来的手下人展示楚心越找给他的那份证据，楚心越从某个角度确实相当厉害且尽心尽力，找来的证据时间非常早且完全无法辩驳——他找来了碧莱斯跟彼岸花家主(他父亲)的交谈影像，连莫定轩都没想到，事后分析一下这可能因为是好几年前碧莱斯在回亚兰斯之前就与彼岸花有所联繫了。 「这个影像的时间是在三年前——」莫定轩冷言，「碧莱斯殿下不先解释一下在回亚兰斯之前去联繫彼岸花是为了什么吗？」 第九十九章 狡辩 女王的八十岁寿宴何等隆重, 连最高法院的法官也是被邀请过来一起赴宴，此时莫定轩闹出这样一出, 显然也是不肯善罢甘休, 原本欢闹的宫殿瞬时变成了死寂的法庭，莫定轩瞥了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要不要管事的法官一眼, 本是以私人身份参加寿宴的法官被迫站了出来。 碧莱斯看着投影挑起了眉：「元帅如何证明这是我？而且还是三年前？」 他笑了笑：「确实，这份投影上的人与我一般相似, 但是以现在的科技造出完全一样的身体实在是轻易的事吧——虽然单纯的身体并不会有意识, 但对于天赋者而言操纵一具无主的身体摆出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知道元帅大人从哪里得到这样显然是来自彼岸花内部的特殊情报——」青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但是彼岸花确实是拥有这样的天赋者的，我们都知道不是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这份影像打成了伪造, 还把焦点又推到了莫定轩身上, 不过莫定轩本来也就没指望靠这个就能让他闭嘴，他神色不变： 「我的证据来源过会再提——碧莱斯殿下的意思是, 这个影像上的人并不是你本人？」 「显而易见, 」碧莱斯微笑, 「我从未去过革丹，回亚兰斯前我并不在那里。」 他大概还想说什么来证明这一点, 却是被场下的局外人打断, 本来坐在下边同一群公主皇子客套的迪南带着点侷促地站起来, 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 外表上看起来也十分年轻此时甚至带上了一丝青涩，红髮的卡瑞斯皇子目光灼热地扫过碧莱斯，最后移到了莫定轩身上： 「——我可以证明碧莱斯殿下回亚兰斯前不在革丹, 他那时……和我在一起。」 他说得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却是令全场譁然，碧莱斯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掩饰起来，莫定轩看向迪南： 「迪奈亚殿下可以详细说说吗？」 「其实我原本不愿说出来的……毕竟你现在似乎也另有婚约了，上次派去联繫你的人到现在也没回来……」迪南语气怀念中带着一丝低落，「回报莫元帅，碧莱斯殿下八年前开始与我正式交往，一直在我身边，是不可能去革丹的。」 整个宫殿寂静了一会，莫定轩瞥了碧莱斯一眼：「迪奈亚殿下可有证据？这种事可是口说无凭的。」 碧莱斯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眸色微冷，但迪南似乎毫无察觉，恋恋不捨地看着他，有些忐忑：「你介意我给他们看看吗？——我们以前的照片？还有那次去莫其领玩的录像？还有……」 「够了，」透过莫定轩视野旁观整个过程的白御感慨碧莱斯果然是碧莱斯，青年迅速调整过来，眼神复杂地偏开头，「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曾经与……迪奈亚殿下交往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迪南手里的证据他无法反驳，只能先承认下来。 莫定轩啧了一声，看向法官中的一人：「约瑟夫法官——我记得两年前碧莱斯殿下控诉我谋杀的那场案件正是由您负责处理的吧。」 被他点名的法官怔了一下：「正是在下。」 「那不知道约瑟夫法官还记得，当时碧莱斯殿下是怎么解释他为什么八年后才回亚兰斯的吗？」 第179页 法官皱眉回忆了一会：「……碧莱斯殿下表示他一直在苏勒星养伤，前期精神体受创太深，没有什么意识，皇室为了保护他等他有所好转才让他回亚兰斯。」 碧莱斯两年前正式回到亚兰斯控诉莫定轩在数年前意图谋杀他，当时他给出自己自己这么多年都不回亚兰斯的理由是身受重伤意识不清醒且害怕再次被谋杀，故而被皇室秘密安排在亚兰斯周围星球修养，直到两年前才有所好转回来指控莫定轩谋杀，等安鲁斯身死又借证据不足疑似搞错了人撤销了撤诉。 现在无论如何，这份控诉都存疑了，因为碧莱斯这六年并不是昏迷不醒——至少有一段时间他身在卡瑞斯。 莫定轩得到了满意的回覆，也不急着马上质问碧莱斯，再次转向犹然盯着碧莱斯的迪南： 「迪奈亚殿下，您刚才说您和碧莱斯殿下八年前开始正式交往，地点是在卡瑞斯吗？」 「是，碧莱斯……殿下当时是跟着迪达拉尔联姻队伍一起过来的，」迪南轻咳了一声，「我对殿下一见钟情。」 「那请问您和殿下交往了多久。」 「……」迪南垂下眸，「一年多，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结果他走了。」 莫定轩挑眉：「他走了？只一年他就离开卡瑞斯离开了？迪奈亚殿下知道碧莱斯殿下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迪南大概是想起了杰里安，白御觉得他眼圈可能又红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场合还真是更让人觉得真实可怜，「我在哪都找不到他。」 「殿下八年前去了卡瑞斯同迪奈亚殿下交往了一年离开不知去向，二年前才重回亚兰斯，」莫定轩扫了一眼法官，「不知道这期间五年是去了哪里？」 白御知道莫定轩全盘计划自然明白此时尚不是重点，但这样的局面已是让他感到难以自圆，他实在有点好奇碧莱斯打算怎么解释他在控诉莫定轩谋杀案上撒谎以及失踪的五年去了哪里。 「……想不到真的有一天会被发现，」然而对方显然已有对策，碧莱斯似是自嘲般笑了笑，「在之前控诉莫元帅谋杀我案子上我的去向确实是说谎了。」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王，奇异的是这个似乎跟他很亲近爱护他的女人此时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似乎并不担忧，碧莱斯眼神复杂地收回视线：「我幼年不太懂事，觉得皇室内实在太过压抑，一心想要离开去外面看看。」 「虽然现在看来并不是莫元帅所为，但当时我确实是以为遭到了莫元帅的谋杀，而我幸运地逃进了迪达拉尔派去卡瑞斯联姻的舰队里，」他踌躇地停顿了片刻，「其实我当时甚至有些感谢莫元帅——我终于可以合理地离开亚兰斯还不会被任何人追捕了。哇哇哇」 「来到了卡瑞斯之后又遇到了迪奈亚，我便更加不想回去，安安心心地想在卡瑞斯生活，完全不想传信息给亚兰斯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碧莱斯又迅速地看了一眼迪南，然后移开，「但那时我太年轻了——我才十九岁刚刚成年，刚开始离开迪达拉尔我还觉得很开心，但很快便觉得卡瑞斯不适合我。」 「迪奈亚又想跟我结婚让我一辈子呆在卡瑞斯……热恋期我觉得这样挺好，但人又不会一直处在热恋期，」他拒绝看迪南，「所以我离开了，我一个人回了迪达拉尔。」 迪南被他这番与杰里安原意完全不符的胡说八道气得浑身发抖，但在外人眼里这正坐实了碧莱斯的话。 碧莱斯沉默了许久：「我七年前便回到了迪达拉尔，只是一时还不想回亚兰斯……后来也大概是长大了吧，姑姑很早便提过会立我为皇储，这终究是不可推脱的责任，所以最后我还是回来了，当时我仍然以为之前是莫元帅意图谋杀我，故而我回来后起诉了元帅大人，这段经歷实在难以启齿故而找了别的说法……实在是抱歉，我该说实话的。」 至少就莫定轩提出的问题上无懈可击，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撒谎问题，还回归了想当皇储的主题，噎得迪南无话可说，白御心下啧声，到现在他们已经出示了两份证据了，而碧莱斯靠一张嘴到现在还未处于下风。 但莫定轩也并没有处于下风：「也就是说，碧莱斯殿下并无法证明自己三年前未去革丹同彼岸花联繫吗？」 「……确实，当时我身在迪达拉尔各地游玩，但确实拿不出证据，」碧莱斯似乎是在示弱，但也可能并没有，「可是元帅大人也无法证明这份证据是否是伪造的吧——难道说交给元帅大人这份证据的是元帅大人信任无疑的人吗？」 他把话题又拐弯抹角拖到了莫定轩身上，莫定轩手里这份证据太厉害，如果是真，那绝不是卧底奸细能弄到的，能拿到的只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彼岸花——那莫定轩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拿到这份证据的？ 「这份证据确实是我信任无疑的人——而他确实也是一个彼岸花，」莫定轩丝毫不退让，「说起他你也认识，这是白御给我的，他被你污衊之后仍然执意为我找来冒着风险送到我手上的证据。」 碧莱斯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知道元帅大人几十年难得一次动心，但可千万不要被感情蒙蔽了理智。」 「一个尚未洗脱卧底罪名的彼岸花送来的指控我的证据，元帅居然觉得是确信无疑的吗？」他暗有所指，「元帅大人这么信任他？那想必对方要求看我迪达拉尔军部机密元帅大人也会觉得无碍欣然同意吧。」 第180页 第一百章 关键 其实白御觉得莫定轩这里完全可以换一个表达, 反正他已经被碧莱斯污衊成卧底了，将这份证据展现为在卧底前男友那里搜寻出来或许更合适, 然而莫定轩执意要给他洗清污衊, 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瞬间进入劣势，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莫定轩本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周围议论一样：「我自然是信任他的, 至于碧莱斯殿下提出质疑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微妙从不会参与进军部公务。」 碧莱斯笑了一声：「元帅大人说笑了, 他被我指破身份前还是迪达拉尔名正言顺的少将吧——能直接当上少将似乎还是元帅大人当初力争呢。」 「他只是凭藉天赋者这样的身份在军部挂名罢了, 并没有实权，」莫定轩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护我——他确实也在全心全意做着这份工作。」 「元帅大人之前遭到的两次袭击都与革丹有关, 上次军部遭到袭击似乎也是如此, 」碧莱斯啧了一声，「元帅大人真的确定所谓的保护不是刻意安排以获得您信任的把戏吗？」 「我当然确认, 」莫定轩看着他, 「因为上次军部遇袭, 他死在了我眼前。」 本来似乎愈演愈烈的窃窃私语声骤然停息，连碧莱斯都稍微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打量了莫定轩片刻,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军部各项武器被越界调控暴动, 甚至于最后的那项都彻底炸开, 整个军部被夷为平地——」莫定轩语气平淡, 「我想我如今还能活着站在各位面前，便是当时得到了一位强大天赋者的全力保护最好的证明。」 「……」碧莱斯第一次明显地皱起眉，神色不定, 「他并不只是一个强大天赋者，他是举世无双的存在。」 「那以碧莱斯殿下同为天赋者的判断，那样程度的袭击，在毫无防备一心救人的情况下，一个举世无双的存在能够同时保存他自己和他要保护的人吗？」 「……」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我在爆炸结束后让士兵去寻找他的尸体，最后只找回来一只断手，上面戴着我送给他的戒指——这可以作为另一项证据。」 碧莱斯似乎因为他刚才的话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回过神把话题拉回来：「固然那位与元帅大人或许是真爱——但这和他是否是革丹卧底并没有关系吧，他愿意捨命救元帅大人，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死心塌地为迪达拉尔——毕竟他终究是一个彼岸花啊。」 「他在把这份证据转交给我时，与我提过当初为什么会向碧莱斯殿下透露身份——因为他很早便知道碧莱斯殿下同彼岸花有联繫，以为殿下认识他且可信任，」莫定轩话锋一转，「而现在碧莱斯殿下口口声声说从未去过革丹，那请问当初白御明明在刻意隐藏身份，如果他真的是革丹卧底，为什么要同碧莱斯殿下透露？他为什么这么信任碧莱斯殿下？」 其实当初白御并非是无法反驳的，虽然碧莱斯当时拿出了影像和录音，但就和今日他强行说跟革丹联繫的是假冒他的一样，白御要是想反驳也可以解释，但是他不敢如此——当时他在跟碧莱斯说莫定轩的血统问题，莫定轩的皇室血统绝不可以暴露，碧莱斯放出那段录音便是在以此威胁他逼着他承认，所以最终白御只能咬着牙默认逃走了。 听到他的话碧莱斯挑起了眉：「自然是觉得他可疑用言语周旋了几句套出了话——那份录音我现在仍然收录于智脑之中，元帅大人想听听我是如何套出这话的吗？」 莫定轩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此正好省得多说，你把录音全部放出来一听便知谁说的是真的。」 碧莱斯有些诧异，他看了莫定轩一会然而莫定轩的表情一直没有任何变化，青年似乎自我脑补了什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元帅大人还是个情种——那就请约瑟夫法官做好记录了。」 白御猜测他可能以为莫定轩为了洗脱他的罪名不惜暴露自己的皇室血统，不过这样正中他们下怀，碧莱斯手握这样的把柄明显轻敌了。 …… 「精心准备了晚餐结果连个眼神都得不到真让我伤心，算了好像还有两个螃蟹没有端上来，我让人送去给你男人当加餐怎么样？」 「他不会吃的。」 「也是，哥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 「怎么？他应该跟你说了啊，我们是兄弟。」 「……不如不是。」 漫长的对话从奇怪的勾搭开始，白御听得莫名心虚总觉得他当时嘲讽拒绝碧莱斯的用词不够干净利落不留情面，但莫定轩并没有说什么，这样尴尬的对话持续到他们开始吃晚饭，进入关于兄长的话题时终于令人精神一振，在白御当时这句等于默认的话说出之后全场从议论纷纷再次转为死寂，白御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偷偷在莫定轩和女王脸上流转。 碧莱斯暂停录音嘆了口气：「……我本来没想放出来的，哥哥为了那个男人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他真的值得吗？」 莫定轩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现在尚未进入他向你透露身份的地方，还望碧莱斯殿下继续播放。」 碧莱斯又怔了一下，一时间莫定轩成为全场焦点，连仿佛对他们争执漠不关心的女王都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面无表情地又转了回去。 第181页 「……哥哥真是固执啊，」碧莱斯很快回神也没有反对，继续向下播放录音： …… 「话说回来白少将也姓白，还是银髮蓝眸，难道说和白家有些关系？白少将的精神体是什么？」 「……是彼岸花，纯白彼岸花。」 「彼岸花可是很稀有的花种呢，白少将这是向我表示信任吗？」 「碧莱斯殿下不可信任吗？」 录音到这里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段正是碧莱斯当初在法庭播放的那段，莫定轩挑眉： 「碧莱斯殿下口口声声说是套出了话，然而在这段录音中你也不过是借苏勒白家的银髮蓝眸为楔询问白御精神体，白御若真是一个卧底，天底下白色花种何其多，他何必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说碧莱斯殿下之前的那句话让他觉得可以暴露卧底身份了？」 碧莱斯摊开手：「我从未说过他就是一个卧底——只是就他的身份提出一个可能性罢了，若是法官大人听完了全程认为白御并没有嫌疑，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莫定轩转向法官： 「天底下怎么会有卧底因为这样简单一句询问就暴露身份的？如果碧莱斯殿下真的同彼岸花没有联繫，白御是卧底绝无可能，而倘若碧莱斯殿下真的同彼岸花有所联繫，白御是卧底，白御现在已经潜入了我身边很有可能能接触到机密，碧莱斯殿下怎么可能会把他供出去？故而无论碧莱斯殿下是否同彼岸花有所联繫，白御都不可能是卧底。」 法官点头：「确实如此。」 「他确实只是为了我来到亚兰斯，彼岸花的身份终究敏感所以他未告诉我，但他并不是卧底只是怕我知道他身世后怀疑他用心，他身份本身于他而言并不是非得隐瞒的，」莫定轩继续说，「故而碧莱斯殿下询问时他便说了，或许碧莱斯殿下之前提到了我是他兄长，白御觉得碧莱斯殿下值得信任。」 碧莱斯笑眯眯：「哥哥说得很有道理。」 「而在法庭上被碧莱斯殿下指控不反驳也是如此，他担心录音会暴露我的血统——如果他不承认的话碧莱斯殿下很有可能便会放出全程，而带走卫近承也是因为他这样一走卫近承必然被判处死刑，」莫定轩顿了一下，「他只是为了我罢了。」 法官面露迟疑：「元帅您真的是……」 「可惜他不知道，我并没有皇室血统，虽然我也曾亲口跟他承认过，但当时我们尚未建立完全信任，」 然而莫定轩语气很快一转，他重新抬起头盯着碧莱斯，目光如利剑般锐利， 「当年皇室找到我说我为女王陛下的亲生子，但经安鲁斯老元帅为我查验并非，可能是弄错了，可是皇室无视法律意图篡取实权，竟然与革丹外族相勾结，将根本没有继承到铃兰精神体只不过是为天赋者的私生子推上来干涉扰乱政事，更是试图用所谓皇室血统威胁我在军部为其谋事，安鲁斯老元帅与我合计，不如就此先承认下来收集证据，反正假的也做不了真，谁知皇室丧心病狂至此，竟于两年前以莫须有的罪名控诉我谋杀将我收押，乘机导致元帅身死。」 他示意随同士兵出示多年来皇室要求他在军部行事的联络证据，碧莱斯挑起眉，莫定轩语气越发冷厉： 「想来除了皇室以外还有不少人对我为皇室之子信以为真，时至今日默认也是无必要了——就此检验血统结果示众吧！」 第一百零一章 尘埃落定 他此话一出, 一时间全场没有人敢应，坐在碧莱斯身后一直表现冷淡的女王再一次转过头与他对视, 莫定轩并不避讳她的视线, 他的眉眼长得并不像她，但大致轮廓和给人的气质却是很相似的, 此时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锐利如剑，某种程度上更是给人奇异的同调感, 不过这个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女人什么也没有说, 她瞥了莫定轩一眼，就好像瞥过场下任何一位陌生人一般，很快便再次转过了头。 单纯血统上的验证还是很简单的, 派遣人员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自然是与皇室毫无血统关系，碧莱斯刚想说什么, 却是被莫定轩直接打断： 「不必多言, 继续验证精神力本源。」 正如刚才碧莱斯找的藉口, 这个世界更换身体实在太容易了，而身体并不一定非要用最初的血缘——否则莫定轩之前怎么可能凭空给白御制造一个身体, 这个世界制造身体完全可以用别人的血统, 故而某种程度上身体上的血统并不能证明血缘关系。 但精神力则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每个人的精神力都不一样, 可来自同源的精神力本源都会有所联繫，这并非是单纯的精神力，不然之前白御就可以帮莫定轩掩饰了, 精神力本源探测和精神体有关——众所周知即使是精神分裂也绝不可能分裂出另一个精神体，一个普通人的识海里只可能有一个精神体。 而天赋者也无法做到于此，天赋者固然可以入侵控制普通人，能够将自己精神体转移占据别人身体的则少之又少，能够同时与原身一起保留意识共享感官更是绝无仅有，碧莱斯可以随意控制他人甚至借用别人身体，但他并无法和原主共存。 世界上能做到于此只有拥有「演算」特质的白御罢了——而白御，现在死了。 精神力本源的检测要比身体血统的检测复杂的多，需要临时调来仪器，不过莫定轩早有准备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几十分钟过后，决定战局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第182页 「两份精神力本源……并没有关系。」检验的人员战战兢兢道。 当然不会有什么关系，抽取检测的是白御的精神力本源，白御跟皇室哪来的血统关系。 结果已出，尘埃落定，碧莱斯若有所思，白御估计他已经猜到自己未死且在莫定轩识海中了，不过白御本来也没指望莫定轩说了他死了碧莱斯就会信，反正对方没有办法证明是他。 奇怪的是这人到现在犹然是毫不慌张的，明明他终于落入下风，不论他是否跟革丹有所勾结皇室意图谋权都是铁证如山，碧莱斯到现在还是一副看戏的淡定姿态，仿佛跟莫定轩对峙到这个程度的不是他一样。 白御稍微有一些奇怪，不知如何他忽是想起莫定轩曾经跟他提起碧莱斯时的形容。 ——他就好像一个外来参与进游戏的玩家，根本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想要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但莫定轩显然并不关心他是紧张还是玩味，他并没有给对方再次开口的机会： 「我与皇室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假意承认罢了，然而白御一个来自革丹的彼岸花，却在来之前便知晓了我所谓的血统，」莫定轩一字一顿，「革丹彼岸花竟是如此神通广大，遥隔一个彼端都能得到如此辛秘，连亚兰斯的大多数世家都不甚清楚吧。」 他话里有话，但并不是在质问碧莱斯，莫定轩继续说： 「之前我出示了碧莱斯殿下同彼岸花交往的影像，碧莱斯殿下口口声声说影像中的人是为假冒，但是一给不出自己当时在他处的证据，二给不出白御刻意欺骗我污衊殿下的原因，只凭几句口头解释恐怕难以服众，」 「但白御终究是异国异族，我也知道对于法官大人而言他给出的证据或许并没有那么高可信度，」莫定轩再次看向法官，「但是既然本元帅今日在各位面前指出其叛国与革丹勾结，自然是有十分的确信。」 「前几次刺杀不过是针对我一人，最后一次军部遇袭却是非同小可，近几日我一直在着手调查此时，本来是想找出军部内奸，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莫定轩顿了一下：「军部遇袭当天晚上众位来使皆受皇室邀请于海边行宫就餐，该行宫距离军部很近不过三十余公里，军部遇袭时当是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听闻迪奈亚殿下的一位下属恰好在此时离开退场不知去向，直到现在都未回来，迪奈亚也至今没有给出合理答覆。」 突然被点名的迪南貌似愣了一下，随即摸摸鼻子有些犹豫地开口： 「……是我的过失，主要是动机实在难以启齿，当时我仍然对碧莱斯殿下余情未了不愿放弃，在餐桌上听闻碧莱斯殿下在外同可能联姻对象共餐且似乎要正式交往的消息后实在坐立难安，便派遣了手下想悄悄联繫一下碧莱斯殿下真正的心意。」 他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我派遣使者去的时候军部消息尚未下来，皇宫监控可以证明我的下属在之前就走了。」 「那迪奈亚殿下的下属为何至今未归？」 「……」迪南踌躇地看了碧莱斯一眼，「我不知道，我的下属并未给我传回来任何消息，我也联繫不到他了，不知道他是否见到了碧莱斯殿下。」 莫定轩并没有询问碧莱斯是否见到了迪南所谓派去找他的下属，而是转向一边似乎很是紧张的革丹使者： 「有所冒犯，请问阁下们当时在做什么？」 领头人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回元帅的话，我们当时全员在王宫进餐，之后由于军部遭到袭击又在王宫逗留了一会，才有侍卫特意将我们送回去，这些都有证明。」 「那回去之后有再出使馆吗？」 「没有了。」当时两个使馆都被直接限制了活动困在其中无法外出。 莫定轩应了一声并未对此提出什么质疑，他再次转向法官： 「军部绝不可能从外部被控制，但是排查内奸又没有结果，我怀疑当日有人潜入了军部——但受碧莱斯殿下嘱咐，军部至今仍然维持着防护罩，连白御那般强大的天赋者都无法潜入进来，杜绝了有其他天赋者暗地潜入的可能性，」 「既然没有内奸，也不可能被外部控制，更没有人员潜入，军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内部自毁，」莫定轩停顿了一下，「但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行事，一切终归是有所破绽，我想请问西亚斯上将一个问题——」 他忽然点名的对象坐在碧莱斯身边，正是皇室为他挑选的联姻对象，来自与西蒙齐名的古老家族，目前就任上将，不过他并不属于安鲁斯派系，某种意义上更是属于敌对党派，此时被点名又诧异又警觉： 「元帅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莫定轩盯着他身边的碧莱斯，「军部遇袭的时候你在哪里？」 碧莱斯听此忽是笑了一声，被质问的上将莫名其妙： 「我在同碧莱斯殿下共进晚餐——」 「你的副官身在何处？」 「自然是与我一起。」 「既然如此——」莫定轩仍然看着碧莱斯，「那为什么军部的进出记录上，有你的副官在那之前进去的记录，却没有你的副官在之前出去的记录？」 「……！」上将怔了一下，碧莱斯眸中兴致愈盛，上将皱眉似乎思考了一下， 「确实半途我让他自己回去，殿下说不想看到外人在……或许他是回军部了。」 第183页 「那么时间呢？」 上将费力地思考了一会：「……我记不清了。」 「我告诉你——」莫定轩语气冷酷，「是在军部遇袭的半个小时前，而他显示进入军部的时间——是在军部遇袭的二十六分钟前！」 「我想短短四分钟时间，无论採取什么方式都是不可能从市中心赶回军部的！」 这实在是一场完美的谋杀，敌方一早就准备好通过军部内部自毁毁掉军部以及杀掉莫定轩——甚至于一个月前碧莱斯提出要军部加防护罩便已经是在布局了，那一层防护罩直接挡住了白御，若非楚心越这个变数冒险调动军队过来轰破了防护罩，连白御都救不了莫定轩。 军部的网络独立不可能从外界控制，莫定轩事后又排查了整个军部没有找到内奸，既然如此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外部潜入进来的了，但是那层防护罩既然能挡住白御自然也就能挡住其他天赋者，对方绝不可能是悄无声息潜进来的——只可能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但就军部进出记录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对方实在准备良久，军部遇袭的时间何等处心积虑，直接营造了碧莱斯本人以及革丹来使双方不在场证明，再晚一点碧莱斯本人的晚餐以及革丹来使的晚餐就要结束了。 对方利用军部副官的身份进了军部，之后只要将人杀掉毁尸灭迹便是天衣无缝——毕竟军部自毁破坏太大，副官并没有出去的记录，「死在这场袭击中尸骨无存」太正常了，时间上严格来说也不是失误，因为四分钟赶不到军部□□分钟便是很合理的，碧莱斯当时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一下没有及时令上将将他的副官遣走，但是不过是几分钟的差距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到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莫定轩一早便认定此事一定与碧莱斯有关系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探查细枝末节。 设计上几近完美，执行上也不过是有一点小疏漏，可惜被发觉便是满盘皆输。 「当然，虽然跟西亚斯上将的副官有关，还是因为被碧莱斯殿下嫌弃才让离开——这也不能说明这一切就跟碧莱斯殿下有关系，」莫定轩只想给人下最终决判让人一句话都无法狡辩，「所以在怀疑碧莱斯殿下以后我便趁着碧莱斯殿下住到皇宫参加寿宴的时间派兵去搜查了殿下的私宅——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嘲讽般一笑：「碧莱斯殿下的私宅里就仿佛马上准备搬走一样什么也没有，但是殿下某辆停留在角落的车上，竟是发现了人血的痕迹呢。」 「我派人比对了基因，令人惊奇，居然是迪奈亚殿下的那位下属。」 这当然就是伪造的了，迪南的所谓下属正是白御，只是这个空位可以利用白不利用。 迪南配合地震惊：「我失踪的下属？！」 「我也很是奇怪，顺路排查了一番市区录像寻找这辆车的踪迹，最终有趣地发现——」莫定轩示意下属放出录像，「这个车最后一次开出似乎便是在当日碧莱斯殿下与上将进餐的那家店的地下停车处，而这个地下停车处的摄像当日又坏了。」 「我只能大胆猜测一下——迪奈亚殿下的下属受託来找碧莱斯殿下试探，却是不幸撞见一场地下停车处谋杀现场，对方为了以防万一将其一起灭口，」莫定轩一字一顿，「之后为了伪造的像对方分了两路，一路开着副官的车带着副官的尸体出去前往军部毁尸灭迹，一路带着迪奈亚殿下下属的尸体去安全的地方毁掉尸体——至于为什么是开碧莱斯殿下的车，自然是因为是碧莱斯殿下的人啊。」 莫定轩挑起眉：「碧莱斯殿下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第一百零二章 结束 红髮紫眸的青年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莫定轩好一会，哼笑一声鼓起了掌： 「精彩至极, 不愧是元帅大人。」 整个宫殿里只听得见他轻快的鼓掌声, 莫定轩眸色愈冷，抬手几乎就是要让在外包围的士兵机甲进来, 碧莱斯却仍然没有一丝畏惧的样子，他歪头笑笑： 「我确实与彼岸花有所联繫, 也与革丹有所交易, 元帅大人之前的几次刺杀以及军部袭击也是我的手笔，卫近承是我控制的，元帅大人觉得这样如何？」 莫定轩冷漠不答, 严整待发的士兵已经从各个入口包围了进来。 「安鲁斯也是我杀的——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了只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碧莱斯啧了一声, 「哥哥应当感谢我, 我没杀了安鲁斯死的人可就是哥哥了。」 莫定轩稍微怔了一下, 碧莱斯挑眉： 「也是，你又不知道, 知道怎么可能还为人死心塌地地留在亚兰斯。」 莫定轩蹙眉刚想开口说什么, 碧莱斯已是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他又看了莫定轩一会, 忽然是露出了一个稍稍诡异的笑容： 「不过我倒是可以看在兄弟一场的情面上给哥哥一点提示。」 他抚上自己的眼睛，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清澈而秀丽： 「安鲁斯死前我问他觉不觉得这是场报应，多年前的那个人是否在临死前诅咒他不得好死？」 碧莱斯笑起来, 他的笑意中带着某种深深的恶意以至于莫定轩现在不能读懂仍然感到通体生寒： 「他说我的眼睛真像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言罢，青年周边的地板装饰物便是仿佛被不可思议的手操控一般的掀起，整个宫殿被整个撕开，周围包围起来的士兵机甲仿佛玩具一般被轻而易举又悄无声息地杀死，莫定轩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第184页 呆在莫定轩识海内旁观的白御立刻展开精神力把人护住，他能感觉到碧莱斯的精神力恶意地袭来与他碰撞，悬浮至半空的红髮青年眸中闪过一丝瞭然，阳光投进被撕裂开的宫殿内，巨大的空门在他头顶慢慢旋转展开。 滔天的巨浪在他身边咆哮捲起，将这座孤岛包围在中心，莫定轩原本安排了机甲与空中舰队在外候战，此时也被巨浪直接打翻压碎到海水中漂浮上一堆残骸，四周的海水全被鲜血染成了绯色，他稍微有些震惊，虽然莫定轩理智上知道举世无双的天赋者是千军莫敌的存在，但白御并不嗜杀也并不好战，他很少杀人，故而从来没有给他过这般毁天灭地的感觉，此时碧莱斯一出手便是大开杀戒，终于给了他直观上对这种层次存在的认知。 白御在莫定轩识海中心下蹙眉，他觉得碧莱斯尚未使出全力但现在似乎又不打算离开，可对方应该确定他还活着了，考虑了一会： 「你要我留下他吗？」 莫定轩：「……」 莫定轩：「留得住吗？」 「他身边还有一个空门，我没有多少把握，」白御说，「但肯定不会让他完好无损地逃走的。」 莫定轩瞥了一眼旁边，皇宫内的其他人员此时已经尽数撤退，他一个人身处滔天巨浪中渺小地仿佛不存在，而碧莱斯站在巨浪的埠，空门在他身后展开，可他犹是盯着莫定轩，不知为何迟迟不离开。 「……其实碧莱斯需要活下去，我们拿他还有用，」莫定轩忽是兴奋了起来，「但我想看你战斗，白御。」 如此浩瀚的力量使人一见便心生敬畏，与其说是天赋者不如说是「降神」，莫定轩从未感觉这个称唿如此贴切过，这个层次的存在本身就是超脱常人可以被称为神明了吧。 而白御，他所……爱慕的人，是这种层次的巅峰。 只是这么想便让他心动如海啸鸣动了。 白御怔了一下，感觉到他竟是主动让出了身体主动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这种时候他就容易卡词，最终白御只能借临时占据的身体挑起眉： 「那你就要好好看着了。」 碧莱斯本来一直停留在原地，在感觉到下方人异样之后眸光亮起来，他深深看着神色一改成他熟悉样子的男人： 「……好久不见。」 显然下方的男人并没有搭理他的念头，他黑眸冷冽，霎时间风云突转原本的晴空万里转为一片漆黑，闪电在云层间跃动，碧莱斯抬头瞥了一眼，一道一人粗的雷霆便是如同悬顶之剑向他噼落下来，他稍稍避让，下一秒便又是数道齐发。 莫定轩没有办法外探精神力感知外界，只能依靠与白御共享的感官，不过这已经足够他惊奇的了——白御原来能够改变操控天气的吗？！ 白御一步步走上海浪的巅峰，暴风伴他的步伐在海面咆哮，暴雨随着他对我前进倾盆落下，一时间天昏地暗，只能凭藉电闪雷鸣的瞬间看清四周，碧莱斯静静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他并未做什么攻击，只是一味抵抗着。 其实他们的战斗除了你死我活和难分伯仲外就不会有第三个结果，白御心里很清楚，但为了莫定轩出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消极作战的青年沉默许久忽是感慨，「你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身死呢？」 碧莱斯可能并不是留下来跟白御打一架的，他深深地看着白御，以至于白御从他的眸中感受到了诡异的熟悉感： 「你原本是完美的——但你现在变软弱了。」 白御蹙眉，但对方似乎比他更加生气，白御想不通这人的怒意是哪来的： 「你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一个普通人只会拖累你，」碧莱斯看着他，「他不值得你停留，你就是应该像现在这样存在着。」 白御冷哼，翻滚的巨浪仿佛有了控制一般收缩成龙捲似乎要将眼前人困住，却是被人抬手炸开，对方似乎也认真了一些，白御正打算全力以赴却是又听到了莫定轩的声音： 「收手白御。」 他的声音冷酷得不可思议，但似乎又只是压抑着内在的汹涌澎湃，白御愣了一下，怎么忽然又不要他打了？虽然碧莱斯需要被放走但莫定轩之前不是想看他作战吗？ 「换我来掌控身体主动权。」 白御：「……」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维持现状将主动权还给莫定轩，同时加强了警戒以免碧莱斯忽然暴起。 察觉到眼前人气息变了碧莱斯皱起了眉，刚想开口询问便是被莫定轩冷硬打断。 莫定轩冷笑：「带着你的败家之犬滚出亚兰斯，你以为你配同他一战吗？」 碧莱斯挑眉：「我以为我们已经打起来了。」 「他展示能力给我看罢了，虽然还伴随着不知所谓的旁杂音。」 白御：「……」 他安静闭嘴。 「也许这次如此吧，」碧莱斯笑笑，「不过我们命中注定有所一战，不是这次也有下次。」 他似乎已经不打算战斗退后向空门：「说起话来的话最终敌人可能只会有一个，情人……就不知道了。」 碧莱斯又看了白御一眼，虽然现在是莫定轩在掌控身体，但三人都很清楚他看的到底是谁： 「……我们后会有期。」 第185页 巨大的空门消失在广阔的天空，连带着暴风雨也一起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一般，除了被巨浪掀翻摧毁的小岛皇宫，白御控制着精神力落到岛面上，莫定轩到现在依然沉默不语，他拿不准对方的心情，只是感觉到起伏程度令他连劝劝人控制情绪都有些犹豫开口。 说起来……莫定轩不该做这种事的吧，别提被碧莱斯怼回去了，白御不敢想像莫定轩居然会在那种情况开口说出那样不慎重的话，实在是破坏了一直以来白御对他的印象，明明之前在皇宫揭露时还是非常冷静自持的，为什么碧莱斯不过是说了那样的话……莫定轩绝对听过更加嘲讽的说辞吧。 「他留下来不是想跟你一战。」胡思乱想之间白御忽然听到人开口，莫定轩现在似乎已经恢復正常了，但也可能没有。 莫定轩开口后又沉默了一会：「他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活着——他担心你真的死了，必须亲眼确认才愿意离开。」 白御：「……」 「刚才是我一时失态……以后不会了，」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语气再次转冷，「我没有生气，」 「你或许真的与他是命中注定的敌人，但敌人，死了也就没有了。」 第一百零三章 审视 白御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跟莫定轩的关系了，之前刚刚醒来他就觉得莫定轩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假死对这人打击太大并未多想, 觉得安慰就好，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都很被动, 因为之前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而莫定轩比他通晓的多, 男人引导着他们的关系逐步发展, 逐渐使他放松警惕慢慢靠近直到今天这步，但是如今这人似乎开始自顾不暇了。 白御回忆他们之间的交往过程，从一开始莫定轩对他而言就是不一样, 而他承认自己似乎很喜欢吃醋, 随着对人越来越在而意愈演愈烈，乃至于别人对莫定轩稍微亲昵点的称唿都感到不快非得人来安抚……这样回想起来似乎有些任性过头了, 不过这是他跟莫定轩之间的相处方式, 男人对他一向放纵, 况且大多时候白御也不是真的要计较那么多，这种事或许被形容成情.趣更加准确。 莫定轩就不一样了, 在白御印象里他之前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故而上次这人半遮半掩地抱怨楚心越他稍微有些讶异, 但就算是那次莫定轩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成分更多, 白御以前觉得是莫定轩更加成熟的原因, 他们对彼此心知肚明不会跟外人有什么，只是他喜欢说一说莫定轩不当回事罢了，但现在想想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就好像对方完美地掩饰住了他的控制欲一样, 莫定轩或许也在掩饰着他的占有欲。 白御对他的控制欲还是有所察觉的，从一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知晓，虽然白御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这个，还是知道一般的情人之间都需要私人空间，但莫定轩没有这个意识，刚开始他们互有提防还算各有保留，到如今男人的态度简直给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现在白御跟谁谈过话第一反应就是等会怎么跟莫定轩说，他们的行程与人际关系向对方完全展开，甚至于将其中的细节都要共享。 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人和人是不同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莫定轩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强调他们之间必须毫无保留，白御觉得还挺不错，男人向来处理温和连最开始都没让他感到不快，他跟莫定轩果然天生一对。 他跟莫定轩之间的相处至今没有出现过什么需要容忍妥协的地方，白御很是诧异自己对莫定轩的一切接受良好，他的温柔也好他的心思细腻也好，他的控制欲也好他骨子里的恶劣也好，很多至亲至交之间偶尔都会出现小矛盾，但他跟莫定轩之间是没有的，白御至今仍然喜欢着对方的任何一个样子。 他们之间从来只有一个问题，虽然从某个角度或许不算是问题，就是莫定轩始终牢牢掌控着他们关系的主导权，他拒绝处于弱势被引导，而确实一直做到了身处强势地位引导白御。 莫定轩当然在乎他，男人的在意体现在各种方面，但从未如现在般强烈明显，他从不是这样会感情外露的人，可从他假死——不，跟人被迫分离时莫定轩似乎就有点绷不住了，他不许他去找杰里安的精神体，以为他死了落泪，自己沉睡甦醒后反应过度，再到刚刚对碧莱斯语出挑衅，实际上每一件都令白御诧异。 但平心而论他有些微妙的喜悦，虽然彼时冷静自持的莫定轩令他着迷，但他还是希望这人对他更加在意的，莫定轩一直控制着他们关系进展的节奏，是引导者和主导者，他游刃有余到有时令白御恼怒，这是他控制欲的另一种体现，可当局势超出他的控制——例如他们被迫分离，白御假死以及碧莱斯挑衅他他无法反驳，男人的强势似乎就出现了一丝破绽，莫定轩可能并未察觉到，也可能察觉到了但难以克制自己，总之还是让白御发现并且窥探到了这人的某些绝对不会向他言明的情绪。 莫定轩是相当排斥失控的，在床上也不例外，有的时候他会因此拒绝白御的某些要求，也绝不会放纵自己沉浸于快.感之中忘记一切，在床下更是不必多说，白御以前也就赌气过莫定轩并不愿意与他消化感情——他跟白御说了那么多自己过去的事也有那么多真情流露，但是这些都是他已经自我消化好愿意说出来的感情，而那些他至今耿耿于怀难以消解的情绪他就不会说，白御当然知道他并不是不信任自己不想向他坦白，只是莫定轩终究无法放任自己——失控罢了。 第186页 他有的时候也能理解这人对失控的排斥，毕竟身处高位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可难免还是会因此心生不快，他想听莫定轩倾诉，但另一方面又不忍心逼他太过，烦躁之余只能等待，等待人愿意告诉他。 可等莫定轩自己处理好了情绪，他能做的就只是听听了，明明他就在这人身边，却对此什么也做不了，莫定轩不愿意给他机会，不愿意让出主导权让人安抚，更是不愿意在他们的关系中进入弱势。 但是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这些真的很重要吗？ 尤其是现在，白御已经知道自己对莫定轩的心意了。 倘若之前他什么都不懂被人耐心引导很正常，现在他已经懂了，他跟莫定轩就不应该再是这样的关系了吧，白御实在不觉得向平等的爱人倾诉是难以接受的事，更何况莫定轩现在自己也愈发难以克制自己了。 他希望这人跟他说清楚，就好像他察觉到自己喜欢莫定轩时，第一反应就是要跟这人告白一样，而他跟莫定轩的关系之前一直都是由莫定轩来主导改变，这次既然男人始终拒不接受，就让他来主动改变吧。 ……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做好？」 回军部的路上一路无言，白御在想清楚之后终于开口打破寂静，莫定轩似乎一直心不在焉，听到他询问才回过神—— 「明天就能做好了。」 白御估计了一下，那就在明天告白后跟莫定轩好好谈一谈吧： 「你现在还有军务吗？」 莫定轩笑了一声：「我直接调兵包围行宫可是有一群人打算跟我秋后算帐呢。」 「你帮他们解决了碧莱斯他们还不高兴？」白御记得议会那边的贵族跟碧莱斯明争暗斗了许久还处于下风吧。 「那顺路解决我这个安鲁斯派系的平民元帅岂不是更好，」莫定轩勾唇，「现成的把柄呢。」 白御啧了一声：「刚刚都在场吧，早知道就一锅端了。」 对付庞大贵族岂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不过白御也就是开个玩笑，莫定轩之所以敢于先斩后奏自然是早有准备，贵族想藉此拉他下位也是需要时间，等拖到革丹开战他们也就会自己闭嘴了——毕竟莫定轩下位了谁去打仗？ 「这次还算顺利，要做的事基本上都做到了，」莫定轩心情似乎终于好了起来，「虽然最后……总之无伤大雅。」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我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莫定轩哼笑了一声，「本元帅只是找了个跟初恋相似的替身罢了。」 白御：「……」 原来莫定轩还真是打算让他这个「白御」死掉吗？ 「你随便找个替身长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还刚好是天赋者？」 「是啊，你不懂，」莫定轩啧啧，「白月光跟替身合二为一可是很多人喜欢看的戏码，为了救心爱之人惨烈牺牲的强大天赋者勉强保住一丝精神力寄宿他人身上，而这人恰好就是元帅大人难解相思之情找来的替身，最终天赋者终于修养好了成功復活，白月光成功找回还没出轨，多么皆大欢喜。」 白御：「……」 莫定轩你可真是个文学家。 他不由想起这人之前给他编的身世，感觉加上这段剧情元帅大人越来越渣了： 「那被寄生的原主怎么办？」 「就说被你寄生前就死了呗，只是被你那一丝精神力吊着身体不死没有意识，被元帅大人当做身体上的替身？xxx？」莫定轩考虑了一会，「好像不太合理？只是身体的话不需要找替身我自己做一个也行吧，但没有精神力维持身体无法长期保留……就当节约开支？毕竟做一个身体还是挺花钱的，我又没有那个钱隔几天就做个充气xx。」 白御：「……」 莫定轩骨子里就是个渣男吧。 「等一切解决我们去旅行后我要把这个写成小说发表，」男人丝毫没有自己在故事中渣得不忍直视的意识，「绝对会畅销的，你要相信我的文笔。」 白御已是懒得搭理他：「元帅大人还是先准备点钱自费印刷吧，你从军这么多年有多少积蓄？」 「……」莫定轩轻咳了一声，「总是够生活的。」 白御：「……」 白御：「你没有钱？」 莫定轩口口声声说结束后带他去旅行结果他没有钱吗？ 「早年上学时思嘉在外闯荡需要钱，我基本上都寄给他了，后来毕业就任靠地下比赛赚了很多，但筹备迎接战争时都花掉了，之后遇到了先生受到提拔，开始有所积蓄，可——」莫定轩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亚兰斯的房价太高了，尤其是郊区还是别墅，所以你明白的吧。」 「……」白御沉默了一会，「军部都不给你分配房产的吗？」 「山兴军部分配的不太安全，先生和思嘉倒是说过要送我房子，但我不想要他们的钱……」莫定轩说着说着声音越低，「你敢信亚兰斯的房价有多高吗？你不要觉得我的工资很高——我当上将的时候年薪才三十万，现在也才五十万，我又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就那偏僻地方的小房子一个平方都要十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白御：「……」 真是生活不易呢。 「带花园的别墅就更贵了——那个房子花了我五千万，还找思嘉借了一点」莫定轩一脸不愿回忆往事，「要不是……算了。」 第187页 白御回想起自己为了买情报就眼睛都不眨的花出去五亿，忽然有些莫名地心虚： 「那你什么时候买的房？之前睡哪？」 「……」男人陷入微妙的沉默，白御怔了一下追问，莫定轩才勉强开口， 「也不长，四个月前吧。」 白御：「……」 四个月前买的？他跟莫定轩初遇一个月后？莫定轩那时候才买的房？ 「军部给我办了房产，军部内也有我的住处，实在不行我还能睡办公室，」莫定轩轻咳，「但我肯定不能让你住这些地方啊，所以就临时买了个房子。」 「……」白御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我自己有钱买啊……」 「你买的话，我不好时常去别人的家里的，会惹起怀疑，」莫定轩嘆了口气，「也不能让你住很差的地方吧……但再贵我真的买不起了，我已经努力让它看起来适合居住了。」 「……我挺喜欢的，」白御一直以为那是莫定轩的私人房产，结果是送他的礼物吗？难怪当初进去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确实是新房吧，他心情有些混乱，「很温馨，真的……像家一样。」 「我也觉得，」莫定轩勾起唇，「其实有那样一个小房子挺好的，虽然我没住过几天，但感觉以后过上平静的生活时，就是该住在那样的地方里吧。」 「你想的话，以后我们出去旅行可以在路过的买一个地方置办那样的房产。」 「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钱了。」 「我有，我可以养你。」白御认真道。 「……」莫定轩忽而低笑起来，「明明是我说要带你去旅行，结果还要你自己花钱吗？」 「我们之间并没有这么多计较吧，」白御哼了一声，「况且不是你带我去旅行，是我们一起去旅行。」 莫定轩怔了怔，随即莞尔：「那我就卖.身给白先生了，白先生可要好好照顾我哦。」 白御想着明天告白之后一定要让男人换一个说辞：「也没见你有什么被人养的自觉。」 「你是指什么？床上还是床下？」莫定轩笑个不停，「白先生觉得哪里不满意的话就提出来啊，我一定马上改。」 白御心中一动刚想提一提他之前思考的事，但刚想开口又是被打断，莫定轩的智脑响起，他有些诧异地接起，随即暧昧轻快的气氛一扫而空，莫定轩抿起唇脸上再看不出笑意。 白御与他共享感官自然也是听见了，他愣了一下：「她想见你？」 「嗯，」莫定轩蹙了一下眉，「我可能……还是得去一趟。」 他沉默了一会俯身改变汽车路线： 「就此做一个了断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不许说你甜傲娇了，人家明明这么主动 顺便一个上将的工资真的就这么多，你莫从军的一大初衷就是义务教育毕业买不起房，从军分配房产，结果兜兜转转到时候还是得给人买，实在令人唏嘘啊 第一百零四章 身世 算起来这是白御第三次到皇宫里来了, 莫定轩虽然之前提出了皇室意图谋权，但是皇室终究未能成功, 且存在的时间太长且某种程度上意义深远, 议会那边表示要时间讨论一下皇室的处理，所以现在皇室仍然保留只是都被禁步在皇宫。 刚才的电话只是简单通知了一下莫定轩过来, 并没有提女王陛下究竟有什么事要说，白御觉得无非就是那几种, 但回想起对方冷若冰霜的脸又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对方与莫定轩给人感觉太相似了, 白御从感情上也难以把对方想像得太过低下。 莫定轩对此没有什么表露，他的心情从被碧莱斯挑衅了以后就一直不好，刚刚才勉强回春, 一通电话之后又是沉默到现在, 白御从识海中观察着他的精神体，纯黑的玫瑰紧紧皱缩在一起, 像是抗拒他人接近, 又像是坚持保护自己。 他对她的感情白御至今都尚未完全明白, 太过于复杂且微妙，或许莫定轩本人也说不清楚, 但是议会表示要讨论一下对皇室的处理时, 某一瞬间白御觉得他是打算为某人说情的, 像是加强监管与限制, 但没必要去除皇室和其他惩处之类……但最终莫定轩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是了。 就好比现在，虽然玫瑰抗拒着他的接近，白御还是觉得莫定轩有些隐藏的不愿前去, 但另一方面又奇异地带着期待，究竟在拒绝着什么，又究竟在期待着什么，莫定轩本人知道吗？ ……反正他知道也不会跟他说的。 想到这里白御又有些气恼起来，莫定轩明显现在心情复杂或许需要倾诉，但是他就在对方识海里结果连精神体都不愿意向他展示心中情绪。 不过他仍然想尝试一下，白御想了想试探开口：「你觉得她要找你干什么？」 「……」良久的沉默之后，男人刻意地使语气轻快些，「可能是又来要求我做点什么吧。」 这实在就是纯粹的应付了，但他这么说也还是出乎白御意料，白御原来以为这人会开个玩笑说女王找他联络感情之类，可莫定轩这么说——在他心里无论对此有多少猜测，恐怕还是觉得对方是来要求他做事的吧。 不是请求也无关感情，要求这个词用得太过冷酷无情了。 「……她如今都这个地步了，还有脸要求你做什么？」白御也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愉快像是嘲讽。 第188页 「跟地位境地无关，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王宫，莫定轩下了车，站在皇宫前迟疑了片刻，然后才沉默地走进去， 「就算如今她彻底失败了，她也依然……是那样的。」 无关一切的高傲冷漠，倒是意外地和女王的气质很相称，但她到底对莫定轩是怎么想的？莫定轩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碧莱斯对她而言又算什么？ 皇宫和白御之前来时见到的并无区别，但如今意外地透露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莫定轩穿过层层迴廊与偏殿，终于来到了对方要求到的地方。 白御有些诧异那并不是女王的寝宫，而是——皇宫的正厅，古早用来议事如今用来接待外宾的地方。 女王似乎也和以前并无区别，一点也没有失败被人囚禁的落魄，她依然是如此高傲冷漠地坐在最高的王座上，繁复的礼服裙摆拖曳过几道台阶。 偌大的正厅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定轩站起王座下并未靠近也并未行礼，双方沉默许久，终究是莫定轩先开口了： 「不知陛下找我有何要事？」 他穿着纯黑的军装，对方穿着纯黑的礼裙，一模一样的黑髮黑眸与极其相似的脸部轮廓是他们看上去像是镜像一样的翻转，尤其是现在莫定轩心情似乎也不好，一样带着仿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这让他们更是相似到即使是给出完全不同的血统验证仍然会被怀疑血缘的程度。 女王低头看着莫定轩，白御印象里她极少这样注视着他，不论是家宴还是之前的对峙，她并不会看他，最多留下轻飘飘地一瞥，冷漠地仿佛陌生人。 莫定轩避开了她的视线。 又过了一会，女王终于开口了： 「如今碧莱斯并不是我的侄子，」她的声音冷淡，「是一个陌生的天赋者，我不知道他来自何处。」 白御：「……」她居然知道的吗？！ 莫定轩蹙眉，女王移开看着他的视线： 「我不至于认不出来他。」 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含义，但她并没有明说，莫定轩装作没有听到：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又要……」 白御觉得莫定轩大概是想说为什么要帮他这样的话，但帮他不太恰当，男人可能一时想不到别的描述，质问戛然而止。 「只是交易罢了，我只是想同革丹开战而已，」女王稍稍皱了一下眉，「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只跟我说他在等待一个人。」 「……你为什么想跟革丹开战？」 「如果你的情人真的来自彼岸花的话你该是清楚的，」她再次与他对视，「彼岸花虐杀了我的王妃，血海深仇不过如此。」 虐杀？白御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莫定轩已是再次开口： 「可是碧莱斯并不是在帮你同革丹开战——他是在与革丹勾结意图打开迪达拉尔大门。」 「他并不属于革丹，」女王蹙眉，终究是移开了视线，「但我不知道他与彼岸花有所联繫，否则我不会信任他。」 「……」莫定轩一时无话可说，白御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他们本质上的不同，无论气质再怎么冷冽再怎么感觉上同莫定轩相似——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面前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终究来自从小养尊处优又被禁止参与政事的皇室，她并不了解外界，对普通人民也缺乏同理心，更是没有对战争的概念，莫定轩在外奋战在最前线时刻处于生死之间时，尊贵的皇室依然在最安全的亚兰斯过着与和平年代毫无区别的生活。 她不明白的，身份经歷在那里，怎么可能同平民出身战场立业的莫定轩思维相似。 白御觉得莫定轩现在的心情可能更复杂了，男人沉默了一会：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情人来自彼岸花，刚才你也没有否认你已经知道了他的事，」女王沉默了一会，「……你对此并不在意吗？」 莫定轩其实不怎么清楚楚莫身死的细节，只是知道他是被彼岸花献祭而死，犹豫了一会：「我的精神体是玫瑰。」 他的父亲真的是彼岸花吗？一个彼岸花和一个铃兰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玫瑰？ 「他希望你过平常人的生活，所以强行改变了你的精神体，」女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他也是一个很强的天赋者，却一直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要求我不要带你回皇室，将你留在某个安静和平的小行星，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世，就那样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莫定轩手指颤了一下，白御有些诧异，看来楚莫就是楚心越口中那个被献祭的天赋者了，一时有些唏嘘……如果楚莫真的是个普通人，那真的就不会面临被献祭的命运，真的能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了吧。 「既然如此，」男人又沉默了许久，他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不允许别人收养我？」 一直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可能是莫定轩的某块心理阴影，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乖巧成绩多么优异，他却始终只能看着没有他好看听话优秀甚至都不健康的同辈被一个个收养走获得幸福的家庭，可就连问问他情况的人都没有。 「虽然他希望你过普通人的生活，但你是他的孩子，你不能属于别人，」女王的声音转冷，「你只有一个父亲，也只能叫一个人父亲。」 第189页 「……」莫定轩垂眸，「可我并没有父亲，一个也没有。」 「可你毕竟是他的孩子，他是如此优秀，你自然也是优秀的，虽然出乎我意料，但你居然还是回到亚兰斯来了，」女王顿了一下，「我原本不想认你，但安鲁斯已经认出你来了，所以……」 「等一下，」莫定轩皱眉打断她，「你说什么？」 女王瞥了他一眼：「安鲁斯自幼长在亚兰斯，对我十分熟悉，自然是一眼认出了你，他带着血统报告来找我询问此事，我不得不承认。」 莫定轩：「……」 白御：「……」 这不对吧，按照莫定轩以前的说法不是皇室先来找他的吗？然后他决定离开亚兰斯去找安鲁斯坦白一切，安鲁斯才知道的啊，怎么按照女王的说法安鲁斯一开始就知道？！ ……但这样才比较合理，莫定轩和她确实是很像的，比较熟悉的人应该会怀疑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统关系，莫定轩又是个孤儿，而且当时他就在安鲁斯手下，做一份血统检测也很容易。 那安鲁斯早就知道他有皇室血统？那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等莫定轩主动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　　莫刚出生时也是黑色彼岸花啊 对啦！迟来的新年快乐鸭(づ￣3￣)づ 第一百零五章 无声 白御霎时想过很多, 莫定轩已经再次开口： 「他知道了我的身世，所以你就干脆就此利用起我来了吗？」 白御有些诧异, 莫定轩似乎有些焦躁了, 居然这么说话，不过他对安鲁斯了解比他深, 男人或许已经是猜到了某些不好的事了。 女王不悦：「他希望你过普通人的生活，我自然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让人通知你你的身世只是让你了解于此自己离开了罢了。」 「……」莫定轩沉默, 白御不太了解他知道自己身世的过程，男人说的时候只是含煳提了一下，但这种事女王肯定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自己看这个态度当初恐怕也不愿意同莫定轩交流, 那么只是通知了一下他有皇室血统？莫定轩当时属于安鲁斯党派一心想推翻贵族体质，将此视作威胁以为皇室想要控制他也很合理。 「我一直不喜欢安鲁斯——也是他劝你留下来的吧, 」对面没得到回应便自己向下说, 「当时安鲁斯既然不愿放你离开, 你大概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只能掺合进来了。」 「所以就此利用吗？」 「你不是很配合吗？」 莫定轩又沉默了许久：「你不是答应过他要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有太多机会可以中途离开, 能够选择是件幸运的事, 」女王移开视线, 「他是让我不要将你牵扯进来, 但本质上只是希望你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罢了。」 「他希望你能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爱自己想爱的人，」她顿了顿, 「普通人或许对此很轻易，但到达高位之后或许反而身不由己。」 又是良久的寂静，莫定轩始终未言。 「我之前并未想过安鲁斯与此有什么关系，只当他想利用你罢了，」女王冷淡地打破寂静，「但碧莱斯对此知道的更多，他离开前说的最后那句话——他说他杀安鲁斯前问他这像不像一场报应，安鲁斯说他的眼睛很像那个人——」 她声线愈发冷酷：「你父亲的眼睛就是那样瑰丽的紫色，与碧莱斯的瞳色很是相似。」 「……」莫定轩低着头，视线里只有皇宫地毯繁复绚烂的花纹，「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他？」 「难道他还会提到一个跟你无关的陌生人吗？」 白御心下一跳，之前听碧莱斯说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万一是真的太不得了了——安鲁斯居然与楚莫之死有关系吗？莫定轩今天收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但是莫定轩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精神体依然紧缩在角落抗拒他的接近，白御有些烦躁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莫定轩开口了，声线并没有什么波澜： 「陛下还有别的事吗？」 女王似乎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皱起眉移开了视线： 「迪达拉尔即将与革丹开战，我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可你现在没有实权，想如何为你的王妃復仇？」莫定轩并没有抬起头，仍然看着地面，「还是说——你指望我？」 「他是你的父亲，为他復仇本来就是你的义务，」女王冷哼了一声，「但他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此事与你无关，我原本是想藉此令皇室掌握实权的。」 莫定轩原本一直沉默，听此忽是笑了出来，虽然语气中没有笑意： 「你一个天生的皇室，尊贵的王，从未有一天前赴过哪怕有一点危险的地方，然后一朝掌权，便觉得自己可以覆灭对面的星系了吗？」 「……算了，与你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他并未关心对面反应，只是自顾自说着，「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你现在既然彻底失败了，又想如何呢？」 他停顿了一下问。 女王本来听他前面一句面露不快，被质问后忽是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她似乎是终于弱了气势： 「我知道我以前是自以为是，事已如此我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我对不起你父亲，本来想为他报仇后再去见他，现在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第190页 莫定轩怔了一下：「……你没有想过让我……？」 「我说过很多次了，他不希望你被牵涉进来，」对面的冷漠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变过，「所以此事与你毫无关系。」 宫殿内又是漫长的死寂，白御一时不敢说话，莫定轩的精神力从紧缩抗拒他的接近转向混乱了，可是他试图上前安抚又马上会遭到从未遇到过的反抗，让他暂时不好轻举妄动。 「你……」白御看着视野从地毯的花纹缓慢上移到台阶，在女王的裙摆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上，但最终还是下移回到原处，莫定轩低声， 「你这么恨我吗？」 对面亦是沉默许久。 「我曾经有机会带他逃走的，但他拒绝了要求我带你走，」她说，「如果我当初带他逃出来了，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混乱不堪的精神力霎时间终于停止了暴动，然后全部缩回精神体再次将玫瑰牢固地包裹起来，白御想试着靠近但精神力动了一下便遭到了警告，只能先收手旁观。 莫定轩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从始至终他的身姿都挺拔如剑，但也再没有抬头直视对方一眼。 男人低头走出了皇宫，白御犹豫了一下：「莫定轩你……」 「让我稍微静一静，」莫定轩打断他，「就一会就好。」 白御：「……」 白御：「我不是要问你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觉得很难受，我……」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莫定轩再次打断他，他此时已经上了车，给系统下了去军部的指令。 「可我现在在你身边啊，」白御有些烦躁起来，「虽然我没有身体，但我仍然可以听你说啊，有些事说出来总比压在心里好吧！」 男人沉默了一会，妥协性地放软了声音：「我以后会跟你说的，现在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莫定轩向来都是如此，无论什么事只有他自我消化完自己接受了才能若无其事的说给别人听，再惨痛的过去这个时候都从心结变成了手段，可是这样他白御跟别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从来就走不进这个人心里，莫定轩说一百句情话说一百句过去都只是他不在乎罢了，在乎的事他从来就避而不谈！ 「你觉得我不可信任吗？你觉得连我都没有办法倾诉吗？」白御不自觉加重了语气，「当初你是说的什么做伙伴倾心相待对彼此没有任何保留的事，你自己什么时候做到过吗？！」 「……」又是死寂，男人的视野走神一般停留在汽车操作页面上，他握着门边的扶手，手指愈发用力仿佛要勒进皮革里面，莫定轩低着头缓慢地开口： 「我不想跟你吵架白御，但现在先让我一个人想想。」 「……」 不知道为什么白御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闹崩的时候，那时候这人说他总是理所当然地想让他先退让妥协，现在大概是风水轮流转吧，无论是交易还是感情方面，到底是在意更多的人处于劣势。 「……我让你一个人静静，」他又沉默了一会，「但……你的精神力状态不太稳定，可以让我先帮你做一下安抚吗？」 莫定轩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悬浮车到了军部，莫定轩却没有下车，他在车上坐了一会，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他的视线停留在智脑上许久，终是打开拨通了某个人的联繫方式。 「喂，是艾瑞克吗？」 对面很快给了他回应：「是我。」 「……」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艾瑞克，我想知道关于楚莫的事。」 对面许久没有回应： 「……没有必要知道的。」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的吗？」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跟楚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莫定轩稍微迟疑了一瞬，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必须要知道。」 「……」西蒙又沉默了一会，「你不会想知道的，你的情人现在也死了，你跟彼岸花彻底没有关系了，何必要执着于过去的往事呢？」 「艾瑞克·西蒙，」莫定轩停顿了片刻，他闭上了眼， 「我想知道，告诉我。」 「……」 良久的对峙之后，对方终于退让。 「……明天，明天我会赶到亚兰斯，」 他低着声音， 「我当面告诉你，有些事只有当面才能说清楚。」 莫定轩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军部，是近到一下车就能进去的距离： 「我等你明天过来。」 他挂掉了电话，沉默了片刻，打开驾驶页面调转车头离开了军部。 作者有话要说：　　纠正一下，莫并不是比白在意对方的少，只是双方性格问题罢了，你甜末世创伤后遗症，外在抗拒他人接近也不相信感情，但被打动之后实则是很坦诚深情的(不过他还有点心理问题前面也有描述了)，莫主要是……你们可以回顾一下第64章 ，不向别人倾诉是不信任对方，不向白御倾诉是太在乎对方了 第一百零六章 醉中呓语 汽车漫无目的地开着, 似乎只有远离军部一个目的，莫定轩一直没有说话, 他亲自驾驶着车, 但白御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想去哪儿。 第191页 他想了想：「西蒙明天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 「……」白御实在是不想再维持这样精神体的状态了，有身体的话就算莫定轩不想理他他还能去抱住对方, 「明天我的身体也做好了吧，你去见他前能先让我去拿到身体吗？」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你坚持吗？」 白御不喜欢他这个好像他在强人所难的语气：「我又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但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委屈：「不管怎么说, 我在你身边总是比你一个人要好吧。」 莫定轩并没有说话回应他，两人相对无言，男人一直在开车, 拐来拐去直到天黑下来都看不出目的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进了市区，此时夜也算深了, 市区却才进入繁华的时候, 人群的喧嚣透过车窗传进来, 让白御愈发感觉他和莫定轩之间的沉默十分难熬。 他试图示软：「……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 莫定轩依然没有说话, 只是在开过某个商店时下车买了几瓶酒拎上来, 白御心下皱眉： 「你晚上就打算吃这个？空腹不能喝酒……」 他一个人说个不停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终究是感到自作多情再度沉默, 莫定轩开着车驶出繁华的市区，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白御也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方也没有要跟他交流的意思，气氛比之前尴尬更甚，白御从未遭到这人如此冷遇，一时间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他不应该跟现在的莫定轩如此置气，想来想去满心烦躁恼怒终是消散，他开始绞尽脑汁想有什么新话题可以打破寂静莫定轩又愿意聊下去。 男人一路驶向另一个方向，终点处白御居然有些熟悉——正是他离开白羽安身体拥有了新身体的特殊医院，发现了这一点时他愣了一下……莫定轩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莫定轩也没有解释，拎着袋子下了车走了进去，拐过一道道迴廊楼层进了一个隔间，白御沉默地看着对面安静沉睡在生长液中的男性身体，透过莫定轩的眼睛看自己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莫定轩坐在手术台上就这样看着，白御连想偏开视线都做不到，两人又沉默了一会，男人把袋子放到身边，拿出一瓶酒撬开盖子： 「你的身体还有七个小时成熟。」 「……」白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打算一直看着它成熟？」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吧，」莫定轩低声道，「现在也快十点了，七小时后我就回军部了。」 他顿了片刻：「你……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希望能安慰我，不过我现在难以思考那么多事处理的也不妥当，让你也难过了。」 白御听得有些烦躁：「向我交流不是什么需要反覆思考的事吧。」 他跟莫定轩之前根本就没有利益往来与间隙，他们是亲密无间的，莫定轩到底要思考些什么？ 「……确实是要想一想的，」莫定轩抬头看着对面的生长舱，「毕竟，这是我该一个人处理好的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必须要你一个人做而我不能帮你的事吗？」 「道理上是不该有的，」莫定轩说，「所以是我不对。」 白御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男人拐了这么多弯就是不说他想知道的，道歉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他有些赌气不想开口，莫定轩也没有再说下去，男人依然盯着对面生长舱中的青年身体，从银白的髮丝看到光洁的脚踝，没有意识的躯体看起来像陷入沉睡一般安静乖巧，让人想要抚摸他俊美非凡的侧脸亲吻他的眼睫。 莫定轩这样专注地看了许久，看的白御沉不住气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变态吗？」 「有的时候我觉得甜甜实在是美貌过头了点，这样的美貌真的该出现在人类身上？」莫定轩并没有移开视线，「如此美丽的同时又如此强大，无论在什么样的故事里这样的存在都超脱非凡吧。」 白御：「……」 白御：「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 「你在说什么啊，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可就对你——」莫定轩顿了顿，「心怀敬畏啊。」 白御怔了一下，这话不该是由这人说出来的，对他仰慕又畏惧的人太多了，但莫定轩从不属于这个范围，他从不畏惧他的刀锋，甚至始终把自己放在年长者的位置上现在都不肯让出主导权。 莫定轩怎么可能对他心怀，敬畏？ 「世人对于自己所敬畏之物，总是习惯于将其摆在高高在上的地位仰望的，但倘若这样令人目眩的存在自己走下神坛靠近过来，或许反而会产生将其据为己有的妄念，」 莫定轩晃着酒瓶，「甜甜对我太特殊了，以至于开始我也不明白你对我的兴趣是从哪儿来的，身体上产生的欲.念究竟可以维持多久？在你兴趣消退之前我总得想出别的方法套牢你吧。」 白御：「……」 他对莫定轩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白御只清楚这个人从一开始对他而言就是特殊的，或许是从性.欲开始的，但也可能性.欲只是给他一个去看看这人的理由罢了，白御还是知道从去参加了那场演讲看到了莫定轩本人开始，让他想去接近这个人的就不是性.欲了，只是以前他没想清楚也不想深思而已。 第192页 可感情这种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莫定轩不也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在盘算着把他套牢了。 「我并不是因为性靠近你的，」白御说，「我对你特殊，是因为你对我而言本来就是特殊的，对特殊的人态度特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甜甜这么说会让我得意忘形的，」白御觉得他大概是有点醉了，虽然莫定轩说过他自己酒量很好，「虽然我一直以来也就是仗着这份特殊行事的，如果不是知道甜甜对我特殊，我怎么可能会以那么强硬的态度要求关系改变？说到底还是在要求你退让罢了。」 「你原本……是不必为任何人改变到这种程度的，我不是说这样的改变不好的意思，但……」莫定轩开第三瓶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低声仿佛自语，「我真的可以做这个人吗？」 白御愣了一下，他终于确认这人恐怕是真的醉了，他实在难以想像清醒的莫定轩能说出这种话，但或许这种时候对方才能勉强说出点实话，白御不知道为什么莫定轩会产生这种念头。 「除了你不可能会有别人的，」他说，「是你挺好的，也只能是你。」 「……」 白御想了想：「不要喝这么多，你稍微睡一会吧，七个小时还早。」 「就是因为你这样，怎么可能不会有别人呢，」莫定轩又沉默了一会说，「总会有人想要靠近你，总会有人想要占有你……就像我一样，甜甜又怎么知道不会遇到下一个特殊的人呢。」 「……」白御觉得自己不该跟醉鬼讲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你当然不是，甜甜哪里都是很好的，」男人终于是躺下了，他平躺在手术台上，像是垂死的病人一般一动不动，「可是……我或许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也很正常吧，我并不是真的很了解你，」一说到这个白御就来气，但想起现在莫定轩的状态他又放软了语气，「你没有给我了解你的机会，但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是很喜欢的。」 算了算了，他跟莫定轩来日方长，以后慢慢磨就是了。 「……你说的真肯定啊，连带着我都要确信了，」对方毫无笑意地干笑了几声，「虽然喜欢说你任性，但你一直都是这么体贴呢。」 「你真的醉了，」白御说，「睡觉吧。」 然而莫定轩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许久，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 「……小时候我只跟思嘉一起玩，以为我们会一直像亲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住在相邻的地方各自成家，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亲兄弟一样相处，」他忽而轻声开口，「但义务教育毕业我都打算就此找份工作安分下来了，他忽然跟我说要出去闯荡，我想跟他一起却被拒绝了，思嘉说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后来我就去念军校了——难道我一个人进入社会吗？」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不是没跟他讲过这个，但当时没有这么详细。 「从军也没什么不好，不从军我也遇不到先生，他真的……跟我理想中的父亲一模一样，」莫定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他说，也或许只是自言自语，「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他对我真的很好，非常好，在知道他的孩子去世的那年正好是我出生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转世这样可笑的东西，我原本以为能够一直这样追随于他，像世界上所有孩子一样照顾老去的父亲，然而没有等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等他老去，他就已经死了。」 「……」白御沉默了一会，「人生总会有很多分离的。」 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孤身一人的，只是……或许即使是之前的他也并非是真的不想要同伴了，否则莫定轩说今后的一生都要陪他一同旅行他不会心动至此。 「我知道，其实我也没有多难过，就拿甜甜喜欢腹诽我的，我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接受了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是与其短暂相处过罢了，或许无可替代，但并非是不可失去的，」 莫定轩翻身向生长舱的方向，他可能又在看着白御的新身体，也可能只在走神， 「但……你是不一样的。」 他蜷缩起来，或许是真的醉彻底了： 「我刚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刚开始可能只是没有察觉，但有些事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其实我很讨厌任何东西失去我的控制，会让我觉得是我的能力不足我抓不住我想要的东西。」 白御：「……」 莫定轩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啊。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我抓得住吗？我真的有这个能力吗？」对方闭上了眼，但仍然喋喋不休地自语着，「我想这样的问题很久了，但是真的有比我更有能力更合适的人出现，我难道就能放手吗？难道我就能甘心失败吗？」 白御哄他：「不管什么人要跟你抢东西，我都帮你对付他的，有我在你怎么可能失败。」 「……」莫定轩下意识抬起手，大概是习惯性想搂住身边人，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摸到放回原处，「如果你也想帮他了呢？可即使你的心意都变了，如今的我也没有办法放手了吧。」 白御腹诽莫定轩的心思一向多，喝醉的时候简直百转千回到不知所谓：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想乱七八糟的，现在好好睡觉。」 第193页 对方安静了一会，白御都要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然而又是听到了男人压抑在喉咙的声音： 「白御……」 也可能只是梦呓， 「我不能失去你……」 第一百零七章 新身体 折腾许久终于让人睡下了, 白御有些心情复杂，莫定轩只说过两次像不能失去他这般直接的话, 上次是对方以为他死了甚至还因此落泪。 他一直觉得莫定轩似乎太冷静了点, 但白御还是很清楚对方对他的在意不下于自己，可莫定轩并不愿意说, 他一天能说一百句情话，压抑着如此深刻情绪的他到现在也才说过两次, 两次恐怕都不太清醒。 对于这个人而言, 表达对他的占有欲也是难以接受的事吗？白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莫定轩平常也能自然而然地表达对他的在意。 回想着这人方才说过的话，白御难以理解为什么莫定轩会担心他变心——姑且这么用词, 且不提会不会出现比莫定轩更特殊更吸引他的人(当然不会！), 就退一万步假设一下，白御很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莫定轩, 莫定轩是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爱人, 那再遇到特殊的人又怎么样的？ 普通人尚不及他们优秀, 难道相爱之后遇到更好的就要分手了吗？他白御难道在莫定轩眼里是如此见异思迁的人？ 虽然说起来挺腻歪，白御也不想说这种话——明明这该是莫定轩的风格啊, 他稍稍有些气恼, 但还是因为对象特殊参杂上了异样复杂的感情： 「就算有那样的人出现又怎么样？」白御分出精神力安抚醉醺醺开的乱七八糟的玫瑰, 「现在对我而言, 世上的人明明只分成你和别人了。」 然而玫瑰依然毫无自觉地扯着他的精神力乱张着花瓣，睡着的醉鬼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带着莫名其妙地抑郁锁着眉头也不知道做着什么噩梦。 莫定轩骨子里就是个懵仔, 还没有他懂。 白御心下磨着牙想。 他决定不与人一般计较，转而去观察他的新身体，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七个小时就过去到凌晨五点了，莫定轩并没有醒——他的生物钟十分完美，白御估计他醉成这样六点钟的时候还是会醒来的。 对面生长舱中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白御考虑了一会，打算现在就转移过去给莫定轩一个惊喜，自从成功转移到这人识海中他对转移精神体多了很多经验，现在不藉助外物转移进没有意识的躯壳已是很容易，白御小心地收敛起精神力以防止惊醒莫定轩，然而他才刚刚带着精神力移动出了对方识海，本该在一个小时后才会醒来的男人骤然惊醒。 「……？」大概是宿醉让他不太清醒，莫定轩刚醒来时尚未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突然惊醒，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白御……白御？！」 他有些无措地做着没有意义的动作，已经成功转移到新身体中正在兼容的白御很诧异地观察到他脸上居然露出了类似慌张的神情，莫定轩坐起了身，但又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失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定轩是真的喝多了吧，居然没有想到他去了新身体里了吗？ 白御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当即加快了融合控制住了身体，对面的男人似有察觉般地转过了头，然后便看见一直仿佛安静沉睡着的青年睁开了他的眼睛。 莫定轩怔怔地看着他，白御心下啧了一声，抬手敲了敲生长舱的透明玻璃。 「……」男人浑身僵硬着——白御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莫定轩下了床走过来，透过玻璃与他对视，让白御莫名地想起幼年时代去水族馆透过玻璃看里面游动的鱼儿，他不知道莫定轩现在又在想什么，反正他走过来之后就没有动静了，白御等了一会忍不住又敲了敲玻璃。 莫定轩再不把他放出来他就砸了这生长舱算了。 男人似乎仍然恋恋不捨，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白御身上，保持着扭曲的姿势打开了生长舱，白御刚想走出来却是被人直接一把抱在怀里。 莫定轩埋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白御推了推他：「我身上有水。」 「等一会……」男人含煳不清地说着，坚决不肯放开他，白御有些无语，但仍是反手抱住他，抚过对方的嵴背与腰身。 这些天莫定轩果然又瘦了。 莫定轩也没有抱太久，一会后便勉强站直身放开他，男人拿过准备好的毛巾把他整个裹住，白御垂眸看他，果然无论如何不管是镜子也好还是精神力也好都比不上他现在如此近地亲眼看着莫定轩。 他终究是有些把持不住，低头咬了一口对方的下唇：「莫定轩——我们还没有接吻吧？」 明明一直以来吻都是他们见面第一件事要做的，现在莫定轩抱一抱就满足了吗？ 他可不满足。 莫定轩给他擦拭生长液的动作一顿，男人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白御分辨不出这双黑眸中是什么神情，总之令他很是难耐，让他连回答都等不及就匆匆吻了下去。 久别重逢，一时间白御都分不清楚这该叫撕咬还是亲吻，总之勉强休息一下时毛巾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他浑身赤果着将莫定轩压在手术台上，扯开对方的衣扣咬着对方脖颈，让白御恍惚回忆起他换第一个身体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跟莫定轩也是这样仿佛马上就会这样擦枪走火的状态，然后被白羽安打断了。 第194页 莫定轩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抬手揽下他的肩膀再次跟他唇.舌纠缠： 「继续……」 白御拉下他长靴的拉链脱掉他的靴子： 「没有润.滑，而且你马上要回军部了吧。」 莫定轩自己扯开最里层的衬衫： 「别管那么多了。」 确实，有什么好想那么多的，他们现在做的才是要紧事。 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细緻，但不管是被x欲或是感情沖昏头脑时疼痛似乎都丝毫不被人在意了，快.感或许亦是如此，做的太激烈连白御都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管是快.感还是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莫定轩，以及莫定轩将他纠缠在怀中，仿佛要绞死他一般的力度。 「呃……」 到最后白御才稍稍清醒了点想要退出，却是被人强硬地拉下身体，莫定轩抱着他，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喘息着： 「别出去。」 「……」 「白御……」对方的嗓音早已沙哑，「我想要你。」 「……」白御觉得莫定轩大概跟自己确实不是一样的人，他反手抱住对方，亲吻他的侧脸与耳畔，「我从不会离开你。」 这种事他之前并没有做过，毕竟白御对于此有心理阴影，总觉得不戴.套就这样对莫定轩是一种侮辱，但是对于男人而言这或许是另一种满足方式，他用力地与他相拥着，最终放松了力度和白御一起倒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台好硬。」莫定轩小声哼哼，白御把他抱到身上给他按摩，使方才过于紧绷的肌肉放松：「感觉好点了吗？」 「嗯……」莫定轩枕在他肩膀上，「希望艾瑞克下午到，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出去。」 白御扯扯嘴角：「你这么嫌弃人家就不会追着问啊。」 「有些事我还是想知道的，」莫定轩低声说，「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白御抚过他汗湿的黑髮：「我会陪你去的。」 莫定轩听此并没有回应，两人安静地抱在一起躺了一会，白御心下感慨果然还是需要有身体，不管莫定轩愿不愿意理他，有身体都比没身体强太多了。 然而他们也没有休息太久，莫定轩的希望并没有实现，西蒙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表示他到了，莫定轩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做起了身。 白御把彼此擦干净后跟人一起换好了衣服，他帮莫定轩理好了领口，然后干脆地握住人的手： 「走吧。」 莫定轩看着他们交握的地方，白御故意握得用力了点：「我说过了，我们一起。」 「……」莫定轩抿唇也未说什么，他并没有挣扎，就这样和白御执手前往军部。 …… 到达军部时西蒙已经等候多时，见到白御时显然愣了一下，白御猜测莫定轩大概也跟他说了自己死了，但男人并没有向莫定轩提出质疑，而是稍稍放松了紧皱的眉： 「你的爱人原来未死吗？这倒是一件好事。」 莫定轩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示意西蒙做下，然后自己和白御坐在另一边： 「关于我之前询问的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这件事要说的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西蒙沉默了一会，「你跟在他身边也很多年了，应该清楚安鲁斯——绝对不是一个仁慈良善的人。」 「我知道。」慈不掌兵，莫定轩很清楚安鲁斯温和下的雷厉风行，事实上他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个行军多件还意图改革的元帅仁慈良善反而才奇怪吧。 「事实上说他冷酷无情更加恰当，」西蒙抬头看着莫定轩，「你之前曾问过我迪达拉尔高层是否有人在研究人为制造天赋者，我告诉你是的。」 「那就是他在派人研究，而第一个试验品，就是他的亲生孩子。」 第一百零八章 过去 安鲁斯·西蒙出生于亚兰斯最古老显赫的家族之一, 且刚出生便是作为主家的长子被着重培养，本人也是杰出非凡, 少年时代以第一名顺利入读整个迪达拉尔最着名的雅歌军校, 以第一名毕业后便直接任职少校进入军部，在五十年之内进入将级, 并最终于八十七岁成为到当时为止最年轻的第一元帅。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亲民，优雅风趣, 与如今的莫定轩颇有几分相似, 准确来说，应该是莫定轩表现得像他。 「但他跟你完全不一样，」西蒙说, 「安鲁斯确实不像很多贵族一样看不起平民, 他看不起的是废物。」 整个王国的权力被世家们所掌控，有安鲁斯这样优秀的自然也有贪图玩乐的纨绔子弟, 雅歌军校作为亚兰斯贵族们进入军部的踏脚板, 其中入学的根本没有平民, 其中太多是被塞进来不思进取吃喝玩乐的所谓「军部预备役」了，他们不需要训练也不需要学习, 混过数年时光顺利毕业之后便能获得一个或大或小的军衔, 然后在其家族的安排下步步高昇平步青云。 而真正在前线奋斗作战立有战功而无背景的, 反而被抢走了名额迟迟得不到晋升。 这是整个贵族体制的问题, 世家们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与权力对此视而不见，但安鲁斯和绝大多数贵族从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废物没有资格占据有才能之人的位子，这是他一贯以来的理念。 「单就这一点并没有问题, 体制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改善，世家阻碍着迪达拉尔发展，所以我之前说过我贊成安鲁斯的理念，」西蒙看着莫定轩， 第195页 「但是，安鲁斯从来不是只想改革制度推翻世家而已，他跟正常人骨子里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莫定轩问。 「安鲁斯并不在乎人命和手段，他就仿佛没有感情这种东西，我从未见过有什么对他而言不是工具的，」西蒙沉默了一会，「不管是迪达拉尔也好，还是你也好。」 「……」莫定轩不语，白御感到对方跟他相握的手力度强了一瞬。 「之前也跟你说了，人为制造天赋者是安鲁斯干的，他这个人对力量十分的感兴趣——这一点你也很清楚，知识本身也是一种力量，直到死之前他还在不断地学习各个方面的知识，保持着严苛的训练能驾驶最复杂的机甲，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有着不可思议活力，自制力与行动力的人，所以天赋者所拥有的力量对他而言也是十分充满吸引力的。」 「安鲁斯对革丹神话和降神相关都十分通晓，他想从中知道天赋者力量的来源，后来他遇到了另一个人——你当时未曾出生不太清楚，约七十余年前迪达拉尔发生过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兇手作案百余起每一具尸身都被解剖分解到残破不堪，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而这个人最终被抓到了本该处以死刑——却只因为一句话被安鲁斯留了下来，」 西蒙沉默了一会：「那个人说他通过这些人体实验发现了或许能可以使精神力突变的方法，然后安鲁斯就让他活了下来，他甚至给他特意建了一间监狱——实际上就是实验室，周边所有的死刑犯都是实验体。」 白御听着听着忽是想起了什么：「那个监狱是关押卫近承的监狱吗？」 西蒙怔了一下：「……是的。」 「……」白御心下蹙眉，当时白榭成去找的不会就是这个人？碧莱斯要找个人体实验疯子做什么？他本身就是天赋者啊。 莫定轩似乎有些走神：「但是实验并没有成功。」 「现在确实尚未成功，但方向应该是对的，由于成人的精神体难以改变，安鲁斯最终决定活体实验从未生之魂开始，当时他的妻子怀孕，所以就直接用他的孩子当了第一个实验品，」 西蒙偏开视线，「所以我说他似乎没有感情这种东西一样，正常人即使性情冷酷也不至于从自己孩子下手，但对安鲁斯而言他的妻子和别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孩子也就是一个未生之魂，和其他的未生之魂也并无不同。」 「……」 「这个实验尚未成功，他的孩子并没有顺利成为天赋者，但已十分接近拥有很强大的精神力，」西蒙说，「安鲁斯原本打算处理掉这个对他而言失败了的未生之魂，但这个时候正好革丹北部发生叛乱，他在那里遇到了另外一件事。」 安鲁斯对于如今迪达拉尔的制度十分不满，在他看来那些纨绔子弟根本没资格拥有权利，故而他打算推翻贵族制度并一直在为此寻找机会，六十余年前迪达拉尔北部发生叛乱叛乱，他便想藉此拿到军部最高指挥权，在解决完叛乱后回亚兰斯发动战争直接通过武力方式改变政局，但是在北方战事中，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令他很感兴趣的事。 革丹神秘而避世的彼岸花家族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最重要的祭品竟然是一个强大的雌性天赋者和他未出世的孩子。 「你应该也已经从你情人那里有所了解，六十一年前彼岸花举办了一场庞大的降神仪式，」西蒙瞥了白御一眼，「安鲁斯对此极有兴趣，因为彼岸花跟他说这场祭祀能够推动整个人类的进化。」 白御：「……」 这什么鬼话安鲁斯也能信？？ 莫定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 「那场祭祀的重点是彼岸花的一位雌性天赋者，他能够改变物质的特性，将他人的力量转化为自身，而当时他正有孕，彼岸花还网罗准备了几十个同样怀孕的雌性与他一同献祭。」 「……」白御感到身边人颤了一下。 西蒙停顿了片刻：「但是降神之前忽然出了意外，这位天赋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的孩子分离下来送走了，祭祀本来讲不了了之，但……安鲁斯提出用他怀孕的妻子替代。」 降神仪式本来一切顺利，但似乎有人想救这位天赋者，竟然帮助他强行分离下未出世的孩子并将孩子带走了，整个降神仪式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了，毕竟与母体相比，根据传说未生之魂才带着「强大的穿越时空的力量，仪式即将不了了之，安鲁斯觉得实在太可惜了，毕竟雌性天赋者实在可遇不可求。 「再度令他受孕就是了。」他向彼岸花提出建议，但被告知对方精神力混乱极度不配合，彼岸花方尝试过强行入侵但是数次都没能使发疯的天赋者再度受孕，只能作罢先採取方式将其安抚。 但安鲁斯仍是不满意，他在仔细询问过整个降神仪式的细节与规则之后提出用他的孩子替代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虽然并非天赋者母体亲生子，但安鲁斯的孩子作为人造天赋者的试验品，虽然失败了但精神力十分强大，某个方面完全可以取代，为了以防万一安鲁斯把他的妻子一同送了过来，母体未生之魂一同献祭，降神仪式再度开展并最终顺利进行。 「你们都知道降神仪式的原理是利用未生之魂的力量，彼岸花之所以要举办一场仪式正是因为拥有了一个雌性天赋者的孩子，但现在孩子被生下来送走了，只能先暂停仪式令该雌性再次受孕，可安鲁斯的孩子十分接近天赋者，当时似乎时机也十分恰好难得，彼岸花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于是降神仪式进行并顺利完成。」 第196页 偌大的元帅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白御悄悄看了一眼莫定轩，莫定轩看着地面没什么表情。 「当时我已于军校毕业进入安鲁斯身边，这场降神仪式也是……全程旁观，」西蒙低着头，「我见过那位天赋者，倘若不是……实在是苍天不悯，太可惜了。」 其实安鲁斯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楚莫的名字，虽然彼岸花十分低调，但楚莫毕竟是一个天赋者且性格开朗十分活跃，彼时与他迪达拉尔的皇储(女王)还有地下的恋情，楚莫曾经来过亚兰斯，当时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英姿焕发俊美非凡，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眼睛，在亚兰斯的那段时间被人搭讪讨好到了令皇储殿下大发雷霆几个月的程度。 安鲁斯也曾亲眼见过楚莫，皇宫的舞会暧昧的灯光下一切纸醉金迷，最中心的少年和少女却硬是相拥在一起跳出了纯情初恋的感觉，强大美丽的年轻天赋者牵着皇储殿下的手慢悠悠地转着圈，安鲁斯坐在角落晃着酒杯，想着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真是美丽得仿佛最昂贵的紫色佩月兰石。 而时隔不久境况殊异再度看到楚莫，安鲁斯还是一样的感想，对方被囚禁折磨多时，整个人消瘦憔悴至极，残破不整的衣物外露出的肌肤苍白而无血色，那双曾经明亮的紫色眼睛也暗淡了下去，但这并无损于他的美丽，美丽的宝石被人捧在手心珍而重之观赏时耀眼夺目，被摔碎在地上时俯视也一样是耀眼夺目的。 但楚莫并没有认出他，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也可能他现在已经难以思考那么多了，对方麻木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看到被带过来的有孕雌性却是终于有了波动，但他显然也没有什么力气做什么或嘶吼出什么了，只是落下了泪低声哽咽着： 「你们会有报应的……」 「你们会有报应的……」 然而世界上从来没有报应这种东西，世界是靠力量决定的，弱者的言语没有任何力量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又过了许多年安鲁斯看着似乎有些拘谨站在自己面前的黑髮青年，对方俊秀的眉眼几乎让他一瞬间回想起当年的那个人，这让安鲁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就是莫定轩莫少校？」 「是的元帅！」 就是有点可惜没有继承到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莫被献祭的时候只有二十岁 第一百零九章 无声 「安鲁斯一直在寻找楚莫送走的孩子, 他知道楚莫的恋人是女王陛下，但陛下并未带你回亚兰斯, 你的精神体又被楚莫强行改变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找到，」 西蒙看了莫定轩一眼, 又移开视线，「可是后来你自己出现了, 安鲁斯一眼就认出了你。」 彼岸花的降神仪式只是一个小插曲, 虽然据称成功了结果并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显现的，安鲁斯首次作为元帅出征察觉到自己对军部的掌控还很薄弱，所以放弃趁此带军武力推翻制度, 先回了亚兰斯清洗军部上层。 他还在寻找着楚莫的孩子, 皇储并没有带着他回亚兰斯，按理说彼岸花和铃兰的精神体都是很特殊的, 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想来或许是楚莫强行改变了他孩子的精神体。 真是深沉的爱呢。 不过他也没有等多久, 过了数年天赐良机，南部开始同卡瑞斯产生摩擦并最终交战, 安鲁斯当时对军部已经掌控的差不多了, 便打算藉此机会拿到最高指挥权武力革.命, 在此之前当然要先平定战事, 他原本预计自己赶到前线时南方边境会彻底失守，毕竟为了寻找机会他刻意将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调去了边疆，能好好守住才是见鬼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边关并没有失守, 所向无敌的卡瑞斯突击军在一片毫不起眼的小星球间被拦下来，这片贫瘠的地方硬生生抗下了72个小时，令安鲁斯都为之有些震惊，领导这场防卫战的一定是位天才。 他向来喜欢天才，前线战事稍缓便立刻唤见了对方，或许世界上确实有所谓命运这种东西，安鲁斯也想不到自己寻找多年的人会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也是，毕竟是楚莫的孩子。 楚莫的孩子，怎么可能淹没于人群之中而不脱颖而出。 「艾瑞克，你看他长得像谁？」与青年的交谈十分愉快，安鲁斯对对方的性格十分满意。 「……」他的心腹办事很得力，就是太谨慎寡言了。 安鲁斯也没有想得到回覆，他觉得或许不必急着发动革.命，现在似乎还有另外有趣的事可以做。 「去查查他的血统，把报告给我。」 「毕竟你长得很像楚莫也很像陛下，他当时就让我去比对了你的血统，拿到了报告，」西蒙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就决定培养你做他的心腹。」 「……」白御实在难以理解安鲁斯的逻辑，弄死了父亲居然还要故意养儿子做心腹？他就不怕莫定轩知道后復仇吗？ ……虽然莫定轩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不语的莫定轩忽然开口，但他并未抬头，仍然垂着眸看着地面，语气平淡，「他是在玩弄我吗？」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对楚莫有着很特殊的在意，明明你也不是天赋者，可他依然对你有当初对楚莫的——」 第197页 西蒙斟酌了许久用词，「看法，确实是一样的看法。」 「他认为楚莫和他的孩子是开启新时代的祭品，就算楚莫送走了你，你依然逃离不了这份命运。」 年轻人是世界上最好掌控的存在，尤其是还如此单纯懵懂甚至对他心怀憧憬的可爱孩子，只需要一点仿佛放下身段的赞美与拉近距离的亲昵，便能使对方死心塌地的追随，安鲁斯十分擅长这样的手段，而对于非常看重的人，赞美与亲昵自然也应该更加着重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对方似乎还对他抱有对父亲一般的依恋，这就更有趣了，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不知道楚莫知道会作何感想？ 安鲁斯觉得楚莫是很有趣的人，他的孩子也是很有趣的人，他每次想起楚莫临死前说他会有报应的诅咒，就想对莫定轩更好一点，好到对方全心敬爱着他，对他死心塌地唯命是从，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用自己的生命换他活下去的生父，他心里只有他这个满足他一切对父亲幻想的「父亲」。 可是世界上哪有如此完美的存在的，完美的不过是扮演出来的角色罢了。 安鲁斯现在已经没有妻子和孩子了，不过这对他而言本来也就无关紧要，他所拥有的一切是他亲手创造出来，他死了之后一切也就结束了，指望他人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他不需要子嗣继承。 不过用此逗弄一下他的新心腹倒也有意思，安鲁斯确实想看看楚莫的孩子会不会真的成为他的孩子，虽然被拒绝令他有些可惜，不过想想对方确实是只属于楚莫的。 被作为最隆重的祭品献祭的母体与未生之魂，本来就是一体的。 彼岸花告诉他那场降神仪式能推动整个人类的进化，刚听到这套理论时安鲁斯并不相信，彼岸花方向他解释了一番降神仪式原理与楚莫的能力，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能够从时空的彼岸召唤出不可思议的神明，说原理时他其实仍是觉得一通胡扯，解释楚莫能力他反而觉得有些可信了，不过说到底仪式不成功也就是死了几个雌性而已，虽然其中有一个天赋者很是可惜，但这个天赋者属于革丹彼岸花而非他的手下，死了也无损他的势力。 如果真的成功，那确实是新时代的开启了，这场降神仪式，便是新时代开启的礼花。 「……」莫定轩没有再说话，白御有些担忧，想了想追问了一句： 「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莫定轩逃脱不了被献祭的命运？他已经好好活下来了啊。 「……因为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未被碧莱斯杀死的话，」西蒙顿了好一会，「是打算制造一场意外令莫……身亡的。」 白御愣了一下，「为什么？」 安鲁斯费尽心血培养莫定轩到这个地步还带他来了亚兰斯，结果要弄死他？他闲得慌吗？ 西蒙沉默了许久终于很勉强地启齿想开口却是被打断，莫定轩语气冷淡： 「他并不是打算按照与我说的计划逐步行事——他想直接发动内战。」 「是，」西蒙点头，「安鲁斯当时对军部的掌控已经非常彻底，他是打算直接武力推翻制度的，只是还要寻一个动兵的由头。」 那这跟制造一场意外弄死莫定轩有什么关系？白御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就忽然明白了。 莫定轩……至少明面上是平民出身的啊。 一个依靠自己才华爬上来的平民元帅死在贵族手中……确实是个太好的□□。 「你既是这样说应该就已经知道了，」西蒙低声，「我劝过他，毕竟……从各个方面来看并不是非你不可，你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坚持如此……如果说安鲁斯想开启一个新时代，他始终认为你应该是开启这个时代的……」 最后的词他终是没有说出口，气氛又僵持了一会，莫定轩闭了闭眼：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准备的吗？」 西蒙没有说话，或许莫定轩也不是真的想要回答。 白御握紧了他的手，男人的手如今已是一片冰冷，莫定轩并没有反应，又过了许久。 「除此之外，」莫定轩声音低哑，「还有别的了吗？」 「……陛下那边的你应该也知道了，他刻意带着血统报告去找你的母亲，以此让你明确站队，」西蒙有些踌躇，「另外……」 「另外什么？」 「……」 「艾瑞克，你都告诉我这么多了，」莫定轩低着头，「还有必要瞒着最后一点遮遮掩掩吗？」 「……」西蒙最终做了决断，「当初你以为你安排碧莱斯假死没被任何人察觉，但安鲁斯早就知道并去找过他，你以为碧莱斯是被你送走到了卡瑞斯，其实他是带着做间谍的任务自己去的。」 莫定轩勐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西蒙，西蒙亦是抬头，然而刚对上视线却又是偏头避开： 「那时候……他还是你的好弟弟，你当时刚刚到亚兰斯尚未站稳脚跟，他担心拒绝安鲁斯会导致他打压你……之后他就一直是我们的间谍，遵从安鲁斯的指示接近了卡瑞斯的二皇子，藉此传递情报，直到他整个人消失。」 「……」白御同样不敢相信，杰里安居然是因为间谍任务去接近迪南的？！ 等等……这…… 他有些慌忙地转头看莫定轩，莫定轩已经重新垂下头甚至抽回了与他交握的手，白御一时间不知所措，想去触碰对方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第198页 西蒙沉默许久站起了身：「……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 他看了一眼莫定轩，又目光复杂地移开：「不论你之后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 西蒙隐晦地瞥了一眼白御：「我就不多打扰了。」 偌大的元帅办公室最终只剩下了两个人，黑髮的男人坐在沙发的一角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没有再说话，但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拒绝靠近，白御迟疑了一瞬，还是坚定地凑近了过去。 「白御你让——」似乎已经难以控制情绪的声音刚刚发出就戛然而止，莫定轩有些发怔，白御把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他的力度并不重，却十分坚定不容抗拒，但也只是于此了，向来刨根究底的青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柔地从他的黑髮抚到他的嵴背。 「……」 一片寂静，莫定轩忽然间脑海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他仍是有些没有回过神了，又过了许久，才有些犹豫地抬起手，不知所措了片刻，拽住拥抱着他的人衣角，又迟疑了半晌，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伸过去反手抱住对方，似乎对方动一下便会立刻缩回去，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愈发温柔的安抚，莫定轩默然许久，终是收紧了环抱对方的手臂，他埋进了对方怀中攥紧了对方的衣物，像是垂死之人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好在对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就着姿势吻了吻他的发顶。 第一百一十章 病态依恋 有的人生下来就知道怎么与人相处, 而有的人要花很多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莫定轩属于后者。 但即使花费了所有力气让自己看上去与一般人无异, 也不代表真的就变正常了。 莫定轩一直很明白, 非常明白。 温暖的拥抱会让人产生牢固的依赖性，几乎一瞬间便仿佛令所有心防宣告瓦解, 莫定轩一时有些迷惑，他有种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但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揽着他的人, 过了许久： 「……你不问点什么吗？」 「我并不会强迫你什么。」 「……」 白御想了想：「我之前一再想听你说，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在你身边罢了，如果你不想说, 那让我抱着你就好。」 「……」莫定轩头埋在他的怀中, 白御其实拿不准他的心情，但莫定轩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 让他稍稍放心的同时又有些烦躁他真是擅长控制自己。 又过了一会, 男人低声开口：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御有些诧异, 他觉得莫定轩该是对安鲁斯的事难以释怀，没想到他开口居然说起了别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 好吧……白御抚摸人的发尾斟酌了许久：「仅仅是以我印象中的你, 是过于强势的。」 怀中人并没有反应, 白御嘆了口气：「说过的话我也不想反反覆覆地说了, 总之我的目的是希望你能高兴, 倘若你觉得这样你更能接受，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妥协的人，更不会委屈自己违背自己心意, 但……有些事和有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已经被莫定轩改变了，而且还是他自己选择的改变。 莫定轩还是没说什么，就在白御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对方攥紧了他的衣角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他声音低哑，仿佛一字一句都拼尽了全力： 「我只是……软弱至极而已。」 自莫定轩有记忆起他就一直呆在孤儿院了，孤儿院的阿姨们说他是个乖孩子，只是太孤僻不和别人玩，但孤儿院内身体健康能够跟他玩耍的早早就被人领养走了，孤儿院外的只会嘲笑他骂他是没有人要的，稍长一些的还会仗着他没有父母保护合伙欺负他，他为什么非得凑上去不可？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本来也就没有人想要他。 他有的时候也会困惑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孤儿院时常会有人来，健康可爱的孩子总是很快被人领养走，那时候他站的远远的看着没有孩子的夫妇带着选中的孩子离开，幸福的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一样。 可他明明也很健康，也频繁被称赞可爱听话，为什么不选择他呢？ 他也曾经不平到想直接问出口，但有人比他更加藏不住话，刚刚委屈地质问便被骂了一顿说不能嫉妒别人是坏孩子，他听到后，从此便愈发寡言起来。 毕竟只有坏孩子才会去嫉妒别人拥有了美满的家庭，坏孩子更没有人会喜欢的。 然而过了一年又一年，被斥责嫉妒别人是坏孩子的同伴也被幸福的领养走了，他却仍然一个人留在这里。 孤儿院的阿姨安慰他并不是他不可爱，只是对方更喜欢别的孩子罢了，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从来就没有人喜欢他罢了。 无论他努力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希望能够被人所喜爱，都没有人愿意来带他走，都没有人喜欢他。 莫定轩偶尔也会想想这时候没遇到亚思嘉会怎么样，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没遇到亚思嘉他可能早就早夭了。 彼时六岁的亚思嘉被抛弃到了孤儿院，却一点不沮丧地跑来套他近乎，笑嘻嘻地跟他说「我叫亚思嘉，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我们做朋友吧。」 第199页 他一开始不想理他，对方过于自来熟且身体健康，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的，事实上确实也很快有人看中了他，然而提出要求却是□□脆的拒绝，亚思嘉不愿意被收养要求留在孤儿院，他冷眼旁观，对结局却难以理解。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的，我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亚思嘉可能确实过于早熟了，「他们要习惯我我也要习惯他们，或许需要很多年才能真的融合成一家人，而我终究并非他们的亲生孩子，总是有隔阂存在的。」 「更何况……」对方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这话说的实在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况且他们也才刚刚见面吧，他听到后怔了一下，许久才回过神来，偏开头含煳地应了一声。 亚思嘉确实一直没有离开，而他的性格终于也一天天从孤僻转向开朗起来了，那时候年少的莫定轩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他已经很正常了，虽然仍然对父母心怀憧憬，但没有也不影响他的人生，他有亚思嘉在身边，虽然没有别的好朋友，但别人不重要。 但对方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十三岁义务教育毕业他还在思考该跟他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时，亚思嘉便已经想好并平静地通知他： 「我决定离开这个星球出去看看。」 当时他愣了一下：「哦……那我们去哪？」他想思嘉想去外地吗？他们刚毕业也没有多少积蓄是不是先工作几年存点钱再出去闯荡比较稳妥？ 「我想去边境看看，」亚思嘉说，「我一个人。」 「……」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木林森，明明是如此简单的句子如此简单的用字，放在一起他怎么都不明白了。 被他沉默注视久了，亚思嘉嘆了一口气，就跟小时候说不能丢下他不管时一模一样。 「轩，」对方说，「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不论是什么样的关系，人都是不可能只有对方一个就够了的。」 亚思嘉实在是太早熟了，他也太清醒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暗示着即使是兄弟之间也需要距离，绝不可能是两个人就够了，也从不可能亲密到不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他其实一向听亚思嘉的话，对方要交别的朋友要拉开距离他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单方面认为两个人就够了他也不需要私人空间，他以为亚思嘉默认了，但看来他或许还是无法接受的。 他想了想该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过了许久，才勉强应了一声没有任何意见。 有意见又怎么样呢……亚思嘉是对的，他是为他好，不愿意再看到他执迷不悟，人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谁是只为一个人而活的。 至少亚思嘉从来不是为他一个人而活的，亚思嘉的人生意义也不是与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就好，他曾经说过无法丢下他一个人，但这只是对方的温柔罢了，像是面对一条无路可去的小狗一般的温柔。 可世界上有太多无路可去的小狗了，亚思嘉也有无数要去拯救的人，他本性如此，不管是对他也好，对楚心越也好，还是对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也好，可能悲惨可怜到要他付出一切温柔相待，但谁都不是唯一的。 后来他果然把楚心越逼疯了，莫定轩看着他们纠缠不清折磨彼此几十年，只想着当时他跟亚思嘉分开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未发育儿童的年纪也尚未有别的心思，否则或许也无法轻易放过自己。 毕竟哪怕当初他对亚思嘉并没有别的感情，也还是为此抑郁痛苦了多年。 「有很多很多年……我害怕与别人接触，没有办法建立哪怕最普通的人际关系。」莫定轩埋在白御怀中干涩着嗓音开口，白御稍稍怔了一下，抚过他发梢的动作都顿了顿。 「因为有很多人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他们拿东西砸我，骂我的父母是各种见不得人的职业，」怀中人紧紧抱着他，力度仿佛像是要与他融为一体，「我有的时候想等我有了父母就好了，可是也没有人想要收养我，他们喜欢每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唯独没有人喜欢我。」 「后来我觉得我可能就是不被人喜欢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好，就是让人讨厌的。」 「……」白御沉默，只是抱着对方的动作越发轻柔。 「后来思嘉来了……他对我很好，一直留在那里陪着我，他会跟欺负我的人打架，对方骂不过他又打不过他……后来也就不来了，」男人语气柔和了一瞬，「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可最后他又走了。」 「他跟楚心越纠缠的时候跟我说过他们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心越对他如此偏执，他说即使是一条狗遇到楚心越遭遇的一切他都会付出一切帮它的，」莫定轩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过是这么多年与他相遇过的一条狗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亦或是遇到更难以捨弃的人就会离开。」 白御亲了亲他的头髮，男人似乎受到了某种安抚，僵硬的语气都缓和了一些： 「其实我应该感谢楚心越……他的出现终于让我知道思嘉就是这样的人……在此之前我想了很多年始终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一个人离开，我觉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令他无法忍受了，我还是不被人喜欢的，思嘉忍了很多年终于忍不了了……总之就是之类的想法。」 第200页 直到亚思嘉离开莫定轩才发现自己从未变得正常，他对人有病态的依恋，难以划清合理的界限，更不需要所谓的私人空间和适当距离。 不过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不喜欢有距离，并不会要求对方什么，更重要的还是他太容易对对方全身心投入了，就好像对亚思嘉一样，考虑的任何事都是从对方的角度和利益，全心全意为对方谋划，并不关心自身和其他任何人，好像世界只是围绕着那一个人转一样。 但现在亚思嘉走了，顽固构造的安全环境被强行打破，他被逼着面对外界令他很是不安的复杂人际关系。 他再次独身一人。 选择从军或许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军校中的人际关系比社会单纯多了，大家每天也有很多训练，累极了完全想不了乱七八糟的，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学习建立正常的关系，至少莫定轩第一次从军校收穫到了来自亚思嘉之外的友谊。 「从军真的很好，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与别人相处，但是我每天训练拿到最好的成绩，教官就会喜欢我，说我很不错——原来能够这么容易得到别人的喜爱，同学也会对我很敬佩很友好会主动来跟我玩，」莫定轩语气缓和了一些，蹭了蹭白御抚摸他头髮的手，「哪怕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讨人喜欢怎么与人相处，但只要做到最好就一定会有人喜欢我的，也算是改变人生的认知吧。」 「或许就是因为思嘉离开了，我才会去观察他以外的人，才会知道喜欢我想要与我做朋友的人还是挺多的，只是我自己一直觉得有思嘉就够了，」莫定轩停顿了一下，「我观察着成绩不够好但受欢迎的同学，学习他们的处事方式，总算也是稍稍性格正常了一些……我至今很感谢他们，刚开始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们不讨厌我说高手都是寡言的，尝试改善的时候也很友好地表示我真是越来越体贴了，几乎没有人对我抱有恶意。」 白御心想莫定轩本来就不是坏人，固然当年不懂得与人交往但心地不坏也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毛病，他还很优秀也在学着改善，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有人多讨厌他吧，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以前不关心罢了。 也不知道当年亚思嘉的出现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在上初等军校的时间里我终于正常多了，可以与人建立正常的朋友关系，后来去上高等军校亚尔曼军校是另一种学习，在那里我才明白无论我做得多好就是有人不喜欢我，这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错。」 初等军校的四年时光是莫定轩心中永恆的温柔所在，在那里他遇到了世界上最善良的一群人，即使他不知道怎么正常交往也畏惧于此，同学们还是对他抱有善意和他一起玩，莫定轩在那里学到了正常的朋友相处方式也交到了正常的朋友，也终于解脱了对亚思嘉的依赖开始做自己的事有自己的爱好，后来17岁毕业他去了亚尔曼军校继续学习，作为南部最强的军校亚尔曼内部充满了贵族，他一个平民在其中太过显眼又格格不入。 莫定轩习惯性做到最好，这是他最擅长的交际方式，确实也为他在亚尔曼军校中找到了对他友好的朋友，但仍然是有很多人反而因此愈发讨厌他，倘若是换成十三岁的莫定轩恐怕会再次自闭，但十七岁的莫定轩已经学会了交朋友，他的朋友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或哪里不好，只是这群人自己傻.逼而已。 他至今都记得这句话，简直像是天神赐下的光照亮了他过去的岁月，亚思嘉其实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但亚思嘉从不说脏话语气没有这么令人振奋，莫定轩当年也过于自闭只当他是安慰。 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不是对他的安慰了，这就是实话，他是值得别人对他好喜欢他的，被一些人没有理由的讨厌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有的时候解脱或许只需要一瞬，至此之后莫定轩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过分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能力强性格好，自然是受欢迎的，这就像是一种正向回馈，毕业时莫定轩已是完全恢復正常且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至少他自己觉得是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白 白御听着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莫定轩到底又想跟他说什么？毕业之后遇到安鲁斯至少当时对他而言也是美好时光吧。 而且他也没觉得莫定轩哪里软弱了，明明是很正常的心理, 软弱的人可不会咬着牙试图改变自己。 「毕业之后我被人做了点手脚分配去了边境, 不过我也早有准备，在那里我遇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老实说……在以前我绝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考虑这些事，我幼时总觉得自己的心很小别人的事都不想关心, 」莫定轩自嘲地笑了两声, 「之后……也就遇到安鲁斯了。」 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但一时又说不出来，沉默许久：「关于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也跟你说得够多了。」 「或许我就不该遇到他……在今天之前我从未这么觉得, 」莫定轩埋在白御怀中，「如果不遇到他的话, 我可能真的能变成正常人, 但遇到他之后一切又开始回到从前了, 我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 白御怔了一下，回到从前是什么意思？ 「很少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上一个是思嘉, 别的人对我友好都是正常限度内,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能正常地与人建立合理的关系……遇到安鲁斯才发现还是不行, 」男人声音带着痛苦, 「我还是无可控制地……全心投入对方身上，对方就是我做任何事的唯一目的，为了完成安鲁斯的理想我可以付出一切, 眼里根本关注不了别的。」 第201页 「我为此努力了那么多年，却被如此轻易地击穿，本质上不过是我自身就是有缺陷的罢了。」 莫定轩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去了边关，他那时已经能正常地处理人际交往，包括后来与亚思嘉重逢，对方也表示他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莫定轩当时对他已经看开，虽然没有幼时几近病态的依恋但他们依然是宛若兄弟的好友，这样平静地过了十几年，卡瑞斯袭击边境，战争开始，他又遇到了另一个对他人生改变太大的人。 安鲁斯一直是莫定轩心中完美的父亲，虽然刚开始只有敬畏与憧憬，但对方的信任与欣赏都令他受宠若惊，再进一步靠近后对方的慈爱与温和都让人沉迷，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完美的符合他幼年时代幻想中的父亲形象。 他幻想了那么多年，被不懂事小孩子欺负时幻想的，拿到好成绩时幻想的，总之一切又一切时候幻想出来的父亲，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对方愿意做他的父亲。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百种玩弄人心的方法，安鲁斯绝对是其中可以直接通过言语就使人发疯欲死的。 这样刻意的情感控制，终于让莫定轩发现他其实依然没有变正常，就算接受了很多很多人的善意，就算对曾经偏执过的对象释然想开了，再次面对如此特殊强烈满足他需要的感情时他依然没有办法理智地面对，或许他骨子里就是强烈地需要依恋上某个人某个存在来满足自以为正常了的安全感罢了。 他再一次，再一次沉浸到对一个人的感情依赖中，以对方为世界中心活着，拼命着，不在乎别的一切。 「他……他太完美，远比思嘉当年扮演的角色完美，现在想想他是在故意藉此情感控制我，但当时我从未想过这些，」莫定轩攥紧了白御的衣服，「我开始对他死心塌地一心只为他做事考虑，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我就是没有办法变正常的，一旦出现这样的存在我就会失去自我，我很容易只为对方一个人做任何事，只为对方一个人考虑。」 白御忽然明白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时机，他轻拍了拍对方的嵴背，对方逐渐从紧绷放松了下来，莫定轩似乎有些沮丧： 「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现在这个对象是你。」 白御：「……」 「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种感情……已经不是我能控制住的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已经很清楚了，」他大概是自暴自弃起来，「但之前或许是我对你的感情还不够深，我还没有放下安鲁斯，我要为对方完成他的事业……然后才能……」 「现在西蒙告诉我这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别的也就算了，我还害了杰里安一辈子。」 「他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即使你没有将他送走安鲁斯也会让他去做间谍的，」白御安慰他，想了想又试探，「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其实我并不为此难过或者生气，他也已经死了，被碧莱斯杀了也算报应，」莫定轩始终不肯抬头，「我只觉得我是个废物而已，能够被人如此轻而易举控制连察觉都察觉不到。」 「……」白御感觉他现在的情绪冷静的很不正常，「那我们……现在就走？离开亚兰斯？」 怀中人沉默许久没有回应，白御拿不准他的心思，纠结了许久：「这是人之常情，你很正常，只是童年创伤罢了。」 莫定轩还是没有说话，又过了漫长的时光，他忽是咬着唇开口： 「那这个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白御愣了下，突然就明白了他言下的意思：「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这样完全没有自我的人，」莫定轩语气冷静，却是偏开头避开了白御的目光，「……你只是之前没有察觉而已。」 从一开始白御就是不一样的，莫定轩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对他有兴趣，但他很清楚对方的出现对自己的意义。 白御是他的小美人鱼，他在漫天风雪中与他相遇，像是他根本就不信的命运，事实上莫定轩现在想起来很是诧异，当时他明明还深陷对安鲁斯的执念之中不顾一切地留在亚兰斯要完成对方的理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不关心别的一切的—— 但他却对白御产生了兴趣，分去了注意力，甚至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这对他的性格缺陷而言是很不可思议的，白御不会知道这样的感情其实让他从安鲁斯的控制中奇妙地慢慢走了出来，以至于今日听到一切真相，他其实只觉得有些遗憾。 但白御也是满身伤痕，他需要人来安抚，需要人引导，需要人给他最美好的一切，莫定轩之前并未对此有所动摇，但后来局势接连超出他的控制——这让他很不安，是对自己的能力，也是他终于意识到白御对他究竟有多重要。 以及他转移对象后还是无药可医的缺陷。 人鱼抛弃了自由来到岸上，可是那个让他如此付出的人真的值得吗？ 一个本来就不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将另外一个人变得正常呢？ ……更况且他的人鱼在了解他的本质之后或许会后悔为他付出这么多吧。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的。 漫长的沉默之后，白御不顾对方反抗强行将莫定轩从他怀中扳了出来，对方眼角泛红躲避着他的目光，白御心下气恼： 第202页 「莫定轩——你这是在骂我吗？！」 莫定轩怔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他，白御气得牙痒：「你说什么失去自我？！你是在说我吗？！」 他把对方压到沙发上，直视着对方愣住的黑眸：「你给我搞清楚！我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我是会考虑对方心情优先自己的人吗！我是会会把自己一辈子许给另一个相识才几日的人吗！！」 「我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自己都认了自己的改变了！我跟别人说什么都会告诉你我做得任何事都是为了你我天天都在围着你转！」 他气得要死又无法对身下人做什么， 「我才失去自我了呢！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在做自己更想做的事罢了。」 他一意孤行地下了定论，好像初遇时他一意孤行地说对他一见钟情，又仿佛再遇时他一意孤行地来找他跳舞要求复合： 「你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么错的！」 莫定轩有的时候搞不懂白御，对方是与他极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但是对方太令他着迷了，从第一眼，从第二眼，从第三眼，每当和对方在一起他对这个人的迷恋就更深一份，超越了对亚思嘉的依赖又超越了安鲁斯的敬爱，白御是最特殊的，特殊到光是令他想想会失去到对方都觉得……活不下去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的地步。 他有时会为这份过分病态的感情而畏惧，甚至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明明之前和亚思嘉以及安鲁斯他都只是依恋对方而没有占有欲，在白御身上他的占有欲几乎与依恋等同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对白御的感情性质就是跟前两者完全不同的。 也是，白御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他爱这个人，爱得愈深愈觉得不安。 白御……如果遇到更好的，更适合的怎么办？就好像当时碧莱斯说的……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差异。 「……但这并不是我想做的事，」莫定轩沉默了一会，「我并不想对亚思嘉或者安鲁斯过分依赖，这是不对的。」 「那你现在不是也清醒了吗？想的时候做了，不想的时候不也结束了吗？」白御看着他。 「……」莫定轩偏过头，「没有，我还没有清醒。」 「我对你……也不该有这样的病态的依恋。」 白御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莫定轩气疯，他觉得自己说得够明显的了莫定轩还在这里自说自话： 「为什么不可以？！我对你也有所谓病态的迷恋啊！我也想只围着你一个人转只有你一个人啊！」 「因为我爱你莫定轩，」他低下头一字一顿，「相爱的人眼里只有彼此实在是正常的事吧！」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莫定轩。」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誓 「……」一瞬间莫定轩脑海中从亚思嘉说无法丢下他不管到安鲁斯问他想不想做他的孩子, 最后开始迴旋白御刚刚说的话，他觉得头晕目眩眼角发痛, 愣愣地看着白御一时无言。 白御被他这样看着有些赧然, 他耳根红了有些憋不住地推了莫定轩一把：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莫定轩依然失神地看着他，然后仿佛终于回过神一般, 白御看着绯色从他的脖子蔓延上脸颊，最后男人整张脸都红了, 他终是稍带慌张地移开视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大概现在头脑一片混乱，过了片刻才勐然想起来忘记了什么一般紧张地转过头： 「我——我也是爱你的！」 「……」白御觉得他们现在的对话太蠢了但是这么蠢的对话居然令他脸红心跳，他估计自己现在的样子跟身下人也差不多了, 尴尬的两相沉默许久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你不想说点别的吗？」 「……」 白御恼羞成怒：「你不是很会说情话吗？！你现在倒是说啊！」 「……」莫定轩抬手捂住脸，「我真的, 真的很爱你。」 你他妈, 白御现在也想伸手捂住脸了, 但他现在的姿势实在不方便，那既然他没有办法捂脸莫定轩也别想捂了, 白御磨着牙把人手拽下来压到对方头顶：「还有呢？」 「……」莫定轩似乎稍微冷静了点, 虽然还是红着脸, 「是你在向我表白吧, 你也说啊。」 没想到被突然反将一军，白御一时被噎住，憋了许久：「……我也真的很爱你。」 今天算是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莫定轩看着他，忽然是笑了起来，且止不住一般越笑越大声，白御心下恼火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让人闭嘴无果后俯身吻了上去。 接吻果然是让莫定轩闭嘴的最好方式，该开始或许用意单纯的吻很快就因为特殊的气氛和两人特殊的心思变得缠绵起来，似乎维持了一个世纪的时光，终于结束时两人都清醒了不少，白御稍稍撑起了身，但仍然保持在极近的距离，两人脸贴着脸，唿吸交织在一起仿佛不分彼此。 白御看了他一会挑眉：「冷静下来了？」 莫定轩抬眸看了他许久，他眼角还带着一丝绯色，白御一时分辨不出其中的复杂情绪，只感觉唇上一热——是莫定轩仰头亲了他一口。 「……再说一遍。」男人抬起手揽住他的脖颈把他拉到身上，埋进白御脖颈低声，「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白御怔了一下：「……相爱的人眼中只有彼此很正常？」 第203页 又是漫长的沉默，白御感到人揽着自己的力度有微妙的加强随即又放松： 「……你真的这么想吗？一般的情侣之间也需要合理距离。」 「你以前不就要求我们亲密无间吗？」白御啧了一声，然后被咬了一口耳朵，「……我从来说过这样不好吧。」 「或许一般情侣之间需要距离，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白御抬起身，看着身下人的眼睛认真下语气，「我们用我们喜欢的方式相处就好——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没有任何隐私，也全身心投入对方身上，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莫定轩一眨不眨地抬头看着他，白御感觉他脸上的红晕似乎又加深了，然后便听到男人轻声应了一声，他觉得有些微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突然觉得耳热起来，白御轻咳了一声，忽而想起昨晚这人醉酒之后说的话，白御想了想： 「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有什么犹豫想跟我说的吗？」 莫定轩昨晚喝醉了之后好像很担心他移情别恋？ 男人愣了一下，莫定轩面色迟疑，随即便被人捏住下巴威胁： 「就趁这一次全部说出来，我也不喜欢你对我有隐私。」 「……也没什么，就是对自己的缺陷束手无策，觉得你知道了肯定不会喜欢我的，」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偏开视线，「担心你遇到更好的我留不住你。」 白御：「……」 白御：「你是怎么杞人忧天到这个程度的？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们刚刚才说开吧。」 白御哼了一声：「那现在呢？」 「……」他满心以为会得到调侃，但莫定轩却犹豫了，白御心下一跳，男人垂眸， 「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改变了心意，我也没有立场阻止你，但要我自己放手也不可能——或许会自杀吧，我生前是不会接受你属于别人的。」 白御：「……」 这个时候的标准答案不该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吗？！ 但男人神情郁郁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白御想了想低头用力咬了口对方的唇：「你好烦啊，不会有那天的，你别想了。」 莫定轩似乎比他想像的更缺乏安全感，不是说一两句话就会改变想法，大概需要时间去安抚，不过他们俩本来就有的磨，不急于一时。 他顺着动作吻着对方的喉结，轻巧地挑过话题：「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白御撑起身认真地看着他：「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莫定轩看着他，白御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莫定轩抬头亦是吻他，「你让我想想。」 他抬手揽住他肩膀把他拉下来接吻，含煳不清地结束正事： 「现在先做更重要的事……」 …… 「想好了吗？」 白御坐在沙发上看着正装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莫定轩身材挺拔依旧，他沉默了一会，似乎终于做了决定：「我想先留在这里。」 他转过身看向白御：「革丹是一定会进犯的，我现在还不能走，另外——」 莫定轩顿了顿，「无关安鲁斯，我自己也想改变迪达拉尔的贵族制度。」 白御终于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是他所了解的莫定轩，他心中一时只剩下柔情，白御站起身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吻了吻： 「我以前说过的吧，我是你的剑。」 现在这句话的期限是——永远。 西蒙对莫定轩的决定有些惊讶但似乎也有预计，他跟莫定轩的关系似乎终于缓和了下来，表示回边关后会立刻开始准备迎接战事。 而现在亚兰斯这边碧莱斯离开的突然，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无疑也是给了莫定轩可乘之机，他可能在此中也动了点手脚，总之现在政界一片问题，也管不了莫定轩想干什么了。 莫定轩确实也没干什么，只是少了约束他找了很多理由把旧部调到身边或者边关去了罢了，白御也被迫见过了他很多属下，好在大多沉稳冷静没有当初那个活蹦乱跳的少将给他的阴影深。 「话说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已经不是你的副官什么少将了吧？」纠结许久他还是问了出来，彼时莫定轩在批阅公文白御趴在一旁刷智脑，男人听此笑着摸了一把他的头：「是元帅大人的地下情人啊。」 「……」白御还真看不出他有哪里迷失自我了，莫定轩这个德行就没变过，「只是地下情人？」 「还是秘密保镖？类似于小说里的暗卫之类？」莫定轩又摸了一把他的头髮，「别急嘛等开战了我会给你找个身份的。」 白御也知道现在急不来反正该知道他存在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存在了，但他还是有些烦躁，可能是因为没有身份？没有名分？ 想到这个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黑曜石戒指，当时大概也是葬身火场了吧，这说起来还是莫定轩给他的定情信物呢，白御犹豫了一会：「那个戒指好像毁了。」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没事，我找人给你重做一个。」 「……」白御抿唇，「重做就不是当初那个了。」 那是莫定轩送他的第一样礼物。 莫定轩看着他不太高兴的表情忽是笑出了声，白御皱眉，男人勾唇从一旁暗屉中拿出一只天鹅绒盒子，白御愣了一下，眼睛也睁大了一些。 第204页 ……这是莫定轩当年送他戒指装得盒子吧？ 「盒子是原来的盒子，戒指也是原来的戒指哦，」莫定轩眼神温柔，「真的毁了的话我也会觉得可惜的。」 他打开盒子，闪亮的黑曜石戒指镶嵌其中，白御感觉耳根有些泛热，垂眸看着男人拿出戒指又牵起自己的手戴上去：「莫定轩，你也做一个吧。」 莫定轩给他带好戒指饶有兴致抬头：「你想跟我结婚？」 「……当然是想的啊！」白御有些恼怒。 「别生气嘛我当然也想，」莫定轩安抚般亲了亲他的戒指，「已经在做了，原料就是你的天空石，摔碎了一半，剩下的再戴着脖子上不好看，我就让人去磨了一枚戒指。」 白御眨了一下眼，想到那块天空石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曜石戒指，忽然脸红了：「……你还真有心。」 他的戒指是莫定轩眼睛的颜色，莫定轩戒指是他眼睛的颜色，想想还……挺浪漫的。 「那块天空石是在你差点死去时摔碎的，我要磨成戒指戴在身上来提醒自己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了，」莫定轩却是一脸正色，「我不会再让你面对那样的生死险境。」羽x兮x读x嘉。 「……」白御心下骂自己恋爱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不必对此如此介怀，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你很强，但是我不能指望靠你自己每次度过险境，」莫定轩蹙起眉，「我自身本来就该避开这种情况。」 白御觉得这个问题要说恐怕要说很久，他也没必要改变莫定轩的想法，他假死那次对这人的阴影太深了，总是得找个办法解脱的。 明明是我在保护你啊不让我落入险境是什么意思……白御腹诽但也没继续说下去：「大概还要多久？」 「天空石很难打磨，尤其是那个纯净度我只敢叫人手磨，可能还要几个月，」莫定轩嘆了口气，「希望能在战前完工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空石戒指尚未完成，迪达拉尔与革丹之间的战争，便已经正式开始了。 在碧莱斯离开亚兰斯的三个月后，革丹强行占领迪达拉尔边境某小行星打响了第一声枪，战争宣告开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争开始 未知的某处。 迪南沉默地看着满池尖尖的荷叶, 红髮的青年蹲在池边拨弄荷叶寻找藏在荷叶下莲花的花苞，他的背影过于熟悉, 让迪南一时有些失神。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我没想到你会要与我面对面见面。」 毕竟他们之间血海深仇, 就算对方想利用他为了以防万一也该通过网络交流。 碧莱斯站起身背起手，也不回他的话, 只是心情很好一般语气轻快：「再过十几天这满池的莲花就要开了，是纯白的莲花呢。」 迪南皱眉, 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联繫上他给他留下了要求见面的信息, 杰里安的精神体和爱丽丝都在对方手上他必须要来，然而遵从对方要求孤身来到这未知的悬浮空间上却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对方，在这里看了几天荷叶才见到了碧莱斯。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设了这样庞大的太空封闭悬浮空间, 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池未开的白莲。 「这几日我稍微有些事情，让你久等了, 」碧莱斯微笑着从池边走过来, 最终停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迪南, 「至于我找你有什么事——你想来也很早就从我兄长口中知晓了。」 「……」迪南稍微怔了一下，随即警惕起来, 碧莱斯挑眉：「之前在亚兰斯的时候你们不是配合的完美无缺吗？计划周密呢。」 「……」 碧莱斯低笑了一声, 忽是从怀中摸出一只绿色的试管状晶体, 他勾唇向迪南晃了晃： 「他没骗你, 杰里安确实没死。」 迪南瞳孔一缩，几乎拼尽全部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冲过去夺走那晶体，他喉头髮痛, 干涩着唇张嘴：「你……」 「哥哥倒是对你并无恶意，在他眼里我确实是需要你的，即使发现你对付我——当然啦你这么恨我怎么可能不对付我，即使如此我还是需要你，因为他觉得我想要卡瑞斯，」碧莱斯歪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晶体，似乎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不过他一直对我有些误解。」 「迪达拉尔也好，卡瑞斯也好，革丹也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莞尔一笑，天真无邪：「我想要的只有他的男人罢了。」 迪南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手上，碧莱斯啧了一声：「我不需要你去抢卡瑞斯的皇位——你能把白御带过来吗？」 迪南一怔：「……白御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哦。」 「……」对方捏着晶体的动作实在太过于漫不经心，迪南背后已是一片冷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不一定信任我……」 他的心跳得太过厉害，难以分辨是因为对方手中的东西还是对方的话。 「我哥哥没有提出要你做所谓的双面间谍吗？」碧莱斯在他焦躁不安的视线里慢悠悠地把晶体收回去，「很简单，我也没指望你什么，」 「只是向他们传递一个消息罢了。」 …… 革丹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星系，但随着时间流逝反而逐渐成为了最弱的星系，革丹也是三大星系中唯一没有各种形式皇室的星系，政治决策依靠的是党派斗争，它的经济也在三大星系中落入极其尴尬的境地，最近卡瑞斯也在暗地里做了点手脚导致革丹经济形势出现问题岌岌可危，内部局势甚至比迪达拉尔还要混乱，毕竟迪达拉尔只是安鲁斯身死高层交接混乱明争暗斗，革丹的局势是从底层开始乱起来的，可以说与碧莱斯并无多少关系(区区一个人从来也就影响不到战争)，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缓解压力是几乎可以预见也是毫无办法的办法。 第205页 就像莫定轩说的，这是一场毫无办法避免的战争，无论输赢，对于革丹而言都是必须要打的。 事实上革丹与迪达拉尔本身便有世仇且一直对彼此虎视眈眈，六十余年前迪达拉尔北方北部叛乱背后便有革丹的影子，革丹经济崩盘未必也没有迪达拉尔的推手，礼尚往来罢了，但以革丹如今各党斗争的混乱局势以及碧莱斯的屡次失败来看不应当如此快的发动战争，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如今分裂多派的革丹终于在某种强势的力量下暂时聚集一心了。 数日前革丹在一片混乱明争暗斗多时的总统大选终于迎来了胜利者，自此一切党派斗争宣告结束，这位年轻的独.裁者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了一切威胁并直接向迪达拉尔宣战。 他姓楚，即使没有任何势力查到了他的出身，仅仅是这个姓氏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一直隐退超脱的古老家族正式宣告插手世俗战争，没有人知道原因，或许这场战争起因本身就不单纯。 总而言之，彼岸花家族——这位楚姓独.裁者对迪达拉尔极不友好且一心开战，他行动力也十分强，如果莫定轩没有及早准备的话或许北部防线就会直接被撕开。 但他的对手是莫定轩，摆脱了压制获得最高指挥权正式掌权的迪达拉尔第一元帅。 至少白御从来没有想过这场战争会有第二个结果。 「白副官？」 来人神色匆匆地带着什么情报在会议室外向他请示，白御探出精神体观察了一下会议室内部： 「快结束了，再等一下吧。」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会议室内的军事部署暂且结束，会议室的门打开，白御站在门口看着小情报员匆匆走向处在最前方身姿挺拔的男人，莫定轩果然还是最适合如此笔挺一丝不苟的军装，令他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莫定轩本来就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 白御有些走神地回想起当初和这人被困在国家设计院迎战数千机甲的经歷了，莫定轩天生就属于战场和战斗，只有那样的时候他的黑眸中才是闪着光的，摇晃着火焰是令人目眩神迷心动如雷鸣的光彩。 或许当时他确实就是心动了。 他那时候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双眼睛从枷锁中解脱出来，男人就该是这样神采飞扬的，他没必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无论是权利斗争也好还是与贵族周旋也好，他想带莫定轩离开，离开那个让他失去神采积郁于心的地方。 就好像他当时说的，莫定轩开心就好，他不是在那里吗？ ……现在也能算是做到了吧？ 白御心下柔软，看着男人处理完剩下的事物，在场多是莫定轩心腹下属，之前也见过白御，谈好事情后立马离开也不纠缠莫定轩，不多时人就全走光了，莫定轩坐到靠椅上揉着脖子啧了一声： 「我当年当上将的时候身边可还有至少三个秘书副官，现在做元帅倒只剩一个什么也不干的了。」 白御：「……」 他走过去给人倒了一杯水哼声：「元帅大人嫌弃就再找几个好了。」 莫定轩勾唇拽过他的手：「开个玩笑，我也捨不得你做什么。」 不过他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毕竟你也什么都不会。」 白御觉得莫定轩随着时间和他们关系进展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还没挑明前就已经不把他的问题当回事嬉皮笑脸，现在挑明了就更加语出不忌仗着他不会真的生气。 他懒得与人计较凑过去与人坐到一起：「你要是愿意教我我也可以学的。」 莫定轩靠在他怀中翻阅文件：「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白御稍稍认真了点语气：「但我想给你分担压力。」 虽然他在军事上也帮不了莫定轩什么，但至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副官。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他蹭了蹭白御的侧脸：「你真想做？副官的工作还是挺繁琐的，我自己做也挺顺手。」 「我学什么都很快。」 「……这一点我倒是心有体会，」莫定轩嘆了口气站起身，「那让我想想，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他们此时正式前往前线迎战，呆在军舰里探讨部署与计划，前线西蒙准备的很充分也早有防备，情况并不怎么严重或是紧急，莫定轩私下和白御独处时也不怎么焦虑。 自从说开后莫定轩似乎恢復了原样，也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但现在特殊时刻莫定轩心思终究不在他身上，白御觉得还是等战后再仔细观察一番的好。 也不知道这一场战又要打几年，该不会又是十年吧？ 白御终究对军事和双方实力优劣搞不清楚，他也只是想做一个尽职的副官和爱人罢了——陪在莫定轩身边，保护他照顾他，以及很多繁琐的细节小事，但对于热恋中的情人而言什么都是甜蜜的，白御其实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可帮莫定轩做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此不管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前线与西蒙汇合，一切顺利远比之前与卡瑞斯的战争轻松，虽然白御不太清楚，但从战事上也感觉出从军事水平上对方就不是对手，更别提将领和指挥的水平，对方似乎就是无计可施过来转移矛盾的，可从某方面太顺利了又让他意外地有些不安。 第206页 白御一直也没见到碧莱斯，对方到底在这场战争和两个星系中扮演什么角色？他现在到底又在哪准备做什么？最大的威胁是未知的，白御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一切就像表面上一帆风顺。 他只能保持住全部警惕，保护好他的爱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死 快半月了, 前线战况依然很顺利，革丹本来就未入侵多深, 照这个状况进展下去怕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结束, 但迄今为止战场上都没有出现彼岸花的痕迹，始终难以使人真的放心。 「其实维奈斯星离这里也不远, 就处于革丹边境，」莫定轩曾经休息时给他介绍边境的小行星, 「现在全星冰封, 不再是易居小行星，但作为人类起源的星球，一直有组织考察队前往进行考察。」 白御对这个疑似前世地球的星球十分感兴趣：「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革丹和迪达拉尔有一个相关的联合项目？」 「是的, 计划是在年底, 但现在两个星系开战，只能不了了之, 」莫定轩耸肩, 「如果你很在意, 等战后我会再谈谈这个项目。」 「我不急着什么，」白御其实也只是有些好奇, 「不过到底有多近？在这里能看到吗？」 莫定轩想了想调来周边的星控图, 遥远的小行星们影像像星辰一般投射在房间里, 他辨别了一会指向其中一个大约有黄豆大小的银白色星球： 「就是那个, 旁边还有她的卫星，不过太小了看不见。」 白御摸了摸鼻子，果然亚兰斯看到的卫星根本就不是月亮吧, 明明都不是地球的。 「你前世的星球，就是像维奈斯这样的吗？」莫定轩枕上他的肩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 此时正是半夜，战事不紧莫定轩自然也有休息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呆在元帅休息室里挤在床上看星星，也算是忙里偷闲。 「大概吧，我前世人类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向外星，」白御抱着他看着天花板上星辰交际的投影，「末世前看夜空……星星也是这样的，现在想到躺在外星上看地球有些奇妙。」 「远古时代和现在差别大吗？」莫定轩好奇。 「你不是精通各种歷史吗？」 「时代太久远了，信息传下来的少，和当事人说的总是有差别的啊。」 「也没有实质上的差别吧，科技物质和生活状态当然是天差地别，但人类……还是一样的活着的，」白御想了想，「都是要补充恢復能量，都会生老病死，都需要为了资源争夺不休，所以差别也不大吧，倒是出乎我意料。」 「哈？这让你很诧异吗？你以前觉得未来的人类是什么样的？」 「呃……拥有永恆的生命而不会生病也不会老去，资源取之不尽每个人都一样没有区别？」白御一时有些卡壳，「不过这也是我很小的时候想得了，后来末世我没有心思想这些太遥远的。」 「你小时候想得还真理想。」莫定轩抵上他颈窝闭上眼。 白御抿唇，他垂眸看了一眼在他怀里快睡着的莫定轩，亲了亲对方的黑髮： 「……那你对永生怎么看呢？」 「听上去是很孤独的事，」莫定轩说，「倘若一个人永恆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会产生自我结束生命这样的念头吗？」 「……」白御抬头看着头顶的星辰，「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孤独这种事，但……现在也觉得难以忍受了。」 「或许……我能比你多活很长很长时间？」 莫定轩低笑：「你才发现这个问题吗？以你的精神力强度，只要不断的更换身体，完全是可以达到近似永生的程度吧。」 「但我不一样，」他蹭上去亲了亲白御的侧脸，「即使有你给我补充精神力，我的精神体依旧会老去。」 白御：「……」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定轩嘆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挺好的，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算了，你不爱听这些。」 白御心绪混乱，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莫定轩讨论这个话题： 「也许我会跟你一起死。」 「那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白御蹙眉，「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又想跟我说什么我会遇到更好的之类的话吗？」 莫定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加重了环着白御腰的力度，只是低声打断了话题： 「睡觉吧，半夜不要聊这种事。」 他闭上眼显然已是不愿再谈论下去，白御有些烦躁但也没再开口，关于永生的话题不了了之，白御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莫定轩说起这个，可能只是忽然察觉到他强大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可能会带来无尽的生命，又想起他许给莫定轩的一生，这让他想试探一下莫定轩对此的态度，男人果然对此早有准备。 虽然答案他早有预计…… 算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和莫定轩还有漫长的时光，该考虑这个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莫定轩的想法或许也会有新的改变，白御现在也只能先放下。 不过永生关乎精神，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安鲁斯也好彼岸花也好都在研究精神试图找出能够质变的方法，本来一片顺利，但很快革丹方便亮出了底牌。 「精神体全毁。」 前线告急，白御对死亡士兵和被波及的普通人士做了简单检查之后很肯定地向莫定轩表示， 第207页 「精神力相关武器，我曾经见过相似情况，那个没有这么严重，据称是被裂空脉冲的武器攻击波及造成的。」 革丹方使用了特殊的非物理层次伤害的武器两次对前线小行星内部进行攻击，由于出其不意检查不出来已是得手两次，据白御检查方式应该是直接攻击精神体，造成的伤害与当年爱丽丝识海中的很相似——精神体被完全撕裂，花朵被扯成碎片。 听到裂空脉冲莫定轩皱了一下眉，白御看向他，莫定轩想了想： 「裂空脉冲是不完善也是目前唯一一种精神体方面的武器，只有一个雏形时便被禁止研究……至于创造者你也能想到出身哪里。」 白御怔了一下，居然又是来自那个监狱的作品。 「这不应当是会……流传出去的，」莫定轩大概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叫来人下了命令，然后又转向白御，「这个武器和裂空脉冲很相似吗？我曾经见过裂空脉冲的模拟攻击，至少裂空脉冲在研究阶段是很不稳定的。」 「从造成的伤势看很相似，都会被精神体造成类似撕扯的伤势，」白御斟酌了一番用词，「但似乎比较稳定，两次攻击造成的效果差不多。」 他忽是想起来爱丽丝的伤势似乎是楚心越造成的，那至少说明他手里有已经可以作为成品使用的裂空脉冲武器？莫定轩刚才说这个东西不应该透露出去的，他之前在边境黑市确实也没有看到过相关武器。 所以楚心越手里的裂空脉冲来自彼岸花？这个武器是安鲁斯派人研究的，安鲁斯跟彼岸花一直有合作往来吗？也是，在精神体领域彼岸花确实有很多优势，莫定轩说在亚兰斯这项武器有了雏形便被禁止研究，但其实在彼岸花已经研究到稳定可以生产的地步了？ 「这个武器的原理是什么？理论上只有精神才能影响精神体。」白御询问。 不管是物理层次还是化学层次都影响不了精神，能伤害精神体的只有精神力，这个世界居然有可以固化储存精神力的技术吗？ 莫定轩瞥了一眼西蒙，西蒙转过头： 「裂空脉冲理论上只有天赋者能够使用，本质上只是天赋者使用精神力造成攻击的一种方式罢了……没有天赋者的情况下，根据当年的研究必须要制造精神力容器。」 他一脸不想回忆，白御大概也猜到这个所谓的精神力容器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追问细节：「你刚才让人回去把人带过来？」 「嗯，如果还在的话肯定是本人来比较好，」莫定轩说，「但可能已经被碧莱斯带走了。」 「跟研究人为制造天赋者的是一个人吗？」 「是挚友，一个研究人为制造天赋者，一个研究精神体武器。」 真是一群祸害集中到一起了，白御腹诽安鲁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研究这个：「我想想看有没有防范的办法，你不必担心，就目前来看虽然效果稳定但范围较小，不至于造成太大伤亡。」 倘若这次边境没有他在，即使莫定轩可以通过花期雄性确认未知的伤害来自精神体，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出防范，他在这里的话倒可以第一时间确认并控制。 其实检查下来白御觉得有点奇怪，精神体武器自然是恐怖而令人防不胜防了，但这个武器的应用范围很小，可能只有方圆十米不到，两次攻击都没有造成几人伤亡，用在人数密集的军队中自然是杀伤力大的，但是未来星际是靠军舰配合机甲作战，以无人机甲和双人机甲为主力，方圆十米可能还不到十个人，只能当个笑话用。 更重要的是，这两次武器投放，都并没有放在战场上，而是投放进了小行星居民区，这样造成的伤害确实大了一些，但是革丹为什么要一味伤害平民？他们也没有过来进行掠夺，莫定轩军队的补给也并非来自周边星球，伤害平民毫无意义。 革丹是想制造恐慌？这有什么意义？他们终究占据劣势或许不仅不会令人畏惧反而更令平民憎恨，形势将对他们更加不利。 第一百一十五章 噩梦 不过革丹的目的并不是白御需要考虑的事, 他去就地研究了一下革丹投放裂空脉冲的遗蹟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莫定轩派回亚兰斯的人果然也没有带回这项武器的原创作者, 根据回报那几个研究精神体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替换带走了。 能做到此的想想也只有碧莱斯, 他或许早就准备着离开亚兰斯。 派遣的人只带回来一些初始的研究资料，西蒙也被迫向白御讲了一遍他所了解的那部分内容, 白御整理了一下大概也明白了所谓裂空脉冲的原理。 正如西蒙所说这严格意义上就是天赋者才能运用的武器，本质上是精神力的转化, 令白御很诧异这里居然不要求特质, 是很不可思议的技术突破，能单从科技的角度操纵精神，也正是因为不要求特质仅仅只要求精神力强度, 在天赋者之外这项武器有了别的操纵空间。 这跟安鲁斯所安排的另一项研究人造天赋者密切相关(或者就是以此为方向？), 白御不知道彼岸花现在究竟有没有造出真正的天赋者，但即使是安鲁斯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造出了精神力格外强大的人造人, 这种存在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视为没有特质的天赋者, 恰好与裂空脉冲所需的能源相吻合。 「精神力容器」, 指的便是这些人为制造出来空有精神力强度的怪物，在裂空脉冲的雏形设计中, 他们作为容器存在, 并不具有人的意识——但他们仍然是活着的, 毕竟单纯的身体并不会有精神力。 第208页 这项武器被禁止研究实在太正常了, 除了安鲁斯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正常人，如何能把和自己拥有一样外形需要唿吸需要补充能量的存在仅仅只作为容器？ 但亚兰斯被禁止不代表安鲁斯会放弃，彼岸花现在对裂空脉冲的研究似乎已经接近成熟, 白御也不太清楚现在的攻击程度是极限了还是仅仅敲门砖，不过他估计革丹那边应该有一个很大的精神力容器(毕竟制造那样只有精神力的人造人并不困难)，如果将所有精神力用于攻击肯定不只是这个程度。 控制的源头并不在境内，只是定点进行攻击，要防范的话似乎也只能从精神入手，白御对此有所构想，准备在被破坏了精神体的尸体上实验一番是否可行。 「主要是我不知道是否只是这个程度，」白御一边解析尸体残破的识海一边向莫定轩解释，「况且目前为止没有非立刻死亡的伤员可以让我解析一下识海——死去的话不管怎么样识海和精神体终究只剩下一部分了。」 莫定轩抿唇：「就目前为止呢？」 「他们并非是被入侵，因为精神力的入侵本质上是……共振？同调？你能明白吗？」白御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合适的比喻，「普通人识海环境是非常脆弱的，外来的精神力想要入侵识海，必须要，呃，类似于频率相同吧，否则并无法入侵，你自身的精神力将会攻击入侵者，即使不敌也是鱼死网破。」 「而你们的花期似乎可以生理层次自我改变频率达到相同使雄花可以入侵，天赋者是可以自如地操控精神力外放，但天赋者并不能随意的入侵他人识海，」白御皱眉，「这是特质才能做到的事，例如碧莱斯的『控制』是强行使对方与他频率一致，我的『演算』则是改变自身与对方一致。」 「而这个所谓的裂空脉冲武器并不需要特质，它本质上也并非是入侵——它是直接攻击识海，通过强悍的精神力直接是对方整个识海受损。」 白御顿了顿，语气转向疑惑：「不过似乎还有别的……」 「那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防范吗？」莫定轩蹙眉，「并不是谁都拥有很强的精神力的。」 白御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有特质才麻烦可能没有办法，不过是空有精神力强度的容器罢了，频率都是固定的，直接设置屏障共振对消就好。」 「目前的程度完全无需在意，但万一是由天赋者而非容器操控呢？带有特质的精神力是很麻烦的，」白御皱了一下眉， 「虽然要操纵这样的武器需要强度非常高的精神力，但碧莱斯在那里，革丹似乎也拥有着好几个天赋者，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程度的存在。」 「那如果带有特质呢？」 「不同的精神力频率自然不一样，不带特质的话现在我光靠这么一点残留的精神力就能解析出来，拥有特质就不一样了，」白御正色，「我需要交手——最起码也需要一个遭到攻击尚未身死只是受伤的对象来判断对方特质。」 莫定轩沉思了一会：「先就目前的状况设置屏障好了，如果有异样就等有异样再说。」 白御考虑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想了想他还是有些奇怪地问出口： 「你觉得革丹——或者说彼岸花为什么要攻击平民？」 「这样具有神秘色彩的家族有时候做事可能不能用常理考虑，现在我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莫定轩移开观察尸体的视线，「你的解析完成了吗？是否还需要这些死者？」 「能研究的都研究了，还给他们的亲人吧，」白御牵过白布给人遮住，「你很在意吗？我以为对于你们而言身体不过是躯壳而已。」 「确实以我们的标准精神体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但尸体还是尸体，」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况且还是平民。」 他恐怕还是对借战争拿到实权有所愧疚，毕竟只有经歷过此的人才知道其破坏性，白御想了想能说的也都说了，莫定轩的性格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细腻百转，虽然复杂但他自己也能调节过来。 「那就早点结束吧，」最终白御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现在还是占据优势？」 「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革丹本来也就没有深入多少，他们准备的也不是很充分，」莫定轩嘆了口气，「但我总觉得革丹意不在此。」 「……也许他们前来入侵，是另有目的，这个针对平民攻击的裂空脉冲实在令我很不安。」 「总是有办法解决的，」白御捏了捏他的手指，「这方面相关我会帮你解决。」 这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安抚男人，莫定轩看着他似乎又纠结了一会，有些懊恼地咬了一口他的侧脸，白御对他的心思向来是捉摸不透，莫定轩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额头抵上他的肩膀： 「有的时候我觉得就不该让你做我的副官。」 「……？」 「你军装的军衔总是在提醒我你是我的下属，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又让我想起来你比我小很多，也不过刚刚成年，」莫定轩抱怨，「这实在让我很有压力，跟羞耻y似的。」 白御：「……」 他也是实在搞不懂莫定轩在想什么。 白御揉了揉男人柔软的黑髮轻哼了一声：「能随口使唤我还不好吗？你不也一直仗着年长嘲笑我小鬼。」 第209页 「那你也稍微有点自觉不要这样……」莫定轩说着说着没说下去，白御有些诧异，这个姿势他看不见男人的脸，眼角掠过只看到他的耳尖红了，似乎连周围的黑髮都染上了热度，白御心下忽而跳动，伸手捏住他的耳朵揉弄滚烫的耳垂： 「你脸红什么？」 「……」 莫定轩从他怀中稍稍抬头瞥了他一眼，眸中神情几乎令白御心神一盪，男人挑起眉：「只是觉得你很可靠罢了。」 说罢他终是避开了白御视线重新埋进他肩膀，耳根的热度就没有消下去过： 「……真的很可靠。」 白御愣了一下，莫定轩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相信他能保护好他，但怎么说……彼时和现在终究是有一点细微差异的，这份差距让他也感受了脸颊泛起的热度，白御想现在似乎该说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他的心跳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想不出一点说辞： 「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实话实说罢了。」 发觉白御也陷入莫名的羞涩之后莫定轩反倒是放开了许多，他再次抬起头，虽然脸颊尚待绯色但语气已经恢復了一惯调戏， 「你喜欢这个称赞？那我以后一定多多在这方面夸你。」 白御心下磨牙捏了一把他的腰：「莫定轩——你只说正经话是会死吗？」 男人低笑：「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 白御哼了一声，莫定轩打量他一会讨好般蹭上来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只是情难自禁。」 「你就是在戏弄我罢了。」 「星辰在上，我对你说的每一句情话都是真心的，」莫定轩一脸真挚，「倘若有半分戏弄，就让听到的人来惩罚我。」 白御嗤笑：「这里不就只有我听到了吗？」 「唔……那如果是假的就让你来惩罚……」 调情的话还没说完莫定轩已是勐然被白御拉到身后，他怔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抬头看白御青年脸上的轻松已经一扫而空骤然冷峻，莫定轩有些奇怪，忽然间似乎又在寂静的室内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布料摩擦？ 他已经不需要询问白御了，将躺在手术台上的尸首从头到尾盖住的白布兀然移动起来，像是被睡下其下的人伸手缓慢地扯开，清白的死尸僵硬着身躯抬起了上身，莫定轩一时无言，只觉得身边白御的情绪似乎骤然激烈： 「怎么会……」 本该死去的尸体动作扭曲地爬下了床，白御整个人僵在那里， 「……丧尸……？」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策 「为什么……」 身前人浑身僵硬, 让莫定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白御掌心已是冷汗一片, 莫定轩有些诧异他居然紧张至此： 「白御？」 下一秒摆出扭曲姿势向他们靠近过来的死尸们便被未知的力量直接轰碎飞溅各处, 密闭的检测室一片血红，莫定轩皱起眉上前试图安抚白御, 已被分尸的碎片们却仍然不屈服一般在地上蠕动着，吞噬过血液再次试图汇聚在一起, 不知从何处发出莫定轩曾在白御共享他记忆中听过的嘶吼。 「真的是……」 青年一脸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任何热度的手掌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死死扣住莫定轩的手指，力度几乎令其折断，白御显然心不在此并没有注意到, 莫定轩看了他一会试探着上前抱住他： 「白御？」 他把人整个搂在怀中抚过他绷直的肩膀, 对方转头看他，眸中的神情几乎令莫定轩唿吸一窒, 白御看着他愣了好一会, 才勐然惊醒一般放开了他的手, 他似乎是想后退一步，但被莫定轩紧紧揽住拥在怀中。 莫定轩轻柔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放松。」 明明在场已是一片血腥还有不知名的生物发出尖叫蠕动着向他们靠近, 他还是动作温柔仿佛对危险一无所觉, 分不出形状的肉块已经挪动到他的脚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吞噬血液与其他东西一般将他吞入内部, 却是骤然尖叫加重抽搐着分解成恶臭的粘液流淌开来。 莫定轩从白御的脸颊一直亲到鼻尖, 白御沉默地看着他，莫定轩挑眉，凑上去咬住他的唇。 似乎并不是应该接吻的时机, 但想亲吻彼此的话又有什么时机不时机的呢，唇舌纠缠的热情似乎终于使对方僵硬的身体回温，莫定轩感觉到白御迟疑着抬手反抱住他，然后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无论是撕咬彼此还是拥抱的力度都过头了，弄疼莫定轩了吧，白御模模煳煳地想着，然后感到男人抚过他的嵴背，收紧一样抱着他的手臂，力度并不比他轻。 果然是会疼的。 一吻终了，莫定轩抬眸： 「怎么了？」 「……」白御并没有放开他，他沉默了一会，「是一种东西。」 「和我前世遇到的丧尸，是一种东西。」 虽然看他的反应莫定轩已经猜到但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白御似乎又烦燥起来把他按在怀里： 「就是这样的……为什么……」 「你不要这么紧张，」莫定轩回过神安慰他，「既然你前世能够解决，现在自然也是可以的。」 「前世没有解决……我没有看到他们完全解决这些东西，我只是杀了丧尸皇而已，虽然当然人类占据优势但我不知道最后是否解决了，」然而白御并没有他这么冷静，青年焦躁不安，莫定轩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而且我前世有很多能力者……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几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又出现了……」 第210页 「既然是受裂空脉冲影响，可能是彼岸花想藉此制造出来的，」青年精神力的混乱自然也影响到了他，莫定轩想了想，「虽然现在没有多少天赋者但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远胜过你前世，或许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 「没有用的，他们什么也不怕，核.弹都不能杀死他们，」白御打断他，「你也看到了，他们是不死的，即使被打烂成肉泥，他们也还是活着具有攻击力的。」 「他们能吞噬沿途的一切，科技武器对他们也只是一种食物，对付他们唯一有效的攻击方式只有异能——换在你们世界只有天赋者能伤到他们！」 「……」莫定轩皱眉，「你太紧张了，无论如何，紧张都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我……」白御勉强控制住似乎太过于激烈的情绪，他避开男人视线，莫定轩嘆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脸：「放松，我看你的脸都要抽筋了。」 「……」 「虽然在这种东西上我的了解远不如你，但是对于如今世界你其实也不甚清楚，」莫定轩抚平他紧皱的眉，「就顺着你的话考虑，既然他们能吞噬一切，自然也没有办法运送了吧，对于如今的世界而言，一个易居小行星被污染了不要也罢不是什么大事。」 「……！」白御怔了一下，转眸看他，确实，前世他们拿丧尸毫无办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无法离开地球，如果能有办法将所有人转移去另外一个星球生活，这种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而现在的世界与前世最大的区别也正是如此，丧尸再怎么生命力顽强——也是不可能跨越真空的，将他们放在飞舰上，他们只会无可控制地把飞舰腐蚀掉。 但他转念一想：「可根据现在的情况他们的出现是遭到裂空脉冲身死，说明彼岸花已经掌握制造他们的方法了，即使也无法转移他们也能在各个星球上制造出丧尸。」 「是啊，」莫定轩看着他，「但是在被打断前确实有人信誓旦旦跟我说这不过是设置一个屏蔽的事吧。」 白御：「……」 现在他终于从再次看到丧尸的头脑混乱中稍稍冷静点了，如今的情况和他前世大不相同，首先环境就不一样，只要不让丧尸直接出现在星球上就不会有事，其次这是人造的，革丹方通过裂空脉冲破坏普通人的精神体使其转为丧尸，但他们精神力强度的来源是精神力容器，没有特质且已经被他解析出了频率，只要做好屏蔽裂空脉冲等于无用。 唯一的问题只有万一革丹的天赋者来操纵这个武器怎么办…… 「冷静点了？你再好好想想，既然这项武器这么厉害，不仅能杀人死的人还有攻击力无可战胜，革丹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一开始我们还没过来时就使用这项武器一切就全完了吧，」莫定轩再次牵过他的手，「就算他们觉得手握杀器一时的败局是无妨的，那为什么既然决定有了到现在为止也才用过两次？」 白御明白他的意思了：「因为有限制？」 「我对精神力方面不太懂，但你应该能猜测出是什么限制。」 「……」白御皱眉考虑了一会，「精神力不够……？」 这么想就很合理的，发动这项武器恐怕所需精神力庞大，所以才被限制了使用次数，革丹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使用一次。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呢？就算是积蓄力量最开始总是做好准备再来的吧？ 白御稍微有些困惑，只能猜测或许还有别的限制，莫定轩捏了捏他的掌心：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没有精神力来源，他们就没有办法使用这个武器了吧。」 「！」白御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杀掉所有革丹的天赋者吗？」 「那个精神力容器的频率你已经解析，只剩下天赋者的了——白御，其实你该庆幸这个世界根本没几个天赋者，」莫定轩柔和下目光，「革丹方肯定也不拥有几个。」 「这个世界科技发达也是好事，只要被发现丧尸我们就能立刻将尚未出事的居民转移到别的安全的小行星上，所以稍微耽误一点时间犯一点错也是没有关系的，失去几个小行星没那么严重。」 男人嘆了口气又上前亲了他一口：「大不了战后让革丹割几个更好的小行星给我们好了。」 白御有些恍惚，本来他所担心的事在莫定轩口中似乎都变成了优势，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之前的慌张有多幼稚，白御有些面红耳赤： 「你想的很周全……」 莫定轩这么短时间就能考虑到这么多吗？方方面面各种情况都想清楚了？ 但与之相随的是他本来被丧尸出现僵住的心又砰砰直跳起来，是啊，莫定轩本来就是这样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 「不过我想这么多也只是给你理清楚而已，」莫定轩眨眨眼似有感慨，「最后——不还是要靠你吗？」 气氛似乎一瞬间从窒息又转为轻松，男人亲昵地啄了一口白御已经通红的耳垂： 「不论是设置屏障还是杀掉对方的天赋者，乃至于最后解决掉丧尸清场，还是要靠你啊。」 「我只是在强大的白先生碾压全场的前提下，分析一下情况而已。」 白御没忍住推开他的脸：「都说了不要戏弄我了，让我稍稍缓缓吧。」 莫定轩顺势亲了亲他的手指，语气又稍微带上了一丝试探：「你刚才……想起了什么？」 第211页 他从未见过白御那样的神情，那种眼神几乎让他难以唿吸心痛如绞，一瞬间宁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也不愿意让这个人露出那样的情绪。 「……」白御沉默了一会，原本稍微放松的气氛再次转为低落，「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莫定轩捏着他的手指还过他的腰，白御没有挣扎任他抱着： 「我七岁的时候……那个晚上，半夜惊醒，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丧尸向我走过来。」 「……？！」莫定轩稍微怔了一下，七岁的年纪半夜能在睡在哪里？家里的话那这丧尸不就是…… 白御闭上了眼，与他相握的手竟是微微颤抖，他许久未言，莫定轩有所估计也是不忍再问，立刻握紧他的手转移话题： 「你打算如何寻找革丹的天赋者？需要我的帮助吗？还是你有你自己的方式？」 「……你让我想想。」白御勉强回过神考虑了一会他的话，这也是一件麻烦事，但现在战时这些天赋者应该都在革丹统治者那边吧，难道他还要深入革丹内部去杀人吗？ 莫定轩握着他的手并不催促，本来他也就是藉此转移话题，见白御情绪稳定下来有些走神地想要不要去拜託亚思嘉帮忙？亚思嘉的话应该是有办法得到相关情报的…… 忽然间智脑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莫定轩愣了一下打开，白御瞥了他一眼，莫定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是迪奈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引诱 迪南联繫过来只会有一个原因, 白御沉下脸，莫定轩看了他一眼选择了接通, 对方似乎是视频, 红髮的青年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间一脸僵硬： 「我想你们也知道是谁让我联繫你们的，我就直说了。」 「碧莱斯去找你了？」莫定轩打量着他身后的背景, 迪南似乎走了过来将摄像工具拿在了手中：「是，他让我给你们传一条消息。」 镜头从他脸上转到身后的背景里, 迪南现在似乎是身处一片冰川之上, 镜头内是一片银白漫天飞雪，青年哈了一口气端着镜头向前走了几步： 「他让我到维奈斯拍视频给你们看……但我也不知道具体要我拍什么。」 迪南大概站在山顶山，向前走了几步镜头内便出现了深不知底的峡谷, 但是镜头内依旧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白御蹙眉审视了那片冰川峡谷一会，忽是瞳孔一缩： 「左边！调近一点！」 迪南怔了一下, 镜头景象随即扩大, 这下莫定轩都屏住了唿吸, 近在眼前的皑皑白雪下明显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止，仿佛随时要突破白雪跑出来。 「要我再靠近一点吗？」迪南打量四周观察有没有可以下去的地方, 询问。 「……」莫定轩察觉到白御与他交握的手已是一片冰冷, 青年怔在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考虑了一会, 「麻烦了，你注意安全。」 「无事，」迪南应声, 随即镜头偏移大概是找了个地方滑下去，莫定轩看了身边人一眼，低声：「白御？」 「……」 「……没事的，」莫定轩安抚般捏了捏他的掌心，「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的。」 青年并没有回应他，此时迪南已经滑下了峡谷，他调整镜头靠近了似乎有所异样的地方，峡谷内的积雪非常深，迪南每一步都走的很费力，随着靠近某些被风雪唿啸声遮掩住的声音也愈发清晰，白御身体愈发僵硬起来，迪南似乎有些迟疑： 「好像是什么动物……？」 蠕动的白雪下传来尖锐的叫声，比风声更加刺耳难听，它们似乎随时都会破开冰川而出，迪南被迫停了下来：「地面似乎在抖动……」 「停下！不要过去！」一直无言的白御忽然扬声开口，可惜已经晚了，怪物从千年的禁锢中逃窜出来，几乎一瞬间就污染了周边纯洁无瑕的白雪，迪南手中的摄像镜头应该是落到了地上，镜头骤然一黑，但随即像是被什么人捡起一般映出周边的镜像，无尽的黑泥一般的怪物从裂缝中涌动出来，甚至于展开翅膀飞翔到了半空中，在一片白雪之境中格外可怖，它们占据了地面与天空，发出止不尽的尖叫声，镜头环绕一圈将它们都照了一遍，最终显现出红髮青年秀丽的脸。 碧莱斯浮在漫天风雪中对着镜头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 「……」白御紧紧抿着唇，碧莱斯笑意不变： 「你也听迪奈亚说了，我现在在维奈斯，我猜你现在也已经很清楚现状了吧。」 莫定轩感觉白御扣着他手的力度几乎将他手指折断，他忽而有些疑惑，碧莱斯也知道丧尸吗……他跟丧尸有什么关系？ 「其实你们在寻找的精神体容器也正在这里，」碧莱斯歪头，「裂空脉冲只有天赋者和精神体容器能够使用，革丹其实也只有我一个天赋者。」 「……！」莫定轩稍微怔了一下，白御已是沉声开口：「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他语气冷静，握着莫定轩的手却是颤抖不止。 「这不重要吧，你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面对面说，」碧莱斯挑眉，「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可以来这里做完一切了断。」 「不过，我只等你一天哦。」 屏幕转黑，对方已是直接切断了联繫，莫定轩立刻抱住白御，青年浑身颤抖，莫定轩心下一跳： 第212页 「你不必听他……」 「我必须去！」白御打断他。 「……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莫定轩试图安抚他，「就算维奈斯星上的是丧尸，那也不是易居小行星没有也无所谓的……」 「不，不一样的！」青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不安，「丧尸是不会飞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会飞的丧尸！」 「那是在维奈斯被冰雪禁锢了千万年的丧尸，以前的人类根本就没有杀死它们，它们一直就没有死！」白御紧紧握着他的手，「它们一直在进化……莫定轩……我必须去！」 「……不论如何它们也不可能进化到可以穿越真空的地步吧？」莫定轩觉得他过于焦虑了，「倘若已经到了那种程度，革丹方早就放过来了，你稍微冷静一点？」 「我不知道……谁知道碧莱斯想干什么？！」然而青年现在显然完全冷静不下来了，「就算是个陷阱我也必须过去莫定轩！我必须去亲眼确认过！」 「可是你想清楚现在只有你能对付它们，」莫定轩拽着他的手强迫他冷静点，「万一碧莱斯就是故意引诱你过去为了杀掉你呢？」 「那我也不能什么也不做！」白御咬住下唇，「你根本就不明白！它们毁掉一个世界只需要一夜！」 「只需要一夜……它们一夜就能毁掉一切……」莫定轩大概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明确的痛苦，「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明明这个世界一开始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不是吗？」 「……我都已经决定了在这个世界上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了……」白御声音沙哑，他低着头，「被毁掉的东西是永远也恢復不了原样的，被这些东西污染过的天空和土地也再也不可能生存……可我还没有跟你去看过……」 「……」从发现丧尸开始青年就已经不正常了起来，他慌乱不堪，莫定轩终于直观的察觉到曾经的末世到底对白御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这远不是一句放不下忘不了可以轻描淡写带过的，这是刻骨之痛，白御骨子里已经印上了对末世的恐惧，哪怕显露一丝痕迹都会令他寝食难安。 对方才二十七岁的短暂生命中有二十年被末世污染破坏了，而迎接这残酷世界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明明重生后，等待他的该是一个，没有丧尸、幸福安全的世界啊。 就算是现在，白御也才刚刚二十七岁，若是长在这个世界幸福的家庭，也依然是个还在被父母照顾，完全不需要考虑生活奔波的孩子啊。 莫定轩心下复杂难言，最终他也只是揽住青年颤抖的肩轻轻抚摸： 「……你想去就去吧。」 怀中人颤了一下，莫定轩吻了吻他的侧脸： 「如果必须去一此你才能够心安的话，那我会保护好自己等你回来，你不必有所顾虑。」 「……莫定轩……」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论如何要活着，」男人抚过他的嵴背，温暖而有力，「只要你活着，即使你无法回来，我也一定会去找你的。」 「白御，」他抵住他的肩，「你答应我。」 大概拥抱就是能传递力量，也或许莫定轩本人就能如此，白御奇蹟般地平静了下来，明明之前还心乱如麻，此时居然只剩下一片宁静，男人拥抱他的力度毫不动摇，连着他的手也不再颤抖起来，白御沉默许久反拥住他闭上眼： 「我答应你。」 …… 维奈斯星处于革丹境内，由于莫定轩现在还在跟革丹战场焦灼并不能派军队进去，天赋者的战斗也不允许普通人插手，白御是一个人去的，碧莱斯大概也正希望他一个人来。 来之前白御就已经解析出精神体容器的频率做好了屏障，至少不用担心裂空脉冲造成丧尸出现，他还在莫定轩精神体内留下了足够的能保护好对方勉强令他能放心离开的精神力，据碧莱斯所说精神体容器就在维奈斯星上，革丹的天赋者也只有他一个，那这番白御杀掉他，毁掉精神体容器，确认了丧尸没有进化到能穿越真空就可以回去了。 毕竟如今他背后有莫定轩，并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现在就杀掉所有丧尸，丧尸没有办法离开小行星的话就可以慢慢来，而且丧尸只会听从丧尸皇命令，白御前世并不能操纵丧尸，想来碧莱斯也无法通过精神力操纵，不必担心碧莱斯控制丧尸攻击他。 说到底最终只是他跟碧莱斯两个人之间的战斗罢了，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碧莱斯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 这样想着白御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此时已经到达了维奈斯，这个世界的古地球，如今一片风雪万里冰川，白御滑翔在雪中寻找在镜头里看到的峡谷，大约找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了盘旋在半空中的变异体丧尸，整个峡谷挤满了这些东西，但令白御有些诧异的是它们居然没有扩散。 不过根据前世的研究丧尸确实害怕寒冷，寒冷是唯一会使他们行动迟缓的东西，末世似乎也正是因此一直都没有下过雪，大基地经常会在周围使用液氮来降温防止丧尸靠近。 白御并没有多想，倒是因此松了口气，看来丧尸还没有进化到无惧寒冷的程度，星际科技发达制造低温的方式只会更多，至少控制不成问题。 他此趟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丧尸，白御降落下去很快引起了下方怪物的注意，肉球嘶吼着展开肉翅向他追过来，白御用精神力护住自己随即向空中拔高，他当然不能光靠肉体到达大气层，不过丧尸们似乎比他还要脆弱，不过海拔七八千米的高度便已经纷纷嘶吼着坠落下去，白御终于放下了心，虽然进化出了飞翔的能力但显然还远没有到达能穿越大气层穿越真空的地步，他有些走神地回忆起自己之前过激的反应，终于感到一丝耳热觉得回去恐怕会被嘲笑。 第213页 ……被莫定轩嘲笑就被嘲笑吧，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不顾一切过来的。 白御飞翔在半空心平气和地测试了一下变异种丧尸的攻击方式，果然变得更棘手了但可以控制在维奈斯星自然也不会有事，而裂空脉冲显然还不能制造这样的变异体，普通的丧尸他已经通过屏障隔离了，接下来…… 应该只要杀掉碧莱斯就可以了吧。 但说起来，他在这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见到碧莱斯？对方总不至于只是叫他来看看丧尸的吧。 白御又绕着峡谷转了一圈，却是忽然发现这峡谷的尽头意外地没有丧尸堵着，这个峡谷坐落于山峦之间，从半空中俯视仿佛一只睁开的眼睛，中间宽阔，两头都是从高山中开的裂缝，而此时一段被丧尸完全堵住，另一端却是空出来连裂缝的形状都看得到。 他有些好奇，压低高度凑过去看了一眼，裂缝中很是昏暗以白御的视力都看不见有什么，拿精神力探测似乎又很深的样子，白御降落在裂缝开口，令他讶异地是他都落在了地面丧尸们居然都没有靠近过来，只是围绕在周围咆哮着。 白御心中一动，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令丧尸畏惧的东西吗？丧尸居然还会畏惧什么？ 他考虑了一会，来都来了，反正他也是要找碧莱斯和精神体容器的，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旧识 白御瞥了外面围绕的变异种一眼, 提起警戒走进了昏暗的裂缝中，黑暗当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这裂缝内果然别有洞天, 但他前进许久都未看到什么异样之物，又走了一会, 忽是察觉到有人昏迷在偏僻的角落中： 「……迪南？」 红髮的青年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过他还活着, 也没有被丧尸污染的样子, 白御尝试着探入精神力刺激他的识海把人弄醒了，对方茫然地睁开眼： 「杰里安？」 白御：「……」 他啧了一声：「碧莱斯有说把杰里安还给你吗？」 「……」对方终于回过神来，虽然看不清楚也从声音中辨别出了白御, 「……你真的来了？」 「啊, 对方这么想着我来我当然不能辜负他一片心意了。」白御耸肩。 迪南沉默了许久挣扎着想爬起来，他腿上似乎受了点伤站着有些不稳： 「你该知道这是个陷阱。」 「碧莱斯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御瞥了一眼他的腿, 「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要是准备离开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我必须要拿回杰里安的精神体, 」似乎这个问题触痛了对方某些心事，迪南偏开头, 「如果碧莱斯要我与你们为敌, 我也不会动摇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 然而白御并不以为然：「你并不必如此为难,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最多算是临时利益交换的盟友罢了。」 「杰里安是莫定轩的弟弟，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拿回他的精神体, 」白御想了想，「总之你我各为其主，并不需要谈情分。」 哪有什么情分，迪南要与莫定轩为敌白御一定杀了他，现在不过是看在杰里安面子以及迪南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份上当做不知道罢了。 况且迪南一个普通人，杀掉他实在太容易了，他本来也就伤不到他什么。 「……」但迪南大概是产生了某些误解，他沉默了一会，「谢谢你。」 白御：「……」 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感情丰富的人，白御没有继续解释： 「我没有看到碧莱斯，他有说让你做什么吗？」 「……没有，他让我来这里拍视频给你们，看到那些东西时我就晕了过去，直到刚才被你弄醒，」迪南停顿了一下，「不过之前他带我来过这里——当然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些怪物。」 「他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呃，他就是带我来看看让我在这里录视频？」迪南犹豫了一会，「不过他让我在外面待着，自己进了这裂缝很长一段时间才出来。」 那这里面有什么？白御想起碧莱斯之前提到精神体容器也在这里，难道是藏在这裂缝内？ 他向里面探入精神力，这个裂缝里面和开口一样狭窄，而且极深，探行了一段还是没有结果，白御考虑了一会： 「我要进去，碧莱斯没有安排的话你就在这里呆着好了。」 「……好的。」 白御扫了他一眼：「你的腿应该是在外面冻伤了，骨头没有什么问题，去找个温暖点的角落会好转的。」 迪南怔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御已是转身走向裂缝，青年并没有跟上来，白御也没有多想，这狭长的裂缝中没有一丝光，他在黑暗中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几乎要不耐烦打算直接轰了这山脉时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裂缝的尽头出现了微弱的光亮，白御拐过弯，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时饶是他也一时忘记了唿吸。 眼前一整面山壁都镶嵌着奇异的晶石，在黑暗中散发着浅淡的绿光，看上去像是无数的培养舱——而这些特殊晶石制作的培养舱中确实也安置着人型的生物，而且全部都像是幼童，它们赤.身裸.体地漂浮在一格格晶石中，哇哇哇仿佛密密麻麻蜂巢中的一个个虫卵，一眼望过去不知道成百上千嵌在山壁上。 第214页 「……」白御愣了好一会，他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些到底是不是人类，虽然精神力容器的基底是人造天赋者，但这些人为提供精神力的母体，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作为能源，他们是活着的，但真的可以被视为人类吗？ 他下意识靠近了山壁，浅碧色的晶体内似乎是液体来供给其中的人造人生存能量，走进看更像是身体的培养舱了，白御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个世界靠培育身体以便意外替换，单纯的躯壳当然是不能算得上生命的，它们并没有灵魂，那这些存在呢？拥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那就拥有灵魂吗？它们的精神中连特质都没有。 白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被用作容器的生命体长得太类似人类的缘故，如此近的距离观察，他甚至觉得它们随时就会睁开眼睛……！ 碧绿晶石中封住的生物忽是抬起了头睁开眼看着他，白御分不清那双眸中的神色，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后退了一步，整个山壁上所有的生物都醒了过来，几千对眼睛一齐睁开看向他。 ……是有意识的吗？是有知觉的吗？ 面前的人性生物大约是三四岁稚童的样子，他似乎对白御很好奇，一直盯着白御目不转睛，白御迟疑了一瞬，生物努力挣扎起来，似乎身处泥浆一般拼尽力气想抬起手探到前面或许是想触碰一下白御，但他身体太稚嫩应该也没什么力气，徒劳地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抬起手，有一瞬间白御几乎有从他眼中看到委屈的错觉。 ……但真的是错觉吗？ 白御感到自己难以唿吸了，他走上前抚上晶石没有犹豫地震碎了表面的硬壳，内里果然是仿佛如糖浆一般粘稠的质地，生物在其中挣扎，仿佛一只在即将变成琥珀的松脂中挣扎的小虫子，白御把他抱出来，触手是一片黏腻的冰冷，幼童的身体软弱无力，但他应该是很开心的，努力抬起头看着白御，他的眼睛很是明亮，张着嘴似乎是想开口发出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问些什么——但最后白御也没听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诞生便是作为能源存在的生物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死了，他依然看着白御，眸中却再没有了神采。 或许说死了也是不准确的，难道之前的状态就能被称为活着吗？ 白御有一瞬的空白，他有些茫然地抬头，整面山壁上的生物依然都在好奇地看着他，小孩子们对于陌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且他们有这个意识，虽然他们还没有对自身的认知。 为什么……明明是和平安全的世界啊，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东西？ 白御深吸了一口气，他来此的目的之一是毁掉精神体容器，这些幼童显然离开了特殊液体供养就会死去，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带走他们了。 ……所以，杀了他们？ 人为制造的怪物或许本来就是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他们也根本也没有被任何人视为同胞看到过，他们是工具，是能源，就好像煤炭和电力，用于消耗来完成某些工作，他们身上没有生死，只有消耗与被消耗。 可他们明明又是活着的，他们有意识有感情，或许有别的方式能够让他们活下来接触到空气呢，或许他们有机会真正地变成人生活呗？ 「何必如此纠结？」然而这时寂静却被突兀出现的人打断，碧莱斯从裂缝彼端走出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反正最后你也是要为莫定轩杀掉他们的。」 「……」白御皱眉提起警惕，暂且将精神体容器的事放在一边，「我先杀掉你也是一样。」 如果就此杀掉了碧莱斯，那么这个也就可以拖几天再处理了吧，反正他已经解析出了频率，没有天赋者干扰这个精神体容器等于无用，他回去问问莫定轩怎么处理好了。 碧莱斯却是笑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啊——不过我也很喜欢，我们这方面倒是很相似呢。」 白御不理会他，碧莱斯挑眉：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约你来这里吗？」 白御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碧莱斯啧了一声，「不过算了，跟上一次你说的也差不多。」 「……？」白御怔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虽然对我而言有好几年了，但对你而言应该才几个月吧，就这样忘掉太令我伤心了，」红髮的青年故作难过，「那什么『我们人族的家务事，就不劳您操心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合作呢？」 「……！！」 白御回忆起这句话心中一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碧莱斯，想着从他脸上看出曾经某个存在的外貌特点，但无论什么地方都完全不一样， 「你是……」 「吶白御，」 大概是他这个样子取悦了青年，碧莱斯笑意愈发真挚，他与白御对视，眼中是不需要模拟便已完美的真挚， 「我看到你醒来之后一直在庆幸一件事，」 他笑意盈盈地向白御走过来，白御后退了一步， 「那就是虽然时隔两世——」 这次白御终于从他眼中感到了熟悉，他唿停滞几乎浑身僵硬，青年笑弯了眼，他已经走到白御的面前，语气温柔中带着怀念， 「——而你依然美丽如初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痛苦 「……」白御张开口却又一时无言,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提起了全身的警惕，之前他并不把碧莱斯当回事因为即使对方和他不相上下也是个彻底的人类, 但丧尸皇是绝不一样的。 第215页 ……为什么？丧尸明明是死物, 那有灵魂可言？他为什么也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说起来你尚未醒来时我便认出了你，你到现在才认出我真的很薄情寡义呢, 」碧莱斯耸了耸肩，「你真是一门心思投在别人身上啊。」 「……」白御下意识蹙眉反感他这种语气, 他也不愿与对方交涉, 当即就催动精神力震开了山脉就要动手，一时间地动山摇，碧莱斯也没有阻止, 站在那里挑起眉看着他轰破了半边山脉。 光亮和飞雪从缺口泄下, 照亮了半边晶石构成的山壁，被囚禁的生物们明显因为光躁动起来, 碧莱斯啧了一声： 「你已经不想救他们了吗？」 他被动应付着白御的攻击, 但并不侷促： 「原来我或我的族类杀人不可饶恕, 你杀人就无所谓吗？」 稚童外貌的生物在光照下无声地尖叫挣扎着，可是他们并无法挣脱己身的囚禁, 不过短短一会便失去了生机, 白御咬着牙不加理会, 碧莱斯似乎并不想与他一战一直只是被动防守, 见言语无法动摇他终是反击起来，对方的精神力忽而暴涨，几乎瞬时扭转攻守将白御逼退了一步。 「……！」白御立刻意识到他获取了外界的精神力, 来源正是他身后遍及一整面墙壁的精神体容器，碧莱斯的精神力特质「控制」在突发战斗中占据了绝对优势，他可以直接获取容器的精神力，白御却没有时间去解析那份力量。 王的力量显然也不止是于此，白御已经听到了丧尸令人耳膜镇痛的嘶吼声，它们盘旋在山脉外的天空中，时不时有一只冲下来展开的翅膀划过山壁落下巨石。 形势很不妙，非常不妙，虽然仅仅如此碧莱斯杀不掉他，但他今天也绝对杀不了碧莱斯，甚至落于下风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 「三百多个，」此时白御终于明白对方的从容是从何而来，碧莱斯忽而开口，「你身后的容器里面已经死了三百多个了。」 空有人类的外表，内在却永远是邪恶的异族： 「总共两千多个孩子，马上就要全被你杀掉了。」 他语气中带着怜悯与惋惜，白御只觉得彻骨生寒，他实在不明白碧莱斯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根本没有感情的丧尸皇到底在这个世界又学会了什么样的把戏： 「他们是你制造出来的。」 「但他们于我而言不过是工具而已，我们也不是同族，作为人类的你拯救作为人类的他们才是义务吧，」白御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你也不想救他们，你宁可两千多个无辜的孩子就这样死去也一定要先杀了我。」 是非黑白竟然能够被这样理直气壮地扭曲，白御干脆闭嘴不再与他多言，倘若此时他了无牵挂一定再次拼尽一切与碧莱斯同归于尽，但现在他不能死在这里，虽然丧尸皇出现让他慌了一瞬，但转念便坚信莫定轩肯定是会有办法的，莫定轩肯定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的！ 此趟他杀不了碧莱斯，但至少可以毁了精神体容器，这样庞大的存粹精神力留在丧尸皇手中太可怕了，白御毫不迟疑地中断了与碧莱斯的缠斗将头顶的山脉完全轰开，变异种丧尸唿啸着乱窜过来，整面碧绿色晶石的山壁被它们坚硬的翅膀和身体冲击地粉碎，粘稠的液体流淌地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也一样一片狼藉地混在中间落了一地。 白御没有回头。 「一方面决定了要杀人，一方面又自己下不了手借我族之手动手，人族还是一直如此虚伪啊，」奇怪的是碧莱斯并没有阻止他，对方只是一直拿言语刺激他，「这样可以说服你自己不是你想杀他们是异族杀了他们吗？」 白御心烦意乱只想让他闭嘴，但此时精神力容器已毁，在这里同碧莱斯纠缠或跟丧尸纠缠都没有意义，他当即准备撤退离开回去找莫定轩商议此事，碧莱斯当然是不愿意放他走的了，但此时精神力容器已毁他失去了那份庞大的力量并不能压制住白御，他似乎也不想杀了白御，攻势收敛之余便被白御找到了撤离的机会。 莫定轩特意做了一个空门标志方便他逃走，白御的精神力也足以一个人展开机器操作的空门，只要到空旷地方就可以了，白御全力同碧莱斯拉开距离很快就出了峡谷，正准备掠上半空打开空门忽然是看到了人影—— 红髮的青年在峡谷门后被一群丧尸围堵着，迪南也看到了他但张了张口也没有求救，白御皱眉改变方面滑翔过去击开那一群丧尸把人拎了起来就是直接拔升向了高空打开了空门： 「杰里安的事以后再想办法，你先跟……」 他的话戛然而止，白御不可思议地看向迪南，青年避开了他的视线，拿着特殊物品刺破他手腕的手却是毫不迟疑地袭上白御脖颈刺穿了他的颈动脉。 白御从被他拿不知名的东西刺伤手腕血管的时候便感到精神力骤然混乱起来几乎令他头痛欲裂，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又被刺穿了颈动脉，本就已经混乱起来的精神力彻底暴动，他的精神体竟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扯碎，空门在他面前展开只要咫尺之遥就能逃走，白御却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半空中直接摔落。 他只觉得蔓延全身炸裂一般的痛，除了痛楚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连摔落在雪地中的冰冷都感觉不到，白御本能地想蜷缩起来，但精神力混乱不堪已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不自觉地抽搐着肢体。 第216页 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 他意识模煳已是难以思考问题，只隐约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碧莱斯静静地看着摔落在雪中的青年痛苦挣扎，他浑身都在流血，血液几乎全染红了周边的白雪，也染红了他无瑕的银髮与因为痛苦五官扭曲的脸。 但即使是这样的狼狈，也依然艷丽不已呢。 他不自主地笑起来，上前弯下腰捏住了白御的下巴，白御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勉强残留的意识让他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咬着牙试图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在死敌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样子，碧莱斯对他的倔强兴致盎然，青年温柔地抚过他的唇角： 「不愧是你的，现在还留有意识，当年楚莫被彼岸花抓住的时候，这样已经完全崩溃了吧。」 ……彼岸花？白御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他，混乱不堪的精神状态让他也完全无法思考，只是破碎地想起一些关键词，之前楚心越让他提防彼岸花对付天赋者的手段。 当年的楚莫，不也是一个惊艷绝伦的强大天赋者吗？ 「不过这样的坚定有的时候还挺让人厌烦的，」碧莱斯话锋一转忽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你现在，也没有必要保持这份清醒吧。」 「啊……」 白御没克制住痛苦出声，勉强聚集了一点的精神力被强行侵入的精神力再次搅碎，对方几乎将他的识海全部破坏，纯白的莲花被撕扯成碎片随着精神力混乱暴动，白御终是彻底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再给不出一点反应。 碧莱斯啧了一声松手把白御丢回雪地里，转起身头也不回： 「你以为我像他这样傻让你轻易近身吗？」 语气轻松的警告伴随的是冷峻的精神力攻击，刚刚坠落于地想爬起走过来的迪南再次被击倒在地，这一次他没能再爬起来： 「……我并不是。」 可以令绝顶天赋者丧失一切战斗力的武器依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碧莱斯瞥了那东西一眼，迪南痛唿一声整只手和武器都被精神力直接碾成了粉碎，断臂血流不止。 碧莱斯挑眉：「你刚才去通知了我哥哥吧。」 「……！」 「真是虚伪的可笑，一边对着友人毫不犹豫地下手一边又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一样去找人救他，」碧莱斯冷笑，「你是觉得这样能获得我的信任，还是觉得这样能获得他的原谅？」 「……」迪南沉默了一会，「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为你抓住白御你就把杰里安还给你的……」 他声带哽咽，对方眼中却只有嘲弄，碧莱斯摸出存放杰里安精神体的晶体笑了一声： 「我是这么说了，当然也会实现承诺，这就把他还给你。」 他漫不经心地丢出了晶体，迪南几乎下意识起身去接，却又狼狈地摔倒在地，连疼痛都不顾及地伸手去够——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手臂了。 晶体在地上摔得粉碎，迪南呆呆地看着一地碎片许久，几乎就要情绪崩溃嘶吼出声，卡在喉咙的咆哮却被直接击穿胸膛的枪弹打断，青年倒落在地上，视线只看到端着枪的小女孩脸上的冷酷。 「…………」 爱丽丝并未理会他的错愕，踩着雪走到碧莱斯身边： 「爸爸？」 碧莱斯瞥了迪南一眼，随即轻巧地移开视线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髮：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用管他，爱丽丝看看这是谁？」 小女孩疑惑地看向面前的雪地，却是怔住：「……御哥？」 白御即使昏迷依然神情痛苦，小女孩有些慌张：「他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手段而已，爱丽丝不想看到他成为我们的同伴吗？」碧莱斯弯腰把她抱在臂弯，语气不以为意。 爱丽丝攥住他的衣领迟疑了许久： 「……他看起来很痛苦。」 「痛苦只是暂时的，你也知道他实在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啊，」碧莱斯操纵精神力把白御托起来，「我们现在把他带回家，他很快就会感到跟我们一起很快乐的。」 「……」她依然看着昏迷中的青年，直到青年也不知道感受到什么痛苦俊美的眉眼愈发扭曲时才仓促地移开视线抱住碧莱斯： 「……好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稍微做一点心理准备，后面大概十章的样子会写白御的前世回忆与碧对他的精神折磨，主要以幻术为主吧 第一百二十章 心路 「轩喜欢什么样的人？」 「喜欢？」 「就是想与之结婚, 共度一生的人？」 每次莫定轩回忆起曾经亚思嘉问他的问题，都不由自主感慨世事无常。 其实他对情爱不怎么感兴趣, 某个方面也能算得上性.冷.淡, 他甚少想过伴侣的问题，少年时代孤独之时考虑得也只是想要一个平凡安定的家庭。 对方大概是模板化的温柔体贴形象, 符合他对幸福平静家庭的幻想理解，他们会在一起平静的生活, 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照顾老人养育孩子，再特殊的要求似乎也没有了，对方是否好看是否优秀并不重要。 亚思嘉说他这根本就不是在考虑自己的伴侣, 只是想要一个字面意义的家而已, 但伴侣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为了构成家庭存在的吧, 不是为了获得家带来的温暖, 何必要寻找伴侣呢？ 第217页 莫定轩从来就没跟上过亚思嘉的思路,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他遇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恍然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所在。 跟另一个人相遇的时候漫天飞雪, 银髮的少年从天而降到他面前, 对视的那一眼莫定轩便感到了从心底忽而跳跃上来的悸动。 我看到了星辰划过, 他想。 我要抓住他, 他想。 从某个角度白御确实也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但拿星辰比喻他是不恰当的，对方从来不是那般孤高不可接近的存在, 白御是坐在月光下的小美人鱼，美丽得令人目眩，明明是自己唱着歌要蛊惑水手溺水，但对方真的落入水中时又懊恼地将对方送上岸。 莫定轩花了很多年学习与人交往的技巧，但白御或许是天生玩弄人心的高手，如此若即若离欲迎还拒，展露一片在意又表示不过消遣，不留余地地付出亦是不留余地地疏远，莫定轩觉得过去遇到他的人肯定对他又爱又恨，爱到辗转反侧恨到彻夜难眠。 偏偏他自己一无所察，反过来还觉得你自以为是。 不过从某个角度莫定轩觉得自己确实是自以为是的，他就是自以为是地想与对方进一步发展。 白御不符合他对伴侣的一切幻想，然而在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前他就已经干脆地连稳定的家庭生活都不想要了，脱口而出就是想跟白御浪迹天涯。 但他连以后跟白御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对方还处于连对他在意都不承认的状态，白御的懵懂与固执都是莫定轩平生仅见，他为此费劲了气力，一开始十分坚定地想抓住他，越相处却越是犹豫不安。 这个人……这个将人鱼变成人类的应该是他吗？ 莫定轩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他很容易对别人过度依恋，这样的依恋伴随着全身心的投入和服从，就是放弃自我以及一切只为对方考虑。 但白御是不同的，对方性格强势力量强大，一出现便是以保护者自居，莫定轩确实也很享受他的保护，白御是很可靠的人，他在场的时候莫定轩做任何事都没有考虑过危不危险这个问题。 这一点对方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他说过有他在做你想做的就好，不过白御可能不太清楚莫定轩也喜欢他不跟人商量直接下命令或结论的语气，虽然每当这种时候他会抱怨甜甜真的很过分很粗暴，但其实白御这样的语气会让他兴奋得不行。 不过都是他们之间的情趣，莫定轩很清楚他对白御的感情从一开始到深陷其中都不是这种依恋之情。 他很早就知道白御对他而言跟亚思嘉或者安鲁斯都是不同的，从第一眼莫定轩就知道对方是美丽的兵器，随即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怜爱，或许美丽又易折的物品就是会引起凡人这样的感慨，白御甚至十分年轻——他才二十多岁，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倘若他莫定轩按照正常年龄按时结婚的话，他的孩子应该差不多也就白御这个年纪，白御确实也跟他战友的孩子差不多大。 如此年轻懵懂，又锐利易折的美丽之物，还带着骨子里的温柔，莫定轩一度暗自侥倖白御习惯性防卫自己不让他人接近，又愈发庆幸他对白御而言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同的，命运创造了机会让他与这个人相遇，还能够占据对方的人生。 他想要保护白御，抚平他身上的伤痕给他新的人生，让他重新获得曾经失去的东西，这是莫定轩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想法，盖过了他性格缺陷带来的下意识服从，仅仅是接受保护是不够的，他始终觉得自己该处于引导者的位置上来引导白御变回正常人。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前一切处于自己控制之内还好，尚未影响到他的决策，或者说当时他尚未意识到白御对他到底已经重要到什么程度了，被碧莱斯反将一军的时候莫定轩才意识到他的感情已经失去了控制了，他实则不能接受白御离开他，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他很是烦躁不安。 更不要提白御死了……他想都不敢想，那晚军部爆炸是他至今不敢回忆的场景。 一旦发现失控往往就真的控制不住了，莫定轩觉得自己已经沉不住气了，或许他的精神体已经到了离开对方一天都不行的地步，然而这也愈发让他意识到自己性格缺陷的严重性，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一点改善都没有。 有的时候莫定轩也会自暴自弃地想他就是这么分不清主次轻重感情用事的人，没有人喜欢这样的人，白御也不会喜欢的。 白御倘若喜欢他，喜欢的也是之前那样沉稳一切在控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他，而不是能轻而易举迷失自我来为另一个人付诸一切的他，这样的人又谈何引导改变别人呢？他真的有能力抹平白御身上的伤痕将他变回正常人吗？ ……如果白御遇到更适合的怎么办？ 想这些除了徒增忧郁没有意义，难道真出现了那样的人他又能对白御放手了吗？他做不到看着白御跟别人在一起，楚心越提一句他跟白御的约定就让他烦躁记到了现在，更别提碧莱斯那个所谓唯一的敌人，当时他就想杀了对方。 莫定轩对自己的纠结很是不齿，他本不想表露出来，但后来接二连三真相的打击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其实莫定轩并不为安鲁斯愤怒或伤心，只是他心中的某些执念终究是被摧毁，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只有白御了，可是白御不会喜欢这样的他的，他发现了一定也会离他而去的。 第218页 可或许是青年的拥抱过于温柔，白御本来就是这样的温柔的人——这让他产生了莫名的信心，所以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结果算是……出乎意料？ 莫定轩觉得他确实是很喜欢白御并不跟他商量直接下命令或结论的语气的，青年说这是正常的，那当然就是正常的，白御爱他，白御喜欢他任何样子，而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只有对方又有什么错呢，白御明明也只围着他转。 人和人是不同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是不同的，他跟白御有自己喜欢的相处方式，令他们都感到愉快。 就仿佛是压抑的少年时代中友人很直接的话解开了他多年的心结，在被表示很乐意只有两个人之后莫定轩反而解脱了，亚思嘉曾经无数次跟他明里暗里强调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没有谁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的，这是不对是错的，安鲁斯也有无数的下属西蒙的地位永远比他亲近，但既然白御说这是正常的这很好，那就是很好的，因为现在他有白御一个人就够了。 或许这么多年他为此痛苦不已克制不住自己的性格缺陷，就是从未得到令他终于心安的安全感而已，所以白御在表示有彼此就够了不用管别的之后问他的决定，他反而能够清醒下来找到自己的真实愿望了。 白御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去跟别人交往，他们会一起做任何事，他要做什么白御会陪在他身边，白御要做什么他当然也会陪在白御身边。 至少莫定轩当时是这么想的，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是白御必须要去做而他不能陪着的，丧尸的出现出乎了他的意料，白御的反应更是令他惊异。 青年过于慌张了，前世对他的影响几乎刻在骨子里，以至于他明知道有陷阱还是要一个人去看看，莫定轩一开始不愿意同意的，一方面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一方面他很担心白御。 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对方的心病终究是要解开的，唯一令莫定轩坐立不安的是他居然不能一起去，青年要去对付丧尸他一个普通人不过拖后腿，而现在革丹未解决他也不能进入对方星域。 莫定轩只能给他做了一个空门标志以让他方便逃回，可这样还是让他难以心安。 如果…… 收到迪南信息的时候莫定轩打碎了一个杯子，他尚未看到信息内容，但直觉已是告诉他白御发生了意外，莫定轩觉得自己的手指颤抖起来，几乎点不开信息，好不容易打开，只一眼便让他如坠冰窟： ——白御被碧莱斯捉住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能虐你甜的只有你甜自己，碧莱斯实则不能对他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挂在雪白墙面上的锦旗许久, 直到一般办公桌上的埋头工作的男人抬头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开口： 「怎么了？」 「……救, 死, 扶，伤, 」他发音青涩地将锦旗上的字念了出来，「是什么意思？」 「让本来会死的人活下来。」 「什么是死？」 男人沉默了一会, 英俊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就是昨天你在二楼看到的场景。」 昨天二楼？他回忆着, 只想起来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雪白床铺，被单下似乎睡着一个人，门开的一瞬间手术室外围绕的人便哭泣起来, 他们仿佛失去力气般瘫软在地上, 整个楼道里都是他们的哭声，彼时他看到场景, 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这些人很痛苦。 不感到痛苦的话, 怎么会落泪呢？ 「那之前来找你的人也是死了吗？」他想了想问，「他们跪在你面前痛哭。」 那样痛苦的场景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除了别的手术室门口, 他也经常在这个男人这里看到, 一波又一波的人堵在对方桌前哭到涕泪横流, 跪在地上握着男人的手就要给他磕头。 「不是，是我把将死之人救活了。」男人回答。 ……也是，这些锦旗就是他们送的, 他看着满墙的锦旗： 「那他们为什么要哭？活的和死的是一样的吗？」 男人抬头看他：「你上次不是问过为什么明明高兴还要哭泣吗？」 他怔了一下，同样是哭泣但确实前者给他传递了痛苦的感情，后者却传递给他幸福的感情，这两者之间有细微的区别，他直觉地能感受出来却尚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他也困惑地询问过男人，男人只是回答他因为幸福与痛苦的极端都是一样的。 但幸福和痛苦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为了让他们幸福，就不回家吗？」他问。 男人太忙了经常彻夜加班，或许一个星期都没有办法跟他一起吃一顿饭。 「让他们幸福是医生的责任。」 所以别的什么都不管也是应该的吗？他懵懂地想着，责任是必须做到的东西吗？ 「看到别人幸福，你不会觉得幸福吗？」男人问他。 这个问题似乎对年幼的他而言太早了，他只是单纯地想着，看到别人高兴他确实也会高兴的。 但他仍然心存不解：「比跟我和妈妈在一起还高兴吗？」 「更高兴的，」男人说，「况且这也是我的责任。」 白御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会回忆起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茫然了许久才回过神，感到头痛欲裂眼花缭乱，探查了一下精神力依旧是混乱暴走的状态，精神体也被撕成了碎片漂浮在识海中，白御勉强稳定了一点精神力，虽然他现在还是感觉不到身体至少眼前终于能看清楚了。 第219页 这里是…… 此时他似乎整躺在一张巨大的石板上，就白御现在的视角没有看到终点，四周没有人，碧莱斯不在，但他应该是被人抓走了。 白御判断了一下状况立即开始调整状态，虽然现在他的识海算是全毁了但并非是不可修復的，碧莱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能修復一点是一点。 碧莱斯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他差不多将精神力稳定大半时这人才姗姗来迟，红髮的青年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悠悠地走过来，看到他笑了一声： 「看起来你恢復的不错？」 「……」白御蹙眉，小女孩正沉默地看着他，她并不像是被控制了，那爱丽丝怎么会跟碧莱斯在一起？ 碧莱斯把他扶起来，白御之前已经探测到自己被从地上探出的锁链锁住了身体，锁链并不短能让他坐起来，但为了节省体力他并没有换姿势。 「果然恢復的不错。」碧莱斯强行探入他的识海，白御受伤太重完全无法反抗他，被陌生带有攻击性的精神力在识海里扫荡一圈他刚才做的恢復基本上都白费了，碧莱斯满意地退出站起身，白御几乎费劲了所有仅剩的力量才撑住没在他面前倒落地上。 「给你介绍一下，虽然你也认识，」碧莱斯啧了一声把小女孩拉过来，「这是我的女儿爱丽丝。」 「……」白御怔了一下，碧莱斯挑眉：「是我一个人的女儿，跟杰里安还是迪奈亚都没什么关系哦。」 爱丽丝依旧看着他，白御沉默了一会避开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白御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的事。 「你都来到这个世界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碧莱斯耸肩，「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他有些恶意地启齿一笑：「当然是你带我来的。」 「……？！」 「六十一年这个世界的彼岸花举办了一场降神仪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或许你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可笑，但在楚莫和你的力量下，这场降神仪式成功了，」 碧莱斯耸肩，「楚莫打开了穿越时空的门在彼端做下了标志，你与我同归于尽的力量跨越了次元响应了这份标志，所以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穿越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五十年，我是十一年前醒来的。」 「……」 「真是强大呢，能够维持整整五十年跨越两个世界的力量，」碧莱斯感慨，「我该谢谢你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 「……」白御有些发怔，是他把碧莱斯带到这个世界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寄宿的身体是一个天赋者，虽然不强但也给我提供了足够的力量让我立刻醒来，你寄宿的身体彼时不到六岁，还是个普通人无法让你立刻醒来，」碧莱斯语气轻快，「我找到你之后又在他身上动了点手脚，果然成功拖了十年多。」 白御这时终于知道为什么白羽安对紫色蔷薇花有印象记忆中却始终没有痕迹了，可能他六岁跟家庭去亚兰斯找白长默的时候见过杰里安，在杰里安身体里的碧莱斯发现了他，给他动了手脚让他没有醒来一直沉睡然后抹掉了白羽安的记忆。 当时杰里安十八岁，尚在亚兰斯，但一年之后就要被莫定轩送走去卡瑞斯了，现在想想碧莱斯在其中插了一手吗？ 「其实你也应该感谢我，虽然我让你多睡了十年，但也让你在这十年里恢復了力量，」碧莱斯嘆了口气，「我刚醒来是几乎失去了一切力量，在恢復前甚至不敢让杰里安发现我的存在。」 「不过哥哥真是个好人，当时我确实也很想离开亚兰斯，他就自己来帮我离开了，」碧莱斯勾唇，「我日后帮他杀了安鲁斯，也算是回报了吧。」 ……难怪后来碧莱斯回亚兰斯控诉莫定轩谋杀时有证据，他在杰里安离开亚兰斯之前就已经醒了，所以才能在莫定轩安排杰里安假死的时候保存证据，也知道安鲁斯威胁杰里安做卧底的事。 「我在亚兰斯呆了一年，卡瑞斯呆了一年，终于恢復了一些至少能抢强过杰里安了，杰里安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我的存在，当时他在跟迪奈亚的婚事和卧底任务中犹豫不决，发现了我立刻准备离开了，」 碧莱斯揉了揉身边小女孩的头髮，「不过他到底捨不得迪奈亚，倒也是让我有了爱丽丝。」 白御：「……」 白御：「你用杰里安的身体跟迪南上.床了？」 「在我女儿面前你就不能稍微注意点措辞吗？」碧莱斯耸肩，「只是他们情难自禁，我借一点雄性精神力养个孩子而已，也没有打扰他们啊。」 「……」 「杰里安逃出去后发现时也差点发疯呢，不过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碧莱斯啧了一声，「他毕竟是个天赋者，我又费了好几年才成功拿到了他的身体，之后才好让爱丽丝拥有身体，否则爱丽丝出生会立刻被掐死的吧 。」 ……所以从始至终爱丽丝都是他的孩子吗？白御心情复杂，更加不愿与爱丽丝对视。 「八年星盗之旅最重要的收穫应该是结识了彼岸花？」碧莱斯想了想，「我读过这个世界所有神话故事之后对降神十分感兴趣，你应该也觉得这跟我们前世很相似，所以我去找了彼岸花，没想到他们也在找我。」 第220页 他忽是笑起来：「所以我觉得你们人类很有意思，你们孜孜不倦地追求进化——不死与自愈，而这不就是我族类的特性吗？原来你们一直在追求进化到我们这个样子吗？」 「跟彼岸花交谈后他们对我描述的种族特性十分感兴趣，这真是个不得了的存在，身为凡人居然创造出了控制神明的道具，」碧莱斯扫了白御一眼，「能让强势如你的天赋者直接失去一切战斗力被控制住，对神明毫无敬意只想利用，人族果然一如既往狂妄。」 「当年的楚莫也是这样被抓住后折磨到身心崩溃，不过你想来比他坚强，」碧莱斯弯腰凑到他耳边，「我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只是——」 他故意压低声音：「你识海里那些被你自己封印起来的记忆，我已经全部看过了哦。」 白御瞳孔骤然一缩，碧莱斯已是直起身眨了眨眼： 「很有趣，你自己回顾的时候也会这么觉得吧。」 他转过身语气轻快：「好了爱丽丝，我们去吃饭吧。」 爱丽丝被他牵着手却没有动作，从一开始她就看着白御，但白御始终没有看他，此时青年似乎是被刺激到了愣愣地看着地面对一切都毫无反应，她才有些迟疑地转过身，跟碧莱斯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你们攒个十章(121到130)一起看，我争取……这个星期内更完……争取，争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母 石板的尽头是开满莲花的花池, 多天前尚是花骨朵藏在莲叶之下的白莲缤纷盛开，将深色的湖水渲染的一片纯白。 碧莱斯瞥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小女孩一眼：「爱丽丝有什么想说的吗？」 「……」爱丽丝低着头, 「他并不高兴。」 「被人抓住囚禁起来怎么样也不会高兴的吧？」 「……那以后就会高兴吗？」 碧莱斯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髮：「当然不会, 他恨我恨的要死呢，现在大概也迁怒到你了。」 小女孩攥紧了他的衣服：「那……」 「不论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得到他的好感的, 因为他就是恨我们，」碧莱斯看向满池的莲花, 「所以不如直接改变他好了。」 他似有感慨：「明明是诞生于污秽之中, 长成却还是如此纯洁的样子，至始至终没有被任何事物击溃玷污，原因却并不是他足够坚定坚强——」 青年附身摘下一只莲花, 洁白的莲花在他手中摇曳, 然后花瓣在精神力的撕扯下碎落一地： 「反而是因为过于软弱了，因为无法接受所以直接逃避了一切, 自己给自己塑造了世界, 这不是很可笑吗？」 「……」 「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同类爱丽丝, 世界上只有我们是一样的怪物，只是他给自己塑造了仿佛人类的伪装罢了, 」 碧莱斯抱起了小女孩, 面前满池的白莲依旧摇曳盛开, 看起来洁白无瑕, 却衬得其下黑色的池水愈发诡异幽森，爱丽丝沉默了一会： 「那他会感到痛苦吗？」 「嗯？」 「他并不想……和我们一样吧？」 「那爱丽丝想让他跟我们一样吗？」 「……」 碧莱斯抱着她沿着池岸向前走：「爱丽丝不必想太多，即使一时不情愿, 他也很快会接受事实的，爱丽丝很喜欢他吧？」 「……」小女孩久久未答，最终只是埋进他怀中闭上眼， 「……我只要和爸爸两个人就好了。」 …… 碧莱斯走后白御再撑不住力气摔倒在地，对方几乎将他好不容易恢復的一点力量完全打算，现在他的识海又是一片混乱，可他殃殃地蜷缩在地上没有一点动力重新汇聚力量了。 ……也没有意义吧，碧莱斯不会给他机会恢復的。 白御感觉自己可能在发烧，身体一片灼热，只有贴在冰凉的石板上才稍微有一丝清醒，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病了，可能是精神体遭到重创在身体上的并发反应，也有可能是没有防护之前在雪地里冻的。 一边灼热到喉咙干涩的时候又觉得浑身发冷，只想尽可能地蜷缩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囚禁住自己的银色锁链，在以往这种东西锁不住他一秒钟，现在他却连拖动这沉重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 白御蜷缩在石板上目光放空，石板的尽头似乎还是石板，连接着漆黑的天幕，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哪里，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头顶似乎是宇宙，漆黑的天空中点缀着明亮的星辰，让他有些茫然地想着自己难道是身处于真空之中吗？ 谁又知道呢？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还有飢饿与口渴，白御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身体对能量的需求即使是在发烧的昏沉中也十分突出，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唇，觉得在被碧莱斯逼疯之前他可能会先饿死或者渴死，但现在他调动不了精神力切断相关的感官，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这遥远到陌生的感觉。 ……确实是很遥远了，让他都回想起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其实白御不知道碧莱斯刚才所说的封印记忆是指什么，但听到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从心里窜上来的心悸，仿佛最心底的秘密被人戳穿，他茫然无措又慌乱不安，白御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碧莱斯是指什么的，但他的意识阻碍着他反应过来，催眠一般试图让他忽略此事，倘若现在他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一点他或许都不会在意，但现在他的精神力一片混乱什么都阻止不了。 第221页 ……什么都阻止不了。 他确实知道碧莱斯在说什么。 白御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碧莱斯把他丢在这里却什么都不管了，因为对方知道他现在还不想死，他一定会想办法自救，即使明知道修復精神体会被再一次破坏他也必须得一次次修復，因为他现在在发烧还得不到能量摄入，如果他不自我修復就算碧莱斯什么都不做他也很快就会死去。 莫定轩一定会来找他的，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活着。 可是如果尝试整合精神…… 白御躺了许久勉强恢復了点力气，咬着牙拖动沉重的锁链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伸到面前。 闪烁的黑曜石戒指依旧戴在他的手指上，即使白御现在眼前模煳也感受的到它的光芒，白御沉默了一会低头用干涩的唇亲吻它，虽然现在他的肌肤无法向他传递熟悉的触感。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并没什么可畏惧的。 …… 果然最开始还是他们吗？ 精神体是灵魂的体现，承载的是记忆与思维，如今四分五裂要整合它，难免需要将其逐一解析，白御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幼年时代的事了，对此他心有牴触，虽然他的意识阻碍着他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白御很清楚他封闭了一些感情，或许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这些并不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解开，此时却是被强行撕扯开，陌生而熟悉的情绪让白御有些透不过气，他忽是对自己曾经对这两个人的生分感到迷茫了。 明明是如此深爱的人，为什么当初他要封闭起对他们的感情与怀恋？ 以至于跟莫定轩向他询问起他的家庭时，他能毫不在意地表示记不清了？ 对于天赋者而言，怎么可能有记不清这种事？ 「他还不回来吗？」 白御听见稚嫩的孩子询问，语气中带着焦虑。 「快了快了，听他说在路上了。」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一度对她的相貌记忆不清，此时清晰地看到只感到一片恍惚。「山，与。氵，夕」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她的样子。 「都十点了——」孩子依旧在小声地抱怨，「他昨天说今晚会准时回来的。」 「他工作很忙嘛，很多人等着他救呢，」美丽的女人笑得温柔，「阿御之前不也说以后想当这样的医生吗？」 「……」白御一时无言，孩子也一样不语，他可能是有些气恼，过了一会：「——我以后会经常回家的。」 女人笑得前仰后俯，白御怔怔地看着她的样子，孩子大概也沉不住气： 「你笑什么……」 「只是想起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阿御今天确实七岁了，」女人伸手过来捏住他的鼻子戏嚯，「应该是会说到做到，能做一个既能照顾好病人又能照顾好家庭的好医生的~」 白御兀然一惊，等一下这个时间是—— 小孩子气势昂然：「这是我的责任。」 「你还知道什么叫责任？」 「他说过照顾好病人让病人高兴是医生的责任，老师也说过照顾好家庭让家人高兴是父亲的责任，」语气真是令人熟悉的认真，一时间令白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会让所有人高兴的。」 真是坚定不移呢。 女人托腮：「那阿御自己呢？」 白御心一紧，孩子似乎怔了一下，不理解她的问题： 「……你们高兴，我就会高兴的。」 在稚嫩的声音说出答案之前白御就想了起来，他有些失神，又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么。 女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是忽然接到了电话，她沖他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对方是谁，然后接通了电话： 「餵？你到了吗？」 对面似乎说了什么，女人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骤然僵住： 「你说你忽然收到了手术通知——」 视线急转男孩似乎是骤然跳起： 「他说过他今晚会回来的！！」 女人仍然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她似有歉意地皱起眉：「抱歉阿御，你爸爸说今晚忽然有了一个大手术……阿御？」 视线一片模煳男孩似乎整个人颤抖起来，白御心情复杂，沉默了许久他终是捎带哽咽地开口：「我知道了……」 因为手术比较重要，他一直知道的，那个男人一直这么告诉他的，在每一个他不回来家过夜，他不回家吃饭，他不来接他，他不参加他家长会的天数。 「但我答应了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的，」此时门却忽然打开，尚且披着白大衣的男人拎着蛋糕站在门口，他嘆了口气，「你妈就知道胡闹。」 他其实是个温和的人，白御恍惚想着，为什么后来他只记得对方的不言苟笑了？ 「惊不惊喜？」女人面上的歉意一扫而空，她大笑着捏住愣在那里男孩的脸，「你老窦都答应你了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孩子犹是呆在那里，直到男人进门揉过他的头髮：「生日快乐。」 白御终是回忆起了当时澎湃的感情，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大起大落，他忽是不想再回忆下去了，只想停留在这一刻好好看看这两个人，这时候他的父亲尚是挺拔英俊的青年，他的母亲也温柔而美丽，但他又终究没有忍住怀恋起这难得一家三口团聚的夜晚，怀念着他最后的生日，怀恋着这顿温情脉脉的晚餐。 第222页 「阿御今晚要跟妈妈睡吗？听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哦。」饭后已是深夜，女人故意问。 孩子明显经过了挣扎：「不，我今晚就八岁了！」 「那真遗憾，」女人耸肩，「大孩子今晚就一个人好好睡觉吧，想来已经不怕打雷了。」 「……我才不怕呢。」孩子明显气势弱了一些，但还是倔强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白御心下战慄，不，等等—— 男孩已经关上了房门，第一声惊雷在窗外落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惊雷 每一道雷声落下时白御便心下勐然一惊, 他的心紧紧揪起，头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不愿触及的记忆再次展现在他面前几乎令他心痛欲裂，彼时的男孩却已经睡去, 这样震耳的雷声似乎令人难以入睡，白御这时也知道他其实是陷入了能力觉醒的昏迷中。 这是改变世界的一夜, 雷声带来了破坏一切的怪物, 至今存在在他的噩梦中。 「痛……」男孩低声呻.吟起来，他头痛欲裂但又无法醒来，只能在床上挣扎, 周边的一起开始随着他的挣扎出现裂痕, 似乎有着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开始破坏一切。 「唔……」男孩终于是被疼痛唤醒，他勉强睁开眼睛, 身下的床已是在未知的力量下整个粉碎, 他摔倒在地上, 对面的墙壁也随之出现裂痕。 「？？」他迷茫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残破的房门却出现了沉重拍击声, 男孩尚未反应过来残破的房门便已经不堪重负地倒下, 穿着睡衣的男女踏着门板走了进来。 「……爸爸妈妈？」男孩终于清醒过来, 白御几乎唿吸一窒, 被遗忘的记忆终于强行打破封印让他回忆起来，明明没有一丝光他却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庞，人形怪物的五官四肢奇异地扭曲在一起, 发出令人发毛的叫声向他挪动过来，但他很清楚他们是谁——不！不行！ 他头痛欲裂，极端恐惧的男孩已是彻底失控，暴动的庞大精神力几乎立刻将走过来的丧尸绞成烂泥四下飞溅，男孩尖叫起来，精神力毁了周边的一切，房屋与生物都化为了尘埃，他摔倒在废墟中一边哭泣一边呕吐，白御只觉得心下一片空白。 ……是他亲手杀了他的父母吗？当初是他亲手杀了他们吗？ 关于末世的记忆从半夜惊醒看到丧尸向他走过来开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他的父母？！ 他都忘记了什么？！他都自己忘记了什么？！ 七岁的孩子仍然在哭泣，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还是黑的，但天永远不会亮了，过于激烈的情绪与幼小身体无法承受的精神力让他短暂的昏厥了过去，白御沉默地看着他转醒，醒来之后一片茫然却也没有了之前的痛苦。 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忘记了对他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的爱，忘记了他亲手杀掉了他们。 可是现在他又想起来了。 白御断开精神恢復攥紧了胸口的衣物，他感到窒息几乎喘不上气，白御觉得眼角干涩，但或许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水分给他流泪了，最终也只能红着眼呜咽了几声，茫然地感受着他重新恢復的感情，却愈发心痛如绞难以控制。 为什么……为什么会忘记他们？如此重要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接受不了就忘记他们？ 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冷静了一点，他看着漆黑的天空放松唿吸，指间的黑曜石戒指被他紧紧抵在心口，白御几乎用尽了一切力气抓住它，失神地想等离开这里了他要与莫定轩说这些……莫定轩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情绪终于缓和了，白御抚过戒指，莫定轩当然能给他最好的反应的，男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似乎什么事都是被接受可以被解决的。 莫定轩……莫定轩…… 白御吻过戒指，再次感受了一下精神力，幼年时代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占据了很重要的部分，整合完整之后便恢復了不少，体温应该是降下去了，虽然他现在还是又飢又渴，身体由于缺乏能量摄入而绵软无力。 不过比之前好多了，白御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即使仅仅是修復了一小部分便已让他痛苦不堪，但这并非是不可忍受的，继续修復才是当务之急，白御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始了精神力修復，感觉几乎是重新经歷了一场末世。 之后的回忆倒是没有那么痛苦，他很快就被救援小队捡走被发现是天赋者，直接被带走随行，此时他尚且年幼庞大的精神力无法控制时常误伤队友，一来二去便无法再在队中呆下，一个人离开后又被别的队捡走。 循此往復，这段记忆在白御意识里很清晰，故而也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虽然重新经歷一遍这样被反覆抛弃的感情让他有些压抑，但他早有心理准备。 让他烦躁的是记忆中末世的景象，虽然白御很清楚末世是什么样的，但在看过平静美好世界之后再回顾曾经的末世就更加难以忍受了，当年的男孩对很多事都不明白，却也本能的感到厌烦噁心。 残酷的环境令道德与法律接连崩坏，力量是一切的标准，没有力量的弱者为了活下去早就抛弃了尊严，混乱的世界里几乎任何时候都在发生暴行。 并不是他加入的每一只小队都是好人，白御也曾被残暴混乱的小队捡到过，虽然由于他的力量没有人敢碰他，但也亲眼见过每一个想获得他们帮助的弱者都被他们玩弄取乐，当时他尚且八九岁不通人事，对性这种东西没有概念却已经过早的建立了反感。 第223页 好噁心。 白御透过男孩的视线看着幕天席地野兽一般交欢的人群，强者肆意凌辱弱者苦苦忍受，男孩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是觉得承受者很痛苦，是在被残忍的对待，他们像畜生一般滚落在骯脏的泥地里，身上沾染着黏腻噁心的浊.白液体，这样的场景至今令白御记忆犹新，莫定轩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中.出是在侮辱人，事实上白御对口也是很反感的，他觉得jy很噁心实则不希望莫定轩为他做这种事。 但某方面这种童年阴影又构成了他的一部分性.癖，他不自觉地喜欢控制对方喜欢做的粗暴喜欢在床上强势，他迴避让他觉得噁心在侮辱他爱人的事，但莫定轩真的为他做了，要求他做了之后他又觉得很兴奋。 白御其实在察觉到对莫定轩的感情后尝试控制住自己的恶劣，他想对莫定轩更好一点更尊重一点，虽然莫定轩对此毫无反感，男人向来放得开，最后往往撩拨的他控制不住自己。 ……或许就像他说的，爱人之间反而没有什么侮辱不侮辱的，一切都是情趣，而且莫定轩喜欢那样？ 想起某个人一切厌恶似乎都被沖淡了些，白御心下温柔，也没有那么烦躁了，算是心平气和地回顾着他的少年时代，看着他自己孤独地加入一只只小队又孤独地离开。 没事的，白御想，很快就会遇到一群很温柔的人的。 虽然那些人也会失去，但最终还会遇到一个能一直在一起，带给他一切的人的，所以没什么接受不了的，都过去了。 少年一路走走停停终是彻底绝望一个人流浪在野外，白御估计着时间感觉也该遇到他的连队了。 虽然已知结局看到熟悉的人时他还是心中欣喜，以前他也不愿回忆起这段幸福的时光，毕竟越幸福想到结局就越难受，但现在获得了别的支撑纵使依旧感伤，他反而能好好怀念起他的连队，他的连长与战友们，他曾经的部队生活了。 ……果然很好啊。 白御透过少年的眼睛看着旧人，只感到心下一片宁静，我现在也很好，好好活着的。 少年在军队中获得了指导与关怀，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力量，有了连长与战友，所有人对他都很好，抑郁的少年逐渐恢復了幼时的开朗，他的身材也在抽高变得挺拔高挑，支部书记日常打趣他再长高等转正时最大码的军服都穿不上了。 少年确实曾经为此暗自苦恼过，毕竟他真的很想穿军服，甚至于偷偷拿精神力抑制了身高发展，被发现后被骂了一顿。 「可万一我真的穿不上怎么办？」他是真的担心，「我觉得我能长到一米九几，军中备用军服不多吧。」 混乱时代不比和平年间，军服没有办法生产都是用备用的。 后勤笑话他想太多：「你是现在为止最强的能力者，也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了，两年后说不定你都不在军里被调任上面身边了呢，肯定有定制的。」 「可我就想留在连里做普通士兵，保护好普通百姓。」少年不乐意道。 「保护上面这样的好事你都不愿意做？」 「军人的责任是保护人民，」少年说，「我这样强自然也应该去保护更多弱者。」 白御有些晃神，当年他对做士兵十分热衷，并不是因为军队接纳了他，而是曾经听到的话，这与他父亲教导他的责任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他的连长听到他的说辞之后乐不可支： 「看来你这个御是折冲御侮的御啊。」 是啊，他这样的强者，又身为军人，自然是应该保护弱者的，强者既然拥有力量，不就该保护好没有力量的人吗？ 少年一直抱有这样坚定的想法，可惜最终他也没能如愿换上军装，白御心下一沉，连队已是被下达了最后的任务—— 丧尸围城，他连负责断后争取撤离时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既往 这个时候末世尚保持着部分秩序, 一些军事力量强的城市地区还未混乱，然而越发强大的丧尸很快就占据优势将这些城市步步紧逼, 彼时白御所在的军区已是国家仅剩的几个军区中最大的, 由于离首都很近依然苟延残喘，此次被丧尸群击破几乎昭示着人类社会秩序的彻底崩溃, 随后是漫长的混乱期，直到各个基地逐渐完善建立起末世后新的制度与秩序。 而现在这些与军人毫无关系, 他们唯一的任务是负责断后, 在丧尸群攻击中保护人员撤离。 虽然军队主体仍然是以现代武器为主要攻击方式，但也已经逐渐掺杂能力者并且份量越来越重，此次他所在连队负责断后未尝不是考虑到他连异能者多且能力强的缘故, 白御看着整装待发站在队伍中的少年, 有些失神的想其实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害怕。 彼时他才十六岁，他视自己为军人且一直被教育自身的责任是保护弱者, 当时他甚至是激动的, 与自己的连队为了责任战死战场对于少年而言或许是一种很美好的结局。 他确实……是从不畏惧死亡的。 虽然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战斗愈是激烈白御心下便愈沉, 他一直避免回忆这段经歷，此时被迫重临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双方力量其实过于悬殊了, 即使有他在, 少年时代刚刚掌握住力量的他也并不能解决这么庞大的丧尸群, 这座城是绝对守不住的, 可明明在他记忆里虽然连队全灭他们的任务实则是完成了的？ 第224页 白御兀然一惊，他记忆中对连队怎么全灭也是记忆不清的，这绝对不可能, 是他的意志再一次对他的记忆造成了阻碍，那么是因为连队全灭对他打击太大导致了他迴避了这段记忆还是……？！ 虽然少年年仅十六岁身材尚且单薄却是全场的主力，但在苦苦支撑六个小时之后他显然也有些吃不消了，无穷无尽的丧尸仍然在不断突破人类的防线，消灭了一万个仿佛就立刻有一千万个咆哮着蜂拥而至，军官在收到城内通知后明显地焦虑起来，少年看了他一眼： 「……城里还没有撤退完吗？」 「……」高大男人硬朗的脸纠结成一团，「阿御你还能撑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他的语气疲倦不堪，「已经六个小时了。」 「……」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x区拒绝接收我区居民，妈的xxx那不是人的东西自己独立了！」明明一直如此坚毅的男人此时情绪崩溃了，「我们整个城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少年的精神力暴动了一瞬，「那别的区呢？！没有愿意接收我们的吗？！」 对方没有回应他，绷紧到发白的手指几乎将他身上硬挺的军装抓破。 一片绝望之中，白御却感到由心的宁静，这是少年传递给他的感情，他的连长已经崩溃了，但其实他只是迷茫了一瞬了而已。 死亡并不是可畏惧的事，他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一直到死，某个方面或许是他心底里的愿望。 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 「就算没有人愿意来救我们也无所谓，」少年已是重新转为坚定，「我们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白御有些恍惚地想他一直以来痛苦伤感的或许不是他的连队全灭，只是他一个人活了下来罢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的连长并没有被他的坚定感染，坚毅的男人似乎并不想像少年描述中坦然迎接死亡，或者说他并不能接受他守卫的城市就这样直接灭亡在丧尸群手上： 「阿御你先撑住，我去联繫一下y区能不能前来给我们提供支援！」 他已是匆忙去做最后的挣扎，少年实则不以为意，白御费力地回忆着最后这个y区究竟有没有来支援他们，翻来覆去许久突然想起某个人便是来自y区。 在他连全灭之后……将他捡走问他要不要一起建立一个基地的那个人。 他心下勐然一跳，男人却已是喜极而泣地过来向他表示y区愿意提供支援！他们只要撑到对方派武力过来就可以了！虽然少年对此并不在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犹是高兴起来，原本稍带绝望的军队气氛也瞬时振奋，所有人都想抓住这仅有的生机，然而苦苦等待的援军却迟迟未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瞬间都是惨痛的牺牲，军区早已弹尽粮绝除了能力者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白御心中愈发慌乱，已经又过去两个小时了，y区真的派武力过来支援了怎么可能两个小时还没有到！ 「……y区那边出现了分歧，另一个负责人不同意支援说这边丧尸太多无法对抗，」军官在获得了对面传来的消息后面色惨白，「虽然秦少将坚持要来救援但……」 少年该是拧起了眉：「那少掉一半能让他们冒险出军了吗！」 「……白御你……！！」 「我自爆应该能杀掉一大半，」他声音沉静，「让他们出军！」 这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结果，他一个人如果能保住所有他想保护的人，那么死亡对他而言是幸福的事。 「不行……他们强调要保住你！」然而提议被对方直接否决，白御惊觉或许当年y区愿意支援就是为了他，而那个人……也是为了他而来的，「你死了他们绝不会出兵。」 「那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少年终是暴躁起来，「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唯一的希望似乎又破灭了，远比从来没有过更打击人心，军区已经再撑不住一分一秒了，就算他付出一切杀死一大半军区现在也无力反抗剩下的，可明明他自爆再有支援的话—— 就能救下来的。 「还有一个办法阿御，」此时另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忽而开口，白御原本跳的厉害的心突兀地沉下去——这是他的指导员，另一个能力者，花了两年来帮助他稳定住了能力并学习掌用，「你的力量远不止如今你可以使用的。」 是的，倘若是如今的白御绝不会面临如此的绝境，但当时他尚未完全控制住力量，所能操控的只不过是一小半而已。 然而白御的心却因为对方的话愈发沉下去，他知道对方这么说绝对不是给他想到了掌控所有力量的办法，而是—— 「你现在没有办法展现所有，」对方冷静地不可思议，「但你失控时你的力量是完全外泄出来。」 ——胡说八道！白御几乎要揪住对方领子给他一拳再沖他嘶吼，明明这个人花了两年来教他如何控制力量，如何不伤害别人，他好不容易正常了！好不容易恢復了！现在却又要他回归到之前，又要他变回那个怪物，又要他！又要他…… 实际上少年也是战慄了一瞬几乎站不稳，他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我失控——」 第225页 「是。」 「可我会毁了一切的！我会杀了——」 「白御，你有你的责任。」对方说。 「不——」 「现在只有你能做到了。」 「不——我——」 「你要好好的活着。」 「——！！」 城外的怪物们聚集在一起破坏了一切，城中的或许与他们并无区别，都是毁掉了一切美好存在，从来守不住任何东西的怪物。 白御站在废墟中有些恍惚地想这个场景还真是熟悉。 原来是他自己杀掉了他的连队啊。 他这样强大的怪物无法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想保护的人，失控毁掉一切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无差别的精神力暴动杀掉了以他为中心范围内一切丧尸。 当然，也包括和他聚集在一起，正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所以一切都被他毁掉了。 少年十六岁了但比起七岁时毫无长进，此时也是一样在毁掉一切之后跪在地上哭泣，他哽咽着抽不上气，痛苦向灰尘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逼他做这种事？ 白御只觉得厌烦，还不是因为废物，只能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别人，也不愿让自己记住这样废物的痛苦而选择了遗忘。 真是可笑至极。 他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年，对方已经依靠逃避顺利的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而这份痛楚终究有一天是要体验的，白御回想起旧人最后的样子，走神地想果然是军人，为了保住城中的人不惜自己死。 而他则必须活着，因为他有自己的责任，他的战友已经为了这份责任全死了，所以他必须活着。 白御其实不怎么难过，或许是感情过于激烈反而令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只是有些茫然地想起遥远岁月之前的另一个男人，那个为了照顾自己病人永远不回家的男人，那个人用了无数时光教会了他责任高于一切，之后又被他的连队拿生命强调几乎刻在他的骨子里。 可是什么又是他的责任？是保护帮助弱者？可这不是他的乐趣吗？ 他的乐趣是保护帮助弱者吗？ 白御切断精神力看着天空。 不……他只是，看到别人高兴就会高兴罢了，是他父亲教导他的，看到病人高兴他就会高兴，是他老师教导他的，看到家人高兴就会高兴，是他连队教导他的，看的守护之人高兴就会高兴。 这难道是错误的吗？ 白御移开视线看向他指尖的戒指，看到莫定轩高兴的话，他也会高兴的。 但男人似乎并不喜欢他这样，白御一直没弄清楚他的心思，莫定轩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白御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而且他似乎也是没有资格感到幸福的，因为他并没有让他想要守护的人感到幸福。 他把他们全杀掉了，全害死了。 白御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的记忆犹然带着阻碍，但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他又忘记了什么，他知道那个人的来歷与理想，但对方的样子到现在却都模煳不清，白御又看了指间的戒指一眼，终是去完成了最后的修復。 该面对都是要面对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软弱无能的少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撑一撑莫就要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脆弱的理想 少年很快就忘记了连队死亡的细节, 他的意志给他的记忆做模煳处理的同时又阻止他的细想，少年也没有过多在意, 固然痛苦但是并没有到崩溃的地步, 新的事也占据了他的一部分注意力，从废墟中昏迷过去再醒来时他就已经被人捡走了, 醒来的看到的便是英俊年轻的青年。 白御沉默注视着对方清晰的脸庞，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连脸长什么样都选择了模煳, 但此时清楚的看到他却是从心底里蔓延上悲伤, 同之前杀掉父母杀掉连队的痛苦欲绝不同，这样的悲伤并没有那么强烈，却令他下意识避开视线不愿意再看到对方的脸。 为什么…… 青年温和友好的向他询问身体状况, 少年仍然心带警戒, 对方向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姓秦，是y区的负责人之一。」 少将是y区的负责人, 也是执意要求支援他连的那个, 他的父亲是某位赫赫有名的上将, 曾经来过他们军区处理军务与他见过，少年并不记得连队最后发生的事也不记得是y区强行要留下他, 目前还对这位秦少将充满了好感。 但或许这位少将确实不是一个坏人。 少将就连队全灭没有及时救援一事向他表示了歉意, 并强调了一下城中群众都完全救出安全转移了, 少年松了口气,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会，又向他介绍了一番目前局势： 「……是，目前已经没有大军区, 中央政府也基本没有控制力，基本各自为政了，」少将向他解释，「你有考虑之后去向吗？」 「……」 「我在很久之前便听过你的名字，你应该是当今世上最强的能力者，」少将见他不答忽而话锋一转，「我现在想建立一个大型基地——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吗？」 「大型……基地？」 「是，根据目前的状况建立起全封闭的基地，」青年给他构建美好的蓝图，「为了更好的保护群众。」 少年似乎有些发怔，白御看着对面少将真挚的脸，有些讶异地发现他其实是真心的。 第226页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 「普通人的力量太弱小了，他们完全无法保护自己只能任凭丧尸和天赋者摆布，而能力者数量少虽然有自保之力，但光靠自己也无法生存，不如建立一个基地再建立起一套新的秩序，普通人建设维护后基地运转，能力者保护好基地。」 「……」 其实这样的想法已经在各个地区有所实践，但是正式的基地确定，这或许是第一个。 十六岁的少年年轻而纯真，他拒绝不了这样美好的提议，也没有拒绝。 但如果只是这位秦少将的话。 y区当然不止秦少将一位负责人，否则之前也不可能产生分歧一个要支援一个坚决不同意，y区的另外一位负责人同样是少将，也是身出名门，与秦少将是髮小一同读书的好友，性格却截然相反，白御对他的记忆十分清楚，人一出现便让他本能的反感。 最终将他们的基地揽于自己一人手中，背叛了他们，甚至于想杀掉他。 光从外表真是完全看不出来，连当年的他都一开始没有察觉。 白御旁观着少年跟随他人建立所谓的基地，他其实对这段记忆没什么印象，或许是因为主角整个人都被他模煳了，现在看来这段经歷对他的重要程度似乎并不亚于连队。 少将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温柔而热情，具有天生的号召力张口便能说出慷慨激昂的劝辞，彼时的少年几乎与他一拍即合，少将的想法完美契合他的愿望，当时的他就是单纯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弱者而已，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表示要建造这样一个世界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他怎么可能不这样沦陷下去？自然是一头热地投入进所谓基地建设中。 但令现在白御诧异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一直跟少将关系很好，而另一个人一开始就对他相对冷淡，当时他并未多关注对方，被背叛后更是只对对方心怀厌恶，但此时静下心来旁观对方所做所为，这个他印象里野心勃勃心地阴暗的人……似乎是做得最多的。 彼时想建立一个维持人类世界秩序的少将是基地的灯塔，他负责保护着这座基地，但这都是表面外在的事情，基地内部的建设维持与运转才是一切的基石，为什么那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这些都是谁做的呢？ 白御心下蹙眉，基地一天天建立起来，很快就成为整个末世最大最安全的栖息地，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千里迢迢冒着危险来到这里，他们确实做到了保护弱者普通人的安全，为他们提供可以活下去的地方，但随着基地规模的扩大，各种矛盾也随着出现激化，秩序一天天岌岌可危，其中最激烈最突出的便是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就好像少年之前流浪时看到的，能力者凭藉力量与普通人形成了两个阶级，不过当时身为世界上最强能力者的他在基地，所以强力压制下倒也很长时间没有出什么大事。 但矛盾既然是存在的，只是压住便是没有意义，迟早有一天会爆发的。 基地建成第三年，最高的两位负责人终于发生了几近决裂的分歧，彼时作为最强战力的少年在外，少将被能力者藉此机会暗杀身亡，自此基地彻底归于□□。 「是你的人杀了他！！」 少年带着盛怒归来，一开口激烈碰撞的精神力便震碎了周边一切，无可力敌的力量只一击将保护在青年身边的所有天赋者轰了出去，扼住对方咽喉几乎直接掐死他！ 「秦初就是自作自受罢了，」纵然面色因为窒息涨到青紫对方还是毫无示弱，「若不是你一味护着他他早就死了！」 「要死也是你该死！」 「我该死？我死了整个基地几万人跟我一起陪葬吗？」对方冷笑，「秦初除了嘴巴厉害还会什么？这么多年什么不是我做的？！」 「……」少年动作停顿了一瞬，给了对方喘息的余地，青年狼狈地干咳着依然语出讥讽： 「秦初是个蠢货——而你是个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听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你看看除了你还有哪个能力者支持他？你说杀了他的是我的人——那你说除了你还有哪个能力者是他的人？！」 他大概一直心怀怨恨：「他就知道谈他的理想，想着做个保护世界的圣人，从来不考虑任何现实问题，他要能力者跟普通人有一样的权利——凭什么？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凭什么能够跟能力者平权？靠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吗？」 「能力者本来就不该仗着力量欺压普通人，」少年皱眉，「普通人没有力量但又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这么长时间都不清醒就是因为你在他身边！你们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白御——」然而这一句似乎彻底点炸了对方，「你有病不代表所有人都有病，保护普通人从来就不是能力者的义务你懂吗？！」 「几乎所有武器对丧尸都不起作用，只有能力者能伤害杀死他们，而普通人能做的只有提供粮食——但很多能力者的能力就与此相关他们生产的效率反而更高！」 「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拖累，他们一无是处全靠人保护，就这样秦初还想着能力者不能对这群废物有所特权，所有的能力者应该像你一样认为保护普通人是他们的义务——呵，」 青年冷笑起来，令少年通体生寒，连白御都不由自主地指尖一颤，他声音阴沉： 第227页 「若是你白御没有这份力量，凭你的脸你早就沦为玩物了，为了活下去拼命取乐强者还来不及，还会想着要与他们平起平坐？！」 「你如今站在这里还能坚持着什么强者的责任这样可笑的东西，本身也不过是在仗着力量做你想做的事罢了，别的能力者也是仗着力量做他们想做的事，你凭什么指责他们？！」 少年后退了一步，形势已经彻底发生了逆转，青年笑了起来，少年想反驳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对方的声音像是毒蛇，从最刁钻脆弱的角度勐然发动了攻击： 「只是因为你比他们强，所以你才可以指责他们！」 他大获全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亡 白御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开。 他似乎有些茫然, 也有些无措，最后恍恍惚惚前去了处理尸体的地方, 死人毫无区别的摆在那里, 并不分高低贵贱。 因为全是能力者，死去的普通人不会来到这里, 死了就死了，随意扔出去就好。 他的少将也在这里, 静静地躺在最前面的位置, 无垢的白布将他从头遮到尾，这像是一份殊荣，毕竟末世布料还是很珍惜的, 但少年很清楚这只是对躺在这里的人最后的尊重, 没有将他死前被侮辱的样子随便暴露在外人面前。 其实刚才青年的话并非是不能反驳的，能力者者何等稀少, 人类社会的传递从来就不是几百几千人的事, 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距离灭绝也不远了, 不考虑延续只考虑一时的方便本来就是短视的。 他不能反驳的是对方对他这个人的嘲讽，对方嘲讽他和凭藉自己心意做事的天赋者没有区别, 所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根本就不是什么责任道德规则。 或许他是对的。 也或许是他觉得他是对的。 白御顺着少年的视线环顾四周, 虽然为自己谋求利益是人类的本性, 在这里躺着的却终究都是为了保护他人而牺牲的英雄，他们日夜不休地同丧尸作战，保护着一方净土的宁静毫不后退, 那他们想要获得某些特殊的权力，是应该的吗？ 可这不是身为强者的责任吗？ 身为强者，拥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力量，那依靠这份力量去保护普通人不是应该的？是责任吗？ 就好像彼时年幼的他询问那个男人什么是责任，那个男人告诉他他拥有救死扶伤的力量，就应该去医治病人，这就是责任。 ……虽然他从来就没有做到这份责任。 他明明拥有着可以保护别人的力量，但他并没有保护住任何人，他把他们全都害死了。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他做不到他的责任，他伤害了他想保护的人，他没有让任何人高兴，当然也不可能从他人的幸福中获得幸福。 那么将这一切诉之以乐趣呢？ 就像对方所说的一样，他不过是在凭藉自己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些都是他想做的事，他随时可以参与进来，亦随时可以脱身而去，这不是他的责任，只是他的乐趣而已。 他什么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脸说这是他的责任？只是在玷污这个词罢了，他从来就不是那样纯洁的存在，他——不配自我认为自己承担着责任，就像被人所指责的那样，他和别的谋求权力的能力者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只在意自身的人。 被人需要，被人怨恨，被人仇视，唯独不会被人所爱。 因为不能让他人感到幸福的人怎么能被他人所爱呢？ 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乐趣，不需要与对方建立感情，对方也只是想利用他罢了，这样的话…… 就算伤害了对方，也是无需悔恨痛苦的吧。 那莫定轩呢？ 宛若惊雷，白御骤然从精神识海中惊醒，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恍惚之中只觉得整个心紧紧揪起，好一会才满满缓和下来，定神时才发现红髮的青年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白御怔了一下，勐然回过神提起警惕，他迅速探查了一下识海记忆已经整合完毕，虽然他现在仍然不是碧莱斯对手但是绝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进犯了。 碧莱斯轻笑了一声： 「恢復得很快啊。」 「……」 「回顾一遍前世有什么感想吗？」 「……」白御蹙着眉，碧莱斯一个人在这里，爱丽丝并不在他身边，白御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过了多久了，碧莱斯一直把他锁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我之前也经常回忆我们的前世，虽然我前世只出生了三年，但刚诞生时便听过你的名字了，」碧莱斯面带怀恋，「纵然你彼时在千里之外，只要是末世中的能力者都知道你，他们渲染着你力量的强大，却又将你传诉成乖戾的怪物。」 白御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末世后期他心性大变几乎遍地仇家，恨他的人太多了——不过那正合他心意。 恨他，讨厌他，只想利用他才是正确的。 「我那时候便对你很好奇，了解你的经歷后一直想见见你，只可惜我们最后见面也只相处了一小会，你便强行与我同归于尽了，」 青年遗憾地耸肩，却又俯身捏住白御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不过你和我想的并没有区别——你猜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228页 白御现在浑身无力无法反抗他的动作，只能先促使身体脂肪和肌肉分解能量来恢復力气，对他的问题毫无反应不想回答。 碧莱斯没有介意他的抗拒，也没有松开手，他凑到白御面前，距离太近以至于令白御皱紧了眉，青年莞尔： 「我觉得你是走错了种族——明明，你是跟我一样的存在啊。」 「世界上只有我们是一样的白御，你看经歷两个世界还是只有我们旗鼓相当，」他松开手转而抚过白御脸颊，「你在人族格格不入——因为你本来就该属于我族。」 白御冷漠地避开他视线一眼不发，碧莱斯挑眉： 「你应该也这么想过吧——在你一次又一次害死了你想保护的人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你跟我族更加相似吗？你也是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怪物。」 「就算给自己找到了藉口说服了自己又怎么样？你在他人眼里依旧是这样的，」碧莱斯看着他，「而且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所以千万年前的怪物再次醒来，是你把它们唤醒的。」 「……那是你的同族。」白御声音压抑地沙哑，他没想到丧尸只会有一个王，哪怕被封印了千万年还能被王召醒出来。 「是，但我身为王，唤醒他们是我的本分，而我是你带来的，自然也可视为是你把它们唤醒的，」碧莱斯的语气仿佛是在诉说什么理所当然成立的东西，「同理，我的族类重回你们世界杀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视作是你杀的，造成的每一处破坏都可以视作是你破坏的。」 「……」白御一时无话可说，碧莱斯啧了一声： 「纵使你认为你主观上无意，但知道了是你带来一切灾难的普通人，会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吗？都是一样被憎恨的，在他们眼里我们没有区别。」 「当然了，现在你并不在乎这些，不论死了多少孩子破坏了多少家庭你都不在乎——毕竟你只是为了自己乐趣行事的坏人嘛，这听上去真是可笑呢，」碧莱斯笑了一声，「不过确实是无懈可击的藉口——如果你现在了无牵挂的话。」 白御勐然一惊，抬头时已是眼前剧痛，他险些没有压制住从喉咙中逼出的痛唿，捂住脸指间感受到的是一片湿热液体涌出。 「虽然你看不看得见无所谓，但我总觉得还是要用心感受的。」 白御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模模煳煳地听见恶魔的低语从耳边传来，他尚未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眼前却又是出现了诡异的光亮，白御怔了一下，抬头便看见近在咫尺面容扭曲的男女被未知的力量炸成了肉泥。 这是…… 下一刻他被逼至角落，熟悉的人毫不迟疑地向他靠近，强行将他的精神力逼至失控，暴走的精神力将周边的一切碾为平地，所有熟悉的脸庞都被这份力量碾碎成了尘埃。 幻术，丧尸皇给他下的幻术，但仅仅是这样过去的场景—— 白御骤然失声，明明是早就经歷过的场景一个本来不该存在的人却是突然出现，他站在那里，下一瞬便就被失控的精神力捲入彻底的碾碎炸裂，就好像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 但他是—— 他是—— 「莫定轩……」 耳边少年的痛哭骤然一消，取代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白御头脑一片空白地站在那里，男人安静地沉睡在他面前无垢的白布间，整洁军装外裸.露的肌肤却遍布不堪的痕迹，白御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几乎胸口一窒站都站都不稳。 「莫定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控 所谓幻术, 与其说是一种攻击方式，不如说是一种玩弄人心的把戏, 幻术从不能凭空制造出一切, 只能够採集精神中本就有的概念进行拼凑，对于碧莱斯这种层次的精神系能力者而言, 幻术过程中对方察觉到意图后拼命掩饰的不愿意被揭示窥探的记忆才是重点，他们幻术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手全身心崩溃, 既是如此对方自身才是导致精神力透析了他的原因。 白御身为同等层次的存在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事实上他确实很清楚碧莱斯在做什么，之前识海的完全失防导致对方已经看过了他的记忆——尤其是被他自身遗忘的那部分，碧莱斯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所在,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想以此刺激他露出破绽实在是——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白御忽然觉得碧莱斯要攻破他确实是很容易的, 不过是如此拙劣的替换外貌的招数, 他就已经要疯了，就已经受不了了。 幻术凭藉恐惧所存在, 而如今他已有死穴。 雨西「莫定轩……」 刚刚重温过的场景再一次被强制演映在眼前, 男人的容貌出现他记忆中的每个角落, 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身上, 深爱他的父母，试图带他走的队友，接近他的普通人, 他的战友们，他想保护的普通群众，他的少将……幻术反反覆覆地逼迫他心生战慄，试图在这些痛苦中哪个最令他难以忍受令他几欲绝望。 你想过会伤害他吗？ 我不会…… 你伤害了所有接近你的人 我不会伤害他…… 你已经伤害他了 我没有……！ 不知道循环几百几千次的场景忽是一变，白御怔了一下，眼前似乎是前世末世刚开始的样子，但仔细观察……是模拟这个世界被丧尸入侵的场景？！ 第229页 这或许是建立在前世场景上伪造出来的残酷景象，白御对末世的记忆从那一夜之后开始，如今是第一次看到文明和平世界被摧毁的开始，他不知道对方模拟这个给他看的原因，却是从心底里蔓延上来刻入骨髓的恐惧。 一切都会被毁掉的。 很快，很快就又要变回他前世的样子了。 一切都又要被毁掉了。 是他把这一切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是他把丧尸皇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你毁了他的一生 …… 你还毁了他的世界 ………… 白御茫然，如果……如果他没有带碧莱斯来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就算莫定轩改变不了孤儿的命运，但安鲁斯或许会成功，安鲁斯没有碧莱斯这样的敌人事业一番顺利，或许不会对莫定轩起杀心？ 他或许一辈子都是莫定轩的好父亲，纵然欺骗又怎么样？莫定轩有后悔过得知真相吗？ 也许他也想过，要是不知道就好了。 没有碧莱斯就没有丧尸，属于人类的世界再怎么内斗也是美丽的世界，被丧尸污染的世界永远也恢復不成原样的，是他毁了莫定轩的世界，毁了这个原本不会遭遇这一切的新世界。 而碧莱斯把这一切公布出去……莫定轩，莫定轩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他活该被世界憎恨，莫定轩也会被人仇恨的。 可是如果没有他……没有他…… 他原本就不需要你 ………… 你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 如果他没有把碧莱斯带到这个世界上，莫定轩就不至于为了安鲁斯的理想苦苦支撑在元帅的位置上把自己折腾出病，他就不需要天赋者来治疗他的伤，如果没有碧莱斯，安鲁斯绝对会占据绝对优势，莫定轩也就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至于…… 白御忽是想起莫定轩跟他说过的话，彼时他无论如何理解对方的想法，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了。 莫定轩总觉得他们没有相遇他白御也会遇见更好的，焦虑自己是否能做到，那一样的，莫定轩没有遇到他也会遇到更好的吧。 至少不会给他带来会毁掉他世界的敌人。 对方或许温柔体贴，符合他对爱人的一切想法，莫定轩不止一次说过他跟他以前想像的恋人完全不一样，果然他还是更想要他想像中的那种吧。 莫定轩喜欢稳定的家庭生活，一家三口一间小屋，他和他温柔的妻子生儿育女相敬如宾，虽然他很明确的说过之后要跟他一起去旅游，但白御很清楚稳定而平凡的家庭生活对莫定轩的意义。 男人为他改变了自己的一切，可他实际上明明没有为这个人做什么。 白御至今都想不明白莫定轩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这么爱他，他后来想想感觉自己对他过于粗暴了一点，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明明莫定轩也喜欢抱怨这点，说他过分简直是男人挂在嘴边上的话，他以前也相当我行我素除了大事几乎不会跟对方商量什么，莫定轩当然很顺从，但他应该是不怎么高兴的？ 那如果是另外一个，与他完全不一样，符合莫定轩一切爱好，对他好完全不会令他不高兴的…… 你不能保护他 …… 你只会伤害他 …… 又来了，白御烦躁不安，但这一次不再是他已经看过几千几万次的过去回忆，幻境试图令他暴露出内心对此最恐惧的事，从而从各个角度试探，在这之前的反覆回忆已经让找到了可以进行攻击的破绽，最开始不过是最粗糙的模拟，却已经让白御几近忘记了唿吸—— 他与莫定轩都不愿意回忆的军部之夜，他被军部的防护罩拦在外面，情绪濒临崩溃，白御当然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力量快要失控了，楚心越的舰队晚来一秒他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而现在，楚心越真的没有来。 白御头脑一片恍惚，幻境为了刺激他甚至放慢了毁灭的场景，他心里很清楚这其实是基于之前他毁了整个连队景象的修改，但真的展现在他眼前，哪怕粗糙不堪，看到他的力量完全失控一瞬间炸开整个军部将一切碾为尘埃—— 他甚至看到了莫定轩——哪怕只有一瞬，因为毁灭只需要一瞬，他的力量毁灭一切都只需要一瞬。 可他明明是想救他的。 ……他从来就救不了任何人，他只会…… 只会…… 你会害死他。 白御闭上了眼睛，幻术终于是找到了猎物的死穴，几乎一瞬间张牙舞爪地欺身而上，他已经不想看了，关于他在这个世界害死莫定轩的场景越发的真实，白御想屏蔽掉相关感官，又恍恍惚惚想起这其实是幻境。 他只能看着，感受着，畏惧着，痛苦着。 ……那么失控呢？碧莱斯不就想让他失控吗？ 如果力量失去了控制，就可以让他解脱这份困境了吧。 可是…… 白御挣扎着摸索手指，他的眼睛已经被弄瞎，所有感官都陷在幻觉里，现在拼尽全力也才勉强让手指拥有了一些感觉，他颤抖地摸索着，直到指尖传来微弱的触碰到硬物时慌乱彷徨的心才勉强定了定。 他决不能失控……决不能……他花了这么多年来控制自己的力量，想要靠自己的意志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和丧尸和碧莱斯不一样！ 第230页 他……不是那样的怪物。 这不过是幻觉罢了，他的莫定轩现在好好的，他会来找他，就算不会来至少他是好好的。 白御费尽了一切力气用力喘气，然而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波动却是从他身边漫漫浮动起，他只觉得指尖都在发抖，从喉咙开始彻骨冰凉蔓延全身，幻境开始制造他失控的场景，他除了握紧他的戒指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眼前出现的场景却是他被囚禁的现实场景，一瞬间让白御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的力量已然暴动，束缚他的锁链被挣断碾碎，他感觉他自己漂浮了起来，逐渐失控的力量围绕着他开始毁灭一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空门却是在他眼前展开，白御心下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霎时他情绪几欲崩溃，熟悉的男人已经跨越空门出现在了他眼前，对方可能是想说什么，却是在他眼前被已经完全失控狂暴的力量直接绞碎。 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白御看着男人被绞碎的残骸目呲欲裂，他张开嘴几乎喘不上气，想开口只有哽咽，他慌不择路地去摸手上的戒指， 这都是假的……都是……！ 然而手上却是空无一物，白御心如坠冰窟，他有一瞬间忘记了一切，然而费尽了所有力量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戒指存在。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耳边恶魔的低语却依然在继续—— 你杀了他 我没有…… 你的力量失控了 那是幻境……！ 你的力量把他的戒指和他都毁掉了 ……不……不是…… 然而指间确实已经空无一物，什么是幻境什么又是现实，失去了凭依究竟又要靠什么来分辨？刚刚发生的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我……」他有些茫然，「……我杀了莫定轩……？」 …… 「整整四十个小时才被逼至崩溃，不亏是白御呢，」红髮青年抱着小女孩站在远处眺望处于中心力量完全是失控的青年，「不过终于失控了就好。」 「……」他怀中的小女孩沉默不语。 「哥哥好像也已经来了，」碧莱斯看向另一个方向勾唇，他放下小女孩，「爱丽丝在这里等一下注意不要被攻击到了。」 「我去接哥哥进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姓名 「就是这里吗？」 「报告元帅, 是的。」 莫定轩皱起眉，迪南之前与碧莱斯见面时曾经发过定位给他, 就在迪达拉尔境内, 得知白御被人抓走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定位处寻找，然而定位所在的空间站已经移动到了别处, 他直觉认为碧莱斯一定是带白御去了那里，找人分析移动数据却是花了整整三天才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移动后的具体位置。 三天…… 想到此他便心中一紧, 这三天白御到底都会遭遇什么？ 好在这个位置也是在迪达拉尔境内, 他将军务安排给西蒙之后便带着舰队匆匆赶来，碧莱斯这个空间站比他想的要大的多，莫定轩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西蒙眼皮子底下建出这个的, 但现在也不是重点, 他只想先找到白御。 碧莱斯或许是在等他过来，未等莫定轩下令舰队攻击便自己打开了空间站的防护罩, 相关军官通知莫定轩接收到了未知信号, 碧莱斯知道怎么联繫上军舰并不奇怪, 果然一接通便看到对方的脸浮现在投影上。 「好几天不见了哥哥，」红髮青年微笑, 「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啊。」 「……」莫定轩安排舰队待命攻击, 「白御在哪里？」 「他确实在我这里, 不过我也没对他做什么——毕竟我也打不过他嘛, 」碧莱斯耸肩，「他现在也已经顺利突破囚禁打算拆了我的空间站了。」 「……」 「不过他好像也没打算去找你，现在发疯着呢你的舰队过去大概会直接被绞成碎片, 你也见识过他的力量吧，」碧莱斯挑眉，「就你带过来的这几只小飞船，不要说现在的他，就是我拆了也是很轻松的。」 「……」 「我也不想就这样被他拆了我辛辛苦苦建成的空间站，哥哥想来带他走就带他走吧，」碧莱斯挥了挥手，相关军官提示莫定轩飞舰前方出现了一个空门，「穿过这个空门你就能见到他了，带着舰队进去也无所谓——如果你不在乎白白牺牲手下的话。」 他说完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讯，莫定轩握紧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底下军官犹豫了一下： 「元帅……」 「我一个人过去，你们在这里待命，等我出来之后就全火力攻击这里，」莫定轩顿了顿，「准备好我的新身体和白御的新身体，可能一出来就要替换。」 「元帅……！」 「不管是白御的力量还是碧莱斯的力量确实不是几只飞舰可以对抗的，」莫定轩让人给他穿好防护服，「碧莱斯既然现在没动手就是另有目的，我先去找白御再说。」 他非常干脆要下军舰，军官又劝了几句，这当然也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旧部，莫定轩知道他们的担忧，但他们都不了解白御： 「没事的，」他安抚他的下属，并不打算任何妥协， 「无论如何，白御是不会伤害我的。」 …… 「……爸爸为什么要放他进来？」见碧莱斯回来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发问。 第231页 「当然是需要他出现，」碧莱斯很愉快，「你御哥还没有真的杀了他呢。」 「……」 「安鲁斯有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哥哥跟楚莫确实都是无上的祭品，」他走过来再次抱起小女孩，感慨，「再过一会，」 「等白御杀了他，他就是我们的了。」 …… 莫定轩刚刚穿过空门便感受到了强势而崩坏的力量向他袭来，他身上穿着的防护服仿佛纸煳的一般几乎一瞬间就彻底割裂，然而这样兇悍的力量在攻击到他本人时却是被另一股力量拦下，同源的力量相互碰撞双双抵消，莫定轩没有收到一点伤害地继续前进。 这是白御离开前留给他的，强大的天赋者拥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但这份力量绝不会伤害到他。 但白御现在是怎么回事？莫定轩回忆着白御跟他提起过的过去不由心下一跳。 他又失控了吗？因为什么？！ ……是什么将他逼到这种程度？ 光是猜测便已令他心痛不已，莫定轩加快了步伐寻找白御的身影，很快他便在一池白莲边看到了银髮的青年。 他怔了一下，连步伐都是一顿，眼前人俊美依旧，那双碧蓝的眼睛却已毫无光彩，空洞一片地呆呆望着池塘，仿佛是精緻的人偶一般，莫定轩霎时间心头涌上千百种心思，终究也只是驻足在那里： 「……白御……？」 对方毫无反应，仿佛已经对外界失去了一切感知，只是他周边愈发失控的力量躁动了一瞬，莫定轩感到眼角酸涩，他又走近了一步： 「……甜甜……？」 这次对方终于有所触动，他偏过了头——然而那双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神采，莫定轩不敢肯定是因为他看不见还是毫无意识，青年似乎打量了他一会： 「……你是谁？」 他声音沙哑，像是哭泣或者嘶吼过许久，此时稍带一丝疑惑，听的莫定轩一愣，他刚想回答自己的名字，却是硬生生转变： 「……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御忘记他了吗？他忽是想起这人记忆中的多处模煳不清，这次他又选择了忘记吗？ 青年似乎怔了一下，他茫然了许久： 「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 「我杀了我的爱人，把他送我的戒指毁掉了。」 「……」莫定轩心下抽痛，「别的呢？你还记得什么？」 对方沉默许久：「我不知道。」 白御到底都忘记了什么东西？莫定轩又靠近了一步： 「那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似乎犹豫了许久，「……甜甜……？」 莫定轩脚步一顿，一时间他难以唿吸只能先停下来缓气，青年犹然在观察他： 「你身上有我的力量。」 这份力量让他在对方愈发失控的状态下还没有受伤。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莫定轩尽可能让自己平復唿吸，「你忘记跟我的过去了吗？」 对方又是沉默许久，转过了身： 「我不知道。」 他呆呆地望着池塘： 「我杀了我的爱人，把他送我的戒指毁掉了。」 莫定轩觉得自己喉头哽咽的说不出来话，费尽了力气才让颤抖不止的嘴唇张开： 「……那我再送你一个。」 对方并没有转身：「那是我爱人送我的戒指。」 他机械一般地重复着： 「我杀了我的爱人，把他送我的戒指毁掉了。」 「……够了。」莫定轩只觉得眼角湿润，他走了过去，然而青年却是远离了他，对方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 「因为……」说着他却是自己愣住，莫定轩盯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 「……」 「我的名字是什么？我是谁？你心里知道的不是吗？」 「……」青年愣愣地看着他，张口却是答非所问，「你身上的力量要耗尽了。」 「我会杀了你。」 白御留给他的力量终究有限，莫定轩现在确实也已经感受到了细微的疼痛感，但这并不重要： 「你不会杀了我。」 「我控制不了我的力量……」 「你也不会伤害我。」 「我……」 他依然在前进，白御留给他的力量终于完全耗尽，失控的精神力如同刀锋混乱地噼进他的身体里，但莫定轩并没有停下，在青年注视下一步步靠近他： 「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青年似乎慌乱起来，他脸上出现恐惧： 「……我会杀了你……」 短短几秒钟他便已经体无完肤遍体凌伤，砍的深的伤口几乎露出了白骨，鲜血流淌一地滴落池塘将满池白莲染的绯红，莫定轩感觉意识有些模煳了，眼前似乎只看得清楚对方一个人。 ……无妨，本来他眼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人就够了。 这样想着他整个心都温柔下来，青年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他没有力气再支撑残破的身体了，但好在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莫定轩摔倒在青年怀中，被手足无措地抱着，其实现在他已经意识模煳，但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便让他感到安全： 第232页 「你不会杀了我甜甜。」 他努力地，拼尽全力地抬起头用嘴唇碰了碰对方的侧脸： 「你只会救我的。」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狂暴失控的力量在一瞬间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白御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浑身颤抖，他几乎不敢用力深怕一个小动作便令怀中已经濒死的人真的死去，他终于想起来了最重要的东西，说出口几乎呜咽不止： 「……莫定轩……」 「……莫定轩……」 「……莫定轩……！」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挽回 如果承受不了痛苦了该怎么办？如果承受不了绝望了该怎么办？ 很简单, 忘记就好，忘记就不会被折磨了, 忘记一切的话, 一切就都伤害不了他了。 这种事很多年前他便学会了。 那么可以忘记那个人吗？那个人让他如此痛苦，为什么不能忘记他？只要忘了他, 忘了跟他相关的一切，他就不会再失控了。 所以该忘掉什么呢？ 躁动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平息, 白御站在力量中央有些迷茫。 忘掉与莫定轩相关的一切吗……那个男人在他生命里又占据了什么记忆？从新生开始吗？忘掉整个新生就可以吗？只要仿佛没有这场重生, 那个男人就可以丝毫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了？ 白御捂住心口，那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解释这样的感情？记忆可以抹除但难道忘记了那个人他就没有这份悸动了吗？他就不会思念对方，不会因为对方不在就感到痛苦了吗？ 但感情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精神波动, 他既然可以轻而易举抹去别人的记忆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压制自己的, 可是……可是…… 他闭上了眼，忘掉一切吧, 忘记自己, 忘记那个男人, 忘掉世界上的一切，他已经害死他唯一的爱人了, 这些都是不需要的了。 他只要记得他害死了他的爱人就好, 记得他毁了一切包括他送给他的戒指就好。 他应该痛苦, 应该绝望, 应该被永恆折磨不得解脱，不配靠遗忘获得安宁。 …… 可如果对方自己靠近过来了呢？ 感觉到男人一步步走过来时他几乎要尖叫出声，明明已经忘掉了一切, 可却又从心底里渗出恐惧，只想后退离这个人远一点。 不要靠近我…… 他还在前进。 不要再近了…… 对方的步伐毫不动摇。 我会……我会…… 男人已经被失控的力量攻击的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的样子渐渐和他记忆中某个模煳的景象重合。 ……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伤害我的。 到最后固执的男人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或许他跟莫定轩的每次博弈都是对方大获全胜，莫定轩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害怕不会发生的事，有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无所畏惧，浑身是血的人倒在他的怀里，明明不堪触碰到随时可能死去，却还是坚持给了他一个吻—— 「你只会救我的。」 他听到他说，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淋漓情.事对方抵在他颈窝缠绵的轻语，也像是午后休息时对方埋在他怀中含煳地低喃。 …… 「……」察觉到失控的力量消失碧莱斯怔了一下，看到白御清醒过来抱着人离开更是皱起了眉，「爱丽丝我去……爱丽丝？」 小女孩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爸爸这次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碧莱斯蹙眉：「我去关掉那个空门……」 「但御哥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关掉了空门让他的爱人死了，他并不会失控属于我们，」爱丽丝依然不放手，「他是清醒的，他只会恨你，在杀掉你前他不会疯，那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碧莱斯止下动作，「爱丽丝说的也是，只是错失了一次机会罢了，让他更投入这段感情也不是坏事，下次不用铺垫直接进入正题就好。」 爱丽丝稍微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 「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没有机会了，等回过神他们肯定要报復我们，」碧莱斯转而又将她抱起，「我们现在就走，先在星际里呆一段时间吧。」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我们去远航吗？」 「嗯，」碧莱斯抱着她打算迅速离开这个空间站，「我们先出去玩一段时间。」 然而他的步伐却是被不速之客硬生生堵住，碧莱斯放下爱丽丝沉下脸，出现在他对面的黑髮青年挑起了眉。 「……我以为你该是恨他的，」碧莱斯嘲讽，「原来这么甘心做他的狗吗？他指哪你打哪？」 「我恨不恨莫定轩跟你有什么关系，」楚心越冷漠，「跟我要杀你和你的小杂种——」 「又有什么关系？」 …… 白御抱着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空门，虽然莫定轩已经在他怀中昏迷过去但白御很了解他，莫定轩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的过来，他来的舰队上肯定有供给更换的新身体。 只是时间…… 白御心中已经完全想不了别的事，他甚至不敢多想莫定轩现在的精神体状况，只能咬着牙绷紧先看到能替换的身体再说，让他唯一稍稍松气的是碧莱斯不知道为何没有过来阻拦他甚至没有关掉空门，顺利穿过空门看到正等待着他们的飞舰时他几乎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第233页 飞舰上军官看到他抱着人出来大概便已经了解了情况，待白御上了飞舰便匆匆带他前往特意准备的房间给莫定轩替换身体，白御小心翼翼地把脆弱至极的人放在手术台上： 「他现在没有意识，我来给他转移精神体。」 军官似乎有些担忧，但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全靠白少将了。」 白御深吸一口气聚集精神力慢慢探入莫定轩识海，在此之前他从未帮人转移过精神体，但好在现在有机器辅助并非只有他一人，他之前也曾经在机器辅助下更换过身体，现在回忆起来应该只需要帮莫定轩的精神体平安通过机器制造的连接口，再帮精神体在新身体内稳固便够了。 道理上是很简单，但刚进入莫定轩识海白御便已是满身虚汗，男人的识海本就有伤，虽然经过他调理好转了但并未痊癒，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碧莱斯囚禁了多久，莫定轩大概这段时间十分焦虑不安情绪波动很大，现在识海内的情况比起他们初见时还要恶化糟糕，白御简直不敢想像放在到最后关头这人是怎么保持清醒的，他的精神力绝不仅仅只攻击在肉.体上。 莫定轩…… 莫定轩现在识海内一片混乱，精神体几乎被整个撕碎，残碎的花瓣零零散散地漂浮着，脆弱到或许被别的精神力轻轻触碰一下就会彻底湮灭，白御根本不敢碰他一下。 他无措起来，几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莫定轩的情况已经到了他都无能为力的地步，他救不了这个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他眼前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 白御捏紧了手术台的护栏，力度几乎令其碎裂，他心下一片空白，莫定轩就躺在他身前，他奄奄一息，但他现在还活着。 可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救不了他。 他真的救不了他吗？ 白御感受着精神力的涌动，他的力量明明可以做到一切，可以毁灭一切，只是他能控制失控的只有一部分，剩下的他控制不了，甚至尽了全力才压制下来。 可是这明明也是他的力量，既然可以毁灭一切，为什么不能救莫定轩？！ 控制不了就去控制啊！莫定轩都要死了！他都要死了！怎么能够用做不到为理由不去救他？！为了他怎么可以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李中将，」最终他开口了，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可以给我拿一把刀或者匕首来吗？」 没有什么是控制不住的，不过是力量而已，还是他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为了莫定轩没什么是可以做不到的，为了他就是可以的。 白御咬着牙一点点汇聚起对方的精神体碎片，这种程度的精神力使用早已超出了他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可是他的力量怎么能够伤害莫定轩？没有什么是想控制控制不住的。 他再一次将匕首深深刺进自己的腿上，刺骨的疼痛几乎立刻便让有些失控的精神力再次回归，白御拔出匕首几乎不敢停歇地维持着对莫定轩精神体的修復，他正在与时间较量要从已经来到他面前的死神手中抢走他的爱人。 但他不会输的。 因为莫定轩相信他会救他。 一旁紧张等待的军官看着他不断捅伤自己的动作几乎失声，床上躺的和床边站着的人几乎都已经是满身鲜血遍体鳞伤的了，但他很清楚对方正在进行精神层次的工作绝不能被轻易打扰，只能压抑着噤声心下祈祷两个人最后都能活下来。 ……就差一点点了。 白御心下一喜，莫定轩的精神体基本已经被他修復完毕，而机器在两个身体之间制造的通道也已经打开，现在只要用他的精神力包裹护送莫定轩的精神体转移过去就好了。 然而这一步是最难的。 白御在此之前从未完成过这样的工作，虽然莫定轩的精神体很配和他，但是这样的工作甚至难度超过刚才帮莫定轩一点点修復精神体，白御咬了咬牙，大概是现在身上的伤太多他几乎都感受不到疼痛了，捅进身体时不甚清晰的疼痛感几乎不能再帮助镇定精神，白御蹙起眉拔出匕首，手指探进伤口里搅动时才勉强得到了点感觉。 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白御用精神力裹住伤痕累累的玫瑰，玫瑰乖巧地缩成了花苞陷入沉睡，白御一点点送它进入机器打开的通道，由于莫定轩现在精神体脆弱不能由机器吸入，只能由他一点点护送过去，这样的时间对机器来说很短，对于人而言却是漫长，白御感觉到最后除了精神力他身上一切地方都在抖，等到成功将莫定轩精神体送入新身体时他终于再站不住身体直接摔倒在地。 地上全是他刚才捅伤自己流下的血，白御狼狈地挣扎了两下想爬起来，军官连忙过来扶他：「成功了吗？你要……」 「不行！还没有稳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嘶哑起来，白御有些惊慌，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还差一点！」 但是他已经站不住了，军官扶着他勉强伏在手术台上，白御拼着最后的力量给莫定轩的精神体在新身体内稳固，有些失神地想这具新身体真干净，也没有受一点伤。 真好，收回精神力时他如释重负，也不知道究竟是解脱了什么。 ……他把莫定轩救回来了。 他没有伤害他，一点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章 许约 第234页 「白少将你现在要不要也换一个身体？」确认莫定轩无事后军官松了口气转向白御, 「元帅也为你准备了身体。」 全身放松导致有些意识模煳的白御愣了一下，他现在浑身是伤, 眼睛也被刺瞎, 或许确实更换一具新身体更好，但是不知为何他又有些犹豫, 白御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态，但看着面前正吩咐人将莫定轩身体转移出去的军官却是鬼使神差开口： 「……你们恨我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把莫定轩搞成这样人家身为莫定轩的忠部怎么可能不恨他, 但他又是莫定轩的爱人，这个问题实在是让对方难做了。 「白少将问的话，看到元帅那样出来时自然是有些责怪的, 在此之前我们很多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宁可抛下战事也要来找你, 」然而对方却是诚恳地回答了，「但现在白少将几乎杀了自己救回了他, 责怪也责怪不起来了, 想来少将也不愿意让他受那样的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一切也解决了。」 「……」白御有些迟疑, 「我……」 「少将可能对我不是很熟悉, 自从亚尔曼军校起我便追随于他, 说是旧部更是四十年的老友, 」对方语气温和地打断他， 「有的时候我和其他人理解不了他，但阿轩一般都是对的——他说你不会伤害他的, 你不是就没有伤害他吗？」 「那既然他认为与你在一起很幸福，我们自然也认为他是幸福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御心下似乎落下一枚悬浮已久的巨石，「谢谢你。」 对方笑了笑：「少将还是先去换个身体吧，元帅醒了也是不愿意看到你受了这么多伤的。」 …… 莫定轩刚醒的时候有些茫然，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没事了，白御该是带着他回了军部，成功更换了身体，现在他也已经醒了，还在他自己的休息室里。 他看了飞舰的房顶许久，想坐起身却发觉身体软绵绵地，连抬动手臂都很费劲，莫定轩觉得有些头疼，他已经发觉自己现在的精神力状态很弱导致控制不了身体，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白御怎么不在他旁边？ 是啊，白御怎么不在他旁边？ 莫定轩看着屋顶琢磨了一会，拼尽了力气翻了个身，然后在要掉下床的前一秒被风一般冲进来的人捞起小心翼翼地放进柔软的床单中。 莫定轩啧了一身：「你在心虚什么？」 白御：「……」 把人放回原位后他就想抽离胳膊，无奈被人压住，他不好强行动作，下意识避开莫定轩动作：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放松身体示意他抽出胳膊：「你帮我联繫上艾瑞克，我没看到我的智脑。」 白御怔了一下意识到他们大概有军务要沟通处理，连忙打开智脑联繫上西蒙，给莫定轩投放好投影之后便走到了角落不打扰他们。 西蒙在投影对面打量了他一会： 「你离开了两天了。」 「已经解决了，我很快就会回去，」莫定轩清了清喉咙，「前线有出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事，你不必担心，」西蒙试探，「你找到你的情人了？」 「嗯，我会跟他一起回来。」莫定轩语气轻快。 「……」西蒙大概也放下了心，「你们都没事就好，你先好好休养吧。」 他们又交谈了几句公事后断开了联繫，莫定轩打了个哈欠： 「说来也奇怪，我过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在阻止我，但艾瑞克居然没说什么甚至是默认我去的。」 白御抿唇，走过来给他检查了一下精神体状况，一切好转才松了口气，莫定轩就着姿势蹭了蹭他的掌心，忽是抬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专心处理我们之间的事了。」 白御愣了一下，手也是一僵，他沉默了一会： 「你想说什么？」 莫定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原本轻快的声音沉了下去： 「碧莱斯对你做了什么？」 「……」白御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强制看了一遍过去的全部记忆，然后把我弄瞎了，给我不停制造幻觉罢了。」 他看到眼前人蹙起了眉：「全部记忆吗？然后是你杀了我的幻觉？」 「……是。」 对方眸中闪过心疼，莫定轩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也没有追问细节： 「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也不必回忆了。」 「……」白御却踌躇起来，他似乎纠结了许久，「我的父母，我的连队，还有基地的合作人……他们都是因为我力量失控被我杀了。」 莫定轩怔了一下：「你也不想的。」 白御看着他：「我还差点杀了你。」 「不是没有吗？你是不会伤害我的，不必担心，」莫定轩温柔下语气，「你现在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 「……不，我已经伤害你了，」白御却是下意识捏紧了拳，「如果不是我，碧莱斯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丧尸……这个世界根本不至于面临被污染的危险，我……」 「这个就不用你多想的了，」然而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莫定轩挑眉，「你知道——你现在在外是个大英雄了吗？」 白御一愣，莫定轩弯下眉眼：「是你制造出了隔绝裂空脉冲的屏障，保护了广大群众不被邪恶的彼岸花家族制造的武器伤害哎，这可都能被记一等功了。」 第235页 他嘆了口气：「你不必多想，这个世界上本来就经歷过末世存在丧尸这种东西，就埋在那里，没有碧莱斯也可能诞生新的王，彼岸花说不定也有办法控制它们——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的，并不是你带来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我想你前世应该也是如此白御，」男人眸光认真， 「你或许确实害死过所爱之人，但你的力量从来就不是制造成了伤害——看看别的地方，你保护了那么多人呢，不论是今世还是你的前世。」 白御呆呆地看着他，忽是声音急促起来： 「可碧莱斯确实是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安鲁斯的事业或许就会成功，他或许不想杀你，女王只有你一个寄託说不定也会对你好，你也不至于精神体受伤不至于——」 「没有发生的事为什么要猜测呢？我确实对安鲁斯的事有所遗憾但我更讨厌被玩弄，女王……她对我只有恨意，什么都没有她也不会对我好的，」莫定轩打断他，「至于别的——白御，如果经歷那些就能让我遇到你得到你，那就不是我的不幸，是命运对我的厚爱！」 「……」白御一时无言，莫定轩看着他：「遇到我之后你也遭遇了不少苦痛甚至被我改变开始顾忌很多事，如果没有遇到我你或许能一辈子活的肆意妄为——所以你后悔了吗？你觉得不遇到我更好吗？」 「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为不好呢？」 「……」 男人依然看着他，白御沉默了一会，攥紧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可我真的有可能伤害你，如果我失控了……」 「那你就自杀来给我陪葬好了，如果你杀了我，那你就马上自杀来跟我一起死。」 然而得到的却是异常干脆地回復，白御有些震惊地抬头看莫定轩，男人盯着他的眼睛， 「找你的这么多天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白御，我不能忍受失去你，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不管对方有多么优秀有多么适合你——甚至你喜欢他都不行，我不能接受，以前你问我我说我会选择自杀，现在自杀前我要先杀了你，你只能是我的。」 他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激动，白御连忙分出精神力去安抚他的精神体，这大概是起到了效果，莫定轩声音柔和下来，他看着他顿了一会： 「所以你杀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还是一起的，我们从未分离。」 「很久以前我说过你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寿终正寝便是与人同归于尽了，」男人费力地挪动手搭上他的胳膊，「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寿终正寝——」 「亦或是同归于尽好了。」 白御怔怔地看着他，对方牢牢盯着他的眼睛： 「——你愿意吗？」 这实在是过于霸道兇狠的要求，不符合莫定轩一贯的风格，然而白御看着他，却是感觉到眼角开始变得酸涩，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他可能是哭了，可能在莫定轩眼前泪流满面，但这都不重要。 他捧起对方无力的手吻上他的手背，动作轻柔地像是光落在花瓣上： 「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莫定轩。」 我的生命，我的死亡，我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都解开心结了，后面没有虐的啦！ 预计正文写到140章，也就是还有10章，主要内容是搞死碧莱斯和结婚，其他就是秀恩爱和情♂趣y(。 番外应该有五个，由于已经申请了下周的完结榜所以23号之前会更完的(这个必须更完了……) 还有换了新封面：意图拿戒指钓小人鱼的莫帅(甜甜表示要不是喜欢你谁会上这种钩啊？) 莫元帅钓鱼——甜者上钩(。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温存 「碧莱斯跑了。」 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也才过了半天, 白御彼时正拿营养液进来，听到莫定轩开口怔了一下： 「……他确实很难对付。」 莫定轩看了他一眼：「我原以为楚心越至少能拦住他……罢了, 能带回你就够了。」 白御诧异, 楚心越也一起来了吗？他什么时候愿意听莫定轩命令了？ 不过他们之间本就感情复杂，白御想了想走过去：「在维奈斯我已确认丧尸并未进化到能穿越真空的地步, 碧莱斯虽然为丧尸皇，但现在星际的环境他也不足为惧, 不必急于处理。」 这话实在不像几日前差点被丧尸出现吓到手足无措的他说出来的, 莫定轩忍不住弯了眉眼，却又捕捉到了另外一个信息： 「碧莱斯是丧尸皇？你前世那个吗？」 也是……白御刚才好像也说了碧莱斯是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是的，他是跟我一起穿越过来的, 似乎是因为六十一年前彼岸花的降神仪式, 楚……你父亲打开了连接时空的门，而当时我与他同归于尽的力量响应了这份召唤, 所以跨越时空花费了五十年来到了这个世界。」 白御犹豫了一下：「他寄生于杰里安身上, 获得的能量比我多所以在十一年前便已醒来, 在白羽安身上动了手脚让我又沉睡了十年……所以我几月前才转醒。」 「……」莫定轩听此忽是沉下了脸，他皱着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御莫名有些忐忑, 莫定轩不介意他自己由于碧莱斯的出现遭受的一切, 但碧莱斯还害死了杰里安啊……莫定轩对此会怎么想？ 第236页 然而微妙的沉默维持许久之后终被打破, 莫定轩似乎有些恼怒： 「还真是『唯一的敌人』吗……」 白御一愣，莫定轩抬头看他： 「楚心越跟我说虽然他没能杀了碧莱斯但也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伤势，更重要的是重伤了他女儿, 碧莱斯要救他的小女儿必须要回彼岸花，就趁此解决他吧，我不想听到他还蹦跶在某个地方的消息了。」 白御：「……哦。」 他有些迟疑：「碧莱斯之前寄生到了杰里安身上……？」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过占据杰里安身体的天赋者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跟你说过他的怪异之处，」莫定轩示意他过来床边，「之前只是猜测，看到你之后我终于确认了，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你也不要说什么没有你就没有碧莱斯了，他做的任何事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非要将这份过错拦到自己身上，杰里安被迫去卡瑞斯做间谍一生都是处于痛苦之中是为了我……他的不幸更多是我造成的。」 白御张了张嘴想劝劝他，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关于杰里安的事或许还是闭口不谈的比较好，不过他的精神体现在应该还在碧莱斯手里吧……或许有机会可以去拿回来？ 对了，那迪南呢？ 「你跟迪奈亚还有联繫吗？」白御询问，莫定轩皱眉：「他给我传了你被碧莱斯抓走的消息后我派人在维奈斯找到了他……虽然还有一口气，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救回来后就疯了……也就对我有点意识，拼命哭着说是他害了你。」 白御：「……」yu xi　zheng li 迪南到底被碧莱斯怎么刺激了？ 「他终究是卡瑞斯的二皇子，这个状态我不能让卡瑞斯皇室把他接回去——而且我对他说是他害了你这件事很是介意，」莫定轩抬头探究般看向白御，「他对你做什么了？」 白御考虑了一会，其实他也没怎么责怪迪南，说到底各为其主罢了，倘若当时是他被人所制，为了莫定轩他也一定会杀了迪南的，被碧莱斯抓住击溃终究是他自身有所弱点，「也没什么……就是当时他帮了碧莱斯抓住我而已，大概是碧莱斯拿杰里安威胁他。」 莫定轩拧了拧眉：「……算了，看来你也没有怪他，那就这样吧。」 「……你要是很不高兴，那就报復他吧，」白御打量他脸色，「我只是觉得我们各为其主罢了，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无所谓。」 「我没必要报復一个活死人，」莫定轩让他坐下靠进他怀里，看到他拿过来的营养液本来舒展开的眉又皱起来，「现在只能打营养液吗？」 「你的精神力尚不足以维持你的身体日常运转，」白御一手抱着他一手打开针剂，「我刚才检查过了，一周之内你应该都无法正常行走。」 莫定轩：「……」 他看着针剂扎进肌肤，连疼痛感都不甚清楚，现在他的精神力确实只是勉强控制住了这具身体维持着生机罢了，甚至连抬动手臂都费尽了力气。 真麻烦……但似乎也不错？ 莫定轩挑眉：「也就是说我不管做什么都要你抱着吗？」 「……」白御一时卡壳，连给他注.射营养液的手都是一顿，「你也可以坐轮……」 但对上对方稍带戏弄的目光他什么都说不下去了，白御拔掉针管放到一边——然后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打横抱起来，挑眉： 「是，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吗？」 「我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吧，」男人仰起头亲昵地咬了一口他的鼻子，「我明明可高兴了。」 白御被他撩拨得有些心痒，但碍于莫定轩现在的身体也只能按捺下来： 「还是准备一个轮椅吧，在你下属面前你也想被我这样抱着吗？」 「看就看呗，」然而对方毫不在意，「怎么？你对此感到害羞？」 白御：「……」 他忍不住磨牙：「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莫定轩低笑起来：「丢人当然是我们一起丢，你觉得我的下属会在背后吐槽我在他们面前还要被你抱着吗——不，他们只会在心里骂我们狗男男秀恩爱还非要在他们面前腻歪！」 白御：「…………」 莫定轩靠进他怀中软绵绵地蹭了蹭他的侧颈：「不过他们确实也会嘲笑我啦……刚开战他们过来看到你时就已经明里暗里嘲讽我很长时间了，只是在你面前比较礼貌罢了。」 白御抱着人重新坐到床上，有些好奇：「嘲笑你什么？」 「无非也就是我怎么找了个二十几岁的小朋友对自己的年纪太没点数了，」莫定轩抱怨，「宏明——就是这次跟我来的那个，跟我同岁同亚尔曼毕业的，还当着我面笑眯眯地跟我说他儿子今年三十二，他想向我表达什么？」 白御：「………………」 原来那位李中将你是这样的李中将吗？！ 「不过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差，我今年也才六十一岁而已，说的我好像已经老了一样，」莫定轩小声哼哼，「早知道当年应该跟外面多报点你的年纪，直接报到五十八。」 白御默默回忆刚醒来时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个世界上人的正常寿命近四百岁，但乍一看到六十岁还是觉得……算了，也别说给莫定轩听了： 「我前世正常寿命在百岁左右，说不定换算过来我还比你大呢。」 第237页 「这不能随便乘乘就换算过来吧，」男人啧了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叫你哥哥？」 白御心中一动：「不错啊，叫一声听听？」 「我为什么要叫一个还没三十岁的小鬼哥……唔！」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被人扔到床上欺身压住咬住了唇，气氛似乎骤然间缠绵起来，唇齿温柔地纠缠，莫定轩挣扎着挪动手臂大概是想抬起抱住身上人，被白御捏着环过了自己的脖颈，亲吻依然在继续，维持在某个令人四肢发软的程度然而并没有更加激烈。 明明追究起来还不到十天，却让人感觉已经分别一个世纪之久亦或是整整一辈子。 「……你有感觉吗？」最终唇分，白御稍稍抬起身，试探性地抚过身下人侧腰，莫定轩陷在柔软的被褥间轻喘着气，他的手仍然软绵绵地搭在白御肩膀上，听此屈起手指暗示性地在白御后颈划起圈： 「你想做就继续做好了。」 「……别随便撩拨我，」白御把他手拽下来，「你没感觉的话我当然不能自己做下去。」 做.爱是他和莫定轩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如果他们中哪个无法从此感受到快乐，那做.爱就没有意义。 男人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让白御恍惚想起之前他意识不清醒时对方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即使当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但哪怕眼睛看不见只是用精神力解析图像，他还是忍不住想这真是一个令人着迷的男人，无法用眼睛看到实在太可惜了。 「……莫定轩，」白御有些出神，他怔了一会，反应过来时已是低下头又在人唇上落下一吻，白御感到稍微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他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在开口之前又赧然止声，最终只能有些懊恼地又低头咬了一口，「我……嗯……」 莫定轩被他亲得笑起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白御嘟囔一句躺倒在对方身边把人整个抱住，「但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 「好吧，那我就随便猜一猜，」莫定轩啧了一身，「大概就是莫定轩你长的实在太好看了我越来越爱你了没有你就是生不如死活着实在没有一点意……！」 「你可以闭嘴了。」白御磨着牙直接捂住了对方胡说八道的嘴，就不该让这人开口瞎哔哔。 对方闷笑起来，黑眸中满是狡黠，白御稍微怔了一下，随即便感觉湿.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舔过自己的掌心，他几乎触电一般收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男人挑衅般挑起眉。 「……莫定轩。」白御浑身都热起来，他刚想撑起身继续下去，便听到莫定轩又笑了一声： 「我没感觉就不做——」对方笑得恶意满满，「甜甜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白御：「……」 很好，莫定轩你真的很好，我记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柔 最后白御还是去给莫定轩弄了个轮椅, 不，应该说是悬浮器, 科技水平发展高的世界就是方便, 这种东西仅仅是靠语音便能自如的控制移动。 但莫定轩显然还是更喜欢专属于他的人.肉移动靠垫，不是出现在人前他是绝对不愿意坐悬浮器的, 刚开始恢復的一两天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几乎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沉睡，虽然已经赶回了前线但具体指挥还是西蒙在做, 莫定轩状态好一些之后才慢慢转手。 同革丹之间的边境战争似乎已经进入收尾状态, 白御感觉莫定轩他们每天商讨的重点已经逐渐从眼前的战事转变为率军回亚兰斯之后的改革，虽然他并不是很懂这个方面，但是凭他对此微弱的知识和看他们愈发复杂的探讨便感觉恐怕要花费很长时间来搞这个。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跟莫定轩离开去旅游…… 白御有些烦躁,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这是莫定轩想要做的事，而且跟对方在一起的话他也并不觉得无聊, 只是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罢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一下莫定轩的口风, 但一方面他又不想让莫定轩觉得他不耐烦了, 不过白御也没纠结多久，男人很快察觉到他的焦躁：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这个时候已经离他们回前线四五天了, 莫定轩的身体恢復的很不错, 虽然现在仍然不能行走多少时间, 但站立和基础动作已经差不多都能做了, 不过他并没有自己快恢復完了的自觉，能够用悬浮器或者让白御抱着是绝不会自己动身的。 比如说现在，明明已经恢復力气的男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瘫软在他怀里, 两个人挤在洗漱间的浴缸里温存，白御已经养成习惯地给对方擦拭身体，刚刚向水中倒完浴液，听此愣了一下： 「……也没什么。」 莫定轩抬眸看他：「因为碧莱斯迟迟不去彼岸花没机会抓到他？」 「……你才每天都在焦虑这件事吧，」白御舀起泡沫，「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后的事。」 「你现在就开始规划未来了？」莫定轩笑起来，「不用着急，可能还有一段时间呢。」 白御心下一紧：「还要多长时间？」 他或许语气中泄露了些许焦躁，莫定轩有些诧异：「……你是在为这个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只是感觉你们似乎要花很长时间来改革罢了，」白御想了想，「我当然是希望你先把你想做的事做完，但大概要多长时间我还是想有个数。」 第238页 他忍不住追加了一句：「你不会还要在亚兰斯呆个几十年吧？」 莫定轩看了他一会挑起眉： 「真呆个几十年呢？」 「……那我能怎么办？」白御捧起水泼他身上，「立马给你养个孩子让他把你的事全接走。」 莫定轩乐不可支，然后被人拿毛巾煳了一脸：「不会几十年的啦，没遇到你也就算了，我都说了以后要陪你一起去旅行肯定不会在耽搁个几十年的，等把开头事处理好我就把一切活全扔给艾瑞克去。」 白御稍微放下了点心，轻哼了一声：「我总感觉你越来越有甩手掌柜的风范了，一有什么事就全推给人家去做。」 「哈？你不心疼我平时这么辛苦你去心疼别人？」 莫定轩抬手揪他的脸，被白御顺势亲了一口手腕：「以前也就算了，你现在辛苦什么？出门走路被人抱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想工作就全推给人家，我感觉就这么几天你都长胖了不少。」 但他被碧莱斯抓走之后男人又暴瘦了不少，见面后几乎只剩下高挑修长的骨架撑着，虽然后来换了健康的新身体，可还是感觉病殃殃的，养了几天终于勉强看起来更有生命力了一些。 白御摸过他纤瘦的侧腰，忍不住想果然莫定轩现在还是太瘦了，应该再养胖一点。 莫定轩啧了一声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感嘆：「确实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几天过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要不然以后就不走了吧。」 白御：「……」 他给人沖洗干净然后抱起来走出洗漱室：「也行啊，我是不介意。」 莫定轩低笑，抬头亲昵地亲一口他的下巴：「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白御把他扔到床上压下，挑眉： 「你觉得呢？」 男人莞尔：「说不做就不做，甜甜还真是一诺千金呢？嗯？」 白御按下他抬起作怪的膝盖，莫定轩这几天简直就是在肆无忌惮地撩拨他，前几天他没什么力气还不怎么样，后来有了点力气就花样百出了，白御话都说出口了只能忍了又忍，莫定轩每故意刺激他一次他就给人在心上记一笔，等着以后报復。 而今天他感觉终于可以了。 「我觉得我今天还是没什么感觉……」莫定轩软绵绵地说着抗拒的话手却已经环住了白御的肩膀，热情交吻间白御有些恍惚地想人果然还是要有回应才好，不管是这拥抱着他的力度也好还是迎合着他的身体也好，没有反应果然就是无趣的，莫定轩撩拨了他这么多天自己怕不也是忍耐着，两个人缠绵片刻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放松……莫定轩……」白御低头亲吻身下人的侧脸安抚他，新制成的身体固然主人经验丰富但依然是青涩的，过程没有以前的顺利，但莫名的让白御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他们的第一次好像也是这样，莫定轩摆出床.上老手的沉稳姿态身体却是青涩的，但青涩的同时又带着天生的敏感，这两者似乎矛盾，可又浑然一体，就好像莫定轩这个人对快.感的坦诚与羞耻并存一样。 白御忍不住勾了勾唇，莫定轩蹙着眉，抱着他肩膀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他低喘着： 「嗯……你笑什么……」 「像不像我们的第一次？」白御亲吻他，「我是第一次，你也是第一次。」 他语气中带着怀恋，莫定轩大概也想起了以前的事，男人仰起头眸中也带上笑意： 「哪里像了……」 他回应着白御的亲吻，像两只互相厮磨的猫紧紧贴在一起，莫定轩语调都稍稍轻快起来： 「你现在……啊……可比那时候厉害多了。」 白御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唇，男人也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哼笑： 「那时候要是换一个人就你的技术……唔！反正就是不会爽的。」 白御想怼他浪还骄傲起来了，但想了想这个词程度有点深他不想说出口形容莫定轩，一时间又想不到可以换的，只是低声哼了一句： 「那现在的你满意吗？」 他故意用力了些，莫定轩喘息声急促了一瞬，男人垂眸看他，已经进入状态的眸中情.色潋滟： 「我对你哪儿都挺满意的。」 白御整个心都温柔下来，低头愈发缠绵地与对方交换着唿吸，可能是双方都忍耐许久了第一次结束的很是匆忙，又做了一次才算差不多满足，莫定轩现在的精神状态还算虚弱，做完基本就枕着白御肩膀迷迷煳煳要睡过去，白御把他揽在怀中给他慢慢梳理精神力： 「你睡吧。」 男人又往他脖颈处埋了埋，温热的唿吸很快便均匀扑在他的脖子上，白御抚过怀中人黑髮，也不知道是情.事后的放松还是怀中人的温度让他也有一些困了，像普通人一样进入睡眠似乎已经被莫定轩强行养成了习惯。 ……嗯，那就睡吧。 白御收紧了怀抱，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楚心越终于传来消息碧莱斯联繫上了彼岸花。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偶 说实在白御有些诧异碧莱斯真的为了爱丽丝联繫上彼岸花了, 他不该想不到这是个陷阱，以白御对丧尸皇的了解, 爱丽丝应当是不够令他铤而走险的。 难道碧莱斯手中还有底牌吗？不过白御现在也还没想明白碧莱斯到底想干什么, 丧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已经是过去的事，星际环境也抹掉了太多丧尸的优势, 而碧莱斯本人——现在严格意义来说应该是属于人类吧？ 第239页 至少他女儿肯定是纯粹的人类的，也没见碧莱斯捨得同化爱丽丝让爱丽丝变成丧尸。 不过他也并不想去理解对方, 收到楚心越消息后莫定轩表示楚心越希望他过去, 又询问他的想法，白御想了想： 「那就此做个了结吧。」 他也好莫定轩也好都受够对方了，这次不能再让对方逃走了。 …… 「其实你没必要一起来。」 飞舰上白御扶着莫定轩恢復行走, 有点犹豫地开口。 莫定轩甩开他的手站稳了身体： 「你再说一遍没必要？」 「……」白御放下手站在一边, 「上一次我被他抓住主要是一时不察，也不知道彼岸花有能够令强大天赋者失去力量的工具, 凭他单人是抓不住我的。」 「那这次去彼岸花岂不是更危险？」 「……」 「我不会影响你的, 」莫定轩挪动着步伐, 「只是跟你过来再跟你一起回去罢了。」 白御心中一动，其实他并不是担心莫定轩安危——他当然会保护好莫定轩, 就算与碧莱斯一战他也不觉得自己就保护不了莫定轩了, 唯一忧虑的彼岸花的特殊武器也有楚心越在场, 不足为惧。 他只是觉得莫定轩现在行动不便还是好好呆在军队中等他回去比较好, 但想想对于莫定轩而言或许同他一起远比一切重要： 「也是。」 莫定轩瞥了他一眼，他的脚步仍然有些虚浮，但是走得已十分稳定, 他拖着步伐慢慢走到白御面前，白御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我就在飞舰上等你，你记得速战速决。」 「当然，」白御挑眉，「不会让你久等的。」 …… 彼岸花占据着革丹星系的腹地，十几个小行星连同领空都是完全属于该家族，与周围有隔离禁止外人进入，迪达拉尔同革丹的边境战事未完，照理说莫定轩是没有办法带着飞舰进来的，虽然楚心越给他们开了空门，但开空门本意只是让白御过来对付碧莱斯，青年没有要莫定轩直接军舰突击毁了整个彼岸花在腹地搞死革丹的意思，莫定轩的准备是跟白御一起进来然后让白御再开个足够飞舰进出的空门。 白御觉得楚心越应该很清楚莫定轩的打算，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三人在约定的小行星见面后对方对莫定轩一起跟来了一句都没有问，只是淡淡地跟白御说了一下当时跟碧莱斯的战况： 「……总之现在他女儿的伤势很严重，他自身的能力并不能治癒精神体的伤势，这你也是知道，他只能来找彼岸花。」 白御点头，碧莱斯的特质某方面毫无限制某方面又极其狭隘，他同样能够毁掉一切，但他是真的什么也挽救不了，哪怕他能完全使用自己的力量： 「关于他什么时候会来有明确的消息吗？」 「也就这两天的事，」楚心越瞥了莫定轩一眼，「我与彼岸花也有一个了断，会直接带我的舰队过去。」 莫定轩挑眉，他当然知道楚心越是在让他不要插手，但他有自己的打算： 「你的舰队足够与你的家族抗衡吗？」 楚心越手上的彼岸星盗团在整个北方边境都赫赫有名，几乎一方霸主，但彼岸花作为可能歷史上最古老的家族且在革丹地位超然，甚至具有能让最高层次天赋者立刻失去战斗力的特殊武器，几乎不可能是区区几十只舰队能够撼动别更说毁灭了。 「自然不止于此，」然而楚心越并未搭他的茬，也没有过多透露，「让你的军队进入革丹腹地就不是仅仅毁灭一个家族的事了。」 莫定轩耸肩，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够松口，如果能如楚心越所说他自己便能毁掉彼岸花那他的军队不进来也罢，不行的话反正最后靠的还是白御。 不过真说起来…… 他瞥了一眼白御，白御的力量该是至少能毁掉彼岸花主星的吧……楚心越一定要白御过来，是不是另有打算？ 白御察觉到他视线有些疑惑，莫定轩示意无事，楚心越很快便带他们登上了他的舰队，金髮男人在那里迎接他，白御有些惊讶地发现亚思嘉居然是彼岸星盗团的副团长吗？ 而且好像不是半途加入的……？ 亚思嘉与莫定轩许久不见，大概也通过楚心越了解了之前的事，见到莫定轩便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白御没有打扰他们叙旧，想了想转向楚心越： 「对了，我之前答应帮你杀一个人，你说是一个彼岸花，不如就趁此机会做了吧，以后我不一定有时间特意来彼岸花一趟。」 楚心越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此次要叫上你？一次杀不掉碧莱斯两次我还杀不掉吗？」 白御：「……」 白御：「人家带着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女孩你都一个也拦不住，还对人家女儿动手的就不要张口吹吧。」 对方可能难得被噎了回来，皱着眉没有继续：「……他女儿很厉害的，如果不是她上次我不至于让他们跑了。」 白御扯扯嘴角，也不想说爱丽丝才七岁之类嘲讽对方了：「所以你要我杀的人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会，「你之前既然被碧莱斯抓住，想来已经知道他试图逼你失控，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逼你到那个程度吗？？」 白御愣了一下，他确实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知道？」 第240页 楚心越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你是否对此有所体会，就好像普通人人并不能发挥出自己身体上全部的力量，天赋者也是并不能控制住自己全部的力量的，天赋者所能控制的只是冰山一角。」 白御：「……」 他稍稍郑重下神色：「我知道，你继续说。」 「天赋者未能以自身意志控制住的力量被强迫爆发出来时，往往就不再具有天赋者自身的特质，」楚心越看着他，「未被控制住的力量就是一堆乱码，一堆未经组装的原材料，被引爆就是毁灭，或者说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力量都被赋予了『毁灭』的特质。」 白御：「……」 彼岸花在精神层次的研究真的是世界巅峰的级别啊。 「既然未被控制的力量都拥有着『毁灭』的特质，由此也可以推论，将天赋者逼疯，精神摧毁，意志崩溃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原本能控制住的力量时，所有的力量都将重刻上『毁灭』特质，」 楚心越又沉默了一会， 「这一个猜想，是被确认成立的。」 「……」白御回忆起碧莱斯之前的所为，碧莱斯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但在这里，天赋者的力量是不会伤害天赋者自身的，纵然毁灭一切，天赋者是不会死去的，那这个时候天赋者究竟算作什么的存在？力量耗竭之后他又将会怎么存在下去？」 白御感觉自己心沉下去：「你们得出的结论是？」 「是重生的人偶，当一个天赋者的意志彻底崩溃，力量全然失控，在爆发所有力量毁灭一切时他自身的人格也会随同毁灭，力量耗竭之后留下的便是一片空白的人偶，但这个人偶仅仅只是力量耗竭了，并不是失去力量了，人格毁灭之后又伴随着人格重塑，也就是说——」 「在他醒过之后，他一片空白，如果在他生成自我意识前控制住他，他就一辈子是听话的人偶，但依然可以控制住自己原本能控制住的力量。」 「……」白御感觉刺骨的含义从指尖逐渐蔓延全身，他几乎不敢想像自己如果真的杀了莫定轩……不，他就是不会伤害莫定轩的！没必要想这个问题！ 楚心越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 「碧莱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控制你，他知道这样是可行的，哪怕对方是你这样强势的天赋者，但之前便有成功的例子。」 「那个成功的例子……便是楚莫。」 第一百三十四章 楚莫 说出口时他的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白御愣了好一会：「楚莫……？！」 「……」 「楚莫……没死吗？」 「他已经死了，」楚心越蹙眉打断他, 「如今被彼岸花控制的那个根本不是他。」 白御怔了怔, 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要我杀楚莫？」 「我再说一遍，」楚心越冷下声音, 「他不是楚莫。」 「……」白御感觉他似乎对楚莫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他想了想试探了一句, 「人格摧毁被重塑……能可逆吗？」 「……」 对方沉默, 白御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是，被毁灭的东西从来就不是能被修復回原样的。 「……不行，」但白御愈想愈觉得不能这样就带过去了, 「我不是要违背与你的承诺, 但那终究曾经是莫定轩的父亲，你不能就这样与我决定他的生死。」 楚心越冷哼：「那他不答应你就不杀了？」 「……我可以答应你别的条件。」 对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明显不悦地转身离开, 白御犹豫许久，走到仍然在和亚思嘉说着什么的莫定轩身边： 「……莫定轩。」 莫定轩其实注意到了他跟楚心越不欢而散, 本来以为也不过是争吵, 见白御过来有些诧异, 和他有关系吗？ 他向亚思嘉示意之后跟白御走到一边：「怎么了？」 白御踌躇着把楚莫的事跟他说了, 莫定轩愣了一下：「……他还活着吗？」 「可能不能这么说，」白御皱眉，「以楚心越的意思他应该没有对你的意识了, 现在只是彼岸花手中的工具而已。」 「……」莫定轩沉默了一会，「他就是楚心越要你杀的人？」 「是，但你觉得不行的话我……」 「答应别人做不到就直说，」然而他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楚心越站在一边，「我也不稀罕你欠的人情。」 白御：「……」 「他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该守诺的，」气氛僵持许久莫定轩语气平淡地开口，「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可以见见他吗？」 楚心越沉默地看着他许久，莫定轩毫不迴避他的视线，最终青年转过头： 「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他似乎是咬了咬下唇： 「……他也一直很想见你。」 …… 飞舰跨越星空进入革丹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楚心越似乎去检查飞舰备战情况了，毕竟他这样大张旗鼓回彼岸花或许一穿过空门便会被全力攻击，白御看了坐在他身边一直低头看智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莫定轩一眼，以他对这个人的一般了解，莫定轩最面无表情的时候心里的情绪就越波澜起伏，但是他又拿不准莫定轩到底对楚莫怎么想的，他知道这个人完全是来自他转述楚心越的话，白御觉得他对楚莫应该没什么感情，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 第241页 莫定轩的心思绝大多数都百转千回的他想不明白。 白御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地注视对方许久倒是惹得人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甜甜的担忧都要具现象化了。」 「……」白御试探着去摸他的手，「楚莫的事不能怪你。」 莫定轩抬头挑眉看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为他的死是我的错？我看起来那么喜欢把锅往自己身上揽吗？」 白御：「……主要是之前女王……」 彼岸花当年决定献祭便是因为楚莫怀有身孕，而女王也曾经提过她有机会带楚莫走，而楚莫把生机留给了他的孩子，白御回忆了一下莫定轩对杰里安经歷的态度，很担心他真的会觉得楚莫的遭遇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出现楚莫就不会死。 「难道是我让他怀孕的吗？当时我不过是个没有意识的新生子我能决定什么，」莫定轩反握住他的手，「更何况自楚莫作为雌性天赋者出生彼岸花或许便计划着让他献祭了，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孩子。」 白御稍微松了口气：「你这么想就好。」 「……」但男人的心情似乎并不轻松，莫定轩沉默了一会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 「可他……真的是爱我的。」 「我在很久之前想过亲身父母的样子，猜想过很多种他们无奈抛弃我的原因，后来见到她之后……我打消了念头，我想或许他们就是不想要我罢了，」 莫定轩与他十指相扣，抬头看着外面闪烁不断的星辰， 「但他真的是爱我的……她并不爱我，安鲁斯也只是想利用我，但他愿意强行改变我的精神体，愿意牺牲自己换我活下去……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白御紧了紧与他相握的手：「或许在他心里，你好好地活下去比他自身更重要，那看到你现在确实过得很好——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莫定轩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 「但也许他也曾经后悔过呢？就像她说的，如果他活下来了，他或许会有很多孩子，也许……」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白御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安，莫定轩似乎经常在这些地方纠结，就好像他以前真的焦虑过他会不会喜欢他一样，白御觉得他似乎总有着一种认为自己不值得的心态，虽然莫定轩一般掩饰的很好，但情绪复杂时便会泄露出几分。 白御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话安慰他，单薄苍白的言语似乎也很无力，最终他只是把人抱在怀中安抚过人的嵴背： 「你见到他时就知道了。」 …… 楚心越的舰队刚穿过空门便遭到了攻击，不过他准备充足，在彼岸花内部似乎也有内应，并没有显现出弱势，白御刚想问问需不需要他帮忙便被楚心越叫着进入小型飞舰要自行下降： 「我带你们去见楚莫。」 白御护着莫定轩跟他潜入彼岸花内，但他心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最终在降落到地面是他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 「……既然楚莫现在是彼岸花的武器，他现在难道不在作战吗？」 楚心越扫了他一眼：「当然不。」 他沉默了一会： 「……他早就坏掉了。」 …… 楚心越带着他跟莫定轩降落在彼岸花的主星，也不知道是彼岸花本就人少还是有所变故他们前往最中心的一路上居然都没见到真人，白御半抱着莫定轩一边急行一边扫平所看到的一切机械设备，莫定轩打量着周边荒凉的城市： 「听说彼岸花五个月前经歷了一场内战？」 「是，族内两派刚刚内战完成，世俗派占了上风现在拥有了话语权，」楚心越说，「——向迪达拉尔宣战就是他们决定的，现在革丹的总统便是他们一派的成员。」 「他们的主张是？」 「向世俗化发展，主要就是现在彼岸花的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问题，要向世俗谋求资源，」楚心越言简意赅，「包括获取世俗权力与地位。」 莫定轩挑眉：「他们已经成功了。」 「是，但世俗化的彼岸花只会越来越世俗化，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成功在世俗中获得了权利，如果毁掉彼岸花本家，那最终他们也不过会转变为世俗中一个显赫古老的家族罢了，」 楚心越沉着脸，「我的目的只是阻止这个家族再继续进行精神层次的研究与实验。」 「那碧莱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两派都要讨好他，他也不过是把彼岸花视为实验场罢了，」楚心越似乎不想提这个，他带着白御穿过复杂的建筑群，最终停在了一座奇妙的仿佛是一座塔的建筑下，青年似乎有些迟疑地在塔前驻足了片刻，白御已经感受到了里面即使是特殊材质高塔都克制不住的混乱的精神力。 「……他就在里面，」楚心越沉默了许久低声开口， 「我带你们进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塔 这座塔并不高大, 也就一般三层房屋的高度，但设计似乎很是复杂, 白御护着莫定轩不被躁动的精神力所伤, 跟着楚心越走了进去，塔内并没有光亮, 白御感觉越走怀中人的身体便愈是僵硬：「怎么了？」 「……」莫定轩皱眉按住额头，迟疑, 「好像……感觉有些熟悉？」 白御一怔, 并不长的通道便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立刻提高了警戒——前方的精神力强度几乎是指数般提高到了连他都不能轻视的地步，而且十分具有攻击力又混乱不堪。 第242页 他看了楚心越一眼, 青年的衣服已经差不多都被划破, 不过身上并没有伤痕，白御想起精神力攻击对楚心越无效, 真的是全然的无效啊？ 「楚……！」他刚想开口问问楚心越是否需要保护, 青年便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了灯, 光亮几乎瞬时充斥了狭小的空间，白御唿吸一窒差不多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他一时难以用言语形容眼前看到的场景, 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莫定轩的神情。 男人似乎也是愣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 而眼前黑暗中被囚禁的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团东西动了动，塔中迴响起锁链撞击的声音, 白御实在难以辨认对方的脸和肢体到底都在哪，却是有些诧异地听到了周围传来了略带沙哑的男声： 「轩……」 是精神力传声，白御感受到周边的精神力愈发躁动起来，眼前的东西似乎很是兴奋，也不知道是认出了莫定轩还是只保留了本能意识： 「轩……」 「轩……」 沙哑的男声在塔内诡异的迴旋着，白御觉得莫定轩握着他的手愈发用力，男人沉默地注视了正欢快蠕动的东西一会： 「白御，你先解开精神力。」 白御愣了一下：「不行，你现在的身体刚换过，精神体也很脆弱，不能……」 「你不是在这里吗？」莫定轩依然看着前方打断他，「你觉得不行就再撑起来好了。」 「……」白御蹙起眉，莫定轩的语气很坚决，他犹豫了许久才稍稍解开了精神力屏障，全身警戒准备着万一对方精神力攻击莫定轩便立刻再撑起来。 莫定轩暴露在混乱精神力中几乎立刻被割裂了衣服，白御拧起眉刚要动作便被止住，他眼睁睁看着男人身上出现伤痕，但是却并未再继续下去，混乱的精神力似乎在一瞬间找到了某些控制，在莫定轩身上留下了浅浅的伤痕但没有再深入。 白御有些诧异，楚莫并不没有攻击性吗……算了，他还是不要尝试了，也许只是因为是莫定轩。 此时莫定轩已经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抚摸上去，塔内迴旋的精神力又活跃了一分，连同男声都轻快了一些，白御又看了一眼楚心越，对方正垂眸看着莫定轩动作，分不出神情。 白御想了想：「……楚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并没有完全革新……他还记得他的孩子，即使是在毁灭之后，这样的人偶是不完美的，革新前的意识让他很容易失控，所以很容易便坏掉了，」楚心越沉默了一会，「但是彼岸花也捨不得直接处理掉他，便禁锢在这里作为一个精神力容器和天赋者实验体。」 「……」白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又看了一会莫定轩，「那有可能……」 最终他什么也没开口，封闭的塔内一片沉默，只迴旋着对方唿唤莫定轩的声音，莫定轩给人擦拭了一段时间，但白御还是没能看出对方姿态，他觉得心头有些堵，转过了头不愿再看下去。 「莫定轩把你救出来了，」楚心越却是忽然开口，对方似乎有些失神，「……我以前挺希望有这样的人来救他的。」 白御怔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这人一直以来对他的善意从哪来的了，楚心越觉得他跟楚莫很相似吗？ 也是，确实是很相似的，连遭遇的事都是那么相似，但最终没有人来救楚莫，而莫定轩一定会来救他。 所以他不是楚莫，也不会变成楚莫。 白御说不上自己现在心里的万千心思，莫定轩已是站起了身，他面前的东西似乎还对他念念不舍，一声又一声地唿唤着他的名字，莫定轩垂眸看着他，却是开口： 「……杀了他吧，白御。」 白御看着他，男人闭上了眼： 「给他解脱吧。」 牢不可破的塔楼化为粉碎，其中被禁锢多时的魂魄被安抚着消失于阳光之下，莫定轩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晃神，白御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也不说话，男人抬头看他，白御其实现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顺从本心地，直觉地低头吻他，莫定轩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露出些许笑意，他又看了白御一会，忽而郑重起来： 「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 男人拽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白御只感觉到一片灼热的温度，莫定轩依然看着他，他忽是感到自己的胸口也灼烧起来：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楚心越在一旁冷眼看他们腻歪许久也没出声，直到白御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外人，见他们回过神青年转过头再不看他们： 「调情回你们自己床上调去，别挡在别人眼前。」 白御：「……」 他懒得跟人一般见识，莫定轩挑起眉：「现在我们去哪？」 「东边的实验中心，」楚心越扫了他一眼，「碧莱斯会去那——而你现在回舰队上比较好。」 白御看向莫定轩，莫定轩耸肩：「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白御亲了亲他的手，却是感到送莫定轩回舰队反而不太恰当，彼岸星盗团虽然强势到到现在还在跟彼岸花方火力僵持着，但区区一只星盗团是不可能战胜碧莱斯的，他犹豫了一会：「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莫定轩还是呆在他眼前更能让他放心。 男人抬眸看他，忽是莞尔一笑，他似乎非常高兴：「那好啊。」 第243页 楚心越微微皱眉，白御看了他一眼： 「我自己会保护他的。」 「……」青年没说什么直接动身离开，白御拉过人跟上他路线，莫定轩偏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早知道我该带枪过来。」 「你带枪还有我表现的余地吗？」白御啧了一声，「看着我就好了。」 男人低笑起来，白御心下温柔。 他们本来就该一起过去，莫定轩当然不会影响到他，保护好莫定轩也不妨碍他跟碧莱斯战斗。 …… 「你确定他今天会来吗？」 到目的地白御询问，楚心越表示他今天都带着舰队进来就是为了将彼岸花主星夷为平地的，碧莱斯要是再不来一片废墟根本救不了他女儿。 但白御还是觉得碧莱斯怎么可能为了爱丽丝铤而走险呢，他有点担心是圈套中的圈套，但一时又想不到碧莱斯还能搞出什么把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莫定轩就在他身边，保护好莫定轩他就无所畏惧。 正在这时半空中舰队与地面防护之间的激烈交火似乎出现了变化，楚心越看了一会勐然皱起眉，他打开智脑似乎联繫上什么人声音急促： 「现在撤退。」 楚心越的舰队像是忽然被什么人袭击了一般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但是好在空门已经紧急展开，剩余舰队在遭受攻击前顺利撤退了出去，白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碧莱斯。 ……是啊，碧莱斯明知道他们等在这里怎么可能手无筹码的过来硬碰硬，不论是亚思嘉于楚心越还是莫定轩于他都是太好的人质，尤其是莫定轩，如果莫定轩放在在舰队上…… 莫定轩握紧了他有些僵硬的手，白御回神地握的更紧了些。 不过楚心越大概对此有所准备，亚思嘉并没有被碧莱斯抓到，白御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彼岸花的对空防护停止了，一片灰烬之间白御终于看到了红髮青年的身影。 碧莱斯似乎终于没有那份什么都不在意的游刃有余，他难得沉着脸，抱着似乎仍处在昏迷间的小女孩向他们过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 「爸爸……」 小女孩仍然意识不清地低声叫着, 她浑身发热，已经高烧了整整两天, 碧莱斯给她检查过识海, 本就遭到过重创的精神体几乎被完全摧毁撕碎，触目惊心几乎令人不忍直视, 碧莱斯抱着她低声应声，却是对此毫无办法。 他确实是绝顶层次的天赋者, 但他的力量可以强行控制世界上的一切不允许任何抵抗, 却无法治癒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镇定让他怀中的女孩感到好受一些。 好像备受摧残的花儿，在早春灿烂之时便已奄奄一息，风吹过或许就会凋零。 如果不是爱丽丝为他挡下了楚心越的那一击, 她或许本来并不会受伤的。 碧莱斯站在飞舰内看着窗外的无边星海, 第一次的时候，爱丽丝如果不是来找他也不至于被裂空脉冲的余波波及导致识海早早就遭受重创了吧。 他有些晃神, 看着小女孩伏在他肩头昏睡的侧脸, 爱丽丝当然长的很像他, 见过他们的人几乎都觉得他们长的一模一样，或许等爱丽丝长大之后看上去也会跟他现在差不多。 但爱丽丝还能长大吗？ 碧莱斯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过爱丽丝长大之后的事, 或者说他并没有考虑过未来的生活, 爱丽丝长大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吗？他的小女孩或许会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现在就挺有自己想法的。 爱丽丝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从诞生到长大，跟杰里安还是迪奈亚都没有任何关系，他难得几乎什么都不想只是在外闲逛的几年几乎都在养孩子, 从纠正她写字到教导她拿枪，从教她拿勺子到教她画设计图。 小女孩是他的孩子，自然是像他的，爱丽丝的枪术很好，对飞舰设计也很有天赋和兴趣，她是多么乖巧的孩子，从诞生起便几乎没有让他感到生气或者烦躁过，她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亦或是一朵可爱的花儿，令人赏心悦目，又心情愉快。 可是爱丽丝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宠物，看着死去不过难过，也不是他的花儿，看着凋零仅仅可惜。 如果爱丽丝要死去了的话…… 小女孩伏在他的肩膀上意识昏昏沉沉，碧莱斯低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小女孩虚弱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 「……我要死了吗？爸爸？」 碧莱斯沉默了一会，「你不会死的。」 小女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依然迷迷煳煳地自言自语： 「爸爸不用管我……」 「我去找人救你。」碧莱斯揉了揉她的长髮，低声说。 「爸爸……」 然而对方似乎又再次睡了过去连唿吸都不再明显，或许几分钟后会勉强转醒，也或许再也不会醒来了。 …… 碧莱斯当然知道楚心越在彼岸花等着他，对方应该还叫来了白御，碧莱斯其实不太清楚楚心越到底为什么对他怀有必杀之意，刚开始他以为是为了杰里安，后来他才发现似乎是为了莫定轩。 不管是为了什么也好，他想杀他，一次又一次，连他的女儿都要一起斩尽杀绝。 但是他能不去吗？不去当然可以，他可以带着爱丽丝前往一个美丽的地方，然后看着小女孩死去，爱丽丝应该会很开心，而她死了之后他便再无了弱点。 第244页 弱点，是的，他之前还在对白御说他有了弱点，但实际上来到新世界后被改变的似乎从来就不是白御一个人。 白御给了他人类的身体与身份，却也强行给了他人类的感情。 人类这种存在便是因为感情而软弱无能，充满了弱点与死穴容易攻破，他原本并不以为然，但不知不觉之间他果然也被同化了。 如果不是弱点的话……为什么又要过来呢？碧莱斯看着眼前的空门，为什么明知道对面就是陷阱，还是要过来呢？ 毕竟人类这种东西也是很清楚自己的弱点的，能克服早就克服了，不能克服的，终究只能被其摆布而已。 但他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就这样自投罗网，对方能拿他的弱点威胁他他当然也能拿对方的弱点为质，楚心越他尚可一敌，但白御还在场的话他绝无胜算，不过以碧莱斯对白御和莫定轩的了解两个人绝对是一起来的，或许他尚有机会。 可惜对方或许早有防备，莫定轩并不在飞舰上，大概是被白御带在身边保护，碧莱斯被逼无奈，爱丽丝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他只能先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线生机。 ……至少白御肯定是愿意救爱丽丝的。 …… 白御见他真的这样过来了很是诧异，没想到碧莱斯真的愿意为爱丽丝做到这个程度，青年冷冷扫了一旁的楚心越一眼，转向白御： 「她快死了。」 白御：「……」 「我们今天可以做一个了断，」碧莱斯说，「但爱丽丝什么都没做，与她没有关系。」 白御：「……」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对方怀中虚弱的小女孩，爱丽丝似乎也有所感觉，费力地睁开眼： 「爸爸……」 碧莱斯拍了拍她的背示意无事，楚心越冷哼：「你以为你们俩个谁走的了吗？」 「我是走不了，你们也走不了，」碧莱斯冷声，「彼岸花主星本来就有完全连锁自毁设置——你不就是打算动用那个权限的吗？否则何必叫白御过来？」 白御怔了一下，碧莱斯冷漠：「他需要时间解析，我直接就能控制，我们谁也走不了。」 白御感觉莫定轩握紧了他的手，但他其实不怎么担心，他的力量足以自行开启空门，虽然空门没有标志并不能随便开启，否则过去后是真空也是死路一条，但莫定轩本来就打算让白御在彼岸花内开启空门让军舰进来，早在进来时便有意在入口处做了一个标志，他们完全可以在自毁前赶到那里强行拉开空门回到军舰上。 不过楚心越居然没有跟他说他的安排，他也就算了莫定轩现在可还跟在他身边呢，白御有些生气便没有开口说话保持沉默。 气氛僵持，莫定轩扫了小女孩一眼又看了白御一眼，白御知道了他的意思，不禁心中一动： 「……我答应你，你可以先给我看看她。」 莫定轩看出来他是想救爱丽丝的吗…… 碧莱斯看了莫定轩一眼，将小女孩抱给白御，小女孩迷迷煳煳地转醒，看到白御时稍微愣了一下： 「御哥……」 白御检查了一下她的识海，不由一惊，爱丽丝识海的伤势只比前几日莫定轩最严重的时候轻一些，但也绝对超过了一般他能救治的范围，也许刚刚受伤时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令人束手无措，但是耽搁太久现在连白御也是毫无把握了。 前几日成功整合併转移莫定轩的精神体几乎耗尽了他平生的意志力与运气，白御根本不敢说自己能復刻或者说能为爱丽丝做到为莫定轩的那种程度。 碧莱斯察觉他面色有异似乎紧张起来，「爱丽丝的情况？」 「……」白御迟疑了片刻，「我尽力。」 对方的精神力躁动了一瞬，而此时小女孩的精神状态似乎反而好了起来，她抬眸看了一会白御，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楚心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爸爸找御哥来救我吗？」 她清醒的不正常，碧莱斯顿了顿： 「他会治好你的，你先跟着他。」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又转向白御： 「我知道了，但我还有事情要跟我爸爸说。」 碧莱斯一怔，白御看了小女孩一眼，将人还给碧莱斯，小女孩短暂的振奋似乎已经结束了，她又变得虚弱起来： 「……我把黑骑修好了，在『那个』星球上 ……」 她低声喃喃，碧莱斯抱着她的手愈发僵硬，女孩软软地沉睡在他的肩头： 「爸爸不用管我了……」 或许这次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丽丝的愿望只是同碧莱斯一起驾驶黑骑去远航而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收尾 「……爱丽丝？」碧莱斯怔了许久, 有些不敢相信地唤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连细微的唿吸声都没有, 青年侧头去看她，女孩的睡颜安静放松： 「爱丽丝……？」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颤抖, 可是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强烈的愿望或许能让人顽强的活下去, 也有可能能让人如愿以偿地死去, 只是在此之前白御不敢相信普通人能够仅凭自己的意志做到。 楚心越可能说的是对的，爱丽丝确实相当厉害，小女孩很清醒, 知道她是碧莱斯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 而且知道她死了的话—— 第245页 碧莱斯是能够逃出去的。 白御几乎霎时警惕起来，楚心越更是已经准备动手了, 但是碧莱斯似乎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妙, 甚至让白御感到有一丝微妙的熟悉。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漫长的沉默之后对方开口了, 「明明我提早了十年安排了一切, 但是事情的走向跟我准备的完全不一样。」 「到底为什么——你醒来之后会去找他, 」他周边的力量躁动起来, 白御下意识护住了身边的莫定轩，碧莱斯皱眉，「我明明都借白榭成身体去带你出来, 让你有了兴趣来亚兰斯，本来打算在亚兰斯跟你见面——结果你直接跑去找他了。」 白御刚想出手攻击他，但是被莫定轩拦了下来，男人挑起来了眉。 「你去找他也无所谓，我总有办法让你到别的地方去，我不惜暴露了精神力让你又离开了亚兰斯去了梅奇卡拉，我的女儿在那里，我知道你会喜欢她的——我甚至特意给她下过让她完全信任你的暗示，」 碧莱斯对着白御说话却是看着莫定轩，「但是你又离开了，明明爱丽丝刚刚遭受了攻击舰队全都毁了，你还是离开跑去找他了，我原以为你会留在爱丽丝身边一段时间。」 白御：「……」 原来舰队袭击是碧莱斯安排的吗……他也不怕真的害死爱丽丝了。 「你回来找他，然后好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盟友，我姑且当成你就是喜欢这种类型，反正也不影响什么，虽然我不明白你们怎么就真的在一起了——」 碧莱斯深深皱眉，「但这也无所谓，你有弱点了反而是好事，我也可以藉此击溃你，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杀他？仅仅是靠几句言语怎么可能使完全失控的人又完全清醒过来？明明只差那么一点了！」 莫定轩反而笑起来：「你当然不明白。」 对方沉默地看着他，男人挑眉： 「不过是过去的敌人，怎么可能能理解现在和未来的爱人？」 白御：「………………」 莫定轩你真的很记仇啊。 对于他的挑衅碧莱斯不怒反笑： 「我是不明白。」 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孩： 「反正我没有现在和未来了，你们也没有了。」 白御立时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脚下的地面已经是地动山摇起来，白御心中一惊，彼岸花所谓自毁装置发动的如此之快吗？他立刻抱起莫定轩： 「我们现在出去！」 莫定轩反抱住他，前路却是被堵住，碧莱斯显然是想拖着他们一起死，他们实力不相上下，碧莱斯拼命的话不说胜负显然会真的被拖在这里！ 「你们出去。」然而这时一直站在一边的青年却是向前拦住碧莱斯，白御原地愣了一下，便是被不耐烦地骂了一声快滚。 白御显然有些迟疑，莫定轩抬头看了他一眼：「放我下来吧，碧莱斯本来也就该让你亲手杀死。」 「……」白御低头亲了他一口，放下他给他设置好防护罩让他留在半空不至于被地面的震裂波及，莫定轩浮在半空看着下方城市毁灭的景象皱了皱眉，他转而联繫上亚思嘉： 「楚心越有跟你说过之后的安排吗？他说他自己出来？」 「现在彼岸花已经开始自毁了，我们被碧莱斯纠缠着都出不去。」 「你进来吗？好的最好快点！」 其实亚思嘉是知道彼岸花主城的空门标志的，楚心越从来不会瞒着他任何事，但是他们关系微妙，莫定轩的身份微妙，一般莫定轩并不会问亚思嘉也不会说，但现在听到内部战况亚思嘉显然也着急了，表示立刻带舰队进来。 莫定轩稍微心安了一些，废墟掀起的灰尘太大他看不太清楚战况，不过白御和碧莱斯是同一层次，加上楚心越只会占据优势，但现在碧莱斯显然一心发疯，说不定能强行拖很久。 巨大的空门很快便在主城上空展开，莫定轩已经看到了亚思嘉乘着悬浮器下来，对方很是焦虑：「还在打吗？主星应该快要毁灭了。」 莫定轩想了想：「你们主舰搭建的是什么武器？有重火力的吗？」 「重火力当然是有……」 「开一炮吧。」莫定轩说。 亚思嘉迟疑：「你确定？」 「放心，」莫定轩说，「白御了解我。」 …… 白御确实了解莫定轩，看到飞舰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开始担心了，而莫定轩的风格他更清楚，对方直接发动光炮对他们无差别轰击，本质只是为了给他创造一个机会罢了。 对于他和碧莱斯这种层次，一瞬的破绽便已经足够了。 「你退后。」白御只低声让楚心越离远点便抓住机会全力而上，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恍惚地想到前世，前世的最后他也是这样全力以赴地要与丧尸皇同归于尽，但此世—— 他们的实力已经有了差别。 他控制住了自己原本控制不了的力量，碧莱斯却因此失控崩溃了。 结局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 「你说你自己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 平安离开彼岸花领空之后白御坐在楚心越飞舰里听着楚心越被骂当做消遣，他似乎真的把亚思嘉惹怒了，彼岸团长与彼岸副团之间发生了尖锐的矛盾，虽然看其他团员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 第246页 白御看着觉得有点怀恋，虽然当初的星盗生涯是被人算计，但他想起那段时光还是挺开心的，他瞥了一眼正躺在他腿上刷智脑的莫定轩： 「我们以后要不要做一只小飞舰？」 莫定轩头也不抬：「你什么时候对飞舰设计感兴趣了？」 「大概是被白羽安记忆影响？」白御想了想，「我对机甲也挺感兴趣的，你以后要不要教我开机甲？」 「好啊，」莫定轩轻笑，「我们还可以试试双人机甲。」 说不定还能参加莫定轩以前参加过的那个什么地下机甲比赛捞笔钱？白御胡思乱想着，感觉回去之后该找个本子把各种计划都列出来方便施行。 就是不知道……莫定轩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开始了。 …… 众所周知整个迪达拉尔星系五年来一直有一个热度很高的话题，那就是身为迪达拉尔第一元帅的莫定轩莫元帅到底什么时候跟他的男朋友结婚。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从第一年一直赌到第五年一直毫无消息，明明话题中心们恨不得在各个场合秀恩爱，但他们一直没有结婚，明明乱七八糟的rps同人里孩子都生的能组成一个国家了，正主现实中还是没有结婚。 这并不是群众就对元帅的家事感兴趣——实际上莫定轩并不喜欢媒体关心他的私事，一般连私门点的照片都没有，只不过是话题两人太让人忍不住关注了，但是一直到第五年最让人期待的结婚消息还没有出来——倒是另外一个军部重大会议宣告展开。 莫定轩表示于军部要开展公开的将军会议，内容非常重要，似乎涉及某些高层职位的调动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应该就138章……写不到140( 所以再加两个番外，总共七个番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婚礼 位于军部中心楼最高层的将军会议。 其实说是将军会议, 能来参加的至少都是四星及四星以上上将了，故而会议参与的人并不多, 除了莫定轩派系的那一些基本不知道莫定轩是要干什么。 会议很快便正式开始, 过程十分简短，莫定轩先开始说了一下自他回到亚兰斯便开始一手推动的改革内容, 当年他直接带着军权回到亚兰斯和西蒙联手下开始按照原来的目标进行改革，五年里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基本上都完成了目标, 包括全面推动的军校改革和基层军官换代。 这实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业, 甚至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如果没有遇见白御莫定轩可能会耗费一辈子在这上面，但现在他还有别的想做的事。 五年毫无约束让他把自己的班底又差不多召集回来并巩固了, 西蒙也在这里, 改革已经差不多进入到了互相僵持的平稳期与稳固期，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似乎就只有一个了。 莫定轩很快便将改革事项讲完, 开始进入此次会议最重要的地方： 「……虽然我上任为元帅不过短短六年, 但由于身体原因难以再担此重任, 故而于今日此次会议上宣布辞任。」 尽管他这个时候下任确实有私心，但也是合适的, 这五年他作为元帅手握重权锐意改革, 早引起一片敌意, 虽然由于他手上有兵权一时和贵族们僵持, 但庞大世家并不是他几年之内便能摧毁的，太过勐进或许反而适得其反，而如今改革计划进入平稳期, 换和他同派系但贵族出生的西蒙上任或许既能平稳局势稳住贵族，也能让改革长久的继续下去。 但他这个突然的决定还是引起外界一片譁然，由于公开各个平台简直炸开了锅，来此参加会议的倒是早就得到了风声，莫定轩在之前五年之内便已经换掉了副任元帅，西蒙现在就是其中之一，也算是准备许久，顺理成章，他的派系在四星以上上将中大约占到三分之一，而属于贵族派系的将领也很清楚这其实是莫定轩派系的妥协让步，将元帅之位转交西蒙的过程十分顺利，上将投选得票一骑绝尘。 会议圆满结束，莫定轩摘下了肩章，西蒙扫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开始？」 莫定轩怔了一下，笑起来，「不急还要到中午，你大概十一二点过来就行了。」 西蒙点头：「我会准时到的，祝一切顺利。」 「承你吉言，」莫定轩勾唇，「我就先走了。」 他现在无事一身轻，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全然惬意，避开堵在外面的媒体便是愉快地前往他即将与某人举办婚礼的地方。 ——是的，婚礼，虽然他们早已心意相通，但是终是打算结婚了。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早就想结婚了，戒指明明五年前就准备好了。 莫定轩赶到的时候银髮青年正在试礼服，最近一年他似乎又在留长髮了，微长的银髮垂落肩头，更衬得他身上礼服纯白如雪，让莫定轩忍不住胡思乱想对方穿婚纱或许会更好看。 或许晚上的时候可以弄一套婚纱来看看？ 他啧了一声走过去：「昨天不是都试过了吗？」 白御转身看了他一眼：「解决了？」 「解决了，」莫定轩摊开手，「你也顺利地从第一元帅夫人这个职位上卸任了，开不开心？」 白御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裁剪恰到好处的定制礼服勾勒的他身材实在完美，莫定轩没忍住上前抱住他腻歪： 第247页 「不管看几遍都觉得你穿这身实在太好看了。」 白御任他亲亲蹭蹭：「你也该去换衣服了吧。」 「嗯，」莫定轩含煳地应了一声，也不动身，「甜甜要不要试试婚纱？」 「昨天换了十几套给你看了吧还没看够吗？」白御不知道这人对看他女装到底哪来的兴趣。 莫定轩低笑：「我是说……今天晚上。」 「可以啊，」白御听此挑眉，「我是无所谓，那你有什么表示？」 他对女装兴趣不大但也不介意，莫定轩对此有奇怪的癖好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都是他们在床上的情趣罢了。 莫定轩牵过他的手：「甜甜想要什么表示？」 白御其实也只是顺口一提：「晚上再说吧，你现在赶快去换衣服。」 他们举办的婚礼并不大，就是一个私人的婚礼，邀请的只有熟悉的人，但是办得非常隆重，不仅特意量身定制了礼服，还租办了特殊的场地，毕竟不管是白御还是莫定轩都非常看重这个。 「我忽然觉得我们以后每到一个地方都可以用那个地方的传统风俗结一次婚，」 携手走上台时莫定轩忽然若有所思地小声说了一句，白御看了他一会： 「听上去挺好的。」 男人轻笑起来，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被站在台上做证婚人的亚思嘉打断： 「有什么话回家了再说，现在严肃一点。」 莫定轩啧了一声，白御倒是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或许他跟莫定轩以后还会在各个地方结无数次婚，但这一次——终归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似乎确实是该认真严肃一点的。 大概是他的情绪影响到了莫定轩，男人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他们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彼此，亚思嘉在一旁念的证婚词似乎也是模煳不清的，白御最后只听到一句： 「……新人可以交换戒指了。」 他拿过天鹅绒的首饰盒，里面是黑曜石与天空石的对戒，白御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明明他已经与莫定轩整整相恋五年了，这种场合这个时候却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莽撞青涩的青少年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红耳赤。 不过好在，他看见莫定轩的耳尖也红了。 男人避开他的视线接过首饰盒，白御犹豫着要不要半跪下去，莫定轩已经直接半跪在地，白御愣了一下，连忙同他一起跪了下去。 场下发出一阵笑声，白御看到红晕终于从对方的耳尖蔓延到了整个脸颊，莫定轩似乎罕见地有些无措： 「你跪下来干什么……」 「我也要求婚啊。」 「都结婚现场了你求个鬼的婚啊？」 「那你干嘛要跪下来？」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莫定轩抬手捂住白御还想争辩的嘴，白御发觉他连指尖都是灼热的，男人低声：「好了，再吵下去我要被嘲笑一辈子了，交换戒指吧。」 白御抿唇，看着他拿下黑曜石戒指，自己也从盒中拿下碧蓝的天空石戒指，莫定轩神情忽而专注起来，白御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其中光彩比他手中的戒指更甚。 男人半跪在地上捧起他的手，郑而重之地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这枚黑曜石戒指和之前被毁掉的那枚一模一样，白御心中一动，便看到莫定轩低头在戒指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就算被毁掉了也没有关系白御，」他抬起眸，一字一顿，「被毁掉了我就能给你一个新的，不管是戒指也好，还是别的一切也好——我都能给你一个新的。」 白御指尖一颤，整个心都仿佛被电流触击了一般，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涨红了脸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顶不住莫定轩的视线低头也给他带上了戒指，天空石磨成的戒指带着近似人体的温度，白御转而与他十指相扣，将自己的温度一同传递给他，他倾身吻了一下对方的唇，像是亲吻从天空垂下的光：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如何。」 莫定轩看着他，白御与他对视，他迷迷煳煳地猜测下一步应该就是接吻，不过他实在等不及了——在亚思嘉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忍不住吻了上去，唇舌热烈纠缠期间尽责的证婚人大概是自暴自弃地走了，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过了许久才惊觉回过神。 「……」莫定轩的脖子都红透了埋进白御怀中，「我真的要被嘲笑一辈子了……」 白御扫了一眼台下看笑话的观众，观众们纷纷转移视线收敛笑容仿佛无事发生： 「没人敢多嘴的。」 男人无力地揪住了他的衣服：「……算了算了，反正是你的话……」 他撑起身揉了揉灼热的脸，再次看向白御，眸中已是带上笑意： 「我们下去吧。」 白御扣着他的手： 「嗯。」 等婚礼正式结束，他们的旅行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作之合，新婚快乐~ 完结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番外一 旅行九记 49年3月28日 今天和甜甜到达了我们计划行程的第一站, 也是从今天开始写这本日记，让我先考虑一下该藏在哪里不会被发现…… 第一站的目的地的哥尼亚星的首都, 这个时候正是春天最美丽的时候, 整个城市都是一片绚丽的花海，我们下航机的时间有点晚, 到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刚下航机便能闻到实在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甜甜似乎非常喜欢的样子, 期待明天的白日出行了。 第248页 49年9月19日 没想到霍格星居然还保留着一些古早时期的食谱和节日，比如说今天晚上我们便在这里过一个跟一个叫月亮的卫星有关的节日，甜甜说在他前世是中秋节, 要吃月饼的, 不过霍格的月饼做的并不好吃，甜甜做的比较好吃[附图.jpg] 他讲了一夜中秋的传说, 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甜甜前世似乎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50年1月23日 和甜甜一起度过的第六个新年, 我们本来打算去卡瑞斯那边的，因为比较暖和, 但是思嘉问要不要过年聚一聚所以改变行程了, 思嘉怎么还跟楚心越呆在一起？ 今年甜甜包的是纪兰菜猪肉饺子, 他好像很喜欢纪兰菜的味道, 在卡达亚星吃过这个特产之后就念念不忘。 不过我也很喜欢。 50年8月19号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去年夏天甜甜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海边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白御我看错你了！你居然不会xxxx(此处被不知名人士涂黑，无法辨认) 50年8月20号 今天被人报復卧床休养，甜甜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甜甜你居然还乱改我的日记, 我不教你游泳了！ 50年8月21号 继续卧床休养，反正外面太热了也不想出门。 跟白先生在床上打游戏，白先生的水平真是令人……不好直言。 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要乱翻我日记还要报復了。 50年9月17号 好像感冒了……是因为昨天去赏花下小雨就没打伞吗？身体好像真的弱下来了。 但白先生煮得肉片粥真好喝，在雨夜相拥而眠也真是温暖的事呢。 50年9月25号 真是三年不生病一病病三年，我好像很久没有感冒过了，结果一中招就到到现在，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让人很不舒服啊…… 不过有的时候我又想病的久一点……算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50年12月03号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了，天气确实也冷了，九月时病了半个月似乎把甜甜吓到了现在每天非逼我穿成个球，有一种冷叫你男朋友觉得你冷(x 不过确实挺缓和的，穿着也就穿着吧。 雪下的太大了也没有办法出门，正好前几日在书店买到了一本我以前看过的小孩子冒险故事，这还是我很早之前看过的了，一条勇敢美丽的小人鱼的故事。 我下午把这本书回顾了一下，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有趣，勇敢的小人鱼为了爱上了岸获得了人腿，歷经坎坷但最终还是获得了幸福，大概就是这本书给我留下了对人鱼的第一印象吧。 不过白先生毫无文学素养，在嘲笑了一通儿童文学之后自己看智脑去了，我看完书的时候居然已经玩着智脑睡着了，真是可爱的睡颜啊。 回想我跟白御走过来的一切，或许写成一本书也会被人感慨充满波折，但现在回想起来到底对之前经歷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挺痛苦，但回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可以拿来消遣的回忆了。 而人鱼的冒险故事结局或许也可以作为我与白先生故事的结局：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我的爱人睡在我的身侧，明天早上我们将一起醒来。」 祝诸君夜安。 第140章 番外二 新年 [vip] 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在这个新世界呆了一年了。 白御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飞雪, 稍微有些恍惚。 莫定轩早已结束边境战事回到亚兰斯着手改革，连着数月忙得脚不着地, 一直到入冬才稍稍有了一些空闲, 但也还是公务繁重的要死。 他骨子里就是工作狂吧，白御抿唇, 打开智脑，系统更新的背景已是一片喜气洋洋, 提示着再过一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的了啊…… 这个世界对于新年自然也是要过节的, 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假期，事实上绝大多数普通人这个时候已经放假了，跋涉千里穿过几个星球回到了家中, 正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准备一起过节。 也就莫定轩到现在还在工作。 白御拉上窗帘走回厨房, 和他的前世一样这里的新年之夜也要准备一顿佳肴，但是查阅过这个世界一般过年要准备什么菜式的时候, 他却忽然想起了前世的饺子。 他前世的家乡在国家的极南边, 并没有什么过节吃饺子的传统习俗, 不过过年的时候也会包，后来他被军区接纳成为预备兵, 那个军区是纯粹北方的军区, 过年时特意拿出资源大家聚一起包饺子，至今令他一回想起来便整个心温柔下来。 莫定轩会喜欢吃饺子吗？ 白御将材料准备好挽起袖子，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煮的水饺了, 想做没有现成的食谱，馅还好, 就是皮的比例他可能还需要根据隐约的记忆实验一下，正当他尝试着把温水倒进面粉中搅和时房门口传来门开的声音： 「我回来了。」 白御怔了一下，今天事情比较少吗？ 莫定轩大概是在客厅房间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才进了厨房，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白御头也不抬地揉捏着面团：「饺子。」 男人凑过来好奇地看了一会他动作：「你前世的食物？」 「嗯，」白御感觉记忆应该是没有出错，面团跟他印象里的挺像的，「晚上还要出去吗？」 第249页 「不去了，这都什么日子了，」莫定轩脱了外衣挂出去又走回厨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白御瞥了他一眼，忽是心中一动： 「你要跟我一起包饺子吗？」 莫定轩兴致盎然：「好啊，你教教我？」 面团很快就被揉好，白御揉成长条切成小块，将擀面杖递给莫定轩： 「这样，把它碾成薄薄的一片，尽量圆一点。」 莫定轩照做，好奇：「是和带馅的酥皮点心一样的东西吗？」 「不太一样，水饺是煮熟的，」白御想了想回答，莫定轩动手学习能力很强，除了刚开始一两个饺子皮不太完美外其他都相当漂亮，白御本来也就没打算包太多，两个人倒是很快就擀完了皮。 接下来就是包饺子了。 「把馅放在最中间……然后皮带过来，把边封好，一定要完全封好，」内馅白御之前便已拌好腌制，现在过来手把手教莫定轩包饺子，「可以把两边捏起来，像这样……不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他连队是这样教他的，或许是为了比较好看吧。 饺子成型，男人捏着它有些感慨：「看起来很精緻啊……像一份礼物一样。」 白御怔了一下：「礼物？」 「将满满的心意仔细地封在盒中并小心装饰，不正是礼物吗？」莫定轩已经熟练地去包下一个，「所谓礼物，就是在被赠予者打开礼物，感受到赠予者满满的心意时，令两个人都感到幸福啊。」 「……」白御弯了弯唇角，「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从某个角度机械般重复包饺子的动作是件很枯燥的事，但是不管是跟家人还是跟爱人在一起，似乎都变成享受起来，屋外漫天飞雪，白御站在温暖的室内和莫定轩一起包下一个个饺子，只感到由心的宁静。 很快就把预计的馅都包完了，白御拿过一部分去煮，莫定轩活动了一下四肢凑过来看着锅中饺子翻滚： 「我觉得应该会很好吃。」 白御看他，莫定轩笑嘻嘻地抬头亲了他一口。 「？」 「我想亲就亲了，」莫定轩挑眉 「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白御：「……」 他看了莫定轩一会，凑上去也咬了对方一口： 「确实不需要理由。」 饺子很快就煮好了，莫定轩端着碗等待投食，白御把饺子捞起来夹给他： 「有点烫。」 「真的很好吃啊，」莫定轩咬了一口，赞美，「你应该多做做你前世的美食。」 白御也凑过来夹了一个，确实做的没什么大问题，看来过几天他可以多包点了： 「明天我可能会做点别的我前世过年的菜。」 莫定轩莞尔：「那太好了，我陪你一起做啊。」 白御有些诧异，莫定轩撑起脸： 「我也是要放假过节的啊，可是好不容易把明后几天的工作都提前做完了。」 「……」白御挑眉，「那明天就一起做吧。」 明天能够一起做点心，晚上能够一起度过新年，后天能一起迎接新年…… 至于更遥远的，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一直到最后，他们也都还是在一起的。 第141章 番外三 游泳 [vip] 「今天适合游泳。」 莫定轩说这话的时候白御正在切柠檬, 听此面不改色地继续切，然后把柠檬片倒进冰茶里： 「那你去游呗。」 莫定轩站在玻璃墙边转头瞥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正处于某个以海洋闻名的小行星的某个豪华酒店里, 到的第一天他就这么说过，白御这么回答之后他没出门, 在阳台上看了一整天小说。 其实白御知道莫定轩想让他说什么，但他就是不想答, 这次莫定轩大概是自己想通了, 轻巧地走开窗前拿过遮阳帽： 「那我下去了，中午的时候过来找我。」 白御目送他离开套间，然后端着柠檬茶走到他刚站的窗边, 蔚蓝的大海在眼前一览无遗, 仿佛打开窗户就可以这样跳进大海。 真奇怪，他默默喝了一口饮料移开了视线,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恐海呢。 …… 既然是豪华酒店自然有专门划分出来配给客人玩的美丽沙滩, 既不拥挤也服务周全, 实在是度假的最高享受，白御从楼上下来走到沙滩区, 这个点沙滩上并没有多少人在玩, 他环顾一周，没有看到莫定轩的身影。 白御脱掉鞋走进海水中，现在风平浪静, 浅滩上的海水像是轻纱温柔地扑在他脚踝上，沙子也细腻绵软, 他沿着海滩走了许久，还是没有在海面上找到某人的痕迹。 白御犹豫了一下，稍微向深处走了一点，海水差不多漫到他的腰了，虽然从远处看很是平静真的走进去哪怕是这样细微的波澜推力也是很大的，这样的深度浮力也是很大的，他几乎没有办法再稳妥的踩在地面上，感觉随时都要被海水推倒。 他刚一迟疑着要不要用精神力稳固着身体，便是感到身下的海水骤然涌动，随即他便被从水中冒出的人抱住腰扑进水里，白御猝不及防，连忙用精神力让自己浮上来： 「——莫定轩！！」 男人抱着他的腰从水中探出头，裸.露的肩膀在阳光下白的发光，莫定轩捋了一把湿淋淋的黑髮，将手中紫罗兰色的海螺递给他，眉眼全是笑意： 第250页 「从底下捡到的。」 白御：「……」 他拉了一把身上已经完全被海水弄湿的衬衫，接过海螺把玩了一番，确实是相当精緻的小玩意，也不知道莫定轩在海底潜水了多久找到的。 莫定轩放开手绕着他游了一圈，像是一条活力满满的银鱼：「把精神力撤销啊，这样多无聊。」 白御腹诽莫定轩天天说他像人鱼，他自己才像是人鱼进到水里跟回到自己家似的吧： 「我又不会游泳。」 「我可以教你啊，上次我就这么说可你又不学，」男人又过来试图拽他的衣服，「很有意思的。」 「有什么好学的，」白御不理他，「你要想我陪你玩水我也可以陪你玩，潜水我也可以陪你下去。」 他根本不需要游泳，精神力就可以完成。 「……」莫定轩抿唇，却是忽而扑上来拽下他的衣领咬住他的唇，白御怔了一下，很快便沉浸到这个吻中。 「唔……」 四周都是水，而他跟莫定轩在这海水中靠着唇舌交换着氧气，白御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莫定轩扶着他的肩膀，似乎撤去了精神力也不会沉入水中，他有些犹豫地尝试着摆动手臂和腿部，随即便在热烈的吻中获得了奖励。 算了……莫定轩非要他学的话…… 男人给他的支撑试探着逐渐撤去，唇齿也逐渐分开，白御努力尝试游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浮了上来……然后慢慢沉了下去。 他第一次呛得鼻子口中全是水。 …… 莫定轩似乎对此耿耿于怀：「我不能接受你学不会游泳这件事。」 靠精神力浮在水面的白御：「……」 男人又绕着他游了一圈然后嘆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想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想游就别游了。」 「我可以陪你玩的。」 「那有什么意思啊……」莫定轩漂在水面上，忽是灵机一动，「那我带你游吧。」 白御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男人迅速游到岸上给他拿过来一个救生圈，白御忍不住想莫定轩就这么接受不了他拿精神力浮在水上这件事吗？这和用救生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进来，我带你游。」然而莫定轩对此兴致盎然，白御最终还是撤了精神力钻进救生圈里，男人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在水面游动，他们在海面上漂荡着，白御被太阳和海水弄的有点困起来，迷迷煳煳想着或许这样在水里漂着睡一觉也不错。 这个念头直到他被从后面掀起来的浪花整个掀翻到海里为止。 第142章 番外四 签售 [vip] 白御这么多年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 其中最想不通的就是莫定轩那写得狗屁不通的小说居然真的畅销了。 「谁不喜欢霸总娇妻呢？」 男人做作地感慨，白御瞥了一眼他即将签售的小说封面上震耳欲聋的台词, 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马离开装作不认识他： 「你这么多年读的书简直读到了狗身上。」 莫定轩振振有词：「你说你自己是狗我会生气的。」 白御：「……」 他们现在正在准备签售, 莫定轩在他们旅行之前就说要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小说，旅行之后居然真的动笔了, 虽然白御在拜读了他的大作之后很疑惑主角到底是不是他跟莫定轩，但是这并不影响这本书发表之后大受欢迎。 是的, 大受欢迎, 白御本来都准备着自己砸钱好让销售额不至于太低让人难过了。 他真的不能理解莫定轩这篇貌似原型是他跟他自己背景是军部和边境，然而实则主角是标准霸总娇妻渣雄贱雌内容是黑深残又傻白甜的小说受欢迎的原因，里面某些奇妙的内容看的他忍不住磨牙很想让某人晚上在床上大声把台词念出来。 白御确实这样干过, 然后莫定轩的用词就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文也越来越火了(。 签售的地点外已经挤满了人，白御最后检查了一下他跟莫定轩的伪装是否完善不会被人看出来, 然后才放人进来, 队伍几乎立刻排的老长, 白御看了一眼便感到头痛的不行。 莫定轩倒是风淡云轻，不紧不慢地一边签名一边回答读者的问题。 「请问《xxxx》真的是根据那一对的真人真事改编的吗？」 「这种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啊, 我还不想被请喝茶呢。」 白御在心里哼声。 「啊大大, xx和ooo到底谁是攻谁是受啊？！」 「你们觉得谁是攻就是攻，觉得谁是受就是受~」 白御在心里不屑。 「大大更喜欢ooo还是xx啊？」 「我当然更喜欢xx啦，有的时候写到ooo对xx不好的剧情都会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呢。」 白御在心里「……」 「为什么ooo这么对待xx, xx还要坚持去救他啊？他就不能分手去找更好的吗？」 「可是他就是爱ooo啊，无论ooo对他做了什么, 他都还是爱ooo的，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御在心里磨牙。 「ooo真的喜欢xx吗？如果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他难道不会心疼吗？」 「当然是喜欢的，ooo爱xx绝不次于xx爱ooo，但ooo脑子不好嘛，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xx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白御已经想走了，完全不想再听下去了。 第251页 这场折磨人的签售会在几个小时之后终于结束，莫定轩大概也是累了没一开始那么精神充沛，白御给他倒了一杯水，最后一个读者捧着书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位是大大的男朋友吗？」 白御怔了一下，莫定轩已是笑着开口： 「是我的丈夫。」 读者面露惊喜，大概又夸了一句他们看起来真配后高高兴兴地走了，莫定轩活动了一下手臂忽是若有所思： 「不对，应该说你是我的夫人才对。」 白御：「……」 他哼了一声懒得与人计较，走过来给莫定轩揉了揉肩膀： 「晚上去吃什么？」 莫定轩蹭了蹭他的手：「想回家吃你做的饭。」 白御估计着时间：「那走吧，顺路去买点菜。」 男人点头站起了身，白御瞥了一眼桌面，似乎还剩下最后一本书，鎏金的封面在夕阳的光照下闪着光：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嘛，这句话还算不错，白御在心里默默想着，看着男人把东西收拾回包里沖他走过来。 他伸出手，然后被握住，踏着夕阳与人并肩走回了家。 第143章 番外五 圆舞曲 [vip] 「出太阳了？」 白御打开床帘, 看着照进来的光有些惊讶。 昨天刚下过大雪，地上一片雪白, 阳光照在上面被折射出异常绚烂的色彩, 仿佛剔透的宝石，白御打开窗户, 凛冽的寒风迎面扑在他脸上刺激的他打了个激灵，然而雪后天晴的空气实在澄净地令人着迷, 固然冰冷却又心旷神怡。 白御深吸了一口气, 把窗户重新关上，莫定轩还在睡觉，他之前着凉病了很久, 自此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特别注意这方面起来。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 转身去做早饭。 男人大概在两三个小时之后爬了起来，洗漱, 交换早安吻之后吃早饭, 他今天状态不错, 又是难得的好天气，携手出门在雪地里玩到尽兴回来时, 已经差不多黄昏了。 莫定轩靠在距离窗户很近的沙发上端着茶, 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尽数投到他身上，连漆黑的瞳孔似乎都被点缀上光芒，白御看了他一会,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是被门铃声打断。 他有些诧异地打开门，机器人捧着箱子站在门口, 白御签收后把箱子拿进来，莫定轩好奇：「是什么？」 「好像是前几天我们一起去买的那个碟片机？」白御有些迟疑，前几天他跟莫定轩一起去逛了逛据说制造一些古老仪器的市场，然后在销售的极力推荐下买了一台白御前世都没见过的音碟机，事后他们就把这件事忘记了，直到今天机器被做好专门送上门。 白御把箱子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台极其精緻崭新的音碟机，古老的设计居然与白御记忆中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有些相似，他啧了一声按照说明把机器装好放到桌子上，接下来又无措地发现似乎还要另购碟片？ 「里面还想还有赠品，」莫定轩走过来从箱子中翻出一个礼盒，里面放着赠送的碟片，他研究了一会上面写的歌名没看明白意思，「用词挺偏僻的，看起来像是方言。」 「放进去听听？」白御把碟片拿过放进音碟机中，精巧的刻针开始滑动碟片表面，温柔安静的旋律被播放了出来，莫定轩听了一会： 「像是圆舞曲。」 白御心中一动，他忽是想起当年他回到亚兰斯寻找对方的场景，彼时他穿着礼裙混入了王宫，跟眼前人跳完了一整只舞，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是值得怀念的回忆。 莫定轩大概也是想起了同样的事，他偏头笑起来：「甜甜还记得当年我们也一起跳过舞吗？你还穿着很可爱的小裙子呢。」 白御哼了一声：「我是只跟你一起跳过舞，就是不知道元帅大人当年跟多少人跳过舞了。」 「不要翻旧帐嘛，」莫定轩撇嘴，忽而又是优雅地欠身，他风度翩翩地伸出手， 「那我现在还能邀请你跳舞吗？」 白御翘起唇角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他们踏着不知名的舞曲和夕阳的光辉慢悠悠地转起圈来，家居棉鞋的鞋底踩过木质地板，又踩过大理石，最后转着圈落到柔软的地毯上。 莫定轩握着他的手似有感慨： 「似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总感觉有些事还是在昨天发生的。」 他们环抱着从客厅转到阳台上，金色的夕阳在他们衣角闪烁，却又随着他们的动作熘走，白御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男人低笑起来，圆舞曲温柔的曲调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莫定轩在舞曲的节拍变化时倾身缠绵地碰了碰他的唇，如同蜻蜓点水，在下一个节拍变化中又悄然分开，撇嘴： 「你这是多少次踩到我的脚了，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我又没有跳过舞，白御心下哼了一声，拽过人又转了一圈： 「我踩了又怎么样？」 屋外的夕阳逐渐西下，雪又重新稀稀落落地下了下来，风卷着雪花扑在窗户上，屋内温暖的灯光已是亮起，在轻柔的音乐下愈发显得温馨。 「你非要故意踩我的话，我就只能也踩你了。」 莫定轩果然说到做到，话音刚落便顺着节拍踩到了他的脚，白御腹诽他真幼稚，却又忍不住弯起了唇： 第252页 「我哪有故意，你才是故意在踩我。」 浪漫的圆舞曲在小学生的互踩游戏中结束。 众所周知，恋爱使人降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六个白莫相关番外的，但最后一个猫化y应该是不能写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我会空一章留着，现在是五个全写完了 还有一个是楚心越的番外 第144章 番外六 未来 [vip] 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值得记录的小事可以写吧, 毕竟旅途还在继续啊，先空一个在这里, 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说啊~ 沙雕段子 甜甜把人压床上。 「你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莫抱怨。 「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甜甜冷笑。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过分, 」莫凑过去亲他，「那我叫你哥哥~白御哥哥能对我好一点吗？」 甜甜被刺激了, 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要挑衅回来，他想起了莫之前抱怨他下属嘲笑他的事, 灵机一动： 「可你不就喜欢这样嘛, 爸爸？」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预收文文案，这一篇写完就写 →_→ 《所有人都说我师兄是大魔王》 文案： 主题帖：《树洞，在见到掌门师兄前所有人都跟我说师兄是大魔王》 我家祖宗让我来时说掌门师兄性格冷厉要我多加尊敬 回国后随便刷刷论坛就看到一堆对他不敢点名道姓的吐槽 进派前门口碰到的前辈也提醒我掌门师兄今天心情不好 师尊一提到掌门师兄就笑容绷住表情严肃 从二师姐到七师兄都告诉我掌门师兄不好应付让我认真点 但是见到掌门师兄后他完全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啊，他长得那么好看，虽然时常面无表情但眼神很温柔啊 他还会手把手教我做圆锥曲线题！(ps:国内的高中数学怎么那么难？早知道我就在家考完再回国了，这种正经事你们怎么不说) 我师兄这么好的人到底怎么会传出那么难听的谣言？？？ 0l———— 承影 ———————— 你这么喜欢他吗？ 1l———— = = ———————— 当然了！我最喜欢掌门师兄了！ 2l———— 承影 ——————— 他知道会很高兴的 3l———— = = ———————— …… 解码了……楼主居然是？？？ 871l———— = = ——————— 季意灵你的滤镜是哈哈镜做的吗？？！沉华那张死人脸到底哪里温柔了？？ 872l———— = = ——————— 【872l已被管理员沉华封id三个月】 …… 二十年了……我终于敢说了 1l跟3l就是沉掌门吧…… 15781l———— = = ——————— ……悄咪咪回楼上，我也这么觉得…… 15782l———— = = ——————— …… 确实是我 23492l———— 管理员沉华 ———— (*/w＼*)我师兄确实超可爱吧 23493l———— 承影 ——————— …… md狗男男！！！不吃这碗狗粮！！ 39628l———— = = ——————— …… 季意灵x沉华 单纯率真行动力强小奶狗年下攻 x 高冷腹黑沉稳内敛大魔王掌门受 第145章 番外七 机会(未完 [vip] 楚心越第一次见到楚莫是在很小的时候, 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明白，什么叫做美丽的人偶。 明明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这样美丽的外表, 明明也属于彼岸花本家，和生他的男人甚至是同父同母的孪生兄弟。 可是遭遇却天上地下, 一个已经是彼岸花的继承人，另一个却沦为毫无意识的工具玩物。 倘若楚莫真的没有意识了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楚莫却依然固执的保留着一丝执念, 他明亮的紫眸里永远是一片死寂，看到小孩子时却会闪动光芒： 「轩……」 他周边的精神力传来轻快的男音，但随机便由于精神力无法控制直接将弱小的孩子杀死, 美丽的人偶脸上露出极度的惊恐, 然后便是大规模的失控造成破坏。 楚莫为此遭到过无数的惩罚，但是人偶又明白什么, 他或许只是想亲近对方, 但他并不能控制力量, 可又不是他自己想失控的。 楚莫又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办法控制，随时可能会失控的人偶并不是好人偶, 或许他便是为此出生的, 自楚心越出生后控制楚莫的任务便交到了他身上，人偶满怀欣喜地看着他，他的精神力躁动着, 却伤害不了他所喜爱的孩子，所以人偶愈发开心起来, 任何他所传递过去的任务都像执行程度一般执行。 他们一起出各种任务，有的时候远远超过一个稚龄孩子与一个人偶能做到的地步，完成不了任务就会遭到惩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楚莫是彼岸花的人偶他又不是何尝不是家族的人偶，完成不了家族交给他的任务当然是失职的，应该被惩罚的。 没有人对此有所异议，连他的母亲都不会对被惩处的他怀有怜爱，只会一遍又一遍强调他的身份，家族对他的重要性，他应该为家族做到的程度，如果他对此不够在意，对方甚至会主动向生他的男人提出加重惩处，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253页 楚心越偶尔也会想想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没有被洗脑，或许是因为楚莫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偶，人偶不知道什么叫做为家族付出是应该的，看到他受伤只会连精神力都直观的让人感受到了难过，人偶也不会向他强调他的身份，只会试图过安慰他，张开手拥抱他。 也许我并不是要为家族做这些，年幼的他想，我只是要对楚莫负责罢了，我不能让他也遭到惩罚。 楚心越其实也做过直接放楚莫逃跑的尝试，他命令人偶逃向他看不到的地方，然而人偶依然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快地唿唤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 「轩……」 「轩……」 被发现后他遭受到了最严苛的惩罚，楚莫也遭到了惩罚，他对此心有预期，却还是在看到被折磨过后的人偶时感到了烦躁，他质问人偶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服从他这个命令，楚莫却只会看着他，伤痕累累，眸中闪着光。 楚莫不愿意去看不到他的地方。 可是人偶哪来的这样复杂的感情。 楚莫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他，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孩子也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传达着怜爱的感情，但喊的永远是别人的名字。 轩又不是他的名字。 但他又能怎么样，他对此感到烦躁就可以抛下楚莫不管了吗？整个彼岸花或许也就只有他对这个人偶怀有某种眷恋，只有他想保护楚莫，别人都只把他视为人偶，因为生他男人的默许毫无顾忌地加以折磨或玩弄。 楚莫只有他了。 这个念头倒是令他在无限挣扎中生出一丝快意，就算楚莫眼里看到的并不是他又怎么样？对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只有他一个人会保护他。 可是楚莫又在乎这些吗？ 对方还是对任何孩子心怀怜爱想要亲近对方，他并不听他让他离开的命令，也不听他让他不要靠近别的孩子的命令，楚莫依然无数次尝试接近别的孩子，他试图去拥抱其中任何一个，不管对方是想伤害他还是想保护他。 是的，楚莫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心意，人偶哪里能够感受到这么多，楚莫不过是遵循本能对幼童温柔罢了，他根本不能分辨出对象是谁，所有人都是他的孩子，都是他的「轩」。 这样的纠结终于在不能再被当成孩子的年纪宣告彻底崩溃，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楚莫终于对他的命令毫无反应了，彼时他长成了清瘦高挑的少年，而他的人偶终于认不出他了。 不，楚莫从来就没有认出过他，他对楚莫而言和别的任何一个孩子没有区别。 他向人偶传递着命令，人偶只会盯着别的幼小的孩子，眸中闪着光，但注意力完全不放在他身上。 我不管你了，他心生恼怒甚至恨意，然而人偶还是对他宛如从未见过的全然陌生。 为什么会因此产生恨意呢？但楚心越也从未理清过他对楚莫的感情，对方是他整个少年时代唯一感受过的温柔，是他拼命活下去的意义，是他决意保护的唯一。 可这只是他自作多情，楚莫并不在乎他，楚莫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但被告知楚莫将转手他人控制时他还是心生恐慌，别人不会照顾楚莫的，就算楚莫不在乎他也不能不管楚莫，可失去对楚莫控制能力的他又凭什么把楚莫要回来？但或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出去调查地下机甲竞赛突然出现的黑马应该是楚心越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去做任务，他必须要把楚莫要回来，只能愈发拼命好为家族付出到可以被奖励的地步，他已经很努力了，却在刚开始就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打不过。 最开始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调查无果之后他亲自上了机甲跟人打了一场，然而结果却是毫无悬念的失败，在此之前楚心越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碾压，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事实，却又冥冥中有了奇异的直觉。 他必须知道彼方的机甲里的是谁，这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为此几乎付诸了一切努力，虽然最终也只是见到了对方一眼，他便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是……果然是…… 楚莫的孩子。 那一刻他有些迷茫地觉得或许自己去死也没有问题了，但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楚心越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只是突来的颓丧，感到再没有一丝动力。 就是比不上啊。 他就是比不上楚莫的孩子，又凭什么要求楚莫来爱他？或许一开始就是他不配。 这几乎令他再无法做什么，任务失败他回到彼岸花都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却意外被告知楚莫已经坏掉了。 他的人偶不过是离开他短短十几天便被人弄坏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丝一毫精神力，楚莫彼时已经被锁在了塔内，他的精神力在塔内狂暴的混乱着，传递出来的声音却是轻柔无比： 「轩……」 「轩……」 他走进塔内几乎已经辨别不出来那是彼时美丽的人偶，楚莫也一样认不出他，人偶还是对他毫无反应，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也毫无感想，却让他在看到的一瞬间心痛如绞到窒息。 有那么一瞬间楚心越想直接杀了楚莫，楚莫已经被彻底玩坏了，或许死亡才是对他的解脱，他确实也真的动手了，楚莫的精神力伤害不了他却能轻易的将他手中武器碾成碎片，最终他掐住了对方的咽喉，人偶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对他有所反应，人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精神力依然欢快地一声声唿唤着： 第254页 「轩……」 「轩……」 真是够了。 最终他松开手颓丧地跪到地上，人偶对他还是毫无反应，一切似乎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或许他就是为了楚莫活着的： 「……我已经见过他了。」 他低声说，人偶毫无反应。 「……我会带他来见你的。」 …… 遇到亚思嘉则似乎是命运对他的再一次玩弄，楚心越一开始只是想找回楚莫的孩子，但却意外跟别的人扯上了关系，对方是莫定轩的亲人，阻拦着他找到莫定轩，然而针锋相对之间对方却对他上起了心——这一度让楚心越很困惑，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亚思嘉为什么要主动来到他身边。 但总之对方对他升起了莫名的怜爱，金髮英俊的男人像是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即使他对此心有警惕，但是没有人能阻止光想出现在哪里。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拒绝亚思嘉，楚心越有的时候想。 亚思嘉甚至帮他和彼岸花脱离了关系——男人坚决反对他重新回到彼岸花，强行带着他开始了躲避追捕的逃亡，楚心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亚思嘉试图接近他时不明白，反对他回彼岸花时不明白，要带着他逃跑时不明白，差点为了保护他死在他面前时他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他也曾经终究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彼时对方奄奄一息，或许下一刻就要死在他眼前，却依然强撑着露出笑容： 「我不能看着你不管啊，」亚思嘉似乎有种奇怪的理所当然，「我绝不会让你重新被他们带走的。」 「……我对你而言……」然而他的心却慢慢热起来，全然的死寂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生机。 亚思嘉似乎是嘆了口气： 「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对方顿了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 这个世界上有数百个星球数千亿的人，但亚思嘉这样的心意是对他一个人的，亚思嘉叫的出他的名字，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感情，但亚思嘉确实对他心生怜爱。 对他一个人，心生怜爱。 楚心越有时想他其实并不在意对方的爱意，单单是这份独一无二的唯一性便已经够让他沖昏头脑做任何事了，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能和彼岸花彻底脱离关系，但既然亚思嘉认为是可以做到的，那他当然就是可以做到的。 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有机会带楚莫离开，他向亚思嘉说过楚莫的事，虽然有意隐去了莫定轩便是对方孩子的部分，亚思嘉听完之后安慰了他许久，对方甚至提出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提议： 「等以后我们可以先接他出来找办法控制他的力量，然后再慢慢寻找他的孩子。」 「……接他出来？」 「在你身边总是更好一些吧，」对方似乎很是诧异，「你应该也不想就放他那样被囚禁着。」 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楚莫那样遭受折磨，可是他怎么可能能对抗的了彼岸花，更别提在彼岸花眼皮子底下把楚莫带出来。 「为什么做不到呢？」亚思嘉却似乎是不理解的。 「做得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恨彼岸花吗？」对方说，「但在知道彼岸花所做的研究以及对你做的事之后，我是很希望这个家族彻底覆灭的。」 「可……」对方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家族，他连千分之一都不知道的强大实力，或许连国家政.权都不敢说能够直接覆灭，区区个人…… 然而在对方视线里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楚心越看了对方许久： 「……那，该怎么做呢？」 「……」亚思嘉似乎思考了一会，「不如我们，先建立一只舰队？」 …… 楚心越后来悄悄回彼岸花找过楚莫，毕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或许都见不到了。 「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沉默了半晌回答，人偶并没有反应，但他还是自顾自说下去， 「他……他希望彼岸花彻底毁灭，我们正在为此组织一只舰队。」 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最终他或许是第一次笑了： 「我会来接你的，」他说，「你稍微等我一段时间就好。」 …… 亚思嘉对他的爱不知所起，但爱上亚思嘉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楚心越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每一次看到亚思嘉都会这样想。 他除了战斗和出任务几乎什么都不会，舰队建设的各种实物几乎都是亚思嘉在处理，初期时各种事情忙的对方一度成天熬夜，亚思嘉为他们的舰队付出了太多心血和努力，可是舰队成立的目的明明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 但对方说过要帮他覆灭彼岸花，便全身心投入去做了，然后几十年如一日。 他有的时候觉得亚思嘉实在是对他太好了，好到令他不安的地步，他无数次辗转难眠到底该怎么回报对方，反覆暗示也只是得到一个宠溺的微笑，对方揉过他的头髮： 「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楚心越尝试着去学习亚思嘉在处理的东西给他分担工作，尝试着改变自己的性格同团员们交流，亚思嘉对此很是惊喜，看到他高兴他终于也感到了心安，亚思嘉喜欢他什么样他当然就能变成什么样。 第255页 已经彼此熟悉的团员日常打趣他们怎么还不去结婚，楚心越偶尔也有些奇怪亚思嘉确实从未提过某方面的事，他想亚思嘉对他的感情或许并不是爱情，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只要亚思嘉对他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就够了，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不，他的一切本来就都是亚思嘉的。 可是他从来就不明白亚思嘉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明白。 温柔的男人陪伴在他身边二十年，为他们的星盗团费尽心血二十年，他为了这个人已经学会了如何独当一面如何做一个好的团长，他们的星盗团也逐渐做到了整个边境最强势。 还不能覆灭彼岸花，但或许离接走楚莫就差一点点了。 他心中很高兴，这二十年他都过得很开心，跟之前在彼岸花的压抑完全不同，他考虑着接走楚莫的计划并和亚思嘉商量这件事，男人也表示同意并且积极地准备着安排。 「小目标近在眼前啊，」亚思嘉感慨，「也许再过二十年就能真的实现目标了。」 「我觉得不需要二十年，」他看到亚思嘉便觉得心生欢喜，「也许十年就做得到了。」 能毁掉了彼岸花，他们或许就可以考虑更远一点，未来的事了，其实他现在就想考虑了。 「应该也没那么快吧，」亚思嘉托腮，「我还挺捨不得你的。」 他说的漫不经心，楚心越却听得心下骤然一沉：「……你说什么？」 亚思嘉似乎愣了一下没回过神，然后便被他焦躁地拽住衣角：「你——你要离开吗？」 「……」对方眼中出现疑惑，「等覆灭了彼岸花，你应该也就不需要我了吧。」 他在他的目光中露出一贯温柔的笑意，稍带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头髮： 「你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好好生活了。」 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楚心越在那一刻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 亚思嘉有的时候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哪里做的不对，要不然为什么最终把一个两个都逼疯了。 但是他又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对他们难道还不够好吗？为什么最后都伤害了他们？ 他只是，无法对他们或者别的类似境遇的人坐视不理罢了，就好比他没有办法看着幼年的莫定轩孤独一人，也无法看着曾经的楚心越被家族完全控制，还有除此之外他见过的很多人，他没有办法对此无动于衷，虽然他往往帮不了所有人，但能帮一个是一个。 可是等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带人走了出来，他觉得对方可以好好生活所以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却永远会让对方直接崩溃。 莫定轩自己走出来了，很多很多人也自己走出来了，但楚心越没有，楚心越彻底疯了。 亚思嘉扫了一眼囚禁着他的锁链，又扫了一眼遥远的窗户，有些走神地想是因为他陪伴楚心越最久吗？二十年呢。 确实是漫长的时间，他如今也不过才五十岁而已，近乎他人生的二分之一了，从三十岁起他就全身心投入到了楚心越身上，如今他身上的一切标籤似乎都与对方有关。 当然是有感情的，二十年养条狗都有感情了，但他对莫定轩也很有感情，如今亲人一般的关系就令他觉得很适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互相帮忙，有空时便聚一聚，平时就各忙各的。 那为什么他不能和楚心越变成这种关系？明明他也注意了没有跟对方变成恋人，以后等他帮人覆灭了彼岸花，楚心越也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们可以偶尔联繫，偶尔聚一聚，大家都过得很好。 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他揉了揉眉心，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反正楚心越并不觉得这是皆大欢喜的事，他甚至根本不能接受——直接把他强行囚禁了。 不过之前心越说要去接楚莫，也不知道他们闹崩了之后他有没有去。 这么多天他都不肯见他，或许是去了吧。 亚思嘉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机器人给他送饭进来。 不过他那个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他不由苦笑，都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在担心对方。 …… 楚心越直到一周后才过来见他第一面，黑髮的青年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亚思嘉抬头时才注意到，对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亚思嘉扫了他一眼： 「你救出楚莫了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没有。」 他低下了头：「我失败了。」 「以后还有机会的，」亚思嘉下意识安慰他，「我们再想想办法。」 「……」青年沉默许久，亚思嘉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便看着他眼眶逐渐泛红，楚心越低着头， 「你为什么……」 他声音干涩，刚一开口便再克制不住落下泪来无声哽咽起来，亚思嘉觉得哪里都痛了： 「……别哭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对方抬手捂住脸并不开口，亚思嘉想了想： 「你，你先过来好不好？我过不去。」 然而这又不知道哪里刺激了楚心越，对方已是转过了身： 「囚禁了你是我的错……但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恨我也是一样。」 第256页 亚思嘉：「…………」 他有心想跟人好好谈谈，然而楚心越已经转身走了，亚思嘉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只想起他刚刚开始接近楚心越的场景，有些烦躁地想难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插手楚心越的事？ ……但可惜了，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 对方跟与他面对面好好交流比还是喜欢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来看他，实际上以前楚心越就喜欢做这种事，亚思嘉知道他哪几个晚上悄悄过来了又什么时候走了，但为了维护他们关系的界限他一直装作无事发生毫无所察。 但这次似乎是不行了。 他在人走到床前时拽住了对方手臂，想了一整天的说辞还没开口便被手中的触感刺激的一愣，亚思嘉勐然坐起身，楚心越没来及收回手，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的割伤： 「你……!」 青年浑身僵硬，避开他的视线一眼不发。 亚思嘉根本没想到他痛苦到自残的程度，难道他真的伤害这个人到这种程度吗？事已至此似乎再说什么都无用了，亚思嘉张了张嘴，终是嘆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不会离开你的。」 …… 我真是一个卑劣的人，楚心越想。 亚思嘉为他付出了二十年而他一直没给对方任何回报，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对方？离开时亚思嘉的自由，他不配提出什么意见，为了一己之私囚禁了对方更是白眼狼亚思嘉看错了人的程度。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亚思嘉离开他，倘若亚思嘉离开了他，那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亚思嘉为什么要为他留下来？他不该想着怎么去留下亚思嘉，他应该直接自己去死，不要让亚思嘉为难。 然而刀锋划过手腕，鲜血流出来时他却想起了楚莫……他还没有救出楚莫，也没有把他的孩子带给他开，如果他的一切不是亚思嘉的那也是楚莫的，他更不配自己去死，他没资格。 他有些恍惚地止了血，体质问题他的伤势恢復的很快，看着伤疤他却忽然有了别的念头，他很清楚以亚思嘉的温柔……发现这个，男人一定会因为害怕他出事而留下来。 事实也正和他想的一样，亚思嘉因为他卑劣的手段留了下来，但是他又能留多久呢？ 他们之间温柔的面纱已经被彻底撕毁了。 一想到亚思嘉对他的感情也不过是对任何人都会产生的温柔，他为他做的事是条狗面临他的处境他都会去做—— 他就已经要发疯了。 到头来，还是没有人在意他这个人。 …… 之后便是十二年的分分合合，亚思嘉也不知道他们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楚心越的性格违背了他的初衷开始越来越偏激冷漠，他们和好时亚思嘉试图对他更温柔来让青年获得安全感，然而楚心越已经对他充满抗拒，他固执地拒绝他接近，又固执地禁止他离开，他的手段也在愈发激烈中，像是被摔坏的东西，摔坏地方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触目惊心。 亚思嘉开始有些吃不消了，他间断性地消失一段时间好让人冷静一下，但又不敢消失太久以免又把人逼疯，他费尽手段想缓和他们的关系，但似乎他努力的方向都没有打动对方，亚思嘉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哪里彻底伤害了对方，这一直让他有种过于强烈的负罪感。 是他把楚心越变成这样的，或许他该为楚心越负责。 僵局的打破大概是莫定轩带着年轻的天赋者来找他开始，白御该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是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之前亚思嘉就感觉他跟楚心越可能会发生矛盾，但这两人打过架之后楚心越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是令亚思嘉很诧异的。 楚心越……似乎变冷静点了。 …… 他讨厌莫定轩。 楚心越很清楚地明白，不管对方是作为楚莫的孩子还是亚思嘉的亲人还是仅仅作为莫定轩存在，反正他就是很讨厌对方，对方也实在太优秀了，他更加清楚的明白他比不上对方，他根本不配去抢对方的东西。 楚莫在各种折磨中仍然心存眷恋的是他，亚思嘉愿意同等付出根本不单为他一人的也还是他。 他不仅讨厌对方，还嫉妒对方，觊觎着对方的东西，说着要让楚莫见到他的孩子又时刻犹豫着不想告诉莫定轩，更是恨不得亚思嘉跟对方毫无关系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对方的名字。 可是他遇到楚莫是因为对方，遇到亚思嘉还是因为对方，甚至于他的出生或许都跟对方有关系，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与得到的一切幸福都来自于对方——但如果换做莫定轩处在他的位置，这个人或许会走出完全不同的命运，而绝不会像他现在这样既完成不了楚莫的愿望也折磨着亚思嘉。 楚心越有的时候不愿意想这些东西，反正他一般跟莫定轩也没有见面的时候，只有遇到杰里安的时候他烦躁过一段时间，虽然他不想关心莫定轩的事，但处于某些特殊的心态他都还是注意着对方的动态，他当然知道对方对他这个所谓的弟弟有多好。 ……弟弟啊。 如果不够好的话，杰里安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了他来到卡瑞斯做间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此纠结着什么，或许是跟杰里安相处时被他吹莫定轩吹得实在是烦躁了，明明他是为了楚莫的问题来找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天赋者观察，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光顾着听他洗脑莫定轩有多好多完美了，到最后楚莫的精神问题没找到办法解决，倒是让他对莫定轩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还欠了杰里安一个人情。 第257页 当时他依然在与亚思嘉僵持，杰里安大概是他见过唯一自身不保还要多管闲事的人，自以为不被察觉地追问几句细节又自我脑补一大堆后便自以为是地来劝他对亚思嘉放手： 「你们不是都很痛苦吗？」 未被理睬也没放弃： 「如果迪南因为我感到痛苦的话，我宁可他彻底忘记我的。」 他实在不想理会这样实则什么都不知道的话： 「我对他放手他真的会忘了我。」 相爱中的两人当然可以说出这种话，但亚思嘉对他的感情不过是他对任何弱者都能产生的怜悯罢了，说到底他不过在用一种卑劣的手段强行困住对方，宁可对方痛苦也不愿意自己失去对方。 只是自私罢了，在亚思嘉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这样他还有什么脸期望亚思嘉爱上自己？他不配。 但放走亚思嘉他就真的和他以前遇到过的任何人没有区别了，亚思嘉既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记住任何人，也许他努力一下能发展成莫定轩跟他的关系，但是如果不是唯一的存在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杰里安似乎对此很困惑：「可你又怎么知道呢？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不是吗？」 「我不能赌这种东西。」 「但是那样你依然是有机会的吧？总不至于一分开人就人间蒸发了，」杰里安说，「如果他忘记了你——你就追上去和他重新开始好了？」 「……」一时间他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復这样的问题，杰里安说的太轻巧了，或许是他获得迪奈亚的心就是如此轻而易举，但—— 「……他不会喜欢我的。」最终他还是低声开口，亚思嘉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他身上哪有什么会让人爱上的优点。 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亚思嘉心里特殊的存在，到最后也不过是靠自残和哭泣指望对方可怜一下自己罢了。 …… 但如果……是莫定轩的话，当年是有可能获得亚思嘉特殊的感情的吗？ 楚心越想这个问题想了很多年，虽然当年亚思嘉一样离对方而去，但事到如今跟亚思嘉依然保持密切联繫仿若亲人的也只有莫定轩吧。 莫定轩也比他好太多了，对方耀眼的令他不愿去想他的优点，不论是谁注意到这些都会被对方吸引吧。 亚思嘉当然对此简直是冷心无情的，但如果莫定轩真的有意，亚思嘉真的不会动心吗？ 这一度令他很是焦虑，即使被亚思嘉告知莫定轩已有爱人他还是很焦虑，对方再好怎么比得上亚思嘉？爱上亚思嘉当然同样是正常的事。 所以亚思嘉决定去亚兰斯见见对方时他坚持要求一起去，哪怕他其实一直不想见到莫定轩。 虽然见面之后让他更加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对方的情人。 …… 白御有一点像楚莫。 其实楚心越刚开始所有注意力都在莫定轩身上，后来跟白御交谈时观察起对方才有些诧异地发现这一点。 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白御是一个天赋者且见过对方的照片，但和亲眼见到的冲击力还是有差别的，对方美丽而强大，且比楚莫更加美丽也更加强大，像是神明珍爱的武器，令人移不开眼又不敢直视。 这让他没有忍住稍微提醒了一下对方注意彼岸花——莫定轩日后一定是会遇上彼岸花的人的，不管是因为对方也好还是仅仅为了眼前这个人也好，他根本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楚莫出现了。 但白御跟楚莫更多的似乎还是差异，对方显然没有楚莫以前的温柔谦和，白御似乎了解了一些莫定轩的身世有意无意向他打探，楚心越回想起楚莫便不想再理会他，到最后闹到打起来却还是因为亚思嘉，楚心越事后回想起来觉得白御果然还是并不像楚莫的——楚莫哪有如此牙尖嘴利，见第一面就知道戳中他痛楚嘲笑他亚思嘉喜欢狗都不喜欢他。 所以打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打了也就打了，虽然他听到这种话会跟对方打架，但他知道白御说的是对的。 亚思嘉本来就是喜欢狗都不喜欢他。 精神力无效的话天赋者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楚心越从不畏惧任何天赋者，实际上单从体术白御确实打不过他，但对方的优势在于他打不过总有人帮他找回场子。 被莫定轩掐住脖子压在柜檯上时他愣了一下，但居然没什么吃惊的感觉，连体术都不是莫定轩对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反正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一项是能比得过眼前的人的。 莫定轩一直皱着眉，楚心越有些走神地看着他的脸，感觉确实和楚莫是很像的，不过比楚莫有压迫力的多，也完全不是秀丽类型，莫定轩的脸英俊而硬朗，此时生气起来更是让人下意识想要低头。 可他不想低头。 「你这个人就是不识好歹，」 男人声音冰冷，「你自己说你们打起来是不是你先挑的事？」 「是我先挑的，」他听见自己说，「但那又如何，难道他先挑的事你就不会护着他了吗？」 「不是我护不护着他，而是他决不会做这种事，」似乎确实是很生气的，楚心越觉得至少有一瞬这人是真的想掐死他，明明才见过一面莫定轩就已经给他下了定论，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思嘉，但你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感受你只关心你自己高不高兴罢了。」 第258页 他松开了手，楚心越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他看着对方走到他的情人身边，亚思嘉终于下来走到两人身边交谈，楚心越感到有些茫然，心下一片空白直到亚思嘉送两人离开。 男人关上了门，他抬头看他，亚思嘉嘆了口气走过来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疼吗？」 「……」 亚思嘉凑过来抚过他唇角的伤痕： 「你为什么要跟白御打架？」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低下头拽住对方衣角， 「……对不起。」 …… 其实某个方面楚心越是很乖巧的，亚思嘉经常会想，在闹崩之前楚心越简直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做什么，在闹崩之后楚心越其实还是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定点发疯而已。 他从来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楚心越只会自我伤害，他间歇性自残自我折磨哭泣抑郁，然后将这样的痛苦展现给他看，亚思嘉其实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如果楚心越选择报復他他或许还可能不为所动，但楚心越对他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把他囚禁起来——然后在他面前哭泣伤害自己，又不跟他好好交流。 这个人很痛苦，这样的痛苦是他造成的，可是他当初明明是希望他开心的。 亚思嘉有的时候想他还不如来折磨他，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楚心越逼疯，到现在他连楚心越究竟在痛苦什么都没弄明白。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明白，虽然他不太清楚楚心越被他伤害到的点，但亚思嘉还是知道对方喜欢他的。 可是他确实对楚心越毫无念头，亚思嘉有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个无性恋，亦或者所有的感情都拿去同情别人了，他从未对任何人动心过，并不是独独不喜欢楚心越而已。 倘若□□人能让楚心越开心的话，亚思嘉其实也不介意做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楚心越何等敏锐，没有半分爱意怎么可能不在一开始就被察觉出来，只会伤他更深罢了。 楚心越想要他的爱，可是他给不了，似乎也只能这样僵持着，直到对方放手为止。 但……楚心越真的放手了呢？他又要和这个人怎么相处？ 亚思嘉有的时候想起这个问题便头痛，他跟楚心越之间的复杂关系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他们之间甚至还有一个彼岸星盗团，难道楚心越放手了他这个人在他生命里就不存在了吗？但怎么想他们也不可能像朋友或者亲人一样相处，到最后他也只能自我安慰到时候再说吧，何必担忧还不着边际的事。 只是这似乎比他想的快多了，就和彼岸星盗团发展的时间一样快的令他诧异。 跟白御打过架后亚思嘉也猜得到楚心越会道歉，在别人面前另说，在他面前他向来都是这么乖巧的，但道歉也就道歉了——再来下次楚心越也不会改的。 亚思嘉本来以为也就是于此，但楚心越似乎真的被刺激到了，刚开始他们两个人相处他还未有察觉，时间长了他才隐约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 「打的相当狠嘛，」 虽然不想管楚心越跟白御打架的事但一直看到人脸上的伤亚思嘉还是有点心疼，楚心越经常会故意将身上的伤势露出来给他看，他有点怀疑脸上的伤迟迟不好是不是也是对方在装可怜， 「但我看白御的伤好像第二天就好了。」 白御跟莫定轩的安排出了点问题被人反将一军，现在被迫逃出来现在暂住在他们这里，明明只是第二天他逃过来的时候亚思嘉就没见到他脸上有楚心越打出的痕迹了，楚心越脸上的倒是一直留着。 「……」青年沉默了一会抿唇，「有涂药的，快好了。」 顿了顿：「他是天赋者。」 亚思嘉得到解释其实有点诧异，他一时没回过神，轻咳了两声： 「看起来他打你打的比较狠。」 楚心越看了他一会，似乎有点犹豫地撩开额发：「……他情人打的比较狠。」 亚思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后知后觉想起来当时莫定轩直接把枪口砸了上去，不过这个伤楚心越居然没给他看吗？够让他心疼很久还能顺带抱怨莫定轩一番了吧？ 「……怎么没跟我说？」最终他试探着询问，「轩下手也太重了，我以后会跟他说的。」 「……」对方低下头，「是我的错。」 亚思嘉觉得他语气有异：「你该知道看到你受伤我会心疼的，就算是轩打的也是一样，不可能他打了你我就觉得他打的好的。」 然后楚心越一如既往没接收到他的安抚，他甚至皱起眉：「你不要这样称唿他。」 「你不喜欢那我就换个称唿，」亚思嘉猜测他是不是吃醋了，「其实只是个习惯称唿而已，定轩于我而言就是弟弟，他现在也已有爱人感情也很好，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知道，」楚心越似乎是走神了，对方犹豫了许久，「上午我跟白御说了一件事。」 亚思嘉知道他们上午有所交谈，白御一直对彼岸花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虽然打了一架但楚心越似乎对他并没有敌意，亚思嘉还是对他们的相处提心弔胆，好在并没有再次打起来： 「你们说了什么？」 「说了……楚莫的事，」对方沉默了一会忽是攥住了他的衣角，「对不起，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第259页 亚思嘉心下一跳：「楚莫的事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莫定轩就是楚莫的孩子。」 「……」亚思嘉愣了许久，楚莫的孩子就是莫定轩吗？!楚心越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青年站在面前低着头捏着他的衣角不语，亚思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怎么样，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别这样，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你的。」 他抚过对方手指以示安慰：「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我去跟定轩说的话定轩肯定是愿意去看看他的父亲的，或许还愿意帮我们一起把他救出来？」 「……」 「你是怎么想的完全可以告诉我的心越，」亚思嘉又头痛起来，他觉得他跟楚心越之间就是缺少沟通，楚心越就是不愿意跟他说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你之前不说定轩的身份，怎么现在又告诉白御了？」 「……楚莫已经没有办法治好了，救出来也只是延续他的痛苦而已，」楚心越低声说，「不如死亡给他解脱。」 亚思嘉怔了怔：「你是想让白御……？」 他没想到楚心越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但楚心越还是没有解释他怎么突然下了决定：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 楚心越抬头看了他一眼，亚思嘉感到自己的声音戛然而止，最终也只是难堪的沉默，许久亚思嘉妥协地嘆了口气：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 做出这个决定是有很多原因的，可能是因为白御，也可能是因为莫定轩，总之在见面之后楚心越终于决定坦白了。 他要带莫定轩去见楚莫完成楚莫的愿望，再求白御结束楚莫的生命给他解脱，这样他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亚思嘉也自由了。 皆大欢喜。 在此之前他对告诉莫定轩真相和放亚思嘉走都从心底里牴触，然而做出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甚至于看到亚思嘉都能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在心底里默默想对方是在意自己的。 反正……也就几个月了而已。 这几个月他们的关系似乎真的缓和了不少，亚思嘉对此相当诧异的样子，这大概是他们歷时最长的和好期，融洽到让楚心越有时候恍惚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他们挺高兴的，」亚思嘉的心情愈发的好起来，楚心越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了，也很久没有在他们伙伴脸上看到现在的放松神情了，「之前我们关系僵持时他们一直都很担心。」 男人弯下眉眼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楚心越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真是让人移不开眼，他觉得自己之前确实都是做错了，亚思嘉不高兴他怎么样都会痛苦的，看到他高兴的话……至少这一刻他也是高兴的： 「……是我对不起他们。」 「没必要道歉，没人怪你，」亚思嘉捏了一把他的脸，笑起来，「保持现状就好了。」 楚心越看着他，亚思嘉轻嘆了口气凑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你不希望我离开的话，我就不会走的，会一直留在这里做你的副团，不必担心。」 这是亚思嘉对他的妥协和让步，亚思嘉自愿为他束缚自己，但他很快就能真的自由了。 楚心越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你也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 楚心越对碧莱斯没什么想法，不管是为了杰里安也好还是莫定轩也好他都要杀了对方，他的女儿并不是杰里安的孩子，那就该一起弄死免得噁心了杰里安。 对方更多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实现目的的工具，他都想好了怎么藉此完成他的整个计划了，只是重伤对方女儿而放跑碧莱斯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总得找个理由带白御和莫定轩一起去彼岸花。 事情也进展的很顺利，时隔多年再次进入故土让楚心越觉得有些恍惚，见到楚莫时更是罕见的紧张起来。 他带着人进入塔内，感受到的是熟悉的精神力，这么多年楚莫毫无变化，精神力中迴响的还是那个名字： 「轩——」 「轩——」 楚心越隐晦地瞥了一眼莫定轩，莫定轩现在并不是幼儿，楚莫能认得出他吗？ ……楚莫会伤害他吗？ 事实证明楚莫当然认得出来，自己的孩子跟别的孩子当然是有区别的，就算不是幼童是个成人又怎么样？莫定轩整个人暴露在失控的精神力中都没受一点伤。 楚莫怎么会捨得伤害自己的孩子。 楚心越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自己做何心情，只是有些恍惚地想楚莫果然从来就没认出过他，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幼时的亲近与关心本质上都是对别人的，他不过是占据了别人的位置窃取了这份温暖罢了。 楚莫从来只是一个人的父亲，与他没有关系。 楚心越觉得他其实也不怎么难过，或许他早便对此有心理准备，甚至白御动手的时候他感到了解脱，似乎终于能就此放下楚莫，楚莫终于死了， 那他也可以安心去死了。 想到这里他居然开心起来，连站在一边看着另一边的两个人已经无视他陷入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时都没有烦躁，甚至由心觉得真是幸福的样子。 幸福到他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第260页 白御当然不是楚莫，他身边有着永远会来救他且真的有力量来救他的存在，哪里像楚莫这样可怜，身边只有一个废物。 他们都走过这么多解决了那么多终于牢牢锁住了彼此，就像所有故事书中美好的爱情故事一样，主角们自然也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反派怎么能威胁他们？ 所以他去拦住就好，他可以和碧莱斯一同葬身在这里，他诞生与毁灭的地方，或许从某个角度就是他的理想。 亚思嘉可能还能因此记得他一辈子。 很完美，楚心越也想不到自己能想出这么完美的安排，真的让所有人都高兴了， 如果白御没有留下的话。 …… 亚思嘉这些日子一直都挺高兴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楚心越的转变实在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他都恍惚以为自己回到十几年前他们还没有闹崩的时候了，他一手养大的青年乖乖地呆在他身边，固然沉默寡言但很积极向上，既不会在他面前哭泣也不会在他面前自残。 其实他很喜欢同楚心越呆在一起，倘若对对方有所不满他也不可能陪伴对方整整二十年，正常状态的楚心越哪里都合乎他心意，当年说出让楚心越发疯的话时亚思嘉其实根本不是想着到时就离开对方，只是有些忧郁地考虑对方解决完彼岸花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思索他是不是主动离开不要占据对方那么亲近的位置比较好罢了。 如果楚心越不愿意让他离开，亚思嘉也不是非要走的，这和莫定轩当年的情况不一样，亚思嘉当年真的受不了莫定轩对两人距离的苛求，他至今不能理解只要两个人就好这种想法，离开他发小是必然的事，但楚心越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所以亚思嘉对目前的情况十分满意，他会用时间来安抚他的少年的不安，会一直陪伴着他的心越，心越想来心态会越来越好的，就像他从一开始所期望的那样转变。 他们的伙伴也对他们关系的缓和很是欣慰，团内气氛僵硬了十几年终于又回归到了彼时的融洽和谐，楚心越很是配合，亚思嘉都在想着等解决完彼岸花之后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哪里庆祝一下了。 「心越还记得我们相遇的地方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在外面吃饭，坐在外面的藤椅上，亚思嘉蹲在地上逗弄一条饭店主人的小狗，楚心越坐在一旁看着他： 「……记得。」 亚思嘉揉过小狗柔软的毛髮，怜爱地抚过它尖尖的耳朵： 「我记得当时那里的西格梓花开得正好，满山遍野的，非常美。」 楚心越怔了一下，小狗温驯地舔过亚思嘉手心，逗得他捏了一把对方的脸： 「现在那里似乎也快到差不多的季节了，心越想跟我回去看看吗？」 「……」楚心越沉默地看着他亲昵地亲过小狗的头顶，然后移开视线，「你想去就去吧。」 「你跟我一起去吗？」 金髮的青年放下了小狗，站起身看着他。 小狗在他的脚边殷勤地打转，不停地摇着尾巴，楚心越看了它一会： 「……跟你去。」 亚思嘉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他过来温柔地牵过他的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楚心越站起来，跟亚思嘉玩了一个傍晚的小狗依然在男人脚边打转，亚思嘉又俯下身撸了它一把： 「我们要走了，再见啦~」 男人牵着他的手哼着歌离开，楚心越偏头看了停在原地依然看着亚思嘉背影摇着尾巴的小狗，又转回头看了一眼亚思嘉，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凑过来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怜爱至极： 「怎么了？」 「……」楚心越沉默了一会，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没什么。」 …… 他或许是不能跟亚思嘉一起去看看了，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去看，有什么意义呢？ 楚心越想，他死了之后亚思嘉或许会自己去，那时候卡尼罗亚的西格梓花会开得正好，是满山遍地的绯色，亚思嘉可能会看着那些花为他流泪，会后悔，会消沉， 但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遇到新的令他怜爱的存在，亚思嘉会陪伴在对方身边，如果对方提到他，男人或许会有些低落，语气遗憾地开口： 「我曾经有个朋友……」 他都能想像到亚思嘉的语气，白御死了莫定轩一定活不下去，莫定轩死了白御也肯定会去找到他陪他一起，但亚思嘉的人生还有很长，他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就好像他在路边遇到的所有小狗一样，该走的时候就笑得像来时一样灿烂地表示再见啦，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想做那个放手送他离开的人，至少也要做那个令他想起来便觉得遗憾的人。 一切都这么妥当，但不想他死的人似乎还有别人。 楚心越实在不明白白御为什么要留下，带着莫定轩跑不好吗？他肯定是能拖住碧莱斯的，但对方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加入战斗，他有些恼怒地让对方快滚，然而白御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丝毫不理会他。 大概是处在安全地段的莫定轩大概也不想让他如愿以偿，看到空门展开他的舰队进来时楚心越就知道亚思嘉知道了，他忽然脑海一片空白，白御让他后退才勐然惊醒。 第261页 对方之间长达两世的仇怨终于了结，看到红髮青年抱着他女儿从半空坠落时楚心越感到有些迷茫，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一起跳下去，趁着亚思嘉还没有过来，然而刚一迟疑衣领便是被人拽住毫不客气地就要掠向舰队方向： 「……你放开我！」 他不知何来的恼怒，我连选择死亡都不可以吗？！对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我不关心你想死还是想活——但亚思嘉肯定是希望你活着的。」 「……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他活下去！」白御的本意或许是想劝他，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亚思嘉希望他活着，楚心越直接割裂了衣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们的事还非要插手！」 白御似乎稍微怔了一下，他看了他一会，又转移视线： 「行，是我贸然插手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皱了一下眉： 「我本来也就不想管你们的事，只是不想莫定轩担心罢了。」 楚心越冷哼：「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知道思嘉是什么样的人吗？」 白御瞥了他一眼：「他知道亚思嘉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不会担心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亚思嘉，怎么知道亚思嘉到底是什么想的。」 楚心越偏过头，白御啧了一声： 「你也不是亚思嘉，你就那么肯定他的想法？」 「……」 「你有问清楚过吗？还是说全靠自己脑补？」 「……」 「想死是多么容易的事，你真想死非要挑今天现在这个地点吗？哪个角落里都能死吧——但万一你错过了什么呢？你弄错了什么呢？」 「……」 对方沉默不语，白御最后看了他一眼： 「我说了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走。」 说罢他便转身掠向舰队方向，楚心越抬头看着他离开，他在原地又呆了一会，随即便看到一辆小型飞行器急匆匆地从舰队方向赶了过来。 楚心越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起来，到飞行器停在他面前时简直激烈地仿佛要蹦出胸腔，飞行器的门被打开，金髮男人的身形出现在里面， 亚思嘉难得面色低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上来。」 楚心越心下一颤，还没动作便又是被呵斥了一句：「快点！」 「……」他最终还是乖乖地上了飞行器，安静地缩在后面，亚思嘉似乎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一直绷着脸驾驶飞行器直到顺利回到舰队。 男人站起了身，楚心越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亚思嘉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他回头瞥了一眼楚心越，眼神依然锐利：「下来。」 楚心越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知道彼岸花对他做的事是也没有这么冷酷，但他却因此有些欣喜起来，被人强硬地拽着手拖回房间都很高兴， 「你说你自己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 房间门被啪的一声摔合，亚思嘉并没有放开他的手脸上的愤怒几乎就要压制不住，楚心越看着他这个样子却心动不已，他张开嘴想辩解点什么，但沉默许久：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亚思嘉似乎愣了一下：「……为什么？」 「楚莫死了。」 「……」男人的暴躁几乎在那一瞬间翻了数倍，「他死了你就要陪他死？？你是只为他一个人活的吗？！！」 然而楚心越依然很平静： 「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 亚思嘉的愤怒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了楚心越许久，仿佛第一天见到他： 「……可你还有一只星盗团……」 「彼岸本来便就是为了营救楚莫而创造的不是吗？」楚心越说，「现在楚莫死了，我也已经安排好团员们以后的生活了。」 「……」亚思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迟疑了半晌，「那为什么要自杀呢？了无牵挂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啊，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我过不了我想过的生活，」楚心越抬起头，「我想和你在一起。」 亚思嘉：「……」 「就算不是爱情也无所谓，但我要是唯一特殊的那一个，你对我的感情是只对我一个人的感情，不会再给别的任何人这样的感情，」楚心越重新低下头，「你觉得我过的了我想过的生活吗？」 「……」亚思嘉有些无措，「你对我而言本来就是很特殊的……」 「那你对我的感情还有可能会给别人吗？」 「……」对方憋了很久，「就算我做不到，心越又何必为此自杀，你如果好好活着，会遇到很多人，比我好的也多的是，他们肯定是能让你幸福的。」 「我已经不想去尝试了，」楚心越低头看了一眼被对方仅仅握住的手腕，沉默了一会收回了手，「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可能也没机会回报你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我也不会强迫你留下了，」 「思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 亚思嘉似乎一时无话可说，却又忽是情绪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不行——你不知道怎么回报我那我就告诉你！你必须得好好活着，我来到你身边陪伴了你整整二十年——你至少必须再好好活二十年！」 第262页 楚心越稍微怔了一下，亚思嘉勉强冷静了一下，他深唿了一口气，低下头抵上对方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 「心越无论如何都不想对不起我对吧？心越也想回报我对吧？我的要求就是这样，二十年，我为你付出了二十年，所以你要再给我二十年，这二十年你必须听我的话，二十年之后我们的事才能彻底了结！」 楚心越与他沉默地对视了许久： 「……我知道了。」 …… 亚思嘉为他付出了二十年，所以他自然欠了亚思嘉二十年，回报二十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楚心越原以为亚思嘉会要求他呆在他身边，但亚思嘉要求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 楚心越站在莫德里奇的风雪中拉紧了衣领，深唿了一口气拿出智脑拍了一张照片给亚思嘉，然后便收到了男人的发来的信息： 亚思嘉 to：到莫德里奇了？ to 亚思嘉：嗯 亚思嘉 to：注意保暖，迪奈亚状态怎么样？ to 亚思嘉：和之前一样 楚心越转身回到宫殿，亚思嘉并不会过来他身边，只是通过智能给他安排一些大大小小的任务，比如这一次带疯了的卡瑞斯二皇子回他的国家，楚心越其实不想帮莫定轩做事，但既然是亚思嘉安排下来的，他也没说什么。 红髮高大的男人已经从一开始发疯变成现在的安静，他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短短一小段时间他似乎就瘦了整整两圈了，楚心越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忽是想起很久以前同杰里安相处的那段时间。 他沉默了一会： 「杰里安的精神体没有了吗？」 他声音很低，然而一直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男人却是骤然泪流满面，他依然目光呆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心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杰里安虽然是个傻子天天试图劝他对亚思嘉放手……但大概也正因为是个傻子，杰里安对他一直都很友好。 「碧莱斯临死前，」最终他开口，「他女儿曾说黑骑被修好了。」 「那是杰里安的心血。」 这像是什么骤然震醒人的惊雷，一直目光呆滞的人终于回了神缓慢地偏过头看他，楚心越移开了视线。 说起来杰里安还帮他画了一部分彼岸主舰的设计图……他确实还欠对方这个人情。 …… 「你要帮迪奈亚去找杰里安留下的飞舰？」 听到时亚思嘉似乎有点诧异，楚心越稍微有些忐忑，毕竟他现在的时间都是属于对方的： 「……我还欠杰里安一个人情。」 「这挺好的啊，」然而亚思嘉似乎非常高兴，「需要我帮忙吗？我帮你找一下碧莱斯之前的痕迹？」 亚思嘉在此方面何等厉害，他情报相关的马甲可不只是xx一个，几乎没多少时间便给他们列出了几个可疑的地点，楚心越跟迪南一一排查过去，最终在碧莱斯名下的一处私人郊野发现了痕迹。 黑骑是杰里安的毕生杰作，倘若他并非那样的身份，倘若他不是天赋者，倘若没有碧莱斯，他绝对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飞舰设计师之一。 楚心越看着男人跪在飞舰旁哭到几近昏厥呕血，似乎从小到大他见识过的爱便是如此激烈偏执，不管是楚莫对莫定轩也好，杰里安与迪南也好，白御与莫定轩也好，爱丽丝对碧莱斯也好，强烈至此的爱某方面给人强烈的危险感，但另一方面却又给人强烈的安全感，危险来自不可控制自身，安全来自绝对相信对方。 可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种，或许这样爱的至死不休才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爱平平淡淡，一段感情结束还能开始下一段，没有谁是只要对方别人就不行的，殉情亦或是为某个人孤独一生更是可笑的事。 或许一开始便是他奢求了。 「之后你想如何？」楚心越低声问，迪南久久没有回覆他，楚心越猜想他或许会决定去死，毕竟杰里安都已经死了。 然而沉默许久之后男人却涩声： 「我……要开着黑骑出去看看。」 楚心越愣了一下，迪南站在那里： 「我曾经与杰里安许诺过……要抛弃一切跟他一起去流浪，开着我们亲手做出来的黑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意，只一起去看想看的一切。」 「现在杰里安死了……但他一定还是想去看看，我要完成我们的约定。」 「……」楚心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丽丝只是修好了黑骑的框架，迪南表示自己要留下彻底修好黑骑，道谢之后便分开了。 亚思嘉打电话过来问他情况，楚心越有些迷茫地说了，男人沉默了一会：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片刻，试探：「……也有快一年了，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然而楚心越沉默许久，「不必了，我接下来要去做的吗？」 …… 为什么不想去见亚思嘉呢？ 楚心越走在漫山遍野的绯红中，感受风吹过自己的头髮，又流向天际，他站住望向太阳西沉的方向，绯红的天际与绯红的花海几乎融成了一片。 这是他跟亚思嘉相遇的地方，开满了红色的西格梓花，彼时他纠缠对方不放一直到这里，然后在这一片绚丽的绯红中终于看到了金髮青年的脸。 第263页 现在这样听亚思嘉吩咐做事的生活让楚心越回想起了曾经在彼岸花的往事，但大概还是有所区别的，现在他心里很平静，既没有幼时的抑郁，也没有后来的痛苦，既没有与楚莫相处的温暖，也没有在亚思嘉身边的幸福。 他现在一个人，而且已经一个人很久了。 一个人也不是活不下去的。 楚心越打开智脑，白御刚刚给他发了消息： 白御 to：我要结婚了，你要来吗？ 他不知道白御是怎么想起来还通知他一声的，或许对方被结婚的喜悦沖昏了头脑不管关系远近都发了通知，楚心越折下一只西格梓花： to 白御：你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 楚心越垂眸看着手中开的正好的西格梓花，重重叠叠的绯色花瓣中是碧色的花蕊，他有些恍惚，都三十七年了吗？ 他跟亚思嘉都相遇三十七年了吗？ 然而对方可能还真不是谁都发了： 白御 to：亚思嘉是我跟莫定轩的证婚人 to 白御：哦 楚心越当然知道亚思嘉是莫定轩的证婚人，他对自己弟弟的事可上心了，也试图让他过去，但楚心越问他是否是要求他去参加时，亚思嘉表示他想去就去，不强迫他。 白御 to：你不来算了 楚心越哼了一声关了智脑，他继续在花群中漫步，直到折下了满怀开得正好的西格梓花，他捧着花定了机票，然后捧着花坐了三个小时航班来到了亚兰斯。 白御同莫定轩的婚礼似乎已经开始了，楚心越站在他们婚礼场所的门口，即使隔的很远也听得到里面一片温情的喧闹声，楚心越将一直捧在怀中的花交给门口的机器人，又看了一眼门内，也不知道现在婚礼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但不管如何都是很幸福的样子吧。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受到感染好了起来，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决定趁此机会在亚兰斯逛逛好了。 …… 亚思嘉站在一旁看着台上的两人拥吻，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多余的电灯泡，索性丢了证婚词下了台，他想去给自己道一杯酒，却是看到娇小的机器人捧着一大束绯红色的花从门口滑了进来。 他愣了一下，西格梓花？ 亚思嘉感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加快了一倍，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地走了过去——果然是西格梓花，开得刚刚好，折下来绝不超过四个小时，他心下一颤，几乎立刻知道了这是谁送过来的，整整五年了，虽然他跟楚心越一直保持着联繫，但是居然真的没见过一面。 他感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线了： 「……送这花的人向哪里走了？！」 机器人如实回復了他，亚思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接过机器人捧着的花束，几乎来不及跟莫定轩说一声就沖了出去。 …… 楚心越漫无目的地走在亚兰斯的街头，周边是既陌生又熟悉的风景，他来过亚兰斯很多次了，于亚兰斯也有房产，但现在都划给亚思嘉去了。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朵，刚刚他从那么一大捧花中拿走了一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亚思嘉曾经跟他说过西格梓花的花语——因为遇见的是你，他其实也一直不敢想像当初没有遇见亚思嘉会怎么样。 但亚思嘉如果没有遇见他就不会怎么样，说不定这三十七年会非常开心。 楚心越移开了视线，亚思嘉或许觉得这样僵持他他会慢慢走出来放弃自杀的念头，但是五年了他果然还是觉得没有意义。 他现在心态很平静，但也毫无动力，就好像他遇到的很多人一样，或许死是该为了某个人去死，活也应该是为了某个人而活。 他……果然还是喜欢亚思嘉，想跟亚思嘉在一起。 楚心越蹙眉放下了念头，他不该想这个，这二十年是他欠亚思嘉的二十年，亚思嘉早就自由了，他应该离开对方的人生，亚思嘉明明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见，没什么好见面的。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却忽是有所察觉，楚心越愣了一下，刚一回头便看到金髮的男人抱着花追了上来： 「……！！」 亚思嘉跑得气喘吁吁，原本平整的礼服都由于匆忙变得褶皱不平，他抱着满满一怀的绯色花朵，映衬得他碧绿的眸子愈发清澈。 楚心越只感到自己平静了整整五年的心骤然跳快了起来，果然……果然只要见面他就…… 「好久不见了。」亚思嘉微笑起来，楚心越看着他一时张口无言。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过来了，还送了这么有心的礼物，」亚思嘉挑眉向他靠近，「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 亚思嘉踌躇了一会：「这五年一直有伙伴联繫我想重新组建我们的星盗团，人多的话也能做一些大任务，你觉得怎么样？」 「……」楚心越偏头，「你想建就建是了。」 「可你可是我们的团长啊。」 「……」 楚心越沉默了许久：「当初不是你希望我离开你去做任务的吗？」 「是，你一直觉得我是被你强迫留在你身边的，所以我就跟你分开了，」亚思嘉看着他，「现在我自己过来了，你总不能再说我是被你强迫留下的吧？」 楚心越抬头，亚思嘉稍稍正经下脸色：「我之前确实想过等帮你救出楚莫就保持距离——我想你会有你自己的新生活，现在我也不能说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但至少真的分开了五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第264页 男人顿了顿：「如果并非必须，我还是希望跟你一起生活的，并不想跟你分开。」 楚心越稍稍睁大了眼睛，亚思嘉依然看着他：「当年我说我做不到给你独一无二的感情——现在我也不肯定了，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也许有可能的。」 「你说你已经累了，那关于追求我这件事——你还愿意再尝试一下吗？」 楚心越心下狂跳，他怔怔地看着亚思嘉，对方也专注地看着他： 「……我愿意……！」 他感觉自己的脸该已是如同手中西格梓花一般的绯红：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只要一个机会就好，只要有机会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