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妻开始追我》 第1页 [gl百合] 《重生后前妻开始追我》作者：花椰菜总动员【完结+番外】 简介： 喻恬喜欢了原舒八年，从高二开始，到两人结婚后第二年。 从送牛奶、跑图书馆，到选同一所大学，再到婚后的每次早餐晚饭，喻恬在尽己所能地喜欢原舒。 很可惜原舒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自始至终所给的回应少得可怜。 婚后第二年一次意外，喻恬重生回高二，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真的太苦了，她决定重来一次，这次再不去接近原舒。 喻恬算着时间线，这会儿应该是她刚刚送出情书回到教室。 很好，还有挽救余地。 *** 原舒拼命在桌底翻找记忆里那张浅橙色信纸，搜寻无果后她跑向喻恬的教室，正好撞见那人将桌上四分五裂的信纸一把抓起，毫不留恋地丢进垃圾袋。 食用提示： 1、双重生，有误会，有追妻hzc，追妻篇幅较长，有破镜重圆 2、双c，1v1，he，不换cp，总的来说是带点酸的小甜饼 3、固执冷漠商界大佬x温柔恬静设计师 4、如果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那欢迎和我开启一段每日一见的旅程！啾！ 内容标籤：破镜重圆，天作之合，重生，成长，现代，互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恬，原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我不想喜欢她了 立意：珍惜眼前人 简评： 喻恬陪了原舒八年，将自己一片真心全付在这一人身上，可惜原舒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自始至终所给的回应少得可怜。婚后的一次意外让喻恬重生回高二，上辈子她尝尽了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的痛苦，重来一次她决定再不去接近原舒。喻恬收回情书，改变和原舒的相处模式，却没料到原舒也重生了，原舒在这一次的相处中慢慢醒悟，一改之前的漠然冷淡… 本文是双重生文，随着故事发展，原舒渐渐明白自己上辈子的错误，学会真正的爱和尊重，喻恬则将上辈子的遗憾一件件弥补，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事业中，两人面对相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对待方式，也走出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结果。作者文笔细腻自然，故事流畅，细节丰富，人物性格刻画鲜明，整体基调酸酸涩涩，有虐有甜。 第1章 夏日的雨淅淅沥沥，喻恬拉着行李箱匆匆忙忙赶到工作室，早已等在大门口的助理把文件递给她，另一只手接过喻恬的行李，口中说道：「喻姐，这是刚刚交上来的第六版稿子，这个任务比较急，我没办法就只好先汇报你了。」 「好的没事，我在车里看看。」 喻恬说着拿起文件又打算离开。 助理对这个发展是见怪不怪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在大门等而不在办公室等的原因。 喻恬的工作室成立一年多，自身天赋加上同行业前辈的提携，如今已经算得上小有规模了，喻恬本人也常常需要到外地出差，但她在外地待再多时间都比不上在她妻子原舒公司待的时间长。 原舒忙不过来、原舒在外出差、原舒身体不适，各种原因都会使喻恬往原舒公司跑，工作室清闲的时候倒也还好，像最近几天比较忙的，喻恬几乎就是连轴转没有休息时间了。 原舒忙喻恬就不忙吗？何况喻恬在原舒公司除了个董事长夫人的名头以外也没其他职位，插手公司业务多少有点别扭尴尬。 别人的事情助理也不好多说，在几次拐弯抹角提了一嘴被喻恬温柔反驳后，助理也彻底熄了劝说的想法，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出现像今天这种情况时把文件送到喻恬最方便的地方。 喻恬在处理好原舒公司的事情之后还会回工作室的，在此之前工作室众人就只需要该画稿的画稿，该下班的下班就行，助理的工作也大同小异，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一些的工作…… 站在门口的助理深吸一口气……大概就只有眼前这种情况了： 玻璃隔板把每一个设计组的工作范围隔开，也小幅度隔绝了声音，但小组间门没关闭的情况下，站近了还是可以将讨论声听得一清二楚的。 第一小组几个刚过实习期的小姑娘边翻看手里的稿子边小声讨论，话题是围绕着喻恬的。 「喻姐刚刚不是来过了吗？怎么没进来？」 「来了又走了，都没进工作室大门，我就看到安姐拿文件出去给她。」 「啊？又是去原总公司？不是前几天才说出差吗？是现在又出差了？还是上次出差了还没回来啊？」 「这我哪能知道，但喻姐那么急，多半是去原总那边吧，话说我们工作室最近不也很急，隔壁二组都加班半个月了。」 「说到这个我感觉二组好拼啊，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也要加班了？喻姐这次拿完奖是不是可以一直待在工作室了？」 「应该吧，喻姐真的好强，把国际三大奖都拿了个遍，还这么年轻，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被提名。」 「我本来就是因为喻姐才来这里的，没想到一年到头没见到几次。」 说到这里，女生轻笑出声，调侃道：「我看还不如去原总的公司，见到喻姐的次数说不定还多一些。」 同桌好几个人听到这话都笑出声，一个女孩抬头时和玻璃外的安安来了一个死亡对视，笑意顿时收住，呆愣地坐在原位。 第2页 其他几人见她反常，纷纷抬头或回头，看到安安后也噤声了。 助理安安又把刚刚吸入的一口气缓缓嘆出，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同时做出「嘘」的口型，示意她们少说话。 刚刚讨论的一桌女生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安安重新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她刚刚走不到几步，又听见里面几人小声说着： 「今晚吃什么呀？」 「我的锅到了，我想去买土豆和肉一起炖。」 …… 工作室的年轻人多，喻恬也才26岁，她本身又是个很温和的性子，在工作室完全不立威没架子，工作室向来是十分宽松自在的氛围，刚刚那些讨论就算喻恬本人听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喻恬人如其名，长相甜甜的，与人相处也完全不见攻击性，合作一年多，安安从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 安安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多说，这类事情虽然发生得不多，但她也碰见过三四回了，这些讨论大多是没恶意的，只是工作疲倦时的一点小调剂，和每顿饭吃什么一样，属于聊过就忘的东西。 * 喻恬此时并不知道工作室发生这些事，她正开着车加快速度往原舒公司赶，正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原舒出差了还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几天正好原舒公司也有急事要处理，接到原舒消息的喻恬只好两边跑。 公司距离她的工作室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从前台到公司的每个员工几乎都认识她，下车后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唿。 喻恬和原舒已经结婚两年了，不管内在关系如何，至少从客观条件上看，她们令绝大多数人羡慕。 两人都很年轻，原舒事业有成，喻恬也有自己的工作室，自立的品牌在珠宝设计方面颇有名声，她们对对方的信任是不需要言语证明的，喻恬随时可以到原舒公司查看最机密的文件，她的工作室也对原舒最大限度地开放。 有些员工会质疑喻恬权限过大，对于这些要么有老员工科普情况，要么聊着聊着也就散了，总之掀不起太大波浪。 完成原舒的工作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中途安安帮她点份外卖送过来，还汇报了工作室那边的情况，一组三组准时下班，二组赶任务加班一个小时，那时候喻恬忙，饭都是随便煳弄几口，汇报也是随便听听。 现在闲下来了，她终于有时间看看下午拿到的第六版稿子以及手机里的消息。 二组的组长把今晚完成的电子稿发给她了，还综合整组的意见写了几个新想法。 安安让她早点休息，说工作室已经锁好门了，行李箱放在办公室内。 大学同学发消息恭喜她刚刚拿了国际大奖，说一个月后f国首都有个珠宝展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哥哥问她这个月末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起吃顿饭。 …… 喻恬一一回復，等到微信的红点都消除干净后，她才划到最顶部，盯着原舒的名字出神。 原舒没有发消息给她，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下午，喻恬在外出差的时候。 原舒：喻恬你回江城了吗？公司有几件事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我后天才回去估计来不及。 喻恬：我明天回去。 接着就是原舒交代事情，即便是在公事上，仗着和喻恬默契深，她也没有多说哪怕一句，极为简洁交代结束后，她又发出一个「谢谢」。 喻恬：没事 喻恬：[猫猫卖萌.jpg] 喻恬：你忙得怎么样？ 喻恬：作息不能太乱啊，记得睡觉。 喻恬：你后天有确定时间和航班了吗？ 喻恬：你到了或者出发了和我说一下，我去接你 喻恬：记得吃饭，不要太累 喻恬：[小鳄鱼跳舞.jpg] 隔了好几分钟，原舒才回一个「好「，喻恬盯着那个「好」字看了很久，不知道原舒指的是哪一件事，按理说后天回来现在该订好机票了，可是原舒还没有把航班号发给她。 回过神后，喻恬打开相机，对着办公桌随手拍张图发给原舒，并配字「圆满完成！」。 她拿起手绘稿开始看，边看边等原舒的回覆。 半个小时后，原舒回了一个「嗯」。 喻恬不用等就知道没有下文了，原舒的话一直很少，还是要自己主动点啊。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点烦，但实在太想过去接原舒一次了，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等待自己喜欢的人出现，看着对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这种小小的仪式感和原舒认识八年多也没有过。 喻恬只犹豫片刻就把话发过去：你明天几点到啊，航班号是多少？我明天有时间去接你的。 这次原舒倒是回復很快了：不用了，我直接去公司，赵经理的方案你帮我看一下，有什么要改的让他明天下午两点前改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感谢支持！ 和隔壁的校园文双开，目前有存稿，晚九点日更，等存稿告急的时候我会和大家说一下（希望没有这一天orz） 第2章 与喻恬工作室不同，原舒的公司规矩严明，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也比较多限制。 喻恬看着消息发好一阵呆，最后还是嘆口气翻出赵经理下班前交上来的方案。 第3页 这一看又是快一个小时过去，她把重点的几部分挑出来，做好笔记后放在邮箱里，定时在明天上班时发给赵经理。 夜幕低垂，高大的办公楼也进入休息时间，第六版稿子还没看完，二组交上来的文件她也还没细看，眼下已经十二点多了，喻恬不用算也知道这个点没必要再回工作室，原舒还没回来家里也空荡荡的，她不多犹豫就决定今晚在办公室里休息。 抛去看稿改稿的时间，喻恬真正睡觉的时间并不多。 第二天早上她是七点多醒的，昨天晚上睡前发给原舒的「晚安」没有得到回覆，喻恬眯着眼睛，点点键盘把「早安」发过去。 接机的想法虽然没成功，但按照原舒的习惯，一般是中午左右到，下午处理完事情回家吃晚饭，喻恬早就打算好今晚做什么饭菜了。 不出所料，「早安」的消息也没能得到回覆，喻恬起床洗漱后，又留在办公室处理昨天剩下的一点工作，一直到上班时间才准备离开——工作室最近在竞争个大项目，她也不能缺勤太久。 赵经理就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他年近五十，原先是同行业巨头公司的总监，在这边算得上有经验的老人了。 李助理是今年刚到岗位的，见到赵经理这个级别的人气势汹汹赶过来，她不敢拦着，只是嗫喏表示要先进去通报一下，气势上就输一截了。 喻恬大概能想到赵经理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她，也怪她自己昨晚不小心，之前代表原舒发什么改动意见时用的都是原舒的帐号，昨晚一不小心用她自己的帐号发出去了。 赵经理一直以来就看她插手事务不爽，以往不好说什么，这次也算是找到缘由了。 喻恬没理由不见，她让助理把人放进来后，挥挥手示意助理先离开。 门还没完全关上，赵经理已经开始说话了：「喻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您现在不算公司的人了吧，私自看公司重要文件也就算了，毕竟您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原董都不说话我们哪敢说什么呢？可怎么这次看完还利用公司内部的网站给我发意见？敢问这是您的意见还是原董的意见啊？」 助理小心翼翼把门带上，努力压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等说话声彻底被隔绝在门后，她长舒一口气。 她是刚来不久的秘书助理，对公司里弯弯绕绕的关系了解不多，只知道董事长原舒有个合法妻子喻恬，原舒三天两头在外出差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这种时候公司的工作除了会分配给下面几个经理之外，这个喻小姐也常会到公司帮忙。 赵经理是她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这人在公司算是颇有资歷，于是说起话来就多了几分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范儿，李助理刚来那一个月做点什么活遇到他都会被奚落，刚开始李助理还吓得不行以为自己犯了大错，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喜欢摆谱刁难新人。 可喻小姐也不是公司新人啊，李助理小声嘟哝。 刚到公司的秘书一走近正好听到她在小声说话，随口问：「说什么？里面来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瞥了办公室一眼，神情带着询问。 「是赵经理，昨天晚上喻小姐好像没回去，今天一大早赵经理就找来了。」助理赶忙汇报。 「这样啊，」秘书的语气满不在意，「昨天的数据记好了吗？好的话给我看看。」 助理急急忙从桌上拿起早上整理好的文件递过去：「姐，是这个，昨晚就记好了。」 秘书接过后也没说什么，边看边走到自己位置。 李助理还在想办公室里的事情，她来得晚，公司如今飞速发展原舒常常是在外的，李助理自觉见原舒的次数可能还不如见喻恬的次数多，再加上喻恬说话温温柔柔的，待下属也很随和好相处，李助理私心里对她印象很好，她怕喻恬被赵经理为难。 「发什么呆？」 李助理吓一跳，扭头才发现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带上不悦，她慌忙解释：「对不起姐，我是在想工作的一些事情。」 「是想办公室里的事情吧？」秘书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漫不经心说：「别想些多余的，轮不到你担心。」 既然被看出来了，李助理在心里判断一番形势，索性说道：「姐，我们需要进去帮忙吗？」 如果说秘书刚刚的语气还是漠然，那现在就是带着嘲讽了：「你想帮谁？」 当然是喻小姐！ 李助理眼神刚看过去，秘书立刻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嘴角的嘲讽更加明显：「原董要是不帮她，我们帮了有什么用？你有能耐和赵经理对上吗？原董要是愿意帮她那早就帮了，至于现在赵经理还有心思挑她错吗？」 李助理噤声了，秘书怕她没听进去，又看她一眼强调：「管好你自己的工作，董秘助理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别操闲心了。」 现在刚是上班不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楼下打招唿的声音，好在这一层人不多，也没人关注到这两人的对话，李助理点点头回座位了，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人微言轻，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到底没再表现出来。 过不久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赵经理气沖沖走出来，边走还边叫嚷道：「也就是原董在外出差才轮得到你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位置坐久了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能力了！」 第4页 喻恬站在办公室内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听到这句话后面色毫无变化，带着淡淡笑意说道：「这句话同样送给赵经理。」 外头的助理秘书都安静着，李助理的头拼命往下低，生怕火烧在自己身上，这次赵经理直接裹着怒火离开了，没有多做停留，喻恬也转身关门。 李助理顿时轻松不少，她有些开心，现在看来是喻恬赢了，她一高兴又忍不住，嘴角都微微向上勾起。 秘书脸上神色莫名，斜了李助理一眼后，似不经意地说：「看着吧，还会有下次的。」 李助理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乐呵呵地：「喻小姐厉害，多少次都不怕，次数越多对方只会越没脸。」 「只要原董不帮她说话，那她多厉害都没用。」 李助理不认同这个观点，但也清楚在这个问题上她和秘书是无法达成一致了，于是安静工作不再说话。 办公室内。 喻恬站在桌前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个点已经超过她昨晚打算离开的时间了，她的计划再次被打乱。 不过赵经理这事算是解决了，喻恬在内心安慰自己。 她没空去想外面会有怎样的议论声，不用想也知道要么是夸自己的，要么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不配处理公司文件的，前者一般是刚来工作的毕业生，后者一般是工作过两年自觉熟悉公司内部关系的半新不旧的「老人」。 至于真正的「老人」，在喻恬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将公司股份全给到原舒名上后，大家的往来就变得很少了。 喻恬走出办公室时甚至都没时间抬头看看外面的秘书助理，刚刚和赵经理理论的短短时间内，工作室的安安又发来好几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三个组的组长都在等她。 工作室目前正在和另一家国际知名品牌竞争一个珠宝设计工作，工作地点在省内，喻恬她们有天然的地域优势，但对方无论是歷史还是知名度都要高出她们一大截，工作室对这次竞争把握不算高，因此工作室里资歷最深的二组最近才一直加班。 喻恬匆匆赶到工作室时，三组组长已经把自己组内意见详细写出来了，每个人对于设计的想法概念不同，即便是大方向相同，细微之处也会有不一样的特色，几位组长把这些尽量压缩成更少的文字递给喻恬。 第3章 二组的组长原本就是喻恬的同学，两人在大学时很多设计理念都不谋而合，本科毕业后组长又读了研究生，喻恬则是出来和原舒一起经营公司，公司越做越大后她才退出，自己成立工作室。 此时组长的硕士也拿到手了，一听说喻恬想成立工作室，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她算是工作室里和喻恬关系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喻恬和原舒之间各种牵扯的。 会议结束后，她留在会议室内没走，摆明了有话想对喻恬说。 众人纷纷离场，很快会议室内就只剩喻恬和组长两人，喻恬浅浅笑着，问：「怎么了？」 组长是个短髮女生，平时做事十分果决利落，因为和喻恬关系近，问事情也比较直接：「你早上还是在原舒公司忙对吧？」 这几乎不算问句了，喻恬点点头。 组长嘆口气：「你也多看看工作室这边，这次晚会竞争我们真的底气不大，刚刚交流了一下，几个组里最近都有情绪压力很大的新人，越接近设计稿上交的时间，那这种情绪只会越严重，我原来以为你是做两份工作，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连那边的股份都划给原舒了，那等于是现在你在那边完全没有权利义务关系的，那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室这边。」 喻恬听得很认真，等组长说完后，她才轻抿唇抬起眼睛说：「我知道这个理，只是最近原舒出差太忙了，公司有几个很大的项目在做，她顾不来我才去帮她，这几天过了就好了。」 「那你自己计划好时间，组里还有人在说怎么一直看不到喻设计师的，我都说是你刚比赛回来在家休息，但休息有一天半天也就够了，你最近两天要好好待在工作室了知道不？」 「我知道的，」喻恬扬起唇角沖她笑，眉眼弯弯的，「谢谢典典！」 组长名叫祝典，得到喻恬的答案后她也就不再多说了，转而问：「原舒也快回来了吧？」 「她今天回来，二组今晚加班吗？加班的话我五点多回家一趟，七点前回来陪大家。」 祝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想问家里发生什么，下一秒脑里自动搜索喻恬以往所作所为后，瞬间明白了，怒道：「你刚刚还和我怎么说！」 自己几分钟前说的那一箩筐话是全浪费了？！ 「不是不是，我去做个饭和她一起吃完就回来，她之后可能又会有很多应酬，也就刚出差回来这个晚上能保证在家里吃，就这一次！」喻恬竖起纤细的食指在祝典面前来回晃动，「最后一次，之后我保证一定心无旁骛好好工作！」 祝典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喻恬那样子又说不出重话来。 晚上五点多喻恬还是照常下班了，她开车绕了个大圈子去超市买菜，之后经过花店时又买了一束满天星。 她三四天没回过家了，卫生方面定期有阿姨打扫，几个花瓶里的花估计也因为枯萎被扔了。 喻恬很喜欢鲜活的事物，由于怕照顾不好，家里并没有养猫猫狗狗这一类动物，能给她带来鲜活感的就只有鲜花了。 第5页 她在开车前给原舒发了好几次信息都没收到回復，最后一条是：「六点记得回家吃饭！」 今天的晚饭丰盛些，是喻恬专门准备的，她从一进门就开始炖汤，之后把需要熬得软烂的肉先在锅里准备好，剩下几道菜依照熟悉的节奏几个步骤同时进行。 都是原舒爱吃的菜，喻恬想了想，又往炖肉里加入一小勺辣椒，原舒比较喜欢吃辣。 六点整，几道菜基本都准备好了，只有汤还所在的炉上开着小火——保持温度。 喻恬给原舒打去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她皱着眉心里有点慌乱。 毕竟是相处了八年的人，原舒的行事习惯喻恬自认为是很了解的，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是原舒是不是出事了。 她把电话打给公司的秘书，得到的回应是原舒今天没在公司出现过，秘书也不知道原舒什么时候下飞机。 喻恬又找了原本熟悉的几个公司老人，大家纷纷表示不清楚原舒目前在哪。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之前一个合作方负责人的，喻恬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但她已经找不到人问了，只能赌运气把电话打过去。 没想到对方真的知道…… 那边是个很吵闹的场合，对方的声音和吵闹声一起传过来，喻恬分辨许久才听清，她问道：「原舒在那里吗？」 对方扯着嗓子喊：「对，四点多来的。」 他一边跟电话里的喻恬说话，在那边似乎还和别人聊天，喻恬听见他说：「要叫原舒吗？」 「不用了，谢谢。」 对方没再多问，客套几句后结束通话。 喻恬靠在椅背上，表情有些茫然，十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她吓得手一滑，手机屏幕向上摔在沙发上，显示出原舒的名字。 喻恬看着那熟悉的名字愣神，半刻后飞快将手机托起，手指划过接听键：「原舒？」 「喻恬，」原舒有些清冽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周围没有那种吵闹声了，喻恬猜她是换个地方说话，原舒接着说：「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抱歉现在才和你说。」 喻恬安静好几秒，在那几秒钟里，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问题，为什么没看到手机的消息？连电话铃声也没听到吗？你现在在哪？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连去公司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吗？ 也是在这几秒钟里，她迅速抉择，结合之前经验问出最有价值和最可能得到准确答覆的问题：「注意安全，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原舒很快回答。 整通电话也不过两分钟，结束之后喻恬还保持着靠在沙发的姿势，心里也还是和两分钟前一样迷茫——又有些不一样，两分钟前是不清楚原舒是否回来，现在则是完全清楚了。 炉上的汤还在热着，喻恬走过去关火，这么多汤和菜她肯定是吃不完的，她用小碗盛菜，把几道菜各舀出一碗后放在桌上，摆出好看的的造型拍照发给原舒，一起发过去的还有一只流口水的小猫。 理所应当又没收到回復。 墙上挂钟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四十了，喻恬记得自己答应祝典七点前到，她草草往嘴里扒饭，又因为肉太辣多喝了一碗汤，十分钟内解决一顿晚饭，接着用五分钟封存好剩下的菜，带上钥匙和电脑，勉勉强强赶在七点前走出家门。 喻恬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正好是六点五十九分，她把定位发给祝典，配字「马上到达！」。 祝典秒回一个菜刀的表情。 喻恬晚上出现在工作室令不少员工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些欣喜，祝典跟着她进入办公室做汇报，关上门第一句话先调侃道：「回去和她吃这么顿饭就那么开心？」 「没呢，她没回来，我现在开心纯粹是为了工作。」 祝典差点维持不住面上表情：「没回来？！一组有个实习生说在超市遇到你了，看你买了两大袋东西，是真的吗？」 喻恬漫不经心整理桌上东西，把各个摆件旋转到同一角度，一边说：「是真的啊，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不回来，就做多了。」 意思是做完才知道原舒不回来的，祝典难以理解：「她不说吗？」 「她话一向很少，最近我忙，话也不多，没问她也就没说了。」 「你……」 祝典没说完就被喻恬打断了：「也还好啦，她冷淡那我热情一点就行了，本来就是很互补的感情。」 感情是很讲究互补的，喻恬一直深信这一点，这段原本不被看好的婚姻能持续两年也证明了这一点。 可能其他人说出这类话时祝典会觉得对方是在强颜欢笑，但这些话从喻恬嘴里说出来，祝典十分肯定她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做为喻恬和原舒的大学同学，即使祝典是那种大学很沉迷学习的学生，也知道这两人的故事。 两人从高中认识，大学开始交往，大四那年国内同性婚姻合法化，两人顺势领证结婚，速度之快惊讶一众同学，婚后事业蒸蒸日上，原舒如今是知名校友，喻恬也是同专业里第一个拥有独立工作室和自创品牌的。 感情和事业，两人都般配且成功。 祝典清楚喻恬对这份婚姻的满意程度，也大概知道原舒的性格，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相处这么意外。 或许大学时也这样，祝典心想，毕竟那会儿自己整天往图书馆跑，能听到的一点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大家也只说两人认识时间长，并没有说相处方式。 第6页 别人的事祝典也不好多说，她换个话题说起工作室最近的要紧事。 还有一周就是公开竞争的日子，最迟两天后也得派人出差，喻恬是肯定得去的，安安估计也要陪着，剩下两人她想带祝典和一组一个新人，很明显喻恬是过去镇场子的，安安和祝典负责合作相关的一切事情，新人过去熟悉流程和学习。 祝典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她今天是来说另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这次竞争很重要，最近几天组里组间分歧很多，商量不出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这在我们这个行业算常事，但我总觉得很不安。」祝典接着说，「我们工作室三个组讨论效率蛮高的，这次从头到尾都不太顺，我猜是大家对这个主题把握不住，一起竞争的品牌带给我们的压迫力太大了。」 喻恬听完有些沉默，祝典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也清楚这次竞争压力不小，但既然能成为竞争者之中的一员，那她们当然是希望被选上的，不可能说些无所谓胜负的话。 「你把最后一版给我看看。」喻恬说。 * 喻恬回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原舒还没回来，她秉承自己要热情的相处原则，发好几条消息给原舒，问今晚回不回来。 一直到洗完澡原舒也没有回覆，喻恬困极了，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半干半湿的长髮顺着床沿垂下，堪堪碰到地面。 她上下滑动微信通讯录，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看到最后喻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有宝贝在问什么时候重生，应该是第13章 ，三万多字这样子，因为前面有个剧情我感觉还挺重要的，要走完它，大家可以先养养orz 第4章 原舒到家时是晚上一点多，卧室的灯还亮着，喻恬侧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手机歪倒在她面前不远处。 原舒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之后径直走到浴室。 喻恬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无意识地将被子往下扯，翻身时差点从床上摔下，强烈的失重感让喻恬瞬间清醒了，她第一时间撑住床沿，勉强维持住身子没掉下床。 浴室门是关着的，水声是从里面传出来，喻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她开口叫道：「原舒？」 无人回应。 喻恬再次提高声音开口：「原舒？」 水声停下，浴室里传出来喻恬熟悉的声音：「是我，你醒了？」 「嗯，你刚回来吗？」 喻恬声音还带着倦意，卧室的灯光让她眼前有些迷濛，她一只手摸索寻找手机，另一只手的手指撑在眼皮处，手机和睡前一样的位置倒扣在床上，喻恬打开一看一点半了。 浴室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原舒从里面走出来，她换了白色浴袍，头髮还湿哒哒垂在肩上。 「吹一下头髮。」喻恬说。 原舒：「好。」 夜色如墨，一室寂静中，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响，喻恬这会儿也恢復精神了，正打算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找些话说，想了想能说的好像只有过几天的出差。 原舒关闭吹风机，问：「你说什么？」 「噢，我是说我后天要出差，大概四五天就回来。」 「嗯。」原舒点点头，按动吹风机按钮后，嗡嗡的声响又在卧室传开了。 原舒没有多问什么，这完全在喻恬的预料之内，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有起床帮原舒吹头髮，那样靠得近了说话也能多一些。 五分钟后原舒收好吹风机，关好灯上床睡觉，喻恬把被子铺开，自己也往床中间挪过去一点，接着说：「是一个晚会需要珠宝设计，我们在和另一个品牌竞争，一周后就是最终决定的日子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看向原舒，等待她说些「嗯」「行」「知道了」「加油吧」之类的话。 原舒什么也没说，俯身贴上她带些凉意的唇，将喻恬整个人压在床上。 喻恬没想到这一遭，神情有些懵，手举到一半又被原舒按下了。 原舒还在加深那个吻，喻恬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陪她把这个悠长的吻进行完。 卧室橘黄色的暖光灯被原舒「咔哒」一声关上，她的吻慢慢往下，喻恬被迫仰起头，原舒的手抚摸她的脸，细碎的吻落在她锁骨处。 思绪迷茫中，喻恬抬手覆盖在原舒的手上，十指交缠间她能清晰感受到原舒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今夜是等不到回復了。 算了，陷入情。潮前最后一刻喻恬心想，这样也行。 …… …… 第二天一早，喻恬还是七点钟准时醒来，这是她维持两年的生物钟，这个点起床正好能赶在原舒醒前洗漱完，然后做早餐。 只不过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她早上起来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原舒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喻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她眼睛上，向鬓角的位置慢慢滑动，随后又控制力度滑下去，描出原舒的脸型。 这些小动作持续五分钟后，喻恬放下手，撑起身子轻手轻脚离开卧室，去另一个房间准备洗漱。 熬小米粥时，安安把订好的航班号和出发时间发给她，顺便拉出一个四人小群，是这次出差四人的。 第7页 喻恬：「吃早饭没？」 群里三人秒回。 祝典：没有 安安：没有 一组新人：没有 喻恬：…… 恰好此时原舒从楼上下来，喻恬听到脚步声，从手机上抬起头沖她打招唿：「早安！」 脸上还带着没消散的笑意。 餐桌上已经摆好几道小菜，喻恬把最后一道小米粥端出厨房，接着说：「吃饭啦。」 把粥放好后，她低着头继续回復群里的消息。 原舒点点头走过去。 小米粥搭配了百合，喻恬的火候控制得很好，米粒颗颗分明口感软糯，轻轻搅拌时发出的全是食物最纯粹的香气，小菜也是原舒喜欢的，她嗜辣，喻恬往往不会在早餐准备太辣的配菜，但会在小炒肉和拍黄瓜里加些许辣椒，调味也满足原舒的喜好。 原舒一边喝粥一边想和这顿早餐相关的事，喻恬的厨艺很好，读大学时，原舒时不时能收到她送来的自己做的吃的，冬天有炖汤，夏天有奶茶水果茶，饼干糕点这一类更是从来不缺。 喻恬对周围的每个人都很好，而原舒很清楚自己是最好最特殊的那个。 这顿饭喻恬吃得急匆匆地，祝典她们都在工作室了，其他两组的人也基本到期，她没道理晚到那么久。 几道小菜她没怎么吃，粥也是只喝半碗就放下，她将自己的餐具收拾到洗碗机内，路过原舒座位时蹲下身子在她侧脸亲一下：「我走啦，你待会把碗盆什么的放在洗碗机里就好，关上门后先按左上方绿色的键，然后选……」 原舒继续喝粥，没有出声，喻恬想了想说：「算了，你放在厨房就好，等我回来收拾。」 拿好东西出门的前一刻，喻恬再次笑容灿烂对原舒说：「我走啦，再见！」 这次原舒终于抬起头看她了：「嗯，再见。」 大门「咔哒」一声关上，喻恬转着钥匙走到车库开车。 屋里的原舒继续她的早餐，喻恬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只不过早餐的样式还是少了点，原舒心想，她有点想吃喻恬做的晚餐了。 * 祝典和喻恬说好了早上开个小会，主要说一下出差的事，参会成员也是出差四人，喻恬到达工作室时其他三人都已经在会议室了。 一组的新人是第一次参加，祝典正在和她说明一些简单的规则和小套路。 安安先看到喻恬，笑道：「老闆今天来得早啊。」 喻恬控诉：「你们一大早就在群里发消息，搞得我饭都不敢多吃一口。」 安安嘻嘻笑：「那我们能不能有幸吃到老闆做的早餐？」 「不能，」喻恬冷酷拒绝，「叫外卖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正好外面传来喧譁声，早餐在这个时候到了。 喻恬晚睡胃就容易不舒服，昨天晚饭也吃得太急，早上更是没好好吃饭，刚刚开车时她就觉得胃隐隐作痛。 会议室的几人一起出去分早餐，喻恬拿了一盒生煎包，散着热气的包子吃完，胃舒服多了。 关于一周后竞争的事情没有瞒着工作室的人，祝典边吃边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周围围着一圈人仔细听她讲。 喻恬一手拿着生煎包一手撑着下巴，听到一半时手机响了。 铃声没有在人群中造成多大响动，喻恬看一眼名字后站起身往外走。 「原舒，怎么了？」喻恬问。 「你现在在哪？公司有份资料帮我拿一下。」 喻恬透过玻璃门看向工作室内熙熙攘攘的众人，正好祝典讲到一半抬起头，喻恬和她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从心里涌出许多愧疚感：「我在工作室，我现在有点忙可能去不了，可……」 「那算了，我叫秘书。」 通话结束得很快，喻恬握着手机往里走时内心惴惴不安，刚刚没来得及问原舒在哪里方不方便，可能原舒现在比她还忙。 祝典一见她来了，开口问：「千珍出什么事了吗？」 千珍就是一周后和她们一起竞争的品牌，一个非常有实力的珠宝设计品牌。 喻恬：「啊？」 祝典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理解错了，解释道：「你刚刚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是千珍出事没法参与了，要不然你表情怎么那么丰富且凝重？」 喻恬：？？？我没有！ * 原舒在公司楼下等秘书把资料拿下来，边想喻恬在忙什么。 印象里这是喻恬第一次以「自己忙」为理由拒绝她，喻恬好像是说过接下来要出差，但也没说清楚是什么类型的出差，这个出差到底有多忙。 秘书把东西拿给她时眼里有很明显的惊讶，这份情绪当然没有瞒过原舒，她直接问：「怎么了？」 「我以为会是喻小姐过来。」秘书直言道。 虽然打电话发消息的都是原舒，但直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秘书都以为会见到的是喻恬，毕竟这种事情算小事，原舒是不会自己做小事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再有晚餐了！（恶魔低语……） 第5章 出差这天是个大晴天，直到上飞机前一刻喻恬也没能打通原舒的电话，她很想亲口告诉原舒她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出差，很想倾诉一下自己当下紧张和激动不安的心情，但很可惜从开始候机到正式登机很长一段时间原舒都不接她电话。 第8页 自从前两天的早餐之后，两人又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工作室最近真的很忙，成员都很主动留下加班帮忙，喻恬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回家休息，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过于重视原舒公司的事情，前几天祝典点明这件事后，喻恬更加意识到严重性。 这两天虽然也有挤出时间回家，但往往她回去时原舒已经走了，或者她离开时原舒还没回，两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这一年来两人工作都很忙，只是再忙也能在家里见上面，像这样完全错开时间的几乎没发生过。 是不是那天拒绝帮忙让原舒生气了？那天没有问清楚原舒在哪里真是个错误，原舒一向比较忙的。 上飞机之后手机关机，喻恬失去打电话的机会，到最后也只是发消息和原舒说自己登机了，不知道三个小时后下飞机能不能收到回復。 不能联繫的喻恬垂着头坐在位置上，满脑子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见面的次数真的太少了，这还不是双方有一人出差的那种，而是处在同个屋檐下，有一次喻恬甚至还看到原舒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但就是见不到人。 喻恬一方面感觉原舒是在躲着她，可能是生气导致的，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原舒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对她的理解也不是这样的。 反反覆覆的情绪转换和琢磨对喻恬而言是莫大的折磨，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 这两天确实熬夜，也确实没好好吃三餐。 飞机刚刚开始滑行上升，这会儿是没有空乘人员过来的，也就不会有热水提供，喻恬拢着眉头闭上眼打算忍着捱过去。 这副模样在同行其他人眼里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 一组的新人算是不了解各种往事的，看到这一幕也只当作喻恬困了。 安安属于知道原因但不知道往事的，所以也没开口，而是用眼神示意祝典。 祝典斟酌着开口问：「怎么了吗？紧张吗？」 「没有。」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空乘人员推着小餐车询问乘客是否需要饮品食物，祝典帮喻恬要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之后再次问：「是心情不好？」 热水让喻恬的胃舒服很多，喻恬眯着眼睛抿出笑容：「没事，回去就好了。」 原舒开完会出来才看到喻恬的消息和一串未接电话，未接电话的时间很集中，消息就更无聊了，只说了她要去省会出差，原舒回一个「嗯」，犹豫了一会儿又发一个表情包出去。 她想到最近两天都没见过喻恬，本来她是不在意这件事情的，但拿文件那天受到喻恬的拒绝以及后来听到秘书说的那句话，原舒隐隐觉得不太舒服，喻恬是在躲着她。 * 三个小时后喻恬准时下飞机，省会的天气比较冷，喻恬一边穿上薄外套，一边滑动手机查看消息。 原舒的名字上有个写着2的小红点。 两个回復！ 喻恬一脸惊喜，点开之后发现是两个「嗯」，一个文字版，一个表情包版。 喻恬：「……」 算了。 她嘆口气，敲敲打打发了好几句话过去，还拍一张机场的照片。 新人举着手机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个照发朋友圈吗？」 机场人来人往，大屏上反覆播放的航班号也很有氛围，「咔嚓」一声合照完毕，新人乐呵呵地跑去拿託运行李。 片刻后几人的行李都拿到了，喻恬也在朋友圈看到新人刚发出来的图，她的修图速度是真的快，这会儿图上粘满贴纸，还附带一个很合适的滤镜，喻恬随手点赞。 按照安排，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酒店度过了，安安採取多方意见后，定了一个巨大的套房，四人住在一起，明天早上由喻恬和祝典一起去见晚会负责人。 喻恬的手贴在手机电源键的位置，按亮之后等待五秒它就自动熄屏，接着她手指一动，继续按亮，明明灭灭间就是看不到原舒的消息。 刚刚到酒店时她又把套房的图片发过去，果不其然又是没有回应，飞行的疲倦席捲上她，喻恬难得感觉到有点累了。 这是不好的感觉，一冷一热是能擦出火花的，喻恬不怕原舒性子冷，怕的是自己在和她长时间相处中也冷下来，如果两个人都冷下来，那这段感情可能就要宣告结束了。 结束？ 喻恬微微瞪大眼睛，这是她从没想过的词，她飞快甩开脑海里浮现出的词，想这些也太不合时宜了。 四人原本是围成一圈各自坐在沙发上的，喻恬站起身：「我有点累，先去屋里睡一觉，你们待会要出去了叫我。」 另外三人不疑有他，纷纷点头。 房间的窗帘系在两侧，窗外的阳光最大限度地填满屋子，在地上铺上一层金黄，床的边缘也染上金辉。 喻恬进入房间关上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彻底隔绝窗外的光芒，她仰着头躺在床上，脑子里是刚刚意外出现的词。 喜欢原舒八年了，这不是短短几天，在喻恬二十多岁的人生里，这占了将近三分之一，她翻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一片混乱中喻恬尝试梳理自己的思路。 结束是不可能结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结束，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喜欢八年的人了，往后还会有许许多多个八年，长时间浓烈的情感中，原舒甚至成为她的设计灵感，很难想像如果结束这份喜欢，那她的人生和设计之路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第9页 那就只能找个时机和原舒聊聊了，毕竟良好的沟通也是维持感情的必要途径，眼下还是设计比较重要，其他的等回去再和原舒谈，喻恬乐观地想。 几天后的竞争是她这段时间最最重要的事情了，喻恬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忽视内心的想法。 祝典等人有点惊讶地看着房门打开，喻恬从里面走出来。 祝典：「你这就休息好了？不再睡会吗？」 「不了，」喻恬摇摇头，「出来找点事做。」转移精力。 「那正好，我们刚刚在谈千珍派过来的人，她们也是四人，都是你我认识的，一个总监两个组长和一个成员。」 喻恬随手端起杯子喝水，心不在焉说：「其他三个确实见过，成员我不一定认识。」 祝典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眨着眼睛笑道：「是赵一野！有印象吧？」 这个名字稍微把喻恬的注意力来回来，大学时珠宝设计专业在她们这一级只有一个班，班里也就二十多人，想起一个同班四年的人的模样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喻恬对这个人仅有的一点记忆都是带着坏印象的，她皱着眉：「是之前那个？」 「对！」 喻恬一阵头疼，安安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趁着空挡抓紧时机问：「谁啊？赵一野怎么了？」 这事没什么说不得的，祝典开口和另外两人解释。 喻恬的大学上课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样，与此相反的是赵一野，作为图书馆常客，祝典也常常能在图书馆看到赵一野拿着厚厚的资料在学习，理论课往往是赵一野的分数高，而提交设计作品时则是喻恬得到的评价更好。 赵一野看不惯喻恬满脑子只有原舒，时不时就会去喻恬的毛病挑衅，祝典甚至观察出规律，哪天要是在图书馆见不到赵一野，那多半又是去找喻恬茬了。 后来喻恬毕业，赵一野也去了国外工作，两人就没什么联繫了。 喻恬听到一半提出疑问：「对啊，她当时去的也不是千珍吧，是后来又换工作了？」 「不是，」祝典否认，「她工作一年后又去考研究生，今年刚毕业。」 祝典最后定下结论：「你等着吧，她之前就一直想赢你，这次碰上了指不定要怎么找事。」 祝典打听到的消息很齐全，看得喻恬愈发头疼了，她和赵一野的矛盾根源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同，赵一野认为天赋不应该浪费，喻恬则是觉得开心就够了，能和原舒呆在一起自己很开心，其他的倒是成了次要。 只是和赵一野的争论难免会涉及到原舒，喻恬到现在也没彻底把自己说服，一些想法在别扭中反反覆覆，不可能结束八年的喜欢，但她甚至不知道原舒会不会给她半个小时时间坐下来聊感情问题！ 这种状态她根本不可能和赵一野争论，怕是争着争着连自己的阵营都坚守不住。 安安和小新人在惊讶世间还有这种人，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多的祝典却是说不出了，她这种天天泡在书里的人，知道一些都属不易，这也证明当时喻恬和赵一野闹的风波多大。 第6章 第二天喻恬和祝典按照约定的时间和负责人见面。 负责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中长捲髮，穿着衬衫和黑色包臀裙，眉眼间充满温和的笑意，给人的压迫感几乎为零。 她坐在椭圆状会议桌的一端，喻恬祝典和千珍派过来的人各坐一侧，千珍来的是那位总监和一个组长，赵一野暂时没出现，喻恬松了口气。 这次晚会参加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是近年来的新锐企业家，因此负责人也希望珠宝可以年轻化一些。 喻恬和千珍的总监把各自的设计稿递上去，虽说中心是确定的，但每个人对年轻和新锐有自己的理解，哪怕在喻恬工作室内部大家的想法都不一致，此时她们和千珍的设计方案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负责人没有打开设计稿，而是微笑着让她们上台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千珍的总监先上台，不得不说知名品牌还是有自己的强劲之处的，千珍的落脚点看似中规中矩，但引申出来的另一条思路却是十分新颖，负责人也一直笑着点头。 千珍之后轮到喻恬上台，这张设计稿是她反反覆覆修改无数遍的，年轻、新锐、企业家，她很直接就和原舒联繫到一起。 一直以来原舒都是她的设计灵感，包括她刚刚拿到的国际大奖，当时她最后一赛抽到的主题是时间感情，八年的喜欢让喻恬对这个主题有超乎其他所有人的自信，她的灵感是八年前的午后她递出的那封情书，最终她以极高的分数在最后一赛逆转前面比赛落下的分差，拿到金奖。 这次也会是一样的。 喻恬站在比地面高出几寸的台子上，手上握着控制器操控ppt的换页，她的声音清亮，眉眼舒展，娓娓讲述设计过程的想法和思路改变的契机，很容易让人想起一切和希望、春天有关的事物。 台下千珍的总监和组长也倾耳仔细聆听，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喻恬，这个女生带给他们的惊喜远远大于预期，当然，压力也大于预期。 喻恬说完结束语后鞠躬下台，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负责人需要进行讨论商量，于是她让双方都先回去，最迟明天上午会给出採纳的一方或者对两方都提出修改建议。 第10页 这个形势比祝典想像中要好很多，负责人认为还需要讨论分析，那至少目前看来她们和千珍是没有分出很大差距的，千珍的优势也没有显露出来。 祝典和喻恬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在离开会议室时，原舒回復了喻恬早上的消息，这让刚刚受到初步肯定的喻恬更加欣喜，她快速回復，顺便把刚刚见负责人的事情也说了。 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和原舒完完整整介绍这次出差的主要事情，这次内容对喻恬而言是很重要的，也是很希望和原舒分享的，要维持感情不能冷，她想了想干脆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说最近几天的事情。」 喻恬顺手发过去一个猫猫卖萌表情包，接着继续打字：「我们在参加一个晚会珠宝的竞选，对手是千珍，一个很厉害的品牌，今天是……」 喻恬还没打完字，原舒的消息已经发送过来了，只有短短两个字：「没空。」 两个字放在聊天页面小小的白色框里，与喻恬这边发出去的一长串绿色框对比鲜明，喻恬拢着眉，移动手指把还没打完的那两排字全部删除，之后换成一个字：「好。」 想了想又觉得不忍心，翻动表情包找了个[可爱.jpg]发过去，原舒再没回復。 喻恬的心情落到谷底，祝典买回烤肠递到她手里也不见好。 「怎么了？」祝典咬着烤肠问，「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喻恬仰着头，神情恹恹：「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来，想想我们的设计，我知道你又是想着原舒改图了，上台讲思路都像在撒狗粮。」 喻恬头更疼了，人人都知道她们感情好，人人都知道她爱惨了原舒，这怎么可能说结束就结束。 「喻大设计师——」 祝典的声音强行把喻恬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拉回正轨，眼下最重要的是晚会，其他的等竞争结束再说。 「走吧，」喻恬开口说，「回去和安安她们一起聊。」 「啊？那不是还要带烤肠给她俩？」 喻恬一脸震惊：「你就买两根啊？」 「我以为是我们吃完再回去的。」 喻恬拉她起身：「走赶紧的，在哪买的，我们再买两根回去。」 祝典嚎叫：「要排好长的队！」 烤肠不远处有家凉拌店客户稀少，两人面对排了十几个人的烤肠队伍，十分默契选择转战凉拌。 * 喻恬祝典两人提着凉拌说说笑笑走进酒店电梯，电梯在二楼停下，喻恬往后退两步将前面靠近门的位置空出来，之后扭过头打算继续和祝典聊天。 电梯门打开，先是一阵十分清越的笑声传进来，喻恬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她抬起头，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收拢，门口站着一个她不想熟悉的人，赵一野。 赵一野见到电梯里的两人也有点发愣，登时站在原地迈不开步，同伴的眼神在她和喻恬身上轮流扫一圈，看不出什么问题，于是拍拍她的肩问：「怎么了？」 电梯的等候时间达到，轿厢门「滴」了一声后开始准备关闭，喻恬下意识摁住按钮。 赵一野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她先回同伴的话：「没事，走神了。」，之后状若无事走进电梯。 同伴看得出气氛不对，走进电梯后只对喻恬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没有多问。 电梯门再次关闭，轿厢内四面都是镜子，喻恬睁着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安静的气氛里四个人的唿吸声十分明显。 喻恬：不该是这样的，以前的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尴尬。 祝典：不该是这样的，赵一野不是很勐吗，怎么现在也安静了？ 赵一野两人的在十七楼停下，比喻恬她们低两层，电梯的到达提示音响起时，轿厢里似乎每个人都轻轻唿出一口气。 「好久不见。」赵一野突然开口。 喻恬没料到她会开口，但也没有太无措，她呵呵笑道：「对啊，好久不见。」 赵一野接着说：「我知道这次来的是你们。」 喻恬不想在这里聊太久，对她更没有什么叙旧的心思，面对这话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復读道：「我也知道千珍。」 赵一野：「我们不会松懈的。」 喻恬再次復读：「我们也是。」 说到这里赵一野终于有要离开的趋势了，她轻嗤一声后抬脚走出电梯，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拍在开门按钮上，门卡顿半刻后重新向两侧收回。 「那就看看我们喻设计师能拿出什么作品了，」赵一野站在电梯外面回过头说，「毕竟对手是千珍，还是建议专注一点的。」 喻恬抬眸睨视她，语气冷冷：「我也劝你专注自己，少把心思放在和你无关的事情上。」 赵一野黑着脸疾步离开，同伴磕磕碰碰跟在她后面出去。 祝典有些惊讶地看着喻恬，在她印象里，喻恬从不把赵一野的挑衅当回事，也懒得给赵一野多一分情绪，按理说这次应该也是绵软软刺回去，没想到喻恬发火了。 喻恬垂头，右手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银白色的戒圈典雅柔和，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辉，那是她和原舒的婚戒，是她二十多年来最成功的一次设计作品。 祝典默默看她动作，她敏感察觉到喻恬和原舒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但作为一个感情经验为零的局外人，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开口问。 第11页 好在电梯很快到达二十一楼，喻恬停下动作离开电梯，祝典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说：「这次结束后我们工作室会有至少一周放松的时间吧，你要回家吗？」 喻恬想到前几天哥哥发来的消息，问她这个月能不能回家吃顿饭，她停下转戒指的动作，点点头：「我会回去几天。」 祝典很识时务地没有问原舒回不回，喻恬的家庭环境十分和睦开明，如果她和原舒之间真有什么不愉快的，多半也能在家里得到解决办法。 第7章 第二天早上是新的负责人把讨论出来的意见告诉她们，喻恬她们收到的回覆不太好，对面一反昨天微笑认可的态度，对她们的方案和想法提出很多反对意见，言语间喻恬差点以为她们昨天是被当面拒绝了。 回復採用的是网络视频形式，安安和小新人也听了个全，两人是昨天没有去会议室的，但听到昨天喻恬和祝典带回来的消息也知道情况不错，所以对今天这场面有些懵。 结束之后祝典看着记下来的满满一页修改意见陷入沉思，两次毕业设计加起来似乎都没这么多意见，她不自主抿唇：「我感觉……他们是在找一个理由拒绝我们而已，就可能昨天吹太高了，现在直截了当否决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就得改一下思路。」 喻恬也是这样想的，她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什么都没经歷过的小白，负责人那点话术还是能听懂的，矛盾点就是如果真的觉得她们的方案不行，那昨天没必要找词夸。 安安小心翼翼问：「她昨天夸我们了？」 喻恬祝典同时点头。 小新人经验不多，但在校时也多多少少实习过，能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祝典重新拉好表格把修改点整理出来，粗略算总共有五项，按照这个修改意见改完，成品也就和工作室原先交上去的没什么关系了，「不是不能改，但这个改得有点离谱啊。」 「我再去和负责人聊一下吧，」喻恬冷静道，「当然最好是能找到昨天那个。」 她们现在还不是接了晚会工作，只是递一个自己的作品供选择而已，觉得不合适不选就是了，这样改完和原来的设计还有什么联繫？二组加班那么久讨论那么多次的细节点全被改没了。 小新人工作经验不多，暂时没提出自己的观点。 祝典则是在思考更多对策，工作室里属她和喻恬起带头作用，喻恬是经验丰富，她则是性格比较成熟，遇到事情总想寻找温和些的解决方法。 这次竞争对喻恬工作室很重要，是她们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全力以赴的一个项目，临走时二组那群人还一个个送到公司门口，出差这两天每天早安晚安的发消息，大家对这个项目有很大的期盼。 「是刁难吗？」安安眨眼睛问。 祝典抬头看向喻恬，喻恬点点头。 「所以就更不能听她们的了，」喻恬清亮的声音十分有力，「至少她们现在的修改理由很不充分，而且也没有立场对我们提出那么多要求。」 祝典还是没说话。 安安适时开口，还拉了小新人一把：「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叫酒店送早餐上来，你们再讨论一下，好不好？」她最后看向小新人。 新人毫无意见，点点头跟安安走了。 两人走后祝典才说：「昨天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你参加的比赛比我多，经验比我足，但我能感觉到你昨天也是认为我们有希望的，我贊同不按照她说的全改，但是在交涉上我们要找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不能太强硬。」 喻恬放松身子瘫在沙发上：「我知道，所以我想再去和负责人说一下，先确定我们能接受最大限度的改动是多少。」 祝典把笔记递给她，上面仔仔细细记了好几条，清晰明了。 喻恬拿过笔记却没有开始看，交流是有技巧的，她知道这方面的技巧自己掌握得并不好，从前在原舒公司时，原舒负责对外交涉，她则负责对内各项事务处理。 喻恬表情挣扎：「我想……」 祝典：「嗯？」 喻恬：「算了，我……我再想想吧。」 原舒肯定更会处理这种事情，找她问也合情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原舒不一定有回覆。 钻石划过指缝，喻恬不自觉地又开始转戒指了，她有时候很想知道自己在原舒心里是个什么定位，怎么能做到这么精准地忽视的。 祝典福至心灵，顿时知道了她刚刚没说出口的话，同时更肯定自己昨天在电梯里的想法：这两人铁定出问题了。 安安把早餐带过来时，祝典和喻恬已经初步商量好对策。 喻恬边喝海鲜粥边在微信聊天界面上下翻动，粥喝到一半，她也做出决定，打开置顶的原舒对话框开始编辑内容。 这次不再问有没有空了，一天到晚总得有点空闲时间看消息给建议，直接把事情发过去就是了，身为合法妻子，这点权利总还是有的。 编辑发送完成，喻恬一片满足。 原舒的回覆来得很快，喻恬看到突然亮起的小红点时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共回復两句：「嗯。」「我等会儿和你说。」 虽然内容不多，但喻恬真真切切感受到莫大的安慰。 和负责人的交谈应该是在今天下午，毕竟这种事情越早说开越好，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下午前原舒没有回覆，那她的意见就很可能帮不到喻恬了。 第12页 而喻恬在心里计算下午前原舒回復的概率，约等于零。 算了。 能有这两个回复本就是提供动力了。 对喻恬而言，原舒能给她带来的精神动力和设计灵感比一切都重要，这是她八年前送出那封情书的根源。 接下来的事情更出乎喻恬的预料，旧的负责人没有出来，新的负责人不接受她们见面的提议，甚至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聊，喻恬从事设计行业多年，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无数次，各种事情也见过不少，但确实很久没碰到态度转变这么大的人了。 如果说这其中没有其他原因，喻恬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祝典冷着脸说：「是千珍那边做的手段吧？」 不怪她这样想，这次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千珍了，出了什么事首个怀疑的自然也是对方。 新负责人没有回覆，敷衍地结束通话。 喻恬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她一向不愿以太大的恶意去揣测同行，但这次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通话只有她和祝典在，安安和小新人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看样子合作是谈不成了，不说别的，就她们今天这个态度也足以将负责人方惹恼。 晚会的入场名额有限，不被选上的设计，负责人不愿提供入场资格，她们也不愿现在不明不白离开，只好找找其他渠道。 祝典正在思考怎么和工作室解释，喻恬则在想还有没有补救办法。 早上和原舒发过消息寻求建议，刚刚通话时似乎有消息进来的声音，喻恬翻找微信时一边和自己说原舒不一定有空回復，一边想着万一呢…… 没有万一，原舒的聊天框空荡荡，最后回復的时间还停留在上午喻恬发过去的表情包。 至于新的消息，是一位同行前辈问她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个和珠宝设计相关的晚会。 尽管心里努力降低期待，也清楚原舒很少主动发消息给她，但在这一刻喻恬还是感受到巨大的失望将她淹没，她藏不住这些情绪，失落感和无助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祝典抬起头看到她的脸色时吓一跳，瞬间将刚刚准备好的安慰工作室新人的话拿出来：「这只是一次小竞争啊，我们以后机会多着，谁的设计生涯能没几次失败？」 喻恬恹恹的：「不是这个。」 祝典权当她是在掩饰了：「这里也没别人，我们要先调节好情绪，才能回去带动工作室其他人，如果连老大都闷闷不乐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有心情进行其他工作？」 祝典拍拍她的肩：「路还长着，你可是拿遍了国内国际几个大奖的设计师！凡事要往好的想，是她配不上我们！我们也争取过了，就是不行有什么办法，她那个态度想叫人怎么交流？」 「也没有配不上。」 祝典瞪大眼睛：「你知道你这个年纪拿到这么多奖项的全世界才多少个吗？也就是你想自己搞个工作室，要不然进哪个公司大家不得敲锣打鼓欢迎你？一个省会活动确实很重要，但选不上我们也不能一直死缠烂打吧，没点格调，设计师格调是很重要的！」 喻恬上一句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脑子完全乱了，祝典又噼里啪啦数落她一大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喻恬听到耳内传到心里总能分析出不同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分析的和祝典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混乱之后她连忙摆摆手示意祝典停下，表示自己要冷静一会儿。 祝典很大度表示自己理解，喻恬不是很想问她是往哪件事理解了，她等祝典离开后就独自坐在阳台藤椅上。 手机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条消息，盯着看也看不出花来，刚刚前辈的消息还没回復，喻恬抽空回復了。 前辈说的珠宝设计是这个月末，不论如何，喻恬都打算在省会待到晚会结束看看千珍的设计，接着就是回家一趟，所以前辈的邀约是去不了了，倒是有另一件事可以问问…… 喻恬：「汉市最近有个新锐企业家的晚会，珠宝饰品也是特意找了设计品牌的，前辈你听过这件事吗？」 这个前辈是之前大三实习时遇见的，她对喻恬的设计能力特别欣赏，在喻恬开办工作室后也多次帮过喻恬。 前辈回復很快：「我说的就是这个呀！对其他人来说是企业家的晚会，但我们也就是进去看看珠宝设计，什么晚会无所谓的。」 喻恬被砸了个巨大的惊喜：「那我意念撤回刚刚那条消息！我要去！」 前辈乐呵呵和她介绍这个晚会的来歷，喻恬也没避讳着，直言自己是和另一家品牌在竞争，失败了想去见识一下对方的设计。 前辈听完后略微思考半刻：「千珍啊？你确定他们没做什么手段？前些年我们和他们有过合作，被阴了，老实说对这一家我没什么好印象，而且我不认为你的实力会比他们低。」 因着只有两个人，前辈也就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和喻恬她们潜意识的想法差不多。 「所以我想去看看，什么样至少要等看了才知道。」 「也行，不过我是那个时间段有事去不了，两张票给你了，你应该有带工作室的人吧，可以一起去。」 「好的！谢谢前辈！」 等喻恬走出阳台时，祝典已经和安安新人解释完毕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那俩人看到喻恬时表情眼神都是浓浓的担忧。 第13页 「我没事，」喻恬开口，「我要到了两张晚会的票，到时候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或许人家的设计真的比我们好或者比我们更加合适，这也说不准。」 喻恬在公司群里解释一遍这件事，目前还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情况，她也就只说了没被选上，群里大家的情绪都很积极，甚至转过头安慰喻恬。 喻恬有些愧疚，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在工作室起到带头作用，她知道工作室很多人是为了想看设计大奖得主才来的，而就这一点，她也因为常常往外跑没有顾及大家。 她往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又说了这个月末放假一周的事，不出意料群里一大阵欢唿，热热闹闹不一会儿就99＋。 拿到了入场资格，接下来喻恬和祝典就准备晚会当天的事情了，前辈给的资格还是特邀嘉宾，意味着场内任何一个地方她们都可以去。 不管是探清事情还是欣赏设计，这对她们的帮助都很大。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赶一个榜单，所以这周三的更新会多一些=3= 早上九点会有二更 第8章 一直到晚上原舒也没有回覆，喻恬请其他三人在外吃了一顿晚餐，回酒店的路上几人是绕远路走的，这样可以看看沿途步行街上的商店。 汉市有几处很有名的步行街，各个地方又有自己特色的经营，四人要去的地方是主营工艺品的，汉市的陶瓷很有歷史渊源，虽说在商业步行街很难找到特别高级的艺术品，但看一下歷史技术和现代风格结合的设计也是很不错的。 宽敞的道路上每个路口都站着巡逻的志愿者，机动车不被允许进来，刚下班的、吃完饭的、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闲逛聊天。 喻恬看中了一副挂画，那是一家占地面积不大的店，店里墙壁上挂满各种风格的画，其中一副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热烈灿烂的金黄色填充画面，成为画上的光。 那种蓬勃发展的生命力一下子就将喻恬吸引住了，甚至想好了要将这幅画挂在家里哪个地方。 她自己也会画画，家里墙壁上常常有她画完裱好挂上去的画，随着季节更替还会换上不同风格和场景。 家里的那几幅画很久没换了，喻恬心想，最近自己比较忙，也没时间画，回去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要买吗？」祝典问。 老闆听到话后走出来打算宣传一番他的画，没等他开口喻恬就点头了，伸手指着向日葵：「老闆，那一幅卖吗？」 老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以啊，我这就帮您装起来。」 画的价格并不贵，喻恬成为这趟步行街之旅四人里第一个消费的。 小新人颇有一种老闆被骗钱了但不敢说的感觉，祝典就直接多了：「你居然还会买画，我记得你画技不错吧。」 她们这个行业本来就对画画有要求，常常手绘设计稿更不存在手生这一说。 喻恬也说不准她怎么就买了，那一瞬间画上的自由和积极真的很能感染到她，这是一种很玄乎很主观的感觉，她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话：「它好看。」 祝典：…… 回去的路上几人又看见那家烤肠了，基于对它口感的肯定，祝典自告奋勇去排队购买，喻恬也在等待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原舒。 很惊喜的是这次原舒很快就接了，喻恬判断她是刚下班在休息。 原舒的声音有点喑哑，还带着疲惫：「怎么了？」 喻恬避开安安她们，找个角落低声和原舒倾诉：「我们这次的竞争输给那边了，没有被选上。」 在她的设计生涯中这类事情还没碰到过，和原舒寻求安慰的次数也几乎没有，这让喻恬很期待原舒会怎么回復，细声安慰的可能性是比较小了，但可能会问一下这件事情，毕竟今天早上喻恬才向她谘询了建议。 原舒的下一句话直接打破喻恬幻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回来吗？」 这个回答在喻恬意料之外，确实安慰的次数太少，以至于她没有对原舒各种回答做出准备，此时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原舒声音像是有点不耐：「喻恬？」 「我在，」喻恬稳住心绪，「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的，我们打算看完对方的设计再回去。」 原本打算比完赛回去几天再返回来参加晚会，但现在工作室放假了，喻恬也打算离开省会后直接回家见父母，所以就干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在省会待着。 反正时间不长，唯一的不足就是见不到原舒，她有点想念。 只不过刚刚原舒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喻恬的这份想念被压缩得微乎其微，藏在心里将要被她忽视的地方，原本微微摇摆的决定确定下来，所以在听到原舒的要求时也没有立刻答应。 原舒说她接下来要出差，需要喻恬回公司帮她。 听到拒绝的意思后，原舒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无措和急躁：「从省会回来也不远，你这几天待着那边干嘛？」 喻恬：「我不想来回奔波，而且结束后我想回家一趟。」 喻恬想了想还是接下去说：「你要一起吗？」 「我不去了，我这个月工作很忙。」 * 结束通话后原舒心里有点没底，喻恬最近拒绝了她两次，虽然都是小事，但这在两人相处的八年时间里是从未发生的。 第14页 喻恬可能还在生气。 至于生气的原因…… 原舒思考半刻，能想到的只有几天前自己没回去吃的晚餐。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想法不成立，但再往其他地方想也想不出了，只能归于喻恬最近忙和项目竞选失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目前家里也有足够的积蓄供喻恬尝试。 喻恬一直是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喻恬会一直喜欢她，这一点原舒从不担心。 或许接下来空闲了可以请个年假去旅游，先问一下喻恬喜欢什么地方，再问一下她喜欢吃什么。 当务之急是公司接下来的工作，习惯了喻恬的帮忙，接下来要么把工作继续分散下去，要么就重新提拔一个经理上来，作为原舒离开公司时的代理。 原舒很直接选择第二个方案，并且在心里确定人选，赵经理。 另一边，喻恬则是结束很久都没有恢復情绪，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喻恬脑子里则是一片混乱和茫然。 也不是非要一个安慰，失败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从早上到现在她早就自我开解完成了，她只不过是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原舒是真的不关心她的事情。 在外出差，项目成功与否，以及成功失败对喻恬和喻恬工作室的影响，这些她全不在意。 直到听到祝典和安安在找她，喻恬才缓缓回神。 她拍拍脸企图让自己精神一些，调整好状态后再去见她们，这几天因为情绪反反覆覆已经让祝典担心不少次了，能省事还是省事些。 其他三人果然没看出什么来，祝典把买来的烤肠递给她之后，随口问刚刚是去干嘛了。 喻恬直说是和原舒打了通电话，她表情自然神色淡淡，祝典也就没有多问。 回酒店时喻恬把刚买的画放到行李箱内，各种各样的事情闹得她脑子里有点乱，和安安她们交代一声后便自己先回房间睡觉。 喻恬这段时间的作息很不规律，今天算是难得早睡了，结果在十二点半毫无预兆醒来。 窗外一片静谧，厚重的窗帘隔绝外界一切光亮，喻恬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夜深人静，大脑清醒，她准备好好整理一下最近的各种事情，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不少未读信息。 最多的是来自哥哥喻柏的，她有些惊讶地点开对话框，之后微信自带的蛋糕小表情自上而下飘落，占据满满一个屏幕。 喻恬的手顿住了，她呆呆盯着屏幕，直到手机的亮光照得眼睛开始酸涩胀痛时，她才后知后觉往上翻聊天记录，果不其然，哥哥发了生日快乐给她，还有一堆祝福语和一个红包，最后问她月末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的生日了，极度重视这些小形式的她，在最近个人的、工作室的种种事情积压下，第一次把这件事情忘了。 难怪哥哥从那么早就问她要不要回去，估计也没想过她会忘记这件事。 喻恬退出聊天框，其他人发来的消息也都是祝福她生日的，公司的群里热热闹闹，最后还是祝典出来说她在睡觉了，众人才停下聊天。 其他的还有大学同学，实习遇到的朋友和前辈，甚至有一个很久没联繫的高中同学都发消息给她了。 安安祝典私聊祝福她，还开玩笑说这次欠了个蛋糕，过段时间得补回来。 在布满未读消息红点的页面中，唯一空白的人，是被喻恬置顶的原舒。 喻恬先将其他人的祝福回復完，接着打开原舒的聊天框，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每次不到一行字又全部删除。 原舒会怎么回復她呢？ 忙忘了？回来补？或者根本不在意，敷衍几句后将话题绕向其他地方。 敷衍两个字在内心出现时，喻恬第一次察觉到，她和原舒的聊天是多么滑稽，长长的聊天记录中，她发送出去的绿框往往能占满一页，而属于原舒白色回復框不仅少和短，而且词语大多是一样的。 喻恬能猜得到原舒会怎么回復，她厌恶这种「默契」和「心有灵犀」，屏幕在长时间没有操作后亮度自动降低，喻恬再次感觉到眼睛有点难受，她像之前一样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但这次眼泪顺着面颊滑到下巴，接着滴落在酒店的被子上。 喻恬飞快伸手抽取放在床头柜的纸巾，无心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哭，手指滑动退出手机聊天页面后，整个人趴在被子里。 正是因为对原舒的反应太过熟悉，喻恬突然间就不敢给她发消息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接受多少个「嗯」「知道了」之类的回覆，也不清楚自己还能继续这种热情多久。 原舒的冷漠是最自然的姿态，喻恬心想，那自己的热情呢？ 是真的喜欢在这段感情里每时每刻保持积极主动的样子吗？不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估计还有三更四更（点菸……） 第9章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快两周时间，安安和小新人选择先回去，留在省会的只有祝典和喻恬。 也是生日那天喻恬才知道，原来安安在江城是有急事需要回去的，为了她才留到现在。 那天直到最后原舒也没有发消息给她。 连续多天喻恬都堵着气没有主动找原舒，结果两人也就多天没有交流，后来连祝典都看出问题来了，问：「你这几天怎么没找原舒聊天？」 第15页 祝典不是真想了解人家婚姻故事，只不过最近喻恬找原舒的次数少得有点反常，以往到点什么地方都要拍照发给原舒，最近这几天是一次也没见过了。 她话一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万一真的点什么事岂不是在戳人伤口？ 好在喻恬神色淡淡，说原舒最近比较忙。 晚会开始前，喻恬在商场内见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原舒的父母。 两人似乎是在商量什么，脸上有说有笑，表情不见严肃。 喻恬站在原地琢磨片刻，还是决定被动一些，看看他们有没有走过来再决定要不要打招唿。 她和原舒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从结婚之前就这样了，这一点喻恬后来思考了一下，认为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原舒父母的原因。 自己没有主动向原舒父母示好，婚后联繫也不算密切，导致关系从一开始的普普通通到现在有点尴尬别扭。 她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原舒，婚后也是两人搬出来自己生活，对原舒热情一些理所当然，对其他人就有点没必要了，能处得来就处，实在处不来那也没办法。 原舒父母则是从确定关系时就不喜欢喻恬，能同意两人结婚也是因为喻恬在原舒创业初期真的做出很大帮助。 喻恬至今不知道原舒父母是单纯不喜欢自己，还是受不了原舒喜欢女生——也不一定是喜欢，换成接受一个女生的喜欢会更合适。 她在心里换一种更为合适的表达方式，同时暗自悲哀，对于原舒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她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祝典买完东西走出来，看到喻恬一脸游离于状态外的表情，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买好了？我们等等再走吧，或者绕那边的路。」 喻恬手指着另一个方向，一个和原舒父母完全相反的方向。 「怎么了？」祝典看了一圈四周，她不认识原舒父母，自然也没察觉喻恬在迴避什么。 可惜这个时候原舒父母看到喻恬了，两人脸上表情瞬间一变，但很快像是又想起什么，重新扯出一个不算友好的笑容走过来。 喻恬脑子里飞快组织语言，思考对策。 「喻恬也在这边啊？」 喻恬僵硬着打招唿：「爸，妈。」 「原舒都没说过你在这边。」 对于这话喻恬不知道怎么接，原舒应该没必要和父母报备她的行程才对，于是她又僵着笑笑，内心祈祷他们有急事赶紧离开商城。 「是工作室的员工吗？」原妈妈看向祝典，「工作室最近生意怎么样？」 喻恬先是介绍祝典：「是我朋友，也是工作室成员，工作室最近还行。」 原妈妈嗤笑一声：「那就行，听起来不需要用家里的钱去填亏损吧？」 祝典有点被这聊天的发展方向震惊到，一个拿遍国际大奖的设计师，再落魄也不至于工作室开了一年还亏钱，她特别后悔刚刚没有听喻恬的话直接走，现在就是尴尬，很尴尬。 喻恬还没有回答，原舒父母就接着说了：「赖在这里不走没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好好做事业靠谱，感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结束，要是感**业都抓不住，那可真有点狼狈。」 祝典低头抿唇，她已经不敢去看喻恬是什么表情了，只想彻底成为一个局外人，远离战场。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像结婚，不也得原舒愿意了我们才能结？原舒自己不想结束我们就结束不了。」 喻恬这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蓦地有点难受，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原舒愿意迈出一步，剩下的多少困难喻恬都心甘情愿走过去，可现在原舒连那一步的希望也不给她了。 喻恬以为还得打起精神和原舒父母应付很久，没想到这句话之后两人皱着眉头匆匆离开了，对于这个结果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一时间也没去想其他。 说者无心，但喻恬的话在原舒父母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他们想起前几天听到的消息，原舒把公司的经理提拔上来了，基本上替代了原本喻恬在公司的位置。 这个做法要说是原舒不喜欢喻恬了，打算彻底清除喻恬在公司的痕迹是十分合理的，之前原舒父母也一直这样理解，女儿终于开始烦这个人，不再让她继续插手公司事务。 虽说公司起步喻恬做了很大的帮助和贡献，但总的来说现在是原舒的公司，父母两人早就对喻恬的插手有所不满了，听到消息后两人高兴很久，今天也是为了和原舒确认一下。 但刚刚喻恬的话给了两人另一个思考思路，喻恬有自己的事业，原舒为了减轻她的负担，将公司工作分配给其他人。 原舒父母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之后，当即就想离开了，走远时原爸爸还在抱怨：「就说这消息还是不确定的，你也是太急着去说了，你看她那得意样！」 「我哪有什么急不急的？这清除痕迹不还是你和我说的吗？」 「我是这样猜啊，但也没让你凑到她跟前说。」 「那你刚刚不拉着我？我都说完了你才醒了？」 …… 喻恬这边气氛十分沉重，好在周围人少，没谁看到刚刚那一出闹剧，只是祝典有点手足无措。 祝典思考半天，决定换个话题：「晚上的晚会你准备好衣服了吧？」 喻恬点头：「好了。」 第16页 接着又是安静，祝典见不得喻恬一脸黯然失色，拢着眉问：「你和原舒最近是怎么了吗？还是他们一向这样？」 在背后议论他人不太好，但从基本的人际交往常识来看，祝典不认为原舒父母刚刚的态度是正常的。 喻恬很疲惫，这种疲惫不仅来自于刚刚和原舒父母的争论，更多的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面对原舒。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3= 记得翻页，后面还有 第十章 祝典仔细想了一番喻恬刚刚说的事情，直到回到酒店才认真和喻恬说：「我感觉这件事情是她的问题比较大，你要想好这只是两年，妥协一时半会是可能的，一辈子就难说了。」 喻恬刚刚说了出差前她和原舒连续好几天在家见不上面的情况，祝典经验稀缺，只能简单说一下自己的猜想：「你回想一下之前是不是你的妥协比较多，是不是你算着时间回家，算着时间在家里有她的时候回去见面？」 祝典可还记得喻恬下班两个小时也要回家做顿饭的事，只因为那顿饭能确保原舒回家吃。 「你看那段时间工作室特别忙，你能控制的时间段也不多，所以也就没仔细算过什么时候回家能见到人对不对？」 「你没有主动问她最近的事情，所以你对她近期也就一无所知对不对？」 祝典接着说：「你会发现，一旦你没有妥协或者主动了，你原以为的正常生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喻恬呆坐在酒店沙发上，眼神充满落寞。 祝典想要想要聊点其他喻恬喜欢的事情，还没开口就意识到，外界所认为的喻恬喜欢的事物，似乎件件离不开原舒。 熟悉喻恬的人都知道，喻恬连每一个设计都带着原舒的影子，找出一件和原舒不相干的事情来聊，等于痴人说梦。 喻恬垂着头呢喃：「我真的好喜欢她，我再也不会用八年去喜欢一个人了。」 她的手又不受控制地去转动戒指，窗外的阳光照在钻石上，折射出来有些刺眼。 祝典沉默站着。 * 作为晚会的特邀嘉宾有很多特权，其中就包括可以在后台随意出入闲逛。 参与晚会的嘉宾会佩戴由千珍提供的饰品，其中有两项是千珍最好的设计，据说两项都是戒指，上面的设计还是相辉映的，这对于以婚戒设计起家的千珍来说，似乎也不意外。 只是喻恬想起自己送上去的设计图中，原本打算压轴用的两项设计也是两枚戒指，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她摇摇头将不好的想法甩开，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她打算去一趟洗手间，沿路能看到的嘉宾身上似乎已经戴上千珍的饰品了，喻恬悄悄观察几眼，感觉很一般。 喻恬很擅长自我反省，她很快想一下是不是自己对千珍带有偏见，努力忽视前段时间和千珍之间种种竞争，客观看待这些设计。 ……还是很一般。 她最关注的还是压轴的两件，不再思考这个无聊的问题，喻恬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后台除了有少许嘉宾过来之外，多的还是晚会的管理人员，喻恬在洗手时，正好有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喻恬继续自己的动作，没有回头。 那人走出来后站在喻恬旁边的洗手池洗手，棕色的波浪捲髮被她撩向一旁，喻恬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上的饰品时，顿时呆住了。 蓝宝石戒指随着女人手指的动作在水流里穿梭，顶级的材料配合上纯熟的工艺，这枚戒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的。 也是喻恬熟悉的。 是她看过改过无数次的草稿的样子，除了纹路上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修改，其他地方几乎是和喻恬的稿子一模一样的！ 女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喻恬，随后看到她左手上的钻戒，表情恍然大悟：「我听说有两枚戒指，你手上这个是不是另一枚？」 喻恬没有回答，女人接着说：「我感觉你这个好看一些，说实话我这一枚上面花纹我有点看不懂，我的助理说是一个少数民族的传统符号，可我看着也不像，而且少数民族和今晚的主题也不搭吧。」 女人说了很多之后，才发现喻恬一直没说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哈哈，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理解，毕竟艺术家看到的东西可能和我们普通人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传统符号，」喻恬哑着嗓音开口，「是几朵花，茉莉。」 大学宿舍门口开了一丛野生茉莉，喻恬和原舒某天去餵猫时，茉莉正好开得盛放，原舒随手摘一朵递给喻恬，说是送她的。 猫和花丛喻恬已经记不清了，也忘了那天的风和太阳，只记得那朵小花。 「噢，」女人瞭然点点头，「这样看就合理一些，你看这样理解的话，宝石放在这里和花也是有联繫的。」 她把手递到喻恬面前，另一只手指给她看，指完还吐槽道：「就是这花画得也太抽象了些，这不说谁能看得出。」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花，也不清楚花为什么放在这里，他们不像祝典知道她和原舒的事，只听喻恬那天上台讲的那些，大概会以为是给设计加上的一段故事，可有可无。 喻恬回过神后发现女人一脸惊诧看着她。 第17页 「怎么了？」喻恬问，「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没听见。」 「我说，你该不会是这次饰品的设计师吧？」 喻恬摇头否认。 「不是就好，吓我一跳。」 她没注意喻恬的反常，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喻恬。 喻恬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是眼前女人的错，是千珍和晚会负责人的错，何况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清楚事情起因经过，要控制好情绪！ 女人接下来的话她只听到后半部分「……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之后她脚步虚浮浑浑噩噩走出洗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休息室的。 第11章 喻恬在心里仔细回想刚刚那枚戒指，得益于女人讨论时把戒指递到距离她眼睛极近的地方，能看出细微的修改，是因为喻恬太熟悉自己原本的设计了，只一眼就看出那枚戒指的不和谐之处，如果换成不熟悉这次设计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差别。 祝典不在房间，喻恬坐下来深唿吸几下让自己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祝典商量对策，先不说对方是不是抄她们的，相似成这样至少得拿出点证明来。 喻恬这边的证明很好拿，她找出从参加这次竞争开始到现在交上来的每一版设计图，最初的样子和现在的不太一样，但第五版之后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之后再有修改也只是小幅度改动。 从第五版之后的每一张设计稿，都能看出设计团队在修改过程中提出什么新想法，换去什么旧图样，成稿时间更是明明白白显示在电脑上，喻恬咬咬牙，她不信千珍也能拿出这些东西来！ 心静下来后，喻恬才后知后觉自己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她展开一看发现是刚刚洗手间里那个女人给的名片。 那人最后还说了「很喜欢她」「有机会合作」之类的话，这种话喻恬听得不少，心知是客套常用语，也没往心里记，直到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时，她才真正有些诧异。 那是省内十分知名的一位女企业家，喻恬还在原舒公司帮助时见过她的名字，据说笑里藏刀，很难合作。 她不算新锐，喻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想到她还会给自己名片。 喻恬把那张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她之后笑起来，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祝典没有接喻恬的电话，喻恬收拾好心情，打算离开后台去找祝典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和她商量的。 晚会刚刚开始，大厅布置得金碧辉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端着酒杯穿行在人群中，各自做着自己的社交。 喻恬瞥见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她勐得瞪大眼睛，登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省内新锐企业家都参加的晚会，原舒怎么可能不在！ 正好原舒说过她这月末也出差，多半就是参加这个晚会了。 喻恬暗骂自己笨，设计的时候知道想着原舒的形象，却一直没反应过来原舒会参加。 原舒没有看见她，一直向前走去，喻恬顺着她行走的方向，看到刚刚那个在洗手间的女人。 人潮突然开始拥挤，从门口的地方熙熙攘攘地传进来一阵噪音，喻恬原本不在意，她只想走到原舒的方向去，结果忽然听到赵一野急躁的声音：「我不知道！」 这句话几乎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连原舒也停下前进的脚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喻恬看到原舒的手指，左手无名指上原本戴有一枚钻戒的位置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蓝宝石戒指，今晚会场的另一项设计正戴在原舒手上！ 喻恬捏了捏自己无名指上的戒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盖过她，她皱了皱眉，骤然发现自己眼前模煳了。 两枚婚戒都是喻恬的设计作品，纹路是相连的，内侧有各自的象徵，连钻石的打磨都有喻恬自己的特色和喜好，她把自己最精妙浪漫的想法全部融合进这两枚戒指中。 现在被原舒摘掉一枚了。 而且她正戴着的，是剽窃了喻恬创意的作品。 喻恬站在灯光暗淡的地方，深深看着原舒，她喜欢了很多年的原舒。 在十八岁那年对这个人动心，此后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好多年，恋爱也谈了，婚也结了，像是和普通人一样，但自始至终只有喻恬知道，两个人的相处有多么滑稽可笑。 她真好看啊，喻恬擎着脑袋想，五官和十八岁时没什么不同，却又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变了一番，更加精緻了，眉眼变成熟了，气质也由内到外变得沉着稳重。 这样看着，她似乎比十八岁那年更加吸引人了。 喻恬还是会为她心动，克制不住的心动，可她现在知道这种心动是没有结局的了。 人都是会成熟的，喻恬想，原舒的成熟是变得更加克制冷漠，那她的成熟应该是结束这段喜欢。 或者说结束这段感情，喜欢是很难结束的。 那边乱成一团了，喻恬还看到千珍的总监和组长，以及这次晚会的几个负责人，她擦干眼泪往事件中心走，直接将自己放置在风波中。 祝典看到她时，一脸欣喜夹杂着愤怒，「喻恬，我们这段时间所有的设计图都有在这里对吧？」 「我带来了，」喻恬开口，她刚刚哭过，嗓子还有些哑，为了稳住气势只好让自己声音低沉些，「希望千珍和晚会的负责人也能给我们一个满意合理的答覆。」 第18页 祝典有点惊讶她知道这件事，以为她是在后台也看到什么，所以没多问，和喻恬一致对外。 千珍的总监呛回来，言语间多有讽刺：「我们没有义务向你们展示设计稿吧，毕竟这种东西算是很机密的了，年起人失败是常事，没必要闹得这么不好看，回去好好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正事。」 「我们的稿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创作日期！」 「那有谁规定设计思路不能雷同吗？」 赵一野站在人群外听了半天，终于也明白了双方在对峙什么，她一脸怒意，推开前面的人就打算往中心挤。 晚会的总负责人则是满脸烦躁，这下子今晚的聚会是办不下去了，现场乱成这样，往年都好好的偏偏到今年碰上这么一出。 上面怪罪是直接冲着她来的，她看了眼站在自己附件的几个负责人，心想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同意底下人递上来的方案而已，至于那些方案在递上来过程中经歷了什么，想来也轮不到她负责。 几个负责人中就有第一次和喻恬接触那个，她现在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态度。 一个胖一点的负责人看着她说：「你也别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怪罪下来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我躲不过的话，你们肯定更严重，真以为小工作室就不敢反抗，就任人欺负吗？当初看重直接和她们买不就成了？」 胖负责人一脸怒色：「那你当时不出来反驳？不也是想着讨千珍一个好？再加上千珍价格那么低，你要是不摇摆你会一句话都不说？倒是现在在这里装圣人了！」 总负责人听着两人的互呛听得窝火，现在也只能靠千珍了，毕竟千珍怎么也不会认下这次抄袭的，那到时候直接说是喻恬小工作室受不了没被选上，到会场大闹就行。 千珍的总监还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拿出设计图，口口声声是喻恬她们没资格看。 赵一野终于挤出人群了，最后一步还推到祝典，祝典吵架正烦躁，身子被撞得一晃后，不耐地瞪过去：「遮遮掩掩的，没有抄就拿出点证据来啊！说到底什么都拿不出，就靠一张嘴了，你那时候还在电梯里说要赢喻恬，就是靠这种手段赢啊，赵一野你真有脸！」 「我不知道这件事！」赵一野沖她吼了一声。 她的情绪很激动，眼尾都染上红色：「我根本没看过你们的设计稿，第一天我也没出席见面，他们回来就把原本的手鍊改成戒指了，我那时候没有多问，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的设计！」 现场「哗——」地一声，紧接着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只有赵一野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要输要赢都堂堂正正！我到哪都不怕见人！」 她看向喻恬，接着提高声音说：「我会赢你的，但绝不会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 作者有话要说： 施工完毕！明天还是晚上九点=3= 第12章 谁也没想过赵一野会突然跑出来爆出这么个消息，从她那句「手鍊换成戒指」落地后，场上的气氛就变了。 在场的有些是没有背景白手起家，有些却是背靠家里大集团的，从小到大见惯了各种各类珠宝珍品，听清楚事情原委后，顿时面露嫌恶地把自己身上千珍珠宝摘下来。 千珍的总监脸色都绿了，恶狠狠瞪了赵一野一眼，却发现赵一野现在关注点根本不在他身上。 「回去我就写辞职信，我不混了也不干这种骯脏事！」赵一野撂下最后一句话后转身离开，这次不像刚来那会儿一群人堵着了，大家十分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让她舒舒坦坦走到大门口。 晚会的总负责人对着失控的场面一时也有些懵，她紧急让人将嘉宾带往休息区，自己也跟着过去安抚，这边则留下几个比较靠谱的负责人处理。 参会的大部分人是不愿意掺和这些糟心事的，也一致认为该由负责人方去好好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远大于想看热闹的心，大部分人听从总负责人的意见，前往备用大厅休息。 喻恬站在被人群中，看着原舒转身离开，渐行渐远，她和她身边的另一位年轻人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说到最后两人都笑了。 嘉宾是散开了，但闹剧还在继续，千珍的总监反应过来后急忙想找点什么话撇清自己，但有赵一野在前，他们说什么似乎都失去了说服力。 最好是像喻恬她们那样拿出证据，但如赵一野所说，此前他们设计都是往手鍊的方向去，也是在竞争那天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拿到喻恬的稿子，才意识到戒指会更加合适。 负责人也在想对策，脸是已经丢了，会场也闹成这样了，千珍那边还出现一个那么离谱的员工，要由他们来说什么抄没抄的似乎也没可信度。 她的犹豫仅持续一瞬，很快换上一张笑脸对喻恬说：「很抱歉喻小姐，出现了这么令人不快的事故，我们会和千珍交涉后给你们一个答覆的，最晚在这周末。」 这就是喻恬想要的结果了，一个有确切时间的答覆，至于那些涉嫌抄袭的设计作品，现在看来会场里大部分人弃之如履了，也不需要喻恬多说什么。 她看向祝典，眼神询问她对这个回答有没有什么意见，祝典说自己没意见。 那就行了，喻恬内心十分疲惫，她不再管负责人的笑，也不管千珍总监灰败的脸色，径直走出会场。 第19页 祝典也跟着离开，会场外面空间很大，原本是还有一个露天聚会的，现在看来是什么都没了。 喻恬边走还边反省自己今天又辜负了多少人，首先是给她票的前辈，人家肯定不是为了让她来吵架的，对于这种情况有很多解决方法，但喻恬那个时候能想到的只有吵一架。 还有就是工作室的众人…… 喻恬轻声开口：「如果我们的工作室再大一点就好了，起码在外面别人不敢轻视我们，也不敢随意拿我们的作品。」 「是他们手段脏，不是我们的错。」 「对，他们肯定是错最多的，但要是我们是和千珍一样的知名大品牌，就不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了。」 喻恬又陷入漫长的自我反省，祝典不知道怎么安慰，己方目前确实弱了一点，但那也是和千珍对比，和国内任何一个创立不到一年的个人工作室相比，喻恬都不可能输。 两人走着走着就快到了门口，司机刚刚接到祝典的消息，现在已经在外面等了，喻恬刚要走出大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喻恬头顿时有点疼，但今天赵一野确确实实帮助她们很多，喻恬不好意思晾着人家，只好无奈回头：「怎么了？」 「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意外，虽然不算我的错，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她难得有这么好的语气说话，喻恬点点头：「没事。」 「你以后专注设计吧，不要想太多其他的。」 喻恬没忍住呛回去：「我的设计和我的感情息息相关，每个人有自己的灵感来源，赵小姐总不能干涉别人灵感吧？」 赵一野拧着眉，「原舒又不懂设计！你从大学一直缠着她到现在，有什么用吗？你的设计提升很多吗？你当时要是考个研去更好的地方，现在都不会这样！或者把实习的公司当跳板去更高层的企业，背靠一个大企业现在谁敢抄你东西？！」 祝典暗道不好，喻恬刚刚的心绪才好起来，赵一野这又是直接往她痛处踩了。 赵一野还没说完：「现在看来原舒也没有和你如胶似漆的感情好，好好的机会又被你弄得一塌煳涂，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祝典安静不住了，骂道：「你疯了？各人有各人的想**得到你来这里教育人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先，赶紧回去写辞职信吧！」 她说完没等两方谁反应过来，迅速把喻恬推到车里，自己也坐进去，彻底挡在喻恬赵一野两人中间。 车门关闭，司机开动车子朝目的酒店去，赵一野没机会再骂回来，而从头到尾喻恬也没说话。 好在酒店距离会场不远，下车后祝典带着喻恬回房间，目前喻恬状态看着还行，但她不确定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只能一句句提醒「别想太多」「等负责人消息」「先睡觉，睡醒就好了」「养好精神」。 喻恬一直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折腾一个小时后她终于上床睡觉了，祝典观察无误后，放下心离开房间。 夜幕低垂，窗外亮着的只有写字楼灯，或许还有会场的灯，喻恬心想，毕竟那么金碧辉煌的布置，也不知道光能不能传到这里来。 喻恬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她翻个身不再看窗外，静静想起她和原舒的事。 时至今日她仍然不能以平和的心态去想原舒，毕竟是喜欢了八年的人啊。 她的手机壁纸是两人刚结婚不久时，她随手拍的一张风景照，喻恬还记得那时候她凑到原舒身边，拿着好几张照片问哪一张好。 原舒不想回答，自己却仿佛看不懂脸色一般，舔着脸往前凑，非要让她说个意见，最后手指划到这一张时，原舒点头了。 你真的挺烦人的，喻恬自嘲想，她都不想搭理你，你还往上凑。 可都结婚了，想要问一下妻子的看法，也不算很过分吧。 她边想边把照片删了，对着相册又不知道该换哪张，最后稀里煳涂换成手机默认的壁纸，一张大海的图片。 她还挺喜欢大海的，本来说好要和原舒一起去看，结果也没去成。 喻恬想了想发现她喜欢的不只是海，高山森林沙漠她都喜欢，遗憾的是都没去过。 可能得以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吧。 一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背景又是两人的合照。 从认识到现在八年，两人合照一只手都数得清，这一张还是喻恬趁原舒不注意时拍的，照片里她露出一脸计划得逞的笑意，原舒则是面无表情，甚至没看镜头。 和原舒的聊天记录十分简单，除了原舒有事交代以外，大部分回復是「嗯」「行」「好」这些字眼，而喻恬常常一发好几条，没事也要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心情，是任谁看了都会大骂喻恬蠢的程度。 赵一野今晚在离开时的那几句话一直在喻恬脑子里迴荡，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拿了那么多大奖，却连自己工作室的设计成果都保不住，还要靠毫不体面地去会场闹才有一个回应。 如果她在高考的时候，选择去一个设计专业是强项的学校。 如果在大三实习时，直接跟着前辈的项目做下去。 或者在大四出来后直接开工作室，只要再多一年时间，喻恬心想，再多一年就够了，她的工作室绝对不会被别人这么欺负。 第20页 她第一次觉得赵一野大学时说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人要发展自己，不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尾巴，不要被感情束缚。 喻恬重新拿起手机，熟练地找到原舒的号码，在拨出去那一瞬间迟疑片刻，会被接通吗？接通之后会说什么？原舒知道今晚她也在会场吗？ 不过这半刻的迟疑很快被她跨过，她拨打号码，将手机靠在耳朵处。 原舒居然接了。 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让喻恬确定原舒还在会场，原舒清冽淡漠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怎么了？」 喻恬很没出息地耳朵一热，回过神后她哑着嗓音说：「原舒。」 「嗯？」 「我们结束……」 喻恬在内心组织了很久要怎么说，分开一段时间？结束？还是其他表达？ 没等她说完，原舒略带厌烦的声音响起：「你闹够了没？」 喻恬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还不知道作何回復，只感觉到眼眶里的泪慢慢蓄满。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是原舒结束通话了。 喻恬松开手任由手机滑落，这样也挺好，挺干脆，她想。 遗憾的是她的八年终究收不回来了。 喻恬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可还是没能成功阻止眼泪掉落，她连日奔波瘦下来的单薄肩膀微微颤抖着，啜泣声在宽大的卧室里响起。 明天一早就回去，拟好离婚协议放在家里，然后接下来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都自己去吧。 她原本是想和原舒好好商量这件事的，毕竟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可看来原舒并没有这个时间和闲心。 喻恬闭上眼睛，没由来地一阵轻松。 不过是一次错误的感情交付，没关系，她还有很多个八年。 * 会场里的原舒结束通话后，本应该走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她的社交，她刚刚和人聊了一笔很不错的合作，至少接下来半年公司会往更高的位置走了。 可在迈开步的那瞬间她骤然有些心慌，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应该是喻恬的电话影响的，原舒一想到她刚刚的话还是有些生气。 自己确实那天晚上没有回家吃饭，也没有提前告知她，但她也没必要闹那么久吧？还用这种把戏来报復？或者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原舒胸口一阵烦闷。 等回家了一定要好好说一下喻恬，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 喻恬没想到自己再次醒来时是这幅场景，她看着自己的手和周围的布置有些呆愣。 印着「高二八班」的牌子，写满公式的黑板，黄色的桌椅，还有随风鼓动的窗帘，以及眼前这双手。 手确实是她的手，但白皙细瘦的样子，很明显不是二十七岁的她的。 是十八岁的。 喻恬飞快从记忆里的地方找出镜子，熟悉的面容五官，眼睛却没有因为睡前的哭泣而红肿，受睡姿影响，左脸甚至被压出几道痕迹。 以及她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有些麻了，是刚刚在桌上睡觉时被压的。 喻恬心里疯狂起伏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伸手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定这不是在梦里。 窗外一阵强风，窗帘又被吹得鼓起来，几乎快要脱离桌子的压制，正午的阳光从窗帘吹开的缝隙里争先恐后钻进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隔一条过道的女生睡眼惺忪地喊她名字：「喻恬，你醒了？麻烦把窗户关一下好吗，那个窗帘一直飘，谢谢你。」 喻恬站起身，机械地伸出手关闭窗户，再顺手把窗帘调整好。 那个女生似乎又说了一句谢谢。 喻恬已经听不见了，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重生了，她到了高二那年。 认识原舒的那一年！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一下作话宝贝们。 怕大家看得生气，我把两章合一起发了，你们会发现今天这章格外肥硕（叉腰！） 但是！明天我要请假一天啦，我想压一下v前的字数，继续更新怕是压不了，就请一天！ --------- 原舒：找情书找情书找情书找情书找情书 喻恬（已重生）：呵！ 第13章 这是高二的哪一天？ 喻恬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现在是午休时间，多媒体电脑也被学校统一关闭了，那她要怎么确认这一天？ 喻恬暗自深唿吸，冷静地在书桌上找可以证明时间的东西，比如教学进程，比如最近发生的考试。 还真让她找到了。 喻恬仔细看着手上小小的线圈本，她记得这个本子，在高中时她会每天列好任务写在本子上，每完成一项就用红笔划去，本子上应该会写着日期和星期。 最后一页写着四月二十号，周五，列了三项任务： 一、完成物理必刷题最新小节 二、抄单词 三、把情书拿给原舒（喻恬你可以的！） 最后一项已经被用红笔划去了，喻恬瞳孔一缩，顾不得其他的，飞快起身离开教室。 她们高中的教学楼建筑是口字形的，原舒在高二四班，同一层楼和八班对面的位置，座位在第一组第三排靠走道，喻恬简直记得比自己的信息还熟。 老天眷顾她，让她得以在还没开始就结束这段感情，否则她很难想像怎么和接到情书的原舒相处，虽然按照发展不久后原舒就会拒绝她。 第21页 她加快脚步往四班走去，最后几乎变成了小跑。 四班没人，她从门外探出头确定这个信息后，迅速熘进去。 浅橙色信纸压在书下，露出一个小小的角，在一片白色的书页中特别显眼，小角随风轻微上下晃动，像是一段情愫伸出试探的丝。 喻恬用力扯过信纸，期间差点还碰倒原舒的水杯，她小心翼翼将水杯扶稳，而后做贼似的将信纸揉成团攥在手里，左右看顾无人后疾步离开四班。 拐弯进入另外一条走廊时，喻恬看到原舒从四班旁边的楼梯走上来了，她眼神一凝，克制住心绪扭过头不去看原舒。 已经结束了，从最初的源头掐灭了，我和她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喻恬默默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重生这件事，只是到递出情书为止，她已经跟在原舒屁股后面跑了两个月了，现在直接冷脸相待不合理，很容易被看出端倪，可喻恬又实在不想靠近她，只好计划着慢慢疏远。 她现在应该想一下要怎么好好利用这个重生了，喻恬坐在班级座位上，展开信纸看着上面略显稚嫩的字，一笔一划都在用心努力写出自己最好看的字，字里行间小心谨慎地藏着感情。 她边看边想自己未来要怎么发展。 能提前知道流行方向，能清楚未来路上会有什么坑，这对一个设计师而言可太重要了！更何况她是想将自己工作室闻名世界的，最好的捷径就是踩准流行点同时做出自己的风格，喻恬有信心她能在两年之内将工作室做得又大又好！ 不过这是长远的目标，短期的应该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竟现在谁也不相信她有能力做好设计工作。 喻恬开始发愁，重生到高二，意味着她还得再经歷一次高考，虽然之前也想过要奋发图强，可真正面对了，难免还是会发出哀嚎。 倒是可以先在网上找点设计相关的工作，一来设计是她喜欢的事情，可以作为学习生活的消遣，二来也可以保持水平，不至于到了大学退步太严重。 到这时，她的情书也差不多看完了，其实内心计划各种各样的事情，喻恬根本没仔细看过。 除此之外，就还是内心有一点点不太正面的小别扭在闹，毕竟是一封八年前的情书，一封彻底捅破她和原舒关系的情书，娟秀的字迹躺在皱巴巴的纸张上，字字句句构成的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喻恬看得烦躁，她将信纸摊平后撕成两半，觉得不够又将两半叠在一起继续撕。 几个动作之后，她心绪平静一些了，终于抽出心思想这几天会发生的事，她对原舒记忆太深了，高二和她的二十七岁又间隔太远，以至于她脑子搜刮好久也想不出什么事情。 * 原舒是在宿舍醒来的，眼前挂满东西的上下床让她有些懵，宿舍里除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她先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同时又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是……重生？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迈下床时还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开始换衣服准备离开宿舍，到外面去看看。 烈阳似火，原舒眯着眼睛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找到楼梯，走出宿舍楼时看到远处体育馆门外挂的横幅。 身体机能似乎也回到以前的样子，起码她知道自己二十七岁的视力是没这么好的，而现在的她能清晰看到横幅上写着的字：热烈庆祝江城九中第二十七届校运会！ 校运会，原舒呢喃着，她记得高中的校运会是两年举行一次，而她这一届只在高二有！ 她快速往体育馆方向走，终于在体育馆门口看到比赛电子日程表，滚动的红色字体显示今天是四月二十号，校运会第一天，下午的比赛有几个女子短跑项目。 原舒的记忆逐渐回笼，也想起在这一天发生的另一件重要事情，她在最后一项女子一百米结束后，把喻恬叫到场外，拒绝喻恬的情书。 原舒转身往教室走，这些路线几乎刻在她脑中，不一会儿就到了高二四班所在位置，很长一段时间没走过这么多楼梯了，她有些不习惯，脚步也慢很多。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她看到不远处迴廊的喻恬，喻恬扎着马尾辫，长相比二十七岁时稚嫩许多，两人的目光似有一剎那的接触，快得像是假象。 但原舒知道这不是假的，她清晰感受到和喻恬对视的瞬间，只是不明白喻恬的反应。 是在害羞吗？ 按道理在十八岁时，喻恬见到自己是很热情的，不，应该说每个时间喻恬见到自己都很开心热情。 原舒在记忆里找不到这一个片段，不过时隔八年，她也不可能每个瞬间都记着，她调整好唿吸后继续向班级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要怎么处理这一封情书。 平心而论，喻恬是个挺好的人，虽然脾气不太好，喜欢闹，但结婚两年原舒自觉两人磨合得不错。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喻恬，只是这次要和喻恬说好，控制脾气不能太闹，也别太黏人。 那该不该接下这封情书？ 原舒暗自回忆时间线，不接下的话，喻恬会在大学时选择和她同一所学校，参加同一个社团，然后在大二第一学期一次聚会里，再次提到这件事，而自己则是在那个时候答应她，说可以试试。 那如果现在答应了，会不会打乱原本的线？会不会造成不一样的发展？ 第22页 直到走进教室，她也没想出应对方法来，总之无论接不接受，最终都会在一起，现在做什么决定无所谓。 原舒跟着印象走，翻开桌面的书确定这是自己的位置，而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找记忆里那张浅橙色信纸。 应该是放在比较容易看到的地方，原舒记得自己当时回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 是记错了吗？ 各个地方都仔细查找了一遍，到最后她甚至将桌上桌底每本书都拿出来，拼命翻动书页，试图看看有没有夹在书里。 哪都没有。 原舒没由来地有点慌，她站起身打算离开教室，同时安慰自己，她不知道喻恬是什么时候放的，可能这次她来得比较早打扰了喻恬的计划，导致现在喻恬还没放好，刚刚对视的那一幕说不定是喻恬刚想走到四班。 这些话作用如何只有原舒心里知道，她无意识地走出教室，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回过神抬头一看才发现这是喻恬的教室。 喻恬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是在此时才想起今天还有什么大事，校运会在今天下午开始，她还答应了同桌帮忙扎辫子！ 她都忘了自己还会这门手艺啊！ 不会重生第一天就要露陷吧？！ 喻恬匆匆忙忙抓过桌上四分五裂的信纸，而原舒就站在窗外，愣愣地看着她毫不留恋地把信纸丢进垃圾袋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一下文案，之前有说校园内容较多，但这篇文是感情线为主，所有剧情都是为了感情服务，真正涉及校园生活的不会很多，所以我就把那句话删了 明晚九点见啦～ 最后，悄悄求一下预收，点进专栏就能看到 第14章 喻恬和同桌桌子中间挂了一个两人共用的黑色垃圾袋，碎纸条被袋子完全吞没后，喻恬拍拍手，像是在扫干净手上的脏东西。 她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赶紧学一个简单的髮型，高中时由于她手巧，稀奇古怪的髮饰多，一有什么活动，班里相熟的同学都很喜欢找她扎头髮编髮型。 只是到大学她就渐渐荒废这门技术，到现在不说八年，至少也有五年没再实践过了。 喻恬：…… 现在班里大部分人都不在，要么在宿舍休息，要么在体育馆准备下午的比赛。 喻恬大脑疯狂运作，终于想出一个好上手的髮型，手生也不会编得太难看。 她没有注意到原舒一直在外面站着，眼神死死地盯着教室里的她，脸上表情是烦闷和不解。 同桌李星是这次校运会啦啦队队长，也是喻恬二十七岁时，唯一一个发祝福给她的高中同学。 喻恬和她的关系一直很好，李星在原舒公司还占了一小部分股份，也是由于喻恬的影响。 后来喻恬将自己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原舒，还辞去在原舒公司的一切职位。 李星劝过她几次，劝说无果后两人关系也慢慢走远，能在二十七岁看到李星的祝福，喻恬当时真的很高兴。 李星当时劝不动自己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和赵一野一样？ 喻恬慢慢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少在别人眼里十分可笑的事，如果她持有股份或者在公司保留职位，之后到公司处理事情时又怎么会一直被赵经理之流嘲讽。 或者当时原舒有帮她说过话…… 她满脑子都是不给原舒添麻烦时，原舒想的是什么呢？ 怎么又想到原舒那去了？喻恬甩甩头，将脑海里的种种想法赶出去，两人在同个学校同一层楼，以后难免要见面，她得做到和原舒碰面时神色自若，不能被任何人看出异样。 不过最好在近几天避开原舒，刚结束八年的感情，喻恬有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李星回到教室时脸上全是戏嚯的笑意，她贱兮兮凑到喻恬身边，压低声音问：「送出去没有？」 喻恬：「？」 「情书啊，」她嘴角疯狂上扬，「没敢送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敢去！」 屁咧！ 喻恬想说上下两辈子她都送出去过了！只不过现在争论这个没意义，她想了想说：「没送，我不喜欢她了。」 喻恬第一次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也挺简单的，慢慢来吧，先是和原舒划清，接着和身边各个朋友说清，慢慢地两人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哈？」 李星是没想到这个回答的，一时有些表情失控：「你好好和姐姐说，是不是送的时候她凶你了？」 「不是，我就是不喜欢了。」 「那，那情书呢？」 「撕了，扔了。」 「嘶——」李星倒吸一口气，「她骂你了？不对，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冷冷看你一眼然后拒绝吧。」 喻恬摇头否认，坚持是自己不喜欢原舒了，没送过去，同时在心里暗道李星猜得可真准。 高二那年，她将写着自己名字的情书送出去后，一整个下午都忐忑不安，校运会的热闹氛围也没让她好转，直到最后一项比赛结束后，喻恬没忍住跟在离席的原舒身后，一直到空旷无人的体育馆外。 原舒心知肚明她要说什么，所以也没给喻恬开口的机会，声音清冽道：「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喻恬很难说清楚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她想过很多种结果，被拒绝或者被接受，甚至原舒可能会因为她的冒犯而发火，但唯独没想过这样一句回答。 第23页 当作没看到，然后呢？ 接下来继续做朋友吗？ 原舒说完就走了，喻恬则是浑浑噩噩回到体育馆内，由跳完啦啦操的李星安慰，安慰的话都和眼下的一模一样。 「……真的，我帮你物色几个吧，你把你标准和我说一下，我在各个地方帮你留意留意！」 李星说了一通，回过头发现喻恬在走神，不由得戳戳她的手：「发什么呆，还没开始的感情就没有失败这一说，顶多算积累经验，这不挺好的，下次就成功了。」 喻恬漠然收回手，将她的头扭向一旁：「扎头髮了。」 「诶行。」 她安静不到一会儿，嘴又开始闲不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说到底原舒冷冷冰冰的哪有趣了？」 「我要好好学习了，人还是要发展自己比较重要。」 李星勐得回头，语气震惊：「行啊，你还有这觉悟了！」 喻恬的高中和大学差不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背的单词做的题都是以个位数算的，遇见原舒之后更是一门心思扑上去，连大学也跟着她报了。 周围人熟悉喻恬的习性，对她懒懒散散的样子已经毫不意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李星一脸意外。 喻恬面无表情把她头扭回去：「再乱动就给你扎歪的。」 李星闭嘴了，闭嘴前还坚持说一句：「小鱼你这水平是不是下降了啊？怎么感觉没平时那么舒服了？还有点扯头皮。」 喻恬心里一跳，手稳住不抖，同时稍稍放松一点力气，状若无事道：「是你最近头髮有点粗糙，不好扎。」 「是吗？」李星疑惑。 校运会每班需要派一些人去充当观众，上辈子喻恬和原舒都被抽中在第一天出席，这一点在这辈子也没改变。 李星需要去带队跳舞，喻恬独自坐在观众席思考人生，是真的思考，她已经想好回去要在哪个网站寻找兼职了。 场上刚刚结束两百米的比赛，现在新的比赛运动员正在做签到，喻恬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然后就和原舒对视了。 喻恬控制自己，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心脏蹦得几乎要跳出来。 十八岁的原舒就坐在那里，似乎有什么心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喻恬对她的情绪太敏感了，隔这么远都可以感受到她的不快。 重生的这半天时间里，喻恬一直在观察附近有没有其他重生的人，既然她可以，那按道理别人也可以。 这个「别人」自然也包括原舒。 原舒的一切喻恬都十分熟悉，她的习惯她的喜好，在八年里完完全全刻进喻恬记忆最深处。 喻恬稍稍思考就察觉出不对劲，原舒读书时有午休的习惯，创业之后也是因为工作繁忙，才不得已将这个习惯改了。 喻恬记得原舒一开始很不适应，每天下午都会头疼，那时候自己会每天换着花样做吃的给她。 中午喻恬收回情书时，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按照习惯原舒是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楼梯的。 喻恬几乎是在理清思路的瞬间反应过来，原舒也重生了！ 第15章 操场上最后一项比赛结束了，接下来是颁奖环节，观众可以自由离席，但大部分人看了一下午的比赛，剩下这点颁奖还是会留下来看完的。 除了原舒。 过往的每一个瞬间在喻恬脑子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一听到可以离开的消息，原舒几乎是马上离开座位，到达体育馆外，几句话拒绝喻恬之后，片刻也不曾停下，径直往宿舍走。 而现在…… 喻恬眼角余光悄悄瞥向原舒的方向，她不敢看得太直接，只能从原舒前面座位的地方，慢慢将目光往后移，最终停在原舒鞋子和裤脚处。 原舒站起身了，喻恬在心里默默计算，原舒抬起脚，往出口方向走去。 和之前一样，喻恬轻轻唿出一口气。 她不会去怀疑原舒是否重生这件事，中午的时候已经足够证明了，就算是重生了的原舒，现在离开也完全正常。 原舒一向不喜欢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既然原舒现在出去，那自己就先不出去了。 八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好断开的，至少喻恬现在还没有勇气去自然地面对原舒。 * 原舒走出观众席，沿着记忆里的路走。 绕过一段放学必经的人流密集路段，绿茵绵长，夏日的蝉不断鸣叫，飞鸟穿梭过林间。 原舒的脚步慢慢缓下来，目光时不时往后面望去，她做得很隐蔽，每次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还是没来。 原舒有点烦躁，喻恬是因为情书才见她的，现在没有情书，自然也不会来见她。 原舒懂这个理，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只是看不到想像中的身影时，心里头莫名其妙的烦闷就难以消散。 路就那么长，再怎么放慢速度，时间久了也能走到，体育馆外靠近学校围墙的地方安安静静，看起来平时就毫无人烟的样子，地上的杂草都快到原舒小腿了。 原舒终于放弃遮掩，直接看向来时的方向，等待喻恬出现。 这条路去往宿舍区会比较近，上辈子她是因为这样才走这里，这辈子则有了其他原因。 喻恬没来。 第24页 十分钟后，原舒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喻恬不会来了。 认清现实的原舒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自在，她有点烦躁地在原地徘徊，满脑子都是喻恬为什么没来，甚至潜意识为喻恬找好原因。 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吗？或者中午的时候发现情书还有没写好的地方，要拿回去修？ 又过几分钟，原舒心不在焉走出小道，回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部分学生还沉浸在刚刚的比赛里，聊的话题大多也是围绕着比赛的运动员。 说了什么原舒基本没听到，她走向宿舍，心里想的还是一张薄薄的浅橙色信纸。 * 喻恬对原舒好这件事，学校里和她相熟的有不少人知道，有些以为是友情，有些则是早猜到喻恬的友情变性质了，处于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们对此撮合的心思大过其他，除了李星这个知道喻恬转变的人之外，大家还是有什么事都喜欢叫两人一起。 比如眼下这情况，喻恬被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刚回到这里她需要一点时间去熟悉大家，所以欣欣然答应了。 原舒那边自然也被人邀请了，她抱着和喻恬一样的想法，跟随那人来到食堂。 对于食堂，实际上原舒并没有什么印象，她暂时没想到自己高中时大部分时间做了什么，而是把心思放在观察四周上。 然后她就看到了喻恬。 喻恬坐在蓝色的座椅上，笑嘻嘻地和旁边的女生聊天，开心的时候整个人都微微摇晃着。 原舒皱着眉看向那个女生，不认识。 同学带着原舒走近，一桌人看到时全部露出「哇哦——」的表情，有甚者开始打量喻恬的脸色。 喻恬几乎保持不住笑容，她抬起头像是在问原舒，眼神却是看向原舒身边的人：「要一起吃吗？」 「好啊。」那同学点点头后准备去打菜，原舒深深看了喻恬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一顿饭吃得喻恬分外煎熬，前期她在努力认人，说话聊天保持高中习惯的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内容不能露馅，原舒来了之后就更难捱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把她和原舒的位置靠到最近。 同桌坐着的李星问：「喻恬你这周末回家吗？」 「回。」喻恬点点头。 她有好长时间没看过父母和哥哥了，上辈子和原舒在一起时，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还是后来有哥哥一直在中间周旋才缓和很多。 原舒闻言抬头看了喻恬一眼，她对高二的喻恬了解不多，今天下来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但也没多想。 喻恬之前还在生她的气，如果重生了，不可能这么笑脸相待。 还有就是，原舒心里隐隐想着，喻恬不可能收回情书的，喻恬很喜欢她。 喻恬在洗完澡回教室后，便开始自己的复习计划，她落下了八年的功课，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补不好了，但能补一点是一点。 周六早上的校运会继续，喻恬看了一圈发现没自己感兴趣的项目，李星也不在今天跳舞，喻恬决定请假回家，正好今天周末，父母不用上班。 江城的天气很温和，四月份的早上更是谈不上热，喻恬九点多成功拿到假条，伞也没撑直接离开校园，走到外面公交站独自等车。 围着公交站的绿化丛里开出几朵小花，粉色白色交杂在一起，阳光在上面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随着晨风左右摇晃，看得喻恬心痒。 又想买花了。 她把书包换到身前，伸手进去摸出钱包，打算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 不多不少，正好十块。 喻恬沉默片刻，把钱包塞回去，决定回家立刻找渠道赚钱。 原舒在早上六点多醒来，她工作时也常常早起，对此并没有很大的不适应，校运会今天不需要她充当观众，所以她准备好东西打算到班里学习。 既然回来了，那肯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原舒自认为自己目前对这里的生活还是很适应的，唯一的不舒服就是，她早上起来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这点不舒服在走到教室时被同学说出来了，在班里看书的同学看到原舒后打了招唿，随口问：「喻恬今天没找你吗？」 原舒闻言一愣，随后才恍然意识到今天少了什么。 学校可以订购牛奶，每天会有牛奶商运进来，喻恬也有，在认识原舒之后，她常常把属于自己的牛奶送给原舒，今天却没有。 原舒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不可控性越来越强了。 与此同时，蓝白色的公交车在校门口公交站停下，车辆稍微前后晃了晃，稳下来后，前面的车门向内打开。 喻恬吸熘一口牛奶，掏出公交卡踩上踏板。 薄薄的卡碰到刷卡器，略有磨损的屏幕显示出卡的信息，同时车内广播传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滴——学生卡。」 喻恬垂眸一笑，收起卡往车厢后走。 重生真好，十八岁真好。 第16章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下，喻恬跳下车，将空了的牛奶盒扔进一旁垃圾桶，随后往小区小跑去。 上一辈子直到喻恬重生，父母都还是住在这里，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但父母二人说这里住惯了，不想搬走。 对父母出柜初期，家里的氛围十分凝重，喻恬记得当时母亲一脸愁容，直到后来很久还在自责，认为是自己对喻恬关心太少导致的。 第25页 父亲则是为此查了很久的资料和相关论文，几次下来还是认为喻恬不该谈这个恋爱，沟通无果后两人发生很严重的争吵，喻恬也和家里的关系僵硬了。 哥哥喻柏读的是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做的是飞行员工作，本身就特别忙，还得挤出时间调和家里的关系，喻恬在婚后两年里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哥哥和父母。 整栋楼一共才七层，喻恬走到五楼右侧的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重生之后，她做这一切都自然了很多，如果放在上辈子，她到家时绝不会这样自然干脆。 门向外拉开后，喻恬看到站在门后不远处，一脸惊诧的妈妈。 喻妈妈唿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在开门，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喻妈妈现在才不到四十五岁，从小到大喻柏和喻恬都没怎么让她操过心，家里经济条件也属于中等偏上，她没怎么愁过，自然看着也有超乎实际年龄的年轻。 喻恬却知道，自己和原舒在一起后的那几年，母亲老得很快，有一年自己和哥哥回家时，她头上的白髮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此时的喻妈妈看着喻恬站在门口发呆，颇有些不解，问：「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个周末不回来的吗？」 喻恬丢下书包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喻妈妈：「妈，我好想你。」 喻妈妈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摸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在学校被欺负了？」 「没有。」喻恬瓮声瓮气，「就是想你们了。」 喻妈妈笑道：「是想回家了吧。」 接着喻恬还没开口，她又说：「想回就回啊，前几天是你自己说不想回来的，我们哪有赶你。」 认识原舒之后，喻恬周末也常常留在学校学习，这样可以陪原舒去班级或者图书馆，中午晚上还可以一起吃顿饭。 这些家里人是不知道的，问的时候喻恬也只说她是为了在学校学习。 眼下喻妈妈这么说着，喻恬却是想到了别的地方。 上辈子结婚后，哥哥经常叫她一起回家吃饭，说父母早就不在意这件事了，喻恬却还是别扭以及不想让父母心烦，叫三五次也不见得会答应一次。 喻恬眼睛有些酸涩，她探出头四处张望：「我爸我哥呢？」 「你爸出去买早餐了，你哥不是还在学校吗？还有一个多月才回来呢，你在想什么？」 「噢噢，问错了。」 「行了先起来，」喻妈妈轻轻推开她，「你吃了没？肯定还没吧，我赶紧打个电话让你爸多买点东西，你说你突然回来怎么也不说一下，宿舍不是有电话吗，下次……」 喻妈妈边说边往客厅里走，声音也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喻恬听不见了。 喻恬捡起书包走进客厅，顺便把刚刚喻妈妈没关的客厅门拉上。 屋里的装潢比八年后要新不少，电视机放置在长条柜子上，柜子右侧是空的，左侧则摆了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花。 喻恬拨弄几下花，再看向右边，那里不久后就会放上一个鱼缸，直到喻恬重生前最后一次回家，那个鱼缸还是摆在这个地方。 嗯，该提醒父母不要买那种扁扁的黄色小鱼，太难养了。 喻爸爸带回豆浆和包子，考虑到喻恬在家，他还多买一杯玉米汁。 喻恬吃两个包子后，带着玉米汁走向房间，边走边说：「妈，我开一下电脑。」 「你一回来就知道玩电脑。」 「我是查资料。」 喻妈妈显然不信，但喻恬真的是进来查资料的。 她打开房间里的桌上型电脑后，在网页上十分熟练输入几个网址，上辈子从事设计工作，从大学她就开始找兼职，对于该在哪里查询到相关信息可太熟悉了。 网上的这些兼职一般只是做一些很繁杂且报酬不高的工作，喻恬皱着眉看了一圈，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这么浪费自己的劳动力。 她又再次仔细看各个品牌的设计风格，回忆这些品牌在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方向，决定先设计点小东西毛遂自荐，以她现在的能力，受这些品牌的认可不算难事。 只是估计报酬也不会太高，毕竟现在的她算「野路子」，品牌会认可的大概率是设计，而不是她这个人。 没事，一步一步来，喻恬认为自己有时间等，她划拉滑鼠抉择要先向哪个品牌投稿。 脑里一瞬间划过千珍的名字，喻恬心中一动，输入搜索千珍。 千珍已经有自己的网站了，页面的设置还没那么整洁高级，资料显示它是在前年创立的，前身是另一个世界级大品牌麾下一支队伍，前年被划出来主做婚戒设计。 喻恬不到一分钟看完那简简单单的介绍，得出几个消息：背靠大集团，专业人士多，团队在初期就已经充分合作过，十分成熟。 有后台在哪都会比较好混，喻恬上辈子也被赵一野说过为什么不找家大公司作为后台，上辈子她错失了很多机会。 那这一次呢？ 喻恬没怎么考虑就否定这个想法，她不需要，上辈子她能一年之内把工作室经营好，这辈子时间更长，只会更好，她不需要去找其他大公司做庇护。 不断对比观察后，她决定向一家国内品牌投稿，这个品牌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但后续两三年会不断飞升，最终稳定在一个很高的地位，上辈子直到喻恬重生，它依旧是国内的顶级品牌。 第26页 今晚画稿，明天上午投递，下午就得准备回学校了。 * 学校里的原舒看了一整天的书，基本把目前各科进度了解好，再深入的她就静不下心看了，脑子里总有一瓶牛奶。 实际上牛奶长什么样原舒已经忘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被同学提醒，她也不记得以前有送牛奶这回事，可一旦记起来，她就忍不住想喻恬怎么了，为什么以前有的现在没了。 从情书到牛奶，她几乎找不出理由再安慰自己，心里原本模模煳煳被刻意忽视的想法，开始慢慢变得清晰。 原舒当天晚上睡前仔细把喻恬的反常梳理一遍，各个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件件结合在一起，不由得让原舒开始疑心，喻恬是不是也重生了，并且还在生气。 周日，原舒稍稍一问就知道喻恬回家去了，下午才回来。 下午三点多原舒就开始心不在焉，她想了很多个方法去找喻恬，有直接有委婉，最终决定先套一下喻恬的话，她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肯定喻恬是不是重生的。 家里的喻恬顶着喻妈妈「你又玩电脑！」的声音，小心翼翼上传好稿子，还发过去一封言辞诚恳的自荐信。 她时间估算出了错误，不熟悉设备导致画稿慢了，家里不能熬夜导致昨晚的稿子完成度很低，今天早上紧赶慢赶才算画好了。 喻妈妈在客厅叫她：「喻恬，该回学校了。」 「诶，」喻恬关闭电脑，拎起早就收好的书包，「我这就去。」 「让你爸带你去。」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 「那注意安全啊，那个饼干要不要再多带些，回去宿舍和朋友一起吃。」 喻恬蹲下身子穿鞋，边繫鞋带边说：「不用啦，已经很多了。」 这个点公交车上基本是学生，喻恬跟着一路摇摇晃晃来到学校，校门口的保安撑着一把伞，指挥大家往这边走往那边去不要插队。 喻恬刷着校卡进入，背一书包吃的高高兴兴走进校园。 然后就在大道右侧的树下看到原舒，原舒很明显是在等她，见到她便站起身走过来。 第17章 喻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认识两人的，偶有侧目投来疑惑好奇。 原舒稳步向她走来，最终停在她面前三步处。 喻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周末没有回家吗？」 原舒点点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她：「喻恬，我们谈谈？」 喻恬差点绷不住，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东西有点多，想先回宿舍放着。」 原舒不让她走，固执道：「不久的，我们到树那边去。」 喻恬在心里嘆口气，她知道原舒也很聪明，原来从不主动和自己说话的，现在有这要求，多半是猜到什么了。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瞒下去。 现在原舒已经发现端倪，瞒也瞒不了多久，而且每天在原舒面前装好朋友真的太累太折磨她了。 那如果坦白呢？ 喻恬心里一沉，现在想来坦白好像也没什么了，已经说过结束，现在说开了以后还能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演戏慢慢疏远。 几乎是走到树下时，喻恬就做好决定。 原舒到达树下后问：「你这周末是突然决定回家的吗？」 「对，」喻恬点点头，「好久没见过父母了。」 「你之前不是……」 喻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原舒并不知道喻恬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刚刚那句话也只是随口接。 她说不出来，喻恬也就沉默着，以往都是喻恬在努力找话题聊天，原舒随着性子决定是否接话，如今喻恬没有主动接过话头，两人也就这么冷下来了。 喻恬眯着眼睛想，原舒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很适合在谈判桌上虚与委蛇，但她显然不懂得在感情里使用聊天技巧，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需要这些知识。 看来自己还是有点特殊之处的，喻恬心里有些麻木地想。 特殊就特殊在，原舒至少愿意对其他人敷衍，而对自己时，则是这点技巧都没想过要学习。 怎么会这样呢？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喻恬的肩后知后觉有点沉了，她将书包肩带调整一下，似是放弃说：「原舒，我也回来了。」 原舒瞳孔一缩，一时间说不出话。 喻恬此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还有空匀出时间想，自己真是幸运，至少有独自反应的时间，原舒则是得在自己面前得知这个消息，如此失态。 半刻后原舒磕磕碰碰道：「你……重生？」 「对，很意外吗？」 不算意外，至少对于这件事原舒是不意外的，意外的是喻恬此时的态度。 不是冷眼相待，不是毫不理会，而是像全身长满了刺，彻彻底底拒绝原舒的靠近。 这完全在原舒意料之外了，也不像喻恬在之前电话里的态度。 「我先走了，书包真的挺重的。」 原舒像是没反应过来，喻恬和她擦肩而过，单手拎着书包往宿舍走去。 这样看来也没什么难的，喻恬心想，以后见面不用再装作熟稔了，倒是给自己减轻很多压力。 第27页 原舒应该也觉得很轻松吧，可能会在一开始不习惯，毕竟突然少了个照顾她的人，但时间一长就好了，人总要习惯现实里各种变化。 一路走到宿舍，喻恬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辅导。 宿舍楼下有个公告栏，上面贴了上学期评出来的优秀学生，喻恬带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在前面停下观看。 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直接把她吓呆在原地。 赵一野。 她不仅在榜上，而且排名十分靠前。 这个榜单上的人基本上是上学期学习成绩排名前十的，上辈子两人在大学里针锋相对那么久，她居然不知道赵一野高中成绩这么好。 喻恬侧着头感慨，回过神后开始觉得不对劲，江城九中是附近很好的学校，原舒高中成绩不错，后面因为父母吵架影响到她的高考，才会导致她高考成绩下降那么多，喻恬也才有机会和她同个学校。 按照赵一野在大学时那股劲，高中优秀不奇怪，但在江城九中名列前茅的成绩，不应该和喻恬这种半桶水一个大学啊。 学霸高考失利在哪都是大话题，值得好几个群来回讨论那种。 但喻恬的高中基本围着原舒转，在高二被拒绝之后虽然收敛了一些，心思眼神也是放在原舒身上的，完全不知道学校还有赵一野这个人。 毕业之后也只知道当时大家在震惊原舒的失利，不清楚话题中心有没有赵一野这个人。 回教室时李星在座位上，喻恬顺口就问了赵一野的事。 李星正在滴眼药水，闻言一脸迷茫：「没印象啊，年级的学霸我也不认识几个。」 「她性格还挺高调的。」喻恬暗自嘟哝。 李星没有听清，以为是在问自己话，「怎么了？」 喻恬摇摇头说没事。 「对了，你和原舒怎么回事啊？」李星眨着眼睛问，「是不是那天她真的说你什么了？昨天她突然来问我你是不是回家，她是不是今天下午找你了？」 喻恬淡淡道：「嗯，不过我东西太重，没时间听她说话。」 「啧啧啧。」李星抬头看着喻恬，边看边摇头，脸上带着欠揍笑意，「不得了啊小鱼，底气足了现在。」 「那是，」喻恬坐到原位，神色自若，「我不喜欢了底气就回来了。」 夜修结束，喻恬就在教室外见到影响她底气的人。 原舒也不知道在教室外站了多久，她脸色沉沉的，眼神从喻恬走出教室起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下课后很多学生都离开教室，八班靠近楼梯，是上下楼必经之地，原舒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喻恬皱着眉看她，第一次不懂原舒要做什么。 第18章 李星表情兴奋，冲着喻恬挤眉弄眼，大有「你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她又来找你了现在我看你要怎么解释」的意思。 喻恬抿唇向原舒走去，李星找不到藉口留下，只好先走回宿舍，离开时脖子还探得老长，喊道：「那我先回宿舍啦。」 「去吧去吧。」喻恬头也不回挥挥手。 原舒拧着眉看向李星，是在食堂吃饭时和喻恬一起说话的女生，不认识，不过前天喻恬回家的消息是她告诉自己的。 喻恬之前高中没有喜欢过其他人，重来一次大概也不会，何况这女生看起来就不像是喻恬会喜欢上的。 等她回过神，李星已经走下楼梯，喻恬也抬起头正看着她。 经过刚刚那几分钟的沉默，走廊上的人渐渐减少，喻恬走向更为僻静的地方。 喻恬有些无奈，无奈之下还有些混乱，这情形和她想像中计划中的不一样，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了她才有些失措。 她现在不需要这种好，不合时宜的好只会让她害怕，怕自己又控制不好感情，一门心思贴上去。 「你又怎么了？」喻恬问。 一问出口她才惊觉这语气有些熟悉，疲惫带着些许倦意和不满，是原舒每次下班回家跟她说话时的样子。 喻恬抿抿唇，重新开口：「别来找我了，怪尴尬的。」 原舒声音沙哑：「什么尴尬？」 喻恬不欲多聊：「总归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就这样吧，好好学习好好考试，有缘……」 喻恬本想说有缘再见，话刚说半句就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但凡有缘也不至于两人都重生，她自嘲笑出声，改口道：「算了，不见也好。」 「为什么不见？目前只有我们两人重生了，我们有比其他人大得多的优势。」 喻恬倾斜身子靠在一旁墙上，点点头认同道：「对，我们可以提前知道很多事情，你的创业会更加成功，我的设计也会走到更高的地方。」 原舒沉着脸盯着喻恬，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放大。 喻恬说的都是她所想的，两人的目标也差不多，可以说合作之后彼此都会相当契合，有上辈子的经验，她和喻恬的默契只会进一步加深，那为什么要说「不见」？ 喻恬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原舒没有主动开口，自己也绝不凑上去找话题，所以此时她说完原舒没有接话，两人就安静下来了。 这里是楼梯另一侧的走廊，平时是学生下课聊天的地方，此时这里安安静静，只有头顶的灯管年久失修，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第28页 两人站在灯管下，灯光足以照亮脸上任何一处地方。 原舒好像变憔悴了，在下午见到她时喻恬就有这种感觉，现在只觉得越发明显了，不应该啊，十八岁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年纪。 喻恬有些自恋地想，是不是被自己闹的。 毕竟在一起八年的人突然变了态度，是个人都会不习惯。 她还在等原舒说话，原舒是真不会聊天啊，八年的喜欢值得喻恬在蚊虫乱飞的夏日里，站在灯管下陪她沉默两分钟，时间再长喻恬就受不住了。 她见原舒还没有说话的意向，站直身子道：「我先走了，别来找我了，真创业了好好找个秘书助理什么的帮你跑东跑西吧。」 「等等。」原舒突然开口。 她本来不确定要怎么说，刚刚喻恬的话让她顿时豁然开朗，思绪都清晰很多：「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吗？」 喻恬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喜欢公司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可以叫其他人去做的，离开前我已经把很多工作都安排给赵经理了，我本来也没打算以后让你忙，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和我生气。」 既然说出来了，原舒也就打算一次性说完：「还有晚饭的事，我是真的忙忘了，也只有那一次而已，以后都没有了。」 喻恬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有点湿润了，在这明晃晃的灯光下，一切情绪都很难被掩饰，比如说她现在能清楚地感知到原舒的放松和肯定。 喻恬低下头，极力掩盖住心里的各种情绪：「不会有以后了，我们结束了原舒，你感到不习惯那我也没办法，但真的不会有以后了。」 原舒愣在原地，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这时，远处传来其他同学的声音，模模煳煳的，原舒辨认一会儿才知道是在叫她：「原舒，班主任找你。」 喻恬也听出来了，她立刻转身向楼梯走去：「好好学习，好好高考吧，去更好的大学。」 那个同学已经越走越近了，喻恬则是很快走到楼梯，消失在拐角处，原舒直到最后也没有问出「为什么要结束」。 李星和刚回到宿舍的喻恬对视，第一眼就发现喻恬不对劲，她走过去摸摸喻恬的头：「怎么啦？」 宿舍的走廊人也不少，喻恬不想在这里失态，咬唇皱着脸摇摇头。 「跟你说不要对她那么好啦，」李星一手拿着洗漱用品，一手抓着喻恬的胳膊，「走，有什么不开心的和姐姐说，我保证不笑你。」 「你看你之前都还没谈，就上赶着去对她那么好，在这感情里她都被你惯坏了。」 「你还说什么她不理解，她哪需要主动去理解啊？」 …… 一路上都只有李星一个人在说，喻恬到最后勉勉强强回应几句，两人聊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聊的也不是发生在同一个时空下的事情，喻恬却奇蹟般地被安慰了。 「下次她来找我，你帮我挡一下。」喻恬说。 李星：「不是说好要不理她吗？你怎么这才一开始就不敢面对啊！」 喻恬：「我看到她会失控，直接就没气势了，面对也得等我伤口恢復了再说。」 李星不疑有他：「这倒是。」 在办公室和班主任聊家里事情的原舒，完全没想过自己之后连和喻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9章 原舒是高二才转学到江城九中的，因为父母工作关系，她从小学起就常常在各个地方转学，省内还方便些，跨省则是父母烦，她也烦。 班主任大致知道她家情况，这次是她父母的工作又有变动了，可能又会影响到原舒的上学。 「谢谢老师，这次我不会转学的。」原舒肯定道。 班主任表情有点意外，再次问：「真的吗？你和你父母说好了？」 原舒点点头。 「那就最好了，本来快高三了一直转学也不利于学习。」解决了这一桩事，班主任松了一口气，又叮嘱几句，「学习之余也不要忘了休息和运动，怎么你今天看着有点累，是昨晚熬夜了吗？」 原舒含混承认了。 班主任继续交代几句后就让她回宿舍早点休息。 原舒离开办公室后，走廊里的学生已经剩得不多了，三三两两一起走，讨论的话题离不开学习和交友。 她不自觉地看向楼梯旁边的位置，那是她和喻恬刚刚聊天的地方，现在同样的位置站着一对情侣，一方正把另一方的双手和握在掌心。 今天晚上有那么冷吗？原舒无聊地想。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愿意想的是家里的事情和喻恬。 父母工作变动对她的学业影响很大，至少在大学之前，原舒是一直在各个城市来迴转学的，高二这一次父母的公司直到最后才临时改变策略，那时候原舒连宿舍都收拾好了，没想到最后不用搬走。 这辈子提前知道这件事，也就不需要多费时间去收拾和告别，继续按计划学习便是了。 还有喻恬…… 她不明白喻恬是怎么想的。 所有可能引起喻恬生气的事情，原舒都一一想了一遍，连她认为最无理取闹的可能也设想了，但今晚看来都不是。 喻恬到底在不满什么？ 原舒想了一路，一直到宿舍楼下时，她才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疼，意识到晚饭还没吃。 第29页 江城九中的师资力量很不错，但伙食方面和师资比起来就极为拉跨，这几天来原舒都没怎么在食堂正经吃过饭。 而且江城不是嗜辣的地方，面向学生的食堂提供的菜式更是以清淡为主，好几天没吃到一点辣味的原舒感觉浑身不适。 喻恬的厨艺是真的好，如果现在有喻恬的晚饭就好了。 原舒揉着胃，走向小卖部打算买点面包吃。 被李星安慰结束的喻恬走回宿舍，路过楼梯口正好碰到买完面包的原舒，两人对视之后，喻恬很快别开眼睛。 李星谨记自己刚刚应下的事情，挡在喻恬和原舒中间，确保两人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原舒哑声开口：「喻……」 喻恬加快脚步和李星一起往前走，目不斜视，笑容灿烂：「回去教我物理。」 李星很上道：「行！」 十几步之后，李星低声吐槽：「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我哪会什么物理啊。」 喻恬轻笑：「反正她也不知道。」 这些话原舒是听不见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她们的影子随着灯光变长或变短，但总归到不了原舒这里。 * 高三即将到来，课程并不轻松。 喻恬一整周基本都在熬夜和早起，才勉强把几个主科的进程赶上，还差点忘记周末要回家查看自己的兼职情况。 学校很多学生在临近学期末时，每周末会想要留在学校多学习一段时间，所以李星对于喻恬回家的决定还是很惊讶的。 「你不是上周才回去过吗？」 喻恬边收书本边说：「对啊，这周再回去一次，下周就看情况了。」 主要看品牌想不想要她。 公交车还是准时到达站点，这次比起上次，喻恬熟练自然很多。 由于提前和父母说好，回到家时正好赶上父母在做饭。 厨房里的汤还在不断冒烟，喻妈妈探出头看喻恬一眼后，开口喊喻爸爸：「可以来炒菜了。」 喻爸爸远远回了一声，听声音像是在阳台，喻恬放下书包往厨房走：「炒青菜吗？我来吧。」 「你会什么啊，别捣乱，赶紧去叫你爸过来。」 喻妈妈的神情不似作伪，喻恬举到一半的手停住，整个人在原地呆愣着。 她慢慢回想起现在的她是不会做饭的，闲暇时喜欢折腾的小饼干小蛋糕，则属于喻妈妈眼里杂七杂八的小爱好，算不得厨艺，真正拿锅炒菜这一类肯定是不能指望的。 喻恬缓缓收回手，喻爸爸从阳台走来，将她扒拉向一旁：「先去坐会儿，五分钟后就有吃的了。」 「噢。」喻恬拎着书包往房间走。 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不过再次意识到，认识原舒的八年她真的改变很多。 喻恬回房间顺势将电脑打开，趁这点时间查看有没有收到回復。 令她意外的是，品牌不仅认认真真回復了一封很长的邮件，还直接向她发出邀请，是聘请合作，而不是雇用，喻恬十分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喻恬在上周也直言自己还是学生，每周只有周末有时间上电脑，因此品牌在邮件最后写的是期待喻恬周末的回覆。 意料之外的郑重态度，让喻恬更加清醒认清自己的优势有多大，目前国内很多品牌都处于上升期甚至萌芽期，而她的设计能力是体现在每一张画稿各个细节上的，有点经验的设计师都能看出来。 人才的缺失和喻恬清楚展现的技术，这些初生品牌会将喻恬捧到极高的地方。 喻恬思索完毕，根据邮件内容找到对方负责人联繫，敲敲键盘答应合作。 * 与此同时，原舒也在重生之后第一次回家。 她对家里的感情比较淡，主要还是来和父母说清楚她不想转学的事。 上辈子自己的一切基本由父母决定，年纪太小时原舒也没有能力反对什么，只是很早意识到独立的重要性。 她之前在大学时创业就是为了更早独立，这辈子她掌握了更多机会，也提前知道很多事情，受父母的限制只会越来越少。 第20章 高二的期末会决定高三班级分配，喻恬这段时间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又交了一幅设计稿给合作品牌，是一条手鍊，和最初赶时间匆匆画出来的胸针相比，这次的手鍊精緻不少，也费了她更多心思。 好在这些都是十分有效的，负责人特别震惊，甚至旁敲侧击问她以前是不是在国外哪个大品牌工作过。 喻恬自然说不出什么来，含煳回答后，她还表示自己最近要准备考试，再有什么稿子也要等两周后她考完试再说。 期末考喻恬自觉发挥得不错，高二至高三的暑假只有一个月，她还有画稿和补习班等各种事情，放在原舒身上的心思明显变少了。 直到高三开学第一天在宿舍和原舒碰面时，喻恬才惊觉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原舒说过话。 放在以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原舒出差时，喻恬都忍不住每天发消息找她聊天。 而此时在宿舍楼道上，喻恬仅仅是和原舒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十分自然地看向其他地方，仿佛对待陌生人。 一来开学的楼道人来人往，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二来她也确实不想和原舒聊天。 第30页 原舒看起来又瘦了一点，不过这也正常，喻恬百无聊赖地想，高中的课程不是那么好补的，原舒多半也是连续的熬夜赶时间。 喻恬的高二期末考成绩很好，按排名被分在高三一班，最好的班级，她和原舒选科相同，意味着两人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这是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经歷了，喻恬上辈子即便有原舒作为动力，也没有发挥出这么好的成绩。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星一脸讶然，她没能成功挤进一班，她拉着喻恬小心交代：「高三很重要的，你可千万不能被迷了心魂啊。」 喻恬：…… 这话说的。 江城九中的座位表一贯是由老师安排的，喻恬换了个很安静的新同桌。 一班分为四组，喻恬的座位和原舒正好隔了一组，一摞摞书彻底挡住两人视线交互的可能。 喻恬松了口气，在班级名单里，她还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赵一野。 新开学第一天，喻恬在班里来回看了好几圈，凭藉五官还是认出来人，但很难让自己相信那就是赵一野。 赵一野留着及肩长发，齐刘海，鼻樑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从第1节 课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原位，新来的英语老师要求大家做自我介绍，赵一野的声音细细小小的，隔得远了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喻恬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记忆里的赵一野重合，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只同名，但没怎么改变的五官又骗不了自己。 也难怪大学时完全不知道赵一野在江城九中，就这个形象转变谁能认得出来。 赵一野的转变让喻恬对她关注增加，她现在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观察赵一野，然后极力忽视原舒的视线。 原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就盯着喻恬的方向看，虽然中间隔着不少同学和书本，但那眼神还是让喻恬很难无视。 喻恬高三的第一周过得极为痛苦，回到家一脸虚脱瘫在沙发上。 喻妈妈心疼地拍拍她，「高三很累吧，没事的，坚持一年到大学就好了。」 喻恬想说不是学习累，还想说自己的大学也不轻松，一大堆话在嘴边争先恐后不知先说哪句，最终喻恬喃喃：「妈，我好饿。」 「我去做些点心给你吃，你爸被叫过去加班了，今晚会晚点回来，你要不先去洗澡或者画画？」 喻恬在做设计兼职的事情没有瞒着家里人，但父母对此并不重视，只当是她另一个能赚些零花钱的爱好，谈论时也是用「画画」形容。 喻恬支愣起来，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脑，她的兼职已经做了一个多月，如今和负责人的对接越来越熟练自然，这周应该会有新的工作项目，比起学校里一堆糟心事，赚钱更能让她心动。 一两周后，喻恬倒是习惯了原舒时不时的注视，班里其他人却琢磨出点不一样来。 本身高三的校园生活就比较无聊，大家学习之余讨论的无非就是那些话题，什么谁和谁在一起啦，哪对情侣分手啦，哪对情侣分了又合啦这类，喻恬在高二对原舒的喜欢任谁都看得出，现在两人角色转变，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 某个晚上喻恬吃完晚饭打算回教室学习，在路上被原舒拦下了。 校道上人来人往，喻恬不想惹出大动作，只能有些不耐地抬头看原舒。 原舒从前在喻恬面前就有些寡言，重生后也好几次找不到话题说话，这次喻恬不知道她有没有准备稿子。 喻恬在心里给自己计算，三十秒，三十秒后如果原舒还是说不出重点，那自己跑也要离开了。 秋天万物凋零，校道上飘满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大多泛着黄色，叶面上一片灰败。 喻恬数秒数着数着就开始出神，这次她们项目的主题是暖秋，公司想做一整套饰品作为秋季限定，喻恬把项鍊设计的任务揽下了。 秋天怎么做到让人感觉是温暖的呢？ 校园里光秃秃的树木和落叶都无法给人暖的感觉，但是人的感情可以是温暖的。 眼前的原舒突然开口，说了什么喻恬有点听不清。 她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原舒转学到江城九中时就是一个秋天，脚底踩上落叶的咯吱声，行李箱在柏油路上拖动的隆隆声，她到现在还能在脑海里一点点重现。 喻恬对原舒的感情来得很突然，她喜欢学习好的和长得好的，原舒两个条件都满足，于是有了两人的第一次接触。 之后从单纯地做朋友转为另一种感情，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无论如何，能在秋季遇到原舒都是一件很惊喜很温暖的事情，如果在以前，喻恬见到这个主题时，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原舒。 但那是以前了。 喻恬刚刚在走神时，才惊觉从接任务到今天这么长时间，自己在思考设计元素时并没有想到原舒。 换言之，在这场设计里，原舒不是她的主角了。 原舒发现喻恬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她皱着眉，略有不耐地提醒道：「喻恬，我在和你说话。」 「嘘。」喻恬竖起食指虚放在唇前。 原舒安静下来。 喻恬十分肯定从刚刚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秒了，她侧身绕过原舒：「我不想听了。」 第21章 喻恬一身轻松，仿佛卸下背负很久的东西。 第31页 她回到教室后第一件事是找班主任申请换座位，现在她的座位在原舒右前方，属于原舒抬起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喻恬想换到后面去，这样原舒总不能频频回头了。 高三的时间很重要，分秒必争，她不能把精力过多地浪费在这上面。 喻恬视力很不错，身高也不算矮，因此班主任虽然对这个要求有些吃惊，但也答应了，只要喻恬能说服后面的同学换就行。 喻恬当即就找到同意换座位的人，十分钟内连桌子都搬好收好。 恰逢晚饭时间，班里人不多，喻恬解决一桩大事后心情愉快，在班里各个组间绕了几圈，这一绕自然就到了赵一野的位置。 赵一野的性格和八年后相差太大了，喻恬路过她座位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看到她摆在桌上的记录。 是记成绩的，看时间是刚过去不久的高二期末，总分682。 喻恬沉默半刻，这种记录没必要作假，而高二的这次期末考已经完全是按照高考的考纲来出卷了，682的成绩加上高三一整年的复习，足够赵一野随意挑选国内各个大学。 再不济也不需要去喻恬当时的大学读书。 喻恬皱着眉，她这几天打听到赵一野在谈恋爱，结合她大学时对自己感情生活的不满，喻恬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晚修快开始，班里陆陆续续有学生到来，坐在喻恬附近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座位变了。 原舒进入教室时脚步一顿，她看到喻恬坐在后面，心里不由得开始思索喻恬在那个位置有没有可以聊天的人，是不是为了聊天才坐到那里的。 可惜，直到上课铃响，喻恬也没有要换座位的意思，班主任进教室不咸不淡地交代几句后就离开了，班内同学兀自学习。 原舒头一次抬头时看不到喻恬，瞬间明白喻恬这番动作的意义所在。 高三毕竟学习才是要紧事，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大家多半是随便聊聊，没在心里重视，于是这一个晚上，除了刚进教室那会儿有几人问之外，其他时间大家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 喻恬也难得享受了一个清静自在的晚修，没了后方时不时似有若无的目光，她整个人舒服不少。 原舒就没那么舒服了，明白喻恬意思后的她像是踩空了一脚，魂不守舍的，整一节晚修课从头到尾都没静下心。 她知道自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原本她也是打算和喻恬说开后就全身心专注学习，但喻恬重生后的态度太出乎她意料了。 原舒有些不知所措。 喻恬做完当天任务，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张草稿纸画画，设计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出来的，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有空就把自己的小灵感记录下来。 中间下课休息时，喻恬看到原舒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重生这么久，喻恬在已经改变了自己原本的一些想法，她不认为今天的事情会让原舒以后放弃纠缠。 倒不是喻恬认为原舒对自己还有旧情，而是她知道原舒是一个很执拗固执的人。 高二转学到江城九中的原舒一开始成绩是跟不上的，那会儿喻恬十分关注她，见证了她从年级三百多名飙升到前十，那个时候原舒也不是每次都能提升，但她从来都是神色淡淡，像是不在乎，喻恬却知道，每察觉到落后时原舒就会更加拼命地挤出时间精力赶超。 喻恬自己是个坚持不住的，做什么事都容易三分钟热度，十八岁的她被原舒那股劲迷得死死的。 创业初期也是这样，只是那时候原舒会将自己的疲惫展示给喻恬看，喻恬曾经很开心自己能分担原舒的情绪，后来慢慢感受到，她的作用只是分担，原舒并不会和她分享。 喻恬回过神，将注意力又放到自己的设计稿上，设计是她目前坚持最久的事情了。 原舒不会轻易放弃，或许是不习惯没有人照顾她，或许是接受不了喻恬提出结束，又或许……她到现在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我需要和她说明吗？喻恬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一圈，不需要，自己并不是和她打情骂俏，也不是闹情绪需要她反思认错后就能原谅和好，所以原舒此时是什么想法有什么误解，于自己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最多也就再过一年，高考之后她会去设计专业是强项的大学，而原舒肯定还是往经商方向去，两人这一辈子的直线就只在高中时交叉了一会儿，之后朝各自的未来延伸，渐行渐远。 结束就是结束，二十几岁的人别说连这两个字都听不懂。 晚间原舒又找了喻恬一次，被李星拦住了，李星业务不太熟练，磕磕碰碰解释喻恬在忙。 原舒没有久留，沉着脸回去了。 李星看得惊奇，禁不住问喻恬到底给原舒下了什么蛊，「以前不都是你追着她跑吗？」 「是啊，」喻恬低头画手稿，语气不咸不淡，「你也说那是以前了，再说她现在也不是追着我。」 「什么感觉啊现在，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喻恬并不想把感情谈出「大仇」来，遂摇摇头。 * 这个设计项目周期是一个半月，公司打算正好赶在秋意最浓时推出，到时候再顺势和其他秋天意境一起买一波营销。 喻恬完成了自己的项鍊部分，她很重感情，即便没了原舒做为灵感，她还是把亲情友情作为很重要的元素填充。 第32页 这倒是给了同系列其他设计师一个启发，这次主题虽然相同，但大家转变思路后呈现出来的作品反映的感情则大相迳庭，公司也改变最初的想法，创新地接受这不同内涵的设计。 这个项目之后，喻恬就表示自己两个月内不再接手公司新项目了，她需要时间复习和准备考试。 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是全市联考，喻恬第一次试着注入自己所有精力，想在这次考试里拿个好排名。 第22章 临近期末的这段时间，喻恬也终于明白了赵一野为什么改变那么大。 那天李星回宿舍神神秘秘找她说话，问她之前是不是打听过赵一野。 那是高二时候的事情了，喻恬点头后，李星就将最近的八卦告诉她。 赵一野在谈恋爱，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了，只是这恋爱谈得不太顺，通过李星的描述，高三以来两人就一直分分合合的，几天吵一次。 喻恬提出疑问：「赵一野看起来不像是会和人吵架的。」 性子凶的是大学时的赵一野，至于现在这个回答问题都声若蚊蝇，看着就不像是会吵起来的。 李星：「所以她是单方面被吵，据说今天早上又被吵了，这是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了。」 「有什么好吵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赵一野她捨不得分手，每次吵完对方提复合她又同意了。」 喻恬深唿吸一口，心里隐约明白赵一野大学时是什么想法了。 大约就是自己吃过亏的事情，看不得别人也在同个位置跌倒，只是表达能力实在欠缺，才惹得双方都不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那个时候的赵一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喻恬就会听吗？ 喻恬暗自摇摇头，很多事情和道理虽然外人看着是浅显易懂的，但没自己真正在那个坑摔过，心里总希冀着自己会不会是那个成功跨过的例外。 李星说到一半发现喻恬神游了，伸手在她面前挥挥。 喻恬回过神：「你说，现在去劝她有没有用？」 毕竟上辈子和千珍的对峙中，赵一野是切切实实帮了她不小的忙，如果可能，喻恬还是希望赵一野的高考顺顺利利，至少也发挥出682的成绩。 李星讶然：「不可能的，她之前有个挺好的朋友劝过她，她不听，后来和那个朋友好像也疏远了。」 喻恬沉默了，和自己多么相似的经歷，也难怪赵一野上辈子会看她恨铁不成钢。 「你想去帮她？也是，我记得她是一班的，不过现在看来叫她醒有点困难噢，你要谨慎考虑。」 喻恬点点头，她还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李星说赵一野已经吵了一个学期了，但这一个学期来她的成绩并没有很大变动，也就是说如果下学期继续吵，习惯了吵架的赵一野多半也不会受到影响。 或者说，她受到影响后发挥出来的就是682的实力。 那高三的下学期肯定还发生了点别的。 原舒从上辈子就和赵一野同班的，她或许知道，不过喻恬不可能在这个档口去问她这事， 期末考喻恬发挥得不错，她放假那天正好哥哥喻柏从首都的学校坐飞机回来，父母开车接完喻恬后，三人一起去机场接喻柏。 喻柏研一了，之前暑假时在首都实习没有回家，所以这是喻恬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哥哥。 喻恬笑嘻嘻把车座上一个飞机模型递给喻柏：「这是礼物！」 坐在前面的喻妈妈笑着解释：「喻恬她刚拿了工资，兴致勃勃地去给家里买了好多东西。」 关于喻恬在接设计兼职的事情，喻柏也听说了一些，只是没想到她赚的钱都够买模型了。 这个模型来自一家很有名的公司，父母或许不认识，但本科就是航天专业的喻柏却十分清楚它的价值，他讶然道：「你都有钱买这个了？！」 「那当然。」喻恬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喻柏来回摆弄模型，一脸欣喜：「可以啊。」 * 喻恬的成绩在半个月后出来，连着一起出来的还有全市排名。 她的排名不算特别优秀，但比起上辈子就好太多了，这次考试她的两个老熟人，赵一野和原舒都排在她前面，赵一野甚至还比原舒高三分。 这次赵一野的成绩已经直逼710了，喻恬看着班级文件里的排名陷入沉思。 原舒在临近高考的一个多月受家里影响特别大，二模三模甚至都没参加，高考也发生那么大的失误，喻恬承认自己上辈子心思全在原舒身上，所以对这些事情印象深刻，但眼下她更想知道，赵一野是怎么出现比原舒还大的失误的，而且考试之后居然无人讨论。 高三第二学期开学，宿舍和教室一切照旧，大家第一天到了直接上课，开学的氛围被缩减了很多。 喻恬还是在后面的位置，她一到教室就发现赵一野看着憔悴了很多，班级其他人要么沉浸在开学的不习惯中，要么进入高三拼搏的状态中，唯有赵一野一脸疲态丧气格格不入。 这一学期喻恬推辞了所有设计工作，她每天重点要做的就三件事：学习、观察赵一野、避开原舒。 喻恬自认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上辈子赵一野除了说话难听些多管闲事些，其实也没真正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在最要紧的时候还帮了喻恬一把，如果可以她想在这辈子帮帮赵一野。 第33页 而原舒…… 原舒到这一学期也没放弃，喻恬看得出她这辈子和家里的关系好像淡薄了很多，也不像之前会被家里影响了，这是二十七岁的原舒处理事情的样子。 但对她的纠缠喻恬是真的不适应且看不懂。 开学第三天她甚至收到来自原舒送的牛奶。 那一天，喻恬吃完晚饭拿好书本提前去教室学习，桌子上明晃晃摆着一瓶牛奶，还是她高二常喝的那个牌子。 喻恬当时就有些懵，问了邻桌的同学才知道是原舒送的。 原舒不在教室，喻恬直接就把牛奶放回她的位置上。 原舒回到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上被还回去的牛奶，她皱着眉，当即又把牛奶递给喻恬。 两人在喻恬桌子边上来回推拒五六分钟，原舒不知道怎么开口，喻恬也不想说话，那几分钟像一场滑稽的默剧。 喻恬有点尴尬，她期待着外面能来个李星，或者来个班主任，或者随便来个谁结束这拉扯。 最终是原舒妥协了，沉着脸收回去。 别人的开学情绪来自高三的紧张、来自对学校的不适应，只有喻恬的不愉快情绪来自原舒无休止的纠缠。 喻恬趴在桌子上模模煳煳想，不止自己，赵一野也受到感情生活的影响。 就在中午，喻恬从李星那里等到消息，赵一野和她那个缠绵许久分分合合的对象又分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喻恬和赵一野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没有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赵一野直女，特别特别直那种。 =3=明晚见！ 第23章 赵一野的情绪从开学第一天就看得出消沉，而直到今天晚上喻恬见到她人时，才真正意识到那天她的状态甚至能称一句好。 晚修开始前两三分钟，赵一野从教室后门脚步虚软走进来，双眼无神，神情恍惚。 她的位置只在喻恬前一个，喻恬侧着头看她。 她脸上有点青色，眼睛附近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其他原因，有一块很明显的乌黑，喻恬注意到她的眼镜没戴，她抬起手臂拿笔时，喻恬看到她手腕上也有擦伤。 看样子眼睛那一块也是伤口了，像是被打的。 风扇带着嗡嗡声吹过，头髮晃动间，喻恬似乎看到她脖子上也有红痕，只不过没等她看仔细就被乌黑的髮丝遮盖住。 江城九中教学节奏一向比较快，开学第一周就安排考试，规模十分正式。 考室是根据上一次的全级排名分配的，喻恬凭藉期末考成绩成功挤进第一考室，和赵一野原舒一起。 这是喻恬两辈子第一次和原舒同个考室，原舒做卷子速度很快，还很能给同考室的人制造紧张，喻恬光听见她来回翻动卷子的声音了。 她推测原舒在交卷前三十分钟就已经全部写完了，只是来回检查，最终提前五分钟交卷出考场。 这和上辈子是一样的，喻恬问过原舒，那时候两人关系不咸不淡，她也就是为了找个可以聊天的话题，结果原舒没有理会她。 喻恬在交卷前五分钟堪堪做完，那时候原舒已经离开了，考室里大多数人都是在检查答题情况，她小幅度伸个懒腰，将紧绷两个多小时的筋骨放松。 抬头看见赵一野还在作文的第一页，她看上去很急，喻恬甚至隐隐能看到她的手在抖。 五分钟不够赵一野将作文补充到八百字，且她到后面还卡滞了，坐在座位发呆快两分钟，喻恬看着都替她急。 监考老师收卷时看到一整面的空白有些惊讶，赵一野本人还是呆呆的，似乎也不在乎卷子怎么样。 接下来几场考试情况大同小异，原舒每次都是提前交卷，赵一野则恍恍惚惚不在状态，喻恬每次总能在交卷前几分钟答完，草草看一遍算作检查后，开始观察赵一野。 赵一野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做不完卷子，即便在最后关头也看不出紧张了。 考试结束只放了半天假，大部分人是不准备回家的。 周一一早发试卷时，喻恬拿到意料之中的总分，和期末差不多。 原舒的几科成绩在上课时被老师重点拎出来表扬了，她神色淡淡。 赵一野的成绩喻恬没看到，但老师这次念前十名都没有念到她，倒是喻恬两个单科分别挤进第六名和第八名，还是头一次。 她高兴之余越发担心赵一野的情况，早上的课上完后，喻恬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教室去食堂，她在等赵一野。 赵一野起初没什么异样，学习状态像是如同往日。 班级里的人慢慢变少，直到最后只剩喻恬原舒赵一野。 赵一野去了一趟洗手间，喻恬本以为她要下去吃午饭了，不料她回来后又坐在座位上继续做题。 是数学题，草稿纸上被画得密密麻麻的，她解不出来。 喻恬在思索自己这样走过去帮她会不会有点突兀，再说那道题自己也不一定会。 原舒多半时是会的，所以自己走过去后，待会的场景可能变成空荡荡的教室里三个人在解题，某种意义上三人还十分有缘，一想到那画面喻恬头皮发麻。 突然，轻微的抽泣声从她前面的位置传来，在安静的教室里十分清晰，喻恬发现自己走神的半刻里，赵一野趴在桌子上哭了。 第34页 她现在还是及肩长发的模样，柔软的髮丝随她肩膀的颤抖不断晃动，她像是在克制自己的声音，只是啜泣声断断续续的还是能传出来。 喻恬透过那单薄的肩膀，像是看到酒店里自己当时趴在床上哭的场景，那会儿也是安安静静的，外面一片与她无关的喧譁，她刚刚受过很大的委屈但没有人可以听她倾诉。 啜泣声渐渐变大，像是赵一野的情绪克制不住了，喻恬眼眶慢慢发红，她抿唇站起来，拿过桌上的纸巾走到赵一野身边。 赵一野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惊讶之余倒是停止了片刻哭泣，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日光照过时还是能看到一点一点的青色。 「谢谢。」她声如蚊蝇和喻恬道谢。 喻恬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只能沉默半刻后说：「先去吃午饭吧。」 「我，我不用了。」 原舒自喻恬站起身时就明晃晃观察她，见她走到赵一野身边，再抽出纸巾安慰。 原舒眼神有些沉，但难得的没有凑上去。 喻恬没有心思看原舒在做什么了，她先帮赵一野解题，然后坐在一旁帮她递纸巾。 喻恬对这种难受太能感同身受，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安静陪她。 赵一野已经把这一次的成绩记在本子上了，649分，和同一页上面那些接近七百分的总分对比鲜明，喻恬走神想，如果上辈子的赵一野也是从第二学期成绩开始滑落，那一个比较低的高考成绩也就不算失误，不会引起讨论。 赵一野还在哭，喻恬拍拍她的肩：「我陪你去吃点粥吧，不然下午会饿，三食堂有小米粥，还有一个窗口中午有拌菜，很好吃的。」 三食堂是江城九中这学期刚开放的食堂，几天里喻恬已经将菜式吃了个七七八八，还在心里评出哪个好吃哪个口感一般。 赵一野最终还是站起来，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擦干后和喻恬一起去吃午餐。 从头到尾原舒都静静的，她感觉自己的心神好像分裂成两半，一半在回忆喻恬以前对她的照顾，上辈子她每次生病或者加班太累了心情不好，都是喻恬在一边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而另一半则是冷静自持地看着刚刚的一切，她知道赵一野吃完饭回来肯定心情很好，状态也会恢復，因为喻恬就是个很擅长让人高兴放松的人，和她一起生活或者一起工作都会让人从心底感到轻快。 原舒冷静之余有一股说不清的烦闷堆积在内心，她把这归结为这段时间喻恬的忽视。 * 果然，下午上课时赵一野走神的时间明显少了，校对试卷也认认真真做笔记。 下课时喻恬被班主任叫过去，说些她最近考试成绩的事情。 喻恬的总分在班里不算出色，但班主任看过她从高二到现在的成绩，整体是一条稳步上升的弧线，有几次试卷出得难了些，她也不会掉很多。 喻恬一脸认真听完分析，末了问：「老师，我可以搬去和赵一野一起坐吗？」 班主任有点意外，他对喻恬印象不错还有一个原因，喻恬从第一学期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出格或者违规的事情，唯二两次找他说学习以外的事情，都是换座位。 「怎么了，是现在这个座位不好吗？」 喻恬摇摇头：「不是，这里挺好的，但我平时有很多问题请教赵一野，一起坐比较方便。」 班主任犹豫半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她这次成绩下滑太多了，我待会还想找她聊聊，换座位的事情你问她意见，她同意就行。」 赵一野一直是一个人坐的，自然无不可，晚饭时间喻恬就高高兴兴搬过去，拥有高三的第三个同桌。 这下她和原舒的距离也拉近一点，好在还是位于原舒后面，一点点不习惯很快被喻恬忽略。 第二天上课时，班主任将倒计时一百天的牌子挂在黑板一侧，高考已经距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第24章 喻恬对新同桌适应很好，赵一野很安静，偶尔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小小声的，上辈子张扬的赵一野似乎完全走向另一条路了。 性格本身没有好坏对错，但张扬总比她目前这样更能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意愿，那天做完题喻恬告诉她：「你回答问题时可以大声一点的，这么多次你从来没答错过，大声也能让更多人听到你的答案。」 赵一野点点头，之后每次回答完总会问：「我这次比上次大声了吗？」 她说她打算高考结束之后去报一个演讲的培训，还想在大学时加入辩论队。 「本来高一就想加九中的辩论队，但当时犹豫了很久都不敢。」 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经进行到五十天了，这段时间九中开展一模和两次多校联考，赵一野又进步了，最近一次考试总分回到七百。 喻恬的成绩和班主任期待的一样，三次考试每次都提升一点点，现在到了六百五左右的位置。 她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只要稳下来，这个成绩足够她去最好的设计专业。 倒是原舒，原舒的成绩大大超过喻恬的想像，上一节课她又被老师点名表扬了，直言她有机会冲击状元。 那时候喻恬刚拒绝了原舒的又一瓶牛奶，心里正烦躁，听到这话只觉得真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35页 原舒的精力像是用不完的，每天学习之余还能关注喻恬各种动态，喻恬不胜其扰，连黑板上的倒计时在她眼里都变了意义。 那仿佛不再是高考的倒计时了，是她彻底摆脱原舒的倒计时。 高考前一周是自习周，老师会留在办公室随时答疑，但课是不用上了，学生也可以选择回家或者在宿舍。 喻恬每天早起拿着书到操场看，太阳还没升起，微弱的月光和路灯成为唯二光源。 像她这样的不在少数，等食堂开门了大家三三两两去吃早饭，吃完又是新一轮的看书复习。 虽然枯燥，但这是喻恬重生到现在最充实的一段时间了。 有时候在操场上也能看到原舒，偶尔走神时喻恬会想，如果没有这次重生她会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在刻意遗忘，那八年里很多地方在喻恬脑海里已经十分模煳了，以至于现在回想时，最鲜明的居然是原舒没回家的那顿晚餐，她买了一束满天星放在桌上。 那天太急了，花也没有摆得很好看，而且满天星的颜色和餐桌不搭，如果不是花店没有其他花了，她是不会选这一束的。 这一年里喻恬又学了很多摆花技巧，她已经想好了，等拥有自己的房子后就把这些技巧全部用上。 高考来临这天，大家面对了一年的考试，对此已经十分平淡自然了。 流程是大家十分熟悉的样子，检测的老师都是本校的人，喻恬把证件准备好递过去，通过检测进入考室。 考室里只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赵一野在距离她三间教室的另外一个考室。 喻恬深唿吸让自己放松，广播里读考生守则的女声清晰悦耳，喻恬支着脑袋边听边押题。 六科考试两天时间，结束之后喻恬用力眨一下眼睛，拿着文具一脸轻松走出考场，她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考场外赵一野正站在树下等她，抱着水杯和文具。 原舒站在不远处，看到喻恬出来后，她快步朝喻恬走来。 喻恬被拦截在半路，她今天心情很好，懒得计较：「怎么了？」 「你想去哪个学校？」 喻恬笑意盈盈：「这个没必要让你知道吧。」 原舒有点不开心，皱着眉想不出话反驳。 她第一反应想说喻恬还在生气，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原舒渐渐意识到喻恬不只是生气这么简单了。 李星拉着赵一野走过来，顺手将喻恬带走，原舒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祝你去个好地方吧，人生灿烂。」 原舒能感觉出喻恬的这句话是充满真诚地在祝福她，不是反话也不是嘲讽，她看着喻恬和李星赵一野三人慢慢走远，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 路上李星惊讶道：「你居然还祝福她啊。」 「又没有什么大仇。」 「我以为你很讨厌她。」 「毫无关系的人了。」 父母到宿舍楼下帮喻恬搬东西，问她暑假要不要出去玩。 「高考后的生日啊，要不要爸妈请个年假带你出去旅游，还是要和朋友一起去玩？」喻妈妈笑着问，「还可以让你哥哥也回来，他今年好像没打算实习。」 「我可以两个都要！」 喻恬和设计品牌的合同已经到期了，负责人邀请她放假了到总公司看看，这正合喻恬的意。 原舒收好东西从喻恬身边走过时，正好听到「生日」两个字，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等原舒回过神来想要捕捉，却又忘了是什么。 这点念头直到一个多月后才被她重新拾起，高考放榜这天喻恬正好生日，哥哥送她到首都见设计品牌负责人，刚下车喻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喻恬，查成绩了！」 喻恬一脸懵：「不是说十二点吗？」 「提前了，十点就可以查，现在卡成一团了。」 负责人站在总公司门口笑呵呵地等，喻恬一边抬起肩膀把手机抵在耳边，一边急急忙去拿车里的礼物袋，动作幅度大了点导致手机慢慢滑落，她飞快收回一只手接住手机，手忙脚乱的，几乎没时间思考喻妈妈说了什么。 喻柏看不下去了，绕到后座帮她，负责人也走下阶梯，向她走过来。 「我准考证在桌子上，妈你帮我看看。」 「我还在上班啊。」 「啊？那我把图发给你，我现在好忙。」 负责人在一边听得哭笑不得，「别急，慢慢来，生日快乐喻恬。」 喻恬结束通话后沖她抱歉地笑笑：「谢谢。」 喻柏和负责人简单打了招唿，之后交代喻恬：「回去时打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 「嗯嗯。」喻恬不住点头。 「准考证也发我一份，我帮你查。」 「嗯嗯。」喻恬再次点头。 开始参观不久，李星和赵一野的消息不断发进来，两人现在都还进不去网站，喻恬很想回消息，又不好意思一直看手机。 「今天这个日子挑得不好，」负责人温和笑笑，「太忙乱了。」 喻恬带着歉意解释：「我最近都在玩，也没看它提前到十点放榜的消息，本来还想放榜前可以逛一个多小时的。」 「没事，是这个项目急了点，我马上要出差两个月，怕你到了公司找不到熟人才叫你现在来的，等下次时间充足了我们再好好逛一次。」 第36页 喻恬有点犹豫，她还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平心而论，这个公司很好，和负责人这一年来的相处也很舒服，但她更想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负责人看出她的迟疑，笑笑道：「没事，就算不合作了我们也算朋友，可以常来看看嘛。」 十点半时喻柏把查询到成绩的截图发给喻恬，661，和她估算的差不多，足够去想要的学校了。 中午她和喻柏一起吃饭，知道是她生日，喻柏特意买了个小蛋糕，喻恬高高兴兴拍好照片，连同那张成绩截图以及近期收到的生日礼物，一起发个朋友圈。 「哥，快去给我点赞！」 大家仿佛此刻都捧着手机玩，喻恬刚发出去就收到一大群评论，内容无非是恭喜和生日快乐。 晚些时候，李星和赵一野也在朋友圈发几张三人合照，隔空祝福喻恬。 远在江城的原舒看到时心里空了一瞬，勐地想起最后一天临走时，自己脑海里闪过的是什么。 喻恬在七月生日，原舒记得上辈子她最后参加的那个晚会也是七月末，那时候她正为喻恬的话生气，喝了酒睡倒在房间里，一觉醒来就回到八年前。 所以那时候正好是喻恬的生日吗？ 喻恬为什么没说？也没像现在这样发个朋友圈让她知道。 原舒心里很乱，她的成绩出来很久了，数字和排名都被隐藏屏蔽，但国内的各个大学她是可以随意挑了。 考完试后她一边应付父母的各种问题，一边做好调查，准备大学的创业，几乎把放榜的事情忘了。 她那天问喻恬想去哪里读书，心里是隐隐幻想着，她和喻恬会不会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片区，同一个大学城。 但是喻恬不愿意告诉她。 喻恬一直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原舒只能依靠李星和赵一野朋友圈的只言片语，大致了解到喻恬考得不错，应该是有六百五以上的。 这个成绩可以挑选的学校不少，可以去的城市也有无数种可能，她会去哪里读书呢？ 原舒满脑子都是考完试后喻恬带着笑意祝她「人生灿烂」，她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慌填满，有一种很肯定的直觉在内心告诉她： 如果她在大学时没能和喻恬同所学校，那两人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第25章 一更 喻恬上辈子读的是设计专业，做的也是设计工作。 原舒猜她这辈子选的还是和设计相关的，国内最好的就是首都一所设计大学，但原舒有意向的专业在里面都不是强项，她很犹豫。 这一天喻恬的事情直接影响原舒一整晚的心情，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时，她才从班群里点开喻恬的头像，在添加好友发送验证那里输入「生日快乐」。 喻恬几乎是秒回「谢谢」，但没有同意添加。 原舒再发什么过去就没收到回復了，几次之后，她发现自己连发送也不能了，页面显示次数达到上限。 原舒单手拿着手机坐在房间地板上，眼神空空，她刚刚又问喻恬考得怎么样，去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没收到回復。 其实这些问题原舒自己已经将答案猜得七七八八了，真正想问的也不是这些。 她想知道喻恬是不是生气，是不是因为之前生日时自己没记住时间。 原舒犹豫很久，直到达到发送上限也没说出来，在她心里最深处有个很微弱的声音在说不是这些表层的原因，原舒不敢细想。 更深一层的东西，比如喻恬是不是对和她的那段婚姻很失望很后悔，原舒不敢想也不敢问。 表层的事情太好弥补了，而其他的原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 喻恬在填志愿的第一天就将学校和专业选好上交，她根本不需要多做犹豫思考。 上辈子她打听好久才问到原舒的志愿填报消息，当时她的成绩和原舒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喻恬一边根据原舒的填报选择，一边还得查询歷年的录取确保自己和原舒能在同一所学校，自己的兴趣和志向反而成了最次要的。 这次她早早完成后，还有时间去关心李星和赵一野。 李星留在省内读书，赵一野则选了和喻恬一样的学校专业，喻恬诚邀她以后和自己做舍友。 首都设计大学开学时间在八月三十号，新生还要提前一天去，喻柏在首都读了四五年书，开学这天带喻恬到宿舍放好东西后领着她到处逛。 喻恬对一切都充满新奇感，上辈子赵一野考研就是考到这里来，确实比她本科的那个学校要好很多。 这是喻恬第一次到这个学校，百年老校处处都充满歷史感，浓厚的设计氛围充盈在每一个角落。 喻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喜欢这里了，她有预感自己会在这个学校过完很舒服的四年。 赵一野来得迟了些，两人在前几天选宿舍时如愿选在一起，这会儿喻恬已经帮她把床擦干净了，她把东西放好就能去吃晚饭。 两人选的都是珠宝设计，所在的学院有自己的一栋教学楼，平时上课或者开会很少去其他地方，连续几天下来喻恬就有点对这里熟过头了，想去其他学院的楼走走。 距离她们最近的是管理学学院的，管理学不是这个大学的强项，所以这个学院的人也极少，和另外两个学院一起用一栋楼。 第37页 教学楼的设计大同小异，喻恬大概看了一圈后就打算离开——在这里还不如去操场或者网球场有意思。 只不过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原舒背对着她站在距离她十米处的地方，和面前的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喻恬唿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认好久才敢肯定那是原舒。 原舒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没开学吗？ 就算没开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喻恬脑子有点乱，她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结果原舒正好在此时回头，看见她时开口道：「喻恬。」 喻恬不想停下，她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走。 她听到原舒和那个人说声「抱歉」，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原舒在向她跑来。 被拦住时，喻恬抬起头问：「怎么了？」 「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从很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想听。」 「喻恬。」原舒皱着眉，「别这么说话。」 喻恬深唿吸一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接着又听见原舒说：「我是在这里读书的。」 喻恬的火气顿时又冒上来了，她下意识想斥回去，刚开口又惊觉不对，转而问：「你说什么？你在这里读书？」 原舒点点头：「对，我在管理学院。」 「你疯了吗？你的成绩来这里？」 喻恬并不知道原舒的成绩，但就算再不好，也不该去一个设计专业大学读，这里绝大部分专业和原舒要做的事情都是不搭边的。 喻恬没有相信，沉默片刻后说：「我要回宿舍了，你也回学校去吧。」 「我就在这里。」原舒停顿一会儿后继续说，「我是因为你才到这里来的，所以以后能别一脸冷漠吗？」 喻恬从心里感到十分荒诞，「我没让你来，我不希望你过来！」 「你……」 原舒那些想问清楚的话就在嘴边，可犹疑许久还是说不出口。 「你真的在这里读书？」喻恬再次问。 抛去上辈子的关系，只针对原舒选择到这个大学这件事也让喻恬十分无法理解，上辈子自己的成绩不行，即便如此选择一个设计专业不是强项的学校还是有些遗憾，而这一次原舒的成绩是极其稳定的，来到这里纯属胡闹了。 「你疯了吧你来这里？你那么多选择不选，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因为你……」 喻恬出声打断，「你不要和我说这些话！」 她被纠缠到现在情绪已经有点克制不住了，原舒被她打断后安静了很久，这段时间得以让喻恬恢復。 喻恬闭着眼睛一会儿后再睁开说：「行，你说你是因为我来这里，开学这么多天你连我班级宿舍在哪都不知道吧，没记错的话管理学院和我们学院隔不到一层，新生的住宿信息和班级信息就贴在楼下，你去看过一次吗？」 「我……」 喻恬再次打断她：「你先别说话，你真的是因为我来的话，那来了之后呢？你就打算这大学四年抱着这个念头读下去吗？」 原舒知道名单贴在宿舍楼下，她垂下眼眸，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会看到。」 喻恬一开始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原舒在说什么之后，她眼眶几乎被气红了：「你是觉得我会看到你的名字就会眼巴巴跑过去找你吗？」 原舒直觉自己的想法被喻恬说得有些难听，但她确实有这个意思在，只能沉默着没有反驳。 喻恬咬着嘴唇，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忍了半刻后自嘲一笑：「原舒，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贱吗？你稍微施点好处稍微走近一点点，我就得马上凑过去对不对？」 喻恬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确认原舒不喜欢自己的那天晚上，她似乎都没这么难受，一年多过去了，她以为自己早就释怀早就无所谓了，没想到原舒总能找到更伤她的角度。 她不想在原舒面前太狼狈失态，忍住眼泪转身就走。 「喻恬。」原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喻恬一把甩开，她顺着来时的路跑回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勐兽在追，一直到宿舍才停下。 宿舍楼下布告栏的位置贴着这一整栋楼的学生名单，喻恬抬起头时正对着管理学院，这个学院人不多，她几乎不用怎么找就看到了原舒的名字。 自己以前究竟是怎么忽视的。 还笑过原舒在最初得知自己重生时失态，没想到自己今天也差不多了。 喻恬往宿舍走去，宿舍里只有赵一野在，她找了辩论队的资料在学习，做好准备打算招新时用。 赵一野在喻恬走进宿舍时就感觉出她不对劲，甚至能隐隐感觉是受感情影响。 她走过去把递一杯水给喻恬，问：「发生什么了？」 赵一野现在和上辈子喻恬印象里的模样已经很像了，她的暑假如最初安排的那样参加培训和活动，开学第一天的上台自我介绍变得十分自然大方。 喻恬看到这张脸就想起上辈子她非要和自己比成绩的样子，心里发憷的同时又很想知道如今的赵一野会怎么处理。 她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和另一个人说自己和原舒的故事，当然省去了上辈子的事情，只说高中时候发生的。 第38页 赵一野皱着眉听完了，脸色有点为难：「我觉得她追过来的理由有点浅显。」 「我知道，」此时冷静下来的喻恬才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气过头了很多话没说好，「我应该更直接点说的，等下次见面……」 赵一野笑笑：「算了，别见面了好。」 「也对，最好是以后都不见面。」 按照原舒那个性子，喻恬认为自己不去找她，她还真不一定会找过来。 喻恬走后，原舒独自在花圃旁又坐了很久，她知道很多事情又被她搞砸了，她的想法和喻恬所说的差不多，却又不完全一样。 脑海里一些原有的想法和后来思考出来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原舒直勾勾看着喻恬离开的方向，脸上布满疲惫和恐慌。 就算到了同一所学校，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她想像中的也不一样了。 * 一周后，学校大大小小的各个社团开始招新了，赵一野如愿去了辩论队，顺利通过一轮。 喻恬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一个羽毛球社团：「就算练不成什么，至少能保证每周一次的运动。」 赵一野去辩论队二轮面试时，喻恬抽出时间去看她了，辩题出来时喻恬直觉有点眼熟，回想片刻后记起来是赵一野在宿舍练习过的。 台上的赵一野已经开始她的观点阐述了，她在这一年多里经歷了一场巨大的蜕变，越来越成为那个张扬的赵一野了。 又有些不一样，现在的赵一野更加温和，说服别人或者劝解别人都更加细腻，这一点和上辈子直冲沖的赵一野就已经不同了。 思索间，赵一野五分钟的自由发言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师兄师姐们在向她提问。 喻恬支着脑袋看她，几乎可以肯定她会通过这次面试。 几个问题后，赵一野点头致谢，笑盈盈从台上走下来。 「下午我也去看你的羽毛球面试。」 喻恬的二轮面试是接球，她一脸痛苦：「我不确定能接住三十个球。」 「不是有两次机会吗？而且你想想，你要是能进去每周练习，那你体育的羽毛球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首先得能进去，」喻恬皱着脸，换个开心点的话题，「我哥这周末要来找我出去玩，一起去吗？他说有家烤鸭特别好吃。」 赵一野见过喻柏，在此之前三人也一起出去过，她没多犹豫点头答应了。 羽毛球社也是面向全校各个学院招新的，体育类的社团似乎总是会热闹些，下午喻恬到的时候，体育馆内热热闹闹站了好多人，和上午的辩论队气氛迥然不同。 喻恬的羽毛球技术并不精进，第二次机会都用了才勉强达到三十个球，她放下球拍时一脸轻松，旁边的师姐笑呵呵问她：「师妹，有那么难吗？」 喻恬点点头。 「那进来之后要好好学啊。」 第二轮通过就代表真正进入社团了，「我肯定会的！」 赵一野拿了一瓶水给她，开口又是一大串夸奖的话。 现在的赵一野变得会夸人了，虽然有时候用词夸张让喻恬有点招架不住，但每天活在夸奖里确实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 她和赵一野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在宿舍楼梯口看到多日未见的原舒。 原舒看上去又消瘦了一圈，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她的眼神很疲惫，在看到喻恬时亮了一瞬，那点光在看到赵一野后又消失了。 「喻恬，」原舒开口叫住她，「我们聊聊吧。」 赵一野看向喻恬，似乎在等她做决定，原舒看着两人走在一起有些烦躁。 喻恬本想拒绝的，但一想到那天回来赵一野的那些话，她思绪一转，决定再次和原舒说清楚。 原舒没想到喻恬会答应，她以为又需要自己走在前面阻挡喻恬。 一直走到宿舍楼下空无一人的草坪处，喻恬才开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喻恬决定这次先发制人了，不能总被原舒带着聊天节奏，但她也没想过原舒就第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 原舒不知道，她跟着喻恬很多天了，看着她报名社团，去一轮面试，参加赵一野的二轮，再到今天她自己的羽毛球二轮，原舒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只觉得这样跟着似乎就和以前一样，似乎喻恬就没有离开她。 但她看了很多天喻恬都和赵一野待在一起，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甚至连社团的面试都要一起去，原舒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燥郁，这几天她拼命想证明喻恬是她的，但穷极所有都找不出什么证据。 好在今天喻恬过来了，只要她开口，喻恬还是愿意过来的。 喻恬等了原舒二十秒没有等到答覆，她不想白耗时间了，拧着眉转身就想走。 原舒又拦住她：「我就是觉得应该来看看你。」 喻恬笑出声：「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就是你在楼梯口等我的理由？你以什么立场来看我啊？同校的同学似乎没必要这样做吧。」 喻恬话语里的尖锐让原舒有些不适应，她想让喻恬别这么说话，但还没开口就知道喻恬是不会听她的。 原舒再次回答不出来，喻恬垂着眼眸，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不应该我提出结束，一个一直跟在你后面跑的人，突然间醒悟了离开你了，是不是让你很难接受？」 第39页 原舒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有些话问出来后，接下来的很多内容似乎都变得容易说出口了，喻恬再次问：「原舒，平心而论，那八年里你爱过我吗？或者标准再放低一点，你喜欢过我吗？你对我有过一点感情吗？」 「我已经不想去探讨你做了什么了，可是你连说都说不出来。」 「你承认吧别为自己找藉口了，你就是不习惯身边没一个绕着你转的人，但是原舒，没有一个人活该等另一个人八年的。」 「我们结束了，过往八年烟消云散，没有比这更彻底的结束了，我一直祝你有个大好人生，我也会有自己的爱好和事业，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们的前途都很光明，但没必要有彼此了。」 喻恬不想给原舒反应时间，一口气说完后停顿半刻，抬起眼眸开口说最后一句：「还有，不要再说你是为了我来这种话了，我受不起，毕竟我当年可没有一直在你耳边说，我是受你影响才选的大学。」 原舒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自己屏蔽了，包括喻恬的。 她的眼神空荡荡的，唯一听到的就是那句「我们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是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出两人相爱过的证据的结束。 第26章 二更 喻恬是故意这么说的，也猜得到原舒答不出来。 要怎么答呢？喜欢是不可能的，不喜欢又想和喻恬回到过去的样子，那就只有不习惯这一个理由了，原舒不会认这个理由。 喻恬自嘲地笑笑，好歹那八年自己是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想要什么的，原舒迷迷煳煳，既看不清她离开的原因，也找不出一个让自己释怀的理由，以至于如今一面纠缠一面迟疑别扭。 滑稽。 喻恬在心里用了两个字评判，她站久了也觉得很没意思，转身迈步走回宿舍。 原舒这次没有拦着她，直到喻恬离开很久她才像是回过神，又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她的高考成绩为她拿到很多奖金，这些奖金足够她初期创业以及在外租住，为了外出方便，开学不久她就和学校申请在外住宿，也很快得到同意，如今学校宿舍只是课多时供她临时休息的地方。 校外的屋子装修得很好看，但走的是那种极简冷淡风格，原舒从住的第一天就感觉出冷清，那时候她想着这里只是个初期落脚点，很快又会搬走，对这份冷清也就勉强忍受得了。 而她从宿舍楼下草坪回去后，一推开门只感觉那股冷清几乎要吞没了她。 入门不远是一个小鞋柜，上面孤零零摆着一双室内拖鞋，再往上一点的墙壁上贴了几个挂钩，用来挂钥匙或者衣服。 空荡荡的，少了一幅画，原舒盯着墙壁想。 可是需要什么画呢？什么颜色？画些什么？ 原舒后背贴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那个粉刷得极为苍白的墙壁。 当时家里进门的位置挂了什么画原舒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喻恬会按时间按季节换，春和冬的画总是不一样的，但从不显得突兀。 原舒心里闪过好几种颜色，白色的背景应该是很好搭配的，可她找不到一种颜色能结束这种冷清感。 长时间的三餐不规律加上今晚还没吃晚饭，原舒开始感觉胃有点疼，她整个人蜷成一团，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手臂交叠后，额头抵在手臂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疼痛感慢慢消失了，原舒隐隐听到楼梯传来嬉闹声，原舒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门还没关。 她手撑着地站起来，身子还没站平稳，脑袋就很强烈的晕眩一阵，原舒向前踉跄几步，扶着鞋柜勉强稳住身子。 来到人是对面屋子住的一对情侣，原舒转身准备关门时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女生手上抱着一束花，脸上还有没消的笑意，她看向原舒的眼神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原舒猜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她摇摇头关上门，眼里最后的景象是女生手里的花。 以前家里也是有花的，也是喻恬买的。 原舒拖着身子走进客厅，想像在桌上摆几束花会不会热闹些。 喻恬认识很多花，家里的花都是她买的，有时候两人加班时间太赶，保姆将枯萎的花收拾后，家里桌上就会空一段日子，但只要喻恬能挤出时间了，很快又有新的花束摆上。 花的种类太多了，喻恬能记住，原舒却记不住，她疲惫地回忆家里最后一束花是什么，模模煳煳中想起是一束满天星。 那段时间两人都很忙，连续好几天见不上面，几天之后花有些枯萎了，保姆收拾的时候原舒正好有事回家，看到保姆的动作时，她开口让保姆把那束花留下。 那时候的原舒心想着，等有新的花来了，再把这一束换走吧。 …… 是该有点花在，原舒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将买一束满天星写进去。 毕竟之前看习惯了。 心里浮起这句话时，原舒的眼睛微微瞪大。 真的是习惯吗？所以她对如今没有喻恬的生活的不适应，也只是因为习惯？ 可是为什么喻恬都离开她一年多了，她还没有克服这种「习惯」？ 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了，原舒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回想这段时间来喻恬说过的话。 第40页 喻恬说自己是不习惯，还说自己接受不了她提出来结束。 原舒在心里一一排除，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说不出来。 意识模煳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回想还是在做梦，眼前出现了很多年前她答应喻恬试试的场景。 那会儿是大一第二学期，学校里江城的师兄师姐们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的主要是大一新生。 有好事者知道喻恬对原舒的心思，那天特意把两人都邀请了。 那是原舒在高二拒绝喻恬之后，再一次那么近的和喻恬接触，看热闹的众人特意把两人的位置靠得很近，那天喻恬喝了一点酒，原舒坐在她旁边，仿佛连她脸上的热气都能感受到。 现场有个很稳重的师姐在，大家吃喝玩乐都是点到即止，没有玩得太疯，原舒也不确定喻恬是不是真的醉了。 喻恬像是吃得很开心，偶尔搭话都是笑着的，她一直在等喻恬开口，然后聊聊最近的课，聊聊学校的老师，聊聊高中的回忆，各种各样都可以聊。 但那天喻恬全程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席间有人问喻恬：「小师妹谈过恋爱吗？」 喻恬声音脆脆的，毫不犹豫：「没有。」 「哦？那有喜欢的人吗？」 那一瞬间原舒能感觉到席上很多人目光都看向自己，或直接或带着点遮掩，她低下头假装喝酒，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总之不难受。 喻恬的回答还是没有犹豫：「有。」 「哇——」提问的人当即十分夸张地起闹。 那些目光似乎更加直白热烈了，原舒的酒喝了很久，没有抬头。 酒是果酒，带点甜味，原舒也稍微感知到了自己心里的感受，像是各种果汁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一点点酒，味道有点奇怪，不足以醉人，但到处都是晕乎乎甜滋滋的。 结束之后，师兄师姐叫车送大一新生回去，喻恬和原舒两人果然被安排在一辆车上，其实那时候想换车是完全可以换的，但喻恬不可能提出换，原舒也没有开口。 等车的时候原舒去洗了一次手，喻恬在她身后一直跟着，直到原舒洗完手离开，又快走回人群里时，喻恬才叫住她。 喻恬当时还是迷迷煳的，声音也很小，原舒被叫到名字当即就停下来。 喻恬又向她走近两步，微微扬着眉毛，眼睛里蓄着笑意，唿吸间原舒几乎可以感受到温热，空气间微微飘着酒气，原舒意识到喻恬开口了：「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原舒能感受到自己当时身子有多僵硬，春日的风吹乱她的头髮，风里仿佛都夹杂着酒意和情意。 她看到喻恬的眼睛，那双眼睛亮亮的，原舒能从瞳孔中看到倒映出的自己，仿佛喻恬眼里只有她。 原舒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话，便意识到自己无法和高二时那样直接干脆拒绝了。 或者说高二的时候她也没有干脆过，而是含含煳煳表示自己可以「没听到」，至于喻恬的喜欢要如何收场或如何继续，她不负责。 此时眼前的喻恬还在说话，嘴巴一张一合：「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我今天晚上都不敢和你说话，我本来不想来吃饭的，他们说你在，我就还是过来了。」 「我们……」原舒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想起来吃饭时喻恬泛红的脸，想起喻恬在席上说没谈过恋爱，有喜欢的人，她看向喻恬的眼睛，原本到嘴边的话出口变成了：「我可以和你试试。」 喻恬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安静了很久，久到原舒站在原地感觉有点别扭了，才听到她说：「真的吗？」 原舒还没说话，下一秒发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抓住了，喻恬只轻轻握住她几个手指，晃了晃，再次问：「真的吗？」 手都牵上了还问，原舒矜持地点点头。 走出来时，由于两人耽误太长时间，其他人先坐车走了，她们自己坐一辆车。 车上喻恬一直黏在原舒身旁，带着点酒气迷迷煳煳对着她碎碎念：「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女朋友的，我会很多东西，我做的甜品很好吃，我会给你一个甜甜的恋爱……」 前面的司机师傅疑惑地看着后视镜，原舒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喻恬的头。 后来的喻恬确实做到了，她会送甜品，会准备三餐，会在家里布置花草字画。 …… 原舒在沙发上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与此相比痛感更强烈的头。 原舒蜷缩着双手按在太阳穴位置，紧紧闭着眼睛，几乎受不住这难捱的疼痛。 宿舍里的喻恬正在画画，大一第二学期有个国际比赛，需要现在开始交作品了，上辈子喻恬就是在这个比赛里第一次拿到国际大奖。 上辈子她最终交上去的设计图是一对戒指，上面隐秘地刻着她和原舒的独有印记。 这天晚上喻恬拿出板子画画前想了很久，决定弃了戒指的设计，改画成项鍊。 她很相信自己的实力，换成什么都无所谓，反而是容易引起她回忆过去的东西，更有可能影响她的发挥。 今晚她的心很静，赵一野带着耳机在看辩论赛，另外两个舍友都在学自己专业的东西。 喻恬将脚搭在桌子底下的横槓处，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头微微仰着，左手拿着板子，右手轻握画笔滑动。 第41页 秋意已经渐渐浓厚了，晚上似乎还下了一场雨，虽然不大，但天气明显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暖和了。 第27章 一更 羽毛球社开始每周的训练，时间定在周四下午，喻恬每次都神采奕奕出去，满身疲惫回来。 她的项鍊设计正在层层往上送，现在第一步已经通过了，喻恬每天等比赛的消息，计划工作室的开办，还要锻鍊和保证睡眠充足，学习反而成了最次要的事。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原舒了，从秋天进入冬天，首都每年是会下雪的，初雪这天学校放出今年这一批创业支持名单，原舒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是唯一一位被列入支持名单的大一学生，听师兄师姐说，这在歷年来也是少有的。 原舒公开的计划书做得极为漂亮专业，据说上台演讲展示那天也表现得极好，一时间在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 喻恬是在名单贴出两天后才得知这件事的，彼时的她正在琢磨要怎么再给课堂作业精进一下，舍友嘴里的名字让她手下一顿。 赵一野也抬起头：「是哪个原舒啊？」 「管理学院那个，」其中一个舍友说，「我群里有人发了她那天演讲的视频，我放给你们看，真的绝了，同样是大一为什么她那么强。」 另一个舍友补充：「而且她是管理学院头一个进入学校支持名单的，这学院每年招的人也不多，而且都没什么人愿意来。」 喻恬将最后一笔补上，画稿上是一枚栀子花模样的胸针。 舍友扭头时看了一眼，语气充满惊艷：「好漂亮啊！小鱼你好会画。」 赵一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由衷感慨：「我有时候感觉，你天生就是该在这个行业的。」 这句话赵一野上辈子也说过，喻恬手下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就一个课堂作业。」 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舍友慢慢将声音调大，除去录音时一些「沙沙」的杂音，原舒的声音在宿舍内迴荡。 赵一野看了喻恬一眼，发现她面色如常，浑不在意。 原舒确实讲得很好，完完全全压住那些高她几级的师兄师姐们，舍友将视频递过来时，喻恬一眼看出原舒状态不对。 像是生病了，喻恬皱着眉。 学校的创业支持会为学生提供数额不小的支持资金，规模不大的企业靠这些钱度过前期绰绰有余，正因如此，学校的审核也极为严格。 原舒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这里的冬天不如江城的湿润，原舒有些不习惯，当然，更多的是身体素质下降，让她在这个冬天格外敏感，稍微吹点风就能生病。 东西收到一半时，原舒发觉自己又有些头痛了。 那天她在沙发上醒来后就意识到自己发烧了，额头烫得厉害。 原舒照顾自己的经验还算丰富，她直接去学校的医院打吊瓶，最快的把温度降下。 但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发烧过了，这次的病来得有点凶，后续的咳嗽和头疼一直好不了。 原舒本想等身体好点了再去看喻恬，再去和她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身体一直没好，而后天她需要到其他地方做投资演讲，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在医院打吊瓶时，原舒认认真真思考很久和喻恬的关系，她记忆更深刻的是学生时期的喻恬，那会儿喻恬像是每天有用不完的精力，心里永远有各种古灵精怪的想法。 她想起自她答应谈恋爱后，每天的早安晚安，喻恬送的礼物做的饭。 她想起喻恬很喜欢牵她的手，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光明正大的牵，在外面时则小心翼翼捏着她几个手指，后来恋爱公开后，喻恬在外面也光明正大的牵手了，只有亲她时才悄悄的。 她想起她手上戴的戒指，是喻恬拿了设计大奖的作品，拿奖那天喻恬偷偷摸摸跑到大厅外和她打电话，像偷腥的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和原舒说那对戒指上有什么花纹，是什么含义，最后偷笑着说：「评委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图案，不过你放心，后来我和他们说了这是我和我爱人的。」 她还想到两人第一次接吻时，喻恬很生涩，憋着气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那会儿原舒自己也不懂，短暂的吻结束后两人都只会脸红和喘气。 过往八年的回忆太多了，很多没有喻恬身影的场景里，实际上都有喻恬在背后围着她转。 喻恬像是从来都不会累，工作最累的时候，原舒每天回家也能看见一副灿烂的笑脸，眉眼弯弯的。 脑海里不断变幻的场景，最终变成了告白那天，喻恬带着酒意的声音，迷濛的眼神，青涩带着期待问「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那天原舒差点在医院失态，她打完吊瓶后匆匆离开医院，秋雨后的天气连风都带着寒意，原舒想去找喻恬说清楚，踉踉跄跄跑到喻恬所在的楼层后，在楼梯口站住了。 她不能失去喻恬，忍受不了没有喻恬的生活，不是因为以前的习惯，也不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是她喜欢喻恬。 那些喜欢被固执冷漠的性格盖住，年復一年中她只知道享用喻恬对她的好。 她接受不了这样失去喻恬，明明喻恬也那么喜欢她，明明两人是最般配的。 但是如果和喻恬见面了要说什么？八年都没有表现出来的爱，现在喻恬会相信她嘴里的感情吗？ 第42页 原舒停在楼梯口不敢再向前一步，直到上晚课的学生下课回来，喧闹的声音拉回原舒的思绪，她魂不守舍地离开宿舍楼，再次回到那个冷清的屋子。 那天之后，原舒不敢和喻恬见面，却又很想看到喻恬，身体的状况忽差忽好，她每天都只能远远看着喻恬的生活。 她和赵一野一起去上课，和舍友打打闹闹下来倒垃圾，晚上时不时去跑步完成学校指标，每周四打完羽毛球趴在体育馆上气不接下气。 原舒一直在等喻恬走过楼下布告栏时停下脚步，然后看到支持名单里「原舒」两个字，可惜两三天了，喻恬从来没在那里停过。 其实开学时也差不多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偶遇，喻恬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道学校里还有个原舒。 原舒在那八年的感情里被惯过了头，几乎不知道主动是什么滋味，明白了自己以后需要主动时，她脑海里是有点茫然的。 投资演讲要到外地去，短则一两周，长了一个月也有可能，原舒不敢想像一个月后喻恬还会怎么对她，会不会和其他陌生人一样了，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在屋子里收好东西后，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边组织语言边向学校走去，她要找到喻恬，和喻恬说清楚，说她是爱喻恬的，两人是相爱的。 喻恬下楼列印作业时，正好看到原舒的身影，她脚步没怎么停顿，看一眼之后又平静移开眼神，继续朝列印室走去。 原舒加快脚步跟上，提高声音喊她：「喻恬！」 周围的人目光似有若无地往两人身上飘，喻恬深唿吸一口气，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下学期申请去外校交换，但大一学生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原舒终于追上了，她还是选择挡在喻恬身前的方式，「我们聊聊。」 说完又意识到喻恬说过不想和她聊，她顿了片刻重新开口：「我有话和你说，是很重要的话。」 喻恬抬起头，眼神里的不耐很明显透露出「有话快说」。 原舒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喜欢你。」 她说完后皱着眉，垂下眼眸后像是下定决心再次开口：「我爱你。」 喻恬突然觉得电脑有点沉了，她换个姿势把电脑抱在身前，自然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很平静地看着原舒，眼神和原舒刚刚叫停她时别无二致。 原舒在说出那三个字后，脸上有轻快有放松，抬起眼睛看着喻恬时还有显而易见的期待，直到喻恬很久后还没有回答，没有惊喜，没有惊讶，没有原舒想像中的高兴热情，原舒眼里的期待慢慢淡下去。 喻恬将她的表情和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嗤笑一声，「哦，所以呢？」 「你……」 「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对吗？」 原舒急急忙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是相爱的，我们应该在一起。」 「凭什么啊？」喻恬死死抓着电脑包的外沿，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语气还是克制不住，「你是觉得你的这三个字很了不起对吗？」 那么好的八年被浪费，喻恬都已经打算不计较不回想，这一次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可原舒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面前，打乱她的生活。 喻恬忍无可忍：「我真的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相爱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喻恬了，你找她说去，现在的我不想和你聊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是晚上九点=3= 原舒（追妻中）：怎么这条路也错了？ 第28章 二更 这个时间的列印室人很少，喻恬将电脑里的文件导进去，等待机器列印，自己则是撑着桌子深唿吸几口气，将心里的怒意和不甘压下去。 她不喜欢被原舒轻易带动情绪的自己，原舒是很烦，但她无法控制原舒，所以自己最好能够做到无视。 第二天一早喻恬没有课，昨晚没有下雪，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地面上的积水早就干了，喻恬观察片刻后决定去操场跑步。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大清早的操场上全是人，她将跑步打卡打开后，开始绕着最内圈跑。 第二圈跑到过半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喻恬移开目光，心神平静，继续调整唿吸。 要无视，她在心里默默和自己说。 三圈结束，她已经超额完成了本周的一千米任务，剩下最后一圈喻恬沿着最外圈慢慢走，边走边回復手机里舍友的消息。 她的舍友有两个第1节 是有课的，现在临近下课，两人待会想去食堂吃饭，在群里问需不需要带早餐回去。 赵一野已经回復了，食堂距离操场有点远，喻恬思索片刻后让她们帮自己带点吃的。 第四圈走到尽头，喻恬绕出操场，同时低着头回覆：「要一个糯米鸡，有豆浆的话就再要一杯……」 消息还没发出去，喻恬眼角余光感知到前面的阴影，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正好和原舒对视了。 喻恬脚步往侧边移动半步，换个方向继续前进。 「……没有豆浆就算了。」她把剩下的字打完发送过去。 原舒在身后叫她，声音清冷：「喻恬。」 喻恬状若不闻，原舒向她的方向疾走两步：「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可以带回去宿舍吃。」 第43页 她把手上的袋子提到喻恬面前，是刚从食堂打包的粥。 喻恬避开她，神情有些波动，半刻后又绕过她向前走。 「喻恬，」原舒这次又採取挡到喻恬面前的方式，再次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特意去买的。」 「非要我当着你的面扔掉吗？」 原舒怔愣在原地，喻恬这次加快脚步，直接将原舒远远甩在后面。 她和原舒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宿舍楼下喻恬才放慢脚步。 首战告捷！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想申请去外校交换，不然每天早上跑个步都不舒坦。 交换生对排名和绩点都有要求，喻恬边吃糯米鸡边查询学校官网的信息，了解之后悲伤地发现，她可能真的要认真对待学习了。 这天之后，原舒再没有找过她，喻恬特意去观察了支持名单里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还在校，那就说明原舒不是被学校安排事情。 进一步说明原舒不会来烦她了。 喻恬一边高兴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继续划水了，期末考将至，几门设计课考试时间比较早，目前成绩已经出来了，喻恬毫无意外都排在第一。 在画设计稿上喻恬对自己十分自信，赵一野也为她高兴，连续好多天都在夸喻恬天生适合设计。 结果接下来几天，喻恬在宿舍各种事情都做就是不拿起书复习，赵一野渐渐发觉不对：「你怎么不看书呢？理论课分数占比也很高的。」 「没事，我能及格的。」 「但是它会拉低你的总绩点。」 喻恬后知后觉从这对话中品尝出点熟悉感。 上辈子赵一野也不是一开始就阴阳怪气兇巴巴，她很和气地劝了喻恬好几次，后来发现喻恬是全部心思放在原舒身上，她才开始暴躁起来。 喻恬温和道：「总绩点再低也低不到哪去，你想想我现在知道分数的那几科已经拉高很多分了。」 「但是很浪费其他科的高分啊！」 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喻恬赶紧结束对话，从桌上随手抓起一本书翻看。 看书也好过和赵一野理论，这辈子的赵一野脾气好了很多，也会以理服人了，但就是以理服人的能力太强，再加上在辩论队学习了将近一学期，以至于喻恬更不想和她对上了。 直到寒假来临，原舒都没再找过喻恬，考完试这天她和赵一野一起坐飞机回家，喻柏又被导师留下做项目，没来得急和她们一起。 * 原舒拧开钥匙走进家里时，家里正好有亲戚来做客，原父原母正和他们聊得很开心。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一个胖胖的亲戚笑道：「诶，原舒回来啦！」 原舒点点头算作打招唿，亲戚接着说：「都这么大了，今年是高几啊？」 原妈妈笑着说：「都大一了！」 那个亲戚像是很惊讶：「大一了？这么快！在哪读大学啊？」 原爸爸把高考和大学都说了一通，末了埋怨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报了这个大学，明明可以选其他更好的。」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亲戚调和道：「很好啦，是首都的大学，找工作方便，小原一向成绩好，人也聪明。」 「哪里？她那成绩都是死熬出来的，不比你们妮妮，稍稍用功就能读得很好。」 原舒倒完水，径直往房间走去，自动屏蔽了这些对话。 高瘦亲戚笑道：「哪会，首都机会多，小原将来是有大出息的。」 「她在家懒得不行，家务都不做一点，能有什么出息？」 原妈妈话虽如此，嘴角却一直是上扬的，亲戚见此又多说笑几句。 原舒关上门隔绝这些声音。 她这一个多月来都在各地准备投资演讲，期末考试也向学校申请得以免考。 虽然其他地方也有去，但她到的最多的还是江城，读书时期跟着父母到处转学，江城是她待过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这辈子她想在前期就将企业做大一些，还打算把起步点放在首都，一切费用都会比上辈子高。 一个多月来她赢得了很多大企业的贊助投资，这些资金足以让她在前期的开拓支出，最后的一场还是在江城，对象是江城一家老牌企业，原舒打算在家休息几天再过去详谈。 她在屋里做演讲计划，边想喻恬这会儿在做什么，学校放假了，喻恬应该也回来了，她依稀记得喻恬家在哪里，寒假这段时间或许可以到她家附近转转。 她好想喻恬，明白自己心意后的原舒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离开前一天她把纸条塞在早餐袋子里，本以为喻恬拿回去看到之后会同意她加好友的申请，就算出差也有聊天机会，谁知道喻恬连她的早餐都不想要。 喻恬正在家里构思自己的工作室，自己肯定是要先拿奖的，不然摆出什么都毫无说服力，最近的一个国际大奖还有半年，这半年时间里她打算给自己找个实习。 上辈子她在ac珠宝实习过，也在那里遇到对她很好的前辈，直到后来独立开工作室，前辈都在行业内帮了她很多。 这道轨迹喻恬不打算变动，但可以稍稍提前一点时间，上辈子她是大二快大三才去实习的，这次可以早点，下学期就去自荐。 连续几天喻恬父母都在加班，哥哥又还没回来，家里就只有喻恬一人，她开始重拾上辈子的厨艺，料理一家人的晚餐。 第44页 这天晚上父母终于早点回家了，饭桌上照例夸了一通喻恬的厨艺后，开始说起最近的工作：「……是个女孩到我们公司来寻贊助，现在的小年轻太厉害了，我要是上台都不敢肯定能表现得比她好。」 喻妈妈点头同意：「是真的好，那天公司一堆高层都去了，她在台上一点不发憷。」 喻恬夹了一筷子菜，闻言有些好奇：「多年轻？」 「和你一样，」喻爸爸说，「今年大一，还和你是一个学校，你们那学校不错啊，有人才的。」 喻恬直觉不太对，试探问：「她有说哪个学院的吗？」 「管理的，叫原舒，你认不认识？」 喻恬沉默半晌才说：「是听过这名字。」 父母没觉得意外：「这种人在学校应该就挺出名的。」 * 原舒完成了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所有计划，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去喻恬家楼下等人，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喻恬每天都很早起，就算睡前做了什么，第二天她也能准时起床，所以原舒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 上辈子她只来过喻恬家里一次，她记得第一次时喻恬父母有些别扭，态度也比较冷，后来喻恬说会处理好家里的关系，她也就没再多问，后面喻恬和家里的关系好像好了不少。 原舒没等到喻恬，而是等来一个她看着十分熟悉的人，姓喻，是前几天那个公司的高层之一。 演讲第一天原舒看着台下那张脸就觉得眼熟了，只是那会儿全身心都在演讲上，她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这有些熟悉的五官，姓喻再加上住在这个小区，原舒几乎是瞬间就将眼前的人和喻恬联繫在一起。 喻爸爸是下来买早餐的，他走出楼梯就看到树下的年轻人，是他昨晚夸过的人，想着时间也不着急，他主动走过去打招唿：「是小原吧，家也住这边？」 「喻总好，」原舒藏住眼底的错愕，尽量平静地回答，「我住这附近，是出来走走，正好路过这里休息一下，喻总买早餐吗？」 「是，」喻爸爸边笑边走，「这附近有家包子店，我女儿爱吃。」 原舒跟着他的脚步走，听到这话怔愣一下，扯出笑容问：「喻总女儿应该大学了吧？」 「是大学了，刚大一放假回来。」 「你女儿一定很优秀。」 喻爸爸最爱和人说这个，闻言笑意更深了：「她很好，前几天不是因为你这事加了好几天班吗，她专门学做饭，每天晚饭都是她准备的，以前都没见过她动手，但那东西做出来特别好吃。」 原舒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刚，刚学的吗？」 「是，之前没见她会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包子店了，喻爸爸有点奇怪，前几天短暂的交流中，他能感觉出原舒是个不爱说话，性子也比较冷漠不关心外界的人，怎么今天居然会主动和他聊这么多，还跟到早餐店。 喻爸爸想了想说：「你放心，你这几天的演讲都特别好，投资的事情基本不用担心的。」 年轻人毕竟经验少涉世不深，能在台上那么持稳已经是难得了，对结果着急也属人之常情，但公司的事情喻爸爸不好说太多，只能提到这里。 原舒点点头，表情还有些游离，没有说话。 喻爸爸正在和摊主交流，没注意到她的不对，交代完自己要的东西后，喻爸爸问：「小原，你要不要也吃点什么？」 原舒像被吓到一样，勐地抬起头，半刻后才反应过来喻爸爸在说什么。 她摇摇头，又补充说：「不用了，谢谢喻总，我先走了。」 「哦那也行，路上小心。」 喻爸爸买完早餐回去时，喻恬已经醒了，他边拿出包子豆浆，边和喻妈妈喻恬分享今天早上所见。 喻恬听到原舒在楼下时手里的包子差点掉桌上，「爸，那你和她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啊，她应该是想知道投资结果怎么样，年轻人心急了点，不过也没事，她表现够好的。」 喻恬：「那你上来的时候，她走了吗？」 「走了，我买包子时她就走了，她说住这附近，按理说几分钟前就该到家了。」 几分钟前就该到家的原舒现在坐在喻恬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内，刚刚和喻爸爸聊的那些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喻恬在家里人印象里是不会做饭的，但上辈子原舒只记得喻恬厨艺很强，各种各样的菜式都会，而且很熟练，像是在家从小就做惯了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认识自己之后才学的。 原舒回想起大学有段时间喻恬手上经常有胶布贴着，她问过一次，喻恬说是画画时不小心划到了，那会儿是在学做饭吗？ 认识到自己心思的那一刻起，原舒总能在各种地方回想起之前和喻恬的相处，渐渐意识到那八年里喻恬对她真的很好，原舒想复制这种好，想把这种好放到喻恬身上去。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表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那八年里自己的忽视导致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喻恬有多爱她，为她做了多少事。 而那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她维持着自己的固执和冷漠，行事间完全不顾喻恬的感受。 江城微寒的风颳过寂寥的公园，吹起了落叶，带来的冷意有点刺骨。 原舒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掐出血了也没知觉，她只觉得血液和骨髓仿佛都变得尖锐，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第45页 第29章 一更 一连几天喻恬都没有出门，她本来想一回家就找人玩的，结果比较熟的两人，一个赵一野回乡下了，另一个李星还没考完试。 过年前几天，喻柏终于被放回家，喻恬看着他的黑眼圈和发黄脸色，下定决心自己以后绝对不读研。 喻柏在家睡了一天才自觉恢復状态，恢復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带自己妹妹出去玩。 喻恬近段时间没出门，很大一个原因是在躲原舒。 在学校时还好些，毕竟校园人那么多，大部分人彼此都是不认识的，就算会讨论也就几句话而已。 在家里就不一样了，旧小区面积不大，前后左右都是一起住了至少十年的人，楼下稍微发生点什么，不用半小时就能传遍各个群。 喻恬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她在心里计算原舒看到喻柏还走过来的可能性，答案几乎为零，就算走上来也不会在她前面挡着路，就算挡着路也不会说些爱不爱喜不喜欢的话。 思索自此，喻恬决定和喻柏出来玩，在家待这么多天，她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喻柏带她去的地方很多，从远处新建的商城，到家附近的老旧小公园，喻恬一开始还隐隐留意原舒在不在附近，后来观察久了没看见她，自己也就全身心去玩了。 原舒大概是放弃了，她虽然是个固执的人，但那是在事业上，上辈子的感情经验不足以让喻恬判断，原舒在感情上是否也固执。 除夕夜里，喻恬吃完饭后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电视上春晚刚刚开始，满屏幕的红色看着就喜庆，她伸手摸出遥控器，按了几下把声音又调大些，作为自己玩手机的背景音乐。 喻妈妈在厨房里叫她：「喻恬，过来把垃圾拿去楼下扔了。」 喻恬拖长声音：「我马上来。」 她慢悠悠从沙发上爬起来，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手机，羽毛球社群里有师兄师姐在发红包，她点了好几个了。 「来，拎这里，干净的。」喻妈妈指挥她捏住袋子干净的地方。 喻恬头也没抬说：「哦，我下去了。」 喻妈妈：「下楼梯别看手机啊。」 喻恬：「我抢红包。」 「等你回来我包个大的给你。」 大的要收，小的也要收，秉承这个原则，下楼过程中喻恬又抢了好几个，群里在谴责她手气好网速快，喻恬笑呵呵地，学着喻妈妈的语气回覆：「等等，我给你们包个大的。」 她点开发红包的页面，同时走出楼梯口，向楼下最近的垃圾桶走去。 设置好金额和个数，差最后一步输入密码时，她若有所感抬起头，看到向她走来的原舒。 喻恬加快走向垃圾桶的步伐，急促的脚步吓到垃圾桶旁边的一只小猫，小猫咪叫一声后往草丛更深处扑过去。 原舒开口叫她：「喻恬。」 喻恬贯彻无视她的原则，心里庆幸除夕夜下楼闲逛的人少，不然自己怕是要出名。 「喻恬，我就是想来和你说新年快乐。」 「谢谢。」喻恬扔了垃圾，朝楼梯口走去。 「我……」 「祝福我已经收到了。」 意思很明显，你可以走了。 远处有下来走动的老人，还带着几个嘻嘻闹闹的小孩子，喻恬认出来那是另一栋楼的人，每天早上会到楼下下象棋，喻爸爸买早餐时还经常和他聊天。 喻恬有点烦躁，想直接走又怕原舒拦住她，动作太大反而引人注意。 今晚的月光有些迷濛，旧小区的路灯也不是很亮，但即便如此，原舒还是清晰地看到喻恬的不耐和焦急。 那毫不掩饰的神情，直接干脆地告诉原舒：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喻恬最终还是决定转身上楼，原舒没有拦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原舒才收回眼神，疲惫地往外走。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寻找和等待是在给喻恬添麻烦，喻恬并不希望生活里有她。 走回家的路上，原舒一直在回想上辈子的喻恬有没有给自己添麻烦，答案是没有的。 喻恬虽然也单方面追过她，也把喜欢她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但在高二被拒绝之后，整个高三喻恬都没有打扰她学习，直到高考去了同一个大学，两人才有继续相处的机会。 直到告白之前，喻恬都没有主动跑到原舒面前不断晃悠，没有在楼下拦人，没有逼迫原舒做什么，告白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甚至都不敢主动和原舒说话。 确定关系后的相处中，原舒知道喻恬一直很关注自己，会暗中了解自己的各种消息，比如知道她的每次成绩和每个大选择，但在此之前原舒从没感受过她的打扰和越线，喻恬一直把度控制得很好。 喻恬做得最多的就是送三餐和每天早安晚安，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是创业初期那时候，但那会儿喻恬是她帮她的忙，并不是给她添乱。 喻恬一开始是比较黏人，自己说过她几次后，她也慢慢收了些。 对了，一开始是怎么黏人的？ 原舒皱着眉头思考很久，发现自己想不出喻恬黏人的事迹了。 交往之初，喻恬喜欢牵她的手，喜欢亲她，喜欢去蹭她的课，这些在原舒看来都不算黏人的范围，至于其他送甜品送花就更算不上了。 原舒有些恐慌地得出结论，连黏人这个点，都是在感情中受惯了优待的原舒自己添上的。 第46页 她不敢细想，最初听到她说能不能别太黏人的喻恬，心里是什么感受。 沿街的店铺很多都关了，偶有开着的也不营业，一家人在里间边看电视边说笑，原舒走过时隐隐约约分辨出是相声，她不想回家，家里的气氛只会让她觉得压抑，在家家合欢的节日里更是如此。 喻恬顺顺利利回到家，电视机上放的是相声，台下的观众笑成一片。 喻妈妈听到她回来，提高声音喊她：「怎么扔个垃圾那么久？」 「楼梯太难走了。」 「你就是看手机了。」 正在洗碗的喻爸爸笑着调和：「嗨，看手机就是要走慢点才好，不会摔。」 喻妈妈：「我是让她走路别看手机！」 喻恬听到手机两个字，顿时发觉好像有什么被自己忘了。 她慌忙掏出手机一看，付款的页面已经自动退出了，羽毛球社群里99＋的消息。 「小鱼，我刚刚本来被催去洗澡了，看到你的消息我又回来拿起手机，结果十分钟过去了。」 「距离师妹上次发言十分钟，她还是没有发红包。」 「小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发红包就网卡？」 「现在我妈又开始骂我为什么还不洗澡了。」 「提刀.jpg」 嘶！红包！ 喻恬在键盘上敲出一大段话后又全删了，现在还是直接发红包能平息众怒。 几个红包出去后，大家的怒火渐息，开始问她刚刚干嘛去了。 实话是不可能说的，喻恬想了想，将锅推出去。 喻恬：「我哥非要抢我手机去投票。」 一般这种锅是推给亲戚小孩或邻居小孩的，但没办法，大过年的谁这个点过来做客呢？ 喻恬扯完谎心有愧疚，退出来找到喻柏的聊天框，给他发了个两块钱的红包做补偿。 喻柏：？？？ 过完年喻柏又要比她们先回学校，喻恬和赵一野则是等到元宵节过后几天才回去。 临近元宵节，她约了李星和赵一野出来玩，李星学的是播音主持，寒假期间她接了个模特兼职，顿觉新奇，兴致勃勃地和喻恬她们分享。 「什么模特？」喻恬问。 「走秀那种，好好玩，而且在台上感觉好好。」 她第一场表现很好，下来后还被负责人表扬了，说完全看不出她是第一次走。 喻恬笑着拍她的肩：「再接再励！」 「收到！」 赵一野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 开学后，喻恬开始向ac珠宝投稿，她有在其他大公司兼职过的经验，眼下的作品也比她上辈子投过去要成熟很多，ac珠宝很高兴地邀请她到公司详谈。 今年的赵一野也开始参加奖项了，每天宿舍里两个画画两个看书，一片勤奋好学景象。 去ac珠宝这天，喻恬起得很早，前天晚上其他三人为她决策出一条今天穿的裙子，是比较成熟优雅的风格。 她赶到ac珠宝时，员工正好刚上班，和喻恬联繫的负责人一脸笑意将她带进去，将公司内拿过大奖的设计作品一一介绍给她看。 喻恬上辈子在这里实习过一学期，这里氛围很好，前辈也待她很好，对于这里的点点滴滴她都印象深刻，此时看着那些饰品回忆起来不少东西，负责人讲解时她还能跟着说几句。 一开始是一些比较出名的作品，负责人也不意外，比较喻恬学设计的，这点基本素养还是要有的。 后面是ac比较冷门的一些设计了，前些年有个总监提出个新创意，但做出来的产品都很冷，市场不接受，如今虽然摆放在陈列室内，但网上几乎找不到对此相关的介绍。 而对于这些设计，喻恬居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负责人惊讶问：「这些是你自己的看法吗？」 她说完觉得有些歧义，又道歉解释说：「抱歉我不是质疑你，是真的很惊讶。」 毕竟在ac珠宝工作多年的员工都不一定能说出这些。 喻恬有点腼腆地点点头，那个总监就是上辈子对她特别好的前辈。 负责人感慨道：「你和我们总监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对此喻恬不意外，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这一套珠宝和前辈观点不谋而合。 一个半小时后喻恬离开ac珠宝，她今天没有见到前辈，但和ac珠宝的兼职合同签下来了，以后每周上班三天，总会有时间见面的。 ac珠宝独占一座五层高小楼，在它对面是一座高大的写字楼，第一二层是商城和饮品店，再往上几十层每一层都有公司在。 时间还早，喻恬在群里问她们要不要买东西，自己先走到对面商城逛。 喻恬在一楼的精品店闲逛，还买了杯奶茶边走边喝，原舒从楼上下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喻恬。 她已经想好了找更委婉温和的方式去追喻恬，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上！ 等喻恬发觉原舒时，原舒已经站在距她不远处和她打招唿了。 喻恬有些错愕，也没弄懂怎么就又遇上了。 「我找到投资了，也有合作伙伴了，现在在二十一层。」原舒指向楼上。 喻恬从刚刚就是自己一个人走，她猜喻恬出来时就是单独的，原舒想了一圈附近的建筑，顿悟道：「你是来ac珠宝的吗？」 原舒继续追问：「是来兼职吗？」 第47页 虽然是问句，但原舒基本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如果是单纯到ac珠宝逛，那喻恬应该会和其他人一起来，现在的情况多半是喻恬和ac已经在网上聊过一轮了，今天特意出来签合同而已。 原舒心里一阵狂喜，她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喻恬了！ 第30章 二更 商城里人来人往处处充满吵闹，但原舒只觉得今天的喻恬真的很好看，这身衣服把喻恬变成熟了，像之前在公司工作的时候。 但喻恬如原舒所料没有理会，原舒想了片刻，又说：「我会努力把它装修成以前的样子，我每天都在，你可以来找……来看看。」 「不用了。」喻恬声音冷冷淡淡，没有原舒想像中的怀念。 原舒沉默一会儿，轻声说：「那祝你工作愉快。」 「谢谢。」 喻恬走后，原舒又在一楼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上辈子她是大三快大四的时候才着手准备公司，那时候喻恬帮了她很多忙，从生活上到工作上。 后来的喻恬和她说过，她很喜欢以前的公司，原舒以为今天的这些话能让喻恬有些怀念或者想到以前的事情，现在看来并没有。 甚至她觉得喻恬的语气比过年的时候更加冷漠了。 这又是一个错误的方向。 原舒在心里琢磨很久，最终还是拿出手机记录：喻恬不喜欢自己提到公司的事情，以后要少提。 喻恬确实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早期公司刚刚起步时，她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公司中，那时候她正好大四，是课最少的时期，经常连睡觉都是在公司。 当时也确实和公司很多人关系不错，不像上司下属，更像朋友。 后来那些人渐渐离开，喻恬本人也出来开工作室，再回去帮忙时周围都成陌生面孔。 重生前公司给她的印象是有好有坏的，那些许好的部分全因原舒。 现在的原舒在她心里没有特殊地位，那些好的印象自然也就消失了。 * 从这天起，喻恬每周会挤出时间到ac珠宝工作，ac对她的时间规定十分宽松，只要每周时间达到二十四小时就行，无所谓什么时候到。 工作第三周，喻恬交了一副设计稿上去，质量之高引起总监很大的关注，喻恬也终于见到这个上辈子对自己很好的前辈。 喻恬在办公室将自己的想法和理念简单说一遍，从上辈子她就知道，她和这位前辈默契度十分高，果然这一次她说完后，前辈也是一脸惊嘆和喜悦。 「我听说你现在是在首都设计大学读书对吗？」前辈问。 喻恬：「对，大一。」 「那之后有到ac长期工作的想法吗？」 喻恬实诚道：「我想的是自己开一家工作室。」 前辈点点头：「那也不错。」 这个进度其实有点在喻恬意料之外，上辈子才工作不到一个月的她并没有被问过要不要留下，后来兼职时间长了，总监才有让她长期留在ac珠宝的想法。 喻恬抿着唇，前辈眼光很高，看来自己这辈子能力确实长进不少，才能让对方在第一次见面就问出这种问题。 ac珠宝和原舒距离很近，工作的时候还好，除此之外每次吃饭或者上下班，总能在各个地方和原舒碰上面。 但原舒也没上来多说什么，比如上班时遇见就只祝她工作愉快，吃饭时遇见就安安静静坐在喻恬隔壁桌。 不过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连喻恬的同事都看出端倪，悄悄问她：「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女生是谁啊？你认识吗？」 喻恬一脸冷漠：「不认识。」 同事：「那你有意向认识一下吗？她好好看，我觉得你要是去和她要联繫方式她肯定很愿意。」 喻恬想起自己手机里原舒发来的数不清的好友申请，脸上的冷漠更深了：「没意向。」 同事表情显然有些失落，如果不是熟悉同事是个颜狗，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原舒的託儿了。 转眼间她在ac珠宝的工作已经快三个月了，首都的天气从最初的温和带着点冷，到现在将将进入夏天，走在街上开始有热的感觉。 这天下午前辈又找她聊天，还是公司项目的事情，聊完公事，喻恬想到这几个月来和原舒之间的见面，犹豫片刻后决定问一下前辈交换生的事情。 前辈疑惑问：「你们学校对国外的交换生吗？」 喻恬点点头。 「好处当然是有的，最明显的就是简歷能写上，而且熟悉国外风格，对丰富自己的审美也有用，但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去做交换生呢，你不是才大一吗？」 喻恬笑道：「明年就大二了，而且我想尽快学更多东西，早点开工作室，毕竟机会不等人。」 「这个……」 话虽没错，但在总监看来还是有点急了，毕竟喻恬在她看来十分年轻，工作室晚点开也无所谓。 不过想法上进积极进取终究是好的，她接着说：「ac每年都有很多你们学校的人过来工作，你可以问问，我记得你隔壁部门就有出去交换过的。」 傍晚下班时，喻恬走出ac大门就看到外面的原舒，这么长时间来她对原舒的出现已经毫不意外了，只是不懂为什么原舒能这么闲，公司刚起步不应该很忙吗？她记得上辈子初期自己都快忙坏了。 她像往常一样，把原舒当作陌生人，目不斜视走过。 第48页 但今天的原舒有些不对劲，她看过喻恬后没有和以前一样离开，而是在原地斟酌很久，最终决定跟上喻恬的脚步。 喻恬走到一半发觉她在跟着，停住脚步后看向她。 原舒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开口：「喻恬，我们今晚能一起吃顿饭吗？」 「不能。」 「吃完我就送你回学校，最多一个小时。」 喻恬不懂这个操作的意义所在，她拒绝之后打算继续走去坐地铁。 「今天很特殊。」 喻恬随口问：「哪里特……」 说到一半她就停住了，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上辈子她和原舒告白的日子。 喻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讥讽的笑：「那就更不能了。」 原舒心里有个想问很久的问题，趁着现在喻恬还愿意同她说话，她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很后悔那八年喜欢我，和我在一起？」 她想她现在可以让喻恬不后悔了，可以让喻恬再给她一次机会了，只要喻恬还愿意。 「我不后悔。」 原舒正想把自己准备的话说出来，到了嘴边发现喻恬答案不太对，反应片刻才听明白喻恬说了什么。 原舒的第一反应是很惊喜，不后悔在她看来代表着喻恬心里还有感情，自己还有机会，只是她的笑容没来得及露出来就看到喻恬的表情，原舒发觉这一次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了。 「那八年给足了我经验教训，」喻恬停顿片刻，「所以原舒，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是在做什么，但我劝你省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是一个短章orz 明天要上夹子，早上没有更新啦=3= 感谢支持 ------ 原舒（追妻中）：计划一：此路不通，划掉；计划二：此路也不通，再次划掉；计划三…… 第31章 喻恬觉得，对待原舒是她这辈子除了设计之外，最需要坚决的事情了。 当初喜欢时很坚决，现在不喜欢了当然也要坚决。 只不过她没想到原舒会记得告白纪念日这种东西，认识八年交往六年，喻恬只收到过一次情人节礼物，原因是原舒不喜欢这些形式。 喻恬皱着眉想，既然以前不过，现在都结束了，还提这个日子做什么？ 她这次甚至不想祝福原舒了，只想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学校。 「喻恬，」原舒又在叫她，「以前是我不懂得怎么爱人，对不起。」 喻恬抓着背包的肩带，手背都隐隐显出青筋。 原舒继续说：「我会努力去学的，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喻恬背对着她，嘲弄道：「你不会爱人关我什么事？我没有义务教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自己有问题了，」原舒声音有点沮丧，「我会慢慢改的。」 「你改……」喻恬的声音顿住了，抓着肩带的手也微微松开。 都重生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两年前的感情和原舒掰扯啊？两人现在有关系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喻恬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过去在一段感情上无端浪费那么长的时间，现在还在为这段感情耗时甚至动怒。 她这次连话都不想说完了，按照自己的方向自顾走去。 原舒还要跟在她后面，喻恬脚步稍微放慢，拿出手机冷冷道：「你再敢跟上了我就报警。」 这招很有用，喻恬不想理会原舒是因为什么停住，她一身轻松往地铁站走去，心里更坚定要去外校交换的想法。 原舒脑子里都是「报警」两个字，即便是重生后，喻恬也从没用那么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的心脏一阵抽痛，嘴唇被牙齿咬出些许血痕。 喻恬拒绝她的邀请，不接受她的道歉，原舒心里泛起一丝委屈，但很快就被其他慌乱淹没。 曾经让她有恃无恐的那些优待，心知肚明自己在喻恬心中的特殊，现在好像彻彻底底消失了，喻恬甚至不愿和她说完一句话。 如果没有这些偏心和袒护，喻恬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吗？ 街上的路灯在六点准时亮起，原舒被突然的灯光吓了一跳，惊觉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钟。 校园里的灯也在同个时间亮起，下班时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喻恬没能在六点到达宿舍，现在还在校道上走。 她刚刚在地铁上飞速完成了交换生的学校选择、资料填写以及上交，卡成一团的网络也没有阻止她，直到此时喻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甚至还没有和父母说过这件事。 电话里的喻妈妈担忧道：「还是国外，这么远啊。」 喻恬听到妈妈的声音，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没事，还要看这学期的绩点呢，我这学期考少点，不一定能通过审核。」 「说什么呢，」喻妈妈的语气颇为不贊同，「考试当然要尽力考，学校有什么比赛也要积极参加，不要一天到晚懒洋洋的。」 喻恬笑得眯起眼睛：「好的谢谢妈妈！」 家里会支持她的决定，无论是去国外交换还是开工作室，甚至是她选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喻妈妈虽然嘴上说要积极，但从没有去斥责过她不该做什么。 喻恬嘴角挂着笑，一路从校门口聊到宿舍楼下，和下来倒垃圾的赵一野碰面后，两人有说有笑一起上楼。 第49页 在楼梯上喻恬顺便把交换生的事情和赵一野说了，赵一野关注点有些偏移：「那你这个学期的期末岂不是要特别努力？」 喻恬点点头：「期末你要好好监督我看书啊。」 这事赵一野爱干，她听完毫无异议郑重点头：「实践课你不用担心，理论课我会每天叫你早起背书的！」 申请交换生的事情只让喻恬心情波动不到半个小时，之后的一切生活秩序并没有被打乱，反而因为这件事喻恬变得上进一些。 这个月末就是喻恬到ac珠宝实习三个月的日子，按照约定，三个月后她可以结束兼职，回到学校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这天是她兼职的最后一天，上午前辈就找她到办公室谈心，中午吃饭时几位同事攒了个局，说是要为她庆祝工作结束。 这几人都是和喻恬同个部门同个小组的人，三个月下来混得十分熟稔，喻恬也没有推脱，下了班一群人高高兴兴往商城里最高级的餐厅走——同事说既然是庆祝，当然要找最好的地方。 原舒一走进门就看到喻恬几人坐在靠窗位置上，这次她倒不是跟着喻恬，而是有个合作伙伴要谈事情，两人约好到这里谈，原舒看了一眼座位，发现她订的桌子正好在喻恬她们不远处。 合作伙伴还没来，原舒先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选的方向背对着喻恬几人，位置比较隐蔽，喻恬站起身去洗手间时，似乎也没有发现她。 服务员过来帮忙点餐时喻恬还没回来，她的几个同事探头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算了我们帮她点一些吧，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待会再点一次。」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一个和服务员位置最近的同事开始帮喻恬选菜，坐她旁边的另一人提醒道：「那个面不行，太辣了，喻恬吃不了这么辣。」 「辣么？」 旁边人点点头：「我之前点过一次，比前天中午我们点的那个外卖还辣。」 服务员也解释道：「我们这个菜正宗的口感就是要辣一点才好吃，但如果您的朋友对辣度接受不高，可能会觉得它口味太重。」 「那算了，这个呢？」同事指向另一道面。 服务员：「这个也稍微有些辣，不过比刚刚那道要轻很多。」 同事：「哪种辣法，她能接受黑椒的辣，红辣椒那种受不了。」 「那应该是可以的。」 最终在服务员的介绍下，几人帮喻恬点了三道菜，接着开始聊天等喻恬回来。 原舒坐在不远处听得失神，刚刚合作伙伴已经到来了，原舒甚至没有心思去找话题和对方聊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那几个同事说的「喻恬吃不了辣」，上辈子一起生活时，两人的餐桌上经常满桌都是辣菜，只有汤是清淡一些的，喻恬厨艺很好，那些辣菜在她处理下口感也特别好。 难道那些也是迁就吗？这些只相处几个月的同事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原舒试图找出两人上辈子一起吃饭次数少为藉口，但意识到公司还没有做大之前，两人常常三餐都是一起的。 自己对喻恬到底有多忽视啊？ 服务员走到原舒这一桌帮忙点餐时，通过介绍和刚刚听来的话，原舒很快找到那一道被喻恬同事弃掉的面，她选了这道。 坐在她对面的合作伙伴也选好菜，两人开始进入正事交流，原舒还分出三分心思等喻恬回来。 直到开始上菜，喻恬才从洗手间回到餐桌。 「这个是你的。」同事把那份面推给她，「你试试会不会太辣，接受不了的话和我的换，我的是全清淡的。」 喻恬用叉子捲起面吃了一小口，面上撒了黑椒粉，除此之外吃不出辣味，她笑道：「不辣，好吃。」 「那就好。」 其他几人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她们都比喻恬要大些，面对喻恬时忍不住就要说些关心的话，比如离职的话题刚结束，其中一个同事开始细心交代喻恬在国外读书要认真，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原舒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她边吃着那份对她而言完全不算辣的面，边和对面的合作伙伴商讨得有来有回，还一边分析喻恬要做什么。 出国吗？什么时候？是暑假出去玩？ 自己这回能记住喻恬的生日在暑假了，本想着准备好生日礼物送喻恬，但她要出国吗？ 详细的对话原舒没能听到，所以到最后也没分辨出喻恬是要去玩还是做其他事，是暑假去还是其他时间去。 一顿饭结束后合作伙伴十分高兴，他没想到原舒年纪轻轻但说话做事已经这么稳重了，自己期间多次夸赞也没打乱原舒的节奏，她始终很沉着细緻的思考回答。 原本不放心对方是个刚成立的小公司，但这顿饭之后他可以充满信心和原舒合作了。 原舒的心情起伏比较大，她意外得知喻恬的口味，意外得知那些只认识三个月的人甚至比自己还了解喻恬，隐约听到的喻恬要出国的消息，也没能将这个消息听完整，断断续续的让她心里更加没底和烦躁。 喻恬起身离开时眼神看到了角落的原舒，她没有在意，脚步都不曾停顿，继续和同事有说有笑地离开。 就算原舒知道她要出国，甚至听到她去了哪个国家也没用了，学校的交换生申请已经在一周前截至了。 第50页 * 一个月后学校放假，这次喻柏不用留下来了，喻恬快快乐乐蹭了哥哥的免费机票，一起回家。 又过了十天左右，学校成绩和排名全部记录完成，与成绩排名挂钩的一系列也都安排好公开出来，其中就有喻恬申请的外校交换。 得知消息这一天喻恬开心很久，她申请的是y国一所老牌的设计学院，竞争很大，其中不乏大三的师兄师姐，自己目前有的奖项和参加的比赛完全比不上她们。 她把消息分享到好几个群，着手准备下学期出去读书的东西。 原舒也是在这一天才知道喻恬同事讨论的「出国」是什么。 首都设计大学每个专业派出去交换的学生不多，在官网公开名单这天，它同样在公众号更新各个学院各个专业的交换生名单，原舒闲暇时一点开珠宝设计学院就看到喻恬的名字。 她仔细将信息对比辨认很久，又联繫到一个多月前ac珠宝几人吃饭时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 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漫无边际的无措，交换生是要去一学年的，就算喻恬放假回来，她也得整整四个月看不到喻恬！ 原舒焦急寻找各种可能见到喻恬的方式，同时在心里挣扎思考，上辈子的喻恬没有去外校交换，是因为自己吗？上辈子这个时候又是自己影响到喻恬吗？ 这些天里，每当察觉到喻恬做出和上辈子不一样的选择时，原舒总会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太过自我影响了喻恬，想如果喻恬没有遇见自己，那她会走向哪个方向。 想来想去似乎每个方向都是更好的，但原舒又很不甘心。 她越来越知道喻恬有多好，也就越来越接受不了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喻恬。 原舒想法固执，她从来就不认为喜欢一个人要放对方自由或者离开，她明确自己喜欢喻恬，所以心里只会更想要拥有喻恬。 屏幕上换过无数个关键词，终于原舒停下不断滑动的手指，页面停止在喻恬申请的那所y国大学。 那所大学现在有个活动要和华国合作，眼下还是寻找合作公司的阶段，原舒心神一动，眼神微微亮起。 她找到和喻恬见面的方式了！ 第32章 八月末，秋意绵延，喻恬跟着哥哥喻柏先到首都，然后和其他申请了这所学校交换生一起出发。 她之前参加的那个设计大奖现在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今年的颁奖点正好就是在y国，九月中旬二十多位评委将会评选出最终结果。 一起来首都的赵一野后知后觉有点捨不得，她一开始还轻声细语地告诉喻恬去那边也要好好学习，说到最后自己的情绪也绷不住，带着哭腔问：「怎么要那么久啊，我们得四个月见不到面，我之前还想今年小长假一起回去。」 喻恬拍拍她的头：「九月中旬你过去领奖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想到这里，赵一野的心情好受些了。 三个多月前，两人都接到通知，作品成功被选进决赛。 与她们一起竞争的还有其他四百多幅作品，喻恬虽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这次毕竟从戒指换成项鍊，结果的不确定性也增加了。 y国天气温暖潮湿，秋冬两季降雨尤其多。 飞机降落y国时，机场外面正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傍晚时分，路灯打下的光似乎都被雨水打散。 学校的负责老师带着连喻恬在内的五个交换生坐上车，径直开往交换学校。 * 整个暑假原舒忙得回不了家，喻恬生日那天她寄了东西过去，还在微信申请好友的聊天口祝福。 那时物流显示礼物已经送到了，喻恬只回復了谢谢，没有提礼物的事，原舒心里暗自高兴，认为喻恬是收下礼物了。 两天之后，原舒也收到一个包裹，是她寄出去的礼物，被原封不动换回来了，连最外层的快递袋都没有拆开。 虽然这不是让自己高兴的结果，但也算意料之中。 原舒自我开解完成后，继续将重心放在和别的企业竞争上。 y国喻恬申请的那所设计大学是有些歷史渊源的，算得上歷史悠久的名校，有意和它合作的华国企业也颇多，首都另一家和原舒相似的企业也加入竞争，它的资金和资歷都比原舒强些，原舒和它打得有些吃力。 喻恬在机场出发那天，原舒偷偷去看她了。 那天喻恬穿着短袖长裤和一件薄外套，头髮披散在肩上，头上是一顶淡黄色的帽子，她又回到那个俏皮可爱的喻恬，和去ac珠宝那天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原舒看着她挥手和喻柏赵一野告别，和同队的其他四个男男女女一起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厅。 原舒以为看完喻恬的自己会浑身充满动力继续工作，但实际上看到喻恬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自始至终没有往她的方向看过一眼时，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一整个上午都没缓过来。 像是有些东西在飞快地消失，而她什么也抓不住。 她的手机里对喻恬喜好的记录已经有快二十条了，那些她犹豫过的，不清楚正误的，她都没有记录在内。 那天中午原舒又从头到尾将这十几条记录从头到尾看一遍，每当翻看这些记录时，她内心的底气就会加深一点，现在的喻恬虽然还不愿搭理她，但她有底气用最恰当的方式重新追回喻恬。 第51页 九月初，y国的学校开学了，和华国的合作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另一家企业最近又开始压低价格，企图用低价打压原舒，拿下合作，他们的资金比原舒的雄厚，自认为在这场竞争中是十分有优势的。 原舒起先没什么动作，她在等那家企业的价格底线，另一边和当初一起吃过饭的合作伙伴商讨，保住和y国这所学校的合作之后，要如何将这个合作利用到最大化。 九月十号这天，设计奖的结果宣布和颁奖典礼准备到最后阶段了，世界各地进入决赛的设计师前后到达y国。 赵一野在十一号下午到达，喻恬去机场把人接回来后，带她到市区各个好玩的地方逛。 同天晚上，和原舒竞争的那家企业小心翼翼试探原舒几次之后，认为原舒已经没有能力再和他们争了，放松了警惕。 原舒和合作伙伴连夜在和y国的学校联繫，最终在华国十二号的早上确定合作，将另一家企业打了个措手不及。 合作伙伴再一次被原舒的手段吓到了，他原先对这个合作并没有很大的把握拿下，也认为目前原舒公司的规模去接这么大的合作有点冲动了，但一个晚上的时间原舒就拿出一份逻辑严密的计划书彻底说服他。 此时合作已经完全谈下来了，只剩一些流程需要双方见面完成。 原舒眯着眼睛在办公室内休息，一边的合作伙伴问：「剩下的这部分要我们过去还是他们过来？」 「我过去吧，」原舒开口道，「顺便在那边多看几天，观察那边的实际情况如何。」 合作伙伴在心里暗自点头，不骄不傲，目前公司和对方学校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自然是原舒过去y国比较合理。 原舒心里算着再过几天能够见到喻恬，忙碌了两个月的事情尘埃落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喻恬的想念。 如果在以前，她完成一件很累的工作之后，喻恬会做很多好吃的给她，会在公司陪她，甚至有一次喻恬还特意做了一个小胸针送她。 想这些东西能让原舒心里充实一点，像是喻恬回来了一样。 「我，」原舒稍稍停顿片刻计划一下时间，随后接着说，「我十五号过去吧，应该要去半个月，小苏我也带走，这边你帮我稍微看着就行。」 合作伙伴有点惊讶：「十五号？这么快吗？对面和我们约的时间是二十号。」 「没事，我提前几天去看看那边的合作环境。」 合作伙伴没有多想：「那也行，除了小苏还需要多带几个人吗？」 「不用了。」 小苏是负责公司对外合作工作的秘书，她是这里面最熟悉国外业务的，也了解国外的风土人情和常有的活动比赛，她一人能比得上其他很多人。 * y国的十四号晚上，喻恬和赵一野一起到达设计大奖的颁奖现场，今晚会公布金银铜三个奖项的获奖设计师，然后让设计师上台领奖和发言。 落座时赵一野小声问：「你觉得我们能拿奖吗？」 喻恬仔细回忆片刻，上辈子赵一野好像是到下一届才拿奖，但那个时候赵一野是临到交作品时才匆匆赶出来的，这辈子喻恬早早开始准备，连带着赵一野也提前很久，所以也说不准。 喻恬安慰道：「放心吧，我觉得你能力很强的。」 「那你呢？」赵一野问。 「我连获奖感言都准备好了。」 「哪个奖项啊？」 「金奖。」 赵一野目瞪口呆，「这里前辈很多的。」 「那……那改改语句，拿了银奖铜奖应该也能用。」 赵一野被喻恬激起了信心，两个人凑一起讨论真拿奖了要怎么发言，什么样的发言才能显得像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开场先是两位主持人说了很长的一段开场白，接着是评委代表讲话，她是一位很年迈的设计师了，说话慢悠悠的。 喻恬和赵一野外语不错，两个流程都听得毫无压力。 再接着就是公布名单了，喻恬轻轻捏着座椅的一角，把戒指改成项鍊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也让原本她最大的优势胜算消失了，现在的她和在场每一个人一样紧张。 先是从铜奖开始公布，赵一野认为两人要是有可能拿奖，那多半就是铜奖了，因此这个阶段她听得尤为认真仔细，生怕错过一个发音。 铜奖有十人，拿奖的有来自各个国家的选手，这次和喻恬一起申请交换生来到y国的一个大三师兄也拿奖了，他是最后一个名字，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几乎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赵一野一脸失落，带着沮丧低声和喻恬说：「念到第九个还没有华国选手，我以为剩下那个会是你的，虽然现在这样也很好，但是……」 她说不出个「但是」来了，本校师兄拿奖虽然高兴，但自己或者朋友能够拿奖当然更让她开心。 喻恬拍拍她的手，「别紧张，或许你有个金奖银奖。」 赵一野权当她是在安慰了。 铜奖的颁奖和发言结束后，主持人继续公布银奖的名字，银奖有五人，前三个全是参加过两届以上的设计师，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角落，喻恬又开始捏椅子了。 她来这一趟目标自然不是银奖，但她现在不确定性太大了，如果这次没有拿到，那待会金奖只有一个名额，喻恬都不敢想像自己会有多紧张。 第52页 前面三个都是国外的选手，长长的一串名字，第四个名字念出来时，只有短短三个字，连着国家一起算也不长。 喻恬推推旁边的赵一野：「是你啊！愣什么。」 赵一野已经呆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唿吸都停滞着，憋得脸色有些红，被喻恬推了一下后才后知后觉放松唿吸，扭头看向喻恬时张着嘴说不出话。 第五个名字已经公布了，赵一野没听到是谁，等回过神来根据现场的反应猜到是另一个国家的选手，不是喻恬。 「那你呢？」赵一野愣神问。 喻恬笑道：「你先上去领奖发言吧，下来再担心我。」 赵一野眼睛都有些红，一方面是高兴，一方面是不敢置信。 喻恬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出汗，世界范围内比较有名的几个设计师她都有了解过，从刚刚到现在，有几个已经拿了铜奖和银奖了，现在留到最后和她一起竞争的只有一位设计师。 她太过紧张了，努力回想上辈子这一刻的场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细节想清楚，不知道当时她的所有竞争者是否都拿了铜和银。 但如果真的拿不了金奖，至少铜和银会有我的一份吧，我真的不至于白来一趟吧。 …… 白来一趟也没事，反正比赛年年有，明年再来就是了。 直到最后喻恬已经成功开导自己了，赵一野拿完奖下来看到她在座位上一脸平静。 「金奖要开始了。」赵一野低声说着，轻轻拉她的衣袖。 「我没事。」 金奖开始前，主持人又说了很长一段话，之前倒不觉得，现在无论赵一野还是喻恬都从心里吐槽怎么还有这么久？这么长的话说了到底有什么意义？ 喻恬慢慢有点走神了，直到突然感觉赵一野捏着她一下：「念名字了！」 几乎是赵一野最后一个音刚落，台上也念出喻恬的名字。 赵一野瞬间就哽咽了，不断推动喻恬放在扶手上的手：「快去快去。」 喻恬脚步有些飘着，她的思绪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觉得这很正常，上辈子也是这样；另一部分则是和上辈子拿奖时的感觉重叠了，甚至带上比那更大的惊喜！ 她不需要原舒作为灵感，不需要上辈子的设计记忆作为底气，她的底气是完完全全来自她的实力的，不依靠其他任何！ 拿完奖发言时，喻恬发现自己把脑子里的稿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这说一句那说一句，勉勉强强不丢人地发完言走下台，再脚步飘飘走回座位。 赵一野控诉道：「我就说提前准备稿子是没用的，你看我们刚刚讨论的那些哪一句用上了！」 喻恬控制不住笑意，坐下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一野笑，很快赵一野也忍不住了，和她一起笑起来。 * 十五号一早，原舒坐着飞机到达y国，身边跟着秘书小苏。 小苏说完了商业上的事情，正在向她介绍y国最近的各大比赛活动，「……噢对了原总，还有一个设计比赛，是在昨晚公布金银铜奖，现在已经结束了。」 「什么设计比赛？」原舒说完后又意识到自己并不熟悉国际上设计类有什么大型比赛，于是重新问，「有作品图片吗？或者参赛者获奖者名字？」 「有的。」小苏没想到她感兴趣这个，当即调出官网昨天晚上发布的作品和设计师。 她介绍道：「拿金奖的是一条项鍊，设计师叫喻恬，是我们国家的，那个项鍊好漂亮！」 原舒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她想起这是什么比赛了，不相信地问：「是项鍊吗？不是戒指？」 「是项鍊啊。」小苏将屏幕递给原舒，「设计师本人也很好看，又年轻又好看。」 「不应该……是戒指吗？」 小苏疑惑问：「就是项鍊啊，图片出来了，原总是想买戒指送给什么人吗？有位拿了铜奖的设计师作品就是戒指的，银奖好像也有，这……」 后面说了什么原舒根本没听见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一对刻了自己和喻恬印记的戒指，她们的婚戒。 怎么可能会不是戒指？ 第33章 原舒靠在酒店的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屏幕，上面还是设计大赛官网上的照片。 一条很漂亮的项鍊。 左上角是设计师的照片和简短介绍，年轻貌美的设计师微笑看向镜头，脸上每一处都是原舒熟悉的样子。 原舒点开项鍊照片，官方给出的照片很清晰，细緻到每一个小角落，让原舒清清楚楚意识到，上面没有一丝和她相关的痕迹。 她不断把照片放大缩小，十几分钟后终于认命一般，疲惫地放下手机。 婚戒没了，喻恬为两人特意设计的婚戒，就这样彻彻底底消失了。 那时候国内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领完奖回国后，喻恬找合适的材料，找专业的人制作，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放在这对戒指上。 很久后才找到原舒，小心翼翼把那枚戒指送给她，从那以后，戒指跟随原舒走过无数个地方，从公司的起步到最后在那场酒席上重生。 那场酒席…… 原舒的手不自觉攥紧了，那是一场年轻企业家的聚会，有个珠宝商提供了那次聚会的首饰，原舒也换上了他们的珠宝，将喻恬那枚戒指放在车上。 第53页 原舒的唿吸有些急促，心脏像是被手攥住了。 放在车上哪里啊？ 她闭着眼睛拼命回想，却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来。 放在哪里都有可能，车上那么大的地方，可能是副驾驶，可能是某个小格子，可能在她随手一放时甚至滚落在脚踏上。 说到底，她那时候不在意，不珍惜，不觉得有多大不了，以为几个小时之后又能回到车上，重新换上戒指，所以在格子里和在脚踏上又有什么不同，大不了稍稍俯下。身捡起就是了。 她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那枚戒指了。 原舒伸手抓过桌子上的纸笔，依照记忆在纸上涂涂画画，试图画出婚戒的模样。 但她不是喻恬，没有专业的设计能力，在绘画上也没学习过，模模煳煳的记忆让她甚至记不清戒指上的每个细节，哪怕在戴戒指的那些年里，她会习惯性地转动戒指。 就好像她在那八年里接受了喻恬对她的所有好，理所当然，日復一日，却从未去认真仔细地回应喻恬。 原舒放下笔，徒劳地望着纸上不断修改的图案，最终双手覆在脸上，无声痛哭。 * 赵一野第一次到y国，拿完奖后又留下玩了好几天，十九号那天晚上才准备回去。 喻恬送她到机场，而后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和生活。 这辈子目前进行到这里她十分满意，生活上虽然稍稍偏移一点轨迹，但她更喜欢现在的方向。 该拿的奖拿了，等回去后再开个工作室，一切都往她喜欢的方向发展。 到y国这段时间她学到很多，这里的设计歷史和国内不一样，发展出来的设计理念和风格也和国内迥然不同，喻恬上辈子对y国设计的了解远没有如今这么深。 以前她和原舒说了等两人都有时间，要到世界各处走走，要看遍世界每一处带有歷史故事的建筑，要买好多歷史悠久的珠宝放在家里收藏，但这些一个都没实现。 喻恬早上上课时，抬头望着面前百年歷史的教学楼，心想等自己毕业了，稍微赚到钱了，一定要到世界各处走走。 原舒和这所设计大学的项目负责人在会议室里做完最后流程，其余的条件在几天前就已经完全确认好，因此这次的会议格外简短。 会议结束时，大学第1节 课正好也结束了，学生三三两两走在路上，有各个国家各种肤色的人。 原舒站在会议室的窗口向下看，想找找有没有她熟悉的想见的那个人。 项目负责人用生涩的中文问她：「原总是在找什么人吗？」 原舒愣神片刻，回过神摇摇头：「没有。」 她接着笑着说：「合作愉快。」 项目负责人同样笑着回应她。 原舒最初计划等到了y国，要第一时间找到喻恬，问她怎么突然申请交换生。 后来收到喻恬退回的生日礼物时，发现喻恬很可能不想见到她，不管是在自家小区楼下还是在异国他乡，她决定就算到了y国也不找喻恬说话，但可以找到喻恬在哪后，远远看着喻恬。 直到看到那条项鍊。 很多事情和原本都不一样了，之前的原舒不愿细想，用生活里其他事情麻痹自己，说服自己现在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就是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喻恬不喜欢赵一野，这辈子的喻恬和赵一野相处很好，两人能住同个宿舍，一起上课一起回家。 上辈子的喻恬没有申请交换生，她每次考试都是懒懒散散的，根本不可能去申请这种对绩点排名要求极高的东西，但这次她两次考试排名都是前三，成功拿到来y国交换的资格。 原舒回到车里，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继续自己漫无边际地思考，想着那枚自己心心念念的婚戒。 从戒指变成项鍊，喻恬犹豫过吗？ 原本能稳稳拿奖的作品，被她改成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东西，在坐在大厅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里，喻恬有没有一刻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原舒的脑海中，喻恬似乎做出什么反应都是有可能的，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自己真的很不了解喻恬。 原舒拿出手机找出设计比赛的官网，前几天小苏输入的是一个简称，它的全称是一串很长的英文。 她试着读了一下，又在搜索框输入串英文，寻找和这个奖相关的消息。 相关搜索显示它和另外两个奖项并列，是世界设计行业上含金量最高的三个奖。 原舒看着那三个连简称都陌生的名字，努力回忆上辈子喻恬是否都参加过。 家里有一面专门摆奖盃奖牌的墙，上面放着很多喻恬拿过的奖，原舒仔细对比手机里的照片和自己脑海里模煳的记忆，发现自己也不确定家里有没有这些奖盃。 应该是有的吧？ 重生不久前，喻恬似乎才出国比赛过一次，是这三个奖之中的一个吗？ 原舒放下手机，头痛欲裂。 那枚戒指只是一个小小的信物，她在那段被优待惯了的感情中，失去的忽视的不仅仅是一枚戒指。 喻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喻恬每天的生活轨迹如何，喻恬遇见各种事情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原舒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了解过，即便是重生后这些年里，她也仍然停留在对喻恬最表面的认识，甚至不如喻恬相处三个月的同事。 第54页 车外突然下起密密麻麻的雨，这次的雨似乎有些大，不远处的树叶都被打落不少，雨点砸在车上发出噼啪响声。 原舒拿起一把伞走出车子，撑起伞走在校园内。 此时第2节 课早已开始，学生有些上课有些躲雨，校道上不复方才的热闹，原舒按照指示牌，朝图书馆走去。 这是一所设计类的大学，图书馆内的大学大多也和设计学相关，馆内自习区域学生安安静静坐着，或低头写字或操作滑鼠。 原舒放好伞，眼神滑过建筑设计和服装设计等区域，最终停在珠宝设计专区，抬起脚往这个方向走。 珠宝设计的专区有一个笼统的介绍区，那一小块区域里也放置了书籍，再往里走，又细分为好几个部分，更多的书被整理放在各个部分中。 原舒不确定喻恬所学应该被细分在哪个地方，于是她先拿起介绍区里的书籍，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看。 这只是对喻恬最浅显最表层的了解和认识，而在此之前她居然从未做过。 原舒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那她从未接触过的从不熟悉的书。 她想要重新熟悉喻恬，从喻恬所热爱的东西开始，从喻恬的工作职业开始，就像两人从未认识过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原舒（追妻中）：这次该对了吧？ 第34章 喻恬撑起伞走进雨中，她撑伞的那只手还抱着刚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和赵一野聊天。 雨水沿着她淡黄色的伞面滑落到地上，溅起的水稍微打湿她的鞋子和裤脚。 「有几家公司联繫我要买我的设计稿了。」电话里赵一野在询问喻恬的意见。 拿奖后第二天，陆陆续续有公司问获奖者购买设计稿的版权，有些同意了，有些则更想把版权留在自己手上，喻恬属于后者，她的工作室计划在下一年成立，成立之初她需要一个足够引人注目的设计产品。 赵一野则是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卖出去。 喻恬在电话里帮她仔细分析利弊，还说了几个自己觉得靠谱的公司，这些公司大多是她上辈子接触过的，足够了解情况。 赵一野边记笔记边问：「你现在是没课的吗？」 喻恬：「第2节 没有，我去图书馆借了三本书，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作者的，等我看完再把感受和你说说。」 她绕过一个水坑，继续往宿舍方向走，校道侧面有一块牌子上介绍了一个珠宝展会，喻恬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时间就在半个月后，她顿时来了兴趣，站在牌子前仔细看图文。 赵一野发现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疑惑问：「喻恬？」 「噢我在，」喻恬回过神，将牌子上的情况和她说。 「那你想去吗？」 「我在想，海报上说的是不错，但不知道实际怎么样。」 「没课的话看看也没事啊，反正在附近，你要是去了记得和我说它怎么样。」 「我知道。」 她退出通话界面，将书本和雨伞换个姿势后，对着牌子拍了张照，打算拿回宿舍继续看。 * 下午两点多原舒才离开图书馆，她错过了午饭时间，但看完了一本笼统介绍珠宝设计的书。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并没有变亮，原舒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图书馆，一边走一边思考公司在y国发展的可行性。 和学校合作的项目时间不长，且大部分工作是在国内开展的，依靠这个项目她能留在y国的时间最多也就一周。 一周远不够她了解喻恬，今天看的书虽然和喻恬的专业是稍微相关的，但那些陌生的知识只让她觉得距离喻恬越来越远了，并没有想像中的很快亲近起来。 原舒联繫自己之前寻找投资时合作的一些企业，她认识很多高层都是和y国有过商业往来的，会比原舒更熟悉这边。 收集这些消息只用了她半个小时，再结合上辈子的经验记忆，先在心里确定几个有合作价值的项目。 回到酒店后，原舒先让小苏帮她带一份吃的，之后开始写计划书准备说服几个合作伙伴，内容主要是她自己的想法以及公司是否可以在y国发展。 原舒很擅长在商业上和别人分析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然后说服别人，公司目前在首都有很多同类型的企业，这些企业大多和原舒的资金人脉差不多，从成立以来就打得缠缠绵绵你追我赶，这种情况下原舒是很难出头的。 y国虽然地方远而且人生地不熟，但同类型企业少意味着竞争也小，综合下来，在这边发展不一定会比国内难。 果然，合作伙伴看完文件后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而是详细问原舒更多情况：「听起来压力会比我们在这边小一些。」 原舒：「对，而且前景不错。」 这句是真的，她不可能拿好不容易成立的公司玩闹，原舒始终认为，一个人的经济实力是很重要的，有了这个才能让其他想做的事情变得轻松些。 合作伙伴对y国也有一些了解，再加上对原舒的信任，基本已经被这份计划书说服了，开始和原舒吐槽：「能先在那边过渡一下也好，避避风头，你不知道最近几天腾跃有多欺负我们。」 腾跃就是和原舒撞型的企业之一，属于规模稍稍大她们一些的。 第55页 合作伙伴继续说：「反正他们知道我们成功拿到y国那个项目后，疯了一样开始和我们作对，再疯一段时间我们估计受不住，要不干脆现在y国再接点什么工作，就当我们是在那边发展了，不和他们争。」 原舒拢着眉，沉默片刻同意了。 这个合作伙伴性格比较积极，对什么事情都很乐观，能让他用这么烦躁的语气，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如果过段时间他们还在继续的话你就和我说，我回去。」 「行。」 结束通话后原舒躺在沙发上，连日来的工作和倒时差让她有点疲惫了，她侧着身子漫无边际地想，如果这会儿喻恬在会怎么样？ 喻恬会做吃的给她，会安慰她，会亲她。 今天看的那本书应该是喻恬学过的最基础的东西，相处的那几年里两人从没聊过这些话题。 但以前待在一起的时间是很多的，也不可能每一秒钟都要十分要紧的事情做。 原舒晕乎乎地想，当两人处在一块，氛围十分轻松时她们会做些什么？应该是有这样的时刻的，可她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 她还在努力回忆时，小苏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智。 小苏手上拿着一些吃的，惊讶问：「原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原舒坐起身子，从刚刚毫无收穫的回忆中回到现实。 原舒随口问：「最近附近有什么和珠宝相关的活动或者比赛吗？除了刚刚过去那个。」 「有是有，就在半个月后，」小苏边想边说，「但那是一家私人企业开的，看起来规模也不算大，宣传倒是不少。」 「在哪里的？」 小苏：「距离我们不远，开车应该是十几分钟，看样子主要观众会是附近这所学校的学生。」 原舒点点头，神色莫名。 她最终寻找合作的是y国一家本地企业，项目不大，风险也不高，双方确定好在两周后商谈。 * 半个月后，喻恬找了个没课的时间出校看珠宝展会，华国正好是晚上，赵一野正在宿舍里画画，喻恬决定花点钱，保持两人持续通话。 从她刚和赵一野说出发不久，赵一野就一直问「到了吗到了吗？」，二十分钟后，喻恬绕过好几处路口终于到达目的地。 蓝白相间的围墙围出一片面积不大的区域，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坐落在里面，风格是y国常见的样式，比起展会更像是居民楼，喻恬还是看到它门口的牌子才确定地方，她沉默一会儿后对着赵一野说：「我觉得，很可能会让我们失望。」 赵一野没见到实物，光是她的描述就已经失去一半兴趣了，进去需要折合成华国货币两百块钱的门票，喻恬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咬咬牙付钱进去了。 进去和出来是同一个门，中间用铁栏杆分隔开，大门和小楼中间是一片草地，刚下过雨的草地还带着自然的清香，喻恬看到草地另一边有个挺大的板子，不少人站在板子前写字。 那边是出来时要走的地方，她收回眼神，继续往小楼走。 和赵一野的联繫在真正进入展会后就不能继续了，喻恬收回手机开始认真欣赏珠宝。 规模比她想像中要小很多，珠宝也没有歷史上十分出名的那些，大多数是精巧细緻的，用料和设计风格都不华贵。 这和喻恬早期的设计方向差不多，所以虽然不如预想中精彩，但她也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 来这里的很多是和喻恬同个学校的学生，且大多是成群结伴过来，像喻恬这样单独的很少，因此一路上常常有人过来找她搭讪。 一个两个还好，人一多喻恬就开始觉得烦了。 又拒绝一个后，她正好看完最后一个玻璃柜里的耳环，边走边想了一箩筐话打算和赵一野吐槽。 走出小楼后入眼的又是那一片空地，喻恬的电话也终于打通了，她首要说的是珠宝展会的感受，说着说着倒是忘了搭讪的事情。 赵一野：「那还行啊，也没有刚进门时想的那样。」 「对，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富商开的，可能是在展示她的设计或者她喜欢的珠宝，那些珠宝风格都很相似。」 赵一野：「那应该是了，其实我挺羡慕这样的，等我有能力了我也想开一个自己的展会。」 喻恬被她这话说得有些走神，没有一个设计师会不想有自己的展馆，个人展馆不仅设计师的能力水平要高，而且作品也需要很多。 上辈子的喻恬想过，等自己五六十岁了到了退休的年纪，就把自己从年轻到年老的所有作品收起来开个展馆，会有各种各样的饰品，各种各样的风格，甚至每一件饰品中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故事。 可惜没能实现。 她回过神笑着和赵一野说：「我也想，等我有钱了有作品了，我要开一个大大的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刚刚进门时看到的那块板子处，板子前面的人还是很多，喻恬现在终于看清楚这里是在做什么了。 相当于一面聊天墙，看完展会的观众可以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看法，和下一个观众或者展会主人交流，不少人会将自己的联繫方式也留下，希望有相同想法的人可以一起交流做个朋友。 喻恬笑着将这里的情况和赵一野说，她还在上面看到和自己相似的观点，让她对这块板子的兴致又上升几层。 第56页 赵一野在电话里怂恿她：「那你也去写一些什么啊，万一有和你一样的呢？」 「那我要写什么语言的？」 「就写中文，能看得懂而且观点一样可太少了。」 喻恬被她说得兴起，拿起展会主人准备的黑色笔，在板子上一处空白地把自己简短的看法写上：「你说，我要不要留联繫方式？」 * 原舒和前几天联繫的企业确定好合作，双方对这个合作十分满意，签合同的进度也很快，合同签署结束后，经理带着笑意问她：「我的女儿这两天在这附近开了一个珠宝展会，原总有意向陪我去看一看吗？」 原舒眼神一凝，没多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入口处的负责人自然认识展会主人的父亲，他客客气气打过招唿后请两人进去。 展会此时人不少，原舒和这位经理一一走过每一个展品，经理是来看女儿的展会进行得如何的，原舒是藉此来看看喻恬的生活，甚至试图偶遇喻恬的。 两人各有各的目的，倒也过得不算无聊。 走到二楼时，有一个巨大的观景窗台，面向入门的草地，从上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出门处围在板子前的人。 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色毛衣披着头髮的，她抬起手正在板子上写着什么。 原舒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很久回过神，回神后还能感觉自己的手在隐隐发抖。 「那里是做什么的？」她扭头问经理。 经理开口道：「那是我女儿从别的地方学来的，说是让观众写下自己的看法，她说还可以在这里找朋友。」 第35章 那天留下联繫方式后，此后两三天喻恬都在接电话。 还真有人看懂了她留下的字，并且似真似假地说和她想法相同。 赵一野在电话里问：「那你就和这些人都聊起来了？」 「没有，」喻恬笑道，「有几个一看就是骗子，还有些不知道抱的什么心思，我全给删了。」 说话间突然吹起一阵风，y国已经接近冬天了，最近的风吹在身上开始能让人觉得冷了。 喻恬正站在图书馆外打电话，她被这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伸手将毛衣的领口抓紧些，「我进去看书了，外面好冷。」 结束通话后，她手机里又收到一条自称是她「灵魂好友」发来的消息。 去展会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展会也只开了两天，喻恬怀疑有些人是把当时板子上所有联繫方式都记下来后，回去再一个一个添加的，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在收到信息。 喻恬看着刚加进来的这一个，熟悉的语句和套路，和这几天来她删的骗子们没什么不同。 她试着回几句可爱些的话，对面开始问她在哪读书今年几岁，说到最后约她晚上出去玩。 喻恬退出来把人删了，顺便把聊天截图发到和赵一野李星的群里，那两人很默契地发一大串「哈哈哈」。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喻恬抬头看了一会儿，低头发现群里还在继续聊。 赵一野：「这个也删了，你现在还剩几个啊？」 李星：「宝贝你现在识别骗子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李星：「你有考虑过在y国谈个恋爱吗？」 赵一野：「那明年不就异国恋了？」 李星：「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怕什么。」 喻恬：…… 喻恬将桌上珠宝设计的书拍个照发到群里，「能不能说点和学习有关的事情？」 群里噤声了。 片刻后李星再次发消息：「@赵一野，首都设计大学学习压力这么大吗？我们下午没课一整个宿舍睡到六点。」 赵一野：「那也不是……」 喻恬笑着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前一秒手机的提示灯还在闪，像是有其他人发消息进来了，她没有理会，继续自己看了一半的书。 书的页数不多，外文喻恬读得有点生涩，好在时间够多，十点多喻恬看完后顺手在平板上做笔记和写感想，十一点多离开图书馆去食堂吃饭。 手机里的消息除了群里的，就只有这几天加的人。 喻恬边吃饭边回復消息，这几天的联繫人删删减减，到现在她留下的就只有四个。 喻恬在群里回復道：「两个真正交流设计的，一个目的不明的，还有一个……」 喻恬停顿片刻后继续发出去：「像是骗子。」 隔着半个地球的赵一野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復她：「你不是说骗子都被你删了吗？」 喻恬：「这个还只是疑似，和那个目的不明的一样，这两个加我的时间比较早，我也就都留着。」 之所以还是疑似，是因为这个人的聊天套路不像喻恬这段时间来见到的任何人，但言语间喻恬可以确定这人对珠宝设计是一点也不了解的，那天的展会很可能是这人第一次去看展。 目的不明那个倒是对设计有些看法，但也很浅显，她怀疑这人学习设计是为了社交而不是热爱或者兴趣。 「那其他两个呢？」赵一野问。 「一男一女，这两个一上来就自我介绍，男生是我们国家的，看完展就回去了，女生是y国工作的，我觉得这两个对珠宝设计学习比较深入。」 手机里刚被喻恬判断为「疑似骗子」的人又发来消息，问她午饭吃了没，吃了什么。 第57页 喻恬本不想回答第二个问题，但她还没回復，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午饭发给她了。 喻恬嘆口气，选了一份小鸡炖蘑菇发过去。 对方很快回復一串有点呆的表情包。 喻恬：…… 这也是喻恬认为这人「疑似」的原因，真正的骗子应该不会这么呆，这人看起来更像是想从自己这里等到什么知识，比如让自己教设计或者外语。 这个聊天结束后，那个被她归为「目的不明」的人也来找她了，话题也是午饭。 喻恬边回復边想，确实是和珠宝设计很不相关的聊天话题。 虽然在前几天，这两人都给自己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添加了悬念和猜想，但时间一长她发现没什么值得猜的，她可以在任何地方遇见像这样的两人，不需要在珠宝展会。 这样的想法让喻恬和目的不明的人聊天时，又多了几分敷衍。 * 原舒和y国的企业合作只进行到一半，国内的合作伙伴就连夜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去。 迴避在y国这个做法并没有让首都那些虎视眈眈的企业放松警惕，特别是腾跃，用合作伙伴的话说「他们发疯的程度越来越强了」。 「你看着y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后赶紧回来，然后讨论一下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不能的话要尽早找些大企业帮我们了，」合作伙伴停顿一下，接着说，「就是可能，代价有点大。」 原舒的公司发展势头很不错，先前寻找合作时就有很多企业愿意投资和支持，只是起步时的合作和现在式微去寻找帮助是完全不同的，现在其他大公司只会想办法吞併她们。 原舒冷静道：「我今天回去，你叫个人过来处理一下和y国公司合作的后续，小苏留在这边，她知道细节和流程。」 合作伙伴受她影响，心里的慌乱也跟着平息了些：「行，行，你回来就好，你什么时候到和我说一下。」 与此同时，喻恬在和ac珠宝的前辈聊天，她从前辈嘴里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千珍」。 上辈子重生前抄她设计作品的品牌，重生后寻找兼职时，喻恬还在网上搜索过这个品牌的信息，那时候它刚成立不久，背靠大公司，一副十分有保障的模样。 明明只是过去几年，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和喻恬隔着八九个小时时差的前辈声音有点疲惫，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今天终于得空和喻恬聊聊天，问问她在y国过得怎么样。 喻恬先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一下，还把前几天珠宝展会的事情也说了。 随后状若不经意问：「ac珠宝是要千珍有合作吗？」 「对，」前辈对她毫不隐瞒，「不过我加班是另外一件事，合作还没开始，现在谈到最后一个阶段了。」 喻恬记得自己上辈子和千珍竞争时，前辈就告诫过她要小心千珍，说是之前和千珍合作过被坑了。 看来就是这次了。 「千珍……这个品牌，我对它们印象不太好。」 前辈有些惊讶：「怎么了？你之前接触过千珍？」 喻恬有些犹豫，她不知道上辈子前辈是在合作的什么阶段被坑，也不好太详细地说明，含混道：「也不算接触，前几年我一直在找兼职，对首都的设计品牌也大致都了解了一些，这个牌子给我观感不太好。」 好在前辈对她一向信任，听完也没有追问，而是若有所思道：「行，现在合作谈到这里我也不好直接叫停，但之后我会仔细看着它们，我本来是打算这个合作我不跟进了。」 喻恬有些抱歉地笑笑：「它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可信。」 如果她上辈子对ac珠宝关注多一些，或者被前辈提醒时多问几句，现在也能多说点消息，不用前辈耗费太多心神。 「没事，最多再看看这一个，看完我就请年假休息，」前辈道，「最近真的太累了。」 和前辈结束通话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喻恬一看手机又收到消息，是目前还留在她联繫人中的「疑似骗子」。 对方拍了一张珠宝设计基础书的照片，喻恬轻笑出声，虽然是自己很多年前就读过的书，但至少和自己的专业搭上边了，和前几天的珠宝展会也搭上边了。 她敲敲打打手机键盘，回復几条消息，还把自己上午看书做的笔记截一部分图发过去。 几公里外的原舒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进入机场，她的东西很少，除了一套衣服外就只有几本和珠宝设计相关的书。 等待十几分钟后，原舒登上飞往华国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 已知原舒有了喻恬的联繫方式，那么现在她是…… a.熟悉设计的女生 b.熟悉设计的男生 c.疑似骗子 d.目的不明的人 e.已被删除 f.还未添加 第36章 一个月后，y国彻底进入冬天，华国首都的天气也在变冷，前几天打电话时赵一野还说又下雪了。 喻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的毛绒帽子几乎将她整个脸都遮挡住了，雨夹雪打在身上冷得发疼，地上湿滑又不好疾走，她抱紧手里的东西，将雨伞又往下拉了拉，支撑伞面的铁线几乎是抵着她的帽子了。 半个月前她交了一幅作品参加学校的比赛，内容是她很久没有练习过的项鍊，和她一起参加的有全校好几个年级的人，喻恬都没想过自己能被选上，并且负责的导师对她的作品十分重视。 第58页 五分钟后，她终于走到办公楼下，空出一只手有些吃力地收回伞。 今天导师又叫她过来，说是稿子还有最后一处要改改。 喻恬打着呵欠小跑上楼，爬了三层楼让她的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平復片刻唿吸后才抬起手轻轻敲门。 导师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笑起来十分慈祥温和，她听到敲门声抬起头，看到喻恬后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也带着笑意。 喻恬打过招唿后在她身边坐下，跟随她手指的方向看，时不时点头或者轻声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出来时雨已经停下，天上只有细细绵绵的雪在飘，喻恬犹豫一会后把伞收起来。 「是要去吃午饭了吗？」和她一起下来的导师笑着问。 喻恬指了指怀里的三本书，「先去还书，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期限了。」 她最近有点忙，还书的时间也踩得比较极限，本来不该这么晚的。 走去图书馆的路上赵一野打了个电话过来，她睡前刷牙时发现外面又下雪了，想起来问问喻恬y国天气如何。 「雨停了，但也不暖和，我这几天老打喷嚏。」 接电话过程中手机里有新消息的提示音，喻恬不用看就知道是一个多月前展会上认识的那几人。 赵一野听她说完有些吃惊，「你们还在聊吗？还是那四人？」 「对，」喻恬轻笑着说，「我还和其中一个约了见面。」 「谁？」 「展会的主人，那个懂设计的女生。」 这是一个十足的巧合，那天喻恬看完书照例做笔记，这个女生找她聊天时恰好聊的就是她刚看完的书，喻恬没多犹豫就将刚做好的笔记发过去，两人一起围着这书聊。 几天来她们的聊天都还处于小心翼翼地试探阶段，对自己想法的表达也很委婉温和，这一聊才发现两人相似的观点有很多，喻恬几乎以为对面是ac珠宝的前辈。 但也仅仅是以为，首先前辈不可能这么无聊，其次对方虽然和喻恬想法大致相同，但喻恬多了一辈子的经验，能感觉出对方还是个比较稚嫩的设计师。 对方很激动，当即把自己底都透露了个干净，喻恬这才知道她是那天展会的主人，父亲是y国人，母亲是华国人，她有个中文名字叫裴迪。 裴迪已经毕业了，目前在国外一家设计公司工作，但她并没有和那家公司确定鲜明的劳动关系，目前更像是个自由职业者。 喻恬说完自己在y国读书后，裴迪就约她周末见面。 赵一野听完目瞪口呆：「她要是骗你的怎么办？」 「放心吧，我稍微试探过她，感觉没问题。」 说话间雪开始变大了，喻恬不得已重新拿出雨伞，她手上东西多，一个没控制住三本书哗啦一下掉到地上。 喻恬倒吸一口气，又被风里的冷意呛得咳嗽，她撑起伞拿出纸巾，正打算蹲下身子把书捡起来，眼前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拾起三本书分开递给她。 是一个眼睛深邃的女生，鼻樑高高挺着，长得很有y国特色，喻恬轻声道谢，一本一本接过擦干净。 「还书吗？图书馆关闭了，」女生说，「里面在装修。」 喻恬一愣，满脑子想到的是她的书要逾期交钱了。 女生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喻恬这才发现她和赵一野的通话还在继续，她忙不迭又向女生道谢，之后转变方向走向食堂。 女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远处看着喻恬走远，眼神似乎比刚刚要更加深邃了。 「首都的雪也变大了。」赵一野在电话里说。 原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突然飘大的雪，漫天的雪白遮盖住一切，路灯孤零零亮着，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她忙了快一个月，和其他几家公司在未来几年的合作中又做了些妥协和退让，终于将腾跃压下去些，她也得以喘口气了。 手机响了一声，原舒连忙拿出来看。 她刚刚发出去的消息收到回復了，喻恬发了一张午餐的照片给她，是烤鸭。 原舒捏了捏手指，小心翼翼在手机输入：「我现在在的地方烤鸭非常好吃。」 「我之前也吃过一家很好吃的，」喻恬很快回復，「不过今天这一份也还行。」 原舒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完，片刻后她轻轻捏紧手机，额头抵着窗户闭上眼睛。 窗外的雪还在变大，风也变得兇勐，窗户的玻璃有点凉，冻得原舒一边清醒一边疼。 她分不清是哪里疼了，她很想喻恬，在过去忙碌的每个日夜里，她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想喻恬，想和她说话，想抱她。 原舒轻轻喘着气，身子沿着玻璃滑坐在地上，连日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席捲而来，她几乎是闭上眼的瞬间便进入睡眠。 喻恬吃完饭回到宿舍的路上又碰到一件搞笑的事，展会四人之一，那个被她定义为「目的不明」的人发消息给她了，却不像往日那样寻常的聊天。 她先是表明自己的性别和性取向，之后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为了以后不让这个人误会，要提前删除手机里含有暧。昧聊天的对象和内容。 喻恬看完这话首先将自己和她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一遍，无论怎么四捨五入都无法从中看出和暧。昧二字搭上边的。 第59页 但女生的言辞很诚恳，还对这一个月来浪费喻恬的时间感到抱歉。 于是喻恬在一个月前莫名其妙地加上一个人，一个月后又莫名其妙地与之结束好友关系。 女生还在道歉，似乎没有喻恬的回覆她就不会停止。 喻恬赶忙道：「没事你不用觉得抱歉，祝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长长久久。」 「谢谢。」 简单干脆的回覆后，喻恬的列表里少了一个好友。 她有些好笑地收起手机，抱紧书继续往宿舍走去。 周末时喻恬在校外的一间咖啡馆见到了裴迪，裴迪穿着米色高领毛衣，留着一头十分明艷的红色捲髮，喻恬一走进咖啡馆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裴迪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我是裴迪，」她的华语十分标准，「你好好看啊。」 喻恬被第二句话说得一愣，回过神笑道：「我叫喻恬，你也是。」 裴迪带了两本书给她，如喻恬所料，裴迪的设计方向十分专一，连书籍都是往同个类型深入。 其中一本是喻恬上辈子看过的，印象不太深刻了，另一本却是从来没看过。 「我的珍藏！」裴迪自豪道，「虽然不敢说是最好的，但我觉得这里面很多想法很精巧。」 「谢谢。」喻恬笑着接过。 她也给裴迪准备了礼物，是一套她自己设计的首饰和一本和裴迪风格相似的书。 喻恬：「我没有找到太好的材料制作，所以这套首饰可能不太好戴出来。」 她看得出裴迪是家庭情况十分优越的女生，当初的珠宝展会她也判断是富商所办，所以眼前这套首饰虽然出自她手，但她觉得可能和裴迪身份有些不搭。 裴迪却是很开心，半点不见勉强：「谢谢你！我好喜欢！」 * ac珠宝的前辈联繫喻恬时，喻恬已经在复习期末考了，学校还有半个月考试，考完试她就结束了这一学期的y国生活。 前辈的声音比起上次似乎更疲惫了，但和喻恬联繫的时候还是有一丝喜意：「千珍真的有问题。」 她第一句话就直切重点。 喻恬眼睛微微瞪大问：「ac和它合作了吗？」 「合作了，合作前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都没看到什么问题，拗不住其他人，结果刚合作不久就出问题了，还好发现得早。」 喻恬急着问：「那ac没什么损失吧？」 「不大，而且现在是千珍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了，看看他们怎么负责吧。」 前辈长舒一口气，她这下半年最庆幸的就是从喻恬这里听来这个消息，千珍背后有个大公司为它做担保，合作前各个流程也十分正当正规，任谁也看不出他们打算在这其中玩花样。 「你什么时候打算开工作室啊？」前辈问，「一定要提前一些和我说，姐姐准备一份大礼给你。」 喻恬乐呵呵笑着：「还早着，我明年上半年还得到y国读书，至少得等我回国了再说。」 「那最近学校事情多吗？同学好相处吗？」 「不多，快考试了，同学……就还是和以前一样。」 特殊一些的，是最近总有人送东西给她，又不明着送，每次都是趁她不在时放在她位置上，喻恬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弄清楚对方的想法目的，于是每次都把东西送到失物招领处。 失物招领处距离图书馆和宿舍都不近，来回几次她的运动量都算是达标了。 不过她没将这事和前辈说，就只谈了考试的内容和导师的事情。 半个月后，喻恬考完试回家，同个时候李星和赵一野都已经考完试回去了，y国机场没有直达江城的班次，喻恬干脆先到首都，再和哥哥喻柏一起回江城。 裴迪特意送她到机场，临近登机还依依不捨的：「我会准时祝你新年快乐的。」 「好，我也会准时祝你！」 裴迪乐呵呵回去了，离开机场时看到一个行踪有些奇怪的女生，那人像是来机场等谁，转了一圈没等到又离开了。 第37章 江城今年的冬天少见的下了一场小小的雪，那时候喻恬还在y国考试，喻妈妈特意拍一张小区的照片发给她，白雪盖枯枝，天地间一片寂静。 等她和喻柏回来时，雪已经完全消融了，天气却还是一样冷。 自喻恬回来的第一天，喻妈妈就计划着拉她一起去办年货：「你爸今年工作忙去不了，我一个去买又没什么意思。」 喻恬包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那明天吧，明天去。」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喻恬又翻滚一圈，哼哼唧唧：「外面好冷。」 「比起前几天已经暖和多了，每天窝在家里也不怕发霉。」 喻恬不满道：「我哥也窝在家里！」 「他在写论文，你这是窝在被子里。」 喻妈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半个小时后两人开车去最近的超市。 喻恬坐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缩进羽绒服里，脸上睡意惺忪。 喻妈妈边开车边和她说话：「要买些茶叶，干果，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饼干，家里没了，还要吗？」 「要。」喻恬拖长声音回答。 车子缓慢行驶在路上，沿途很多店铺都换上喜庆的红色，再有一些已经关门回老家过年了，喻恬趴在车窗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买一束花吧。」 第60页 「行，回来了买。」 超市人潮涌动，似乎附近的人全挤在这一个地方了，喻恬推着小车跟在喻妈妈身后，喻妈妈挑东西慢悠悠的，喻恬站久了有些累，她身子向前倾，半个身子压在小推车上，眼神懒洋洋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 喻妈妈举起手里的东西问她：「这个好还是那个好？」 「什么区别？」 「这个紫薯的，那个红豆的。」 喻恬犹豫片刻：「都买一点吧。」 「那这些呢？」 「……也都挑一些吧，我哥在家，他很能吃。」 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四处看，超市大声放着喜庆的歌曲，喻恬困顿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妈，我去看看饼干。」 「行，把车给我……」喻妈妈话没说完，喻恬已经推着车子走远了。 饼干在超市的另一端，喻恬的车子推到一半才想起来可以把车留下的，此时前面堵着人，挑东西的和付钱的挤在一块，没有一处地方能通过一辆小推车。 喻恬退出来，绕过几个货架终于到了饼干区，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堆放成小山的饼干旁边，喻恬抬头看见她时脚步一顿。 原舒也推着一辆小车，车内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有一大半是喻恬此时车里相同的，饼干似乎是她最后一程。 原舒看见她时眼神一亮，有些开心叫她：「喻恬。」 抛去上辈子那些有点遥远的记忆，她们现在应该算是同校好多年的同学，看样子这次也不是原舒跟踪她。 在心里计算结束后，喻恬也朝她点点头算作打招唿，接着她推着车子到距离原舒有些远的架子挑选饼干。 原舒在原地踟蹰片刻，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和感情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但以往喻恬会绕着她走，不可能这么自然地和她在同一个区域挑东西，所以现在这是……她和其他人在喻恬心目中是一样的了？ 那她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平等地去追求喻恬吗？ 原舒在心里自问一句后很快就自我否认了，这半年来她清醒了很多，有上辈子的隔阂在，她永远比其他人劣势一些。 喻恬挑完东西又平静推着车子走了，从始至终没再多看原舒一眼。 路过原舒身边时，原舒轻声说：「新年快乐。」 她顿了顿，又轻轻叫道：「喻恬。」 「谢谢。」 喻恬推着车子离开后，原舒缓缓唿出一口气，站在原地直到喻恬转弯又进入一个货架，彻底看不见身影。 「挑完啦？」喻妈妈远远招唿喻恬过去，把自己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放进车子里，放下后她在车里稍微翻了翻，疑惑问，「怎么没拿那种饼干？卖完了吗？」 喻恬闷声道：「嗯。」 「你看，我昨天前天叫你来你就不来，现在都被人买光了吧。」 「我突然觉得它也没那么好吃了。」 「你就找补吧，刚刚在车上还说好吃。」 喻妈妈权当她是在狡辩了，从她手里接过车子，边走边说：「现在就差茶叶了，走吧，到前面看看。」 原舒刚刚的车子里是有茶叶的，喻恬稍稍回想半刻后收回思绪，懒洋洋跟在喻妈妈身后。 自那以后直到过年，喻恬都没再见到原舒，这个人像是从此成为她生活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或许会在超市和街上遇到，但那也就是擦肩而过的关系。 闲下来的喻恬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和赵一野李星玩，以及时不时和展会认识的三个人聊天。 李星这个学期又去很多地方做模特走秀，喻恬光是听她在群里说的就有四次，寒假回家还接了一份秀场工作。 裴迪很好奇喻恬在华国的生活，她没来过江城，甚至不知道江城这个地方，少有的几次出来走动喻恬都拍照发给她。 另外的两人喻恬也和他们聊得不错，懂设计的男生是首都设计大学的师兄，喻恬和他对过信息，对此信任不疑。 美中不足的是，「疑似骗子」始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一点点信息，喻恬也就始终没有减少对这人是骗子的怀疑。 过年这天，家里十分老套的又在放春晚，喻恬今年没去羽毛球社训练，也不好意思在群里抢红包。 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在扯些有的没的，喻恬没注意去听，突然间电视里开始放烟花，巨大的数字闪烁着，主持人开始念倒计时了。 喻恬啪一下从沙发上坐直：「这么晚了？」 「是啊，这个看完该睡了。」喻爸爸头也不抬说。 说话间倒计时已经结束了，烟花炸成一片，窗外时不时传来「咻」地一声——是郊区有人在放烟花。 裴迪果真在第一时间给她发来祝福，还拍了y国此时的街景给她。 手机里各个群都很热闹，喻恬先将私聊的回了，再翻看各个群大致在聊什么。 「疑似骗子」发了新年快乐给她，还有好几个表情包，喻恬刚打算回復，对方又发来一张图片，是空中的烟花。 喻恬一乐，她看向窗外，刚刚时不时一两声的烟花已经没了，电视里也开始零点后第一个节目，喻恬想了想，拍了张电视节目的图片发给对方。 几公里外的原舒抬起头看着安静下来的天空，垂下头继续和喻恬聊天，聊到一半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切换另一个号，向喻恬发去好友申请，在申请的对话框中输入「新年快乐」。 第61页 原舒捏着手机，心里有些茫然，她知道自己很卑鄙，知道这种手段很下作，她总在心里给自己找藉口，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喻恬是迟早会发现的，但她会努力让喻恬晚点发现。 半刻后，好友申请也收到回復了，依旧没通过，依旧是两个字「谢谢」。 原舒嘆口气，稳住心绪，在另一个号继续和喻恬聊天。 喻恬状似不经意问：「对了，你现在是在郊区吗？怎么会有烟花？」 原舒在街边买了一份奶茶，边喝边走回家，街上熙熙攘攘，小情侣依偎在一块，好不热闹。 她思考片刻，避重就轻谨慎回復道：「算是吧，烟花是别人在放的。」 喻恬：「挺好的，我家附近都没人放烟花，要走好远才能到郊区。」 喻恬：「我放寒假就回家了，你之前说你在首都，现在还在吗？」 原舒看着手机上的字有些走神，喻恬说得很委婉，但她能感觉出喻恬是在试探她了，大概是连续两三个月自己都没告知喻恬一些实际情况，在设计上也没能和喻恬有多深入的讨论，喻恬可能是在疑心她的目的。 原舒：「我也回家了，现在不在首都。」 此后的聊天喻恬没再多问什么，两人的对话也没那么多试探性，但原舒不确定喻恬相信她了没有。 展会那天人不少，板子上的消息写得密密麻麻的，原舒从看到喻恬的身影后，一心就只想到板子旁边去，当时她在二楼，和经理的周寰客套费了不少时间，从楼上到楼下，在走出小楼到板子前，又费去她不少时间。 喻恬清秀的字迹端端正正写在白色板子上，她写的是中文，十分好辨认，原舒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她留下的联繫方式。 道上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她的字，又有多少人添加她的联繫方式，原舒装作站不稳，踉跄几步后手掌微微蹭上喻恬联繫方式，后几位数顿时变得模煳不清难以辨认，其他人在书写过程中也偶有蹭擦的情况发生，这点意外并没有引起注意。 自那以后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再添加喻恬了，但在那之前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添加过。 原舒知道自己绝对是不懂设计的，也不敢对喻恬坦诚身份，在参加展会的那么多人中，她毫无优势。 她不想被喻恬删除，只能是想些其他办法增多和喻恬的聊天。 第38章 开学前喻恬到首都见ac珠宝的前辈，ac珠宝假期比较短，已经上班好几天了，她曾经待过的小组成员基本没怎么变化，坐过的位置上有一个新的实习生。 今年前辈的职位有了些变动，过去一年她从头到尾跟了一个新项目，结束之后又马不停蹄进入和千珍的合作，后来还及时发现千珍的问题，这种种加起来，让她今年成功升职了。 喻恬除了来恭喜她，还想问一下关于开工作室的事情，首都机会多竞争也大，在这里起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从ac珠宝离开后，喻恬又收到来自「疑似骗子」的消息，从过年到现在，这个人和她聊天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从这些聊天中，喻恬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个女生，但对方对话里还是很少透露出贴近生活的信息，甚至喻恬能清晰地察觉到，她在刻意隐瞒。 眼下对方发过来的是一张首都机场的照片，巨大的显示牌上写着每一趟航班的航班号和时间。 看样子对方是回首都了，现在刚到。 喻恬想了想，对着街头和附近的建筑随手拍一张照发过去，写字楼林立，白领们在其中进进出出，繁忙的工作日一景凝在照片中，发向对方的手机。 机场的原舒看到照片的瞬间整个人怔住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淹没了她，她的手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手指微微泛白。 她站在原地唿吸有些混乱，直到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也没回过神。 她的公司也在这张照片中，甚至在人群中，她还看到了自己今天约见面的合作伙伴。 喻恬发现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央突然站了这么一个人，很快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也有不少人看到原舒明显有些发白的脸色，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路过她身边时，关心问：「小姑娘，没事吧？」 原舒呆呆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 喻恬不一定有发现，以喻恬对她的态度，如果发现了，那现在自己多半是找不到她聊天了。 原舒冷静了很多，脑袋清醒之后思考问题也快了。 喻恬肯定还没发现，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喻恬是绝对不会发照片暗示或者内涵的，肯定是直接删了一刀两断。 原舒长舒一口气，见到阿姨还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稍稍挤出一个笑容，重复道：「我真的没事，谢谢阿姨。」 「噢噢那就好。」阿姨边点头边走开了。 那张照片之后喻恬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大概是因为没收到回復，已经隔几分钟没发了。 原舒找了个上洗手间的藉口，勉强解释住自己刚刚的「消失」，她顺着喻恬的话题聊下去，不经意问：「你现在是在首都吗？」 怕自己那句话太过明显，她又补充道：「这条街我去过。」 喻恬只回復了一个「对」字。 原舒还想等她再多说些什么，比如到首都做什么，怎么会走到这条街上去，怎么会拍到这个地方，但喻恬发完这个字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62页 原舒很聪明意识到，是自己一直以来问的问题太多，说出去的信息又太少，且不说聊天本来就讲究你来我往的，以喻恬的警惕性，现在肯定在想她是不是骗子。 她有些为难，现在还不到能够被喻恬发现的时间，从开始聊天起，她常吃的东西都换成了清淡口味，一方面是想熟悉喻恬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怕被喻恬怀疑，其他打字说话的癖好习惯更是改得一点不剩。 喻恬很了解她，稍稍露出一点缺漏都可能被怀疑。 原舒拢着眉道：「我也到首都了，明天开始工作。」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问：「你呢？你是提前回学校吗？」 她记得喻恬说过的回校时间并不是现在。 喻恬：「没有，我来看看朋友。」 因着这个「看看朋友」，原舒的心里又抖一下。 她知道自己在喻恬心里自然算不上朋友，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ac珠宝在办公楼对面，喻恬如果去了那条街那多半是去看ac珠宝的人了，那里也确实有她的朋友。 想到这一点的原舒彻底放松下来，自嘲自己刚刚居然在自乱阵脚。 她放心后开始继续想好的聊天话题，既然喻恬的开学时间没变，那她到时候还可以去机场再送喻恬一次。 按照原舒的计划，喻恬在y国读书的这一年里，她公司发展的重点也会是在y国，可以每天看看喻恬；一年后喻恬回来，她的公司也起步成功，可以回国打过其他竞争者。 只是现在多了腾跃的事，在解决完腾跃后，她的公司基本也起步成功了，再要找什么藉口说去y国发展已经很难说服其他人了。 喻恬出发这天，她在机场拍了一张照发给「疑似骗子」，角度和那天对方发给她的差不多。 很快她就收到几个可爱的表情包，她笑着收起手机，走过最后一道安检。 裴迪在y国机场接人，她的头髮变成明亮的蓝色，站在人群中依旧十分惹眼，喻恬拉着箱子走出机场第一眼就看到她。 喻恬走近一看才发现她还带着自己送的首饰，首饰上有蓝宝石材料，和她的发色正好相配。 喻恬从没想过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会被这么重视，她开心道：「你下次想换个什么发色髮型提前和我说，我再给你设计一套。」 裴迪不跟她客气：「黑色。」 「行。」 在车上裴迪边开车边问她：「你是不是这半年读完就要回去了啊，回去继续读书吗？以后还来y国吗？」 「对，回去也读书吧，不过我想先开家工作室，我们那个学校，学生自己出来创业的话，可以向学校申请不去上课。」 喻恬接着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会来的，我在y国认识很多朋友。」 裴迪在驾驶座轻轻抿唇笑起来。 到学校下车时又下雨了，裴迪轻声抱怨：「y国一年到头都在下雨。」 「习惯了也挺好，凉快。」 「没有噢，夏天虽然下雨，但也不凉快。」 喻恬没在y国的夏天待过，对此没什么发言权。 好在现在雨不大，没到需要打伞的程度。 突然吹起的一阵风把她的头髮吹散了，喻恬放开行李箱，撩开头髮用手腕处的发绳将它们扎起来。 「你头髮在哪儿染的啊，我也想去做。」喻恬随口问。 距离她上次做头髮已经是四五年前了，重生后每次进理髮店除了简短就是修齐。 裴迪一脸欣喜：「好看对吧！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去，就在这不远处。」 * 喻恬是上午出发的，原舒在机场见完人回去后，已经是早上快十一点了。 公司新的一年业务不错，工作也忙碌起来，她见完人本该赶紧回去工作的，却在开车经过一出楼盘营销处不自觉停下来了。 那是一出从去年年初就在计划建设的楼盘，一年来原舒无数次经过这里都没多注意到它，此时思考买房还有些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放出一张巨大的宣传海报，是其中一个户型的模拟图。 原舒停住车子，呆呆看着那副图。 上辈子她和喻恬是毕业一年后买房的，喻恬喜欢大房子，两人最终超出预算贷款买了一套独栋别墅，造型和眼前这幅图里的十分相似。 那套房子从购买到装修，再到后来屋子里每一处角落的设计都是喻恬亲自参与的，那些她不了解的方面，她就自己慢慢学习琢磨，不嫌疲累。 原舒一直觉得没必要这么做，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浪费这些时间，直到现在才渐渐明白，和自己有关的一切，喻恬从来都是倾注自己所有精力的，从不觉得累或者无聊。 后面的车响起鸣笛声，原舒回过神，她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售楼处门口，想要了解一些这副图纸里的房子。 房子的价格和原舒预想中的差不多，总之她现在是没有能力买的，她在心里留了一个新目标，这辈子她一定会认认真真对待两人的屋子。 从售楼处出来时，外面正好有老人推着小车子在卖花，各种花束堆放在一起，里面有原舒十分熟悉的满天星。 花束上像是还沾有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她买了一束满天星放进车子，重新开车往公司去。 第39章 第63页 正月过后，与春节相关的气氛逐渐消散，人们开始进入自己的学习或者工作中。 原舒最近工作的态度比以前拼了很多，几乎所有的合作伙伴和公司员工都能看得出来。 今年公司规模又扩大许多，员工也比去年多了一些，原舒喜欢严肃的公司氛围，只是这和上辈子的严肃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上辈子一旦进入大门就不再有和公司不相干的事物出现。 但现在公司里常常能看到鲜花和一些十分精巧的首饰，小苏也常在原舒办公桌上看到珠宝设计相关的书。 合作伙伴今天到达时发现原舒又换一本书了，他看不出和上一本有什么区别，只觉得像是变厚了，他随口问：「又是珠宝？」 「对。」原舒点点头。 「你好多这一类书啊，」他挠挠头，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把几个重要的工作说了，最后问，「之前不是和y国的公司有过合作嘛，他们今年想继续，但价格我听他那意思好像没打算变动，我们还要吗？」 原舒犹豫片刻才开口：「价格要不再谈谈吧，可以的话就接了。」 合作伙伴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他以为原舒不会想接的，毕竟一开始在y国发展工作只是公司的跳板，现在公司成功跳过来，y国公司也就不再是一个好选择了。 他又瞥见桌上的书籍，恍然大悟：「y国是个珠宝大国吧，珠宝歷史挺浓厚的，你是不是很喜欢y国？」 「还行啊，」原舒淡淡道，「你还了解过珠宝？」 「这哪用什么了解啊，稍微看点珠宝都知道y国珠宝多啊。」 原舒沉默了，上辈子的她并不知道，即便家里有一面专门摆放珠宝的墙，即便以前的喻恬喜欢和她聊各个饰品的歷史来源，她也从没有仔细记过这些东西。 合作伙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说完重要工作后便出去了，原舒又静坐半晌，伸手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重新打开。 她对喻恬的了解太慢太少了，原舒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但她每次聊天都不受控地害怕，怕被喻恬发现，以她现在和喻恬的相处程度，被发现了估计就只有增加喻恬对她的厌恶而已。 * 喻恬正在y国染髮，是裴迪介绍的髮型师。 髮型师话很少，问清楚要求和想要的效果后就开始工作，但旁边有一个话很多的裴迪。 裴迪没想过喻恬会喜欢她的头髮，听说喻恬想做头髮后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她叽叽喳喳在一边表达自己的激动，反覆问喻恬确定要金色吗。 喻恬第一百次回復她：「确定。」 「y国好多金色头髮的人，你这样不特别。」 就是因为金色大众些，她才决定染这个色，要不然她怕下次和家里视频聊天时，喻妈妈能把她奇怪颜色的头髮给薅下来。 裴迪换了个话题：「那个给你送东西的人，现在还在送吗？」 喻恬没法点头，闷闷道：「嗯。」 今天还送了，她出来见裴迪和髮型师时，还顺路把东西又拿去失物招领处了，失物招领处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 「那人有去把东西拿回去吗？」裴迪好奇问。 「有，然后第二天换不重样的。」 「那你在失物招领处稍微躲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喻恬的声音有些疲累：「不用了，我知道了。」 她原先确实想过在失物招领处等一等，等人到了和对方说清楚别再干这种事，没意义。 但那天对方自己找上她了。 裴迪激动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啊？好看吗？高不高？胖的还是瘦的？」 喻恬嘆口气，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喻恬想趁时间还早，去操场跑几圈再回宿舍，就是在跑步过程中见到那个送礼物的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眉眼间有几分桀骜的英气，但这只是长相给人的错觉，事实上喻恬和她一聊天就发现对方是个想法很单纯的人。 上学期喻恬唯一一次图书馆借书逾期那天，就在路上碰到了这个女生，喻恬记得那天雪很冷，女生告知她图书馆在装修的消息，还帮她捡了几本书。 喻恬也没想到那天之后女生就「喜欢她」了，还展开了追求，在操场一起坦白时，女生十分有诚意地表示，自己已经删除以前喜欢过的人，自己对眼下这段感情是很专一的。 喻恬后知后觉把她和自己展会上认识的人联繫起来，试探一问发现还真是。 女生再三强调：「我很认真的，而且我很专一。」 她还打算让喻恬看看手机，表明自己的态度。 喻恬连连摆手：「我相信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你的这些做法对我而言没意义。」 女生闷闷收回手机，但并没有被打击到：「我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有追求对方的权利。」 「对，你有，但这些在我身上没意义，我不可能会答应你，再有几个月我就回国了。」 「那也还有几个月。」 那天直到最后喻恬也没能说服对方，跑完步回到宿舍，她才回过神意识到，她们两人甚至还没有互问对方姓名。 裴迪一脸惊奇地听完问：「那她之后就真的继续送啊？」 「对，而且我也没再见过她了。」 在失物招领处等人实际上是个下下策，喻恬最近很忙，做头髮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她已经在计划工作室的建立要怎么开始了。 第64页 上辈子的很多经验能够给她提供参考，但时间久远，她现在需要慢慢回忆慢慢一点一点记下来。 距离重生已经快四年过去了，这些年她几乎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重要的事情要做，总有事情占据她的注意力和精力，现在想起来上辈子很多事情都变得特别模煳。 她在洗完头髮在抹上发膏时，远在另一端的「疑似骗子」发消息给她了，首都现在是晚上，对方发过来的是晚餐照片。 喻恬看了一眼，汤菜肉无一不是清淡口味的，和自己的喜好很像，她回復一只流口水的小猫表情包。 「我今天看完了一本书，是这个，你看过吗？」 对方说完很快发过来一本厚厚的珠宝设计书，喻恬看过，对这本书的印象是讲y国歷史比较多，她把自己的看法和对方说了。 裴迪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聊天，这人裴迪认识，也知道对方是在那个展会上和接触到喻恬的，她随口问：「你们到现在还每天聊书啊？」 喻恬：「对啊，也没别的好聊。」 裴迪呆呆道：「都看了这么多书啊？」 她知道喻恬阅读量很大，但现在展会上随便认识个人阅读量都这么大了吗？ 裴迪看着喻恬的回覆，建议道：「比如可以聊吃的，这人刚刚不是发了吃的吗？还可以聊你在做什么这一类啊。」 「吃的聊了好多次了。」喻恬一边说一边回復，她倒是採取了裴迪最后的建议，把自己在染头髮的事情和对方说了。 另一端的原舒紧紧捏着手机：「什么颜色啊？」 喻恬：「金色。」 挺好看的，原舒想，但她现在见不到喻恬，等喻恬回来估计髮型又变了。 她很想向喻恬要一张照片，但想想也知道这个要求很不合理。 过往的记忆这段时间在原舒脑子里越来越清晰，她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上辈子喻恬每次做什么新髮型都会拍照给她看的。 原舒又犹豫片刻，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呢？回来要找工作兼职吗？」 「这学期结束，不兼职了，我想开工作室。」 原舒眼睛一亮，几乎是不带犹疑迅速回覆：「我帮你找找首都合适的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晚了一点，宝贝们你们是不是要开学了？ 第40章 为喻恬寻找合适的地方这件事占据了原舒大部分时间精力，这种事情她上辈子没做过，这辈子做起来也格外生疏。 首都地方很大，能够使用的写字楼也不少，原舒第一个想的是，让喻恬和自己距离近一点，毕竟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而且长时间见面会增加自己暴露的可能性，让自己和喻恬的关系变得更僵。 权衡之下，最终选地方时，原舒反而是绕开自己附近这圈地方。 这个学期又过去大半，y国的天气渐渐变暖，夏天的雨水反而不如秋冬多，这几天扑面而来的风是带着燥热的。 宿舍里的空调嗡嗡响，喻恬工作室的计划书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的启动资金不需要很多，家里的支持和她之前攒下来的钱足够了，所以省下找投资的环节，最重点的是如何将自己的设计推出去，让别人知道。 首都如她这样的工作室有无数家，推到全国就更多了，很多都是默默无闻甚至入不敷出，这不是喻恬想要的结果。 上辈子她开工作室的时候自己已经拿了两个国际大奖，国内国外小奖项也拿了不少，至少对熟悉珠宝设计的人来说，「喻恬」这个名字不算未曾听闻了。 但现在不是，提前建立工作室最大的弊端就在这里，大奖是有自己的评定时间周期的，有些一年一次，有些两年一次甚至四年一次，在拿奖前她要做些能够让人信服她工作室的事情出来。 这段时间来，她在积极寻找国内有没有需要珠宝首饰设计的合作，但这些要么是还不如她手上拿的这个奖有含金量，要么是有已成规模的工作室公司在竞争，喻恬争不过。 她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不断滑动屏幕，试图找些有合作价值的邀约。 摆放在电脑旁边的是一个镜子，喻恬眼神一晃，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金色的头髮已经过了最开始褪色严重的时期，现在处于一个没一开始好看但还是看得出染过的程度，可能是染髮这件事真的会上瘾，她已经在想要不要放假前再去染一次了。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两声，喻恬收回眼神，坐直身子拿过手机，是「疑似骗子」发过来的。 喻恬拢着眉，她亲人和要好的朋友都在国内，所以她手机里是一直备着两个地方的时间的，这会儿华国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早就过了该睡觉的时间。 喻恬稍稍回想片刻，发现对方经常在这个时候还没睡，往常的聊天记录里，华国凌晨一两点对方还在线也是有的。 她没第一时间打开对方发过来的文件，而是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自从自己说要回首都开工作室后，对方自主揽下寻找地方的任务，喻恬原本以为那是句客套话，或者随便发几个有出租的办公楼让自己挑选就完事了，没想到这些天下来对方是认认真真地在首都选地。 平白无故受了别人这么些好意，喻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说：「我工作室的事情还有好几个月，不急的，缓一点没事，你工作如果很忙的话，也要注意休息，我看你好像经常熬夜。」 第65页 几千公里外的原舒站在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内，她刚刚忙完一阶段工作，又将最近知道的各种办公楼信息整合好发给喻恬，累了一晚上终于得空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 窗外灯火通明，这个点还在加班的人并不算少数，楼下也时不时有车子经过。 从她这个位置能够看到ac珠宝楼里也亮着灯，应该是最近有什么急单，她记得这栋小楼里很少有工作到这么晚的时候。 原舒顺着这个话题，思路自然而然偏移到喻恬身上，喻恬上辈子好像很少加班，虽然重生前那段时间两人都很忙，但好像也没到这个点还没休息的程度。 但这些只是原舒脑子里一个隐隐的记忆，实际上她也记不清喻恬那几年里到底有没有长时间的加班或出差。 她依靠过往的经验以及对国内时事政策的记忆，保持公司每一步都走得快且正确，又慢慢回想首都接下来几年的各个大变动，即便当时她远在江城，重心也在江城，但还是能记起这边的很多事情，为自己和喻恬都选个好地方。 唯独是家里的琐事和喻恬的喜好习惯，这半年多来她一直在记笔记，每次想起一些以前的和喻恬有关的事情，她就会记下来，等以后和喻恬重归于好了，可以用上，现在笔记也没有多少记录。 这些事情原舒不敢细想，甚至用「琐事繁多且碎小所以不好记住」来麻痹自己，但这掩盖不住她和喻恬认识八年交往六年，连对方的喜好都记不清晰这件事，她是一个极不称职的交往对象。 手机震动时，原舒迅速解锁进入聊天界面，半年多的聊天，喻恬渐渐也会主动找她了，但次数还是很少，更多的是自己起一个话题两人才能聊下去。 她为喻恬找好藉口，y国学业忙而且受时差影响，对方可能记不清华国的时间。 看到喻恬发过来的两句话，原舒心里抖了一下，她尝出了两个信息，一是喻恬是知道华国时间的，时差不构成影响；二是喻恬隐隐有她熟悉的样子了。 第二点让原舒心神一震。 以前的喻恬会关心她有没有加班，工作累不累，作息健不健康，还会叫她多休息别太忙，甚至直接上手帮她处理工作。 创业初期忙点是很正常的事情，全公司都跟着一起忙，也没有人问一句要不要休息，久而久之原舒也忘了自己的作息是不是出了问题，直到今天被喻恬这么一问，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在十二点前入睡了。 原舒抿着唇，一时间居然生出一点委屈，疯狂地想和喻恬倾诉这段时间公司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又签成了几个合作，她又加班了几周几个小时。 她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全部压下，调出理性的自己，文字的回覆可以掩盖屏幕对面操作者的情绪，原舒将自己打在对话框里的字反覆读几遍，确定没问题了才发过去。 喻恬只觉得她的回覆有些慢，像是还在忙。 文件里是首都重点地区几个办公大楼的优缺点和租用信息总结，喻恬对首都地价变动也是有些许记忆的，但她发现对方发过来文件里列出的「有发展潜力」的地区，几乎把接下来几年会蓬勃发展的地方都准确涵盖了。 眼光真不错，喻恬在心里赞赏。 思至此，喻恬再一次对对方表达自己的谢意，顺便再劝对方注意作息健康。 上辈子她也见过不少因为熬夜身体健康大打折扣的人，所以她对自己的朋友都会唠叨几句作息问题，李星和赵一野就被她唠叨得不想熬夜，裴迪也受过她的「照顾」，如今到了这个「疑似骗子」。 喻恬心里确认自己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了，最开始虽然疑虑重重，但这半年多来对方除了做一些帮自己忙的事情外，就没损害过自己的利益，如果真是骗子，那这骗子成本也太高了。 但目前自己对对方的备註依旧是「疑似骗子」，该要换一个了，喻恬换一只手支撑脑袋，盯着镜子想要换一个什么。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长相，不管是这份整合好的文件还是之前收集的信息，都不是几分钟就能做完的东西，对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精力在这上面。 那这样看来，自己回国后好好招待一下对方似乎也很合理，反正工作室在首都成立，对方工作的地方也在首都，只要对方愿意，见个面并不麻烦。 喻恬在心里不断计量判断，认为对方这段时间对自己态度其实很热情，即使自己早期不冷不热的，对方也不见得有被打击到，应该不是不愿意见面那种，她再三权衡发现没有问题后，主动问：「等我回首都了，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怕对方认为她的态度奇怪，喻恬又补充道：「我之前在展会加的另一个人，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就是想多交个朋友，没有恶意的。」 远在华国的原舒刚刚组织好语言打算发送，看到喻恬发过来的两条信息，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她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但不该是在现在发生，不该是在她毫无把握的时候发生。 第41章 原舒的这次聊天结束得很狼狈，先是说自己很忙没空，喻恬时间充足，表明整个暑假都随时都可以见面，大学接下来两年都在首都读，任何没课时间都能出来。 原舒又换了个说法，说自己不方便，这次喻恬说不见面也没关系，可以视频聊天，可以寄东西给她。 第66页 整片夜色都是安静的，原舒几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后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思维混乱，拒绝的话也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但喻恬相信了，甚至发过来安慰她没事，又连连说了很多感谢她的话。 原舒慢慢蹲下身子，蜷缩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方，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失神。 可能今天之后，她和喻恬的聊天状态又会回到原点，甚至还不如，喻恬就算没有怀疑到她身上，也会觉得隔着网络的这个人是个不靠谱的骗子。 原舒后悔自己之前没有珍惜那半年多的聊天时间，以至于她现在和喻恬的感情还不上不下的。 她茫然地看着楼下路灯散发出的橙黄色的光，那光铺满整条道路，偶有汽车经过，影子由长变短，随着车子走远又慢慢拉长。 她看了一会儿后只觉得心里更加无措了，像是憋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如何处理。 情绪的发泄总得有个方向，原舒找不到方向，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该怨谁，把事情变得这么糟糕的是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小苏敲响办公室的门，原舒恍然起身，怔愣片刻后让她进来。 小苏一进门就发现老闆状态不对劲了，汇报完工作后她试探问：「原总，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原舒声音有点哑，「你们下班休息吧，别熬太晚了，白天下午再过来就行。」 小苏眨眨眼，又确认一遍老闆不需要什么东西，这才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出去后原舒继续发呆，喻恬那边是下午，快吃晚饭的时间，也不知道喻恬这次还会不会发吃的过来。 与她想像之中的不同，地球另一端的喻恬正处于巨大的愧疚中。 刚刚和对方聊天时，喻恬并没有全神贯注，她一边看着电脑里的合作信息，一边浏览对方发过来的文件，剩下的一点注意力才是用在聊天上，主要还是在劝对方好好休息早点睡。 这就导致她没有很及时发现聊天中出现的问题，直到「疑似骗子」回覆中带上了很明显的抗拒情绪，喻恬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一般来说，提出见面后，对方几次说自己没空，各个时间都没空，那就是不方便见面或者不想见面的意思了，有些人喜欢在网络上聊天，现实里不一定愿意和人交流，也有些人网络现实分得很明确，两个世界绝不互通。 这点道理喻恬懂，她只觉得自己发现的有点晚，在对方几次推拒后，居然还提出可以视频聊天。 喻恬回看聊天记录，倒吸一口冷气，这得是什么猪脑袋才说得出来啊？ 最后那一页多的聊天记录里，自己仿佛是有什么不良目的，反覆逼迫对方。 喻恬思考再三，又发了一句道歉过去，表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见面也没事。 天色渐渐暗下，窗外太阳滑落在矮山之后，余晖染亮周围的云与天。 喻恬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跑到阳台，对准泛着金色和蓝色的天空聚焦拍照，美景被压缩汇聚在一张照片中，发送给几千公里外周围已经进入深夜的「疑似骗子」。 言语的道歉总归太单薄，对方眼下估计也不愿意给她地址，还好可以发照片，分享美景也算聊表歉意。 可惜没收到回復，喻恬盯着手机等了很久，肚子传来「咕噜」一声，窗外太阳也完全落下，她嘆口气，离开宿舍走向食堂，一边走还一边看对方发过来的文件。 文件内容是真的齐全，喻恬估摸着这拿去卖给毕业打算创业的师兄师姐们，也是能有个很不错的价钱的，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多少个地方收集了多久。 喻恬再次嘆口气，当初在展会加的四个人，裴迪和眼下这个算是她相处得最好的了，另外有个同学校的师兄，忙着毕设和拿奖，两人聊天次数极其有限，剩下那个则是莫名其妙喜欢她了，喻恬不接受这来得奇怪的感情，结果对方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追求。 她举起手机将自己的晚饭拍下来，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发给「疑似骗子」，对方到现在还没回復她的信息。 时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影响着喻恬，她和李星赵一野视频聊天时常常会恍惚到底是几点，睡前收到她们起床上早课的信息时，也会在零点几秒间才反应过来。 比如她在铺好被子上床睡觉时，终于等到了「疑似骗子」的回覆，对方解释刚刚睡着了。 喻恬松了口气，不管这个解释是真是假，至少对方愿意回復她了，两人的网络友情又有恢復的可能性了。 喻恬展开被子，整个人缩进被窝里，房间里开足了冷气，她舒服得耸着肩蹬了好几下腿，之后才侧着身子打字回復。 * 城市新的一天开启，来来往往的白领不断进出写字楼，手上或多或少拿着早餐。 原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楼下走动的人群，神色莫名，昨晚她又在办公室里勉强睡了一晚上，不合适的地方加上不合适的睡姿，让她这一觉睡得极为难受，几乎是捱过最睏倦的时间后就迅速醒来。 手机里一堆红色的未读信息，导员问她这学期的期末是不是也申请免考。 原舒没多犹豫就同意了，她几乎没去学校认真上过课，考试估计也过不了，好在学校对这个学院重视不大，公司经营状况还不错，至少学校那边时可以混过去了。 第67页 直到其他人都回復完，她才屏住唿吸点开和喻恬的聊天框。 没有预料中的决裂，喻恬甚至还道歉了，原舒愣愣看着那两个「对不起」，眼睛慢慢发涩，等她发觉时，眼泪已经砸在手机屏幕上了。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苍白的嘴唇，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掩盖住自己的虚伪和自私。 原舒没脸说出那些「原谅」的话，她知道自己没资格也没立场原谅喻恬，眼下的情况复杂得她有点无措。 好在喻恬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用风景照和晚餐引开话题，在原舒回復的时候，开开心心和原舒继续聊下去。 合作伙伴带着文件过来时，顺便给原舒带了一份早餐，喻恬正好问：「你吃早餐了吗？」 原舒将包子和豆浆拍照发给她，y国时间已经很晚了，原舒第一次做催人睡觉的角色，几次之后喻恬终于停下聊天，发了个「晚安」。 原舒看着那个晚安表情包，许久后抿唇慢慢扬起嘴角，催人睡觉的感觉不错，她接下来还想继续做。 合作伙伴见她拍了照后不出声也不打开袋子吃，而是继续捧着手机聊天，聊着聊着还笑起来，他静待片刻后，咳两声示意原舒。 原舒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合作伙伴无奈道：「原总，我们好歹合作了一年，今早我还给你带了早餐，你态度差别就这么大？」 「谢谢你的早餐，」原舒笑道，「有正事？」 这个合作伙伴作息也不规律不健康，没什么要紧事他是不会这么早到公司的。 果然，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原舒，是一份合作，和一个资歷挺深的公司。 原舒脸色认真起来，仔细看过文件上每一个字。 「你先看着，看看值不值得，」合作伙伴抬起脚就想往外走，「我刚刚大致扫了几眼，应该还不错，要的话我们再和对方细谈。」 原舒头也没抬，「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 喻恬早上起床得知两个好消息，一是来自「疑似骗子」，对方并没有把昨天的聊天当回事，仍然是和以前一样聊天，在自己睡着后还发了几个消息过来；二是来自ac珠宝的前辈。 前辈知道她打算回国开工作室，也知道她目前含金量高的奖项不多，最近一直在找国内比较有价值的合作，于是前辈也在首都熟悉的几个地方帮喻恬留意着，终于在这一天找到了。 这公司本身的业务类型和珠宝首饰毫不相干，但公司的负责人据说有一个对珠宝十分在行的，这次有个晚会希望能有独特一些的首饰设计，作为晚会的亮点，这个负责人当然会参与珠宝挑选。 ac珠宝的前辈首先和喻恬肯定了，对方确实对珠宝很有自己的了解，不好煳弄，但也因为有了解，所以不会一味的追求老牌子或大牌子，毕竟晚会要的是新意独特，能将这两点做到极致才有可能过关。 前辈接着和喻恬说：「我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新意，所以才把这个机会和你说，这公司挺大的，估计谁去做担保都没有用，只能靠自己想点子了。」 这是喻恬最喜欢参加的竞争，公平公正，只看实力不看其他，她高高兴兴和前辈道谢，再顺着前辈给出的信息自己到网上查。 ac珠宝在首都，对首都业内的消息自然灵通些，在前辈告知这个消息的三四天后，喻恬才在网上查询到官方的具体要求和介绍。 和前辈介绍的差不多，但有个更大的优点是前辈没说的，这个晚会在今年十月份，设计上交最晚是七月末，也就是暑假时间了，喻恬抑制不住激动，她连地域问题都不需要担心了，这对她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第42章 六月末七月初，喻恬所在的学院开始期末考核，这所学校平时对学生的管理并不严格，上课可去可不去，作业可做可不做，可一旦到了期末考核，一切规矩都会从严，不合格后果更是十分严重。 喻恬全神贯注度过这几天，考试结束后和裴迪在附近一家餐厅约了顿饭，裴迪的蓝发褪色了，变成一个带点绿的颜色，喻恬看得想笑。 裴迪最近很烦，她被一个女生缠上了，对方非说喜欢她，喻恬听得稀奇，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一直缠着她的那个人，临近期末的那个月，那人的礼物也停止了，倒是省了喻恬每天跑一趟失物招领处。 「怎么突然就停止的？」裴迪问。 喻恬切开碟子里的小蛋糕，漫不经心说：「应该是长时间收不到回復就停住了吧，你这个要是行为不出格，没有给你造成太大影响的话，一段时间不理估计也就停了。」 裴迪点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 喻恬的设计图已经交上去了，目前还处于第一阶段，审美是十分私人的事情，即便她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但还是会担心不合晚会的口味，没被选上。 和裴迪吃完饭她也就准备去机场了，去年因为原舒无休止的纠缠，她申请交换生到y国避了一年，原本以为人生地不熟这一年会很难熬。 人生是真的，地不熟也是真的，但却没有很难熬，她在这里遇到一个很疼她的老教授，教授还不断邀请她去家里做客，临走又送了很多值得纪念的礼物给她，她还在这里遇到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裴迪是其中最例外的一个，喻恬第一次发现有人和自己的设计思路如此契合。 第68页 在机场分别时，喻恬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首饰递给她，语气轻松道：「还是我自己设计的，这次用料高级些了，颜色不鲜艷，基本上适合各种发色。」 裴迪抿着唇接过，垂头说：「你选好地址了就和我说，我过去看你。」 「好，」喻恬拍拍她，「我先走啦。」 告别裴迪后，喻恬在候机过程中再次翻看自己确定下来的几个地方，有「疑似骗子」的总结，再结合ac珠宝前辈的意见，她现在已经把工作室地点圈在几个选项内了，只剩下自己实地考察。 喻恬回国的航班信息已经发给自己亲近的几个人了，哥哥喻柏和赵一野会到机场接她，「疑似骗子」则表示人在外地，去不了，先祝喻恬工作室选址顺利。 喻恬倒没期望过对方会到机场接她，自从两人那次有点僵硬的「见面邀请」后，喻恬就再没想过见面这件事了，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见面的。 她毫不在意地回復「疑似骗子」，还祝对方在外地的工作顺利。 * 原舒在这件事上没有骗喻恬，在喻恬登机的半个小时后，她将要乘坐前往江城的飞机，公司目前最大的两个单子，一个是首都的，她交给合作伙伴了，另一个就是江城的，原舒对江城熟悉，自己揽下了这个任务。 虽然错过了在机场见到喻恬的机会，但之后两人都在首都，见面的机会比以往大得多，在看到喻恬发过来的祝福后，原舒心里的那点遗憾也被填平了。 她现在该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迫在眉睫的问题，她该如何和喻恬见面？ 这个问题自喻恬确定回国时间后，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折磨原舒。 她撒了一个绝对会被戳破的大谎，在最初的设想里，她会在谎言被戳破前，利用这个虚假的身份和喻恬真正建立起不可分离的关系，这样就算有朝一日喻恬发现了真相，她也有把握留住喻恬。 在得知喻恬联繫方式时，原舒刻意忽视了很多问题，比如自己的设想太理想化了，喻恬是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关系亲密到极点的。 原舒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理想未来，自成一套逻辑自我欺骗，到现在越来越清醒意识到，她像是走入了死胡同。 江城和首都的距离不算太远，原舒几个小时的航程里几乎都在思考这件事，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戳破谎言的时机。 助理已经在江城订好酒店了，原舒先让人把自己的东西带回去，她则一个人绕着江城的老路走走停停，继续寻找方法。 江城是一座歷史感十分浓厚的小城，此时沿江的树长得茂盛，将烈日一概遮挡住了，青石板路一边的商铺白天也点着灯，卖些小吃或者带有城市印记的纪念品——这些的客户群体一般是外地到江城玩的。 原舒边想边走，在一家小店里买了一副感觉喻恬会喜欢的画，填充整幅画面的是一棵大树，画的重点却是由树中央飞出的几只鸟，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热烈蓬勃的生命力。 喻恬喜欢灿烂积极的事物，这是原舒和她聊天一年摸索出的信息，她后来根据这个信息稍稍回想，发现以前家里的画似乎也是这个风格的，到处都让人觉得生命的美好和欢快。 喻恬本人也是这样的，原舒微微嘆口气，脑子里一片混乱。 隔天和江城的公司开始商谈时，喻恬的飞机刚刚降落到首都机场，原舒将自己的任务简单和她说了，又收穫一个来自喻恬的祝福和鼓励。 原舒收起手机，带着点高兴窃喜和自我厌恶，准备正式进入工作。 喻恬走出机场就看到一脸笑意的喻柏和满面笑容的赵一野，她很会端水，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点小饰品作为礼物，喻柏表面嫌弃，手却很诚实地把东西往包里塞。 「你接下来去哪啊？」喻柏问。 「先回学校放东西。」 首都设计大学的考试还没完全结束，几个进度慢的学院才刚刚开始考，喻恬跟着赵一野，驾轻就熟绕过几栋建筑到达宿舍楼下。 赵一野帮她拿了一部分行李，边走边说：「你打算休息几天啊？」 「一天，明天我就去看地方，先把地方确定了。」 喻恬踢开路面上的小石头，随口问：「你呢？实习感觉怎么样？」 赵一野语气有点迷茫：「还行吧，同事相处也不错，待遇也还可以，但就是感觉不是我要的那种。」 赵一野所在的专业考试很早就结束了，她一放假就进入首都一家颇负盛名的珠宝公司实习，这是一家比ac珠宝业务范围更广的公司，架构也更加庞大。 「就每天帮这个列印点东西，帮那个填点什么申请表，真正和设计相关的我好像也接触不到，」赵一野继续碎碎念，「但我看实习生好像都这样，挺无聊的，还累。」 喻恬笑道：「你要是想和设计相关的，最好去那种设计所，像ac珠宝那样的，整个所全是为了设计，没有其他不相干的工作。」 「我知道。」赵一野嘆了口气，语气闷闷的，「我不就是觉得ac珠宝这一类太单一了，我想去大一点的。」 赵一野的想法和上辈子的基本没什么改变，喻恬眯着眼睛扬起嘴角，这些重合之处让她觉得很奇妙，虽然性格改变了，过往的经歷改变的，但还是会有些轨迹会莫名其妙叠在一起。 第69页 「怎么了？」赵一野看着她的笑容，有些疑惑。 喻恬带着笑意说：「没事。」 她将思路扭回刚刚的话题：「你这次试一试大公司，觉得不舒服下次就可以试一下设计所这类，反正才大二，实习的机会多着。」 上辈子赵一野选了千珍，喻恬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她在最终选择，所以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才是最适合赵一野的。 喻恬稍微走神想，就算她知道了上辈子赵一野的最终选择，现在估计也不会说出来，只有自己一一尝试过了才会对自己的目标更加清晰，以赵一野的性格，她是会不断尝试新事物的。 …… 到达首都第二天，喻恬开始跟着自己的计划走，寻找合适的地址。 地铁路过一个公园站，广播里的女声清晰地播报信息，「……前往首都公园，首都图书馆，万数科技有限公司的乘客请在此站下车……」 喻恬轻轻念着万数科技有限公司的名字，她的设计稿就是投向这家公司，现在还在等待回復。 她将手机地图多看几眼后退出，在浏览器搜索万数，这家公司在过去几个月里喻恬已经搜索过无数次了，但没得到设计稿的消息，她就忍不住想去看这家公司。 如果不是今天的时间安排有点紧急，她甚至打算待会到万数楼下看看。 搜索出来的东西还是和以往每一次差不多，喻恬百无聊赖翻看着，也不知道自己眼睛聚焦在哪里。 手机里突然有新消息进入的通知，是「疑似骗子」的，喻恬打开的同时猜测对方是不是工作已经谈好，现在回首都了。 「疑似骗子」说在出差地买了一副很好看的画，想要寄给她，喻恬回復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快递站，又问：「你是回来了吗？」 「还没，这边的工作估计还要挺久，你在找地方吗？」 「对，正在坐地铁去博物馆附近的那个地方，」喻恬想起刚刚浏览器里的东西，慢悠悠打字问，「你对万数这个公司熟悉吗？」 「还行，怎么了？」 喻恬：「噢，我交了个设计稿给它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合作，它看起来是个很大的公司。」 远在江城的原舒看到这条信息时心里一跳，瞬间想起公司刚接的那个在首都的单子，合作的公司就是万数！ 她一边坦然自若地回復喻恬，另一边急急忙找出合作伙伴的聊天框，问对方现在在哪，合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第43章 万数是前段时间公司刚刚谈下来的合作，双方对这个合作都很满意，现在还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八月中旬才真正开始。 原舒联繫上合作伙伴时，对方语气十分轻松：「我这边还早着呢，估计你回来了我这边才开始。」 原舒问：「那现在需要到万数那里吗？」 「要的，我刚从他们公司出来，」合作伙伴对原舒这个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也派人来我们这里啊，就来来回回嘛，增加交流。」 原舒的种种想法在脑海里不断转悠，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那先这样吧，我继续在江城看着。」 「诶行。」 话音刚落，通话就结束了，刚走出万数大楼的合作伙伴疑惑看着手机，这通电话莫名其妙且没有中心内容，直到结束他也不知道原舒打电话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下起点点小雨，他边抬起手压在头顶边加快脚步往车子的方向走，低声呢喃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还真有啊。」 喻恬撑着伞走出地铁站，来到今天早上计划里最后一个地方——博物馆附近的办公楼。 这也是「疑似骗子」给出的评价最高的地方，附近交通很便利，环境很好，距离几所重点大学近，找实习生方便。 喻恬自己也很满意，这里和首都设计大学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地铁不用换线可以直达，对她而言益处太大了。 到大楼下喻恬收起雨伞，一早联繫好的负责人一脸笑意过来招待她，喻恬走上前和他交谈。 江城也在下雨，好在此时原舒已经回到酒店了，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噼啪作响的雨声，脑海里各种想法还是没确定下来。 揽过和万数的合作也不是不行，如果喻恬后续也能和万数有合作，那她至少得去万数商谈，到时候两人有见面也是合情合理毫不牵强的，原舒对这个发展十分心动。 但她冷静下来就知道，眼下这些都是次要的了，同样在首都，什么时候不能见面？她该想的是怎么和喻恬见面能引起对方注意，又不至于厌烦自己。 所以她刚刚情急之下直接联繫了合作伙伴，聊到一半时又想起关键之处，只能突然剎住话题，结束通话。 原舒翻出手机，联繫人喻恬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十几分钟前，喻恬说她到博物馆了，准备下去看地方。 博物馆附近那处是原舒挑了很久的，唯一一处和自己距离十分近的地方，在文件里，她怀着些不能明说的小心思写道：「距离ac珠宝很近，方便同行业交流」，半句不提自己所在的办公楼。 收到喻恬信息时，原舒很矛盾，既希望她选这里，又希望她避开这里。 原舒总是记得过年在超市里，喻恬没有避开她，面色如常和她对话聊天，就像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过往的一切消失了——但没有全部消失，她在喻恬心里的印象并不为零，而是很低的负值。 第70页 今天遇见的所有事情都让原舒心里充满矛盾，她一时间找不到宣洩口，连看着窗外的雨都觉得不顺心。 助理进来问她工作的事情，还拿了些文件给她，离开后，原舒摊开文件放在桌上，半个小时没翻动一页。 又过去一个小时，喻恬找她了。 看到喻恬发来消息的那一刻，原舒几乎是瞬间坐直身子，喻恬对博物馆附近那处地方赞不绝口，隔着网络的聊天都能感觉出她的开心。 喻恬：「下午还有一处地方没看，但我感觉就是这里的，这里真的好好，哪哪都好。」 喻恬：「我之前在那个展会上认识了另一个y国朋友，她说等确定下来了要过来看我，这里距离机场不远，很方便她。」 喻恬：「ac珠宝有我认识的前辈，从这里去看她也很方便，而且租金不贵。」 …… 喻恬一连发来很多条消息，原舒一一看过，没有发现涉及自己的，她的心里一片迷茫，不知道该喜该忧，喻恬和她距离近是好事，但她在喻恬心里真的一点特殊也没有了吗？ 接着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细密的雨被定格住，街面上全是湿的，来往的行人撑着伞，汽车的雨刷也贴着玻璃摇晃。 「下雨了，越来越大，」喻恬说，「刚刚在楼里还没感觉，现在出去得淋了一身湿。」 原舒回忆博物馆附近的建筑，半晌后回復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烤羊排，可以去那里看看，不远的。」 * 半个多月后，喻恬成功在博物馆附近租下一小间办公地，作为工作室。 签合同这天，万数正好传来一个好消息，她的设计稿被录用了，负责人想在近几天见一下设计师本人。 喻恬高兴得差点拿少了东西，租赁的负责人追在她身后把背包换给她，调侃道：「小姑娘工作再急也要带好东西嘛。」 喻恬有些不好意思，边道谢边接过。 与ac珠宝的前辈所说的一样，万数有一位对珠宝特别有见解的经理，姓陆，是全权负责这次合作的人。 喻恬在问答中几次被她的气势压住，但还好有上辈子的经验在，不至于太露怯。 陆经理没有刻意为难她，聊完当天就确定合作，直接剩下原本的很多流程。 「你各个方面挺好的，」陆经理淡淡道，「有天赋有灵气，还不骄傲，能找到你这样的设计师合作，我也很高兴。」 这赞美不算太离谱，喻恬笑着接下。 陆经理接着说：「唯一可能要担忧的，就是万数这个项目不算小，到时候和我们有个合作我们都会试着邀请，大家要是来的话，那晚会上会有很多大公司大企业，在我看来这对你的设计要求是很高的，你年纪不大又单打独斗，时间上要抓紧。」 「我有一家工作室了，」喻恬轻声说，「虽然眼下规模不算大，但设计上有人可以为我提供一些帮助的。」 这话半真半假，但至少给陆经理又增加一点信心了，工作室的老闆和刚结束大二的学生，听起来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聊到这里时，万数特有的下班铃声响起，陆经理再次面带笑容和喻恬握手：「合作愉快。」 既然有了合作，那工作室的布置装修就更要加快脚步了，在装修这件事上喻恬没打算费太多功夫，简单隔出几个可以工作的单间就行，至于其他摆设什么的，后续可以慢慢添加。 前段时间她收到了「疑似骗子」寄过来的画，一副十分灿烂明媚的画，虽然能看得出画作的主人不是高手，甚至可能是「疑似骗子」在街头巷尾商品店里买的，但喻恬向来不在意这些，对胃口就行了，恰好这幅画特别对她胃口。 简易的装修完工这天，父母和哥哥都过来帮她庆祝，喻恬特意挑了个周末，方便赵一野也过来，李星远在江城，就只能视频聊天了。 赵一野啃着苹果看喻恬钉钉子挂画，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歪了歪了，右边往上一点点。」 「行，这样呢？」 「可以了，」赵一野往四周看了一圈，问，「那边那幅画是鸢尾花吧，然后还有向日葵，那这一幅呢？是什么树？」 喻恬：「我哪会看树啊，再说这个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谁啊？」赵一野好奇问。 喻恬便把「疑似骗子」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帮助说了，顺带着夸了好几句工作室地点。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喻柏疑惑问：「那你们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打过电话？」 「没有啊，可能对方是网络现实分得比较清晰那种，」喻恬自顾自给解释了，「但我要了一个快递代收点，给她也寄了点东西。」 父母到来的时候还带了个蛋糕，说是今晚一起吃了庆祝，于是喻柏又有了新主意，在晚上点好蛋糕蜡烛，关上灯后，他拿着手机笑呵呵说：「来，许愿吹蜡烛，哥哥给你拍个视频。」 喻妈妈笑道：「怎么还和生日似的，换个样式。」 后来没了闭眼许愿，而是换成几人围成一圈一起把蜡烛吹灭，结束后喻柏走去开灯，手机放在桌上只对着蛋糕拍，余下的笑声都被录了进去，喻恬收到哥哥发过来的视频时，抱怨道：「怎么后面那么长一串都录了？」 「忘记关了，诶你截断了就行。」 裴迪等视频等得着急，喻恬没截断，直接就那个视频发了过去，收到视频的还有ac珠宝的前辈以及几个好友。 第71页 翻看列表联繫人时，喻恬的手指在划过「疑似骗子」那一栏顿住了，她想了想，没有把原视频发过去，两人现在还没怎么互通过现实情况，自己也不好太直接直白。 视频全程基本都是拍到在场几人的脸的，唯有最后面喻柏操作失误那一段，只录了声音。 喻恬删删改改，剩下蛋糕和画面以及自己说的一句「顺顺利利」，一个不到十秒的视频，发送到「疑似骗子」手机上。 * 原舒已经将那个几秒钟的视频来来回回看来无数遍，视频的画面十分简单，录入的声音有好几个人，其中喻恬和蛋糕距离最近，录得也最清晰响亮。 那句「顺顺利利」以及之后的一点笑声，原舒反反覆覆听着，后面又辨认出那笑声里，有喻爸爸的，有喻妈妈的，还有喻恬哥哥的。 唯一一个辨认不出的女声，原舒慢慢听慢慢想，在第二天得出结论——是赵一野的。 刚开始得知这个答案时，原舒还能安慰自己，喻恬和赵一野是朋友，工作室建立她去了也是正常的。 彼时的原舒已经知道了喻恬和万数的合作，她把自己前段时间心里的矛盾和纠结全赶到一边去，迅速和合作伙伴确定了互换工作，她回首都和万数商谈。 合作伙伴在电话里反覆问：「你确定吗？你要不再犹豫几天？江城那边的合作至多再一个月就好，我这边可是还没开始，你来了就是在接手一个全新的大项目，少说也得半年，你不休息一下？」 原舒拒绝了，半天之内完成交接，之后订好最近的航班飞往首都。 和万数的合作很忙，很多时候原舒没时间思考太多事，得是晚上安安静静进入自己的时间时，她才会对视频里的声音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她很久没听到喻恬这么开心的笑声了，听多少次都捨不得关闭。 对赵一野则是嫉妒得快疯了，即便知道她是喻恬很好的朋友，但那是当时喻恬身边除了家人以外唯一的外人。 原舒记得，上辈子喻恬工作室成立时，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几天后，喻恬的工作室步入正轨，现有的人基本上是实习生，好在喻恬对万数的合作有足够把握，带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只不过工作开始忙了，她和网络上其他人的聊天也就少了很多，裴迪说好这周末来看她，于是临近周末两人还常常聊些y国的事情或者航班的事情，但她和「疑似骗子」的聊天就明显变少了，日常也就是发发三餐的照片。 对此喻恬没什么感觉，闲聊本身就需要「闲」，忙起来自然会减少闲聊时间，但处在同个城市的原舒却每天如坐针毡。 那天收到喻恬的视频后，原舒只回復了祝福的话，很有眼力见地没有问视频里各个声音是谁。 作为陌生网友的角色，这是喻恬第一次展现自己现实生活里的一面出来，尽管只有声音没有露脸。 原舒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展现一点点现实生活中的事物，除了一日三餐，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发给喻恬，又不会暴露自己的？ 不断纠结的这几天里，喻恬和她的聊天越来越少，而万数的工作则愈来愈忙，两相交加下，原舒整个人瘦了一圈。 小苏送文件进办公室时，都忍不住说：「原总，稍微休息一下吧，和万数合作时间还很长。」 原舒只是点头，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问题不在于工作，甚至工作还能让她好受些，沉浸于各个文件中也就不会去想喻恬的事情。 一旦得空休息了，脑子里来来回回不受控制地，总想起上辈子她和喻恬关系那么好，这辈子却分裂成这样，上辈子喻恬明明那么讨厌赵一野，这辈子居然能和赵一野成为那么好的朋友。 这种变化让原舒心里像是扎了针，密密麻麻地不舒服。 八月上旬末，原舒到万数和项目经理做最后的商谈，这个合作到现在基本就只是等到了时间正式开始，所以这次商谈也很轻松，结束时经理还邀请她到万数一楼的餐厅吃午饭。 这个餐厅是专门为万数提供三餐的，菜式的质量很不错，原舒和经理落座的地方是高层专属区域，隔着玻璃能看见窗外的绿植，树上几只活泼的鸟跳来跳去。 原舒试着拍一张照，想要发给喻恬，却连着几张下来都拍不出看到的感觉，她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点击手机里的录制视频。 视频表现出的效果就好多了，小鸟很灵活，压得树梢不断晃动，期间还掉落了几片叶子。 她把视频又看了一边，从头到尾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发给喻恬。 喻恬喜欢鲜活欢快的事物，原舒能保证这个视频她绝对会喜欢。 喻恬确实回復得很快，但内容直接打乱了原舒的思绪，她问道：「你在万数啊？」 原舒看到消息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飞快思考对策，这个区域外人基本不能进来，就算喻恬来过，凭藉一个树断定一个地方也过于武断，不合常理。 喻恬这句话多半是猜测。 判断出结果后，她又想该怎么回復，承认还是否认，她不想再骗喻恬了，但万一喻恬也在万数，自己很容易露馅。 还未思考出结果，喻恬下一条消息发过来了，直接短了原舒的路。 喻恬：「我听到万数的铃声啦，应该是万数吧？我们距离居然这么近吗？」 第72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我投雷留评的小宝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奇怪的西瓜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原舒的心急只持续半刻，她很快反应过来，要担心的无非是喻恬也在万数，只要喻恬此时在别的地方，那她露陷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 想到这里，她避开喻恬的问题，主动问：「你现在在哪里？」 喻恬很干脆：「在工作室。」 原舒松了口气，自然道：「我以为你也在，还想着居然这么巧。」 这是承认自己在万数了。 喻恬接着说：「我昨天刚去过，接下来几天不用去了，你……是在那边工作吗？」 原舒：「我不在这里工作，今天是和朋友来聊聊。」 原舒把话发过去后，又自己反覆读几遍，自觉虽然存在隐瞒，但没有欺骗喻恬。 她没了刚刚的着急和忙乱，心里甚至隐隐有几分开心，每次透露一个小小的信息，她都感觉自己和喻恬的关系又悄悄拉近了一点。 正在工作室忙的喻恬也很高兴，这是「疑似骗子」第一次发视频给她，还是今天才发现的事情。 喻恬看到有趣的事物时，只会想分享给自己关系好的人，在她看来，「疑似骗子」的举动，无疑是两人关系已经很好的表现了。 她边画稿边注意手机里的消息，慢悠悠地回復。 最近因为和万数的合作比较大，工作室目前又只有她一人经验丰富点，大小的事情多是她一人在担着，压力比起在国外那段时间，是好几倍增加。 不过比起上辈子还是好多了，那时的她不仅要顾着自己工作室的事情，还得时刻注意原舒公司的事情，挤出时间去处理，喻恬身子向后仰，双手举着绘画板，自嘲自己是太久没累过了，这么不适应。 八月中旬裴迪终于到首都了，喻恬挤出时间去接她，又空出半天时间陪她在首都逛了一会儿。 裴迪几年前就到过首都玩，记忆颇为深刻，说道起来还能给喻恬推荐好吃的店，就是这些店很多要么搬了地方，要么直接不存在了，喻恬时间着急，两人最终只找了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店吃。 九月初喻恬大三开学，八月末她就试着和学校申请这学期免考，甚至免去学校上课，但学校对她所在的学院要求特别严格，并不同意她的申请，一到开学，喻恬还是收好东西闷闷回校了。 万数的设计稿最晚要在九月中旬交，开学初的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在工作室住着，好在工作室的员工经歷了最初磨合期，现在无论是在工作还是日常相处，效率都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与喻恬不同，原舒的免考申请几乎没什么波折就被通过了，一来这不是她第一次申请，她所在的学院对此要求也比较宽松，二来她的公司如今已经完完全全走上正轨了，这种申请比较有说服力。 开学原舒没有去学校，她最近正忙着和万数的合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万数的项目负责人对她很是崇敬，以往几次交流虽然也是彼此尊重，但和这几天不同，这几天对方几乎是在捧着她了。 原舒毕竟是半道才负责这个合作的，她摸不准之前负责人的态度，还特意联繫一趟合作伙伴，知道负责人之前态度也是比较正常的，是到了最近才有所改变。 「怎么了？是最近不太对吗？」合作伙伴问。 「捧过头了，」原舒淡淡道，「合理的态度不该这样的，我们公司现在也没到能让他们这么捧的程度，这我心里明白。」 「捧着好啊，以往见了一些趾高气扬的，我都得憋着气和人说话，一场合作谈下来血压都高了不少。」 原舒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感：「感觉不合理。」 * 这点别扭在半个月后得到证实，万数内部出现了问题。 几个高层之间出了点嫌隙，祸及最近合作刚刚开始的几家公司，原舒正好是其中之一。 江城的合作基本完成了，合作伙伴也回到了首都，听完这件事皱着眉问：「对我们影响不大吧？我们这合作不都已经开始了？」 「是开始了，据说万数在吵着分裂，最近一些高层在拼命拉拢其他公司。」 这看起来是和公司没什么关系，合作伙伴放宽心了些，开始唠嗑其他问题：「他们不是十月还是十一月，还要搞一个聚会吗？还说得挺大型的。」 这个原舒有听过，说是邀请以往与万数合作过的企业，原舒之前也收到过邀请，对这件事她有些漫不经心：「应该办不下去了吧，都闹出这么多流言了，而且万数看起来没打算压制。」 聊起这个就轻松多了，两人只当是聊着玩，都没放在心上，合作伙伴随口说：「是的吧，这也说不出好坏，少了一桩事，但也少了个认人的机会。」 原舒倒是无所谓，是万数拉起的局，自热凡事是以万数为中心，她原本也没打算在那边认识多少人，酒会去不去差别也不大。 过几天原舒的想法彻底扭转了。 喻恬进入九月后彻底忙开了，和「疑似骗子」等人的聊天少之又少，连正常三餐互发照片也省了，她满脑子都是工作，连休息都顾不得，倒不觉得有什么。 原舒却很不习惯。 第73页 对于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毕竟自己隐瞒的信息太多且太重要，一旦和喻恬的联繫少了，她就会不断猜想，是不是喻恬发现了什么。 九月中旬，喻恬交设计稿的日子，这是工作室成立以来第一个合作，时间又赶上开学，她为这个合作费尽了心血，几个月下来脸色都变差许多，结果最后关头她和陆经理联繫不上了。 喻恬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助理：「昨天我才和经理聊过的，她也知道我今天要过来。」 助理还是那副冷漠克制的模样：「不好意思喻小姐，我们没有收到消息，真的不能放你进去。」 「是一个多月后酒会的饰品设计稿，我之前来过万数多少次了，怎么突然就说没收到消息？」 「不好意思喻小姐，酒会目前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有什么变动我们也说不清。」 喻恬的语气带上了怒意：「什么叫说不清？合同是我自己和你们陆经理签的，哪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 原本直接与她交接的陆经理完全联繫不上，几个助理的答话喻恬都会背了，无非就是「我们没收到通知」「不好意思喻小姐」。 沉浸在画稿中的这些天，她几乎没去了解过万数发生了什么，唯一和万数的联繫也是和陆经理，在今天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喻恬回到工作室后，才开始了解万数的转变，惊觉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 第45章 喻恬在首都认识的人除了ac珠宝的前辈，就只有学校的几个导师教授，她忙到晚上十二点多，总算将最近万数的事情都了解清楚，这个点谁也不好联繫，她嘆口气，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惫。 裴迪知道她这边的情况，y国时间还早着，裴迪发消息问她解决得怎么样，喻恬想了想，把目前的大致发展和她说了。 裴迪远在国外，其实也帮不到她什么，喻恬没说太多，怕她干着急。 第二天上午，喻恬找了一圈人，学校的老师待她不错，但毕竟和万数隔着整个行业，对那边的情况也不熟悉，几个老师只答应帮她问问其他学院有没有了解的。 ac的前辈倒是知道一些，但对此也说不清楚，只能帮她多问问。 而一整天过去，她依旧没有联繫上陆经理，下午三点多，她才发现「疑似骗子」在中午找过她。 喻恬急急忙回復，怕对方误会自己，还多解释了几句说：「最近比较忙，经常没看到消息，抱歉。」 「之前和你说过的万数的合作，出了点问题。」 原舒此时正在万数的餐厅应付负责人，这是她这周第三次到万数餐厅吃了，之前说好为万数高层提供的地方，到现在似乎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负责人离开片刻，原舒眼睛瞥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她中午发出去的内容终于收到回復了，万数的事情也影响到了喻恬。 原舒如实道：「万数最近内部在闹事，几家合作的公司都受到了影响。」 喻恬知道「疑似骗子」和万数也有联繫，与裴迪和学校的老师前辈不同，她累了这么些天，终于找到一个同样了解事情的人，忍不住抱怨道：「我前几天忙了那么久终于好了，结果完全联繫不上一开始的经理。」 原舒掂量着最近了解到的事，说：「他们高层有分歧，有些在拉拢合作公司，有些则想着中止合作。」 中止的多半都是刚聊到一半，还没正式开始的，原舒想着喻恬也许是谈到一半的合作被万数突然叫停了，她安慰道：「没事，合作还可以和别家，万数如今闹成这样，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稿子别家不一定要这个啊。」 喻恬愁得几天没休息好，本来想着靠这个合作让工作室彻底站稳，现在合作崩了是一回事，工作室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办？ 原舒大概能理解这个合作对喻恬的重要性，她看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负责人，想起最近这段时间万数对自己的特殊态度，再次宽慰道：「不一定会崩，有些高层还在拼命拉拢合作伙伴呢，在过段时间看看。」 「我们跟一般合作不一样，」喻恬实话实说，「是个酒会，其他合作还有继续的可能，但闹成这样酒会是不可能继续了，就算万数要我们的设计，但酒会没办，也就没了个展示的机会，对我们而言意义不大。」 原舒呆滞地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直到负责人走进了也未察觉，她不自觉地舔舔嘴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她从没想过自己前几天和合作伙伴闲聊调侃的酒会，居然会是喻恬负责的。 喻恬接着说：「我是感觉大部分合作者，都不认为这个酒会有多重要，本身就是万数自己为中心的会，万数乱了其他人更不会觉得这个酒会有多重要了。」 原舒一时间有些语塞，负责人端着一小碗东西走过来，笑着说：「原总还在忙工作啊。」 原舒回过神，敷衍地笑笑：「没，和朋友聊聊。」 负责人没说什么，坐下后紧接着推荐手里的东西。 今天的这顿饭原本就是没有重要事情谈的，就是拉近关系的作用，原舒的态度在这几天下来冷淡了许多，但负责人并没有因此失去热络。 原舒转念一想，问道：「万数……我听说在十月是有个酒会的，对吧？」 第74页 负责人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愣了半刻，尴尬道：「有是有，是原先安排的，但这酒会本身意义不大，万数重要工作多，拖着拖着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原舒记得最初邀请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人，听这意思酒会多半是没了。 原舒坐直身子，开始主动揽过话题。 负责人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积极地聊天，还有些喜意，后来渐渐发现原舒的话题绕不来酒会和万数目前情况，这都是内部比较尴尬敏感的内容，几番下来负责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甚至想原舒是不是故意找这些不好聊的内容的，但偏偏原舒还一脸认真，看不出故意找茬的样子，这顿饭吃得出奇地快，结束后也没有以往的唠嗑和没话扯话。 原舒还有些遗憾，她没问到多少信息，但基本能确定万数分成两派，占上风的是最近和她联繫这方，只是优势也没有多明显，之后还有的争。 第46章 这天之后又过了好几天，万数内部还在继续闹，没有停下来的架势，时常找原舒的负责人却是换了一个，不过每天仍是聊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题，浪费时间。 合作伙伴懒懒道：「要不我们彻底和那边说断了吧，能有个合作是不错，放以前我们也确实惹不起他们，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啊，他们自己乱成那个样子，我们不想掺和也是人之常情。」 「没用的，我前段时间够冷淡了，还不是天天找。」 合作伙伴从她这话中听出些不一样来，他问道：「那你这几天不冷淡了？」 原舒没隐瞒着：「这几天我想了解些万数的事情，聊得比之前热情。」 合作伙伴一脸错愕，惊道：「你居然会想要主动了解这些事情？这对我们公司没什么影响吧？还是说你听到了什么可能影响我们的？」 「都不是，」原舒揉揉太阳穴，最近几天应付万数和处理自己公司的事情，她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时不时就头晕头疼，缓了片刻才说：「不是我们公司，是我……朋友的。」 合作伙伴没注意到她话尾的停顿，喃喃道：「你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啊。」 原舒不置可否，她的头又隐隐有些疼了，她拧着眉头，加大揉动的力度。 喻恬急着为工作室寻找更多合作机会，没日没夜地往外跑，失去万数的这个酒会展示，工作室又是从零开始了，能拿出手的唯有她拿过的奖。 喻恬嘆口气，越来越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想依附别人打开工作室的名声，就算是家在首都很有名望的大公司，关键时刻依旧可能靠不住。 九月中旬还没过，她又拉了几个小活动合作，小是小了点，但好歹工作室现阶段有事做了，不至于刚成立就每天无事可做，她这回对待合同更重视了，与合作方联繫也更加谨慎频繁，生怕又发生一次万数的事。 好在一切顺利，时间最短也最简易的一个合作只有半个月，九月末工作室就成功和对方完成最后交接，算起来这是她工作室成立以来第一个完成的合作。 完成这天，喻恬给工作室几人都放了一下午假，等大家离开后，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忙。 这几天她也没有放弃联繫陆经理，万数合作毕竟很大，和她目前手里的所有都没法相比，就这么莫名其妙崩了，喻恬心里不甘。 「疑似骗子」帮了她很多，今天早上甚至还为她提供了陆经理的其他联繫方式，喻恬心里不太相信，但试试也没什么损失，索性就这会儿试着联繫一下。 等待接通期间，喻恬想了想和「疑似骗子」的相处，从之前邀请见面发生那么尴尬的聊天后，她现在已经没有打算见面了，就算以后有应该也是对方提出来，这段期间她往对方给的代收点寄了很多东西，有用的有吃的，杂七杂八，喻恬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只能各种各样都送点。 但「疑似骗子」和她的喜好似乎很相像，之前互发三餐照片时，喻恬就发现两人口味很像，大概率可以吃到一起，后面她发现「疑似骗子」的设计想法也同自己很像。 喻恬知道，最初交流时「疑似骗子」对珠宝设计并没有那么深的了解，自己一度以为对方是个刚选好专业的大学生，审美是比较私人的东西，交谈间喻恬也很小心，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对方，不知道实际上效果如何，但对方对珠宝设计是真的热爱，这一年多以来了解与日俱增。 喻恬垂着脑袋，这次的事情也是。 万数经营多年，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并不是那么好进入内部的，她也不知道「疑似骗子」是怎么找到这个联繫方式，几天前她只是当做压力大时随口抱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上心。 她正杂七杂八地想着，电话突然接通了，喻恬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之后很快回过神，试探问：「是陆经理吗？」 电话另一边的人沉默片刻，接着承认了。 喻恬不自觉捏着桌子的一角，斟酌语句和对方聊天，她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只能捡紧要的问。 半小时后通话结束，喻恬仰躺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陆经理解释很诚恳，也勉强能说服人，喻恬态度还是怀疑着，但比起前几天找不到人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整个工作室静悄悄的，喻恬放下手机，眯着眼睛，久违的压力卸下许多，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煳煳各种想法嘈杂一团。 第75页 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喻恬坐直身子，重新拿过手机给「疑似骗子」发信息，感谢对方的帮助。 上次也是这样，自己说了要回首都找地方开工作室，对方揽下活后也是认认真真负责，特别上心。 喻恬迷迷煳煳地想，最终趴在桌子上迷迷煳煳睡着。 * 此时的原舒还在和万数的人聊，最近一起吃饭的次数减少了，但正正经经到办公室聊的次数增加了，合作伙伴提醒过她，不要和万数的人走太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万数还没到「瘦死」的程度，公司没必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 原舒也懂这个理，但她太想知道万数和喻恬相关的合作进行得怎么样，所以今天还是没忍住来了。 万数的人一点也不在意她是为了什么，成功拉拢到一家公司和他们同个阵营就行。 合作伙伴越来越不明白原舒在做什么了，虽说现在没有影响到公司的正常工作，但有这个时间用来休息都好过去应付万数那群人，他看着原舒回去后一脸倦意趴在办公室桌子上，不解问：「你最近这是在做什么？」 原舒简明扼要：「了解情况。」 「可这情况和我们关系不大啊，就算万数倒没了，我们最多也就是失去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是有点可惜，但也不需要我们累成这样去维护吧。」 原舒摇摇头，半刻后才说：「我能让我们的合作继续，而且比之前的更好。」 这是她今天才想到的事情，忙都忙了，帮了喻恬不如也帮自己公司一把，在万数这件事情中为自己公司多捞些好处。 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反正她现在已经在万数的事情里投入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累这一点半点。 合作伙伴目瞪口呆听她说完计划，惊愕道：「你从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怎么也不和我们先讨论一下，早知道我们也重视万数一点啊，多个人多份力量。」 原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今天才想起，只好沉默着应付过去。 她的头又有些疼了，眼前也模模煳煳的有点晕，她不敢托大，边抬起手揉揉，边寻找往常用的几样提神醒脑的药品。 合作伙伴还在感嘆原舒计划的精妙，感嘆她艺高人胆大，居然还会想在万数这棵大树里讨好处。 原舒在桌上没找到药，她抬起头隐约看见在不远处茶桌上，应该是上次在那边用完忘记拿回来了，她站起身打算走过去。 刚站直身子的一瞬间，脑袋一阵晕眩，原舒下意识想要扶住桌子，结果手没抓稳，她整个身子向一旁倾斜，上半身堪堪撞在办公桌上。 合作伙伴在她身子歪歪斜斜站起来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两人距离远，他赶过来时只稍稍扶住原舒，没让她撞得太狠，脚是彻底崴伤了。 「怎么回事啊？」他惊讶问，之后很快冲办公室门外喊人，「小苏，进来帮个忙。」 小苏匆匆忙忙帮他把原舒带上车，三人再一起坐车到医院，车上原舒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比起脚上的疼痛，头部的晕眩更让她难受。 合作伙伴车技不太行，路况也不好，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剎车，晃得她想吐，又一次剎车后她忍不住道：「慢点开，我没事，再晃就真的出事了。」 合作伙伴有点慌，只不住道：「嗯我知道我知道。」 到医院医生看完后斟酌片刻道：「住两天看看吧。」 「啊？」小苏当即惊唿出声，「医生，这么严重吗？」 她靠近左右看了看，像是没看出什么大问题，于是又抬起头等医生解释。 「你这一看就是最近休息严重不足，这伤不严重，包几天就好，但需要好好休息，我是建议你留下来休息两天。」 小苏呢喃道：「那，那办理住院吧。」 原舒想也没想拒绝了：「不行，我那边工作正到要紧时候，等结束了我再好好休息一阵。」 小苏从公司刚成立就一直和原舒一起工作，倒没有太明显的上司下属之分，闻言开始找各种话劝她，合作伙伴拿好药之后也开始劝：「反正你都和我说了，剩下这点我和公司其他几人去做就行，重要的部分就拿到医院给你看，其他琐事你先别管。」 小苏不住点头。 原舒还没说什么，她拿出手机想看看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突然发现喻恬刚刚才发过信息给她，未读信息竟有八条。 原舒带着喜意和激动点开，发现是万数陆经理的事情，喻恬说联繫上人了，问题也解决一半了，还说感谢她的帮助，想要再寄些东西给她。 小苏站在一边没看到原舒手机的内容，她只觉得原舒拿起手机后突然间很高兴，然后又安静了很久，最终抬起头笑着说：「行吧，那麻烦你们帮我办理住院，我休息几天。」 小苏有些讶然，半刻后反应过来：「不麻烦，我马上去。」 同时间喻恬也病了，但不严重。 她累了太久突然放松下来，趴在桌子上睡得太沉了，忘了时间也忘了场合不对，等到醒来时，浑身筋骨都在叫嚷着不舒服，人也有点轻微的感冒。 她起初没太在意，和赵一野说时，赵一野还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被冻感冒，喻恬同她打趣了一阵，接着继续沉浸在工作中，没把这点问题当回事。 晚上的时候问题严重了，她在办公室迷迷煳煳打电话给赵一野，赵一野见了人后怒道：「怎么回事啊你？你下午不是还和我说是鼻炎犯了吗？！怎么现在都这样了？」 第76页 「我不知道啊，那时候确实没多严重，」喻恬嗓子都哑了，「你先带我去拿点药吧，不远处就有药店了，这样子我都怕我自己走到半路晕倒。」 赵一野皱着眉急急忙把她扶起来，「还去什么药店拿药啊，你这都发烧了吧，赶紧地我带你去找个医生看看。」 两人都还没买车，只能找了家最近的医院打车过去，好在这个点远离了高峰期，路上并不堵。 第47章 喻恬拿完药就走，没有在医院多待，她发了点低烧，但不严重，药都不需要吃多少。 赵一野帮她拿着药，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边走边问她最近的事：「万数那边……进展怎么样啊？」 「还行吧，」喻恬抽抽鼻子，「我感觉他们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不过和陆经理的谈话让我心里舒服了一点，我现在就是不对他们抱有太大希望。」 「那现在工作室其他工作好吗？」赵一野接着问。 「能周转过来的，挺过这一阵就好了。」 她的话说得太多，声音又变得有些哑，隔着口罩嗡嗡地。 赵一野拧着眉说：「那你最近先别太忙了，好好休息，至少把病先养好了。」 「嗯我知道。」 从医院回工作室的路不远，赵一野把人送到地方后，盯着她把药吃下去，又多嘱咐一句：「吃完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记得说，我帮你再去拿一次药。」 喻恬眯着眼睛点头，赵一野收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赵一野帮忙关灯锁门，一番收拾后才离开。 原舒在医院没有留人照顾，小苏回到公司继续忙公司对外的事情，合作伙伴也没有闲着，在听完原舒的计划时候，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将计划完善，在这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万数家大业大不好对付，但这也没什么，他们并不打算从万数身上啃下多大的地方，只想抓点小好处罢了。 原舒独自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早些的时候，合作伙伴和公司的助理都会拣些主要工作告诉她，后来天色渐晚，大家好像默认了她要休息，再没人发消息过来。 原舒知道公司的人都是好意，但她并没有睡着，难得有这么好的休息机会，她却失眠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是很容易伤春悲秋，虽说现在都她和虚弱还搭不上什么关系，但原舒难得开始带些伤感想起以前。 她很少自己独自一人在医院，家里父母确实很少陪她，但她有喻恬，无论何时喻恬总是会在她身边，进医院这种事情喻恬更是每时每刻陪着她，生怕她觉得孤独。 原舒仰躺在床上，脸上有些迷茫，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觉得此时有些孤独了。 但就算真觉得孤独了也没有办法，小苏等人是要工作的，公司一堆比看望病人更重要的事情，至于喻恬……怎么可能会来看她？ 原舒起初还只是随便想想，哪知越想越觉得难受，越觉得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很不舒服。 最近几天喻恬和她的聊天越来越少，尽管知道喻恬工作多，但原舒还是为这种冷落感到烦闷。 上辈子喻恬常常会找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些事情有的实在过于琐碎，像是哪天在路边看到长得很好看的花、出差时看到一朵长得很像小猫的云。 原舒懒得回復这些有的没的，常常看过一眼就不再理会，后来喻恬有因为这个减少聊天吗？ 好像是有的，原舒记得两人后来的聊天就只剩下工作和三餐，但婚姻不就是这样的吗，人总会慢慢失去热情的。 原舒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觉得正常，一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 * 喻恬最近太缺乏休息了，九点多上床后一股劲睡到次日八点，她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刚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模煳，过了一会儿才分清楚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一晚上药效彻底发挥，现在她的烧已经完全退下了，只是喉咙渴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鼻子也是堵塞住的。 赵一野从七点开始发信息给她，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让喻恬把床头柜上的水喝了，说那是昨晚她倒好的。 喻恬迷迷煳煳地喝水，喝完一杯喉咙还是难受，她一边起身倒水，一边回復赵一野。 赵一野八点钟有课，喻恬没收到回復也不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准备把这段时间一个项目的后续给完成了，接下来几天可以放心地回学校上课。 今天工作室正常上班，八点半过后成员陆陆续续到达，偶有几个发觉到喻恬状态不对劲的，会过来问几句情况，喻恬一一告诉对方。 她不觉得这个感冒有多严重，从退烧之后就没再重视过它，忙工作忙得忘乎所以，直到晚上头有些沉，喻恬稍稍意识到不对。 片刻后，她看着温度计上稍高于正常体温的数字，难得地有点心虚。 喻恬翻看昨天从医院带来的药，那老医生说她的情况不严重，退烧药少吃为好，所以开得多的都是些后续治头疼鼻塞的药，唯有的半颗退烧被喻恬昨晚吃了。 她咳嗽几声，发觉自己身体好像越发不舒服了。 喻恬不敢托大，也不好意思再麻烦赵一野，趁着刚上班，她独自一人沿着昨晚的路线走到医院，打算再拿点药。 早上的医院人也不少，她拿完药才和赵一野实话实说，赵一野果然连字词都带着怒意：「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第77页 「别啊，」喻恬果断拒绝，「刚刚没和你说就是不想你再过来一次，现在我药都拿好了，准备回去了。」 赵一野没理会她的拒绝：「我有个亲戚受伤了在住院，我今天早上过来看他。」 喻恬一愣：「你在哪？我过去？」 「你就原地等我吧，我这边马上好了。」 这亲戚是赵一野表了好几层的一个远房亲戚，本不该由她来看，但这人在首都没有家人，唯一一个认识的也就赵一野了，赵一野父母每天念叨她在附近多去看几眼，一来二往地反倒是赵一野看望次数最多。 喻恬拗不过她，拿着药和手机在走道两侧的椅子坐下，趁这闲暇时间再和「疑似骗子」聊聊天。 对方这段时间来没少找喻恬，但喻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就算回復也是很简短的内容，还常常聊不到两句就说自己要去忙工作，她内心是有些歉疚的。 喻恬很清楚那种等不到回復的难受，如若把聊天对象看得格外重要，那这种难受也就会更加明显，她一直在避免让别人尝到这种难受。 「疑似骗子」一如既往地秒回喻恬信息：「你生病了？」 「没多严重，就一个小感冒，但前几天没及时回你，不好意思。」 在住院部三楼的原舒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医生也说不严重。」 原舒松一口气，她在病床上又翻了个身，有点烦闷自己现在的身份，连关心也没法光明正大地关心。 第48章 喻恬没有感受到聊天对象的烦闷，她将事情同「疑似骗子」解释清楚，之后捏着手机抬起头等赵一野。 隔了很久赵一野还没到，喻恬有点担心，她换了一个坐姿，拿起手机联繫赵一野。 赵一野在电话里小声解释，她果然是被其他事情绊住脚了：「突然间来了几个亲戚，我走不开，你等等，我尽量五分钟内解决。」 喻恬抓起装药的袋子，边走边说：「没事你慢慢处理，我去找你，住院部就在这栋楼后面，你把楼层和我说一下。」 「三楼。」 喻恬回復一个「ok」的表情包，拎好东西向住院部走去。 首都的医院人总是很多，她跟着人群一起，好不容易才到达住院部三楼。 喻恬只想等赵一野，并不想看望病人，再说她什么东西也没带，两手空空去看望似乎也不太好。 她在走廊一侧寻了几把椅子，换个地方看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十点多，不知不觉中她在医院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好在昨天晚上她把收尾的工作做完，今天的任务比较轻松。 她回过神发现「疑似骗子」一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刚刚结束聊天是因为对方说要开始工作了，现在又有信息过来，喻恬有些好奇地点开。 「万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酒会估计会继续，你可以问问陆经理。」 短短二十多个字，喻恬来回看好几遍，先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结合「疑似骗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对方似乎没有欺骗她的必要，紧接着喻恬满脑子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原舒躺在病床上完成和合作伙伴最后的商谈，这次能在万数身上啃下一口，很大原因是万数对原舒公司没有太大防备，现在万数回过神来就不如一开始那么好对付了，两人一致决定见好就收，不再搅这滩混水。 合作伙伴说：「万数现在急得很，我们只抢了几个单子，但其他公司见我们得了好处，也想进来喝口汤，万数的酒会……很大概率会继续办了，酒会可以让外界看看他们没有受到这场风波影响，也是一个联繫其他合作公司的好机会。」 最后酒会那段是合作伙伴犹豫片刻才说的，公司在这次纷乱中拿了不少好处，在他看来样样都比这酒会重要，但他总觉得原舒一开始列了这么详细的计划就是为了这个酒会。 眼下酒会得以继续，原舒……估计没心思再和万数斗了。 原舒可有可无地随便交代几句：「行，那先这样吧，那些单子要好好处理。」 她还在和喻恬聊天，喻恬知道酒会的消息后果然很开心，知道经此一事万数会更加重视这个酒会后，言语间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原舒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轻轻动一下自己的脚，感觉比第一天已经好很多了。 接连解决自己公司的事情以及喻恬工作室的事情，原舒心里一片畅快，主动要求多在医院待一天，彻彻底底把脚上的伤恢復好。 合作伙伴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接下来工作虽然多但都琐碎，处理好了再交给原舒也不麻烦，他一边同意一边忍不住赞扬道：「原总，你这招真行，万数一开始还以为我们和他们一起的呢，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对方的信任去打击他们，你不知道他们负责人得知整件事情后脸色有多难看。」 合作伙伴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道德层面的谴责对他而言毫无威力，因此这段话也是真心实意地佩服原舒，他原以为原舒这么年轻，这种事情做起来多半束手束脚的，没想到原舒比公司任何人都成熟老练。 这长长的一段话发过来时，原舒正在和喻恬聊天，喻恬说她现在在住院部，原舒有点慌，忍不住想编点什么转移喻恬的思路，为自己多隐藏一段时间。 第78页 那么长的对话屏幕显示不出来，截止到「信任」两个字，后面全省略了，原舒看到这两个字时心里一跳，她打开和合作伙伴的聊天界面。 心里一旦有了别的事情，很多对话看起来也就偏离了合作伙伴本意。 比如最后面信任那段，原舒心里有点慌乱，一直以来她都在克制自己不欺骗喻恬，但两人现在的关系就是从欺骗开始的，本就不真实。 原舒对着那长长的话语沉默很久，久到合作伙伴和喻恬各自都换了话题，她才回过神，思索该怎么回復。 她把刚刚在对话框里写下的欺瞒喻恬的话删掉，最终剩下「我也生病了，正在医院待着。」 这么简短的信息，喻恬不会察觉出什么的。 喻恬现在正在和她聊一个耳饰的设计，这是一个很安全的话题，原舒想了一个国外设计师的名字，自己这几天正好在读这位设计师的书。 两人就这着这个话题聊起来。 与原舒半吊子的水平不同，喻恬知道这个设计师，也知道对方的生平，聊起来有说不完的话。 赵一野还在忙，喻恬没有多问，她现在也不急着离开了，索性劝赵一野不着急，慢慢谈。 期间走廊上几天病房的门开开合合，医生护士来往间还在讨论病房里某个病人的情况，环境虽然不算很好，但喻恬没多在意。 「疑似骗子」对这位设计师了解不深，只是看过对方的书，喻恬不介意这点，她挑着「疑似骗子」可能感兴趣的内容，细细带着对方去了解。 喻恬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合格的老师，即便学生水平不高，但她从来都是一步一步慢慢引导，她想到这里不自主笑出来。 她边聊边支起耳朵听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谁的病情有了好转，谁的饮食要多加控制。 其中一个医生说：「……她还想多住一天，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建议的，明天各项检查继续。」 跟在医生旁边记录的一个小护士点点头：「好的老师。」 「其他的没什么了，基础检查内容回去问问你师兄师姐，明天让他们带着你。」 「好的老师。」 喻恬支着脑袋听得有趣，这个护士应该是附近学校出来实习的，上辈子她刚到ac珠宝工作时也差不多这样，ac珠宝实行旧人带新人的制度，喻恬刚到的时候没什么经验，只能小心翼翼跟着带自己的老师学习，每天嘴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医生走后，几个小护士也渐渐离开，明显能感觉出，没了老师在身边，几人聊天都自在许多，随着步伐走远，喻恬慢慢听不到她们在谈些什么。 「……刚刚那间病房里那个女孩好好看啊，据说还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了。」 喻恬甩甩头，继续等赵一野，同时和「疑似骗子」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二更，晚上九点还有=3= 第49章 医生离开不久，喻恬座位旁边的病房又来人了，是个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男子。 他进去后没有关门，而是站在入门不远处和病房里的人闲聊。 这家医院病房很多，每间房间面积不大，喻恬猜想他现在距离病床应该也不远。 她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这样有些不好，喻恬无意窥探别人隐私，她站起身打算离开这个座位。 男子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非常清晰：「急的我都处理好了，其他事等你明天回公司了再看。」 喻恬抬脚刚打算走，房间里突然传出另一个声音，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声音：「万数那儿呢？全好了？」 男声再次响起：「全好了，这个我等回去了写份详细的报告给你，不急。」 喻恬脚步顿住了，她屏住唿吸，没空去思考道德不道德的问题，全副心思投入到窃听两人的对话中。 可惜两人没再多谈了，原舒再问一句无关紧要的，男声笑着回道：「我是背负着全公司的希望来看你的，这礼盒还是小苏买的，说什么都要让我送过来。」 病房外的喻恬重新坐回座位，呆呆思索她刚刚听到的内容。 应该是原舒和万数有什么合作或者竞争，两家公司算是同个行业的，发生点什么并不意外。 她收回目光，看向手机屏幕，就在一分钟前，「疑似骗子」还发来了信息，继续说刚刚那位设计师的事情。 不可能是原舒，原舒正聊得开心，怎么会有时间在手机上回覆信息？况且原舒最不喜欢和人在手机聊天了。 喻恬成功说服自己，松了一口气，她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回復「疑似骗子」，同时缓了缓心神准备重新站起来，就在这时，旁边病房里有人走出来了，是刚刚和原舒聊天的那个男子！ 喻恬急忙闪躲到一旁，一方面是怕自己被撞到，另一方面则是内心种种想法还没平復下来。 男子有些意外，看起来也被她的大动作吓一跳，缓过神后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注意到外面有人。」 喻恬怕被里面原舒听出声音，压了压声线道：「没事。」 男子没有听清：「没事吧？你是来看病人的吗？是这间房吗？」 门口的意外终于引起病房内原舒的注意，她微微扬起声音问：「怎么了？」 第79页 男子十分高大，喻恬可以保证自己被完完全全遮挡住了，她已经听到原舒的问话了，急匆匆对男子道：「我没事。」 说完她这次不等对方回答了，飞快转身离开，快步朝楼梯方向走去，直到彻底远离病房了才放慢脚步，放松身子。 她轻轻唿出一口气，靠着墙站稳身子，走得太急她刚刚都没仔细思考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不断有收到消息的响声。 是自己的吗？ 喻恬有些疑惑，她的手机一直攥在手里，而且似乎没有人会这么不间断地发信息给她。 她松开手一看，页面还停留在刚刚和「疑似骗子」聊天那里，只不过可能是自己不受控地触碰屏幕，现在已经发了十几个表情包过去了，满屏都是同一个表情包，一个带着问号的小鹦鹉。 「疑似骗子」在中途回復了一次，问她是发生了什么，喻恬自然没有回覆，继续发表情包。 喻恬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急急忙把刚发出去的几只撤回，时间太久远的那些撤不了了，只能尴尬地留在那里。 喻恬抿着唇：「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对面很快回覆：「没事。」 还附赠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包。 喻恬舒一口气，所以刚刚是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吗？发信息好像不会有提示音？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色顿时变白了。 「疑似骗子」还在编辑内容，顶层的聊天状态从刚刚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喻恬轻轻咬着下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赵一野在此时出来了，她脚步轻快地靠近喻恬，拍拍她的肩膀道：「想什么呢？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喻恬吓一跳，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沖她笑笑：「没事，你好了吗？」 「好啦，回去吧，你药都拿了吗？吃了吗？」 「都好了。」 赵一野伸手帮她拿着药，漫不经心道：「怎么感觉跟昨天也差不多，你不会是拿了两次相同的药吧。」 「没有，我把病歷给医生看了，让他挑不一样的给我，还多拿了退烧。」 「这样啊。」 赵一野没再问什么，电梯的人有点多，她拉着喻恬往楼梯去，找人少的地方走。 喻恬还在盯着手机，赵一野瞥了一眼问：「还是那个人？」 她说的是「疑似骗子」，喻恬点点头。 「还在聊什么啊？你俩共同话题可真多。」 喻恬心里一动，她挣开赵一野的手，飞快往刚刚病房的方向跑去。 赵一野在她身后疑惑问：「你去哪？」 喻恬边跑边按着手机，现在还在和「疑似骗子」的聊天页面，她刻意选在一个表情包上，模仿刚刚的方式，一连发了近十个表情包过去。 越靠近病房，收到信息的提示音似乎越来越响了，喻恬停在病房门口，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她的手已经停下来，提示音也消失了。 喻恬低头看着手机，就在刚刚「疑似骗子」又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紧紧盯着那几个字没有说话。 赵一野已经慢慢跟上来了，看她停住脚步，拢着眉头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喻恬缓了缓唿吸，继续按在表情包上，果不其然有听见收到信息的声音了。 她一把推开病房门，冷着脸看着病床上的原舒，原舒正拿着手机，最后一刻似乎还在看手机屏幕，见到喻恬进来她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带着十分明显的错愕，看起来有些滑稽。 喻恬一堆话在喉咙里上下滚动，半刻后她什么也没说，快步走上前抢走原舒的手机。 好在她动作够快，手机还没进入锁屏状态，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着十几张一模一样的表情包。 喻恬死死盯着屏幕，半晌后眼眶慢慢红了。 一切进行得太快，原舒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张了张嘴，脸上一片空白，过了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喻恬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除了发红的眼眶，几乎看不出她脸上表情有什么变化。 原舒回过神来，伸长了手想去抢回自己的手机。 喻恬急忙后退一步，她的衣袖稍稍被原舒勾住一点，她的手飞快往旁边一甩，直接将原舒的手甩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今天不晚=3= 最近更新有点不规律tt，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0章 「喻恬，」原舒慌乱道，「喻恬你等等，你听我说。」 赵一野站在病房门口，有些愣神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没明白髮生了什么。 两个手机的屏幕都暗下去了，喻恬盯着屏幕只能从倒影中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 原舒躺在床上有些不好动作，喻恬又站得太远，她缓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伸手抓喻恬，低声解释道：「我除了没有告诉你名字，其他都是真实的，我从来没有在聊天中骗过你。」 此时的原舒十分庆幸，自己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被煳住脑袋，说一些能暂时获得喻恬好感的谎话，起码在这一刻她所说的「毫无欺骗」是真真正正，问心无愧的。 尽管这很可能只是安慰自己的把戏，原舒看着喻恬又后退一步，苦笑着想。 在这几分钟里，喻恬完全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屏幕暗下去后，她就盯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第80页 她在想自己这一年多里，有没有在这场骗局中干过什么蠢事，除了把一个骗子当做志同道合的知心朋友，除了给对方寄东西，除了频频暴露自己现实里的生活。 甚至还主动提出见面，被拒绝后还自责了很久，反省了很久。 喻恬半晌说不出话，在这个房间里时间仿佛停止了。 原舒渐渐发觉喻恬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她颓然地垂下脑袋，轻声开口：「对不起。」 喻恬又倒退一步，但病房里空间太小了，她的后背几乎抵在墙壁上。 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喻恬吓一跳，发觉是有人给原舒发信息，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皱着眉，往前几步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是靠着边沿放的，不想靠太近怕又被原舒抓住。 手机刚放下那一刻，原舒果然伸出手想要抓她，喻恬动作一顿，在原舒还没碰到她的手之前就狠狠往旁边一甩，毫不意外打开原舒的手，但也把柜子上的热水杯碰倒了。 那水是刚刚合作伙伴来了才打开的，现在还不断冒着热气，原舒伸长了手，倒出来的半杯水几乎全洒在她手上。 赵一野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没反应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只单纯被这半杯热水吓到了。 喻恬把倒下的杯子扶稳后，接连抽出四五张纸巾把原舒手上的水迹擦干，热水很多倒在手上后又流到被子上，真正接触手的时间并不长，即便如此，原舒的手还是一片通红。 「对不起，喻恬。」原舒依旧低声道歉，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上的伤。 刚刚赵一野出去找医生，这会儿医生已经被带到了，喻恬侧开身子让出空间给医生查看情况，自始至终没往原舒脸上看过一眼。 「烫伤，不算严重，抹几天药就好了。」医生简单定下结论，又从带过来的小盘子里拿出药膏和棉签，简单把药涂上去，最后留下一管药膏让原舒接下来几天多涂涂。 赵一野把医生送出病房，还几番道谢，但实际上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髮生了什么，她对原舒的记忆只停留在一年多前这人一直缠着喻恬，但喻恬出国后两人似乎就失去联繫了，至于眼前这情况…… 喻恬蹲下。身，把刚刚争执中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放回去，又把药膏放在距离病床近点的地方，接着抽出纸巾把还湿着的几块地方擦干净，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赵一野很适时地让出足够通过的位置，之后跟着她一起离开。 这次原舒没有在她放东西时抓她的手，也没有在她离开时喊她留下，只是一脸丧气坐在床上。 这段关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维持了一年，直到今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暴露得彻底，她之前想的所有对策和理由完全用不上，在对上喻恬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原舒心里有点慌张和难受，又有点轻松，从今天起她不需要再瞒着了，虽然可能又回到聊不上天的程度，但这一年里她对喻恬的了解增加很多，她比以前更有底气了。 原舒垂着头，思索自己以后的规划。 先赚钱将那栋房子买下，装修成以前的样子。 依靠自己这段时间对喻恬的了解，慢慢依据她的喜好靠近她。 * 喻恬和赵一野离开病房后径直下楼，走出住院部几步后，喻恬突然停住，回头往住院部入口看了一眼。 「怎么了？」赵一野问。 喻恬迟疑片刻问：「住院部……交钱是在哪里交？」 「应该都是在医院的收费处吧，你要交钱？」 赵一野有些讶然，就她刚刚看到的场面，喻恬不像是会给原舒交钱的关系。 喻恬打量几下附近的指示牌，迈开步子往收费处走。 收费处的工作人员听到她的来意有些迷茫：「那位病人在住院第一天就已经交了足够的费用，余额还够她明天再住一天的。」 「我知道，」喻恬简短说，「刚刚她才拿了些烫伤的药，还有医生的费用，我来把那一部分填上。」 「那一部分也在之前存进去的余额里扣除了，您现在支付的话，还是填进余额里的。」 「行，没事。」 药是医保范围内的药，加加减减之后总共一百零三块六毛，喻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还了。 赵一野站在旁边看完一切，渐渐明白了喻恬在做什么：「互不相欠吗？」 「本来就是这样的。」喻恬沉着嗓音道。 她刚刚情绪起伏太大，眼泪差点没收住，现在嗓子里还是哑的。 喻恬自觉有些丢人，不愿多说。 半个小时后，喻恬和赵一野回到工作室休息，原舒病房里也来了另外的人。 还是那个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有些惊讶看着她通红的手，问：「这是怎么了？在我离开的这不到一个小时里发生了很多事吗？」 「确实不少。」原舒淡淡道。 她的思路比起刚刚已经清晰很多了，也完全走出了刚被发现时的慌乱，现在万数的事情解决，酒会继续，她和喻恬都在首都，两人见面的机会和时间多的是。 合作伙伴见她脸色没什么异样，又问：「真的没事？」 「真没事，你不是说还有工作吗，赶紧拿出来。」 合作伙伴拢着眉头，将眼下一个要紧的项目和她说清楚，几份需要熟悉的纸质材料也一併交给她。 第81页 原舒接过后想了想说：「对了，你去帮我看看刚刚烫伤用了多少钱？」 「怎么了？现在余额肯定还够的吧。」 「不是这个原因，你先去帮我看看就是了。」 第51章 合作伙伴回来时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原舒看到他之后心里咯噔一下，表面状若无事问：「怎么了？」 「有人给你还钱了。」合作伙伴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大概也觉得意思没表达清楚，又详细道：「你也知道前几天刚来时我们就存了一点钱在医院，到现在也没用完，收费处的护士说，刚刚有个人又往余额里填了一百多块，正好是那个烫伤的钱。」 这不是最奇怪的，他顿了顿，接着把自己最疑惑的地方补充上：「就只有那个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说到这里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讶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去还钱了？」 原舒没有说话，她不是知道有人还钱，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和喻恬联繫，没想到喻恬断得这么干脆彻底。 合作伙伴不明觉厉，试探问：「能大概介绍一下，您目前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吗？」 原舒沉着张脸没有说话，半晌后摇摇头，开始问起公司的事情。 说起这个合作伙伴就能聊多了，万数的事情让他们从中获利许多，也让同行对他们认识更深一点，可以说这一步百利无弊。 就是原舒住院的这几天，又要好几个项目找上来，其中不乏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项目。 他把几个重点的拉出来递给原舒：「就这个几个我有些犹豫，一些是项目比较大风险也大，一些是我们不太熟悉的地方，不知道好不好接。」 原舒边看资料边点头，这些东西很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她打开大致扫了两眼，又皱着眉把东西合上。 合作伙伴问：「这些东西怎么了吗？」 「没事，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待会再看。」 「噢噢也行。」合作伙伴站起来把椅子放到原位，想了想嘱咐道，「你……要不多加休息，这些东西缓缓再看也没事。」 说不出什么原因，他觉得隔几个小时再回来，原舒似乎看起来比刚刚疲惫很多，没了刚刚的精气神。 原舒点点头，握着资料闭上眼睛。 合作伙伴走后几个小时里，原舒几次打开资料，都静不下心看。 她本想着用工作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但这个方法完全失去效用，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喻恬红着眼眶的样子，想像喻恬回到收费处将烫伤费完全付清的场景。 * 喻恬回到工作室后开始沉浸在工作中，陆经理刚刚联繫她了，万数的酒会得以继续，喻恬没心思关心其他，许多之前被搁置的工作都要重新开始。 之前已经将工作做了大半，现在重拾也不算难，陆经理还约了她明天见面谈，之前失联了那么久，喻恬现在心里对对方还有点隔应，但她也明白这些都是小事了，先将万数的合作稳住才重要。 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喻恬的工作才慢慢接受，工作室的成员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人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笑着和她道别。 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钟，工作室又只剩喻恬一人，她出门拿了一次外卖，之后便是窝在办公室不间断工作。 只是工作也有做完的时候，时间接近十点，夜色渐沉，喻恬趴在桌子上，满脑子思索有没有其他未完成的工作。 目前手里要紧的有五个项目，在今天她几乎把重要部分全处理完了余下几个小项目她还打算留给手底下的成员练手，总不能什么都自己做。 除此之外，工作室还应该再找更多的合作，最近这几天也有其他公司主动找她们，但递过来的那些合作方案喻恬也在今天全部看完了，甚至连判断都在心里给出来了，余下的不过是明天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工作室其他人。 还有其他目前没展示合作意向的公司呢？喻恬脑子里慢慢滑过几家公司的名字，几乎把首都有姓名的公司都想了一遍，但最终也没有决策出什么来。 她抬起头，目光在办公室内打量，扫过她刚刚扔在垃圾桶内的外卖盒，扫过她架子上陈列的设计品，也不受控制地扫到她桌子上放着的书。 是y国设计师写的一本自传，里面对她设计作品讲解的不多，倒是剖析了她自己内心的很多想法和设计理念。 这是喻恬刚看到一半的书，是她和原舒不久前还在聊的那位设计师。 设计师年少成名，之后所向披靡，几乎走出了自己的一个时代，后世不少人对这位设计师一生的作品做了解读，分析其中包含的灵感和蕴意。 在自传里，设计师本人承认了，她的灵感源于对一个人的感情，她在那段感情里丰沛的能量，让她在设计生涯中极少有思路阻塞的时候。 喻恬盯着自传上的画像和名字陷入沉思。 就在今天，她还和原舒说过，一个设计师能有一份情感作为灵感来源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有些设计师喜欢风景，走遍山川河海，天地美景便是设计师的灵感，但美景是看不尽的，灵感随处可取。 但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却是有尽头的，且不说两人之间的分歧，单是外界的因素也容易让一段情感走到尽头。 第82页 就如同上辈子的自己，喻恬不愿再重蹈覆辙，说话时她还不知道「疑似骗子」就是原舒，只当对方是一个刚进入设计行业的新人，彼时正认认真真地劝诫对方，千万不要把自己的事业押在另一个人身上。 喻恬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原舒看见那番话是什么表情。 上辈子她从未掩饰过原舒是自己设计灵感这件事，也不知道这辈子的原舒看到了她的劝诫，是不是在病房里嘲笑她两次踏入同个坑。 她打开手机，从早上离开医院到现在，这段时间给她发消息的人不少，原舒的对话框被移到底端。 喻恬还没来得及删除，她的手指慢慢滑动，看到「疑似骗子」四个字时嘴唇轻轻抿了抿。 难怪从一开始这人就态度奇怪，言行间真的很像个骗子，但表现出来的却又毫无所求，喻恬就渐渐对她放下戒心。 就算后来对方诸多奇怪的态度，喻恬也在心里给她找好理由——应该是一个比较喜欢网络交流的社恐。 这个形容里没有一个词和原舒搭得上！ 喻恬盯着聊天记录越看越气，她知道这一年来自己很多事情都被对方看清了，但原以为自己通过聊天好歹也会对对方有些了解，没想到竟能和事实偏差成这样。 这其中很大部分源于原舒的遮掩和误导，她是没有欺骗，但却在聊天中带上很大程度的偏向。 比如饮食上，原舒嗜好辣口，依照事实她绝对不会一天三顿清淡，再比如设计，原舒确实对设计一窍不通，但在上辈子相处的八年里，她也从未展现出一丝半点对珠宝设计的兴趣，和如今网络上那个热衷各类珠宝，熟知各国珠宝歷史的聊天对象，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但此时的喻恬已经知道了真相，再看这些聊天记录，自然每一处都能看出问题来，惯会玩这些文字把戏，和上辈子对付商业对手的那套差不多。 正当她在不断上翻聊天记录时，右下方出现一个蓝色的小圆圈，里头显示一个「1」字——是原舒发信息给她了。 很快那个数字变成2，再变成3。 喻恬盯着那个数字半晌，看它最终定格在「5」，之后没再上升。 她嘴角扯了扯，没去理会，继续自己翻动的动作。 第52章 原舒的信息发出去很久也没收到回復，她计算着时间，按理说现在都喻恬肯定还没睡，但也说不准，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好，早睡了些。 想到「心情不好」这四个字时，原舒心里有点难受。 她刚刚的信息是试探性发出去的，没想到喻恬还没删她，她一时激动，多发了几条，结束后又有点后悔，万一喻恬看到时正好心里不舒服，又把她删了呢？ 原舒心里不断迟疑忐忑，结果直到过了晚上十二点，喻恬也没有回覆她。 她时间跳到00：00时，忍不住把对话框不断退出打开，按理说喻恬这个点应该睡了，除非工作很忙。 不管是睡了还是工作忙，都有可能不回信息，但这两者中，原舒更希望是后者。 喻恬总不可能在十点钟就睡，这不是她的作息习惯，近一年来的相处，原舒已经把她的日常习惯摸清了，就算喻恬想早点休息，刚刚成立的工作室那堆工作也不允许她十点钟睡觉。 如果工作不忙却不回信息，那只能说明喻恬是不想理她了。 原舒不死心，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查房的护士几次进来催她睡觉，在接近一点钟时，她终于放下手机，认清了喻恬没有回覆的事实。 第二天一早，小苏到医院帮原舒办理出院，原舒的脚基本好了，之后只要注意短期内不做剧烈动作就行。 小苏把人扶到车上，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医院距离公司不算很远，但正巧遇上堵车，路上的时间被大大延长了。 合作伙伴让小苏接人时把文件带上，万一堵车了原舒在车上也不至于太无聊，小苏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出门时太匆忙，把这一步给忘了，此时路上果然堵着车，原舒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看着确实有些无聊。 小苏摸出手机翻看路途情况，发现这里到桥上还有很长一段堵的，她收回手机琢磨片刻，认为自己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聊聊，打破车内这份沉寂。 原舒说到底是她的上司，小苏知道的工作肯定都是经过原舒手里的，大部分还是原舒看完提了意见交代她去做的，工作上没什么话题可聊。 小苏瞧着眼前堵成一团的车流，另闢蹊径，问：「原总，昨天张经理说有人替我们在医院还钱了？真的假的啊哈哈哈哈。」 合作伙伴姓张，平时公司里的人总管他叫张经理。 这事合作伙伴只是提了一嘴，也没深入说，他在医院看原舒当时那脸色，自觉这不是一件适合深入说的事情，提了提也是想小苏待会见到医院收费单时心里有个底，没想到被她在这里问出来了。 原舒脸色不太好看，深唿吸一口气，没有搭理小苏的话。 此时车流正好缓缓移动了一下，小苏见状赶忙跟上去，一段路后才发现原舒刚刚没有和她说话。 小苏内心有些慌，原舒平日里虽然有些强势且话不多，但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故意给下属摆脸色，让人猜心思，小苏没弄清楚这次是怎么了。 原舒一路上都沉默着，直到回到公司，她径直走向办公室，没有跟外面的员工多做交流。 第83页 小苏工作认真负责，能力和人品都很不错，公事毫无半点可指摘的，说到底这是自己的私事，原舒并没有因为私事去迁怒小苏，她只是由小苏刚刚那句话又想到了喻恬。 喻恬到现在也没有理她，都已经是早上十点了，距离昨晚发信息过了十二个小时了，今天早上原舒又发了一个早安给她，同样是没有回覆。 消息不回，原舒又不敢再发，怕发多了惹她厌烦。 按照喻恬的作息习惯，总不可能现在还没起床。 原舒将自己昨天和今天发过去的信息从头到尾又看一遍，昨晚是道歉，今早是问好，都很正常，不是无聊的闲话，也不是惹人讨厌的内容。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回覆呢？为什么既不删除也不回復？ 距离工作室不远的一处茶餐厅里，喻恬正在和万数的陆经理聊天，陆经理学识渊博，阅歷颇丰，即便两人之前有过一点不愉快，此时的聊天也丝毫不显得生硬。 喻恬又接过她到来的一杯茶，笑意盈盈说：「这么说来，酒会要推迟到十一月？」 陆经理怕她还记着之前万数闹出的事，苦笑道：「我们内部……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这话说得很直接了，也没把喻恬当外人的意思，万数内部分裂成那样，总得有点时间恢復整合，这么大的活动要是办得勉勉强强松松散散，也是让人看笑话。 喻恬没有异议，如今她倒不怕万数又出什么岔子了，问这一句纯粹是方便自己计划工作。 说完这些，她犹豫一会儿，还是问出口：「陆经理知道一个叫原舒的人吗？」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之前能联繫上陆经理，是因为「疑似骗子」在中间帮忙，现在她确定「疑似骗子」就是原舒，那在万数这件事里，想来原舒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陆经理稍微有点惊讶，没料到她怎么突然问出这个名字。 「知道的，」陆经理迟疑片刻说，「她也是万数合作过的人，这次酒会她也在邀请名单里。」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万数这次内斗中，原舒两边周转，于陆经理等人而言，算是稳住了万数，也稳住了陆经理这一派在万数中的地位不变，这没什么可说的，难得的是，闹了这么一出，原舒的公司在其中也占了不少好处，近几日在首都风头十足。 万数作为被踩着上位的一方，对此本不该有什么好话，可如今万数掌握话语权的陆经理等人却是切切实实受到原舒的帮助才得以在这场斗争中取胜，对于原舒陆经理也不好说什么否定的话。 如今被喻恬问起来，她不太好说，只能含煳地想要应付过去。 偏偏喻恬像是看不出她的为难，不打算停，接着问：「万数这次……她有做什么吗？」 陆经理噎了一下，模模煳煳道：「她那时候也在和万数合作，应该也有想什么对策吧，比如我们的酒会，当时受了影响，我们不也是一直在找解决办法么？」 她想把话题继续拉回来。 喻恬深唿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陆经理不愿详谈的态度，但在这之后好歹是没再继续追问了。 酒会的事情聊得差不多，时间也过去许久，陆经理承诺好时间，两人一起离开茶餐厅。 喻恬握着提示灯不断闪动的手机，一路慢慢走回工作室。 对于原舒在万数中做的事情，喻恬昨晚就有过猜想，今天问的这些话不过是把她的猜想证实了。 「疑似骗子」做过的事情都是真的，为她选地方，送东西，摆平难题，每一件喻恬都感激在心，她曾经无数次想着见了面要如何做，没想到见面却是这么一片狼藉。 原舒从昨天晚上就发了不少信息给她，那些信息喻恬在睡前都一一看过了，早上收到的早安她也有打开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復。 要说像先前对待原舒那样完全无视是不可能了，这一年多来，她从心里感谢「疑似骗子」做完的一切，对方真的帮了自己太多了，远在y国和首都相隔千万公里的时候，是「疑似骗子」在这边帮她备好工作室的一切。 还有万数这次，虽说现在也走过来了，但这无法否认「疑似骗子」在其中的帮助。 喻恬昨天晚上辗转反侧，十二点多都没睡，一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处理方法。 等她走到办公室，手机里未读信息已经有六条了，看样子都是原舒发过来的。 喻恬皱着眉，心里难得有些烦躁和不知所措。 工作室的成员见她回来都很开心，大家知道万数的合作有了转机，也知道今天喻恬是去见陆经理，此时看到人回来，纷纷围上去问情况。 喻恬放下刚刚脑子里混乱的种种想法，专心回应成员的问题。 在公司的原舒已经一整个上午没心思工作了，她拧着眉盯着手机，十几个小时过去，没有一句回復。 她刚刚又发了几条过去，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喻恬还没把她删了。 最新的几条是她看到窗外一棵树开了满树的花，风一吹过，纷纷扬扬的花瓣和树叶一起落下，原舒恰好录到一点，兴致昂扬地发给喻恬。 结果对方毫无回应。 原舒走神之际，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也常常不会喻恬的信息，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 喻恬有时候发的信息真的很无聊，无非就是各种吃喝花草，猫猫狗狗，或许是设计师对外界的生命有更高的感触吧，原舒对这些东西并没有特别多的想法，也不觉得有聊天的必要。 第84页 她时常看过就忘，或者根本没仔细看，将未读信息的小红点消灭后，等下回有事通知喻恬了，再打开和喻恬的对话框。 原舒抿了抿唇，后知后觉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在一些事情上，做法似乎有些过分。 她再次打开和喻恬的聊天界面，本是想看看喻恬回復了没有，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半个多小时前发过去的视频，开满花的大树枝叶随着风左右飘扬。 原舒愣片刻，神思不知飘到多远的地方。 这些花和树，正是喻恬之前最喜欢发给她的东西，喻恬总是会把看到的喜欢的景和物拍给她看。 原舒放下手机，突然间完全控制不住眼泪，肩膀慢慢耸动，低微的啜泣声慢慢传开。 第53章 想清楚自己从前做了什么混帐事后，原舒心里越来越没底，总想着喻恬会不会是故意不回復她，想让她也尝尝没收到回应的苦楚。 真这么做其实也不过分，毕竟自己一起行为比这过分多了，但原舒忍不住想这份「报復」的期限在哪，会持续多久，喻恬不可能给她确切的答案，原舒自己越想越乱。 一连几天，喻恬都没有搭理过她，偏偏没有删除她，每天的早安晚安都能收到回復。 那天她还看到喻恬发朋友圈了，是喻恬和朋友出去玩的几张图片，原舒盯着图片里的另一个人，总觉得怎么看都很眼熟。 喻恬这辈子的朋友比上辈子多很多，工作之余的生活也比上辈子有趣，朋友圈多的是去到处玩到处吃的照片，原舒不是第一次在她朋友圈看到这个人，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直接的正脸照。 原舒皱着眉，盯着那张照片陷入沉思。 此时的喻恬正和裴迪在城郊一家咖啡店内，店内是小众清冷的设计风格，店内人不多，两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着。 最近工作室几个要紧的项目都赶完了，剩下的任务轻松些，工作也清闲下来，喻恬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想到上回裴迪来时两人根本没怎么玩乐，她这次在工作堪堪收尾时就发出邀请，表示自己接下来几天都很有空。 裴迪开开心心就过来了，来时还做了不少攻略，眼下城郊这座咖啡馆就是她攻略之中的。 「好喝不？」裴迪眯着眼睛问，「这家的招牌还有一份黑森林蛋糕，但刚刚那个店主说材料不够，做不了了。」 裴迪嘆口气，颇有些不满。 她来一趟不容易，这里距离住所也有些远，不是能天天过来的地方。 喻恬拌着咖啡点点头，她又想起最近原舒的事情，随口问：「你之前说经常缠着你的那个人，现在还继续吗？」 「算是结束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裴迪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你绝对想不到她是谁，就是之前在学校里缠过你的那个女生。」 喻恬微微张着嘴，很是惊讶。 依据裴迪所说，不断送礼物追人这一招，这人在不少相处对象身上用过，裴迪得知这件事后就有些不乐意，甚至隐隐感觉到被冒犯了，但后来相处中发现，对方倒也不是带着恶意的。 按对方的话说，她只是在不断尝试，她不知道她的感情会如何，因此必须慢慢选择。 裴迪边说边摇摇头：「反正我是觉得很难理解，她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样的，那也说不上是什么错处，只是我没义务做她的实验对象。」 喻恬认同地点头。 「所以我后来和她直说了，」裴迪淡淡道，「我说『我觉得你应该认真学一下怎么爱人，但不是找别人做试验品』，她听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从那之后她就没再来缠着我了。」 喻恬的思绪渐渐飘远，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受到裴迪在拍她的手，才勐地回过神问：「怎么了？」 「怎么了？」裴迪瞪着眼睛重复一遍，「我刚刚叫了你不止五下！」 喻恬揉揉眼睛，神情带上一些歉意：「抱歉，我最近精神不太好。」 裴迪注意到她说的是「最近」而不是「今天」，那也就不是因为一个晚上没休息好，更多的可能是心里有事。 喻恬沉默片刻，还是和她说了：「我欠了一个我不想还的人情。」 她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太严谨，于是：补充说：「不是不想还，是不知道怎么还，我跟那个人关系不好。」 裴迪很直接问：「对方喜欢你吗？」 喻恬心里的犹豫只持续一瞬，而后很肯定地摇摇头说：「不喜欢，我弄不明白她是什么心理，但总之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裴迪皱着一张脸，颇有些不理解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但还是照着自己的经验说：「怎么欠就怎么还吧，也不一定要按对方说的来，问心无愧就行了。」 她这几天在首都待得十分适应，不仅说中文流畅了许多，词彙量也跟着多起来。 喻恬听罢又是点点头。 喻恬每天晚上除了住工作室就是住学校宿舍，最近这几天她心事重重，常常到半夜也没睡着，索性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吃住都在工作室解决，这样一来，晚上失眠了还可以起来处理工作，也不至于无事可做脑子里越想越乱。 裴迪则是住在不远处的一处酒店里，喻恬已经习惯把人送到后再自己回去，今天玩了一整天，她也一整天没看手机，直到回到工作室才翻出来看看有没有人找她。 第85页 最近工作不多，实在要紧的事情会有人打电话，眼下未读的都是些汇报和不重要的询问……以及来自原舒的三餐问候。 喻恬嘆口气，先把该回的都回了，最后剩下原舒那个，她盯着红色的圈子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取消未读」，没有打开看一眼。 如同她今日对裴迪所说的，她这一年多来欠下的人情太大了，喻恬不喜欢亏欠别人，以前不知道「疑似骗子」身份时，总想着就慢慢聊天交流，总有还完的一天，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能达到的总要努力还完。 但得知「疑似骗子」就是原舒之后，喻恬的想法彻底改了。 她怕亏欠人情，但更怕又走回上辈子的老路，过得浑浑噩噩没有自我。 这几个晚上里，喻恬都在权衡如何遵从自己的内心，还能做到问心无愧。 她可以维持现有的生活不变，可以在原舒需要时，倾尽全力去帮助原舒，哪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室也没关系，毕竟工作室的成长有原舒很大的功劳…… 但是，要让她像以前对待「疑似骗子」那样，每天自然自在地聊天是不可能了。 喻恬花一个晚上想明白这些事情，等到思路理清时，她才惊觉已经凌晨三点了。 按理说是一个该陷入深睡的时间，但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充沛，大脑也十分清醒，喻恬毫不犹豫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走到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最近江城政府有个设计相关的合作，项目本身不大，跨的区域也比较远，不算个优质的合作项目，只是喻恬对江城有点家乡情怀，因着这些情怀，她打算争一争这个项目。 工作室发展了几个月，经歷了不少事情，底下多多少少也培养出一些能用的成员，关于江城的合作现在已经有人整理好资料放在喻恬办公桌上了，只等着喻恬做最后决定。 到第二天正式上班时，喻恬已经画好两幅草稿，她把关于江城的想法和其他人说完后，延迟许久的困意终于席捲而来，一起讨论的几人显然也看出来了，很有眼力见地让她先去休息。 昨晚起来后她就把窗帘拉开了，现在热烈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整间休息室都被染得金黄明亮。 喻恬坐在靠近窗户一侧的床沿，任由阳光照在脸上，打在头髮上，她计算着时间，把自己昨天晚上就想好的内容组织语言，找出原舒的对话框发送过去。 裴迪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喻恬还答应她送她去机场，因此此刻她半点不敢耽误休息时间，匆匆向原舒表达完自己的态度后，起身把窗帘拉好，躺上床拉开被子准备睡觉。 手机则被她调小声音，放在床尾位置——她设了闹钟，只有放在床尾她才能保证自己坐起来关闭。 原舒的作息有些混乱，她再一次熬夜晚睡，第二天十点多钟才缓缓醒来，公司相熟的几人都知道她最近的睡眠习惯，好在整个早上需要她的工作都在昨晚处理好了，倒也不耽误什么。 她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打开手机，看时间的同时也期盼喻恬的回覆，当然，后者的希望是比较渺茫的。 但她没想到今天真的等到了！ 看到喻恬那一栏有未读信息时，原舒瞬间就清醒了，捏着手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原舒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点开喻恬的名字。 喻恬只发来两条信息： 「原舒，我之前受了你很多帮助，对于这一点我真的很感谢你，但很抱歉我真的无法按照你所想要的方式去报答。」 「在之后只要你需要，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去帮助你，我的工作室也会全力支持你，但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有任何瓜葛联繫了，抱歉，也希望你不要再发信息给我了，这段时间你的信息给我造成不小的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二更 第54章 原舒心里总在期望着事情还会有转机，期盼着时间长了喻恬总明白她的心意，会和以前一样。 这样她也会改变自己以前的一些做法，至少消息要及时回，有什么工作也要及时说。 但这些期盼很快被这两条消息打碎，喻恬说被她打扰到了。 重生到现在的这几年里，喻恬对她说过很多狠话，甚至骂过她，在原舒明白自己以前错处之后，她认为喻恬的骂话都是合理的，应该的，但也觉得喻恬骂过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会缓和。 她不在乎喻恬是愤怒或者欢喜，人只有在对自己有影响的事物时才会产生强烈的情绪，见到喜欢的人事热情的，见到不喜欢的人是不耐的，诚然原舒更喜欢喻恬热情的样子，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耐也远比陌生好。 只要喻恬还肯将时间耗费在她身上，只要喻恬对她还有情绪起伏，那她就是特殊的，原舒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在看到喻恬发过来的生硬生疏的信息时，那股陌生的感觉远比信息内容伤她更深。 原舒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她和喻恬才结婚不久，在公司有人打趣问喻恬：「原总看着话少冷漠，你俩每天是怎么交流的？相处着不无聊吗？」 那会儿喻恬是怎么说的？这一段的记忆在原舒大脑里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喻恬很认真说：「感情就是要互补啊，一冷一热刚刚好，哪天没了热才相处不下去。」 原舒向来不参与员工的这些聊天，倒是喻恬和她们聊得起劲，那会儿这段对话就如同每日里员工问喻恬吃什么一样，被原舒听过就忘了。 第86页 却不知怎么现在突然完整想起来，细緻到喻恬当时的表情。 喻恬是很开心地说这句话的，她每次和其他人聊到原舒时，都会发自内心地开心和热烈。 原舒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手里死死攥着手机。 她很久前就想好以后要好好对待喻恬的每一句信息，要认真回復，认真聊天，结果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回復喻恬，不知道该不该回復喻恬。 * 喻恬将午饭时间睡过去了，闹钟响了六七回她终于成功起床，赶在裴迪催促前出了工作室。 她早饭午餐都没吃，上辈子就是因为长时间三餐不规律才把胃折腾坏的，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胃还健健康康，喻恬不敢浪费这副好身体，走去见裴迪的路上顺便在街边买了一笼汤包。 裴迪拉着两个大行李箱在酒店楼下等车，也等喻恬。 裴迪这次没什么不舍之情，直到机场也没说什么酸话，喻恬看得稀奇，忍不住打趣她。 裴迪倒是很直接：「最多一个月我就又来了。」 「嗯？怎么又要来？」喻恬微微瞪大眼睛。 显然裴迪之前一直在刻意瞒着她，就为了让她在这一刻问出来，听到她的疑问后，裴迪扬起眉毛道：「万数，我和我爸要了个名额，十一月我出席酒会。」 喻恬想过各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这个，裴迪平日里吃穿用并不是奢侈，这导致喻恬常常忘了她有个很不错的家庭经济条件。 「怎么样？惊不惊喜？」裴迪笑着问。 喻恬眯着眼睛笑出来：「惊喜。」 裴迪拉着行李箱渐行渐远，边走边喊道：「那就十一月见啦！」 送走裴迪后，喻恬没有回工作室，而是到学校处理事情，她请假好几天了，落下了不少功课，如今既然和原舒说开，也就少了一件纠结的事，那学校这边自然要尽快续上了。 喻恬边走边和赵一野聊天，约好到宿舍楼下时赵一野把她要的东西拿下来，最近学校有几个奖项可以申请，喻恬看中其中一个，回来这一趟也是想把需要的资料一次**好。 赵一野正好没课，把资料拿给她后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和她一起去办公室交上去，顺便将最近的有趣事情捡几件和喻恬说。 「李星过几天来首都了，你知道吧？」赵一野说着说着突然问。 喻恬正在补上一个签名，闻言头也不抬道：「知道啊，怎么了？」 「噢没事，那几天你没怎么在群里说话，我怕你忙忘了。」 李星的模特之路彻底走出来了，这次是到首都参加国内一个很有名的走秀，喻恬和赵一野自诩在这边生活了两年，人还没到就开始张罗着要去哪吃饭玩乐了。 今天还有一件事就是找好到时候要吃的餐厅，虽说是在首都生活了两年，但首都地方大，两年里赵一野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小部分出来的时候也走不远，地铁都没做过十站以上，喻恬更是还有一年在y国的，满打满算在首都也就一年。 喻恬道：「我问问我哥，他对这个清楚些。」 走出学校时，赵一野还在问北路的烤鸭如何，喻恬则是还没收到哥哥喻柏的信息，两人在开满饭店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北路的烤鸭太油了，」喻恬否决道，「李星不喜欢太油的，她最近不还一直说要减肥。」 今天下午的太阳光有点勐烈，两人走不到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又渴又累，街边的奶茶店生意颇为不错，两人等半个钟才等到两杯奶茶。 这会儿的喻恬已经是又渴又饿了，她两餐加起来就吃了一笼汤包，还是小份的——大份个数太多，她担心裴迪等太久。 原先一两个小时还好，时间一长就发现那几个包子完全撑不起作用。 此时赵一野正欢快地吸熘奶茶，整个人散发一种名为舒坦地气息，喻恬在手机上来回点击搜索，最后推推她说：「反方向的五百米有家卖肉夹馍的，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个过来？」 赵一野第一反应是有什么大事，她拧着眉问：「肉夹馍怎么了？」 「好吃。」 赵一野此时的脑子还沉浸在为李星选吃的中，对她这句话思索很久才反应过来，怒道：「反方向五百米，来回就是一公里了！」 喻恬可怜巴巴勾着她的手：「我要饿没了。」 「再往前走，这一条街都是吃的，总还会有其他地方能吃。」 「没有了，」喻恬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往前都是大餐馆，没有像这种卖肉夹馍的地方。」 她一手捧着奶茶，一手勾住赵一野不让她前进，说起话来呜呜咽咽地，看着可怜极了。 赵一野深知她秉性，对眼前这番模样丝毫不信，知她现在多半是想吃肉夹馍了，至于饿不饿的，估计可以再忍一会儿。 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灯关着，窗户也升到最顶部，看着像是里面没人。 原舒坐在后座，看着至多五十米外的两人，隔着玻璃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能清楚看到两人的脸和神情。 她今天原本是出来谈工作的，下午的这场见面十分重要，她压下看到喻恬信息时的慌乱和茫然，打起精神准备这次见面。 却没想到司机下车的片刻功夫，她都能看到喻恬，还是和赵一野待在一起的喻恬。 第87页 喻恬拉着赵一野的手像是在讨要什么，计划不成后开始耍赖，脸上表情皱巴巴的。 赵一野自始至终冷漠得很，对喻恬的一切要求只有一个拒绝，后来不知是聊了些什么，赵一野妥协了，两人走过马路到街道另一边。 十分钟后，两人又原路走回，喻恬手上多了一袋汤包。 原舒顺着刚刚的路线望过去，在树叶遮掩之间，似乎是有一间包子店开在街边。 没等她接着思考，驾驶座的门打开了，司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原总，超市人太多了，收费耽误了很多时间，让您等这么久。」 原舒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淡道：「没事。」 司机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瞄了一眼，确定是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只是觉得车里的氛围似乎比刚刚还压抑了。 车子缓缓开动，直到再也看不见喻恬和赵一野的身影，原舒慢慢低下头，她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内心疯狂沸涌的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推一下接档文，点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求个收藏鸭 《分手后和前女友姐姐在一起了》 【霸总巧取豪夺横刀夺爱，土味老梗，甜的】 路眠和前女友分手后到酒吧买醉，遇见一个明艷动人的调酒师姐姐。 姐姐温柔成熟，知情识趣，路眠沉溺其中，开开心心和她度过一夜。 第二天清醒的路眠看着旁边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前女友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姐姐不復昨晚的成熟，可怜巴巴勾着她的手：「你可要负责啊。」 路眠：？！！ 食用提示： 1、双c，1v1，小甜饼，虐渣，he 2、表面温柔实际控制欲极强霸总vs活泼开朗心有点大的小太阳 3、路眠和前女友是确确实实交往过的 第55章 赵一野一直陪喻恬到走到工作室，两人把确定下来的店做了记号，方便接下来筛选，其中还有几家是需要提前几天预订的，流程比较麻烦。 喻恬办公室桌子上摆满东西，其中一份打开的时间安排放在最中央，被其他文件压住了半边，赵一野瞄了一眼，顿时被上面的「江城」二字吸引住目光。 「你要回江城啊？」赵一野惊讶问。 喻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把被压住的那一半扯出来，打开示意赵一野看：「是个不大合作项目，我打算过去争一争，能争下来就当作给工作室其他人练手了。」 赵一野看着上面的时间安排，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统共出差三天，机票已经订好了，赶在十一月前回来。 「十一月之后有个万数的酒会，」喻恬接着和她说，「虽然之前和万数闹了点矛盾，但不得不说这个合作是我目前所有项目里最大的了，得好好重视。」 赵一野边听边点头，又问道：「酒会之后差不多也十二月了吧，今年的工作就收尾了。」 「对，十二月我就要回学校了，工作室的工作放缓点。」 「那……」赵一野迟疑片刻才开口说，「原舒的事情……解决了吗？」 那天她只见到医院里发生的事，之后便是喻恬连续消沉好几天，课也请假不去上，她问了几次，喻恬总说还在犹豫，现在看来，应该是犹豫出结果了。 「谈好了，反正……以后工作上有需要的我尽全力帮她吧，其他就算了。」 赵一野似懂非懂点点头。 关于和原舒的事情，喻恬至今没有详细告知过任何人，且不说重生这件事不能到处嚷嚷，就算是真说了也未必有人会信，两人纠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喻恬对这段感情的种种畏惧不满也是源于上辈子，这些都是其他人不知道的。 在其他人看来，原舒是个痴情追求者，喻恬则是冷漠无情反覆拒绝，知道得多了说不定还会有人劝喻恬「她都那么认真了你就试一下也没什么」，为了防止这种倒人胃口的言论出现，她连这辈子两人的几次交流都没详细说过。 赵一野是少数知情者之一，还是其中知道得最多的，原因无他，喻恬对她的性格十分了解且信任，知道她就算对上辈子毫不知情，也不会劝喻恬去接受或者「试一试」。 果然，下一秒赵一野说：「那就好，本来就是她一直缠着你，现在还莫名其妙欠了这么大个人情，想想都觉得火大。」 喻恬失笑道：「还好，我现在火已经熄了。」 喻恬把昨天晚上画好的两张草稿拿给赵一野看，其中一张内容比较多，赵一野大致瞧了一眼，看上去有项鍊耳饰和一只手环。 「这还是草稿，我想给你和李星画一套饰品，这张是你的，」喻恬把内容多的那一张递给她，「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赵一野眼睛一亮，她也是学珠宝设计的，自然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闻言便更仔细地看一遍手里的草稿，随口问：「是只有这三种吗？」 「目前是，你想要髮饰的话我也可以试试，不过这个我不熟练，可能效果不太好。」喻恬坦诚道。 赵一野点了点头，又看一眼属于李星的那一张，问：「都没有戒指吗？」 「我计划里是没有的，实话说，我到现在也没设计过一枚戒指。」 喻恬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工作室的项目，又说：「工作室目前也没接过有戒指的项目。」 第88页 赵一野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戒指挺常见的吧，我实习那会儿十个项目有六七个是带戒指的。」 「是这样，但我总感觉不熟练没灵感。」 万数那个项目倒是提过要戒指，后来被喻恬用其他珠宝饰品替换了，她总是会想起上辈子的婚戒，心里无端感到隔应，失去创作欲。望。 赵一野不疑有他，只当是喻恬不熟悉戒指设计，毕竟以往所有比赛里喻恬也从没以戒指去参赛。 她在草稿上稍微加了点自己的想法，左右观察几次后，又添加几笔上去。 * 原舒谈完合作回到车里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她向来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这次面对合作方，也没有把看到喻恬和赵一野时的这种情绪暴露出来，详谈结束后对方一直送她到楼下，看着她进车。 原舒刚进入车里，就把工作的事情彻底抛到脑后，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在她脑海中，把她的私人事情和工作事情清清楚楚地隔开，她保持清醒，在不同地方时候保证自己做的事情都合时宜。 车子缓缓开动，合作方一直看着她们离开视线范围，直到车子併入车流，连车尾巴都看不见了，才感慨道：「这人真是越来越冷了。」 和这位合作经理一同下来的另一人也忍不住感嘆：「我半年多前还见过原总，那会儿就已经很成熟老练了，这半年看来又成长不少。」 合作经理附和说：「是啊，看着一点都不像个刚创业的大学生，刚刚在楼上好几次被她绕进去，这人手段很厉害。」 车子渐行渐远，原舒自然没有听到两人的感概，她还在恼怒下午看到的那一幕，那样的喻恬她十分熟悉，像是上辈子两人在一起时的模样，原舒暗暗在心里不忿不甘，却又毫无立场提出什么异议。 司机按着原路回去，眼前一个拐弯又进入几个小时前看到喻恬的那条街，现在两人肯定是不在那条街了，原舒虽然不想见到喻恬和赵一野待在一起，但想着连喻恬都见不到，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车子进入那条街后，车流渐渐有些拥堵，下班的，接孩子放学的，有各种目的的人堵在同一条路上，十几分钟过去都不见得能前进多少。 司机和原舒对此司空见惯，一个盯着车流随时准备前进，一个拿起文件准备工作。 但原舒心是乱的，车子慢慢向前行驶，慢慢靠近那家包子店。 原舒从未翻一页的文件中抬起头，盯着不远处的那家包子店，像是在发呆。 司机扭过头正好有事要和她说，见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他以为原舒是在无聊发呆，也觉得这安静的车内有些压抑无趣。 司机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对这一带都很熟悉，于是主动介绍道：「原总，那家包子店是老字号了，从我小学时它就在，这些年拆迁改建也没影响到它，这路越来越宽，它生意也越来越好，口味也挺不错的。」 原舒回过神，淡淡「嗯」了一声，车子又往前开动一点，她想了想说：「停个车，我下去买笼汤包。」 司机只愣了片刻，很快点头：「诶好的。」 原舒下车往包子店的方向走，随着社会发展，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有不小的改变或更替，包子店却仍然顶着一块老旧的牌子，上面写着的名字经过风吹日晒，早已变得模煳不清。 堵成一团的车流很久才能动一次，直到原舒买完汤包，司机的车子也没开到包子店前面。 原舒站在门口等待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没有标记的号码，她拧着眉思考片刻，也没想出会是谁打来的。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对面传来一个十分欢快热情的女声，打过招唿确认原舒在听后，便洋洋洒洒连着介绍一大串房子。 原舒愣神片刻才听明白，她之前看过的那套房子现在开售了，那套和上辈子她和喻恬的家很像的房子。 第56章 那一小笼汤包在等车的几分钟里就被原舒吃完了，味道确实不错，汁水甜美，肉馅也很香，在车子还没到来的一点时间里，她边吃边想这会不会是喻恬喜欢的口味。 上辈子她对喻恬的关注严重不足，更多的时候是喻恬在迁就她的喜好，两人早餐很少吃汤包，因为比起包子和豆浆，原舒更喜欢小米粥和几道小菜。 但这辈子她和喻恬隔着网络聊了一年多，原舒慢慢了解到喻恬的一些偏好和习惯，依照喻恬的想法，这类汤包她应该是会很喜欢的，以及刚刚来的路上还有一家肉夹馍，那也是喻恬会喜欢的东西。 在这点时间里，原舒也对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做出决定，等明天找个闲下来的时间，去售楼处看看。 那栋房子的设计真的和上辈子两人的家很像，那个家里处处充满喻恬的想法和喜好，她还记得选房子那段时间是喻恬提出意见想法最多的时候，两个人的第一套房子在原舒看来确实是件大事，于是上辈子的她也很难得地每天陪着喻恬选择对比，直到确定下来，完工后正式装修。 装修时原舒认为房子已经确定下来，其他事情都是小事，不值得关心，后续的事也就只有喻恬在忙。 现在的原舒很后悔，她回到公司坐在办公室内，满脑子都是那套房子，时间间隔太长，她甚至忘了几个很少去的房间内部是怎么样的。 第89页 白色的纸张上简单画出一个房间的造型，是两人的卧室，这个地方算得上家里原舒去得最多的，记忆也比较深刻，至少大的部件，如床、柜子之类的，她都能记清楚在什么地方。 合作伙伴进门时便瞧见这番画面，原舒画得清晰明了，他一眼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好奇问：「这是哪？」 原舒意简言赅：「新家。」 合作伙伴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想到原舒今年大三，毕业后不管考不考研，有这么个公司在，以后多半是在首都发展了，想要买房子也属正常，何况这半年来公司经营状况非常不错，近期又从万数身上啃下不小的利益，原舒现在的经济条件也足够撑起她买房的想法。 思索至此，他认真起来：「这边我很熟，前几年买房时几个房地产商也都多少了解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犹豫的，可以问我。」 「那还真有。」原舒不跟他客气，直接把房地产商的名字和房子所在地告诉他。 合作伙伴听完迟疑片刻，讶然问：「这个是别墅吧？这个房地产商做的也是建别墅居多，它们名声是很不错，但你第一套房子，又是自己住，实话说就算预算够，我也不建议你突然买这么大的。」 「不是自己住。」 原舒毫不思索地回答完，才发现这事八字没一撇，现在说也太快了，她拧着眉，打算找点什么事情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但合作伙伴清清楚楚听到她的话了，顿时兴奋起来：「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同学校的吗？你一学期也去不了几次学校，怎么认识上的？」 「没谁，这不重要，」原舒不接他的话，紧接着问刚刚的问题，「这地方的房子靠谱吗？」 合作伙伴装模作样地端起架子：「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不说清楚我很难回答你这个问题啊，至少住几人，和谁住，对方性格怎么样，这些得说一下吧。」 原舒憋着一口气，懒得理会他，连带着图也不想画了，随手抽出桌上的一份文件打算安排工作。 合作伙伴福至心灵，低声问：「是不是还没追到？还是还在暗恋阶段？」 他见原舒表情有点动摇，又接着添把火：「这个你也可以问我啊，好歹我比你多活了快十年，基本与人相处为人处世的经验肯定是比你丰富的，我还结婚了，感情上也有也算你的前辈。」 原舒抿着唇，过了半晌才说：「有在追了，但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她不会原谅我的。」 合作伙伴关注点全在这句话的前半段，他细想了这段时间原舒的所作所为，发现她除了工作像是没其他去处，除了工作也没做其他事情，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追的？」 原舒又沉默了，实际上只这片刻功夫，她已经后悔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以及天真地以为面前的人真能提出什么好意见。 合作伙伴却很喜欢聊这件事，一开始和原舒合作是因为她的想法和做事方式成熟，合作有利可图，而这两年相处下来，原舒更像是他的妹妹，和关心自己妹妹一样，合作伙伴对于原舒谈什么样的恋爱也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操心。 原舒对这种操心很不解，敷衍道：「算了没事，工作吧。」 「你是不是不敢直接追？还是你得罪人家了，不敢堂堂正正追？」 原舒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合作伙伴知道自己猜中了大半，苦口婆心道：「不要搞那些暗搓搓的小手段纠缠，真喜欢就光明正大一点，真真正正地去追求。」 原舒还是冷着脸，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 半个月后，喻恬将工作室几个重点项目收尾，小的项目则留给下面的一些成员练手，工作室逐渐成长起来，很多时候她已经处理不了所有事情了，需要培养几个能为她分担的。 又过几天，她坐上了出发去江城的飞机，这次出差她没有打算去很多时间，一方面是项目不大，另一方面是工作室人才不足，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她回来定夺。 飞机在江城机场降落这天，远在首都的工作室迎来一个大项目，还是对方主动找上来的。 原舒自从那天和合作伙伴交流后，剔除了一些废话，剔除了一些没意义不具有可行性的建议，勉勉强强总结出一套做法。 按照惯例，春节时公司里会选一批礼品送给员工，往年都是送电器，今年她打算送饰品，顺便以这个理由和喻恬工作室合作。 她把这件事和合作伙伴已经几位经理说过后，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甚至隐隐觉得想法不错，只有合作伙伴知晓的事情多一点，在众人离开后寻个机会问：「是不是那工作室里有你喜欢的人？」 本来送礼品这件事就不归原舒管，她突然管也就算了，还连东西和合作方都想好了，让人不起疑心都难。 原舒没有回答，合作伙伴只当她是默认了。 工作室的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大单子，对方给出的价格高，要的设计品数量多种类丰富，众人不做犹豫，当即把这件事告诉喻恬。 看到信息的喻恬已经回到家了，这次合作是在江城谈，她家也在江城，就没必要在外住酒店了，她也是没想到，只离开这一天就会有事情找上。 助理把合作情况和公司详细告知喻恬，还有那高出以往合作项目的价格，末了谨慎问：「我们工作室现在这么出名了吗？」 第90页 喻恬可不觉得这是出名，就算真出名了，合作的公司也会尽量压价格，哪有这种一出来就摆出比以往高出这么多的价格的？怎么想都不合理。 她觉得这公司的名字有点耳熟，但暂时没做多想，只告诉助理，这个合作先不接，等自己回去了如果对方还有意向再说。 喻恬习惯稳扎稳打，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种大好处吸引不了她。 在这件事上，原舒因为对喻恬的不了解，又踩了一个坑。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3= 第57章 合作暂时被搁置下，喻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公司名字的那点微妙的熟悉感也被她抛在脑后，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留给江城这个合作的时间只有三天，远在首都有更多更重要的项目要谈，三天之后如果这边的合作谈不下来，那也只能说没有缘分，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喻恬一到江城就开始准备，这次她只带了一个新人，新人家也在江城，正好有居住的地方且对这边有感情。 一天过去，喻恬成功和负责人电话联繫上，也确定了明天见面详谈的时间地点，这次是江城放出消息，邀请所有有意向的企业一起竞争，再由几位负责人从中选出合适的。 因为合作本身不大，喻恬猜想前来竞争的企业应该也不多，想要打出名声的个人工作室会占多数，剩下的估计是想靠这次和江城合作的经歷，为以后和省会合作做准备。 不知道后者会不会有实力强劲的对手，喻恬不敢轻视，忙了一个晚上准备第二天的见面。 结果刚进到会议室她就愣住了。 负责人端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他身边跟着其他几个人，分别坐在两侧，几人胸口处都戴着工作牌，看起来也是在这次项目中有话语权的。 令喻恬震惊的点正是这会议室内的几人，这几张脸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重生那天那些和千珍联手，窃取了她设计的几个负责人，赫然在这会议室中！ 喻恬在门口呆的时间有点长了，跟在她身边的小新人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和喻恬距离近，也就能感受到喻恬周围突然变换的情绪，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没有贸然开口。 里面的几人也看见了喻恬，首座的负责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招唿道：「进来啊，没事的，不用紧张。」 他们看喻恬年纪小，还当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紧张胆怯到不敢走进门。 喻恬凝神看向说话的那人，那人也是上辈子几人之一，喻恬迟疑片刻，深唿吸一口，才慢慢走进会议室。 她没有否认几个负责人的想法，而是顺着他们的理解，有些畏手畏脚地走到会议桌前，小声地和众人打招唿，再声如蚊吶地介绍自己，十足十演出一个初次见到大场面手足无措的新人模样。 几个负责人都表现得很温和，笑意满满，也没有对她的表现露出严肃或者失望的表情。 在喻恬准备展示自己的设计创意时，其中一名负责人突然打断她的话，开口道：「等等，这一项先别急着讲，你还有一个竞争对手没来，等一会儿你们一起展示，我们公平竞争。」 喻恬迟疑片刻，内心察觉出些不一样来，她自从发现负责人是他们之后，顿时就对江城这个合作没了争的欲。望，临时换了个设计图，如果继续展示，那接下来她放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昨天晚上耗费她一番心血画出来的，而是一个她不准备要废稿，这东西一直存在她u盘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但她的演示被叫停了…… 喻恬有些心疑，不过这个合作本来也不打算争了，也就无所谓会不会得罪负责人，她干脆问了出来：「设计创意这种很私人的东西，可以给竞争对手看吗？」 就算是上辈子酒会那样的情况，也没有当场展示给竞争对手看的道理，千珍和负责人的勾结和看稿还是在后台进行的。 「喻小姐您可能有些误会，」负责人笑了笑说，「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们心里都有数，让你们认可这个竞争是公平的，我认为事情应该往好的方向去想，就算有偷稿的事情发生，那对方也该是有选择性有目的性地偷，不是吗？」 这是在说她们的设计稿还不配被偷了，小新人听闻这句话后，整张脸顿时气红了，眼神都带着怒意。 负责人的语气还是一贯地和善亲近，字里行间却处处透露这对喻恬这个疑问的不满和鄙夷，喻恬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这人还是这番模样，再怎么伪装也盖不住骨子里那股虚伪和小人做法。 她正想话里带刺地回几句，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接着慢慢打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顿时将目光集中在门口处。 喻恬也看过去，猜想来的是另外的负责人，还是那未谋面的竞争对手。 门被彻底推开，从门外走进两人，言笑晏晏，站在门口便朗声打了招唿，和刚刚喻恬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喻恬看清楚来人后，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上齿轻轻咬住下唇。 那两人穿得十分正式，胸前一样带着牌子，却有着和几位负责人不一样的设计和字，那牌子上正正写着「千珍设计」。 两人进来后很自然地走向会议桌，在预留出的座位坐下，眼神交互间，还带着笑意和喻恬隔空打个无声的招唿。 第91页 喻恬看着那两人熟悉面孔，彻底明白了。 上辈子酒会那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估计从好几年前，千珍就和这几个负责人联繫上了，一次次偷稿，因着其他竞争对手都是小工作室，不清楚最终结果，或者清楚了也做不出什么反抗，闹大了估计还会被千珍在行业内抵制。 在不断的合作中，千珍打出名声，几个负责人慢慢升职，这是个「双赢」的事情。 喻恬死死盯着那几人，尘封许久的记忆突然又清晰起来，她原以为藉助ac珠宝之后，她和千珍的交葛便彻底结束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 台下的负责人又挂上伪善的笑意，嘴巴一张一合，眼神不断在喻恬和千珍两人之间流转，看那意思应该是在给她们互相做介绍。 喻恬站在台上呆愣半晌，彻底忽略了他的声音，直到回过神来，看到负责人嘴角慢慢放平，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喻恬才后知后觉回想他刚刚最后一句话： 「……那么简单的介绍就好啦，千珍来的时间不错，喻小姐继续你的演示吧，可以展示设计创意了，千珍可是家大公司，喻小姐要控制一下压力哦。」 喻恬心里嗤笑一声，千珍是背靠大公司，千珍本身这一年多最大的单子就是和ac珠宝那次了，还耍小手段被抓个正着，后续喻恬没有问前辈，但想也知道ac珠宝不会让千珍好过，估计千珍赔了不少，就这还继续吹嘘大公司。 负责人多半是在不满她的无视，脸色渐渐有些难看，面具一般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他身边的另外几人出来解围，试探叫道：「喻小姐？」 喻恬看向那人，是个挺陌生的面孔，不是上辈子几人之一，她沖对方笑了笑，继续点开废稿，开始演示。 首座的负责人脸色仍然不算好看，但眼下其他人也无暇顾及他了，众人的目光都被展示屏上的稿子吸引住，特别是千珍两人，脸上的惊嘆和意外完全掩盖不住。 喻恬只花两分钟时间讲解，之后果断退出，半点结束语也没说。 她下来之后就轮到千珍，千珍的演示比她的要丰富多了，积极性看着也比喻恬高出不少，喻恬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很难心平气静面对这两人，她不折磨自己，顺从内心移开目光，脑里开始思考工作室的事情。 一想起工作室就忍不住想到那个金额过高的合作项目，公司名字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 可能是见了千珍和几个负责人，上辈子的一些记忆在喻恬脑子里又变得清晰起来，她回想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这次不用怎么迟疑，很快就知道这股熟悉感来自何处。 上辈子她和原舒一起创立的公司，就叫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施工完毕，晚安=3= 第58章 喻恬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一阵无语，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一般人、正常人，谁会开这么高的价格和一个没有名气，成立不到半年的工作室合作呢？说句难听点的，合作方和这种成立不久的小工作室合作时，都要考虑下工作室能不能撑到合作期结束。 看来自己那天的话原舒并没有听进去。 她扭头看一眼台上讲得正激动昂扬的两人，又看向面带笑意的几个负责人，顿觉今天烦人的事情怎么那么多，一个接一个。 又觉得拿原舒和这些窃稿小偷相比，那还是侮辱原舒了。 喻恬心不在焉地听完一场演示，听到最后只知道千珍要做的是一款耳饰，她在心里嘲弄地想，也不知道这次到最后会不会又换创意，真够累的。 她突然有了个新目标，这次合作可要可不要，但如果千珍和这几个负责人又折腾出上辈子酒会那样的事情，这次喻恬绝对会让他们尝到苦头。 往私心说，她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亲手给自己报仇，往大了说，也不知道这对「合作伙伴」之后还要祸害多少有才华的设计师，她这样也是尽早把他们扼杀住。 台上千珍两人终于做完结束语，鞠了个躬，面带笑意走下来。 首座的负责人带头鼓掌，表情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喻恬和小新人走出会议室，外面太阳高挂空中，烈日将大地烤得十分炙热。 小新人也终于有时间和机会把自己一肚子疑问问出来了，她问题一个接一个，重点还是在喻恬此番做法的原因，工作室向来自由随意，成员也就没有很强的上司下属区分，有什么说什么。 喻恬反问她：「你觉得，刚刚这个会议室里的人，可靠吗？」 小新人以为她问的是几个负责人，毫不犹豫道：「不行，规则也奇奇怪怪的。」 喻恬心说不止负责人奇怪，竞争对手也奇怪，她面上不显，淡淡道：「我也觉得。」 小新人目光亮亮地看着她问：「所以你是看出他们的阴谋了，将计就计？！」 要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措辞总觉得怪怪的，喻恬失笑，转而说道：「你通知工作室一声，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天，按照这进程，只三天估计看不出结果。」 「诶好。」小新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对了还有，」喻恬接着说，「那个高价的合作项目，让她们推了，就说……单子太大，我们做不了。」 「好。」 * 推掉项目的消息在午饭休息前传到工作室，工作室众人多少也觉得这个价格奇怪，接到喻恬的决定后很快告知原舒派来的人。 第92页 同样在午饭休息前，合作被拒绝的信息传到原舒耳朵里。 原舒闻言拧着眉，颇有些难以接受：「价格不要压太厉害，可以往上加一点，就说我们真的很喜欢她们工作室的设计，时间也可以宽限，不着急。」 负责的经理一脸苦笑，解释道：「可能不是价格和时间的问题，我有和对方详细聊过，套出一点话，这两项听起来都没问题，但她们咬定了就是做不来。」 条件没问题，但不接合作，那就只可能是喻恬不想合作了。 原舒敛眸，情绪有些低落，她想了很多种方法接触喻恬，发现工作室和公司的合作已经是个最委婉的方式了，她决定不再搞些暗搓搓的小手段，光明正大的合作那自然得露出公司名字和领导者，喻恬会知道也在她意料之中，但她以为喻恬会被这个价格打动的，这对喻恬工作室而言，是个足以和万数酒会相提并论的大项目了。 负责经理看原舒突然消沉的情绪，还当她是喜欢这个工作室却合作不成，心里难受，他主动说道：「要不我再和工作室联繫联繫吧，看看有没有可能合作。」 「嗯，」原舒点点头，直到负责经理出了办公室，她也没能从这消沉中走出来。 万数的项目也很大，但喻恬很果断把它作为工作室成立之初第一个项目，这说明实力不足的理由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也不可能不缺钱，且不说工作室现在还在萌芽，处处要钱，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会嫌钱多呢？ 想到「钱」这个字眼时，原舒脑中灵光一闪，脑袋里种种想法突然清晰起来，也一瞬间想明白了喻恬不肯接项目的另一个可能。 可能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因为钱多。 原舒满心满眼想的是，价格够高够吸引人，即便喻恬知道是她，但公事公办，考虑到工作室长久发展，多半还是会接这个项目的。 但这想法显然有些偏离了，正常人看到这个价格，想的多半不是合作了有什么利益，而是合作了会不会上当受骗。 喻恬那么谨慎聪明的一个人，面对这种诱惑只会更加小心，不会上钩。 虽然这么想原舒有点不乐意，但她不得不承认，当喻恬知道合作方是她时，这种上当受骗感可能会更加直观明显。 原舒在办公室内理清一切，豁然开朗，忍不住想叫负责经理再过来详谈，但她很快把这股冲动压下，做决定之前她要好好结合喻恬的性格判断思考，接下来不能再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了。 下午上班时，负责经理又来找原舒，他和工作室那边的人又聊了一遍，把知道的信息整合好汇报给原舒。 「那边最高的一个领导出差了，现在是她的助理在代做工作，但权限不高，很多消息都需要报给领导后再听领导决定。」 原舒支着下巴认真听，从听到「领导出差」时，她眼神便黯然许多，自从和喻恬在医院闹出那件事后，两人的网络联繫也没了，她已经很久不知道喻恬的动向了。 负责经理还在接着说，他挣扎片刻，委婉道：「其实……我们这个合作如果价格不高，助理可能是不需要和领导汇报的，几人商量后就可以决定接下来，可现在……」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首先是高出许多的价格，然后是公司步步紧逼过分热情的合作意向，工作室直接拉高警惕，刚刚聊天时，估计是怕被他套话，小助理一句也不敢多说。 原舒听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后悔和伤心交杂着，十分复杂。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们……还要继续吗？」负责经理问。 「继续吧，把价格压下来，压到正常的合作价格就行。」 负责经理隐约觉得这个方法能成，他没多问就应下了。 于是在这天下午，喻恬工作室众人面对突然压下来的价格，不明白髮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觉得价格高了合作不了，低了就能合作？ 第59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个负责人都积极地找喻恬聊天，谈话内容离不开设计图细节，喻恬放出来的那个本身就是废稿，没完善就被她弃了，非要她说出什么细节她也说不出来，负责人却以为她在端架子，聊天氛围总是比较不愉快。 这些聊天千珍的两人都会在场，无一例外，负责人对此的解释还是是那几个字：友好交流，公平竞争。 就连小新人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从一开始觉得负责人态度过分，合作可要可不要，到现在发自内心觉得其中肯定有秘密，绝对不能合作。 喻恬什么也没说，慢悠悠吊着他们，细节她是说不出也不想说，每次聊天就只是敷衍应对，就这样负责人和千珍都没放弃。 像这种项目，竞争的肯定不止这几个人，但连着两三天，喻恬都只见到千珍，她对此暗暗留意，寻找其他可能在竞争这个项目的队伍。 小新人在对付负责人这件事上没做出什么贡献，心里有点过不去，在寻找其他竞争对手这件事上格外用心尽力。 这天是出差的第四天，已经超过喻恬原先计划的出差时间了，早上喻恬又去和负责人扯皮，说了半天没用的事情，几次下来她感觉到有点疲惫了，尽管对千珍和负责人的那口气还没出，但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想，这么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真的有必要吗？ 第93页 今天她和小新人是分开行动的，两人约好时间在一处茶馆见面，小新人带着满脸笑容进入包间，神采奕奕。 喻恬心里一动，忙问：「怎么了？」 小新人没等她问完，一股脑全说了，她联繫好几个竞争对手，其他人当时也是和千珍一起演示，并且一连几天负责人都没再联繫她们，大家都默认自己已经被淘汰了。 喻恬默默听完，虽然早就想到负责人和千珍觊觎自己的那份稿子，但现在确认之后，她的内心还是有种很荒缪的感觉。 那只是她的一份废稿，甚至不确定是在什么时候画的稿子，这几天的反覆翻看和回忆，都想不起关于这幅稿子的细节，时间必然很久远，虽有上辈子的经验在，但高中连着几年都没系统学习过研究过，这样的稿子居然也能被看中了。 小新人显然也意识到负责人和千珍是一伙的，简单说完事情之后，颇有些不屑道：「做出这种事情，当初居然还有脸绵里藏针骂我们。」 说的是第一次演示时，负责人对台上喻恬说的话。 喻恬收回思绪，觉得自己刚刚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长期窃用别人的东西，自己的一点本领都被磨没了，自然看着别人的废稿都当做宝贝捧着。 「这些人愿意和我们见面吗？」喻恬问。 「愿意的，其实这里面很多都是学生，大家听到这件事后都很气。」 小新人自己也还是个学生，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碰到这种糟心事，要么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要么知道了也闹不大，白白受气。 喻恬心里有了主意，交代她联繫好那些竞争对手，或者说，现在不能叫竞争对手了，喻恬和这些人才是合作伙伴。 * 首都这边，天气阴沉沉的，从早上就乌云密布，结果憋了好几个小时也没真正下雨。 原舒和负责经理讨论之后，确定一个合适的价格，价格偏低，另一边有一点抬高的空间，符合常规的合作价格。 一旦按照常规的商业合作进行，那负责经理就擅长多了，只不过这几天他联繫工作室次数太多，那边又已经从她们的领导那里拿到准话，所以不太愿意和负责经理细谈。 好在那边代理的小助理经验不多，负责经理好说歹说终于从她那里听到个承诺，对方表示一定会把修改价格后的合作和其他要紧事情一起发给喻恬。 这就够了，负责经理对那位在外出差的喻小姐很有好感，几次交锋他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很聪明很好合作的人。 聪明的喻小姐在谋划一件大事，出差第五天的上午负责人又联繫她了，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和记忆，最晚明天就会宣布结果，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细谈。 小新人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心有惴惴问：「这样不会有危险吗？要是万一被发现了，他们直接在会议室里撕破脸怎么办？」 喻恬打算在这最后一次细谈里套负责人和千珍的话，录音或者录视频，这种证据自然是没办法走法律程序的，但足够她们在宣布结果那一刻把事情闹大了。 喻恬眼里闪过狡黠，宣布结果那天可不止几个负责人在，让千珍名声扫地的同时，她也要让那几个负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要干脆点了，再这么拖下去太浪费时间，我得赶紧解决完回工作室了。」 小新人翻看昨天首都那边刚发来的信息，说道：「昨天有三封重要信息，十二封次要信息，我们要现在看吗？」 工作室每天会把信息分类汇总，重要和次要打上不同记号发过来，方便喻恬查看处理。 今天的信息算是比较多的，但时间紧急，喻恬想了想说：「次要的你帮我看一下，其他的先放着，这边马上解决完回去了，我回来再处理。」 这几天谈话的内容总是大同小异，但这次喻恬认真了些，从记忆深处翻出点七拼八凑的细节点，一个劲往那张废稿上填充。 同在会议室内的几人虽然对她的态度转变心有疑惑，但喻恬的年纪太小了，这点疑惑因着对喻恬的轻视，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 千珍这几天被那张废稿迷得不行，也因此对喻恬的能力十分信任，可能真的是长时间没有自己独立思考创作过，他们一时间竟看不出这些细节是喻恬胡编乱造的。 千珍这种有点专业水平撑着的都看不出来，那几个负责人就更看不出了，他们只认千珍的态度，千珍认为好就行。 就这样，一场没什么意思的细谈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喻恬成功套出不少话，完成自己今日目标。 临走时几个负责人笑得很开心，即便他们对这一行不算了解，也看得出今天喻恬说出不少东西。 虽然结果早已内定，但能有这些细节，想来千珍做出来的东西也会精细些，到时候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负责人边想边在心里嗤笑，千珍到哪都吹嘘自己大公司，结果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设计品，前几次竞争对手能力也不行，没法给千珍提供「参考借鑑」，恰好有次活动碰到几个真正懂行的，那些设计品害得几个负责人被一通嫌弃。 好好一个设计师做成这样真的够丢人了，从那次起几个负责人就对千珍颇有微词，好在之后没再出大问题，或者说有其他懂行的看出来了也没直说，几个负责人职位连连升高，这才让他们稍稍平復不满。 第94页 事情过去快两年，负责人如今自然更不会把这些不满摆在明面上，无论心里怎么想，表现出来的还是和千珍亲密无间。 千珍的两人一直把喻恬送到楼下，喻恬一离开那些人，立刻把存下来的东西备份，同时发信息给小新人，叫她可以订晚上的机票回去了。 刚刚的聊天中，负责人透露出今晚就会公布最终结果，江城的事情到此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小新人动作很快，把航班信息发给喻恬后，又将那十二封次要信息以及处理方法简单汇报给喻恬，说到最后一封时，她的表情有点怪异，这也是其中她唯一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一封。 「……是前几天那个高价的合作项目，工作室说按照你的意思拒绝对方了，结果对方又连续找我们好几次，最后一次更是把价格压低了，问我们愿不愿意再考虑一下合作。」 工作室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小新人看完心里也很纳闷，只听说过抬高价格问能不能合作的，哪有被拒绝还压价的？ 小新人隐约觉得这项目奇怪，她不清楚该怎么处理，只好详细把自己和工作室的分析都告诉喻恬。 「对方现在提出的这个价格和我们以往的比较接近，但他们难度大，我们可以提高一点价格的，总的来说这次比上次合理正常多了，但是……」 小新人慾言又止，喻恬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问这离谱的做法原因为何。 可惜这个问题喻恬也说不清楚，只猜测大概是原舒不了解自己而闹出的笑话，喻恬不想细聊这件事，蹙眉道：「这个让工作室不用理会，等我回去再说。」 第60章 在此之前，联繫其他设计师的事情都是小新人在做，喻恬并没有和众人见过面，今晚也是，小新人把计划告诉其他人后，众人约定在会议厅楼下见面。 这次的宣布结果是直接通知被录取者，其他到了这个点还没收到通知的人，就已经是默认被淘汰了，而被录取的设计作品会在今晚和多位负责人签订合作合同，彻底确定这个合作项目。 喻恬抬头看着三楼最边沿一间会议室，那是她这几天频频进入的地方，但在最后的时间里，她果然没有收到被录取的通知。 楼上的会议室里亮着灯，喻恬抬头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抓着手上的东西走进大楼。 其他受害者也陆陆续续到达，小新人统计过，今天除了她俩之外，还有二十三个人答应会来，临近约定时间，众人三三两两到达目的地后聚在一起，看向会议室的目光都有些不忿。 这些人大多是省内学校的学生，这几天特意请假过来参加这个项目竞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糟心事，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愉快。 喻恬扫了一眼，原本是想确认到了多少人，但目光滑过其中一张脸时，她整个人顿住了，怔愣在原地。 按照计划，喻恬会在会议进行不久时敲门进入会议室，把这几天掌握的证据公开，她向前几步打算问问喻恬何时行动，却看到喻恬盯着一个方向一眼不眨。 小新人顺着喻恬的目光看过去，还没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便听到喻恬问：「那个，穿蓝色上衣的女生，是叫祝典吗？」 小新人点点头，这几天都是她在找人，每个人叫什么名长什么样她记得一清二楚。 喻恬在看到那张脸时，熟悉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祝典是她上辈子工作室的成员，也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祝典的高中距离江城很远，重生后喻恬几次想要找她，但都没找到人，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祝典现在也才大学，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附近的同龄人成熟很多。 小新人不知道喻恬心里想了这么多，她低声和喻恬解释道：「那是和很好学的人，我联繫上她的那一天，她原本打算回学校了，是听到这件事后咽不下这口气，才会来和我们一起的。」 这倒是和她上辈子性格差不多，喻恬稍稍笑了笑，本想过去和祝典聊聊天，但现在会议室里已经开始走流程了，也到了她原本计划的时间。 小新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没等她问出来，喻恬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抓好东西向会议室走去，到紧闭的大门前抬手敲了敲。 这一层全是会议室，今天这个点没有其他会议进行，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敲门的声音格外清亮。 半刻后，门被从里面打开，站在门边的是两位工作人员，他们开门之后并不打算给喻恬让出足以通过的位置，而是询问她要做什么。 会议室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了，喻恬勾勾唇角，面上态度十分诚恳，只说自己有一个关于这个项目的重大信息，想见见领导，即便不进去，直接在这里说也行。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衬得喻恬声音格外响亮，能保证室内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工作人员对这个项目了解并不多，闻言侧开身子，询问地看向会议桌首座的人。 他们侧开了一块地方，喻恬也终于能够看清楚会议室内的情况，首座那位她不认识，前几天从没见过，想来是更高一级的领导，往下的地方坐着的都是她的老熟人了，有负责人，有千珍的。 千珍只有一人在座位上，另一人正站在台上演示设计品，喻恬看过去时，他正好愣着，眼神和喻恬直接对上。 第95页 在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慌忙扭头避开，搁在演示台上的手胡乱动起来，手忙脚乱地想退出当前演示的图片，不慎按到某个按钮，投影仪闪了一下，紧接着陷入黑暗，竟是被强制关机了。 屏幕变黑之前，喻恬看到上面清晰放着自己画的那条手鍊，果然如此！ 首座的人原本还想和工作人员问清情况，看到台上千珍心虚的模样，再傻也知道这事不正常了。 他叫停还想要继续演示的千珍两人，示意喻恬进去。 喻恬稍稍往前几步，位置还是在门口不远处，投影电脑被关了，她也没心思等它再开机一次，只好拿出准备的纸质证据以及手机录音。 喻恬其实也是在赌，倘若首座这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倘若他看了证据还选择包庇千珍和负责人，那她只能选另一条不太文明的道路，让其他人闹起来，外面的人也是为这第二个方案准备的，实际上喻恬很不希望他们掺合进事件中心。 音量放到最大的录音在会议室里反覆播放，几个负责人看向喻恬的眼神里都像淬了毒，恨不得冲上前撕了她。 早在录音刚放出来时，其中一个负责人就大声叫闹为自己辩解了，只不过这位的辩解还没持续多久，就被首座的人沉着脸打断。 录音一遍一遍播，会议室里的人脸色各异，首座的人面色越来越沉。 喻恬从播放录音之后就没再说话，现在这里不需要她说话了，录音正在替她说，如果场内有公正的人，也会在之后为她说话，实在没有，那她只能做好随时离开会议室的准备。 录音又播放一次后，终于被首座的人按停了，在一旁忐忑站着的几个负责人当即就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是还没开口就又被打断。 「还有其他的吗？」首座的人问。 不同于在场的其他负责人，他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从事设计相关的工作也有很多年，偷稿在他看来是特别严重恶劣的事情，更别说是和管理人员联合偷稿，坑害其他公平竞争的设计师。 喻恬把剩下的一些证明递上去，又是一段沉默，担心对方有诈，喻恬手里还留了一些底牌，但此时她的心态已经平稳很多了，对今天的事情也信心大增。 果然，片刻后，首座的人站起来朝她鞠一躬，郑重解释一遍这件事，最后道：「很抱歉好好一场活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上级汇报调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江城多留三天，三天之内我给你们一个答覆，离开江城也没关系，留个联繫方式，我会在三天之内一一将结果告知大家。」 此时在会议室外的人也渐渐围在门口，对会议室内发生的事情和对话一清二楚，有些惊讶于如此轻松解决，有些则还在为千珍偷稿一事愤愤不平。 但无论心里怎么想，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一次是通过了，和千珍负责人的第一场战赢了，年轻的一些设计师脸上明显带着喜意，看向千珍时也带着十足的不屑和厌恶。 正当大家打算寒暄几句后离场时，坐在会议桌旁，从刚刚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千珍代表突然站起身，紧接着一抬手狠狠扫开桌面上的东西，顿时喻恬带来的设计稿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就凭这些东西污衊我们？」千珍代表转过头，手指着喻恬恶狠狠道，「就凭她的几句话就要汇报调查？凭什么？我们都还没说话呢？一个破录音能证明什么？」 在场的许多人显然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招，台上刚刚在演示的千珍另一个年轻人也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半晌不敢讲话。 会议室内外几十人里，只有几个负责人见到这一幕带着些许喜意，刚刚录音多数都是他们在对话，受录音影响最大的自然也是他们，现在千珍愿意站出来移开关注点，不管是有其他目的还是真的蠢，几个负责人此时都很乐意。 会议室门边很多设计师听到这话后瞬间就被点燃怒火了，顾不得什么冷静，对着千珍破口大骂。 千珍代表从拍桌子起身那一刻就没打算善了，他很清楚这几天的事情，汇报调查肯定是没好果子吃了，负责人会怎样和他没关系，他只关心自己以后在行业内的名声会不会受影响。 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舆论传播时，不小心的可能就给他造出个有骨气的人设了，无论如何总比偷稿好。 因此他闹得很起劲，很真心实意，也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等能带领的几人反应过来时，千珍代表和门口的设计师已经对骂好几个来回了，各种词语层出不穷。 喻恬示意众人冷静一点，不要被带着情绪走，会议桌上的其他人仿佛也才终于想起拉千珍代表一把，至少先别让他再说话了。 一时间，拉人的，叫骂的，宽敞的会议室里被闹得一片混乱，顶部橙黄色的吊灯仿佛也在摇晃，时不时闪过的亮光刺到喻恬的眼。 喻恬动作渐渐慢下来，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一切在她眼里又仿佛换了场景，也换了一批人。 但还是橙黄色的灯光，酒会的灯亮得刺眼，来往的客人都端着酒杯蓄着笑容，一派贵气。 喻恬和千珍的人，和酒会的负责人，在酒会大厅很不体面地大闹一场，那些端着酒杯的客人们纷纷围在四周，脸色模模煳煳，神情辨别不清。 其中唯有一人站得很远，表情却十分清晰，喻恬默默看着原舒和身边的人聊天，对酒会上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第96页 喻恬心里很安静，她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到那天酒会的闹剧，直到站的时间久了，她都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酒会还是会议室，这些声音又是来自哪里。 第61章 脑海里的画面压得喻恬喘不过气来，会议室内愈演愈烈，受害者这边几个男生抑制不住怒火，若不是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两方几乎要动手打起来。 千珍年纪小的那个已经站在台上动也不敢动了，台下这个一边嘴里嚷嚷着冤枉，一边往后躲，怕前面的人控制不住动手。 喻恬没法叫停他们，也没法叫停自己脑海里不断重复的画面。 原舒和另外的人站在远处，她端着酒杯，手指上带着千珍抄来的戒指，另一个人也是笑意盈盈，手腕上带着千珍的手鍊，饰品的碎钻折射了灯光，打出夺目光彩。 喻恬一时间分不清楚那些光来自哪里，只觉得头被晃得很晕。 在争吵中她几次走向前，站的位置距离门框已经有些远了，但此时头脑晕眩的她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下意识就想伸出手扶住门框，不出意料落了空，喻恬踉跄几步身体失去平衡，眼看着要歪倒在地上！ 此时她头脑倒是被这股失重感冲击得清醒许多，但已经来不及了，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喻恬闭上眼睛。 下一刻却感受到有人扶住了她。 「你还好吧？」祝典问。 喻恬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呆愣了片刻问：「你是祝典吗？」 祝典讶然：「你认识我？」 喻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认识，她站直身子，稳住脑子里那股晕眩感后，决定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喻恬，今天……千珍偷的就是我的稿子，之前和你们联繫的是我们助理，我们在首都工作。」 祝典边听边点头，把刚刚那个问题抛之脑后，语气真诚道：「我是省会大学的学生，也是学设计的，这次谢谢你们。」 喻恬摇摇头：「不用，你们来这里也帮了我们。」 祝典眯了眯眼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关心道：「你刚刚是身体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会议桌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撞击声，紧接着千珍的设计师惊恐大喊：「你放回去！你把椅子放回去！我告诉你你这是犯。罪！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年纪轻轻就去蹲监狱！」 喻恬闻声望去，发现桌子边又闹大了，其中一个男生抡起椅子，刚刚的声响就是椅子撞到会议桌的声音，首座的领导几次劝解无效后，已经被逼退到角落，眼神有点涣然看着眼前一切。 千珍的人外强中干，骂骂咧咧几句后一直不敢上前，时间一长连嚷嚷也不敢了，抡椅子的男生身边围了几个同伴，一直在劝他。 喻恬见状连忙上前，和那几个同伴一起把人劝回来，此行虽然有要把事闹大的想法，但并不是要这些学生打头阵甚至动手，且发展到现在，喻恬可以肯定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男生被拉住后依旧恶狠狠瞪着千珍的人，他和祝典是一个学校的，这次虽然分了不同组参加，但校友总归比其他人关系近一点。 祝典也上前劝他，男生渐渐冷静下来。 只不过事情发展至今已经没有迴旋好转的余地了，会议室内乱作一团，会议室外也不遑多让。 未进来的学生，前来疏散的保安以及同栋楼看热闹的人堵在一起，其中不乏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或者录视频，这些时间够照片和视频传遍每个群聊或者社交平台了。 安稳下来后，原先坐在首座的人再次被扶着走上前，再三保证三天之内一定会把结果告诉每一个人。 会议室里大部分人歇下了闹事的心思，千珍也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小新人和喻恬一起把学生送到地铁站口，祝典还在想刚刚的事，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祝典犹豫片刻后问。 小新人闻言惊讶地看向喻恬，不知道喻恬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 喻恬笑道：「还行，就是刚刚突然有点头晕。」 「那就好，那我走啦。」 「诶等等！」喻恬突然叫住她，手慢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纸币，刷刷写下地址和联繫方式。 「这个是我工作室的地址和我电话，你……要是来首都了，可以找我玩。」 她本想说现在直接到祝典学校找她玩的，但又想起此时两人还处于第一次见面阶段，贸然做太熟稔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 祝典失笑地接过那张纸，「好，不过刚刚不是加了微信吗？我们可以在上面聊天的。」 喻恬瞪大双眼，只顾着赶紧留下自己的信息，竟然忘了还能在网上聊天这一形式。 「好啦我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天色有点晚了，我想考研到首都的大学，等我过去了一定去找你们。」 即便喻恬多了上辈子八年的经歷，但在祝典面前总感觉祝典就像自己姐姐，说话时的语气像，不自觉的照顾就更像了。 祝典离开后，喻恬心情颇好地沿街走回去，她们的机票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并不着急这一时。 江城近几年在发展旅游业，时不时有商贩聚在同一条街，售卖些带上江城标籤的小商品。 喻恬和小新人边走边看，看到有些做得有趣细緻的小物件便顺手买回家。 第97页 江城的山水很美，一直是游人重点游玩观赏的地方，这些小物件的制作也就不断往山水的方向靠，带着瀑布的玩具，做成森林模样的模型，以及有山有水的画。 并不拘泥于水墨画，各式各样的都有，山水的画作上往往突出一股空灵和悠远宁静，喻恬在一幅幅画作中，看到一张图上画了一棵树，飞鸟从枝叶里冲出，一派生意盎然。 小新人惊唿道：「这画和我们工作室那一幅好像啊！」 「但又有些不一样，」她接着说，「这棵树……没我们那一棵好看。」 喻恬静静的，半晌后问：「那家开价很高的公司……后来怎么说的，还有回覆吗？」 「有的。」小新人将消息整理得一清二楚，闻言很快道，「压到正常价格后工作室那边还在等您回去决定，暂时没有答应，但据说是那家公司很急，在这短短时间里又催了两次。」 喻恬点点头，又问：「今晚公司有加班的吗？」 「有，二组整组都加班了，在赶一个项目，助理那边也加班了两人。」 「那你帮我和助理说一下，这家公司的项目我亲自去谈，时间由我定，让他们别再催了。」 「行。」虽然不明白喻恬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小新人还是尽职尽责把消息传到。 喻恬和小新人到达机场准备登机时，远在首都的原舒恰好收到喻恬的回覆，她有些不敢置信问：「她说的是她自己来谈？」 「对，」负责经理点点头，「但是时间由她决定，我担心她是想要吊着我们，再次和她强调了这个项目是有期限的，那边说……半个月内肯定会联繫我们。」 到后半段原舒已经不在意了，她只知道她和喻恬马上就能见面，而且这次见面是喻恬自己提出来的！ 第62章 喻恬并不是突然想和原舒合作了，当然，真合作了也没关系，按照正常合作流程了，无非就是多赚一个项目的钱，至于对方公司的掌权人是谁并不是特别重要。 在飞机上，喻恬想了很多，但实际关于这个合作的很少。 可能是刚刚和千珍对阵过，她的脑海里充满上辈子的种种记忆，在人多的时候边聊天边闲逛倒还好，飞机开始飞行后，整个机舱安安静静，乘客大多在睡觉，起飞还未平稳，也没有来往的乘务员，唯一的声音便是广播里的提示音。 这点声音不足以打乱喻恬的思绪。 她脑海里有一个原舒，在纷乱的酒会上，端着酒杯同身边人笑，时隔这么多年，喻恬终于发现上辈子自己到最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笑。 原舒不了解设计，关于抄袭这件事她多半是不清楚了，但到底有没有在那个酒会上看到自己？有没有看到自己和千珍闹成那副模样？是看到之后还言笑晏晏吗？ * 飞机降落在首都时是凌晨两点，喻恬手机里一堆信息，真正和工作相关的很少，大部分是原舒发过来的。 在飞机上的最后一个小时里喻恬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好多了，至少脑子里没刚刚那么杂乱。 她把小新人送回家后，自己回到工作室休息，工作室的门紧紧锁着，喻恬进门开了灯，回头把门锁好，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休息室。 她把原舒发来的信息看了一遍，都是些杂七杂八的问候，没什么有效信息，她关了手机，趴在床上想先躺一会儿，没想到困意袭来，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三四个小时后，喻恬被冻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没清醒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外面隐隐有了点光，像是太阳要升起来了。 喻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稍稍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好几个喷嚏，她有些不妙的预感，顾不得还没洗澡换衣服，抓起床上的被子就往身上团。 亡羊补牢，可惜牢补得太晚，羊重伤。 接下来一段时间，喻恬又迷迷煳煳睡上一小会儿，直到临近上班才起来。 小新人连放三天假，最近重要的事情换另外一个助理在处理，喻恬撩起眼皮努力集中精神听她说话。 助理汇报结束后犹豫片刻问：「喻老师您要喝点药吗？我外面有感冒灵。」 喻恬摇摇头：「没事，我买回来了，等我吃完早餐就去沖。」 助理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出去了。 出差那么多天，刚回来工作有点多，助理怕喻恬看少了，汇报结束还将每件事简要整理好列印出来，在早上汇报时一同交给喻恬。 这份列印件帮了喻恬大忙，事实上她刚刚根本就没法听清助理在说什么，即便努力集中精神了，但听一件忘一件，到最后助理离开时，她居然只记得要喝感冒灵了。 喻恬嘆口气边吃早餐边看那份列印件，和原舒公司的合作被放在第一梯队，最重要的位置。 ——对方是个不小的公司，这次给出的项目也不算小，只是一开始流程和操作都很奇怪，才让工作室有些不好的印象，现在既然要合作了，那对工作室而言还是个重要项目。 喻恬拧着眉头看完，脑子里一片混沌。 受感冒的影响，她甚至开始想自己决定合作是对是错，本来可以减少纠葛的，这样一来又得见面了。 她做出决定很少有后悔的时候，想不出结果，她趁着生病也不想折磨自己了，干脆放过这个问题，看向下一个项目。 第98页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耗过去，喻恬在处理完工作后又睡了一觉，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早上处理完工作后，喻恬发现除了原舒那个项目，其他的都是可以留个底下的人练手的，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下午刚开始上班，助理就将一份内部报价表递给她，还是和原舒那个项目相关的，喻恬把表格放在一边，将工作安排下去，到最后才踟蹰着说：「可以，和那边约见面了，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都行。」 助理下意识就想问和谁联繫，话还没问出口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是哪家公司了，她郑重点头，又在五分钟后进来说，对面答应了今天下午三点的见面。 喻恬靠在椅子上缓了口气，这回復倒是在她预料之中，原舒急着见她，不会拖太久的，该想想下午要聊点什么了。 总不能一直说私人事情，再说也没什么私事好聊的，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将酒会的事情问出口了，过了那个时间点，突然又感觉原舒当时看没看到都不重要了。 喻恬拿起放在一边的报价表，按照自己的想法改了改价格，将修改完的表格重新放回原位，再次思考下午聊点什么。 * 距离三点还有五分钟时，喻恬到达约定的餐厅，隔着玻璃门能远远看到原舒已经在座位上了，那是一处很僻静的角落，特别适合聊私事。 喻恬进门的脚步顿了顿，不自觉开始回忆上辈子的种种约会见面原舒有没有早到过。 还没等她想出结果，原舒就眼尖地看到她了，欢快地站起身沖她招手，脸上充满喜意。 喻恬重新走上前，几步之后到达座位。 直到喻恬坐在原舒对面，原舒才抑制住激动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喻恬抿了抿唇，看一眼原舒身前的咖啡后，先替自己叫了一杯喝的，随后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公事公办说：「这个项目对我们而言确实比较大，底下的新人办事我不放心。」 言下之意，是因为这个我才会亲自来的。 服务员端着咖啡放到喻恬身前，咖啡上的奶泡还画了只可爱的小猪。 喻恬停住声音，等服务员放好东西离开后才重新开口：「这是我们要的价格，你可以先看看。」 她把文件打开递过去，第一页是那份改过后重新列印出来的报价表。 原舒大致扫了一眼，和负责经理告诉她的信息差不多，她明白了喻恬是真的抱着谈生意的心态来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价格没问题，我……今天重点不是这个。」 喻恬轻轻眯着眼睛看向她，受感冒影响的脑袋又开始混沌了：「不是这个？那贵公司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没有，这样就很好。」 原舒顿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开口，喻恬也没主动找话题，两人就尴尬地沉默着。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长得喻恬开始确定自己决定见面就是错误的，甚至打算什么都不问开始说结束语了。 原舒仿佛才找到合适聊天的事情，主动问：「你前几天是去江城出差了吗？」 「是。」喻恬点点头。 她的行程没有经过特别的遮掩，想要知道并不是难事。 这次没有安静很久，原舒很快接着问：「有没有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还行吧，都是熟悉的。」 又安静了，原舒垂着头，她刚刚原本想说自己上次去江城的所见所闻，那会儿她对江城的一切都有亲切感，又时时念着给喻恬买点什么，因此注意力都放在周遭一切上，能聊的东西有不少。 坏就坏在那会儿她还以陌生网友的身份欺瞒喻恬，那个时期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有点不敢聊。 隔了一会儿原舒又问：「那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了，原舒甚至做好了喻恬下一秒就离开的准备，没想到喻恬安静半晌后问：「你知道千珍吗？」 原舒顿了顿，先是惊讶于她主动问出话，而后又对这个问题不知作何回答。 她不知道千珍，不确定千珍是不是什么国际大品牌，或者会不会是稍微了解设计的人都该知道的东西，此时也不敢贸然点头或摇头，怕自己在喻恬面前「了解设计」的形象就这么被打破了。 喻恬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没什么其他情绪，就只是询问而已。 原舒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 「它……和我竞争过。」 原舒不确定喻恬要说的是什么，只能在心里边猜边点头回应：「是这次吗？」 「对，以及重生前那个酒会。」 原舒倒吸一口冷气，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似乎瞬间清晰起来，但那只是一个瞬间，很快又变得模煳，她甚至来不及捕捉。 「这次……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抄我东西。」 喻恬停住话语，撩起眼皮看向原舒，她不知道原舒对酒会的事情还记得多少，记不记得自己曾经给她打过电话，曾经向她说过自己竞争输了。 第63章 「那……酒会那次也是？」原舒哑声问。 喻恬点点头，目光一错不错地观察她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原舒闻言瞪大双眼，满脸惊讶，神情不似作伪。 第99页 喻恬敛下眼眸，不再说话。 上辈子很多事情在原舒脑海里突然变得特别清晰，她不敢置信问：「所以，酒会上那些饰品是千珍的？是……他们抄袭你的？」 她记起来喻恬说过在省会的竞争失败了，那会儿自己还让她赶紧回江城帮忙，之前回忆起这件事的原舒，只觉得自己做法很过分，不懂得第一时间安慰喻恬。 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千珍抄袭的事情在。 那如果那通电话里自己不那么着急，心平气静安慰喻恬，多关心关心，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些事情了？是不是喻恬现在也不会这么抗拒她了？ 「你不知道吗？」喻恬反问道，「我后来在酒会上和负责人大闹了一场，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说话的神情有些嘲弄，若说原舒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那她肯定是不信的。 原舒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怔愣。 她对上辈子记忆深刻的事情就只有两种，一是对公司发展有影响的各种大事小事，二是些微和喻恬相关的事情，比如重生前喻恬打过一个电话给她。 后者是这些年来不断回想记录才慢慢有印象的，她有一个专门记录自己和喻恬过往的本子，如今已经写了过半。 酒会的事情也不能说全没印象，但在她潜意识里，这件事一不影响现在公司发展，二与喻恬无关，所以对于其中细节，她自然想得十分稀少，过了这么多年，更是没了什么记忆。 如今被喻恬这么一问，她只能依稀想起那次酒会好像确实不安稳，负责人甚至是有点怠慢众人的，她当时是带着全场最高级别的饰品去参加，但也没受到负责人多高的重视。 现在她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面，知道那天在大厅吵起来的人其中就有喻恬。 原舒拼命回想自己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应该是在熟练运用自己的交际手段，和其他人打好关系顺便拉点合作，酒会于她而言意义就在这里，其他的她根本不关心。 「我，我不知道。」说完原舒羞愧地低下头，这话她都不确定喻恬能不能信。 「我和他们吵架了，起初他们不愿意认，后来……是赵一野帮了我，我才稍稍找回一点场子。」 「对不起，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听着很像是在推脱责任，但凡在喻恬打电话时自己多安慰几句，喻恬那时候那么喜欢自己，肯定什么都说了。 想到这里，原舒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我……上辈子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如果我事先知道千珍的事，知道他们的设计是抄袭你的，知道你当时也在酒会大厅，那我绝对不会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喻恬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只觉得感冒似乎又严重了，头脑晕晕沉沉的，滋味比刚来的时候还难受。 「我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喻恬，到了现在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喻恬压住脑袋里昏沉沉的感觉，将桌上的文件又推过去些：「算了，原总看看文件内容，如果没其他要求的话我们在三个工作日内把合同签下来吧，我还有其他事，今天先不陪了。」 说完没等原舒反应过来，她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向前台，顺手把两人的咖啡钱付了。 原舒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站起身，追在喻恬身后：「等等，我来付吧。」 喻恬重新站住，眼神有些疲惫地看着她：「没必要争这种小事。」 原舒怔怔呆在原地，直到喻恬彻底离开也没缓过来。 一场谈话下来喻恬感觉自己更累了，身体和精神都耗费不少能量，急需睡眠补充。 和原舒的聊天还有有不少工作内容的，她将需要其他人分工工作的安排下去，安排结束后她直接扑倒在床上，疲惫席捲而来。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昏昏沉沉自我反省，认为今天真的是昏了头，到最后居然还真把问题问出口了，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从今往后她和千珍不会再有关系，和原舒也再没关系。 脑海里种种想法复杂得像是在打架，没过一会儿喻恬终于彻底睡过去。 * 原舒也赶在下班前回到公司，距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往常在这个时候，员工心里都会比较浮躁，做事也不如其他时间有耐心。 原舒拿着文件走进负责经理的办公室，将今天聊过的事情简要告知他，又商讨了几分钟才离开。 路过茶水间时，几个小女生在里面边聊天边喝水，左右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原舒不打算管这种小事，但她们聊天的内容却引起她的注意。 声音清脆的一个女声笑意盈盈道：「那个工作室老闆叫喻恬，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超好看，我去找了她之前比赛拿奖的照片，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 「我有个同学和她一个学校，她的设计真的很有灵气！」 「我也看到过！」另外一个人附和道，「她好年轻，而且她们工作室现在公开出来的设计作品我都好喜欢，其实我特别想这个合作能成，但是据说我们公司开的价格很高，那边还是不愿意接。」 「好像有转机了，原总今天下午就是去见那个工作室的人，据说还是那边自己提出来见面的，反正我感觉这合作能成。」 那个女生闻言乐呵呵地说：「那太好了，我希望我可以收到一条项鍊。」 第100页 …… 几人还在接着聊，原舒在外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五味杂陈。 临近下班，合作伙伴原本想将收尾工作整理好，一踏出办公室门就看到原舒面无表情的模样，茶水间与外面几乎没有隔音，他走出来这短短半刻里就听了不少对话，将里面几人的聊天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拧着眉又多听几句，看着原舒沉着的脸色，他快步走上前，带着点担忧碰了碰原舒的胳膊。 原舒回过神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介于这里和茶水间实在没什么遮挡，他示意原舒到别处聊天。 里面的员工讨论的是原舒喜欢的那位设计师，他看向原舒的脸色，先入为主认为她不乐意听到这些，合作伙伴有些忧心地看着原舒，到了办公室内，他才谨慎开口问：「你是对她们的聊天内容不满吗？」 原舒心里有事，闻言没多大在意，淡淡道：「没有。」 合作伙伴来回踱步，像是挣扎一会儿才说：「这些话说多了总感觉我是在干涉你，但我占着自己年岁大经验多，总忍不住多说一些，其实员工在底下议论老闆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之前待过的三四家公司都有过这样的情况，你这个不算严重的。」 原舒被他强行拉回思绪，又被灌了这一大通话，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愣愣道：「我没在意，我知道这些。」 合作伙伴继续说：「就算是说到你喜欢的人其实也没关系，只要讨论内容是正向的就行。」 原舒的思绪终于被她拉回来了，眯着眼睛将刚刚听到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一遍，确实那些女生的聊天都是正向内容，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知道合作伙伴的想法，理解了他的好意，笑着解释说：「没事，我刚刚只是走神了。」 「那就好，」见她神色如常，合作伙伴松了口气，又多说几句，「正不正向主要还是看你的引导，言传不如身教，现在这些讨论才刚开始，引导也不算难事。」 「在于引导吗？」原舒神色恍惚地重复道。 合作伙伴没听到这句话，他只是刚刚见到原舒表情不太对劲才想起多说几句，现在说完了也到了下班的点，他没多客套就离开了。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原舒愣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回想上辈子有没有过这样的场景，公司的员工会不会议论喻恬？ 应该是会的，首先这种事情不算特别，合作伙伴不说她也知道，在多个公司都有这样的情况，堵不住的，其次上辈子公司有过一次清理改革，员工换了很多，喻恬在公司里没有股份没有实职，却拥有公司最高的权限，这难免被人议论。 那那些议论会是好的坏的？原舒不太确定，不知道员工私底下讨论的是她和喻恬感情好，还是嘲讽喻恬管都多。 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的工作发展，一旦出差或者有其他更要紧的事，出于对喻恬的信任，她往往会让喻恬到公司帮忙。 那时候员工是怎么想怎么说的？ 原舒没有在新员工面前替喻恬说过一次话，两人在公司的交流也十分公事公办，没多少恩爱的感觉，言传高于身教，而她两者都没做到，想也知道员工的议论绝不会很好听。 那喻恬听到那些议论了吗？ 原舒不确定，她突然有些恐慌，一个小时前在餐厅里信誓旦旦说出的「不会看着你被别人欺负」的保证，现在想来似乎就是个笑话。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反省过自己过往行为的，但显然还有更多她从未想过从未在意过的角落。 原舒有些不知所措，她每多知道一点，就更能理解喻恬为什么不肯原谅她。 上辈子的喻恬对她真的很好，细緻入微，如果真的有过在自己公司被员工讽刺内涵的事情发生，那她已经不能说算不算合格伴侣了，简直不是人。 第64章 脑海里不断变换的画面和对话折磨得原舒头痛欲裂，她捡起桌上的纸张，这是刚刚和喻恬聊完拿回来的，她从负责经理办公室离开后只拿回这一张。 上面简略写了会合作的几个饰品类型，有手鍊项鍊和耳饰，男式女式都有，原舒粗略扫了几眼，脑海里闪过刚刚茶水间几人的聊天，突然意识到这上面并没有戒指。 戒指不是多么独特的选项，她记得上辈子喻恬工作室和其他公司合作时，也常常会接戒指设计的工作，按理说戒指也应该和其他饰品一样，放在文件里供他们选择才是。 得知上辈子千珍酒会那件事之后，原舒也知道了自己当时戴的戒指就是千珍的，她如鲠在喉，心里有股压制不住的噁心感和厌恶感，此时看到这份介绍，心里突然生起想法。 她很想再戴一次喻恬设计的戒指。 哪怕不是婚戒，哪怕只是个合作项目里的内容，但她也很想要一枚经过喻恬之手戒指。 原舒抿了抿唇，当下就有了主意。 * 喻恬在回去之后睡了好几个小时，接下来几天又顾着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感冒很快好起来，在李星到达首都的这天，喻恬身体已经完全恢復了。 李星刚走完一场秀，风尘僕僕，连夜赶到喻恬的工作室，结果没见到预料中的人。 喻恬正在万数的餐厅里和陆经理聊天，万数的酒会即将开始了，中间万数闹出不少事情，如今重新拾起也费了一番功夫，好在时间够长，该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 第101页 「我们总共邀请了二百六十八家企业，应邀的有二百一十二家，大多数是在首都的。」陆经理简要介绍道。 喻恬：「第二批饰品马上就好了，应该能在明天下午送过来，这一批主要是项鍊。」 陆经理闻言停了半刻，而后试探性问：「有没有可能，在这些饰品里做些独特一点的？」 喻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拧着眉说：「每条项鍊都有不一样的细节，这不是万数一开始要求的吗？」 万数一开始想要戒指，喻恬用每个饰品的独特性作为交换，这样一来她不需要跨过心里的妨碍，也能更好地展示出工作室的水准。 陆经理直言道：「我是说，能不能在这其中有一两枚戒指？」 喻恬有些不悦地打断：「这个最初在合同里就已经说清楚了，没有戒指这个类型在。」 陆经理赔笑道：「这个我知道，合同可以再签，价格什么的也可以提，但很多珠宝饰品的酒会总少不了戒指，万数少了这个，总感觉平白低人一头。」 喻恬在心中冷笑，这些话早在两个多月前她就和陆经理聊过，当时这人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是看着临近付款，又想多要点东西了。 「再签合同就不必了，按照原先的来吧。」喻恬想也不想地拒绝，且不说言而无信的行为，就说她都好几年没碰过戒指设计了，现在临近酒会开始，哪还能画出什么好东西？ 陆经理见状只是讪笑，没再说什么。 喻恬放在手边的手机正好响起，她原本不打算接，但瞥了一眼发现是李星打来的，她带些歉意看向对面的陆经理。 陆经理刚刚和她在聊天里闹得不愉快，巴不得有点什么事缓和一些，接触到她的眼神后很快说：「没事你接吧。」 喻恬走到远处和李星聊，才发现对方都已经到工作室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李星带着笑意解释：「我赶回来的，你现在在做什么？我有没有打扰到你？我已经到附近一家咖啡馆里坐了，你慢慢来就行。」 喻恬悄悄用眼角瞥一下陆经理，心想着今晚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于是压低声音道：「你等等，我再收个尾就回去。」 陆经理看她走过来，神色带着点急意，特别上道主动说：「要不今晚先到这里吧，也聊得挺晚了，又在工作之外浪费你这么多时间。」 喻恬客气地笑笑：「没有没有。」 「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当是我想多了吧，目前这些设计品挺好的，酒会上的都按照这个标准来就行。」 喻恬笑着应下，心里急着回去见李星，李星说赵一野也出来了，现在两人一起待在咖啡馆。 好在万数和工作室距离不算很远，离开餐厅后她马上往工作室的方向赶，在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里看到两人。 李星满脸笑意，兴致勃勃讲自己最近这场秀的趣事，连喻恬进来了都没注意到。 喻恬其实很想凶一点告诉她，下次不能再这么没有通知急沖沖赶过来，不确定性太多，太危险了。 但一接触到两人的笑，她便什么也说不出，只想跟着一起聊天说笑。 赵一野抬起头先看到她，一边兴奋挥手一边提醒李星：「喻恬来了！」 喻恬板着脸问：「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自己过来了？」 赵一野出声：「刚刚我说过她了，她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星笑嘻嘻帮喻恬拉开椅子，喻恬拒绝了：「不坐了，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现在。」 「那也行。」 她们是咖啡馆里唯一的客人，玻璃门一开一关，门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声响，很快又恢復夜里该有的宁静。 「最近工作忙吗？」李星问。 「还行吧，有个比较大的项目要在最近解决，之后就好了，我打算这项目做完就回学校，总不能请假太长时间。」 赵一野了解得多一点，闻言问：「是万数的对吗？」 喻恬点点头。 李星说她在附近酒店有房可以住，学校和工作室都可以明天再看，赵一野不贊同道：「你怎么还费这个钱订房？喻恬又不回学校，她宿舍的床长期是空着的，而且工作室还有地方可以休息。」 「不是我订的，」李星笑道，「这次秀场主办方出了点不小的问题，说是后续再做补偿，但我等不及了想先来首都，他们就帮我在首都订好酒店。」 订的还是一处挺有名的酒店，就是房间不大，喻恬和赵一野送她到房间门口后朝她挥手：「那我们明天再来接你去逛街。」 过了正常入睡的点，喻恬倒是没感觉到困，自己回到工作室后又处理一会儿工作，把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做好才洗澡上床。 李星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找到另外两人，赵一野在校内出来得晚些，她出来时，李星和喻恬已经在外面逛一圈了，还评出一家好吃的汤包店。 赵一野边吃早餐边问：「工作室今天不上班吗？」 喻恬笑着沖她眨眼睛：「上班啊，我翘班了。」 李星拍拍她的手：「那今天不管工作，好好玩！」 「行！」 结果话没说出去多久，喻恬就接到工作室的电话了。 目前工作室里两个最大的项目，一是万数的，已经全由喻恬负责，并且快到收尾阶段了；二则是原舒那个，目前还没开始。 第102页 工作室的人目前只处理小项目，对于大一点的事情她们没能力处理，也不敢贸然处理，只能有什么事都告诉喻恬。 手机屏幕亮起助理的名字时，喻恬就猜到了是谁的事，只是没想到原舒会提出这种要求。 「戒指？」喻恬走到人少的地方，拧紧眉头重复问一遍，随后说，「不设计戒指，直接拒绝他们这个要求。」 从一开始工作室就没把戒指列入计划，助理解释道：「我们有说过一切按照给出的那些文件来，但他们说可以继续加价，只要戒指是您设计的就行，要求不多，价格还加了不少。」 助理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也发觉这个合作有些不对劲，暗暗猜测是不是某个喜欢喻恬的人签下的，但对方大可大大方方的追求，喻恬很好说话，就算拒绝了也不会让对方难堪。 助理理不清逻辑，只能小心翼翼将事情复述给喻恬。 喻恬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带有不耐。 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意思，她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原舒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的底线。 和原舒的这场合作喻恬打算完完全全按照正常合作进行，没必要刻意避开，也不可能徇私情。 所以她才会在对方把价格改为正常合作价后答应，想让原舒知道两人只是正常合作关系。 不做戒指是写在递过去的文件里的，当初和万数的合作也是如此。 喻恬心想，万数的陆经理不顾合作内容提出的要求被自己冷言冷语拒绝了，现在对原舒也没必要有什么好态度。 她安抚好助理，表示这件事情她来处理，随后联繫了原舒。 原舒开会时会关机，平时处理工作也不喜欢看手机，这都是上辈子存有的习惯，喻恬不确定这辈子是否也这样，她先发了信息过去，问清原舒有没有时间谈事。 信息发出去后喻恬等了一分钟没收到回復，她将手机熄屏，走到还在逛盲盒店的李星赵一野身边，想和她们一起逛，结果手机就在这时响起了。 在她旁边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她，喻恬边往店外走边解释：「是一点小工作，你们先逛。」 电话是原舒打来的，接通的瞬间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响起：「怎么了喻恬？」 喻恬单刀直入主题：「戒指是你要求的吗？」 原舒怔愣片刻，迟疑说：「对，我是看文件上没有戒指所以提了一下，怎么了？」 喻恬很确定她才不是随口提了一下，但也没有立刻戳破，公事公办说：「戒指我们不接。」 「为什么？」 喻恬的语气冷下来：「原舒，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合作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进行，那我们给出的选择上就没有戒指这个选项，如果你不想按照正常的流程来，那这个合作就不会有开始。」 电话另一端的原舒沉默很久，久到喻恬以为她有事暂时离开了，喻恬正想说些话结束这通电话，原舒才开口说：「抱歉，我以后不提这件事了。」 她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很难忽视的伤心难受。 喻恬抿了抿唇说：「那先这样吧，合作愉快。」 原舒闷闷地回应一声：「嗯。」 喻恬把手机握在手里，甩甩脑海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往店里走打算继续逛，结果走不到几步手机又响了。 站在店门旁边挑东西的李星和赵一野同时回头，表情一模一样：你今天真的没工作吗？ 喻恬带着歉意笑笑，皱着眉拿起手机，好在这次不是原舒。 远在y国的裴迪难得打了个电话给她，喻恬一接通就听到她过分热情的声音：「喻恬！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见面了！」 喻恬眯着眼睛笑起来：「怎么了？就因为这个打电话来？」 「我压制不住激动，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今天正好完工，等半个月后我给你带过去，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65章 裴迪说她的大礼十分贵重，不能快递，必须她本人半个月后亲自送达。 喻恬心里的五分期待被激成十分，好在万数酒会半个月后开始，时间不算太长。 和李星赵一野一起出去那天，原舒公司也把最后的商讨结果送到工作室，她自然没再提戒指的事，重要的几项也基本没改，合同的拟订十分简单，喻恬回去之后就把合作签下来了。 合同生效的第一天下午，喻恬在办公室接到了ac珠宝前辈的电话，聊到一半时外面突然一阵喧譁。 喻恬隐约听到「下午茶」「奶茶」「蛋糕」之类的词，她以为是成员工作累了点的外卖，没太在意，却发现过一会儿后那阵喧譁不仅没有消停，反而更加热闹了。 工作室虽然管理不严格，但成员之间非常自觉，偶有偷懒但谁也不会消极怠工，像现在这样工作时间闹成一团的更是从未发生过。 她刚想出去问问怎么了，就听到有人在敲她的门，声音热情道：「喻老师！有吃的送过来了！」 喻恬走过去开门，入眼是满桌的奶茶小吃，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热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助理眨巴着眼睛看向她，伸手把装着炸鸡的盒子递过去，悄声道：「是原总公司送过来的。」 喻恬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小助理赶忙低下头，收了声。 和东西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说是庆祝双方首次合作。 第103页 桌边成员围着桌子站成了一圈，知道是合作伙伴送过来的，但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众人都不敢动这些吃的，个个抬起头看着喻恬。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小声问：「我们收吗？」 虽说是等喻恬的意思，但好几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桌上的东西看，下午四点钟，午饭熬不到这个时候，现在正是饿的时间。 这堆东西不可能再送回店家，也不可能送到原舒公司去，像什么样子，想也知道如果不收唯一的处理就是扔了。 喻恬轻咳一声，面无表情道：「当然收啊，不要白不要。」 桌边围着的一群人一阵欢唿，接着窸窸窣窣响起拆袋子的声音。 喻恬把助理手上的炸鸡接过，转身回到办公室。 和ac珠宝前辈的聊天还在继续，刚刚的欢唿声也一声不差地被传到对面去了，前辈笑问：「怎么了？是有什么喜事？」 「没事，她们拿了些吃的。」 喻恬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聊，把炸鸡放到桌上后，重新和前辈谈起刚刚的事：「老师你是说，有个设计前辈要和你见面？」 「也不算设计前辈，她现在是从事新闻行业的，只不过我听人说这人确实对珠宝设计有些了解和看法，过几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我想着叫你也过去看看。」 喻恬边听边点头：「我没问题的，这几天我都有时间。」 「那行，那我把时间地点定下来后告诉你。」 「好。」 结束和前辈的聊天后，喻恬盯着桌上的炸鸡许久，又回忆一番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堆东西，最后打开和原舒的聊天框，转了三千块钱过去。 原舒很快退回来，又发来几个字「庆祝合作」。 喻恬盯着那几个字半刻，之后换一种没法退款的方式将钱转过去。 原舒许久没有回覆，喻恬没再理会她，继续自己的工作，顺带吃几口还冒着热气的炸鸡。 第二天同个时间点，工作室又送来一批吃的，和昨天的炸鸡奶茶不同，这次的东西显然更加高档珍贵，喻恬甚至在其中看到几盅炖汤。 成员窃窃私语讨论着：「真的是明月酒店吗？他们家不外送的吧？」 「我感觉是，袋子上印得那么明显，哪个盗版敢这么光明正大把名字印上去啊？」 「他家的炖肉很香软，我吃过一次，味道就是这样。」 助理小心翼翼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的喻恬，小声问：「我们这次还收吗？」 这次也有小卡片，写的还是「庆祝合作」，但东西的价格和上次显然不同，虽然还是很想吃，但大家也知道深浅，想收下的心明显比上次淡了很多。 「收吧，」喻恬淡淡道，「吃完清理干净。」 助理稍稍瞪大眼睛，随后很快说：「好的！」 喻恬同样拿了一盒吃的进办公室，她对明月酒店全是来自上辈子，她和原舒在一起后到这家酒店吃过不少次，炖肉确实好吃，也是难得的她能接受的辣菜。 不知道原舒是不是因为这一点才叫了明月酒店，喻恬现在没心思搭理这些，她查询一番明月酒店菜品的价格，转了五万块给原舒。 转钱的时候喻恬心在滴血，一边骂原舒没事找事，一边骂明月酒店做什么把价格定那么高。 这次原舒很快把钱转回来了，还是原来的渠道。 喻恬拧着眉，压制怒火再转过去，怕下一秒自己再次收到钱，她紧接着联繫原舒：「你来回这些操作是还想被收多少手续费？」 原舒的语气像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伤心：「我就是想送你一些东西。」 喻恬沉默半晌：「我们是正常合作，正常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没必要有别的关系在，别再做这些事了。」 原舒隔了很久才回一个「好」字。 * ac珠宝的前辈在同一天联繫喻恬，说已经定下来时间地点，后天下午三人在一处咖啡馆见面，对方已经知道前辈要带喻恬一起过去了。 喻恬自然应下来，紧赶慢赶提前完成那天下午的所有工作，又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馆。 三人中她年纪最小资歷最浅，自觉担当起点单陪聊的工作，好在前辈也很健谈，这一场聊天并不担心会尴尬。 对方是首都一家很有名的媒体的主编，今年四十多岁，今天来时穿了米色的风衣，从咖啡馆进门时风稍稍扬起她的衣摆，为她多添了几分气质。 喻恬坐在靠窗的位置，许多时候是她静静听主编和前辈聊天。 咖啡馆玻璃外就是一条人行通道，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秉持着对这次聊天的尊重，喻恬克制自己看向窗外的冲动，一心一意听面前的两人笑谈，因此也忽略了从窗外走过的原舒。 原舒盯着窗内的人看了许久，终于才能迈开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她太久没有看到喻恬了，稍稍一见到人就挪不开步。 作者有话要说：原舒：这个做法好像对了，又好像没对？ 第66章 士编姓姚，很善谈，言辞间对喻恬多有欣赏，喻恬也摸不准这是客套还是出自真心，但她不喜欢这个士编的说话风格，过于浮夸，言过其实。 一个多小时后，宾士尽欢，离开咖啡馆时姚士编再次用开玩笑似的语气问喻恬要一副首饰，还称多高的价格都可以。 第104页 喻恬虽然不喜欢这人，但也不会傻到直言得罪人，只是自嘲自己还接不了这么高的赞美。 这日之后，喻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是想多认识些人方便以后做事，但既然交谈下来对对方没什么好感，她也就歇了深交的心思。 ac珠宝的前辈在很多方面和喻恬很相似，这次对姚士编的态度也是。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我也才和她第一次见面，早知道她是这个性子，我那天也就不叫你一起去了，平白浪费你的时间。」 喻恬知道前辈是好意，有什么对她好的都会想到她，于是笑笑说：「没事，也不至于就浪费时间了，见个面聊个天没什么，只是不适合深交。」 说到这里喻恬笑出声：「就是她确实太爱夸大了，还难为她想了那么多词夸我。」 前辈却摇摇头：「这个我看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喜欢你的设计。」 要问原因前辈也说不出是什么，但她见过的人多，只凭直觉也总能得出些正确答案。 不过是真是假对喻恬而言不重要了，那天之后姚士编没再找过她，一连两三天，她也渐渐把那场见面抛之脑后。 万数晚会要的第二批饰品也好了，最近喻恬彻底忙起来，偏偏赶上学校要奖学金答辩，她还抽着时间去几趟学校。 李星和赵一野知道她忙，没怎么找她，裴迪满心满眼都是剩不到半个月的见面，最近听说在y国忙自己的事。 这天晚上，喻恬又加班了，她和万数的陆经理聊完又垂头看自己最近的进展，酒会之后就只剩原舒那个大项目了，她也可以松口气，回学校捡起这学期的功课。 这一想就容易走神，手机铃声响起时喻恬被吓一跳，整个人才从刚刚漫无边际的神游中回归。 电话是姚士编打来的，那天见面之后三人自然而然交换联繫方式，却没想过对方真的会联繫自己。 喻恬调整好情绪，笑着接起电话：「姚士编？」 姚士编声音有些疲惫，听起来也像是还工作到这个点，但她语气听开心的，带着笑意轻快地打招唿：「喻设计师，是我。」 没等喻恬再问什么，姚士编又接着说：「想问问喻设计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见一面？我实在是喜欢你的作品，是真心想留一套在家里欣赏的，也不怕你开出什么价格，我带了很高的预期。」 喻恬切切实实被这话震惊到了，回忆起那天见面过后前辈和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怀疑这次是自己看错人了。 「怎么样喻设计师？」姚士编问。 喻恬迟疑片刻，实话实话，将自己今年后续的工作安排简略说了：「不是不接，而是这段时间过后我确实要将重心放在学校上了。」 「这样啊。」姚士编有些遗憾说，「那不急，喻设计师什么时候有空只管和我说好了。」 话说到这里，喻恬也只好应下，和姚士编聊完她却更累了，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今天工作室还有一个小组在加班，现在也到了下班时间，助理进来说事时就看到喻恬累极了蜷在沙发上的模样，关心问怎么了。 喻恬翻个身摇摇头，坐起来勉强听她说完话，等人一出去又躺下了。 她安心躺不到半刻，外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响起，是加班的那个小组要下班了。 自己也该下班休息了，喻恬嘆口气重新站起来，打算到外面送那几人，交代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 工作室的氛围十分轻松和睦，大家关系也好，下了班三五人围在一起边聊天边往外走。 喻恬出来正好听到她们提到原舒的名字，往前喻恬懒得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今天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加快脚步走近她们，将对话听得更清楚些。 「……说是逃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种事情报警就好吧。」 「也只能等警察处理了，总不可能自己去抓人啊。」 这是两个来实习的学生在讨论，言语间倒是多有担忧。 年纪大些的一个成员笑着听两人说，等她们停下来了才摇摇头道：「人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这么一大笔钱，原总接下来公司资金周转估计有的麻烦。」 还有一人听完点点头：「最好不是什么大项目的资金，不然整个项目估计都得终止了，合作方可不管你什么内部问题。」 喻恬将这几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走近问：「怎么了？是哪里出什么事了？」 有人介绍始末：「和我们刚合作的，原总的公司，听说是有个高管携款潜逃了，不知躲到哪里去，我看这样子多半是出国了。」 喻恬拧着眉头重复一遍：「携款潜逃？」 「对，听起来还是个权利很大的员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报警了，看样子……影响挺大。」 喻恬很清楚上辈子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她最近工作太忙，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在工作室，和原舒的合作也还没提上日程，对那边毫无了解。 几个成员知道的还多一些，整合几人信息后喻恬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抵就是那人携款潜逃后，原舒本来想一边等警察信息，一边慢慢挪其他资金把这大窟窿能补一点是一点，结果没等她操作起来，媒体已经迅速将这件事曝光了。 也是喻恬最近忙得忘了其他，首都几家媒体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惹得事态又严重几分。 第105页 等人走后她自己回到办公室，稍微查一下就发现这两天关于原舒公司的文章还真不少。 刚刚聊天的那几个成员对这方面是一知半解，喻恬有上辈子的经验在，很快就能看出些她们看不到的。 有好几篇阅读量大的文章，喻恬一眼能看出其中在玩文字游戏，行外人看了很容易把事情又往严重的方向想，这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 现在搜索原舒公司，出来的相关讨论都是负面的，甚至有不少谩骂内容。 虽然对原舒意见很大，但喻恬也承认她在经商方面是个天才，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产业，这辈子如此，上辈子也是。 对方对付原舒的手段挺低级，但两三天过去原舒都没腾出手来处理网上这一堆负面讨论。 喻恬心里一沉。 很可能是被刚刚那几个成员说中了，这次挪的资金估计是某个大项目的资金，项目进行不下去，不止损失了这个项目的钱，估计还得按合同赔合作方一大笔。 喻恬拿起桌上的手机，这才发现原舒这几天找她聊天的频率明显低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啰啰嗦嗦一大堆，每天最多早安晚安，其他时间不再发信息过来。 原舒这会儿定然忙得焦头烂额。 第67章 原舒确实烦躁。 这笔资金数目不小，且是计划放在年末最后一个大项目里的资金，这在公司里几乎人人皆知。 那个项目是和外地一家老牌企业签下的，来往颇为麻烦，对方起初也不太信任原舒公司，认为她年轻资歷浅，原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谈下这合作，结果这才刚开始，就出了这事。 公司员工原本是想这个项目结束后，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工作也可以清闲下来，有甚者都已经想好项目结束后的假期去哪里旅游了。 携款潜逃事件出来后，大家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思在正经工作上，人心惶惶。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原舒道了声：「进来。」 小助理进来之后先向办公室内的两人点点头，：「原总，张经理，腾云又来问了。」 腾云就是那家老牌企业，小助理话没说全，但原舒和合作伙伴也猜得出剩下的半句是什么，这两日里两人已经听过太多次了，无非就是腾云来问资金的事情。 估计语气越来越不好了，才出事就急急忙说要中断合作似乎有些不仁义，腾云像是考虑着这一点，这两天也没有明说过，但从昨天合作伙伴接了一通电话来看，对方是愈发不愿合作了。 原舒交代几句后叫助理先下班了，快晚上十点，公司里却还到处亮着灯，等原舒这句话出来，大家才纷纷散去。 合作伙伴眉头紧紧皱着：「这样也不行啊，每天问好几遍，我们给不出什么准话，公司也到处浮躁不安，再闹几天真以为我们要倒闭了。」 原舒闻言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合作伙伴又安静片刻，办公室里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他才说：「是首都几家公司，估计是这段时间我们确实高调了，万数那件事上捞的好处太多，太引人注目，招人不爽。」 原舒还是没有说话，合作伙伴继续说：「也怪我们确实内部出了问题，被找到机会放大了。」 合作伙伴：「要想想媒体怎么处理，不能再被放大负面消息了。」 说到这里原舒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媒体这边……我没有什么门路，这得靠你找找怎么处理。」 她的状态不太对劲，合作伙伴抬起头看她一眼，只当她是这两天熬夜身体不舒服，说：「行，这边我去找找看，主要还是这么大笔资金……」 事发之初公司管事的几人都没想过媒体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公司发展虽然快，但毕竟才两三年，出了行业，出了首都，倒也没几个知道原舒，所有人都没想过会有人花这么大精力金钱对付他们。 原舒：「那就这样，明天你找一下媒体那边怎么处理，我去找资金。」 合作伙伴心头微微有些愧疚，但想了许久也没睡什么，还是把这个安排应下来，之后带着点颓然离开办公室。 人言虽然可畏，但事情发酵两天，该讨论的都已经讨论过了，行业外的大家只当茶余饭后的闲事，聊过就忘，又或者过不久又有更值得聊的事情出现，大家自然会把眼前这件抛开。 至于行业内的，这也没什么，大家利益为先，只要公司不倒，只要原舒后续还能继续提供利益，大家更不会多说什么。 说得最夸张的那几家媒体确实得去走动走动，但也就这样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资金鍊不能断，还是得迅速找到资金。 合作伙伴靠在墙上嘆口气，但他找不到资金。 所以即便他知道这么多利害，知道侧重点之分，但刚刚在办公室里，他也不敢揽过找资金的活，甚至连开口和原舒一起找都不敢。 现在看来虽然是分工合作了，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原舒身上的担子比他重得多。 他一直自诩原舒的长辈，在这公司里也以前辈自居，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确实帮不上原舒多少了，大事还是要靠年轻的原舒撑起来。 算了，先去找找媒体的门路吧，虽然这个不算重点，但也是帮了公司。 合作伙伴琢磨半晌，想通后便离开公司，做好明天的计划。 第106页 很快公司里又只剩下原舒一人。 她撑着下巴靠在桌上，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她不在乎找媒体难还是找资金难，也不是因为没有门路而交代给合作伙伴，她只是…… 想起那天透过咖啡馆玻璃看到的喻恬和其他两人。 这次媒体中影响最大负面传播最广的是首都本地的一家，领头的主编姓姚，原舒这两天里无数次看过她的资料，起初只是觉得这人面熟，那天咖啡馆里她眼神都凝在喻恬身上，也确实没多关注其他两人，是在今天早上再次翻看姚主编资料时，原舒才后知后觉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人入行时间不短，工作过的地方有四五家，如今这四五家都是首都知名的媒体，这次事情能传播这么迅速它们都出了力。 原舒桌上放着一份姚主编的资料，她最为出名的几篇稿子，都是涉及当时在社会上引起过激烈讨论的事件，此人很擅长添油加醋和玩弄文字，在事情清楚之后虽然会引来一波谩骂，但在没调查清楚前她确实能为自家媒体带来绝佳的关注量。 更何况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像自己这次，虽然被添油加醋夸大程度「宣传」了一通，但内部出问题是真的，携款潜逃是真的，至于有没有严重化，也就不太重要，不在讨论范围内了。 这人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情，能找上她的绝对是足够了解她，也足够了解原舒公司的人。 原舒在看姚主编资料时，喻恬也在网上搜索这个人，她对首都的媒体两眼一摸瞎，前些日子和姚主编一起交流时，也只是知道了对方是个有名的媒体人，至于更深的了解，没有了。 现在查了才知道对方的「有名」居然是这么来的，喻恬皱着眉头看着姚主编那几篇文章，无一不是写尽了煽风点火的言辞。 这样的人…… 喻恬对此人的印象更差了，又想起她今晚还来找自己要设计品，心里愈发不舒服。 时间到了十点半，几秒钟后手机提示音准时响起，喻恬回过神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原舒发过来的「晚安」。 每天晚上都是这个点，早上则是七点半前后，喻恬知道她现在肯定还没睡，深陷这些糟糕事情的她更不可能保持这种作息。 她想了想，迟疑片刻，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终于回復了一个「晚安」。 原舒发完信息就放下手机，继续思考该怎么度过这次，夜色渐晚，她越想越觉得愤懑，首都这次那几家惹事的公司今后一定要找机会打击打击。 花了这么大价钱找这么多媒体，但凡这钱花上自己正经事情上，也不至于要用这邪门歪道对付人。 喻恬和姚主编见过面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件事情绝对和喻恬无关，喻恬不是那样的人。 原舒心里底气十足，只不过想到自己最近诸事缠身，连缠着喻恬的时间都少了，心里的烦躁就更添一层。 她勉强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后，听到手机振动一下，原舒随手拿过手机，却在见到喻恬名字的时候心神一震。 喻恬只回了两个字，但这是这么久以来喻恬第一次回復她这种没有实际事情的聊天。 原舒眯起眼睛，压不住心里沸腾的喜意，又在心里措辞许久才找到合适的话发过去。 抬起头时她又看到姚主编的那份资料，原舒心有不满，把资料翻个面摔在桌上。 就说绝对不可能和喻恬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虽…迟…但…到…… 好吧，迟太多了，但今天要出去看电影，可能又只有一更了orz 第68章 姚主编的稿子在网上热度不减，即便合作伙伴想办法撤了一部分话题，但最大的**传播稿依旧在网上活跃，甚至由于这篇稿子的影响颇大，姚主编在这天晚上又发了一篇。 还是四两拨千斤的写法，看似行内人士句句客观真实，实际上很多措辞语句模煳了说法，很容易让人在心里加重事件的严重程度。 喻恬一觉醒来发现事态似乎更严重了，而她不清楚原舒那边的处理方案，现在看来只觉得原舒像是还没下场处理。 可她早上一起来忙得很，这些信息只让她皱着眉头迟疑一会儿，很快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想了。 昨天晚上的「晚安」似乎给原舒提供不小的动力，在那之后原舒又叨叨叨发了一大堆话过来，有关心她的，有个日常唠嗑的，就是没有最近公司发生的这些糟心事。 那估计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想到这里喻恬更是歇了心思，全副身心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和她一起去江城出差的小新人上午汇报完工作后，眨着眼睛悄悄凑到喻恬身边，小声道：「喻老师，之前惹我们的那个千珍，现在又回来首都啦。」 喻恬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回首都？千珍不是本来就在首都？ 小新人接着解释道：「江城那个项目好像对他们来说挺重要的，反正据我了解他们在首都的工作停了好一段时间，昨天才重新开始，去江城的那两人也昨天才回来。」 会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小新人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心里好奇大过于其他，从那天回来之后就一直想知道事情后续怎么样。 眼看着几个负责人都被革职处理了，千珍的两人却迟迟没回来，她小心翼翼观察打听好几次，终于在昨天晚上知道人回来了。 第107页 小新人犹豫着问：「喻老师，江城那个项目……很大吗？」 她刚工作不久，对于某个项目的重要程度分辨能力不强，江城那次之后整个活动都被临时取消了，也就没和任何一位设计师合作，这样看来，工作室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还行吧。」喻恬淡淡道，「千珍想继续在江城发展，自然要打好基础，那个项目对他们来说是地基，对我们不是，重要程度不好区分。」 小新人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刚离开办公室不久，工作室外就来了个不速之客，还点名要见喻恬。 对方语气十分客气，面容也是带笑的，整个人颇有气势气质，小助理不敢怠慢，连忙问喻恬认不认识一个叫姚今的人。 姚今，姚主编。 喻恬一阵头疼。 「怎么说啊喻老师。」小助理问。 今天除了工作似乎没有其他行程或者会议要开，总不能说因为忙所以不见人，喻恬沉默半刻说：「让她进来吧。」 姚主编还是穿着宽松休闲的衣服，说话总带着三分笑意，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挑动事端的高手。 「喻设计师每天都这么忙，我电话聊天也怕耽误到设计师工作，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你要是忙就先工作，我自己坐着就好。」 喻恬笑着走到沙发陪她坐下。 要是赵一野或者李星说「你忙就先工作，我自己坐着」，那喻恬多半就继续工作了，可这话是个还见面不到三次的陌生人说起的，喻恬想了想还是坐下来一会儿，应付半刻后再忙自己的。 姚今笑笑说：「从那天在咖啡馆见过面后我就想来你工作室看看了，只可惜从那之后我忙着写稿忙了好几天，到现在才有空过来。」 喻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忙着写的是什么稿，这让喻恬即将出口的话卡在半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姚今对她的设计品摆出极高的赞赏和诚意，喻恬上辈子也经歷过有人各种珍贵物品换自己设计品的事情，如果姚今真的如她表现这样，那要做为交换要姚今撤个稿或者之后不再写原舒负面消息的稿子，应该也不难？ 喻恬懂茶，平日里待客也常常自己沖水泡茶，此刻她就着热水沖洗茶具茶叶，姚今只以为她手上动作忙，也没看出她脑子里闪过那么多念头，自顾自道：「可以看一下作品展吗？」 喻恬自嘲笑笑：「工作室才成立不到半年，现在还建不起作品展。」 姚今也不别扭尴尬，拍拍喻恬的手说：「没关系慢慢来，再过个一年半年就有了。」 喻恬扯着嘴角笑着，也不应承。 直到半个小时后姚今离开，喻恬也没把自己犹豫很久的话说出来。 姚今的车子停在工作室外不远处，这里停车位很少，几乎每个时刻都是满的，喻恬出来时看了一眼，姚今停的那里该被罚两百了。 喻恬脑子里很乱，一边觉得这事与她无关，她也确实不喜欢姚今，没必要忍着噁心帮原舒这个忙，但另一边又觉得帮帮也没什么，在原舒是「疑似骗子」是帮了她不少事情，那些事情至今还在不断提醒喻恬，不能太寡情无义。 喻恬回到工作室时，一组的组长正在接待原舒公司来的人，这次设计主要是一组负责，喻恬看了几眼，没有过去打扰她们。 * 原舒在办公室吃完午饭，心里反覆琢磨还有谁可以这一会儿提供一大笔资金，这样的人选很少，她怎么数也只有那几个。 合作伙伴已经联繫了几家小媒体，将网上言论稍微压下一点，原舒心里稍稍放松，她发了个「午安」给喻恬后，开始联繫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 y国此时正是早上上班时间，原舒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时，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 她当初为了和喻恬见面，在y国这边接了一个不小的项目，还和项目的负责经理逛了一圈珠宝展，那个经理人很健谈，即便到现在两人也还有联繫，但原舒不确定在这种资金这么大的事情上对方还会不会帮她。 令她意外的是，对方没多犹豫就答应了，还表示会以公司的名义再签下一个大合同，只是希望原舒帮他一个小忙。 老人家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诚恳，原舒听完还有些诧异，但确实不是多大的问题，比起公司目前的事情就更不值一提了，她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走出办公室，却听到外头员工在小声地说话议论，原舒皱着眉头辨认片刻，发现那是负责喻恬工作室合作项目的几人。 「我刚刚不是去那个工作室了嘛，你们知道我看见了谁吗！？」 另外几人拍她让她别卖关子，先说话的那个摇头晃脑神神秘秘说：「一个主编，那个造谣我们公司的主编！她也刚从工作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呜呜，算昨天的orz 第69章 那些讨论的声音不断传入原舒的耳朵，这次身边没有合作伙伴，她听着这些话，暂时判断出这是中性的讨论，无关褒贬。 但她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事情，之前公司的员工到底怎么议论喻恬的？这些事情关系到上辈子，她再也无法查证了，因此现在听到外面员工的这些话，她皱着眉头很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可能？我们和她们又没有竞争。」其中一个员工稍稍提高声音说。 第108页 围在一起的人瞬间低声提醒道：「小点声。」 刚刚说话的女生连忙噤声。 「但这说的也对，没有利益谁做这种事啊，我们公司又没有得罪她们。」 其余人还想继续附和着讨论几句，突然一个带着冷意的声音从她们侧方传来：「说什么呢？」 几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原舒的秘书李文，李文眉眼间冷冷的，走近时还瞥了一眼几人的后方，没发现其他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在公司，别说这些。」李文低声提醒，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知道了李文姐，我们就是刚刚正好谈起来，平时不说的。」 李文点点头，她知道原舒出了办公室，又这么久没回去，她还以为原舒也听到这些话了，心里自然是被吓住。 原舒有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成熟理性，她虽然不算一个苛刻的上司，但绝不会允许公司工作时间有人在讨论这些。 好在原舒不在，李文缓下心绪，又想到自己近几日的猜想和判断，犹豫着提醒道：「那个工作室……原总很重视她们，特别是喻设计师，总之你们最好不要说她的闲话。」 室外传来脚步声，室内几人又被惊了一下，纷纷扭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时间一片寂静。 那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会儿后竟是消失在尽头，室内几人回过神，只当是其他员工从不远处路过，但几人也歇了继续讨论的心思，不断点头表示自己记住李文的话了。 「那加油工作，马上下班啦！」李文离开时鼓励说。 「好！」 原舒知道自己的私人心思不该影响到公司，也知道上辈子就算有再大的遗憾也回不去了，好在这辈子到现在的情况还很好，她不想去干涉员工的讨论，内心有了判断后就离开了。 结果走不到几步就听到李文的声音，李文是和合作伙伴同个时间到公司的人，可以说是公司第一批人了，做事面面俱到，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原舒还记得对方刚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听自己的安排，但这两年相处下来，对方也知道自己是能给她带来巨大利益的人，因此态度大为转变。 原舒突然很想听听这样一个人会怎么对待这些讨论，自己对喻恬工作室的态度办公室几人都看在眼里，李文心思多，她不信李文看不出点别的什么。 她很想知道，察觉到她的感情的员工会怎么说这件事，上辈子也是这样吗？ 于是她走开几步后又停下来，停在一个模模煳煳能听到声音的地方，听到了室内的一切。 身教高于言传，直到现在原舒才真正意识到，即便出现了不好的讨论，也全是因为自己对喻恬不够重视。 和y国企业要来的资金马上就能投入项目里，这件事可以说解决了七八成了，也可以和公司员工说了，免得大家成天担心公司倒闭。 一个下午没来公司，结果刚到就听说原舒解决了资金问题，合作伙伴结结实实吓一大跳，话也不多说冲到原舒办公室问：「你抵押了什么能贷到这么多钱？还是其他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现在有那么大的合作价值吗？」 这就是他不敢接手资金问题的最大原因，公司眼下地位很尴尬，不上不下的，愿意大额合作的没几个。 「y国的一家公司，是个之前认识的老朋友了。」原舒淡淡道。 「代价高吗？」 「要我帮他一个小忙。」 合作伙伴警惕起来：「什么忙？」 「帮忙照顾他女儿几天，过几天她要来我们首都这边参加一个酒会，让我帮忙看看人。」 确实不算个大问题，特别是和公司的现状比起来，合作伙伴松一口气后问：「那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个保姆公司，雇些人过来，我在首都还有一套房子，收拾收拾也看得过去，到时候人住那里？或者我托人问问有没有什么大别墅可以租的……」 见他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安排，原舒失笑地打断他的话：「不是，不是这些，住的地方，照顾的人，对方自己都安排了，是最近他女儿和他吵得厉害，又说什么好像是谈恋爱了，让我帮忙看看人怎么样。」 合作伙伴怔愣在原地，半晌后也笑出来：「怎么找你这种事？」 原舒也无奈，那经理事业上十分成功，但个人感情并不圆满，只这唯一的女儿宠得厉害，又经常在一些事情上管得太细引起女儿的不满，这次也是这样。 这位经理的女儿原舒只见过照片，但她对父女俩关系还算了解，帮忙看个人而已，她也不觉得是大问题，当即就答应下来。 公司众人知道资金的问题解决了，也知道项目保住了，像是短暂偏离正轨的一切又被强大的原舒拉回道上，在庆幸一切有惊无险的同时，也对原舒更加信服了。 喻恬还不知道这一切，她这几天多关心几分原舒公司的事情，但也就多了几分，再多她也找不到渠道了，因此得到的信息并不全。 姚今的脸还时不时浮现在她脑海里，该帮和不该帮的问题也不断缠着她，虽说开口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但知道对方情况，明明有渠道却问都不问一句，喻恬心里过意不去。 杂七杂八的想法烦得她没心思工作，直到下午的工作快要结束，她才决定好打个电话问问姚今。 设计品……如果她实在想要就做一个吧，反正也不难。 第109页 她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原舒的信息就发过来了，可能是对打给姚今这件事过于抗拒，鬼使神差的，喻恬居然先点开原舒的聊天框。 原舒又发来一大堆，这次倒是全在说公司的事情，纷纷乱乱的，什么都说，归结起来就一句—— 事情解决了。 喻恬莫名跟着松一口气，顺手将姚今的电话删了，接着才去回復原舒的信息，一个「ok」的表情包。 她肯定是不会提自己曾经有过帮忙的念头的，知道事情解决也就行了，这件事在她这里算是彻底翻篇，喻恬放下手机，走神了这么久终于重新集中注意力，拿起剩下的工作。 原舒却还没消停，她很高兴，恨不得立刻到喻恬工作室，把这种高兴分享出来。 喻恬最后一次打开手机时，看到原舒问：「今天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喻恬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被拒绝后原舒才像是冷静下来，但没有放弃一起吃饭的心思，又发过来问：「那明天有空吗？三餐都行。」 「没有。」 喻恬都很惊讶自己居然心平气静和原舒聊到现在，可能是问题解决了她心情也跟着好，她还多解释了一句：「明天要去接人。」 还有一周才是万数酒会开始，裴迪提前来了，据说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喻恬没有多问，打算等人来了再面对面问清怎么了。 裴迪在电话里倒是听不出什么问题，惯例吐槽几句家里总是管她太多事情，又开开心心表示她把那份大礼一起带来了，喻恬可以提前见到它，最后还让喻恬不用去机场接她。 「首都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边我熟悉得很。」 喻恬不放心，第二天到了时间还是去机场接人。 裴迪说的大礼是真的大，单独放了一个行李箱託运过来，还加了价格怕被摔了磕了，喻恬见到人时，裴迪正拉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四处张望。 喻恬小跑过去：「这么多东西还说不用人来接？」 「我原本想叫司机的。」裴迪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边走边说，「这不是怕你忙嘛。」 「解决了。」喻恬顺口说，又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带了这么大的箱子？」 她刚刚有稍微用手提了提，发现也不算特别重，和外表体积不成正比，只能说明里面塞满了缓冲撞击的东西，像海绵泡沫这类。 裴迪说话的神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什么经验，包装多了一点，后来发现好像可以不用这样。」 其实箱子里是她自己设计的一套首饰，材料自然用了最好的，但物件本身不大，怎么想也没必要用这么大个箱子，放在她自己随身的包里说不定更能起到保护作用。 喻恬的心思已经转向别的地方，没搭理她这么厚重的包装，而是问：「什么样的首饰？」 裴迪俏皮地沖她眨眨眼睛：「酒会那天再给你。」 喻恬讶然：「人都到了东西还不给我？」 说到这个裴迪就生气：「我本来都没想这么快过来的，y国那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可家里偏要说我谈恋爱了，还问我是谁，我哪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虽迟但到……虽迟但到（缓缓跪下orz） 第70章 裴迪到来的第二天是在酒店睡觉度过的，喻恬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一切都和半个月前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插曲就是原舒。 喻恬不知道是自己的什么做法给了原舒错觉，但从公司问题解决的那一天起，原舒每天都邀请她吃饭，到后来喻恬甚至不想回復这些信息，可这也没有打消原舒的积极性。 喻恬拢着眉头看向手机里一堆未读信息，好像公司的事情对原舒也没什么影响，沉寂几天之后她又恢復那个话多的样子。 但喻恬不打算陪她话多了。 喻恬：「留着微信是为了工作方便联繫，如果你再发工作无关的事情过来，我就拉黑了。」 隔了很久原舒都没动静，久到喻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在晚上睡觉之前，却又收到原舒发来的信息：「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喻恬看了一眼信息，抿唇沉默半晌，最后退出来把聊天框删除了，没有搭理。 如果后续原舒没再发消息过来，那对话框就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万数的酒会时间一天天逼近，属于工作室的工作现在已经完全做好了，陆经理邀请了喻恬那天也去，还说为喻恬留了个独立休息室，喻恬想看看自己的作品最终展示成果，倒不会拒绝这种邀请。 几天之后，万数的酒会开始。 这几天里，裴迪早早收拾好造型赶往酒会场地，做为和万数有过大额合作的合作方代表，她也有自己的一个休息室，甚至比喻恬的要大，从刚进门就有人盛装迎接她，给足了大小姐面子。 喻恬则是在开始前半个小时才到，左右这边也没有她的工作了，她只是做为一个观众来到这里。 陆经理只陪她一段，把她送到休息室后就去顾着场上的其他人。 裴迪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刻就跑过来找喻恬了，带着她那份大礼。 眼前的情况没有满足裴迪天时地利人和的设想，她有些不满意，拿出首饰时脸还稍稍皱着。 喻恬失笑：「那你原本想怎么样？」 第110页 「我以为我会比你晚到的，到时候直接拿好礼物冲到这里堵你，再充满仪式感打开盒子。」 她还以为会在酒会前两三天到，那时候忙，没想到一切都被打乱了。 「那现在可以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首饰了吧？」 「那当然！」 裴迪说着就要去打开盒子，盒子上精緻地裹着红色绒面，她又用红色绸带系个古朴的结，看上去颇有一番滋味。 绸带被拉开，木制盒子被翻开时，外面正好响起敲门声，喻恬的目光捨不得离开即将看到的首饰，木盒打开后，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七件饰品，其中一枚简洁大方的戒指摆放在最中间。 喻恬微微瞪大双眼，惊诧得说不出话，她早知道礼物会是一套饰品，却没想到会这样精细。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裴迪看着喻恬呆愣的样子也有些好笑：「先开门吧，可能是万数的人找你有事。」 喻恬有些磕碰地站起身，小跑着往门的方向去，边跑还边喊着：「来了来了。」 裴迪坐在沙发上慢悠悠介绍：「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做戒指，所以就想做一个送给你，不过也可能是这个戒指引起我爸误会了。」 喻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打开门，紧接着看到门外的人。 原舒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化了淡妆，但还是能隐约看到黑眼圈，化妆品遮不住她脸上的疲惫。 前段时间公司里那桩事情对她并不是没有影响的，那么大个资金缺口要补回去也不是易事，何况还有姚今等人不遗余力的抹黑。 但她一看到喻恬就笑起来，仿佛那些疲惫又消失了。 喻恬缓下心绪问：「怎么了？」 「我今天也来了，想来看看你。」 喻恬这才发现，从那天自己删除聊天框之后，原舒就真的没再找自己聊过天了，那个对话框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自己软体首页了。 难道删除对话框会把人也一起删除了？ 她总以为是原舒放弃了，但看原舒眼下这个样子又知道不可能，只好另闢蹊径，想是不是自己的处理出问题了。 「怎么？」见她还在愣，原舒主动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裴迪在屋里似乎等得有些久，提高声音问：「是谁啊喻恬？」 原舒怔愣片刻，抿着唇同样问：「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很短orz 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酒会的我打算搞成一章写完，明天长一点点呜呜，晚安大家 第71章 原舒在听到屋里的声音是大脑一片发麻，她不断告诉自己，喻恬有了新朋友，像李星赵一野她们，不一定就是自己想像中的关系。 但脑海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说，不一样，李星和赵一野不会来万数的酒会，而屋里这个人和喻恬的关系居然亲近到可以一起过来的程度。 她没怎么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就问出那句话，问完也觉得不对劲，她似乎没有立场没有理由问，现在喻恬甚至还没同意让她进入休息室。 裴迪又带着笑意喊了一声：「是谁啊，没事进来啊。」 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原舒受不得这刺激，看向屋里的眼神更加不忿了，但还不忘了问喻恬：「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喻恬嘆口气，侧开身子：「进来吧。」 她是没打算让原舒进，可谁知道裴迪下一句又会问什么，还是算了，反正酒会也要开始了，横竖不过进来十几分钟，也聊不到什么东西。 裴迪还是坐在沙发上，坐没坐相，木盒里的戒指已经被她拿出来了，正捧在手心里详看，其余的六件首饰仍然放在盒子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见到人进来，她「嗖」地坐直身子，又开开心心招唿着：「先坐，我让人倒杯水过来？」 原舒摆摆手，声音沙哑道：「不用了。」 「噢那好吧。」裴迪的热情只因为对方是喻恬的朋友，现在被拒绝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回到沙发上，这次好歹坐姿好一些了。 原舒从进来看到裴迪之后，心里就没有平静过，她看过那位经理女儿的照片，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才发现，在喻恬的朋友圈里，她曾经看到过两人的合照。 喻恬是怎么和这个人认识的？还相处得这么熟？这个人在喻恬休息室里居然一副主人样子，喻恬也没有反驳她？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原舒拧着眉，心里想起前段时间y国那个经理和自己说过的话。 借来那笔巨额资金填充公司缺口，在公事上原舒是做出来很大让步的，在私事上更是答应帮对方照看好唯一的女儿裴迪。 裴父深知裴迪的性格，正正噹噹谈恋爱是绝对不会藏着掖着的，因此他担心裴迪是在外认识了不三不四的人，这次带着戒指多半也是给那个人的，他和裴迪多说了两句，裴迪便和他吵起来，裴父在y国事情太忙没空过来，只能拜託原舒在酒会上照看点。 裴父对首都这边的新贵并不熟悉，还特意嘱咐了原舒，裴迪过往交往的对象里有男有女，所以要是有女生和裴迪关系特别亲近的，也希望原舒多注意一下。 原舒在听到这个交代时并没有多么重视，想着只是帮朋友照看几个小时女儿，再混能混到哪去，没想到裴迪会和喻恬待在一个房间。 第111页 原舒克制着心里疯狂生长的妒意，压着声音问：「喻恬，这是你的朋友吗？」 这仿佛是两人关系很好时才会问出来的话，但喻恬知道，即便上辈子两人的法律关系曾经那么亲密，原舒也没有这样问过她什么。 想到这一点，喻恬原本算得上和缓的语气冷了下来问：「你有什么事吗？」 裴迪稍稍坐直身子，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和自己理解中的似乎并不一样。 她这一动作，手掌撑在桌子边沿，原舒也成功看到了那枚简洁好看的戒指，甚至戒指上的碎钻还折射了吊灯的光，闪到原舒的眼睛。 那团在胸口横冲直撞的火终于控制不住了，原舒提高声音，几乎带着点质问的含义：「她是谁！」 裴迪吓一大跳，三秒钟内完成将戒指放进木盒、抱起木盒远离原舒、拉起喻恬的手腕一起远离等动作，待在角落神情警惕地盯着原舒。 裴迪长相处于上乘，在y国也有过很疯狂的追求者，对方没日没夜跟着她纠缠她，缠得她甚至不敢出门去学校，在她和第一任对象交往时，对方也曾这样疯狂地冲到她面前质问。 原舒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好，甚至在看到她拉着喻恬的手时，眼里的火气又往上冒了点。 裴迪继续往后退。 喻恬也看到原舒的表情了，同时明白裴迪此刻是在做什么，她失笑着向裴迪安抚道：「没事，认识的人。」 裴迪轻微点了点头，但眼里的警惕没有消散。 喻恬看了裴迪一眼，继续说：「是很久之前认识的了，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就和她说几句话。」 裴迪似懂非懂，这才放开手，喻恬自觉自己已经做完了安慰，抬起头重新看向原舒，打算和原舒好好聊，却没想到原舒脸色又比刚刚差上几分，已经可以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了。 喻恬不懂原舒在气什么，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听到原舒冷着声音，重复着那个刚进来就一直在问的问题：「她是谁？」 原舒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更想问的是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但上辈子的种种，重生后的几次对话，这段时间以来的想法转变，都在不断告诉她，她现在没资格问这个问题。 喻恬皱着眉：「你进来就是为了问我的私人感情吗？」 原舒错愕地张着嘴，似乎很难理解喻恬刚刚说出的话。 裴迪现在还没理清情况，但已经理清自己不该在这里的现实了，她抱着系上绸带的木盒，小心翼翼退到角落，远离纷争。 原舒自然是注意到裴迪的动作了，她瞳孔微缩，回过神来。 喻恬继续开口：「还是……」 「喻恬，」原舒打断她未出口的话，却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沉默片刻道，「晚会快开始了，我先出去，我们待会见吧。」 喻恬不理解的看着她离开，门被关上后，她摇摇头回到沙发上。 原舒失魂落魄走在走廊上，脑子里一会儿是裴父的话，一会儿是休息室里繫着红色绸带的木盒，盒子里放着亮得晃眼的戒指。 但更多的画面还是喻恬处处维护裴迪的模样，在那间休息室里，喻恬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自己的情绪，甚至……原舒隐隐认为，如果自己后来没有打断喻恬的话，喻恬应该是会当着裴迪的面冷言冷语翻脸。 晚会真正开始，大厅里明亮的灯打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照着原舒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这个酒会和上辈子的内容完全不同，但场景却很像，原舒放空脑袋想着，喻恬要是见到这些场景，会不会心情不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原舒在酒会上都被赋予了极高的重视，陆经理笑着向她走来，细緻地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原舒拒绝了。 过不了一会儿，李文向她小跑过来，脖子上还带着薄薄的汗，喘着气问：「原总，您刚刚去了哪里，晚会马上开始了，我们要赶紧去正厅。」 说完这些她才注意到原舒极不正常的脸色，疑惑问：「原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原舒摇摇头：「没事。」 李文还是去给她到了一杯热水，一来一回，两人到达正厅是晚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场内很多人把目光放在原舒身上，想着上来和眼前的新贵说几句，但原舒似乎对谁都没兴趣，她的目光在场上巡了一圈，找找喻恬出来了没有。 不远处，喻恬正在和陆经理聊天，隔得不远，原舒能清晰的看到喻恬的左手带着那枚戒指，和刚刚在休息室那样，戒指上的碎钻不断闪动，光芒无限。 原舒感觉自己脑海里嗡的一声，整个人怔在原地，很多她不确定不敢肯定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明朗起来，但她不敢面对了。 喻恬举起手笑着和陆经理示意那枚戒指：「是我朋友送的，不是我的设计，确实很好看对吧。」 陆经理很捧场点点头：「很漂亮的设计。」 喻恬心满意足收回手，笑意盈盈的。 这副画面在原舒眼里却不是这样的，虽然距离不远，但场上并不安静，她只能看到两人是在聊天，听不清她们在聊什么。 原舒心里满是妒火和茫然，又嫉妒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去嫉妒，上辈子的事情了，放在这辈子自己连前妻都不算。 第112页 最开始的寒暄过后，场内的气氛彻底热烈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讨论商业合作的人。 这些话题喻恬不感兴趣，她喝了点酒，此刻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独自走到场外花园吹风。 万数的场地选得极好，在交通发达的市内，却一点也没有喧譁吵闹，夜里的风很凉快，吹久了甚至还有点冷。 喻恬抖了抖身子，脑袋还是晕的，但手脚有点冻，她转身想回休息室了。 转身的瞬间，前面拐弯处突然走来一个人，喻恬皱着眉抬头，看到抿着唇的原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确实喝多了酒，在碰面的那一刻，喻恬居然从原舒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原舒向前走了几步，伸开手一把抱住喻恬。 喻恬脑袋被酒精沖得有些不清醒，迷迷瞪瞪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居然忘了推开。 原舒脸色并不好看，隔得近了就更加明显，喻恬迷迷煳煳的想，看样子就是不健康的脸色，多半是常熬夜导致的。 原舒的声音有点哑，从刚刚到现在只叫了喻恬的名字，之后就是安静的抱着她，看着很平静，但喻恬总觉得她是跨过了巨大的悲伤和痛苦，跌跌撞撞到自己身边，完成这个拥抱。 第72章 原舒的头髮不长，在发尾微微卷着，此时她和喻恬脑袋贴在一起，头髮扫过喻恬的脖子，带来麻麻痒痒的感觉。 喻恬有些难受，轻轻侧过头躲开，不远处吹来一阵风，带来满园的花香扑在喻恬脸上，她混沌的脑袋难得清醒半刻。 清醒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推开紧贴着自己的人，原舒像是早预料到她的反应，跟着她动作的方向，缓慢向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喻恬冷着脸，尽量让自己大脑多清醒一会儿，「原总，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只有商业合作伙伴的关系，做这种举动是不是有些出格了？」 原舒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来的空间已经足够喻恬通过了，她哑声道：「抱歉。」 喻恬没再说什么，按着自己的计划往休息室走。 月洒清辉，皎洁柔和的光把花园照得朦胧，但在这朦胧的光里，在喻恬与她擦身而过时，原舒又看到那枚戒指，窄窄的戒圈圈住喻恬手指，银白色的材料发出冷冷的光。 原舒已经数不清今晚自己失控多少次了，她下意识开口叫住喻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也知道得到的答案不会很好听，索性连问都不敢了，就像她忍着这么多天没找喻恬聊天，无非就是怕信息发出去后得到自己已经被删的讯息。 像现在这样，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喻恬没有把她删了，喻恬和裴迪没有什么关系。 喻恬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没有等到她继续，又把头转回去不再搭理她。 「喻恬，」原舒又叫一声，「你……是谈恋爱了吗？」 喻恬本来不想回头的，听到她的话后仿佛被点燃了某个怒火的开关，顿时也不急着回去了，讥讽道：「怎么？我不可以拥有一段正常的感情吗？」 话语里的嘲弄和「正常」二字，刺激得原舒的肩膀不受控地颤抖，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想起上辈子的那八年，又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起很久前和喻恬说过，自己在努力学会爱人了，喻恬当时说了什么？似乎是很直接的说没义务等她学会。 确实没等，现在的她还在跌跌撞撞琢磨，喻恬已经有了新的喜欢的人。 「我们谈一谈好不好？」原舒的眼神里隐隐带着恳求。 喻恬明显不想听她说话了，自顾自的想走，原舒拉住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不久前裴迪握过的地方。 「喻恬，我也可以给你正常的感情了，我一直在学一直在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 原舒的唿吸有些急促，抓着喻恬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犹豫太久喻恬走了，磕磕碰碰道：「我，我很多时间，我可以等你。」 等我什么？ 风突然停了下来，喻恬的脑子又有些迷迷煳煳，等我原谅？等我答应？她想到自己的上一句话，错愕的瞪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等她和裴迪分手？ 原舒在感情里受尽了优待，何曾说过这种话？ 原舒没有回应她的惊诧，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大一那年我说要试一试，是认认真真地想谈恋爱，我没有想过戏耍你。」 喻恬挑眉看向她：「认认真真地谈恋爱就是相处六年里对我冷冷淡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是连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都不知道？你这都算得上认真，那我做的那些事得算做什么啊？在你的程度量化里我该排在哪？你这辈子赶得上吗？」 原舒的心有些迟钝的痛意，脸上的血色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消失殆尽，唿吸还是急促的样子，喉咙哽咽道：「我赶不上了，但我会学一辈子的，我等你和她分手，等你愿意接受我了，我上辈子做得不好，不知道怎么正确喜欢一个人，但从没想过伤害你。」 喻恬只觉得头很疼，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吹风，还是因为听了这番话，但无论哪个原因她都不该待在这里了，她挣脱原舒的手，摇摇晃晃朝休息室走去。 第113页 裴迪也在休息室，她本就不喜欢今天这种场合，来这里一趟只是为了见喻恬，从刚刚到现在她除了开场时出去露个面，其余时间都呆在休息室玩手机。 喻恬晕乎乎走进来时，裴迪吓一大跳，又是倒茶又是拿毛巾，后来发现喻恬只是走路不稳，实际上酒应该没有多喝，身上的酒味都淡淡的。 裴迪把湿毛巾放在一边，看着她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喝了一点酒。」 裴迪感受着她周身的寒意，又问：「还吹风了？」 「感觉有点晕，就出去吹一小会清醒一下。」 裴迪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将醒酒茶换成姜汤，又端到喻恬手边：「喝点。」 喻恬被灌了满嘴的姜汤，但脑袋和身子舒服了很多，她后知后觉想起刚刚在花园里的事，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刚刚利用了一下你。」 裴迪：「我？」 「嗯。」喻恬点点头，脑袋有点晕，没有细说。 裴迪便不以为意，随口道：「随便吧，你先把这东西喝完，然后睡一觉去。」 喝醉酒的喻恬还算好说话，她仰着头把一大碗姜汤喝完，然后站起身朝着记忆里房间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什么，抬手把戒指摘下来放回盒子里。 「怎么了？」裴迪奇怪问。 「不习惯，」喻恬迷煳道，「好久没戴过戒指了，硌手。」 「你还戴过戒指啊？」裴迪纳闷道，而后又意识到更严重的事情，「哪里硌手啊？内侧不是光滑的吗？我没有做好？不可能啊我检查很多遍了？！」 原舒倒不会疯到找裴迪理论，但也没心情应付酒会上的一切了，喻恬离开后，她又一个人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久坐并不能缓解她内心的钝痛，相反，醉意上涌，更多的更细緻的情绪也冒出来了，折磨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难受。 休息室在五楼，需要坐着电梯上去，原舒一只手撑着脑袋，勉强维持自己冷静自持的模样，独自走到电梯边。 李文在电梯边见到了原舒，这是她短短一个小时里第二次找不到自己老闆了，但工作多年擅长察言观色的她，很清楚意识到现在都老闆状态不对，已经不适合在正厅与人商谈了。 原舒看起来也没有去正厅的打算，李文很有眼色道：「我去帮您倒杯醒酒茶吧。」 原舒点点头随她去了。 「对了，您刚刚有电话打进来。」李文把手机递给原舒，原舒今晚不方便带着手机，从刚刚就是李文在保管。 如果是商业上的事情，李文会说清楚是谁打来的，眼下言辞含煳不清，那只能说明打来的是…… 原舒低头看一眼记录，果然。 昨天又是每月汇钱给家里的日子，她汇的钱倒是和以前一样，但那两人也不知从哪听说原舒现在是大老闆了，一个月几万块算不得什么，于是从收到钱那一刻就不断打电话过来。 电梯到达，原舒独自回了休息室，众人的休息室都集中在四五楼，呈「回」字形，中间空出巨大一块，三楼是一个露天花园，从四五楼的走廊望下去，能看到月色下一片郁郁葱葱。 和门口的花园有点像，原舒看了一眼，不免想到不久前和喻恬的那个拥抱，她甩甩头，想让自己沉浸在其他事情中，这时候那通电话便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她拨回去时，响铃不过三秒就被接通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传过去：「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刚刚打给你怎么不接？」 原舒淡淡道：「刚刚手机不在我身上，助理管着。」 「你那些手下一点都不懂事，该管管了。」 「有事说事。」 对面噎了一下，不耐道：「怎么这个月还是八万？」 原舒：「江城几户人家月收入上了八万？这还不够生活？」 「过几天你四姥爷的孙女就要满月了，又给了三万，这不就剩下五万了？新房的贷款还要还钱……」 「别人的孩子满月关你们什么事？轮得到你们出三万？」 对面又是停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原舒这次态度这么凶。 「如果还是这件事的话，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 她说完没等对面什么反应就挂断了，打这个电话并没有让她混乱的情绪好转，反而更糟糕了。 方便李文待会进来，休息室的门现在还开着，原舒躺在沙发上向外看去，从这里能看到对面的两三间休息室，其中就有喻恬的那一间。 喻恬在做什么？ 她刚刚的样子看着不太舒服，是不是也在睡觉？ 原舒迷迷煳煳的，酒意似乎加深加重了，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沉，心里又自虐般不断回想从前喻恬对她的好。 走廊上的灯很亮，原舒感觉自己晃晃悠悠走到围栏处，整个五楼所有休息室里就只有喻恬那一间门缝透着光，说明里面有人。 除了喻恬，还有谁？裴迪在吗？ 原舒的头更疼了，不止头疼，全身各处都仿佛被火灼烧过剧烈的疼痛，她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头向下看三楼的花园。 月光似乎比刚刚晦涩几分，园里的花草看得不分明，原舒眯起眼睛，盯得久了仿佛那些向上生长的树都变成一只只手，她吓了一跳，身体努力向后仰想要躲开这些手，但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裙摆！ 第114页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触碰到她，那些手拼命将她向下拉，跨过围栏，向下，直到到了三楼。 原舒拼命挣扎起来，大口地唿吸着，她感觉自己在大声唿救，但发不出声音，也没人在意。 突然，她听到「咔嚓」一声，有房间开门了，原舒勐地抬头看过去，是喻恬的那间房！ 喻恬和裴迪一起走出来，裴迪的脸模煳不清，喻恬则是满脸笑意，半个身子靠在裴迪身上，时不时扭头亲在裴迪侧脸，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舒浑身冰凉，骤然间，喻恬似乎回了头，两人的目光有一瞬对上了，原舒大声叫唤她，向她求救，让她过来。 喻恬只是看她一眼，像是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她淡淡回过头，又是开开心心的样子，侧脸和裴迪贴在一起，亲亲密密的。 原舒如坠冰窟，那一只只手还在不断拽她，这一次原舒没有挣扎，顺着那股力气，绕过围栏，垂直向下。 身体触碰到地面时，剧烈的疼痛席捲而来，像是五脏六腑都碎裂了，也确实碎裂了，原舒似乎看到满地的血肉模煳。 原舒勐地起身，浑身冷汗，她急促唿吸，胸口不断起伏。 直到在沙发上缓了很久才回过神，那只是个梦。 还好只是个梦。 原舒抬头看向对面，喻恬的房间是暗的，门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 （本书来自：龙凤互联） 第73章 晚会持续三个小时，喻恬有两个半小时是在休息室睡觉度过的，闹钟响起时，她手忙脚乱地关掉，接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走神。 醒酒茶和姜汤很有用，虽然现在脑袋还有有点沉，但已经不晕了，只是睡久了人有点迷煳。 隔了很久喻恬才回过神，扭头看向不远处巨大的落地窗。 裴迪照顾人只顾了一半，灯是全关了，窗帘却没拉上，城市明亮的光穿透玻璃毫无保留打在房间地面上，看过去的一瞬间甚至是有些刺眼的。 喻恬只看了半刻，随后又扭头看天花板，慢慢回想自己睡前发生了什么。 她只喝了一小杯酒，在陆经理盛情邀请下喝的，但可能酒的度数太高，或者是她太久没喝过了，身子不适应，那点酒劲还是让她睡到现在，对于两个多小时以前的记忆也朦朦胧胧的。 但她记得自己好像见到原舒了。 那会儿她还不算很醉，还知道去花园吹吹风冷静脑袋，结果就在花园见到了原舒，至于见到之后两人发生了什么，喻恬脑袋里一片混乱。 外面传来敲门声，喻恬在想是裴迪还是助理，不过这俩无论来的是谁都无所谓，她稍稍提高声音：「进来。」 门把转动，紧接着门被推开了，裴迪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你醒了。」 她随手打开门边的灯光，那是墙壁上几处暖光的开关，不至于太刺眼。 喻恬看到门后一片黑暗，疑惑问：「怎么外面那么暗？」 「我刚刚在另一个房间睡觉，想着外面也没人，就给关了。」 喻恬点点头：「我……喝醉之后没做什么吧？也没说什么吧？」 她记得自己酒品还是不错的，喝醉了也很克制，不会到处发酒疯。 裴迪酸熘熘道：「你把戒指摘了，还说什么我的戒指硌手，戴不惯。」 喻恬还没反应过来，裴迪又接着说：「因着你这句话，我在外面检查了半个小时，内侧光滑平整，完完全全看不出硌手的地方，喻大设计师，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之前是戴过谁的戒指，居然还说得出太久没戴了不习惯这种话？」 喻恬脑子里嗡嗡响，半晌后才慢慢说：「没有的事，我喝醉了就喜欢乱说。」 裴迪狐疑看她一眼，见她晕得眼睛都睁不开，倒没再多说什么。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还有一个，你说你利用我了。」说到这里，裴迪眼神里的迷惑更深了。 喻恬脑袋轰隆一声，关于几个小时前的一切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其实也是个意外。」 「怎么利用了？」 「我骗别人说，我们在谈恋爱。」 裴迪难以置信看着她，一时间居然有点说不出话。 喻恬有点懊恼，当时只顾着自己说得痛快了，没想到把裴迪也拉下水，还让她背了这么大个锅。 「算了，」裴迪看她一脸迷茫后悔的模样，顿了顿说，「反正我现在还没没对象，你随便传，等我有对象了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把这些信息给我抹杀掉。」 「行行行。」喻恬连连点头。 晚会结束后，喻恬和助理带着东西回去，同行的裴迪还一边走一边唠叨：「你不适合喝酒的，之后可千万别再随便喝了啊，要喝也看看身边有没有熟悉的朋友什么的……」 一直到电梯开门，乘坐到一楼。 出来后，喻恬走在靠前的位置，大厅人还是很多，时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唿，喻恬远远看到陆经理，思索片刻后还是走过去打声招唿。 陆经理正在和人交代什么事情，喻恬走近了稍微听到几声：「送去医院，对，这些，还有去明月酒店点份粥，看看同行有多少人，送些吃的一起到医院去……」 她回头看到喻恬，笑了笑，又对正在听她讲话的那人交代最后一句：「先这样，你们先过去，我待会或者明天过去看看。」 第115页 说完没有停下半刻，回过头接着笑呵呵招待喻恬：「喻设计师要回去了？今晚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一直在休息室画稿，刚刚有灯光秀，设计师有看到吗？」 画稿可能是助理或者裴迪说的，喻恬点点头附和道：「很漂亮。」 陆经理又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助理安排好了，谢谢陆经理今晚的招待。」 陆经理笑意盈盈送她到门口，转身又回去照顾剩下的人。 裴迪也有人来接了，她后天就要回y国，今晚正急着回去补觉。 喻恬呆呆地坐在车上，像是半个小时前在床上那样，她手里抱着裴迪的大礼，满脑子是今天晚上原舒的模样。 刚刚陆经理说医院的时候，喻恬心里跳了一拍，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脸色不好不一定就是身体不舒服，更不一定到了要进医院的程度。 就算真的进医院，喻恬心想，就两人如今的关系，原舒进医院关她什么事？ 犹犹豫豫半刻，她还是没问出口，只和陆经理扯些有的没的。 只是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今晚的话有点出格了，原舒要是去了医院，怕不是因为她那些话气的。 喻恬唿出一口气，脑子里一团乱麻。 …… 晚会结束后，喻恬需要安排工作室最后的一点工作分配，让有实力的几人分工，可以合作的同时也可以彼此制约制衡。 大的项目只有原舒公司的那个，时间还算宽松，她可以在学校闲暇时间慢慢琢磨。 两天后，喻恬处理好后续的安排，重新拉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学校，裴迪也到了y国，这次是裴父来接她，满脸笑意，似乎完全忘了裴迪出发前父女俩还大吵一架。 裴迪晚上惊奇地和喻恬聊起这件事：「我从参加晚会之前就一直和他说只是个朋友，他死活不愿相信，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我一回来他就信了，我啥也没说他也信了。」 此时首都正是艷阳高照，喻恬在宿舍边收东西边听电话。 原舒则是在首都医院挂着吊瓶，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修改一份企划书。 合作伙伴坐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早跟你说要多休息多休息，你就不听不信，还说什么没病，我看你是要搞就搞个大的，直接进医院了！」 「我真没事，」原舒哑着声音说，「我做完这一点就休息，很快了。」 「你那么急干嘛？这点工作休息好了回公司做不行吗？」 「不行，我要回学校了。」 合作伙伴惊诧道：「你说什么？」 原舒抬起头看着他：「我说，我把工作安排好后就回学校，继续把我的大三读完，至少这一年读完。」 第74章 学校的生活节奏比起工作室慢了很多，喻恬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甚至提前完成了原舒公司的合作项目。 工作室的工作缓慢进行，学校里的课程也一步步推进，除了一开始班上同学对喻恬回来读书这件事有些惊奇外，几天之后一切走到正常的轨道上。 直到她频频在校园里见到原舒。 第一次看见原舒时，喻恬以为她是回来办什么事情，大概交个资料就回去了。 第二次看见时，喻恬也是这么想的，很多时候资料没法一次**好交齐，重复回来也正常。 直到第三次，第四次…… 行政楼和宿舍不在一个区域，从门口到行政楼也不需要经过宿舍区，几次三番在宿舍楼下「偶遇」原舒后，喻恬后知后觉，事态发展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这个想法在这一天被证实了。 喻恬有些不悦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原舒，终于意识到这人是故意回学校，故意到宿舍区的。 原舒见了人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盯着喻恬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你的戒指呢？」 喻恬攥了一下手，表情有些不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舒说得理直气壮：「既然是等你，那我自然要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喻恬闻言有些好笑地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原总，您知道『等待』是什么意思吗？最基本的不打扰得做到吧？」 原舒安静片刻：「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她……是真的吗？」 晚会结束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y国的裴父了，先交代一些裴迪在这边的事情，又旁敲侧击套出许多裴迪的信息，越来越觉得裴迪和喻恬不可能是在谈恋爱。 也是因此，她最后和裴父说的是，裴迪把戒指和其他饰品作为礼物送给朋友了。 只是朋友。 不知道是自己隐秘的心思在作祟还是其他原因，原舒越想越觉得喻恬骗了她。 「替补不该问那么多。」 原舒丝毫不惧：「那换个说法，我来讨要点甜头，作为继续坚持的动力。」 「你随时可以放弃。」 原舒停顿片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逾矩多说了，她抿了抿唇，在喻恬还没有生气前，选择不再说话。 喻恬扬眉看她一眼，之后绕过她继续走回宿舍。 原舒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 喻恬拿出手机给远在y国的裴迪发信息：「刚刚又利用了你一次。」 第116页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连愧疚都没多少了，刚刚看原舒的模样，脸色挺好，那天陆经理说的多半也不是她。 喻恬没察觉自己松口气，她握着手机等待裴迪的回覆。 原舒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等待」，第二天她就开始买东西送喻恬了，一开始是早餐，接着买蛋糕奶茶，喻恬每次收到就转钱过去，原舒有时转回来，有时没搭理，直到半个月后喻恬收到了一枚巨大的绿宝石戒指。 她拿东西的手微微顿住，这是经常出现在珠宝鑑赏课本上的戒指，稍微读过这方面书的都能看出来。 问题是，喻恬凑近仔细打量，这东西是真的？原舒真的把它买回来了？还用这么随意的方式送出？ 这是y国皇室流传许久的一枚戒指，按照喻恬对原舒公司财务状况的猜测，买下来确实不算难事，但没必要啊。 更严重的是，这东西不比早餐和奶茶，那些喻恬要么不喜欢，要么喜欢了转钱给原舒也没关系，左右不过几十块钱，如今她的工作室发展正好，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眼下这个戒指属于她想要，但价格过高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喻恬看着东西，难得沉默了很久。 她从微信翻出原舒的聊天框，上次酒会结束三天后，原舒又若无其事地找她聊天，忽略了两人上次没有说完的话题，和之前一眼，早中晚三顿问好。 喻恬打开对话框后迟疑了一会儿，把戒指拍照发过去。 原舒在医院的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吊瓶还没打完，她一翻手机就看到喻恬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图片，即便这样也够她高兴了。 原舒回復道：「这是十二月的礼物，十二月快乐。」 十二月有什么好快乐的？ 喻恬拧眉看着刚收到的信息，她刚刚打听了一圈，基本摸清这枚戒指的价格了，还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从两个多月前就有人在各个拍卖场探问这枚戒指，直到不久前被人在y国的一场拍卖会上买下来，马不停蹄送回首都。 喻恬依靠自己的知识储备和打听到的信息，基本确定自己手里这枚戒指是真货了，这个东西在哪都不愁出路，她敢肯定现在一放手就有不少人蜂拥而上想要买下来，喻恬捨不得。 她将自己现有的钱转给原舒，大概够这枚戒指的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等工作室近期几个项目结束了，她也能拿到足够的钱。 原舒看到转帐信息了，她不想收这笔钱，并且隐约知道，自己这次的礼物又送对了。 喻恬的工作室才办了不到半年，能攒到现在这个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买个同等级的送过去，她肯定拿不出钱还。 但原舒皱着眉看向自己的余额，她也没多少钱可以再买一个了。 前几天刚刚把房子定下来，年末公司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多，由不得她胡来。 原舒想了想回復道：「这是礼物，我不收钱的。」 喻恬没搭理原舒，她连怎么分期付款都了解清楚了，自然不会被原舒几句话打乱。 原舒：「那我过几天再送你一个。」 喻恬：「？」 喻恬的舍友只有赵一野和她是一个专业的，但赵一野最近忙着在外实习，对喻恬的事情知道得还不如其他两个舍友多。 另外两人不清楚珠宝的歷史和价格，只当是那个追喻恬的人又送了新奇东西，喻恬被缠了快一个月，其中一个舍友关心问：「喻恬你现在怎么想的啊？」 喻恬：「没怎么想。」 「我跟你说哦，这种套路我以前也遇到过，就是先送东西，让你不好拒绝，然后做点什么事情让你心软，像生病啊进医院啊这一类，你要是不想答应可千万不能心软了。」 喻恬点点头谢过她的好意。 和舍友聊完后，喻恬低头看向手机，发现原舒还没有发信息过来，她垂下头，将手机的屏幕熄灭，同时拿起桌上的绿宝石戒指细细端详。 要不还回去吧？ 反正y国皇室的珠宝也不止这一个，最多一年，自己肯定有钱买下来。 …… 原舒正在做例行检查，各项数据和上一次检查结果差不多，医生皱着眉头道：「你这病还是得静养，本来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不可能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还维持原样。」 原舒嘴唇有点白，但精神还算不错：「有没有快一点的办法，我没时间养个半年一年的。」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种患者，心平气和道：「治病急不得，你现在这情况，快和好是没办法两全的。」 原舒心情根本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她离开诊室时顺便打了通电话给合作伙伴，交代几件要紧事情。 合作伙伴比她本人更担心她身体状况，连问好几句怎么样了，又问她在学校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没一件好的，原舒心想。 虽是这样，但面对合作伙伴，她还是简短说：「身体没事，学校还有事没做完，公司的事情我还是线上处理就行，真有什么急事再回去。」 接着打开和喻恬的聊天框，几次输入后又删删减减，最终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过个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呜呜，感谢支持，晚安 第75章 喻恬在学校的日子还上照常过，戒指送回去过一次，原舒推拒了很久没收，但也没再提过年的事情了。 第117页 元旦的三天假期慢慢接近，喻恬忙着工作，暂时也失去了想其他事情的时间。 她以为自己会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可能了，手上最急的项目就是原舒那个，喻恬能肯定到时候交接肯定是原舒来，她在犹豫到时候要不要派工作室的其他人去见面了。 元旦学校和工作室都有三天假期，喻恬打算在元旦之前把这个项目彻底做好，目前进度是差不多的，唯一的问题就是…… 喻恬嘆了口气，她迟疑了很久才联繫原舒公司的对接人，约定好见面时间。 对接的经理很客气，连声说：「我们原总早就有交代了，31号下午到晚上她都有空。」 「31号？」喻恬不确定地重复一遍。 那不是元旦前一晚吗？约在这个时间谈工作？ 「对。」 喻恬沉默半晌问：「还有其他时间有空吗？31号我们这边不太方便。」 作为乙方提什么事情总感觉少了底气，但是这个时间……喻恬长唿一口气，她倒是没什么安排，但这基本断绝了她派工作室其他人交接的可能性。 交接人似乎没有对她的问题表示出多大的惊讶，可能也觉得这时间有点离谱，他应了一声，又客客气气地和喻恬道别，表示商量结束第一时间告知喻恬。 结果自然是没有改时间。 喻恬收到这个回復时几乎已经是意料之中了，意料之外的是原舒发来的信息。 原舒：「我们下午见面，最多聊一个小时，绝不耽误你的时间，好吗？」 喻恬的手在手机键盘上停顿很久，久到屏幕都暗下去了，办公室外的小助理在门口探出头说：「喻老师，我们先走啦，明天见！」 喻恬愣了片刻抬起头，后知后觉到了下班时间，她和小助理告别后，才回过神处理手机里原舒的信息。 见面的时间还是确定下来了，在三十一号那天下午三点。 31号这天工作室只工作了半天时间，上午结束后众人就彻底放假了，临近三点，喻恬收好东西出现在约定的地方。 原舒约她在一家环境很清幽的餐厅见面，从大门进去后能看到一小段小桥流水，每个房间用墙板和植物隔开，隔音和隐私都做得很好，进去之后绕了几段路才到原舒订的位置。 原舒已经坐在里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侍者把人带到之后就离开，顿时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人。 喻恬打着速战速决的心思，把该用到的文件放上桌，简明扼要道：「都在这里了，原总看着没问题就把最后的程序做了吧。」 「好。」 原舒当真拿起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完后也没多说什么，利利索索签下名字。 喻恬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我们的这个合作就先告一段落了，期待……原总的事业越来越顺利。」 原本该说的是期待下一次合作的，喻恬想了想还是算了，祝事业成功就好。 原舒肯定还有话没说，喻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约自己出来，来这么高雅清静的地方，就为了不到五分钟的签个名字。 果然，原舒签好名字之后把工作的东西都整理好，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的一角，她放完并没有停下动作，手刚一收回又很快伸过去调整文件的摆放角度，像是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喻恬不解地看了很久，恍惚间似乎听到原舒说了句什么，但她有点走神没听清，下意识问回去：「你说什么？」 原舒的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听清楚，小声道：「你元旦有空吗？」 喻恬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原舒刚刚像是在紧张？ 她抿抿唇说：「怎么了？这不属于工作范畴。」 原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她元旦没有过来吧？没有的话那就是我的机会。」 「谁？」 原舒闭嘴不再说话了。 喻恬被她这含含煳煳的语气弄得有点懵，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语句里那个「她」指的是裴迪。 原舒低垂着脑袋，看上去问出这个问题特别难为情。 距离酒会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距离她拿到「替补」身份也过去不短的时间，这段期间喻恬除了前期收到一些她送过来的东西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喻恬把这一茬给忘了。 「你……还记着这个？」喻恬有些犹豫地问出口。 下一秒原舒有些难过地抬头看着她：「我当然记着，我想找你元旦出去看音乐剧，可以吗？」 喻恬道：「你找别人吧，我不方便。」 「是你会喜欢的舞台，就两个小时而已。」 原舒对追人这件事很没有把握，也时常不知道所谓的「度」落在哪个地方，怕自己又说错做错什么，犹豫很久才说：「我想做点什么，像是在追求的样子。」 喻恬作势要摇头，原舒赶在她动作之前打断，继续说：「这不是我买的，是……是有人买了没时间看，给我了。」 喻恬失笑道：「这种理由也太落后了吧？」 「不是相邻的座位，我们中间隔着一个人，给我票的那人说没有买到相邻的。」 喻恬拧起眉，原舒趁她没说话的间隙里，从手机找出截图递到喻恬面前，指着截图凭证上的座位信息：「你看，真的不是邻座，你可以尽情地看表演，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我只是觉得这场表演你会喜欢的。」 第118页 喻恬看座位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表演的剧目，是一场很轻松欢快的外国戏剧，上辈子她读大学时看过很多次，毕业后各种事情又杂又多，反而没了好好享受音乐剧的时间。 这辈子的大学生活并不轻松，喻恬自然也没再去关注这些剧目信息，根本不知道附近的戏剧院剧目安排。 她看过的音乐剧不多，真要说喜欢，这部确实算作她很喜欢的。 原舒忐忑问：「怎么样？」 时间是在1号那天晚上。 原舒：「我只想要分享你的两个小时，好不好？」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原舒一边心跳加速，一边又暗暗庆幸，虽然还没有收到同意的回答，但也没有收到拒绝，还有机会。 喻恬：「我明天下午不一定有空。」 原舒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听到这个回答惊喜道：「没事，你在哪我都可以去接你！」 回去的路上，喻恬拒绝了原舒的接送，自己沿着路边慢慢走。 四五点的天空还很亮，出了餐厅的一切她都很熟悉，是她走过许多次的路。 原舒在邀请她去看音乐剧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上辈子的一些场景，上辈子的大学生涯里她看过不少次音乐剧，但没有一次是和原舒一起看的，原舒对这个不感兴趣，不感兴趣到哪怕陪她坐两个小时都不愿意。 人的性格和爱好都是会变的，感情里的懒怠没有其他理由，就是不够重视而已。 第76章 元旦假期不算长，除了家在首都的同学回去了，大部分还是选择留在学校。 赵一野还在忙实习的事情，一号也没有闲下来，另外两个舍友都留在学校，喻恬的生活和平时差不多，只有越接近晚上她才能察觉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音乐剧七点半开始九点半结束，喻恬和原舒约好了七点在剧院外见面，谁也不用去接谁，见了面直接进去就行。 原舒递给她一张票，位置挺好，喻恬在心里估算一番，价格不便宜，两人的座位也确实不是相连的。 剧目开始，盛装打扮的演员站在舞台正中央，灯光慢慢亮起，演员缓缓抬起头开始唱歌。 这是喻恬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音乐剧，她原以为自己会很不自在，谁知道第一声音乐响起时，她就彻底沉浸在表演之中了，故事和布景都是熟悉的，甚至连演员也是熟悉的，但这一切和上辈子的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中场休息时，喻恬终于收回自己的注意力，稍微关注附近的情况。 原舒坐在她右手边第二个座位，看样子是才从刚刚的表演中回过神，喻恬赶在她看向自己之前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位置。 这个座位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最晚的入场时间，只能在中场休息时入场了，而这部剧只有一个中场休息，如果这个休息时间里这人还没来，那票就作废了。 这部剧a区的票一直是四位数起步，抛开票价不谈，元旦这一天的票也不好抢，精力金钱都是个大耗费，结果买了票就这么草率的不来了？ 虽说临时有什么急事来不了了那也没办法，但…… 喻恬迟疑地看着原舒，她心里很怀疑中间这一张也是原舒买下来的。 平心而论，如果昨天原舒拿出的是两张座位相连的票，那今天喻恬绝对不会来，只有中间隔了一个人，她才觉得自己和原舒仿佛也是毫无关系的观众。 喻恬又狐疑地看了几眼那个座位，又在原舒扭头时迅速收回目光。 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两人现在也确实不是相邻的，那就继续看吧。 中场休息时间过后，演员继续尽职地上台唱歌表演，喻恬却有点走神了，隔壁那座位还是没人，上千块钱报废了，喻恬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钱还是在愁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演出结束，人群慢慢向外走，喻恬跟在人潮里，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手的小指，被悄悄人勾住了。 喻恬眯了眯眼睛，朝着手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原舒的。 原舒：「人有点多，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 喻恬道：「行，往东口吧。」 原舒一乐，正想把人往东口带，下一秒喻恬挣开她的手，绕过人群径直往东口去了。 东口外面有一家咖啡厅，人来人往的街道，法定节假日的时间，这家店却人烟稀少，从内到外透出一股难喝的气息。 喻恬在路口站定，犹豫一会儿慢慢开口说：「谢谢你今天邀请的这场音乐剧，很好看。」 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说出分别的话，原舒立马打断说：「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她向四周打量一圈，随手指向那家咖啡店：「正好，这里有一家。」 喻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个明显就不受欢迎的店。 原舒：「可以吗？刚看完剧有点渴。」 喻恬看了她一眼，沉默半刻后还是同意了，反正就一杯咖啡，不过半小时时间。 店门叮铃一声，服务台底下冒出一个女生，笑意盈盈道：「欢迎光临，随便坐。」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座，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原舒还沉浸在喻恬答应喝咖啡的喜悦中，接过点单卡在上面随便勾了一杯又递给喻恬：「你想要什么？」 喻恬道：「都行。」 第119页 两杯散着热气的咖啡很快端到两人桌上，原舒一高兴就有点收不住，看着窗外好久也没平静下来，不断找话问：「好喝吗？」 「还行。」 「她没回来？」 喻恬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怎么了？」 原舒：「我总得了解一下她做得怎么样。」 喝酒害人，喻恬很后悔自己酒会那天被陆经理劝着喝下那半杯酒，也很后悔喝完酒还去外面闲逛吹风，以至于胡言乱语给自己挖了个坑，到现在越来越深，补也补不回。 原舒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等喻恬回答，她接着问：「她知道我请你看音乐剧吗？」 原舒：「她怎么元旦也不回来，你闲下来的时间也不多吧，难得有个学校和工作室都空闲的时间，她这也不回来？」 喻恬张嘴还没说话，原舒继续道：「她会不会很有危机感？她知道她在这边还有一个替补吗？」 喻恬脑袋更疼，心里更后悔了，远在y国的裴迪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有没有突然打喷嚏。 原舒不说话了，但眼神还是看着喻恬，安静等喻恬的回答。 喻恬心里有事，还想敷衍过去，随便说点裴迪很相信自己，裴迪有自己的事情忙之类的话。 话还没说出口，喻恬抬起头对上原舒的眼神，原舒表情倒是没怎么变化，看着就是很专注地在等喻恬的回答，但喻恬抬起头对上她眼神的瞬间，分明从她眼里看到几分喜意和急切。 不像是等待裴迪消息的样子，倒像是在等喻恬往坑里跳。 喻恬从种种想法中抽回思绪，骤然意识到原舒刚刚是在套她的话！ 刚刚她话赶话，句句都像是在问裴迪的想法，打听自己的地位，喻恬差点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喻恬当然会说些裴迪不在意之类的话，她和裴迪又不是真的谈恋爱，裴迪当然不知道她在这边发生了什么，自然，裴迪详细的感受她也说不出来。 这样一来，原舒多问几句，喻恬的回答稍微磕碰，肯定会被原舒看出来。 原舒现在可是全副身心放在这个聊天上，不比喻恬到处走神。 这人从昨天到现在，对「替补」「备胎」的身份倒是适应得越来越好了，现在随口说来，丝毫察觉不出别扭和不自然，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喻恬挑起眉细细看了她一眼，看得原舒心里发慌，她才慢慢说：「你这话问得好，既然知道这样，那以后还是不要常来找我了，免得她误会。」 原舒愣愣听着她把话说完，对于和自己设想中完全不符的发展有些错愕，迟迟没有回神。 第77章 离开咖啡馆时，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街道却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气息，到处还是热闹的，小情侣牵着手嘻嘻闹闹从橙黄色的灯光下走过，影子叠在一起，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 原舒走在喻恬身侧，眼神幽暗看着前面的路口，再走不久，她和喻恬就得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开了。 又往前走一段距离，她终于憋不住说：「我送你到学校吧，送完我再回去。」 她今年已经彻底没在学校住了，宿舍也没有留下。 喻恬淡淡道：「不用了，挺晚的，你先回去吧。」 收到预料之中的拒绝，原舒没多在意，继续说：「你看别人都是送到宿舍再走的。」 喻恬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说话。 安静片刻后，原舒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终于发现她想说什么。 但凡送到学校的基本都是情侣，一对一对，牵手嬉笑。 原舒看了一会儿后也安静下来，最终没敢伸出手去牵喻恬。 两人都沉默着，喻恬在沉默中走神，那种两人牵手走在街上的经歷她曾经也有过，感觉是挺不错的，如果现在再经歷一次，她想她还是会喜欢上。 但如果这个人是原舒呢？ 喻恬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原舒的话确实需要好好想想，毕竟她比谁都知道确定关系后是怎么相处的，原舒说她现在改变了，但喻恬对这份未知的改变井没有多大信任。 终于走到分岔路口，原舒想克制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听上去轻松一些，但出口的话还是酸熘熘的：「那就不送了，也免得你y国的那位知道了再误会。」 喻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原以为只是随便告个别，没想到听到扑面而来这么酸的一句话，她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了原舒一眼，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个谎言可能也就在酒会那个时间短暂地骗骗原舒，等回过神，依靠「疑似骗子」时期对喻恬的了解，也能识破这个谎言，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来，无非是想套喻恬一个准话罢了。 路灯打下暖黄色的光，等到交通灯的颜色跳成明亮的绿色，车子驶出白色线，平稳开向前方。 原舒也终于抓住机会拉到喻恬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拉到路边：「小心车子。」 解释完自己的行为，她才眯着眼睛神色无辜问：「我该知道什么？」 喻恬：「你是不是连她叫裴迪都知道了？」 原舒道：「我怎么会知道？」 喻恬见她还是没有承认的意思，嘆了口气：「我和裴迪就是朋友，你要是想听个准话我现在就告诉你，别老记挂着她了，她挺无辜的。」 第120页 原舒一开始听到喻恬的话几乎压制不住欣喜，不断在心里构思待会要怎么开口才能显得稳重些，想马上告诉喻恬自己心里所想，又想听喻恬继续说这些自己爱听的话。 结果越往后面，原舒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别老记挂着她」？喻恬这到底是在为谁说话？ 喻恬道：「总之就是这样，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也没等原舒反应过来，喻恬转身往自己的方向走了。 刚走到宿舍楼下喻恬就收到原舒发来的照片，是一只在树下打滚的猫。 很长时间了，原舒一看到有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就拍照或者录视频发给她，玩闹的猫狗，开得正好的鲜花，以及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树，喻恬有时候回復表情包，有时候干脆没回復。 两人的身份似乎互换了，但喻恬井不想像上辈子原舒忽视自己那样去报復回去，没什么意义，她太清楚对一个人爱而不得有多痛苦，她不喜欢用感情去报復人。 只是原舒看起来很不领情，到现在还是看到点啥都发过来。 喻恬停下来盯着手机没有回覆，直到屏幕暗下去她才继续向宿舍楼走，边走边想些她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如果和原舒重新在一起会怎么样？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短，说说笑笑的情况也很多，但在确实是走向宿舍的这一点时间里，喻恬才第一次正式思考这个问题。 她从刚刚到现在，脑海里止不住冒出很多以前相处的片段，实话说愉快的时间很少。 在以前她还能说服自己感情要互补，要一冷一热，但只有分开之后回想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蠢，过惯了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围着原舒转的生活了。 原舒说会改，但过往的记忆是删除不了的，现在还没在一起，喻恬都能根据平时的一些物件想到以前的事情，等在一起了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 要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对现在都感情没有影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她不能保证自己和原舒在一起后会不会想以前的事情，说得直白一些，她对过往的那些事情有阴影了。 设身处地想，她不想跟一个一直翻旧帐的人在一起，但那些「旧帐」确实又多又严重，让她忍着情绪和原舒嘻笑打闹就更不可能了。 喻恬抿抿唇，慢慢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这样相处的话，两人就没必要重新开始了，彼此都累。 也别说什么试一试这类话，她是看出来原舒可能要来真的，才会在今天晚上思考这些，试一试是给人希望，付出时间付出感情，等试出不好的结果，希望破灭了只会更难受。 就像自己上辈子。 喻恬自嘲地笑了笑，她走到宿舍前打开门，又收到新的消息。 原舒：「我到了，你到宿舍了吗？」 喻恬回道：「到了。」 后面原舒似乎还说了晚安，或者又发了点什么过来，喻恬没去注意，她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就睡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喻恬迷迷煳煳看时间时，看到了原舒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图片。 一笼包子，应该是早餐，和一直毛髮茂盛憨态可人的猫。 得益于原舒每天几张照片，喻恬对她家公司楼下几只猫已经熟得叫得出名字了。 这只原本是流浪猫，后来被摆小摊的摊主收留了，现在每天跟着出来卖早餐。 喻恬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才退出来，敲敲打打将信息发过去：「今天中午有空出来吃个午饭吗？」 原舒几乎是秒回：「有，在哪里？几点吃？」 喻恬道：「我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地方还没调好，随便找个附近的店就行。」 她把信息发过去后撑起身子起床，收拾好一切后在十一点出发。 原舒选的地方不远，喻恬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店里人很多，服务员笑着迎上来，等喻恬报好名字后直接将人带到包间。 原舒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喻恬一开门看到她满脸笑意，顿时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愧疚。 她坐下后，把一张卡递到原舒面前：「这是张新卡，里面应该有足够支付之前所有礼物的钱。」 原舒的笑意逐渐僵住，她抿着唇看向喻恬，脸上神色莫名，眼神紧紧盯着她，似乎这样就能提前察觉到喻恬想说什么。 喻恬想说的不少，但在这一路上她已经打好腹稿了，两人以后就还是做陌生人吧，或者做偶有联繫的朋友，总之没必要有更加亲近的关系了。 也不用试，试不出结果的。 她刚想开口说话，原舒突然出声打断她，急切说：「喻恬，我们可以再试一试吗？」 第78章 喻恬错愕地看着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我会为我以前做的蠢事负责。」 「你……」 喻恬刚开口，眼看着原舒又要着急打断她，她连忙抬手示意原舒停下来。 「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想法，我想了一路的。」 原舒安静下来，眼神却还是忐忑不安，几乎认定了喻恬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喻恬道：「我会不断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什么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物件，我一看到就会想起来上辈子，这是避不开的，原舒你觉得，这样的情况还能够走长久吗？」 第121页 原来是这个事情，原舒早就想到会这样，她不在意这些，急切道：「我知道，这很正常，但只要你同意我们先试一试，这些会改变的。」 喻恬还是摇摇头，她担忧的事情太多太杂，并不熟原舒此时一两句话能够抚平的，昨天晚上想了那么久，也不是现在一时半会能被安慰好的。 原舒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没必要试。」 原舒做了很久的思考和准备在这一刻方寸大乱，昨晚喝完咖啡出来听到喻恬亲口说和裴迪没关系时，她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很有机会的错觉。 服务员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原舒才回过神意识到这还是在餐厅里，她压着心里的难受道：「进来。」 小推车上放了五六道菜，都是较为清淡的口味，不到半分钟，两名服务员将菜品摆放好，又推着车子离开房间。 比起刚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低沉凝重很多。 喻恬扫了几眼桌上的菜，抿着唇道：「这么多吃不完的，不如点一些你喜欢的口味。」 原舒垂着眼眸：「我就喜欢这些。」 「那吃吧。」 说完喻恬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家店很有名的焖鱼。 原舒迟迟没有动作，看着喻恬吃下鱼肉后才慢慢说：「这没什么不好适应的，我已经改了很多以前的喜好习惯，之前……那个时候，隔着网络和你聊天时你不也没发现我，我一直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出乎意料的，喻恬说：「我知道。」 原舒怔愣一下，心里却没有多少欣喜，喻恬知道，但就算知道了，她也还是做出刚刚那样的决定。 一顿饭吃得两人都不怎么开心，只不过东西点了不少，好歹是把肚子塞饱了。 原舒这次没有在提送喻恬到学校的事情，只是在出餐厅的时候轻声说：「我在东城区买了一套房子，应该快可以装修了，是一套很漂亮的别墅，改天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吗？」 喻恬不明所以，但听了这话还是点点头，顺便道：「恭喜你，这么快就有房子了。」 原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距离寒假还有一个月左右，年末公司事情不算少，原舒在学校待不到期末又得回去工作，忙归忙，她没有忘记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 房子在临近期末是成功交到她手上，和概念图展示的样子差不多，但此时的房子还没有大装修，只是勾出一个大概样子，和原舒记忆里的「家」相差甚远。 看房子的这天原舒带上自己花了很久的设计图，上面画着的房子和上辈子的那一套几乎是一模一样。 上辈子她并没有多在意除了书房卧室以外其他地方的模样，因此画图的时候几乎是一场难挨的折磨。 每一次犹豫和不确定，都会让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对喻恬的忽视，对周边一切的忽视，到底是有多不在意这个人，才会连住了那么久的家都没法详细想出来。 带她进屋的女生看到她走神了，微笑提醒道：「原女士？」 原舒抽离刚刚的回忆，抱歉地笑笑：「我在听，你继续说。」 女生笑着接着介绍：「这里可以是衣帽间，这个空间足够放下不少的衣服包包，旁边这个可以是书房……」 原舒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飘到很远的地方，她想她需要改个想法了。 喻恬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这在原舒的意料之中，但她没有想到过往那些回忆对现在的喻恬而言并不美好。 原舒暗骂自己蠢，真的将这房子设计得和以前一模一样，那喻恬看到了是什么感受，见到厨房餐厅会不会想起自己以前不回家吃饭的那些晚上？ 真的是蠢透了！ 一个多小时后原舒从新房子离开，回到公司马不停蹄地改图，又预约了国际上几个颇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 合作伙伴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原舒桌上又摆满房屋室内设计的书籍，他扬眉道：「你之前不是画好图了？怎么？今天看了不合适？」 原舒点点头。 合作伙伴走近一看才发现之前画的那张图被原舒揉皱了丢在一旁，惊诧道：「不满意稍稍改改就行啊，怎么还直接弃了？」 「改不了的。」 合作伙伴道：「怎么了？」 这事原舒解释不来，也不打算细说，催促道：「你有什么事情赶紧和我说了，我早点弄完早点下班。」 「哦哦。」合作伙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有家公司要和我争一个项目，你看看，这是我们原本准备在明年年初开始的一个项目。」 工作的事情原舒很容易集中精神，她看了几眼后果断给出决定。 离开办公室之前，合作伙伴随口问：「你今年什么时候回去？」 原舒疑惑道：「回哪儿？」 合作伙伴：「回家里啊，你家在江城吧？你们学校放假后应该还有二十多天才过年，你什么时候回去？不会不回去吧？」 原舒想说自己没打算回去，但喻恬是肯定会回去的，到了那边两人说不定还能见上几面，再多联络几分感情，她想了想说：「再看吧，多半是要回的。」 「那就好，还是要多回去看看。」 寒假来临时，首都冷得一塌煳涂，喻恬裹着大衣冲进工作室，又一直走到办公室才把厚实的外套脱了。 第122页 李星刚在首都才加完一个走秀，此时正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休息，见喻恬急匆匆进来后好奇问：「真的冷成这样？」 喻恬边哈气边说：「昨晚的雪比较大，今天起来又没有太阳，外面到处湿乎乎的，冻得我脖子疼。」 李星伸长了腿躺在沙发上：「那你什么时候休息回江城啊？」 喻恬道：「你在这边没工作了？」 李星漫不经心说：「是还有一些要合作的，但我看了都不太想去，等明年吧，总之半年里我的邀约肯定不会少。」 李星的最近这场走秀中，主办品牌出了不小的问题，幸好李星反应快及时救场，不仅损失挽回了，品牌的名声也一点没丢，那天在场的有不少大品牌代表，见了这事后纷纷对李星赞许不断。 李星也一下子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变为炙手可热的新星，她对走秀这件事爱好大过于其他，一时没看到喜欢的也不想接。 喻恬道：「那行吧，那我这几天工作努力一点，早点把手上的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去。」 原舒也有这个想法，她这几天旁敲侧击不断探问喻恬什么时候回去，从没得到个准话，喻恬总说还没想好，原舒不确定这是不想告诉自己还是真的没想好。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喻恬肯定会回去，所以自己最好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回江城。 和公司竞争项目的那一家争不过原舒，现在收尾工作差不多了，明年年初该做什么也有了安排，在过年前一周原舒公司就放假，同一天原舒拉着行李箱坐上回到江城的飞机。 第79章 江城的冬天比起首都要暖和很多，喻恬揣着手背着包走出机场，第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喻柏，喻柏和导师最近的一个项目在半个多月前就结束了，临近过年导师也没再派新的任务给他，今年他反而回得比喻恬早。 李星也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喻恬和她挥挥手后朝喻柏走去。 喻柏帮她把东西拿上车，才走到驾驶座开门进去，问：「工作室怎么样？」 喻恬漫不经心说：「还行吧，能开下去。」 本来应该是能赚点钱的，可之前和原舒买那个绿宝石戒指花了太多钱，她现在几乎没什么存款。 想到这里，她刚想和哥哥分享那个漂亮的戒指，拿起手机就收到原舒发来的图片。 一张首都机场飞往江城的机票图，登机时间是半个小时后，喻恬想了想，靠在窗边拍了一张江城的景发过去。 喻柏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和同学聊天？」 喻恬道：「嗯。」 喻柏又问：「刚刚和你一起回来那个？」 喻恬放下手机道：「不是，是另一个。」 前面正好是红灯，喻柏停下车靠在椅子上，接着说：「那你那个姓赵的朋友呢？这次怎么没一起回来？」 「她急着回来，一放假就走了，我那时候还要在首都多待一段时间。」 原舒又发了新的信息过来，这次是问她寒假可不可以出去玩。 喻恬想也没想地拒绝了，车子启动不久就遇上堵车，走走停停地，喻恬这几天赶工作没休息好，在飞机上也没睡着，这会儿头有点晕了。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休息。 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才慢慢暗下来，喻恬睁开眼睛，点开对话框回復道：「一路顺风。」 车子行驶了快半个小时，在路上却堵得厉害，到现在也只不过是绕着机场外围走了一圈。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响起，喻恬不自觉抬头往机场方向看，外面层层叠叠围着，她自然是看不到详细过程，喻恬抬起头看向天空，想等到飞机飞到天上时再看。 喻柏问：「不睡觉了？」 喻恬摇摇头：「睡不着，等回家了再睡。」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到家，屋里摆了盆栽，小小的红灯笼挂在细枝上，另一边的鱼缸放着一叠红包袋，应该是喻妈妈装完红包还没把剩下的袋子收起来。 喻恬进屋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她的头晕在下车到家之后就好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用休息了，后来还是被家里其他三个人强制要求回房间休息后，才勉勉强强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 几天之后就是过年，喻恬家里过年的做法一直很传统，一家人在家里看电视跨个年，再谈谈天说说话，一晚上就这么过了。 江城对烟花爆竹这类限制不严，郊区是允许燃放的，于是每年都有人特意跑到郊区放烟花，喻恬家地势不错，看向远处没有遮挡，往年有什么烟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喻恬和李星赵一野聊天时，窗外正好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连着好几个，听起来声势不小。 喻恬乐得凑这个热闹，带着手机就往阳台跑，结果人还没到阳台，烟花就停下了，连看到最细微的一点小火花都没有。 群里赵一野说：「刚刚有个好漂亮的烟花，你们有没有看到，真的是朵花的形状！」 李星：「我听到声音了，没看到。」 喻恬：「我也是。」 她盯着天空，就盼着还有第二轮烟花盛宴，结果五分钟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喻恬搓搓胳膊，在家她穿的衣服不多，这个点在外面站久了有些冷，她往回走时看到原舒发消息过来了，是一张烟花的图，清晰明亮。 第123页 原舒：「喻恬，你在家里吗？」 喻恬戳着手机键盘迴復：「在，怎么了？」 喻恬：「别来找我，外面好冷。」 原舒：「那你进屋先穿个厚的衣服。」 喻恬狐疑地眯起眼睛：「你现在在哪？」 原舒道：「我不会去找你，你先穿好厚衣服，然后到你家阳台。」 喻恬收到最后一句话时正好走到自己房间，她的脚步顿住，停下半刻后还是转身进房间拿了件厚外套穿上，然后小跑到阳台。 半分钟后，原舒又发消息过来：「好了吗？一定要在你家阳台啊。」 喻恬：「好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原舒没有再回復，喻恬盯着手机屏幕半晌，又面带疑问看向家里的大门，随时准备门铃响起。 但门铃没响，屏幕再次亮起来也不是因为原舒。 群里李星激动道：「快看！快出来看现在的烟花！」 赵一野：「看到了看到了！比刚刚的还好看！」 喻恬抬着头微张着嘴，怔愣地看着远处的烟花。 虽然这里距离郊区很远，但烟花够多也够大，几乎燃亮了半片夜空，让远在城里的喻恬也能清清楚楚看到每一个图案。 明媚至极的颜色争相在夜幕里绽放，一朵紧接着一朵，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绽放过后碎金色的光点落下，仿佛星辰划过夜空。 即便重来一辈子，即便现在也到了二十岁的年纪，但喻恬仍然会为这种绚烂的景色惊艷，她喜欢这种明亮的事物。 如果再加上这景色可能是原舒折腾出来的…… 在烟花还没结束时，喻恬点开手机，首先找到原舒的对话框，问：「烟花是你放的？」 原舒：「好看吗？你怎么不看完再来找我，还有很多。」 喻恬拧着眉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原舒：「新年快乐喻恬，如果你觉得今年不应该收我的礼物，那就当做是补偿上辈子随便哪一年的，等你愿意接受了，我再重新把今年的补上。」 手机屏幕顶格正好弹出一条新闻「同性婚姻合法化草案公开引发公众热议，近日对于此事……」 喻恬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把那条新闻点开，自动跳转到微博页面，底下评论果然讨论得沸沸扬扬，有的说现在合法化还太早，现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也有的说既然提出来草案，那对于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自然也该有个处理章程。 她对这件事情有印象，同性婚姻合法化从很早以前就在讨论了，草案出来后讨论更是到了高峰。 上辈子的她和原舒正谈着恋爱，很是愁心能不能合法化，两人能不能领个证，这辈子多了很多要烦的事情，反而对这件事少了关注。 合法化么？喻恬在心中缓缓念过这几个字，会通过的，在七八个月后就通过了，那会儿两人正好大四刚开学不久。 喻恬对这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刚合法没多久两人就领了证，甚至都没有大学毕业，算得上是最早一批领证的。 国家做得很好很周全，和网友所期盼的一样，合法化后会引起的一系列问题都有了明确规范指引和法律要求，原本该担心的问题没一个发生。 最先出现问题的，反而是两人的感情。 烟花还在继续，喻恬抬起头时正好看到最后一个，是一个蓝色的糖果，最大的一朵烟花炸开后，周围很快又炸开小烟花，五彩缤纷的糖果出现在深蓝色的夜空中。 喻恬垂下头看着手机，原舒从刚刚到现在没再发消息过来，喻恬想了想发过去：「很好看，谢谢你。」 原舒也在看合法化的新闻，几乎是推送给喻恬的同一时间也推送到她手机上，原舒看着那记忆里熟悉的文件有些出神。 上辈子合法化不久两人就领证了，这辈子她到现在也没追到喻恬，甚至不知道到合法化那一天能不能追到。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呜呜 第80章 屋内的喻妈妈在喊喻恬进屋：「外面冷别总在哪里站着，烟花看完了就进来。」 喻恬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安静下来的天空，意识到烟花是真的结束了，刚刚那么热闹和明艷的景色结束了。 群里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聊天，往回走的间隙点进去一看，发现李星和赵一野已经在聊要不要出去玩了，还不断@喻恬。 李星：「喻恬人呢？从刚刚就没出现？」 赵一野：「不会洗澡去了吧？」 李星：「那她岂不是又错过了烟花？」 …… 坐在沙发上的喻妈妈抬头看了一眼，不贊同道：「把手机放下，怎么走路都盯着手机，过来坐着看节目了。」 喻恬闻言顺从地走过去，解释道：「我在看李星和赵一野发来的信息。」 终于翻到最后一条，喻恬看完接着说：「我们想出去玩。」 喻妈妈再次不认同地拧起眉，还看了外面暗黑的天色一眼：「这大晚上的，又这么冷，有什么好玩的，大年夜还是待在家里好。」 喻恬道：「外面热闹。」 喻爸爸也开口说：「人多也不好，乱糟糟的。」 喻恬已经站起身准备换衣服了：「没事，我们三个人。」 喻妈妈见说不动她，又提醒道：「那多穿几件衣服，把脖子捂好了。」 第124页 喻恬：「我知道。」 李星和赵一野行动力相当不错，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出门了，说是快到了喻恬楼下。 群里热热闹闹讨论要去哪里走，说出来就出来，实际上连要去的地方都没想好。 喻恬穿好鞋子下楼，问：「刚刚放烟花那里距离我们有多远？」 李星道：「还挺远的，骑车要接近一个小时，走路就更久了。」 赵一野道：「去江边走走吧，买点吃的过去。」 李星：「我想吃鸡排，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开店，刚刚我要出来时，我妈还说总不在家待着。」 赵一野附和着说：「我妈也说我了，但我在家里待着有点闷，想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喻恬几步跑下楼，迎面的风将她的头髮都吹得飞起，围巾也被甩到身后。 赵一野果然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见到她后惊讶道：「慢点走，别跑那么快。」 喻恬轻轻喘着气问：「江边是走先郊区的路吗？」 赵一野道：「对，要过去吗？」 喻恬点点头。 她把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原舒的信息。 原舒还在郊区，最新发过来的照片是烧烤，裊裊白烟凝集在照片里，喻恬抿抿唇，有点想吃了。 大年夜还是待在家里好，从刚刚喻妈妈说出这句话后，很多东西就一直在喻恬脑海里挥散不去。 原舒为什么这个点不待在家里？ 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知道答案，上辈子原舒和家里关系就不好，结婚后两人也很少回去，原舒父母倒是对两人的关系没什么意见，只要她能帮原舒赚钱就行。 是到了后来自己出来开工作室了，在原舒父母眼里，自己是想自立门户，是「背叛」了原舒，从那以后态度才直线下滑，甚至当着喻恬的面也没好脸色。 赵一野突然喊出声：「李星，这里！」 喻恬被她拉回思绪，抬起头看到李星正朝两人的方向跑过来。 「走吧，去吃鸡排！我在手机看到沿江路那家店是开着的。」李星嘻嘻闹闹一手拉着一人，对喻恬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出来呢。」 「有点冷。」 李星：「对啊，就是有点冷我才以为你不出来。」 喻恬沉默了，从刚刚出门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想要出来，李星和赵一野都很了解她，知道这种天气她不会想出来。 所以为什么还是出来了？ 喻恬想不明白，原舒又发了信息过来：「你还在阳台吗？」 喻恬很快回道：「不在了，别放烟花了。」 原舒：「没有烟花了，你有想要吃的东西吗？」 喻恬说没有。 李星看到了想要的鸡排，拉着两人兴沖沖跑去排队，店里人不多，等几分钟就能拿到三袋热乎乎的鸡排和三杯酸梅汁。 喻恬仰起头看向沿江路，路一直蔓延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赵一野拍拍她的肩膀问：「你今晚怎么一直发呆？去江边看看。」 今晚的江水很平静，水面如镜映着两岸的灯光，偶有细风吹过打破这份静谧，灯光也跟着晃晃悠悠。 李星吐槽了一番这一年兼职遇到的事情，又说学校里哪个老师抓考勤抓得最严，说了半天发现只有赵一野在聊，喻恬则是看着路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你很想去郊区那里吗？」 喻恬茫然道：「没有啊。」 李星：「那你怎么今晚一直看着郊区的方向，这路也是通向郊区的吧？」 喻恬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烟花。」 李星瞭然地点点头：「刚刚那烟花确实漂亮，还有人录了视频，我家族群里都看到好几个了。」 手机振动一下，喻恬拿起发现还是原舒。 喻恬拍了一张江面的图片发给她，正好此刻起了一点风，灯光七零八碎，江面看着十分活跃。 喻恬紧接着问：「你要回去了吗？」 原舒：「你到江边了？」 原舒：「我是要回去了，但我不走沿江那条路。」 路灯下的原舒停下跑步，看着手机里的图片特别懊恼，甚至产生了跑回去换一条路走的想法。 她停顿在原地，心里有些踟蹰，又像有只小鹿在不断蹦跳，跳得她几乎无法冷静思考。 回去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也没跑多远，就是再多走三十分钟路，万一见到喻恬，那就赚大了。 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就收到喻恬的第三张图片，一个空了的鸡排袋。 喻恬：「我要回去啦。」 原舒心里的小鹿停了，像是在这一刻陷入睡眠，她干巴巴地回復一句：「那路上小心。」 她站在原地，看着原本该走的路，突然就有点不想迈开腿。 她感觉像是隔了很久喻恬才回復她：「好，你也路上小心。」 又过了一会儿，喻恬发来一句：「新年快乐」。 原舒感觉自己的小鹿又活了。 喻恬握着手机和李星赵一野走在一起，三人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李星有些震惊地看着喻恬的袋子：「你怎么吃那么快？！」 「还行啊，就一口接一口，然后就吃完了。」 李星磕碰道：「那，回去了？」 第125页 喻恬看着江面，心不在焉道：「没事，你们慢慢吃，我再看一会儿。」 心里有事，她刚刚甚至没察觉出那鸡排是什么味道的，只知道一口一口的吃。 远处真的没有烟花了，从刚刚到现在都是安静的，喻恬有点想念刚刚满天的糖果烟花。 如果此时原舒再来说什么「试一试」之类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坚定地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原舒（错失良机）：发生了什么？ 第81章 原舒很晚的时候才到家，回到房间时发了信息告诉喻恬。 大致算一下郊区几条路线到这里的时间，喻恬猜到她离开郊区肯定是去了别的地方，没第一时间回家。 之前的原舒有什么长假都在学校兼职或者参加比赛，但寒假过年还是会在家待着的，喻恬记得谈恋爱后有次回家过年，比起出来玩原舒更乐意在家和家人待在一起看电视。 看起来这辈子原舒和家里的关系更糟糕了，想来这个年她应该也不会在家待多久。 果然，才过了三天，喻恬就收到原舒要回去公司的消息，她还问喻恬什么时候回去。 喻恬想了想说：「再过一周吧。」 原舒道：「那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喻恬问：「怎么了？」 原舒：「我想和你一起去学校看看。」 喻恬稍稍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说的是两人的高中。 原舒又说：「学校外面那条街修得很好看，我们可以去走走。」 喻恬问：「你几点的飞机啊？」 原舒道：「下午五点多。」 现在才吃过午饭，喻恬看了一眼时间，说：「好。」 原舒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两人重生这么久，喻恬在私事上第一次答应她的邀请！ 她甚至不敢去问喻恬为什么这次答应了，怕问多了待会儿喻恬后悔。 下午两点太阳正热烈地挂在高空，驱赶去空气里的寒意，这几乎是一整天里最温暖的时候。 原舒心满意足地在高中校门口等到了喻恬，喻恬穿着白色外套，全身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连帽子也戴上了，帽子边沿一圈白色的绒毛包着她的脸。 原舒高兴得很，憋了半天还是问出来：「你今天怎么同意和我出来了？」 没等喻恬说话，她又多解释一句：「我只是想学点技巧，下次可以继续叫你出来。」 喻恬本来还想说谢谢她那天晚上的烟花，听完她第二句后顿时不敢说了，怕原舒真的再去搞一次烟花出来。 原舒眼里带着疑惑看向她：「喻恬？」 喻恬道：「我今天本来也没什么事。」 街道确实重新修了一番，学校大门另一边的一排商铺都按照同个风格布置上漆，还有不少人在那边拍照。 原舒对这些没兴趣，来这里主要是两人都在这个学校读过书，约到这里合情合理。 喻恬对这些也没兴趣，她知道这条路重改了一回，刚回来时跟着喻妈妈到这边买过东西，也看过一次了，至于今天为什么会答应来……她也不知道。 可能就跟她和原舒说的那样，正好没事做吧。 喻恬说不准，她总感觉有些事情在慢慢失控。 走了一会儿原舒问：「年初工作室有安排了吗？」 喻恬道：「有几个小项目。」 原舒问：「会不会很忙？」 喻恬摇摇头：「都是简单的，让给工作室其他人也可以做好。」 这种两人在街上慢悠悠边走边聊天的感觉太好，原舒禁不住想多找些话题和喻恬说说，又希望这路再修得长一些，不至于这一会儿就走完了。 阳光在喻恬脸上打下薄薄的一层，她这会儿已经把帽子摘下来了，但脸色还是粉粉的，在阳光下看得原舒有点心痒。 她不知道自己看喻恬看了多久，直到喻恬突然回头，两人眼神撞上，原舒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可紧接着喻恬就问：「你在想什么？」 原舒心里漏了一拍，大脑甚至有些空白。 喻恬不解地眯起眼睛，又说：「我刚刚问了你那么久你都没说话。」 原舒这才缓过来了，有些磕磕碰碰解释道：「抱，抱歉，刚刚有点走神，你问了什么？」 喻恬道：「噢，我就是想问你新一年的安排。」 「我可能会把公司搬到另一个地方。」原舒全神贯注回想年末的总结和计划，挑挑拣拣几条重要的一股脑和喻恬说了。 上辈子公司也搬过一次，这辈子她在最初就挑了个大一点的地方，但两年发展下来，还是有些不够用了。 喻恬没想到随口问一句能听到这么多称得上公司机密的消息，她神色有些错愕，还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原舒说：「去买点喝的吧。」 喻恬没什么想法，点点头答应了。 学校附近自然是开着很多奶茶店，只不过年初大家都还没开业，大半条街的商铺都关了，只有一家看起来就不好喝的店还在坚持营业。 然后等来了喻恬和原舒这两个客人。 喻恬看着原舒选好的饮品，纠结了半刻才忍不住说：「怎么喝这么冷的？」 原舒一惊，有些不自然说：「没事。」 她一扭头看到喻恬不认同的目光，瞬间改变主意：「那换一种吧。」 第126页 喻恬替她选了一杯平平无奇的奶茶，入口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归原舒注意力不在奶茶上。 临近三点半时，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飞机要赶，喻恬也适时问：「你什么时候去机场？」 原舒漫不经心道：「差不多该去了。」 她很想开口问喻恬能不能送自己去，在很多个日夜里，她会想起上辈子自己每一次出差都是喻恬送到机场，那会儿的她不领情不知好，还不让喻恬到机场接人。 原舒越回忆越想骂自己。 喻恬淡淡道：「那你先去吧，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原舒有点失望，闷闷道：「那我先回家拿东西，你也要回家了吗？」 「我先不回去，赵一野说她在这附近，我找找她。」 原舒的心情顿时更郁闷了。 这股郁闷直到她上了飞机也没有消散，她想最快的把喻恬追回，想让喻恬像以前一样陪在她身边。 * 喻恬一周后才回首都的工作室，好在项目都不大，上手快。 唯一的问题就是，千珍这个甩不掉的东西又缠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确实短了一点我认真反省，明天长一点点orz 第82章 喻恬也是听到几个相熟同行的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千珍在外不断抹黑她的工作室，还说江城那次是喻恬拉帮结派污衊人，闹大了政府不得不处理。 总而言之，千珍没错。 喻恬皱着眉听完这些信息，不是很懂为什么还拿出几个月前的事情来做文章，这有这个打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直接出手，等到现在效果都不如第一时间好了。 小助理解释说：「他们新一年的工作做得不行。」 各个方面都不行，上一年出了江城的事情后，千珍回到首都就只接了几个小项目，估计是想靠这个安稳度过年末最后那段时间，但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实力不行，那几个小项目千珍也做得一塌煳涂。 有家脾气大一点的公司，直接扬言这辈子都不会和千珍再合作了。 新的一年千珍更是雪上加霜，这下子连小的项目都接不到了，年末那会儿又走了很多设计师，现在还留在千珍的有实力的老人很少，成员水平良莠不齐，事没做好每天争吵倒是挺多。 喻恬听完有些目瞪口呆，她自从解决完江城那一桩事情后，自觉和千珍不再有关系了，小助理经验少，对这件事好奇心强，在那之后还打听过几次千珍的事情，也都和喻恬分享了，但喻恬也就听听，并不觉得时至今日千珍还会做出什么。 没想到真的做得出来。 喻恬拧着眉问：「我们其他的几个项目按计划进行，这些先不要搭理。」 这种没个真话的传言，稍微找一下江城当时的信息看一番都知道真假，闹不出风浪。 又过了半个月，学校开学了，喻恬放下工作室事情到学校，本想好好在学校呆一天的，却到中午突然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千珍是从一家大公司独立出来的，且这几年里，背靠的大公司为千珍提供了不少帮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也因为千珍背后的公司万生集团过于强大，喻恬从没想过主动对抗，倒没想万生集团会来找她。 接到助理电话时，喻恬有点懵，重复问：「真的是万生集团的人？」 助理道：「确实是，您接下来三天都没时间，所以他们预约在三天后了。」 喻恬开始思索如果万生集团要对付她，自己有几成把握能赢。 可能性几乎为零。 助理试探问了句：「现在已经应下了，要……推了吗？」 「接下吧，」喻恬道，「见见也没什么。」 总不能人还没来就先认怂。 结束电话后，同桌另外两人一眼不眨盯着她。 这两人正是原舒和赵一野。 同年级各个学院都是同一天回校，可喻恬也没想过会在学校见到原舒，见面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原舒提出来三人一起吃顿饭，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局面。 「是谁要和你工作室合作？」原舒主动问。 喻恬道：「你认识万生集团吗？」 原舒点点头：「年前和他们有过合作，是个很大的集团，经营范围很广。」 喻恬沉默一会儿，这么大个集团，对外各种合作不可能是同个人负责，好不好相处估计也问不出来。 原舒问：「是万生？」 喻恬点头后，原舒又说：「这公司还行，合作挺诚恳的。」 虽然原舒说了好合作，但她目前的情况和原舒的可不一样，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赵一野撑着下巴问：「什么时候见面？」 喻恬道：「十七号下午，时间还长，我慢慢想吧，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做出什么。」 原舒却突然开口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喻恬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看着她，赵一野则是更加诧异，她印象里这两人没这么多交集啊。 怕喻恬直接拒绝，原舒进一步解释说：「我和万生集团有过合作，时间刚过去不久，万一来的是认识的人就最好了，就算不是，我也可以帮你对付一点。」 她倒是不知道千珍万生集团这错综复杂的事情，只从喻恬的表情神态判断出这不是简单的合作，这种拉近关系的机会，原舒自然不会错过。 第127页 原舒确实比工作室任何人都好，且不说商场上的事情她比其他人熟练，就和万生集团的来往也是原舒经验多。 喻恬思虑再三，犹犹豫豫答应了。 很快到了三天后，喻恬早在两天前就把地方和时间发给原舒，约好了到时候的计划。 春寒料峭，喻恬拢紧身上的衣服，眯着眼睛看向远路。， 原舒迟到五分钟了，这可不是常事。 上辈子和原舒约好出来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在喻恬印象里原舒并不是不守时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上辈子有什么，这辈子的原舒应该也不会再做出来。 这个想法刚出来，喻恬本人都愣了一下，从什么时候起，上辈子的原舒和这辈子的原舒在她思维里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这不是什么好情况，喻恬微微有些心慌，她努力压下这一刻的心绪，给原舒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还是没人接。 从刚刚起就这样了，完全联繫不上人。 又过十分钟，喻恬电话都打了五六个，始终找不到人，和万生的见面时间马上到了。 小助理小心翼翼提醒道：「要不我们先进去吧，等原总到了我再出来接她？」 喻恬有点焦急，问：「从这里走到会客厅还有多久？」 「至少也得十分钟。」 小助理接着说：「我们先走吧，要不真的来不及了。」 喻恬沉默半刻，终于决定抬脚往内走，边走边交代说：「我把手机给你，你待会多联繫她，有她电话一定要接。」 小助理认真点点头。 在外耽搁太久，进了会客厅几乎是迟到了，她满脸歉意，见到人后先道歉好几句。 这会儿估计万生集团对她印象更不好了。 万生来的是两个中年人，倒是慈眉善目的，看不出一点犀利模样，听到喻恬的道歉也连连说没事。 看不出是来挑事的。 第83章 谈话不过进行了二十分钟，喻恬就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几乎是聊几句话就会走神。 万生集团来的两个人很好，说到现在也完全没提千珍的事情，这全在喻恬预料之外。 但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不担忧了，喻恬更是满心思想原舒为什么没来。 她和小助理约好了动作，等原舒有消息了就第一时间提醒她，结果到现在还没收到小助理的提醒。 「……也希望喻总能给我们这个合作的机会。」对面叫周香的负责人说下最后一句，然后停下话音微笑着等喻恬开口。 喻恬刚刚只分出来三分精力在听，勉勉强强没错过周香话里的信息，但也没多思考，此时她一停顿，喻恬才勐地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从坐下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万生集团的人才在刚刚第一次提到千珍，这个由万生集团分出来独立发展的小工作室，依靠万生的支持走了五六年，到现在终于被万生放弃了。 周香说，千珍近些年没做出什么大成绩，半年来做的事情又太过荒唐，集团不打算在今后给予它任何支持了，就像一个真正独立出来的部门，手上最后的合作做完它就和万生集团没关系了。 喻恬终于有些错愕，这是上辈子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上辈子千珍安安稳稳发展了近十年，直到重生前千珍还在耀武扬威，越来越强，这一切都离不开庞大的万生集团的支持。 而现在，万生说要放弃它了？ 喻恬自然知道周香没有全说真话，至少千珍绝对不是这半年里才做出这些荒唐事情的，但重点不是这个。 她半信半疑看了周香一眼，周香看出她的想法，面带微笑又保证一遍。 「先说合作的事情吧。」喻恬道。 周香本来也没想能让喻恬十成信任，能合作就行。 一切都在万生集团两人的计划中，虽然对面喻恬有点难对付，但敌意却比周香预想中的要低一些。 唯一有些令两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为什么喻恬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从刚进来时周香就有感觉了，她看得出对面人是匆匆忙忙赶到会客厅的，交谈也有些话赶话，似乎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但万生预约的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现在才三点，距离下班时间还远着。 况且，不是周香自夸，但就喻恬工作室这样规模的，万生集团的合作能算是非常大的项目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周香摸不清，不过这次是他们该拿出诚意，她也不想去计较喻恬的不认真了，甚至最后这次见面都比预计中提前一个多小时结束。 周香站起身主动伸出手：「那详细的合作章程我们过两天再专门交到喻总工作室。」 喻恬点点头和她握手：「行。」 * 从会客厅出来，喻恬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刚刚等待的地方又打几个电话。 见面都结束了，原舒还没出现。 小助理不太理解喻恬的这番操作，但也跟在旁边安静等待。 几通电话后，喻恬突然想到去年和原舒公司还有过合作，她回过神暗骂自己一声傻子，这种上班时间联繫不上人，原舒公司的人肯定更清楚她在做什么。 李文今天在公司待了一整天，先是接到原舒的通知安排好工作，紧接着午饭还没吃完，又接到合作伙伴的通知，属于原舒和合作伙伴的工作都得重新安排，特别是原舒，接下来两天的所有见面都往后推了。 第128页 李文急匆匆忙了大半天，总算安抚好合作公司，又将改好的东西重新安排下去，还没上下联繫好，又接到喻恬的电话。 喻恬在原舒公司的位置比较特殊，李文看到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摸不透这个合作过的工作室负责人突然联繫自己做什么。 李文心思玲珑，为人面面俱到，她看出来这设计师在原舒这里有不一样的地位，所以也不可能存在得罪人的想法，犹豫片刻后还是将电话接了。 没想到喻恬第一个问题她就答不出来。 李文如实道：「原总今天下午都没来公司，我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喻老师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将事情告诉我，等原总回来了我一一传达。」 喻恬心不在焉道：「不用了不是什么急事，谢谢。」 李文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不超过三句话结束通话。 * 首都医院里，原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她昏睡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才终于慢慢醒来，头却还是晕乎乎的，胃里一阵不适。 床边坐着合作伙伴，见到原舒悠悠转醒后先按铃叫医生，然后又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见她一脸迷茫，主动解释道：「你在车里晕了，还好我那时候去地下车库看见，救得及时，医生说还是胃的问题，公司那边我交待李文安排了，半天时间而已她能处理好。」 简单讲述完这半天发生的事情后，合作伙伴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犹豫半晌后还是没开口。 医生进来检查一番后又离开从头到尾不超过五分钟，合作伙伴像是憋不住拧着眉开口说：「身体还是重要的。」 原舒几个小时没喝水，声音有些哑，张张口说：「我知道，这次是意外。」 合作伙伴道：「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但我从前公司就有几个这样的，硬生生把身体熬垮了，我……理解不了。」 他边说边摇头，看原舒的眼神带着满满「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听劝」的意思。 原舒心有愧疚，但暂时没空安慰，她急着问：「有没有人找我？」 合作伙伴愣神片刻，看着旁边桌子上屏幕暗下去的手机，懊恼道：「怪我，你手机从来医院不久就没电了，我急着你的身体，也忘了充电这回事。」 他看原舒脸上急色更浓了，安慰道：「没事，合作公司应该不会直接联繫你，公司那边有李文周旋。」 原舒急忙道：「不是这个，你先找找有没有能给我手机充电的。」 医院有提供手机充电线，但原舒也等不及了，她先借了合作伙伴的手机，按着记忆里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还没人接听，就在原舒恨不得直接出院时，话筒里的「嘟嘟」声终于停下来，紧接着喻恬的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是……」 原舒急切道：「喻恬，是我。」 喻恬正坐在工作室办公室里，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又把手机移开看一眼屏幕，隔一会儿才重新放回耳边，也才意识到原舒刚刚不太正常的声音。 喻恬问：「你在哪？你怎么了？」 原舒突然脆弱起来，几乎现在就想喻恬到医院看她，想对喻恬彻底表明自己的心思。 第84章 喻恬的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奇怪的是原舒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万生集团怎么说的？态度怎么样？有为难你吗？」 「万生集团没说什么，是来合作的，」喻恬简单道，她也没法多详细地说什么，毕竟见面的全程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合作的细则也得等过几天万生集团送过来，喻恬转而问：「你现在在哪？在医院吗？」 她一向都很敏感，几乎是在听到原舒声音时就猜到了她所在之地，甚至还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原舒没打算撒谎，有一瞬间还想过直接把自己内心压抑许久的种种想法说出来，至少自己现在病成这样，喻恬不会说什么重话的。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否决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一则现在的她身体不行，独立行动的能力很差，三则和喻恬的关系没有完全修復，她该做的是好好表现好好修復关系，而不是贸然提出什么让两人再次关系僵化的话题。 原舒其实早就想好一个最佳时间了，在她把房子装修好后，在她和喻恬的感情彻底修復之后，她才会郑重地和喻恬再次表明自己心意。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原舒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然后开口说：「对不起今天失信了，我临时身体出了点问题，现在在医院，不过马上就检查完出去了，等出去了我再和你说。」 喻恬皱眉道：「没事，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见面结束时间比预计的早，我现在没什么事情了。」 原舒还是拒绝了，连自己在哪家医院都不愿意说。 和喻恬的电话还没结束，合作伙伴就带着医生回来了，也听见原舒最后的话。 穿着白大褂，白髮苍苍的老医生一见到原舒的状态就皱起眉，满脸不悦。 原舒隔这么远都能猜出他想说什么，在他话音还未落下前急匆匆对喻恬道：「我这边还有事，先这样吧，等我出去了再找你。」 通话被匆匆掐断，下一秒医生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都说了不要急着处理工作，要静养，静养！就这么急着这一时半会儿？有什么工作是得一醒来就处理的？」 第129页 医生年纪虽大，但声音依旧洪亮，原舒认识他很久了，由于她对自己身体的不重视，两人的医患关系也日益紧张。 原舒在他开口前就十分确定这声音是能通过电话传到喻恬那边的，她看着早就结束通话的手机页面放下心，抬起头有些无奈道：「我就是接了个电话，这次也是意外，午饭没吃好。」 「你次次都说意外意外，我跟你说你这身体经不住你这么熬的，你别次次都以为是小事！」 这类劝告是常事，原舒不太想搭理，她扭头看着正在充电的手机，琢磨该怎么和喻恬解释。 和万生集团见面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缺席了，这么好的机会又被浪费了，原舒有点懊恼，此时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补救。 医生恼火地又说了她好几句，无奈自己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将要离开病房时，原舒才满脸笑意地送他出去。 合作伙伴一直坐在病床旁边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医生刚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声，此时唯一电量充足的手机就只有合作伙伴那个了，原舒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喻恬的号码，连忙举手表示：「这电话是他的，不是我的工作！」 医生直到见了合作伙伴接通电话才欣然离开。 合作伙伴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电脑上不断做笔记，这个电话是李文打过来的，汇报了今天一下午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 原舒回到病床上就躺着休息了，确实不打算管那一通电话讲了什么，她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挽回在喻恬面前的形象。 李文做为得力助手，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喻恬打电话过来的事情她犹豫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了。 今天下午找不到原舒的不止喻恬一人，发来关心问候的更是有不少，显然这种商业关心不算大事，不需要特意说，那么多人也说不完，但喻恬好像是有点特殊的…… 合作伙伴隔着电话都察觉到她的纠结，不解问：「怎么了？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有一件，」最终李文还是决定说了，「今天下午有不少人关心原总怎么了，喻设计师也打电话来问过，我当时也不清楚，就说等有消息了在告诉她，本想等原总回来再说，但……」 她没说完的话合作伙伴全听出来了。 原舒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休息，她一只手放在身侧，吊瓶里的药水还有三分之三，合作伙伴仔细看了她一眼，之后保持手机抵在耳边的姿势走出病房，直到远离原舒所在病房后，他才低声说：「她打电话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再复述一遍。」 李文道：「原总应该是和喻设计师约定了什么，今天下午没来得及去，喻设计师就问一下原总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语气……算挺急的。」 合作伙伴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她，说你已经问清楚原总在哪里了，就在首都医院，下午身体不舒服被紧急送过来的，也别说得太详细，稍微透露一下就行。」 李文在商场浸淫多年，这点小路数还是会的，也知道怎么把握透露的度，她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躺在病房里的原舒并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就这样被人出卖了，她还沉浸在种种美好的构思之中，顺便为今天的决定做个復盘。 不能让喻恬到医院看她，一是自己可能控制不住又说出什么话打破两人的和平关系，三是不想让喻恬看到自己这副虚弱的模样。 还有一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从前她不觉得有什么，但被周围人开导开解之后，她渐渐意识到感情还是得正大光明些，堂堂正正地相处和追求，而不是靠耍小手段，比如说伪装成陌生网友聊天，比如说……靠病博取同情。 像是从一个极端走入了另一个极端，但原舒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李文很负责地将电话打给喻恬，内容模煳但语气肯定地说明情况，她只知道人在首都医院，至于哪一科几楼几号病房就完全不清楚了。 喻恬问不出自己想要的，后知后觉想起最直接的办法——她可以问原舒啊！ 先前不知道原舒在哪，不知道情况多严重，但现在连「紧急住院」都出来了，想必不是什么小问题，不去看一下总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原舒打完一瓶点滴，自觉身体恢復了六七成时，安静许久的手机突然接到喻恬的信息，意简言赅：「你在首都医院哪里？」 原舒瞪大眼睛，霎时间居然有些慌乱，来不及想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的。 在看到信息这短短几秒钟里，她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和无数中发展，或许喻恬会因为她的虚弱心软，或许两人的关系也会因此更进一步。 又或许，这个之后表白，利用一番喻恬的心软，有些许成功的可能性。 最后一个念头还没成型就被原舒掐灭了，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冒失不能冲动，刚重生的那一两年里，自己无数次冲动已经将两人关系拉远很多了。 几番权衡思考之后，原舒心里冷静许多，最终发给喻恬的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房间号，还特意编辑了语言，好让自己看起来情况不严重。 第85章 喻恬顺着原舒给出的信息来到医院，她留出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给原舒，半个多小时后她还得回学校一趟。 第130页 病房里的原舒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门口，动作频繁，还有点忧心忡忡的感觉。 合作伙伴对此心知肚明，他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公司看看吧。」 原舒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是你说的对吧。」 「我？」合作伙伴还想装傻，但对上她眼神时瞬间歇了心思，实诚道，「我就稍微透露了一点，详细的不还得她主动问。」 说完他又拉出李文挡枪：「还是李文跟我说的，说她打电话到公司找你，李文也说了有消息就告诉她，这我们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吧？」 显然他这段话里省略了很多细节，比如有不少合作伙伴也找过原舒，要是李文一个个打过去说明解释，那她这一下午的也就什么工作都不用做了，光打电话时间都顾不来。 处于激动情绪下的原舒不关心这些细节，她压抑着情绪问：「她怎么说的？」 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合作伙伴眯眯眼，很想说出什么「她说她很担心你」「她很着急想知道你的情况」这类话，但没办法，喻恬打电话到公司的语气是十分公事公办的，有些许焦急也在正常范围内，不允许合作伙伴做超常发挥，他只能老实道：「就问了几句你在哪，现在怎么样。」 原舒怔愣片刻，缓缓道：「挺好了。」 合作伙伴有些莫名，但也附和着说：「确实挺好的，那我先回去了，这空间留给你们。」 原舒心不在焉点点头，心里种种思绪不断翻涌，面上却丝毫不显。 合作伙伴没察觉到什么，自以为完成了使命，心满意足离开。 原舒心里在不断纠结，甚至衍生出一套能够说服自己的逻辑。 现在表白也是个好时间，自己的虚弱是真实的，喻恬还打电话到公司问，那到了医院见到自己之后只会更加心疼，成功了也是可能的。 利用这个博同情确实不算正大光明，但有效啊！ 短短十几分钟里她思考过无数种可能，想像出无数种结果，几乎要把自己内心那点不安给彻底掩盖了。 喻恬一到门口就看到原舒坐在病床上发呆，她抬起手敲敲门板，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瞬间唤回屋内原舒的意识。 原舒扬起笑道：「你来了？到里面坐，桌子上和柜子里都有吃的。」 喻恬走过去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了下四周问：「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原舒想了想，决定点点头：「其他人要工作。」 喻恬沉默着没有说话，按理说在首都这么些年应该有认识一些人，总会来医院看望一下的，但又想起原舒重心一直在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估计也是工作方面的，大家都忙得很，挤不出时间过来。 原舒心里有点忐忑，斟酌一会儿又说：「不过我马上就可以出院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脸色还白得很，眼神带着疲惫，唇色也极淡，根本看不出「不是大事」的样子。 趁着喻恬还没说话，原舒紧接着问：「万生集团怎么样了？」 喻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顺着她的话说：「他们是来合作的，派了两个人，态度都不错，我是想先试一试，签个小合作也没什么。」 原舒贊同地点点头。 喻恬眯起眼睛，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有点小无赖：「反正他们公司那么大，我们怎么都吃不了亏。」 尽管知道这个「我们」和自己无关，但原舒还是难以抑制地感觉到开心。 她心里的很多计划被自己一一打碎，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说到工作时，喻恬不自觉就会多说一些连带着自己对万生集团的看法和规划也说了。 「我没想到他们是来说合作的，对千珍的事情都是几句话带过，刚坐下时我还有点紧张，不过那个姓周的负责人很会聊天……」 「后来我就只分出一点精力在听了，我还在想你怎么那么久还没到。」 原舒带着歉意说：「我刚准备出发时身体不舒服，后面就一直在医院待着了，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一醒来马上就找了手机联繫你。」 「我知道。」喻恬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这个话题之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喻恬看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和她计划之中的一样，她在想接下来该去一趟学校找辅导员，然后回工作室处理这几个小时积攒的工作，等处理完再看看时间，决定在工作室睡还是回宿舍。 原舒也在想，想今天的喻恬脾气真不错，可能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喻恬坐了这么久也没表现出烦，甚至主动聊天，告知自己万生集团的事情。 万生集团是个好集团，原舒心想。 喻恬面对自己时，心情这么好的情况很少见，原舒几乎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然后就从她的一些微表情和小动作中，察觉到一丝喻恬想要离开的气息。 也差不多了，一般看望病人不需要坐多久。 但原舒心里有些捨不得，她几乎是毫不思考就捂着自己胃病，眉头紧紧拧起，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喻恬吓一大跳，什么想法也没了，有些慌乱地站起身问：「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用，」原舒的冷汗已经沾湿额前碎发了，她摆摆手说，「这是正常的反应，医生来了也没办法。」 第131页 隔一会儿，原舒像是好了很多，慢慢挺直身子，手也从胃部的位置移开了。 喻恬看了她一会儿问：「是饮食引起的吗？」 上辈子的原舒也有过胃不舒服的时候，严重起来也吃过药，但从到需要住院的程度。 那时候喻恬在乎她胜于一切，稍微有点不舒服，喻恬便变着法子把她养好，那时候原舒也没这么拼命，熬夜工作都知道掌握着一个度。 而现在的原舒就像是生命里只有工作这一件是最为重要。 喻恬垂着头，原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起上辈子了，没多少怨怼，可能这次回忆的内容还是比较愉快的。 原舒顺从自己内心道：「我的三餐时间一直不稳定，有时候也熬夜工作，可能和这两者都有关吧。」 她在心里琢磨一番喻恬当下的状态，半带玩笑开口说：「最规律的时候，应该是每天和你聊天那段时间。」 原舒那会儿需要三餐的图片和喻恬交流，自然会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正常一点。 喻恬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原舒悄悄看一眼时间，距离刚刚又过去十几分钟，喻恬在她病房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显然有了刚刚那个胃痛小插曲，喻恬暂时忘了要回去的事。 卑鄙是有效的，她心里某些想法在这一刻突然被点燃。 原舒一直知道，当一件不确定结果的事情，自己对它的内心预测却只有成功时，那就该谨慎了，不要被自己带着严重情感倾向的判断骗了。 只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在迫切想要得到时，甚至没有时间精力分析自己是不是满脑子都是对成功的预测，大脑里每一处细胞都叫嚷着赶快进行下一步，赶快到达那个成功的结果。 喻恬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上依旧没有令原舒心慌的情绪。 半晌后，喻恬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出院？」 原舒没明白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实话道：「明天下午就可以了。」 「行，那你如果有什么特别不舒服，需要联繫我的，可以找我。」 她既没有说以后还可以常聊天发三餐的图片，也没有说什么食物才对胃最好希望原舒多吃，就只是普普通通总结一句关心，像是所有最普通的朋友。 原舒不想做普通朋友。 她有自己的计划，本来在此时见到喻恬的态度，就该明白现在还不是最好时间了，但她大脑显然还处于成功的兴奋中，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举动。 她在喻恬转身时，突然开口叫住喻恬。 喻恬回过头，脸上有点茫然，在刚刚沉默的那点时间里，她也想过要不要说点什么有实际用处的话，但想来想去都不适合她们现在的关系，她还是想多多相处再考虑更进一步的事情，所以只说了平平淡淡的一句关心。 喻恬无比希望原舒的想法和她一样，安安稳稳了解彼此，再确定是否要有下一步。 结果她下一秒就听到原舒说：「喻恬，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就从现在这一刻。」 原舒脸色还是苍白得有些可怜，整个人看着毫无光彩，唯有一双眼里盛满真诚和恳切。 喻恬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摇摇头。 「我……」 原舒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喻恬几乎是站到门口，看着她说：「我现在不想和你重新开始。」 就像那天晚上受烟花影响，现在的她不可避免地也会被原舒糟糕的身体状态影响，冲动之下喻恬真的想过答应。 但她也确信自己过后会后悔。 感情经不起冲动，更何况她们还有上辈子的事情梗在中间，更加要到万无一失的时候才能决定开始。 现在无论原舒说什么，她都只会拒绝。 喻恬拿起自己的包，想了想说：「我先走了，我刚刚说的话还有效，真的很严重时可以找我……后面那句也有效。」 说完她不等原舒有什么反应，扭头干脆直接地走出病房。 原舒甚至来不及再次叫住她。 她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胃又疼起来，冷汗一阵一阵地冒出，其实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她的胃就没有舒服过一刻，刚刚捂着的痛苦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只是似乎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痛了，她混沌的大脑几乎分辨不出什么，仅剩的念头只有这算不算严重的情况，算不算可以叫回喻恬的情况。 第86章 喻恬在最后离开时甚至都不敢看原舒的脸色，她匆匆忙忙走出病房，房门维持着来时的打开角度，直到走到电梯旁她才稍微稳定下来。 乘坐电梯到一楼，住院部巨大的led牌正在播放照顾病人的一些注意事项，喻恬抬头看见第一条：要重视病人心态，尽量避免消极情绪极端情绪出现。 喻恬：…… 她知道原舒的胃部刚刚动过一个小手术，现在甚至还不能姿态自然地起身活动，想到这里，喻恬磨磨蹭蹭拿起手机，犹豫很久才把话发过去。 原舒疼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心理的难受多一些还是身体的不舒服多一些，总之两者交杂在一起，滋味很不好受。 偏偏合作伙伴丝毫不知情，还以为两人在病房里聊得不错，开开心心打电话过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原舒：…… 合作伙伴接着说：「晚点我让助理过去看看，你要吃什么再说。」 第132页 原舒语气怏怏不乐：「行吧，你继续忙工作。」 她先结束通话，又挨过一段难熬的胃痛，之后才慢慢撑起身子，打开手机准备处理未读信息。 门现在开了一半，原舒向门口看了一眼，有点想过去把它关紧，无奈腹部位置实在不舒服，光是坐直在床上就已经费她一番力气了。 手机里未读信息不少，原舒先看一眼邮箱，把李文发过来的东西处理了，大多都是琐碎细小的汇报，李文自己就能处理好，现在不过是总结告知原舒。 原舒撑着眼皮看，边看边走神，试图想些开心的事情来对付身体和心理上的难受。 在追求喻恬这件事情上，她永远也不会觉得疲惫或者后悔。 喻恬的表现只是正常人对于一个纠缠不止的追求者该有的反感，原舒志在必得，即便被嫌弃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心里难免有的难受很容易被她自己跨过。 比起这个，她更多的是会想起上辈子喻恬有多难受，不断的付出和给予，认认真真坚持了八年，原舒很难想像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到轻视这份热烈真挚的感情的。 李文发来的信息都不算重要，原舒分不到两成注意力在处理，最后也勉勉强强看完了，还度过了几次身体不舒服的时间。 她中午没有吃好，做完手术不适合吃太多东西，因此到现在肚子里还是空空的，痛感之余又多了一层感受。 还是得找点事情做，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想喻恬虽好，但这个方法用多了容易让自己失控，就比如刚刚在病房里，没忍住又把喻恬吓跑了。 她打开微信，想看看这边的未读信息有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的，结果第一眼就看到置顶的喻恬。 喻恬总能出乎她的意料。 原舒从没想过，带着不愉快情绪离开病房的喻恬，居然还会主动发消息给她，而且时间看起来还是在离开不久后。 她的唿吸变得有些急促，扯到伤口引出一小阵疼痛，但这些全被原舒忽视了。 她看向喻恬发来的两句话，很简单的内容，让她好好休息，让她保持积极情绪。 设身处地想，原舒认为自己是做不到喻恬这样的，哪有人被纠缠不止时还能这么温柔体贴地面对纠缠者？ 原舒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个想法，一是博同情这这一招远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有效，二是，喻恬心里并不是毫无感觉的，对自己态度也松动了不少，今天这个意外看来并没有怎么影响好感度。 * 喻恬并不知道自己两条信息被原舒引申出这么多重意思。 见辅导员的时间比她预计中超出很多，珠宝设计一直是首都设计大学的热门专业，喻恬在这专业里又是少有的天才，辅导员见了人后先扯一大堆有的没的，关心她读书的同时，也问她在校外事业怎么样了，正事反而拖到最后才聊。 回去后她匆匆忙忙洗了澡休息，第二天一早，万生集团的两人就带着合作项目来了。 喻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带着对万生集团和千珍的糟糕印象，这份合同是喻恬有生以来看得最认真的一份，从头到尾细细琢磨四五遍后，又找来熟悉的律师朋友帮忙判断，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合作合同，没有暗藏在文字游戏里的小坑，没有大公司的强权压人，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合作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万生集团在一些条款上给了喻恬不少优待。 喻恬一时间有点傻眼。 这显然是万生集团见面前就拟好的合同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这合同没什么问题，项目看着也还可以，我的看法是，可以试着合作看看，不亏。」合作的律师定下论断。 喻恬心不在焉点点头：「好，我再和其他人谈谈，谢谢你。」 「不客气。」 为着这件事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原舒发信息过来时，喻恬才意识到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原舒拍了一张医院门口的图，太阳还没完全落下，画面里一副余晖蔓延，万物温暖的模样。 喻恬昨天就问过她，毕竟动了手术，不再多住几天吗？ 原舒认认真真解释了很久，说只是个小手术，说她急着出去。 还真的今天就出来了。 喻恬的种种关心词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不知道该把哪一句发出去。 原舒出问题的是胃部，这几天或许还不能好好吃东西，这样看来和三餐相关的也不能发。 她还在纠结不知如何回復时，原舒又把新消息发过来了，是晚餐图。 喻恬下意识回道：「你可以吃这些了？」 「是汤和粥，」原舒说，「这两种我是可以吃的。」 她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扶手，修长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浑身上下处处都透露出一股愉悦。 喻恬一时间还没有回覆，原舒想了想，问：「你吃晚饭了吗？」 原舒：「这家店的汤很好喝，口味淡淡的，会回甘。」 喻恬还是没说什么。 原舒看着自己最后发过去那句话，聊天中最好别一味地发陈述句，要有一些问句才能带动聊天，特别是面对一个不怎么愿意和你聊天的人。 原舒再接再厉：「我们以后三餐都聊聊天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133页 第87章 那一天喻恬最后也没有回覆原舒，但从那天起，原舒每天都会问喻恬早餐吃了没，午饭吃了没，晚饭呢？ 喻恬不是没对这个操作提出异议，只是每露出一点不满的苗头，原舒就会说：「我每天胃都在疼，现在也没好全，医生说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完全恢復了，我是怕你因为三餐不规律身体也出了问题。」 喻恬说不出拒绝的话，就这么把这个习惯继续下去了。 她这学期很忙，有个国际奖项可以开始交作品了，上辈子这个奖喻恬到了大四才拿到，这次她想提前一些。 ac珠宝的前辈为了这件事特意打电话给她，问她准备得怎么样。 在忙碌中，谁发了什么消息来似乎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至少喻恬这几天没去想为什么两人之间聊天又变多了，甚至比「疑似骗子」那段时间还多，她只在原舒发过来的时候，顺手回復了。 喻恬在忙的这段时间原舒也在忙，忙的还是私事——她那套房子可以开始装修了。 原舒想这一天想了很久，病没好全就兴致勃勃去现场看，这些喻恬曾经做过的事情，重新经歷一次，原舒才发觉出其中乐趣，真投入了感情，她根本不会有疲惫或厌倦。 更别说现在的喻恬真的对她很好，原舒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畏畏缩缩不敢发消息的歷史了。 这天她需要回医院做第二次检查了，医生要求空腹去，早上七点多，原舒算好喻恬起床时间，很直接问：「我买了早餐，可以送过去给你吗？」 喻恬一大早看见消息瞪目结舌，几乎是下意识说：「你给我送早餐干嘛？」 原舒闷闷道：「我不小心买多了。」 喻恬为这个蹩脚的理由笑出声，脑海里骤然浮现出的都是嘲讽的话，她还没说出什么，原舒就像是会了读心术，赶在她之前说：「我今天得去做检查，买完早餐才记起这件事。」 原舒知道有些话不用说太多，含含煳煳的，喻恬能明白意思就好。 而喻恬也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语气迟疑问：「是检查胃部吗？」 原舒：「对，还是上次那样。」 「还没好啊。」喻恬这句话像是在呢喃，声音低低的，原舒想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对话还在继续，隔了一小会儿，喻恬说：「我在工作室楼下，你现在在哪？」 原舒自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立即说：「我马上过去。」 不到三分钟，喻恬等来了带着早餐的原舒。 温暖的初春，原舒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褐色的牛皮纸袋被她抱在怀里，喻恬远远看到，就像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温度。 走到她跟前时，原舒把袋子一递：「给，是你喜欢的粥，今天楼下的小摊开了，我另外买了一份鸡蛋薄饼。」 喻恬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原舒，买多了的早餐能正好买到自己喜欢吃的？还从粥到饼都是自己喜欢的，她打算看她怎么解释。 结果原舒就像是不打算要脸了，把东西塞给喻恬后，还带着笑意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喻恬第一反应想要拒绝，但紧接着原舒说：「我待会要去医院检查了，只能坐一小会儿。」 喻恬果然犹豫了，这一犹豫，等她回过神来，她和原舒已经到了工作室的办公室。 原舒在走进门时，身形甚至激动得有些颤抖，她都不敢预想这么顺利。 喻恬有些无措，尽管是在自己的地盘，她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把早餐袋放在桌子上后，她有点尴尬问：「那你现在能吃什么？喝点水可以吗？」 「可以。」 没什么味道的白开水倒入杯中，原舒端起来喝得有滋有味，甚至还想再来一杯。 临近上班时间，来得早的几人现在已经到工作室了，一大早喻恬办公室里就有人的消息传遍好几个群，也有眼尖的认出那是谁，顺便在群里说了。 成员甲：「那是去年合作过的一个公司的老闆，姓原的。」 成员乙：「我也想起来了，那这样是不是要合作第二次了？说实话我还挺想和他们公司合作，事少钱多。」 成员丙：「没吧，要合作也不用大早上来啊，来得比我们还早。」 成员丁：「我感觉应该是她认识我们老闆。」 …… 喻恬隐约知道外面有讨论声，她有些不自在，刚拿出来的早餐也不太想吃了。 原舒看出她的想法，很识时务道：「那我先走了，差不多到检查的时间了，早餐你慢慢吃。」 喻恬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送她到大门口。 胃部的检查既麻烦又痛苦，但这一早上的经歷让原舒几乎忘却了检查的难受，满脑子只剩下：装虚弱博同情是真的有用，太有用了！ 她走后，喻恬重新回到办公室，粥在刚刚已经被端出来放在桌上了，透明的盖子内壁全是水蒸气，她轻轻把手放上去，甚至被烫得下意识想缩回。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点变化，像是回到「疑似骗子」那段时间，又像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喻恬也不确定，既不确定关系是不是真的回到从前了，也不确定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今天了嘿嘿，虽然晚了很久orz 第88章 第134页 四月中旬，喻恬每天忙得团团转，又有一段时间没去学校上课了。 万生集团确实是诚意合作，确定这一点后，喻恬迅速和他们签好合同确定项目，然后这个项目就成了工作室当下最大的工作任务。 工作室比这更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现在还算撑得过去，但喻恬本人却还有一个比赛要参加，两者相加就常常让她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连早上和原舒一起吃早餐时也紧赶慢赶的。 ——原舒现在已经熟练了，每天早上踩着买好东西，等喻恬醒来打开工作室大门，就能看见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原舒以及她怀里热气腾腾的早餐。 早餐很丰富，并不局限于粥或者汤面，起初喻恬很不习惯，甚至想到了还钱，就当是叫外卖了，只是原舒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外卖员。 听到喻恬的不自在后，她很自然说：「要不就留我在你这里吃完早餐吧。」 喻恬下意识道：「你能吃了？」 原舒笑眯眯解释：「我只有要检查的那天不能吃。」 言下之意，那天之后的许许多多时间里，她都可以尽情享受美食。 喻恬还想问忌口多不多，胃真的全好了吗，她在犹豫自己该不该问这些问题，稍一犹豫就给了原舒可乘之机，等她回过神，原舒已经拎着纸袋走到工作室内了，正站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笑意盈盈看着她，似乎只要喻恬说句「不」，她就能立刻离开。 但喻恬是知道她的，自己说一句拒绝，她肯定能说出千百种理由，与其彼此在这里耗费时间，倒不如进去把早餐吃完，左右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得走了。 结果从这天之后，原舒赖上了她的工作室，天天早上都要来这一趟，吃完这顿早餐。 今天也不例外。 喻恬日益忙碌原舒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道喻恬享受这种忙碌，在忙碌中喻恬能更加感觉到自己的价值，所以原舒从来没说什么。 只不过今天的喻恬情绪有点不对劲，吃早餐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原舒有点不爽，早餐是她难得的和喻恬独自相处的时光，在这种时候她拒绝任何破坏氛围的事物，连自己的手机在这半个小时里都是开了飞行模式。 喻恬的不对劲士要来自工作，原舒观察一会儿后就判断出来了，她假装漫不经心问：「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喻恬摇摇头：「不是。」 原舒眼神稍微往周围看几下，整洁的办公桌桌面上胡乱堆着一些纸，纸上大多都画着东西，纷纷乱乱的。 喻恬的画画功底很好，手绘珠宝能力也很强，她在这方面还有点小洁癖，一般来说不会让自己的稿纸上画着乱糟糟一团。 原舒又问：「是设计比赛的事情吗？」 她至今还是没能分辨国际上每一项比赛的区别的名称叫法，只能统一称之为设计比赛，好在喻恬并没有在意这些。 喻恬这次点点头了，不过表情很自在，显然不打算原舒干涉这些：「是，现在在画稿，我有点思路没理好，不过不算大事。」 原舒发现自己所学的设计知识还是不够，至少在这种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该提什么意见建议，只能干巴巴说：「要不出去走走？」 喻恬点点头，没再说话。 今天这顿早餐吃得有点气氛低沉，原舒离开时喻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设计稿思路乱得一塌煳涂，并不如她和原舒说的「不是大事」，喻恬现在脑子里很烦很乱，偏偏又有各种各样的工作叨扰得她放松不下。 这种情况上辈子也有过，那时她管着自己工作室，看顾着原舒的公司，还要记着设计比赛，比现在这情况忙得多，但也撑过来了。 喻恬在脑海里不断回想以前的事情，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以往这个方法特别有效，想多了她还能骂自己是清闲惯了，稍微忙起来就受不了。 只是这次失效了。 无论喻恬怎么想，回到眼下这一刻都只能感受到流淌在四肢百骸中的疲惫感。 本来应该找朋友聊一聊，比如赵一野，但赵一野眼下正忙着工作，也比如裴迪，但裴迪正在国外甜甜蜜蜜谈恋爱，喻恬现在隔这么远和她打电话都仿佛能感受到听筒里淌出蜜来，腻死个人，至于李星，她在她模特道路上越走越远，最近已经到国外去了，找不上人。 喻恬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原舒刚刚说的「出去走走」她也想过，无奈最近工作室太忙，分不开身。 转转悠悠又过去快一周，原舒吃了一周早餐，也知道了一周前萦绕在喻恬心上的问题到现在也没解决。 原舒有点急了，偏偏每次她一提，喻恬都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摆明了不想她参与进来。 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又问太多招惹喻恬烦了，更不敢多问，殊不知喻恬只是打定士意了想要自己跨过这道坎而已。 万生集团的合作进入中期，喻恬把事情均等安排给几个组长，像去年那样，几人形成一个相互制衡相互合作的关系，然后她收好东西，拍拍屁股坐上前往文州的飞机。 文州和江城在同一个省，文州是省会。 这是座带给喻恬奇妙感情的城市，上辈子她在这里参加一个项目竞争，被人摆了一道后大闹一通，没等到处理结果出来自己就先重生了。 第135页 重生后的喻恬一直有意避开文州，很多合作都没和这边往来，自从发生了两人重生的事，这座城市在喻恬观感中就带着点玄妙色彩，她怕在这里又发生什么玄之又玄的事情。 比如说回到过去。 乘坐在飞机上的喻恬甩甩头，把这些无厘头的想法甩出去，比起以前，她当然更喜欢这辈子的生活，这次之所以想要去文州，无非是想起了自己曾在那里买过一幅画，这几天每次画稿喻恬都能想起那幅画，再想起那条街，根本静不下心。 她决定走这一趟，把这心病解决了。 飞机轰鸣声响起，机身慢慢倾斜，喻恬姿态放松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飞机冲上云霄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原舒发现这一天找不到喻恬了，无论发什么喻恬都没回復，往常最有用的那只三花猫也失去效力。 明明早上吃饭时还好好的。 原舒心有担忧，但又联繫不上人。 新发出去的消息隔了十几分钟没收到回復，原舒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在「嘟嘟」声中想好自己的开场白，做好一系列准备后，却发现电话也没人接。 第二个电话原舒就打得很干脆了，因为预料到不会有人接。 果然，还是机械声响到最后。 原舒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上次喻恬找她的那个方法，把电话打到喻恬工作室去。 这下很快就有人接了，只不过小助理很有职业道德，一字一句道：「喻老师确实不在工作室，她这次是私人行程，我们不方便透露信息。」 听到私人行程四个字时，原舒有些懵，最近天天见面天天一起吃饭，喻恬可从没说过有什么私人行程。 她托个朋友稍稍查一下喻恬去了哪里，结果发现是下午刚出发不久的航班，去了文州。 文州。 原舒甚至来不及想喻恬在飞机上没法回消息，她满脑子都只剩这一个地名。 记忆深刻的一座城市，原舒几乎是瞬间想起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喻恬为什么突然想到文州去，还不让自己知道？ 原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dbq我今天忘了挂请假条了（先给大家磕个响的呜呜） 第89章 春风暖人，余晖灿灿。 喻恬走出机场时太阳还没下山，夕阳铺在人身上，带来薄薄的暖意。 她这次本就是想轻装出行，行李也只带了一个小箱，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后神清气爽，此时见什么都是舒服的。 手机里有一些未读消息，喻恬坐上车了才拿出来看，除去工作类的消息，就只有原舒发来的图片，以及两通未接电话。 喻恬迟疑片刻，没有打过去，而是在微信问：「怎么了？我接下来几天都不在工作室，你不要过去了。」 原舒没回復。 喻恬把手机收起来，开始看窗外的世界。 文州是座古城，城内处处都能感受到歷史气息，她上辈子其实对这里也不熟悉，唯一去过的地方还是城内。 喻恬想了想问：「师傅，从这里到永宁街远吗？」 永宁街就是她上辈子买画的地方。 开车的司机带着一口标志性的文州话，乐呵呵道：「不远，和你这酒店差不多，不过永宁街最近在翻建，现在去看不到什么好玩的，你要是来玩的，那就来错时间啦。」 喻恬惊讶道：「在翻建？」 「对，年年翻建，没完没了了，说是还要往西边，哦就是你酒店那个方向，再开一处市场。」 没等喻恬开口，司机接着说：「这样说来你选的那酒店位置也不好，靠近翻建那边吵得很，我儿子在附近工作，他都说受不了。」 喻恬点点头，她倒是只看了城中的几处地方，没去注意附近有什么装修或者翻建。 只要给了一个话题，司机就能源源不断聊下去，话没说完，他又引申出另外一处：「这文州年轻人越来越多了，现在永宁街那边基本也是年轻人在开店，你要是想来这边发展，那我感觉还不错，挺好的。」 喻恬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从永宁街聊到文州发展，再从发展聊到政府政策和最近经济走势，虽然其中有很多听起来主观倾向十分严重的观点，但喻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里一切都是呈现放松的姿态，完全不像在首都那么紧绷着。 下车时，喻恬和司机都是满脸笑意。 喻恬到酒店后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把自己连日来的疲惫都消除了，也不知道是睡意太沉还是其他原因，从头到尾她都没被永宁街的翻建声影响到，只有七八点醒来时稍微听到一些声音。 手机里又是一堆消息，主要来自原舒，这次她没打电话来了，提示音太小也不足以叫醒喻恬，以至于喻恬看到信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她有些歉疚，急忙挑原舒问的几个问题回復了，对于自己来文州这件事也没瞒着。 原舒很快问：「你怎么突然想去文州了。」 喻恬道：「想看看古城，找找感觉。」 原舒问：「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喻恬不解道：「我这几天不在工作室的，你去了也没用。」 隔了一小会儿，原舒才说：「我是说到文州找你。」 此时的原舒已经在永宁街附近另一家酒店住下了，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浑身都是紧绷着的。 第136页 喻恬去门口拿了自己的晚餐，又绕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才发现原舒又发信息过来了，她没多想，很直接道：「你没事来这边干嘛？我就想自己一个人走走逛逛，逛几天就回去了，你好好工作吧。」 原舒抿着唇，隔了好长时间才发过来一个「好」。 八点多喻恬吃完晚餐，终于想起要去永宁街走走了，实际上现在的永宁街和她记忆里的出入很大，但也不像司机师傅形容的那么空泛无聊，还是有点可逛性的。 永宁街有东街西街之分，西街是靠近喻恬酒店这边，也就是司机师傅口中不断翻建的区域，但除去西街，其他地方可以走走看看的商店景点还有很多。 喻恬惊喜地发现，她当时买画的地方位于东街，人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多。 买画的店她已经不记得位置了，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分辨出方向。 * 原舒也走在永宁街东街上，四处挂着灯笼，商铺和商铺之间还连着彩灯，似乎春节在这里完全没有结束过。 原舒走得有点漫不经心，喻恬不想让她来，那她肯定也不会让喻恬知道现在她来了，但她又实在想买点东西回去当礼物送给喻恬，她还在想一个理由，是说这边刚好有合作要出差比较好，还是说自己之前就来过比较好。 手机振动两下，是刚刚发出去的内容喻恬又回復了。 刚刚喻恬说自己一个人住酒店，原舒叮嘱了好几句晚上不要玩得太晚，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当然也不要去人太少的地方，总之晚上最好待在酒店好好休息，白天再出去玩。 喻恬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回覆，直到现在才「嗯嗯啊啊」回復几句，看着就很敷衍。 原舒心里不满，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身份劝太多，只好勉强把这点不满压下，处心积虑想为自己在喻恬那里谋个身份。 东街人挤人，挤得原舒一刻也不想多待，她刚想离开，余光突然瞥见旁边店里挂出来一幅画，一片明媚灿烂的向日葵花田。 原舒眼神粘在那幅画上，勉勉强强从人群中挤过去后，找到了那家店的老闆。 老闆是个中年人，看到她之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锁定了那副向日葵，正笑意盈盈想开口为自己宣传一番，就听到面前的客人指着向日葵问：「老闆，这一副卖吗？」 「可以啊，」老闆眼都不眨就决定了，「我这就给您装起来。」 对现在的原舒而言，这一幅画的价格可以说是很便宜了，她拿着老闆给的简易包装袋，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脚步轻快离开店铺。 往前不远又是一个出入口，那里地方开阔，人也没那么密集，但还是少不了一点接触摩擦。 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像是朋友一起出来玩，小跑着想要赶上前面的朋友，一不小心赚了原舒一下。 女生匆忙停下来不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没事没事。」原舒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女生重新跑开后，原舒拿出画看了几眼，刚刚她把画放在身前，被撞到时画也磕碰了几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摺痕损伤。 好在画没什么问题，原舒看了一会儿后又打算捲起来收回，突然感受到前方炽热视线盯着她，原舒抬起头，和不远处的喻恬对视了。 准确的说，喻恬更多的关注点是落在那幅画上。 熟悉的画面和扑面而来的感染力，她看到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这是自己上辈子买过的那一幅。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看向原舒，后知后觉感受到一点尴尬。 原舒也尴尬在原地，大脑飞速转动，拼命想理由掩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赶上了 第90章 周围像是突然安静下来，喻恬感觉时间过去好久，她才听到原舒说了句：「好巧。」 喻恬差点笑出声。 好在还是忍住了，不然场面的尴尬程度肯定更上一层。 她又看一眼原舒手里的画，才附和说：「好巧。」 周围的人突然多起来，原舒被人群推着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喻恬更近了。 她看一眼手里的画，踟蹰片刻递了过去：「送给你的。」 喻恬目光停留在画上，开玩笑似的说：「怎么就想买它了？」 「我觉得你会喜欢。」 喻恬不说话了。 永宁街很长，绵延向远处，像是没有尽头，喻恬突然问：「那边好玩吗？」 原舒扭头看了一眼，明白她是在说东街的另一端，自己刚刚走过的那段路。 原舒道：「一般般吧，人很多，还不如在酒店，又清爽又舒服。」 趁着喻恬还没说什么，原舒赶紧接着说：「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喻恬准备好的话都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题堵住了，愣愣问：「为什么？」 「我在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难得见到你，就想去你那里坐坐。」 喻恬对这个「难得见到你」存疑，她狐疑地打量原舒，看得原舒有些心虚后，才点点头说：「好吧，我酒店要往西边走。」 说不准为什么突然就对东街接下来的路不感兴趣了，反而想回酒店休息，喻恬心想，都一起吃了那么久的早餐，回去休息的话，多带一个原舒也没什么，大不了半个小时后把人请走。 第137页 回去的路上，原舒还买了一盒糕点和一点烧烤，说是到了酒店可以吃。 喻恬听得直皱眉，好几次想开口，又犹豫着没有说话，最后直到原舒付了款也没说什么。 原舒……有些失望。 在走过西街，走向酒店的一小段路中，她又试图引起喻恬的注意，说：「吃这些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开一瓶酒，或者其他饮料，酒店应该都有卖。」 喻恬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冷地打断：「你的胃没事了？」 在来文州之前，原舒已经经过了第三次检查，医生也说了前段时间的问题解决了，但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养着。 得益于原舒每天一起吃早餐时的叽叽喳喳，喻恬对她胃的情况了解不少，甚至连医生开出来的单子都看过。 原舒终于等到自己今晚一直想听的话，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好在夜色黯淡，喻恬也看不见她细微的表情。 她说出口的语气甚至是有些惊诧和委屈的：「医生说我的胃已经好了，接下来调养也不用那么严格。」 喻恬眉头就没松开过：「那也不能大晚上吃这些啊。」 原舒见好就收：「行，那不点喝的了，回去这些糕点先放起来，烧烤也别多吃了，好在刚刚没有买太多。」 喻恬惊讶于她这么听话，又看到那还不足一人份的烧烤，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瞥了原舒一眼。 原舒全当没看到，自在地走近喻恬落脚的酒店。 喻恬很有自己的一套收拾习惯，即便在酒店也坚持着，从踏进房门的那一刻起，原舒就能从各个桌子柜子上物件摆放中看出满满的「喻恬特色」。 曾经家里也是这样的。 原舒突然沉默下来，她到现在也没敢问为什么是文州，华国是个歷史大国，古城不止文州一处，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古物更丰富，歷史遗蹟更多的古城。 但喻恬偏偏选了文州。 喻恬进屋后把糕点放在小冰箱里，烧烤则打开放在桌子上，还给自己开了一瓶气泡水。 做完这些，她才看着原舒冷冷说：「怎么突然想来文州？」 出差，旅游，看朋友，种种原舒想过的理由都败在喻恬眼神下，她老实道：「想来看你。」 喻恬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了人，」这个问题原舒也很诚实，还多解释一句，「不是你工作室的人。」 她看到那副向日葵花田被随意放在鞋柜上，走上前主动道：「我帮你把它收起来吧，它挺好看的。」 喻恬突然说：「那幅画我也买过。」 原舒愣在原地，瞬间明白过来喻恬说的是上辈子的时候，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可喻恬没打算放过她，还接着说：「刚刚见面那里，我曾经在那里给你打过电话，那会儿我输给了千珍，工作室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了，你还记得你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原舒不记得了，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喻恬回去工作了，别在文州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呜呜，又是短小的我，今天晚上忙了一点，等周末我争取多更orz 第91章 那天晚上的对话结束得有点不愉快，原舒博同情的方法被看破了，她原本还计划了好几种其他走向，但听到喻恬的话后，那些嬉闹的不正经的心思都像是瞬间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嬉皮笑脸都像是对喻恬的不尊重。 原舒有些难过，这种难过不同于以往被喻恬拒绝时的感受，而像是被生生打了一巴掌，清醒过来意识到以前她对喻恬有多不好。 和喻恬到酒店时，原舒就已经做好今晚住同一家酒店的准备了，同一层的没有房，最终她选了其他楼层距离喻恬最近的一间，在喻恬楼下。 春日早晨的文州很好看，到处雾蒙蒙的，没睡醒的样子。 原舒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前半夜在找文州各处地方的歷史故事，后半夜在处理早些时候李文发过来的工作。 文州是座不小的城市，歷史古物保存得很好，真查起来还是项不小的工程，原舒记忆力好，勉勉强强把朝代和歷史故事记了一遍，大概能做到第二天和喻恬一起逛街有话可聊了。 没错，原舒从昨天晚上见面时，就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几天的行动，基本是围绕着喻恬进行的，还做好准备万一喻恬不想见她，她该怎么办。 睡眠时间不足的原舒从床上醒来时，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疲惫，她拉开窗帘，简单洗漱后就下楼买早餐了，昨天晚上她打听出来，喻恬的三餐都是到点了才叫的，现在这么早，她应该还没起床。 酒店楼下是文州一处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方，即便永宁街西街在翻建，但附近还是有很多卖早餐的，原舒买完回到楼上也不过经过了半个小时。 喻恬已经醒了，在几分钟前回復原舒要出去买早餐的消息。 喻恬：「不用了，我叫酒店的早餐就行。」 原舒站在门外，用拎着早餐的手敲敲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我到了。」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喻恬披散着头髮，其中有几缕头髮毛毛躁躁地歪向另一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原舒很想伸手把那几缕头髮顺过去，忍了好久才把这股冲动忍下。 第138页 门半开着，喻恬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这么早？」 原舒将手上的东西提到和喻恬脸平行的位置，晃了晃：「给你的。」 喻恬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不用，酒店的……」 酒店走廊现在已经慢慢有人了，有些是早起出去玩的，有些是玩完刚回来打算睡觉的，但经过两人附近时，视线总忍不住向这边瞟，像是想知道她们大早上站在门口在聊什么。 喻恬皱着眉，到嘴边的话一转，改口说：「进来吧。」 原舒得偿所愿。 客厅的桌子上放满了稿纸，这些昨天晚上原舒并没有见到，她随口问：「你今天要画画吗？」 可能刚起床的喻恬还迷迷煳煳的，居然语气很好很耐心地说：「不是，今天要出去走走，找点灵感。」 她刷牙洗脸之后，脑袋才清醒了些，外面原舒已经将早餐全部摆出来了，满满一桌子。 「怎么买了这么多？」喻恬走过去道。 原舒笑呵呵说：「是种类看着多，每一样份量不大。」 吃人嘴短，早上原舒问的很多问题喻恬都一一回答了，也没了直接赶人出门的气势。 原舒问的重点还是她今天的安排，还好，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不管她说出什么，原舒都能一副「好巧，我也要去这个地方」的样子，看得喻恬十分别扭。 原舒建议道：「永宁街白天人不多的，而且建筑也没有白天好看，最好还是去其他地方也逛逛。」 喻恬点点头：「我有打算去其他地方。」 原舒没再问去哪了，只是摆明了要跟着她。 中途只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处理几份工作，之后直到喻恬出发，她都待在喻恬房间里。 也是在出发之后，喻恬才意识到原舒对今天的行程计划不少。 她几乎看到什么都能迅速在脑海里翻出这个东西的相关信息，说得也不枯燥，有些歷史故事还讲得特别动人。 文州可以玩的地方很多，也不全是歷史古蹟，永宁街附近不远就有一处热闹商圈，繁华无比。 喻恬和原舒正好走到永宁街东街最后一段，也就是她昨天晚上没有走过的一段，这里有一个石牌坊，是千年前某个朝代纪念一位读书人。 最上方刻着四个大字，底下还有小字详细解释这个石牌坊的由来。 喻恬对它的歷史和它上面刻的图案很感兴趣，这是她今天出来这么久第一次展现出对一个物件这么大的兴趣。 原舒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导游，讲起来可比看石板上晦涩难懂的字有趣多了，不止喻恬在听，几分钟过去，两人身边还围着一群小孩在听，最小的可能还没上小学，最大的也就初中。 其中一个听到精彩之处，忍不住仰着头接道：「然后呢？」 原舒有些错愕，但看喻恬眼里蓄着笑意，她对着小孩轻笑一声，然后接着讲下去。 结束后，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孩子走上前，怯生生说：「姐姐，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个照吗，我们学校有社会实践作业要完成，是让我们到街上随机採访，然后拍照留念。」 这种作业原本是在同校找几个朋友拍个照煳弄过去，几人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真的遇见了和实践作业完全符合的素材。 原舒乐意之至，喻恬对小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也乐呵呵同意了。 几个小孩走后，两人才真正走出永宁街，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该吃晚饭的时候。 原舒适时搬出自己的另一套攻略——永宁街东街出口美食探店。 她很注意地没有带喻恬去那种高级餐厅，这种餐厅要么带着不符合两人此时状态的暧昧氛围，要么带着疏离感，怎么都不适合她和喻恬吃饭。 原舒带她去一处很有文州风格的小餐馆，她要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不会像包厢那样安静，让喻恬尴尬，也不会像外面其他座位那样吵闹，影响两人交谈。 喻恬果然吃得很开心，原舒吃得比她快，靠在椅背懒洋洋问：「接下来去哪？要回东街看看夜景吗？」 喻恬道：「算了吧，晚上回去时再看几眼就好，接下来我想继续走，到商城那边看看。」 原舒对她的安排一贯只会点头，毫无意见。 越往商城走，喻恬就越觉得附近熟悉，倒不是像江城或者首都那样常看的熟悉感，而是一种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里的神奇感觉。 喻恬还在想会是什么地方，文州经济不错，这几年有影视剧在这里拍摄，纪录片也有文州专题，说实话在哪看到都不稀奇。 直到绕过一处巨大的建筑，面前视野逐渐宽敞，喻恬才后知后觉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上辈子那个晚会的场地。 眼前的会场建筑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建筑只是矗立在原地，并不能决定它的每一任使用者是谁，又是被用来做什么。 比如这次，它被用来举办婚礼，盛大的灯火亮起，隔着远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光，门外停着长长的车流，看样子似乎比晚会那时候的车还要多，最前面的十几辆车上全用鲜花和玩偶装饰着。 但这一切和喻恬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对这里的回忆是没有一丝一毫愉快内容的，此时即便见到了浪漫的婚礼，也激不起半点开心。 原舒眼见着从晚餐之后一直带着笑容的喻恬，在见到面前这座建筑时突然回到沉闷的模样，她敛了笑意，稍稍思考片刻，也猜想出这里是哪。 第139页 喻恬只稍微停住脚步便接着往前走，不可避免要经过大门。 原舒忐忑不安，又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暗骂自己攻略做得不到位，昨天晚上要是知道了这个地方，今天她说什么都会带着喻恬绕开。 喻恬抿着唇没再说过一句话，神色郁郁走过漫长的车流，渐渐接近大门，举行婚礼的大概是一对家世不凡的新人，不断有名贵的车子在门口不远处停下，打扮精緻贵气的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又带着笑意走入大门。 门外站着近十个迎宾人员，个个都穿得漂亮活泼，逢人就笑，再往里还有专门指引的服务人员，也是一副笑模样。 喻恬走过大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搬了一整个花瓶的百合花，香气袭人，迎宾人员对此似乎毫不见怪，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人从花瓶里抽出两支花，小跑着递给喻恬和原舒，又笑嘻嘻说了几句话，大致是家里人有喜事，分享喜气。 原舒注意力全在喻恬身上，见她接过话后，自己也伸手结果，随口说了几句祝福的好话，送花来的年轻人更开心了。 这个小插曲只持续不到两分钟，送花的人走后，喻恬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是心情似乎比刚刚好了不少。 原舒有心想说点什么让她心情更好，还没开口就听见喻恬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这就是种种无法避免的。」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由头，但原舒瞬间听明白了。 此时两人并没有完全离开会场范围，甚至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轻缓的钢琴声。 原舒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喻恬，语气认真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修改过去的那些回忆了，也不可能让你忘记，但回忆是可以被覆盖的，比如说这里，如果你之前对它的记忆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晚会，」 原舒接着说：「那从今天晚上起，你的记忆里应该还会有一场婚礼以及两支百合花，我知道这不足以盖住你之前的记忆，但是……」 她停顿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个时候适不适合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思考只过了三秒，原舒很肯定地说出口：「但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你以前种种不愉快的记忆，都用新的你喜欢的覆盖过去。」 钢琴声结束后，又是另外的音乐声传出，时不时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原舒抬起头看向传来音乐的婚礼现场，再次说：「还是这里，最多半年时间，我一定会把公司发展到文州，然后在这个地方举办另外的活动或者宴会，甚至在同样的时间里，这里不会再出现一场晚会了。」 从头到尾喻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原舒的信心和勇气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是努力地说出最后一句：「只要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第92章 喻恬没有回答原舒的问题，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回去吧，看看东街的夜景。」 这样也挺好的，原舒心想，喻恬很善良，心很好，即便现在这样也没让自己尴尬。 可惜喻恬不明白，每次这种友好的带着善意的态度，都会让原舒更想把喻恬圈住，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原舒静静跟在喻恬身侧，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婚礼现场，随着两人的脚步接机永宁街东街，人群也渐渐密集起来，到处熙熙攘攘，又像是回到了昨天晚上两人在文州刚见面的时候。 喻恬后半段其实已经没在想感情上的事情了，她没忘记这趟旅途最重要的事情，现在沉浸在自己的设计里，只有偶尔看向手里的百合花和周围的建筑，像是又得到了些许灵感。 快到酒店时，原舒问：「明天还出来吗？」 喻恬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今晚回去还要画稿，灵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可能回去之后十分顺利，设计稿就这样画好了，也可能现在想得好好的，等回去画出来了又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明天还得再出来找找状态。 但原舒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这句话在她听来就是隐晦的拒绝了。 走进酒店时，原舒才像是下定决心，声音有些消沉地开口说：「你明天随便安排吧，我保证不缠着你。」 喻恬带着疑惑看向她，似乎不明白这突然开口的话是为什么，可原舒也没有进一步解释了。 她送喻恬到房间门口，看着喻恬进去关上门后，又独自一人回到电梯，往下一层坐回自己的房间。 从头到尾她都神色郁郁，不断思考反省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怎么想答案都是肯定的，原舒有些颓然。 喻恬回到房间后，衣服没换妆也没卸，径直走到那堆画纸上开始画画，她按照自己的思路，时不时修改几笔，很快一朵小小的百合花就在图纸上出现了。 喻恬停住笔，有些怔愣地看着那朵花，和周围的戒指项鍊等设计品相比，它出现在这张画纸上似乎有些突兀，这么大喇喇的一朵花，也没法说在底下画个戒圈就成了戒指，太不像样。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画下这朵花，抬起头看着平放在桌上的白色的花朵，喻恬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对于那座建筑的记忆，似乎充满了婚礼和百合，而不再是一些狼狈不堪的场面。 可能是因为前者今晚刚见过，印象深刻一点也是正常的，但这点发现还是让喻恬大为震惊。 第140页 似乎真的和原舒说的一样，糟糕的记忆是可以被其他好的事情覆盖的？ 这个想法像藤蔓缠住喻恬，让她难得混乱迷煳起来，她又低头看一眼未画完的设计图，决定先把眼前这件事情解决了，至于什么覆盖不覆盖的，反正她以后来文州的次数也不会多，无所谓。 有了这个想法，喻恬终于能集中精力好好画图了，她今天收穫不错，至少找回了一点自己之前的好状态，画起来终于不再卡卡停停了。 接近十二点时，喻恬才收到原舒发来的消息，告诉她明天不用叫早餐，还是原舒给她送过来，还问她是不是依旧七点半起床。 喻恬满脑子都是设计图，自然而然被她第二个问题带着跑，说道：「我明天不出去了，不早起。」 原舒很快道：「一整天都不出去？」 喻恬说：「应该是，我不知道今晚要画到几点，可能很晚睡，明天也很晚起，那白天估计还要补觉。」 这是喻恬的正常生活了，她对自己设计品要求很高，而令她完全满意的设计很靠灵感，灵感这种东西很珍贵，可能一觉醒来就消散了，那她自然不可能困了就任由自己休息睡觉。 楼下的原舒被这回答打得措手不及，这才渐渐明白，回来时喻恬说的话并不是在敷衍她，也不是委婉的拒绝。 原舒心里有股难言的激动，她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隔着屏幕冷静道：「那好，我明天也晚起一点，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下去买。」 她料到这话说出来喻恬肯定会拒绝，于是喻恬还没回復，原舒就把刚刚打完复制好的内容迅速粘贴上，发了过去：「我先工作了，今晚工作有点多。」 喻恬回復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只回了个「好」，如果拒绝，原舒肯定又要讲一堆歪理，一来一回的掰扯又是一段时间，怎么说都是浪费，反正她说了自己想吃才买，那大不了自己明天不说想吃什么。 一整个晚上喻恬都在画稿，她的效率很高，即便如此，也没能把比赛需要的设计品完成，天蒙蒙亮时，她困得熬不住了，把最后几张图存好后直接躺上床，闭眼就睡。 原舒没来找她，也没有其他电话打过来，喻恬这一觉睡得非常自在，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醒。 醒来不过十几分钟，原舒就把信息发过来了，时间准得喻恬有些难以置信。 原舒只是简单地问了句：「醒了吗？」 喻恬实话实说：「刚醒。」 原舒回了一个很可爱的「ok」的表情包。 喻恬看着那个表情包半晌没回过神，她在床上又坐了十几分钟，之后才慢慢直起身子起床洗漱，后知后觉感受到一点飢饿。 原舒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带着热汤和饭菜进屋。 这些不是酒店的样式，喻恬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的，她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食材估计也是挑贵的用，喻恬心有感激，真诚道：「谢谢你。」 原舒摇摇头，说了声不用后，趁机问：「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说起这个喻恬有些歉疚，她的设计稿完成得差不多，那来文州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换句话说，她该回去了。 可这才第二天，原舒虽说有一大堆理由，喻恬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她目的是什么，现在来着一趟除了一直给自己买东西请吃饭之外，原舒并没有真正逛逛这座城。 喻恬一方面想自己就这样回去，原舒一来一回跟着跑，连最基础的旅游看风景都没做到彻底，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原舒？另一方面又想，这都是原舒愿意出来的，自己也没逼迫她什么。 两种想法交战到最后，喻恬谨慎问：「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原舒挑了个不会出错的回答：「还好。」 喻恬接着说：「我可能明天就要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舒似乎很高兴，真心实意道：「稿子画好了吗？这么快！」 喻恬点点头，她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昨晚画的几个物件拿出来给原舒看，甚至低头耐心讲解。 原舒有千百种计划，甚至想好了在文州的时候表白，但喻恬细心为她讲述工作内容的时候实在太少，原舒没什么抵抗力，瞬间将所有注意力倾泻到眼前这一件事上。 末了喻恬问：「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原舒这次没怎么遮掩，直接道：「我和你一起，你买票了吗？」 见喻恬摇头，她接着说：「那我来买吧。」 她甚至立刻拿起手机，根本不给喻恬拒绝的机会，两张机票下单后，原舒看着相邻的座位松了口气，自觉这趟旅途十分完美了。 喻恬晚上把自己设计稿不足的地方再填填补补，由于第二天还要坐飞机，她没再放任自己熬夜，到了点准时睡觉，还回復了原舒的晚安。 原舒还在处理工作，到文州来是她临时决定的，公司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安排好，李文足够能干，但手上权利有限，很多事务还是要原舒亲自处理。 她倒没有不能熬夜的想法，只要想到明天有喻恬在旁边坐着，她一整晚都是神采奕奕的。 第二天甚至能提前到楼上等喻恬。 喻恬错愕看着门口的人，讶然问：「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原舒道：「我收好了就过来看看你。」 喻恬难得有点尴尬：「我，我还什么都没收，不是下午的飞机吗？」 第141页 「没事，」原舒自在得很，走进房间道，「你慢慢收拾就好，我可以在沙发上处理工作，不影响你。」 喻恬愣愣回了个「哦」。 原舒还真就在客厅沙发上处理工作了，她的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喻恬收东西慢悠悠的，时不时看她一眼，却发现她是真的在工作。 住了三天，在最后一天喻恬终于吃到了酒店的午餐，本来原舒还想说她出去买，被喻恬拦住了，两人简简单单四个菜，虽然比不上原舒前几天点的那些，但也不算难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嘿嘿，晚安=v= 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到表白，发现不太行orz 第93章 原舒自然是留在楼上陪她一起吃完这顿午饭，喻恬没同意她去买午餐，原以为她会嫌弃这顿饭不好吃，没想到原舒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且越往后越安静，像是心事重重。 这几天来，喻恬一直没问清楚她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也没问她到文州有没有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毕竟自己的文州也是随便走随便看，并没有准确的计划，原舒再怎么厉害也猜不到自己下一步去哪，这样就很容易遇不到人，如果连着三天都见不到自己，那原舒打算怎么办。 可能是这几天说话比较放松，喻恬想到这里，很直接就问出口了。 原舒抬起头看她一会儿后，才说：「工作自然有其他人负责，如果遇不到你，那我就在酒店住几天，等到你回去了我再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她似笑非笑看着喻恬，不正经道：「既然你想到这个问题，那能不能下次有什么行程告诉我一声，那样我也就能知道你在哪了，不用在酒店孤零零干巴巴等着。」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居然有些委屈。 喻恬很不适应这样的原舒，神态不自然地应和着，甚至忘了拒绝。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原舒又恢復满腹心事的模样，喻恬想不明白，只当她是在想工作。 原舒在想要不要表白。 这件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回生三回熟，按理说不需要这么紧张，但她克制不住，距离上次在医院博同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她不想这次再失败了。 原舒有预感，失败的次数越多，喻恬对她的反感只会更深，她用了不少时间精力才让两人关系慢慢拉近，可她还是不满足于现状。 两人的东西都不多，原舒甚至只有一个小包。 喻恬小心翼翼把自己的稿子收起来，又留了几张稿纸在最方便拿的包里，打算待会在飞机上继续思考改进。 她不知道原舒心里的迟疑和思量，自然也没她那份纠结，她满脑子还是自己的工作和比赛，眼下没什么比这个比赛更重要的了。 飞机慢慢抬起机身，最终离开地面，短暂的波动后，平稳飞行在空中。 喻恬眯了一会儿眼睛，等飞行平稳后，她开始拿出自己的东西，一只手撑着下巴思考。 原舒却坐不住，总忍不住想和喻恬说说话，现在的时间很好，飞机上基本没人在睡觉，原舒甚至能听到身后两人在窃窃聊天，声音时大时小。 原舒看了喻恬一眼，喻恬没有察觉，继续皱着眉看设计稿。 隔不到两分钟，原舒找了个自以为很自然的角度，又盯着喻恬看了一会儿，喻恬仍然维持两分钟前的姿势，眉头像是舒展了一点。 原舒感觉从刚刚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喻恬还是在看那幅画，她瞥了一眼，看样子是一条项鍊，在她看来没什么需要改进的了。 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秒，超过了自己预想的时间。 喻恬终于没法再忽视了，将注意力转移到原舒身上，问：「怎么了？」 原舒像是被吓到了，反应特别大地坐直身子，对上喻恬询问的眼神时有些心虚：「我看看你。」 喻恬疑惑问：「你不用工作吗？」 原舒卡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当然也有工作，但工作哪有看喻恬好？ 喻恬问完已经收回眼神了，继续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设计上，原舒忍不住说：「我们可以聊聊天吗？」 「聊什么？」喻恬头也不抬道。 「比如说……」 喻恬抬起头看着她，想等她说出什么话来，原舒绞尽脑汁想话题，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喻恬角落处画的东西。 她的声音停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稿子上那朵小花，那绝对是前天晚上在婚礼现场拿的百合花。 喻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没说话，原舒鬼使神差问：「我那天说的，你同意吗？」 喻恬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说了什么？」 「就是……」原舒才说了两个字又停下来，有些失望地垂下头，没再说什么了。 喻恬又看一会儿那朵花，终于明白了过来，但看着原舒的样子又说不出话来，于是两人都沉默下来。 那朵花被喻恬画得很好看，目光离开这么久，原舒还是能细緻地想起画上的模样。 喻恬在画的时候应该是很用心的，原舒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很接近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这太让原舒惊喜了，以至于她都不敢相信。 喻恬真的有把她那天晚上的话听进去，可能还认真思考过了。 原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喻恬虽然没再说话，但也不像刚刚那样继续满脑子设计图了。 第142页 那天从永宁街回来后她就一直在逃避，好在设计稿画得不错，百合花则被她放在少见到的地方，她也渐渐忽略了那个晚上的事情，甚至在刚刚原舒提起来时还有些愣神。 那天晚上原舒提了个让她很心动的请求——用新的回忆去覆盖过往那些。 喻恬换一只手撑着下巴，换成后脑勺朝向原舒的姿势，她看着窗外下方的云发呆。 有必要答应这个请求吗？ 和感情相关的事情都需要喻恬仔细认真地思考，更何况这感情还是和原舒有关的。 可喻恬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上辈子的事情会影响到现在的她。 诚然，偶尔看到那些熟悉的建筑，难免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她心里清楚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有能力不再发生那种事情了。 那些微乎其微的影响不足以让她再开始一段感情。 所以为什么还会觉得这个请求心动？ 喻恬发现自己最近混乱的次数有点多，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怎么也理不顺。 从文州飞往首都的航程不算远，减去起飞和降落的时间，真正在空中飞行的也就一个多小时。 而这一个多小时里，有四分之三的时间两人都在沉默，不知不觉中后座的人也不聊天了，隔着过道的甚至有人睡着了。 原舒犹豫的方向也有了改变，她什么都没准备，上次在医院还能说是身体虚弱，这次两手空空的表白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飞机广播突然响起一小段音乐，紧接着是降落提醒，温和清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广播里传出，激得喻恬回过神来。 她呆呆看着腿上的画稿，忽的瞪大眼睛，从包里摸出一支笔后迅速在稿子上修改。 原舒被她的动作吸引住，仔细看她在一处空白地方又画了一条新项鍊，和之前那一条有点相似，但仔细看又能看出很多不同。 连原舒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现在的这条漂亮一些。 飞机突然一阵波动，喻恬失手在稿纸上划出一条线，笔也顺着力的方向掉出去。 原舒眼疾手快接住她的笔，却没有还给她：「等到了地面再画，现在不稳定。」 喻恬有点不满，抿着唇不说话。 原舒耐心劝道：「真的有危险，笔头是尖的，失控了掉哪都不安全。」 喻恬点点头，吶吶道：「我知道。」 飞机终于平稳了，原舒一直紧紧握着笔头，等机身停下来后，她才将笔递给喻恬，喻恬顺势放回包里。 「不继续画吗？」原舒问。 「不用，」喻恬伸出食指点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它在我这里了。」 喻恬座位靠内，她等原舒站起身后在收拾收拾起来，四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出机舱。 原舒在前面，喻恬在她后面半步的位置，人潮涌动，两人的脚步都控制得很好，不快也不慢。 路渐渐宽敞起来，人群也分散开来，喻恬在手机上回復几条信息，头也没抬问：「你怎么回去？」 原舒突然停下脚步，喻恬还在继续前走，下一秒就径直撞到她后背上。 原舒踉跄几步才回过头，看到喻恬有些迷茫的眼神：「怎么突然停了？」 喻恬看到原舒的目光时，福至心灵明白了她想说的话，本来应该是头也不回地离开，或者干脆直接地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有些紧张。 「这可不好啊。」喻恬喃喃道。 原舒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并没有听清说了什么，慌张问：「你说什么？」 喻恬后退一步，摇摇头。 「那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原舒以为自己会紧张或者不自在，可一旦沉浸在这一件事里，周围许许多多的人似乎都被她自动忽略了。 她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大三那年她偷偷跟着喻恬到机场，躲在角落里看她和亲朋好友拥抱告别，然后踏上前往y国的飞机。 她甚至不能走上前讨要一个喻恬的拥抱，连交换生的消息都是通过学校知道的。 在几天前她得知喻恬去了文州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初看到喻恬去y国时的慌乱和无措。 原舒再也不想经歷一次那样了。 她看着眼下喻恬拉开了两步距离，深唿吸一口气说：「可不可以，在感情这件事上，再相信我一次。」 第94章 喻恬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完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礼貌，她又悄悄向前挪一点。 这点小动作用的时间并不多，但在原舒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她甚至没等喻恬说出什么，着急补充道：「要不先试一试吧，给我一个月的考核期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近乎于低声下气了，喻恬摆摆手，接触到原舒落寞的目光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歧义，她赶忙缩回手，磕磕碰碰道：「我，我不是……」 「要不两个月也行，我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可以和我说，或者……说结束。」 她像是在商场上谈判似的，一样一样列出自己的优势和给出的好处，想要的也越来越少，条件一步步放低。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条件，只要是喻恬就行。 在商场上这样会亏死的，但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商场上的老狐狸，而是思绪混乱的喻恬。 第143页 「我很乱。」喻恬诚实道。 原舒抓住机会道：「可以给我一个考核期，总不会一直都乱的。」 喻恬手指不自觉蜷着，垂着头，眼睛又看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画。 她有一个新的机会，和同一个人开启一段新感情，喻恬心里的紧张做不得假，她的手心几乎出了汗。 怎么办？试一试吗？ 喻恬不知道原舒当初听自己表白时是怎么想的，她有些艰涩道：「原舒。」 原舒一眼不眨看着她，全身都紧绷着，怕自己没听清喻恬的话，又听到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 话出口时，喻恬心里沉静了很多，也没有她想像中的迟疑，而是很流畅地说：「我可以和你试试。」 试一试吧，她还年轻，有机会尝试，如果这次不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就是不合适。 原舒什么准备都没用，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听清喻恬的话，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雾，而她甚至连再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怕下一次听到的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原舒记得自己上辈子答应喻恬时，用的也是这句话，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 这次结局会不一样了，她想。 「一个月的考核期吗？」话还没说完，原舒已经伸手拉住喻恬的一只手了，喻恬没睁开，原舒越握越紧，几乎要分出精力控制自己的力气。 喻恬冷静道：「我的试试和你的不一样，我会认真对待这次感情的，和上辈子发生过什么无关，所以也不会有什么考核期，接下来可以就继续，不可以就散了吧。」 原舒像是在半空中漂浮很久，直到这一刻终于站到地面上，她找到了足以支撑她站稳的东西，心也渐渐落到实处。 「我，我……」原舒的眼眶有些红，一时间说不出话。 喻恬凝神看向她，打算听她说出什么话，结果原舒什么也没说，而是上前一步抱住喻恬，隔了很久才哽咽道：「谢谢你。」 周围人来人往，不乏有些投来疑问目光的，喻恬有点不自在，伸手拍了拍她：「先松开。」 原舒愣神半刻，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自己和喻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自己修了很久的那个房子，等到它的另一个主人了。 她缓缓松开喻恬，抬起手背在自己眼睑按了按，狠狠把泪水压回去。 「那先这样吧，我现在得回工作室了。」 原舒脱口而出：「我送你去吧。」 「不用，你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 「那我可以去接你下班吗？」 喻恬疑惑看她一眼：「我下班也在工作室啊，哪都不去。」 「那……」原舒为难地想着，想做出点什么和恋爱有关的事情。 喻恬脚步急促地往前走，在机场耗的时间太过了，已经远远超过她预想中回去的时间，也不知道待会回去会议得延迟多久。 原舒送别她时，看着她手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包和几张稿纸，似乎和来时没什么不一样，也完全看不出刚接受了一场表白。 那可能不算真正的表白，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急匆匆就开口了，要是准备了花，或者其他礼物，至少喻恬现在手上是有东西的，回去了可能还会有人问她拿着什么。 喻恬逐渐走远，离开她的视线，但这次的原舒除了心里懊悔以外，更多的是欣喜和庆幸，她感受到自己稳稳噹噹地站着，她能知道喻恬的离开是要前往哪里。 喻恬花一点时间回到工作室，会议延迟半个小时开始，她开完会已经快晚上六点了，原舒在半个小时前来了工作室，喻恬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从会议室里出来，又为自己的迟到道歉，然后才拿着刚刚收起来的资料回办公室。 小助理凑在她身边小声说：「原总来找你了，现在在休息室。」 喻恬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原总」是原舒，自己现在的女朋友。 她揉揉眉心道：「你让她来办公室吧，以后她要是来了都让她到办公室。」 「好诶。」小助理乐呵呵走开了。 她刚刚就想要不要把人迎到办公室，因为前段时间她来得早都能看到这个原总和喻恬在办公室吃早餐，但那毕竟是喻恬自己把人叫进去的，她不确定喻恬不在办公室时，其他人能不能在，现在看来这个原总是可以的。 原舒进门时喻恬在画画，她把稿子最后完善了一遍，接下来就不打算再修改了。 「要吃晚餐吗？」原舒问。 喻恬摇摇头，想说自己待会叫个外卖就行，话没出口想起眼前人在今天下午有了个新身份，和自己有了一段新关系，于是问：「我还要忙一段时间，你呢？」 原舒小心翼翼问：「那我去买点吃的来，像早餐那样好不好？」 「行，别买太多。」 半个小时后，上次那家明月酒店送来了原舒订的晚餐，很简单的两荤两素一道汤，喻恬正好把自己的工作收拾完，走到沙发前准备吃饭。 原舒随口问：「你平时也会加班到这么晚吗？」 「不一定，」喻恬漫不经心道，「今天是开了个会，会议结束我我基本就是在处理自己比赛的事情了，不过最近确实忙了一点。」 特别是她还去了一趟文州，耗费好几天时间。 第144页 不过文州这一趟收穫不小，设计稿解决了，其他工作她并不怎么烦心，一天一天按部就班完成就行了，这次回来还收穫了个女朋友。 喻恬抬起头看了原舒一眼，又低下头默默吃饭。 闲下心来她也更清楚意识到自己几个小时前做出了什么决定，就像那时和原舒说的，自己肯定会好好对待这次开始。 只不过她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比起上辈子都有了变化，两人能不能有个好结局就看造化了。 工作室其他人在开完会后就下班了，现在两人面对面吃饭，整间工作室有种过分的安静。 喻恬想了想说：「你以后早点吃饭吧，三餐准点吃对身体比较好。」 她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详细问过原舒胃病的由来，又说：「你的胃病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的？」 原舒道：「现在不严重了，是之前作息和三餐都不规律，闹久了就这样了。」 「所以以后……」喻恬想到今晚是因为自己才这么晚吃饭的，话音一转，「我以后早点下班吧，然后早点吃饭。」 原舒眉眼都舒展开来，像是听了什么极好的消息，笑眯眯地点头说「好」。 晚饭也只将两人的相处时间延长半个多小时，饭吃完后，原舒还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不太想走，踟蹰着问：「你今晚在工作室休息吗？」 喻恬点点头，把袋子扎紧递给原舒，示意她一会儿出去随手扔了。 原舒磕磕碰碰道：「那你别工作得太晚，早点睡。」 原舒离开后，喻恬又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两人的相处似乎和以前差不多，但细微之处又不一样了。 只不过原舒还是很别扭，喻恬撑着脑袋想，她像是每个步骤都按照标准的来，每句话都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能是才第一天吧，不习惯也正常，自己也挺不习惯的。 原舒回去时，看到点花花草草都拍给喻恬看，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发了还得说几句自己的看法，还问问喻恬怎么样。 喻恬有点忙，回几句后就没时间看了。 原舒也不在意，直到喻恬睡前才看到她发了好多过来，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的，内容是：「晚安，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二更，应该不会很晚=3= 第95章 喻恬一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昨晚发过去的「晚安」还在，看样子原舒还没起床。 她今天醒得有点早，这个时间足够她在床上继续赖个十几二十分钟，春晨的阳光很轻盈，薄薄一层落在窗帘上，只隐约透进一点点光，其他什么也进不来。 喻恬眯着眼睛看一会儿后，重新将注意力移回手机上，她发了个早安给原舒，又看着原舒昨晚发过来的那五个字发一会儿呆，想了想把原舒的备註改为「女朋友」，最后退出来，将那个聊天框置顶。 和赵一野李星的群不知为什么一大早也99＋信息，喻恬点进去看才发现是李星又接了个合作，往国外的，凌晨四点多消息确定下来，她急沖沖地就跑到群里分享，赵一野六点钟起来上厕所，看到就回了，两人聊到现在。 三百多条聊天记录，喻恬花几分钟才看完，拉到最下正好看到李星问：「喻恬还没起床吗？」 喻恬回覆：「刚醒。」 李星：「看聊天记录！很重要的消息！」 喻恬眯了眯眼睛，还有些不清醒：「看完了，恭喜你，合作结束后到首都来吗？」 李星：「应该是要的，但如果到时候一群人一起回来，我就没法决定要在哪里的机场了，可能直接停在文州。」 赵一野出来发了个一脸困意的表情包，说：「困了，我去睡个回笼觉诶，喻恬你最近atre那个比赛记得好好准备，我看今年选手都挺强的。」 atre就是喻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的那个国际珠宝大赛，她回復一个很可爱的「ok」。 李星也适时道：「那我也去睡个回笼觉了，昨晚一直在等消息都不敢睡，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又激动得睡不着，现在正好睏了。」 喻恬道：「去吧去吧。」 群安静了下来，喻恬拇指一滑打算退出这个界面，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去说：「对了，还有个事要告诉你们。」 李星：「什么？」 赵一野：「怎么了？」 喻恬几乎没怎么斟酌语气，直接道：「我谈了个恋爱。」 群里又安静了，连着安静了快十秒，喻恬以为自己消息没发出去，还打算仔细看看有没有小圈圈在转，忽然间一堆消息涌进屏幕。 李星：「？」 李星：「！」 赵一野：「你在说什么？」 赵一野：「现实的那种谈恋爱？我理解中的那种谈恋爱？」 李星：「谁啊？怎么连个过渡都没有？」 喻恬被这些消息晃得脑袋一晕，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都认识的，高中那个原舒。」 李星高中毕业后和她们不在同个地方，对原舒这个名字已经极其陌生了，是对着毕业照都不一定能认出人的程度，她冥思苦想很久，还是说：「有照片吗？」 赵一野比她了解多了，还知道大学几年原舒缠过喻恬一段时间，但那会儿喻恬看着特别烦她，怎么这就在一起了？ 喻恬接着说：「所以说你要是合作结束回首都，我就拉个局我们四个人吃顿饭吧。」 第145页 李星：「那我自费机票都得去啊！」 群里另外两人似乎瞬间都没了睡意，拉着喻恬非要问出点什么信息，问多了倒让喻恬觉得，自己也不算了解原舒，至少不全了解现在的原舒。 李星再次问出一个她回答不了的问题：「她公司有几个人啊？」 喻恬卡顿了半天，从头到尾发现她们的问题都是很常见很平凡普通的问题，但自己就是说不清楚，正好此时原舒发了消息给她，喻恬快速在群里说：「这些等我知道了再和你们说。」 原舒发了一张窗帘的图片，她休息室的位置很好，现在的阳光也很充足，打在窗帘落在地上的影子十分漂亮。 原舒问：「今天想吃什么？」 喻恬心情不错道：「要不我去买吧。」 原舒：「行，那我到了直接吃。」 她还发一个很可爱的猫猫表情包过来，喻恬盯着表情包看几眼，本来是想说买完早餐送到原舒办公室一起吃的，想了想还是删掉对话框里打了一半的字，重新回復道：「好。」 她在楼下买了一点吃的，努力想原舒这段时间在办公室吃饭的口味，尽量买了合适的。 但不合适原舒也不会表现出来，喻恬发现几样东西无论是什么，原舒都吃得津津有味，半点看不出勉强，她也不确定是自己全买对了，还是原舒接受能力强了。 吃完后，原舒迟疑着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城东有个花海，最近听说是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 「最近我不太行，最近一个月内我都挺忙的，主要是有个国外的比赛。」 喻恬把比赛的事情简单介绍一遍，随口说了自己一个多月后可能得出国一趟。 「它这个比赛和之前那个的不同，这个周期比较长，要在那边至少待一周，到时候我就当是在国外出差一周吧。」 原舒拧着眉问：「具体时间知道了吗？」 喻恬摇摇头：「估计还要再过半个多月才知道。」 原舒也没说什么，临走前喻恬把她送到门口，脸色有些犹豫。 原舒看出来了，问：「怎么了？」 喻恬垂着头捏一会儿手指，才说：「你公司有多少人啊？」 原舒没想到是这种问题，哭笑不得说：「现在连我算上是一百四十三，有什么事吗？」 喻恬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她在心里给这个问题打个勾，属于原舒的进度条又往上拉了一点点。 原舒走后，喻恬重新回到办公室，以为这一天的工作大概和以前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可能到了晚上原舒又会带着晚餐过来。 没等到晚上原舒就来了。 她中午开了个很长的会议，错过和喻恬的午餐，下午三点多时，便点了一堆吃的送到喻恬工作室，秉承要健康又要口感的原则，基本都是往贵的点。 喻恬工作室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吃的了，但这次又有些不一样，上面夹着的卡片井不写着原舒的公司，而是直接写了她的名字，还特意标註了送给喻恬。 原舒实在想将这段恋爱关系昭告天下，又怕影响了喻恬，只好憋着，隐晦地用这种方式透露一点点，万一喻恬不想工作室的人吵闹，就说是朋友送的也行。 喻恬一出门看到了那张卡片，难得有些不自在。 小助理丝毫没往其他方向想，耿直道：「老闆你和原总是不是很好的朋友啊，她之前送的两次也是因为你吧。」 喻恬想摇头，又觉得好像不该摇头，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仿佛找回身体的掌控权，状若无事道：「她是我女朋友。」 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其他地方，她又很快接着说：「随便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 但没有人被她的后一句话吸引，「女朋友」三个字出来后大家仿佛都被定住了，沉默三秒后爆发出默契又吵闹的欢唿，其中还夹杂了好几句「请客」。 喻恬把这热闹又乱闹闹的场面拍照发给原舒，隔了一会儿，原舒回她一个无辜的表情包。 第96章 谈恋爱的原舒很黏人，每天一堆话想和喻恬说，看到点什么都想买下来给喻恬。 喻恬结束工作时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助理适时敲门进来说：「老闆，我们走啦，你要注意休息。」 喻恬点点头，没打算开启新的一项工作，而是拿起手机给原舒发个信息。 昨天她和原舒约好今天中午出去外面吃，地方都订好了，消息一发出去，原舒马上回復了，说自己刚到喻恬工作室外。 喻恬抓着桌上的画捲起来，抓几下头髮后推开门走出去。 原舒今天开了车来，她坐在楼下公共休息区，手里拿着平板，时不时点几下。 喻恬小跑过去，把手上的画递给她：「送给你。」 这是两人身份转变半个多月来，喻恬第一次送她东西，还是自己画的。 原舒看到的时候有些错愕，随后满脸惊喜地接过，还没打开手就被喻恬按住了，喻恬眨眨眼睛说：「先吃饭吧。」 原舒有些不自在地蜷起手，又怕把画捏皱了，她看着喻恬没有说话，隔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那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她还带了一件外套，现在搭在椅子扶手上，东西太多不好拿，喻恬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拿过手上的平板和笔。 第146页 原舒有些紧张：「我来就好了。」 喻恬走在前面，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她还边想着那家店的位置，往哪走快一些，闻言很随意道：「没事。」 店是原舒挑的，还是低调好吃的风格，两人难得一起出来吃次饭，当然不可能玩手机，但平时有什么话基本也都聊过了，喻恬挑挑拣拣只发现还有一个没讲。 「对了，比赛的时间出来了，下个月八号，还有二十多天。」 「地点还是那里吗？」原舒问。 喻恬道：「对，每年都是那儿，没改过。」 原舒垂下头，像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那你准备几号出发？」 喻恬漫不经心说：「六号，我们和那边有时差，到那边大概是七号早上，可以休息一整天。」 原舒试探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没必要，」喻恬摇摇头，「我至少得去一周，一周足够耽误很多事情了，你还是留在这边好好工作。」 原舒看起来有些失落消沉，除此之外还有点别的情绪，她藏得很深，喻恬没看出来，很自然拍拍她的手说：「等拿奖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原舒笑着点点头：「好。」 喻恬没察觉到那点情绪，所以回去后又重新沉浸在工作中，她最近很累很忙，比赛算是她的私事，而因为这个工作室的工作也得被耽误一周时间，她心里过意不去，总想着尽量减少影响。 比如把能提前的工作都提前到这几天完成，能延后的就商量着延后一段时间，把那一周里她的行程空出来。 这次是她自己订的机票，选了六号早上十点钟，买票的时候她和原舒正好在吃早餐，这件事完全没避着她。 原舒看着她顺畅的完成一系列操作，表情自然，忍不住问：「我不用一起去吗？」 喻恬还在最后一步确定消息，闻言抬起头，对她的问法有些奇怪，说：「不用，是我去比赛，等知道结果了自然会和你说，你去干嘛？」 「但我可以跟着你的。」 「我知道。」 喻恬终于完成最后一步核对，抬起头认真看着她：「但我不用，要是一两天，两三天也还好，一周时间太长了，我自己都是安排了好久才挤出这些时间的。」 原舒有些迷茫地垂下头。 从这天之后，原舒也忙了起来，她虽然从没在喻恬面前说过，吃饭和出去玩也照常不误，但忙的程度显然超出平常很多，连喻恬也注意到了。 * 原舒的办公室多了一张画，是喻恬那天送给她的那张。 她心思多疑又敏感，特别是在和喻恬相关的事情上，几乎从来不抱有好的希望。 那天喻恬不让她当面打开，她疑心了很久，连吃饭也有点心不在焉，几乎是和喻恬告别后，刚进车里就打开了。 画上是她自己。 那时候原舒能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对着画像有些傻气地笑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喻恬做事很干脆直接，合得来则和，合不来就分，就算真的不喜欢自己了，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委婉说的。 她想把这副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又不太愿意被别人看到，只好藏在自己抽屉里，每天拿出来看一看。 合作伙伴正好在这时候敲门进来，原舒把画收起，问：「怎么了？」 合作伙伴边走上前边疑惑问：「你下个月有什么急事吗，怎么突然把好几个项目提前了。」 「有点急事。」原舒没打算明说。 他把手里的东西挑挑看看，目光看到一处时突然瞪大眼睛，惊诧道：「你居然连万飞那个项目都提前了？有那么急吗？」 原舒看着有点不在状态，说：「我要一周半的时间，从下个月六号开始。」 听完这个时间后，合作伙伴瞭然点点头，但还是有点不理解：「那确实要多准备，但这是什么事啊？你要见什么人吗？约了这么长时间？」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合作伙伴有些意外，但到了现在原舒也没直说，那就是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了，他很识时务没有多问，而是另起一个原舒会感兴趣的话题：「那你那个设计师女朋友呢？可别刚谈恋爱你就消失这么长时间。」 原舒抿抿唇，隔一会儿才说：「就是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上辈子两人分开的最大原因就是陪伴时间太少了，原舒想尽全力避开那样的情况。 第97章 喻恬直到出发去f国首都参加比赛，李星也没有回来，所以四人吃饭时间只能一推再推，离开这天她只让原舒来送她。 原舒一路上一直有很多话想说，喻恬看出来这一点，也一直想问出她要说的话，但一直到她登机，原舒看样子也没把重点说出来。 从这里到f国要近十个小时，两人这个一个多月来有点黏黏煳煳的，除了睡觉几乎没有超过十个小时不聊天，临走时喻恬拍拍原舒的手，笑着说：「你有什么好看好玩的还是继续发给我，我一下飞机马上就看，马上回覆你。」 原舒看起来有点高兴又有点忧愁，喻恬还不知道这份忧愁从何而来，她想到这一路来原舒的不自然，将周遭的事情想一圈后问：「是公司最近很忙吗？」 原舒几乎是刚听到话的下一秒就迅速摇头：「不忙，都是小事。」 第147页 「你先过去吧，」原舒笑起来，轻轻推了推喻恬的肩，「我有看到什么好玩的就告诉你。」 喻恬不疑有他，带着自己的小箱子准备进入候机厅。 原舒远远看着她，直到喻恬的身影在人海中渐渐模煳消失，原舒有些失望，又捨不得离开，她打算再看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原舒看到远处喻恬回过头，扬起笑容朝她挥手，嘴里像是还在说着什么。 原舒感觉到手中的手机振动一下，她飞快点开，果然看到喻恬刚发过来的信息：「先回去吧，等我到了第一个告诉你！」 原舒抿抿唇，隔了很久才回一个「好」。 她的飞机比喻恬的晚两个小时，但也不够她再往公司来回了，原舒找了个休息厅坐下，打算趁这个时间再处理点公司的事情，她的行李过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除此之外她只带了一个平板。 半个小时后，喻恬的飞机起飞了，原舒给她发过去第一条信息，是她今天早上来时拍的橘黄色小猫，猫咪躲在背光的暗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她小心翼翼计算合理的时间，想着要怎么告诉喻恬，才能不让喻恬觉得她烦。 这半个多月里，原舒无数次犹豫该不该和喻恬一起去f国，按理说她该听喻恬的话，但两人才重新开始一个月，她很没把握。 或者说很没安全感。 原舒不太愿意用这个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恐慌。 喻恬当时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原舒不敢细想，她每想到这一点就感觉心里更加茫然。 机舱内灯光昏暗，喻恬合上书，摸出眼罩戴上，广播里有轻缓的音乐声，喻恬眯起眼睛很快陷入睡眠。 两个小时后，另一架飞往f国的飞机在首都机场起飞，原舒靠在椅背上，放弃了想了一路的纠结和矛盾，闭上眼开始这段航程。 f国首都正下着细雨，绵绵密密的，打在身上不算冷，但有点烦人。 喻恬下飞机时，如约拿起手机第一个告诉原舒，但十个小时以来，原舒只发给她两张图片，连吃饭也没有说，这就有点奇怪了。 实话说，赵一野发过来的东西都比原舒多。 果然还是公司很忙吧。 喻恬不知道这辈子原舒的公司发展成什么样了，这几天也只了解到人数和部门分布，看起来比上辈子规模更大。 喻恬抽空回了其他人的问候，坐上前来接待的车子，在一个小时后到达酒店。 这一系列行动她事无巨细地告诉原舒了，到酒店后还拍了个照，将地点房间都拍进去。 换算到国内的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吃完晚饭的时候，原舒午餐和晚餐都吃得晚，自己不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按时吃，估计这会儿还在工作。 喻恬想着想着，又发了一句：「有按时吃饭吗？」 第一天她的任务主要是休息倒时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飞机上睡太久了，现在到了酒店房间里，喻恬根本没有睡意，兴致勃勃想要出去逛街。 f国首都她上辈子来过不少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刚刚坐车来的路上，她就发现还有不少她熟悉的景色。 但她最终还是没出去，而是选择在酒店房间看看关于附近风俗的书，看困了就再睡觉。 原舒始终没有联繫她，喻恬倒不觉得是发生了什么，而是更确定自己心里所想，原舒公司最近确实忙，出于某些原因，原舒还不想把这份忙告诉她。 这个原因也很好猜，无非就是上辈子的一些事。 喻恬看书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风俗民情这种可以写得很有趣的东西，偏偏酒店给的这本书里特别枯燥无聊，看得人满脑子睡意。 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原舒新发来的消息显示在屏幕最上方，内容奇奇怪怪：「如果我也去f国了，你会不会生气？」 喻恬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飞快道：「你现在在哪？」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正在卧室趴着的喻恬听到后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开门。 原舒带了一个小箱子，神色有些紧张站在外面。 喻恬嘴角慢慢上扬，又尽力压下来，伸手把原舒拉进房间，问：「你怎么来了才和我说？」 她是有点开心的，但又不太想原舒感知到这份开心，怕原舒会耽误到公司的工作。 原舒还是在机场时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觉得来了你会高兴。」 喻恬问：「那你公司的工作呢？最近不是很忙吗？」 她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逻辑是有问题的。 应该是先有「原舒陪她过来」这个因，才会有「公司最近工作忙起来」这个果，估计和自己一样，原舒把所有工作安排都调整了。 「你……」喻恬刚开口发出一点声音，原舒又是那种浑身紧绷的模样看着她，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刀山火海。 喻恬安静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忽视了什么。 原舒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刚谈恋爱的恋人，更像是在面对一个脆弱不堪的易碎品。 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忙于工作安排和比赛的事情，虽然对原舒一些行为感到奇怪和不解，但也仅仅持续一瞬间，后面就用「一开始不适应」六个字煳弄自己了。 但现在想来，很多事情是这六个字根本无法解释得清的。 第148页 她突然静下来，原舒小心问：「怎么了？」 喻恬摇摇头：「没事。」 她斟酌一下才说：「你来了我当然很开心，但不来也没事，我是做好了你没来的准备的。」 「但我可以来！」原舒突然提高声音，随后意识到自己似乎激动了，又把音调降下去说，「以后你的每个比赛我都可以来，我都会来。」 还是有点不对劲，喻恬心想。 酒店的房门再次被敲响，喻恬拍拍原舒的手说：「等我一下。」 随后朝门口走去，这次她看了一眼门外是谁才开门，她刚刚订的午餐到了，看着小推车上一人份的餐品，喻恬想了想刚刚看到的菜单，报了几道菜说：「再帮我把这几道送上来，谢谢。」 原舒站在房间里还是有点拘束，喻恬尽量轻松地笑着说：「你看，我只订了我一人的餐，不过这些吃的送得很快，马上就有新的来了，我们先把这些吃了吧。」 原舒艰涩道：「好。」 喻恬抿抿唇坐下，意识到并不是一直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或者说以前她们也是相处了很多年才有二十六岁时候的那种模式，还是错的，现在更不应该这么放任发展。 虽然说走出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接受，但前提是正常的走法，而不是眼看着路都走岔了却不去扳回正道。 第98章 原舒坐在喻恬身边，边吃边聊，心绪复杂。 她很难接受再一次失去喻恬，连设想一番都会让她觉得心里有股难以宣洩的烦躁和疯狂，以前没在一起时，她想着一次失败大不了下次再来，可一旦真的开始了，她就接受不了结束了。 交往的方法和技巧她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也知道上辈子犯过的错决不能再来一次。 可惜上辈子她错的地方太多，一时间竟然觉得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可以落脚。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陪喻恬去过一次比赛，这显然是很不应该的，所以这次不行了，能来就一定要来。 上辈子她因为工作忽视喻恬很多，这显然也是不该的，所以她会尽量藏着自己工作忙的事情，不让喻恬知道，也不表现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患得患失的毛病有点严重了，很多时候她也清楚喻恬是没那么多想法的，但就是忍不住多想。 原舒深吸一口气，相处一个多月了，至少现在看来，这些想法还是行得通的，可以继续。 酒店效率不错，第二份餐也很快送过来，吃饭的时候原舒很放松，可能这是她和喻恬这段时间以来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因此没了那份紧张。 喻恬漫不经心道：「明天起我就得去比赛方那边看看了，你呢？」 「我可以……」 原舒话还没说完，喻恬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急忙打断道：「停！你不用和我一起去的，真不用，我是说你要出去逛逛街还是留在房间处理工作？」 原舒沉默一会儿，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喻恬道：「我的时间很不确定，所以你要是有自己的工作一定要去做，不用等我，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结束。」 原舒没有说话，她确实有工作，还不少，明天光是视频会议就有三个，因为这边和华国漫长的时差，时间安排是个很大的问题。 喻恬看她的表情，越发证实自己心里所想，得找个时间两人好好谈谈了。 干脆在f国就把这事解决了。 喻恬订了个不小的房间，带床的卧室也有两间，原舒有点为难，很想什么都不问直接到喻恬那一间休息，但还没行动，心里那点矛盾又冒出来了。 结果下一秒听见喻恬说：「你来我这一间吧，那间阳光不如这间好。」 原舒条件反射问：「那你呢？」 喻恬茫然地看着她：「我当然也留在这一间啊。」 原舒的问题圆满解决。 重新开始一个多月来，两人第一次在同一张床上休息，喻恬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有点想当然了。 她总是会把上辈子两人的相处模式套用到现在，这段时间是这样，刚刚贸然提出一起休息也是这样。 那些记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实际上她很久没有和人同一张床上休息过，现在浑身不自在，完全睡不着。 原舒倒是睡得很好，眉眼神情全是餍足。 这一觉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喻恬睡得晚，起得也晚了些，她起来时原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喻恬迷迷煳煳从旁边柜子上摸到手机，问：「你在外面吗？」 很快，卧室门从外面打开，原舒走了进来：「醒了？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喻恬摇摇头，她睡久了头有点沉，晕乎乎的，随口问：「你在做什么？」 原舒迟疑了很久才说：「处理一点工作。」 「你真的很强。」喻恬打着哈欠说。 她这话完完全全是真心实意的，原舒在生意场上有着惊人的天赋，这辈子有了重生的记忆加成，取得的成就只会更高。 原舒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话后，也跟着开心笑起来。 谁都想被自己心上人夸奖，原舒更是想得有点着了魔，除了笑之外，她还想做其他更亲近一点的事情，比如说上前亲亲喻恬。 这可能太超过两人现在的界限了，原舒想了很久还是遗憾作罢。 第149页 喻恬缓了一会儿，才发现原舒还一直在卧室里没走，不解道：「你继续工作吧，我再躺一躺。」 原舒有些踟蹰：「不用我陪着你吗？」 她本来应该坚定一点留下来的，但实在是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完，刚刚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留下来一些问题还需要她做决定后和下面的人说。 喻恬缓慢地摇摇头：「不用，我待会想和你聊聊。」 对上原舒突然紧张的眼神，喻恬有点迷煳的大脑难得清醒片刻，很及时补充道：「是好事。」 可能不算完全的好事，但对两人的长久发展是好事就对了。 她自觉自己完成了一桩大事，扬起唇角挥挥手：「你尽管工作吧，等我醒了就出去找你。」 原舒因为那句「聊聊」而悬起来的心，又因为「好事」两个字落回实处，喻恬从不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她松了口气，没有再犹豫，转身出去外面继续她的工作。 李文还等在电脑前，看完原舒发过来的决策后，忍不住问：「老闆，您最晚什么时候回来，万飞有个合作要和我们谈，说了一定得线下，对方可能没时间等我们太久。」 原舒道：「尽量安排在一周后。」 李文有点为难，她也是商讨了很多次无果后才来问原舒时间，这总让她有种自己能力不精的不自在，但实在是万飞时间限制太紧，合作项目又挺大，她才来问了这一遭。 可惜原舒井没有多在乎，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问：「还有没有需要我紧急处理的，都一次性发过来，处理完你也早点休息。」 李文无法，只好跟着她的节奏，把除了万飞以外的其他合作也说一通。 喻恬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原舒早已结束和李文的通话，全身心处理一个新项目。 喻恬抓抓头髮走过去，在她身后看了一小会，她太久没接触了，只能勉勉强强看懂五六成，原舒回过头抓住她的手，喻恬顺势坐到她身边，打了个哈欠。 原舒合上电脑，有些紧张问：「要聊什么？」 喻恬直接道：「聊你的工作。」 原舒瞬间又把电脑屏幕立起来，眼神带着点不解，似乎在好奇喻恬想要了解她哪一部分工作。 「不是说这个，」喻恬按着她的手，「是说我们两个在工作上的时间安排，总不可能每次都两人凑到一起，有时候忙一点也不用一直待在一块。」 原舒后知后觉听明白了。 这不是她想像中的好事，她心里有点慌，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喻恬却抬起手飞快捂住她的嘴。 「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第99章 喻恬深唿吸一口气，努力在大脑里编辑语言。 她需要温和一点说出，但也不能考虑太久，仅仅几秒钟过去，她已经能感受到原舒控制不住的紧张了。 喻恬迟疑一会儿后开口说：「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不管什么事情，所以你也不能对我说谎。」 原舒等了很久等来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几乎压不住诧异，脱口而出：「我肯定也是不会骗你的！」 说完才想起曾经伪装身份接近喻恬的事，有些尴尬地补充：「以后都不会了。」 但喻恬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她成功从原舒嘴里套出话来，大尾巴很快就露出来了，狡黠地眨眨眼睛问：「那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多很忙？」 原舒微微瞪大眼睛，挣扎着说：「还好。」 喻恬逼问道：「还好是什么程度？」 「有几个项目在进行，但公司其他人也能处理，我就只需要开几个会。」 喻恬不太相信这话，倒不是原舒会骗她，毕竟一分钟前才下了保证，此时说谎的可能性不大，但说话是有艺术的，说三成留七成也不算骗人，主要信息却能被大大隐藏起来。 眼看着这个问题问不出结果，她转而问起自己在意的另一件事：「是因为我才这么忙的吗？」 原舒想也不想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对上喻恬戏嚯的眼神后，她才明白自己又被套话了，原舒嘆口气，补救道：「也不是说忙，就是多一点工作，称不上忙，和你的事没关系，刚刚开会是因为李文的时间安排有点急。」 她说完又多解释一句：「李文是我的助理，会议的时间和场次一般是她负责的。」 远在华国的李文刚忙完一天的工作，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舒自己乐意到处跑，她也只能尽量安排会议。 原舒丝毫不觉得这种推锅给下属的行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一点都不想喻恬产生自责的情绪，继续解释道：「这些工作总是要解决的，真的不是因为你。」 「但在国内会方便很多。」喻恬轻声说，不会有这么长的时差，不用浪费来回二十个小时的航程。 喻恬没有再说话，原舒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两人之间突然就安静下来。 静得让原舒不由得想起刚重生的时候，喻恬不愿意找话题聊天，那两人就只有面对面干坐着。 她心里有点着急，脑海中来回翻腾回忆自己学来的东西，顺着喻恬刚刚的话，有些不自然开口说：「怎么都是你问我，我要问你的，你也得说实话。」 喻恬爽快地答应了：「行！」 第150页 「我如果没跟着来，你会生气吗？」 喻恬果断摇摇头：「不会。」 「那……」原舒犹豫一会儿才说出口，「我来了，是不是更加给你添麻烦了？」 喻恬继续摇头：「没有，你来了我很高兴。」 来了高兴和不来不生气，这两者井不冲突，喻恬自认为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一个比赛而已，也不需要兴师动众的，但能有人陪着谁会不开心呢？ 她想的很多，但真正聊起来不过几句话，更多的是要改变自己日常的相处习惯。 喻恬站起身后很认真说：「如果你工作真的很忙，那随时可以回去，我绝对不会生气，而且，之后有什么让我不开心的地方，我会直接说出来的，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原舒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至于她听进去了多少，喻恬……没看出来。 第二天一早喻恬就得出去，昨天晚上原舒一直工作到很晚，喻恬先她一步入睡，等早上起来时，才发现两人又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原舒看样子放松了很多，身上的紧绷感消失了一些，早上比喻恬晚起半刻，但还是跟上了喻恬的早餐时间，吃完早餐神色自若地送喻恬出去。 喻恬今天开始就要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之中了，原舒也没有出去闲逛的心思，她必须利用好每分每秒处理工作，才不会耽误各个项目的进度。 送喻恬离开后，原舒关好门面无表情回到房间。 昨天问了喻恬两个问题，喻恬都给出否定的回答，但实际上原舒只信了一个。 关于自己来到这里会不会给喻恬添麻烦，原舒认为是会的，她没能帮到喻恬什么，自作主张出现在f国首都，这本身就是在给喻恬制造麻烦了，昨天还浪费了喻恬时间聊天。 她不是看不出喻恬是在开导她，自己也很想删去脑子里那些极端的想法，但就是删不掉。 原舒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字，面无表情想，要是有什么能帮到喻恬的地方就好了，也不至于显得自己很添乱。 不远处突然响起敲门声，原舒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两人连每天的三餐都是临时才叫的，其他的酒店服务一个没点，而喻恬是带了备用房卡出去的，不需要敲门就能进来。 原舒想不起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还在继续。 原舒终于从复杂的文件和千奇百怪的走神方式中脱出身来，屏息听了一会儿，发现还真的是在敲自己的门，她起身带着不解朝门口走去，一开门发现外面站着喻恬。 原舒错愕地张着嘴，一时间也忘了问她怎么不用备用房卡，而是问：「带少了什么东西吗？」 她侧着身子，随时准备着，等喻恬开口她就可以第一时间进屋拿。 但是喻恬却拉住她的手，先解释说：「我的包放在楼下前台那里了，房卡也在里面。」 原舒点点头，等着她下一句话，这么急着赶回来，甚至不能在电话里交代，那应该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我就是想说……」喻恬的眼神飘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今天工作结束后，可不可以帮忙找找附近好吃的店？我晚饭会回来吃的。」 还没等原舒说好或不好，她就自己急匆匆补充了：「也不急的，等你工作完再说，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算了，找店也不用去实地考察，你大致看一下网上有没有评价就行。」 她一边说着这很重要，一定要找出一家最好吃的，一边又说随便找找就好，不要耽误原舒的其他工作。 原舒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 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喻恬，喻恬的手还在比划着名，努力表达自己那自相矛盾的内容，勐地被揽入一个怀抱，一时间有些懵。 原舒把头靠在她肩颈处，喻恬回过神后，也慢慢把手搭在原舒身上，吶吶道：「我就是……我是昨天看介绍书太无聊了，找不到好吃好玩的，才把这个活交给你，它确实挺重要的，但总之，你也要好好工作。」 原舒隔了很久才低声说：「谢谢你。」 喻恬能看出自己的不适应和不自然，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但喻恬没多说什么，她採取的方法永远是温和委婉的。 「哪有人被安排了工作还说谢谢的啊？」 原舒压在她肩头，闷闷笑了一声，打定主意不管喻恬怎么解释，她都当作这是喻恬给她提供「创造价值」的机会了。 过一会儿原舒才松开手，顺手帮喻恬拢好被蹭乱的衣服，认真道：「我会好好工作，然后好好找地方的，等你晚上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吃。」 喻恬也终于笑了出来：「好。」 浑身轻快地下楼，喻恬满脸笑意从前台那里拿回自己的包，出发前往不远处的比赛现场。 而房间里，原舒也终于脱离千奇百怪的走神方向，开始把精神集中在这一天的工作当中，她迫不及待想将任务做完，然后可以找一家两人都喜欢的店，今晚放松地度过。 喻恬回来的时间比她自己预计的迟，原舒已经紧赶慢赶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了，正在专心致志完成喻恬布置给她的「任务」。 喻恬轻轻推开门，自以为脚步声很轻走到她身后，伸手飞快捂住她的眼睛。 原舒长长的睫毛划过她手心，没等原舒说出话来，喻恬自己先受不了了。 第151页 喻恬有些歉疚问：「我是不是太晚回来了？你饿了吗？」 原舒摇摇头，还把自己列出来的几家店递给喻恬看，都是偏华国口味的店。 喻恬接过来，边看边说：「我明天早点回来。」 她不会说让原舒不要等她的话，毕竟提出要等的是她，不能才给了原舒期待，现在又收回早上的话。 原舒是很认真在对待这个任务的，笔记不多但胜在精简，寥寥几句优缺点都出来了。 「就这个吧。」喻恬点点其中一家店的名字，眼神带着询问看向原舒。 原舒自然无不可的。 喻恬心满意足拉起她的手：「那走，吃饭去！」 她还有点事情想和原舒说，准备在吃完饭逛逛街的时候说，她一定要在f国的这段时间把原舒的安全感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我要去tb养猫猫了，好卷呜呜 第100章 f国的首都有一处很出名的景，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河，被列为来f国必经的打卡之地。 喻恬选的吃饭地点就在这条河边，她要求很高，好不好吃是原舒选出来的，她主要就看吃完饭附件好不好逛。 这河就很好，虽然来的人多了，难免有些俗气，但出问题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 沿河有许多高级的餐厅店铺，两人去的是其中比较普通的一家，原舒兴致很高，喻恬甚至觉得，这比她以往任何一次吃饭都高兴。 喻恬：计划成！ 橙黄色的灯光照在水面上，透过玻璃映在喻恬深色瞳孔中，她支着下巴，一眨不眨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来这里吃过饭。」喻恬突然开口说。 原舒翻动菜单的手微微顿住，状若无事问：「什么时候？」 喻恬漫不经心道：「很久以前了。」 她说完收回目光，开开心心蹭到原舒身边想看菜单：「让我看看菜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点这个面吧，」喻恬指着单上一道面食，「我对它印象很深刻。」 等面端上来之后，喻恬才明白那些深刻的印象来自哪里，这面太难吃了，难吃到她当时只吃了一口就接受不了，还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激情避雷。 结果重来一次，现在又踩雷了。 原舒哭笑不得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吃不下就算了，确实不好吃。」 「是太难吃了。」喻恬连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第一反应居然又是去各个地方避雷它。 想到这里，她抿着唇勾起一点笑意问：「你知道我第一次来f国是什么时候吗？」 原舒不想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上辈子，但上辈子实在太不愉快了。 但喻恬没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道：「还是这个比赛，在很多年前。」 她脸上没什么不好的情绪，就像是在回忆一段寻常不过的记忆。 f国首都和文州不一样，这里承载的是她一次成功的展示，她做为一个胜利者离开这里，即便全程没有原舒的陪伴，她也对这里产生不了抗拒情绪。 喻恬继续说：「那时候是和学校的其他人一起来的，那个学校不比现在这个，它没有专门的老师带队，我们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就出来了，来了之后除了住在同一家酒店之外，其实还是各过各的。」 原舒从记忆里努力搜刮与此有关的信息，那会儿两人都大四了，她忙着公司，喻恬忙着这个比赛，每天充实而疲惫，那段时间里的所有回忆几乎都是在公司发生的。 但想得久了还真让她搜刮出点东西来：「那时候你一直和我说这边的东西吃不惯。」 喻恬不算挑食，实在是这边太难找到合她口味的饭菜了，她才天天找原舒吐槽，说得多了原舒也就记到现在。 喻恬笑眯眯点点头：「对，太难吃了。」 「那会儿也不止我一个人觉得难吃，但一群人凑不起来一起吃饭，所以每餐还是各吃各的，离开时也没一起走，就这样我相当于一个人在f国参加完比赛。」 原舒抿着唇，终于知道喻恬要说什么了。 「但是你这次可以不用一个人。」原舒低声道。 喻恬垂着头用叉子搅动盘子里的面，语气轻松道：「我知道啊，我们都多了选择，可以一起也可以暂时分开，所以要选最有利于我们的。」 原舒看着她的动作，突兀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吧。」 喻恬只当她在转移话题，没忍住笑出声：「不用，除了这道面，其他的挺好吃的。」 原舒似信非信，但还是和她一起把桌上其他东西吃完，除了那道面。 她心里藏着事，剩余的其他时间努力找别的话题聊，喻恬心知她在想什么，也默契地没再提过去。 吃完后，喻恬和计划中一样拉着原舒在河边走，连接河两岸的是一座很有f国建筑特色的大桥，桥上不少人在拥抱拍照，暖黄色的灯光下，行人的倒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水中，随着微风和水波轻轻摇晃。 喻恬还看到河边椅子上有人带着电脑在工作，她有些惊奇，随口问：「你今天工作做完了吗？」 原舒脱口而出：「做完了。」 喻恬狐疑看着她，看得原舒不得不再解释一句：「明天还会有新的，但今天的确实做完了，会也开完了。」 趁着现在氛围十分轻松，喻恬赶紧说：「那你忙不忙？」 第152页 原舒诚实点点头。 她以为这句话之后，话题又会变回吃饭时那样，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应对。 没料到喻恬选了一个她拒绝不了的角度。 喻恬扬起眉看着她说：「如果忙可以先回去的，忙的话送我到机场我就很开心了，因为我不止这一个比赛，往后我还会参加很多个国外的国内的比赛，工作室可能会在国外有合作项目，我可能会在外出差很长时间，这些我们以后都可以一起。」 那个「以后」一出，原舒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了，她喜欢这种「约定感」，喜欢喻恬说要一起做什么什么事，这样就好像两人还有很长很远的未来要走，还有很多可以一起完成的事情。 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两人继续在河边慢悠悠地走，原舒没说话，喻恬也没催促她，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安静着散步也不会觉得尴尬别扭。 过了很久原舒才说：「你去y国留学和比赛的那次，其实我也跟着去了。」 喻恬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解释原舒后来拿到了她的联繫方式？ 但她还是见缝插针说：「你看，y国我也是一个人待那么久的，没事。」 原舒摇摇头，接着说：「我真的很想在那时候就找你见面，但也是那时候我就觉得，一定要做好全部准备了再接近你，不能再冒冒失失了。」 「所以你现在做好全部准备了吗？」 原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彻底沉默下来了。 这次是真的安静到酒店，临到睡觉时，喻恬也没从她嘴里听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什么回答。 倒是在睡前原舒又接了几个电话，处理几桩事情，全是和工作相关的。 喻恬睡前惯例和她说了自己明天的安排，她明天只有早上要忙，下午大概率没什么事，可以回来一起休息或者一起出去玩。 原舒眼睛一转，问：「那你想休息还是出去玩？」 「这个看你。」喻恬笑眯眯说。 原舒有了主意，她点点头，但什么也没和喻恬说。 第二天仿佛和前一天一样，喻恬这次没有特意留「任务」，原舒一直送她到楼下，自己才回酒店工作。 工作不到一个小时，她又出去了，这次是为了一项她来f国之前就订好的行程。 三公里外的一个拍卖场上，今天有一条f国皇室贵重的珠宝项鍊，光看图片都能看出感受到那种细腻精緻。 原舒想买下来送给喻恬。 项鍊的出场顺序很靠后，原舒坐在二楼的房间里，边处理工作边耐心等待。 终于，台上的拍卖师喊出今晚倒数第二件拍卖品，那条璀璨瑰丽的项鍊…… 喻恬回到酒店时没有上楼，而是打了个电话问原舒要不要下来吃饭，要的话直接下来就好了，她在楼下等着。 原舒的计划被打破，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听喻恬的，但把项鍊带在随身的包里，准备随时修改计划，换个时机拿出。 喻恬靠在墙上听音乐，见到原舒下来后，一把摘掉耳机，兴高采烈小跑过去：「今天去哪？」 原舒问：「你整个下午都有空吗？」 「对。」 「那我们去走走。」 喻恬一口答应：「行！」 原舒说的走走，就是单纯的走。 喻恬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带自己到什么好玩的地方，比如说游乐场或者附近几个教堂音乐厅，结果两人吃完饭后就在昨天晚上那条河边散步，这次走过了桥，到对岸继续……散步。 喻恬好笑地看向原舒，她都能看出原舒有话要说了，途中也几次递话给原舒，想引出她要说的，但每次原舒都憋住了。 好在今天不热没雨，微风吹过河面带来的凉意也十分舒适宜人，喻恬陪着原舒把河对岸也走了一圈，最后直接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我……」 原舒刚起了个话头，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号码，皱着眉接通。 电话是李文打来的，主要还是说万飞合作的事情，问原舒能不能提前一点时间回去。 万飞的合作确实很大很重要，能等到今天也算有诚意了，原舒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但最近真的有点烦他们。 她深唿吸一口气，冷静道：「你先看着，等我要回去了就和你说。」 电话持续不到一分钟，结束后她看向喻恬，终于把刚刚那句话说完：「我可能真的要提前回去了。」 「是电话里的事吗？」喻恬问。 见原舒点头后，喻恬接着说：「那刚刚没说完的呢？」 原舒怔愣片刻后很快说：「是同一件事。」 喻恬瞭然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回去？」 原舒一脸抗拒，显然对这件事十足的不满。 喻恬瞄了前后左右，发现附近没什么人后，悄悄凑过去在原舒侧脸亲了一下。 原舒有些无奈，稍微用点力抱住喻恬：「明明是我的问题，但每次都要你来安慰我。」 喻恬任由她抱着，把下巴搭在她肩膀处。 原舒闷闷说：「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我知道。」 喻恬伸手摸摸她的头，接着说：「你在国内等我回去吧，我会拿奖的，拿完奖就回去。」 「我应该是明天下午回去，也可能是后天，」原舒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再迟一些也可以。」 第153页 「别，」喻恬失笑说，「就明天吧，明天我没事，可以送你到机场。」 原舒最终也没能在外面把项鍊送出去，直到回了酒店房间她才拿出来，小心翼翼递到喻恬面前。 「这个是……」喻恬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又是一条在书本上出现过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买的？」 原舒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才说：「今天早上有个拍卖会。」 喻恬笑着把东西收起来：「谢谢你。」 才下午三点多，喻恬收了项鍊，仰躺在床上问：「你下午有工作吗？」 其实是有的，但原舒一点都不想做了，她现在只想好好躺着休息。 喻恬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向前伸出一只手道：「那一起休息？」 原舒犹豫不到半刻就躺上去了，酒店房间里自带了一点凉意，被子里暖唿唿的，脱了外套在里面特别舒服。 喻恬很自然地向她钻过去，仰起头亲亲她，原本只是一个丝毫不带情-欲-意味的吻，不知道是谁从什么时候失控的，原舒揽着喻恬的腰，不断加深这个吻。 两人都足够了解彼此的身体，几乎不需要什么磨合，喻恬的唿吸有些急促，节奏完全被打乱了，原舒的动作突然缓下来，从床边桌子拿出个东西。 喻恬找回理智仰头看了一眼，喘息着说：「怎么，怎么会有这个？」 原舒意简言赅：「酒店有这个不是很正常？」 喻恬很快说不出话了，声音呜呜咽咽的。 …… 晚饭时间也错过了，喻恬一觉醒来窗外都是路灯和车灯橙黄色的暖光。 她揉揉眼睛，有点不想起来，也……有点起不来。 原舒还抱着她，察觉到她的动静，又收紧手上的动作：「想吃点什么？」 喻恬哑着声音：「都行。」 晚饭喻恬也打算敷衍过去，她现在实在是不想起来了，就想这一觉睡到第二天。 晚些时候原舒起来折腾一通，然后给她带来了一碗粥。 喻恬一脸迷茫：「你哪来的粥？」 「买的，起来喝一点。」 她现在在原舒看来就像个易碎品，需要好捧在手上，原舒甚至都在犹豫：「要不我过几天再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你几天。」 喻恬：？？？ 「我，我又不是……」她一出声就有些哑，到最后自己也累了，直接冷着眼看原舒。 原舒想要照顾的计划并没有实现，第二天喻恬就恢復了，精神十足躺在床上，懒洋洋看着她收拾，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等会我送你到机场吧。」 「行。」 喻恬眼角余光瞥到桌上的半盒东西，耳垂微微发红，拿起来远远扔到原舒箱子里：「给你了。」 原舒神态自若收起来，半句话也没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喻恬就临时有事了，别说送到机场，原舒走的时候她甚至不在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一些啰啰嗦嗦…… 100章啦！我从很早就想好，第100章 一定要特别肥！ 虽然我的每一章字数很少，一百章凑起来也没多少字，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有100章的文文！这篇文慢慢在收尾啦，我尽量写得快一点，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章评论发红包，挨个抱抱！ 第101章 喻恬忙到晚饭时间才回酒店，那时候的原舒早就出了f国的国界，飞往更远的地方。 她打开酒店房门时突然有点不适应，房间里空荡荡的，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唿吸。 推门的手一顿，喻恬目光看向沙发上的一处，原舒早上的衣服还摆在那里没收，连角度都一模一样，看上去就是随手一放忘了拿。 喻恬走过去拎着衣服的领子把一整件外套拿起来披在手上，只当是原舒忘了收，继续往卧室走。 到了卧室，她发现原舒「落下」更多东西了，大到一件外套，小到一盒吃了一半的薄荷糖，以及……那盒指套。 喻恬拧着眉瞥了一眼，发现还真是那个。 不是让她拿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喻恬福至心灵，站起身翻看桌面找自己的东西，果然发现自己包上少了一个挂件。 原舒可能是怕拿走其他东西影响到喻恬，所以只把一个小鱼模样的挂件拆下来带走，其他衣服纸笔都没碰。 喻恬仰躺在床上给原舒发信息，明知道她现在收不到，还是津津有味将这一天的趣事发过去。 除了每天相隔十个小时时差的聊天，喻恬的生活和计划中井没有什么区别，随着几天的过去，最终评选渐渐接近，她也到了最忙的时候。 但和原舒比起来还算好的。 原舒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接了万飞的合作，万飞是一家十分严肃古板的公司，合作的条条框框也非常多，原舒被烦得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家里的事情。 父母的工作又有调动，他们在江城已经待了很多年了，时间久到原舒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因为他们调动而到处转学的事。 电话里父母说，这是最后一次调动，正好调回首都，退休前就全在首都待着。 原舒听不到几句就明白他们要说的重点在哪：「先别说房子的事情，我也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她太了解自己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极端的利己主义，原舒从始至终对他们的想法都没什么意见。 第154页 在她看来，父母除了没怎么管过她之外，没其他大问题，甚至不管自己也不算问题，比起其他极品的父母已经好多了，生养了自己，那自己给钱为他们养老也是合理的，至于他们是要在外面好面子还是攒起钱做什么，这都与她无关。 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和喻恬的感情。 上辈子她的想法和现在差不多，也从没主动带喻恬回家过，甚至没解释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各种关系和感情全靠喻恬猜。 这次显然不行了，原舒没打算藏着这件事，在电话对面发出疑问声后，直接道：「我找了一个女朋友，是以后要和她结婚那种。」 父母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事情，错愕半刻后，语气带着半分烦躁道：「说什么结不结婚的？现在哪个法律通过了承认了？」 原舒没有说话，等他们的下一句，果然紧接着就回到上一个话题了：「我们退休以后都要在首都待着，不可能一直住公司的房子。」 原舒等他们说完，又自顾自说：「我最晚年末就会带她回家。」 她清楚父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问，只要目前的条件情况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也懒得管自己和谁过，过得怎么样。 最终原舒成功用房子换到了父母对喻恬的态度，不需要多热情激动，估计他们也装不出来，只要和蔼一点就行了。 四天后，喻恬参加在f国首都的最后一次评选，成为全场唯一一个拿到金奖的设计师。 她在拿到奖下台的第一时刻，如约将消息发给原舒，原舒守在手机边没有睡，也第一时间收到来自几千公里外的好消息。 喻恬在f国又忙了一天，快乐地忙着。 有很多合作找上她了，国内的国外的都有，还得帮赵一野李星她们带东西回去，最后是买个礼物给原舒。 虽然原舒没说过要，但喻恬莫名感觉她就是在等着这个礼物的。 她对国内原舒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接了几个合作后，收好东西准备回国。 接机的只有原舒一个，喻恬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神神秘秘地不让她打开。 原舒没说什么，带着点无奈接过。 盒子里只是这次拿奖后颁发的一个小金章，喻恬挑来挑去还是觉得这个比较有意义，也没什么不好让原舒知道的，多这一步纯粹是她想看原舒的反应。 看看原舒还会不会没安全感，看看她在f国的做法成不成功。 现在看来是成功的，喻恬很欣慰，原舒神态轻松自然地收好小盒子，然后带着喻恬走到机场外坐车回去。 喻恬一路上都在看手机，只时不时搭几句话，原舒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状若无事问：「怎么了？」 喻恬头也不回：「没事。」 隔了一会儿她感受到原舒还在看她，喻恬才恍然大悟，解释道：「是和李星赵一野她们，李星回来了，现在也在首都，我还想着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顿饭。」 原舒怔愣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个「第四个人」是在指她。 喻恬等一会儿没等出她的回答，忍不住问：「你不方便吗？」 「没有，不是。」 喻恬打量着她，一时间还没意识到什么。 原舒实话实话了：「我有点紧张。」 「紧张？」 喻恬的惊讶是发自内心的，井不是对原舒的话感到嘲弄或者其他情绪，她真真正正地不理解原舒的「紧张」从何而来。 在和喻恬相关的事情上，原舒很难做到完全理性，她尝试代入别人，刚谈恋爱不久的人去见恋爱对象的朋友，紧张是否是正常的？无论怎么想，原舒都觉得挺正常，也很难克制住。 喻恬是一个很温柔很擅长察觉别人情绪的人，她第一时间察觉到原舒在感情里的不对劲，又温和地把原舒引出来。 回到现在的场景，按正常情况，喻恬不可能会对她的「紧张」这么惊讶。 除非在喻恬思维中，两人的关系和原舒理解的不太一样。 原舒猜想，喻恬会时不时把上辈子和现在的阶段弄混了，结婚好几年的相处和刚谈恋爱的相处自然是不一样的，结婚好几年的人见对方朋友自然不会紧张。 她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似乎不止她一人对这个感情理解存在偏差，喻恬的偏差也不小，而且本人还毫无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102章 和李星赵一野吃饭的事情还是这样定下来了，彼时原舒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吃饭上了，而在喻恬身上。 她很惊讶地发现喻恬其实也不是全有把握的，而自己居然在相处一个多月后才发现这件事情。 「那就下周日，行吗？」喻恬问。 意识到原舒没有给她回答，喻恬再次扭头看她一眼，问：「你可以吗？」 原舒回过神点点头：「可以。」 喻恬开心起来：「行！那就周日那天中午！」 解决了这一件事，她靠在椅子上很无聊，随口把自己在国外接的几个合作说了。 原舒丝毫不意外，只是问：「有特别喜欢的吗？」 「有我很喜欢的一家公司，不过他们规模很大，虽然是他们找上来的，但看起来他们态度不算积极。」 即便是个小合作喻恬也很想要，只能期盼自己以后实力更强了能接到大的。 第155页 原舒装作漫不经心问：「需要到f国出差吗？」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时间还远着。」 原舒松了口气，转而在心里计算自己能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她解决完万飞的项目后，接下来一周会轻松一些，但她现在有一个新的想法，可能时间得提前了。 一周后，到了四人约好的时间，这是李星在首都待过最长的时间了，等今晚她就要回学校。 她和赵一野先到地方，过了不久喻恬才带着原舒到达。 尽管高三同班过一年，但在李星记忆里，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直到今天看到原舒的脸后，才慢慢将人对上号。 她有些惊奇地凑上去，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确定，自己的好朋友真的谈恋爱了，还是和以前同班过的人。 「这什么眼神？」喻恬好笑地推推她。 李星惊诧道：「我震惊啊，这换谁不震惊？」 「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 喻恬没去深究有什么不一样，简单介绍一番后到位置坐下。 来之前已经点了四人喜欢的菜，只等人到齐就可以上了，服务员将菜端上桌摆好，又推着小车子离开房间，把巨大的空间留给里面四人。 赵一野只是一开始没表现出来，实际上她的惊讶不比李星少，等房间里只剩她们四人时，这份惊讶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她们对原舒了解几乎为零，几句话结束髮现原舒很好交流后，问题也就多了起来。 还特别捧场，原舒说出点什么，她们都能很夸张地「哇」一声。 喻恬这边吃两口菜，那边喝两口汤，甚至发现她被排除在话题之外了，只偶尔能从其他三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们对原舒的好奇超过喻恬的想像，但原舒对此似乎没什么意外，喻恬后知后觉发现似乎是自己理解出现偏差了。 无论代入李星或者赵一野，她都能理解这种惊讶，毕竟第一次见面。 那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会想出那么自然的相处画面的？ 午饭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原舒已经将自己整个下午的工作都推了，结束后也不急着去哪，而是陪着喻恬在街上走。 吃饭的地方主要是李星和赵一野在挑，没有挑多高档的地方，而是选了学校旁的那条街，因此原舒和喻恬散步时，毫不意外看到那家包子店。 原舒现在有种很奇怪的思维，看到什么和以前一样的，就想拉着喻恬再经歷一次。 但喻恬还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中，暂时没察觉原舒的异常。 原舒戳戳喻恬的手，没等来她的疑惑，而是等来了喻恬的一句：「你有觉得我有点奇怪吗？」 原舒不解看着她：「哪里奇怪？」 「就是……」喻恬也说不准那种感觉，只能尽量形容，「我的一些想法，还有对李星赵一野以及你的态度。」 她话还没说完，原舒就知道她自己也发现问题了。 但原舒没有打断她，而是等她有些混乱迷茫地说完这番话，才神色自然道：「没有啊。」 她的表情过于自然，语气肯定，还隐隐带了点不解，对于喻恬提出这个问题的不解。 喻恬几乎是瞬间就被说服了，摇摇头说：「没事，是我想多了。」 她不再想这件事情，而是和原舒一起看周围的一切，这一看才发现有点眼熟。 「那家包子店挺好吃的。」喻恬指向原舒刚刚看过的店。 「那我们待会买点回去？」 「行。」 丝毫不觉得这种刚吃完午饭就买包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原舒成功转移话题，松了口气，心里给自己的计划又压缩时间。 她想带着喻恬走出来，在潜移默化之中温和地走出，就像喻恬在f国对她的那样。 这种细水长流的处理方式显然比直接说开要麻烦且费时费心，但没关系，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正好她准备的礼物要完成了，近期也有一个大项目可以在文州进行，公司的下一步发展可以成功落到文州去。 走到一半时原舒接了个电话，父母说已经到首都了，目前住在公司分配的房子里。 原舒接完电话走回喻恬身边，喻恬正好说：「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 原舒脱口而出：「我也是。」 她少有这么直接说自己工作忙的时候，喻恬颇有些吃惊看着她，问：「刚刚是工作出现了问题吗？」 「不是，是其他事情。」原舒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一句，「我接下来可能会出差几天，去文州。」 听到前半段喻恬还没什么感觉，直到「文州」两个字出来，她愣神片刻，讶然道：「你真的发展到文州了？」 「没那么快，只是第一步。」 尽管原舒这么说，但喻恬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难以想像她这么快付诸行动了。 喻恬问：「那要出差多久？」 「三四天。」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差之前安排喻恬和父母见面，又怕喻恬觉得太早，怕她又意识到自己处理感情出现问题。 第103章 原舒父母在首都交接工作费了很多时间，直到喻恬到国外出差，几人也没见上面。 喻恬出差时，原舒也在文州出差。 第156页 文州很大，本地的公司也很多，原舒人生地不熟，贸然进入并不是一件易事，她在文州周旋好几天，才勉勉强强站稳了些。 也是浪费了这几天时间，直到喻恬回来了，原舒还在文州没能回。 距离拿奖已经过去一个月，喻恬周身围着的热度却丝毫没有降下来，还是不断有合作找上来，是她们工作室之前根本不敢想像的大合作。 期末考试周时，原舒终于从文州回来了，精疲力竭，先是在公司睡了十几个小时。 喻恬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带着吃的赶到原舒公司时，原舒正好醒来，趴在床上笑意盈盈看着她。 喻恬问：「你们学院是后天开始考试吗？」 原舒眯着眼睛迷迷煳煳说：「是吧。」 喻恬不解道：「那你怎么办？」 两天速成？ 原舒懒洋洋道：「我及格就好。」 喻恬力争排名前列，对此难以理解，她暴力推推原舒的身子：「起来吃饭。」 原舒这次很配合，迅速起来后直接坐在床上拆开包装袋，喻恬考完试一身轻松，又暂时不想看工作相关的事情，于是在手机里刷起娱乐视频。 原舒边吃饭边打量她的表情，看着喻恬时不时扬起嘴角，眼眸里全是笑意。 原舒掂量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问：「你放假回家吗？」 喻恬头也不抬说：「回去几天，但主要在首都待着，工作室最近很忙。」 「一放假就回去？」 「对。」 隔了很久，原舒才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再回来，可以给我一天时间吗？」 喻恬已经刷过好几个视频了，在她意识中刚刚已经过去了很久，反应一会儿才知道原舒还在继续几分钟前的话题。 喻恬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狐疑问：「你想说什么？」 原舒憋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口了：「我想带你去见我父母。」 喻恬瞪大双眼，惊诧道：「什么时候？」 原舒有些忐忑说：「暑假的时候，随便那一天都行，只要你有时间。」 「我，我……」 喻恬有些慌张，倒不是不想见，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怕原舒误会她的意思，先解释说：「我不是不想见，就是……」 「我知道，」原舒抢先道，「你慢慢考虑，也可以不见的。」 「要，要见的。」 原舒在等她继续说，隔了许久喻恬才磕磕碰碰说：「我……我想一下时间吧。」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喻恬却没心情继续看了，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上辈子见双方父母的场景还十分深刻，似乎……见父母时经过都不算愉快。 原舒生疏地安慰道：「你不要紧张。」 「我不紧张，你爸妈什么时候到啊？要不我见完再回去？」 说到这个，喻恬又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见了原舒的，她是不是也得和自己家里人交流了？ 上辈子喻家父母都不同意这场婚姻，甚至喻恬还和家里闹得很长时间没见面，这次她当然不想再这样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得在父母面前稍稍透露点什么了。 原舒的表情愈发担忧，还有点懊恼，喻恬到最后几乎没想过结果就答应下来了。 见面时间定在原舒考完试第二天，喻恬直接见完原舒父母之后再回家。 正好她的生日也可以在家过。 原舒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去解决她父母那边的态度了。 原舒的父母在这方面出奇的好说话，只要给够了利益，确定喻恬能帮得上原舒，二话不说就答应给一个和平的态度。 周六晚上，喻恬特意挑了一身「长辈满意」的衣服，有些紧张地和原舒一起被服务生引进一处包厢。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每个小包厢都划出一片院子，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绿树和灰石，两人就是踏着灰色石子路绕到门前，又看到坐在里面的原舒父母。 尽管多年没见，喻恬在与两人眼神撞上时，还是能迅速找回之前的感觉，并且想起她上辈子在文州还和两人见过面，被冷嘲热讽了一番。 喻恬抿了抿唇，心情有点不愉快。 原舒现在对她的情绪十分敏感，几乎是察觉到的瞬间看了她一眼，再飞快地对这种感觉感同身受。 她向前走出一步，给房间里的三人做介绍。 喻恬有点感觉这个见面被她搞崩了，在原舒父母挤出笑意过来和她说话时，她并没有很好地应对上去，而是态度有点尴尬僵硬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几乎就是在避开两人了。 但神奇的是原舒父母没有对此说什么，很自然的又聊起其他话题，直到饭菜全部上齐，话题也没有断过，气氛并不算冷淡。 喻恬垂下眼眸，拉了拉原舒的手。 原舒马上握回去，带着暖意体温的手拉着喻恬，她稍稍扭头，用口型示意说：「放心没事。」 好在原舒父母看出来喻恬不想交流后，也没为难她，仿佛一对很好沟通很善解人意的父母，还为她找理由说：「是不是太紧张啦？不用紧张，多吃点东西。」 喻恬垂着头，有些腼腆地应下来。 这一场见面，从一踏入小院到离开，就没有一处是和喻恬计划中相符合的，她表现出来的也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淡然自若。 第157页 可这顿饭还是一切顺利地结束了，甚至喻恬隐约觉得，比上辈子的第一次见面还要顺利。 是原舒在从中调和。 喻恬意识到这一点时，原舒脑海里也想到这个。 此时她们已经准备回公司了，原舒开着车在路上缓缓行驶，脑里復盘刚刚过去的那顿饭。 其实她没做什么，应下一个于她而言不轻不重的要求，再提前一天多交待几句，至于吃饭的那一个小时就更简单了。 找话题已经是她熟练上手的基本技能了，毕竟不可能每个合作项目遇到的负责人都能言善辩，在出现冷场时，稍微有点控场能力的，都不会让场面尴尬太久。 还有就是时不时给喻恬的安慰和鼓励，这些都是十分轻松且不怎么思考就能想到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上辈子没做到？ 原舒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顿饭的顺利而好起来，随着自己越想越深，情绪反而更加消沉了。 就像喻恬说的那样，两人都逃避不了面对和上辈子一样的情况，也避免不了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吃饭时喻恬肯定是想起来什么才会突然不开心。 自己则是要迟一些，到现在才意识到以前又多了哪件错事。 外面的路灯透过车窗打在喻恬脸上，原舒扭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看向前方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家花店。 原舒有些开心问：「要去买花吗？」 她的新房子还在散味，现在很多小摆件都买好装好了，少的可能就是一些鲜活的花花草草。 喻恬也看到那家店了，眼里多了几分兴趣，不过还是说：「算了吧，太晚了，现在花店里没什么好看的花。」 原舒看出她是真的不想去，也没再说，而是顺着这个话题问：「那什么时候花最好？」 「看情况，一般来说是花刚来的时候，但来了之后花店会对花进行一番处理，在顾客看来就像是花长开了，那会儿去买也不错，总之现在是不行了。」 喻恬兴致放到这件事上后，果然没再意兴阑珊看着窗外。 原舒却想起更远的事情，比如新房子里要摆个什么花？ 肯定得是喻恬喜欢的，但这范围太广了，而且喻恬的喜好还会根据周围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并不是说一束花她在工作室会喜欢，就代表在家里她也会喜欢。 重生前家里最后一次摆放的是一束满天星，由于对过往记忆的重复回忆，原舒对这些小细节十分确定。 但现在她迟疑起来。 所有喻恬喜欢的东西，她都会在身上一些小饰品或者设计图上带有这种元素，满天星是从未出现过的。 原舒委婉问：「这个时候花店里会有什么花？」 「一般是比较好存放的，或者是价格不高的，比较好养的，我喜欢的那些漂亮的一般没有了。」 原舒心里漏跳了一拍，在这一刻才恍然大悟。 喻恬并不喜欢满天星，或者说那种喜欢达不到要买回家摆放的程度，只是那次工作忙回家晚，自己也正好要回去，她想装饰得好看一些。 原舒沉着脸，今天数不清第多少次痛骂自己，为什么那时能对这些无动于衷？ 喻恬还不知道她内心各种思绪，看着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关心问：「怎么了吗？」 原舒继续平稳开着车，摇摇头说：「没事。」 喻恬狐疑打量她几眼，见她确实没其他状况后，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我也想和家里说了，但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努力在这个假期里说服他们，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原舒都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在喻恬父母面前有个名分，她欣喜若狂，说不出半个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得有点晚，二更会有的，还是晚些，大家明天起来再看orz 第104章 关于见家长这件事，喻恬的费心程度远超过原舒想像之中的。 她也承认自己上辈子对见父母这种事都不算上心，甚至对喻恬父母那边没多少了解，全靠喻恬在调解，最后怎么解决的，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双方都同意领证了。 原舒对这些事情几乎都不敢细想，每次稍稍回忆都是在折磨自己。 但喻恬近日的焦虑她全看在眼里，当然也不可能就任她自己熬过去。 距离见原舒父母已经过去三天了，喻恬还在犹豫着没回家，这几天找裴迪，找李星，找赵一野，甚至还找了ac珠宝的前辈，只要能给她提供意见建议的，她几乎都问了一遍。 答案毫无例外，先试探父母对恋情的看法，再循序渐进引出自己的事情。 这个方法喻恬当然知道，但上辈子闹得太僵，她现在一想到和这有关的事情就难受，做什么都有点束手束脚的。 原舒工作完带着吃吃喝喝来到喻恬工作室，打算好好安抚她这几天的焦躁。 喻恬刚刚问完最后一个人，採取了一个极其有用的意见——从家里最好突破的那个人下手。 可能是心急容易乱事，机灵如喻恬，两辈子居然都没想过逐个击破的做法，上辈子她维护自己的爱情，很直接干脆就和家里说了，喻家父母一时间自然很难接受这个消息，双方情绪激动的时候，矛盾进一步激发，最终闹得不可收拾。 这次她想得最多的还是组个饭局，大家和和气气一起吃饭时说出来，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 第158页 家里最好突破的是谁？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思考，当然是哥哥喻柏。 原舒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喻恬一副既激动又忧愁的模样，这和往日纯粹的焦虑不同，原舒凛神问：「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喻恬喃喃道：「是个好主意，就是我哥不一定有空。」 喻柏今年毕业了，他和航空公司虽然签了合同，但也约定好一毕业就要马上到岗工作，接下来是他最忙的一段时间。 喻恬有点过意不去，主要还是怕气到他。 本来就够忙了，还要挤出时间来被气一顿，喻恬想想都觉得良心不安。 但喻恬的处事原则一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原舒解决了原家父母两人的态度，那自己家里的自然得自己解决，因此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和原舒多说。 在原舒想进一步询问时，喻恬生硬转移话题道：「我再过两三天就要回去了。」 这并不是临时决定的，家里已经催问了很多遍，就算没有想到好主意，她也得准备着回家了。 相反，因为喻柏如今在首都工作，为了和哥哥见个面吃个饭，她还可以再待两三天。 原舒很快问：「我和你一起回去吗？」 喻恬愣了片刻，几乎是瞬间就否决了：「不不不我再好好想想，我回去好好问问，看看情况怎么样再和你说。」 现在见面可完全不是她准备之中的事情。 还在辛勤加班的喻柏不知道妹妹心里已经有了这么多打算，他收到妹妹一起吃饭的邀请，没怎么想就高高兴兴答应了。 喻恬特意挑了原舒要加班的一晚，原是想不浪费其他两人可以相处的时间，没想到原舒对这个安排格外不满：「你不打算带我去？」 喻恬一脸茫然听完这有点委屈的话，后知后觉发现两人对这件事心里的进度条是完全不一样的，好比喻恬，现在进度条才挪挪蹭蹭走出0.5%，而原舒的进度条大概是直逼百分之百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似乎也不能够怪原舒，毕竟以前她就是这样解决的，进度条从零直接拉到最后面。 喻恬嘆了口气，慢慢说：「我这次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原舒顿了顿，渐渐理解了她的意思：「你哥哥……会怎么想？」 喻恬猜她想问的是「你哥哥会暴怒之下打你吗」，她笑了笑说：「他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凶我。」 说不定还能和她一起想出更多应对父母的好主意，从上学时两人就是这样的了。 到了碰面那天晚上，喻恬才发现喻柏何止是不会凶她，在听完她的话后，喻柏脸上除了忧愁就是担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喻恬试探道：「哥？」 喻柏问：「你真的谈了？真的是个女生？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么以前就从没听你说过？」 喻恬老老实实说：「也没开始多久，但我见过她的父母了，总觉得也应该带她见一下爸妈。」 喻柏满脸写着不信，这都见上父母了，你和我说还没开始多久？ 但在妹妹面前，他没多说什么，而是想要如妹妹所愿给出一个建议，也是为了家里往后的和平相处着想。 可惜喻柏在这方面实在是太没有经验了，磕磕碰碰说出一堆让喻恬觉得还不如去问李星赵一野的话。 总结起来无非就一句：循序渐进和父母说。 「循序渐进」这四个字在这几天里喻恬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她嘆口气，直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的态度呢？你觉得……怎么样？」 这或许才是今天这次见面最重要的问题，她不期待哥哥喻柏能给出什么好建议了，但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她很紧张喻柏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上辈子的喻柏从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态度，在喻恬和家里闹开后，他就只顾着调和双方了，在那时候，他的态度似乎也就失去了该有的重要性。 喻恬从喻柏口中听得最多的是「一家人能有有多大的矛盾，都坐下来好好说开」，而不是「我支持你」或者「我认为不行」。 意识到这一点后，喻恬更紧张了。 没想到喻柏没什么犹豫就开口说：「哥哥肯定支持你的决定，你都这么大了，也过了该事事由别人操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我怕爸妈他们接受不了。」 喻恬扬起唇角笑起来，突然间整个人都轻松很多，像是压在心里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眯着眼睛笑着说：「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喻恬突然就自信起来，哪怕她自己没能力处理好，那哥哥也会从中周旋，哪怕哥哥也没办法做到完美，那还有原舒。 现在的原舒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前几天刚过去的和原家父母见面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有能力化解喻恬的不适和困难，有能力给喻恬安全感。 或许她应该更相信原舒一点，相信原舒不会让事态发展到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临走时，喻柏还很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我请两天假和你一起回去？」 喻恬哭笑不得：「不用了，哪有才到岗上班就请假的？」 喻柏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靠不住，实施起来也难，但就是不放心喻恬一个人回去和家里说。 虽说知道喻恬是个理智的成年人了，但喻柏还是难以控制的担心。 第159页 喻柏交待道：「那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实在说不通也别吵起来，等我回去。」 「放心吧。」 喻恬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在见完哥哥的第二天就回江城，同一天原舒去了文州，她准备了很久的礼物终于可以在文州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呜呜，晚点还有一更，应该不会很晚……吧 第105章 喻恬回家这件事只提前一天和父母说，好在父母早做好了她随时回来的准备，家里什么东西都有。 她乘坐飞机在江城的机场落地，拉着不大的行李箱，坐上直达家门口的公交车。 江城这几年改变挺大，但这一路公交自开始就会在她家门口的站停下，十分便捷。 在楼下，喻恬见到了来帮她拿行李上楼的喻爸爸，他看起来脸色有点不正常，不像以往分别多日刚见到喻恬的开心，反倒有点忧愁，没等喻恬问什么，他自己先说：「你妈在楼上做饭，应该差不多好了，等会去就能吃。」 喻恬点点头说了个「好」，上楼的时间，她看喻爸爸脸色仍然不见好，忍不住问：「爸，发生什么了吗？」 喻爸爸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说：「我和你妈有点事情要问你。」 喻恬心里咯噔一声，面上状若无事问：「什么事啊？」 喻爸爸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楼层不高，这几句话时间总算走到了，他干脆道：「进去再说。」 屋里的喻妈妈声音轻快地让父女俩洗手准备吃饭，喻恬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喻妈妈神色也很愁。 这一路走来，喻恬心里也隐隐有个猜想，趁着洗手和换衣服的时间，她抽空给哥哥喻柏发去信息，问是不是喻柏做了什么。 喻恬一开始还担心喻柏在工作没看到消息，那就真的得她自己摸瞎了，好在喻柏正好也处于中午休息时间，很爽快承认是自己做的。 喻恬：？？？ 她忍不住问：「你做了什么？直说了？」 「那当然不是，」喻柏还是有理智在的，认为直说的话说不定父母两人能连夜赶到首都，所以他採用了委婉的方法，「我就说你谈恋爱了，对象有点特殊，这次回去就是专门和他们说这件事的，让他们不要凶你。」 喻恬听了这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好像哪都没问题，最后只能小心翼翼说：「我看爸妈脸色都不太好。」 远在首都吃饭的喻柏一脸为难，搁在半空的筷子许久没有落下，没想到自己就那一句话都会给父母这么大困扰，那要是喻恬直接说了，岂不是更完蛋？ 他犹犹豫豫开口道：「要不你就先别说了，找个什么话题煳弄过去，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在意。」 喻恬也是这么想的，她已经决定好待会试探两句，一个不对就果断剎住车，绝对不跟父母吵起来，重生一次不是为了和上辈子一样结局的。 她换衣服的时间有点久了，父母在门外叫她：「喻恬，好了没有？」 「马上好了。」 饭桌上沉默异常，与喻恬意料之中的相反，父母的愁绪中并没有愤怒，就是纯粹的愁。 喻恬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口：「爸，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事？」 喻妈妈抬起头看了喻爸爸一眼，又扭头看向喻恬，最后还是喻爸爸开口说：「你哥昨天晚上已经和我们说了。」 喻恬心都提了起来。 等了很久，喻爸爸却突然没有下文了。 喻恬憋不住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喻妈妈说：「人总得先带过来看看吧，我们当然是尊重你的想法，但也得了解一下对方是不是？也不是说歧视，可要是真有严重的毛病，你往后可是得照顾人家几十年的。」 前半段喻恬还算听得懂，到了后面她就完全茫然了。 喻爸爸像是还嫌她不够懵，接着说：「是这样的，你别以为身世清白不重要，你现在是没什么想法，但以后呢？谁知道对方什么留了案底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你？还有你的孩子。」 喻恬愣愣道：「我们，不会有孩子。」 喻家父母一脸惊诧，表情都写满了：连不打算要孩子都想好了？只谈了多长时间啊就进展这么快？！ 喻恬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她哥哥喻柏的话不敢说得太清楚，只能含含煳煳说了个「特殊」，这站在喻恬的角度看来没什么不对，与父母理解中的伴侣确实有些性别上的「特殊」，她也是怕父母接受不了原舒这份特殊。 但站在喻家父母毫不知情的角度看，这个「特殊」可引申的含义可就多了。 最简单直接的，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是不是过往经歷不太好，留下什么不好的案底？再严重一点的，是不是公众人物，甚至在外风评不好？ 喻恬想明白后哭笑不得，在父母还打算进一步猜想前连忙打断说：「不是的，她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之前有点胃病也治好了，过往干干净净，没什么不好的歷史留下。」 父母没料到这个发展，顿时有点想不明白还有哪里特殊，忍不住问：「那其他的呢？」 「她是个女生，和我一样。」 等喻恬说完这句，饭桌上又陷入沉默。 得知对方身世背景干净清白，身体健康没什么不良嗜好，唯一的「特殊」只是在性别上时，父母两人居然诡异地觉得还可以接受了。 第160页 喻恬不知道他们心里的起伏，还在胆颤心惊的等待，沉默时间太长，她忍不住给原舒又说了几句好话：「她事业挺成功的，现在在北京有自己的公司了，经营得很不错。」 喻妈妈问：「就这样了？」 喻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迟疑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也不是，她原本在学校成绩也不错，我高中就……」 「不是这个，」喻妈妈摇摇头打断她未说完的话，重新问，「我是说，喻柏说的『特殊』就只是指这个？没有其他问题吗？」 这次喻恬点头了：「就只有这个。」 一时间喻家父母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有什么情绪，但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饭菜上桌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从刚开始冒着白烟到眼下表面的那一层都有些变冷，喻爸爸还想再说些什么，喻妈妈抬起手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先吃饭吧。」 喻家一向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饭菜变冷不仅不好吃还伤身体，这也是要不得的，喻妈妈这句话后，三人很默契绕开这个话题，真正开始这顿午餐。 午后的江城安静中带着吵闹，楼下有小孩子要去上课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说笑，还有由家长带着去的，边走边念叨孩子午饭吃得慢，连带着午觉也没睡多久。 喻恬大半个身子靠在阳台，突然意识到今天并不是休息日，父母两人却都在家，疑惑问：「爸妈，你们今天是都请假了？」 她回家很少专门挑时间的，偶尔碰到工作日，那就等一家人都下班了再吃饭聊天。 喻妈妈埋怨道：「还不是你哥昨晚那个电话。」 现在已经吃完饭了，喻爸爸在洗碗，喻妈妈则有计划地和喻恬一起在阳台，表面是看景，实则继续刚刚的话题。 喻恬没想瞒着什么，几乎是喻妈妈问到哪里她就说哪里。 喻妈妈问的问题也很典型，几乎可以逐条列入「相亲时长辈必问的百条问题」之中。 像是家里几人啊，经济条件怎么样啊，性格如何啊，这些都还挺好答，唯有问到家里关系如何时，喻恬有点犹豫。 她对原舒家里关系倒是清楚，但正是因为清楚，才犹豫那种不太和谐友好的家庭关系是不是不适合在父母面前说。 喻妈妈见到她沉默，狐疑地打量她一眼问：「她没和你说这个吗？」 喻恬犹犹豫豫说：「我见过她的父母了。」 「什么？！」喻妈妈骤然提高音量，「你，你们什么时候，怎么这种事情都不和家里说一下的？」 喻妈妈原先还以为是谈谈恋爱，小打小闹，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两人已经这么熟了，连对方父母都见了。 喻妈妈连忙问：「那他们人怎么样？有说什么吗？」 「人还不错，也没说什么。」 平心而论，那天见面时，原舒父母态度挺不错的，如果喻恬以前从没和他们有过交集，那应该也会很开心地融入。 喻妈妈听了这话表情却有些凝重，也不多说是为什么，晚些时候喻恬得抽时间去处理工作室的事情了，她再次问：「妈，你真的没什么要问我的了吗？」 喻妈妈心不在焉摇摇头：「赶紧去工作吧，我和你爸聊聊。」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嘿嘿，提前一点 第106章 喻恬很想偷偷探听一下父母俩聊了什么，无奈喻妈妈是铁了心不让她听，任她怎么纠缠都没用，等喻爸爸洗完碗，夫妻俩干脆出去了。 喻恬：…… 她看了一会儿工作，心思静不下来，她先是发了消息问哥哥，喻柏下午开始上班了，回覆信息远没有中午的及时，喻恬等了一会儿，又把信息发给原舒。 原舒回復快了很多，问：「需不需要我现在过去？」 喻恬惊诧，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她怎么就认为事态这么严重了，连忙说：「不用不用。」 她联想到最近远水在文州出差，文州到江城最快还不到一小时，又强调说：「你不用过来，先在文州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好吧。」 打字聊天总归有点不方便，看原舒回復这么快应该是现在也没什么急事，喻恬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电话拨打的声音才响起不到三秒就接受了，不是接通，而是被挂断了。 喻恬：？？？ 下一刻，原舒又将电话打过来，速度之快让喻恬都能感受到她的手忙脚乱。 喻恬接通后，哭笑不得说：「怎么了？刚刚点错了？」 原舒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迟疑着问：「我能不能和你说件事？」 喻恬笑道：「你直接说就好了。」 「你生日前一两天能不能来文州？我们一起过。」 「嗯？」喻恬有些疑惑，把手机更贴近耳朵，问，「不是说生日那天你到江城找我吗？」 「对，但是在生日前一天你能不能到文州来？」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而且喻恬不知道必要性在哪，听原舒的语气，多半是问了也不说的。 喻恬最近没什么事，干脆答应下来：「行，等到时间了我去找你。」 当务之急，先解决见家长这一桩事。 喻家父母出去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连喻柏都已经回復消息了，给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建议，喻爸爸喻妈妈却仍然不见踪影。 第161页 夕阳的余晖洒满楼下几棵大树，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大地也呈现出一片暖意。 喻恬在阳台等得有些焦急，也不想什么下一步计划来，只想知道父母讨论得怎么样。 同意或者不同意都给她个准话，同意了那皆大欢喜，不同意她就和原舒继续好好商量，像这样等答案真的太煎熬了。 太阳完全西沉的最后一刻，家里大门终于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 喻恬一蹦三尺高，连跑带跳过去开门，喻妈妈嗔怪看了她一眼：「待会楼下又找上门说整天跺地板。」 来的只有喻妈妈，她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更谈不上生气，非要说点别的，就是有些疲惫，像极了喻恬加班结束的样子。 喻恬殷勤倒水，坐在沙发上迂迴问：「妈，我爸呢？」 「公司还要加班，老闆把人留住了，我说我先回来照顾女儿晚饭。」 今年二十一岁的女儿喻恬：…… 她换了个方式问：「那你们下午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公司突然加班？」 喻妈妈拧着眉点点头。 「那……」 喻妈妈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喻恬也不说话，就瞪着眼睛和喻妈妈对视。 三秒钟后，喻妈妈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了，笑着说：「我们也没说不让啊。」 喻恬抗议道：「那你们还说要讨论。」 「我们讨论的不是同不同意。」 「那是什么？」 喻妈妈却不想说了，生硬转移话题：「不管怎么样，人得先让我们看看，我们总得知道你找了什么人再说同不同意。」 喻恬全副身心投入在这件事上，很快忽略上一个话题，开开心心道：「好，那就我生日的时候？」 喻妈妈实际上不是很想选这么一天的，对于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喻恬对象，不能说是不满吧，但总归有点别扭，女儿生日这天她原本是打算一家人好好出去玩的，现在看来也要泡汤了。 但喻恬看着高兴得很，又有心情去处理工作室的一堆琐事了。 喻妈妈在心里嘆口气，她刚刚出去是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两年喻恬事业的成功，所以家里父母对她太忽视了？ 谈恋爱这种事情喻恬确实不一定会和家里说，但到了见家长就不一样了，结果喻恬居然是等到了今天才说。 喻妈妈心绪微动，觉得还是得趁工作闲下来或者退休后，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一阵，好好联络感情。 喻恬欢天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原舒，接下来的就由原舒去愁了。 生日前两天，喻恬离开江城前往文州，出家门前，喻妈妈还念念叨叨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过完生日再说，非得这两天飞来飞去。」 喻恬安抚完父母，坐在机舱里时，心里已经隐隐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飞机一个小时后在文州落地，喻恬带着自己的小包出来，见到在大厅等着的原舒。 「我是不是该去换一件礼服？」喻恬笑着问。 原舒还打算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被她这么一说，愣神半刻后磕磕碰碰道：「不，不用，是展览。」 一个不小心，连形式也给说出来了。 喻恬眯着眼睛问：「珠宝展吗？」 这下原舒怎么都不肯说了，只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她包下当初晚会那一整个场子，又不知道花了什么代价请来五位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一人一层开起一个巨大的展览。 文州展览不少，珠宝展也有过，但像这种这么大型，时间又短得只有三天，设计师还颇为有名的，却少之又少，因此这个展览不仅仅惊讶到喻恬，在文州讨论度同样不低。 展览那天限制场内人数，但门票免费，扫个码就能领取，换句话说，只要去得早，谁都能进去看。 喻恬看着平板上的介绍，忍不住问：「那怎么不在我生日那天开？」 原舒漫不经心道：「那天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吗？还得去看看你的父母。」 之前可没说好见父母的准确时间，喻恬眯起眼睛问：「你早就计划好了？」 「那当然。」 这话可信度如何，喻恬不置可否。 原舒见她没再继续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展览只是她自己的主意，她也不确定到了明天看到现场会不会让喻恬开心起来，或者看到场内的布置会不会让喻恬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如果真的有，那就留在这一天吧，生日那一整天都是快乐的。 原舒在这件事上总是有些踟蹰，晚上休息前一刻，又拉着喻恬的手说：「明天你要是看了觉得不开心，就直接和我说，不用勉强。」 喻恬拍拍她的手，没有打趣她，而是说：「好。」 第107章 展览规模很大，所在的大厅已经很多年没免费开放了，平时被租用去举办晚会或者婚礼也不会对所有人开放，所以光是这个地点就足够吸引人了。 展览只开放三天，还都不是休息日，原舒原以为这样一来场内人会少很多，说不定限定的人数都达不到，没想到超乎她的意料，第一天就排起长队，场外招来维持秩序的人手差点不够。 大门面向一片草地，上面还有几个很高大的树木，当初这里被用来举办婚礼时，喻恬和原舒曾经在某一棵树下待过，遥遥听着场内传出来的钢琴声。 第162页 今天原舒也请了钢琴师演奏，但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音乐声远不如那天晚上两人所听到的。 她俩就像每一个普通观众一样，提前预约，从大门进入，走过一片巨大的草地后，进入一楼的大厅开始参观。 这里的一切喻恬都是熟悉的，这种熟悉感来自内心深处，平时回忆时可能想不起来某处地方是什么模样，可一旦再次见到了，便会觉得哪哪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她甚至还能顺利地想起如何走向后台的休息室，当初吵架的地方在哪里。 就是现在她和原舒站着的地方。 原舒观察着她的表情情绪，试探问：「先在一楼看看好不好，这个设计师比较喜欢雕刻宝石，整个一楼都是他的设计品，其中还有一个从没有对外公开过的。」 这个就是原舒这场展览最吸引人的地方了，除了知名的难得一见的设计大师之外，还有这些设计师们从未拿出来过的作品，即便是对此毫无了解的人，也难免被这种神秘感勾起好奇心。 喻恬的好奇心也不弱，抛下脑海里那些纷纷乱乱的想法，她先迈开腿向内走去，笑意盈盈道：「那我们就从这里先看吧。」 原舒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从脑海里调出这些珠宝的介绍，充当起人形讲解机器。 五个楼层是五种风格不同的珠宝设计品，原舒原本还想安排喻恬和几位设计师见面，但后来发现时间不够，只好作罢。 展厅的设计原本是想观众不走同一条路的，每看完一处地方都可以顺着路线走到下一处，永远不会看到同样地方的展品。 但大门只有一个，最大的出口也是那里，所以弯弯绕绕，最后所有人还是在进来的地方出去，好在门的位置够大，分成进口和出口也不挤。 再一次走到一楼时，喻恬已经逛完了五个展厅，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各类展品的模样。 她拉着原舒的手，沿着楼梯慢慢下楼，期间不断想着手里现有的几个单子设计图可以做什么修改，今天这一场展览不止让她眼睛享受了，同样也解决她瓶颈一些小问题。 原舒小心看着地面，提醒道：「最后一个台阶了。」 喻恬回过神笑：「我知道。」 出口处有小礼品，就是一些卡片和纪念书籤，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排队领取，那里攒下不短的队伍。 喻恬眼神盯着那里很久没有说话，原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解释道：「如果不拿的话可以不用排队的，直接从另一边出去。」 说完她还用手指了指出口的另一个地方，那里熙熙攘攘不断有人走出，看起来没有排队的样子。 喻恬笑着点点头，她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处，突然问：「我可以去后台休息区看看吗？」 这次的展览其实没有设置单独的休息区，所谓的后台被修成存放饮品小零食以及供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但喻恬的话一说完，原舒还是马上意识到她指的是哪里。 她闷声道：「可以，我带你过去。」 除了一件一件的格局之外，这里几乎看不到曾经的影子了，饮品和小零食经过一天时间早被人扫荡一空，再往里走一些，能听到小孩子嬉笑的声音传来，房间里用玻璃专门隔出一个区域，塑料小球在里面填满浅浅一层，小孩子站在球海中打闹玩耍。 后台原本是很安静的，有人化妆有人换衣服，总之都在为晚会的开始做准备。 但现在不一样了，喻恬甚至找不到曾经化妆的地方，也没法依靠记忆里的位置找到洗手间。 「我让人调整了一些通道，指示牌也换了几个，现在最近的洗手间要往这边走。」原舒拉着喻恬去一个陌生的方向，但有指示牌带着，一路上方位清晰明了。 原舒边走边给她解释说：「来改造装修的那个设计师说，这样的变动更符合一贯的设计习惯，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也更加不容易走错，原本的设计师也不知道是追求独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选择了和常规反着来，这么多年也没人投诉过……」 喻恬问：「那洗手间的位置是没变的，只是路变了？」 「对，」原舒说，「洗手间当然不可能随便改变位置，但这里的房间基本都是可拆卸的，换个通道不算难。」 「那我……」 她突然就失去了找原本休息室的念头了，找到了也没什么意思，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这里充满笑声和说话声，没有剽窃她创意的设计品，而是五位成熟的设计师带来的精品，以及给她的数不尽的灵感和想法。 原舒听她说了一半没了下文，问：「怎么了？」 「没事，回去吧，这里小孩子好吵。」 离开后台往外走时，喻恬又看到曾经吵架的地方，那里现在还是排着队伍，队伍里的人们百无聊赖等着拿几张小卡片。 喻恬扯了扯原舒的袖子问：「纪念品是什么？好看的吗？」 原舒如实和她说了，又说：「我那里还有几张，你要的话都给你。」 「那等回去了给我看看。」 既然自己女朋友有，那也就没必要去排长队拿小卡片了，喻恬牵着原舒的手，像是所有参观完的观众那样走出展览，还随口点评说：「外面这么大一块草地不该被浪费的。」 原舒问：「那应该用来做什么？」 第163页 「布置得漂亮一些，搞一块板子就可以留联繫方式了。」 原舒笑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拿到联繫方式了。」 夕阳照在草地上，铺了一层暖暖的金色的光，一天中最后的阳光总是温和的，一点也不炙热，只会让人觉得又暖又放松。 可惜原舒的放松持续不了几秒，走出大门后喻恬就接着说：「明天见家长了，准备好了吗？」 她原本是打算缓和气氛才问的，没想到真把原舒问紧张了，磕磕碰碰道：「那，那你今晚就回去吗，我明天要一个人先去你家里？要带多少东西合适啊？」 「我今晚不走，明天和你一起回去吧，」喻恬安慰道，「东西不用很多，主要是看人，又不是看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嘿嘿 那个就是，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差不多要完结了吧，正文会在这周内完结，然后会有几个番外，整本完结应该还有两周或者一周半这样子=3= 第108章 第二天的珠宝展览还在继续，而原舒和喻恬已经回了江城。 喻恬父母俩从毕业就在一家国企工作，踏踏实实做了这么多没换过地方，原舒自己琢磨了一番两人的喜好，买了点不算高调的礼物一起带到江城。 父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接机，很想来接女儿，但一想到她是带着没见过面的女朋友一起来的，就心里头有点憋得慌。 这个时候哥哥喻柏就很能派上用场了，可惜喻柏现在还在首都航空忙着工作，一天换一个工作地点，一周换一项工作内容，忙得他头都大了，在听到妹妹行动力极强地带着女朋友回家时，除了感慨一番，什么也做不到。 父母俩犹豫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没接上人，因为喻恬两人到的时间太晚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两人从机场直接坐车到达吃饭的餐厅，连回家的那一步都省了。 飞机一落地，父母就接到了喻恬发来的消息，夫妻俩刚打算从家里出发，猝不及防看到女儿发来的内容，顿时也在心里激起几分名为紧张的情绪。 喻恬和原舒到达时，父母俩已经在包厢里坐了五六分钟了，也想了种种可能出现的场面，好的坏的都想了一遍。 和他们一样，原舒这一路也在忐忑，好在手上还拎着礼物，不至于让她觉得不知道手该怎么摆。 包厢门打开，一处布置温馨的房间出现在眼前——父母对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特意选择了这种环境，打算酝酿出一个和睦的氛围，让对方不用太紧张。 原舒看到眼前的布置时，确实松了一口气，她站的地方比喻恬稍稍靠前一点，手里还拎着两盒东西，在门打开之后，原舒顺势走进房间，微笑着朝两位老人点点头。 喻恬进来后，包厢门又被缓缓关上，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喻恬走上前为三人做介绍：「爸妈，这是原舒。」 她看向原舒，又继续说：「这是我爸妈。」 原舒有些青涩地打招唿：「叔叔阿姨好。」 在这种场面上，原舒是很懂得怎么讨人欢喜的，在一进来她就感受到两位老人同样紧张，却没有多少排斥或者厌恶，这于她而言已经很有利了。 原舒在预留出来的自己的座位坐下，先把礼物送上去，然后开始找话题聊天。 关于原舒的很多信息喻恬父母已经从喻恬这里了解过了，但今天还是得再问一遍的，委婉含蓄地问一遍。 在这之前，喻恬设想过很多场景，以及在这些场景下她需要做什么，她套用了上次见原舒父母时的经过，那次基本是原舒在主导整个聊天，按理说这次该轮到自己主导了。 虽然累了点，但你来我往的也属正常。 直到此刻喻恬才发现，她根本不需要费劲巴拉地去怎么聊天怎么缓解尴尬，原舒把控得很好，进退自如，表现也十分自然，看不出没话找话的尴尬，也看不出表演过度的痕迹。 仿佛就真的很愉快地在聊天，很自然地笑出来。 居然笑成这样，喻恬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父母，在此之前从没想过这场见面会这么顺利轻快，哪怕是原舒父母的那次，也没有这样舒服自然，自然到仿佛一直都是一家人。 倒是喻恬自己有点走神了，喻妈妈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见她回应，忍不住拍拍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喻恬勐地回过神，眼神还有些呆说：「没什么。」 喻妈妈有些无奈道：「叫你喝汤叫了那么久也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 喻恬有点尴尬地拿起勺子：「什么汤啊？」 喻妈妈用食指关节敲敲她的碗，示意她里面已经盛了满满一碗汤了。 汤的温度刚好，喻恬端起来几口喝掉，顺便也缓解了自己刚刚走神的尴尬，努力跟上饭桌上的话题。 原舒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饭桌下捏捏她的手，面上不动声色说：「喻恬能力很强，就是那次合作我感受出来了。」 哦，是在说之前的合作。 喻恬放下碗抿抿唇，跟上说：「是去年的时候了，设计了几个首饰。」 父母两人对设计了什么内容并不关心，而是问：「那你们岂不是经常要出差，是不是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第164页 喻恬可能接下来不久又得去国外出差了，加上大四课程不忙，在国家学校一直鼓励自主创业的背景下，她可以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工作室上，父母说的那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 这个问题她不打算回答了，直觉自己的答案父母不会欣喜。 她试图用夹菜避开回答问题，顺便听听原舒会怎么说。 原舒还是很自然地语气道：「我的公司目前在首都可以算是稳定下来了，之后肯定会向其他城市发展，但在目前看来，往哪里发展都是一样的，喻恬如果要去一个地方长期出差，那我也可以在那个地方长期发展，如果不是长期的，那不影响我们的见面，我可以去见她，或者等她回来。」 喻恬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自己碗里，在啃肉的过程中，也慢悠悠听完原舒的这番话。 就……有点意料之外。 父母对原舒所在的行业和当下她在首都的发展情况不了解，但喻恬还是很清楚的，原舒目前在文州发展得很好，首都周边的几座城市也有稍稍踏足，在这些地方发展和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发展，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喻恬自己最有可能长期出差的地方就是国外了。 所以这番话大概率是能骗过父母两人的，但实施起来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喻恬胸口突然有点闷闷的，离开珠宝展览这么久后，又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可惜上辈子原舒连这种骗骗人的承诺都没说过，她再怎么回忆也想不出什么。 倒是让她想起上辈子见完父母之后的场景，几乎是在四人见面之后，父母对原舒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完成了从原先「尊重女儿的选择」到「怎么会想和这种人在一起」的巨大跨越，喻恬对那次事情的印象已经很模煳了，只知道自己吃得很累，一直在调节气氛。 喻恬没发现自己再一次走神了，回过神是因为感受到饭桌上其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忽视不了这视线，抬起头有些茫然问：「怎么了？」 原舒像是早就察觉到她的走神，耐心问：「你吃饱了吗？吃饱了可以准备回去了。」 喻恬这才发现其他三人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喻妈妈甚至稍稍补了点口红。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但也没察觉到饱或者饿，只能点点头说：「那回去吧。」 等等！喻恬心中一愣，回去哪里？之前可没有这个环节，那次是吃完饭就各走各的，她忙着安抚父母的情绪，甚至没有送原舒回酒店。 没等现在的喻恬想出什么来，喻妈妈已经笑意盈盈开口了：「刚刚小原说了喜欢鱼，等回家了正好可以让她看看你爸养的那些鱼。」 喻爸爸也乐呵呵说：「我那鱼养得可好了，家里谁来了看到都夸。」 喻恬惊讶于眼下的走向，但父母两人真的看不出半点伪装，也没必要伪装，为人子女二十多年，她最了解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如果真的不喜欢，那肯定在饭桌上直接表现出来。 在车上时，就她和原舒坐在后座，喻恬靠着车窗努力回忆这一顿饭的经过，终于确认这次父母对原舒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结合原舒的所作所为，喻恬基本也能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上辈子父母是看出来了，也劝诫自己了，是自己一意孤行，蒙蔽了双眼还自以为清醒。 看着窗外的车流，喻恬突然间很难过，脑子里一团乱麻。 …… 不过她的乱没有持续多久，放在膝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新消息来自和自己隔不到半米的原舒。 原舒：「你接下来是不是得到国外一段时间？」 喻恬心绪还飘着，下意识以为她是来「对口供」的，很直接道：「对，下个月中出去，应该是两个月才回来，待会要是我父母还问，你就说你打算下个月出去准备就行，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一个问题来回问的。」 原舒难得有些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愣神片刻后说道：「不是为了应付你父母，我是真的打算和你一起出去的。」 她有些着急，很快新的消息就发过来：「不是说好了吗，等你到国外出差了我陪你去。」 喻恬不贊同道：「太麻烦了。」 原舒却不和她说这个了，而是重申道：「我刚刚和你父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是应付或者讨好，当然有讨好的意思在，但也是我能保证做到的才会说出口。」 喻恬握着手机，突然有些踟蹰不知该怎么回復，实际上吃饭时她走神很多次，对于原舒的话并没有听到多少，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估计在刚刚没少承诺。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嘿嘿 小心翼翼求个预收，点进专栏第一本就是orz 第109章 车子还在正常行驶，后座两人在手机聊天，整个空间安安静静的，父母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还以为是在各自处理自己的工作，从后视镜打量了她们好几眼。 喻恬看着手机里的话很久没有回神，抬起头时正好和镜子里的母亲对视，喻恬有些心虚地迅速收回手机，恰好此刻原舒问：「叔叔阿姨一家一直都是住在江城吗？」 喻爸爸乐呵呵说：「对，当年毕业后工作被安排在这边，就在这里住下了，我听说小原高中也在江城读的？」 第165页 「我高二才过来的，之前在其他城市读。」 鑑于她读过书的城市太多，原舒全部用一句「其他城市」概括过去，接着和喻父母聊江城的事情。 她对江城的了解实在不多，而且几乎是这一两年补上的，只能勉勉强强从记忆里挑几件出来讲。 喻家父母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人到中年总喜欢回忆点以前的事情，江城生活节奏慢慢悠悠，日升月落与四季轮迴都是值得一说的美景，原舒听得仔细，时不时附和几句，刚刚和喻恬的话题似乎就被这么掀过了。 车子进入小区的车库，喻爸爸开到合适的位置，边调整边说：「喻恬读书的时候就松松懒懒的，也就高二那一年突然想通了什么，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大学读，小原成绩一直挺不错吧？」 「还好，」原舒有些腼腆地笑笑，「我也是差不多高二那一年想读书的。」 喻恬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从吃完饭到现在一切的发展都偏离记忆，喻恬也就不可能復刻以前的处事习惯了，她把主导权塞给原舒，进家后只等原舒说话。 原舒没有辜负她，从头到尾都和喻父母聊得很好，甚至到最后还得到一个「要不要今晚留在这里，阿姨待会去把客房收拾出来」的邀请。 原舒这次摆摆手拒绝了，声称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怕影响到喻父母。 喻恬送她到楼下，还想进一步送她到酒店，也被原舒拒绝了：「我酒店就定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再和我说。」 喻恬也没多推脱，点点头说：「行，那我应该后天回首都。」 原舒从自己拎着的包里拿出一个深色皮面的小盒子，盒子外表干干净净，连个商标符号都没有。 喻恬后知后觉想起今天其实自己的生日，早上起得匆忙，到江城后又火急火燎赶到吃饭地点，见父母时也时刻紧绷着，让她都忘了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原舒把小盒子打开递给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喻恬伸手接过：「谢谢。」 盒子里是一条项鍊，银白色的细链底端繫着一枚干干净净的戒指。 戒指也很简单，戒圈上点缀着钻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复杂的设计。 喻恬看了一会儿后把盒子的盖子盖上，随着盒子「啪」的一声，原舒的心也跟着重重一跳。 但喻恬只是把盒子继续攥在手中，又说了一句：「谢谢。」 她没再多问什么，原舒也不好就着这个礼物吧啦出一大堆话，只好做个告别后离开小区。 这种程度的戒指挺好做，没什么复杂的雕刻设计，唯一的难点就是材料贵。 喻恬自原舒离开后，从楼下到回家这段路打开盒子边走边看，仔细看了一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戒指是原舒自己制作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 只是她实在想不出，前段时间忙成那样，原舒是怎么挤出时间做完这个作品的，又或者她是从多早以前就开始准备的。 家里的门只是虚掩着，喻恬看到门时才惊觉到了家，她匆匆盖上盒子，小心翼翼推开门向内走。 喻父喻母都坐在客厅上，正就着今天的见面闲聊，看到喻恬回来后，伸手一招就想把她拉入聊天之中。 喻恬摇摇头飞快道：「我去找李星和赵一野聊天了，今天还没回她们的消息。」 深色的盒子拿在手里特别显眼，喻父母自然也看到了，笑了笑没说什么，任由她去。 还没回消息是真的，但两人也没发什么重要东西过来，喻恬回到房间后趴在床上，一边看项鍊，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未读信息。 除了祝贺她生日快乐，就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水群，李星话很多，且特别擅长把重要信息模煳在一堆废话里，让人读了半天还以为她什么也没说。 喻恬本来就只分了三成心思在看，迷迷煳煳回了几句，直到李星问：「那你到底有没有时间？」 喻恬：？？？ 什么时间？ 赵一野了解这两人，主动充当翻译机，艾特喻恬说：「她是在问你，有没有时间帮她设计一套首饰，她几个月后要走红毯。」 喻恬对这个消息微微一惊，忙不迭去翻前面的聊天记录，终于在十几句没什么用的话中，拼凑出李星要去走一个规格很高的红毯的信息。 「这种没有贊助商提供珠宝吗？」 李星漫不经心说：「大家各戴各的，一些明星有自己的代言，可能就戴贊助商的珠宝，但我不是还没有嘛，我想第一次有规格这么高的，戴一下你的。」 喻恬上辈子也为一些小型晚会或者小明星设计过珠宝，基本上还记得程序。 李星高高兴兴问：「怎么样？接不接？材料你只管往贵了选，我预留了很大一笔钱，而且东西简单，搞个项鍊耳环什么的就行了，我知道你习惯，不用戒指。」 喻恬瞥了一眼端端正正放在床上的戒圈项鍊，又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构思一枚戒指的模样，谈恋爱之后，和爱情有关的事物，她几乎都会联想到原舒身上去。 垂着眼眸思考半晌，什么都没想出来，喻恬甩脑袋让自己脱离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重新拿起手机，在还停留在刚刚那个话题的群聊中回復道「好」。 喻恬调好长度后解开小扣戴上，银白色落在她锁骨稍稍往下的位置，给尚不习惯的皮肤带来一阵凉意，但很快，连同戒圈都被染上暖暖的体温。 第166页 戒指就先算了吧，繫着戒圈的项鍊倒是可以戴着。 估计原舒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送了项鍊，而不是大大咧咧把戒指拿出来。 第110章 （完结） 李星想要的设计品被喻恬列为前几项重要任务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国内一家大企业的合作以及国外几个市场开拓。 原舒同样在江城待了两天，在两天里和喻恬父母对关系达到了极好的程度，成功让喻爸爸想起来曾经在楼下见过面的事。 喻爸爸还想起来公司曾经和原舒有过一个小合作，那会儿原舒才起步，但表现十分诚恳认真，各个想法也都是处于实际脚踏实地的，不像那种性子漂浮的年轻人。 原舒很适时地表达自己对江城的喜欢，来这里拉投资自然也是因为心里的感情，至于这份感情具体因何而起，她就没细说了。 刷好父母的好感度后，两人也到了该回首都的时间。 原舒准时到小区楼下接喻恬，又和喻父喻母简聊了几句，试图让自己在两位老人心中印象更加好一些。 喻恬已经把项鍊戴上了，极细的链条圈住她的脖子，最下方的戒圈被藏在衣服底下，原舒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总想拎出来看一看。 这种行为在父母面前肯定是不好做的，上车后还没等她真正实践起来，车载广播里传出晨间新闻的声音，车座内顿时安静下来。 新闻里说的是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预计不久之后就可以彻底通过实施。 原舒想了想上辈子的时间，也是在一个多月后，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重生之后虽然个体上一些事情会有不一样的走向，但国内国外大的政策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连时间都很少有偏差。 新闻里女主持人声音清晰响亮，详详细细地将眼下的发展进度说出来。 喻恬放下手机撑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突然说：「是十月生效的吧？」 原舒很快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点点头。 她把头歪在车窗上，额前的碎发被她压在透明玻璃上，被晨间的阳光照出些金灿灿的感觉，江城的七月末还是最热的时候，即便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她的脸依旧有些被热红了。 项鍊随着她的动作摇摆，最后滑出薄薄的衬衫，在胸口处轻微摇晃，戒圈上闪着阳光。 原舒的目光瞬间凝在那枚戒指上，一早上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光影晃动之间，原舒听见自己开口说：「我们把十月的时间空出来吧。」 喻恬没多犹豫说：「行。」 原舒想像中很完美，把公司在首都的工作处理好，然后趁着到十月还有一些时间，在首都附近几个城市也接项目，这几个地方之前就有过不少合作，两个月时间足够她站稳脚跟了。 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如原舒设想中那么顺利。 回到首都后，她和喻恬开始各自的安排，共同的目标就是在十月份空出一小段时间，至于空出这段时间要用来干嘛，还没想好，也没有时间想。 原舒把自己的想法和合作伙伴说了，他向来不介入原舒对公司的管理和安排，第二天去去附近的城市出差，剩下的工作是原舒和李文在合作，即便有两个人分工，工作量还是大得可怕。 两人暂时还没住到一起，每天各自忙各自的，偶尔闲下来，稍微算一算，才会惊觉居然快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喻恬的工作比原舒轻松一些，她在比赛之前就想好了以后的工作分配，把两个助理和五个组长都培养起来，比起工作室的事情，她更喜欢把心思集中在设计上，除了尝试一些以前没接触过的风格之外，她每天做的和以前差不多。 原舒去省外出差回来后，两人终于有时间吃一顿饭，吃饭时她就意识到原舒脸色多不对。 「最近工作很忙吗？」 原舒想了想说：「还行，九月前能处理好，然后我有些申请还得回学校盖几个章。」 原舒的脸上疲色很浓，即便看得出此刻心情很好，但依旧掩盖不住倦意。 喻恬撑着下巴慢悠悠夹菜，漫不经心问：「工作和之前一样吗？」 原舒没分清她这个「之前」是指半个多月前还是上辈子，但无论指哪个，答案都差不多。 「一样的，这个行业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新的改变，一切和以前大差不差。」 喻恬继续问：「那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原舒有些惊诧，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 平心而论，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忙得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不然怎么也会挤出时间见个面逛逛街，哪有刚见完父母就消失半个月的对象？但她实在回不来，直到今天才勉勉强强赶回首都。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想过要找喻恬帮忙。 喻恬不喜欢她公司的工作，原舒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曾经喜欢过，但长年累月地帮她处理事情，早就将那份热情磨没了。 这是自己的错，原舒一直认得很清楚，所以也不可能开口说累说要帮忙，但没想到喻恬会提出来。 喻恬误解了她的沉默，有些惊讶问：「没有我能帮得上的？」 「有，」原舒赶忙说，「但是很乱，杂七杂八的，看多了心烦。」 喻恬笑道：「我又不会看太多，我还有几个设计要做。」 第167页 「那好，你要是有空了就去我办公室看看，工作上的事情问李文就行，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助理。」 从江城回来后，喻恬已经去过原舒公司一次，也见到了李文和合作伙伴，这两人她算是比较熟悉的。 原舒索性把自己接下来半个月的工作也说了：「我再换个城市出差，九月前回来，这期间首都这边没什么大事，主要还是些琐碎的工作，如果你看了觉得不喜欢就不看，等我回来再处理。」 原舒不喜欢繁杂的工作，但更不希望喻恬会因为这些工作心烦。 喻恬没多犹豫答应下来：「行。」 答应的第二天，喻恬继续在工作室完成自己的设计，李星的红毯在十二月，喻恬怕十月份自己挤不出时间，十一月又有其他事情，所以想在结婚前把李星的工作完成了。 原舒休息一天后又出发了，得知喻恬没去公司时，她还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接下来连着两三天，喻恬都只继续自己的工作，原舒也就放下了心里的种种想法。 直到一周后，喻恬终于去了原舒公司。 原舒的公司地方比刚开始的时候扩大的两倍左右，但地点还是差不多，李文认识她，刚听到前台说喻恬来了，立马到楼下接人。 喻恬笑着和她聊：「不用来的，我认识路。」 李文在这件事情上分外执着，说什么都要下来，喻恬拗不过她，便在前台附件的沙发坐着等人，顺便看看来来往往的员工。 原舒的公司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往来的员工身上，就能看出管理十分严格，井井有条。 李文乘坐电梯下来，接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喻恬。 作为原舒在公司最得力的助理，她知道原舒的很多事情，也知道原舒曾经追了喻恬多久，直到几个月前才修成正果，原舒从很早就吩咐过，喻恬会来公司帮忙，李文等了好些天了，还以为这也是原舒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真的把人等来了。 没有原舒在的公司，重要工作确实没几件，但琐碎的事情不少，这些一般都是李文和其他几个助理分时间处理，但最近公司上上下下都太忙了，连这些工作也积压不少。 喻恬走到办公桌坐下，翻看李文送过来的文件，公司里的章程很严明，李文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即便是杂乱的工作，也收拾得清清楚楚。 喻恬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些，先随手翻开几本了解后，很快上手处理起来。 她在公司有最高的权限，原舒的一切印章和签名她都可以用，来的这一上午，就把先前积压的很多没有签名的文件处理了。 李文松了一口气，在她设想中，这位喻设计师只是来这里逛逛看看的，不会做其他事情，但既然原舒事先交代过要把工作拿出来，她也就照着吩咐做了，没想到进度能这么快。 比李文更开心的是公司底下几个部门的经理，很多文件是他们早就整理好准备好的，就差个签名，但原舒不在没有任何人有权限签，现在好了，来了个喻恬，比原舒好说话，工作效率一样的高，一整个上午公司里喜气洋洋的。 原舒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直到午饭时间，她照例打开手机看看李文有没有发来要处理的文件，第一封就是说喻恬去了公司。 原舒反应极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时还站不稳，踉跄几步，不敢置信问：「真的？她去了多久？现在还在吗？」 随后回过神来，又暗骂自己蠢，这件事哪有直接问喻恬来得快？ 喻恬还在公司待着，刚刚叫了外卖送到办公室，接到原舒消息时，她顺手拍了个午餐的照片发过去。 原舒问：「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李文做事很周全，工作也不算难处理。」 喻恬吃完午饭把饭盒扎起来，怕在办公室放久了留味，就打算拿到外面的垃圾桶扔，正巧最近公司上下都忙，员工的三餐常常是在公司解决的，虽然说给足了加班费，但这种环境下也难免无聊，吃饭的时候这种无聊就更加明显起来，唯一能显得有趣一点的，似乎就只有八卦了。 喻恬一出门就听到不远处隐隐约约有声音在聊天，聊的还是自己的八卦。 和之前一样，原舒即便把公司内外打理得整齐严肃，但在很多时候人的聊天欲望没法控制住的，压制过度只会适得其反，像这种在僻静角落自己聊着玩的，一般也不会被管。 几人可能也是没想到这次就正好被正主听到了。 喻恬拎着垃圾袋，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还是自然地行走着，渐渐靠近声音来源，也足够让她把议论声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刚来的那个喻小姐真的是原总女朋友吗？」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突然之间好像整个公司就传遍了。」 「这还用问？李助理之前都承认了。」 接下来救赎好几个人在问什么时候承认说实话喻恬也挺想知道这个答案，于是放慢了脚步，想听出个结果来。 结果还没听出来，那些人已经换一个讨论方向了。 「但是喻小姐真的好好啊，我希望她一直留在这里。」 「我也是，她来了之后感觉工作都没那么多了，就像先前原总在的时候那样，但她看起来比原总温柔。」 「原总好像追了她很久了，去年年终公司送的东西里就有她工作室设计的首饰，特别好看。」 第168页 其中一人闻言有些懊恼：「我去年还没来。」 「你看你隔壁林琴戴的项鍊，就是去年的礼物。」 …… 喻恬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又走到外面垃圾桶把外卖盒扔掉，接着照着原路走回。 茶水间里还在讨论，话题依旧是刚刚那个，喻恬这次没有停下来听了，而是走回办公室。 原舒还在吃饭，消息也照样发过来：「你下午还在公司吗？」 喻恬道：「在，明天就不来了。」 喻恬躺在沙发上，边看落地窗外烈日高挂的景色，一边想着刚刚听到的话，随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原舒道：「还要几天，助理买了下周三的机票。」 「等你回来了，到我工作室看看吧。」 原舒以为发生了什么，连问了好几句，喻恬才说：「没发生什么，只是想带你看看我工作室的人。」 喻恬心想，原舒先前去过的几次，要么只待在办公室，要么挑没上班的时候去，估计现在工作室几个组长和助理都是只知道名字，没见过人。 这样不好，自己把工作室的人当作朋友，那介绍给朋友认识也是应该的。 原舒正在距离首都上千公里的淮州出差，淮州和首都一样烈阳炎炎，她躺在酒店阳台的竹椅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来遮挡阳光，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八月末九月初，原舒的机票又改又退，回首都的时间始终没确定下来。 喻恬在电话里问：「你要盖章的是什么文件，发过来我帮你一起拿去盖了。」 「我们两个学院不在同一处办公楼。」 「但也没差多远。」 九月中旬原舒才终于结束淮州的工作，连夜回到首都，喻恬已经在三天前做好两人的申请材料，连章都盖好交上去了。 李星的首饰最近刚刚做完，喻恬忙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时间试图恢復早睡早起了，原舒到达首都时正好夜里十二点，她毫不犹豫选择自己回去，打算回到公司再发消息告诉喻恬。 车上的广播正在来回播放白天的新闻，今天不知道哪里又开了个什么会，原舒支出不到一成精力，可有可无地听着，突然广播里传来一声「大会通过了这项决议，相关法律将在十月一号生效……」 原舒手顿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盯着广播，但新闻还在继续播放，很快就到下一条，不是她想听的内容了。 正巧前面有个红绿灯，车子停在红灯前，前方红色的秒数不断变换。 原舒没忍住，拿起手机查看今天的新闻，就在她乘坐飞机的那几个小时里，「同性婚姻合法」的消息铺天盖地传开了。 网络上到处都是法律已通过的消息，各种各样的议论填充在各个评论区。 原舒缓了很久，才找回真实感，后排的车子鸣笛声响起，她连忙回过神看向路面，此时红灯已经变绿，道路上稀稀疏疏有几辆车在行走，原舒的车子稍稍加速，很快冲出白色实线，行驶在广阔的道路上。 公司早就下班了，喻恬来过这里几次，工作不像原舒离开前那么紧张，又回到寻常的样子。 原舒推开休息室的门，揉揉眼睛走进去，见到床上的人影时，眼睛顿时瞪大了。 喻恬躺在床上，夏末秋冬的天气还有些热，她只盖了一层薄被，下巴缩在被子里，脸上被热气染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原舒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终于确定这一幕是真的。 她本想一回来就休息，但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先放轻手脚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一身寒意后，才慢慢回到床上。 喻恬睡得正熟，感觉到身边传来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不自觉朝着热度来源靠过去，嘴里无意识嘟哝几句。 原舒揽着她，没过多久就陷入睡眠之中。 喻恬半睡半醒间就感觉到原舒回来了，她任着自己继续睡觉，直到第二天才彻底醒过来，伸手摸摸身边熟悉的人。 原舒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懒洋洋道：「昨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 「一号我们就去。」 「好。」 原舒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不带什么情欲，更像是在撒娇。 吻逐渐向下，喻恬捂着嘴唔唔：「没漱口不许亲我。」 原舒不满地把脑袋埋在她脖颈处，哼哼嗯嗯乱蹭。 喻恬忍到最后忍不下去，伸手推开这大型挂件：「起来工作了！」 原舒继续蹭：「我才工作回来，休息不到六个小时。」 「那也得起来了，不许抱着我，我要起床了。」 原舒问：「你待会是不是要回工作室了？」 喻恬闭着眼睛点点头，神情还迷迷煳煳的。 「那再躺一会儿。」 「不要，」喻恬继续推她，「起开，你还想不想结婚了？现在不把工作处理了，哪来的时间结婚和出去玩？」 原舒激灵一下，终于不情不愿挪开身子，喻恬撑起身，十分敷衍地在她的侧脸亲了一下，然后走向洗手间。 识时务的李助理已经备好了一整套属于喻恬的洗漱工具，甚至还有一整套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喻恬扫了几眼，从中挑出自己用惯了的几样，慢悠悠开始这一天的打理。 第169页 过不久原舒也从床上起来，她早就熟悉这种作息，六个小时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足够的睡眠时长了，喻恬不在，她躺着也没有乐趣，不如早些起来。 喻恬慢慢移动电动牙刷，心里想着工作室的事情，背后突然压下来一个原舒，下巴很自然地搁在她肩上。 利用镜子瞪了她一眼，可惜原舒闭着眼睛，并没有感受到这份凶意。 窗外暖阳升起，清晨薄薄的阳光照着刚刚出来买早餐的行人，偶有响亮些的讨论声传到几层楼上的休息室中。 新的一天开始了，到处都是鲜活明媚的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这次真的请假了很多天，因为太卡了，看在我确实长了一点点的份上，球球原谅orz 正文完结啦，后续还会有好几个甜甜的番外，正文没介绍完的事情会在番外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大家，啵啵！！！ 第111章 番外一 关于结婚 十月一号同性婚姻合法的相关法律全部通过，在这天之前已经有不少的讨论，还有不少约定说要在一号这天做第一对登记的新人。 九月最后一天时，喻恬完成了自己的所有工作，成功把首饰交给李星。 李星在首都有自己的住所，一套小小的装修温馨的房子，喻恬到时她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桌子上摆满了垃圾食品，丝毫没有做为模特的身材管理自觉性。 喻恬帮她把首饰戴上，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嘴里喃喃道：「左边和耳朵接触到那一块，还要改一改。」 李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到她的话后，侧着脸盯着左边耳朵看，半晌没看出什么来，不解道：「我看着挺好的啊。」 「没事，你时间还多着，我十一月之前改完给你。」 李星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疑惑问：「你不急着结婚吗，领完证得去度个蜜月吧，度蜜月玩个半个多一个月，不过分吧。」 喻恬垂着头把首饰一一收入盒子里，闻言漫不经心问：「所以呢？」 李星支着脑袋看她：「那你哪来的时间改？」 李星看她满脑子都是设计，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收拾，问：「先别看这个了，和我说说你们的计划呗，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在抢着要做第一个，你们呢？什么计划？」 喻恬不动声色放回东西，说：「没什么计划。」 「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呢！」 喻恬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两个月后的红毯要什么造型，而不是想我怎么结婚。」 李星皱起一张脸，不满说：「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呢！」 半个小时后，喻恬接到了原舒的电话，李星还沉浸在喻恬的淡然之中，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喻恬接个电话后，冷冷静静站起来说：「我走啦，原舒来找我了。」 李星懒洋洋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连头都没抬，自然也没看见喻恬接到原舒电话前后截然不同的状态和表情。 李星租的屋子在十楼靠街边的位置，喻恬下楼后，李星可以在阳台的窗户看到她。 她把首饰都留下了，只带走一个还要修改的左耳耳环。 李星趴在阳台上，想看着喻恬离开，没想到见到喻恬高高兴兴跑出来，一整个人扑在原舒身上，模样和几分钟前在她家里有天壤之别。 李星：？？？ 她掏出手机，瞪大眼睛拍照发在三人群里，疯狂艾特喻恬，问：「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离开我家你这么开心吗？」 喻恬也不知道去哪玩了，大晚上才回她消息，敷衍之情溢于言表，说：「你看错人了。」 李星：？？？ 喻恬以为自己会很冷静，不像上辈子一样咋咋唿唿的，但实际上，在结婚这天来临时，她还是压制不知心里的小鹿乱跳。 只能勉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骗骗身边的人罢了。 可惜没骗过原舒…… 晚上睡前，看着她翻来覆去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问：「要不我们现在去排队？」 「排什么？」 「领证啊，如果想要第一个登记，估计现在就得准备排队了。」 喻恬漫不经心道：「没必要，哪个登记不都是拿了个证。」 原舒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喻恬憋着个脸看手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原舒突然憋不住笑了出来，还不是轻轻的那种笑，而是动作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人趴在被子上，笑得浑身颤抖。 喻恬一开始还忍着，到最后忍无可忍了，抄起枕头拍在她头上，恼道：「笑什么！」 原舒憋着笑说：「你可以激动一点的，很正常。」 「又不是没结过。」 原舒纠正道：「那不一样。」 隔了一会儿喻恬还是没有说话，原舒突然起身把她塞到被子里，还压了压被角，说：「赶紧睡，三四个小时后我叫你起来，去排队领证。」 三四个小时后大概也就凌晨两点，喻恬伸出手抓住被沿，问：「那么早做什么？」 原舒道：「我激动。」 喻恬瞪了它一眼，但没说什么，非常配合地闭眼睡觉。 也在三四个小时后非常配合地起来了，迅速换好衣服出发。 第170页 原舒自己开着车，迎着夜色来到首都民政局门口，此时是凌晨两点半，按理说该是万物安静，一切沉寂的模样，首都民政局门口却排起了长队，黑压压的一群人，一对一对的，乍一看居然望不到尽头。 喻恬错愕道：「这也太多人了吧。」 「之前也这样。」 喻恬明白过来原舒说的之前是上辈子，她犹豫道：「那排队吗？」 上辈子她们不在首都，而是在文州读大学，证则是回到江城领的，江城的人流量和首都绝对没有可比性，因此这震撼性的一幕也没有被她们看到。 原舒说：「看你的意见。」 「算了吧，」喻恬迟疑道，「现在没有第一了，哪都一样。」 「行，那……」原舒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圈，发现附近有一家大型电影院，于是说，「……去看电影？」 现在再回去也太麻烦了，喻恬点点头。 看电影就看电影吧，两个小时后天估计也快亮了。 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影片，两人索性选了个包间，放起一部很老的感情电影。 主线就是主角缠缠绵绵的爱情，片子从头到尾都甜甜腻腻的，仿佛空气里都泛着糖味。 倒是适合两人目前的状态。 电影是看过的，甚至熟悉到有些台词都能背出来，选它播放纯粹是为了要那个氛围。 氛围到了，原舒的注意力也就不在电影上了，而是偷偷摸摸凑过去亲喻恬。 喻恬抓着桌上的薯片吃，在原舒又一次靠过来时，准确无误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薯片。 原舒不满道：「你看看我，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那还是电影好看。」 原舒不满地伸手捏她，在嘴里的薯片吃完后，喻恬又恰到好处投餵第二片。 原舒于是试探说：「你是不是没在看电影，而是一直在偷偷观察我？」 「没有，」喻恬冷静得很，「我注意力全在电影上。」 原舒幼稚地捂住她的眼睛问：「那现在播到哪里了？」 喻恬还真的说不出来。 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还只有两个人，谁要看电影啊？ 只是喻恬感觉身边这人是没个控制的，万一自己也收不住，在电影院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可就太不好了。 她收敛脸色，抓下原舒的手拍了拍：「别浪费钱，赶紧看电影。」 原舒顺势握住她的手，欺身压上去亲她，刚刚的薯片是青瓜味的，淡淡的香气。 喻恬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再次被挡住，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不受控制地往原舒的方向凑了凑腰间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握住了。 她还想找回自己的理智，但极致地愉悦让她完全没办法再思考更多事情，只能完全跟着原舒给出的感觉走。 事情如喻恬所想的一样，正在慢慢失控。 喻恬直到现在也没学会调整唿吸，被吻住之后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被原舒带着跑，要不是后面原舒停下来捏着她的耳垂提醒，估计她还会愣神很久。 原舒的声音懒洋洋地，还带着些哑，听着蛊惑得很：「回神啦。」 喻恬浑身都是软的，没招架住。 原舒又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亲着她的唇，看着纯洁得很，好像丝毫没受到情欲的影响。 但喻恬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了，她刚想抬起手推推原舒，原舒就自己起身，蜷蜷手指，不动声色地坐回去。 喻恬还没回过神来，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忽然发现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受控制。 她盯着原舒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就像几个小时前原舒在床上笑她时那样。 原舒伸手捏她的脸，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得很。 第112章 番外二 1、关于改变 因为后来喻恬在电影院睡了一觉，于是两人就着同一部电影同一间房间又待了两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金乌高挂天光大亮了。 街边不许摆摊，一切喻恬喜欢吃的路边摊食品都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最终在结婚这一天早上，两人被迫在商城吃了一顿十分高级的早餐，上盘速度极慢，菜品份量极小，倒是氛围环境做得很有那感觉，硬生生在亮堂堂的白天搞出烛光早餐。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民政局早到了上班的时间，门口的长队缩减许多，但还是不断有新人加入队伍。 排队两小时，领证五分钟。 工作人员能力很强，笑吟吟地恭喜几句，然后为她们指向拍照的地方，咔嚓一声，一张红底的喜气洋洋的合照出现在电脑中。 喻恬在几个小时前已经接受了自己无法平静的事实了，现在也激动得很表面，笑容完全压不下去。 盖章后拿的还是那熟悉的红色小本本，喻恬在走出来时随手拍了张照发到各个群，李星趴在床上懒洋洋地看杂志，赵一野在实习单位打卡上班，家中父母今年是退休前最后一年，工作清闲得很，这个点也还在家里。 不同地方的人同时看到了喻恬发来的图片，李星噌地一下站起来，连连在群里发了一堆感嘆号，工作中的赵一野就没有这么迅速的速度了，摸鱼时间偷偷看了一眼，还被李星那满屏的感嘆号晃了眼。 赵一野：？？？ 赵一野：你到底一天到晚在做什么？不用工作的吗？怎么每次什么信息都能秒回？ 第171页 李星：这印子都还没干吧！喻恬你可以啊，昨天在我这里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模样，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出去！ 喻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慢悠悠回復家族群里的消息，隔了好久才回復李星：容我提醒一句，现在是中午了，不存在什么一大早。 李星愤愤道：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演，喻小恬，你昨天那做法必要性在哪里啊？ 赵一野可能是到了午休的时间，居然也有空回復消息了，闻言窝在椅子里笑：她不是一直就这样？从我刚认识她那会儿她就这样子了，估计昨天在原舒面前也没少演。 喻恬缩在副驾驶座买机票，她和原舒在几天前就说好了，不提前做计划，到时候哪里有票就去哪。 无奈遇上小长假，民政局也分批分阶段上班，各个景点自然不可能留有余票。 她边看攻略边看购票app，最终将目的地确定在一处海岛，飞机在三个小时后起飞。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群里看她们的聊天记录，入眼第一句就是赵一野的话。 李星又说：那也确实，就没变过。 喻恬抿抿唇，她和赵一野是在高三认识的，和李星则要更早一些，甚至早于和原舒的相遇。 她抓着手机的手微微蜷缩一下，低声问：「我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吗？」 原舒正在认认真真开车，听到这话没怎么思考直接说：「没变化啊。」 她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和上辈子相比，还是和几年前高中的时候相比，喻恬都没什么变化。 喻恬抓抓自己的头髮，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后放下手机。 没变化挺好的，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变化，又有了新的生活。 就更好了。 2、关于度假 海岛四季如春，浪花起起伏伏，日光照在海面上，一片粼粼。 这里是一处比较僻静小众的地方，游客也不多，再走不远就是原舒朋友的房子，这次借给她们使用一段时间，足够她们愉快地度过这段海岛时光。 喻恬把手机收好，换了一身衣服慢慢走到海中，浪花翻涌，渐渐盖过她的脚背。 江城和首都此时都有些冷了，但在这几千公里外的海岛却还暖洋洋的，海水也丝毫不冷。 喻恬直到海水没过大腿，才放松身体向远处游去。 原舒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皮肤在日光下白得发亮，喻恬凑过去，先抱着亲了几下。 原舒眯着眼睛，享受这独一份的亲昵。 傍晚两人才回到朋友的房子，这是一处没住过几次的地方，到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装饰，该有的家具电器都整整齐齐摆在位置上，管家上前向她们介绍屋子里的一切，又问了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们需要什么样的照顾。 原舒一一记下，又说：「每天的卫生打扫留着就行了，其他都不用，附近有什么食品市场吗？」 管家点点头：「往东走四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大超市，该有的里面都有。」 「行，那三餐也不用送来了，我们自己解决。」 喻恬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一时没说什么。 等管家走后，喻恬才问：「你会做饭？」 「会。」原舒有些小得意点点头，十分自然拉起她的手往厨房走，这里的设备甚至比她们在首都常住的那间还要齐全，打蛋器都能备下几种类型好几个。 冰箱里放着一些肉类和蔬菜，刚刚管家已经介绍过一轮了，这是知道她们要来，今天早上才买的。 喻恬走出厨房，拉起一把椅子反跨着坐下去：「那我就等你的表现了。」 原舒拿出包装完整的蔬菜，拍拍她的头：「先去洗个澡，洗完出来就有吃的了。」 「行，那你也先去洗澡。」 喻恬拖着她的手往楼上走，菜又被放回冰箱里，原封不动。 原舒满脑子还惦记着做饭，澡也洗得迅速匆忙，头髮吹了半干就走到厨房，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等喻恬再次到楼下厨房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道炸丸子，一道凉拌西红柿，蒸炉里还热气滚滚地冒着烟。 「你趁这点时间还包了包子？！」 「没有，」原舒失笑道，「速冻的，冰箱里有，我拆了几袋分别拿一点出来，你看看喜欢哪种。」 喻恬走过去，随手投餵了她一个丸子，应答道：「好。」 冒出来的烟不断飘向窗外，看得喻恬心痒：「这个要好了吗？」 「等等，还要五分钟，你先去外面坐着玩会手机。」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理直气壮玩手机的时间，喻恬也被这句话提醒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放在包里几个小时没看的手机了。 屏幕亮起时，显示只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是来自喻爸爸的，喻恬松了口气，领证前自己就和家里人说过计划，决定去海岛后也在群里说过，只打了一个电话就停的，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她接着打开群聊，却发现只有四人的家族小群里消息到了99＋，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有点不妙。 喻恬返回时发现哥哥喻柏只出现过两次，大部分还是父母两人在聊，而父母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她和原舒了。 喻爸爸打电话时正好是她和原舒在海里快乐玩耍的时候，没有看到理所当然，喻爸爸在群里把打电话的事说了，喻妈妈责备道：「她们现在肯定是在玩的，你打过去不是扰了兴致嘛。」 第172页 喻爸爸迅速认错：「对对，是不该这个时候打，还好没接，应该没影响到她们，我就是急着想让她带人回来嘛。」 喻爸爸接着说：「过来和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也算过了明路，那小原以后也就是我们喻家的人了。」 喻妈妈附和着：「我也是这样想的，晚点和她说，可以的话和小原父母也约个地方吃顿饭见见面，这两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证都领了，那两家父母居然还没见过面。」 哥哥喻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用「今天领证意义非凡」「年轻人喜欢特殊一点的时间」煳弄过去，成功引开一波喻恬即将遭受的攻击。 但没能引开「带人回家」这个话题。 可能哥哥也觉得很有必要，毕竟喻恬在父母99＋的讨论中，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领完证可以先回去吃个饭嘛，假期那么长，度假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的。 她盯着屏幕上「过了明路」四个字看好几眼，迈开步子跑向厨房，开口问：「要不要度假结束后回家吃个饭？」 原舒没多想，反正和喻恬父母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熟悉得很，答应道：「可以啊。」 喻恬又接着说：「不止是我父母，还有其他亲戚朋友。」 原舒停下捞面的手，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意思，也懂了其中的含义。 平心而论，她当然想在各路亲戚朋友面前也被承认，而且上辈子没有这个环节，这次有只能说明她和喻恬关系确实变好了很多，但是…… 紧张也是难免的。 原舒哑着声音问：「什么时候去？」 「还没定时间，我们玩够了再回去吧。」 「也不能让长辈等太久。」原舒喃喃道。 喻恬没忍住笑出来：「那早一点结束？」 原舒还沉浸在紧张之中，并没有因为这一个笑放松下来，她脑海里思绪千百种，直到喻恬在她面前挥挥手才回过神。 喻恬努努眼睛，示意她看向锅里：「面坨了。」 第113章 番外三 原舒的父母最终也没有答应出席，哪怕可以将见面吃饭的地点确定在首都。 原舒把电话打给他们后，甚至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通话就结束了。 喻恬投餵她一颗葡萄，随口问：「怎么样了？」 原舒漫不经心道：「他们在首都过得很滋润，话都不和我多说。」 喻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里的剧情，随手揉揉她的脑袋，很不走心地安慰：「没关系，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她对原舒父母足够了解，知道这次吃饭他们大概率是不想出席的，因此在打电话之前就想好了，能来当然最好，不来也没事，都正常。 原舒却不满她的敷衍，用手扯了扯她的脸。 电视剧里正到了激动人心的争吵，主角眼含着泪大声控诉：「你从来都不尊重我的意见！不听我说话！不顾我感受！」 喻恬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扭过头看向原舒，郑重道：「你说吧，我听着。」 原舒斜了她一眼：「说完了。」 「不去就不去，我们自己去也行。」 「不行。」 喻恬问：「哪不行了？」 本来喻家父母也没说一定要家长都出席，重点还是带原舒认识喻家的亲戚朋友。 喻恬不信看完群里99＋消息的原舒会不清楚这一点。 正好电视剧里的主角吼完那一句后截然而止，进入gg时间，喻恬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紧张？」还是那种需要爸爸妈妈跟在身边才能缓解的紧张。 为了家庭和谐，后面那句喻恬忍着没说。 原舒面色一僵，迅速否认：「没有的事。」 「那是什么？」 「没什么。」 喻恬狐疑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左边耳朵红了。」 她这话肯定得很，还带了确切位置，原舒飞快抬起手捂住耳朵。 喻恬笑得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原舒气愤地捏住她的嘴，半刻后像是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亲上去，彻底堵住喻恬的笑声。 电视剧里的主角已经吵完一架摔门而出了，喻恬缓了一会儿才认清剧情，声音软软地抱怨道：「我都看少了一截。」 原舒懒洋洋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吵架，这个骂一句那个回一句。」 她的手也没闲下来，到处揉揉捏捏，很快就滑到腰的位置。 喻恬警觉：走开！ 电视剧已经换了一部，天色也彻底暗沉下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不远处海边热闹的聚会声，和夜有关的活动已经开始了。 两人在沙发闹了一个多小时才歇下，喻恬边玩着她的头髮，边找回刚刚的话题，问：「你还在紧张吗？」 原舒埋着头逃避问题。 「真的要父母来了才能缓解紧张吗？要不我去请一次？」请两次也行，两次不来请三次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因为这个。」原舒嘆了口气，隔着薄薄绵软的羊绒毯捏她，气恼得很。 堂堂原总倒也不是要父母在身边才不会闹的小孩子，相反，父母如果要出席，她还得想方设法怎么让他们到时候不要影响自己的发挥。 她的紧张完完全全是来自「和喻家亲朋好友吃饭」这件事，上次只是喻家父母二人，这次直接翻了好几倍，听喻家父母在群里的意思，像是要摆上十几二十桌。 第173页 原舒一阵头疼。 但再怎么头疼，人也是要见的。 十几天后，两人先是回到首都处理一点工作，又过一天两人回到江城，喻家父母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如原舒所想的一样，他们还真的在酒店摆了十几桌。 这一天来的亲朋好友们，一些是抱着给喻家父母面子凑凑热闹顺便吃顿饭来的，一些是和喻家父母关系极好，抱着真正关心的想法来的。 前者隔在远远的地方吃饭，只在来时打了几声招唿，剩下时间便是在各自的社交圈里聊天闲谈，后者则要麻烦一些。 原舒数不清第几次接过一位阿姨夹过来的菜，笑眯眯吃下去后，又听见阿姨说：「多吃一点啊小原，你看这脸瘦的。」 喻恬在一旁捣乱，附和道：「就是，多吃一些。」 喻家父母订的饭菜都以量多能吃饱为主，后果就是原舒这一顿饭下来差点撑死自己。 喻恬父母对此满意得很，回到家后还一直夸原舒，又问两人接下来还打算去哪里玩。 「先不玩了，」喻恬道，「首都积攒了些工作要处理，等这些事过了，在考虑去哪里玩。」 「那明天就回去吗？」 「对，机票买好了。」 「那好，」喻妈妈笑着拍拍她们，「那今晚好好休息，卧室都收拾好了。」 第二天不到八点两人就醒了，迷迷煳煳地听着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隐隐约约有饭菜的香味进入卧室，勾人得不行。 喻恬推了推原舒的肩膀，懒洋洋起床洗漱，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在地面上洒下一片浅金色的光。 逐渐有脚步声靠近卧室，喻恬推推正趴在自己身后捣乱的人，下一刻，敲门声响起，喻妈妈的声音同时传进来：「起床啦，菜都快好了。」 原舒很自然道：「妈，我们起来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喻妈妈笑着看她们在洗漱，温声道：「好了就出来吃饭，粥我先帮你们盛出来。」 几道菜都是极其可口下饭的，粥也煮得软硬适中，散着热气一顿早餐吃下去后，驱赶了秋末冬初的寒意。 吃完饭后喻家父母只送她们到楼下，又看着两人上计程车，一路向机场前进。 几个小时后，两人又要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喻恬计划着自己今天要完成哪一部分设计稿，还要开个小会整合一下最近几个小组的工作，原舒还有个出差的活，但她不想自己去了，想着能不能安排李文去或者合作伙伴去。 登上飞机之前，喻恬收到喻妈妈发过来的语音，说是行李箱里放了家里刚做好的一点吃的，回去记得先放冰箱。 这都是喻妈妈常有的操作了，收到消息的喻恬毫不意外，回了个「ok」。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多了两个小红本，以及，原舒很自然地完成称唿变换。 关机前最后一刻，喻恬又收到来自哥哥喻柏的红包，喻柏只回来吃了一顿饭，饭局还没结束他又走了，江城直达首都的航班有限，每次都要算好时间出发。 今天早上得知妹妹也离家出发后，他迅速发了个红包，补偿自己昨天没有留到最后。 喻恬毫不客气地收下，又幸灾乐祸地想，家里总共两个孩子，亲朋好友适龄的年轻人也不多，现在逢年过节能被催婚的可就只有喻柏了。 以后过年估计自己和原舒可以放肆地玩，亲戚朋友都有喻柏去应对。 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第114章 番外四 1、关于参观工作室 喻恬从很早之前就想过带原舒去工作室，既是看看自己的工作环境，也是熟悉自己的朋友。 从江城回到首都几天后，喻恬终于有时间好好布置一下办公室，然后邀请原舒前来。 工作室的成员对这位原总有着十万分好奇，从前只是把人当作工作室的普通客户看待，没想到这一声不响地就和喻恬结了婚，在那些没见过原舒的成员眼里，好奇程度呈几何倍增长。 下午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显露出来，带来了些微的暖意，让首都的秋末不至于太干燥寒冷。 喻恬拉着原舒的手慢慢走过几个小组，眼下中午休息时间，大家大多点了外卖，稀稀松松坐在位置上，满脸笑意地打招唿以及偷偷摸摸地打量。 三组的组长是一个很酷的小女孩，染了一头紫色的短髮，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大大方方朝原舒打了声招唿，又嬉笑着说：「喻总终于捨得带过来啦？」 工作室其他人很快被她带起来气氛，纷纷起闹道：「对啊，之前还藏着掖着，带来了也关在办公室不让看。」 「什么叫关在办公室不让看，」喻恬不满道，「我办公室又没上锁，不是谁都可以开门进去吗？」 其余几组的组长组员嚷嚷说：「那我们还能一直开门进去看不成？这显得我们企业文化多不正经？！」 喻恬算是看出她们的意图了，「说吧，想吃什么？」 「真不错啊喻总，够上道。」 紫发女孩也附和说：「明月酒店起步吧。」 喻恬飞快拒绝这败家的建议：「屁嘞！之前吃过多少回了！」 「那能一样吗！」 没等喻恬再说出些什么，原舒在工作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兴致勃勃一口应下请客，大有要比明月酒店再高几个档次的意思。 第174页 喻恬：…… 2、关于参加李星红毯 李星的红毯在十二月初，寒冷而浪漫的季节，y国大雪纷飞，一眼玩去全是茫茫的白色，人们在白色中发掘新的玩法和趣事，又给这个茫茫冬季一片不一样的景色。 红毯之后还有个人的和团队的採访，李星盛情邀请喻恬去到现场看她走，还承诺只要去了能拥有价值8999的浪漫烛光晚餐。 透明的玻璃，纷纷扬扬的大学，暖橙色的路灯和缤纷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一听就是个十分适合新婚伴侣的好去处，非常值得一去。 「怎么样？来不来？」李星胜券在握问。 喻恬并不为之所动，冷静道：「我想想。」 隔着几千公里的远方，李星急得直跺脚：「你还在犹豫什么呀，到时候会来很多人，各个国家的都有，可能你还能见到你曾经喜欢过的明星或者各个行业的大佬。」 但不管她怎么诱惑，喻恬到最后都没说要去或者不去。 她挂了电话，沉浸在新一轮工作中，只在下班回家时问了原舒一句：「你十二月初有空去y国吗，大概两天。」 「我四号得到那边出差，十五号回来。」 李星是在三号当天走红毯，四号约喻恬去玩。 喻恬扬起嘴角笑出来：「那你有时间提前一天到，陪我看个红毯吗？」 原舒瞬间明白过来：「李星的？」 「对，戴着我前段时间设计出的饰品。」 喻恬最终答应下来，李星兴奋至极，单方面表达了对原舒的强烈感激。 两人提前一天到达y国首都，李星这几天很忙，挤不出时间去接人，喻恬说不用来接之后，她也没多推託，只将订好的酒店房间发过去。 这次红毯来了很多人，有明星有粉丝还有各家媒体，一周前周围的酒店就连最破的房间都被订光了，李星在电话里还毫不吝啬地夸赞说：「还好她从一开始做好了喻恬要带人来的打算，房间订得又早又大。」 从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y国首都，月光肆意洒在路面上，和雪和城市的灯光融在一起。 在设计师眼里，天上的月，街上的雪，路边的灯，撑着不同颜色大伞的行人，都可以是灵感，都可以抓住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创作出新的东西来。 喻恬站在窗前看了半晌，接到来自李星的电话。 李星刚忙完，问她要不要出来走走，看看雪。 「算了，」喻恬打开手边的电脑，「我画点图，你好好休息，明天任务不是很多吗？」 李星坐不住，嚷嚷着要来看她：「那些採访词我背了不知道几百遍了，做梦都在背。」 「那你过来吧，动静小一点，原舒在工作。」 几分钟后，李星出现在两人的房间，带着一堆吃的。 她似乎毫无身材管理自觉，大晚上照常吃烧烤，甚至很难想像在大雪漫天的y国首都是从哪里买到这么多烧烤的。 原舒抽出半个小时出来吃垃圾食品，吃完又投入新一轮工作中。 李星很少这么近距离接触两人的工作，好奇问：「你们一直都这么忙吗？不会结婚蜜月后就没怎么见过面吧？」 得益于小时候看的大量偶像剧和小说，李星对豪门拥有充分的自己的理解，虽然喻恬原舒现在的情况和豪门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不妨碍她在心里稍微等同一下。 每天嚷嚷着苟富贵是一回事，但好朋友的感情生活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喻恬看着她那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瞬间就明白她想到哪里了，失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每天都见面，住同个地方，睡同一张床。」 还有很多亲密无间的事情，李星后退半步以示震惊，同时疯狂摇头表示：「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了。」 没天理了，自己只是想分享烧烤的同时顺便了解一下好朋友的感情世界，并不想被这么噼头盖脸地餵狗粮。 …… 第二天一早李星就起来准备，红毯和採访都在白天进行，程序虽多但都不算耗时，一整套下来也就半天时间。 喻恬如约带着原舒挤在一堆记者和粉丝之中，现场很严肃，倒是没有各种大唿小叫的场面，但人挤人还是累得慌，喻恬站不到五分钟就后悔了，不该带原舒过来，她下午还得赶去y国另一个地方出差。 浪漫漂亮的首都街道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比这里更适合休息。 于是看完李星后，两人离开红毯现场，在落满雪的街道上毫无目的乱走。 清晨已经有工人扫过一遍雪了，但早上有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场，现在街面上堆着薄薄的一层，偶有车子经过，轮胎滚动的地方露出底下漆黑色的油柏路。 热爱音乐的年轻人没有浪费这个冬日，几人带着各自的乐器围成一圈就成了一个小型乐队，几首歌之后附近聚集了一圈听众。 喻恬和原舒也在其中。 中间主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其他几位在和四周的听众聊天，听起来这还是个有固定听众的乐队，围观人群里有一半的人是特意来听他们唱歌的，喻恬来得晚，站的位置很靠外，并不在聊天圈子之中，她也无意闲谈，而是盯着女鼓手的耳朵看。 原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认出那熟悉的耳钉：「是工作室半年前推出的饰品。」 第175页 喻恬笑着点点头：「对，三组设计的。」 说完可能是想到原舒可能对几组没什么概念，又补充道：「上次你看到那个染了紫色短髮的女孩就是三组组长，这个耳钉是她入职之后第一个设计品。」 那是一个和喻恬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年轻人，喻恬是轻快的，而她则带满了疯狂和随性，每一个设计品都充满不规则。 被围在中间的主唱休息结束后也没继续唱歌，而是加入聊天，兴致勃勃从某个奢牌的新品谈到哪家酒店的独特布置。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继续唱歌了。 喻恬退后两步，拉着原舒离开这里，走到更热闹的街道上，那里有热气腾腾的街边小吃，还有放在小推车上的冰激凌。 喻恬扯了扯原舒的袖口，暗示十足道：「买一个？」 「不行，你胃还没好。」 前段时间不停歇的工作以及工作结束后的暴饮暴食，成功引起喻恬的胃炎，吃了好几天药才缓过来，但她「胃部脆弱」的形象就再也抹不去了。 喻恬强行合理：「我胃痛是吃太辣导致的，冰激凌是凉的，不影响。」 原舒：…… 她不听这歪理，将人拖离了冰激凌小摊，又从旁边咖啡店里买了个小蛋糕递给喻恬。 蛋糕胚厚实，外层的奶油甜滋滋的，顶部还点缀了一颗小草莓，看着漂亮又美味。 至于健不健康的，似乎就不太重要了。 两人走走停停，玻璃橱窗里的小孩玩具都能吸引她们驻足许久。 很快到了街道末尾，要么进入小巷，要么拐个弯走向更宽的辅路，那里有更多的汽车，似乎不适合这种慢悠悠的散步。 喻恬纠结时，透过旁边咖啡店的玻璃，看到了里面染了蓝色头髮的少女。 裴迪一个人坐在咖啡馆中，面前摆了一杯牛奶和一块蛋糕，又是甜滋滋的。 看到喻恬的瞬间，她扬起手欢乐地打招唿，口型像是在拼命招唿喻恬进去。 「进去坐坐吗？」喻恬问。 原舒对裴迪还有很深的印象，两人领证时对方从国外送来一大套华丽精美的首饰，附带了一张冒着香气的卡片，上面写着充满外国人独特浪漫的句子，醋了原舒好几天。 平心而论，她并不是很想在和喻恬的双人散步中插入第三个人。 但没办法，裴迪见两人还在外面干站着，忍不住跑了出来，努力把喻恬将咖啡馆里带，另一只手则拉上原舒，丝毫不见外。 清静的咖啡馆中突然新来了两个客人，店主喜气洋洋凑上来问两人要喝什么。 裴迪对这个熟悉，帮两人点了店里最热门的饮品。 咖啡温热可口，裴迪有一大筐话想和喻恬说，也很好奇好友婚后生活，和原舒眼神接触时，还十分友好地沖对方笑了笑。 原舒：…… 她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缓缓深唿吸一口气。 喻恬和裴迪已经聊起来了，她问：「我前几天听人说你谈恋爱了？」 是喻恬从之前y国几个朋友那里听来的，什么内容都有，杂七杂八混在一块，她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专门问一下裴迪，只是今天见到人了，那就随口问问。 没想到裴迪下一句就承认了：「谈了。」 喻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裴迪又说：「分了。」 喻恬张了张嘴，最终只问出：「什么时候谈的啊？」 「不久前，」裴迪搅了搅杯里的牛奶，漫不经心道，「也就谈了不到一个月，不合适就分了，人你也认识，是之前在学校缠了你很久的那个，后来缠我了。」 喻恬这回是真的有些震惊了，而比她更震惊的是原舒。 什么缠？缠什么？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问这个的时候，裴迪接着很细緻地说起来，简单说就是被缠久了干脆想着试一试，但没试出结果来。 裴迪即便分手了也没打算说前任坏话，实诚道：「她人其实还不错，我也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她常说要寻找最美好的爱情，我感觉那时候要是不分，迟早还会有别的时机要分。」 喻恬的恋爱经歷说到底就两段，对象还是同一个人，对此并没有多么高明的意见，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安慰好友。 裴迪顿了顿，接着犹犹豫豫说：「还有个事，你不要笑我。」 她骨子里自带有一股自由和散漫的气息，喻恬认识她这么久，还从没在她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眼神拼命催促她说下去，保证道：「我绝对不会笑你的。」 「她前几天还来找过我一次，和交往的时候不太一样，还说……重新开始。」 而听裴迪这欲语还休的意思，八成也是有点心动。 喻恬无比感谢几分钟前自己没有帮她疯狂吐槽前任，否则裴迪说不定连这番话都不会说出来了。 「很离谱对吗？」裴迪小心翼翼问，又说，「其实我也觉得难以理解，都不想和别人说，可是……」 从进门到现在，除了打招唿没说过其他话的原舒突然开口道：「也可以再试一次，不合适再分，你还年轻，试错的机会有很多。」 裴迪闻言笑起来：「你也觉得该试一下对不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在别人看来会很奇怪。」 喻恬本想安静地听两人说，顺便听听原舒的想法，毕竟两人的情况和裴迪目前的多少有点相似之处，甚至还更严重。 第176页 但原舒却不准备说下去了，她同样想听听喻恬的想法。 裴迪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打转，努力想接收到两人的看法建议，却等了很久也没等出一句话。 喻恬看不下去了，她觉得再不说点什么，裴迪估计要更加悲伤纠结了。 喻恬道：「我也支持你再试一试，不过不是现在，太快了，至少再等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她的改变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因为你做出来的。」 裴迪点点头，这个她懂，也和她计划中的差不多。 「你在这里坐着就是在纠结这件事？」喻恬笑着问。 裴迪点点头：「谢谢你今天来了，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喻恬道：「没有我，你再想一会儿也能做出决定的。」 「那不一样。」 没什么，总之你要是忍不住喜欢的话，就再等一段时间，观察她的转变，也可以确认这种转变是不是你想要的。」 裴迪看着比刚刚开心很多，送两人离开时的表情也很轻松。 原舒却没心思再应对她了，离开咖啡馆后，她拉着喻恬走进小巷，抵着墙狠狠抱住她。 喻恬轻轻推推她，无果后很快放弃了，换成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头。 「谢谢你。」原舒没头没尾说。 「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喻恬闷闷笑了声：「这句话你在正式交往那天已经说过一次了。」 「那就谢谢你还愿意将以后交给我。」 …… 下午李星忙完，原舒也踏上前往y国另一个地方的飞机，飞机轰鸣声响起，喻恬收回眼神，向不远处的李星招招手，约定下午要去的地方。 她的左手带着一枚很简单的戒指，干净的戒圈上只有些微很简洁的装饰，很有喻恬的风格，但李星知道这不是她的设计品。 首都的街道还是充满行人，来自世界各地的行人，薄薄的雪融了很多，现在只有一些阳光没怎么照到的地方还有浅浅的白色。 李星边走边问：「你这一早上就一直在逛街啊？」 「对啊。」 「就像现在这样？」 「是啊。」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喻恬震惊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很难相信会听到这种问题。 李星回过神来，果断住嘴：「好的，是我不懂爱情。」 她换个话题问：「那你不打算设计点什么送给她吗，比如说……」 李星很有含义地看了一眼她左手上的戒指，接下去说：「比如说一个戒指？」 喻恬抬起手看了一眼：「这是她给我的。」 「我知道，那这礼尚往来的……」 如果不是原舒和李星没什么交集，喻恬都要怀疑这是原舒派她过来说的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也确确实实在图纸上画过设计过，但不知道是太久没接触过戒指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画出来的东西总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李星听完说：「那你更应该多试试了啊，万一这项技能消失了岂不是很遗憾！」 如喻恬所想的一样，李星确实是听了一些话才想来劝一劝。 这些话来自赵一野，前几天赵一野在闲聊时说起现在工作的地方，有一个年纪不算大的设计师，荒废太长时间了以至于很多灵感和技巧都耗没了，整天特别焦虑。 李星不想有一天喻恬要重新设计戒指时，发现自己忘了如何开始，所以打定主意要劝劝喻恬。 喻恬笑了笑说：「不会的，我能设计别人的戒指。」 可以给别人设计，但没法为自己设计，这并不矛盾，说是对想要给原舒的东西要求高也好，其他原因也罢，喻恬并没有很重视这件事。 眼下的生活她很满意，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更开心，她有很强的预感，总有一天自己会重新找回为自己设计婚戒的灵感。 这个时间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一个月后，但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生活和喜欢的人，因此这个时间不会很远了。 第115章 番外五 1、在家的一天 原舒在十二月中旬结束出差，回到国内两人的家中，原先按照原舒的设计修好的屋子，现在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从每一处角落都可以察觉到这些气息。 喻恬把她自带的浪漫和可爱带进来，将这座屋子变得更加鲜活，充满生活气息。 周末，两人空出一整天的时间，毫无目的百无聊赖待在家里。 早上十点多才从床上迟钝地醒来，然后计划着今天要吃两顿还是三顿。 原舒抱住喻恬，懒洋洋道：「还是三顿吧。」 喻恬回答：「行。」 下一秒两人同时开口。 原舒：「我去给你煎个面包和蛋……」 喻恬：「今晚我带你出去吃烧烤。」 原舒：…… 喻恬：…… 原舒顿了顿，把自己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或者你想喝点粥？」 喻恬嘆了口气：「喝粥吧，要一个煎蛋，蛋白要全熟，蛋黄要八九分就行了。」 不能是溏心蛋，因为喻恬吃了溏心蛋会拉肚子，但也不能熟过头，熟过头的蛋黄不好吃。 原舒现在已经十分熟练了，要了一个亲亲作为报酬后，三十秒完成起床换衣，三分钟后已经出了房间准备进厨房操作了。 第177页 又过十分钟，喻恬被从被子里挖出来，她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一团，像一只在冬日暖阳下眯着眼睛睡觉的猫。 从玻璃窗外的阳光，到桌子上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粥和煎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上喻恬接了个电话，来自工作室的助理，这位今年刚来的助理有着超乎其他任何人的激情和干劲，大周末也不肯放下工作，打电话来说又有好几个牌子想要合作，依照她的一番筛选，其中有两个很有合作价值。 喻恬吃完早饭，窝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听她说，原舒很不满这种说好一起休息，她却趁机工作的情况，在喻恬接电话时不断捏捏耳朵缠缠头髮。 烦得不行。 喻恬再次打开她的手。 通话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终于结束了，喻恬表现得很开心，在最后还很真诚夸了助理几句，引来原舒新一轮的不满。 喻恬很敷衍地解释道：「新人肯定要鼓励一下，不能打击人家的信心。」 说完撑起身子在原舒侧脸亲了几下，行为上安慰对方。 实际证明还是行为上的安慰管用，原舒果然不再捏耳朵了，慢悠悠问「什么事情啊，这么急？」 「几个品牌要来合作。」 「最近找你合作的品牌也太多了吧。」 喻恬点点头：「比之前多了很多。」 主要还是李星的红毯引起的，那次红毯之后，几乎到场的每个女星都上了一遍热搜，从服装到妆容无一缺失，李星也不例外，她比别人多了一点，还上了个饰品的热搜。 那天她的项鍊和耳饰引起不小的惊嘆，对背后品牌的找寻也不少。 然后粉丝惊讶地发现，这不是来自国外的任何一个品牌，而是国内一家才成立不到两年的工作室，李星知道网上这些消息后顺势就承认了，直言自己很喜欢这家工作室的作品。 工作室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设计品不少，有些是喻恬自己的，有些是其他成员的，但既然是被喻恬选中决定对外公开的设计品，就都是很好看很成功的作品，这些作品被发现后，网络上对此的讨论声更多了，喻恬的工作室都有了一个单独的热搜。 热度虽然高，但基本都是往好的方面讨论，也因此有不少品牌找上门来想要合作。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喻恬现在已经不急了，工作室的工作稳扎稳打的进行，这些合作只会是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就算这会儿不答应，她相信再过些时间，等热度过了，自己也能凭藉实力让对方继续想要合作。 原舒问：「那现在要怎么做？要开始工作吗？」 「当然不，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陪我把这集电视剧看完，然后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做饭，中午我想吃水煮牛肉和菠萝肉。」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十分过时的小言剧，主角演技稀烂表情夸张，好在剧情已经过了「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的纠结阶段，现在两人正甜甜美美地在一起，每一幕都冒着情意，导演像是恨不得在整个屏幕上洒满玫瑰花。 就还挺应景的。 喻恬看着看着，突然仰起头亲了原舒一下，原总没想到看这种电视剧还能有如此的待遇好处，很自觉地加深这个吻，直到喻恬气喘吁吁窝在沙发上，表情一言难尽。 2、戒指 年末的时候每家公司都很忙，喻恬的工作室也不例外，如今小工作室已经彻彻底底进入正轨了，得益于李星红毯那个宣传，工作室在这一年最后一个月的业绩十分好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新来的小助理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一个早上进进出出好几次喻恬的办公室，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喻恬心情也很好，被她这么一影响，就更好了。 只不过她好的原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只有不到两成的欢喜是因为工作室的成绩，剩下八成是因为她画出了一枚戒指。 一枚她觉得足以送给原舒的戒指。 这一周以来，喻恬反覆在稿子上修修改改，虽然不算彻底完成设计，但大概的模样已经确定下来了，而且她很清楚这会是最后一版，最好的一版。 小助理开开心心带着第五组的组长进来，汇报第五组的工作，看到喻恬桌子上的稿纸时，随口问：「喻总你这是今年要完成的设计吗？」 「不是，」喻恬笑道，「是我要送人的。」 那稿纸上已经能看出戒指的模样了，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要送给谁，小助理嘻嘻笑出声：「百年好合！」 元旦工作室有三天假期，忙了很多天终于放松下来，连小助理也回家了，工作室里空荡荡的，喻恬最后一个走，带着自己完成了大半的图纸，关上工作室最后一盏灯。 原舒在楼下等她，车子在路灯下也泛着柔和的光，车子里的人就更温柔了。 温柔的原总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方便喻恬进去，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图纸，随口问：「还有工作要带回去？」 喻恬点点头。 原舒伸过手：「那我帮你拿吧。」 喻恬拒绝了：「不用，几张纸而已。」 这理由合情合理，原舒也没多想，收回手往驾驶座走。 车子慢慢启动，平稳地行驶在辅路上，车内播放着沉缓的音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聊天。 忙完一天的两人都不是很想做饭，最后选择彼此都喜欢的外卖，确定好时间，在车子到达家里时，正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第178页 原舒很想把两人结婚后的第一个元旦过得有意思一点，比如去短短地玩几天，或者找个彼此都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待上一阵，远离平日里的喧嚣。 很可惜她挤了很久的时间，也没能给自己挤出点空闲来，元旦只有一天假期，而这一天假期里可能还有半天时间要奉献给工作。 听起来就不像有老婆的样子。 原总在内心深深嘆了一口气。 喻恬不知道她如此丰富曲折的内心活动，：不动声色问：「你在家的这一天有工作吗？」 瞒是瞒不住的，原舒老实道：「有，还不少。」 喻恬压着嘴角点点头说：「好。」 身为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原舒很有觉悟，主动表示：「虽然工作很多，但其实我还是可以挤出半天时间的。」 半天时间也足够去很多地方了，比如说你想去的郊外农场啊，想吃的烤鱼饭啊，都可以试试。 但喻恬没能及时领会她的意思，听到她这句话后，还很快说：「没事没事，你有工作就忙工作吧，我也要继续我的工作。」 原舒其实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从喻恬的话里听出了几乎压不住的欣喜。 就好像……自己要加班加点工作这件事，让喻恬非常高兴。 原舒：……？ 为了家庭和谐，原舒没有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喻恬也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笑容。 但她确实很高兴。 戒指的设计制作到成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喻恬对材料要求极高，宁愿自己跑几个地方也要选出最合适最满意的料。 元旦这一天她约了一个店家见面，店家说最近有一批刚来的料子，电话里的形容和发过来的照片都十分符合喻恬的要求，她必须要去看一看。 店家只在首都待一天，接下来就是到其他城市去找货，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喻恬原本还在纠结，万一原舒元旦有什么惊喜安排，那自己要怎么办。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几乎都在脑海里构思好自己元旦当天的出行路线了。 原舒：…… 越想越不对劲。 但没办法，原总就算不忙，也得被喻恬找个忙的理由塞在家里，何况她是真的有工作，只能看着喻恬带着一个大包出去，里面似乎塞满了各种东西，一整个上午结束后，又满面笑容回到家。 原舒已经结束了半天的会议，见到喻恬后状若无事问：「今天早上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也不想问这种问题的，想试图从喻恬身上的气味或者衣摆上可能沾到的东西判断出她这一早上的行程，但喻恬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菜市场的鱼腥味，也没有高级商城的香水味。 喻恬晃了晃手里的外卖盒子：「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凉拌鱼皮。」 原舒问：「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而且这家店就开在小区门口，外卖都不用二十分钟。 但喻恬不想再说了，敷衍道：「还去见了个朋友。」 她这一趟出行明显很开心，原舒不想破坏她的心情，也觉得没有问个清楚的必要，于是很主动换了个话题：「中午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喻恬拒绝了：「不用，太累了，叫外卖吧。」 和凉拌鱼皮一样，这附近外卖不少，且几乎都能半个小时到达，实在没有自己动手做饭的必要。 中午又是依靠小区外「杨师傅私房菜」解决，接着甜甜蜜蜜睡个午觉，做点成年人的事情，黏黏煳煳的一天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喻恬鼓鼓的包还放在客厅显眼的地方，像是在朝原舒招手：快来打开我啊！ 原舒做完早餐放在保温炉里，又写了张纸条贴在上面，还细心地画了只兔子——她昨天晚上说喻恬红着眼睛的样子太像一只兔子了。 可惜厨房没有彩色的笔，不然兔子的眼睛一定得上色。 路过客厅时，原舒看了一眼那个鼓起来的包，从昨天到现在喻恬就没拿出里面的东西。 原舒淡淡瞥了一眼，继续向前走着，到门边换好鞋子，开门关门，原总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 喻恬直到九点多才醒来，懒洋洋拉开窗帘，刷牙洗脸，又吃了原舒留下来的小米粥和几道配菜，从身到心都是暖唿唿的，完全不受这寒冷冬日的影响。 她回到房间打算继续自己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材料已经挑好了，图纸也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制作了。 喻恬在房间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到那个极其显眼的包，心里暗道不好，走出房间果然在客厅看到了，光明正大摆在电视机下，是原舒每天放置汽车钥匙的地方。 喻恬：…… 好在原舒十分尊重伴侣的隐私，包看起来就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链子卡在原位。 喻恬拎起包回到房间，从里面拿出图纸和一小块材料，其实她昨天没带什么出去，一小套观察工具也是查看材料用的，只不过家里没有合适的包带这些东西，才会显得这个包这么地鼓。 她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模型，图纸和材料都带齐后就离开家去了首都的另一家首饰制作工作室，自己的工作室目前还是以设计为主，制作方面并没有多么高级的机器设备，在这方面喻恬非常小心，她的材料很昂贵也很稀缺，一点一滴都由不得浪费。 第179页 工作室师傅是她前几天就约好的，师傅本来以为来的是一个一时好奇想要尝试的业余人士，还多次想上手帮忙，但他很快就发现喻恬不仅不是什么业余人士，手法看起来还相当专业。 两天时间已经够她做完一枚戒指了，和自己设想中的一模一样，素色简洁的戒圈，明亮的钻石在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喻恬很满意，她没有挑时间，而是在这一天原舒回家后，很自然地把一个丝绒小盒子递过去：「送给你的。」 原总又收到了一枚戒指，不同的设计，来自同一个人。 喻恬看着她的表情失笑道：「别哭啊，以后我做更多东西送你。」 她不止会戒指，还会其他许许多多的好看的饰品，很适合给小公主戴，也很适合送给老婆。 原舒只是点头，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弄丢这枚戒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以下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话和预收，球球大家收藏一下吧orz 番外到这里也完结了。 不知道从最初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里，这篇文有没有给大家带来些微的愉快，但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这一路来的陪伴和支持，，这一段旅程结束啦，接下来有缘再见！祝我的小天使们事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