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女:病弱夫君靠我养》 第1页 [穿越重生] 《农门福女:病弱夫君靠我养》作者:银疏公子【完结】 简介: 【种田+空间+宠夫,剧情流】 一朝穿越成人妇,家里穷得响叮噹,还有一个病弱眼瞎的夫君。 苏溪桥表示:完啦,芭比 q 啦! 种田,修房子,做生意,治好夫君的病,苏溪桥责任重大。 生意做太大不小心得罪了地头蛇,打手找上门来要配方,苏溪桥怕得不行。 这时她的夫君从房里拿着一把剑出来,三两招将人制服。 苏溪桥立马星星眼:原来我的病秧子夫君是隐藏大佬! 第1章 穿越 阳光从窗户缝里透了到一张木板床上,床上的人紧锁着眉,嘴里还嘟嘟囔囔:「这床怎么这么硬啊?」 突然一阵狗吠声让睡梦中的人,唿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有狗……有狗……她最怕狗…… 苏溪桥一睁眼,惊恐地下巴都快脱臼了,她在一间四面漏风的老房子里,屋顶的瓦片破烂了好几处,阳光从缝隙处折射在地上,地上坑坑洼洼还长几株绿油油的狗尾巴草。 苏溪桥掀开被子,惊悚的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面色发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 因为太过害怕苏溪桥没忍住叫出声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床上的人被惊醒了,他睁开双眼,眼神空洞,伸着手往苏溪桥那边摸了一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夫人,醒了?」 夫人……是谁啊? 苏溪桥挣脱男人的手,连滚带爬躲到床的最里面,颤抖着声音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男人侧头,温声道:「夫人,莫害怕,此处是清水村,你我昨日刚完婚,我是你的夫君谢规叙。」 苏溪桥咽了咽口水,脑子突然闪现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新的,就是这手怎么这么瘦,还黑乎乎的。 重点是她上辈子引以为傲的大胸脯变成了小馒头,整个人缩水成了发育不良的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知道自己是穿越不是绑架,苏溪桥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她越过谢规叙,翻身下地转了一圈。这老房子大约三十几个平方,一间卧房,一间堂厅,还有一间很小的杂物间。 不过这房子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头顶的瓦片摇摇欲坠,房门上的锁锈迹斑斑,还有院子里的墙也倒了两面。 这哪能住人啊,这要是半夜起阵风,不得把房子吹塌了。 苏溪桥整理了一下思绪,回想起她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已经好几晚没有好好休息了,好不容易论文写完了,有时间睡一觉,结果一觉睡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这具身体也叫苏溪桥,是个贫穷小山村里农户的第三个孩子,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母亲生下弟弟以后就身患重病,家庭的重担全压在苏溪桥父亲一个人身上。 而刚才在床上躺着的那个是谢府的大公子,从小聪慧就过人,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可惜天妒英才,他在会试的前一天突然昏迷倒地,一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醒。醒来以后就疾病缠身,用了各种珍贵药材都见效甚微,就连眼睛也被药物的副作用侵害致失明。 苏溪桥挠了挠头,整个人郁闷至极,别人穿越都是庶女转世虐渣,轮到她这成了农妇种田养家。 苏溪桥走到院门外,伸了个懒腰,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刚才房子里那股潮湿的霉味差点没让人吐出来。 院子外面种了两棵枣树,现在才刚接果子,看着还有点小,不能吃。远处的田野间有几个正在干活,他们穿的都是古代的粗布麻衣,长发用碎布绑了一个发包在脑后。 看到这一幕的苏溪桥,心都凉了,如果说刚才穿越的想法只是个猜测,那眼前这副景象就是证实,她真的穿越到古代了。 此时此刻苏溪桥的脑子里只有现代各种电器,各种好吃的,还有那整天忙碌在医院不回家的爸妈。 「你站在门口干嘛?」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提着一个篮子和提着补丁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老妇人脸上有几道很深的皱纹,一看就饱经风霜,她看着苏溪桥的神情有点冷淡,似乎还带着一丝厌恶。 周氏见她没有出声,于是就自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苏溪桥进去时,谢归林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在门厅的桌子前。 周氏拿着桌上的茶壶给谢规叙倒了一碗水,放在他跟前。 随后转身,脸色难看,忍着不悦说:「娶你来是为照顾规叙的,不是谁让你来当少夫人的,你也没那个命。」 苏溪桥低着头嘟囔了两句,她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少夫人,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来都不想来。 见她乖顺,周氏稍微缓了缓脸色,从篮子里端出两样菜,拿出两个鸡蛋,放在桌上,对谢规叙说:「你那俩狠心的爹娘,还真是巴不得你死,你身体这般不好,还把你赶到我这里来。」 谢规叙闭着眼睛,抬手摸索着放在桌子上的碗,莞尔一笑回道:「归宗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要是姑娘们知晓他家中还有个病秧子大哥,说出去难免不好听。」 他说话的语速有些慢,气息有点喘,端着碗的手格外的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处微微泛红。 第2页 周氏没在搭话,说到底谢规叙也只是名义上是她的儿子,把他养大的终究是二房夫妇俩,他向着亲爹娘也不为过,可是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谢规叙生病后的第三年,谢大伯有一次上山遇到了熊瞎子,被追得在山里跑了一整夜。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熊咬的就剩半副身子了。 谢大伯被抬回家以后,周氏就连忙跑镇上谢府求着谢全夫妇把谢规叙过继到谢大伯名下。谢大伯名下只有一女,周氏生下女儿以后再无所出。 早些年前周氏本想把谢规叙的弟弟要过来的,但是谢氏夫妇对这个小儿子格外疼爱,捨不得过继出去。那时谢规叙身体也很好,而且天资聪慧,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中状元,升官发财。 后来谢规叙眼盲,身体还不行,周氏想着在谢大伯去世前再次提出过继的事,看在是亲兄弟份上说不定会同意。 不管怎样她都想着在谢大伯咽气前名下能有个儿子,这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刚开始谢全不同意,后来周氏提出谢规叙以后可以一直生活在谢府,不必跟着谢大伯,且往后谢归林以后所有的医药费都由她这个做大伯母的出。谢全一听有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谢规叙就过继到了谢大伯名下,而谢大伯没过两天就死了。 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的,两家人和和气气。谁承想谢规叙的母亲何氏从天南寺求籤回来以后,就张罗着要给谢规叙娶妻,娶的还是农户的女儿。 周氏一听火冒三丈,闹到了谢府去,奈何谢规叙自己也同意了,她也阻拦不了。周氏一直觉得谢全夫妇是故意打压大房才这样做的。 周氏叮嘱了苏溪桥几句,让她照顾好谢归林,给他把药煎好,说完提着篮子就离开了。 桌子上放着一大盘米饭,两个鸡蛋,一碟子青菜,一小碗红烧肉。那青菜一看就是用猪油炒,色泽鲜亮,不过红烧肉就差多了,有点油腻腻的,还没放酱油,不过总比没得吃强。 苏溪桥先给谢归林盛了一碗饭,帮他夹好菜,拿好筷子放在他手里,「吃吧!」 谢归林温和地笑了一下:「劳烦夫人了。」 苏溪桥顿了顿,直接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睡一觉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我为什么会嫁给你?或者谁同意把我嫁给你的?」 谢规叙说:「是你自己同意的。」 苏溪桥又问:「那我为什么会同意?」 谢归林握着手里的筷子,头朝她那边转,坦言回道:「因为你家穷,快吃不起饭了。」 苏溪桥嘴角抽动了两下,「……」 好吧,典型的卖身救全家。 吃完饭以后,苏溪桥打算把房子收拾一下,就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直接拿着谢规叙的钱就跑路,虽然谢规叙看不见她跑起来很方便。 再说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也没地儿去啊,还是等稳定以后再跟谢规叙谈和离的事吧!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听说是谢全还没发家的时候的老宅。屋内到处都是厚厚的积灰,房樑上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蜘蛛网。房子后面有一片果园,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园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要高。 苏溪桥先把门厅里放着的躺椅搬到了院子里,擦干净以后,扶着谢规叙坐在了躺椅上。院子里虽然有太阳,但谢归林身体不好,苏溪桥又回屋里拿了条薄毯子盖在他身上。 苏溪桥外婆家就是乡下的,对于这些简单的家务活她并不陌生,干起来有模有样。她先把桌椅搬到院子里洗干净,趁着有太阳刚好可以去去霉味。 房子有些地方长了草,苏溪桥把院墙踏倒的土砖用一把从厨房收拾出来的烂锄头给敲碎,然后把土填铺在屋内的地上。 会长草的原因就是屋顶的雨水漏到了地上,一潮湿就容易长草,铺上一层干土然后踩实就不会长草了。 宅子不大收拾起来也没费多少时间,就是屋顶的瓦片,明天得到镇子上去买些新瓦给换了,晚上就先将就一下。 苏溪桥刚才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她家右边有户人家,不过挨得也不是很近,中间还块空地全长满了草。左边有几间茅草屋,看起来像是没人住的。村里大部分人家庭条件好像都还可以,只有少数几家住的还是茅草屋,大部分人住的都是瓦片房。 宅子收拾干净以后看着舒服多了,屋里放着三个箱子,苏溪桥打开看了一下。一个箱子装的是书和字画,一个箱子装着两床被子,还有一个箱子放的是谢规叙的衣物。 真正属于苏溪桥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除去身上这套,箱子里只有两件她的衣服,还是打过补丁的。 苏溪桥不经意想起谢规叙的那句你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果然穷得淋漓尽致,穷出天际。 第2章 睡姿 不经意间,太阳已经靠近西山,天空中漂浮着橙黄色的云彩,夕阳朦胧的照在谢规叙身上。 他闭着双眼,唿吸绵长,许是睡着了。夕阳的余辉像是给他镀了层金光,让他稜角分明的冷俊脸庞变得柔和了几分。 谢规叙长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他的皮肤比一般男人的要白,长眉若柳,五官俊美,长得很标准,像是照着图纸雕刻出来的一般。 苏溪桥不经看得有些入迷,都没发现院子里有人进来了。 第3页 「大嫂。」 进来的人是位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裳,衣裳被洗过很多次,已经看着有些褪色了。 她提着上午周氏拿着得那个篮子,篮子上还盖着一块深色碎花旧布。 谢舒兰见苏溪桥一脸困惑,就笑着说:「是我娘让我过来给你们送饭的。」 这时谢规叙已经醒了,他从躺椅上坐起来,出声询问道:「可是舒兰?」 谢舒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谢归林答道:「是的,大哥。」 她的眼圈有一丝丝泛红,不用说苏溪桥也知晓是何缘故。 为了避免着忧伤得氛围继续蔓延,苏溪桥走到谢规叙的身旁,伸手把他从躺椅上扶起来,转身对谢舒兰说:「进去说吧。」 洗干净的桌椅陆也已经搬进去了,谢舒兰提过来的饭菜跟中午一样,只不过青菜变成了土豆。 苏溪桥觉得总是吃周氏做的饭也不太好,所以她向谢舒兰询问了她家菜地的位置,明天到镇上买些油烟调料她自己可以做着吃。 谢舒兰说等她明天从镇上回来了,就带她去认认地。听规叙说,他爹把村里的地都给他了,一共四亩,两亩旱地两亩水田,不过很久没人种了,得自己开荒。 苏溪桥听到说这件事后,冷笑了一番,还真是是亲爹,给一个瞎子分地,他能干的了嘛? 难怪非得娶个农家女,合着是娶回家种地的。 晚饭后,苏溪桥把碗洗干净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她呆呆坐在桌前,突然想起古代没有牙刷和牙膏,她晚上不刷牙会难受的睡不着。 后来她想了一个简单点的法子,烧点开水晾一会儿,漱个口或许能好受点。 古代没有洗澡间,苏溪桥只能提着浴桶到院子里去洗澡,还好这里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然像现代那样到处都是路灯,那她连澡都没地儿。 她终归是个女的,不能总在院子里洗澡,万一被人看见可不得了。苏溪桥思索了一下,还是得尽快盖个厕所和浴室。 洗完以后身上清清爽爽的,苏溪桥进门以后看着依旧坐在躺椅上的谢规叙,他看不见,也没人跟他说话,很落寞的样子。 苏溪桥设想了一下,如果她是谢规叙,估计会心慌到发疯吧,但是谢规叙很安静,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吧! 锅里还剩有热水,苏溪桥问谢规叙:「你要不要洗澡,我可以帮你,但是你的自己脱衣服和穿衣服,我会给你把衣服整理成你方便的样子。」 谢规叙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夫人了。」 苏溪桥:「……」 她脸色变了变,商量道:「能不能换个称唿?我叫苏溪桥。」 谢归林勾着嘴角回道:「那就叫你小溪,如何?」 苏溪桥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行吧。」 苏溪桥宽慰自己,小溪总比夫人强是吧,一个称谓而已。 等谢规叙洗漱完以后,苏溪桥并把门闩插上,熄灭了门厅的油灯,扶着他进了卧室。 卧室窗子上的窗户纸已经完全风化碎成了渣,苏溪桥打算明天买块布回家,自己做个简易的窗帘。 木床上放着两床红色的棉被,都是新的,这是她娘家给的唯一陪嫁。 苏溪桥说:「你晚上睡里面,有什么需要就把我叫醒。」 「不过我可能睡姿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苏溪桥的睡姿是被大学舍友公认过的。 谢规叙颔首简单点了点头。 起初谢规叙还认为苏溪桥可能只是谦虚一说,直到鸡鸣一声时,苏溪桥平躺着的身子勐然一转身,朝着睡在里面的他用力踹了几脚。 剎那间,谢规叙隐约看见了那地府的黑白无常站在床前,拿着绳索在唤着自己的名字,面容冷陈,极其吓人。 那是他这二十年间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待他气息稍稍平復以后,身边睡着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从没见过有哪个姑娘家睡觉如此勇勐,叫去杀猪都能行。 这一觉,苏溪桥睡得非常舒坦,一夜无梦,直到天亮。外面的光线从窗口,偷偷熘进来照亮了整个卧室。 她睁开双眼,看到谢规叙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去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苏溪桥还以为他只是冷的慌,起身以后就把自己盖着的被子,全然盖到了他身上。 后来,谢规叙直接被这两床八斤的被子压得满头大汗,不得已醒来就把自己身上那套潮湿黏人的衣物给换了下来。 苏溪桥看着谢规叙换下来的衣服,心里还暗暗念叨,这人果然是个少爷,还有洁癖,还好自己也有强迫症,不太能接受的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受的了。 早饭苏溪桥熬的白粥,用的是昨天中午周氏提来的,煮出的粥很是粘稠,软糯。稻米的香气能飘几里地,她这个不爱喝粥的人都喝了两碗。 村里到镇上有一段很远的山路要走,本来苏溪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是他初来乍到也怕被人坑。 只不过谢规叙眼盲,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所以他们脚程很慢。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 临近镇口的时候,碰到好几伙人挑着箩,里面装着蔬菜,和手工艺品;也有赶着牛羊的人,羊群一路咩咩叫,摇摇晃晃往镇子里走。 第4页 苏溪桥打算带着谢规叙先去看诊,今早起来时发现他有点精神倦怠,也不说话,多半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他们走到一家叫回春堂的医馆门口,里面人提着打包好的药往外走,外面的人扶着面如菜色的人进去,人多的排起了长队。 刚进医馆大门,就看到一个长相文弱一身书生气息的人,面带笑意朝这边过来。 「阿叙来了?」那人跟谢规叙打招唿。 谢规叙抬手拱礼,声音低哑,「元清兄。」 这人叫文元清,以前跟谢规叙在同一个学堂念书,两人情谊非同一般,再加后来谢规叙生病后,一直都是文大夫在给他看诊,来往就更加密切了。 文元清在谢规叙大婚时去过谢府喝喜酒,自然认得苏溪桥,于是就直接说:「我爹这会儿还忙着,你们是来复诊就得等我爹,要是抓药,我也可以去给你抓。」 文元清也是个秀才,跟谢规叙是同一批参加的会试,后者是没能参加会试,而他是参加以后落榜了。 落榜以后他便跟着他爹学医,简单的小病和按方抓药,他现在也能应付的来。 只不过谢规叙这病太过离奇,药一直吃着不见好,不吃立刻就復发,偶尔还伴有胸闷气短,着实难办,就连他爹都谨小慎微的给治着。 苏溪桥看着谢规叙那张略带苍白的脸,没有宣问他的意愿,直接跟文元清说:「我们看诊。」 文元清听到他的话,愣住了,用疑虑的眼光看着谢规叙。 谢规叙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到了,他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地重复了一句,「我们看诊。」 既然是看诊,那便要等文大夫,文元清便带着他们到医馆后面的院子里喝茶。 医馆的后院不是很大,几个架子上都放着晾晒的药材,苏溪桥就大概的看了几眼,不太仔细看。 她见这一时半会文大夫也不得空,就跟谢规叙说:「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瓦片和菜。」 谢规叙闭着眼睛,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苏溪桥以为他没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苏溪桥见他不说话,心中不解,这是怎么了。 过了片刻她才回过味来,有些气愤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带着你的银子跑?」 谢全分家的时候除去分了地,还分了十两银子给他们,当作是谢规叙的医药费。 谢规叙眼盲还疾病缠身,若是一分钱都不给,病死在外面,怕是传出去谢府的脸面都会丢尽。 谢规叙手里握着文元清给他倒的茶,闷声地喝了一大口。他确实怕苏溪桥会带着银子跑,更怕他会把自己丢在医馆。 爹娘自他生病以后就待他不如从前,这次说是分家,在他觉得更像是爹娘觉得他没用了,要丢了他。 眼睛看不见,心中的不安越演愈烈,但他又不喜把话说得太过明白,只能闷在心里,手指使劲握成拳。 苏溪桥看着他突然缩紧的手,心中便气愤不起来了,他只是个病人,需要照顾。 「放心,我一定不跑,我只是觉得你身体不好,走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你在这歇息一会儿,待文大夫给你看诊过后,我们指不定还得走着回去。」 谢规叙听到苏溪桥放低声音安抚自己,就把手松开了,板着的脸也松懈下来了,沉沉地说:「那你快去快回。」 见他着这副模样,苏溪桥「噗」地笑出声:「知道了。」 真是的明着说开不就好,何必让人去猜。 第3章 补屋顶 街上不是很繁华,但是出售的物品还是挺多的。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和食肆,两边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使劲吆喝叫卖自己的货品。 街道一直从南向北一直延申至宁静的河道,河道的柳树下,有几个正在戏闹的稚童。 苏溪桥不是很清楚这里的钱币换算,还特意多走了几个摊位,才弄清楚十两银子到底有多少。 原来这里的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十吊钱,一吊钱等于一千文。 而摊位上的货品大多都是几文钱,这样算起来家里还是比较有钱的。只是他们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估计手上的钱也就够维持三个月左右。 苏溪桥边走边想:现在家里有个病弱夫君成天得吃药,光靠种地是不行的,还是要找点能做的生意。 逛完一圈以后,苏溪桥先去衣铺买了两块布,一块白的,一块深色的。深色的用来做窗帘,白色的用来做亵裤。 昨晚谢规叙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她拿去洗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内裤居然是空裆的,两边用带子绑在腰上,屁股上一片布挡着。走起路来还漏风,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当众遛鸟,简直一言难尽。 家里的锅碗瓢盆太旧了,都得换新的,还有油盐调料,买下来一共花了一百多文。主要是油和盐花的多一些,五斤油五十文,一斤盐,二十四文。 苏溪桥还看了粮铺里的米和面,米面是五文一斤,玉米面是四文,还有其他的糙米面什么的种类比现代还多。 只是他现在也不好买太多,家里还有周氏给的米够吃几天的,买点面回去混合着吃就行了。 后来他又去杂货铺买锄头,柴刀等农用工具,手上的东西已经多的没发拿了。本来是想先去买一些瓦片的,结果逛第一圈的时候没看到。 第5页 苏溪桥寻了个偏僻的小巷子,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摸了一下手腕上毫不起眼的镯子。 片刻间,苏溪桥连带东西一同消失在小巷子里。 手镯的秘密是苏溪桥昨晚在洗碗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洗碗的时候不小心被碗的缺口割伤了手。血液从指尖流了出来,不小心沾到手镯上,就此开启了神秘空间。 空间里是个自体一成的小世界,有山有水,常白天没有日落,还有一座小竹屋。很神奇的是小竹屋的院子里有一口灵泉。 泉水不知是从何而来,泛着滚滚雾气,喝起来冰凉凉的,让人通体舒畅。 苏溪桥震惊不已,她以前看过一些末世小说,里面的主角通常都会有金手指傍身。没想到,她一个穿越古代的小倒霉蛋也能有这种福利。真是上天恩赐,命不该绝啊! 空间里还有好多功能,苏溪桥还没来得及研究,目前只知道竹屋里有一些现代用的东西,还有一口灵泉。东西能拿出来,也能放进去,不会感觉到重量,非常便利。 买石材的店铺一般在比较偏的地方,苏溪桥在大街上问了三四个大婶,才找到具体位置。 石材店的店门开在巷子口的斜对面,门上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石材两个字。店铺连个名字都没有,还真是够随意的。 苏溪桥走过去,敲了敲敞开的店门,喊道「有人在嘛?」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汉子从院子走出来,拧着眉看了苏溪桥一眼,冷硬道:「买石材?」 可以感觉到汉子眼里那种歧视感,这里是古代,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就算是农妇见外人也极其讲究,一年难得上街一次。想苏溪桥这种明目张胆与陌生男子对视的女人,简直是不知廉耻。 不过苏溪桥也没放在心上,古代的封建制度以前多少也知道些,她觉得自己做自己便好,懒得去理会别人,于是直言道:「我买瓦片。」 那汉子点点头,让她进来院子自己看。院子里放着很多的花岗岩和大理石,还有一些瓦片。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拿着工具往那些石头上招唿着。 汉子带着苏溪桥走到瓦片堆前面,拿起一块瓦片递给他,「你看这样的可行?」 苏溪桥看着那瓦片上带着细微的小孔,但也只是在表层,厚度也很可以,「可以,怎么卖?」 汉子竖着两根手指头说;「两块一文钱。」 「那就给我来一百五十块。」苏溪桥很是爽快,又问道:「给送嘛?」 汉子说给,但是要加钱,陆也没太计较,直说:「送到清水村多少钱?」 汉子一边点着瓦片一边回答道:「多加三文。」 在医馆后院的谢规叙,久等苏溪桥不见他回来,内心又开始恐慌了。 他的手往旁边的石凳上摸索着,石凳边放着一根翠绿的竹杖,是昨天下午苏溪桥给他做的盲杖。从前走哪都有人伺候着,现在身边没人跟着了,他总要学会用这东西。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向四处打量像是能看见一般起身拿着竹杖就往外走。院子里到处堆满了杂物,要到前厅去还要经过一段连廊,连廊下还有几个台阶。 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前厅传来的话语声可以判断出大概的方向,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一道门帘格挡开院子里的全貌。 谢规叙用竹杖探了探台阶,不是太高,不需要跨步很大。他用脚尖碰了一下第一个台阶,再三确认以后才抬起脚踩上去。 上了连廊以后就是平地,谢规叙脚步比刚才快了几分,轻松越过了有障碍的地方。 文元清拿着打包好的药递给了正在药柜前等待的小厮,告诉他这药的吃法。他眼神一晃就看见谢规叙正掀起门帘往外走,急匆匆交代好以后就跑过去了。 「阿叙,你怎么出来了?」文元清扶着谢规叙的手,走到药柜旁坐下。 谢规叙拽着竹杖问他:「现在是何时?」 文元清看了一眼摆在药柜上的沙漏,「约是午时了,你可是有事?」 谢归林道:「小溪,出去许久还未归。」 文元清当他是有天大的事,谁知人家只是担心自家夫人。不过眼盲之人,通常心思细腻,总因看不见而胡思乱想。 文元清安慰着说:「许是看见什么新奇东西给绊住脚了。」 谢规叙听了他的话,心里的念头又松懈。苏溪桥才十五岁,家里又穷的揭不开锅,以前有看中的小玩意可能也买不起。现在手上有钱了,多逛一些时辰也尚可。 等苏溪桥回到医馆的时候,文大夫已经在给谢归林看诊。文大夫五十多岁,一身灰色长褂,留着黑森森的长鬍鬚。他的右手搭在谢归林的左手手腕处,表情严肃认真。 片刻后,文大夫把脉完,又查看了他的瞳孔,嘆气说:「还是不见起色,好在没有加重,药还是得继续吃着,病灶入体快需要温补。」 谢谢规叙垂下眼帘,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苏溪桥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听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他。 看诊完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文氏父子盛情挽留他们俩在医馆用饭,谢规叙习以为常的答应了,苏溪桥只好跟着他留在医馆用了午饭才离开。 走到镇口时,谢规叙突然停住脚步,对苏溪桥说:「今日是三朝回门,你想回家嘛?」 第6页 苏溪桥一脸疑问,三朝回门是种节日嘛?她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到他的回话,谢规叙又说:「按照习俗女子出嫁第三日,要带着夫君回娘家拜见岳丈和岳母,你要我陪你回家嘛?」 苏溪桥摇了摇头,「算了,不回。」她现在还想不起有关原主父母的事情,为避免被人发现,还是少见面的好。 ……… 回来的时候苏溪桥他们遇上了同村的李大爷,他认出了谢规叙,于是热心肠的让他们搭着自己的牛车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苏溪桥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板给李大爷,见到她这么客气,好笑道:「规叙是我家那口子给接生的,在这长大的,他当初中秀才给村里长脸了,我们跟着也沾光,都是熟人不必客气。」 苏溪桥想了想说:「李大爷你家有梯子嘛?我想把屋顶给补一下。」 「有呢,你会补嘛?我把李庄叫上,我们帮你补。」 苏溪桥一姑娘家哪会补屋顶,正愁上哪去找人补呢,既然李大爷都开口了,那她就顺口说,「那就麻烦大哥和您了。」 李大爷回家放了牛车就拿着梯子叫上他儿子李庄过来给谢规叙补屋顶,刚好石材店送的瓦片也到了,几个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李大爷的媳妇赵大娘是村里的接生婆,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是从她手上出生的。这个年代的接生婆就是个金饭碗,得罪不起,村里人对她也是尊敬的更多。他儿子去年刚娶了媳妇,前不久刚生了对双胞胎儿子,这就更加羡煞了旁人。 既然请人帮忙了那就得还人情,苏溪桥下午早早的就在忙活晚饭。她在现代时也经常做饭给自己吃,父母是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每天忙的连人都见不着。 她小的时候就呆在爷爷奶奶家,后来他长大就学会自己做饭了,因为爷爷奶奶是中医。只要苏溪桥一去他们家就会被爷爷强迫着被中医药理,她小小年纪既要承受学习压力,还要饱受药理的荼毒,简直一言难尽。 苏溪桥去找了谢舒兰,让她带自己到她家菜地里去摘了些蔬菜。 古代的空气比现代好了不止十倍,远处小山坡翠绿的松柏林中藏着几处别样的颜色。走在田野里的小路上,一阵清爽的微风迎面吹来,阳光照在地里的水稻上随着风摇曳。 现在是阴历三月底,村里大部分得水田里都已经中上了水稻和麦子,苏溪桥想着如果能赶在清明节前把荒地开发出来种上水稻,等到七月份的时候就能吃上自己家的米了。 自家的荒地离谢舒兰家的菜地有一段距离,所以她们先去看了荒地,回去的时候顺道再把菜带回去。 谢舒兰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衣服,衣摆上绣着几朵黄色小花,估计是她自己添上去的。她跟谢归林长得有三分像,清新脱俗,是个外向的姑娘。 「嫂子到了,前面那两块连着的是水田,右边那两块分开长草的旱地。」 苏溪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是条小溪,不远处搭着几根木头做的桥可以过去,自己的地就在小溪对面。 小溪两边长着草,一条土坎路窄得刚好可供一人行走,他们就站在小溪这边看。地里确实长满了野草,但是比较稀疏,大部分都是茅草。 苏溪桥心里安慰到,最起码不是成片成片连在一起,没法下手的那种,废点心思开垦出来还是能行的。 第4章 开荒 苏溪桥回到家里时,谢规叙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处和李家父子喝茶,桌上放着从街上买来的瓜子和花生,这是她特地买来招待客人用的。 从街上回到家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在了门厅里的地上,苏溪桥没告诉谢规叙买了这些东西。 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这是自己从袋子里找出来的? 苏溪桥正打算过去给李家父子添茶,李大爷就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笑着说:「规叙家的,房顶我们帮你补好了,家里还有活,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溪桥放下茶壶,「李大爷和大哥既然还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晚上过来家里吃饭。」 李庄也是很豪爽的笑着一口答应了,苏溪桥让他们叫上赵大娘和李庄媳妇一起过来,李大爷也应声说好。 送走李家父子,苏溪桥就把桌上的瓜子收起来,拿进去了。她把从地里摘的豆角放在了桌上,开始掐头去尾。 谢规叙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豆角,一脸茫然望着她。 苏溪桥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豆角,晚上炒着吃。」 谢规叙点点头,「我帮你吧。」 苏溪桥愣了一下,「可以啊,那你帮我把头和尾去了,注意别掐太狠。」 「嗯。」 谢规叙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素衣,大片浅灰色竹叶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俊美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淡雅的气质。不得不承认,他在任何适合做什么都是惹人眼的好看。 苏溪桥见他挽起衣袖,认真的在掐着豆角,转身就到井边去洗别的菜去了。厨房里有一顶旧橱柜,擦干净刚好可以把碗碟放里面,米面就只能放在卧室里,厨房里不知道会不会有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 天色慢慢变黄,苏溪桥做了四个菜一个汤,家里没有酒,村里也没有酒坊,就只能将就着了。 豆角苏溪桥做的是干煸的,放了些干辣椒,青菜用花生油炒的,色泽鲜亮,还有两个菜是小炒肉和红烧排骨。 第7页 这里的猪肉价格和牛羊肉一样不算太高,苏溪桥没买多少猪肉,多买了些猪板油,可以用来熬猪油。 苏溪桥做好饭端到门厅的饭桌上摆好,这时谢规叙已经从院子里走到了饭桌前,鼻子轻轻嗅了嗅诱人的香味,好香! 苏溪桥看他嘴馋的样子,不经笑着说:「我去叫李大爷他们,你在家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择回来,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用筷子把骨头剔下来,然后送到谢规叙嘴边。 「先给你尝尝味。」 虽然这样感觉不太好,但苏溪桥心软得很,实在遭不住谢规叙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再说就尝一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说出来谁知道。 谢规叙是真没想到自己夫人居然厨艺如此了得,让他心生痴念,好在这人是自己的,以后应该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苏溪桥去叫李家父子的时候,正巧赵大娘正给坐月子的儿媳妇做饭呢,为了避免尴尬,她在门口叫了李家父子过去吃饭就没多说什么。 明摆着现在人家不太方便到别人家去吃饭,那她也就不多此一举了,免得招人嫌乎。 进门李家父子就哈哈大笑得跟谢规叙打招唿,「规叙,我们可是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谢规叙笑了笑,谦虚地说;「内子手艺一般,承李大爷和大哥不嫌。」 这话就谦虚了,这饭菜我看着都按耐不住了。」李庄否定了他的话。 苏溪桥招唿着两父子坐下,「还差点酒水的,今日在镇上买的东西太多,一时给忘了。」 李大爷道:「无碍,无碍。」 这顿饭吃的还算尽兴,苏溪桥做的菜几乎都光碟了,干农活的人饭量都大。就连谢规叙都添了两次饭,以往他都是一碗就足矣的。 李家父子离开时,已经月上眉梢,院子里披上一层银霜。苏溪桥蹭着月光把碗洗净,放回厨房的橱柜里,把柜门闩好,才走出厨房。 谢规叙还坐在桌边,油灯上的火苗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美。他听到动静后,不咸不淡道:「过来。」 苏溪桥走他面前,拿着油灯上的小棍子挑了一下灯草,「怎么了?」 他伸出手,往前摸索了几下才摸到苏溪桥的手,拉着她的手腕道:「小溪,委屈你跟着我了,你很好,可我却……看不见你的样子。」 苏溪桥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下脸,脸上的皮肤倒还可以。一双手就难看了,全是茧子,还黑的洗不干净,身材更是干扁如柴,「我长得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谢规叙听了这话,唇角微微勾起,脸上还有一丝宠溺之色。 苏溪桥见他笑了,又说:「你长得比我好看,就是有点病怏怏的,以后没事可以多晒晒太阳。」 苏溪桥过来这两天,发现谢规叙除了必要时刻,一般都不出声,存在感有点低,还喜欢躲在屋里。本来就一身病气,还喜欢闷着,不憋出病来才怪。 谢规叙点点头,「小溪觉得我好看?」 「嗯。」 怎么感觉他跑偏了,不是说多晒太阳来着嘛? 临睡前才想起还有窗帘没缝,况且现在已经太晚了,苏溪桥洗漱完便倒在了床上,提不起一点力气,没几分钟就唿唿大睡了。 谢规叙听到细微的唿噜,脑子勐然浮现出他昨夜的惨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忘记提了呢! 果不其然,一到鸡鸣时分,苏溪桥又开始拳打脚踢了,好在睡前谢规叙早有准备,他把多余枕头挡在了他和苏溪桥的中间,隔着枕头他没受到太大的波及。 但是他不能一直这样吧,他也想如常人一般搂着自家夫人入眠。可一想夫人如此勐状,他深深嘆了一口气,还是命重要,夫人的恶习以后慢慢纠正不急在一时。 农村的清晨就是比城里要热闹,鸡鸣声一阵接一阵,还有牛羊的叫声。苏溪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往里看了一眼。 什么破习惯,这人怎么总喜欢挨着墙睡,还拿枕头隔在中间。 苏溪桥依旧没管太多,起床先把早餐准备好,拿着多余的米汤熬的浓稠点,拿出从镇上买的纸,先把窗户给煳上。 早餐依旧是白粥,不过今天苏溪桥还多做了几个包子,就是样子不怎么好看,不过胜在味道还可。 苏溪桥在煳窗户的时候把谢规叙叫醒了,早上空气这么好,应该让他起来活动一下。 谢规叙也是非常听话的起床,洗漱完以后就在院子里熘达。 苏溪桥吃完早餐拿着锄头就出门了,今天要开荒,得先把田里的杂草除尽,这里没有农药,就只能靠挖地来除草了。 这会儿骄阳正好,苏溪桥打算先把水田清理出来,急着先把水稻发上,已经晚了一个月,不能再等了。 她先把水渠里的灌溉口的草给弄干净,这个位子很重要,一块地的灌溉和排水全靠这一个位置。 苏溪桥一看自家的灌溉口已经被人堵上了,水是从小溪的上游修了水渠引到各家田里的,旁边的田灌溉需要从自家的灌溉口过,不把这堵上,水就没法流下去。 过了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往这边走,她肩上架着一把锄头,锄头另一边挑着簸箕。看到苏溪桥以后,笑着上前打招唿,「你是那个谢秀才家的吧?」 听到说话的声音,苏溪桥直起腰来回头看了一眼,「是的,大嫂子。」 第8页 女人放下肩上的簸箕,站在田埂上问:「你这是要种地?」 苏溪桥一个现代人,只见过别人种地,自己从来没上手过,刚开始挖的时候还差点锄到脚。这会儿她正卖力地挥舞着锄头,一边挖地一边把草挑出来。 女人站那看了几分钟,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赤脚下田走到苏溪桥跟前,「你先停一下。」 苏溪桥一脸疑惑。 女人从她手上拿过锄头,在草上擦了几下上面的泥,「你这锄头买的有点大了,你这体格用这大的很吃力,应该买个中号的。」 当时买的时候那卖锄头的也没问是男人用的还是女人用的,想都没想就给了她一把大的。她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挥得起这锄头,只想着拿买的大挖地快,真用起来就傻眼了。 女人挥着锄头挖了两下地,用锄头背在挖出来的土上敲打了几下,然后弯腰捡起土里的草抖干净土别在一旁。 「这样挖会快些,用不着拿手捏土。」 苏溪桥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觉得自己有点二。 女人看着她上手以后,就挑着簸箕离开了地里。 过了片刻苏溪桥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村里的户长的媳妇,好像叫田计芬,她男人是专管土地税收,也相当于是村里的半个父母官。 苏溪桥穿越之前,谢府正把谢规叙和她的户往清水村迁,当时这个户长的媳妇也在,难怪这人会跟她搭话,原来是认识原主。 经过田大嫂一番热心指导,苏溪桥的动作更快了些,一上午便挖了半亩多的地,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星期就能把所有的地全挖完。 苏溪桥顶着大太阳扛着锄头就回家做饭去了,路过周氏的菜地顺手摘了一把青菜回家炒着吃。 她回到家的时候,谢规叙正坐在门口的门槛上,门边上立着他的竹杖。旁边几个小孩枣树下玩的正起劲,这人一张淡漠的脸,跟那几个孩子一对比,他就是活脱脱的留守儿童。 「你怎么坐在门口?」 「等你。」 谢规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扶着门框站立起来。 中午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和蒜蓉小青菜,苏溪桥想着晚上做面,所以就少做一个菜,两人刚好把菜都吃完了。 「我上午把水田翻了一般,打算种水稻。」苏溪桥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那我去向母亲讨些种子。」谢规叙闭着眼睛说。 苏溪桥转身去厨房拿了块干净的布,沾湿给他擦手,「讨也要给钱。」 苏溪桥以前听外婆说讨来的种子是要给钱的,不管多少都要给,不然种到地里难发芽。 不管在苏溪桥想来,不过是不想跟周氏牵扯太多罢了,周氏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往她跟前凑,做事礼数周全些,也就不来找自己麻烦。 第5章 找人 下午苏溪桥去地里干活之前,先送谢规叙去了周氏那里,她没有进去,只是给帮忙敲了门就走了。 从自家到周氏那里不算太远,路也较为平坦,谢规叙想要自己回去也不难,再说刚才敲门的时候她听到了谢舒兰的声音,她应该会送谢规叙回去。 在天黑前,苏溪桥勉勉强强才把一亩地给挖好了,她扛着锄头来到小溪边洗脚。小溪边,几个村妇一边洗菜一边聊天。 赵大娘先看到苏溪桥,热情地喊道:「谢秀才家的,下地干活去了啊?」 苏溪桥笑着回道:「是啊,赵大娘洗菜呢。」 另外几个村妇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苏溪桥,有两个人很快也认出了她,眼神中带着鄙夷和看不起。 谢规叙是从清水村考出去的第一个秀才,他考上秀才之后得到镇长的优待,镇上的人对谢府的生意也是多有照顾。 不过考上秀才之后,谢全就立马拿着谢规叙的秀才钱在镇上买了房子,接着举家搬迁到镇上。 不少人都背地里戳谢规叙嵴梁骨骂忘恩负义,当初可是村里户长给他做的保才让他能有参加童生试的机会。 赵大娘挎着篮子走到苏溪桥跟前,拿出几根苦瓜和茄子塞给她,「拿着,自家种的吃不完,带回去炒着吃。」 赵大娘特地跑过来送菜,苏溪桥也不好拒绝,只好全接了,「谢谢大娘。」 赵大娘看着苏溪桥一个半大不大的女娃,嫁给眼盲病弱的男人,要伺候着就算了,现在还要一个人靠种地养活两个人,也挺可怜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村妇带着厌恶的眼光看着苏溪桥的背影说:「谢规叙就是活该眼瞎了,一家子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娶的那个女的看起来瘦巴巴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个人说:「话不能这么说,要我说谢秀才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瞎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毁了。」 刚才那个村妇又说:「原先我还想过把我们家二秀说给谢秀才的,谁知道他后来一病不起了,还真是没个好命啊!」 这人叫史半双,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女儿叫钱二秀,前两年嫁到隔壁村的卖杂货的李家做儿媳妇,去年刚生了一个儿子。 史半双觉得她的女儿长得不差,嫁的夫家又有点小钱,现在有了儿子,她面子上也是沾不少光。 另一个村妇,只是笑了笑没在搭话。 干了一下午的农活,苏溪桥晒得一身汗,一回家就想赶紧烧点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第9页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闩子是搭着的,农村人都穷,就算有贼也不会上一栋旧宅里来偷,所以她只是把门闩搭上了,这样也方便谢规叙进门。 但现在门是关着,谢规叙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苏溪桥放心不下,于是就去了周氏家,刚走到门口就到谢舒兰,她说谢规叙拿了种子就回家了。苏溪桥没有明说谢规叙不在家,只说了一句可能出去透风了,她自己再找找。 苏溪桥沿着进村的路一直走到村口,都没发现谢规叙的踪迹,只好原路返回往后山的那片松树林里走。 她一路叫着谢规叙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回应,心里也开始有点焦急了。 就不该托大让他一个人去周氏家的,结果现在人不见了,一个盲人什么都看不见能去哪? 松树林里到处长着茅草,天色开始变得昏黄,松树把光线遮挡住了,显得林子里有些阴森森。 苏溪桥心里有些害怕,她以前看过一本小说,男主角也是穿越到古代,一次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一条巨蟒,直接把主角一口吞了。然后故事大结局作者衷心劝告各位书迷,如果穿越到古代千万不要往深山老林里跑。 当时她觉得那个作者挺二的,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跟那本书里的一摸一样。 黄昏的树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鸟叫声都仿佛销声匿迹,空荡荡的林子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草丛里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呻吟,主角走上前去查看,发现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踩中他布置的陷阱。 主角一阵沾沾自喜,正当他提起那种兔子的时候,攀附大树枝干上的一条大蟒蛇勐然沖向主角,一口把他吞入腹中,他还来得及挣扎便葬送蛇腹了。 苏溪桥后背冒着冷汗,衣裳全然湿透了,她起初还唤着谢规叙的名字,现在她根本就不敢出声了,怕惊动林子的野兽。 她每走一步都要往身后的树上看一眼,脚步不自觉地越走越慢,后来她停在了原地,心里一想,要不还是回去吧,万一谢归林已经在家等她了呢。 她也就这样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鼓起勇气往前走,突然前面的茅草晃动了几下,一根泛黄的竹杖从草里探出来。 苏溪桥愣在原地,直到看见谢规叙手上提着两只胖乎乎的野鸡走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紧绷着弦一下子就松开了。 她瘫坐在地上,刚才害怕时吓出来的眼泪,就像珍珠似的一颗颗往外蹦。 谢规叙似乎听到了动静,持着竹杖试探地问:「是何人?」 苏溪桥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走到谢规叙面前。她用手碰了一下谢规叙的竹杖,用沙哑的嗓音说:「谢规叙,是我。」 谢规叙一听是他,连忙把对着前方的竹杖给放了下来,「小溪,你怎么在这?」 「已经天黑了。」 谢规叙低着头,喃喃道:「天黑了啊,我不知道。」 苏溪桥没有怪他,也没对着他发脾气,更没有执意问他为什么要跑到这林子里来。她接过谢规叙手里的野鸡,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苏溪桥以前是个医学生,她知道盲人的内心是很脆弱的。他们渴望得到公平的待遇,就像正常人一样。 质问他们为何眼盲还要到处乱跑,会让他们的内心受到严重打击。 回去的路上有谢规叙作伴,苏溪桥就没那么害怕了,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她回来的路上有问过谢规叙身上有没有受伤,毕竟是在林子里那么多草,有竹杖探路也难免会摔着。 谢规叙说确实摔了两回,不过不碍事,便未感觉异常疼痛。见他这样说,苏溪桥就更不放心了,看着他膝盖上多出两块沾着尘土的印子,心里有点酸酸的,还是等到晚上再让他脱了裤子看看吧。 谢规叙抓到的野鸡还有点生气,苏溪桥用绳子把脚绑住,暂时放在了厨房的柴禾堆里。 本来打算好的晚上做面条的,但是苏溪桥从来都没和过面,可能花费的时间会比做饭长,还不一定好吃。 放弃了做面的打算以后,她快速地把米饭蒸上,然后随便洗了两个菜炒了。 苏溪桥看谢规叙一个人坐在门厅里,就把他叫到厨房坐在灶前帮忙添柴。 谢规叙一下感觉心里美滋滋的,但是脸却没露出太多的表情。 夫人嫁给他好几天了,一直对他不冷不淡,照顾周到,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正常人对他眼盲的同情,没有一丝的亲近感。 新婚夜那晚,还嫌弃过他,直言他是个废物,如若不是生活所迫,必然不会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说她本想嫁给一个正常人的。 现在的苏溪桥会照顾他,会担心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苏溪桥看着谢规叙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闭着眼,还以为他累的睡着了。她走到灶前,伸手扯一下谢规叙的手,「是不是累了,进屋睡去吧。」 「不累。」 苏溪桥扶他起来,「那吃饭去吧。」 晚饭后,苏溪桥烧了点热水让谢规叙去洗澡,自己则在门厅里缝窗帘,简单的一块布,缝好弄个东西挂上就行了。 谢规叙看不见,所以洗澡时间比一般人长,所以她还趁机做了四条亵裤,刚好一人两条换着穿。 第10页 等苏溪桥洗漱到以后,谢规叙已经躺在床了,他的唿吸绵长,身着白色绸缎里衣,睡姿端正,双手交放于腹部。 苏溪桥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死人好像就是这么睡的。 好在谢规叙的裤子,裤脚比较宽松,不用太费劲就能掀起来。他的两边膝盖有些红肿泛青,还好没有破皮。 苏溪桥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药油,动作轻缓地把药油涂在他膝盖上。本该把淤青揉了开的,但是谢规叙已经睡着了,用力揉疼了肯定会醒,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第6章 回门 苏溪桥的速度还算可以,五天把四亩地挖完了,水稻的种子也给播下去了,现在就等发芽长成苗了。 就是这人也累的快瘫痪了,手上起了好几个大水泡,肩膀酸疼不已。还是现代的耕地机好使,苏溪桥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女汉子。 这天早上,苏溪桥起床时发现谢规叙的被窝里没人,房门也是开着的。鑑于他有前科,苏溪桥立马翻身下床,到院子里去找他,发现他站在院门口与人交谈。 「这归宁啊,可有讲究的,买上喜糖,瓜子花生,酒和糕点。再备些桂圆莲子红枣的,寓意早生贵子,子孙延绵。虽说你夫人年岁还小了些,但再过个两年,指定能给你生一窝大胖小子。」 「多谢赵大娘。」 谢规叙错开身,刚好被站在门口的赵大娘看到了苏溪桥,「规叙媳妇起来了啊!」 苏溪桥笑着回道:「大娘,好早。」 「不早了,不早了,我还得到地里去择菜,就不聊了。」 赵大娘挎着篮子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说:「规叙,早点去,赶在午饭前。」 谢规叙道:「多谢大娘。」 苏溪桥方才在院子里,也没太听清,刚才的对话,只听到了赵大娘说什么早生贵子,子孙延绵。难不成谢规叙是想要孩子了?不能吧,她现在还是未成年,而且她以后有钱了是打算跟他合离的。 「小溪。」谢规叙连喊了三声,苏溪桥才有反应。 「饿了嘛?我去做早餐。」 谢规叙摇了摇头,对着她招手,「过来。」 谢规叙听到了她走路的动静,步子不急不慢,可能是因为年龄小且纤瘦的缘故,她的步伐很轻盈。 这段时间苏溪桥做饭煲药用的水都是空间里的灵泉稀释过的。灵泉水具有奇效,喝过灵泉水后,自身的免疫力会得到提升。 而且苏溪桥惊奇地发现,在空间里种的菜浇过灵泉水后,生长周期只需要两天。而空间外的菜浇过灵泉水后,长势也十分喜人,比一般的菜要好吃很多。 喝过一段时间的灵泉水,谢规叙的身体逐渐有了气色,之前他经常嗜睡,每天起的比苏溪桥晚,而且中午还得睡两个时辰。 现在他每天起的比苏溪桥早,而且中午只需睡半个时辰就能精神一下午。 「我刚才问赵大娘,归宁的礼节,你我成亲半月有余,该回去见见你爹娘了。」 苏溪桥点了点头,「你刚刚就在问赵大娘这个?」 「嗯」 苏溪桥突然变得很开心,拉着谢规叙就往厨房走,突然想起他眼盲看不见,又是怎么碰到赵大娘的? 「那你怎么就去问赵大娘了。」苏溪桥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询问道。 「我这几日观察过,赵大娘每日大约卯时二刻会从门口经过,而且她有个咳嗽的毛病,每次经过都会有动静,我卯时就在门口等,她认得我必定会出声先跟我打招唿,适时我就能问她归宁的事了。」谢规叙道。 赵大娘家住在谢规叙家上面,不管是去洗衣服还是去菜地里都得从这门口经过,但是谢规叙就不怕人家赵大娘不跟打招唿嘛,不过不否认他能这样做确实有几分脑子。 吃完饭,苏溪桥就跟谢规叙往镇上走,归宁的礼品要到镇上去买,村里虽然也有杂货铺子,但是东西种类比较少,买不齐全。 走到村口的时候,刚好碰到田户长,他端着一碗饭蹲在村口那颗大榕树底下,和几个大爷村妇相谈甚欢。 田户长他们过来了就笑眯眯地打招唿,「谢秀才你们俩这是去亲戚家?」 因为谢规叙夫妇俩今天穿的比较正式,不是平时那种能下地干活的衣服,就算是去镇上也不会穿的如此靓丽。 谢规叙今日穿了件青色袍子,眼睛上蒙了块白色的丝绸,这是苏溪桥在他的箱子找出来的,说这样不认识他的人就不会总盯着他的眼看了。 而苏溪桥穿的则是谢府在下聘的时候给她做的水红色罗裙,皮肤因为喝过灵泉水的缘故比之前白上几分,两人站一起活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谢规叙停住脚步回道:「陪夫人归宁。」 田户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那得赶早点,去晚了岳丈会不高兴。」 「嗯。」 待两人走远后,站在榕树底下的胡莲花瞅着背影,羡慕又嫉妒的说:「眼瞎了都能好好过日子。」 站在她旁边的杨红娇,手里拿着碗筷,捲起袖子用手抹了一下嘴,酸熘熘的说:「哎呀,这谢秀才眼瞎又快死了,谢全两口子给娶个媳妇就把赶到村里来了。别看他现在能出来走走,指不定过两天就让人给抬到山上去了。」 田户长本来打算走的,但听到两婆娘在这唧唧歪歪,心下不悦,皱着眉说:「人家两口子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谢秀才又眼盲不长出门,你们至于这样嚼人家舌根嘛?」 第11页 胡莲花家住的倒是离谢规叙家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杨红娇就住她家隔壁,难免有的时候会瞧见。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一小女娃和病瞎子都能过下去,凭什么自己家的男人就是个赌鬼烂货,只会打她。 前两天刚下完雨,地上有点潮,怕谢规叙走不了太远的路,苏溪桥在镇上买完礼品以后就租了辆车牛车到苏家村。牛车摇摇晃晃走了大半个时辰,翻过两座山,到了山脚下往里走了一段泥路才到。 苏溪桥的爹和小弟一人扛了一把锄头,刚从前边的地里回来。 小弟苏宁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扶着一个穿着长袍竖着文冠的公子下牛车,扶人的那个女子的背影很是眼熟,直到那人侧过身来,他才扯着他爹的衣袖指着说;「爹,那人好像是三姐。」 苏长信眯着眼睛,瞧了一眼,「你认错了吧,你三姐哪有这么白。」 出嫁之前苏溪桥经常下地干活,脸和身上都晒得乌漆麻黑的,外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显得人又小有丑。 这半个月苏溪桥喝灵泉水不止让她的外貌发生了改变,就连个子也长高了些,所以苏长信才没认出来。 说是这么说的,但陆长信还是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去。 「三姐。」 苏溪桥放下手上提不了的东西,转过身才看到苏宁,还有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快六十岁的男人。毋庸置疑,喊自己三姐的只可能是小弟,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爹了。 苏溪桥别扭地喊了一声爹。 谢规叙侧着身,苏溪桥的手绕过他的腰将他摆正。 「贤婿见过岳丈。」谢规叙对着苏长信躬身行礼。 苏长信喜色外露,女婿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一个秀才,见到县官大人都不用行礼,现在却向他这个山野小民行了大礼,也是给足了他面子。 「阿桥快扶着你夫君赶紧进屋。」 苏溪桥:「……」 苏溪桥扶着谢规叙往屋子里走,正好碰上一个打扮艷丽的年轻女子,眉眼间跟苏溪桥长得有七分相似,她就是苏溪桥的双胞胎姐苏琳水。 她从堂屋里出来,看见苏溪桥脸上瞬间多出几分厌恶的神色,一点也没有亲姐妹之间的和睦感。 「呦,阿桥还能找到家,不简单吶。」 苏溪桥无视她,直接扶着谢规叙进了堂屋,屋子里放着一张八仙桌,四张长条凳子,陈设极为简单。 苏宁端着洗干净的枇杷和番茄摆上桌,招唿着让吃,他侷促地看了一眼谢归林,「姐夫,吃点果子。」 这时苏长信走进了堂厅,拿着几个杯子泡着茶放在桌上,「这三朝你们也没回来,本来给你们准备好杀只鸡补补身子的。」 苏溪桥摸了一下茶杯有点烫,她对苏长信的话表示质疑,在原主的记忆中苏长信对苏溪桥不冷不淡,家里一个月难有一次肉吃,不太可能会杀鸡给他们补身子,所以她来的时候还特意去卖了几斤肉和一条鱼过来。 苏溪桥和谢规叙都没回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不一会儿,苏琳水和大哥苏海一起走了进来,「阿桥回来了。」 苏溪桥笑着点头叫了一声大哥。 苏海一时愣住了,不过很快又笑着坐下了。 「阿桥,我在你三朝的时候去镇上的谢府找你,听说你们被你公公婆婆赶出家门了?」苏琳水一副辛灾乐祸的样子,非常欠收拾。 苏溪桥的脸立时冷了下来,正欲张口时…… 「不曾赶,只是分家了,我这身子喜静,镇上太过吵闹,就自行带着小也住到乡下去了。」 苏溪桥的手被谢规叙握着,轻轻地捏了一下,不显山水的回了苏琳水的话。 苏琳水秀气的眉头紧皱着,苏溪桥以前的总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现在穿着得体,回娘家都穿起长裙衣裳了,要知道乡下人就算是走亲戚都是穿短打的。 还有那个眼瞎的谢公子,人长得跟天仙似的,媒婆当时来家里提前的时候,可是说过他患重病的,看他现在也不想有病的样子,如若不是谢家非要苏溪桥嫁过去,那嫁给谢规叙的就该是苏琳水的。 苏琳水的眼神总在谢规叙的身上打转,一点也没有未出阁姑娘家的矜持。 苏溪桥被她那眼神刺得心里烦躁,干脆拉着谢规叙到旁边的卧室里,见她娘去了。 苏溪桥的母亲李氏,一个人躺在一间光线不算充足的小卧室里,身上盖着一床就被子。听到有人推开房门的声音,她睁开了一双浑黄的眼睛,脸上受的有些脱像,声音细细弱弱地问了一句。 「是阿桥嘛?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苏溪桥走到床前,接握住了苏氏那双饱经风霜皱巴巴的双手,「娘,是我。」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苏溪桥对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有种看见自己现代母亲的感觉。 苏溪桥扶着苏氏坐了起来,还从房间里的小桌子上找出一把缺齿木梳,帮她把头髮简单地打理整齐。 直到苏溪桥帮她把头髮挽好时,李氏才发现站在苏溪桥身后的谢规叙。 「多谢,娘。」 谢规叙的一声娘,让苏溪桥和李氏都顿住了,李氏更是眼睛里饱含泪光,一连说几个好,「好好好。」 李氏本是苏家村前面大枣庄打铁匠李大钱家大女儿,当时媒婆上门提前时,李大钱本不愿把女儿嫁给苏长信的,奈何那苏长信死皮赖脸的给李家免费干了三个月的苦活。李大钱见他能吃苦,又勤快,也就不在乎他没钱,没过多久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第12页 两人成婚第一年生就生了大儿子苏海,生完孩子才十天,李氏就被苏长信赶到地里干活去了,背上还背着哇哇叫的奶娃娃。 后来第四年李氏怀了对双胞胎,生下苏琳水和苏溪桥,这回陆苏长信在村里除了名,李氏的月子也是过的还算可以。 最后生苏宁的时候,刚好碰上大饥荒,苏长信去很远的地方给人做长工,李氏上午上完孩子,下午就到晒场去挑红薯了,红薯在晒场上被人抢走一大半。李氏拼尽全力才抢回一筐。李氏带着四个孩子,靠着一筐红薯吃了一个半月,直到苏长信从外面带着工钱回来,她们娘五个才吃上一顿饱饭。 所以现在李氏的病,完全是当年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已经无法根治了。 第7章 清明祭祀 李氏身体过于虚弱,苏溪桥一时没法给她直接喝灵泉,只能偷偷放两滴在水里让她喝了。 光是这两滴就足够让李氏好转,苏溪桥暗暗想:还是得找个机会把李氏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不然她这病是好不起来的。 秉承着占具人家身体就要替人家孝敬跌爹娘的良好品德,苏溪桥在李氏房里一直坐到吃饭的时候才出去。 李家的饭一直是由小弟来做的,小弟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家里地里的活他都能干。二姐苏琳水靠着一双巧手,天天在家做绣品卖钱,苏长信也格外偏爱,从不让她下地。 饭桌上,苏长信突然提起苏海的婚事,「按理来说,成亲的事该是老大排在前面的,不过老三情况特殊,现在家里手上有点积蓄,我打算给老大说一门亲。」 说着苏长信把视线转到了跟他坐一张凳子的苏海身上,脸上带着渴望子孙的喜色。 苏海脸色僵硬,看了苏溪桥一眼,含煳回道:「爹,我不急。」 苏海很清楚,他爹口中的所说的积蓄是哪来的,那是他三妹的彩礼。要不是家里实在穷的给不起母亲医药费,三妹也不会贪谢家的小便宜,嫁给一个有疾的男人。 苏长信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夹了一筷子菜,「老大,你明年就二十岁了,再不找一门亲事就晚,到时候还有哪个姑娘家看的上你。」 苏溪桥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她给谢规叙夹了些土豆炒肉片放在他碗里,又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欸,你吃红烧鱼块嘛?」苏溪桥抬起头,凑在他耳边问。 话语间一股热气吹在谢规叙的耳垂上,让他身形一颤,「吃。」 这时苏琳水放下碗筷,笑得十分灿烂,话语间满是欣喜。 「这要是家里有个嫂子,那我就可以跟嫂子一起照顾娘了,过两年再生个小侄子,说不定娘看到孙子病就自己好起来了。」 苏溪桥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生个孙子还能包治百病? 愚昧无知。 苏长信听了苏琳水的话也乐呵呵地笑了,还是大女儿懂他的心思。 苏宁年龄小,基本上饭桌上没他说话的份,但他还是小声嘀咕一句,「可是那是三姐卖身钱,是留给娘治病用的。」 小孩子的心思全被苏溪桥看在眼里,他的话或许苏长信也有听到,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吃完饭以后,苏溪桥就带着谢规叙回家了,临走之前她又去了李氏屋子里偷偷给她塞了五吊钱,嘱咐小弟多照看些。 苏长信那里苏溪桥只给了三吊钱,也不算少的,就算他出去干一天活最多也只能挣一百文,三吊钱够他一年多不干活。 苏溪桥这也是做到了一个当女儿的本分,这钱他爹拿着不管是给大哥娶媳妇也好,还是补贴家用也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那是原主的卖身钱,想必她在嫁给谢规叙之前就已经知道他爹会拿这些钱做什么,既然原主都不介意,那苏溪桥自当没什么话说。 一眨眼到了清明节,头一天去镇上给谢规叙复诊的时候,碰到谢府的小厮说,今天谢府上下会回乡祭祖。 一大早,谢府的马车就到了村口,谢氏夫妇带着谢府二公子谢归宗,几人大张旗鼓地走进村,生怕没人知道。 哎呀,谢全回来啦?」几个年龄大的老人,见他们身后的小厮提着一堆祭品往祠堂走,纷纷走上前去凑热闹。 「谢全现在有出息了,祭祖这么大排场。」 谢全一身锦衣,彪壮体肥,一笑脸上的肉都在颤抖,手上带着两个玉扳指,活脱脱一副土财主的打扮。就连谢母都是珠宝手镯持身,头上的簪子都能亮瞎一群人的双眼睛。 「钱叔,近来可好?」谢全笑眯眯的询问道。 钱福德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虽然村里只要是大事都是他和田户长出面主持,他村里的声望很大。 老人手里握着拐杖,站起来点点头,「好好好,先到里面去吧。」 清水村原先钱姓较多,后来因为常年战乱,有不少流民来到这里定居,所以慢慢就多出许多外姓。 村里的祠堂是所有捐款修缮的,为的就是让后人能有个祭祀先祖的地方。 苏溪桥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听到鞭炮的声音,谢规叙说是村里有人先起来开祠堂门了,让她不必在意。但是后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让人无法入眠,于是她就起来准备早餐了。 苏溪桥提着祭品牵着谢规叙在祠堂门口和大家逐一打过招唿后,才往里走。 祠堂的墙上挂着几副画像,底下写着先人功德,正中间台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先祖牌位,底下放着各种祭祀的贡品和香火。 第13页 「归宗,你刚才拜得太敷衍了,你这样怎么让先祖保佑你。」谢母何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扯着谢归宗的耳朵。 谢归宗疼得呲牙咧嘴,抱怨道:「娘,疼。」 「爹,娘。」 何氏看见苏溪桥以后,上一秒还在笑的脸马上就变得刻薄起来,紧闭着的嘴往下撇,没有应她。 倒是谢规叙喊她的时候,她轻声应了。 谢规叙到底是她生的,就算现在是个废人了,那也是她的儿子,血缘亲情割不断。 谢全轻咳一声,看着谢规叙说:「规叙,近来看上去似乎好多了。」 谢规叙淡淡道:「正是。」 谢全:「……」 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虚伪样子,没有长进。 在谢府的时候有下人照顾着的时候,连床都下不了,一分家病就好起来,那不是变相的告诉别人谢府虐待他嘛。 何氏打量了他一眼,神情冷淡地道:「那就好,缺什么让你媳妇过来府上拿。」 「嗯。」谢规叙轻声应下。 刚跪拜完,准备添香油的时候,田户长进来突然把谢规叙叫走。 苏溪桥看着一排桌子上的油碗,也没有些写上哪家是哪家,盛香油的小碗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想着要不每个都添上一点吧,这应该不碍事。 她刚添了一个,身后就有一声清脆的嗓音把她喊住了。 「欸,这个不能这样添的。」 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头上发是盘起来的,上面挽着一根茶花木簪,一双眼睛很是灵气。 她走到贡桌旁,指着第三排第二个碗,「谢家的是这个,你要是添了别人家的碗会被挤兑的。」 「这上面没写明,我是头一次来。」苏溪桥尴尬一笑。 祠堂的香油是自家添自家,这顺是谋求祖先福气的一种方式,添了别人家油碗,就算是偷走他家的福气,在这村里会被挤兑。一般先进门的媳妇都会被婆婆带着来这认油碗,每逢祭祀都会有家里长辈来添,大家都认得自家油碗自然不会有人添错。 苏溪桥是新妇,何氏跟周氏和她说不上两句话,哪会告诉她这个。 那女子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就我看见,下次记住就行。」 苏溪桥见她头髮是盘着的,应该是哪家的媳妇,但是自己好像之前没见过。 「大嫂是哪家的?」 她呵呵一笑,「我呀,我是李庄媳妇。」 苏溪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李大嫂。」 李庄就是李大爷的儿子,之前帮苏溪桥补过屋顶,那时李大嫂正在坐月子,所以才一直没见过。 谢府一家祭祀完以后就急急忙忙赶着回去了,也没提过要进谢规叙家去看看,对自己的亲儿子如那远亲一般。 苏溪桥心里难免有点替谢规叙难过,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弃之敝履,也是够可怜的。 田户长跟谢规叙站在一颗树底下正在谈话,苏溪桥不好过去,便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田埂上。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香,祠堂后面有一片果林,微风吹落的梨花和桃花漫天飞舞,恰巧飘到谢规叙所站的位置。 片片花瓣洁白无瑕撒落在他的肩头,他双眉微蹙,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微抿的双唇,颜色跟山头上的桃花一般。 看得苏溪桥心头一颤,什么神仙颜值,放在现代都可以素颜出道了。 「小溪。」谢规叙清冽的嗓音把苏溪桥拉回现实。 苏溪桥提着篮子走过去,田户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谢规叙听着她的应声,正往这边走。竹杖敲敲打打点着地,他步履缓慢地往前走。 「站那就行,我这就过来。」苏溪桥实在不放心他继续走下去,路不平,地上全是鞭炮的残骸,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摔着。 谢规叙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苏溪桥来牵他,被白布遮住的眼角轻轻上扬,心情很好。 回家的路上,苏溪桥忍不住好奇问:「刚刚田户长找你什么事?」 谢规叙握着她的手,轻快地回答:「村里有人想承包咱家的地,问我要不要租出去。」 苏溪桥皱了皱眉头,说:「不行,家里的地我还想自己种呢。」 谢规叙解释道:「田户长是咱家就你一人种地,妇人家种四亩地属实辛苦了些。他提议不如把地租出去,咱们拿租金不用干活。」 「那不一样的,最起码自己种的地收成全是自己的,再说这四亩地我不会全用来种粮食,我还想种别的。」 谢规叙见她坚持,只能妥协说:「别太累着就行,家里的凡事都由你做主。」 谢规叙的话让谢规叙心头一暖,这人是自己在异世的依靠,起初自己还有过想离开这里的念头,但现在心好像已经动摇了。 第8章 手工达人 听谢规叙说祠堂后面的果林是无主的,苏溪桥就想着要不然过去摘几枝桃花插家里做装饰,而且这桃树枝有辟邪的作用。 已经是初阳高照,林子里长着许多杂草,怕谢规叙摔着,所以两人一直牵着手走。苏溪桥用竹杖把草撇开敢出一条路,谢规叙照着她的足迹慢慢前进。 林子时不时传来一阵鸟鸣,傍着微风入耳,这些天苏溪桥一直在想她要怎么在这异世赚到钱,虽说有地不会饿死,但一直种地也不行,要想生活过的好还是得做生意。 第14页 况且有空间在手,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属实是暴殄天物。 苏溪桥在现代的时候不缺钱花,没有打过工,也没有自己创业过,没有任何赚钱的经验。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吃的东西是最赚钱的。 要想做生意,还是得从吃食下手。 苏溪桥的满脑子都是怎么做吃,脚下一个没留意,被一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兔子给下了一跳。 她一时激动想要往前跑,刚跑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牵着手拉住。 惯性使得苏溪桥整个人侧着摔在地上,谢规叙牵着的手被她勐然一拽,直接摔她身上压着。 谢规叙的嘴从苏溪桥的耳垂处擦过,那感觉就像被吻住一般,整个人有点发软,敏感地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一下。 谢规叙从陆也身上下来,紧忙着用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嘴里着急问道:「小溪,可有摔疼?」 苏溪桥本来没什么事的,但刚被他亲了一下耳朵,接着又是一通乱摸,弄得有点感觉怪怪的,身上有些发烫。 「咳,我没事,先起来吧。」苏溪桥双颊微微泛红,从地上站来,拍拍身上的杂草。 既然苏溪桥说没事,那谢规叙自然就没有过多盘问。 动静太大,兔子早就跑得没影了。苏溪桥就地折断几枝桃花放在篮子里,树底下有新长出来的果苗,大概及膝高,叶子还很嫩,许是被大树抢走了养分。 可惜没带锄头,苏溪桥想把它们带回家的计划暂时还不能实现。梨树较高,苏溪桥不擅长爬树,就在地上捡起些刚落下的梨花。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以免被压坏。 两人越往里走草就越高,清晨的露水还未来的及干涸,俨然打湿了裤脚。苏溪桥隐约看到前面两颗树长得似乎于梨树和桃树不同。 凑近一看树长得大概一人高,上面长着圆鼓鼓的树瘤,叶子是细长椭圆形的,开着白色叠层的花朵,没什么香气。 苏溪桥总觉得这树很眼熟,但却想不起叫什么,问谢规叙是不太可能的,她看不见光是形容可能会认错。 草丛里有东西在挪动,飒飒响的声音很小。苏溪桥怕是蛇类东西,就先用竹杖轻轻地把草撇开。 是一窝小兔子,毛茸茸的还特小,三只小傢伙在窝里涌动,特别可爱。苏溪桥特别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抱在手里能撸一天。 谢规叙单手捧着,一个手在摸索着,摸到兔耳时还捏了捏,手里的小傢伙用力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魔爪。 「是兔子。」谢规叙说。 「对,有三只呢。」苏溪桥蹲着抚摸了两下。 「你喜欢就带回去养。」 说着谢规叙把兔子轻轻放进了篮子里,又用手拍拍,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苏溪桥见他这般,心里念叨着,我看不止我喜欢你也挺喜欢的吧。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谢舒兰站在门口打量着。 「大哥,大嫂。」 苏溪桥笑着应了声:「什么事?」 谢舒兰脸上露出喜色:「是娘想请你们中午过去吃饭。」 苏溪桥没先急着回应,她转头看了看谢规叙。 谢规叙点点头,答应了。 「那现在就过去吧。我等你们好一会儿了,来时娘就在做饭。」谢舒兰热情道。 苏溪桥瞄了瞄篮子,含笑说:「你们再稍等片刻,我先把兔子放进去。」 谢舒兰一听有兔子,眼底泛光,手不自觉伸向篮子,「好可爱。」 「有三只,嫂嫂能否允我一只?」 苏溪桥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谢规叙冷冽地拒绝道:「不行。」 谢舒兰:「……」 少见谢规叙如此这般,苏溪桥突然有点想笑,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苏溪桥见谢舒兰有点失望,就想了个中立的法子,「兔子繁衍得快,等生下幼崽我送你两只。」 接着又扯了扯小气猫的袖子,「行不行?」 谢归林点头。 周氏家一共盖了三间房,堂厅里放着一张贡桌,摆着谢大伯的牌位。香炉的香已经燃到末端,苏溪桥扶着谢规叙给谢大伯磕了三个响头,全了儿子的礼数。 苏溪桥也跟着上了香,让她下跪,她做不出来,跪天跪地跪父母,她的父母在现代活得好好的。 周氏是个勤快人,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饭菜做的也还算可口。席间她不停地用公筷给谢规叙夹菜,嘴里嘟囔念叨着:「农家女过日子就是糙,飢一顿饱一顿,饿着肚子自己还做不了饭,真的是造孽啊!」 苏溪桥在一旁尴尬的快抠一套四合院来,开口回话像是在反驳婆婆,不说就等于是默认,做人媳妇真的太难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暗暗腹诽的,谢规叙是长得好看,但不代表自己就配不上她。农家女怎么了,农家女能种田能挣钱,富家小姐可不行。 「母亲不必操心,小溪能照料好我,近来身体渐好都是她的功劳。」谢归林说。 周氏冷笑一声,看着苏溪桥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苏溪桥心里叫惨,谢规叙这解释的话,足足的给者婆媳关系添了一把火。周氏想要孙子,谢规叙身体不算好,房事根本不会有,再加上她本身就还没长大。所以周氏干脆就把根源都拢到她的头上。 一餐饭吃的半饱,周氏拉着谢规叙到外面说了好一阵话,才放他走。 第15页 走之前不忘跟苏溪桥说注意礼义廉耻,谢规叙回村过日子本就惹村里人的眼,安安分分的伺候好自己男人就行。 苏溪桥走出周氏家的大门才吐出那口气,这憋在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她倒是很想怼周氏,但考虑太多客观因素,觉得能忍就忍。 回到家后,苏溪桥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昨晚洗澡太晚没来得及洗,一直堆到现在。 之前倒塌的院墙已经修好好了,苏溪桥将原来院子的里的杂草就清了出去,现在只留了两棵香樟树。 香樟树的树杈上横着一根泛黄的竹子,这是谢规叙之前从后院砍来的。 他眼盲看不见,苏溪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干活回来以后,竹子就已经被布条绑在树上了。 要不是苏溪桥是个医学生,她都要怀疑谢规叙是不是在装瞎。 衣服洗完后,趁着谢规叙午睡的时间,苏溪桥闪身进入空间里。上次她进来的时候,在竹屋里发现了一本木工手册,上面有很多能手工做出来的小机器,比如压面机,榨汁机,手磨豆浆机…… 经过苏溪桥这段时间的观察,镇上面食铺子和早点铺有二十几家,如果能把压面机和豆浆机做出来,卖给木匠店,那她创业的第一桶金就有了。 苏溪桥从谢规叙放书的箱子里找出一些纸,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只铅笔,照在手册上的图,把压面机和豆浆机的制作过程给画了出来。 她的画工还算过关,两个机器只用一个时辰就画好了。豆浆机有些用到铁器的地方,苏溪桥特意做出标註。 等过两天去镇上,找铁器铺子照着图纸给打出来,然后再自己到后山的林子里找棵合适的木材,把样机给做出来。 其实苏溪桥的动手能力很一般,但家里有个现成的手工达人。谢规叙虽然看不见,但他会用木头做些小孩子爱玩的小玩意。 之前有一次苏溪桥从地里回来,看到家门口围着一大群小孩子,她以为是出什么事,着急忙慌跑回家看。 结果看到谢规叙坐在门口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灵活地将一块木头削成兔子的形状。 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所以做起东西来要摸索很多次,好在孩子愿意配合他,提醒他哪里需要多磨,哪里需要多削点。 就这样一步一步配合着,谢规叙不止会做小兔子,还会做小猫,小狗之类的。 现在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到谢规叙家门口来玩,只要在门口看到了谢规叙就会有礼貌地把他请到外面给他们做些好玩的玩具。 第9章 计划里的第一桶金 晚饭苏溪桥赶在太阳下山前就做的吃完了,碗筷清洗干净后,她把谢规叙叫到院子,把下午画的图纸拿了出来。 「阿叙,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要给你做。」苏溪桥把图纸摊开放在石桌上,拉着谢规叙的手放在上面让他摸。 谢规叙的手在图纸上摸了几下,触感与他之前用过的宣纸一样的,上面有些清晰笔触凹槽,多摸几遍就能推断出这东西大概的样子。 「此为何种工具?」 苏溪桥谢规叙对面坐下,「这是我画的压面机和豆浆机,压面机是做面条时所用的工具,普通的手工面条多为现做现买,有了压面机以后,做出来的面条可以晒干放起来储存,既省时又省力。」 「豆浆机的作用比压面机大,它可以用来磨豆浆,也可以总在磨药粉,磨调料,甚至可以用在榨果汁,也是个好东西。我打算把东西做出来卖给镇上的家木店。」 谢规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三指合在一起搓了两下,张口道:「此物有此益用,为何不考虑自己办个面条作坊。」 苏溪桥也没想到,谢规叙的脑子居然转的这么快,短短一息间就想出了别的挣钱方式。她抬起头,赞许地看了谢规叙一眼,「你说的方法确实很好,但是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劳动力,家里有地要照看,如果我要开作坊可能就忙不过来。况且好东西总是容易被人惦记上,就怕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苏溪桥有很多挣钱的方式,之所以想先拿出这两样东西,是因为她想开个酒坊。目前最重要的是在短时间内挣够租店铺的钱,她可不想背着酒桶去上街卖酒。 谢规叙低着头思索,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抱歉小溪,怪我眼瞎又疾病缠身,所以才绊住了你的脚,让你无法去做你想做的事。」 听到这话,苏溪桥有些生气,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谢规叙的手上,用命令的语气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我没有说过我想办作坊,你也没有拦着去做事。之所以卖掉这两样东西是因为我想尽快挣钱开一家酒坊。听明白了吗?」 谢规叙乖巧道:「明白。」 「那就好。」苏溪桥放开他的手,又回归到图纸上,「用了方便你,我把图纸的线条加粗了几道,你能摸着图纸把东西做出来嘛?」 谢规叙抿了抿嘴,勾唇道「可以,没问题。」 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昏暗了下来,苏溪桥将图纸收起来,「走,烧水洗澡。」 谢规叙也站了起来,拿着竹杖正想往屋里走,却被拦住了。 苏溪桥义正言辞道:「作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虽然你眼盲,但也是要为家里做出贡献的,绝对不能吃白饭。挣钱的事我来做,那烧火洗碗等家务事,是不是该你来?」 第16页 谢规叙愣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溪桥以为谢规叙想贯彻大男子主义精神,「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我吃这一套。」 谢规叙无奈一笑,「没有,我做就是了。」说完他便换了个方向,敲敲打打地往厨房走。 呦,很听话嘛。 苏溪桥看着谢规叙的挺拔的背影,轻挑了两下眉毛,跟着进去,「小心烧火的时候别把衣服点了。」 看着谢规叙顺利地把灶堂的火给烧旺,苏溪桥放心地去房间里把牙刷杯子和毛巾去先洗头。 进屋时看到晾衣杆上的衣物,苏溪桥顺便给收了拿进去,经过太阳暴晒的衣服,上面有种竹清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谢规叙的衣服大多是宽袖的文人袍,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方便,总是容易蹭到脏东西。苏溪桥洗起来也不好洗,后来干脆把他所有衣服的袖子都改成了窄袖,下身的袖群也截短了一些。 虽然改过的衣服不太好看,但胜在方便活动。而且谢规叙也没什么怨言,还一个劲跨苏溪桥心灵手巧。 半夜,苏溪桥感觉自己小腹涨涨的,有点疼,迷迷煳煳地床上翻来翻去。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伴随着下身突如其来的热流,让苏溪桥蹭地一下从床上起来跳到地上。 屋里黑漆漆的,苏溪桥摸黑走到窗户前的桌子旁,她胡乱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火柴。 还没等她把油灯点亮,谢规叙便窸窸窣窣地从床的里面爬出来坐在床边,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小溪,发生什么事了?」 呲地一声,黑暗中亮起一道火花,又一声清响,油灯被点燃了。 「没事,是我想要去方便。」苏溪桥尴尬地走到床前,翻开被褥看了一眼,还好没弄到床上。她捏着裤子套好鞋,飞快地跑出房间。 谢规叙坐在床边,听到门拴被快速化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刚才小溪走近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有股血腥味,如果没猜错的话,是葵水来了。 苏溪桥没去后院的茅房,而是一出门就闪进了空间里,她窜进小竹屋里,在仓库的货架上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箱七度空间。 她快速拆开箱子,从中随意拿出一包夜用的,意念一动又回到现实的院子里。 换下身上的脏裤子,苏溪桥全身轻松地回到房间里,吹灭油灯,再摸黑回到床上。 不出片刻,苏溪桥的唿吸声逐渐轻缓,睡熟了。谢规叙睁开双眼,翻身慢慢把身体挪动到苏溪桥边上,伸出一只手将温热的掌心放在她的小腹上。 「咩咩咩-」清晨,村里生畜飢饿的叫喊声,一声接连一声。苏溪桥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压着,睁大眼睛一看,眼前是一个成年男人瘦弱的胸膛。 苏溪桥脸上略显狼狈和羞涩,她轻缓地将男人的手移开,正欲起身时,意外对上一双清明且无神的双眼。 「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苏溪桥问。 谢规叙点了点眼,有些无辜道:「是你非要挤过来的。」 其实是谢规叙突然发现,公鸡打鸣时,只要抱着苏溪桥睡,她就不会拳打脚踢,处于保命所以才选择抱着睡,绝对不是他想亲近夫人,绝对不是。 苏溪桥有些质疑,「是这样嘛?」 谢规叙坐起来,点点头。 「真的是?」 「绝对是。」 苏溪桥顿了顿,结结巴巴地问:「那你介……介不介意?」 谢规叙压制住内心的欣喜,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微摇头。 怎么可能会介意,谁会拒绝一个香香软软的媳妇。 苏溪桥心头一阵雀跃,坐在床边套好鞋子后,转身看到谢规叙还呆坐在床上,催促道:「快点起来,早些吃完饭,我们进山去找木材。」 谢规叙应声,摸索着套上苏溪桥事先为他准备好的衣物。 两人分工明确,苏溪桥做饭,谢规叙生火,不消两刻钟,一顿丰盛的早餐就上桌了。 吃完饭,两个人将门拴插好锁上,苏溪桥背上背着一个小箩筐,谢规叙则拿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着锯子,小铲子,和一根绳索。 上次苏溪桥在后山的林子里看到一些果子和野菜,因着着急找人所以没太注意看,这次带着箩筐去,看下还能不能遇到。 后山前半段是松树林,杂草从生,树木密集,一般村民们只敢在这林子里打猎,不敢往深处走。 听谢规叙说,松树林过去是一座峡谷,里面常有勐兽出没,谢家大伯就是被峡谷里的野熊给啃掉一双腿的。 一进松树林,密集的树叶挡住了部分阳光,光线略显暗淡,空气中夹杂着雾气,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苏溪桥穿得有些单薄,没走几步就打了一个喷嚏,谢规叙担心她,只好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搂着点,「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改日多穿些衣服再来?」 苏溪桥摇了摇道:「不行,来都来了,不找点东西回去怎能行。」 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脚下全是杂草,且终年不见太阳的土壤极其湿润,一个不留神就脚底打滑摔倒了。 谢规叙之前来过一次,而且他小的时候经常来这片林子里玩耍,他很有经验,带着苏溪桥用竹杖探路,转走干燥不易沾泥的地方。 苏溪桥搀扶着谢规叙的手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出些有用的东西。正所谓山里人,靠山吃山。人少来的地方,必定有宝藏。 第17页 晨光唤醒了沉睡的鸟儿,它们在苏溪桥的头顶叽叽喳喳地鸣叫,为暗淡无光的森林增添了一些生机。 谢规叙最近身体越来越健康,几乎跟常人无异,他的步伐稳健,手里握着竹杖挥舞着赶掉一些蜘蛛网。 「阿叙,镇上人一般用什么树木做器具?」苏溪桥边走边问,她的性子时而沉稳时而活泼,这个全看心情。 像之前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心情很不好,话比之前少很多,现在慢慢适应了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了。 谢规叙思索了一会儿,「以前我见的最多的是用杉木,杉木为红色,颜色吉利,而且纹理细质地软,做工不费力,不会被腐蚀。」 苏溪桥贊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多做几个,一个当样品,一个我们自己用。」 谢规叙宠溺地捏了捏苏溪桥的带着薄茧的手掌,笑着回应道:「好,听你的。」 第10章 计划里的第一桶金2 越往里面走,湿气越重,苏溪桥东张西望了好久愣是一个能吃的果子都没见到。 「阿叙,这山里怎么没有果树?」 谢规叙解释道:「有是有的,只是如今才春季,大多果树才开花,要等到秋季的时候才会成熟。」 这么一说,苏溪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没几样水果是在春季就能吃的,之前看见的或许是冬季成熟挂在树上的。 如今都快五月份了,冬季的果子早就掉地上烂没了。 正当苏溪桥失望的时候,谢规叙的竹杖被卡在了一颗半人高的小树上,树上挂着绿油油的小果子,长相有点像香梨但皮看起来又有些粗糙。 谢规叙用力抽了一下竹杖,树上的果子被震下来几个掉在他的脚边上,他抬脚继续前行,却被苏溪桥拽了一下。 「等一下,地上有东西。」 苏溪桥蹲下身,捡起一颗散落在地上的不知名果实,她掰开果子,里面露出淡粉色的果肉。 她欣喜地扯了扯谢规叙的袖子,把果实塞到他手里道:「阿叙,这个是番石榴,能吃的。」 谢规叙双手摸了摸,眉头微微蹙起,「我摸不出这是什么,不知道它会不会有毒?」 「没毒能吃的。」 苏溪桥蹲下去又捡起来几个,掰开尝了尝,有的是果肉是白色,有的是淡粉色的,正常的果肉应该是正粉色的。且眼前的番石榴树看起来很是矮小,结的果子还没一般大,显然是因为缺少养份的问题。 苏溪桥想了想,「阿叙,这果子还没到成熟的时候,要不我们挖颗小的树苗栽在院子里吧。」 谢规叙张了张嘴,他有些不放心这东西,但碍于看不见又没办法辨别,眼神中既有无奈又有些许沉静。 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苏溪桥,他从大口袋里拿出小铲子,按照她的指示把树苗挖出来丢到小箩筐里。 也就挖个树的时间,苏溪桥便看到两只野兔从前面的草丛里想要偷偷熘走,还好她眼疾手快,往草丛里扑便抓到一只,另一只吓得惊慌失措跑得不见了。 谢规叙为苏溪桥的身手竖起来大拇指,他从地上割了几根茅草,将兔子的前腿绑了起来丢进了口袋里。 苏溪桥看了看口袋,一只兔子有好几斤重,虽说谢规叙还在生病,但一只兔子和几样不重的小工具他应该还是能提得起的。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才找到几颗杉树,谢规叙摸着树干比划了一下,选了一颗大小适中的杉树做个标记,嘱咐苏溪桥让她走开些。 苏溪桥看着有些不放心,试探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锯吧?」 谢规叙拿出锯子搭在刚才做标记的位置上,转头笑了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闷头锯树,动作利落干脆,表现十分出色,苏溪桥看了一会,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慢慢地走到一边去找野菜。 苏溪桥运气还可以,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大片苦苦菜,菜地里还有几丛蘑菇。她还是不太放心谢规叙,蹲下去摘野菜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他。 野菜和蘑菇把苏溪桥的小箩筐都装满了,苏溪桥怕把番石榴树苗给压坏,就把树苗拿在手上了。 谢规叙那边已经把杉树的树枝修理干净只留下一根树干。杉树的份量比普通树干的份量要轻上一些,所以谢规叙扛起来并不怎么吃力。 看着谢规叙高大纤细的身影,苏溪桥暗暗下定决心,她要给谢规叙多做点好吃的,让他长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再想办法把他的眼睛治好。 回到家时,已经快到晌午,苏溪桥把野菜和蘑菇倒在井的地上,先把兔子给杀了弄干净,然后再慢慢挑菜。 趁着这个时间,谢规叙把图纸拿出来又仔仔细细地多摸了几遍,接着又从仓库里找出工具,开始给杉树磨皮。 看着谢规叙熟练的动作,苏溪桥悬着的心又放了几分,压面机最重要部分是机身中间的凹槽,它需要和底板相扣。 吃完午饭后,谢规叙没有跟往常一样回房间午睡,而是继续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拿着工具继续打磨压面机。 洗完碗后,苏溪桥跟谢规叙坐在了起,她一边监督指导着谢规叙的动作,一边研究看下能不能把豆浆机原本需要铁的部分给改成木头。 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经过反覆的失败之后,谢规叙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做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台压面机和豆浆机。 第18页 苏溪桥两眼放光,看着石桌上打磨光滑的两台器具,赞嘆道:「阿叙,你一定是鲁班大师的关门小弟子,这做工也太厉害了。」 谢规叙摸着也觉得很满意,他对自己的动手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苏溪桥把事前揉好的面团给拿出来放到机身里,谢规叙握住压面机的把手,用力往下按,细长的面条从机身的孔洞里挤出来,落在地上的木盆子里。 苏溪桥兴奋地抓住谢规叙的胳膊,大笑道:「阿叙,阿叙,我们成功了。」 谢规叙也面露喜色,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继续按压把手。 等到面团全都变成面条时,苏溪桥端着面条走到厨房,直接丢进了滚烫的热水里。 晚上,苏溪桥和谢规叙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兔肉做臊子面。 第二天早上,苏溪桥又测试了豆浆机的功能,同样非常完美。该做的东西都做好了,剩下的只需要去镇上找个合适的家具店把东西推销出去就行。 可能是人逢喜事,苏溪桥的运气很不错,刚走出村庄就遇到李大爷赶着牛车正好也去镇上,两人顺路搭了个便车。 到了镇上,苏溪桥先送谢规叙去了回春堂,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东西去了镇上最大的家具店。 站在福气家具店门口,苏溪桥深切的感受到了古代木工师傅的技术是有多牛逼,光是门面上的牌坊就跟别家的天差地别。 牌匾上周边採用的是镂空雕刻,上面刻一圈特殊的花纹,四个角雕刻着招财进宝。 苏溪桥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抬头挺胸踏进这家店的大门。 一进店门,一个带着包头帽的年轻伙计,笑盈盈地走过来。 「这位客官,您要买点什么?」 苏溪桥直言:「你们老闆可在,我这有两样东西想请他掌掌眼。」 伙计一听,脸上的热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上下打量了苏溪桥一番,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道:「我们老闆没空理你,想要做生意找别人去。」 苏溪桥皱着眉,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阴沉着脸说:「你家不是镇上最大的木器家具店嘛,为何连服务态度还不如兰家木器行?」 「你个女的,算什么东西。」伙计看不起苏溪桥,拿着柜檯里的扫把想赶她出去:「滚滚滚,不买东西就别进来。」 「慢着。」这时柜檯后面的布帘被人一只手挑开,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伙计回头一看,惊吓地把扫把放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少掌柜。」 齐元正瞥了伙计一眼,一脸傲气地走到苏溪桥跟前,打量了一番,虚伪地笑了笑,「敢问这位小姐刚才的话是何意思,您之前有买过我家的东西嘛?」 镇上的木器店大多存在着竞争关系,没有人会质疑自己的东西,要是有那也一定是嫌弃他家的东西贵,买不起才这样说。 面对对方的施压,苏溪桥一点也不惧怕,她抬手指了指伙计,「我以前未曾买了你家的东西,但不代表我以后就一定不会买。今日我第一次上门你的伙计就如此不待见我,你让我以后如何还敢来你家消费。镇上木器店不止你一家,别家的东西可能不如你家的好,但我愿花钱买个舒心,也不愿在你这受气。也罢,你既觉得我是无理多言,那我又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眼前这位小姐的口吐和气质从容不迫,让齐元正对她另眼相看,他心念一动,「请留步!」 苏溪桥顿住脚步,转身微微一笑,「不知少掌柜还有何指教?」 齐元正的视线转向了苏溪桥手上的口袋,用手比划了一下,道:「方才你说要找我爹看东西,这家店我可以做主,你且先给我看一眼如何?」 苏溪桥笑了笑,从身上取出两份图纸,递给他,「这是手动压面机和手动豆浆机的图纸。」 「手动豆浆机?」齐元正一头雾水。 苏溪桥解释道:「就是一种制作面条和豆浆的工具。」 说完,苏溪桥打开口袋将两样东西拿出来,将面团和泡好的豆子都各自放进机器中,摇动手柄,面条和豆浆就从机器里挤了出来。 看到细长的面条从压面机底部挤出时,齐元正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旁边的伙计也凑过来一起看,同样是眼睛瞪得大大的。 苏溪桥趁着齐元正还没回神时,提出了价格,「独卖一家,两个机器一百八十两,不二价。」 这价格属实把齐元正惊呆了,他摇了摇手,「一百八十两银子是我家店里一年的收入,这位小姐你怕是不清楚现在的物价。」 「话不能这么说。」苏溪桥面带微笑,不管不忙道:「少掌柜可知道镇上有多少家面食铺和早点铺,他们一天要用多少面条和豆浆,镇上有钱人家也不少,此物方便又稀奇,他们难道不会买回去自己试着用。况且我说过独家授权,只有你家才有这东西,别家没有,整个东朝有多少户人家,你就算只卖三两银子,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如此远见,居然从一女子口中道出,齐元正今日属实是被震惊住了。他当即让伙计拿来笔比,与苏溪桥签下合约。 如若苏溪桥违反合约将图纸卖给别人,那她要赔偿白银两千两,如若别家照着样子做出了相似的机器,则不算作赔偿。 第19页 苏溪桥和齐元正都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合约正式生效。 从福气家具店出来,苏溪桥差点没站在街上仰天大笑,她本来没想买这么贵的,只是被伙计的服务态度给气到了。 所以临时改了注意,想要提高价格试试,没成想就这么成了。 苏溪桥摸了摸放在胸前的银票,脑海里已经构想出一份气势磅礴的商业宏图。 第11章 买店铺 怀揣着一大笔巨款,苏溪桥走在大街上一步三回头,眼珠子左转右转,过往的行人也不放过,生怕自己的商业蓝图启动金被手扒子给摸走了。 街上的行人看到苏溪桥如此行为,纷纷露出心疼的表情。长得挺好一姑娘,怎么就脑子不好使,看起来傻乎乎的。 今天逢闲日,来医馆看病的人没几个,文大夫出诊去了,文元清难得闲下来跟谢规叙坐在一起喝茶。 看到苏溪桥走进来,文元清碰了碰谢规叙的手,倒了一杯茶放到谢规叙旁边的位置上。 「弟妹回来了。」 苏溪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到谢规叙跟前,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水。 刚才跟齐元正说这么多话,她早就渴的不行了,要她说福气家具店的服务态度差呢,客人上门,伙计不知道给倒杯水伺候一下。 「小溪,东西可有卖出去?」谢规叙问。 苏溪桥翘起唇角,有些得意道:「当然卖出去了,我可是空着口袋回来的。」 原本鼓鼓囊囊装着压面机豆浆机的口袋,现在空扁着被苏溪桥叠正方块状放在凳子上。 在别人家谢规叙不好跟苏溪桥讨论有关机器的问题,医馆里除了文元清还有其他学徒在,他怕人多嘴杂会把苏溪桥的秘密给说出去。 「弟妹去卖了什么东西?」文元清看着他们两夫妇打哑迷不免好奇,想知道苏溪桥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来的时候满满一袋子,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回来了。 苏溪桥看了看谢规叙,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是阿叙做的两个小玩意,我拿到街上卖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上全给买走了。」 文元清给她添了些茶水,不假思索地说:「想这种玩的小东西,应该挣不了几个钱吧。」 苏溪桥笑了笑,「确实不怎么值钱。」 文元清以为他们两个是已经穷到要靠做手工品卖钱的地步,思虑再三后做出一个决定。 「弟妹,你们要是缺钱,我这有些存款可借于你们,虽说规叙逐渐有了起色,但每日的汤药是万万不能断的。」 苏溪桥怔住了,随便编的一句话,怎么就让人想歪了,谢规叙的朋友还挺热心肠的。 她面带笑容,解释道:「文大哥放心,我们现在不缺钱,阿叙该吃的药还是继续吃,没关系的。」 文元清怕苏溪桥是打肿脸充胖子,还特意转过头去问谢规叙,「规叙,是这样嘛?」 谢规叙淡淡点了点头。 看谢规叙不像是在说假话,文元清顿时把心放心了。他把柜檯上打包好的药,放到苏溪桥面前,谦笑道:「我在这次的药里把治病的药材,换成了治眼睛的。规叙如今日渐恢復,还是要多亏了弟妹你的功劳。」 苏溪桥摇头,「我可什么都没做,每日粗茶淡饭,他吃的开心,病自然就好得快。」 这话她可没说假的,灵泉对谢规叙的身体只能起到提高免疫力疏通血液的作用,并不能根治他的病。 谢规叙的病是慢性病,神经和唿吸、消化系统上的多种症状。这是苏溪桥这几个月亲眼看见推测出来,要不是这个时代的药材不全,她自己就能配出治好谢规叙病的良药。 还是要多挣钱去外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她想要的药材。 从回春堂出来,苏溪桥正打算回家,之前与李大爷约好在巳正时在镇口会合。 苏溪桥牵着谢规叙在镇口的大榕树底下,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李大爷的影子。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苏溪桥实在等不下去,转身往镇子里走,她边走边说:「阿叙,我们的机器卖了一百八十两,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嘛,我可以买给你。」 谢规叙被她的话给惊住了,他原有想过那两个新奇东西会很好卖,但怎么也没敢想会卖出如此高价。 谢规叙的心里压力有些大,自己的夫人如此能干是件极好的事。可他眼盲又病弱,有些想要做些什么能跟她旗鼓相当的事,却又无能为力。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养家干农活,苏溪桥让谢规叙再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见谢规叙许久不回话,脸上神情有些失落,苏溪桥以为他是在心疼钱,于是说:「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买得起的。」 谢规叙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倒是你,你之前说要开酒坊,趁着今天时辰早,正好可以去看看铺子。」 一阵清风拂过将谢规叙鬓边的一缕头髮吹起,苏溪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禁上扬。 这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是暗戳戳得撩拨她。不过这样挺好,勤俭持家的男人就该以媳妇为先。 回到镇上,两人顺着街道寻找合适的铺子。转了一圈下来,苏溪桥发现自己的理想太过饱满了。 清河镇的占地面积不算大,但人流量多,街上的铺面大多有商户在做生意,市场处于相对稳定且饱和的状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铺面还是相对有难度的。 第20页 正当苏溪桥催头丧气的时候,谢规叙握着她的手往河边的那条街上走,「先去牙行看看。」 苏溪桥一脸懵逼,「牙行是什么地方?」 谢规叙道:「牙行负责租售房屋铺面,还有买卖奴隶,他们管得东西很多,大多需要跟官府打交道。」 苏溪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不就跟现代的二手房地产公司差不多。 牙行在沿河边第四间铺子,刚进门一个牙子就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要点什么,租房买房,买车买奴隶?」 谢规叙说:「我们要一间能开酒坊的铺子。」 牙子手里正好有几间店铺,其中一家位于镇口,另一家位于十字路口。镇口的那家铺面太小,苏溪桥不看着不是很满意。 十字路口的那家倒是挺合适,店面上下两层,后面还带一个庭院和两间房。屋主只卖不租,要价二百二十两。 苏溪桥听完价格后直摇头,太贵了,严重超出预算。她想着要不然买下镇口的铺子,想办法把里面扩大一些。 「这间位置好啊。」牙子不死心,继续向苏溪桥介绍那间十字路口的铺子,「这间铺子,南北通透光线好,空间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客人,客官您要是错过就实在太可惜了。」 苏溪桥尴尬笑了笑,你这不说屁话嘛,我要有钱不用你推销就直接买了。 这时谢规叙把握在右手的竹杖换到了左手,他从胸前掏出三张纸,用修长的手指把纸推到桌子中央,「就这间,我们买下了。」 牙子面露喜色,拿起银票看了两眼,笑着说:「客官好眼力,买下这间铺子您的生意准能火。」 苏溪桥人都看傻了,这病秧子哪来的这么多钱,之前都快病死了都不见他把钱拿出来治病,现在要买铺子刷地一下就把钱变出来了。 口头定下后,牙子掏出钥匙把店铺的后院给打开了,院子里有颗百年柿子树,院子后门边上还有一口井。 苏溪桥算了一下间距,前面店铺里大概能摆下四五张桌子加上柜檯,位置还有一些空余。二楼此楼下要小上一些,只能摆下四张桌子但可能有些挤。 之前她嫌镇口的铺子太小不够接客,现在这间铺子大小正好合适,请一个伙计跟她一起忙活正好合适。 谢规叙碰了碰苏溪桥的手,徵询她的意见。 苏溪桥嘆了一口气,咬牙点头道:「就这间了。」 牙子笑得一脸皮都堆起,「行嘞,客官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签文书?」 苏溪桥牵着谢规叙,让牙子在前面带路。 还是太贵了,太贵了…… 到牙行签完手续,牙子直接把钥匙给了苏溪桥。 拿着钥匙,苏溪桥有种微妙的感觉:她这算是给商业蓝图打下地基了吧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谢规叙走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道肉沫茄子,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外家两碗米饭。 这家店的菜炒的不错,米饭的份量也很足,苏溪桥吃得有些撑。 下午,苏溪桥牵着谢规叙在街上到处乱逛,把店里需要用的桌子凳子都给补齐全了。 开店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开张之前要装修店面,要补齐厨房各种物资用具,做门面,然后还要聘请员工。 苏溪桥开的是酒坊,最终要的酒水和客源,客源可以先靠gg宣传吸引一部分。酒水苏溪桥打算自己亲手做,用灵泉和现代的酿酒手法,做出独一无二的品牌酒水。 其实苏溪桥还打算在二楼做个甜品铺子,专门卖奶茶蛋糕这类小姑娘爱吃的东西,别小看姑娘家的消费力,她们吃起来可比男人花的钱要多。 只不过,现在苏溪桥一个人还撑不起两个铺子的生意,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该有的一切都会有。 从店铺里出来,苏溪桥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走废了,要眼看着快要散街,镇口的牛车拉一次的要价特别贵。 苏溪桥心一横,想着干脆自己也买辆牛车,反正以后也要经常镇上家里来回跑,总不能每次都带着谢规叙一起走路过来吧。 两人打听了一番,直接到卖畜牲的地方去。刚一走进农贸市场,苏溪桥就闻道了一股冲劲,畜牲们习惯了随地制造粪便。 这里卖鸡鹅鸭,牛羊骡子马,苏溪桥看到卖家们都在清点畜牲的数量,看来是都准备回家了。 苏溪桥随意挑了一家,买了一头三岁左右的水牛,毛髮乌黑干净,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很清澈。 农贸市场边上就有卖拖车的铺子,苏溪桥就近给水牛买了个拖车套上。她和谢规叙坐在牛车上,扬起鞭子架着牛车往清水村的方向走。 第12章 争执 落日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火红的影子,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福气家具店门口。 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走进了家具店。 店内伙计正拿扫把在打扫卫生,看到齐掌柜进来后,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齐掌柜。」 齐掌柜傲气凛然地看着伙计,询问道:「少掌柜人呢?」 伙计道:「少掌柜在后面院子里。」 齐掌柜点了点头,带着男人走进了后院,刚一进院子,就看到齐元正拿着两张图纸蹲在地上那两个模样奇怪的东西。 第21页 「元正,你在做什么?」 齐元正站起来回过头,欣喜道;「爹,你回来了,快来看,儿子我今天买了两样好东西。」 说罢,齐元正屁颠屁颠地把两张图纸递到齐掌柜手上,随后他把压面机和豆浆机搬到桌子上,认真地介绍道:「爹,此物叫压面机,能快速地将面团变成面条,想要多长就能有多长。旁边那个是豆浆机,只需摇动手柄,就能把泡好的豆子变成豆浆。」 齐元正见他爹不说话,还以为是被惊呆了,笑得有些得意:「爹,怎么样,这两样东西你没见过吧?」 「闻所闻未。」齐掌柜摇了摇头,随后将图纸拿起来看了两眼,递给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周物,你看看这两样东西做法难度如何?」 周物接过图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首先是觉得笔划很细腻,绘图所用的工具很精巧,其次细看图的内容,图画得很形象,简洁明了,一看就能懂。 「齐掌柜,二物正如少掌柜所说十分新奇,但坐起来难度不大,只要是看过图纸的木匠都能尝试着做出来。」 齐掌柜表情严肃,他皱着眉问齐元正,「这两样东西,你花多少银子买来的?」 齐元正不敢抬头,吞吞吐吐道:「独家授权,一共……一百八十两。」 「什么?」 齐掌柜狠狠一拍桌子,双眼怒瞪,寒声道:「你个逆子,一百八十两,买来这样两个破玩意儿,你是想气你爹是吧?」 「爹,你刚还说这东西稀奇。」齐元正站起来,指了指周物,「这两样东西只有我们店里才有,其他店里没有图纸根本就做不出来。而且刚才你身后那个人也说了,看过图纸了才知道怎么做,没看过的就不会做。这样的东西店里不需要卖得很贵,只要价格合适买份人多,我们很快就能回本。」 齐掌柜被气得肺疼,他痛心疾首道:「即便如此,它也不值一百八十两。」 「那又怎样,我买都买了。」 齐掌柜坐在凳子上拍大腿,听到这句话,火气蹭地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快速站起身来,走到墙角,拿起一根扁担,气势汹汹地朝齐元正走去。 齐元正看到他爹又想拿东西打人,立马撒丫子赶紧跑,他一边还一边喊着:「爹爹,您要冷静,气大伤身,钱还可以挣回来的。」 此时的齐掌柜那还能听得过去,他满脑子都是一百四十碎银哗啦啦掉进别人口袋的声音。 吃瓜群众周物,跟个木头一样看着齐掌柜举着扁担满院子追着自己的儿子跑。 齐掌柜当时买下这家店铺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放家具东西,所以院子后排的房子全部加盖成了库房,严重缩小了后院的活动范围。 地上木材杂物居多,齐元正慌不择路,脚踩到滚木直接滑倒在地。他刚想起身继续跑,突如其来的一扁担,又把他拍回地上了。 齐元正被齐掌柜打得惨叫连连,「啊……爹,我错了……啊啊啊……爹,别打了。」 周物看着齐元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地打滚,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齐掌柜不会要打出人命来吧。 不过瞬息,齐元正的叫喊从假哭变成真哭,他疼得表情扭曲,大声吼道:「齐鸿,我要告诉你媳妇了,你把她儿子腿打断了,呜呜呜呜……」 齐掌柜满头大汗,气喘着把扁担丢在一边,恶狠狠地指着齐元正骂道:「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喊你爹的名字,你以为你叫娘,我就不会揍你了是吧,成天拿着老子的钱专一些骗人的玩意儿,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谁才是你爹。」 说完,齐掌柜一脚踩在齐元正曲着的那条腿上,只听见嘎吱一声脆响。齐元正瞪大眼睛,发出刺耳的惨叫,随后他头一歪疼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齐掌柜怔愣一秒,吓得连忙蹲下身去将儿子抱起来,对着周物吼道:「快叫大夫。」 苏溪桥他们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她点着油灯,快速做了些吃食。吃完就立马盛了一些热水洗澡去了。 她刚来生理期,今天天气炎热,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底下粘腻腻的很不舒服。还好她有金手指,不然要是跟这里的姑娘一样用布条,那她估计会崩溃得哭出来。 洗漱完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点灯在床上聊天。 「你今天的拿出的那两百五十两卖店铺的钱是你以前的?」苏溪桥拿了个枕头垫在腰上,靠着床头。 谢规叙抿了抿嘴,淡淡道:「算是,分家那天我不是让人替我收拾了书房嘛,我把以前用过的笔记和文房全都买出去了。」 从他的眉眼间,苏溪桥看出了一种心痛与惋惜。谢规叙年少成才,笔迹与文房是他的宝贝,因疾病导致眼盲,让他失去求学的机会。 再加之新婚第二天就被原身父母赶出家门,谢规叙那时候的心情大概是万念俱灰的。一个瞎子,留着书籍与文房又有何用,倒不如卖了换些钱财过日子。 只是苏溪桥不太懂,为什么谢规叙一直没有提起过钱的事,甚至他重病缠身需要钱买药,他都没把前拿出来给用掉。 苏溪桥说:「那你为什么不把钱拿出来治病?」 谢规叙抬起头一笑,脸上神情温柔,轻声道「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与其花钱让我痛苦多活几天,那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我当时想,若你善待于我,我便把钱赠予你,两百五十两如果你这辈子都不离开清河镇的话,应该够你用一辈子。你若不善,我便自己带着这笔钱离开。」 第22页 谢规叙不知道的是在新婚之夜侮辱他的苏溪桥早就比他先走在了前面,而他因为遇到了穿越过来的苏溪桥给他喝了灵泉这才保住了性命。 苏溪桥注视了谢规叙片刻,轻轻地抱了一下他,温声道:「谢规叙,你真傻。」 头顶发出一声轻笑,谢规叙理了理头髮,「好了小溪,不早该就寝了。」 正巧苏溪桥困意也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套上鞋,走到桌子前将油灯吹灭。 等到苏溪桥睡熟后,谢规叙熟练地将她入自己怀里牢牢圈住,不让她随意乱滚,这样她就能安安分分的一觉到天亮。 翌日,苏溪桥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她迷迷煳煳地摸了摸床里面的位置,冰凉凉地一片。她勐然惊醒,发现谢规叙的被子整齐叠好放在床尾,他人已经起床了。 苏溪桥穿衣服走出房间,还没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周氏用不善的声音在同谢规叙讲话。 「规叙,你可得看好你的钱,别被你媳妇给骗了,这才回村多久又是修房子又是买牛车的,有这个银子不如留着你把病看好。」 谢规叙淡淡道:「母亲,近期我的病已经好上许多,小溪把我照顾得很好,您不能这么说她。」 周氏冷哼一声,大步走到院子中间,扯着嗓子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我这个当婆婆的说两句儿媳妇的不是都不行?」 谢规叙对周氏的为人很是清楚,她不过是见不得苏溪桥把家里操持得有模有样,见不得别人恩爱幸福。她丧夫好几年,明里暗里地被村里人欺负,就是因为没个亲生的儿子。 现在谢规叙搬回清水村了,周氏又觉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不够孝顺,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面对她的态度也是不恭不敬的,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别人家的独子,家里的财政大权多半都掌控在爹娘手里,而谢规叙怎么是周氏花钱养了好几年的儿子。 不论如何谢规叙都该孝敬她,万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得到她的允许才能做。 像苏溪桥这样想修房子就修房子,想买牛车就买牛车的,搁别人家里,人家做婆婆的早就骂的狗血淋头。 站在门后的苏溪桥实在忍不住了,她快步走到院子里,扬声道:「母亲,您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事?」 周氏脸色阴沉,瞪着一双眼睛,不屑道:「天都大亮了,你怎么才起床,等着你男人给你做好吃的叫你起?」 「母亲说笑了,阿叙他看不见,做不了饭」苏溪桥微笑着道。 「你还有脸说。」周氏指着苏溪桥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小妮子,光知道欺负规叙看不见,拿着他的钱三天两头往镇上跑,怕不是会情郎去了。」 谢规叙脸色一变,撑着竹杖站起来,「母亲,请您注意言辞。」 苏溪桥看谢规叙有些激动,于是走到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示意他别太生气。 第13章 应该好看的 自从生病后,谢规叙尝尽了这世间的酸咸苦辣,从天之骄子到跌落尘埃,谁好谁坏他瞎了也能察觉到。 当初分家的时候,谢全在文书上写得很清楚,将谢规叙分出二房自立门户,而不是将他分给了大房。 如今周氏上门来耍威风,不过是因为过继后那几年的医药费,她想要个儿子来给她顶门立户,可惜谢规叙他做不到。 他已年过二十,早就已经具备了,明是非,辨黑白的能力,用不着周氏来教他该如何管束自己的妻子。 谢规叙对周氏不抱任何亲情的希望,他淡漠道:「规叙虽眼盲但人不傻,母亲若觉得小溪做的有不好的地方,你可好声于我说。」 周氏冷笑一声,气得脸颊通红,抬手指着谢规叙的鼻子道:「谢规叙就是个白眼狼,早知你如此忘恩负义,我当初不该将你过继到我的名下。亏你还叫我一声母亲,你……」 「喂,老巫婆,你怎么骂人啊?」 苏溪桥忍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她用胳膊将谢规叙拦在自己身后,张口道:「他不就是吃了你几年的药钱嘛,除去谢府给他喝的补药,他用你多少钱想必你心里有数。如今我就把话放这了,年底之前我们夫妻俩一定会把钱全数还给你。一个子都不会差你的,我若是拿不出来,来年翻倍滚利,如何?」 周氏气得手指发抖,气急败坏道:「好啊,现在就立字据。」 「立就立。」 苏溪桥回到屋里,拿出字笔,将刚才说的话一一写了下来。这个朝代的汉字跟宋朝的相差无几,苏溪桥虽不能全都写出来,但不会的地方她已经用简体字给填上去了。 周氏是个农妇,大字不识几个,写出来应付一下就行了,反正她有信心能把钱还上就行。 看着苏溪桥行云流水地写出一份字据,周氏觉得奇怪,苏溪桥不是个农家女嘛,为何会识字? 周氏本来打算去请田户长过来的,没想到苏溪桥不消片刻就写好了。双方按下手印,苏溪桥承诺年前把医药费还清,周氏则不能插手他们的家事。 逢年过节谢规叙该孝敬周氏的东西,还跟往常一样孝敬。谢规叙会给周氏养老送终,只是不会听她的话。 事情不能做的太绝,谢规叙现在名义算周氏的儿子,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做的。不然日后这村里的唾沫都会往他们家门口吐。 第23页 送走周氏后,苏溪桥坐在石桌前嘆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句,「大清早到别人家来找事,老太婆就是个事精。」 谢规叙抿着嘴角笑了笑,他以为自家夫人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彪悍无状,没想到在面对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像是心里开了朵小花似的,开心的乱晃。 吃完早饭后,苏溪桥拿着锄头去地里转了一圈。之前撒下去的大米种子因为苏溪桥在田里加了半桶灵泉,所以发芽得特别快。 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苏溪桥就把禾苗分块开插到了田里。隔着很远都能看到小溪对面的地里一片绿油油的,别人家里水稻种的早的已经结了穗。 苏溪桥家的才刚开小白花,毕竟是晚育苗了近一个多月,还是要有点差距的,不然要是被人发觉会以为她家田里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水田再往上走两亩地就是苏溪桥家旱地,旱地种的是花生和黄豆,这两样是最常见的农作物。花生和黄豆都可以榨成植物油,以后家里就可以不用去镇上买油了。 浇过灵泉的田地不会长草生虫子,所以苏溪桥只需隔个几天过来看缺不缺水就行。 跟周氏闹翻以后,苏溪桥也不好再去她家菜地里摘菜,她想着要不然把屋子后面的院子给开垦出来,自己种菜吃。 许久没人打理过的后院杂草丛生,里面乱的不行,花花草草果树什么的都有。苏溪桥扶了扶额头,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搭配在了原始森林,要种点东西每次都要从挖草开始。 苏溪桥先用锄头挖出半亩地,然后把谢规叙从屋子叫出来,让他蹲地上捡草。 有福一起享,有活一起干,重在参与,谢规叙不管做多少,都算是在给她减轻负担。 从上午干到太阳下山,苏溪桥又是挖地又是犁地的,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满身泥土坐在屋前院子里的地上,欲哭无泪道:「劳改犯都没我辛苦,还是赶紧多挣点钱吧。」 谢规叙端着一杯水从屋子里出来递到苏溪桥手上,一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细软的头髮,「以后家里的活我在来干,你坐着指挥。」 苏溪桥仰起头看了他一脸,哈哈大笑道:「你在跟我讲笑话嘛?」 谢规叙一本正经道:「没讲。」 「你安心做个病美人吧。」苏溪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空茶杯塞回他手里。 谢规叙张了张嘴,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仅仅是一秒钟而已,却还是被苏溪桥给捕捉到了。 苏溪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虽然你干不了活,但你可以做你擅长的事情。」 谢规叙点点头,朝着她淡淡笑了一下。 在家耽误了两天时间才把菜种好,在菜籽长起来的来的这段时间,苏溪桥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菜先对付着,她骗谢规叙说是从李大爷家的菜地里摘的,反正他看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苏溪桥的良心痛了一下下,虽然说这样撒谎欺负一个盲人不好,但她是善意的谎言。 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保命底牌丢出来,苏溪桥怕谢规叙会以为自己是妖怪。毕竟想这种涉及到灵异的东西,古代人还是挺忌讳的。 上次时间不够,没找到合适的装修工把店面给弄好,这次苏溪桥从家里带了两床棉被放到店铺后院的屋里。 在酒坊开张之前的这段时间,苏溪桥打算和谢规叙先住在店里,省得每天要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这几天苏溪桥又考虑了一下,酒坊光是只有酒是不行的,还得做点下酒的菜。 所以在处理店铺上面的时候,苏溪桥让装修工一定要把上面给处理干净,还有房顶,厨房,地面,都要弄得干净漂亮。 墙面上有些不美观的坑洞,光是把洞填上看着不太行,苏溪桥又想办法从市场上买了些便宜的字画回来,挂在墙上正好可以挡掉一部分。 剩下实在挡不住,苏溪桥就从空间里拿了些水粉出来,在墙上画了些简单的花花草草。 整个店铺的风格是算是极简风,字画和墙上的花草相唿应,桌椅都新的,客人吃起走东西来看着也舒服。 店铺装修完之后,苏溪桥从杂货店里买了几百斤的糯米回来,接着还有大缸,和大型的蒸笼。 苏溪桥连着忙活了好几天,谢规叙无聊得每天都只能坐在店铺的后院里,帮不上忙的他心里很烦躁。 这天是个阴天,太阳不知所踪,灰濛濛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苏溪桥抬头看了天空很久,猜测着这雨可能是不会下来了。 这才背着小箩筐,拉着谢规叙的手说:「走,我们去镇口南边的山上找点做酒麴要用的东西。」 谢规叙一脸疑惑,「酒麴杂货店有卖的。」 苏溪桥道:「不一样,好的品牌酒与普通酒最大的区别不是它们的制作过程的不同,而是他们酒麴不一样,所以我打算自己做酒麴。」 谢规叙抬起手摸索着抚了一下她的侧脸,深情道:「我的小溪可真能干。」 苏溪桥被他夸的小脸通红,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人怎么又开始撩拨自己了。她捏了捏发热的脸颊,张嘴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晚了一会儿该下雨了。」 谢规叙点点头,拄着竹杖慢慢往前走。 苏溪桥从仓库房里翻出上个店主留下的小锄头丢进小箩筐,随后把前后门都锁上,挽着谢规叙的手一起往镇口的方向走。 第24页 说是一座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坡,上面长着些花草,山的另一边是一个小村落叫孟家村。 苏溪桥在小山坡上猫着腰找了很久才找到点小辣廖叶和马鞭草,剩下的桑叶和何首乌藤要到药店里买。 山上茅草挺多的,苏溪桥挖了一些回去盖酒麴,看到有几颗芍药开得不错也一併挖回去。这花种在后院的墙根处,这样不会显得院子光秃秃的不好看。 不消一个时辰,苏溪桥就把该挖的东西都挖好了塞在箩筐里。临出门前,她怕出来的时间会很长,所以早上还特意多做了几张煎饼带着。 苏溪桥找草的时候,谢规叙就坐在山坡上等着。等她走过去的时候,这人嘴里叼着根草低着头,手里正在编花环,脚边是他随便抓来的一堆草。 谢规叙用来编花环的花是野菊花,白的黄的都混在一起,听到脚步声后,他迷茫地抬起头,「草药找齐了?」 「找齐了。」苏溪桥掸了掸裙子,跟他坐到了一起,「你编个花环干嘛?」 谢规叙用茅草绕在花环上打了一个结,然后把花环递给了她,抿嘴笑道:「给你的,好不好看?」 苏溪桥拿着煎饼啃了一口,特别自然地把煎饼塞到了谢规叙手上,然后把花环带在了头上,哼哼着说:「你猜好不好看?」 谢规叙吐出嘴里的草,挑了挑眉说:「我猜……应该好看的吧。」 苏溪桥翻了个白眼,瞎子说瞎话,煳弄我呢! 第14章 开业 回来的路上,苏溪桥顺路去回春堂的桑叶和何首乌藤给买了,其实还需要紫苏和红薯叶的。 但是这两样现在街上可能找不到,所以苏溪桥干脆在空间里把竹屋里的菜种子都洒在空间里的地上。 不消两天这些菜种子就能长成,而且空间里的地不用耕,种下去的菜只要在土地就能一直保鲜,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摘了拿出去。 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苏溪桥把草药都剁碎,然后加上灵泉水浸泡一个晚上。 等到第二天,把草药里的残渣过滤掉,留下来的草药水加上早稻米粉和老酒麴粉一起搅拌均匀。揉好的酒麴小糰子放在簸箕上撒上一层母曲粉,轻轻晃允,然后再把小糰子挪到铺上茅草的簸箕上,再盖上一层茅草和布发酵两天。 酒麴做成后,苏溪桥又开始准备蒸糯米酿酒,三百多斤的糯米,足足塞了六个大缸。 趁着酒水发酵的这几天,苏溪桥又找人做了gg纸,酒坊开业前必须要好好宣传一下。不然等到开业那天要是没人进店,那就尴尬了。 苏溪桥给店铺取名叫金醉坊,上面画着一个酒罈子,底下画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画了几样菜和三碗酒。 最底下标明了酒坊的地址于开业时间,背面还备註了酒坊的菜品,钵钵鸡,冷吃兔,香辣鱼…… 可惜苏溪桥还没有在这个朝代发现花椒,不然她可以做出各种麻辣味的菜品。 好在苏溪桥画工扎实,gg纸画的逼真,看着就很有食慾,就是画这种东西太费力了。 苏溪桥把gg纸贴在镇口的公示栏上,然后沿着街道,一路挑最显眼的地方贴,一直贴到菜市场。 既然都来到菜市场了,那苏溪桥顺便就把要吃的菜给一块买了,顺便打听了一下市面上各种蔬菜的价格。 像白菜,青菜,黄瓜这等常见的素菜大多都是一文钱,鸡鸭鹅十五文一斤,鱼七文,羊肉兔肉二十五文。 苏溪桥先定了两家素菜,让他们三天送一次到金醉坊,肉类暂时定了一家的鸡肉和羊肉,其他的到时候再让伙计每日早上来买新鲜的。 为了节省时间,苏溪桥顺路又去了牙行,请了一个伙计,叫李志,家住在镇口的清沟村,十六岁,年龄不大,但说话利索,人也机灵。 苏溪桥事先问过别傢伙计的月钱,大多都在三四百左右,她给李志开六百文,干得好三个月可以拿一次奖金。 她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只要伙计能干老实,她可以大方些。 回到店里,苏溪桥把剩下的五张gg纸都给李志,让他拿着铜锣在街道上一边敲一边喊:「金醉坊酒坊,两天后开业,有品牌美酒,好吃的下酒菜,钵钵鸡,冷吃兔,香辣鱼,凡开业前三天前五名优先进店者,一律三折,其余人一律八折。」 苏溪桥留在店里做午饭,她把买的菜都分门别类放在物架上的篮子里。 「中午就看你看看我的手艺。」 「好的。」谢规叙坐在灶前,已经准备好生火了,之前光听苏溪桥说了一些菜品的做法,但是还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马上就能尝到了,谢规叙内心还有点小小的期待呢。 苏溪桥先把在杂货铺买的调料都用豆浆机磨成粉,这样是为了不让别人把做菜的配方配认出来。像现代的火锅店的那些麻辣底料,一般人一眼就能把基础材料给认出来。 苏溪桥要调制的底料,一共有十八种配料,其中有辣椒,陈皮,桂皮,香叶,八角等。其中还差一味花椒,但没办法,她问遍了整个镇上的杂货铺都说没这东西,听都没听过。 就这苏溪桥觉得也挺正常的,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把所有的配料都用在做菜上,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东西还能入菜,就好比如陈皮。 第25页 之所以这里的酒楼和饭馆都做不出什么特色菜,那是因为他们都只会把配料,当香料和药材用,不然勇于尝试,哪能做出令人惊嘆,难以忘怀的菜品。 苏溪桥决定了,她要拯救这个朝代人们的味蕾,让他们吃到从没吃过的美食。她要做这个世界特色菜的鼻祖。 配料一下锅,谢规叙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听着锅里扑扑的响声,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活动了一下。 见到谢规叙伸直脖子往前探,苏溪桥不禁笑出声来,「你注意点,再往前就进灶里了。」 谢规叙失落地挺直腰板,心里又在赌气怪自己眼瞎什么都看不见。媳妇做点好吃,他想看都看不到,好没意思,好没用。 他垂着眼皮,用棍子捅了捅灶里的柴火,张口道:「小溪,我饿了。」 没声音。 谢规叙又叫了一声,「小溪,我饿了。」 只听到刺啦刺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案板上,苏溪桥一回头,看到谢规叙站起来了,温声问:「你怎么了?」 「我刚才叫你,你没听到?」 「额……」苏溪桥眨了眨眼睛,心虚道:「走神了。」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刚才其实根本就没在厨房里,而是进空间拿奶粉去了吧。 谢规叙微微嘟起嘴哦了一声,看着有些孩子气。 苏溪桥见状,嘻笑道:「阿叙,你馋了?」 谢规叙当然不会就这么承认,他嘴硬道:「不馋,就是饿了。」 「哈哈哈……」 苏溪桥捂着嘴大笑,见到谢规叙表情严肃后,又立马忍住了,「一会儿再烫点才就好了。」 为了让钵钵鸡的口感更浓厚,苏溪桥放了两勺奶粉在汤底里,在加上红艷艷的汤水,那香味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做钵钵鸡原本还需要竹籤的,但今天只是做来试吃,所以就没用,等明天砍几根竹子回来,让谢规叙做一些就行。 烫好的钵钵鸡让出锅,正好李志就提着铜锣回来了,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又辣又香的味道,他把头探进厨房,「谢掌柜,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苏溪桥将钵钵鸡端到大厅里,笑眯眼道:「做的钵钵鸡,快去厨房拿碗筷。」 李志惊讶了一下,试探问:「我也能吃嘛?」 苏溪桥道:「能,先洗手再拿碗筷。」 三个人拿着碗筷,坐在一起吃,苏溪桥先给谢规叙夹了几块鸡肉放到碗里,看着他吃到嘴里肉后,着急问道:「怎么样,好吃嘛?」 谢规叙满足地点点头,鸡肉绵软可口,辣味与鲜味齐驱并进,管用好吃已经无法形容了。 钵钵鸡的香味从店铺里已经飘到了街道上,不少路过的行人,频频驻足观望。有些好奇的人,都站在店门口看着他们三个人吃了。 「好香的味道。」 「他们在吃什么啊?」 「不知道啊,看起来像是没见过的东西。」 「这好像是家新开的吃食店,招牌都还没挂起来。」 一位拎着麻袋的大哥终于忍不住,他第一个走进店铺,探头问道:「大兄弟,你家是在开店嘛?」 李志叼着鸡腿回头,道:「是的,是的,但还没营业。」 那大哥听完后有些失落,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美食,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你们啥时候开业啊?」 苏溪桥笑着道:「明天,大哥记得来捧场啊!」 那大哥豪爽回道:「一定一定。」 门口的人一听明天开业,一下子就散开,有不少人都跟同伴相约着明天要过来尝。 李志被苏溪桥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夫人,咱们不是后天营业嘛?」 苏溪桥道:「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吸引这么多人在我门口看着,早一天开业就早赚一天的钱,咱们明天可以试营业,折扣价刚之前一样。」 李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第二天天将亮,苏溪桥就起床了,她把面团揉好,把压面机装在了厨房。等到李志来店里以后,又使唤他去把该买的菜都买回来。 谢规叙则坐在院子削竹籤,大早上,三个人都各忙各的。 等到巳时三刻的时候,苏溪桥让李志把牌匾拿出来挂上,点燃爆竹,红布一揭,金醉坊就开始了营业。 店里一共五张桌子,店外还有四张,苏溪桥让李志在门口支了一口大锅,里面放了火锅底料加高汤在熬煮,浓郁的香味随着和风在街道四处飘散,引得路人纷纷走过来看。 昨日的钵钵鸡吸引了一波客户,没出多久,店门口就涌了一大群人。 李志拿着铜锣现在店门口边敲边喊:「好吃的麻辣烫钵钵鸡,配上掌柜夫人亲手酿制的美酒,尝过一次回味无穷。」 苏溪桥在进门的位置上多加了一个三层木架子,上面摆着几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各种各样串好竹籤的蔬菜。 进来的第一个人是昨天那位大哥,他点了一份钵钵鸡,要求要跟昨天的一模一样。苏溪桥应了他的要求,只花了不到半刻钟,钵钵鸡就被端到了大哥面前。 大哥尝了第一口,立马就停不下,他还回头跟门口的路人说:「好吃,真好吃,快进来尝尝。」 有人率先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人都纷纷跑进店里开始抢位置,坐不下就拼桌和别人坐一起。 第26页 第15章 开业2 「伙计,过来数数签子。」一桌穿着短打衫的汉子,点了钵钵鸡和一罈子品牌酒,现在已经吃完了正等着伙计过来算帐呢。 李志这边正忙着给人麻辣烫,一时间根本走不开,汉子这边又催的急,正当苏溪桥想从厨房出去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掀开门帘快步走了出去。 谢规叙拄着竹杖走到要结帐的那张桌子前,他伸出手对客人说:「实在抱歉,店里暂时人手短缺,麻烦客官把签子给我,我来算。」 一桌子的汉子看到谢规叙眼睛上帮着的白布条,拧着眉道:「你个瞎子都看不见,如何能把帐算清?」 谢规叙将手伸向桌子,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一把沾着汤水的签子,拿在手里把签子头倒过来,快速地将它们分类摊开在桌子上,"细长签一文,中长签一文五,粗签两文,这里是十三文,再加上您还点了冷吃兔和品牌酒一坛,您四位还是前十位进店的,折扣半价,一共是四十三文,您算下对不对?" 金醉坊的菜单酒贴再墙上,顾客再点单的时候自己就可先算出结帐是要付的银两。一桌的汉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其中一个汉子把银两放在谢规叙手里,打量他几眼道:「你个瞎子算帐还挺厉害的。」 谢规叙笑了笑:「我眼盲,嗅觉和听觉倒是异于常人。」 汉子爽朗大笑,跟他旁边的兄弟说:「人家眼盲的人都要出来赚钱继续生活,你不过是家里老母去世了,就颓废的要活不下去。」 被说的那个汉子,穿着打补丁的汗衫,神情低落,他家里的母亲前段时间因为上山砍柴失足滚下山摔死了。他十岁时家里父亲就因病离世,家里四个孩子都是母亲拉扯长大的,现在母亲刚去世,就被之前相中的姑娘退了婚。 补丁汉子抬头看了看谢规叙,站起来道:「大哥说的对,我明天就跟着你去找活干,我有手有脚也能养活弟弟妹妹。」 听到这里,谢规叙不经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小哥可愿在小店当伙计,正好我这缺人手。」 补丁汉子眼前一亮,快速回道:「我愿,我愿,不知月钱怎么算?」 谢规叙道:「每月六百文,干得好每个季度都有奖金可拿,可包吃包住。」 「待遇在这么好,那我现在能上工嘛,您看您这正好也忙着。」补丁汉子心机道。以往他去给别人做长工也才三百五十文一个月,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而且提供住所。 谢规叙侧身指着后厨,「我夫人在后厨掌勺,你进去帮忙洗菜吧。」 汉子大哥拍了拍大腿,羡慕道:「吃顿饭就被丁百那小子碰到个这么好的活,真他娘的运气好。」 边上两位大哥也应和了两句。他们进店时还是四个人,如今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三个人走出去了。 等到晌午正饭点的时候,金醉坊门口排起了长队,座无虚席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即便这样还有附近的住户带着自家的大碗过来。 「谢掌柜,货架上的菜已经用完了。」李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转过头汇报了一声。他吐出一口长气,揉了揉自己的肚皮。 从开门营业到现在足足三个时辰才停下来,今天客人实在太多了,中间掌柜还又添了一位伙计,可一样忙不过来。不只是他,掌柜和夫人同样是没吃午饭饿到现在。 苏溪桥从布帘后面探出头,她累得满头大汗,又喜又愁道:「这就卖完了?现在洗菜来串可能来不及了,我这后厨的菜也用完了。」 谢规叙给她端一杯水,心疼道:「菜没了就关门吧,明日再多备些。」 苏溪桥让丁百把最后两桌的帐给结了,客人一走,他们就把门口的桌凳收回来关上了店门。 苏溪桥站在后院里,仰头看了看天色,惋惜道:「我本来还预算着,还能再卖一个时辰,没想到卖得这么快。」 谢规叙抚着她的后背,劝道:「你今天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让李志他们再多洗点菜。」 苏溪桥转动了脖子,一想也是,她欢快地走到柜檯,一脸喜色地拉开抽屉看了看,「哇,好多钱。」 她从中取出十个铜板给丁百,「你俩去给我和掌柜买几个包子,剩下的钱你俩买你俩爱吃的。」 「好嘞。」 等他俩走后,苏溪桥把钱都拿出,分成两堆,碎银和铜板各一堆。 「五……六……七……」 好半天,苏溪桥数完后抬起头,心里默算一下,「一共五两七百三十一。」 她转身点了点柜檯后面放着的品牌酒,大罈子的酒只剩了三分之一,小罈子五坛酒剩了一坛。看来酒买的很不错,最起码超过了她的预期。 苏溪桥双眼发亮,拉着谢规叙的手道:「阿叙,我们今天把酿酒的材料费给赚回来,还有得多呢。」 谢规叙摸着她的手,手背细嫩,掌心却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他想了想,「小溪,你累嘛?」 苏溪桥道:「我还好,不累啊。」 谢规叙心想,怎么会不累,你才十五岁,每天干得活比男人还多。跟你同岁的姑娘都还在爹娘家娇宠着,只有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两人把银钱都装进钱袋子里,等丁百从家里拿着行李过来后,他们就驾着牛车回家。 上车前,苏溪桥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泉水让水牛喝下,她之前悄悄给水牛餵过一些。水牛十分通人性,不用人赶它并会安安分分地靠边走,还懂得自己避开道路上的坑和石头,不经让人暗暗称奇。 第27页 暮色渐深,晚风唿唿地往身上吹,尤其是在下山的时候,风凉飕飕地往人衣服里钻。虽说已是农历六月,天气逐渐炎热,但是晚上的风还是要比白天的冷。 谢规叙从车厢里出来,沿着车架坐下,伸出左手将苏溪桥搂进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坐着吧,别吹风寒了。」苏溪桥拿着鞭子晃了两下,想把他赶紧去。 「不会风寒。」谢规叙倔强地将人搂得更近,让人想推都推不动。 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近段时间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慢慢恢復,可见病灶在消除,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好了。 等内力全然恢復时,他再去找文大夫看看,能不能配合着内力把眼睛里的毒素给转移到别的地方。眼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没有眼睛光有一副好的身体他一样保护不了小溪。 虽然他不清楚小溪是靠何种途径知道这种特色菜的做法,他能想到日后金醉坊越来越火,肯定会有麻烦找上门的。 在这之前,他要尽快把眼睛给治好,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金醉坊的生意一直到半个月后,依旧没有落后,而且还越来越火了。苏溪桥在家里后院意外发现一棵半人高的胡椒树,上面结着绿色的果子。她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之前还抱怨了很久,说这个世界没有胡椒也没有花椒,实在是美食街的遗憾。 苏溪桥摘下一串胡椒丢嘴里尝了尝,味道跟现代的一样,没什么区别。 有了胡椒后,苏溪桥又在店里家里烧烤的生意,因为店面不够大,她又把后面的院子腾出来卖烧烤。这样油烟不会熏到店里吃其他美食的客人。 金醉坊的名声在清河镇越来越响亮,只要是路过镇上的人,尝过一次后,都会特意过来多吃几次。甚至还有县上的人特意来镇上吃这种又辣有好吃的美食。 还有金醉坊的品牌酒也是,酒味的味道香醇浓厚,跟别家的水酒口感天差地别。再加上苏溪桥最近还研究出一种青梅酒,酸酸甜甜的,极其受夫人们的追捧。 因着金醉坊把镇上一半的客流量都拉走了,镇上有几家酒楼开始着急了,他们东施效颦也学着开始做特色美食。 可惜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怎么折腾,汤料的味道还是不如金醉坊的好。另外还有镇上最大的酒楼,悦来楼的掌柜想要买金醉坊的秘方,被苏溪桥给拒绝了。 苏溪桥又不傻,自家的秘方做出来的东西自己卖,赚来的钱全在自己口袋里,她又干嘛要把一只会生金鸡蛋的金鸡让给别人。 谢规叙家的牛车成天往镇上跑,终于引起了清河村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的注意。也就两天的时间,谢规叙在镇上开酒坊的消息,像颳了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你说什么?」周氏听到这消息后,气得碗都摔碎了一个。 周氏有些不敢相信,「你大哥是个秀才,怎么能去做那种不入流的商贾?」 谢舒兰把地上的碎掉的碗捡起来,说道:「是真的,我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听到史婶子说的,她家男人昨天还去了大哥店里吃饭,说是生意特别火。」 周氏气得肺疼,自古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次。谢规叙堂堂一个秀才,去做商贾,简直是惹人耻笑。 「明天就去找你大哥。」 谢舒兰眉头微蹙,细声满气道:「娘,大哥如今眼盲,就算他是秀才也得赚钱生活,更何况开酒坊的大嫂,大哥又做不了什么。」 「你个小妮子懂什么?」周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苏溪桥嫁给了你大哥就是你大哥的人,夫妻一体,丢脸一块丢。」 谢舒兰被周氏瞪得不敢说话,心里自责道:就不该说出来的,娘估计又会去找大哥大嫂麻烦。 第16章 闹事 晚饭后,周氏特意到村口的榕树下熘达,没过多久,就远远地看到熟悉的牛车,摇摇晃晃地奔向老宅。 苏溪桥和谢规叙忙碌了一天累得很,回到家,插上院门,打算烧点热水洗完澡就睡觉。 水还没烧热,院门就被人敲响。 「谁呀?」苏溪桥拿着睡觉穿的衣服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苏溪桥,快开门,我过来看看规叙。」周氏扬声喊道。 听到周氏那大嗓门,苏溪桥立马心情就坏了一半,她放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周氏就拼命往院子里挤,苏溪桥差点就被她撞倒,她轻囔道:「规叙,娘来看你,你人呢?」 谢规叙拄着竹杖扶着厨房的门框走出来,淡淡道:「母亲有何事?」 周氏挺直腰板,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在镇上开了酒坊?」 「不是我,开酒坊的钱是小溪的。」 「别乱说,她个被卖身的赔钱货哪来的钱开酒坊?」周氏耐着性子周旋道。 天色渐黑,苏溪桥还急着洗澡,不想跟周氏耽误时间,于是直接了当道:「你是不是想说阿叙开店丢脸?」 周氏道:「是,他一个眼盲的秀才,有功名在身如何能做商贾。」 苏溪桥对她翻了个白眼,「他不能做,难不成你做?」 「我帮你们做也行,我去给你们看店,酒坊的收成我分你们两层。」周氏面带微笑,恬不知耻道:「放心,我们是一家人,帮你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第28页 苏溪桥忍无可忍,对着周氏张口就是一顿喷:「您可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上天了。再看您那牛逼样,我还以为是您是天上王母下凡来渡劫的。您可要点脸吧,都五十几岁的人了,还成天做梦呢。」 「噗。」谢规叙听到这些话,差点就憋出内伤来,他轻咳一声掩饰,随后将嘴唇紧紧合上。 再看一旁的周氏,被苏溪桥气得跳脚,尖叫道:「好好好,既然你们都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就别怪我明天带人去店里闹。」 隔壁院子里的史半双夫妻俩正偷听,他俩幸灾乐祸地互相笑了笑,一个瞎子还闹着开酒坊,牛什么劲,还真当没人管了。 苏溪桥一点也不怕周氏,她冷冷地哦了一声:「那您尽管试试。」 周氏又气又恨,大声喊道:「你个臭婊子,你给我等着。」 讨厌鬼被气走,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苏溪桥扬眉吐气地回屋。 谢规叙也跟着进屋,搂着她的肩膀道:「她还真做的出来,不过莫怕,明天我自由办法对付她。」 「我才不怕。」苏溪桥双眼精光一闪,冷笑一声,背着手走进屋,淡定道:「我看她能怎么厉害。其实我巴不得她来闹,她不来怎么给我们店里制造娱乐话题呢,呵呵呵……」 谢规叙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气。他的夫人可真是古灵精怪的…… 「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给你拿衣服。」苏溪桥提着桶走进厨房。 第二天,金醉坊照常营业。 晌午时分,客人最多,金醉坊门口不少人端着碗蹲在门口的街边吃。整个镇上也就这家店铺有此情况。 周氏领着两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沖了进来。 她一拍大腿,坐在店铺的正中央,扯着嗓子嚎起来,「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我的儿子他大不孝啊……」 店内客人皆惊,看着柜檯里坐着的谢规叙,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这老妇人是掌柜的娘?」 两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见有客人来了,又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作为伙计,僱主家的事情,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低着头做事就好。 「是过继的儿子。」谢规叙握着竹杖站起来,走到中央,「各位,既然感兴趣,可以边吃边听,反正吃饭不用耳朵。」 周氏听到他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神色太过平淡,她莫名觉得有点闹不下去。 倒是站在她背后的两个年轻男子,使劲催促道:「姨娘,您快接着哭啊!」 周氏回过神,又开始大声哭嚎:「他眼盲有病,是我这个寡妇挣钱来供他吃药,如今他病好了要开店,我说我来店里帮他看店,他都不愿意……」 谢规叙从容道:「大家也看到了,我店里已经有两个伙计了,请来的伙计签过文书不能毁约,店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实在不需要母亲过来帮我看店。」 「也是。」店里有一大半的客人都纷纷点头。 但也有的人说:「虽说是过继来的儿子,但老妇人也是掌柜的母亲,母亲想来儿子店里帮忙,有何不可?」 谢规叙道:「若真是帮忙,没什么不可的。但是她待我夫人不善,见面左一句右一句诋毁与辱骂。爱妻不过才十五,因我久病缠身开销大,向亲戚朋友借了钱来开店,为得就是能让我吃得起药,好多活几年。可她说是来看店的,其实就是想把店抢过去,好让我没钱吃完,病死在家中。」 周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装可怜道:「规叙,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继母,总觉得我带你媳妇儿刻薄。可我为了你着想,你是清河镇唯一的秀才,年少成名,只因疾病缠身才放弃了考状元。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怎么入商贾之流。」 店里的客人都盯着谢规叙的脸看,确认无误后,有人说:「这不是十三岁考上秀才那个谢老闆家的大儿子嘛?」 「好像还真是,之前都没认出来。」 「谢秀才可厉害了,十四岁就被太师看着破例入了国子监,可惜后来生了病。」 「秀才开店,真是丢家里长辈的脸,也不怪那老妇人要来闹。」 不少人纷纷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谢规叙,要不是生病,指定现在都考上状元当官老爷了。 眼看着舆论的矛头又回到了谢规叙身上,苏溪桥在后厨听了气不过,撩起门帘走了出来,「秀才为何不能开店?难道秀才没有考上状元都只能回家种地嘛?」 苏溪桥兇狠地瞪了周氏一眼,那眼神犹如在看仇人一般。周氏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便出口道:「秀才考不上状元,可以到书院去教书,也可到镇上衙门找份文职,总比混入商道要强,真是辱没了一身才华,你对得起家里长辈嘛?」 苏溪桥神色一凛,冷笑道:「这两位兄弟怕不是忘了,我夫君眼盲重病,走哪家书院愿意要个瞎子当教书先生。更何况他每天都要喝药,要是不开店哪来的钱,给他天天吃药。」 那两个年轻男子是周氏娘家大哥的两个儿子,没见过世面,此时他们已经被苏溪桥怼得哑口无言。 周围人嘲弄的目光层层叠加地落在周氏他们三个人身上,不少人都觉得苏溪桥说得很有道理。功名利禄固然重要,但人命永远排在第一,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入就不入流的。 第29页 周氏胸口的恨意与怨气翻搅不停,气血上涌,突然大步冲上去想要挠花苏溪桥的脸。 苏溪桥一时间愣住没反应过来等她想动的时候,周氏的手已经伸到她眼前来了。 正在这时,一道身形挡在了苏溪桥面前。 原来是谢规叙突然丢下竹杖沖了过来,周氏的手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很快她就被踹飞了。 踹她正是谢规叙,此时他怀里正抱在苏溪桥,气息不稳,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苏溪桥被吓懵了,还以为谢规叙是被周氏给打吐血的,立马扶着他坐在到柜檯的凳子上。 「阿叙,你怎么样?」 谢规叙摇了摇头,轻声说:「别怕,我没事。」 店门口的地上,周氏被谢规叙踹得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她的那两个外甥被吓得呆若木鸡,两腿打颤,一时动弹不得。 店里有一位客人说:「还好谢秀才反应快,不然秀才夫人的脸就毁了。」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殴打秀才,应该把这夫人抓去报官。」这时,站起来一个穿文人袍子的年轻人,他是清河书院的学生,特别崇拜谢规叙。 看到偶像被人打吐血,实在气不过,就想让那老妇人去衙门打板子。 周氏一听有人要抓自己去报官,进步让两个外甥扶她起来,三个人就这样灰熘熘地逃走了。 周氏走后,苏溪桥从柜檯里出来,躬身道:「抱歉让各位客人受惊了,今日店里所有客人一律八折,还没点菜的客人请明日再来,夫君身体不适,我要带他去看大夫。」 店里大多都是男人,看到一女子去如此放心她的丈夫,想必不是刚才那老妇人口中的恶儿媳。于是大家纷纷言笑说没关系,手里动作不停,想赶紧吃完离开,免得耽误人家带丈夫去看病。 趁着店里客人赶忙吃饭的时间,苏溪桥偷偷回到厨房,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泉水让谢规叙喝喝下。 等到店里客人走得差不多了,苏溪桥就让丁百和李志把店里收拾干净,下午关门不营业。吩咐周到后,她便扶着谢规叙去了回春堂找文大夫。 第17章 丰收 「无大事,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 文大夫闭上眼,细细感受脉搏,片刻后,再次肯定道:「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规叙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上许多。」 苏溪桥在一旁听得认真,心里暗暗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她这老公就是个脆皮,周氏那老太婆力气又大,她就怕谢规叙有个什么好歹。 她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多**大夫。」 文大夫推辞道:「这次没有开药,就不收诊金了。」 这时,文元清走过来,笑着道:「弟妹要是真想感谢我爹,就卖一瓶青梅酒给他。」 他爹没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喝点小酒,听说金醉坊的青梅酒好喝,让人去了几次都没买到。 苏溪桥看了看文大夫,甜甜一笑,「卖到不至于,我一会儿让人送一瓶过来。」 文大夫点了点头,捏着自己的八字鬍,谢家小子这个媳妇取得倒是挺好,能干又懂事。他又打量了苏溪桥几眼,不经嘆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家小子什么能开窍。 文元清比谢规叙大一岁,束冠有一年了,相看了不少姑娘,却一门心思放在药理上。 回到金醉坊。苏溪桥后院仓库里拿出一瓶青梅酒,让李志送去给文大夫。 等李志出门后,苏溪桥又给谢规叙喝了点灵泉水,让他到后面的房间里睡一觉。 看着谢规叙睡熟后,苏溪桥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丁百在洗碗,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边扬起狡猾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渗人。 丁百被她看的后背发凉,小心翼翼地问:「老闆娘,您琢磨什么呢?」 老闆娘这个称唿是苏溪桥教给丁百的,她总觉得叫掌柜夫人太别扭了。 苏溪桥笑眯眯,不经意地道:「丁百,你今年多大?」 「十九了。」 「说媳妇了没?」 丁百的脸僵硬了一下,老实道:「之前我娘还在的时候,定了隔壁村的姑娘,现在她家退亲。」 「哦。」苏溪桥双手撑着下巴,安慰道:「退亲了也未必是坏事,你好好干,说不定能遇上更好的姑娘,到时候直接让镇上有名气的媒婆去提亲。」 丁百摇摇头,「现在的有名气的媒婆要的保媒钱都太贵了,有些名气不大的媒婆保媒也挺厉害,比如咱清河镇上的钱媒婆,她夫家有正经生意,保媒的事都是看缘分接,所以名气不大,但只要是经她保媒成亲的人十有八九都过的十分和顺。」 苏溪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问了丁百那钱媒婆的住址。 丁百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老闆娘是想替家里兄弟打听一下。 下午金醉坊歇业,苏溪桥干脆让伙计把二楼也给打扫出来,把桌子摆上,现在生意逐步稳定了,可以考虑把二楼辟出专供姑娘夫人使用。 这个时代对男女大防很看重,平城营业时,苏溪桥都是在厨房忙碌,只有在快关门的时候才会走出去。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迂腐的人会说些难听的话。 金醉坊的后院只有两间房,一间是仓库另一间房丁百在睡。下午谢规叙睡的就是丁百的床,他不太习惯,一刻钟就起来了。 第30页 天黑后,苏溪桥在镇上唯一的客栈定了一间房,交代丁百餵牛后,她拉着谢规叙往一家成衣店走。 「我下午突然想了一个狠招,让周氏以后没空再找我们麻烦,你有意见没?」 谢规叙摇头,有些好奇夫人的打算。 苏溪桥笑了笑,没有解释,「现卖个关子,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 很快就到了收稻子的时候,村里每家每户都忙着收稻子,苏溪桥家的稻子种的晚,等别人家的稻子都晒干了,她家才成熟。 这日,天空作美,烈日当空。苏溪桥请了村里李家父子帮忙一起收稻子,他家的稻子早就变成了大米,刚好这段时间空闲下来。 站在田埂上,望着金灿灿的稻田,苏溪桥觉得自己非常有成就感。这还她头一次自己种地,不懂的地方有很多,也走了一些弯路,好在现在稻子都顺利的长到了丰收的时候。 割好的水稻要往晒谷场上运,好在家里有水牛驮着去,不用人来挑。沉甸甸的稻子压在水牛的背上,随着步伐颤巍巍地晃动。苏溪桥听李大爷说,今年村里大家的收成比往年稍微好上些,虽然要交不少天赋,但还能剩下一些,自己也能结结实实地吃上几顿大米饭。 不想谢规叙家,因为秀才免交赋税,所以家里所有的田产都在他名下,其中包括周氏家和谢府的。 晒谷场的稻子要用石磙来碾稻子,四五百斤的石磙让水牛拉着满谷场走,一个时辰下来牛都累的气喘吁吁。 都说古代人经济发展落后,穷人多得谁不清,苏溪桥以前没见到穷的累死人的那种。不过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烈日炎炎的大中午,晒谷场上一个年轻男人肩膀上套着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是沉重的石磙,他在人力拉石磙。一个半人高的石磙,被男人拖着在稻子上缓慢滚动。 没过多久,一个妇人挑着一担刚割下来的稻子,走到男人所在的那片晒谷场。妇人放下稻子拿出一块手帕给男人擦了擦汗,刚喘了一口气就听到男人说:「你先回去用饭,我碾完就回去。」 妇人不愿意,「水哥,你拉我在后面帮你推。」 于是夫妇俩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苏溪桥看着那个男人的肩膀从湿汗到渗血,她本来想着要不要借牛给他们用,用人力来拉她觉得有点太残忍了。 苏溪桥刚站起来,就看到四五个人挑着稻子往那边的晒谷场走去,刚卸下担子,就有个年纪大些的妇人指着那个年轻妇人,大骂道:「你不去天理挑稻子,躲在你男人这里偷什么懒?」 年轻妇人道:「娘,我没有,我是看水哥拉不动,所以才留在这帮他。」 老妇人冷哼一声,「别以为怀孕了就可以偷懒不干活,还不快滚去挑担。」 男人刚想说什么,却被年轻妇人给拉住了。 看到这苏溪桥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牵着水牛回家休息,这种事看得想打人。居然让个孕妇去挑担子,家里明明有四个成年男人,却让一个人拉石磙,这不是欺负人还能是什么。 刚刚那个骂人的老妇人正事住在苏溪桥家隔壁的史半双的婆婆,她丈夫姓常,家里有四个儿子,三个都娶媳妇了。 那个拉石磙的就是史半双丈夫的三弟,那个怀孕的是他弟媳,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成日里鸡飞狗跳的。就属常水俩夫妻最可怜,天天干活还吃不饱。 史半双的婆婆是常李氏,她看到苏溪桥牵着水牛走过去,瞪着自己三儿子道:"刚才怎么不去向谢秀才家借牛来拉?" 常水老实道:「谢秀才家的牛刚拉完,累得都走不动,我不好意思……」 常李氏用手戳了两下他的脑门,气愤道:「你就是一根筋,畜牲就是用来干活的,哪那么容易累死。不去借就你累死你自己。」 又在一旁的几个男人都不敢吱声,生怕惹火上身,他们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把稻子丢晒场里就离开了。 苏溪桥回到家后,给水牛餵了点灵泉水,原本累得垂下头的它,喝完水后立马就神清气爽了。 刚洗完手,苏溪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走进厨房一看,原来是谢规叙把早上生的饭菜都倒进锅里一起热了一下。 剩菜剩饭混在一起,那味道比刚做好的还要香,苏溪桥也不挑,累一上午刚进门就有口吃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累不累,下午要我帮忙嘛?」谢规叙听到脚步声,走上前问。 苏溪桥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欢快道:「是挺累的,不过已经弄完了,下午去晒谷场看着稻子别被鸡吃了就行。」 谢规叙道:「那我去就行,你在家里休息。」 苏溪桥放下毛巾,转身进厨房盛出两碗饭,边走边说:「还是一起去吧,反正就赶赶鸡,不累的。」 早上的剩饭全一大半吃进了苏溪桥的肚子,正打算洗干净碗,烧点热水来洗个澡的。上午割稻子把稻叶割得手上又疼又痒,还是洗完澡换身衣服会舒服点。 苏溪桥刚走进厨房,院门就被人敲响了,「谢秀才在家嘛?」 谢规叙拄着竹杖从屋里出来,询问道:「是谁?」 门口站着的是常李氏,她就是刚才苏溪桥在晒谷场看见的那个怀孕的年轻妇人。她走进院子左右看了一下,抿嘴回道:「我是你隔壁邻居,我男人叫常水,想借你家的水牛用用。」 第31页 在厨房洗碗的苏溪桥早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于是她放下碗筷,走出厨房,打量了两眼道:「借可以借,但必须把牛给我餵饱送回来。」 常李氏一脸感激,满口答应道:「应该的,应该的,会把牛给你餵饱的。」 同样都是女人,苏溪桥多嘴提醒了一句,「怀孕了还是尽量不要干重活,对孩子不好。」 常李氏尴尬笑了笑,小声道:「我也是没办法,不干活没饭吃。」 同人不同命,像苏溪桥这样的生活,村里有一半的妇人都羡慕。丈夫是个秀才为人斯文,家里种田不用交赋税,亲公婆刚成亲就分家了,一个继母又不住一起。 而且她还头脑好使能自己开店,这样的生活比村里的这些妇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第18章 钱巧嘴 六月的天,阴晴不定,刚收完水稻的那几天还是艷阳天。转眼就一连下了三天的雨,什么活都干不成,就只能缩在家里。 阴沉的天一如周氏的心情,只要一想到苏溪桥和谢规叙开店赚钱赚到手软,她心里就跟被几万只蚂蚁咬了一样。 「怎么办呢,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终究是跟自己不亲。」周氏坐在堂厅里,嘟囔道。 她一个寡妇,死了男人就算了,还没有自己的儿子,成天里被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又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走到哪都是吃亏的料。 周氏深深一口气,脑子突然有种大胆的想法,要是家里能有个男人,是不是就不用被人瞧不起。 不过她只是想了想,像现在家里这种条件,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当她的上门女婿。舒兰就是个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 周氏越想越烦躁,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一道明快的嗓音,「这里可是周桂花的家?」 院门口站着一位妇人,身穿紫色滚银边的袍子,十分端庄,头上梳的是清河镇上前段时间里最流行的贵妇髮型,上头还插着两朵大红的牡丹花。 她面带微笑,昂首挺立,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颇有一番独特的气势。 周氏打量了两眼,这人看着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夫人,怎么突然找到自己家来了。 「你是何人?」 钱夫人笑呵呵道:「我呀,是清河镇上的林氏布行的掌柜夫人,我姓钱,是来说媒的。」 周氏一听心中大喜,这不正好舒兰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嘛,她赶忙把钱夫人迎进门,还特地给到了一杯茶。 「您是镇上那位钱媒婆,就是人称『巧嘴』的那位?」 「不敢当,呵呵呵,托说过亲的人的福,我名气不大。」钱夫人话虽如此,但却到底也是个有钱的夫人,身上自带几分傲气。 「钱夫人,你快喝茶。」周氏笑容满面,使唤着谢舒兰道:「你去拿些点心过来。」 钱夫人坐下光环了一眼家中的环境,屋子旧是旧了些,当胜在打理的干净,看着还算舒适。 谢舒兰端了些瓜子花生糕点过来,钱夫人打量了一眼,问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周氏乐呵呵道:「是的,是的,舒兰快叫人。」 「钱夫人好。」 钱夫人点点头,朝周氏使了使眼色,自古父母与媒人说亲时,小辈是不能在场的 周氏会意,让谢舒兰先去房间里呆着。 「恭喜周大姐,进而这婚事要是成了,不但家里条件能好上许多,您往后的日子里也多了个贴心人啊。」钱夫人张口就是一些喜庆话,面上堆满笑,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混浊,但语调轻快,极其容易获得人的好感。 「多个贴心人啊。」意思就是说家里会多个人口。周氏暗暗琢磨了一会儿,不敢怠慢钱夫人,端起茶壶给她续了些茶:「不知道钱夫人是给哪里人的来说亲,姓甚名谁?」 钱夫人没有正面回答,「这汉子啊,长得身高体长,为人宽厚老实,干活也勤快。不但如此,他还说了,自愿入赘到谢家来,且带着十两银子过来。周大姐,您说这是不是件极好的大喜事?」 十两银子啊,周氏暗暗算了一下,谢规叙这几年的药钱也才五两。随后她双眼发亮,流露出强烈的喜意。 「钱夫人说的可是真的?」周氏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家的条件只能算得上勉强吃饱饭,真的会有汉子入赘到我们家来?」 钱夫人笑意渐浓,「咋不愿意,再说了,这不还有我这张巧嘴嘛。」 周氏问道:「那我们家需要多少礼钱,舒兰要做些什么?」 钱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入嘴一股子霉味,她将茶放下微微一笑,盯着周氏看,「人家相中的不是你家舒兰,是周大姐你。」 「什么?」哐当一声,周氏惊得从椅子跌到地上,目瞪口呆。 周氏满脸通红,扶着椅子爬起来,尴尬笑道:「钱夫人怕不是在说笑?」 钱夫人好似没看见她刚才的反应,傲气道:「我哪有那个功夫同你说笑,是人家看上你,才特意求我上门来说亲的。那汉子也知晓你家这情况,乐意着呢。他人长得周正,也才三十来岁,身强力壮,真到你家可就是你在享福了。」 周氏羞涩地脸红,她坐如针毡。满脑子都是「十两」「三十来岁」「身强力壮」这三个词用在脑海里迴旋。 看到周氏这般反应,钱夫人趁机又她添了一把火,「你家舒兰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家里要是每个男人,你说她以后能被谁看上,就更不要说想个有个女婿能入赘。您要是让那汉子进了家门,那你家舒兰今后也能找个这样,成亲后生个孙子姓谢,你说这不续上了谢家的香火嘛。」 第32页 钱夫人笑容真诚,态度一直很和善,周氏被她说的有些动摇,但面上还是推却道:「钱夫人,我丈夫死的早,虽然我家里穷但好歹也知道什么叫贞洁。您这样的,恐怕不合适。」 钱夫人盯着她看了一眼,笑道:「死人还能逼死活人不成,您的丈夫早忘,您为他守节也好几年了,夫妻一场您能做的都做了,还把他唯一的姑娘给养大了。现在是时候让自己享享福了。」 钱夫人怕这话的火候还不够旺,特意凑近点,小声道「您如今才刚满五十岁,那汉子懂点医理,入赘之后让他给您调养调养,说不定来年您还能晚来得子,全了自己没儿子的心结。」 周氏这会儿被钱夫人的糖衣炮弹说得已经心动了。懂医理会调养身体,身强力壮还能生儿子。那不就是说她将来也能有儿子给她甩盆打幡。 该说的钱夫人已经都说完了,钱夫人不再说话,她端着茶杯假装在喝茶,给周氏考虑的时间。 周氏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那这聘礼?」 钱夫人道:「那周汉子善解人意,只要不比村里姑娘差太多就行,他家还有个老父亲在他大哥家住,现在病入膏肓快要死了。」这时,她无意地透露些那汉子的底细。 周氏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如果能见他一面……」 钱夫人爽朗一笑,「这个好说,定个日子,我把人约到镇上,你们远远地相个面。」 周氏点头同意了。 眼见这事成了,钱夫人站起身就要告辞,「那就这么定了,后天我让那汉子来布行干活,你到时候来看一眼。」 周氏客气地把人送到院门口,此时雨已经停了,外面晴空万里,太阳也露出了头。 离开周氏家后,钱夫人暗自冷笑,请她出面的人可是承诺事成之后,把染布的独门秘方卖给林氏布行。 那秘方染出来的布颜色鲜亮又好看,而且不会褪色。这可是十足十的三方获利的买卖,这媒说得可一点也不亏。 苏溪桥在厨房炒菜,一边炒一边偷着乐。今天是钱夫人去周氏家说媒的日子,只要一想到周氏以后没空来店里找茬,她就乐不可支。 丁百在厨房生火,见苏溪桥心情好,笑嘻嘻地说:「老闆娘,今晚吃火锅呗?」 因为平时店里忙,虽然老闆包了他和李志的中饭和晚饭,但通常都是在外面买着吃。极少时候苏溪桥会主动留他们在店里吃。 苏溪桥一心两用,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好」,等回过神来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她举起手里的锅铲,凌空挥舞了一下,哭笑不得,「好你个丁百,敢算计老闆娘,扣你奖金。」 丁百蔫蔫地低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苏溪桥见状想了想,说道:「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到,店里生意红火,你跟李志还有新来的烧烤师傅表现都不错。不如这样,以后逢『五』的晚上,我和你们老闆请你们在店里吃饭,比如初五,十五,二十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饭要你们自己做,食材可以自己拿,但不能太浪费。」 丁百大喜,连忙道谢,借着传菜的功夫,他跑到外面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志和烧烤师傅。 店里的菜大多都是好上手的,多看几遍就会做,光是那火锅和麻辣烫的味道就让人回味无穷,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谢规叙在柜檯里坐着收钱,正好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特意走到厨房,跟苏溪桥说:「别对他们太好。」 苏溪桥一脸疑惑,「为何?」 谢规叙抿了抿嘴唇,说道:「人心是无法满足的,你对他们太好,将来有日他们不满足了,你又该如何?」 苏溪桥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金醉坊里的东西都有独门秘方的,如果有一天他们商业拓展但别的地方去,那金醉坊里的东西肯定是要交给别人来管理的。 思虑再三后,苏溪桥决定了要定制一套考核标准,不能过于纵容员工。 心善的人是发不了财,成不了事的,做商人就该唯利是图,把人际关系看得纯粹些,这样才能发展好宏伟蓝图。 第19章 事成 到了同钱夫人约好的这日,周桂花将自己收拾妥当,换上了以前不捨得穿的浅蓝色罗裙,头上插着一只银簪,来到镇上。 临近林氏布庄的后院,她没有走过去,而是按说好的到对面的面摊,点了一碗素面,假装吃面,抬头向对面看。 周桂花一眼看到穿深紫色衣裳的钱夫人,她正站在一辆马车前催促着工人搬运布匹。钱夫人也看到了周氏,朝使了个眼神,拿着手帕的手暗暗对着一个穿浅灰色汗衫的男人指了指。 那男人两边肩膀上各扛着两捆布匹,步履轻快地从后门进去了。再出来时,周桂花看到了那男人的正脸,浓眉大眼,五官周正,就是神色疲倦,像是劳累太过没休息好。 确实是个不错的汉子,这么年轻的汉子对她来说几乎可以说是种艷福。而且这汉子满身肌肉,看着就安全感十足,今后村里那些人说闲话的时候就要掂量着点了。 周桂花这会儿已经在春心荡漾,脑子里已经在畅想日后享福的生活。 一车布匹已经快卸完了,钱夫人跟周雄说了几句话,往对面面摊看去,对着周桂花点点头。 周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面摊桌前坐着的女人看着有些显老,鬓边的头髮已经花白,但这些还来得及调养。他不在意这些,现在非常时期,家里老父亲就想在临死前看这他成家。 第33页 再看她的五官,周雄颇有些惊讶。钱夫人和他说周桂花年轻时一定长得很漂亮,他原先不信,如今亲眼见到不得不信,心略微放下。 入赘罢了,嫁到一个老女人家里总比一直打光棍好。好在那周桂花还没到完全不能生的年纪。 等周雄收回目光,钱夫人对周桂花点点头。 周桂花从钱袋子里掏出三个铜板放在桌上,先行离开了。她现在的心情跌宕起伏,那汉子确实不错,但她又怕人家嫌她是寡妇,心里焦虑德不行。 襄朝对寡妇的贞洁没有特别的刑法的规定,处于道德一般女子守节七年就可改嫁。在这个男强女弱的附庸时代,女人家中要是没有男性,那日子将会过得很苦。寡妇改嫁是这个朝代很常见的事情。 见周雄盯着周桂花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会儿,钱夫人不经提到,「周桂花家如今只有一个独女,没个男人做主心骨,家里大小事都得她担着,身子骨都熬瘦了。可见她还是个肯吃苦的人,对丈夫也够忠贞,今年是她守节的第五年。她先夫名下有个继子,是咱们镇上唯一的神通秀才,他如今已然成亲,自己在镇上开了酒坊,家中的事不用别人来插手。你过去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也没什么要操心大事。」 周雄对钱夫人拱了拱手,恭敬道:「素闻钱夫人只保有缘媒,不说空话,全看缘分,我自是信得过的。我不瞒您说,我对那周氏有几分好感。」 钱夫人十分费解,「以你的条件,真不至于找个寡妇,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雄不在意一笑,不介意说与她听,「之前倒是经人介绍过几个,其中一个是傻子,还有两个是镇上商户的女儿,皆有缺陷。一家有四个哥哥,另一家是未婚先孕,坏了身子。您说这样的跟周氏比有那个的是好的,我的年龄也三十好几了,要在短时间里说个年轻的女子不太现实。家里父亲重病,我现在住在大哥家成天看人脸色过日子,实在是难啊。」 钱夫人一听点点头道:「也是,如今你跟那周氏都过得不如意,两个吃过苦的人走到一起,日后必定美满一生。」 「借您吉言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就去周氏家说你同意了,再商量下一步的事。」 周雄再次拱手道:「那就有劳钱夫人了。」 几天后,苏溪桥收到确切的消息,周桂花和周雄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周桂花愿意拿出十二两银子作为聘礼娶周雄进门,而且等不及,将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二。 只要想到周桂花日后没空来找谢规叙,苏溪桥就一阵兴奋。 她当初拿着一份现代的染布秘方找到钱夫人的丈夫林老闆,想跟布庄谈一笔生意,林老闆看过秘方染出来的布后,当场就答应了。苏溪桥起初是想找个汉子勾引一下周桂花的,后一想做人还是不能太狠心,如今谢规叙还是周氏名下的继子,她的名声会直接影响到谢规叙,或是更可能会连累到金醉坊。 古代的连坐责任可不能看清了,别算计一通结果转头来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最后钱夫人找到了周雄,苏溪桥也是挺满意的,这男人年轻的时候被人骗去挖矿,一直到去年矿洞塌方他运气没被砸死再里面,自己一路逃回了家。挖矿只给吃喝,没有月钱,他回来时母亲已经死了,大哥又妻生子了。家里老父亲重病,他连个栖息之地都没有。 苏溪桥给周桂花找个伴就是为了让她有自己的家,省的她没事总想着搞事情,重点还是要那个男人心不坏就行。 况且,周桂花跟周雄能走到一起,那都是缘分,没人强迫他们,苏溪桥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按照之前的协议,苏溪桥把染布的秘方卖给了林老闆,虽然不是独家授权,但也够林氏布行在清河镇打出名气。 自始自终,只有钱夫人和苏溪桥,还有谢规叙,他们三个人知道,周桂花之所以能娶到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男人,这都苏溪桥的功劳。 两天后,谢舒兰来到店里,脸上有几分愁苦。 「大哥。」 谢规叙从柜檯里站起,「是舒兰?吃饭没有?」 「没有。」谢舒兰笑着说道:「我是特意来店里吃麻辣烫的。」 「那你到那边挑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今天大哥请你吃。」 「大哥,不用了,我带了前过来的。」 谢规叙笑道:「那好吧,你先挑菜,店里好像没位置了,一会儿过来柜檯坐。」 谢舒兰应声,转身就去门口架子那挑菜去了。挑完菜,她坐在谢规叙身边,一脸愁云惨澹道:「大哥,娘要成亲了,你知道嘛?」 谢规叙点点头,两边嘴角挑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心里道: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你大嫂干的。 「知道的,这事……咱们做小辈的不好阻拦……」 谢舒兰嘆了一口气:「娘守节才五年,我不是不让她找男人,我是怕大家会说闲话。而且那男人以后要住在我爹盖的房子里,我……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事已经成了,你在如何恼都没用,等你日后成亲也招个男人入赘,让那个男人自己盖个房子搬出去住。」 谢规叙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家和万事兴,你也别跟母亲吵架,这些事日后可以慢慢解决,大哥不会让你日后成亲了也跟着吃亏的。日后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同我讲的可以去跟你大嫂说。」 第34页 谢舒兰红了红眼眶,哽咽道:「大哥,我怕娘成亲后会又别的孩子,到时候她觉得我是赔钱货,看到我心烦就会把我嫁得远远的。这样我连家都没有了。」 谢规叙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会的,你是咱们谢家的孩子,你和别人成亲了就是别人家的人,日后你成亲的事她做不了你的主。日后让你大嫂帮你掌眼,你不会被随便嫁出去的。」 「嗯。」谢舒兰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擦了擦眼泪,看到伙计端来的麻辣烫,立马转哭为笑道:「哇,这麻辣烫看着好香。」 「嗯,小心烫。」谢规叙提醒了一句。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哭,一会笑的。 这天下午,谢舒兰留在了金醉坊帮忙,大大地缓解了店里人手不足的压力。看到镇上有不少人自己带碗来吃麻辣烫,她吃惊不已。整个店铺里里里外外挤满了客人,就连二楼的妇女专用桌也是做得满满的。 其实有不少客人都建议谢规叙把旁边的茶馆盘下来,两间店铺打通把金醉坊的店面扩大一倍。但谢规叙觉得不行,一则,压力过大,二则小溪的身体吃不消。 现在金醉坊一大半的下酒菜都是苏溪桥现炒的,除了火锅麻辣烫,冷吃兔钵钵鸡这类的东西可以交给伙计弄,其他的菜都要她亲歷亲为。 谢规叙不止一次提出要找个厨子来接替苏溪桥掌勺,但她总觉得时机还不到,要再等等。他也不强迫苏溪桥,只是不想让她太累,所以每日的菜品都是限量的,卖完就关店歇业。 晚上,三人便留在店里吃完火辣辣的火锅,一起坐着牛车回家。因为有谢舒兰的帮忙,今天下午的菜品卖的很快,回到村里时,村里菜刚下山。 苏溪桥驾着牛车一直驶到周氏家门口。不可否认她就是想看看周氏到底能有多得意,还有一个就是担心谢舒兰的安全,虽说都在同一个村里就几步路,但还是不能大意,小姑娘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太阳下山后一个人在外面走不安全。 第20章 预兆 周氏的饭菜已经端上桌,等了好久都不见谢舒兰回来,嘴里又开始咒骂,「死丫头片子,上街玩野了,见家门都找不到了。」 这时,苏溪桥端着一篮子菜进门,脸上挂着笑,扬声道:「母亲,正好您要开饭了,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和阿叙给您带了用几个菜回来,给您加个餐。」 谢舒兰手里拎着一壶汤,跟着她身后一起走进去。 苏溪桥示意让谢舒兰把汤放在周桂花跟前,有意成心想气她,「母亲,这是我们店里的火锅汤,专门用羊骨头熬制的,十分香。我特意带了些丸子,鱼肉,羊肉,五花肉,鸡腿,放在汤里煮绝对好吃。」 谢舒兰感觉大嫂今天有些奇怪,总觉得她是来「耀武扬威」的?她抬头看到自家大哥脸上含着让人难以察觉地宠溺和纵容,她只能无奈地微微摇头。 苏溪桥确实是在刺激周桂花,所以故意很大方地带回了很多荤菜,这足够她吃两天的量。 周桂花目光在各种荤菜上一一扫过,一时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半天说不出话。 骨头熬出来的火锅汤确实很香,周桂花看着就想流口水,她难得好脸色问道:「你和规叙吃没嘛?没吃就坐下一起吃。」 苏溪桥笑着回道:「母亲,我们吃过了。」 「那母亲,舒兰,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苏溪桥难得心情很好地摆了摆手,扶着谢规叙离开坐上牛车,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溪,今天心情很好?」谢规叙问道。 「也就一丢丢啦。」苏溪桥坐在牛车上,两条腿乱晃,假装不经意道:「周雄进门的时候,咱们要不给每个席面上添个火锅怎么样?这样也好让村里人看看,咱们谢秀才就算是眼盲了都能孝敬继母。」 谢规叙找边上摸了两下,握住她的手,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就听小溪的。」 之后的几天里,周氏正忙着婚宴的事情,没再想着上门闹事,苏溪桥也就不再把心放在她身上。 这日,后厨的菜品全部都准备好了,苏溪桥去开店门。 门一打开,正好看到门外有两个等了很久的人,苏溪桥感觉有点奇怪。 谢规叙听着动静,感觉好像太过安静,于是从柜檯里走到门口,问道:「小溪,怎么了?」 苏溪桥小声道:「没事。」 转头又朝着里面喊:「李志,丁百,出来招唿客人。」 「来了,」丁百从厨房一路小跑过来,笑盈盈道:「两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是火锅,麻辣烫,还是热菜,要不要来点品牌酒?」 两位客人没理他,打量了一下店内的环境后,径直走向店里靠右边的第二张桌子坐下。 苏溪桥拧着眉,这两位客人看着来者不善,一位身穿月色素面袍子,袖口领口绣着银丝滚边,腰间繫着黑色捲云纹腰带。头髮是束起来的,上面带着一顶镂空的银冠。 这男子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大概二十五六岁,从进店就一直在打量谢规叙,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另外一个男人,大概四十来岁,一身灰色,看着像个管事。 苏溪桥暗暗打鼓,终于来了,等你们好久了。 年轻公子瞥了一眼苏溪桥,目光又回到了谢规叙身上,「谢秀才可是你?你是这家店的老闆?」 第35页 「正是。」谢规叙面无表情,淡淡道:「如果您是来吃饭的就请点单,如果不是就请让开,不要耽误其他客人用餐。」 那管事面色一冷,眼睛瞪着,「大胆。」 谢规叙眉头微皱,全身散发着莫名地寒气。苏溪桥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立马挺身站在他前面,厉声道:「你才大胆,你主子还没发话呢,你个下人插什么嘴。如果你是我家的下人,立马掌嘴二十。」 管事脸色大变坐下去,偷偷看了一眼年轻公子的脸色,连忙低下头。 丁百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家老闆娘,这可是镇上的悦来楼的少东家,老闆娘居然一点也不怕他,甚至还敢回怼他的下人。 苏溪桥在丁百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一点不得不说,老闆娘是个奇女子。 「两位还吃不吃,不吃就把位置让给别人。」苏溪桥冷着脸,催促道。 年轻公子一脸色气地打量着苏溪桥,笑得猥琐道:「小娘子别生气,我们吃火锅。」 丁百看准时机开口:「吃火锅的话麻烦二位坐在左边去,右边的桌子给吃麻辣烫和热菜的客人准备的。」 年轻公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说道:「那就冷吃兔,葱爆鸭肉,再来一个麻辣烫和二两品牌酒。」 丁百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苏溪桥扶着谢规叙回到柜檯,年轻公子点了个葱爆鸭肉要现炒,她得进厨房去了。因着不放心,她小声同谢规叙道:「多半是冲着配方来的,你小心些。」 谢规叙温柔地笑了笑,「没事,有我在。」 年轻公子点的菜已经都上齐了。苏溪桥特意从厨房出来,坐在柜檯里注意到,他和管事都是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细细品味,似乎在分辨其中的味道。 他们喝品牌酒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啄,舌头不断在口中打转。 他们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苏溪桥并不担心他们会尝出汤的配料,他的配料用了一些常人不会用到的配料,还有这个朝代没有的奶粉,更有他神不知鬼不觉加进去提味效果极佳的灵泉水。 「如何?」年轻公子问道。 管事低下头道:「属下惭愧,只能尝出十种。」 「看来这金醉坊的厨娘有点本事」年轻公子面露吃惊之色,转而目光又在苏溪桥身上走了一朝,「人也长得极好看,很符合小爷的胃口。」 没过多久,店里进来一伙穿着破烂衣服的年轻壮丁,苏溪桥觉得奇怪,问丁百,「最近怎么回事,镇上好像多了许多陌生人。」 不禁金醉坊客流量大了,就连镇上其他饭馆面馆的生意都要比其他时候好。 丁百道:「老闆娘不知道嘛,边疆又在打战了,这些工人都是去边城加固城墙的。官府每逢战前都必会组织大量工人前去边城,听说这些工人每天能挣四十几文。就是这战事说起就起,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哦。」苏溪桥心情瞬间低落,古代就是不安全,动不动就打战,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动盪不安。她有点怀念伟大的祖国母亲了。 年轻公子用完餐后,便一直盯着苏溪桥看,越看心越痒。他本想等人少的时候再去找这家店的老闆详谈顺便问问那姑娘是哪家的,但这店里一直座无虚席而且有人点热菜后苏溪桥就进厨房了,他只好起身走过去。 「谢老闆,在下吴伦,悦来楼的少东家,不知可有闲暇谈谈,我有意购买贵店汤料的配方。」 谢规叙站起来,朝前拱手:「承蒙吴公子看得起,是我谢某的荣幸。既然吴公子坦诚,我也有话直说。店里的汤料配方是我家夫人研制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卖的。」 吴伦脸色一变,蹙眉道:「谢老闆要不听听我的诚意再做决定?」 「无论价钱多少,我都不卖,多谢吴公子好意了。」 被连番拒绝,吴伦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他转头一念,问起了苏溪桥,「谢老闆,不知贵店的厨娘是镇上哪位家里的姑娘?」 谢规叙说话一向和煦,一听到吴伦对苏溪桥起了兴趣,嗓音立马就变得冷冽,「那是在下的内人。」 吴伦:「……」操你娘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居然有丈夫了。 吴伦感觉自己有些丢脸,于是阴阳怪气道:「既然谢老闆如此宝贝自己家的配方,那就别怪有些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动了别的念头。毕竟贵夫人年龄尚小,总有一个人出门的时候。」 「尽管试试。」谢规叙脸色难看,背在身后的手,骤然紧握成拳。 吴伦也不惧他,示意管事付钱后,便摇着手里的扇子离开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桂花和周雄成亲的日子。 苏溪桥这段日子请了个厨子跟着自己学做菜,打算把店里的热菜都交给他来做。丁百就负责火锅和冷吃类的菜品,李志就还是负责麻辣烫。毕竟麻辣烫便宜,吃这个的人比其他的要多一倍。 这样分开负责,也就不怕日后会有人把金醉坊的配方全都泄露出去。不过就算泄露出去也不要紧,这些特色美食里最重要的还是加了灵泉水,这东西别人没法有。 厨子上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这两天就没去金醉坊,一直就在家里帮周桂花忙活婚宴的事。 这几天周桂花家里和往常很不一样,院门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囍」字,院门堂厅屋内和外墙上不同的位置,都贴着大红的窗花,渲染出吉日的喜庆。 第36页 第21章 周氏二婚 因为吉时是在近黄昏时,所以现在院子里还比较安静。当娘的就要改嫁了,谢舒兰这个做女儿的实在太尴尬,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能沉默地忙活手头上的事。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谢舒兰看到他们进门后,走了过去。 苏溪桥让谢规叙上一边坐着去,自己拉着谢舒兰上一边没人的地方说话:「舒兰,你不高兴?」 谢舒兰点点头,嘴巴抿了抿,「我怕周叔会不喜欢我,娘嫁给别人,我就没人要了。」 到底是个孩子,想法很直接,心思也很敏感。虽说今日成亲的居然是苏溪桥促成的,但她想到,就算没有周雄,周桂花日后也会把谢舒兰嫁出去,再自己找个男人过日子。 所以苏溪桥看到谢舒兰心里也不愧疚,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姑娘。她摸了摸谢舒兰的头,认真道:「你娘永远都是你娘,她是先有你才后嫁给周叔的,你跟你娘是有血缘关系的,她不会不要你。」 「可是……」谢舒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害怕全写在脸上。 苏溪桥无法,微笑抱了抱她,轻声道:「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万一周叔人很好呢,那你不是白担心了。就算他不好,不还有我和你大哥在嘛,怕什么。」 谢舒兰委屈地点了点头,拿出帕子把脸擦了擦,「大嫂,我要去洗碗了,你跟大哥坐会儿。」 「好。」 苏溪桥拉着谢规叙在周桂花转了一圈,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干脆就转悠着,往家的方向走。 苏溪桥提议,「我们去买点豆腐和鱼吧。」清水村虽然离清河镇比较远,但村里有酒作坊,豆腐作坊,面条作坊和养鱼户。买些吃的东西还是比较方便的,这也是苏溪桥刚穿越过来时,觉得不算太糟糕的地方。 谢规叙颔首,伸出手晃了晃,苏溪桥自然地将手放到他手上握着。 「谢秀才,和你媳妇散步呢?」常水迎面而来,问候道。 谢规叙微微颔首,「嗯。」 苏溪桥对常水和他后面的田户长,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唿。 「我们打算是钱大叔那买点豆腐,你们这是上哪去?」 常水面色不太好,含煳道:「家中有点事,请田户长过去看看。」 苏溪桥点点头,摆摆手:「那你赶紧回去,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待他们走远后,谢规叙突然开口道:「常水应是要分家了?」 苏溪桥疑惑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听到的。」谢规叙牵着苏溪桥的手,手指在她手心有意无意地蹭了两下,「前日里听到他娘在院子吵闹,好像是常水的媳妇干活的时候,摔倒把孩子摔没了。」 苏溪桥心惊,她之前有想过常李氏会流产,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常李氏的肚子很显怀,孩子少说有五个月以上了。 「如果常水分家了,那他跟他媳妇岂不是连个住所都没有。」 谢规叙嘆息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常水他爹叫常铁牛,他媳妇常李氏肚子争气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前年打猎死在山里,老大儿媳妇,生了两个儿子,已经成亲了。 老二常工是个酒鬼赌棍,他媳妇是史半双,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还没成亲,女儿前几天嫁出去,生了儿子。 老三就是常水,他和常李氏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怀孕,好不容易怀上一个,现在还流产了。 加上底下的老四老五,常铁牛家三代同堂,一共是十六口人,挤在六间房里。 古代将就父母在不分家,就算是睡不下就住牛棚也不能分家。不分家常家所有人的干活挣到的钱就必须全部上交给常李氏。 常李氏这人小气得很,每当大儿媳妇做饭,她都在厨房看着,油只能放一两滴,不能多。 十六口人的菜,一次少说有半锅,放一两滴油,等同于没放。天天干重活,连点油水都吃不着,也不怪常家每个人都瘦巴巴的。 常水和他媳妇经常在家受欺负,因为手上没钱,又没地方住,所以才一直没分家。这次,他媳妇儿因为干重活把孩子摔没了,他多半是对那个家伤心透了。 苏溪桥想了想,同谢规叙商量道:「如今我们在镇上开了店,家里的农活我一个人顾不过来,不如把家里的地都托给常水和他媳妇来打理。」 「尚可,只是他们连个住所都没有,未必会同意。」 「这个好办,我们借钱给他盖房子就是了,让他们夫妻俩用工时抵消。」 谢规叙嘴角翘起一些弧度,心里道:他这夫人脑子古灵精怪的,转得还挺快。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晃悠,买了鱼和豆腐回家。 中午苏溪桥做了三个菜,一个麻婆豆腐,一个红烧鱼,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和往常一样,谢规叙先吃完,苏溪桥把剩下的菜和饭都清干净。可能是最近初潮来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苏溪桥最近吃得比谢规叙的两倍还多,特别容易饿。虽然吃得多,但却不见胖,个子也没长,还是跟之前一样高。 吃了午饭,苏溪桥拉着谢规叙去常家找长水,此时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看到他们进门,常水感觉有些惊讶,「谢秀才,你们怎么来了?」 第37页 谢规叙问:「你住所找好了嘛?」 常水顿了顿,垂头丧气道:「我已经托田户长帮忙问东边山上那间老房子的主人,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借给我们住。」 苏溪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间破烂的房子,屋顶塌了一半,门口长满了茅草。她眉头微蹙,看着常水道:「那房子没法住人吧。」 常水很沮丧,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嘆气道:「那也没办法,要是不搬出去,芬儿迟早会死在这家里。」 苏溪桥见状,用手碰了碰谢规叙提醒他。 谢规叙会意,当即拿出一张文书放在桌子上,「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房子的问题,我家有良田四亩,因镇上开店无力耕种,所以想请你来给我家种地。我可以借钱给你盖房子,你和你媳妇需要用工时来抵消。不知你可愿意?」 常水抬起头,两眼放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不说假话。」谢规叙把聘用文书推过去,用手指点了点,「常大哥,可以看看这个文书。」 谢规叙自降身份喊常水一声大哥,是想给他个面子,告诉他自己是看得起的。 常水也不识几个大字,但他相信谢规叙的人品,堂堂神童秀才,不至于骗他个山野村夫,更何况他如今身无分文,没什么可骗的。 苏溪桥见他在文书上按下手印,询问道:「不知常大哥想借多少钱盖房子?」 常水道:「你们借我五两就够,现在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大家都闲暇在家,工费应该不会太多。」 苏溪桥点点头,从钱袋里掏出六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多的一两算是借给常大嫂养身子用的,小产伤身,你给她买些补品吃上,好好把身子养好。」 常水看着桌上的银子,感激涕零地朝苏溪桥夫妻俩拱手道:「多谢,谢秀才和弟妹,放今后你家的田地就放心地交给我,我定会给你们打理地妥妥噹噹。」 谢规叙摆了摆手,「常大哥,不用客气,等你家中事料理妥当后,你便正式上工。」 「好好好。」 事情已经办完了,常水还忙着收拾东西,苏溪桥和谢规叙转身便回家去了。 他俩刚走,常工就鬼鬼祟祟地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笑眯眯地问常水:「三弟,谢秀才两夫妻来找你干嘛,是不是请你干活还给银子了?」 常水瞥了他一眼,道:「是来请我干活的不过没给钱,干完活再给。」 常工眼珠子一转,谄媚一笑,「你看你二哥也在家闲着没事,要不你跟谢秀才说说,我也想去他家干活。」 「你自己去。」 常工什么德行,常水可清楚得很,三十几岁的人了成日里不务正业,就想着怎么偷奸耍滑,赚来钱都贡献给赌坊了。 回到家里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在床上眯了一会,隐隐约约听到喜庆的唢吶声在靠近,忙收拾一番,赶去周桂花家。 果然接亲的队伍回来了,爆竹声从村头一直响到家门口,哔哩啪啦地很是闹耳。 这爆竹是为了提醒周桂花该准备出来接亲,也是提醒吃席的人该上门了。 到了老宅,周桂花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吉服站在门口,等周雄从驴车上下来后,两个人手中牵着红绸,一起站着迎客。 谢规叙看不见,帮不上什么忙,苏溪桥和谢舒兰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周氏还特意叫了他娘家的大哥过来帮忙,专门负责男客。 满院子都是人,小孩子跟在周雄和周桂花身边转。还好周雄要有准备,从篮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往远处扔。 孩子们欢唿着跑过去捡糖果,两位新人顺顺利利从院门口走到了堂厅里。 高堂上摆着贡品和三个排位,分别是周桂花的父母和她的前夫。因为是入赘,周雄要比谢大伯矮一截,跪拜他是应该的。 喜娘现在高堂边上,吟唱喜词,苏溪桥好奇也想凑过去看,但是她太矮了挤不进去,只能陪谢规叙乖乖坐在一边。 因为是二婚和入赘,所以周桂花不用去洞房,而是跟周雄一起到外面去敬酒。 第22章 惊险 客人入席后才是最忙的时候,请来的厨子们都在有条不絮地炒菜。苏溪桥和谢舒兰忙着安排客人们的位置,帮忙上菜。 苏溪桥时不时得往门外看,小声对谢规叙说道:「该不会误了时辰吧?」 「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谢规叙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听一人高声喊道:「金醉坊奉上羊肉火锅十二份。」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数道或惊喜过意外或羡慕的目光同时落在苏溪桥和谢规叙的身上。 谢规叙和苏溪桥面带微笑,保持最基本的礼数。 片刻,数十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依次走进院子里,为首的三个怀里抱着还未装碳的炭炉。随后两人合抬一麻袋碳,又三个人抱着双耳锅,还有几个人两首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各种肉丸子,鸡肉,鱼片,青菜,五花肉,豆腐,土豆…… 这些人是谢规叙让李志在镇上雇得帮手,特意用来承场面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饰激动之色地小声讨论起来。 「谢秀才和他媳妇儿可有大有出息,搞这么大阵仗。」 「可不是嘛,都不是亲娘成亲都花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之前周桂花为啥还总找人家媳妇事。」 第38页 「谁说不是,张嘴就骂人秀才白眼狼,这不挺孝顺的嘛。这些东西少说都要一两银子。」 听到这些话,苏溪桥嘴角挑起一个微妙的浅笑。她就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免得日后周桂花扯皮的时候,村里人都跟风听她的话。 十二个伙计放下东西后,井然有序地给每个席面上放置一个炭炉,把木炭点燃放上锅,再倒入提前熬制好的浓汤,把菜品给添上。 「谢秀才饱读诗书,比一般人更懂孝顺,好啊!」有人羡慕道。 周桂花脸上涂着粉,满面红光,心里尚有疑虑,但更多的是觉得很有面子,她哈哈大笑道:「规叙好儿子,娘没白疼你。」 十二个小伙子把菜配好后,苏溪桥从荷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铜板递过去,「有劳各位了,钱拿着你们打酒喝,还劳烦大家明日再跑一趟来搬东西。」 「多谢老闆娘。」李志收下打赏,带着几个小伙子离开。 这时,炭炉里的过已烧旺,火锅的香味立马变得浓香诱人。院内的气氛被香味带动,周雄和周桂花端着酒杯挨个敬酒。不少客人都大写着嗓门祝他们大婚之喜。 谢规叙也免不了被人拉着敬酒,可惜他身体不好,喝不得酒,这才就此躲过一劫。 「秀才。」同桌的一个周家亲戚喝得有点多,满脸晕红,拍着桌子道:「你店里每天要用不少菜吧,花得钱多不多?」 谢规叙低头吃饭,当作没听见,但那个周家亲戚显然不想放过他,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想这些青菜土豆什么的,我家里种了许多,菜品比你在别家买的都要好还便宜,不如日后就由我家给你店里供菜吧?」 谢规叙脸色微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你家的菜拔出来带泥嘛?」 「自己地里种的,当然带泥。」 「带泥的不要,店里人手不够,送来的菜都是洗好的。」 苏溪桥也挑眉看着那个人。 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些尴尬,暗骂他吃着人家店里的火锅还堵不上他的嘴。人家要是想换人供菜,首先想到的也该是自己的兄弟亲戚或者是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怎么也不到你啊。真是凭白坏了桌上的和谐气氛。 这时他旁边的人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来,周哥别说话了,快来喝酒。」 那人也笑着举杯,大声道:「喝喝喝。」 苏溪桥有些气饱了,随便吃了两口,找个藉口就拉着谢规叙跑了。 「没吃饱。」谢规叙老实地让她拉着跑。 太阳刚下山,天边留下一道绯红的痕迹,村里大多人都去周桂花家喝酒去了,周围非常安静。 苏溪桥连忙道:「回去我给你做油泼面。」 话说完,谢规叙的脚步不经意加快了些。 回到自己家院子里,苏溪桥站着伸了个懒腰,吐气道:「还是自家舒服。」 「要先烧水嘛?」谢规叙自觉地往厨房走。 「要。」苏溪桥橱柜里拿出之前晒干的干宽面,然后又从菜篮子里拿出点青菜。等谢规叙把水烧开后,她把宽面丢下去,水沸腾后再添三次水,然后把面捞起来过凉水。 用煮过面的水把青菜烫熟,然后捞出来放在面里,再弄点蒜末香菜,加上调料和辣椒面,用烧热的油泼在面上。 被油烫过的辣椒激发出浓郁的香味,苏溪桥用筷子搅拌,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正宗好吃。 谢规叙的那碗,她还少放了点辣椒,大病还未痊癒的人不宜吃太辣。 两人坐在堂厅里,大口大口吃着面,比刚才吃席面还要满足。 晚上,等谢规叙睡着之后,苏溪桥偷偷爬起来闪身进了空间。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教新来的厨子学做菜,都没空进来看看。苏溪桥刚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竹屋前面原来只有一亩地大小的地方,前面全是白茫茫地雾气。 但是现在雾气不见了,现显出来的是大约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土地中间有条河,河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 河对岸是一片果林,桃树梨树橘子树,各种各样的应有尽有。 苏溪桥有些疑惑,不知道空间面积扩大有什么规则,或者说是要怎么给空间升级。这些她都不清楚,也没个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竹屋的面积也扩大了两倍,院子里多个两个小房子,里面圈养着鸡鸭,它们很安静,不会乱叫,但却精神饱满。 苏溪桥走进竹屋,发现里面货架上又多出许多东西,就连对的书架也比之前大。更让人惊奇的是竹屋敞开的窗里后面居然有一池温泉,这温泉水是奶白色的,上面飘着白蒙蒙的热气。 苏溪桥能感觉到空间跟自己心意相通,空间没有什么恶意,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是有用有好处的。所以她二话不说直接跑到竹屋后面,褪去衣服下水感受了一下水温。 水温正合适,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烫,只需泡上片刻钟,会让人通体舒畅,全身的疲惫感都一扫而尽。 也正是因为太过舒服了,才让苏溪桥泡在温泉水里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是空间里的天上已经挂满了繁星。 苏溪桥被吓得心惊胆战,现在的她还不清楚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是否一致,着急忙慌地将衣服套好,意念一动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苏溪桥看到谢规叙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觉,那颗被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第39页 还好天还没亮,不然谢规叙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估计得着急死了。 苏溪桥唿出一口长气,脱下鞋子准备上床继续睡觉。 突然一段声音极小的说话声,让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动作要干净利落,里面那男的是个瞎子不用管他,重点是要把那女的给带出来。」 「好的,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人带出来的。」 「切记不能弄伤那小娘们。」 「好。」 话音刚落,苏溪桥便听到一阵翻墙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三个人跳进了院子。 苏溪桥害怕得咽了咽口水,想把谢规叙叫醒,但他眼睛看不见怕是帮不了忙。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配方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带刀会不会伤人,只要她出去了,谢规叙应该就不会有事吧。 苏溪桥鼓起勇气,套上鞋子往外走,刚打开大门,正好就看到三个黑衣人拿着绳索朝自己走过来。 「你们是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道:「秀才夫人是吧,得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苏溪桥把住门叶的手紧了紧,冷声道:「我要是不走呢。」 黑衣人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三个黑衣人从身上掏出匕首,脚步踏前向苏溪桥袭去。 苏溪桥也不是吃素的,她现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防身术,虽然练得不多,但是还是打倒一两个的。 不过还没轮到她把人打倒,一道凌厉地剑锋快速地从她颈边穿过,直接刺在了黑衣人身上。谢规叙抓住苏溪桥的手,将她藏在身后,厉声道:「为何不及时唤醒我?」 苏溪桥都愣住了,此时的谢规叙犹如天仙下凡,他一身雪白绸衣,单手持剑凶人的架势,简直不要太帅气。 三个黑衣人见谢规叙提剑出来了,瞬间觉得自己被自己家少爷给坑了。不是说里面这男子的是个瞎子嘛,怎么剑会刺得这么准。 谢规叙持剑迎面而上,只见他前行两步,雪已随剑气洒落在在地上。眼睛看不见是个致命的弱点,黑衣人察觉他眼睛并未恢復,干脆就加快招式直击他命门,想要直取性命。 可以谢规叙的功力只恢復了两层,被三个人轮番攻击,他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肩膀和手臂上被割了两下,鲜血染红了白衣。 「阿叙。」 苏溪桥在一旁看得惊险,她想上去帮忙都无能为力,这些人的刀太快了,让人根本插不上手。 眼看自己就要占下风,谢规叙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几招之下便把人制服。爆发之后的泄力让谢规叙险些站不稳,他把剑插在地上,回头道:「小溪,去把卧室橱柜最低下那层的白色小瓶子拿出来。」 苏溪桥看了一眼躺着地上呻吟的三个人,扭头就往卧室里跑。不一会儿,瓶子拿出来了,谢规叙指了指地上的人,喘息道:「把里面的东西倒三粒出来,餵给他们吃。」 苏溪桥心想这应该是什么软骨散之类的东西,餵完以后她为了安全起见,把地上的绳索捡起来,把三个黑衣的手脚全给捆上。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跑了,等天亮得抓去报官。 第23章 老实人 橱柜里有金疮药,是跟软骨散放在一起的,苏溪桥给谢规叙简单的把伤口处理了一下,等到天亮后再去回春堂请文大夫给治治。 苏溪桥坐在床头,眼睛只是在偷瞄谢规叙,甚至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什么反应。 「不用试探,我的眼睛没好。」谢规叙冷着脸,说道。 「哦。」苏溪桥讪讪地缩回自己的手,给谢规叙掖了掖被角,转身吹灭油灯睡觉。 折腾了这么久,已然到了下半夜,油灯吹灭后,卧房里漆黑一片。突然苏溪桥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把她连人带被一块往里卡,直到被身后的牢牢地禁锢住。 谢规叙低头闻了闻苏溪桥的发香,用沙哑低沉地嗓音道:「夫人今天不太听话。」 苏溪桥:「……」 「下次有何事夫人都该第一时间把为夫叫醒,懂了嘛?」 看似温柔的话语暗藏着谢规叙隐忍的情绪,今晚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苏溪桥每次都和刚才一般,那后果不堪设想。 受限于身体上的缺陷,谢规叙不止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这副病秧子的身体,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的能力都不足。 「好。」苏溪桥多少能感觉出谢规叙心情的低落,今晚她也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刀剑无眼的微笑。 天刚蒙蒙亮,苏溪桥醒来的时候,谢规叙还在熟睡,她小心翼翼地挪开那只被白布包扎着的手臂,轻手轻脚穿起衣服就出去了。 昨夜的那三个黑衣人还在院子里的地上被绑着,苏溪桥看了一眼,没管他们,直接去了厨房做早餐。 早餐上桌后,谢规叙才堪堪拄着竹杖从屋里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昨夜一样冰冷,看得出来他还在生气。 苏溪桥看到他这副样子既尴尬又害怕,平时挺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没想到气性会这么大。 用完早餐后,苏溪桥又去东边老房子里找来了常水,让他陪同着送那群人去衙门。 正好常水要去镇上买盖房子要用的东西,于是跟苏溪桥他们一起坐着牛车去了镇上。 第40页 官府的人看到秀才亲自来报案,承诺必定会重视彻查此案。 其实谢规叙要的也不是官府能查出是谁派来的人,这不用查他都能料想的到。他要的是借官府的手,给吴伦一点警告和震慑,这样他多少能安分些。 也是从这件事之后,苏溪桥开始把店里的事情都脱手交给伙计来做,她跟谢规叙只需每天坐在柜檯里收钱就好了。 苏溪桥偷偷把花椒树从空间里移出来种在一家院子里,金醉坊的特色美食有了花椒的加入,菜品的味道变得更加完善了。 经常来金醉坊吃饭的老顾客,也尝出了不同,有人感觉奇怪问道:「谢秀才,店里的麻辣烫最近怎么吃了会让人嘴麻?」 谢规叙道:「那是因为多加了一味料。」 客人们心惊,担心问道:「这料不会有毒吧?」 苏溪桥笑着道:「这味调料原是一味药材,加在菜里只是为了增口感,各位可否觉得最近的菜品味道更好了?」 这时,有客人加了一筷子麻辣烫,仔细品尝后道:「还真是比之前更好吃了,原以为是店里换了厨子的缘故,没想到是加了味药材。」 听苏溪桥这么一解释,大家更放心吃了,那种又辣又麻的味道,吃得人大汗淋漓直唿过瘾。 单是苏溪桥简简单单的一句解释,就让镇上的人对金醉坊又有了新的认识。往菜里加药材的饭馆不在少数,可菜品卖得便宜又好吃,口碑还好的饭馆,镇上就只有金醉坊。 晌午时,苏溪桥的大哥苏海到店里来了,原以为他是来吃饭,没想他却掏出了一张喜帖。 苏海面带喜色道:「小妹,妹夫,我要成亲了。」 「好事呀,恭喜大哥。」苏溪桥接过喜帖,礼貌地回了一句。 店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苏溪桥带苏海到后面院子里坐着。虽然苏海说他已经吃过饭了,但苏溪桥还是给他拿了些店里的烧烤。 从开店到现在也好几个月了,苏海还是第一次过来,苏溪桥当然要好好招待,她从库房里拿出仅剩的两瓶青梅酒。 给苏海倒了一杯满的,给谢规叙倒了半杯,青梅酒度数不高,为了陪客少喝一些也没事。 「大哥,尝尝这是小溪亲手酿的青梅酒。」谢规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海笑着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小妹好手艺,这酒确实不错。」 谢规叙点点头,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几杯酒下去后,苏海看苏溪桥一直在前面忙着,于是就直接跟谢规叙说:「妹夫,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谢规叙道:「大哥请说。」 苏海抿了抿嘴,嘆气道:「家里娘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家里就我和爹能出去做工挣点钱贴补家用。可是这些还不够给娘治病的钱,所以我……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到你店里来帮忙?」 苏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看谢规叙的脸色,只要妹夫脸色一变,他马上就改口道歉。说实话,小妹能嫁给谢秀才属实高攀了。 如今他舔着脸来求妹夫给份活干,实在因为穷得揭不开锅了。 「妹夫,别人能干的活我都能干,端菜擦桌洒扫什么的,工钱低一些也可以,我……」 「大哥,不用说了。」谢规叙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如实说道:「店里的事全由小溪在做主,我知大哥家境如何,自然也信的过大哥,我们且等小溪来再说。」 苏海看了谢规叙一眼,连说几声好。他心里道:没想到小妹手段如此了得,尽秀才管得死死的。 没过多久,苏溪桥解下身上繫着的围裙,撩开门帘,走进后院。一进去,院里的两人齐刷刷地回头,苏溪桥感觉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 苏海别扭低着头,张了张嘴没说话。 最后还是谢规叙倾身凑到苏溪桥耳边小声道:「大哥想在店里找份活干。」 苏溪桥:「……」 苏溪桥轻轻挑眉,笑着跟苏海道:「就是找份活干,大哥怎么搞得跟是有什么大事似的。」 苏海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正色道:「事关几百文钱,怎能是小事。」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苏海瞬间觉得自家小妹变了,以前一个铜板恨不得当两个用,在家成天偷奸耍滑不干活,没少挨爹的骂。 这嫁人以后怎么就突然变得勤快又能干了,还和妹夫把生意做的如此火热。苏海都快把苏溪桥盯透了,最后道:「大哥就是想找份稳定的活干,也知道大哥没什么本事,就只能来求你了。」 苏溪桥给他酒杯里添了些酒,微笑道:「我之前有想过把店里面条和红薯粉的供给托给你和爹来做,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自是可以的。」苏海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这红薯粉是何物?」 苏溪桥道:「红薯粉是一种用红薯做出来的食品,适合用来做麻辣烫和火锅。」 苏海点点头。 苏溪桥又道:「等大哥成亲后,我会告知你红薯粉的做法,日后做出来的红薯粉和面条供给到金醉坊。要是大哥有能力也可以卖给别的面馆饭馆去,只是有一点,红薯粉的做法不能泄露给别人。」 苏海欣喜地喝了一口酒,满口答应道:「这个没问题,我的为人,小妹从小到大怕不是最清楚的。大哥要是不轨之人,家里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第41页 苏溪桥颔首,「现在大哥只要安心准备当个新郎官就好。我这边一忙起来都没空回去看看爹和娘,不知道他们身体好好。」 「爹身体一直都挺好,就是娘不太好,之前你回来看过娘之后,她好了一阵子,但是这段时间她又病了,成天躺在床连身都起不来。」 苏溪桥嘆了一口气,心想道:多半是操心苏海婚事又给累到了。她找个藉口说是出恭,实则是到空间给她娘装了点灵泉水。 苏海看了看天色,见苏溪桥还没回来,就站起来同谢规叙道:「妹夫,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谢规叙站起来阻拦他,「大哥你再等等小溪。」 正好这时苏溪桥从后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酒罈子超不多大小的罐子,她走过来递到苏海,说道:「大哥,这是我给娘找到偏方,一个老大夫开的药,你拿回去给娘试试。」 苏海打开罐子看了一眼,里面装着淡褐色的液体,药的味道不怎么重。 苏溪桥又道:「大哥,这药尽量在两天里吃完才有效,你回去就加热一下给娘喝。」 苏海点点头,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应声道:「好好,小妹有心了,娘知道定会高兴。」 苏溪桥甜甜地笑了笑,其实她只是在灵泉水加了点板蓝根,为了做良药的模样。单纯送一罐子水给苏海,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苏海个性像他娘,为人老实好欺负,苏溪桥随便忽悠两句他就信了,更何况事关他娘的身体,他怎么也想不到那罐子里有用只是水而已。 第24章 头髮 傍晚,烈日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橙光色的光碟。 丁百关了店门过来后院的时候,苏溪桥正在给一篮子水果削皮,里面有苹果,晚桃,还有梨子。 「老闆娘,你削这么多水果干嘛?」 苏溪桥笑道:「用来泡酒啊。」 丁百有点怀疑老闆娘在逗自己玩,要说之前的青梅能泡酒,那是因为那果子酸涩涩的。但这削了皮的苹果怎么还能泡酒呢? 其实苏溪桥不止想拿苹果泡酒,她还想把苹果做成苹果醋,目的就是为了多吸引女客人。 丁百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溪桥泡酒的步骤,看完以后他才发现,原来水果泡酒这么简单。 不过就算步骤简单,他也没有老闆娘那手艺,酿出来的酒味道都不一样。 谢规叙手臂之前受伤还没好,苏海离开后,他便一个人去了回春堂换药。本来苏溪桥是想陪他一起去的,但他说想找文元清聊点事。 少见他说找什么人有事,于是苏溪桥便答应了。毕竟人家两好兄弟唠唠嗑啥的,咱们女的也不方便成天跟着。 苏溪桥的水果酒刚弄好,这边谢规叙就撑着后门进来了。 「回来了?」苏溪桥道。 谢规叙点点头,问道:「小溪,你在做什么?」院子里有一股很浓郁的苹果桃子和酒的味道。 苏溪桥笑着道:「我在做水果酒,这种酒度数低适合给妇女喝,你也可以喝。」 听到苏溪桥说自己也可以喝,谢规叙的嘴角翘起泛起一点笑容。 把水果酒放在仓库的地上,上面遮上一层稻草,把酒罈子改的严严实实的。这样是为了让罈子里的酒酿更好发挥,这样酒会成得快些。 做完这些之后,苏溪桥转身跟谢规叙商量道:「阿叙,我们去买个泡澡的木桶吧?」 「你想泡澡?」谢规叙问道。 苏溪桥含笑回了是。 其实她是想把空间里的温泉水弄出来给谢规叙泡澡。自从上次泡过温泉之后,苏溪桥发现自己的五官外貌乃至身高,跟之前比有很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她泡过温泉后不会感觉累,感官听力比之前要好很多。 空间里有很多好东西,苏溪桥想带谢规叙一一体验,可是他现在看不见,不安因素太多。苏溪桥怕自己跟谢规叙坦白空间里的事情之后,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妖怪。 这件事她还是打算等谢规叙以后能看见的时候慢慢再向他解释清楚。 苏溪桥赶着牛车到福气家具店,上次来买店里要用的压面机的时候,她发现这家店木匠的雕花手工极好。压面机上面原先设计的是没有图案的,但福气家具店摆出来卖的时候,上面就雕刻了游鱼戏珠的图案。 刚走进福气家具店,伙计就热情地上前迎接,「呦,谢秀才和谢夫人,您今个儿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啊?」 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两人上来这的时候还穿着谢夫人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俩都成了清河镇的佳话了。 由此可见,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任何一位顾客,难免他不会成为什么大老闆大才子之类的人物。 听着伙计的语气服务态度还算合格,指定是被上次的事情给震惊住了。苏溪桥颇受好意,她站住脚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浴桶,于是问道:「你们店里没有浴桶嘛?」 伙计忙道:「有的有的,在后院,请走这边。」 伙计在前面带路,从旁边有一道小门进去就是后院,院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桶,大圆桶,长桶,还有方桶。 浴桶上面的雕花做的很细緻,抛光打磨的也很漂亮。考虑到谢规叙个子高,他坐下去腿放不下去,所以特意选了一款圆常型的。 第42页 一个浴桶售价一两二吊钱,苏溪桥让店里其他伙计给搬到牛车上。在等待的过程中,苏溪桥突然想起上次那个被她忽悠了一百八十两的二愣子,于是转头问伙计,「你们少东家最近不在?」 伙计敛住笑意,将头凑近小声道:「我们少东家因为上次卖了您东西,被老爷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家中修养。」 苏溪桥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说道:「我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你们掌柜心够狠的。」 伙计讪讪地笑了一下,「差肯定是不差的,就是老爷之前觉得不值。现在见东西卖得好,又开始心疼起少东家来了。」 「哦。」苏溪桥点点头,不经意地感慨了一句,「那你们少东家挺可怜的,等他腿好了让他来金醉坊吃点好吃的补补。」 伙计:「……」您可惯会忽悠人,又想骗人家去你店里花钱。 买个浴桶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苏溪桥把浴桶搁在院子里的洗澡间里。 赶忙去厨房,快速地做了两碗臊子面出来。油光红亮地汤面上缀着软嫩香辣的肉粒,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鼻子已经被面的味道给香迷煳了。 谢规叙一口气吃了两碗臊子面,把苏溪桥的那份都吃了一半,好在苏溪桥晚上吃得少,不然都不够吃。 吃完饭把碗筷洗干净,苏溪桥就赶着谢规叙去先把头髮给洗了。谢规叙的头髮比她的要长一些,平常都是用根木簪子把头髮给竖起来。 他的头髮油光发亮,黑得自然又柔顺,每次苏溪桥给他洗头的时候都要感嘆一句:「你这头髮能卖不少钱。」 谢规叙拧着眉,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头髮,委屈道:「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小溪怎还打起我头髮的主意了?」 苏溪桥扑哧地笑出声来,用干毛巾帮他把头髮擦干水,「那你晚上睡觉小心些,说不定一觉起来就变和尚了。」 谢规叙惊吓地从她手里把毛巾抢了过去自己,睁大自己那双无神地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朝着她,心里暗暗想道:小溪怎么越长大越坏了,肯定是因为被教育好,等自己眼睛好了,定要让她多读书明事理。 趁着谢规叙自己擦头髮的功夫,苏溪桥快速地从空间里把温泉水取出来倒进浴桶里。 本来苏溪桥还想观看一把美男沐浴的,结果谢规叙死活不愿意让她在旁边看着。苏溪桥觉得他有点傲娇,大小姐的身子看都看不得,若是以后她成年之后想要圆房…… 呸呸呸,都想哪去了,八字都没一撇呢。 等谢规叙泡好澡后,他自己穿好衣服回到了卧房里。苏溪桥跑过去看浴桶里的温泉水,水已经变成混浊的浅灰色,不再是之前那种奶白奶白的颜色。 苏溪桥感觉不太对劲,明明自己泡温泉的时候水是一点颜色都没变过的,为什么轮到谢规叙的时候水就变这么脏了。 苏溪桥猜想该不会是谢规叙中了什么毒,才会把水变脏的吧。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谢规叙是去了国子监一年以后才生的病。 之前有听谢舒兰提过几句,谢规叙在考上秀才去国子监之前,身体一直很康健,为什么偏偏就是去了国子监以后突然就生了大病。 根据苏溪桥多年看宫斗权谋小说的经验,谢规叙大概率是在国子监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然后那人为了报復他,在他身上下了毒。 这个毒药可能是慢性毒药,不会致命,但长时间涉入却会掏空人的身体,让他一病不起。 苏溪桥觉得自己的推理大概率是不会出错的,只是谢规叙到底会是中的什么毒药。以至于看了那么多良医都发觉不出来他是中毒,而不是突然生病了。 不过刚来这里的时候苏溪桥也有给谢规叙把过脉,因为没看出什么病,所以干脆就放弃了。 看来还是得继续让谢规叙泡这温泉水,只是次数间隔不能过于频繁。一是怕谢规叙会起疑心,二是怕谢规叙身体太弱,泡澡太多会让他的身体里的元气流失。 苏溪桥把浴桶里的水提去浇院子里的花椒树,这温泉水是空间里的,树也是空间里的,物尽其用应该不会有错。 把洗澡水倒干净后,苏溪桥顺便看了一眼养在墙根处的小兔子。之前清明节从祠堂后面果林里捡到的三只小兔子,现在已经长成大兔子了。 三只兔子里有两只母兔子,它们现在生了两窝小兔子,毛色大部分都是灰白和黑白的,只有个别是黄色的。 前些天谢舒兰来家里抱走了两只兔崽子回去养,现在兔子窝里还有十几只兔子。苏溪桥伸手摸了摸一只兔子的小耳朵,嘴里邪恶地说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不吃呢,对不对?」 兔兔们:「……」这女人好恐怖! 厨房的灶上还温着热水,苏溪桥撸了一会儿兔子就跑去洗澡了。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谢规叙已经睡着了,他把头髮捋到靠里面那边,用手把发尾给夹住。 苏溪桥差点笑得肚子疼,她使坏故意伸手去拽谢规叙的头髮,却没成想自己单手撑不住,整个身子全砸在了谢规叙的身上。 谢规叙被砸地闷哼了一下,声音沙哑低沉道:「小溪,再闹就要打屁股了。」 第25章 復明 这一摔把苏溪桥弄得面红耳赤,她个万年单身狗,在现代的时候每天忙着上课考研,从没尝过恋爱的滋味。但是谢规叙的一句话就让她把持不住,苏溪桥感觉自己好没出息。 第43页 还没等那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苏溪桥就先贴在床边睡着了。 听着身边匀长的唿吸声,谢规叙将自己的头髮捋顺至头顶,伸出长臂将自家夫人搂进怀里。起初他不想让苏溪桥梦游时伤到自己才被迫抱着她睡,不过现在谢规叙早已心甘情愿。 一夜无梦,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苏溪桥被鸡鸣声叫醒,她迷迷煳煳地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套上鞋子出门去了。 刚走出院子,她意念一动便进了空间里。自从上次在泡温泉的时候睡着后,苏溪桥就发现,原来空间里也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只是时间流速不同。 就好比方现在外面是清晨,而空间里现在却是黄昏。 竹屋院子的鸡鸭正扯着嗓子叫个不停,苏溪桥从屋里拿了一些米糠出来,倒在餵鸡的盆子里,加上一些灵泉水搅拌下给放到鸡圈里。 一圈鸡鸭都饿惨了,苏溪桥寻思总这样每天都到空间里来餵也不是办法,毕竟她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后来她干脆在河对岸做了一个鸡窝和鸭窝。 把鸡鸭都赶到河对岸的果林里去,让鸡鸭自己觅食,这样就不用她天天来餵。 空间里的黄瓜和青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看着十分脆爽。苏溪桥摘了一些放在篮子,意念一动再次回到家的院子里。 苏溪桥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坐在院子石桌上撸兔子的谢规叙,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来。 她拂了拂胸口,调整了一下自己唿吸,开口道「阿叙,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谢规叙浅笑道:「不早,小溪不也起来了。」 苏溪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把篮子搁在石桌上,一边择菜一边道:「我起早是为了到后院去摘菜,后院的菜都长起来了。」 谢规叙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直盯着苏溪桥看,好似能看见一般,许久后他笑着问道:「那你早上打算做些什么好吃的?」 「早上是来不及了,我打算今天做红薯粉条。」 谢规叙觉得有点耳熟,想了想,说道:「是你之前同大哥说的那种跟面条一样的食物?」 「是。」苏溪桥把掐了点青菜叶子餵他手里的兔子,随后正色道:「红薯粉条可以单独作为主食,也可以下到麻辣烫和火锅里,要是做得便宜多卖一些,应是能赚钱的。其实不止红薯能做粉条,土豆一样也可以。」 谢规叙点点头。 苏溪桥见他没说话,问道:「我把赚钱的方子就这样给了我娘家,你会不会生气?」 谢规叙摇头道:「不会,赚钱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有权处理你的东西,包括金醉坊亦是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就有些生气了,她拧着眉道:「金醉坊是夫妻店,不是我一个的,当初买下店铺的人是你,金醉坊是我们两个人的财产,不能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也有处置权。」 谢规叙嘆气,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是家里的夫人,钱财店铺理当由你做主。」 所以……这话的另一个说话不就是:你是我老婆,家里都是你说了算。 苏溪桥越想脸越红,嘴角的弧度一个劲往上翘。 古代的男人都这么撩人的嘛,谢规叙真是十佳好老公,她苏溪桥大爱了。 之前后院种菜的时候,多辟出一块地,苏溪桥用那块地种了些红薯,今天挖出来正好可以拿来做红薯粉。 也就种了三洼地,居然挖出了四个箩筐的红薯,而且个头又大又粗。 家里没有土豆,苏溪桥就去李大娘家里要了一些,她本来是想花钱买的,但是李大娘说大家都是熟人,死活不愿意收钱。 人家不愿意,苏溪桥也不好强迫,心里想着,等粉条做好以后那一些给李大娘当作谢礼好了。 空间里的书籍指导,即使苏溪桥不会做,也可以学着书里的制作过程一步一步来做,这个并不难。 第一步要先把红薯变成红薯粉末。先把红薯洗干净去皮,接着捣碎成红薯泥加入适量冷水,没过表面,然后用手不断抓捏红薯泥,使水变浑浊。用漏勺把红薯泥捞起来放进纱布缝的袋子里,然后把袋子挂起来,底下放个木盆。 沥水的红薯岁末再继续加水洗,重复刚才的步骤多洗几次,然后把盆里的水静置两刻钟左右。 直到盆里的水变得表面清澈,缓缓把水倒掉,留在盆底那层白白的东西就是淀粉浆。将淀粉浆放置太阳底下晾晒成粉干,用手捏散,得到就是红薯粉。 下一步,在红薯粉里加入适量的清水搅拌成煳状,直到和得劲道,然后再用压面机压成细条后下锅煮,煮的过程中要不断加水搅拌。 苏溪桥原以为一天就能把粉条给做出来,但没找到晒干粉的时间会这么长。直到第二天上午,粉条才变得干硬。 正好到了饭点,苏溪桥那些刚做好的粉条做了两个大菜,一个是蚂蚁上树另一个是白菜猪肉炖粉条。虽有初秋还不是吃白菜的季节,但苏溪桥空间里有,于是就拿了一颗出来做着吃。 自制的粉条卫生又干净,味道还正宗,跟在现代的时候吃过的味道一样。土豆粉和红薯粉的做法相差无几,味道同样不差。 谢规叙和苏溪桥都很喜欢,两个人连着吃了三四天的土豆粉和红薯粉。 第44页 一眨眼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大襄朝的人很重视中秋这节日,据说相当于小春节。所以,苏溪桥给金醉坊的伙计放了两天假,另外还给了五十文钱和五斤猪肉。 从开业到现在,金醉坊的伙计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息,偶尔还是轮班休,秋季是丰收的季节,这段时间将会非常忙碌。 放这两天假假,全是为了后面更好奋战,苏溪桥觉得这个时候给手下员工提高待遇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晚上,苏溪桥准备跟谢规叙商量件大事,于是她早早地就把饭菜做好吃完。等两人洗漱完,坐在床上的时候,苏溪桥开口道:「阿叙,我在村里买块地盖房子。」 谢规叙淡淡地应声了一声。 苏溪桥道:「我们现在住着的房子太老了,虽说之前刚搬进来的时候有修补过,但有的地方还是太烂了,我想盖个大点的房子,住得舒服些。」 谢规叙点点头,「好,我明天去找田户长看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盖房子的宅基地。」 没想到谢规叙答应的这么爽,苏溪桥继续道:「村里在基地的价位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手里的钱应该能够买下整个后山。」 谢规叙挑眉问:「你要买后山。」 「不是,我是想买后山前面那块地。」 后山就是谢规叙之前去抓过山鸡的那座山,那边地势高土质比一般的地方要硬一些,村里没人住在那边。所以后山前面空有很大一块位置,特别适合用盖房子。 谢规叙道:「那我明天去找田户长商量一下。」 苏溪桥把枕头放平,抬头道:「要我陪你去嘛?」 谢规叙道:「不用。」 苏溪桥想了想也是,选宅基地是大事,一般这大事都轮不到女人插手。她要是跟着去,指不定田户长会怎么看谢规叙。 事情谈完了,苏溪桥便把油灯灭了,躺下睡觉。刚开始谁的时候挺平静的,等到进入熟睡后,苏溪桥自觉地往谢规叙那边滚,一个劲非要往他怀里蹭。 谢规叙睁开双眼,翻身把她抱着怀里,轻轻拍抚两下。 第二天一大早,谢规叙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被一道亮光给刺痛了双眼,他下意识地赶紧把眼睛闭上。 谢规叙感觉有点心慌,刚才那道亮光是什么东西,自己这是能看见了嘛? 他用手掌把双眼挡住,从指缝里看到房间里的布置。深蓝的床顶,破旧雕花大床,被子是喜庆的红绿色,整整齐齐叠在床尾。 谢规叙惊喜不已,他竟然真的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自从家里买了浴桶后,苏溪桥隔三差五就会让他泡泡澡,说是缓解身上疲劳。当时他还起过疑虑,是不是自家夫人在泡澡的水里加了什么药材之类的东西。 后来他第三次泡澡的时候,隐约地看清了浴桶里的水是奶白状的,无色无味,泡完以后水会变得混浊。 谢规叙呆呆地在床上坐了许久,他在猜想苏溪桥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还在想要不要把眼睛的事情告诉她。 直到苏溪桥把早餐端上桌,现在门口叫他的时候,谢规叙才缓缓回过神来。 还是说实话吧,不管苏溪桥是人是妖,只要她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她就永远会是谢规叙的妻。就算苏溪桥做了什么错事,那他也会帮她处理干净,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第26章 买宅基地 「阿叙,早饭好了,快出来吃。」 苏溪桥见谢规叙转头傻傻地望着自己,还以为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她走过去坐在床边,用手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没发烧,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谢规叙摇了摇头,抬手抚摸了苏溪桥侧脸,深情道:「小溪,原来你长得如此好看。」 苏溪桥一脸疑问,瞬息过去,她从床上惊跳到地上,指着谢规叙欣喜道:「你……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对不对?」 谢规叙笑道:「能看见。」 苏溪桥眼圈一红,欣喜若狂地冲过去抱住他,「阿叙,你终于好了。」 「对,我好了。」谢规叙心情也很激动,他抱着苏溪桥拍了拍后背,声音低沉道:「以后家里的事情,不管轻重大小,我都能替你分担。」 「嗯嗯。」 苏溪桥就知道温泉水一定对谢规叙的身体有用,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效果如此显着。 早饭摆在桌上好一会儿了,苏溪桥担心凉了,就拉着谢规叙出去赶紧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谢规叙不止一次停下盯着苏溪桥的脸看。 苏溪桥一头长髮随意挽起,眼眸灵动只要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心为之颤动,她的皮肤很白,鼻尖上有些细小的绒毛,细细点点皆可见。 「阿叙,能不能好好吃饭?」 一餐早饭,谢规叙最起码停下看了苏溪桥十几次,每次都是一脸痴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谢规叙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夫人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夫人你省得太明艷动人,让夫君我春心萌动。」 苏溪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从来没照过镜子?」 谢规叙的外貌长得有些阴柔,不知道是否身体的缘故,不论何时,他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病美人的姿态。刀削般的侧脸,冷白的皮肤,颀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还有他的手指很长很细,让手控十级的苏溪桥不止一次暗暗地流哈喇子。 第45页 早饭过后,还没等苏溪桥说,便谢规叙自觉地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干净。洗干净的碗筷,他放在篮子里用干净的布盖好,省得蟑螂虫子的在上面爬了不卫生。 收拾干净,谢规叙便出门去找田户长,这次他没有用白纱遮住眼睛,也没有拿竹杖探路。而是挺起胸膛,板板正正地从家里走到村东田户长家。 刚走到田户长家门口,就看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着一把锄头正要出门。凭藉着自己超强的记忆,谢规叙认出来了,这就是田户长,于是上前叫道:「田叔,我找你有点事,你这会儿有空嘛?」 田户长见谢规叙没拿竹杖,脸色一变慌忙问道:「出啥事了,你媳妇怎么来不跟着你,来来来,快走进去说。」 田户长急切地放下手里的锄头,想要过去扶谢规叙,怕他看不见一会儿摔了。 谢规叙见状笑道:「不用扶了,田叔我的病好了也能看见。」 「好事啊,好事。」田户长往家里走,谢规叙跟在后面,看到田户长家媳妇也在,他礼貌地叫了一声:「田婶子。」 田婶年纪跟谢规叙他亲娘差不多大,虽然常在地里干活人晒的有点黑,但一笑起来就很温柔,「哎呀,秀才爷病好了啊?」 谢规叙道:「好了。」 田户长领着谢规叙进到堂厅里,随后跟自己媳妇说:「去泡点茶来,谢秀才事要跟我谈。」 田婶子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准备茶水了。 进了堂厅没有外人在,谢规叙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田叔,我想买后山前面那块宅基地。」 田户长皱着眉,如实说道:「那块地虽然地方大,但地质不是很好,你家现在住的东边不也有块地挺合适的。」 田婶子端了茶水点心上来,谢规叙点头感谢,继续同田户长说道:「地质硬点没关系,重要能把房子盖起来就行。」 「那个地方位置是挺好的,地势高,看得远,就是周边没个邻居,连着后山近怕有勐兽会从山下来。」田户长道。 谢规叙笑着回道:「我和小溪喜静,选中那个地方就是看中它边上没有邻居吵闹,至于山中的勐兽,这几年不是太平了许多嘛,不是大问题。」 再三劝阻,谢规叙依旧还是要选那个地方,田户长也不好再阻拦,「那行,既然你想要那我们就来谈谈价钱。村里的宅基地是一分地是五两银子,按三间房来算差不多有个一分半的地就够了。」 谢规叙想了想,张口道:「我想要一亩地。」 「什么?」田户长被他的话给惊住了,刚喝嘴里的茶水差点没给喷出来,他轻咳一声道:「一亩可就是山根前全部的地,买下来要花五十两银子。」 谢规叙点头,斩钉截铁道:「就是要全买下来。」 「可是你要买下这么大块地,以后村里人要想再买宅基地就得到东边去挑了,你这样做村里人多少会有意见。」 谢规叙自然明白田户长的意思,村里的宅基地是优先的,买的多了就会把别人那份给抢走,这对田户长这个村里的父母官来说不太好办。 要是今后宅基地不够用了,那些要盖房的村民肯定会搬走,这对田户长来说百害无利。 谢规叙想了想道:「后山根那块地,田叔要是帮我拿下,我愿意多出五两银子用在村里建设上。」 听他这么一说,田户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假装为难道:「那好吧,既然你实在想要,那我们就先去量地。」 带着角桩和石灰粉,田户长和谢规叙来到了后山根前,从路边开始定桩把标线拉倒最末尾,线经过的地方全都撒上石灰粉。 一顿功夫下来,田户长算出这片地是一亩多一点点,索性就干脆还是按一亩的钱来算的。 测量结束后,谢规叙再次来到田户长家中的堂厅,在宅基地的文书上,他在自己名字上按下手印,并拿出五十五两银子交给田户长。 从此之后,后山根上那块地就改姓谢了。 办完该办事,谢规叙挺直腰杆回家去。田户长现在家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跟自己媳妇道:「以后可要跟秀才媳妇大好关系,他们这夫妻俩可都不是啥等闲之辈。」 田婶子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秀才爷病好了嘛,咋就不是等闲之辈了。 谢规叙笑吟吟地从田户长家出来,路上经过一片田地,碰到几个正在干活的村里人。他从十岁起就搬出了清水村,后来又眼盲了四五年,所以对村里的人不是很熟,怕认错人干脆就没打招唿,直挺挺地从田埂上走了过去。 「诶,那不是谢秀才嘛,他怎么走到这来了?」李嫂子直起腰擦汗,她瞥了一眼,吃惊地拍了拍自家男人。 李庄正在割草,勐然被拍了一下,险些割到手,他无奈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向田埂上看去,一愣道:「还真是。」 李嫂子低声道:「你看他走路的样子,跟之前很不一样,他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了?」 李庄站着看了一会,直到谢规叙走到家门口才回神道:「应是能看见了,走这么长一段路都没见他停一下。」 「好了也是好事,你看他家那个媳妇,才十五岁成天忙里忙外的事情都要自己操心去做,也累人得很,好在人家也有出息自己开了店。」李嫂子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第46页 李庄弯下腰继续割草,「人家小两口也是苦尽甘来吧,只要日子过安稳就行了。」 「安不安稳还不一定呢,老谢家那个寡妇之前不是总盯着他们家嘛,怎么招了新郎君就没动静了。」 李庄心下不悦,皱着眉,低声道:「你可别去打听她家的是。」 李嫂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生气,笑着斜眼瞅他,温声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是爱长舌的人,不去说她家是非,也就咱私底下说说。」 李庄松了一口气,看自家媳妇的眼神也温柔也些,继续手里割草的活。自家媳妇不是碎嘴子的人,他能不知道嘛?只是多提醒她一句,免得生是非。 周桂花如今在村里人口中,可谓是禁忌,说都不让人说。自从她招赘成亲后,就成天带着自家男人在村里瞎晃悠,转模作样地跟村里人演恩爱。 有一回正好撞上被常工发酒疯打了一顿的史半双,周桂花在她面前说了几句如何拿捏男人的话。让史半双误会她是在说自己连个男人都哄不好,什么的。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在村口的大榕树底下吵了起来,后来周桂花不甘心,就说史半双没能耐,自己儿子娶不上媳妇,自己丈夫吃喝嫖赌,家里公公婆婆做主,活得像个僕人。 这史半双能忍嘛,肯定是不能的。于是两个人就在村口扭打起来,头髮衣服扯得乱七八糟。 最后两个人的男人来了,本来是想来劝架的,谁成想常工酒喝多了,抓着周雄就是一顿骂。周雄刚开始还能忍,后来骂得难听实在忍不住就把常工给打了一顿。 后来田户长过来理论,让周雄赔了常工一百文钱才算完事。 这种是非祸事听得就算了,说还是不要说了,谁知道麻烦会不会找到自己身上来。 第27章 动工 谢规叙拿着宅基地的文书回到家的时候,苏溪桥被他吓了一跳。 「盖房子也用不着这么大地吧?」 谢规叙笑着道:「我也是去的路上临时做决定的,盖大些的房子住得舒服。」 苏溪桥把文书叠起来,放进卧房橱柜里,看着他道:「也对,咱们现在手里大概还剩三百八十两,盖个大点房子应是够的。」 说到钱的事,谢规叙又想起自己之前眼盲,什么忙都帮不上,让苏溪桥一个女人起早贪黑开店做生意。他握着苏溪桥的手,掰开她的手心,细细摩挲地上面的薄茧,「小溪,今天一切有我,定不会让你吃苦。」 苏溪桥面带微笑,回道:「我明白的。」 中秋节假期过后,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苏溪桥每天忙着画新房子的设计图,谢规叙则忙着请瓦工师傅,和买盖房子要用的一部分材料。 一晃眼就到了新房动工的日子。这天,天公作美,骄阳当空,谢规叙在新房的地基上点了一挂鞭炮,象徵着今后生活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因为开工的头一天是个好日子,很多人家里都注重这个好日子,所以会特意请工人们吃一顿好的,吃饱了才好干活。 苏溪桥还请了李大娘和田婶子来做饭,虽说田婶子才四十岁出头,但她的手艺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村里人要是办喜事都会请她来掌勺。 两位婶娘在家早早用过早饭,便相携来到苏溪桥家,顺便带了一些碗筷。因为苏溪桥家的碗筷不够只能从别人家里借用。 苏溪桥前一天晚上就今日要用的米面菜,细细地交代了李大娘和田婶子中午饭要怎么弄。 两人早就听说苏溪桥准备了好几个硬菜,在看到厨房的鸡肉鸭肉兔肉鱼肉的时候,心里万分激动,她们中午也能吃到这些菜。 主食是米饭馒头,菜是四荤三素一汤,分别是土豆炖兔肉,红烧鱼,小鸡炖蘑菇,酒酿鸭子,清炒秋茄子,清炒小青菜,清炒茼蒿,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李大娘和田婶子都是麻利的人,她们挽起袖子,洗了手就开始忙活起来。 嘱咐两人别忘了烧好茶水后,苏溪桥便匆匆忙忙地往后山方向去。 帮工们都是村里请的老实人,瓦工是镇上名气最好的师傅,他们在家里吃过早饭就来了,也没有故意来晚的。苏溪桥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忙碌。 谢规叙正拿着一张大纸和常水还有瓦工师傅正在说着什么。砖瓦堆不远的地方两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应该是谢规叙借来的。 苏溪桥快步走过去。 瓦工师傅看着图纸,看着谢规叙问道:「这图纸是你画的?」 谢规叙摇了摇头,他抬头往苏溪桥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是我夫人画的。」 瓦工师傅经常盖的房子构造都是相差无几的,一进院,二进院,三进院,四四方方的,一圈套一圈都是,前门还有门房什么的。 但苏溪桥画的这个除去大门口跟镇上大宅子的门房一样,里面的设计是完全不同的。 大门进去直接是个大院子,院子两边各是一排下人房,中间的主楼,堂厅设置的极为宽敞,南面是卧房和卫生间,北面中间有个过道,过道尽头开了个小门是后院。 最重要的是这房子上面设计个一个阁楼,同一般阁楼不一样,两边下人房上面两个露台,露台旁边是书房和卧室。主人房设置在主楼的二楼,从二楼客厅往里走就是主人房,往外走就是大露台。 第47页 「常大哥。」苏溪桥和常水打了个招唿,没有立即凑过去,而是迎着工人们暗自打量的眼神,面带微笑,扬声道:「各位大哥,叔伯,多谢你来赏脸前来帮忙,今天上午的四荤三素一汤,油水十分足,大家都抓把劲,中午咱们准时开饭。」 瓦工师傅预计工期最少要半个月的时间,这第一天中午的饭僱主请吃顿好的让他们更有劲干活,往后的日子里直到工期结束都得工人们自己带吃的。住在村里的帮工可以回家吃饭,从其他地方来的瓦工就得自己解决吃食和住宿的问题。 气氛被苏溪桥吼那一嗓子给带动起来了,众人一边干劲十足地挖地基,搬砖,搅浆,一扯着嗓子闲聊天。被这边吸引动静的小孩陆续跑过来,绕着砖堆嬉戏,一不小心挡到大人的路被斥骂几句也不怕,嘻嘻哈哈地躲开。好不热闹。 常水笑呵呵地对谢规叙低语,「你媳妇可真厉害。」 谢规叙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姑娘,对常水点点头。 「常大哥。」苏溪桥站在谢规叙身边,笑着跟常水道:「我跟阿叙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你刚盖了房子知道的比我们多,你看我们这图纸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常水拿着图纸看了两眼,指着卫生间的位置说道:「刚刚那个瓦工师傅也说过了,你们这卫生间设计得很独特,就是这排污的地方设计的太长,光是做条沟怕是行不通。」 苏溪桥在卫生间外墙不远处设计了两个化粪池,就是中间的管道是个大问题,如果没有合适的材料加在排污口中间,怕是这个卫生间就得重新想办法改成传统的茅房了。 苏溪桥想了想,这个时代还没有塑料和管道这种东西,要想找到合适的东西代替管道可有点难度。 她抬起头,问谢规叙,「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笔直中间能挖空的?」 谢规叙思虑了一会儿,说道:「竹子?」 「竹子怕是不行,要口径大,能排污水的。」苏溪桥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时,常水插了一句说道:「不知道谢秀才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玩过的一种竹子做的假炮筒,那个东西口径有碗口大,中间竹节能挖空,不知这个行不行?」 谢规叙挑了挑眉,问道:「常大哥说的可是巨龙竹?」 「对对对,就是这个。」 见苏溪桥一脸疑惑,谢规叙解释道:「巨龙竹是一种口径很大的竹子,中间能挖空,以前经常会有人用巨龙竹的竹筒来盛饭菜汤食。」 苏溪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种巨龙竹难得嘛?」 常水爽快地笑道:「不难,这座山上就有,明天我让帮工去砍几根回来。」 谢规叙道:「那就有劳常大哥了。」 「诶,应该的,大家都是熟人,更何况你还帮了我许多忙。」常水说完就去同帮工一起挖地基去了。 谢规叙看了看苏溪桥,温柔道:「此处太阳大,你且先回去,晚些记得送茶水过来。」 苏溪桥应道:「知道,你只管这边,其他的我会安排。」 李大娘和田婶子各自有分工,一个处理菜,一个和面,干活井然有序,苏溪桥也插不上手,于是她便没有进厨房。 这份爽快让李大娘和田婶子接受到她的信任,心里熨帖。 苏溪桥去处理家务,拿了她和谢规叙的衣服去洗,洗完衣服又牵牛喝水餵草,之后躲进房间,拿出字笔写写画画。 如今虽说才八月下旬,但早上的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凉,苏溪桥预计这里的冬天会非常冷。她觉得有必要在一楼的南卧室里做个炕。 那炕怎么做的苏溪桥最清楚不过,她之前去大学寒假的时候去东北玩过一段时间,因为好奇问过当地的人,这炕是怎么做的,她一向记性不错,现在都还记得。 屋外多了两道女声让苏溪桥从图纸中抬起头,她将铅笔收入空间里,拉开门。 周桂花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盆里还没煮熟的兔肉,感觉下一秒口水就要滴盆里了。 谢舒兰站在她身后,头转到一边,脸上的表情尴尬又羞愧。 李大娘和田婶子尴尬地站在水缸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神色中含着怒气。 苏溪桥瞭然,李大娘和田婶子必定是受气了,扬声开口道:「母亲、舒兰,你们怎么来了?」 周桂花笑了笑,说道:「你们也真是的,要盖新房也不跟娘说一声,娘好过来给你帮把手不是?」 「我已经请了人来帮忙,就不劳母亲操心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好歹是规叙的娘,我儿子要盖房子了,我怎么能不操劳。还有你不请我就算了,你请两个外人来是什么意思?」 李大娘和田婶子不吭声,眉头都皱着。刚才周桂花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两人心里都有气。她们是苏溪桥和谢规叙请来的,和她周桂花可没啥关系,她在这颐气指使是几个意思? 苏溪桥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李大娘和田婶子一眼,李大娘和田婶子都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母亲您这可就误会了,我请李大娘和田婶子过来帮忙是要付工钱的。我确实想过请您来,且不说我付不付钱的问题,但是名声就不好听。您现在招赘了,名义上已经不是阿叙的母亲,您说我该如何论您的身份?」 第48页 周桂花一时哑口无言。招赘如同改嫁,成了亲就和原来的夫家没了关系,谢规叙确实不用认她为母亲。可她怎么能放过一个有功名在身的继子,她不甘心。 更何况,这些天她听村里有人说谢规叙的眼睛和病都好了,整个人生龙活虎。刚一看得见就去买了块宅基地要给苏溪桥建房子,这不就说明谢规叙他其实手里有很多钱。 第28章 落成 李大娘和田婶子看着周桂花得脸色变了又变,暗自发笑,忙捂嘴转过身去。 「现时天色显早,周大娘还要留下来帮忙嘛?」苏溪桥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开饭了,要不您现在回去那个围裙来帮李大娘和田婶子切切菜吧,我算你二十分钱。」 李大娘和田婶子相视一笑,继续到灶台前忙碌。 周桂花脸色难看,暗自懊恼苏溪桥的不留情面,于是心念一转道:「上次你说年前把谢规叙这些年喝药的钱补给我,怎么还不给?」 苏溪桥暗自佩服她的厚脸皮,假笑道:「给,现在就给,你等着。」 苏溪桥转身回房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里面装着二十三两银子,直直地递给周桂花手里,「您可点清楚了,要是少了,出了这个门我了不管。」 周桂花瞪了她一眼,转身把大碗塞进到谢舒兰的手里,把袋子里的钱全都倒出来,仔仔细细数了起来。 谢舒兰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她是被她娘拉过来的,真是太丢人了。 苏溪桥见谢规叙低垂着头跟个鹌鹑一样,于是走到她身边,笑着说:「舒兰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谢规叙看了她一样,小声拒绝道:「谢谢大嫂,不用了。」 「留下来吧,饭后有很多活要干,留下来帮帮我。」苏溪桥摸了摸她头,劝说道 谢舒兰点头,「好。」 其实苏溪桥根本就不缺干活的人手,她就想让谢舒兰留下来吃顿饭。好不容易开顿大餐,这么多好吃的,谢舒兰肯定会嘴馋想吃。她是谢规叙的妹妹,苏溪桥爱屋及乌,对她自然跟亲妹妹一般。 「李大娘,田婶子,厨房的活就麻烦您二位了。」 「放心吧。」李大娘听出了苏溪桥言外之意,朗声一笑,若有若无地看着点完钱的周桂花。 周桂花冷哼一声,用力从谢舒兰手里把碗抢走,对着她兇巴巴道:「死丫头,下午不回来干活,我打死你。」 苏溪桥白了周桂花一眼,拉着谢舒兰去准备茶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去宅基地那。 工地上,大傢伙正干得热火朝天。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会儿基坑已经挖了差不多一半。谢规叙也没闲着,手中拿着铁锹,将坑里的土一锹一锹地铲上去。 薄薄肌肉随着双臂动作而耸动,自从谢规叙恢復视力后,他每天早晨寅时三刻便会起床练剑。原本病弱无力的人,现在越来越有阳刚之气。 「大家辛苦了,茶水送来了,大家随意。」苏溪桥和谢舒兰从竹篮里取出水罐和茶碗放在桌上。 「好嘞。」 有几个人应了,过来喝了两碗茶又去干活了。 常水过来时还冲苏溪桥笑了笑,他是个实干的人,从之前晒谷场上拉石磙,苏溪桥就看出来。他只是比家庭拖累,如今从中脱离出来,日后要是踏踏实实跟着谢规叙干,人肯定会有出息的。 眼看离开饭时间也没剩多久,苏溪桥干脆和谢舒兰一起留在工地上搬砖,可是没搬多久她就嫌累的慌,就又拉着谢舒兰去树荫底下坐着去了。 谢规叙注意到苏溪桥没走,放下铁锹,长腿一抬,轻松地从基坑里迈出,到桌边喝了一碗水。他走到树荫底下,看着苏溪桥和谢规叙,随意问道:「怎么不回去?」 苏溪桥笑了笑道:「本来是想着帮忙搬搬砖的,但是太晒了,砖烫手。」 谢规叙挑眉,抓起她的手看了一眼,有点烫红了,心疼道:「回去歇着,这里不用你们帮忙。」 苏溪桥朝工地上瞥了一眼,轻松道「没事,我和舒兰坐会儿再回去。」 工地上忙碌的人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看,有些好奇秀才和秀才夫人是怎么相处的,是不是都跟普通人一样,三两句不中意就吵起来了。 然而便没有,谢秀才看他媳妇的眼神柔情似水,宠爱得不行,一点也没有会吵起来的样子。 一直到烈日当空,估计马上要开饭了,苏溪桥和谢舒兰才往回走。见饭菜确实做好了,又返回到工地上喊大傢伙吃饭。 汉子们朗声一笑收工,轻松地搬着桌凳,有说有笑地往山下走。 三十几个人,堂屋里坐不下,四张桌子都摆在外面。正好吃饭这阵子起了一阵微风,清风徐徐,把太阳的热气都吹跑了。 谢规叙招唿着工人们入座,苏溪桥到厨房吩咐上菜。李大娘轻轻松松地把一蒸笼馒头搬了出去,香喷喷的大白馒头上面还冒着热气。 苏溪桥和田婶子两个人端菜上桌,四个荤菜齐齐上桌,工人都抽了一口凉气。这家僱主可真大方,这么一桌子菜少说都要三百文。 菜上齐后,谢规叙站起来身上,说了两句,「各位请,不必客气。」 众人纷纷笑道:「不会客气的。」心里都感慨,这秀才爷和他媳妇可真是实在人,四个荤菜份量十足,都是拿小盆装的。不像有些吝啬的人待客时,肉菜里的肉只是少量,配菜居多。 第49页 苏溪桥道:「馒头和米饭都在这儿,大家自己取,我就不一个一个地请了,反而弄得大家不自在。」 常水扬声道:「秀才媳妇,你担心吧,我们是不会客气的。」 一顿饭吃下来,四张桌子基本上没有剩菜。三个素菜都是用猪油炒的,菜里油水足,大家都吃得满足。众人吃完也不耽搁时间,只是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工地了。 工人们离开后,谢舒兰留下来和李大娘还有田婶子一起将碗筷和厨房收拾干净。 李大娘道:「规叙家的,这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要忙。」 苏溪桥端着两个碗过来,笑道:「李大娘,田婶子,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我们那小桌上没吃完的菜,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吧。」 庄户人家没这么多讲究,虽然是剩饭剩菜,但也全都是好菜。李大娘和田婶子欢喜得接过去,到了谢,便一起离开了。 谢舒兰也想跟着走,却被苏溪桥给叫住了,「舒兰,你等会儿。」 苏溪桥转身回厨房,端出一个小盆的肉菜,笑着道:「拿回去吃吧,今天多谢你过来帮忙了。」 谢舒兰抿了抿嘴,说道:「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苏溪桥道:「你人来就行,拿着吧,等下次一哥嫂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谢舒兰点点头,「好。」 日子过得飞快,半个月的时间,新房终于落成,青砖给瓦,默然而立。因为苏溪桥经常过去监工,而且招待工人热情周到。工人们以细心为回报,一砖一瓦都跟整齐,一看就知道尽了心。 房子落成那一日,谢规叙从镇上取了一块牌匾回来,上面盖着公布,苏溪桥也不知道写得是什么。 趁着完工后,帮工都聚在一起,谢规叙叫来几个泥水匠,把早就画好了火坑图纸给他们看,并详细解说,把火炕给做了出来。 谢规叙在看到火炕图纸的时候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情绪,他已经知道了自家媳妇身上有很多小秘密,他没发表什么意见,任由媳妇去折腾。 炕做好后,苏溪桥的精力都集中在浴室上。她和谢规叙花了三四天时间,在大山里找了十几块块品质较好的大理石,专门送到制作珠宝首饰的玉石阁,让他们用专门的切割工具,将石头切割成一块块平整的石板,用来铺浴室的地面和二楼卧房还有厨房的灶台。只是切割了几刀和打磨一下就花了十几两银子,苏溪桥心疼得不行。 玉石阁的切割师傅比她还更委屈,他那切割刀是用来切玉石翡翠珍珠的,可不是用来切石头的,不过他看在钱和金醉坊的份上还是切了。谁让金醉坊的品牌酒最近都买断货呢,就当是卖个人情,日后买酒能给个便利。 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又拿着家具图纸到福气家具店。 苏溪桥刚走进家具店的大门,齐元正就从柜檯里冒出来,气鼓鼓地说道:「呵,你让去金醉坊吃东西,我还以为你回来店里,等过我一连等了半个多月,见到都是你身后那个笑面虎。」 苏溪桥笑了笑,略带歉意解释道:「实在抱歉,最近家中正在建房,实在没空到镇上来,这不,我要又你来做生意了嘛。」 看着苏溪桥明快地笑容,齐元正感觉自己的腿又开始疼了,「呵呵,你不会又想骗我买的你的东西吧?」 苏溪桥笑得甜美,「我是那种人嘛?」 齐元正:「……」你是,你就是,你个姑娘,年纪小小的,心眼坏坏的。 苏溪桥也不废话,当即从身上掏出几张图纸,同他道:「我想请贵店帮我打些家什。」 齐元正接过图纸,凝神看了几眼,惊讶之色写在脸上,「这是衣橱?」 「正是。」苏溪桥点头。 齐元正没有当即发表意见,看到苏溪桥身后的谢秀才,瞪了一眼正好奇凑过来看的伙计,「没点眼力见,还不给两位客人上茶?」 「是。」伙计快步退下,撩开门帘去后院准备茶水。 第29章 桥叙府 苏溪桥笑意盈盈,拉着谢规叙坐下。 齐元正坐在他们对面落座,看着图纸,新奇道:「只见过推拉门的衣橱,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左右平行移动的。」苏溪桥的画工精湛,图纸画的清晰明了,一点也不难懂。 苏溪桥挑了挑眉,开门见山道:「今天我来,一是为了定制几件家什,二是如果可以的想赚点钱贴补家用。少东家,你觉得这图纸如何?」 齐元正脸色微变,生气道:「你刚还说不是来骗我买东西的。」 「那我骗你了嘛?」苏溪桥轻轻挑眉,笑问道。 谢规叙用一种宠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唇边泛起一丝不易查见的笑意。 「是没骗。」齐元正傻愣愣地摇头,他心思一转,斟酌道:「这事儿还得找我爹来,我做不了主。」 苏溪桥点头,「行。」 伙计正为客人添茶水,齐元正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府上把老爷叫来。」 伙计道:「是,少东家。」 堪堪一顿茶的功夫,齐掌柜便从家里赶了过来,看到坐着的谢规叙,笑脸盈盈地上前打招唿:「谢秀才,久仰久仰。」 谢规叙站起身,拱手道:「承蒙齐掌柜关照了。」 齐掌柜入座,齐元正将之前看过的图纸递给他,小声道:「爹,他们是来做生意的,您看这东西怎么样?」 第50页 齐掌柜是个商人,眼光毒辣,一看图纸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卖。图纸上的衣橱分成大小不同的格子,和梳妆檯合二为一,中间的镜子让有数个小格子,可以放些胭脂水粉梳子收拾类的物件,坐在梳妆檯山伸手就能够着。他敢肯定,这种衣橱定会深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说来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为何这姑娘手里总是出些稀奇物件。齐掌柜有些想不通,但还是看了一眼谢规叙爽快说道:「谢秀才,您看这张图十两银子如何?」 谢规叙摇头,正色道:「不如何。」 虽说这样的衣橱并不是什么很是稀奇的物件,但也不止如此低价。苏溪桥的脸色也沉了沉,心里暗道:这小傻愣子爹,果然就是厉害。 苏溪桥想了想道:「一张十两,七十两,我把剩下的图纸都给你。」 她手里还有一些沙发,椅子桌子的图纸,样式全都是现代古风款,绝对物超所值。现下就看齐掌柜这老狐狸肯不肯松口了。 齐掌柜她手里还有几张,觉得这生意能做,于是脸上笑容更加真诚些,「那其他的……」 苏溪桥把沙发,桌椅的图纸都给了他,并详细解说,图纸被齐掌柜大加赞许,随即就同意了她的意价。 最后苏溪桥从小背篓里拿出一个土豆和一个盘子。 齐元正一脸莫名其妙说道:「喂,你饿了吃点心啊,啃土豆做什么?」 齐掌柜白了自家傻儿子一眼,厉声道:「你闭嘴。」这姑娘应是谢秀才的媳妇,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会干出如此粗俗的事。 苏溪桥暗笑,转身背对他们,片刻将土豆削皮,回过神随即展示给他们看。 「削皮速度的速度快不快?」 齐掌柜很是吃惊,「这是……怎么做到的?」 谢规叙也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苏溪桥也笑而不语,再次转身,同样不过片刻回身。 齐掌柜一看,盘子里装着一盘切得很细的土豆丝。 「你这……你这切丝的速度比悦来楼切菜的师傅还快。」齐元正一脸不可思议,旋即纳闷挠了挠头,对齐掌柜道:「爹,你看到她用砧板了吗?」 齐掌柜道:「不曾。」 苏溪桥双手被在身后,神秘地说道:「我这个东西不但可以快速削皮,切片,还可以快速切丝。齐掌柜,您看?」 齐掌柜犹豫一下,咬牙直接出价:「五十两!」 苏溪桥轻轻挑眉,笑着将手里的小工具放到桌上,话也说的好听,「就说齐掌柜是个爽快人,不然我们也不会找到你。」 齐掌柜面无表情道:「你们可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我家这个傻小子。」 傻小子齐元正,正翻来覆去得看桌上的小工具。 看清小工具是怎么回事后,跟上次齐元正是一样的情境,齐掌柜脸上的表情既满意又懊恼。 苏溪桥含笑喝了一口茶,「齐掌柜,如果不是我那天做饭想吃土豆丝,结果切丝的时候切到手,我也想不出这么方便的小工具。怎么说这也是我付出血的代价才想出来的,所以齐掌柜你这五十两绝对不亏。」这纯粹是忽悠人的。 齐掌柜哭笑不得。 苏溪桥将剩下的几张图纸给他。这几张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更具现代特色,她是想定做出来自己用的。 盖房子花了一百三十两左右,房子刚落成,苏溪桥就想办法把花出去的钱又给赚回来了。 约好十天后送货,齐掌柜客气地送两人出门。转而又对齐元正,训斥道:「你啊你,长这么大还不如个妇人。」 「爹,你不也被她骗了嘛,怎么还好意思骂我。」齐元正不服气回道。 齐掌柜被他的话气得脸涨得通红。 半个月后,新房已经晾干了,定制的家具也早几天就到了。新房能住了,苏溪桥和谢规叙反而不急,一趟趟地家具搬到新房里。常水下-和干活的时候碰见了,于是主动过来帮他们。 直到太阳下山,一切才安排妥当。 这个朝代的人喜欢奉黄昏为吉时。谢规叙叫来常水,两人把之前定制好的牌匾挂在大门上方,然后在酉时二刻放了一挂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谢规叙和苏溪桥一起把牌匾上的红布扯下来,只见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桥叙府 取两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作为府邸的名字,牌匾上的字是谢规叙亲自写的。桥叙府,桥字在前面,代表着这府里,苏溪桥是最大的。 在这里只有家财万贯,有实力的人才能称自己的住处为府。谢规叙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他的住处是能被称为秀才府的。 对于这个惊喜,苏溪桥还是很喜欢的,考虑到还有外人在,所以她是笑着跟谢规叙说了句,「阿叙,你真好。」 苏溪桥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新家。进门是约一百多平米的院子,院子里目前只有一颗从老宅移过来的花椒树。 主宅进门客厅和餐厅是一体的,圆形的松木餐桌边放着同样材质的四张餐椅,靠墙摆放的沙发和茶几都是现代风格的。 左右两面都嵌着一扇窗户,比一般人家的窗户要大一半多,因此客厅的光线显得尤为明亮。 厚实的深色窗帘纹风不动,为秋日增添几分暖意。起初找到的大理石石块太少,不够把楼上楼下的地板给铺满,后来谢规叙又去别的大山里找了两天,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大理石材料弄够。 第51页 现在整个主楼里,每个房间都铺上了大理石,好看又干净。 餐厅和客厅的左侧是厨房,灶台上也铺着大理石,既光滑又好打理。有了碗柜后,苏溪桥又添置了不少碗筷盘碟,常用的放在中间两层,不常用的放在上面,下面用来放米面油。 浴室在南墙,墙外就是空地,卫生间在浴室的前面,特意做了干湿分离。 院子里左右两边各设有四间下人房,买下人的事情苏溪桥打算最近几天就提上日程,正好可以去县里见见世面。 苏溪桥最满意的就是南面的那间卧室,衣橱占了半面墙,储物空间足够大,她和谢规叙可以分开放。 谢规叙跟着她参观新房,目光在铺了新褥子的炕上停留了很久。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苏溪桥不打算去二楼睡,于是把被子和枕头都放在了火炕上。 而且还是分开放的,一人一个被窝,中间隔得很远。 谢规叙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却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后,苏溪桥在新浴室里用之前买来的浴桶,痛痛快快地泡了一个澡。洗完澡后,她迫不及待跳上了炕,看了看炕的宽度,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按照她现在和谢规叙的情感进度,估计很快就会有亲亲圆房等活动。可她现在还是个未成年,对于羞羞的事情还是要禁止的。 所以远离谢规叙,一切等到成年以后再说。 枕头是新的,被子也是新的,而且被子里放的还是丝棉,特别柔软舒适。苏溪桥用脸蹭了蹭,眼睛瞪着大大的看着屋顶。 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曳,晃动着她的思绪,不自觉地出神。 她总算在这个世界有个属于自己拼搏而来的家了。之前住在老宅里,自己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总觉得那房子会被人随时要回去。而现在住的房子是她和谢规叙看着一点点盖起来的,意义不一样。 只要谢规叙今后能对她一心一意,不纳妾,那这个家将会永远存在。 谢规叙裹着淡淡地热气进来,沉默地凝视着少女脸上的恍惚和眼中坚定的眼神。他心头一颤,转身关上房门,「砰」地一声,不轻不重。 第30章 去县里 苏溪桥和谢规叙打算把府上里的人手补齐,镇里的牙行太小,牙行里那些要卖的人也参差不齐,素质不够,两人来金安县城里看看,顺便逛逛。 县城和镇甸就是不同,光是热闹程度就不是流水镇能比。县城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将牛车存入车马站后,两人步行进城。 苏溪桥看着宽敞的街道、衣饰华美的行人和鳞次栉比的店铺,有些目不暇接。 原来在古代逛街这么有趣,难怪那些穿越文的女主都喜欢爬院墙出来玩。 「去西街?那里热闹。」谢规叙徵询夫人的意见,心底怜惜。自己夫人怕是连清河镇都没出过,第一次来县里理该让她好生逛逛。 苏溪桥道:「不用,我们随便逛逛就成。」去指定的地方就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情,以前总看过电视上的古代风格城镇,现在身临其境,当然要好好玩个够。 县城里的东西比镇上的更精緻、更高档,种类也更多,苏溪桥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家布料铺子,一家首饰铺子,一家铁铺,还进入一家大酒楼。 在里面转了一圈、扫视桌上的饭菜后她就出来了,把满腹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各种菜色说的口都干了的那位店小二郁闷得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们这种行为会被人称为「蛇精病」。 反正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苏溪桥才不在乎那店小二在想些什么。她又拉着谢规叙去逛了两家点心铺子,看得仔细,也问得仔细,但是她只试吃了一下,却没买。 谢规叙看得出来,自家夫人这是又在琢磨怎么赚钱。 逛了一个多时辰,谢规叙向自家铺子的掌柜询问了牙行的具体位置,和苏溪桥直接过去。 县城的牙行要比镇上的气派很多,牙行里可供挑选的僕人也比镇上的要多很多。牙行掌柜,一听他们是想买人,就立马把人叫出来,排成几排,供苏溪桥和谢规叙挑选。 苏溪桥还是第一次选物品一样挑人,但又不得不这么做,就算自己l挑选他们,他们也会被别人选走。要是看得不仔细,万一眼瘸挑个身子和人品有问题的人回去就麻烦了。 她来回看了好几遍,感觉看不出什么,于是凑到谢规叙耳边,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选年轻的好,还选年纪大点的好?」 谢规叙道:「选两个年龄大点的,最好是一对夫妻,再选两个年龄小点的,一男一女,贴身跟着。」 苏溪桥点点头,心里暗暗道:不亏是少爷出身,挑人真有一套,想得就是周全。 谢规叙先是挑了一对刚过四十岁的夫妇。两人身上的衣服洗的泛白,衣服上到处是布丁,但却干净整洁,一点也不邋遢。男人姓林,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后来主人家出事后就又出来种地了。 女的是林婶,会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重点是还会大宅里的算帐管理。以前跟林叔是同一户僱主家里,她贴身跟着主母,手里会的东西很多。 谢规叙觉得现在苏溪桥身边正需要这样的人,日后不管是帮着打理宅院,还是出门谈生意做事林婶最起码也比别人要精明些。 第52页 有林婶,苏溪桥便不想要个小丫头贴身跟着了。于是谢规叙又挑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会种地,会赶车,闲时帮着干点杂活什么的。 这两人都是从别的地方流落到金安县的,因为路上过得艰难,连饭都吃不起,干脆自身自卖挣口饭吃。 四个人一共是四十两银子,都签了死契。日后只要是活着,一辈子都是桥叙府的人,除非是他们犯了大错,又被重新卖出去。 僕人都买了,苏溪桥寻思这么也得给自己和谢规叙换个座驾。牛车这玩意儿颠得屁股疼,要不是懒得走,她才不愿意坐。 进城里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六个。一行人来到车马站,谢规叙把看车给付了,顺便叫车马站的小厮带他们去后院看马。 苏溪桥一眼就相中了一匹肌肉强壮的棕色马,跑起来腿脚稳健,套上车架后也很温顺。 马和车棚加起来一共三十两银子,这次来县里全是大出血了。再加上之前给府上添置了各种各样的新东西,苏溪桥现在手里也就剩下几十两银子了。 再过几天就是苏海成亲的大喜日子,苏溪桥作为亲妹妹,除了帮他把粉条作坊开起来,还待给新娘子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 想来想去,苏溪桥觉得自己花钱的速度有点太败家了,还是得再另想一个赚钱的法子。 回去时,林叔说他和林婶做牛车,可能是看另两个人年纪小。那两人一个叫狗蛋,一个叫来财,别看两人看着才十四五岁,其实已经十七了。 可能是因为太穷的缘故,身体一直长不大,苏溪桥寻思着给他俩吃好点再喝点灵泉水,应该还能长高。 苏溪桥之前因为泡了一次温泉,后来半夜睡觉都脚抽筋,吃点好的把钙补足后,身高比原来长了不少。 苏溪桥坐在马车里,因为路不平,晃得有点头晕,感觉并不比牛车好多少。她撩开车帘,朝外问道:「狗蛋,来财,你俩大名叫什么,小名也太难听了。」 两人齐刷刷回头,咧嘴一笑:「回夫人的话,小的没有大名,都说贱名好养活,我们爹娘死的早,没人给取个大名。要不夫人您给赐一个?」 苏溪桥有点别扭,「什么赐不赐的,我又不是官夫人。」 这时,谢规叙挑眉看着她,揶揄道:「夫人是嫌我不够本事,不能让你当官夫人。」 苏溪桥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于是娇嗔一句,「你别闹。」 谢规叙见好就收,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浅笑。夫人,真可爱! 苏溪桥继续同狗蛋和来财说道:「不如你俩都随少爷姓谢吧,狗蛋叫谢苏天,来财你叫谢苏杭。」 来财和狗蛋一边赶车,一边高兴回道:「多谢夫人,小的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您和少爷。」 苏溪桥眉头微蹙道:「别小的小的的叫,就说我。我和你们少爷都很好相处,你们不必太拘谨。毕竟,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是要一辈子留在谢家的。我也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犯什么打错误。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请夫人和少爷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做事。」谢苏杭对于苏溪桥说少爷好相处的事情不敢苟同,别看少爷看夫人眼神温柔,但是他一看别人,那眼神就像笑里藏刀一样。 刚才夫人只是朝他和谢苏天笑了几下,少爷就一个劲地盯着他们看。他到现在还不敢正眼看少爷一眼,生怕少爷一会生气把自己丢下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颠得苏溪桥胃难受,谢规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眯着眼睡会儿。 进镇子的时候正好是晌午,苏溪桥一睁眼肚子就不适宜地叫了一声。谢规叙忍住笑意,温柔地将她扶下车,「我们到店里去看看,正好吃顿饭。」 苏溪桥睡得有点迷煳,傻愣愣点点头,「好。」 金醉坊门口一如既往地排着长队,街边端着大碗吃麻辣烫的人自然还在。苏溪桥和谢规叙刚走进店里,丁百就笑盈盈地上来打招唿,「老闆,老闆娘,你们怎么来了?」 「来吃饭。」苏溪桥环视了一圈,店里人多得很,吵杂不停。 丁百看了一下,连个位置都没有,于是试探着说道「要不您跟老闆到后院去,我把房里的那张桌子搬出来。」 门后又进来几个穿着锦衣罗裙的姑娘,她们熟练地从货架上拿了一个篮子挑选菜品,挑完以后就把篮子给了李志,并说道:「小二,一会儿给我们送到二楼,顺便再拿一瓶苹果醋。」 「好嘞!」 看着那几个姑娘都上楼去了,苏溪桥点点头,让丁百把桌子拿出来摆在院子里。 谢规叙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碗米饭。饭菜上桌之后,苏溪桥见后门始终没人进来,说道:「阿叙,林叔他们去哪了?」 「我给了他们一串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吃饭,顺便去买些铺盖被子什么的。」谢规叙给她加了一筷子菜,又给自己加了些,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苏溪桥点点头,也对家里的下人房里还是空荡荡的,连个床都没有准备。是该买些被子什么的,总不能让人睡地上吧。 苏溪桥想了想又说:「是不是还得让林叔林婶再买点锅碗瓢盆什么的,谢苏杭和谢苏天成家亲就和他们搭火,以后的时候看情况而定。」 谢规叙贊同地点点头。 第53页 填饱自己的五脏庙后,苏溪桥又去仓库看了看自己酿制的酒,剩的不多,看来又要重新酿制一批。 苏溪桥角落里的那几罈子李子酒成色不错,打算拿过去当礼物送给自己还未见面的大嫂。 之前听苏海提过一句,她未来大嫂是李村人,人虽然长得一般,但好在为人实在又勤快,就是脾气不大好。 苏溪桥寻思着脾气不好不要紧,只要为人和善孝敬爹娘就成,苏海本身就是个老实人,再娶个老实媳妇,那不是等着被欺负嘛。 第31章 立规矩 牛车和马车穿过清水村,往后山腰上的桥叙府驶去。路上碰到好不少村里人,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车棚看,可惜车帘阻隔视线,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远远地看见马车往后山方向走,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前面那辆牛车好像是谢秀才家的。」 「好像是,那后面的马车又是谁的?」 「会不会谢二回来了?」 「可能是,不然这马车怎么样山上去了,说不定是来看儿子的。」 马车和牛车驶入桥叙府,看到府里的模样后,林叔夫妻俩和谢苏天、谢苏杭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就是少爷的府邸?原以为会是乡下的农家院子,没到这房子居然这么大。 虽然院子里光秃秃的,但干净整洁,一丝杂草野花都没有。 苏溪桥见他们都被惊呆了,笑了笑道:「我先给你安排住所,等你们收拾好了,可以在府上和村里随便逛逛,熟悉一下新环境,尽快投入工作。」 林叔四人收回目光,谨小慎微地躬身道:「是,夫人。」 跟着苏溪桥来到下人房,四人再次呆住。房子是全新的,不是茅草屋破房子,而是跟主宅一样,都是青砖黑瓦。 屋内窗户明亮几静,就是空荡荡的没有桌椅床铺。 苏溪桥安排道:「你们先把东西放下,一会到老宅把床搬过来先凑合一段时间,等过些时日我再让人打两个火炕。」 林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夫人,您随便给我睡个床板就行,我们身份低微不敢劳烦夫人。」 苏溪桥道:「没什么,劳不劳烦的,毕竟你们要在府上生活一辈子。」 林婶回了一声是。 苏溪桥继续安排,「林叔主要负责看门,所以你和林婶住在左手边的第一间。谢苏杭和谢苏天你们先合住一间,住在第二套房里。如果以后还有下人进来,就会住在对面的房子里,或者跟你们同住一间。当然要是日后成亲了,可以单独住一套房。」 谢苏天性格比较外向,脸上激动的心情难以掩饰。相比于谢苏杭,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但眼里还是闪着欣喜的光芒。 「多谢夫人安排。」 苏溪桥习惯了一个人安排好家里所有的事情,所以当她还在给下人们安排住所和工作内容的时候,咱们谢秀才早已经在厨房烧火做饭了。 她把四人的工作内容一项一项地安排清楚,避免日后出事了有人会推卸责任。完事后,她重点讲了一下府上的福利项目,「你们在这是包吃包住的,月薪暂时定为每月六十文。逢年过节以及农忙时,我会给你们加钱发礼。一日三餐,你们要自行开伙,府上每月会定时给你们发放粮食,绝对管饱,但杜绝浪费。蔬菜自家地里有,也管够,肉和粮食一同发放,每月十斤肉,怎么处置随你们。」 林叔、林叔两夫妻被苏溪桥说的话,惊吓得五官扭曲,这待遇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粮食和肉每个月都有,怕是山下的农户都不如他们过得好。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万分惶恐。 谢苏杭和谢苏天年龄小,想不了这么多,他们一听有肉吃,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最后还是林婶先开口道:「夫人,您这样安排对我们是不是太好了,别家的下人一天都是吃两顿的……」 苏溪桥看着他们,长眉一挑,淡淡笑道:「进门了桥叙府的大门,今日后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不必觉得有愧不安,做事倾心尽力就好。」 林婶四人齐声应是。 不用苏溪桥张口,林叔自觉地走到牛车旁,把上面的米面搬下来。谢苏杭和谢苏天也跑过去帮忙。 林婶看到厨房的烟囱在冒烟,抬脚就想进入帮忙,但却给苏溪桥叫住了。 苏溪桥道:「林婶,你们今日就只要把自己的行李就行,先熟悉环境,明日再开始做事。」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苏溪桥背着手,面带微笑地走进厨房。 厨房里,谢规叙正在切菜,灶上的小锅里咕噜咕噜地满气,一股浓香的肉味屋子里飘荡。 「阿叙,你在煲汤?」苏溪桥鼻翼耸动了两下,凑近问道。 「嗯,给你补补。」 说完,谢规叙转身走到灶台前,往汤里加了些盐,然后搅拌两圈,盖上锅盖继续炖。 苏溪桥一脸莫名其妙,她一没生病,二没受伤,做什么要往汤里放那么多枸杞红枣。 枸杞红枣都是补血的……补血…… 白皙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绯色,苏溪桥捏了捏发热的耳根子,转身走出厨房。 苏溪桥最近忙着房子的事,都忘了提前把七度空间准备好。昨夜她一时兴奋,直到半夜才堪堪入睡,刚睡没多久,就被谢规叙喊起来了。 第54页 「小溪,醒醒,小溪,快醒醒。」 苏溪桥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到谢规叙坐在自己边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被子就掀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谢规叙突然兽性大发,要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兇巴巴地对着他吼了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谢规叙也有点懵,他盯着被褥上暗红的一块,眼睛眨了眨。 「你还看。」苏溪桥根本没发现自己身上走哪里不对,她只知道谢规叙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兽性大发,就起脑子坏了。 谢规叙将视线收回,低着头下床,紧抿了两下嘴唇,指着她身下的被褥道:「你葵水来了,被子脏了,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洗洗。」 说完,谢规叙急匆匆打开房门就去厨房烧水去了。 此时苏溪桥的内心一言而尽,她将被子扯到一边,看着自己腿上的白色睡裤,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苏溪桥啊苏溪桥,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人家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怎么什么都能想歪。 最后苏溪桥用谢规叙烧的热水,又洗了个澡,然后再把弄脏了的裤子被褥泡在水,等天亮再洗了晾出去。 趁着谢规叙做晚饭的时间,苏溪桥进空间里找找看有没有改造马车的方法。刚买马车看着确实不错,就是车厢不稳定,晃得人不舒服。 空间里的资料有一本游记论里有提到,一位富商他想云游四方,但因为晕马车,多次耽误行程,所以他后来经过反覆的研究得出了一些结论。 古代的马车之所以车厢会晃动得厉害,主要问题在于车轮的减震效果不佳。这里的车轮多半以木制车轮,和铁制车轮为主,不像现代能通过轮胎来减震。 而轮胎最大的优势就是在行驶时起到缓冲震动的效果。如果道路平,那马车就会行驶得非常稳当,要是碰上下雨和凹凸不平的路面的时候,那坐在马车的人将会相当受罪。 游记论里有提到,如果需要让马车行驶平稳需在车轮上加上一层橡胶。苏溪桥知道橡胶,这种东西需要在橡胶树上获取。 苏溪桥记得橡胶树好像是亚热带植物,通常生长在高温高湿,土地湿润的环境下,比如热带雨林…… 根据地理老师教的知识,苏溪桥断定清水村是不会有橡胶树的。因为这里的气候很像中国中部的气候,虽然雨水多年,但气温并不高,不适合橡胶树的生长。 苏溪桥也不打算在附近的山上浪费太多时间,还是多赚点钱,出去外面找找。 她把马车能改动的地方,都标註出来,画在了图纸上。 图纸刚画完,谢规叙的饭菜也做好了。 谢规叙的做菜手艺虽然不如苏溪桥的好,但他炖得汤,味道鲜美,很好喝。 吃完饭,林婶刚把行李收拾好,看到苏溪桥端着去厨房洗,非要抢过去说她来洗。林婶毕竟是从大宅里出来的,那种刻在骨子里尊卑不是想改就能该的,索性就随她去。 天色尚早,谢规叙打算二楼的书房里看会儿书。自从眼睛恢復视力后,总是被家里的琐事绊住脚,趁着现在有空,正好可以温习一下功课。 虽然谢规叙不打算再参加科考,但他认为君子之德,要修身养性,看书是最能让他平静内心的做法。 谢规叙刚上楼没多久,就听到苏溪桥的脚步声,他莞尔一笑,把精力专注投入到书本中。 苏溪桥刚靠近书房,就看到谢规叙坐在书桌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紧书本。秋风伴随着落日的余晖吹进书房,床边的白色纱帘被轻轻吹起。 此时苏溪桥突然想起一句情话。 你是盛开着的,漫山遍野的温柔。 苏溪桥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书桌的对面,把事前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拿出来写字。 窗外归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谢规叙的耳边响起一阵写字的唰唰声。 最终谢规叙还是没抵住外力因素的侵扰,他放下书本,走到书桌外侧,贴着苏溪桥的后背俯身问道:「你在写什么?」 苏溪桥回道:「我在记帐,往日家里就我们两个,吃得用得不必算得太清,只要心里有个-大概的就行。如今府上一下子添了四个人,记帐是为了心里有底,日后若是出什么大事,也好凭藉着帐本来说出依据。」 「嗯。」谢规叙想了想,冷言道:「若是府上有人犯了错,直接发卖了便是,不必给他们再作乱的机会。」 苏溪桥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小事尚能给个机会,让他知错就改。若是犯了她的禁忌,那她也不容忍。 第32章 苏母的愧疚 住进来好几日,苏溪桥偶然跟林婶提起,这房子是近日才完工的。林婶说搬新房子,有暖房温锅的说法,这个规矩免不了,如若不办场乔迁宴,怕是会被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笑话。 苏溪桥是个传统的现代人,原先她所在的城市,没有乔迁宴这个说法,搬家了只会请父母姐妹小聚一下,不会大办。 谢规叙倒是知道这些习俗,但苏溪桥没问,他以为是自家夫人想清静清静,不喜热闹,所以才没提这事。 再过一日就是苏海成亲的日子,苏溪桥寻思着要是府上要办乔迁宴,怎么也得等大哥大嫂新婚头三日过完之后。 第55页 正好林叔知道些看日子算吉时的小本事,经他算出,九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是苏海大婚之日第八天。 苏溪桥觉得这个日子挺合适的,正好可以接着苏海大婚把乔迁宴的消息通知给娘家的亲戚。 九月十五这天,天刚蒙蒙亮,谢规叙就把苏溪桥喊醒,说是要早些过去给大哥帮忙。其实苏溪桥很不情愿起这么早,但只要一想到是大喜的日子,人生中难得一次,是得早点过去给娘家人撑撑场面。 打理好自己,苏溪桥慢悠悠地走到院子,此时林叔他们都已经起床了。马已经被谢苏天从马房里牵出来套上了车架,谢规叙吩咐林婶特意多准备了两个褥子铺在马车上。 这样也是为了让苏溪桥能坐得舒服些。 苏溪桥靠近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大门口笑着的谢规叙,他回头看过去。 少女身上穿着崭新的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外面还搭了一件薄棉的披风。这身打扮又俏皮又艷丽,宛如大宅里未出阁的小姐。 苏溪桥的头髮是林婶给梳的,标准的妇人髮髻,上面插着几只青色和绯色的珠花,整体来看,既清雅又端庄。 说实话,谢规叙还是第一次见苏溪桥穿长裙,她以往都是短打衫加长裤,一身英姿飒爽,出门都能和她论兄弟。 此刻的谢规叙,开始走了危机感,他甚至在想,要不然今天就不去喝喜酒了。 去苏家村的路很远,上了马车谢规叙让苏溪桥靠在自己身上在睡一会儿。 苏溪桥乖巧地点点头,在马车的摇晃中,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秋日的清晨露水较重,远方的天空还挂着几颗残星,周围寂静无比,只有马蹄声和林叔的赶马的呵斥声。 苏溪桥再睁眼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林叔将马车停在苏家门外。谢规叙先下车,等到她出来后,再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其实马车并不高,平时苏溪桥穿裤子还能自己跳下来,但她今天穿得是长裙,没法跳车。 还好谢规叙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不肖她说就明白该怎么做。 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苏家院子里帮工的人都跑出来看,苏海也出来了。看到是自家小妹和妹夫后,脸上笑意凛然,快步走上前去迎接。 「小妹,妹夫,你们来了。」 苏溪桥和谢规叙笑着,打招唿并恭贺道:「大哥,新婚快乐!」 林叔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提着几样礼品,躬身道:「老奴见过舅老爷,祝您新婚大吉。」 苏海惊恐万分,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快请进。」 都叫舅老爷了,苏海多少也猜出了林叔的身份。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小妹家都有钱到能请得僕人了。 小妹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嫁给谢规叙的,当时媒婆说谢家大少爷快死了,小妹嫁过去是要给他守寡的。 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小妹靠自己开店做生意,居然都能配得马车,买得起家僕。 要说苏海一点也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觉得只要自己跟着小妹干,一定也能让家里条件逐渐好起来。 苏海把他们带到院子里坐着,桌上放着几盘招待客人用得零嘴和点心,虽然都是最普通的,但却每个盘子都装的满满的。 听到院子的动静后,苏长信和苏琳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个穿着华丽衣裳的背影,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心声奇怪道:这是哪里的亲戚,看着好像很有钱。 等到苏溪桥转身的时候,苏琳水的表情瞬间就垮下去了,苏长信也很吃惊,「是……阿桥?」 苏溪桥笑着应了一声,叫道:「爹。」 谢规叙也站起来转身叫了一声爹。 自己的女儿女婿居然能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苏长信突然觉得自己面上有光,立马笑盈盈招唿道:「快坐快坐,你们吃过早饭了嘛?」 苏溪桥道:「还没有。」 苏长信一听立即转身,对着苏琳水道:「还不去厨房给你妹妹、妹夫拿着早饭过来,还呆站着做什么?」 苏琳水从小就受苏长信的疼爱,从来没有被呵斥过,今天在自己大哥大喜的日子,她爹居然因为那个被卖出去的贱人对她这么凶。 她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愤愤不满地走进厨房,去端了一些早饭过来。 苏长信把好吃的都放到苏溪桥面前,让她给谢规叙多夹点菜。苏溪桥充耳不闻,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都快饿死了,哪里还有空帮他加菜。 谢规叙见状,唇边挂着笑意,说道:「岳父,不劳烦小溪,我自己能夹。」 「你可不是……」 未等苏长信的话说完,谢规叙一手扶着袖子,用筷子给苏溪桥夹了一筷子最远处的清炒小白菜,温声道:「早上别尽吃肉,多吃点青菜。」 苏长信打量了谢规叙好几眼,这才看出着些端倪,「贤婿,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了?」 谢规叙道:「是好了。」 苏长信高兴地直拍大腿,大声连说几句好,并对着院子帮工的人说道:「我小女婿,咱们清河镇的神童秀才,他的眼睛好了。今日真是我老苏家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帮工们纷纷道喜,不少人都说晚上要和秀才郎多喝几杯,沾沾读书人的福气。 苏溪桥都被她爹这股得瑟劲给整无语了,实在看不下去,喊道:「爹,早饭还有剩嘛?我今天还带了个僕人过来,现在还在外面餵马。」 第56页 苏长信张了张嘴,走到院子门外看了一眼,还真有个人在餵马,而且还是套了车棚的马。 「阿桥,这人和马车是租来的?」苏长信试探着问道。 「不是租的,是买的。」苏溪桥吃饱后放下碗筷,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塞在了谢规叙的腰带上。 这一早上的惊喜不断,苏长信都有点消化不过来了。 他很想问问苏溪桥是不是开店赚来大钱了,但想想又不太合适,毕竟女婿还在这,问太多怕他会误会。 苏溪桥才不管她爹心里想的是什么,起身就问:「爹,我娘最近咋样?」 苏长信道:「你娘最近身体大好,多亏你上次让老大带回来的偏方。」 苏溪桥点点头,说道:「偏方有效我就再还给娘弄一些。」 「好好好,你有心了。」苏长信见她总往堂厅里看,知道她是想找老四和她娘,于是说道:「老四借碗筷去了,你娘在厨房。」 「好。」 厨房里,苏李氏一边烧火,一边同做饭的厨娘聊天,脸上虽说不是容光焕发,但也是面上带着一些红晕的。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来是喜气养人。 苏溪桥拎着长裙,推开贴着「囍」字的厨房门,喊道:「娘,我来了。」 苏李氏听到声音后,转过头去,看到苏溪桥穿着的衣服,忙道:「诶,别进来,厨房乱得很别把衣服弄脏了。」 苏溪桥的脚悬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厨娘见状笑着跟苏李氏说道:「桥丫头难得回来一次,你娘俩先去说几句,火我来烧也行。」 苏李氏用火钳夹着几根柴火塞进灶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出了厨房。 她也有快小半年没见苏溪桥了,上次回来的时候自己还病着,都能好好说上几句话。现在得空,忙拉着苏溪桥的手到屋子里,关起房门来问:「最近过得可好?」 苏溪桥笑着给她转了两圈,会问道:「娘,你看我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夫婿身体可好?」苏李氏温柔一笑接着问。 「他如今病已痊癒,眼睛也好了,都亏了之前给你拿偏方的那个大夫。」 苏李氏点点头,嘴里念叨着:「那就好,只要身体好了,日后不管是大富大贵,还是加官晋爵,努努力都会有的。」 「嗯。」苏溪桥道:「说这么多,娘你身体咋样了?」 「你看我能下地就知道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确实是,上次来的时候苏李氏眼睛浑黄,瞳孔涣散,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死气。要不是苏溪桥偷偷在她茶水里加了两滴灵泉水,看这个把命拉回来,可能如今她早已被黄土掩埋了。 苏溪桥寻思着,等到八天后乔迁宴的时候,定要让苏李氏来家里,多喝些灵泉水,巩固一下身体,这样才不容易受累又病倒。 「娘,我跟阿叙盖了一座新房,还买了几个僕人,乔迁宴就在八天后,您到时候一定要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李氏差点喜极而泣,要不是今天是老大的大婚之日,她怕是早已经忍不住了。她拉着苏溪桥的手,轻拍着说道:「好孩子,你有出息了,娘一定会去看看的。」 苏李氏心想,自己这一辈子窝窝囊囊不停地再吃苦,为了全家能吃上饭,还把小女儿给买了。她心里万分愧疚,但又难宣之于口,好在小女儿是个孝顺的。今后她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她和她的夫君,永远平安。 第33章 苏海大婚 申时初,苏海要前去新娘家迎亲,为了给他撑场面,苏溪桥特意把马车借给他使用。 别看这是在古代,房子车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茅草屋相当于现代农村的土房子,竹屋相当于乡下的红砖房,瓦房带小院相当于乡下别墅。 车就更不用说了,驴车相当于三轮,牛车相当于现代轿车,马车则相当于现代宝马。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苏海坐在马车上,满脸春光,脸上的笑容一刻也停不下来。 苏家村去李村的路程没多远,不消两刻钟的功夫,苏海就已经到李姑娘家门口了。 门口的大红灯笼随着秋风轻轻摇曳,这时门口的有个小孩大喊道:「新郎官到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了一路,苏海胸前带着红花,春风得意地走进李家的小院里,对着挂着红布的窗子喊了一声:「李翠,我来了。」 李家院子里的人都跑去门口看马车去了,没几个站在门口堵门的,苏海轻而易举地见到了新娘。 在拜别岳父岳母后,苏海抱着新娘子上了马车。刚到马车上,李翠就感觉不太对劲,但碍于带着红盖头,又是在成亲,就没问出口。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李翠看到一块绣着牡丹图案的垫子,她猜想这应该是辆马车。 不是说苏海家穷得很,怎么还能租得起马车? 李翠虽然是个能吃苦的人,但却看不了人为了面子而去花冤枉钱。她越想心里越觉得苏海这事做得太过了些,为了面子花钱租马车,简直是活受罪。 「苏海。」李翠叫道。 苏海端端地坐在马车里,一听到媳妇叫自己,就立马凑过去,「翠,咋了?」 李翠伸手把盖头掀开,眼眸一横,怒道:「之前不是说好租一辆驴车来接亲嘛,你是不是借钱租的马车?」 第57页 「我没有。」苏海拿过她手里的盖头,想帮她盖上,被她用手挡了一下。 「那这马车哪来的?」 苏海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是我小妹家的,她说借给我撑撑场。家里穷在礼金方面多少有些委屈你,成亲一辈子就这一次,我也想你能风风光光的。」 李翠看着他愣了愣,原来是场误会,她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突然觉得脸红,「抱歉,误会你了。」 苏海咧嘴一笑,「没关系,翠,咱先把盖头盖上,还没到家呢。」 新娘半路掀盖头不吉利,但苏海也没怪李翠,而是乐呵呵地帮她亲手盖上。他知道自家媳妇是个暴脾气,心里有话憋不住,不像其他人心里藏事,全靠猜怪累的。 苏家的堂厅里苏长信和苏李氏坐在上位,笑盈盈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新人。喜娘呵唱,苏海和李翠齐齐地躬身拜堂,一根红绸缔结两人的姻缘,从此夫妇恩爱两不疑。 苏溪桥这次抢了个好位置,拉着谢规叙一起看完了整个拜堂过程。跟现代电视剧里的没什么差别,不过看着还挺有意思。 苏溪桥小的时候看电视经常会幻想自己结婚时候的场景。可惜她穿晚了,要是早一天的话还能碰上跟谢规叙拜个堂。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原身和谢规叙也没拜过堂,拜堂的那天谢规叙突然大病,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后来原身是跟只公鸡拜的堂。 只因为如此,原身对谢规叙山存在怨恨,所以才会在大婚之夜对谢规叙出言侮辱,看着他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自己却站在房里哈哈大笑。 拜完堂后,喜娘把新娘扶进了洞房,苏海则被一群大老爷们拉去院子里喝酒了。 喜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苏海和谢规叙被拉着喝了不少酒,但状态还在,只是稍微喝得有些上脸。 苏溪桥把爹娘叫到堂厅里,借着天黑要回家的由头把人聚集到一起。 苏长信看她这么兴师动众,好奇地问道:「老三,你有啥事啊?」 苏溪桥坐在桌子的右边,直言说:「爹娘,家里条件不好,先必你们都清楚。之前大哥说要到店里去做伙计,我没同意。今天趁着这个好日子,大家聚到一起,就是讨论一下,你们愿不愿意开粉条作坊?」 「啥叫粉条啊?」家里一直都没钱,苏长信也很久都没去过镇上,虽然听老大说过老三店里有种叫麻辣烫的东西很受欢迎,但也只是听过没见更没吃过。 苏溪桥道:「粉条就是跟面条一样的主食,分为土豆粉条和红薯粉条。这两样无论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都可以。目前这两样东西只有金醉坊才有,而且都是我研究着做出来的。」 「现在我想把金醉坊的粉条供应托给你们来做,你们觉得怎么样?」 开作坊是要花钱的,而且还要会做有人买,没人买也开不起来。苏长信是个农民,一辈子就知道干活种地,脑子也没转不透,做生意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算了,我们不会没做过这种东西,不知道怎么经营作坊。」 苏溪桥微微一笑,「土豆和红薯是粉条的原材,这两样自家就能种,可以省下一大笔钱。至于粉条的做法,等八天后,你们到清水村来,我做给你们看。爹您学不会不要紧,只要家里大哥大嫂会就行。」 苏长信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侧头低声问苏李氏,「老三家是不是八天后有什么喜事?」 「是也不是,就是盖了新房,请我们去温锅暖房。」苏李氏解释道。 「哦。」苏长信点点头,看着苏溪桥,说道:「你刚才说,做出来的粉条可以供给你店里,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找别人做。」 苏溪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是个赚钱的机会,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家里实在太宠。如今阿叙在镇上的名声跟往日比又大了一些,而且还越来越有钱。你们是他的岳家,却穷得吃不起饭,您说他脸上还有光嘛?」 这话说得有些太重,但也是为了敲打苏长信。穷不是问题,穷不肯抓住机会上进那就有问题。 苏长信拿不定主意,苏溪桥又把目光转到了苏海身上,「大哥,你怎么想?」 苏海道:「我想做。」 不管这作坊开得怎么样,首先跟着小妹走是肯定没错的。她能凭一己之力,在困境中把金醉坊的名声在清河镇打响,那指定是有些本事的。 虽然苏海不知道为什么小妹以前没提过这些事,但他觉得现在也不算晚。只要有机会能赚到钱,刀山火海都得拼一把。 苏溪桥用赞许的眼神看了他一下,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我的想法是,首先你们先把金醉坊的供应给做好,接着再把粉条推销给面食店和饭馆。镇上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吃过金醉坊的麻辣烫,定然也知道里面有粉条这种食物。接着给金醉坊供应的噱头,应该能给粉条拉不少商家。不必卖高价,只需两三文一斤即可,薄利多销。」 「这个主意好。」苏海拍手叫好,脑子只要一想到粉条好赚钱,他恨不得立刻就去地里挖土豆。 苏溪桥接着说:「土豆和红薯是最常见的食物,就算不自家种,全靠买也花不了几个钱。粉条的成本不高,只要卖出去就全是赚头。」 苏长信听她说这么一通,眼睛大亮,询问道:「真这么赚钱?」 第58页 「那当然,名气金醉坊已经替你们打出去了,你们只消说这东西是金醉坊麻辣烫的食物,就算你去镇上摆摊都会有人买。」 谁都不想一直过苦日子,苏长信想赚点钱为以后老了做打算。而苏海则长得更远,如今有了媳妇很快就会有孩子,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大人一起吃苦。 苏溪桥淡淡一笑,「主意我是说出来了,至于你们做不做给你们几天考虑的时间。八天后,是我和阿叙新房的乔迁宴,但是爹娘,大哥,你们带着大嫂和二姐四弟一起来。成不成,你们到时候再告诉我。」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天色也不早了,苏海还忙着洞房花烛苏溪桥扶着谢规叙跟爹娘告别。 刚登上马车,谢规叙就自觉地靠在苏溪桥的肩膀上,他迷迷煳煳说道:「我们这是去哪?」 苏溪桥扶了扶他的头,温声道:「我们回家。」 这人明明刚散席的时候眼神还挺清醒的,也就说个事的功夫,酒劲上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一身的酒味熏得苏溪桥有点难受,她扶着谢规叙的头,让他睡到自己腿上,不曾想却被他给用力拍了一下手。 「我有妻子,不能让人随意触碰。」谢规叙双颊绯红,闭着眼睛说道。 苏溪桥道:「你妻未在,碰一下她不会知道的。」 谢规叙噌地一下从马车的里边移到最外侧,眯着眼睛,用手摸了摸腰上繫着的腰带。前后左右都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表情冷漠,恶狠狠地盯着苏溪桥,问道:「可是你偷了夫人送给我的手帕?」 苏溪桥一脸疑惑,什么手帕? 后来一想,自己今天好像是带了一条手帕,还是林婶让带着的。她早上吃完早饭后拿来擦嘴,然后塞在了谢规叙的腰带上。 现在谢规叙找不到,那肯定是丢在苏家了。 苏溪桥让谢规叙坐到里面来,忽悠道:「是我拿的,回去我就把手帕还与你夫人。」 谢规叙充耳不闻,非要坐马车外侧,苏溪桥见说不动,干脆就不管他。 第34章 乔迁宴 九月二十三,桥叙府的乔迁宴。 谢规叙让林叔到村里挨家挨户去请村民们来吃席,其中也包括周桂花家。听林叔说,他去请的时候,周桂花不在家,是周雄应下的。 林叔不知道周桂花与谢规叙的关系,但能猜得出来少爷并不是很想请她来,出于礼节还是得这么做。 住在镇西的谢全府上,谢规叙也让林叔带着帖子去请了。只是来不来是他们的事,礼数到了就行。 谢规叙也没让林叔说告诉谢全自己已经病癒的事情,他想试试看自己亲爹亲娘,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就这样把自己撇下不管不顾了。 桥叙府的大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两边贴着谢规叙亲手写得贺乔迁之喜的对联。府上的院子还没种什么东西,正好可以摆下几张桌子。 乔迁宴的席面,苏溪桥也没有特意装备的很好,也就四荤四素一汤。比苏海成亲的席面少了最大才,但桥叙府的份量和味道更胜一筹。 做饭的厨娘,还是上次动工是来给苏溪桥做饭的李大娘和田婶子,这回还多加了个林婶。三个人的手艺都很不错,做出来的菜,香味都飘到乡下村里去了。 己巳时三刻的时候,苏长信一家坐着牛车赶了过来。苏溪桥现在门口迎接,一眼就到了穿着粉色衣裳的李翠。 李翠长得不算太漂亮,单眼皮高鼻樑,嘴唇厚,皮肤有些偏黑,但她眼睛长得明亮,整体来说还不错。 苏溪桥笑着地迎上去,「爹娘,大哥,大嫂,你们来了,快请进。」 没有看到苏琳水和苏宁,苏溪桥猜他俩应该是被就在家里看家了。 苏长信一下牛车就盯着桥叙府的大门看,没心思应她,只是点点头。 倒是李翠挺外向的,她一上来就拉着苏溪桥的手,亲切地说道:「三妹妹,成亲那日多谢你让我长回面子。」 苏溪桥笑道:「不碍事,成亲是件大事,总要有点难忘的事情。」 李翠一脸笑容,凑到她的耳边,不害臊地说:「洞房花烛和你的马车,我都不会忘的。」 苏溪桥用手遮了一下嘴,笑了笑将他们引到主宅的客厅里。 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墙壁,不像一般的人家里,墙壁的砖块与砖块之间有挤压出来的泥浆和泥水里的小石头,而是全部平整刷过石灰的。白白的一层,把砖块原本的颜色都给掩盖了。 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三副山水画,是谢规叙从他以前装书本的箱子里找出来的。他说是书院的老师赠予他的,可苏溪桥觉得不像。 那个书院的老师画工这么厉害,这画要搁在现代的话,那必定会被炒出天价。 因为谢规叙是个秀才,家里的客厅都是按照他的爱好来装饰的。当然墙上也有挂一些苏溪桥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小物件,只是不太起眼罢了。 再看厅内的家具,饭桌上铺着纯白与墨绿相间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整套的茶具,四张椅子整齐靠着桌子摆放,椅面上还铺着林婶专门给做的椅坐垫。 往左看,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果篮,篮子里放着各种应季的水果。沙发上放着六个大抱枕,底下铺着带毛的垫子,看起来柔软又舒适。 靠墙放着的架子上摆放着两盆君子兰,还有几盆小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花朵色彩鲜艷给有书香气息的客厅添加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第59页 整个客厅给人一种既舒适又很有内涵的感觉。 李翠看后,跟苏溪桥开玩笑说道:「三妹妹,你家收拾得太干净,我们都不敢坐了。」 苏溪桥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从茶行买的上好的茶叶给他们几个泡茶,谦虚道:「都是下人打理的,我可没不会做这些。」 李翠知道她是在谦虚不是炫耀,于是笑呵呵地拉着她聊起了家常。 今天府上的僕人都在忙其他的事情,像接待人这种事情只能苏溪桥和谢规叙亲力亲为。 谢规叙从厨房出来,跟苏长信他们打过招唿后,又端着不剩几块的点心碟子又进了厨房。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碟子里的点心已经被堆的满满的。 「爹娘,你们请随意。」谢规叙简洁地说道。 苏长信见他过来了,忙道不用客气。 能得秀才郎亲自招待,苏长信觉得自己是全託了苏溪桥的福。 晌午的时候,桥叙府门前点燃一挂特别响的鞭炮,这声音震到对面的山上都有回音传过来。 鞭炮声一响,山下的村民就知道该吃席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往山上走,一进桥叙府的大门就被惊呆了。 这院子围得也太大了,还有房子也是,之前在下山看,只能看见楼上的部分建筑,现在一进院里就被震撼到了。 房子盖的宽敞,样式好看,墙面整洁。 村民们议论纷纷,无一不在说谢规叙的福气好。 「谢秀才娶了一个好媳妇,你们看看这才半年的时间,他病好了眼睛好了,还过上了好日子。」 「谁说不是呢。」 「别人都说娶妻当娶贤,要我看不如娶个能干肯吃苦的。」 「这说的对,秀才媳妇刚来村里的时候连地都是自己开得荒,人家也是吃过苦的。」 「吃过苦的人,会过日子,谢秀才有福咯!」 这餐饭大家都吃得很满意,没听谁说有那个菜不好吃的。油放得足,料给的合适,肉菜份量大,一点也不带掺假。 村民们都说桥叙府的席面是清水村里所有红白喜事中,最好吃的席面,吃完还想吃,让人上瘾。 散席后天色还早,林婶忙着把碗筷和厨房弄干净。林叔则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把借来的凳子给还回去。 趁着现在有空,苏溪桥把苏长信他们带到老宅去,当面交他们怎么做红薯粉条和土豆粉条。 李翠和苏海看得很认真,上手的时候学得也很快,也就一两个时辰,他们夫妻俩都已经学会了。 看着晾晒在竹竿上的粉条,苏溪桥说道:「方法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能不能赚到钱,全靠你们的本事。帮亲不能只是给钱,家里吃不起饭,我给钱爹娘那是孝敬。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不会凭无故去填娘家的无底洞。我救的了家里一时,就不了一世。钱还是自己赚来的,花着才舒心。」 李翠点点头,她觉得苏溪桥说得对,既然有手有脚,就该自己赚钱,不该去吸别人血。 苏溪桥看着苏海,认真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让你做生意可能你只是觉得光让家里人吃饱穿暖就够了。但是我想的是,假如有一天,我和阿叙遇到了困难,我希望我的娘家人能站在我身后,成为我可靠的助力。」 苏海神色严峻,闷闷地应声。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能多发展一份产业多发展,有备无患。古代的天,随时都在变,苏溪桥希望自己能在变天之前,成为那个在乱世里站稳脚跟的人。 晚饭林婶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因为知道夫人的娘家离得远,所以特地提前把饭做好了。 吃过晚饭后,苏溪桥让林婶打包了一些,中午宴席上的荤菜带回去给苏琳水和苏宁吃。虽然他们两姐弟没能来,但是菜要让带些回去的。 免得苏琳水那个臭嘴子,又在苏家村里随便乱说话。 苏溪桥记得她以前经常在村里人面前说原身的坏话,搞得同村的孩子都很排挤原身。 乔迁宴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溪桥都在镇上家里来回跑。因为金醉坊的酒水存货不多了,她要过去酿酒。 天气越来越冷,酒麴不容易发酵,苏溪桥还特意请人在金醉坊的后院加了一个暖棚,为了确保室内温度比室外高。 不过苏溪桥想着现在还没下雪,酒放在仓库里就行,要是等到下雪以后,怕是要用稻草和棉被,把酒缸全都裹起来。 忙完酿酒的事,苏溪桥又打算在院子里打口井,再种点果树花草,蔬菜之类的。虽然深秋种树存活率不好,但好在她有金手指,加点灵泉水就行了。 苏溪桥和谢规叙商量了一下,找到村里祠堂后面的果林里,先把桃树和梨树杂几颗过来先种着。现在镇上没有卖树苗的人,估计要等到春节过后才会有。 再次和谢规叙来到果林的时候,林子里的杂草全都枯黄了,只需轻轻一踩就能踩倒。 深秋的果林看着有些萧条,苏溪桥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几颗树叶还没全掉光的桃树和梨树。 「就这几颗吧,先挖出来看看,主意别把树根弄断了。」苏溪桥吩咐完谢规叙挖树苗后,自己则又往林子里面走。 谢规叙一边挖树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着苏溪桥别让她一会儿跑太远了。 苏溪桥凭藉着记忆来到了,之前看到的那颗很熟悉的植物面前。那颗树的树叶还是绿油油的,一点也不见黄,树枝上还挂着几颗仅剩的黄色果实。 第60页 苏溪桥摘下一颗掰开闻了闻味道,是股带着特殊的清香味。她想起来了,这好像是能榨出橄榄油的小叶橄榄果。 第35章 种果树 「阿叙,快来。」 苏溪桥兴奋地朝谢规叙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谢规叙把刚挖出来的树苗丢在箩筐里,拿着锄头走了过去。 苏溪桥道:「把这颗树也挖回去吧。」 这颗橄榄树有一米多高,树根深去地底,挖起来比树苗要费劲的多。谢规叙不免多说了一句,「这种树的果子叫青果,味道很一般。」 青果是橄榄果的另一种别称。 苏溪桥哭笑不得,摘了一颗果子,用力捏开壳,把果肉丢嘴里,味道酸酸涩涩,还带着些苦味。 谢规叙瞳孔一缩,勐然捏住她的手腕,「都说了不好吃。」 这还是他第二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苏溪桥说话。上次还是家里进黑衣人的时候,那次谢规叙可要比现在凶多了。事后好几天他都沉一张脸,搞得苏溪桥都不敢问他怎么会在家里藏软骨散。 苏溪桥扬起笑容,说道:「你只说了味道很一般,可没说不好吃。」 谢规叙:「……」 他半晌没说话,苏溪桥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后背突然一凉。这人不会又在生闷气吧? 苏溪桥探头看了看正在奋力挖树的谢规叙,面无表情,神色冷清。 真生气了?不至于吧,就是吃个不好吃的东西而已。 她蹲在旁边的地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谢规叙发力挥舞锄头的样子,上臂的肌肉相比之前更加有型。可能是因为谢规叙每天坚持练剑的缘故,身材越来越好了,碰上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她还能偷着看一眼,饱饱眼福。 这一片果林土地的养份全都被表层的杂草给抢走了,所以橄榄树的根只有深入地底才能获取到营养。 挖了大概一刻钟左右,谢规叙才把树挖出来,底下的粗根留了大概五十几公分,细根全部被挖断了。不过不要紧,植物的生命力顽强,只要让橄榄树的根枯萎,它就能重新再生新的根。 回去的路上苏溪桥把小树苗都放箩筐里背着,剩下的橄榄树由谢规叙扛回去。 从苏溪桥吃了一口橄榄果,一直到现在谢规叙都是冷着脸,连话都不说一句。无奈之下,苏溪桥只好走快些与他同步,向他解释道:「刚才那个青果我以前吃过,它虽然生吃味道不好,但是可以用来榨油,橄榄油的作用很多的。」 听她这么一说,谢规叙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拧着眉说:「下次看到什么东西不要随便去尝,指不定就是有毒的。」 「可我认识青果啊,它没有毒。」 「可那果子在树上都快烂了。」 「那好吧,我下次不会了。」苏溪桥偷偷暗笑了下,哄人嘛,就是得稍微低个头,积极的承认错误。 回到家里,苏溪桥让林叔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去村里的田沟里挖些淤泥回来。这些淤泥里有鸡鸭牛的排泄物通常比较肥沃,很适合用来给果树增加养份。 之前说好的要种菜,苏溪桥把地都规划好了,林婶正在松地。 果树和菜种下去后,苏溪桥会用灵泉水来提升果蔬的品质,加些淤泥是为了掩饰灵泉水。 大襄朝的农民并不知道淤泥能肥田,以前从没有人挖出来利用过,日后若是有人问起,这也是好的託词。 种菜的时候,苏溪桥让林叔把淤泥洒在底下,上面再盖一层土,最后再把菜种撒上即可。 林婶在一旁看着,不禁赞许道:「没想夫人还有一套种菜的秘诀,难怪老宅的菜要比镇上买的要好吃。」 老宅后院里的菜都是苏溪桥以前种的,现在吃的就剩下一茬白菜了。若不是离得太远摘菜不方便,苏溪桥还打算把后院的菜都收了,再种些。 眼看就十月了,十月过后就得猫冬,苏溪桥寻思着今年怕是不能再做什么买卖了。不过靠着金醉坊的盈利和手里剩下的银两,苏溪桥和谢规叙也能过个肥年。 清晨,山腰上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红色的窗户被风吹得一阵阵作响,苏溪桥醒得早,她睁开眼睛缩在被窝里不动。 谢规叙则跟她不一样,他快速翻身下床,不紧不忙地穿上棉衣,套上外裤,穿好鞋子。 苏溪桥发现只从谢规叙眼睛好了之后,他好像越来越少穿长袍了。以前总是一副文人扮相,现在每天都是短打加裤子。 也不是说他穿短打不好看,苏溪桥就是觉得谢规叙原本就该穿着文人袍手里拿着扇子,一副翩翩公子,风光霁月的派头。 她想着想着,脸不自觉地就起了红晕。 「要起来跟我一同锻鍊身体嘛?」谢规叙凑近问道。 苏溪桥摇摇头,「不了吧,太冷了我不想起。」 可惜谢规叙不听她的话,独断专行地把被子掀开,把衣服拿出来丢在炕上,吐出一个字,「穿。」 苏溪桥生气地瞪着他,冷冷地说道:「你就不怕我着凉嘛?」 谢规叙挑眉道:「坚持锻鍊就不容易着凉。」 苏溪桥认命了,快速地将衣服穿好,随便下了一个高马尾就沖了出去。锻鍊身体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跑步,想当年高考的时候,她是全班第一名。 第61页 等谢规叙洗漱好,苏溪桥早就跑得没影了。早上浓雾大,他不放心苏溪桥一个跑远,于是提气快步追了上去。 只不过瞬息,苏溪桥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卖命地加快脚步,使劲往前跑。 谢规叙也加速,与她齐头并进。 苏溪桥翻了个白眼,保持匀速前进,心里暗暗道:会武功了不起啊,有本事飞一个。 村里的人家,这时候基本上都起来了,鸡鸣声,开门声,说话声,连成一片形成了一首特殊的交响曲。 秋风瑟瑟,捲起地上的落叶,一遍又一遍在同一个位置起起落落。头顶的黄叶刷刷落下,堆积在地上,形成一堆一堆的。 苏溪桥和谢规叙绕着村子跑了两圈,全身上下都热乎起来了。 后来苏溪桥脚步逐渐放慢,最后改跑为走,她对着谢规叙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不行,我跑不动了。」 谢规叙见状停下脚步,跟着她一块,正好路过自家田地,下去看了两眼。 晚稻在半个月前就被收割了,现在田里一片光秃秃,一点杂草也没有。可见常水和他媳妇干活很细緻。 旱地里还种着土豆和番薯,叶子都还是绿色,长势喜人,一看就知道个头绝对小不了。 第36章 上山打猎 顺着田埂往上走,正巧碰到常水和李庄,正往后山方向走,看到苏溪桥和谢规叙后,招了招手。 常水问道:「你俩小夫妻,大早上跑来跑去干啥呢?」 谢规叙回道:「强身健体,每天坚持不容易生病。」 常水和李庄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大家都知道谢规叙之前身体生过重病,所以他比一般人更看重养生。 李庄笑了笑,说道:「我俩就是想问问谢秀才去不去打猎,以前他年纪小的时候,经常跟着村里大人去打猎,每次射箭的都很有准头。」 常水也说:「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我们也就当去玩玩放松一下。要是运气好还能在过年的时候多添道菜。」 一听到打猎,苏溪桥眼睛大亮,拉着谢规叙的袖子说道:「打猎,我还没去过呢。」 谢规叙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转头回道:「那就吃过早饭再去。」 常水说:「行,要不要多给你准备个弓,我家有两个。」 「嗯。」 苏溪桥面脸笑容,问道:「我们去哪座山打猎?」 常水回道:「就你家后面。」 「哦哦。」苏溪桥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把常嫂子和李嫂子也叫上。」 三个大男人和她一个女人去上山打猎,要是被村里人看见,怕是会被说闲话。要是他们都把各自的媳妇都带上,就没人说什么了。 说完之后,他们各自回家,苏溪桥和谢规叙也回到了府里。 正巧林婶的饭菜刚上桌,他们就进门了。 今天早上的菜是酸辣土豆丝,萝蔔炖羊排,素炒白菜。因为苏溪桥不太喜欢吃面条,所以府上的一日三餐多以大米饭为主。 吃完早餐,谢规叙拿出一把匕首别在脚上,接着给苏溪桥找了一条围巾裹上,准备出发。 出门的时候,谢苏天听少爷说要去打猎,他和谢苏杭也想跟着去,于是提了一嘴,少爷便答应。 谢规叙想着打猎是个难得机会,正好可以让谢苏杭和谢苏天见见血,日后要是碰上什么危险的事情,还能抵挡一二,不至于被吓软了脚。 不一会儿,常水和李庄就带着各自的媳妇过来了。男的背上背着弓箭和箭袋,女的背上背着箩筐。 三个大男人又在前面,苏溪桥和李嫂子、常嫂子走在中间,谢苏天和谢苏杭一个手拿大铁叉,一个背着箩筐。 自从常嫂子流产过后,苏溪桥就没见过她,今天一看发现她气色不错,看来是分家以后常水有特别照顾过她的身体。再加上小两口不用婆婆的气,日子眼见得越过越好,人自然而然也就满面红光。 进山后,一行人自觉地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脚踩树叶或者枯枝的声音。 后山里的野鸡和野兔最多,没过多久,常水就看见一只肥硕的野鸡翘着屁股在草丛里啄食。他停下脚步,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李庄和谢规叙放慢脚步,往另外两个方向去,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包围野鸡。 常水拿出一支箭,瞄准山鸡,拉弓松弦。箭从山鸡的羽毛边擦过去,插在枯草丛里。 山鸡受到惊吓,「咯咯」地叫一声,振翅逃窜。 「可惜了,可惜了。」李庄大憾,情急之下,算准山鸡坠落的位置,居然伸着两手扑过去。 那山鸡大概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妄图用手抓住它,危机之中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两只爪子在树干上一蹬,扭转身子,扇着翅膀,又朝另一个地方飞落。 李庄勐地一下,扑了个空,栽到在地上。 就在这时,「嗖」地一声,一只羽箭精准地从谢规叙手里射出,直接扎进野鸡的脖子里。野鸡扑腾了两下,没过多久就断气了。 苏溪桥看到这一幕,瞬间秒变星星眼。 卧槽,她男人好帅啊! 常水一回头,正好看到谢规叙抬起来的手臂放下,显然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一行人看着常水的窘态哈哈大笑,就连常嫂子也说:「这准头也太水了。」 第62页 谢规叙走过去捡起野鸡,拔下上面的羽箭,递给了常水。 常水连忙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谢秀才这是你射中的我不能要。」 苏溪桥接过那只山鸡丢进了常嫂子的背篓里,大方道:「这只是开头的一只,后面还有呢,我们也不差这只半只的。」 常嫂子笑着道谢,坚决道:「是谢秀才射中的就是你们的,如今我们都在你手底下干活,能有一份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白拿你们的,这只鸡我们就先放着要是后面水哥猎不到,我们再厚脸皮向你们讨要一只。」 苏溪桥笑了笑道:「行。」 她没想到常嫂子的原则性还挺强的,之前见她挺着肚子被婆婆使唤来使唤去的,还以为她就是个软弱的女人。 一行人继续向前行走,路上遇到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常水和李庄一只都没射中。 谢苏杭背着的箩筐里满了一大半,苏溪桥又给往李嫂子背上的箩筐丢了一只野鸡进去。 怕李庄和李嫂子拒绝,苏溪桥还特地说:「猎物太重,小杭背不了太多,给你们就拿着吧。」 李嫂子万分感谢,还说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说,她可以不要工钱。 见常水和李庄一脸失望的样子,谢规叙难得出手指点了他们几句。 很快他们就入了门,一人射中一只野鸡和兔子,两位嫂子对他俩一顿勐夸。 苏溪桥看着手痒,也想试试,她走到苏溪桥身边,问道:「我想试试,可以嘛?」 谢规叙回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是一百二石的弓,你拉不动。」 苏溪桥不知道一百二十石是个什么概念,但她就是想试试,于是恼火道:「我就想试试,怎么了?」 谢规叙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只好把弓你给她。 苏溪桥从他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学着他的姿势,瞄准草丛,拉动弓弦。 最后她使出吃奶的箭,涨的小脸通红,都未能拉动弓弦分毫。 第37章 遇到熟人 「谢苏天,你笑那么大声,要不你来?」苏溪桥板着脸,瞪着谢苏天说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扭过头去把嘴巴抿得紧紧的。苏溪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他们肯定是在忍笑。 谢规叙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不禁上翘,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夫人别生气,改日我给你做把小弓,每日陪你练箭。」 听他这么说,苏溪桥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一行继续往山里走,只要不往峡谷里面走,只在松树林里就没什么危险的猎物。 忽然谢规叙听到一阵声音,他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都顿住。 常水和李庄警觉地举起弓箭,就连谢苏天也举着铁叉站在了前面。 前方的树丛被拨开,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张弓,看到自己被一群人围住,瞬间就愣住了。 他往旁边让了让,身后又出来一个人,也是年轻男子,手里同样拿着弓箭,一身短打,衣领上带着一圈白毛,腰上挂着一块青玉玉佩,通体贵气,神色傲慢无比。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人。 苏溪桥猜,那个贵气的男子是哪家的公子,因为无聊所以跑到深山老林里打猎来了,家里不放心特意还安排的护卫跟着。 双方素不相识,只眼神互相接触了一下就擦肩而过。 苏溪桥忽然听见走在最后的那人背篓里传出悲哀而愤怒的呜呜声,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沉重感,脚步顿一顿,随即好笑地摇摇头。那背篓里定是他们的猎物,弱肉强食不是自然的法则吗? 谢规叙见她神色有异,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苏溪桥摇了摇头,「没事。」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响。苏溪桥回头一看,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猎物,它的四肢和嘴巴被绳索捆住了。 它是从箩筐里爬出来掉在地上,落地以后还在拼命挣扎。 那锦衣男子回过头,笑盈盈拍手道:「这小老虎性子还挺烈,带回去给二哥养着玩正好。」 此时那猎物发出一声低吼,它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苏溪桥,冰蓝色的眸子里突然生出了泪花。 常嫂子看见后,说道:「这小东西长得挺好看,可以是只勐兽幼崽。」 苏溪桥仔细一看,那小老虎居然流出了眼泪,她越看越觉得小东西可怜。突然间她的心就想被小老虎蛊惑了一般。 她突然挣脱谢规叙的手,快步冲过去,抢在护卫的前面,伸手把地上的小老虎抱在怀里。 小老虎一到她怀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嘴里还发出呜呜呜地奶音。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穿锦衣的少爷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到苏溪桥面前,厉声道:「你想抢本少爷的猎物?」 谢规叙见状,立刻冲到苏溪桥的前面,一把搂住她,将人护在身后。他冷眼看着那个少爷,张口道:「这猎物我买了。」 那少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同样脸色冷成,眯着眼,用一副不善的眼神盯着苏溪桥看,随后又看了看谢规叙,微微愣住了。 「谢大哥?」少爷叫道。 谢规叙一脸疑惑,他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第63页 那少爷走近了一步,笑着解释道:「我是魏凌,魏松的弟弟。」 听他这么一说,谢规叙倒是想起来了。魏松是他以前在安山书院读书时的同窗。因两人睡同一间寝房,关系非常要好。魏松有一次放假的回来的时候,发现谢规叙一直待在书院里没回去,问过以后才知道是家里路程太远,没有马车回去一趟不容易。 魏松见他一个人放假时还留在书院里挺无聊的,所以就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去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跟他的家人也认识。 只是谢规叙上次见魏凌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五六年过去,转眼竟长成了小伙子。 谢规叙好奇问道:「你家不是在府州嘛,怎么跑这里来了?」 魏凌回道:「我是跟着我二哥过来谈生意的,他人在镇上,我嫌客栈无聊就想着到山里打猎,谁想到正好碰上了你。」 说到猎物,他的视线往谢规叙身后的苏溪桥身上转了转,脸上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 谢规叙转身拍了拍苏溪桥的后背,将人拉倒前面,介绍道:「这是我夫人,苏溪桥。」 魏凌睁大眼睛,咧开嘴一笑:「原来是大嫂啊,差点大水沖了龙王庙。」 谢规叙淡声道:「没事,只是这猎物,你怕是要割爱了,我夫人难得想要……」 「我送给大嫂了。」魏凌摇了摇手,说道:「就当是见面礼,反正我也是给抓回去给我二哥的。」 「说个价,我从你手机买。」谢规叙心想,送就不比了,我自个都还没送过媳妇什么东西。 但是魏凌坚持道不用给钱,两人僵持之下,苏溪桥开口道:「要不请魏少爷到我们家吃餐饭吧?」 谢规叙点点头同意,他与魏凌说:「我府上就在山腰上,你要是不介意的可以过去坐坐。」 魏凌本就是个好说话的性子,正好他爬山打猎来走累了,正好可以去谢大哥家歇着脚。 他礼貌地双手抱拳躬身道:「那就有劳谢大哥大嫂了。」 怀里的小老虎很安静,它睁着眼睛冷漠地盯着魏凌看,随后又很不屑地把头扭了过去,使劲往苏溪桥怀里钻。 常水一行人还在旁边等着,谢规叙过去跟他们解释了几句,他们纷纷说道没关系可以理解。 谁家里都会来一两个客人,只不过是今天正好赶上时候了。 常水和李庄的箭术得到了谢规叙指导,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三中还是可以的。他们打算再转转,多打几只就回家。 谢规叙嘱咐他们往峡谷里走,要是实在打不着就回家,反正他们之前也打中了几只。 谢规叙和苏溪桥带着魏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路上魏凌问了不少有关谢规叙生病的事情,再得知是苏溪桥陪在谢规叙身边不离不弃一直到病癒之后,才后知后觉道:难怪谢大哥如此宠爱大嫂,原来是患难之情。 第38章 再遇故人 自从进了桥叙府的大门,魏凌的手就没停过,他东摸摸西碰碰,对府上的布置震惊不已。 魏凌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宅子装饰得如此好看。」 他上山之前还从桥叙府门口路过,当时还心想乡下粗人居然还有这般有品位的人。这宅子从外头看,只能看到院墙和二楼的建筑。 阁楼的设计是苏溪桥的重中之重,红窗白纱,书房的门是特意请福气家具店做得镂空雕花门。既闲情雅致又奢华有内涵。 趁着林婶准备茶水点心的空档,魏凌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客厅。这屋里与外面不同,不见半分豪华与奢靡,甚至收拾的不算整齐。 但墙壁装修和屋内摆设,例如沙发,例如靠枕,例如地毯……无不是随意中透露出一股随意和舒适,最终酝酿成温馨的氛围,令人难捨,不像他们那些大家族,让人感受最深刻的为唯有冰冷。 谢规叙亲自给魏凌泡了一壶茶,倒出一杯端到他面前,「你第一次上门,家中既没有雨前龙井,也没有武夷红茶。只有这自制的花茶,是我夫人亲手做的,你尝尝。」 魏凌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他在谢大哥眼中居然这么娇气,连茶叶都要喝名贵的。 「谢大哥,我也没这么挑剔吧。」 谢规叙眉尾轻挑,笑着说:「也不知道以前是谁生病了,还想吃点心,别地儿的都不行,点名就要翠云坊的。」 魏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现在长大了,吃东西也不挑的。」 他看了看茶水里漂浮的花瓣和茶叶,不觉得有何特别,端起抿了一口,却有些惊艷,「这茶滋味甘鲜,香气幽雅,饮之神气皆震,一点都不比那些名茶差。」 好喝的有点上瘾,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该找个什么理由,让谢大哥送点这个花茶让他带走。 「谢大哥,这花茶用的是什么配料?」魏凌经常跟在他二哥什么,肚子里多少有点做商人的底子。他在想要是能把这种茶放在自家店里用来待客,岂不是能吸引一大批客人回头购买店里的东西。 谢规叙淡淡地一笑,「说实话,花茶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料。」 这是之前谢规叙生病的时候,因为眼睛看不见无聊,所以经常会坐在院子里喝茶。苏溪桥怕他茶喝太多会把喝的药,药性会有影响,所以就从空间里摘了几种花加上点普通茶叶制成了花茶。 第64页 花茶有助于疏肝解郁,补气养血,很适合给生病的人喝。 魏凌听他说不知道,只能遗憾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 谢规叙今天运气好,一共射中了两只野鸡和三只兔子,还有一只七彩山鸡。 七彩山鸡有强身壮体,滋补五脏气血,增强人体免疫力的功效。而且《本草纲目》记载:野鸡补气血,食之令人聪慧,勇健肥润,具有止泻痢,除久病等疗效。 所以今天午餐桌上的首选第一道,就是药材炖山鸡,苏溪桥把山鸡从背篓里拿出来,让林婶烧点热水,把鸡先烫一下,一会儿好去毛。 难得家里来个客人,苏溪桥决定今天她亲自下厨,做个香辣兔子肉,红烧鱼,醋熘白菜和清炒小青菜。 饭菜还没上桌,魏凌在客厅里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客厅门口,眼睛一直往厨房里瞟。 谢规叙笑着走过去,问道:「凌弟这是饿了?」 魏凌腼腆一笑,摸了摸后颈道:「饿倒是不饿,就是这香味太……你府上的厨娘做饭可真厉害。」 「不是厨娘做的。」这熟悉又浓郁的香味,谢规叙哪能闻不出来,他莞尔一笑,得意道:「这是你嫂子做的。」 魏凌顿时惊呆了,心里暗暗开始佩服苏溪桥,这也太厉害了,会做花茶会做饭,人长得漂亮,还会种地。 他看着谢规叙,感嘆一声道:「谢大哥,你运气真好。」 跟苏溪桥一比,魏凌觉得自己二嫂简直一无是处,每天除了拈酸吃醋,就是作妖算计,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不消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被一一端上餐桌。瓦罐里的鸡汤上面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光,药材的和鸡汤的香味,碰撞在一起,让魏凌看了不禁流口水。 香辣兔肉里面加了花椒和好辣椒,满满的一盘,油鲜红光亮,肉软嫩香辣。 魏凌尝过之后,对苏溪桥竖起了大拇指,「大嫂,你做的饭菜也还好吃了。」 苏溪桥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魏凌又加了一筷子红烧鱼,同样是鲜辣无比,好吃又下饭,他眼睛一转,突然想出主意,说道:「大嫂,你做饭这么好吃,不如开个饭馆吧,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吃的。」 谢规叙回道:「已经开了,就在镇上。」 「哦,是嘛,店名叫什么,我要去店里光顾。」魏凌开心地说道。 就在此时,林叔突然带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衣服胸前用黄线绣了三个小字。 金醉坊。 这是苏溪桥专门找成衣店给金醉坊的伙计们做的工服,一人两套换着穿。 李志走进客厅,看到苏溪桥和谢规叙在吃饭,于是贴近,恭恭敬敬地说道:「老闆,老闆娘,有一位府州来的少爷说,想要见你们。」 一听到有人说府州来的少爷,魏凌立马就从饭碗中抬头,看了看李志身上衣服的标识,他猜测道:「你说的那位少爷,可是姓魏?」 李志不认识魏凌,粗看一眼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回公子的话,正是。」 这么一说,魏凌就更加更蒙圈了,他和二哥只听说清河镇上有一家饭馆开的不错,菜品新奇且味道独特。他二哥这次来就是想买那家饭馆菜品的配方的,搞半天,这店原来是自己人开的。 谢规叙对李志说道:「告知魏少爷,让他稍等半个时辰。」 李志应声,随后躬身再次行礼告退。 魏凌看了看苏溪桥,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谢规叙身上问道:「谢大哥,那个金醉坊真是你们开的?」 谢规叙笑着回道:「如假包换。」 此时的苏溪桥正笑得眉飞色舞,这个世界还真是到处都充满着缘分。 苏溪桥心里想道:如果真是谢规叙的同窗要买配方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给个好价钱。正好她愁着没机会到府州见识见识,如果能和魏家搭上关系,那想到府里去寻个地方开店,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三个人把桌上的餐都吃个个干净,魏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吃撑我了。」 谢规叙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花茶,「消消食,一会儿我们去镇上找你二哥。」 魏凌挺直腰杆,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魏凌带来的护卫也在桥叙府蹭了一顿午饭,只不过他们的饭菜是林婶给准备的。 虽然没苏溪桥做的好吃,但有菜有肉,也是难得吃一顿这么好的。魏凌的护卫听谢苏天说,他们府上每日都有大米饭吃,简直羡慕的不行。 有不少人都问,桥叙府还要不要护卫,他们想把兄弟亲戚介绍进来。可惜谢苏天拒绝了,府上缺不缺人,那是主子的事情,他可没资格说。 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镇子,到了金醉坊门口,才堪堪停下。 此时的魏松坐在金醉坊的后院里心急如焚,刚才店里小厮说,店主很快就到,可他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未见人影。 他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开,此时后院的门帘被人撩开了。 先来进来的是位穿着月色衣裳长得很好看的姑娘,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白衣的公子。魏松看见后面那个公子的脸后,顿时怔住了。 「规叙,你怎么会在这?」 他话音未落,只见门帘又被掀气,进来的是他弟弟。 第65页 魏凌看到魏松后,欢快地冲过去抱了一下,笑着说道:「二哥,我打猎的时候正好碰到谢大哥,在他家吃了一顿特别好吃的饭。你还不知道吧,这店就是大嫂开的。」 魏凌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魏松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他说话的内容给消化完。 谢规叙站在一旁,见魏松傻愣愣的样子,不经含笑拱手道:「魏兄,别来无恙?」 魏松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还礼道:「规叙,好久不见。」 算起来自府试过后,两人有七年未见,中间这几年魏松一直在走南闯北,消息不太灵通。等他回到府州时,谢规叙早已经因身患重病从国子监退学了。 魏松听到这个消息,还找人多次打听谢规叙家的住处,好不送找到后,上门三四次都被谢府的家丁拒之门外。 两个许久未见的友人叙旧一番是必然的,苏溪桥从仓库里拿出一坛珍藏的梨花酿,又让店里厨子给炒了几个菜。 三个男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边畅饮,一边回忆往事。 苏溪桥觉得魏松这一时半会可能还想不起来谈配方的事,所以她干脆到前面去帮忙,省得丁百和李志忙都忙不过来。 第39章 坑人夫妻 等到日头逐渐西沉时,魏松跟谢规叙提起配方的事情。 「规叙,为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麻辣烫配方的事,既然你说店是弟妹开起来的,那我劳烦你去跟弟妹商量一下。」 梨花酿虽然不醉人,但谢规叙一喝酒就容易起红晕,此时他的脸跟脖子都是粉色的,明光润玉着实好看。 他淡淡地点了点,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去把苏溪桥叫了进来。 苏溪桥刚坐下,并直接进入主题说道:「魏兄是自己人,我便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麻辣烫的配方一共是十九种配料,我打算出售其中的十六种。魏兄若是有意,给我五百两,我把方子写给你。」 魏松一愣,他以为就算是熟人,也得废些口舌才能把配方拿下,不曾想竟这么轻而易举。 「为何只有十六种?」 苏溪桥道:「剩下的两种配料十分难寻,即使我当面告诉你,你也未必就听过这两样东西。」 魏凌虽然喝了酒,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笑着摇了摇,不信道:「还请弟妹说于我听。」 苏溪桥直言不讳,「胡椒,一种长在矮树上的绿色果实,还有一种是花椒,一种树上带刺的红色小果实。」 胡椒,魏凌之前走南闯北游歷的时候倒是曾听人提起过。 但是这花椒,他是闻所未闻,这才相信苏溪桥并非有意欺骗。 苏溪桥继续说道:「不瞒魏兄,明年我府上打算大面积种植胡椒和花椒这两种配料。您也是个商人,知道在商言商,若是你有需要,咱们日后还可以合作。」 魏松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苏溪桥,然后又看了看谢规叙。他是实在没想到,一个女子为人妇后居然可以这么厉害,他来之前还调查过苏溪桥的底细。 只知晓她是苏家村的农户的女儿,并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谢规叙。 谢规叙,他是知道的,虽然读书写文脑子很厉害,但对于生意上的事,他以前是从未接触过了,更不用说他眼盲病重多年,心性早不比往日。 魏松回过神来后,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又问道:「那么这第十九种是何物?」 「既然这三种配料都如此难得,想必如果没有这三种配料,调料的味道会与贵店的相差甚远。」魏松不愧是商人,说话做事一针见血。 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只见苏溪桥摇了摇头回道:「魏兄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要是这三种调料真这么好,那我为什么还要多加其他的,直接多用最后这三种,不就好了。」 魏松垂头细想,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却让他无言以对。 苏溪桥见他还在思索,于是说道:「魏兄不比着急给出大夫,在明天正月之前,我打算出售二十分配方,卖完为止。您还有时间可以考虑清楚,不过先到先得,先得赚。不是嘛?」 一听她说出售二十份,魏松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着急说道:「弟妹此举是否不妥?我以为你说五百两是只卖给我一人。如果人人都有这配方地话,和人人都没有这配方又有什么区别?」 苏溪桥冷笑一声,反驳道:「魏兄,可想过我这店里一个月的纯收入为多少?除去酒水生意,店里每个月的收入不低于三百两。听舍弟所言,您家里是做大生意的。据我所知,府州大酒楼的生意,每个月纯收入是一千两,如果有我家的配方,盈利翻五倍都不止。就算买下我的配方的第一个月,你的盈利是两千两,这也足够把买配方的本钱给盈回去了。您说是也不是?」 此时魏松的心拔凉拔凉的,上一秒他还认为苏溪桥是个好说话的人,下一秒,他只想大骂她,奸商。 魏松的目光投向了谢规叙,希望他能念及往日的情分,说几句好话。 没想到,谢规叙抿了抿嘴唇,摇头道:「魏兄,经商之道,你比我们要精通,内人刚才的所说确实不假,还望你思虑再三。」 魏凌在一旁听得,心急地很,恨不得马上把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他低声对魏松说:「二哥,他们好过分。」 魏松摇头。其实苏溪桥说的确实是实话,五百两买下配方稳赚不赔。只是这个中缘由肯定不止这些。 第66页 谢规叙这夫人看起来漂亮,以为是是朵娇嫩无比的花,其实满身带刺,说话精明又伤人。 魏凌跟着嘆了一声气,心里很是难过,他还是第一次见二哥跟人谈生意落了下风。落了谢大哥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但偏偏是他夫人。 「罢了,就当看在谢规叙的面子上。」魏松自言自语地说。 他面色逐渐恢復正常,接着试探说道:「我用魏家一个承诺,换你配方售量减半,如何?」 苏溪桥不太明白,她转头看了谢规叙。 谢规叙低头凑到她耳边,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在府州开个酒楼嘛,魏家手里有不少地。」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可以,但我要府州一块一亩的地。」 此话一出,魏松倒吸一口凉气,他表情僵硬,咬牙切齿地说道:「弟妹,还真是敢说。」 「怎么,太大拿不出来?」苏溪桥又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杀价太狠,于是商量着说:「要不我只卖七份,你明天正月前把地圈给我,如何?」 苏溪桥那笑盈盈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打她。奈何她是个女人,君子绝不能出手伤女人。 不过就算是跟谢规叙打,魏松也打不过。 魏松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从身上掏出五张银票,推到苏溪桥面前,「希望弟妹能言而有信。」 苏溪桥摆摆手道:「这个你放心,我要是言而无信,伤害的可是谢规叙的名誉,我可捨不得。」 魏松:「……」 苏溪桥拿起桌上的银票,递给谢规叙,示意让他收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魏家兄弟,再次震惊,原来谢规叙是个吃软饭的。而且他看上去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很高兴很乐意的样子。 第40章 礼物 达成协议后,苏溪桥去柜檯拿出纸和笔,因着她不太会用毛笔写字,所以干脆把纸笔给了谢规叙。 她说,谢规叙写,「草果,桂皮,香叶……」 魏松眼神一闪,这配料当中居然夹杂这好几味药材和香料,难怪他刚才没尝出来。 苏溪桥详细解说:「如果一斤草果的话,那么桂皮就要两斤,香叶一斤,总之比例不可变,不然味道会存在差异。」 为了挽回谢规叙和魏松之间的塑胶友谊,苏溪桥免费赠予他麻辣兔肉和香辣烤鱼的做法和配方。 魏松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那就多谢弟妹了,有这两道菜,相必我家店里的收成又能翻上一翻。」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专门刺激苏溪桥的,免费她在菜的配方上作假。 魏松可以信谢规叙的人品,但对于苏溪桥,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相信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哪怕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谢规叙抬头淡淡地看了魏松一眼。 魏松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回应了一下。 谢规叙暗想,魏松这人已经被商海沉浸了心性,度量跟以前简直没得比。居然还学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真是这样苏溪桥又何必免费送他两道菜方子,这不是多此一举那。 配方写完之后,魏松承诺会尽快把地给苏溪桥圈出来,到时候还要麻烦谢规叙到府州去签一下文书。 魏松接过谢规叙写得配方看了一眼,笔风肆意潇洒,亦如他年少时一般,只是这着笔的力度比以前大了些。 他吹干纸上的墨迹,将纸摺叠起来,谨慎地收入怀中。 「魏凌,走,我们该回去了。」 魏凌和魏松向谢规叙夫妇告别,马车驶出小镇往官道的方向去了。 谢规叙牵着苏溪桥,看了着天边黄澄澄的彩霞道:「小溪,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苏溪桥道:「去趟福气家具店,把马车给弄一下。」 谢规叙回道:「嗯,走吧。」 两人乘着马车来到福气家具店。 刚进门正好碰上齐掌柜在店里,齐掌柜看见二人,热情地起身迎接,「呦,谢老闆和谢夫人,你们这是又来光顾我老齐的生意来了。」 这段时间,齐掌柜靠着衣橱和小土豆的小工具没少挣钱。每天店里客流量不断,甚至还有不少对面木器行的老客户都过来他这买东西。所以齐掌柜现在一看到谢秀才夫妻俩,就听到了银两掉进钱袋子的声音。 听齐掌柜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苏溪桥因利乘便,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看来齐掌柜最近过得挺不错的。」 齐掌柜笑着将二位引入坐,乐呵呵地招唿伙计去泡茶,随后谦虚道:「这还不是托您二位的福。」 伙计上了茶后退下。 「不知二位此来是想买家具还是定做家具?」齐掌柜问。 苏溪桥抿了一口茶,从身上掏出一张图纸递过去,说道:「这次来是想请贵店给打造一个车厢。」 齐掌柜接过图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谢规叙和苏溪桥,说道:「这个车厢属实新奇,我们铺子能做,就是这工时可能会长一些。还有这车轮,谢夫人要求铁制,而且中间要有凹槽,可能有点些难度。不知您二位可着急要货?」 「急倒是不急,齐掌柜不瞒您说,这马车日后将会是我和阿叙的专用座驾,一定要做工精细,不能有丝毫疏忽的地方。」苏溪桥强调道。 不出意外,以后可能是要家里府州两头跑,所以马车做工一定得精细不能太次,不然跑两次就散架,摔倒人就事大了。 第67页 齐掌柜知道这两位如今是有钱人,所以对东西的质量看得更重,价钱是次要的,所以出口保证,「这一点可以放心,我一定让师傅们尽心尽力!万一有达不到二位要求的地方,随时返工,务必让二位满意。」 「另外,就是这图纸希望齐掌柜不要讲它泄露出去。」苏溪桥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图纸,「和贵店合作多次,您的人品我是绝对信的。」 说实话,齐掌柜确实对这图纸起了兴趣,不过既然谢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好再谈其他的。 于是他拱手道:「谢老闆、谢夫人,请放心。」 谢规叙告诉他车厢做好后送到清水村的桥叙府,随后便牵着苏溪桥的手离开了。 齐掌柜送走这两位财神爷之后,立马就拿着图纸去店铺院子后面的作坊,把图纸讲给周物,便交代了一定要做工精细尽快完工。 周物接过图纸,点头应声,打开看了一眼图纸,许久都没有回神。 苏溪桥和谢规叙回到桥叙府的时候,天空一片漆黑,凉风吹在身上让人不禁打颤。 苏溪桥下了马没等谢规叙提起裙子就跑了,她脚步飞快,没看清脚下的东西,险些绊倒在院子里。 「呜…呜呜…」一个圆鼓鼓地小糰子绻缩在地上,嘴里发出两声悽惨的低吟。 苏溪桥低头一看,原来是上午救下的那只小白虎,她蹲下身去将其抱起,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背。 「抱歉,太黑了没看见,踩疼你了。」 正好谢苏天就在院子里,谢规叙看了一眼小白虎,问道:「这小傢伙怎么会在院子里?」 明明午饭后,苏溪桥还特意让林婶给小白虎做了一个小窝,把他放在客厅的地上,怎么跑到黑漆漆的地方来绊人。 谢苏天低头,老实说道:「林婶,之前把它抱回去了,天一黑见你们还没回来,就又自己跑出来了。我想去抱它,可它对着我呲牙。」 谢规叙点点头,转头对苏溪桥说:「先进去,看看伤哪了?」 苏溪桥把小白虎放在沙发上,它呜咽了一声,软趴趴地躺在那,微微地喘气。 苏溪桥看出来了它很虚弱,许是终于魏凌他们抓它的时候伤到了,再加上自己又刚刚又不小心踩了一脚。 她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瓢水过来,餵它喝了点。这水是加过灵泉的水,水质跟一般的水比要多些疗伤提神的效果。 小白虎喝了几口水,趴了一会儿就自己站了起来。 苏溪桥微笑着将它抱起来,像撸猫一样,从头摸到尾,「好了,没事了,你的毛真白,摸着手感一级棒。」 小白虎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苏溪桥的食指。 一旁的谢规叙看了以后,心里暗生一股酸涩的感觉。夫人的手连他都没亲了,怎么就让一只宠物给捷足先登了。 苏溪桥见谢规叙总盯着自己看,以为他也想把摸了一下,于是把小白虎塞到他怀里,凑过去调皮地说道:「小白虎日后就要跟我们一声生活了,少爷作为家里一份子,请您给起个名字吧?」 谢规叙眉尾轻挑,眼神晦暗,思虑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就叫瑞白吧。」 苏溪桥看着小白虎身上雪白的毛,笑道:「不错,跟它很配。」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起个名字都这么好听。 要是换作她,恐怕就只能叫小白,小虎,小什么之类的吧。 苏溪桥伸手摸了摸趴在谢规叙腿上的小白虎,轻声说道:「你以后的名字就叫瑞白啦,要记得你姓谢哦。」 小白虎一动不动乖巧地很,两只冰蓝色的眼睛萌萌地盯着苏溪桥看。 两人忙碌了一整天,随便吃些点晚饭,就洗漱完上床睡觉去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是腊月。 前几天魏松派人到金醉坊送了一封信,说是已经在府州寻到了苏溪桥索要的地皮,让谢规叙有空过去补个文书。 谢规叙第二天就一个人去了,他早上走的,一直到深夜了才回来。苏溪桥在家急得不行,以为他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之前听说边城有意想打仗,但这么久了也没点动静,现在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候,再加上这本就是个法律松懈的时代,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怕是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苏溪桥越想心越慌,躺在炕上都睡得不舒服,干脆又点亮油灯坐了起来。 她身上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盯着院门看,不知看了多久,门口终于穿来了动静。 是一阵敲门的声音,睡在前排房间的林婶听到动静,立马起身开门。 苏溪桥看见一辆马车从大门口进来,停在了院子中间,车上下来一个身穿月色棉衣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客厅里走。 客厅的门被他推开,苏溪桥翻身套上鞋子,打开房门直接沖了出去,抱着谢规叙,质问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身上寒气重。」谢规叙推开苏溪桥,解释道:「为了给你准备礼物,所以晚了些,你担心我?」 苏溪桥脸颊酡红,扭头道:「才没有。」 她看到谢规叙手里好像拿着东西,于是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一个四四方方的长盒子被谢规叙拿在手上,像是什么棍子之类的东西。 谢规叙把盒子递给苏溪桥,抬了抬下巴,说道:「打开看看。」 第68页 苏溪桥打开了,盒子里放着两根一长一短的木材,旁边还有两根弦。她仰头看着谢规叙,问道:「这是用弓箭?」 谢规叙拿过盒子盖上,回道:「半成品,明天再做,你快进去睡觉吧,没着凉了。」 第41章 撸大猫 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苏溪桥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她套上衣服,随便找了根髮带绑了一个高马尾,摇摇晃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院子里传来一阵剑划破空气的声音,苏溪桥抬起眼皮,转身往窗外看过去。 谢规叙单手持剑,突然腾空而起,剑身在空气中裂出残影,院子里唯一一颗长了绿叶的果树被剑气捲走一大半树叶。树叶被聚集在剑身周围,跟着谢规叙的招式流动,突然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剑尖发出,树叶瞬间被撕裂成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苏溪桥都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所谓武功绝学,这也太厉害了。愧她昨晚还担心谢规叙会不会曝尸荒野,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傍身,想要反击岂不是轻而易举。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婶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林婶见苏溪桥现在窗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院子里,笑着说:「少爷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有些武功傍身,日后要是有人欺负夫人,少爷也能替夫人出气。」 一串红晕从苏溪桥脖子爬上脸颊,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转移话题问道:「我有点饿,先去吃早饭了。」 说完,便急匆匆地往餐桌那边走去。林婶是过来人,那会看不出夫人这是害羞了,她淡淡笑了笑,拿着托盘着出去了。 谢苏杭和谢苏天最近被谢规叙要求着每天早起出去跑步,虽然他俩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跑步,但是他们知道少爷这是打算教他们武功了。 虽说他俩已经过了练武功最好的年龄,但谢规叙觉得勤能补拙,只要多学多练,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学会了武功,日后就是府上的护卫,能保护桥叙府上下的安全,这也是一件特别值得让人骄傲的事情,所以不管过程如何,谢苏杭一和谢苏天都不会觉得苦。 吃完早饭后,谢规叙让谢苏杭和谢苏天蹲在院子里扎马步。随后走进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样东西交到苏溪桥手上。 苏溪桥定睛一看,是一把精緻的弓,弓臂被打磨得光滑如玉,色泽黄亮,不知是什么木材,里面隐约能看见金丝线。 「哇,这把弓……」 谢规叙道:「昨天晚归就是去找做弓的材料了。这个礼物你可喜欢?」 昨夜本来还有些烦闷余留在心中,在看到这把弓的时候,就被冲散了,她欢喜地接过弓箭,回道:「喜欢,太喜欢了……」 苏溪桥爱不释手地抚摸小弓,忽然注意到弓臂上还刻着几个铁画银钩的小字,仔细一看,竟是「赠妻溪桥」,下方还有一行谢规叙的名字。她心头这暖,头脑发热,踮起脚尖仰头突然亲在谢规叙的脸上。 谢规叙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两人对视许久,移不开视线。 最后还是瑞白过来蹭了蹭谢规叙的腿,它想要抱,但是谢规叙却没理它。 苏溪桥抿了抿嘴,看着手中的弓身,问道:「为什么这弓身里面还有金色的丝线,这是什么木材?」 谢规叙道:「拓木。」 「柘木?」苏溪桥大吃一惊,将小弓握得更紧,「原来这就是柘木。椐我所知,柘木是一种非常名贵的木料,与黄花梨等同,沉于水或半沉于水,材质稳定少翘曲。柘木的芯材只有手指粗细,内有黄如金的金丝线。这金丝线并非年轮线,三到五年才会长出一条。找到这样的木材不容易吧。」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之前在游记论里有看到过,因为木材稀缺,所以记忆非常深刻。 谢规叙道:「是废了点功夫,不过你喜欢便好。」 苏溪桥咧嘴一笑,坦然说道:「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她的这番话,在谢规叙心里盪起一层不笑的涟漪,他看着苏溪桥欢快的样子,心里暗自嘆气道:夫人,你还是快些长大吧。 过个年苏溪桥就十六岁了,在别人家十六岁已经是一两岁孩子的娘。不过在谢规叙看来,自家夫人还是个孩子,虽然她会做的事情很多,能力比一般男人都要强,但他认为夫人还需再长个两三年。 毕竟女子太早同房,日后会对身体有影响,谢规叙自家夫人能一辈子健健康康的。 下午,谢规叙让林叔做了两个草人插在院子里,让苏溪桥瞄准射箭。 现在已经是腊月,家里外面都没什么活可干的,林婶他们都端着凳子,坐在院子里看苏溪桥学射箭。 谢苏天和谢苏杭看得热血沸腾,眼巴巴的模样,让谢规叙看在眼里,沉着脸对他们说:「什么时候扎马步能挺过两个时辰,我就教你们俩射箭,但买弓箭的钱得你们自己出。」 谢苏杭和谢苏天纷纷点头,夫人给发的月银他们还没用,一直存着,反正在府上有吃有喝,正好可以拿钱买有用的东西。 苏溪桥刚拥有自己的弓箭,兴致正浓,按照谢规叙的指导,不知疲倦地射了一次又一次。一开始一支都不中,射出七八箭后。 她找到感觉,能准确无误地射中草人,而且离中心越来越近。 谢规叙原本也只是想哄她玩玩的,没想到苏溪桥居然有些天赋,颇有些意外。 第69页 他开始认真地教苏溪桥,起初让他站在两丈远的地方射,等射中后,又把草人往后移开,移到三丈远的地方再让她射箭。 苏溪桥天赋还不错,一连练了一个时辰,感觉手臂发麻了,才停下来。 谢规叙心疼地替她捏捏了胳膊,说道:「以后每日练半个时辰就成,这种事不能一蹴而成。」 苏溪桥点点头,练太旧,她自己也感觉吃不消,就像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她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到瑞白乖乖地趴在小窝里,又抱起它来撸了一会儿。 在现代的时候,她一直都想养只猫,但是她爸妈是做医生的,他们说宠物身上有总掉毛,就不让她养。 现在她终于实现撸猫自由了,虽然这猫以后可能会长得很大,不过没关系,老虎也算是大猫,只要养得好,撸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第42章 李真绸 进入腊月就是过年,村里人养了一年的肥猪,都赶到钱大伯那里去排队等着被宰。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杀猪的惨叫声。 杀年猪最重要的环节当然是杀猪饭,顾名思义,杀猪饭是要在杀完猪以后请客吃饭,通常都是请亲朋好友,邻居乡亲。 苏溪桥在现代的时候没吃过杀猪饭,没想到来到这里以后居然能体验到。她吃的第一餐饭就是李大爷家,李大爷家的猪养得肥,秤有两百多斤。 吃完杀猪饭,李大爷还送给苏溪桥和谢规叙一条猪后腿,那腿比苏溪桥整个人都要粗,他们都不好意思拿回去。 但不拿李大爷又生气,最后谢规叙回去叫林叔拿着箩筐过来抬回家。 这才吃完杀猪饭没几天,桥叙府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苏溪桥看见她的时候只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姑奶奶,请进。」谢规叙面无表情地把人迎进门。 这时,苏溪桥才想起,这人好像在乔迁宴上见过,是谢规叙他爹的姑姑,全是个辈分大的老祖宗了。 林婶给谢姑奶上了一杯热茶。 谢姑奶进门后缓缓地环顾一圈,看得很仔细,就像在衡量屋内物件的价值。 好一会儿,她才笑着开口,「茶就不喝了,家里明天杀猪,我是来请你们去吃杀猪饭的。明儿个早些来啊,亲朋好友都有些年没聚到一起了。」 谢规叙道:「我们会早些过去的,您让表哥跑一趟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来了,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 谢姑奶笑呵呵道:「你跟你爹闹了矛盾,明天他也回来,要是我让你哥来喊你,你肯定就不来了。」 谢规叙笑而不语。他跟亲爹亲娘都分家大半年了。谢姑奶三四个儿子,就算家里在忙也有空过来当面调节,也不至于等到过年了才说。 他心想,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在等着。 谢姑奶也没多留,小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等谢姑奶出门后,苏溪桥看了看谢规叙的脸色,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谢规叙摇了摇头,「没事。」 对于谢规叙和谢全之间的事,苏溪桥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作为一对正常的父母,孩子要是生病了,砸锅卖铁也该救活的。 虽然苏溪桥只见过谢全一次,但得出来,谢府的财力便不低,最起码不会低于现在的桥叙府。 所以她很奇怪,到底是出于哪种原因,会让谢府对谢规叙这般弃之敝履。 更何况金醉坊的名声这么大,谢府的人要是贪财,为何这么久都没找上门来。就连乔迁宴谢规叙专门写了请帖去,谢全依旧没来,哪怕是派个下人来看一看都没有。 苏溪桥想了想,试探着地对谢规叙说道:「要不咱们明天就不去了吧?」 免得你看到那对烂人爹娘而伤心。 谢规叙定定地看着苏溪桥许久不说话。 苏溪桥觉得不去就等于失信,像谢规叙这种秀才,一定都是很注重信用的吧。她又改口道:「还是去吧,我们一起。」 谢规叙抱着苏溪桥,将头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闷声道:「不管他们明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谁都不行。」 苏溪桥拍了拍他的后背,霸气道:「谁让他们啊,怎么说我也长了一张损人的嘴,他们敢骂我,我就骂回去,骂得比他们还恨。不过我觉得,明天肯定不止你爹娘一件事,应该还会有其他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舒兰来到府上,说要跟谢规叙一起去谢姑奶家。原来谢姑奶不止请了谢规叙,还特地跑去周桂花家请了谢舒兰。 苏溪桥一脸疑惑,请谢规叙过去是为了缓解他们父子的关系,但请谢舒兰一个小姑娘过去又是为什么。 总不能真是让她过去吃顿饭的吧。杀猪饭村里也有,谢舒兰也不缺这一顿吃的。 谢舒兰和谢规叙夫妇一起登上马车,冬季降雨少,虽然村道都是土路,但也还算平坦。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穿过两个小树林夹着的土路,进入了一个挨着大河边的村庄。 这就是赵家村。 林叔将马车停稳,随后跳下车。 刚下车,苏溪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对的夫妇,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谢舒兰低声介绍道:「这是二表叔和表婶,旁边那个好像是姑奶的外孙,从小在赵家往大。」 第70页 苏溪桥暗自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人,二表叔和表婶笑盈盈地,脸上身上晒得有点黑,是农村特有的标识。而那个谢姑奶的外孙,个子偏矮,体型肥胖,一双单眼皮眯眯眼,要是不认真看都看不见他眼睛在哪。而且他那双眼睛还在滴熘熘地乱转,不知道是在看谁。 「呦,这就是规叙的媳妇吧,女娃长得真水灵。还有舒兰,有段日子没见,又长大了。」二表婶亲热地走过来挽起苏溪桥和谢舒兰的胳膊,她看了看李真绸说道:「这是你谢表哥,真绸快叫人。」 听到二表婶叫眯眯眼李真绸,苏溪桥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说,还真的是人如其名,丑到爆。 李真绸一看就是个色胚子,他用一种近乎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苏溪桥一遍,又看了看谢舒兰,接着才把视线转到谢规叙身上,笑容暧昧,乖巧地道:「谢表哥,表嫂,舒兰妹妹,里面请。」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就冲着李真绸一双不怀好意到处乱看的眼睛,苏溪桥真把他一把推河里,让他这种死肥猪好好清醒一下。 刚才的这一幕都被谢规叙看在眼里,他冷冷地盯着李真绸看了一眼,理都不理他,自己跟着往里走。二表婶把苏溪桥和谢舒兰带到那哪,谢规叙就跟着她们到哪。 后来二表叔实在看不下去了,笑着说道:「走,大侄子我们上男人那屋去。」 谢规叙头一扭,冷冰冰回道:「我就要跟着我媳妇。」 二表叔:「……」 第43章 母子置气 因为谢规叙不愿去男人那屋坐着,所以二表叔干脆就在院子里支了几张桌子,招唿着亲戚们都坐到一起去。 谢姑奶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小时候就夭折了,现在就剩下二表叔和三表叔。二表叔前些年患有隐疾,所以抱来了自己妹妹的儿子养在身边。 李真绸十二岁那年,二表婶生了一对龙凤胎。谢姑奶自个外孙替老二家召来了一对儿女,所以对他疼爱有加。 今天三表叔两个儿子,女儿女婿都来了,还有表姑一家,也就是李真绸的母亲,赵春芳也来了。 要不说古人没事就尽生孩子,这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苏溪桥认得脑袋疼,她敢说出了赵家的大门,除了那几个长辈,她一个也认不出来。 这么多人都待着院子里,显得很拥挤,不过好在赵家的院子不算小,不然还真容纳不下。 临近晌午时,谢全一家才乘着马车到达赵家,刚一进门,就乐呵呵地打招唿道:「姑母,我们来晚了。」 谢规叙的亲娘何氏手里拿着礼品,笑盈盈地递到二表婶的手上。那礼品的包装很好看,像是县里糕点铺子的糕点。 谢规叙和谢全夫妇明明是有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但关系还不如这院子里的表亲。谢规叙和苏溪桥上去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唿,冷淡地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各自坐定再没交流。 好几人的目光在谢规叙和谢全之前扫来扫去。 苏溪桥忧如未觉,安静地靠墙坐着,优雅地并着腿,手中棒着一杯热茶,不时抿一口。 谢规叙表面对谁都愿意笑一笑,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想看到谢全夫妇。自从他们把谢规叙赶到乡下去自生自灭后,他心里仅存的那点血缘之情就全部割捨出去了。 一杯茶水的时间,只听见外面的人喊了一声:「逮猪了,来帮忙咯。」 院子里的男客纷纷起身过去帮忙,孩子们也跟着大人一起去看热闹。 只有苏溪桥一动不动,她没动,谢规叙自然也不会自己出去,于是两人就坐在凳子上闲聊了起来。 二表婶对何氏说:「走,表嫂,我们去厨房帮忙,正好说说体己话。」 苏溪桥正好坐在厨房的方向,二表婶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规叙媳妇,要不你也来,正好你娘也在。」 苏溪桥看了看二表婶,又看了看何氏,一脸傲慢的样子,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都不拿正眼瞧人。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谢规叙先站起来替她回道:「小溪,近日染了风寒,病还没好全,不便过去帮忙。」 一听这话,何氏冷哼一声,讥讽道:「吃米糠饭长大的人,就是得个风寒就做不了饭了?」 谢规叙不愠不怒道:「不是做不了,是我不想让她做。小溪如今左右算是个秀才夫人,是没多金贵,但这满院子的妇人姑娘,还不至于非要等到她一个病人来给你们做饭吧?」 这一句话全是把整个赵家的人都带上了,明里暗里地说赵家人有失待客之道,请人来吃杀猪饭,哪还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二表婶看这两母子之情就快要吵起来了,于是连忙圆场说道:「大侄子,这事是婶娘的不对,你媳妇是开饭馆的做饭好吃,你娘也是想让她在大傢伙面前露一手,没别的意思。」 二表婶扯了扯何氏的衣袖,使了使眼色,想让她顺个话,这事就算了。可惜何氏在家嚣张跋扈惯了,她谁都不理,甩开二表婶的手就上一边坐着去了。 眼看着两边都没讨好,二表婶干脆就拉着小辈们进了厨房帮忙,这其中就包括谢舒兰。 苏溪桥扯了扯谢规叙的袖子让他坐下,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低声说道:「你跟你娘置什么气,凭白气着自己。」 第71页 谢规叙垂头,沉声道:「她说话带刺,她和二表婶拉你进厨房,表明了就是想藉机欺负你。」 「不至于吧。」毕竟这院子里全是人,难不成何氏还要在别人家给她立家规? 谢规叙道:「她什么样,我最清楚。」 这时,李真绸走了过来,「表哥表嫂,在聊什么?干坐着等也无聊,不如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赵家的猪圈在后门的位置,一大群人挤在那围观,几个大男人把一头两百多斤的猪赶得在猪圈里四处乱窜,嘶叫声不停,声音尤为刺耳。 谢规叙看了一眼,低头说道:「要出去嘛?」 苏溪桥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院子,顺着村道往前熘达。 赵家村的房子大多都建在离河道不太远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靠捕鱼,打猎为为生。 冬季的村庄一片凋零,也没什么好看的,三人不知不觉来到河道边。岸边的柳树垂着光秃秃的树条,一阵微风吹过,枝条轻轻摇晃,河面也随之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李真绸停下脚步,笑着道:「谢表哥,听我舅母说你们在镇上开了一家饭馆,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谢规叙淡淡道:「尚可。」 董伟道:「恭喜谢表哥,希望你们能发大财。听说你们店里一共有三个伙计?」 谢规叙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 苏溪桥抿了抿唇,以为他接下来是要求谢规叙在店里给他安排个活,却没成想,李真绸只是笑了笑,转口道:「听说舒兰表妹的亲娘在你们村招赘了,不知她在家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苏溪桥和谢规叙对视了一眼,不知他为何又提起了舒兰,只能淡淡回道:「周氏是舒兰的亲娘,就算是招赘了,也不会亏待了舒兰。」 李真绸点点头,「表嫂说得对,只是这周氏也没个儿子,如果她再生个儿子,那舒兰表妹在家的地位可就尴尬了。」 苏溪桥和谢规叙都没接他的话,心里多少也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李真绸见这两夫妇都不说话,也就没再再提有关谢舒兰的事,只是看了一会儿河里的野鸭子,就转悠着回到了赵家。 第44章 一群刁民 李真绸把苏溪桥和谢规叙送进堂厅又出来了。 赵春芳对着自家儿子使了使眼色,将人拉到一边去轻声问:「谢规叙有有没有答应让你去店里做事?」 李真绸环手抱胸,懒散地斜着身子,「我没说。」 赵春芳一愣,接着又问:「那谢舒兰的事呢?」 李真绸道:「提了两句,但没明说,谢规叙和他媳妇的态度冷淡,这事怕是不容易成。」 赵春芳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是我说你,即使不提也得好好跟他们夫妻俩处好关系,如今周氏招赘了,谢舒兰的轮不到她亲娘来做主。做主的只能是谢侗名义上儿子,长兄为父,要想娶谢舒兰必须得把谢规叙哄好了。」 李真绸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说道:「娘,那谢舒兰就是才十三岁,虽然长得好看,但身材干扁,又唯唯诺诺的。」 「那你什么打算,让你去跟谢规叙说去他店里干活,你又不提。给你看个媳妇儿,你有不满意,你还想咋样。」赵春芳没好气地说道,甚至有些泄气。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还能不清楚。从小养在外家,都把他宠坏了。吃喝嫖赌,他样样都会,还没钱在外面惹事。但这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别人家的儿子十四五岁就定亲了,可她儿子都十八岁了,周围村庄相看了遍,没一个姑娘人家看得上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谢舒兰,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可以先订婚,养个一年半载的再嫁过来,也不是不行。 李真绸连忙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娘,你听我说,如今快要过年了,就算能去谢表哥的饭馆里做事又能拿多少钱?主要还是要和谢表哥套上近乎,饭桌上喝几杯敬个酒什么的,等到过年的时候,两家再拜个年走动走动,看在亲戚的面子,谢表哥还不对我好点。要个活干那都是小事,我再对谢表哥掏心掏肺地好,在他店里好好干,您还愁儿子娶不到谢舒兰嘛?」 赵春芳双眼一亮,两手一拍,欣喜道:「还是我儿子聪明,你这办法不错。只是你要小心些你大舅,他小儿子如今也闲在家,要是他跟咱有一样的想法,被他抢先了咋办?」 李真绸迟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听说四弟之前在木器行当学徒,手艺学得还不错,闲在家是因为快过年了木器行放假,他不至于要改行吧?」 「那可说不定。」赵春芳不以为然地说:「木器行哪有饭馆挣钱,我听人说谢规叙可是给店里伙计每月六百文的薪水。」 李真绸点点头,「娘,咱们先静观其变,先看看再说。」 堂屋里,谢姑奶正在提谢舒兰的婚事,虽然她的话很委婉,但话里话外都在说谢舒兰没了亲爹,亲娘招赘了又不管她。怕她日后找不到好婆家受欺负,不如就在亲戚中挑一个人品好的,亲上加亲,不至于让谢舒兰被外人欺负了去。 听到这一段,苏溪桥差点就想站起来喷她们一顿,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有基因缺陷,遗传病不可估量,这只是其中一点。 还有刚才谢姑奶还有意无意地说李真绸人品怎么怎么好,是个老实人,干活踏实肯努力。 第72页 苏溪桥都笑了,一个人品好的人怎么会把眼睛放在自己表嫂和未婚的表妹身上乱转,不知道什么叫寡廉鲜耻嘛。还有就是踏实能干,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人,连个工作的都没有,哪里就能干了。 甚至还舔着脸想要给李真绸在店里再求个活干,苏溪桥再次对厚脸皮有了新的定义。 苏溪桥沉着脸没好说话,谢规叙对谢姑奶和其他亲戚,实话实话道:「店里的伙计都是签过僱佣文书的,一旦解约,我这边要向人家赔付一大笔钱,而且这样对我的名誉也会造成损失。我是个秀才,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整个清河镇文人学子,我可不丢脸。」 谢规叙的话很果决,断了一屋子亲自想要攀附的想法。 谢全和何氏也在,他俩夫妻虽然和谢规叙不合,但看到一众亲戚如此这般想要扒皮吸血,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表婶有些失望,她连忙打圆场,对两人笑了笑,并找藉口离开了。 猪已经杀好了,二表婶在院子里洗猪肉,赵春芳见她脸色不好,凑近去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两姑嫂因为李真绸,关系一直不错,二表婶也就有话直说了,「我之前不是想让真儿去谢规叙的店里工作嘛,刚才提了一句,人家给拒绝了。还有舒兰丫头的事也是,谢规叙两夫妇的意思是人还小,不急相看,日后大些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听她这么一说,赵春芳就急了,「舒兰的事,谢二哥和二嫂子就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俩是谢舒兰的亲叔婶,比谢规叙这个哥哥还要大一辈,按理来说,谢舒兰还应该找这两人商量的。 二表婶摇了摇头,「那俩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谢规叙不愧是谢二表哥亲生的,那副瞧不起人的架势,简直一模一样,有这样的亲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厨房多的是人帮忙,没过多久,二表叔就大家说开席了。 赵家除了谢家这边的亲戚,还有两个婶娘家里的亲戚,还有村里人,满打满算,坐了五六桌。 吃饭的时候,有不少人想要攀关系过来敬谢规叙的酒,但却被他给一一拒绝。 有人背地说他瞎子装清高。 更有人恼羞成怒接着酒劲,说他眼里没亲戚,就是养不亲的白眼狼。 但这一切谢规叙都充耳不闻,他只顾着给自家媳妇夹好吃的菜,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苏溪桥倒是气得不行,她被谢规叙按着手,不让她起来反击,让她安心吃饱肚子,不必理会。 后来苏溪桥想想也是,何必跟一群没素质没文化的刁民一般见识。他们就是没得到想要的,才会这样故意用恶言来中伤他人。 第45章 下雪 苏溪桥和谢规叙吃完饭后,带着谢舒兰,没有向任何人告别,直接坐上马车就离开了。 苏溪桥敢肯定,应该是二表婶和赵春芳跟那些亲戚说了什么,不然他们怎么会突然闹起来。 因为连番拒绝,所以恼羞成怒在背后放冷箭。这种亲戚不要也罢,同样是穷人,怎么苏家的人就没有这么厚颜无耻,想要攀附的人呢。 苏溪桥本来还想,就算拒绝了二表婶的李真绸事情,看在大家都是亲戚,且能对谢规叙没有偏见的份上,她可以提供一两个赚钱的方子给他们。 现在想来不必了,就算她这方子买给别人,还能看到银子,才给一群小人,惹嫌不说还噁心人。 谢规叙忽然道:「以后都不用来了。」 「当然。」苏溪桥毫不犹豫地坐过去,抱了抱谢规叙。她觉得这群人实在太过分了,假如谢规叙没有自己,那他将会是孤家寡人。 这些亲戚里,没有一个是不想占谢规叙便宜的,生病的时候见不到人,病一好,这群魑魅魍魉就都冒出来了。 还有那个谢姑奶也是,全程跟着和稀泥,打着缓和谢规叙与谢全之前父子关系的口头,把人叫过去就为了自己家的人好占便宜。 谢规叙靠在苏溪桥的肩膀上,闷声道:「小溪,委屈你陪我一起受气了。」 苏溪桥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的,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群陌生人,无关紧要。」 谢规叙突然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对,他们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苏溪桥一愣,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随即欢快地笑了笑,这傢伙还真是有样学样,都学会偷亲她了。 谢规叙见她笑了,也跟着笑道:「我庆幸,还好当初娶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睡在那座山上,估计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苏溪桥慌乱地捂住他的嘴,眼睛瞪大,说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即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是希望,听到没有?」 谢规叙捂着嘴没发说话,只能眨眼点头,示意听见了。 腊月二十过后,天越发地寒冷,冷风像刀子一样刮来刮去,又像愤怒的野兽发出声声呜咽低鸣,池塘里的水结了冰,一百多斤的成年人在冰上走一个来回也不成问题。 水井里的水一样成冰,每次取水都要先用水桶将冰砸破。太阳几日不见踪影,隐隐似有一场大雪即将降临。 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天,苏溪桥和谢规叙坐着谢苏杭和谢苏天驾驶的马车,来到镇上添置新衣物,办年货。 第73页 最近谢苏杭和谢苏天表现得很不错,马步一蹲就是好几个时辰,这两人不敢喊苦也不喊累。所以今天苏溪桥就带他俩来镇上逛逛,就当是出来放放风。 接连三四天,天空都灰濛濛的,苏溪桥应该是有一场大学要降临了。家不在镇上的伙计回家路上不安全,到店铺里给伙计们发了不菲的年终奖,并放年假,正月初六再开门。 店里的事情交代完毕后,苏溪桥和谢规叙还特意去了一趟福气家具店,看看车棚做的怎样了。 到了福气家具店,齐掌柜这两天不在,伙计对苏溪桥和谢规叙眼熟,把人直接带到后院去了。 新车做好了,正打算这两天送过去,不过苏溪桥来取了就不用麻烦了。 新车有四轮,长八尺、宽六尺,雕花纹饰无比精緻,暂且不提。车顶棚前方左右各有一檐钩。檐钩上方树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左边木牌上是金色的「谢」字,右边木牌上是「苏」字。 檐钩上可悬挂气死风灯,便于夜间行路。车门在两侧,均有三层台阶悬空,无需像一般的马车一样,还得配备一直踏脚凳,台阶平常不用时可缩在车厢底部。 车厢前面有一口小窗,垂挂纱帘,方便车中人与车夫交流。后车壁有一扇较大的窗,正面车壁可上下滑动,夏日时将整面车壁打开,通风凉爽。 车内,小窗下方是一张固定在车底板上的立柜,三个抽屉里可放置点心、书籍等一些小物件;两排长沙发各自紧挨左右车壁,沙发下面各有三个储物柜。 车厢正中间是长度与沙发相等、可升降的长桌。平时,长桌还是长桌,想休息时,将长桌降下,翻转过来,可与两条沙发合併为一张大床。两条沙发上方有两张行李架,可防止被褥、包袱等物。 这个车厢造得非常符合苏溪桥的设想,简直就像是古代版的房车。 苏溪桥对新车厢十分满意,补足货款后,就让店里师傅给直接装上了,旧车厢就先放在金醉坊的后院里,改日让林叔过来拉回去,给他们用。 小年过后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雪。大片的雪花像鹅毛一般飘落,纷纷扬扬,不过片刻,屋顶上,树枝上,院墙上,连晾衣服的竹竿上都积了一层洁白的雪。 院子的的地面上被铺上了一块白色的厚重地毯。苏溪桥全身裹得跟个包子一样,陪着瑞白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大门一打开,苏溪桥现在门口往山下看,清水村被一片白色笼罩着,雪裹枝头,玉树琼花,天地更显苍茫。 苏溪桥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下这么大的雪,心里特别激动,非要拉着一起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头带木簪子,一个梳着高马尾,像极了苏溪桥和谢规叙。 谢规叙客厅门口,看着苏溪桥和瑞白嬉戏打闹,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小溪,该进来了。」 苏溪桥抱起瑞白,拍了拍它衣服上的雪花,「走喽瑞白,进去烤火啦。」 下雪之前,苏溪桥就准备好了取暖的炭炉,木炭几文钱一斤,她一共买了几百斤,放在老宅的屋子里。 现在火炕里用的就是木炭,一烧起来只要炭不灭,炕上就一直是暖和的。 就连瑞白,都知道把自己的小窝叼到炕上来,炕上热乎乎的,睡着可舒服了。 第46章 想家 下雪之后最享受的事情莫过于坐在炕上吃火锅,红红辣辣的汤底,把菜洗净丢锅里就行,方便又省事。 天太冷,家里也找不出什么过来干,苏溪桥干脆带着林婶他们几个一起做豆腐。自家种出来的黄豆,泡发好,用手动豆浆机磨成豆浆。 苏溪桥抱着喝了一大碗豆浆,那味道香醇可口。 做出来的豆腐脑也是嫩滑无比,苏溪桥做了两种口味的豆腐脑,她自己喜欢吃甜的,谢规叙更爱吃咸的。 二十斤黄豆做出八十斤豆腐,装在豆腐箱子里,看起来白嫩可口,感觉沾上点菜酱,生吃都行。 做这么多豆腐可不是留着过年用的,苏溪桥还想做点豆腐乳。以前小的时候,一到冬天奶奶就会做豆腐乳,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块,配饭配白粥吃,又香又辣。 刚开始奶奶来做的时候,苏溪桥都不知道豆腐乳是要长毛髮酵的,她有一次看到奶奶从厨房端出来一旁长了毛的豆腐,以为是坏的。但没想奶奶用一个罈子把霉豆腐放了起来,还是说过段日子就能吃了。 苏溪桥傻傻的以为奶奶是为了省钱吃长毛髮臭的东西,甚至还专门打电话跟爸爸说了这件事,接过闹了一个大乌龙。 苏溪桥按着奶奶做豆腐乳的方法,先把装豆腐的容器洗干净,擦干里面的水。 看着林婶拿着洗碗布,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还面不改色,苏溪桥突然感觉特别佩服。这个年代的保姆不好做,可惜这里没有热水器和自来水这东西,苏溪桥只能让林婶烧点热水兑着洗。 可林婶心疼柴,每次口头上应着,后背里总是用冷水洗东西。 谢规叙生火,苏溪桥做了一些辣椒油,盛在碗里,辣椒油冷却后,加入胡椒、花椒、八角、规划粉末和适量米酒调制成卤汤备用。 接着,她让林婶拿来一些稻草铺在篮子里,在篮子上垫一张白纸,将白嫩的豆腐切成四方的小块,隔着距离码放在纸上。 等过些时日,豆腐上面长了白毛,再裹上一层盐。 第74页 谢规叙看着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确定这东西发霉了也能吃,不会把人吃坏吧?」 苏溪桥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正色道:「我做出来的东西,有不好吃的嘛?」 谢规叙摇摇头。 苏溪桥道:「这豆腐需要腌制十天,然后将豆腐放到罈子里,倒上做好的卤汤,再把罈子用泥密封好,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她做的时间太晚了些,估计要等到明年才能吃上。 谢规叙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拉着她坐在火炉边烤火。 这时,林婶走过来问:「少爷,夫人,今天二十八,咱们是不是该准备点过年的东西?」 苏溪桥想了想,好像是要,以前都是家里长辈给准备,她一放假过去蹭吃蹭喝就行。 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谢规叙大病痊癒后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常,是要多准备些东西庆祝一下。 苏溪桥问道:「林婶,你之前的僱主家里过年都准备些什么?」 林婶笑着回道:「一般都是二十八,发面做馒头包子和饺子,二十九炸丸子,家有孩子再弄点小零嘴,三十上午准备些肉类,下午就开始过年了。」 苏溪桥点头,看了看谢规叙,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正盯着自己看。 「那就按你说的准备吧,让小杭和小天出来帮忙。」 「好嘞,夫人。」林婶躬了躬身,转身去厨房准备去了。 谢规叙道:「何必这么麻烦,这么多事,肯定要你去盯着顺便帮忙。」 苏溪桥失笑,「过年就是要大家一起忙才有感觉,把活都丢给林婶干,你不会觉得很冷清嘛。虽然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主人,但林婶才来府上一年,我想让他们陪我们一起过个年,就当是热闹热闹。」 谢规叙握着她的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笑道:「夫人说的都对,听你的。」 苏溪桥对上他的眼睛,感觉炭火烤得自己有些脸热,于是想挣开谢规叙的手,坐到一边去。可惜她的手始终被紧拽着,根本就挣脱不开。 「我又不跑,你抓这么紧做什么?」苏溪桥觉得好笑问道。 谢规叙笑而不语,心里想道:夫人这么可爱,当然要抓紧些。 苏溪桥进去厨房的时候,林婶正在揉面排气,林叔在清理鸡鸭的毛,谢苏杭和谢苏天正在清洗肉类。 她过将水烧开,加入调料,把先洗干净的排骨和猪脚先丢到锅里去煮着,盖上锅盖,用大火把肉炖烂。往灶里多添几根大柴,锅里的东西就可以暂时不用管。 这些熟食提前备好,正月招待客人的时候再稍微加工可省时。里面的锅可以同时蒸红薯。 苏溪桥走到林婶那,拿起擀好的包子皮,熟练地开始了包包子。包子有梅菜猪肉馅和酸菜肉馅的,还有韭菜鸡蛋的。 林婶擀皮的手法很灵活,不消一会儿苏溪桥就包不过来了。 后灶上蒸着包子馒头,前面锅里的肉也煮熟了。 中午,苏溪桥做了一个白切鸡和一盘白切肉,蘸着调好的料汁,和谢规叙一起凑合了一顿。 下午又接着开始炸丸子,把鱼身上的刺都剃下来,剁成肉泥,然后再放进油锅里炸成鱼丸。 猪肉和莲藕的一起,炸成莲藕丸子,还有一盆甜甜的红薯丸子。 以前做的豆腐还剩了很多,苏溪桥把豆腐切成三角块,也放进锅里炸。炸好后放凉,在油豆腐里放上着肉馅,做成一道豆腐酿。 这道菜,是苏溪桥家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必备的一道菜,也是她妈的拿手菜。 苏溪桥做的时候,突然有点想哭,她穿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在研究生考试之后。那段时间她爸妈都在医院忙,都没空来学校看看她。 她走了以后,爸妈肯定会非常伤心,他们肯定会很自责。 苏溪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把自己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第47章 全能人才 腊月二十九,其他村民还在忙着煮、炸、炒,谢规叙和苏溪桥带着瑞白,悠闲地上李庄和常水家去串门。 新年里,庄户人家都是用自己炒的瓜子、花生和蚕豆招待客人。捨得花钱的人会在镇上买人家炒好的,或者再买些其他点心、干果等。 苏溪桥为了省事,家里的瓜子花生,这类坚果东西都是街上买的。 昨天跟下人们一起把该忙的都忙完了,所以今天苏溪桥和谢规叙才这么悠闲。去常水家的路上,他们特意绕路走了另外一边,没从周桂花家门前过,免得被撞上。 腊月三十,上午,周桂花带着周雄和谢舒兰过来串门。前几天刚停的雪,今天一大早又开始下了,也就上山的这一小段路,他们三人头上都顶着一片白绒绒。 看到有陌生人过来,瑞白上去巡视了一圈,眼看着要张嘴开始叫的时候,就被苏溪桥给喊住了。 「瑞白,回来。」 周桂花刚进院子就刚到有只老虎崽子,差点没吓得叫出来,她拧着眉说道:「规叙媳妇,你怎么养只会咬人的畜牲?」 许是瑞白听懂了周桂花的话,走到苏溪桥脚边,回过头去用它冰冷的眸子瞪了她一眼。 周雄和谢舒兰各自嘆了一口气,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跟着苏溪桥走进客厅。 之前乔迁宴的时候,他来过桥叙府,但只是吃了席,没进屋子里来。他知道谢规叙不待见周桂花,可能也会连带着不待见自己,但人家又来请了,就只好吃个饭就走,不好进来打扰。 第75页 这次也是因为过年,周桂花非要拉着周雄陪谢舒兰过来送年礼,如果不是她,周雄是能不来就不来的。 谢规叙看到周桂花来了,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看了看后面站着那两人,招了招手道:「过来坐吧。」 一进客厅就有种暖唿唿的感觉,周桂花看到沙发旁边放着一个大火炉,里面的木炭烧得火红,不禁笑道:「规叙啊,还是你这舒服,还有这大房子盖得也是气派,我都还没见过呢。」 苏溪桥把人领到沙发上那去坐着,吩咐林婶上茶。 周雄跟谢规叙打了一声招唿,让谢舒兰把年货递给他,规规矩矩地说道:「谢秀才,这是家里做的一些年货,做的不多,送给你们尝尝。」 东西是谢舒兰递过来的,谢规叙不接都不好,「这些东西,我家里也有,下次就不用破费了。」 周雄笑了笑,没说什么。 本来还想着人家能看在谢舒兰的面子上,稍微对自己改观一些,没想到还是弄得这么尴尬。 苏溪桥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尴尬,她微笑着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小麻花,说道:「周叔,周婶子,舒兰,快尝尝我做的麻花。」 谢舒兰坐在苏溪桥旁边,伸手拿了一个,尝过以后觉得香香脆脆的很好吃。她笑眯眯地说:「大嫂,你手艺还是那么好。」 苏溪桥摸了摸她的头,「好吃就多吃点。」 周桂花见她说话没人理,也跟拿了两个麻花尝了尝,还真挺好吃,于是她厚着脸皮说:「规叙媳妇,这麻花好吃,一会儿给舒兰装点回去。」 周桂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讨人厌,周雄忍不住用脚踢踢她,没想到她却大声喊道:「周雄,你踢我干嘛?」 谢规叙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白棋一手黑棋,自己跟自己下,完全不把周桂花自家放在眼里。 谢舒兰还好,毕竟是自己哥哥家,她来的次数多,跟自己家没什么区别。 倒是周桂花,成天想着怎么占便宜,嘴被粪坑还臭,她说的话逗没人爱搭理。 原本周桂花还想赖在谢规叙这吃了午饭再回去的,但周雄是在忍不了她了,硬要拖着她走。 他俩一走,谢舒兰也跟着走,苏溪桥知道她喜欢小麻花,就让林婶给她装了一些带回去。 谢舒兰看着苏溪桥递过来的麻花,手都不敢伸过去,「大嫂,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拿回去就全给娘吃了。」 苏溪桥笑着说:「没关系,吃了就吃了,我这还有很多,喜欢就来拿。」 谢舒兰乖巧地点了点头,提着麻花告别后就走了。 回到客厅里,苏溪桥不经开始数落谢规叙,「你刚才说话也太刻薄了,人家周雄可没惹你。」 谢规叙道:「看不惯。」 苏溪桥走过去,捏了捏谢规叙的脸,挑眉道:「学会犟嘴了。」 谢规叙仰头,意味深长地注视她片刻,黑沉的眼眸里隐藏着难辨的情绪,说道:「你别得意。」 苏溪桥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心里暗道:完了,这人不会想对自己下手了吧。 吃过午饭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小睡了一会儿。 自从天冷后,谢规叙就打着怕冷的由头,跟苏溪桥到一个被窝里。刚开始,苏溪桥还不同意,可睡着睡着,她发现自己会踢被子,老是半夜被冻醒。只有跟谢规叙睡一起才不会踢被子,所以她干脆就同意。 其实睡一起也没什么,谢规叙这人睡觉很老实,每次睡觉前都是平躺着,不抢被子不磨牙。除了半夜喜欢抱着她,其他的也没什么。 睡醒以后,谢规叙从楼上书房拿下来两幅写好的春联,自己拿着浆煳就给贴上了。 他贴的时候,苏溪桥就现在旁边看着,甚至还笑吟吟地点评道:「这字写得真不错,好看。」 谢规叙微微勾唇,不经调笑道:「好看?那你从明天开始练字,多练几年也能写这么好看。」 苏溪桥端着剩下的浆煳,摇了摇头。 她的字其实写得也还可以,小时候没少被外公抓着练字,但她练的都是钢笔字。毛笔软趴趴的,写字的时候还要提着点力,稍微力道大点就弄得一堆墨。 客厅门前跟门外的春联写得不一样,但字体一样是潇洒好看,就连井边上的福字都写得很有韵味。 都说秀才相对现代的研究生,苏溪桥也算得上是个预备研究生了,但她觉得自己跟谢规叙比,差得可太远了。 谢规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会射箭会武功,会读书写字,听说还会弹琴**骑马。 这么一想,苏溪桥觉得自己这便宜夫君也太牛掰了。 第48章 过年 贴完春联后就得开始准备年夜饭,苏溪桥进了厨房,跟林婶一起忙活着做菜。 谢规叙则和剩下的三个人一起,把从镇上买来的大红灯笼给挂上。一共三对,大门口一对,客厅房檐下一对,还有阁楼上一对。 六盏大红灯笼把整个桥叙府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 从远处看,整个清水村只有桥叙府是最红最亮的,这也象徵着府里主人,来年事业红火。 挂完灯笼后,谢规叙走到客厅,用火钳拨了拨灰暗的炭火,让它们烧得更旺些。 瑞白穿着林婶做的大红色棉袄,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到谢规叙走过来,它立马就起身过去蹭了蹭他的手。 第76页 自从有了瑞白以后,谢规叙就很少抱着兔子撸毛了。因为他发现,瑞白的毛比兔子的要好摸,而且它体型比兔子大,撸起来更过瘾。 「过来帮忙端菜。」林婶站在厨房门口,对着蹲在雪地里玩耍的两个年轻人喊道。 谢苏天和谢苏杭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回道:「来了。」 两人把一道道菜端上桌,整个客厅被浓郁的香味充斥,饭桌正中是正用炭炉煮着的烤鱼,底下铺着翠绿的蔬菜,豆芽,香菜。边上还围绕着十几个菜,鸿运当头烧红排骨、一清二白小葱拌豆腐、大吉大利板栗炖鸡、寿长百年三丝炒面、年年有余红烧双鲤鱼、圆圆满满红烧狮子头、金玉满堂玉米青豆胡萝蔔丁、香脆酥口茶叶虾、水煮牛肉、口味鸭、酱香五花肉色泽鲜艷、香气袭人,令人垂涎欲滴。 谢规叙看到这一桌子菜,不用想也知道有哪几个是苏溪桥做的。自己夫人的手艺堪比御膳坊的厨子,甚至比他们还要厉害。 年夜饭,下人们和主人都在客厅里一起吃,但同厅不同桌。毕竟主僕身份有别,就算主人家再怎么器重,也不能跟他们同桌吃饭,否则就是越矩了。 林婶还特意在院子里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放着贡品和菜,还有水果花生之类的。她告诉苏溪桥年夜饭之前要先祭拜,给神灵和先祖添上香和酒。 谢规叙点了两根香烛,分别插在香炉的两边,然后跪下,朝苏溪桥招了招手,「小溪,过来。」 苏溪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跟谢规叙并排跪下,就像一对拜堂的夫妻一样。后面下人们也跟着整齐地跪在一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随后,苏溪桥和谢规叙一同起身,把香插在香炉里,心里默念各路神仙与过世先人,祈愿自己来年能平平安安。 祭拜完后,大家回到堂厅里入座,年夜饭正式开始。 谢规叙先给苏溪桥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随后举杯,对着下首的四个下人说:「来,作为桥叙府的主人,我敬大家一杯,希望你们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踏踏实实干活,只要是桥叙府忠诚的人,我和夫人定不会亏待大家。」 林叔、林婶、谢苏杭、谢苏天:「感谢少爷和少夫人器重,奴定当对您忠诚。」 苏溪桥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同他们一起饮下杯中酒,并笑着道:「好了,大家都馋坏,可以来吃了。」 她坐下去,拿起筷子,眼馋着一桌子的美食,「阿叙,快来开吃吧。」 谢规叙拿起酒壶又倒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苏溪桥后,朝她举起酒杯,双眸凝视她,嗓音平援而低沉,「夫人,这一年辛苦你了。」 苏溪桥的心砰砰直跳,夹菜的动作顿住,看着谢规叙许久,目光随着心绪的波动而闪烁不定。 这一年里,她日日夜夜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要说不喜欢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止喜欢,甚至还有些依赖他。前几个月他眼睛看不见,自己经常一边干活,一边还得照顾他,忙里忙外,特别辛苦。 可自从谢规叙病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她太过劳累,只要是他能干的活,他每次都首当其冲,尽力尽为。 谢规叙便不是一个喜欢表达内心想法的人,他总是喜欢把自己想法藏在心里,然后通过行动力来表达爱意。他对人的好让人难以抗拒,这种好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 瑞白在桌子底下啃肉啃得叭叭响,烤鱼锅里的汤在咕咕噜噜冒泡,烛火恍惚地摇曳,下人们在欢声笑语。 苏溪桥端起酒杯,与谢规叙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阿叙,有你在,我不苦。」 谢规叙抬眼望去,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苏溪桥觉得这算是,再次变相告白了吧,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确定了。 谢规叙给苏溪桥加了一块烤鱼,是鱼肚子上的肉,软嫩没有鱼刺,「吃吧。」 苏溪桥也给谢规叙夹了一个大大的红烧狮子头,微笑着说道:「你也吃。」 这一大桌子的菜,两个人吃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下去一半,还好现在天冷,菜放到第二天也能吃。 下人们早就吃完了,两个小的,都回房间玩耍去了。 下雪前苏溪桥给他们房里都打了火炕,和主人房的一样,睡着一点也不冷。 林婶和林叔还在收拾桌面上的剩菜,苏溪桥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摸着肚皮,说道:「我吃的太饱了。」 瑞白也吃了不少,它随主人一样,也仰躺着打滚,那样子憨态可掬,实在是太可爱了。 谢规叙看了一眼书柜上摆着的沙钟,还有一个半时辰到子时。他去厨房打了些热水,放到卫生间里,把苏溪桥从沙发上拉起来,说道:「快去洗漱,洗完回屋躺着去。」 苏溪桥点点头,自觉地走到卫生间里去洗脸刷牙,等她做完这一切之后,谢规叙已经提着新棉鞋现在门外等着了。 苏溪桥刚洗完脚,脚上还穿着木拖鞋,白嫩嫩的脚丫子被热水烫得有点泛红。 她快步跑进房间,谢规叙紧随其后,赶忙抓住两只想要藏进被窝的大白丫子。 谢规叙摸了摸她的脚,拿着干毛巾细细擦了几下,拍了拍说道:「要擦干再进被窝。」 第77页 苏溪桥小脸红扑扑,抿了抿嘴唇,哼了一声,「知道了。」 第49章 过年2 正月里的忌讳苏溪桥提前问过林婶,免得自己初来乍到不懂这些犯了忌。 初一忌开柜门和抽屉,以免让财气和福气偷偷熘走。除二上坟早上忌荤腥,上完坟就可以回娘家,天黑之前要回来。 趁着谢规叙洗漱的时间,苏溪桥把衣柜里放着的新衣服和新袜子拿出来备好,这种明天就不用开柜门了。 谢规叙洗漱完以后拿了一条湿毛巾给瑞白擦了擦脚,然后关好门窗。 「来,下棋。」苏溪桥朝他拍手,守岁不能干坐着,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没事做,干待着容易犯困。 谢规叙把放在炕角的棋盘摆在中间,让苏溪桥把被子盖在腿上,以免着凉, 「先说好,你要让着我。」苏溪桥下棋水平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被称为臭棋篓子。但按耐不住她人菜瘾还大,谢规叙拿没办法。 一开始,秦苏溪桥还下得很顺当,之后每落一子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坐姿也由盘膝而坐改为斜坐,左臂撑在炕桌上,两条腿伸直,两脚叠在一起晃动着,低着头蹙眉思索的模样很迷人。 「诶,等一下,我这步走错了,应该走这。」苏溪桥纤细的手指,把落在棋盘上的白子给重新拾了起来,换到另外一个地方落下。 即便是这样,谢规叙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执黑子落在白子右边的位置,把下首的一片白子全部吃下。 苏溪桥面如菜色,脸比纸白,郁闷道:「我刚才要是不悔棋,你是不是能少吃我两个子。」 谢规叙颔首,淡淡一笑。 典型的手比脑快,自己坑自己的节奏。 苏溪桥的脚丫子气愤地搓动了两下,谢规叙低头伸手抓住了一只,轻轻捏了捏。 苏溪桥抬头看了一眼,想要缩回自己的脚,但却没成功,索性就干脆随他去,又考虑了片刻落下一子。 谢规叙的目光在棋盘上停留了一秒,拿起一颗黑子落子,目光回到苏溪桥的脚上,白皙的脚上没有一丝瑕疵,光滑的指甲在灯火上泛着平滑的微光,五根脚趾骨撑起微微的凸起。 相比之长了点肉,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苏溪桥若无其事地盯着棋盘看,脸颊和耳朵都染上一层红晕。一双脚而已,有什么好捏的。 大襄朝的规矩,女子的双脚不能露给除父亲和丈夫以外的男人看。但这条律令的实施性并不强,一般只有贵族和大户人家才会遵。像下乡农村这种贫穷的地方,多的是女孩子打赤脚下地干活的。 掌中的温度开始上升,谢规叙抬头看向苏溪桥,发现她好像有些不自在,于是隔着矮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气愤太过暧昧,苏溪桥生怕谢规叙下一秒就把自己压床上了。她板着脸,假装生气瞪了一眼,「好好下棋。」 谢规叙得逞笑了一下,捏脚的力度大了些,捏过之后就把苏溪桥的脚放回到被窝里。 长夜漫漫,苏溪桥眯着眼睛跟谢规叙胡乱下着棋。两个人各自下各自的,棋盘上的棋子天花乱坠,亏得谢规叙还能玩得起来。 看到苏溪桥打哈欠,谢规叙心疼地託了一下她的脸,说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到时辰了我再叫你。」 苏溪桥摇头,「陪你一起守。」这是两人的第一个除夕,她不想留下一丝遗憾。 谢规叙把矮桌移到一边,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教苏溪桥开始认字。 苏溪桥好歹也是个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这里大部分她还是认识的,只有小部分比较难的认不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 就这样,苏溪桥和谢规叙裹着一床被子,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认字。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响起了新年的第一串鞭炮的声音。 睡得正香的瑞白被鞭炮声惊醒,勐然从出上窜起,警觉地环顾四周,晃了晃脑袋,重新趴下。 苏溪桥放下手中的书,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清林叔从房里出来,手里拿出一串鞭炮,打开大门直接点燃了引线。 谢规叙低头看苏溪桥一眼,凑过去亲吻了一下额头,说道:「小溪,新春快乐。」 苏溪桥道:「阿叙,新春同乐。」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许久才停,山下的村庄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一阵阵爆竹声陆续响起,或远或近,还能听到更远的地方传来烟花炸开的有规律的响动。 苏溪桥的瞌睡虫都被吓走了,她揉了揉眼睛,穿下身上的棉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一直到两刻钟以后,鞭炮声才停下来,山下的村庄也恢復了宁静。 谢规叙把油灯吹灭,拉好窗帘,躺进被窝里,把苏溪桥拽到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 虽然已经是午夜,但谢规叙一点也不困,隔着薄薄的亵衣他抚摸着苏溪桥的嵴背,脖子,脸,那股独特的香味比以往更浓烈,沾染在他身上,化作了一团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心。 他一手搂紧苏溪桥的腰,让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她腰下多肉的部位。 苏溪桥在黑暗中睁开朦胧的睡眼,懒洋洋地说道:「阿叙,你是不是忘了我几岁?」 谢规叙报復性地重重捏了两下,难耐地喘息几声,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復。他轻轻拍了拍苏溪桥的后背,轻声说:「那你可要快点长大。」 第78页 苏溪桥的在枕头上搓动了两下,转过去把胳膊搭在他腰上,一动不动,很快又睡着了。 寅时三刻后,外面的鞭炮声再次响起,为了迎新年,苏溪桥和谢规叙都穿上了红了的衣裳,喜庆又好看。就连瑞白也不例外,它小褂子在院子里到处乱跑,不一会儿,又自己跑出去方便了。 瑞白养在家里喝了不少的灵泉水,它很聪明,不用人教,都知道自己跑到外面的草地里去上厕所。 一有陌生人进来,它先是围着看,凭感觉认人。主人院愿意看见的人,它看一看就回到自己窝里去了,如果是看见不怀好意的,那它就会呲牙咧嘴,甚至会发出吼叫冲上去。 好好的一只白虎,习性缺跟狗一样,是在让苏溪桥感觉哭笑不得。 第50章 回娘家 本来新年的第一天是要到父母家里去磕头的,但谢府和谢规叙的关系不好,所以这一道程序就免了。 虽然不用跪拜父母,但山下的亲戚朋友家里还是要去串串门坐一坐的。 去到田户长家里,因为之前请田婶做了几次饭,她特别喜欢苏溪桥,还夸她和谢规叙很般配,都长得好看…… 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家,苏溪桥让林叔敞着门,把各种零食端上桌,等着村里的平辈和晚辈来家里拜年。这是礼数,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来,是无法勉强的。 村里的小孩大部分都知道桥叙府有钱,成全结队的小萝蔔头穿着新衣服往山上走,带头的两个是田户长家孙子,田虎和田辛。 「谢叔叔,苏婶娘。」 苏溪桥含笑着让他们进屋,一个人给了一个小红包,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来了就有份。 红包不大也就两分钱,这是村里的风俗,苏溪桥跟着给,就当是图个吉利。 小傢伙们进了堂厅就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眼巴巴往那瞅。苏溪桥笑了笑,大方说道:「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几个小娃两眼发亮,直流口水,欢唿地跑到桌子边,抓一把零食住口袋里塞,口袋里的小红包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苏溪桥好笑地帮他们捡起来,塞到口袋里。 两个大的懂礼貌,还知道说「谢谢苏婶娘」临走前还抓了一把麻花。 桥叙府的零食种类多,小娃们的口袋都塞的满满的才离开。 谢规叙坐在客厅里,看着苏溪桥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孩子,脸上的笑容从未停过。 于是他走过去,挑眉问道:「你喜欢孩子?」 苏溪桥道:「喜欢啊,多可爱呀。」 「是挺可爱的。」谢规叙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以后多生两个。」 苏溪桥:「……」 年轻人,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热闹的初一就这么过去了。 初二一大早要去上坟,第一站要先去祠堂,然后再倒山上去。 不过谢家的祖坟已经很多年了,大部分的坟头都被成了草包。谢规叙凭藉着记忆找了道他爷爷奶奶的合葬墓,他和苏溪桥准备一些贡品放在地上。 然后点了三炷香,放了一挂鞭炮,摆了一摆就算完事了。 上完坟就得收拾东西回娘家,苏溪桥拿的东西也不多,就是些年货零食什么,过年也没什么好礼拿回家,还是给钱拿吃的最实在。 马车到苏家门口的时候,苏李氏已经现在门口等了。她一看到苏溪桥和谢规叙下马车了,就着急喊道:「长信,快来放鞭炮。」 这里的习俗是上门拜年要自带鞭炮,在主人家门放了鞭炮再进去,意思是除秽气。 苏长信快步从堂厅里走出来,从林叔手上接过鞭炮,笑盈盈地说道:「不麻烦了,还是我来吧。」 苏长信放鞭炮,苏李氏替苏溪桥夫妇拿着东西进门。刚进堂厅不久,就看到苏海和李翠提着篮子从外面回来,篮子还装着贡品,一看就是上坟去了。 「大哥,嫂子。」苏溪桥和谢规叙跟打招唿道。 苏海笑着应声,李翠直接走过来拉着苏溪桥就开始聊天。 一圈男人坐在堂厅里喝茶,女人们回屋里坐,苏李氏把待客的东西分两份,一份拿到房间里。 苏溪桥进来没看到苏琳水,还觉得好奇,问道:「大嫂,我二姐哪去了?」 一提她,李翠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语气不太好说道:「谁知道她上哪去了,成天不干活尽偷懒,还特会找理由。」 苏溪桥笑了笑,尴尬道:「其实她以前也这样,只是爹娘都惯着。」 「爹娘惯着我不管,但她也不能主意打倒我和你大哥头上来。」李翠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苏溪桥道:「怎么回事?」 听她这语气,苏琳水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居然都惹到大哥了。 李翠很不屑地回道:「还不是她眼红跟你大哥开粉条作坊赚钱,动不动就怂恿爹娘要收你大哥的钱,放在中馈里,说是住在一起有钱就得孝敬爹娘。孝敬爹娘我是没意见,但也不能让爹故意太高粉条的价钱,背地里拿着你大哥的客户去赚钱吧。」 苏海的粉条作坊虽然开起来才两个月,但因为东西新奇,又打着金醉坊的名号,粉条卖出去不少。镇上有十几家饭馆面食店,都在他这拿货,一个月能净赚四五两银子。 四五两相当于苏家以前两三年的收成,苏琳水看着眼红,插手进来,可李翠不愿意。接着她就把主意打到长辈身上,怂恿苏长信给客户送货的时候提高价格,企图多赚一点。 第79页 当初开粉条作坊的时候,虽然苏溪桥说动了苏长信,但真要他拿钱干事的时候,他又反悔了。 搞得苏海刚成亲就上媳妇娘家借钱,弄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好在他岳家心疼闺女,借了钱给他,这才把粉条作坊开起来。 家里种植的土豆和红薯,苏海按照市场从苏长信手中收购,原以为这样就能把生意给规划好坐下去。 却没成想,苏长信突然提出要给苏海送货,跑腿费给不给都行,只要生意坐起来能给点分红就行。 苏海心软,考虑到都是一家人,而且娘也在作坊里帮忙,然后他就同意了。 于是就发生了后来抬高价的事情,要不是粉条价格贵到离谱,那些商户也不至于找上门来。 苏溪桥想了想,说道:「以后给商户送货就让大哥一个人去,你和娘留在作坊里,家里二姐和四弟愿意帮忙就按工时给钱,爹要是想赚钱就让他按原价从你这里买货,让他自己拿到镇上去买,买多少钱都随他,得到的钱让他自己拿着。」 李翠眉头微蹙,抿了抿唇道:「这样会不会做的太过了,那娘的那份怎么,你大哥还要挣来给爹拿嘛?」 「不用。」苏溪桥端起茶,喝了一口,沉声道:「虽然没分家,但作坊是你和大哥的,日子一起过饭一起吃,但钱还拿个的。你们只需要把作坊里四分之一的收入给到娘,当作家里的贴补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二姐不干活就别给她钱,四弟也是。爹想挣钱让他自己多挣去。要是村里有其他人,也想从你这拿粉条出去买,也是一样,抽点回扣就成。」 李翠点点头,笑着说:「还是三妹脑子好使,我跟你哥最近因为这个都快愁死了。」 苏溪桥道:「多劳多得,经营好粉条作坊也是很赚钱的,嫂子不必太担心。」 第51章 盖酒楼 晌午吃饭的时候,苏琳水有意无意地提起苏长信卖粉条的事,就是为了让自己也能吃中吃到点甜头。 苏琳水道:「现在大哥的作坊是越来越赚钱了,嫂子日子也好过了些,就是可怜了爹和娘累死累活还拿不到一分钱。」 苏海沉着脸,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李翠忍不了,拧着眉说道:「如今爹娘也不差钱,你大哥开作坊就是为了能让爹娘过得轻松些,赚到钱大家日子都好过。」 苏琳水冷笑一声,看了苏长信一眼,说道:「既然是为了大家都过好日子,那为什么爹要太高粉条价钱,为什么你和大哥不同意?」 这时,苏海放下筷子,嘆气道:「不是不同意,是粉条成本本来就低,买不了高价。」 「为什么买不了,三妹店里的招牌这么响,麻辣烫每天都买得火,大家都觉得粉条好吃,价钱高点也有人愿意买。」苏琳水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往苏溪桥转了一下,又放到谢规叙的身上,不过很快就又移开了。 苏溪桥目光锐利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苏琳水,声音冰凉道:「金醉坊的招牌,不是你想拿来用就能拿来用的。知道什么要冠名费嘛?」 苏琳水一愣,她哪知道这个。 苏溪桥解释道:「冠名费,顾名思义就是打着我店里的招牌去卖东西,你卖东西好坏都跟金醉坊有关,你卖的东西不好出了问题,那金醉坊也会跟着受影响。所以才要收冠名费,我免费给大哥冠名,但也只给他一个人,不是随随便便那个人都能说,这粉条就是金醉坊麻辣烫里的同款,懂了嘛?」 苏琳水嘴唇微启,见形势不对,立马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泣声道:「可大哥也是苏家人,他的东西爹娘也有份啊?」 苏溪桥不动声色道:「没分家之前,大哥挣得钱确实应该拿出来供养这个家,但也不是把全部的钱都拿出来。大哥已经成亲了,日后会有孩子要养,他也要养他的小家,爹娘现在有能力干活,就得负责自己现在的生活所需。」 听了她的话,坐在一旁的苏长信开始不淡定了,说到底儿女就是不想让他插手生意,不让他赚钱发财。 苏长信越想越气,他用手指着苏溪桥微微颤抖道:「老三,爹也没亏待你,我就是想赚点钱养活你娘和姐弟,这都不行嘛?」 苏溪桥对上苏长信的目光,点头道:「可以,但我之前问过你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临了反悔,这怨不得谁。」 李翠也说:「爹,你想挣钱我们也不拦着,但以后作坊里的粉条你拿出买,只要不说是三妹店里的,你想卖多高价都可以,但不能去懂海哥的那些商户。」 李翠採纳了苏溪桥的建议,但她没说要收苏长信粉条钱,这就当是他们夫妻俩免费送的,苏长信自己能卖多少算多少,跟他们也没关系。 苏溪桥觉得这样也挺好,一家人还是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否则别人会看笑话。于是她叮嘱道:「日后想要赚钱就到大哥作坊里去干活,干活了就有钱拿,不干活就没有,别尽想着混吃等死。」 最后的半句话她是看着苏琳水说的,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好好的一餐饭被弄得这么尴尬,谢规叙倒是一脸习惯了的样子,但苏李氏面色却不好,她担心地看了苏溪桥好几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说。 初三过后,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地来桥叙府拜年,苏溪桥和谢规叙都热情接待了。 一直忙到初八,该走的亲戚都走过了,家里才渐渐闲下来,也预示着这个新年全是过得差不多。 第80页 新年过完,苏溪桥就开始计划着把从魏松那里坑来的地规划下来,既然要开酒楼,那当然要按照她的心意来建房子。 一座酒楼从盖房子到装修到开业,最少都要三四个月的时间。为了在夏天到来前面把酒楼开起来,苏溪桥熬了好几天,才把酒楼的设计图给画出来。 酒楼最不可缺的就是菜品,苏溪桥已经想好了,等元宵过后,就从田户长那里,再买十二亩地,用来种蔬菜和水稻。 这些活可以完全托给李庄一家和常水来做,有他们两家在,苏溪桥也能放心些,毕竟都是好兄弟了。 盖酒楼需要有人负责卖建材,有人负责看守材料,有人负责监工,有人负责解决工人的伙食,绝对是一件大工程。 苏溪桥盘算了一下村里的哪些人可用,列出一张名单,足有三十人,按照各人的能力和水平分配工作。 村里的钱行、钱丰两兄弟识文断字,而且曾做过近十年的生意,让谢规叙请他们来做帐房,专管每日花销。施工的工人则是从府州里请来的专业的工匠。 至于为什么不就地在府州一整个施工团队,是因为苏溪桥怕自己的图纸会被泄露出去,还是村里人比较纯朴一些。 通过这个机会,也能让清水村的人知道,就算她和谢规叙发财了,也不会忘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 有能赚钱帮忙的机会,他们也不会吝啬去找别人,而是会想着自己人,让村里的人也能赚到钱。 这样应该能平息绝大部分人的一些偏见,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只要不放着苏溪桥的面来骂,那她也不去计较这么多。 这次盖酒楼的工程很急,又是在农忙大家要插秧播种的时候,所以人手会很匮乏。不过苏溪桥多加十五文钱每天,这样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来干活的。 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之后,谢规叙还特意让林叔算了一个吉利的日子,带着村里干活的人,一起去府州开工。 因为府州里村里远,谢规叙特地准备帐篷,施工期间村里干活的人可以睡在帐篷里,顺便还可以帮忙看着工地上的东西,不被别人偷走。 开工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每天只负责监工就行。看着手里地银钱一天变少,而酒楼一点点地变化,两人心里都很满足,即使每天都很累,也觉得值得。 第52章 西江月 三个月过后,酒楼基本完工,只等完成室内细节设计。 苏溪桥把她要卖麻辣烫配方的消息放了出去,并且说明只售出七份。一时间,附近镇甸及县城有经济实力的酒楼老闆,纷纷前来,前四份只买五百两,后面三份直接被人太高价买了出去。 光是一份配方,苏溪桥就净赚了六千两白银。 三月二十六,酒楼装修全部完工。谢规叙给酒楼取名为「西江月」,他亲自提笔,让人制成牌匾。 魏松给苏溪桥地的时候该耍了一个小心机,特提挑了一块中间有河道的地。 他原以为这样会给苏溪桥建酒楼的时候造成困扰,毕竟一亩地要是连在一起,最起码可以建一座六百多平的酒楼,只要盖的够大就能容纳很多客人。 现在地皮中间多了一条河道,这样建酒楼的时候就不得不把面积缩小,把酒楼建立在两边,大大分减了客流量。 但是魏松怎么也没想到,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正是苏溪桥最想要的地皮。 西江月跨河而立,一栋在河东面,是酒楼专门吃饭娱乐的地方,名为迎客楼。另一栋建在河西,是客栈,名为静言楼。环境优雅且安静。中间做了三座高拱桥,客栈远离街道,不会受喧闹声困扰。 两楼外都砌了半圆形围墙,均以河岸为底边,以河流为对称轴,相互对称。两条底边正中间以河上拱桥相连。拱桥很高,防备有人从此处侵入西江月。 两栋楼都是五层,三四五楼间有吊桥相连。苏溪桥故意在西江月只有留了一个入口,那就是酒楼的迎客楼的院门,也就是说如果要去静言楼,就必须从迎客楼进去。 迎客楼的一楼大堂分为两部分,左边是普通餐位,二人座,四人座,八人座,还有供散客用的长桌和方凳。 右边也是一张巨大无比奇怪餐桌,此乃西江月的特色,水流自助餐。餐桌上有一圈凹槽,里面放着水,食物用盘子装好放在水面上,前面的伙计摇动风车,带动凹槽里的水流动起来。 这个灵感来自于苏溪桥之前看过的一部古装剧,里面的女主在宴请客人的时候,採用的就是家庭式流水席。 二楼是十二间雅间,挂着不同地字画,上面是不同地诗词。三楼则是贵宾室,一共只有四间,不但可以观景,还有有趣地娱乐设施。 四楼则是宴会厅,整层只有一个厅,里面摆放着十张大圆桌,最里面还有一个舞台,用来观看歌舞表演的。 五楼上面是天台,竖立着一把大伞,每次只招待一批客人,是独一无二地所在。 在迎客楼后面,还有四个雅致地去处,四座凉亭也可宴客,相互之间以假山、荆棘、花丛和葡萄架隔断,唿吸户外清新空气和欣赏美景地同时,还令人有一种享受私密空间地愉悦感。 苏溪桥要打造的,就是城市里的山庄,既有吃喝美食,又能享受美景,晚上累了还能在西江月住宿。 静言楼地一楼是普通客房,分为单人间和双人间,家具齐全。二楼是普通套房,可供多名家人好友一起入住,每间房内地家居摆设都极具特色,同样挂有字画。 第81页 三楼是贵宾房,也是四间,有单人卫生间,里面有抽水马桶和浴桶,水是从楼顶引下来,虽然这套程序非常复杂。 但苏溪桥为了做出别家客栈没有的特色,她花费巨大的精力,专门找了一位做瓷器的师傅,按照现代马桶和蹲便器的样子,完美复制出。 就这两样东西,苏溪桥从酒楼动工开始就在研究,成天和做瓷器的师傅在桥叙府的院子里玩泥巴。玩了整整两个多月,才摩挲出来一点技巧,往粘土里加上点骨灰,这样烧出来的瓷器表面光滑不容易开裂。 骨灰,苏溪桥用的是鸡牛羊驴的骨头,不是人的骨灰。要真是人的骨灰,她捏在手里也会觉得膈应,哪还敢做出来给别人用。 四楼是两间豪华套房,里面家具内设都是上等的,相当于是小型的公寓楼,只是没有厨房。不过都能住得起豪华套房了,还用得着自己做饭吃嘛。 四楼拐角有个小房间,打开里面是私人楼梯,连通一楼到五楼,是苏溪桥为了方便自己和谢规叙特意留的。 毕竟五楼是他们两的私人场地,不方便让外人进入。上面相当于一个大平层,只有一个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大浴盆,在春秋时节泡着热水澡晒太阳,再喝个小酒,也是一种特别地享受。 静言楼的后院有个小角门,只供内部员工使用,比如运送垃圾、採购蔬菜和柴禾等。 另有花园、果林、马厩和员工宿舍等不必细说。 三月二十七日,酒楼里地员工配备齐全。这么大一间酒楼,苏溪桥不可能在亲自掌勺,只能分批次将菜方交给厨子。 四个大厨是谢规叙大老远从邻近的府城找来的,都签了死契。 六个四十左右的女工,负责处理食材以及后厨地清洁卫生。十个店小二,两个园丁,十个清洁工,五个採办人,三个看管马厩地小厮,八个自培训合用地人手,只有签了死契地人用着才放心。 因为酒楼有些大,苏溪桥还给掌柜配置了一名副手,供他使唤。 这么大的酒楼,她也不能一直让谢规叙来管帐,自己本身也不是会计行业出身的,理不清这些东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原先在金醉坊工作的伙计,苏溪桥有问过他们有没有愿意到府州来干活的,除了李志和丁百,其他人都留下了。 这两人一走,金醉坊就空出了两个位置,苏溪桥在从府州买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过去当掌柜,以后店里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他来办。 苏溪桥只需要每个月查一次帐,就行了。用人还是得用自己的,雇来人看一个店,她始终还是不放心。 她以前没做过生意,如今产业扩了不少,大酒楼不如小酒坊好管理,如果有安排不到位的地方,以后再酌情整改。 第53章 多管闲事 在酒楼开业之前,苏溪桥先开了一个员工大会,实行严格地奖惩制度和举报制度。 四个大厨一组,选定一位组长,六个女工是一组,同样选定一位组长;十个店小二是两组组,负责招待客人……八个护院一组,掌柜直接对採办人员负责。 管理人员,酒楼里掌柜权利最大,月薪最高,手下统管组长,组长比组员月薪高出百分之三十。 掌柜和组长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如果做的不好,撤销职位,能者居之。 员工之间可以互相监督,要是发现其他员工,工作不认真或者有过失,可以到举报信箱匿名举报,经查属实,按照犯错事情大小来定惩罚。 犯错者,小事先给予口头警告,第二次再犯,便扣除月薪,第三次则解僱。若是犯了大错,直接解僱,情节严重者直接送进大牢。 如此严格精细的规定一次,所有员工心里都暗自打了个激灵。他们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生出几分敬畏,暗自警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做事,不能犯错。 有罚就有奖,恩威并施才能当个好老闆。 苏溪桥接着说道:「此外,静言楼的人要轮班守夜,一月一换班,每逢三,十三,二十三替岗休息……」 「天哪,居然还有休息?」大家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溪桥轻咳一声,声音立马就停下了。 「大厨每次只能有一个人休息,四位木工也是,两组店小二,每个轮两个人上夜班,白班每次休息一个,夜班不休息,夜班月薪比白班高出一百文。掌柜也可以休息,到时候看清况,由我和少爷来代班……」 众人喜道:「感谢夫人和少爷。」 苏溪桥接着说:「酒楼实在太忙地时候,如果你们愿意放弃休假留在酒楼里帮忙,能拿两倍地加班费。比如店小二地月钱是两百文,平均下来,每天大约七文钱。那么,加一天班就可以拿十四文钱。三天假期都放弃地话,每月就可以多拿四十二文钱。」 众人脸上地喜色越来越浓。别小看这四十二文钱,够给一家人买三四斤肉了。 苏溪桥转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谢规叙,走过去问道:「阿叙,你可还有要补充的?」 谢规叙将茶杯里的茶饮完,一双利眼缓缓从众人脸上划过,平淡地道:「为我们做事,最要紧的是忠心。酒楼里秘密众多,如果有人敢泄露出去……」 「咔嚓」一声,谢规叙手中的茶杯化成一堆粉末。 第82页 众人看了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现在那。 苏溪桥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说道:「若是不犯错,那就不会有事的,少爷可是个很温柔的人。好了,这几天大家先熟悉下酒楼里的环境,等三月三十号开业会很忙。」 众人道:「是!」 苏溪桥点点头,看向带头的掌柜任万田,「任掌柜,这里就交给你了。」 「夫人,请放心。」任万田拱手说道。 苏溪桥和谢规叙乘着马车回到桥叙府,只见谢苏天和谢苏杭站在门口迎接,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少爷,少夫人,老爷和夫人来了。」 苏溪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爷是谁,我们家……」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谢规叙一眼,暗道:还真有。 苏溪桥和谢规叙走近堂屋的时候,谢全和何氏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喝茶,那模样分明是把这当自家了。 谢规叙问道:「你们来干嘛?」 何氏站起来,双眼一瞪,怒道:「谁教你如此不敬长辈的?」她说话的时候,视线还往苏溪桥身上转了一圈。 苏溪桥想道:儿子是你生的,不敬你也是你教的,难不成自小就会啊! 谢规叙阴沉着脸,直言道:「爹娘,有什么话就快说,毕竟天色渐晚。」 从府州到清水村,坐马车少说要一个时辰,苏溪桥和谢规叙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苏溪桥拉着谢规叙的手,坐在何氏对面的沙发上,不紧不忙地说:「爹娘今日来是何事?」 何氏冷哼一声,看了不看苏溪桥一眼。但是谢全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们在府州又开了一家酒楼?」 苏溪桥笑着回道:「是。」 谢全抬了抬眼,假笑道:「叙儿如今才还未冠礼,是不是该去安山书院找柳先生取个字?」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苏溪桥一脸懵,心生疑虑道,按照古代的习俗,二十岁行冠礼。如今谢规叙都快二十一岁了,怎么只前谢全就没提过这件事。 后来苏溪桥回想了一下,去年谢规叙二十岁生辰的时候,正是他刚被谢全赶出来没多久,可能没人记得这事吧。 「我的事,就不劳爹为**心了,我的字,已有人取好了。」谢规叙淡淡地看了谢全一眼,脸上的表情虽然冷若冰霜,但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重病之时,父母对他敬而远之,甚至不惜抛弃他。谢规叙要还能有好脸色看到他们两,那就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时,何氏插嘴道:「男子冠字,需请亲父与老师取字,岂是随便什么罪人都可以取的。」 一听这话,谢规叙的脸又给了几个度,身上的寒气都快传染到苏溪桥身上了。 何氏原是安山书院前院长的私生女,许配给谢全前两年才回到何家,身上这些迂腐的观念都是她东施效颦学来的。但她以为这样就能装成名门闺秀的样子。 再加上之前谢规叙得到了安山书院的大力培养,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神童的亲娘,后来她就更自以为是了。 所以当听到谢规叙重病不能参加科考的时候,何氏做官老太太的愿望就破灭了。所以她把这一切都归根究底在谢规叙的身上,甚至恨谢规叙身体的无能,让她错失了机会。 苏溪桥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质疑何氏的话,「爹娘,不是早就分家了嘛,为何还要来管阿叙的事情?现在他独立门户,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 第54章 作诗 苏溪桥之前对周桂花说过的话,如今在何氏这又重复了一遍。谢全夫妻俩说半天都没讲重点,不过不用说她也能猜出来一些。 无非是看谢规叙现在身体好了,又想让他回去科考,之后带着谢府一起光耀门楣,一飞沖天。 苏溪桥暗道:这两夫妻怕不是脑壳坏了吧,考不考状元那是他们说了算的。要是谢规叙想考,她自己都能花钱供,又何必等他们来指手画脚。 何氏皱着眉头,表情狰狞指着苏溪桥说道:「你个下贱胚子,我们家的事何时能轮到你来说话。」 「这个家如今就是她说了算,你又能如何。」谢规叙的话怼得何氏哑口无言。 何氏见他如此看重苏溪桥,于是话锋一转,温声说道:「好好好,是娘说错了,你别生气。」 谢全也说:「叙儿,你娘就是急性子,但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之前在定都的时候就是因为得罪了人,才会被……所以你听爹一句话,行了冠礼,再回到柳先生那好好读书,日后考取功名,加官晋爵。」 谢规叙冷笑一声,用森冷的语气道:「我是在定都得罪了人,你们就不怕我日后就算当上了官一样会连累你们,说不定还会满门抄斩呢。」 苏溪桥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之前也有想过谢规叙是不是在国子监得罪了人,才会被人下毒,没想到还真的是。 不过听谢全的话,和谢规叙有关系的那个人连名字都不能提,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谢全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摆手道:「那不会,只要你好好听柳先生的话,他自然会替你在那个人面前求情,到时你再……」 谢规叙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非常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再参加科考的,你们想都别想。」 谢全与何氏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神情有些失望,见劝解无效后,只能就此离开。 第83页 两人离开后,苏溪桥坐过去,抱了一下谢规叙,温声说道:「没事了,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迫你。」 谢规叙眼中含笑,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苏溪桥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轻轻挑眉说道:「你不也没问我嘛。」 「等过段时间,我找到想找人的人了,再告诉你。」 「好,不过你想知道我的事,随时都可以。」苏溪桥笑得开心,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底牌量出来。 谢规叙摇摇头,「不急,你人都是我的,难不成我怕你跑了不成。」 苏溪桥嘟嘴,哼了一声,随口道:「那可不一定。」 毕竟她可以躲到空间里,这样也相当于是跑了。 听她这么一句,谢规叙立马慌了身,掰过她的身体,质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想过要跑?」 苏溪桥抿了抿唇,回道:「之前确实有想过。」 他黯然失色,无力地松开苏溪桥的胳膊,讽刺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没有人愿意一直陪着我。」 苏溪桥:「……」大哥,你是不是脑子离家出走了。 苏溪桥:「我都说了是之前,现在我可一点也不想走。」 自己好不容易还盖来的酒楼,还没体验过被银票堆满屋子的感觉,那会跑。自己跑了然后把家产救下便宜别的女人嘛。 可是完全不可能的,除非有一天谢规叙出柜了。 春天里是载种得好季节,之前沿着占地的位置,全都用外墙括了进来,院子里瞬间大了不少。 苏溪桥让林叔到街上去,买了五颗枣子树,十颗樱桃树,五颗黄桃树和李子树,两颗石榴树,都一起种在院子里。 她还从空间里移植了一些月季,百合和玫瑰花出来。 院子里从光秃秃变成一片绿色,短短几天里,栽下午的树经过春雨的洗礼过后,都长出了新芽。 这两天,苏溪桥做了一个开业酬宾的gg让伙计们到处去发传单。 开业期间的活动内容非常简单,只要是能对出谢规叙出的题,就能获得西江月特质的黄金会员卡一张。 黄金会员卡,可在西江月享受九折优惠,不论吃喝玩乐皆可。 参加活动之前,首先要现场作诗一首,凡是能作出雅诗的人,可以获得小红花一朵。 有小红花的才算是有资格参加活动,活动间,作诗排名前五名的人,可以免费进西江月享受美食,时间限制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只要你做出谢规叙所出第二轮的诗题,然后进行投票,排名前五的人。就能免费在西江月吃喝,吃什么都行,但限时一个时辰。时辰到了你就得出去,不然后面的人就没位置坐了。 白金会员卡,进店消费满一百两皆可获取。 钻石会员,进店消费满三百两可取。 黑卡,只送不卖。 这个是苏溪桥打算留着送人的,这就好比一张购物卡,送给一些有钱有身份的人最为合适。 会员卡等级越高,享受的折扣就越多。当然西江月也可以提前充值,充值得多,还可以提升会员卡的等级。 等到年终的时候,苏溪桥打算来一波会员抽奖,奖品就是品牌酒和果酒。 酒类在清河镇可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果酒,有钱都买不到。 一眨眼,就到了西江月开业的日子。 吉时一到,爆竹噼里啪啦炸响。苏溪桥和苏溪桥一起揭开牌匾上红布,露出「西江月」三个潇洒的金字。 闻讯而来的客人蜂拥挤向大门,一些穿着书生袍但气质却不像书生的人大声叫着:「我要参加活动。」 谢规叙亲自放在门口,微笑道:「可以,不过还请以『风』作诗一首,合格者获得小红花一朵,有参加活动的资格,并享受吃喝免费的待遇,时间为一个时辰。在下不才,国子监排名第二。」 最后一句话一出,一些想借着参赛名义混进去骗吃骗喝的人立即打消了主意,羞愧地挤进人群里消失。 能进国子监的人,都是日后要当官的,也不是好煳弄的。有那不甘心的就算进去了也只能自掏腰包,真正的书生们排着队等作诗。 第55章 开业活动 西江月的店小二们穿着特制的统一服装,面带笑容地将其他客人引进去。 「这位客官,不知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 「好嘞,您请这边走。」店小二经过苏溪桥的培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热情得体的笑容,「客官,您是想坐热闹的大厅,还是雅致的二楼包间,又或者是舒适的贵宾室?」 那人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坐大厅吧,热闹。」 「好的,那您就坐这吧,这是我们酒楼的菜单,价格上面有写,不知道您想吃什么?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小的还可以给您推荐几道,甜的,咸的,麻辣的,酸口的,我们酒楼都有。开业前三天进店吃饭,免费送一碟桃心奶糕。」 「你们这的菜色都不错,不如你给我推荐两道菜,一荤一素,再来一个汤。」 店小二翻开菜单在素菜区点了两道菜让客人选,荤菜也是如此,每点一道菜,店小二都会跟客人描述那道菜的口感,勾起客人想吃的欲望。 确定菜品后,店小二将菜品名称和桌号给记下来,「好嘞,客官您先喝点茶,稍后会有人给您上餐前甜点,桃心奶糕,这在咱们府州可是独一无二的。」 第84页 …… 门口又进来一波客人,有店小二看到立马有人迎上去,笑着问道:「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客人:「住店。」 「好的,请您跟我来,咱们静言楼分三种四种客房,普通实惠房,有单人间,双人间,干净整洁,家具齐全,独享私人空间。豪华雅间和普通房一样,就是陈设和浴室不太一样。浴室里带有卫生间,卫生干净。另外还有贵宾房和顶级套房,适合与家人朋友一起居住,内带各种新奇的娱乐设施,有趣又好玩。这是价目表,选好后到那边登记一下,稍后小的将带您到您的房间去参观一下。」 …… 酒楼大堂里,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都快要挤不下。 西江月的大门口也非常热闹,大门左右苏溪桥请了专门的护卫来维护秩序,大门左边是谢规叙在检验来参加对诗的客人们,右边是苏溪桥和林婶在迎接吃饭住店的客人。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西江月门口几丈远的地方,车厢的前檐两边各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魏字。 车上下来两位穿着锦衣的少爷,魏凌快步走到苏溪桥面前,翘着鼻孔问道:「要帮忙嘛?」 知道他还在为上次买配方的事生气,苏溪桥也没太介意,笑着回道:「不用了,进去玩吧,今天我特例给你半价优惠。」 说这话的时候,苏溪桥特意把声音压低,生怕别的客人听到会觉得不公平。 一听半价这两个字,傲娇的魏凌甩了一下头髮,假装勉为其难道:「既然是你是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溪桥点点头。 另一边魏松见谢规叙忙得转不过,于是就留下来帮忙一起检验,让魏凌先进去自己先玩会儿。 有了魏松的帮忙,客人们分成两队,队伍前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一位穿文人袍子,打扮书生样的年轻男子,张口流利地说道:「秋风起兮白云间,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过。」谢规叙微微颔首,将一朵小红花递给他,「学子这边请。」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临仙居魏府魏二公子奉贺仪,招财进宝常青树八盆,醉仙陈酿八坛,财源滚滚翡翠摆件八座。」 谢规叙朝魏松看了一眼,只听他道:「安排晚了些,人比礼品先到。」 谢规叙挑了挑眉,说道:「又让魏二公子破费了。」 他这个又字用的很灵性,让魏松再次想他现在脚下站着的地原本是魏家的来着。 魏松眸光一闪,转言跟谢规叙打好招唿道:「我打算在这住一晚,你没意见吧。」 谢规叙觉得好笑,这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揶揄道:「给钱嘛?」 魏松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我给,谢老闆真是小气。」 谢规叙颔首,笑眯眯地转头继续检验。 活动开始前的一刻钟,西江月关闭检验通道,魏凌在二楼选了一个好位置,雅间门口便能看到楼下大厅里的才艺活动。 没过多久,魏松和谢规叙夫妇也过来了,楼下太挤几乎没下脚的地方。大厅里的活动由请来的活动策划主持,苏溪桥和谢规叙坐在幕后老闆,只需要坐着看就行,等到最后关卡的时候再出个题检验一下,然后再颁奖就行了。 苏溪桥特意让人在二楼雅间门口设置了一个看台,上边摆放着桌椅,方便客人坐着观看。这个看台很实用,日后大厅里要一有活动,二楼的看台的位置就会被人疯抢,这样的话又多了一项赚钱的方式。 魏松他们刚坐下,就立马有店小二过来奉上上好的茶,一人一碟子桃心奶糕,还有一份用琉璃壶盛的苹果醋,透过半透明的琉璃,浅褐色的苹果醋,显得格外诱人。 「请慢用。」店小二微微躬身,端着桌上的餐盘并退下了。 看着魏凌嘴角边沾染的白色奶糕碎,苏溪桥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样,奶糕好不好吃?」 在他们来之前,魏凌已经连吃了三碟奶糕。 魏凌疯狂点头道:「好吃好吃,你在哪请来的厨子,我家酒楼要是也有一个就好了。」 「这厨子你家请不起。」谢规叙眼神微沉,回道。 「怎么可能,」魏凌放下手中的木勺,皱着眉看他,反驳道:「魏府这么有钱,什么厨子是你能请得起,我们请不起的?」 苏溪桥道:「我。」 「你什么?」魏凌一脸茫然看了她一眼。 苏溪桥解释道:「我是说,你吃的奶糕是我做出来。」 魏凌:「……」 魏松:「……」就知道是这样,他就说之前怎么没听过有做甜点很出名的厨子。要真有,那也早就被魏府挖自家的酒楼里了。 魏凌同勺子戳了两下碟子里粉嫩嫩的奶糕,嘴里嘟囔道:「二哥,要不咱们把她的配方都买走吧。」 苏溪桥:「……」少年,你可真行,钱多了不起。 魏松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自家傻弟弟的后脑勺,沉声道:「快吃,底下要开始了。」 第56章 一鸣惊人 任万田走到大堂正中,面上含笑,扬声道:「在下乃西江月掌柜任万田,多谢各位捧场,才艺比拼现在正是开始——」 「接下来,请大家以吃为题呤诗,或者各种吃食,任意食材、菜色、酒以及水果皆可。笔墨纸砚已经备好。请诸位参加活动的客人将自己的诗作写下来,时间为一刻钟。」 第85页 比赛正式开始,堂下拿到纸笔的人,纷纷提笔作诗,生怕有人比自己抢先。 此时,魏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溪桥和谢规叙,这两夫妻为了吸引客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苏溪桥和谢规叙坐在看台上,凭藉着绝佳的地理位置,看着楼下的客人们奋书急笔,苦思冥想。 一刻钟之后,客人们纷纷停笔。由任掌柜和活动策划让他们轮流念自己的诗作。 「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第一位参赛者自信地念出自己的诗。 台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但凡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都知道,这位客人的诗词写的不行。果然在最后投票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投了他的票,其他人纷纷摇头。 苏溪桥站起来观看,觉得那人写的诗词还不错,很适合放在大厅的墙上挂着。于是她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去跟那位客人说一声,活动结束后,她想要徵用这首诗。 第二位客人念道:「蟹眼翻波汤已作,龙头拒火柄犹寒。姜新盐少茶初熟,水渍云蒸藓未干。」 「好!」 这位客人应得满堂喝彩,台下有一大半人都为他投了票。 ……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的票数比第二位客人的高,所以他顺利地拿到了可以跟谢规叙论题的资格。 其实谢规叙出的题也很简单,主要就是为了把黄金会员卡以特别的方式送出去,不能让人觉得这会员卡是随便就能拿到的,就算没有钱也要有才华才能配得上这张会员卡。 活动结束后,大家都开始用餐,苏溪桥他们也都回到了雅间。 桌子上摆满了西江月的特色菜,魏松每个都用心品尝了一番,不得不说,西江月的菜品,确实要比自家酒楼里的菜,口感要好上些许。 午饭过后,苏溪桥让谢规叙带着魏家两兄弟去办理住宿,完事了再带他们在楼里逛逛,好好玩一玩。 苏溪桥也累了半天了,吩咐完任万田把收尾工作做好,然后便躲到静言楼五楼去偷懒了。 谢规叙在陪玩之后回来,看到苏溪桥不在一楼大厅,就直接去了五楼,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自家媳妇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连被子都没盖。 虽然冬季已经过去了,但春寒还是很容易让人得风寒。谢规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地将被子展开还在苏溪桥身上。 纵然是很轻的动作,但被子刚挨到苏溪桥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 她眯着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坐起来道:「你回来啦。」 谢规叙嗯了一声,扶着她又躺回床上,轻拍着后背,柔声道:「外面不忙,你接着睡。」 今天为了忙活开业的事情,苏溪桥寅三刻就起了,这会儿正困得不行,被人抱着哄了两下,就又睡过去了。 静言楼的顶级豪华套房里,魏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左右,神色复杂。 豪华套房,秦勉是按照三室两厅一卫的现代设计,三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娱乐厅,一个卫生间。 三个房间里,宽大柔软的双人床,崭新精美的衣柜,舒适温馨的沙发,光滑平整的地面,地上还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用料无一不精。 羊毛地毯是苏溪桥专门到村里养羊的人家里,花钱买回来的,羊毛洗干净晒干,然后用手搓成细绳,然后雇村里会织布的婶娘,把它做出了。 还好顶级套房只有两套,不然这么复杂的东西,多了也搞不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高大的窗户,光线充足,视野开阔,远眺风景,令人心旷神怡。客厅里,同样铺着地毯,让人有一种躺上去的冲动;一整套沙发呈环形摆放,正中的茶几上除了一套茶具,还摆着一只花瓶、新鲜的苹果和青梅。 娱乐室的布置以顺眼为原则,牌九、骰子、围棋、七弦琴,还有一张长相奇怪的桌子,消遣工具应有尽有。 还有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卫生间的马桶,居然是用瓷器做的,通体雪白无暇,重要一按后面的按钮,就能自动沖水。 水箱里的装置大部分用的都是竹子和木头代替的,东西不经用,是个消耗品,不过成本不大,只要经常更换就能正常使用。 房间里的下水道,大多用的是巨龙竹,竹子是经过低温烘烤的,加大了竹子的使用寿命。 此外,浴室还可以用大浴桶泡热水澡,墙角并立两个圆柱一样的东西,一个里面灌得是冷水,一个里面灌得是热水。 装热水的空心巨龙竹一直通到一楼,在一楼,有一间锅炉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烧水。想沐浴时,先放热水,再兑冷水即可。不仅如此,卫生间里还飘逸着淡淡的香味。 除了这些硬体,豪华套房还有随叫随到服务,在客厅的墙壁上,有三个不同颜色的吊牌,要茶水糕点水果,拉动红色吊牌,要饭菜,拉动蓝色吊牌,其他服务,拉动黄色吊牌。一楼收到消息的员工会立即上楼为贵宾服务。 这些随叫服务的小机关都是谢规叙给设置的,他说以前跟着国子监的学友们出去玩的时候,看到定都的客栈里都有这个可以拉扯吊牌。 只要你人在房间里一拉扯,吊牌在一楼就会立马翻到反面,等你造成服务后,吊牌又会自动反转过来。 第86页 其实苏溪桥也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原理,但这东西确实不用人手动翻转,反正就很是神奇。 敲门声打算了魏松的沉思,他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的魏凌,并让他进来。 谁知道魏凌却一直愣门口,他看到如此光滑干净的地面,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最后还是魏松瞪了他一眼,他才管慢吞吞地在门口换上房间备好的拖鞋走了进去。 「这房间也太漂亮了吧。」魏凌环视一圈,东碰碰西摸摸,一边看一边感慨说道。 第57章 培养心腹 魏松吐出一口气,问道:「院子里如何?」 魏凌道:「院子里奇花异草很多,风景优美,室外可以玩的东西也挺多,而且都是些没见过的,比如要用拍子击打的白色羽毛球,这个要两个人一起玩的……」 魏松沉默良久,说道:「刚才谢规叙带我去参观了其他房间,可以说每个房间都有一两样特色,而且这里没有通铺,每个房间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不需要与他人共享。可以说西江月做出了全府州任何一家酒楼没有的特色。西江月必定会一鸣惊人。」 魏松让魏凌带自己又去看了院子里的东西,在看到吊桥和拱桥之后,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他特意给苏溪桥使的绊子,没想到却变成了西江月的特别景点。 魏松欲哭无泪,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苏溪桥这一觉睡到黄昏,她起床在酒楼里巡视了一圈,一直等到天黑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她和谢规叙才把酒楼里的员工都召集在一起开会。 看着大家脸上疲惫的神情,苏溪桥示意让林婶给大家倒杯水。 众人受宠若惊,直唿不敢当。 苏溪桥微笑着说道:「今天开业第一天,客人众多,辛苦大家了。咱们西江月开在府州,府州的客人比其他乡镇的人要多,所以日后恐怕要一直这么辛苦大家了。不过大家请放心,要是你们有需要请假的地方,只要提前告知,我这边都会给掌柜说好,让他允准你们请假。忙也有忙的好处,生意旺季的时候我会每人每天加五十文钱,生意淡季的时候,就按照日常月薪来算。」 众人纷纷面露喜色,说道:「多谢少爷,少夫人。」 苏溪桥道:「日后还会有更多奖赏制度,希望大家认真工作,西江月不会亏待大家的。然后让掌柜把今天奖励的五十分发给你们,希望大家坚持准时准点上工,不能迟到早退。」 众人回答:「是。」 一夜过去。 魏凌躺在床上,听到窗户外边的鸟叫声后,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是谁在家里养鸟了?」 话音刚落,魏凌便噌地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他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他没睡在家里,昨夜他留宿在西江月了。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子,一眼就看到外面林子里的小鸟。晨风微微吹拂,一股清淡的花香闯进了房间,还真别说,这地方睡着感觉还挺好的。 魏凌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看到魏松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朝院子的那面窗户跟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哥,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神情把魏松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指着楼下的谢规叙和苏溪桥说道:「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院子里的谢规叙穿着一身短打正在练剑,招式复杂多变,魏凌看不懂。 他又扭头看向苏溪桥,好傢伙,那人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祈雨,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儿踢腿抬手,还下腰。 魏凌道:「谢大哥是在练剑,大嫂是在表演歌舞?」 魏松:「……」不像吧,我觉得想是给人下咒。 其实苏溪桥只是在做广播体操,顺便一套组合防身术。 魏家兄弟俩没见识,一点也不懂的欣赏。 魏松带着魏凌下去的时候,苏溪桥和谢规叙已经停下来,坐在院子里喝茶了。 看到他俩过来,苏溪桥主动打招唿问道:「魏兄和魏小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魏松如实相告,「很好,舒适又安静,称得起静言两个字,一晚二十两确实不亏,很值得。」 苏溪桥微微一笑,起身说道:「那就好,我跟阿叙要去吃早膳,二位可要一起?」 魏松摇了摇头,拱手道:「我就是来告辞的,家中事务繁多,还得早些回去处理。」 谢规叙看了魏松一眼,知道他说的话全是託词,于是笑着说道:「西江月给贵定客人准备了免费的早餐,魏兄不吃,可不要后悔。」 「哦?」魏松挑了挑眉,心念一转,「那我可要留下来好好品尝一下贵楼的早膳。」 于是魏家兄弟又跟着谢规叙和苏溪桥去大厅里吃了一顿早膳。 不得不说,西江月的早膳做的也很有特色,肠粉,粉丝,面食什么的应有尽有,味道比早点铺子都要好。 吃过早膳后,魏家兄弟并打算离开了,临了,魏凌又厚着脸皮回去跟苏溪桥要了两份桃心奶糕,说是带回去给他娘尝尝。 开业前三天让苏溪桥大赚了一笔,第四天过后西江月的客流量慢慢恢復到正常,但依旧比别的酒楼要好上一些。 西江月的名声这几天已经打出去了,苏溪桥不怕没客人,所以营业额下降是件很正常的事。 任掌柜一上手,苏溪桥和谢规叙带着林婶就回到了清水村。 第87页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雅的花香味,原来是之前种下去的果树都开花了,树叶也全都长了起来,新嫩的树叶绿油油的,在配上粉色和白色的小花。 苏溪桥心中万分感慨,可惜没有手机,要是能拍照片发到朋友圈,肯定能羡慕死一大帮人。 一听到门口有动静,瑞白赶忙从窝里爬起来,快步跑到苏溪桥脚边,欢快地低吼了两声。 苏溪桥抱起圆滚滚地小糰子,摸了摸它头,说道:「瑞白小可爱,想不想娘亲?」 现在一旁的谢规叙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名其妙当了一只白虎的爹,这算什么事。 瑞白刚抱回来的时候,比成年的猫还要小上一些。如今过了四五个月,它都快长得有幼犬那么大了。 份量还挺重,看来林叔他们在家把瑞白伺候的还挺好的。 谢规叙一回来就逮得谢苏杭和谢苏天在院子里检查功课,体能,射箭,读书写字,只要是教过的东西,他都要检查一边。 谢规叙是把他俩当心腹培养的,所以给的功课也很重。日后要是府里来了新人,谢规叙就不会亲手去教了,教人的任务就丢给他们两。 谢苏杭比谢苏天小半岁,但心思沉稳一些,功课一直都有好好完成。谢苏天则调皮,心里活泼,做什么事耐不住性子,功课造成的很一般。 虽然谢规叙没点名批评他,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谢规叙三两句就把他说哭了,还罚他一天不许吃饭。 谢苏杭虽然有心想要心疼他一下,但谢规叙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同情谢苏天,就和他一起被发卖出去。 在桥叙府的日子过得特别舒服,待遇比任何地方都要好,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主人的眉头,所以谢苏天只能自己受着了。 第58章 坦白 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十八,今天是谢规叙二十一岁生辰,苏溪桥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苏溪桥的面做好时,谢规叙正好起来了,他坐在梳妆檯前,黑髮拨肩,面若好女。其实也不能说面若好女了,现在的谢规叙可比之前要阳刚很多,只是他这头髮一放下来,那张脸还是很打眼。 苏溪桥走过去,摸了摸谢规叙柔软的髮丝,拿起桌上的梳子道:「阿叙,生辰快乐,今天就由我来给你梳头吧。」 虽然不打算行冠礼,但是这头髮还得束起来的,带上之前苏溪桥准备好的白玉冠,从今天起谢规叙就改叫谢青韫了。 青韫是谢规叙的恩师给他取的表字,听说只有父母和师长寄予厚望者才会被提前冠字。 谢规叙十五那年被冠字青韫,一直到他的恩师因前太子谋逆之事被牵连,他自己也在不知情的环境下被人下了毒。 「那你后来有找过你的老师嘛?」苏溪桥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谢规叙说道。 桌上的长寿面已经被吃的连汤都不剩,谢规叙摇了摇头,沉声道:「老师死了,他的罪己书被皇上传遍了整个大襄,没人愿再提及他。」 苏溪桥点点头,心中暗想:也难怪之前谢全与何氏过来的时候,两人一直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原来是怕犯了禁忌。 温热的掌心覆在苏溪桥光滑的脸上,她回过神,宽慰地对谢规叙笑了笑,问道:「那你还想继续读书参加科考嘛?」 谢规叙摇头,「定都犹如一座牢笼,进去了就出不来,更何况我已经在那里失败过一次,再回去也是被人算计的丢了性命。」 苏溪桥思索了一下,觉得能理解他的做法。如今的生活就很好,安逸又幸福,又何必为了权利,再次回到那虎狼窝里去。 苏溪桥啃了一口包子,又问:「那你爹娘又是为何远离你?」 「自然是有人提醒过他们,原本可能是想弄死我的,但我毕竟是他们亲生的,所以下不去手就想着法来折磨我。」谢规叙道。 苏溪桥嘆了一口气,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没关系,没有他们,你还有我。」 一顿早饭吃了三刻钟,顺便还听了一个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让人听了有些背后发凉。 谢规叙被恩师看重破例进了国子监,明明他谁也没招惹,连朝堂都没入就被人算计。苏溪桥以前觉得权谋宫斗玩得都是智商,现在看来心计布局也阴狠。 看谢规叙一直都闷闷不乐的,苏溪桥干脆把他拉到二楼书房里,把门窗关好,窗帘拉上。 她对谢规叙讲起了自己的来歷,「你之前是不是怀疑过我身怀异能?」 谢规叙颔首。 苏溪桥笑着解释道:「其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时代,因为劳累过度,睡得太久就穿越了。现在想来我极有可能是突发性心疾死了,所以才会穿越。」 「我传过来的时候,手上带了个手镯,意外发现里面有个空间。你之前见过所有奇怪的东西都是来自于空间,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谢规叙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她,抿了抿唇说道:「那你会突然消失嘛?」 苏溪桥甜甜一笑,「不会啊,为什么这么问?」 谢规叙之前意外看到苏溪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所以心里放心不下。 「你身上疑点太多,我生怕你会消失不见。」他的嗓音一直很沉稳,语速不急不缓,像温柔的风安抚着苏溪桥的心。 第88页 苏溪桥道:「只要你不会觉得我是妖怪就行。」 谢规叙摇头,他抬手摸了摸苏溪桥的脸,温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苏溪桥,从你来的时候我就怀疑了。真正的苏溪桥不喜欢我,她会拒我于千里之外,恨不得我早点死,她好拿了我的钱去过自己的日子。」 但你不一样,你一来就怕我,虽然对我各种防备,却从没嫌弃过我。给我做饭洗衣服,各种关心我,心疼我,爱护我。 虽然他之前眼睛看不见,但仅是一个晚上就把真的苏溪桥的习性摸索了个大概,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的。 「那你……」苏溪桥想问他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谢规叙伸手将苏溪桥拉进自己怀里,声音沙哑道:「我那个时候已经生了想要死的念头,心里自暴自弃,但我又自私不敢死。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不想去管你是谁,心里想只要你能接受我,你是谁都一点也不重要。但后来你对我很好,还治好了我的病,我……」 「其实治好你的不是我。」苏溪桥打断他的话,双手拥着谢规叙,心念一动,下一瞬,两人一起以相拥的姿势出现在空间里。 「小溪,这里是……」谢规叙惊愣,紧握苏溪桥的手,环顾一圈。 苏溪桥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任何害怕或不安,暗舒一口气,轻松且有些得意地道:「这就是手镯里的随身空间,治好你的身体的东西是这里的温泉水。」 「随身空间?」谢规叙道:「那手镯摘下来还能进来嘛?」 苏溪桥笑道:「这手镯摘不下来,你说算不算随身?」 「算。」 苏溪桥点点头,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这就是我送你的第二个礼物,只要你在手镯上滴你的血,并与我意念合一,在竹屋种下心意花。我们就能一起共享空间,即使我不在你也能进到空间里来,只是一旦我有生命危险,你也会跟着一起收牵连。但是如果你受伤了,却不会对我……」 谢规叙捂着她的嘴,直言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分担疼痛,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苏溪桥扬唇一笑,心里暖洋洋的,「跟我来。」 两人一起走进竹屋的院子,苏溪桥站在空地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点血滴在手镯上,对谢规叙道:「你也来。」 谢规叙同样也滴了血。 白光一闪而逝,顷刻间,谢规叙感觉到脑海里多了什么,这个空间仿佛幻化出一个较小的模型,印在他的脑海里,能看得请请楚楚。 苏溪桥眼角一瞥,看到花坛里凭空变成出两朵花,一朵粉色一朵蓝色,花苞还很小,还是紧紧合拢的状态。 苏溪桥走过去碰了一下那两朵花,只看它们欢快地晃动了两下,她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谢规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谢规叙轻轻摇头,笑着走过来抱着苏溪桥,「小溪,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这个空间真的很重要,相当于苏溪桥的命,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别人手上,肯定是对那个人非常信任,谢规叙这样想道。 确定谢规叙没有被心意花所影响,苏溪桥唿出一口气,不解风情地推开谢规叙,把他拉到花坛边。 「你看这个花,小小的好可爱,它们刚才还动了两下。」 谢规叙低头看了看,伸手抚摸了一下,小花跟刚才一样,晃动了两下,叶子也闪了闪。 苏溪桥一脸纳闷,拿起水瓢给小花交了一点水。 小花现在还是花骨朵,没什么好看的,于是苏溪桥就把谢规叙拉着进了竹屋,「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以前没看过的东西,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竹屋里的手动纺织机,缝纫机,各种各样的游记史书应有尽有。仓库里还有一些谢规叙从没见过的饮料,零食,各种生活用品。 苏溪桥在谢规叙介绍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特别愉悦,那种愉悦是从周身气息散发出去了。 她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从未停止过。 谢规叙见她献宝一样拉着在空间里到处逛,心里同样也很开心。 「阿叙,你尝尝这个桃子,是不是比外面的要好吃?」苏溪桥从树上摘下一个桃子递给谢规叙。 谢规叙啃了一口,汁水从他嘴角滑落,果肉软棉甜腻,一点也不酸。 最后,两人从空间里出来时,手里都提着两个满满的篮子,苏溪桥的两个篮子里装的是新鲜蔬菜和好吃的零食。空间里并没有季节之分,好几种蔬菜是这个季节所没有的。 谢规叙的两个篮子里装的是水果,嫣红的水蜜桃,粉红的苹果,还有两串紫色的葡萄,颗颗饱满,泛着诱人的光芒。 苏溪桥还特意把仓库里的火锅底料给拿出来了,她想让谢规叙尝尝真正的火锅是什么味道的。 家里的僕人一大早就被苏溪桥给打发走了,特意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反正只要不在家碍事就行。 谢规叙搬出两个小矮凳坐在井边洗蔬菜和水果。 苏溪桥坐在另一个凳子上,手里抱着一盘水果,她随便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家里的院子很大,当初建院墙的时候只建了六尺高,苏溪桥现在井边往外一看,感觉不是很安全。 于是她跟谢规叙说道:「要不然我们在院墙上种点仙人掌,就是带刺的那种植物。」 第89页 谢规叙想了想,回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佛手刺吧。」 苏溪桥点点头,「就是那个。」 她记得仙人掌的别名就是叫佛手刺,以前外婆家小院里还种过这个。 谢规叙道:「那就让林叔找人来把院墙加宽一些,种上佛手刺就不怕盗贼爬墙。」 他一边说一边用水把蔬菜上面的泥给清洗干净。 第59章 我还小 院门是禁闭着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于是苏溪桥便放心大胆与谢规叙坐在井边,你一颗我一颗地把一串葡萄全部吃了个干净。 苏溪桥还从空间的果林里抓了几只鸡出来,正好用来一会儿打火锅。 之前苏溪桥一直在忙酒楼的事情,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进过空间,里面的鸡鸭把生下来的蛋都孵化成了小鸡小鸭。 现在果林里的鸡鸭多的泛滥,所以苏溪桥干脆多抓了几只出来。吃火锅用一只,生下的做成炸鸡和荷叶鸡。 正好可以给西江月试试新菜,如果能做出来的话,苏溪桥就把这两道菜挂出去卖。 谢规叙把菜拿去厨房,苏溪桥洗了手跟上。 谢规叙生火煮饭,她拿起菜刀处理食材,鸡剁成块,鲜嫩的大白菜,叶子和帮子分开,帮子削成条,煮熟了也好吃,土豆切成片,香菜揪成两半…… 一顿午饭吃得两人满头大汗,谢规叙烧了点水,干脆把洗澡给洗了,完事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人披着湿湿的长髮,坐在太阳底下,旁边放着一盘水果,苏溪桥怀里还抱着瑞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沐浴阳光的洗礼。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刚到未时,林叔便牛车回来了,上面坐着林婶和谢苏杭、谢苏天。 苏溪桥嘆气道:「不是让你们晚些回来嘛?」 林叔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走走,在镇上逛了一圈就都回来了。」 林婶见他们都披着头髮,于是突然想到什么,上前欠身说道:「夫人,您要是和少爷有事要做,尽管做就是了,您就当我们是空气,不会有人多嘴说出去的。」 苏溪桥:「……」 不是,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既然他们都回来了,那苏溪桥和谢规叙也不好再继续披头散髮,反正太阳大都晒干了。 刚回到家,林婶就拿着桶装水提到菜地里浇水,林叔则在噼柴。谢苏杭和谢苏天在房里认真读书,目前为止苏溪桥觉得他们都很勤快的,自己还挺满意。 生日的白天就这样悄然过去了。 晚上苏溪桥躺在床上,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紧张的感觉。谢规叙又长大了一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动不动就容易发生点小意外。 而且他的忍耐力也逐渐变差了,苏溪桥在想他今晚会不会忍不住对自己下手? 按照现代的年龄,她岁数比谢规叙还要大两岁,可她在这里的身体才虚岁十六。随她也挺馋谢规叙腹肌的,但…… 苏溪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暗示自己一定要矜持,要冷静。 谢规叙把外面客厅的门关好,进了房间把窗帘拉上。他看见苏溪桥躺在床上,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不禁嘴角上扬,暗笑道:小溪,可真好玩。 谢规叙的脚步顿了顿,故意慢吞吞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连亵衣也脱了,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 此是时的苏溪桥心里慌乱得不行,在看到谢规叙的那凹凸有致的八块腹肌后,她紧闭双眼,心里开始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人都是流氓,不可轻易触碰…… 谢规叙转过身,一把扣住她的腰,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苏溪桥身躯顿时变得僵硬。 「小溪,你在怕什么?」谢规叙凑得很近,说话的气息直接扑在苏溪桥的耳朵上,她的耳朵立马变得滚烫起来。 我的天吶,我怕什么你会不知道嘛?麻烦你不要靠太近好不好,你身上都快烧起来知道嘛? 苏溪桥故作轻松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呵呵……」 「是嘛?」谢规叙翻身将她罩在身下,轻轻地吻住她的唇,吸允了一下,吻她的眼睛鼻子后,又亲她的耳垂。 天吶,耳垂不行…… 苏溪桥忍不下去了,全身哆嗦道:「你……你想做什么?」 「吻你。」谢规叙答得干脆,两手按住她的两只胳膊,两条腿也压住她的双腿,以一种完全压制的姿势制住她。 苏溪桥慌了。 你这也不止是吻我这么简单吧,你这都拿作案工具顶着我了。 苏溪桥全身紧绷,抬头亲了谢规叙一口,正色道:「阿叙,在我之前的世界里,女子十八岁才成年,我如今这样还算是没长开,要不你再等等?」 谢规叙神情瞬间低落,询问道:「那你何时生辰?」 苏溪桥想了想道:「我生辰在正月,早就过了。」 是原身的生辰,其实苏溪桥之前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年后去苏家拜年的时候,苏李氏在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句。 正月里那段时间正好在忙,她自己没留意,等再想起来的时候,生辰早就过了。 谢规叙道:「之前为何都不曾听你提及过?」 苏溪桥嘆气道:「一个是我忘了,另一个就是我不喜欢过生辰。」 原身的生辰跟她二姐苏琳水是同一天,两姐妹在家的待遇天差地别。苏琳水过生辰时有的东西,苏溪桥不一定会有,所以这也就导致她也不喜欢过生辰。 第90页 身体上的厌恶,她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谢规叙从苏溪桥身上下来,抱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道:「往后你的生辰,我给你记着。」 …… 昨晚的一出,搞得苏溪桥半夜才睡着,虽然谢规叙答应不动她,但也没放过她。谢规叙就跟打标记一样,把她全身上下都亲了个遍。 搞得她今天日上三竿了,才从床上起来。 苏溪桥利索地套好衣服,随便将头髮盘了一圈,便直接奔向了卫生间。 解决自身问题后,苏溪桥一阵舒爽,她现在院门口,看到谢规叙没在院子里,于是朝着二楼书房大声喊道:「阿叙。」 谢规叙很快现身,他趴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下看,「起来?我让林婶做了你爱吃的酸菜瘦肉米粉。」 林婶在厨房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她将米粉端了出去,给苏溪桥放在餐桌上。 也那就那么一瞬间,林婶精明的目光并扫到苏溪桥脖颈上那个浅红的吻痕。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拿着托盘转身,正好碰到谢规叙从楼上下来,于是上前问道:「少爷,是否要给夫人做道鸡汤?」 谢规叙朝苏溪桥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肯定道:「要,放些党参当归什么的,注意别放太多,有苦味夫人不喝。」 林婶道:「是,少爷,我现在就去做。」 林婶离开后,谢规叙走到餐桌旁坐下,他看到苏溪桥脖子上的吻痕后,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看到谢规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苏溪桥挑了挑眉,问道:「你干嘛突然让林婶煲鸡汤?」 谢规叙道:「给你补身体,多吃有营养地会长得快。」 苏溪桥:「……」 大哥,你脑子里能不能总记着一点事,对身体很不好的晓得伐。 六月一过,地里的水稻成熟后都变得金灿灿的,现在桥叙府门口往山下看,一片金色的海洋此起彼伏。 今天府上种的水稻多,常水和他媳妇忙不过来,苏溪桥便让家里僕人帮着一起收水稻。十亩地的水稻,收上来有不少,足足把老宅的房子都堆满了。 这么多稻子放在一起谢规叙不放心,于是让人特意把稻子都脱了壳,用袋子装好直接拉到西江月的仓库里去放着。 还有一部分送到镇上的金醉坊,剩下的几千斤,刨去种子,谢规叙都让人搬回了府上。 府上正好还有两间给僕人准备的房子,正在还空着,正好可以拿来堆放大米。 院子的的樱桃已经结了果,苏溪桥望着满树的玛瑙,胸腔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是该摘了。这些樱桃我们要用来做樱桃酱和樱桃酒,留些自己吃,然后再给李庄、常水还有谢舒兰也都送一点。」 谢规叙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去拿篮子。」 只见他脚尖一点,飞身快速掠过,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谢苏杭和谢苏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脸羡慕的样子。 苏溪桥嘟着嘴,嫉妒地嘀咕道:「没事耍什么帅,你说是吧,瑞白。」 「吼。」瑞白看着她扬了扬尾巴,叫唤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苏溪桥觉得它很可爱,于是蹲下,揉它的脑袋。 谢规叙很快拿着篮子过来了。 苏溪桥站在树底下拿着篮子,谢规叙负责採摘。果树没有喷洒农药,苏溪桥摘下一颗樱桃,随便在衣服上蹭蹭,打算往嘴里放,但被谢规叙一把抓住手拦住了。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帕子仔细地给苏溪桥擦手后,重新摘了一颗樱桃递给她。 「你刚才摸了瑞白,手上不干净。」 「嗷?」瑞白两只耳朵下垂紧贴脑袋,扬起头,耷拉着眼皮瞅他。 苏溪桥哈哈大笑,指着瑞白,一本正经地说道:「阿叙,他在鄙视你。」 谢规叙面无表情,斜视瑞白一眼。 瑞白竖起耳朵,冰蓝色的眸子转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身,扭着屁股便离开了。 瑞白:不跟霸道的男人一般见识。 第60章 偷虎贼 两人摘了一篮子樱桃下来。 樱桃汁的做法简单,樱桃洗干净,去蒂去核,放入手动榨汁机中。这榨汁机是苏溪桥的在豆浆机的原型上改造的。 樱桃酱的制作也不难,同样将樱桃洗干净去蒂去核切碎,放进加了水的锅里,用中火边搅拌边煮,中间适当的加少量冰糖,熬到出汁,转小火煮到软烂,煮到有稠密感即可。味道甘甜不腻,口感极好。 苏溪桥装了两小碗,一碗递给谢规叙,「咱们还应该建一个冰库。如果把夏天的果汁、果酱和水果罐头留到冬天卖,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谢规叙点点头,回道:「制冰可以用硝石,这个不难。」 苏溪桥尝了一口樱桃酱,微微蹙眉,担心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很惹眼?」 她怕定都的那些人会注意到谢规叙,到时候要是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谢规叙摇首,「无妨,该发现的时候总会发现,已经有人去谢府说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溪桥开始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弄的动静太大了,才会让人发觉谢规叙,从而先上谢府的人。 谢规叙看出她的忧虑,将人揽进怀里,「小溪,我一直有个想法。等酒楼步入再稳定些,再买一批年纪小些的人,教他们功夫,训练两三年便可堪重任,至少也能看家护院,到时你出行也可把谢苏杭和谢苏天带在身边。」 第91页 苏溪桥深以为然,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嘬一口,「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的生意以后只怕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不止是定都的人,可能也会有同行会打我们的注意。」 谢规叙唇上还有樱桃酱的甜味,她忍不住把舌尖伸进去,美人秀色可餐,岂有不食之理。 但这吃一口换来的代价就是嘴唇红肿,舌尖发麻。 苏溪桥害羞躲进厨房,知道谢规叙会跟进来,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竹筒杯,用汤勺小心地舀起樱桃酱装进去,装满之后,把竹筒收进空间里。天气太热,放在外面容易坏。 然后,她把剩下的樱桃酱都装进碗里。 接着又泡了三十坛樱桃酒,等到半个月后泡好,就能在西江月出售了。 田里刚收完水稻又要忙着秋种,林婶和林叔今天下田去了,谢规叙夫妇一大早就去府州,留了谢苏杭和谢苏天两人守家。 两人把大门插上,在院子练习射箭,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贸然开门,于是谢苏天大喊道:「谁啊?府上主子们不在,有事改天再来。」 「是小杭还是小天,是我,周婶子,快开门。」门外穿出周桂花傲慢的声音。 谢苏天冷笑一声,口中假装客气道:「原来是周婶子,家里少爷和夫人都不在。」 「小天啊,是这样,你们夫人昨天不是送了点樱桃出来给舒兰吃嘛,她今日早晨生病了,吃什么都口中无味,就说想吃樱桃,你让我进去给她摘点。」周桂花喊着,看见几个村民正好上山路过,都是一副看热闹地表情,恼羞成怒。 「周婶子,少爷和夫人刚离开不久,要不您去追他们,他们同意了您再过来,我还忙着呢,就不跟你多聊了。」谢苏天转头挑眉看了谢苏杭一眼,谢苏杭没什么反应,拿着箭矢搭在弦上,瞄准稻草人射出去。 「小天,小天,你开门。」周桂花在门外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气得使劲拍门,门没拍开,反而把手打疼了,咒骂几句,愤愤然地离开。 驻足观看的几个村民窃窃私语。 「呵,这周桂花脸皮可真厚,占着自己姑娘是谢秀才的妹妹,三天两头想占人家的便宜。」 「是啊。」另一个村民手里拿着弓箭,一看就是准备上山打猎的,「听说之前她之前给她姑娘介绍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自己找个年轻汉子,给姑娘找个大那么多的,她这人比后娘都狠心。」 「要我说啊,之前谢秀才两口子没跟她住一起是对的,人家爱憎分明,周桂花成亲还给送了礼,换作是我,我不过去闹一通就不错了。还有昨天人家还让府上的人给李大爷、田户长、常水各家都送了一篮子樱桃,我路过正好碰见常水,他给了我几个,那樱桃好吃,特别甜。」 …… 今天出门的时候没让林叔跟着,所以只能由谢规叙的来驾车,苏溪桥顺便把瑞白带出来了。 小傢伙不老实,嫌马车上趴着不舒服,非要学马下去跑着走。 马的体积可比大多了,跑起来的步子也大,刚才开始瑞白跟着马车后面追得很吃力。 后面跑了半个时辰后,它渐渐追上来了,那舒服快得犹如一道疾驰的白光。 进了府州后,谢规叙勒马减速,往西江月走。 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盯着瑞白看,少数认出那是一只幼年白虎的路人吓得赶紧加快脚步。 瑞白掀起眼皮,傲慢地扫了他们一眼,踏着悠闲的步子跟在马车后面。 有个胆大的青年人,看到瑞白跟在马车后头,突然起了歹心想要把它偷走。可他刚靠近,瑞白就转身了,它怒视着对方,张口露出一嘴锋利的兽牙,大声勐吼。 路人被瑞白的虎啸声吓得四处逃窜,那个青年人也吓得瘫坐在地上,看见老虎在向自己靠近,立马手脚并用地朝前爬。 谢规叙听到动静后,跳下马车看了一眼,可惜只看到了一个慌乱逃跑的背影。 「瑞白,上车。」 听到主人的唿唤声,瑞白跑过去蹭了蹭谢规叙的腿,随后后腿用力一蹬,并跳上了马车。 苏溪桥也听到动静了,掀开车帘接住了瑞白,朝谢规叙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谢规叙道:「没事,有个小贼想把瑞白偷走,被它吓跑了。」 苏溪桥嗤笑一声,捏了捏瑞白的脸,「瑞白,身为老虎长得太好看也会被人盯上的。」 「呜?」瑞白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心道:小爷好看且威武,小贼不敢拿我怎样。 第61章 仇恨 谢规叙驾着马车来到西江月的后门,他的马车拴在门口的树上,自己带着苏溪桥走进去。 后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守着,所以谢规叙一靠近,就有人过来了。守门的人一看是老闆,立马点头哈腰地打招唿:「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 谢规叙微微颔首,「让人把马牵进去,给些吃的和水。」 守门人笑着奉承道:「少爷您放心,我一定让人把您的马给伺候好。」 谢规叙去找几个护院询问最近的情况,苏溪桥则把瑞白放在后院,自己到前面酒楼巡视去了。 谢规叙不擅打理生意,只负责酒楼的安保和卫生,其余的都归苏溪桥管理。 现在还早,不到吃饭的时间,大堂里只有十几个客人。 第92页 苏溪桥走过去的时候,任掌柜正在柜檯里忙碌着,她敲了敲柜檯,问道:「任掌柜,最近生意怎么样?」 「原来是少夫人」任掌柜一看是少夫人,立马起身拱手道:「虽然不如开业前三天人多,但比前段时间强多了,几乎每天都有远道而来的客人,都是听说了咱们西江月慕名而来的。还有,很多经过府州的行商旅人也都愿意在咱们的静言楼投宿。普通间干净整齐,还安静,又不贵,很受欢迎。还有豪华贵宾房的浴室和马桶,也颇受客人们的喜爱。夫人可看见着大堂里的那些客人?那是一个商队,昨天晚上入住的,早饭点了不少东西,还让伙计打包了许多。另外还有两位贵客,住的豪华套间,已经连续住了五天了,每顿饭都点一大桌子菜。」 说到这里时,任掌柜顿了顿,「只怕这两位是别有目的……」 苏溪桥笑着摆手,「无妨,只要他们不使什么卑鄙手段,好生招待。咱们西江月不是普通的酒楼,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行事要大气些。」 少夫人虽说是女流之辈,年纪也尚小,但看问题却如此高度,任掌柜对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佩服,「夫人,所言极对。」 一听到任掌柜喊自己少夫人,苏溪桥突然想起谢规叙如今已经束冠单立门户了,是不是该让人改口了。 于是她对任掌柜说道:「我夫君前些日子已经束冠了,你们不能再见他少爷,要叫谢爷。」 谢规叙才二十岁出头,叫老爷不太合适,叫少爷又显得上面还有人似的,所以苏溪桥干脆折中了一下,叫谢爷好像就挺好。 任掌柜愣了愣,片刻回神后,恭敬地说道:「小的恭喜谢爷和夫人成家立户。」 苏溪桥捂嘴笑了笑,摆摆手便离开了。 其实他俩一年前就成家几户,只是谢规叙一直为束全冠而已,他以前都是束的半冠,留了一半头髮在下面。 在酒楼里检查了一下卫生情况,苏溪桥感觉挺满意的,地上没有垃圾灰尘,桌椅干净发亮,她决定一会儿跟任掌柜说一声,要口头表扬一下清洁工。 完事后她去了二楼的档案室,里面放着西江月的帐本,每个月一个帐本,封面上这些时间日期。 其实苏溪桥每次查帐的时候都特别头疼,这里的人记数用的都是大写的数字,笔画多,看得人头晕眼花的。 还好档案室的门可以锁上,苏溪桥从空间里拿出铅笔和纸,然后再请出算数界的作弊神器,计算机。 也就两刻钟左右,苏溪桥就把上个月的帐本全都对了一边,不得不说,任掌柜对做帐还是很有一套的,就是这数字看着太麻烦了。 苏溪桥心想着,挑个时间还是要教教任掌柜如果使用阿拉伯数字,不然每次查帐都要换算,这也太麻烦了些。 把档案室的门锁上以后,苏溪桥便到后院去找谢规叙了,接过她绕了一大圈都没看到人影,于是问了两个伙计才知道,他在会客。 伙计说,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学者,年龄在六十岁左右,进来没点吃的,就直接说要找谢规叙。 在苏溪桥的记忆中,好像谢全提过的安山书院的柳先生就是一位学者,她心下一惊,难道真的是他? 苏溪桥不太放心,询问任掌柜后,她便直接往二楼西边的第一间雅室走去。 「如今京中晋王**占据优势,虽说皇上还没有再立太子的想法,但在众皇子中只有晋王才是权利的接替者,谢规叙,晋王对你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他有意让你入京做他府上的门客,那是看得起你。」 雅室里,一位老者坐在谢规叙对面,脸上神情傲慢,手里握着茶杯拿起又放下。 谢规叙抬了抬眼,用一种凌厉的眸光看着柳岩山,说道:「他晋王是手下无能人了嘛,居然费心劳烦你来亲自找我。」 柳岩山冷笑一声,不屑道:「晋王敬你是前太傅钟经同的学生,想要给你一条名垂千史的明路。」 「名垂千史?也对与乱臣贼子蛇鼠一窝,也全是千史留名了。」谢规叙盯着柳岩山的双眸,脸上带着讥笑,讽刺道。 柳岩山当即恼羞成怒,站起来,怒拍桌子,吼道:「无知竖子,竟然敢诽谤晋王殿下。」 谢规叙莞尔一笑,镇定道:「那你去告诉他啊,让他派人再给我下一次毒,这回记得狠心点,直接把我毒死好了。没有钟经同的学生,他晋王就算登下了那个位置,也会被人嘲笑他名不正言不顺。」 「你,你,你……」 柳岩山气得吹鬍子瞪眼,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就当他正欲离开时,苏溪桥推门走了进来。 「西江月的茶杯,每个雅室只有一套,先生摔了一只就不成套了,一套茶具一百两,请在柜檯结帐。」苏溪桥走进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柳岩山,礼貌说道。 摔人酒楼里的东西,还被人抓个正着,柳岩山脸上瞬间没光,他恶狠狠地瞪了谢规叙一眼,接着又看了看苏溪桥,冷哼一声离开了。 看到他就这样走了,苏溪桥不甘心,她走出雅室现在看台上,对着楼下柜檯里的任掌柜喊道:「任掌柜,西一室的客人摔坏了茶具,记得让他赔偿,可别让他跑了。」 正在下楼梯的柳岩山听到她的喊话,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下去。 竖子与恶妇,堪为一对。 第93页 看到柳岩山吃瘪的模样,苏溪桥偷笑了一声,转头就回了雅室。 雅室里,谢规叙还淡定的喝着茶,看到苏溪桥走过来后,伸出长臂,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亲了一下,宠溺地说道:「又调皮了。」 苏溪桥傲慢地将头转向一边,反驳道:「哪有,难道不是他摔坏的茶杯嘛?」 谢规叙笑道:「是他。」 「所以让他赔钱有什么不对?」苏溪桥拧着眉,哼了一声。 谢规叙捏了捏她的手,哄道:「对对对,夫人说得对。」 刚才柳岩山提到的钟经同是前太子的太傅,大襄开国百年以来的第一位三元榜首,他是内阁首辅,深受当今圣上器重。 后因为太子谋逆被牵连,先是被囚禁在锦州的护国寺里,接着又被晋王派人暗杀。 钟经同一共有三个学生,皆是国子监的头名,人称定都竹园三君子。其中两个分别是宁海候世子叶谦楼和宁海候二子叶谦霖。 永元十六年,谢规叙中毒眼瞎的第一年,宁海候出征长凤洲,结果兵败,全军十五万人命散当地。 后来叶谦楼被革职下狱,没过多久就被圣上封了侍君被送往北朝。其弟叶谦霖被不明人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钟经同的学生从谢规叙开始,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晋王的这盘棋可谓下得是精彩绝伦。 谢规叙收敛心神,紧了紧怀里的苏溪桥,说道:「我可能要出去一阵子。」 苏溪桥扭头问:「你去哪?」 谢规叙道:「去定都打听一下,打听一下我师弟的下落。」 「可……」苏溪桥拧了拧眉,小声道:「可你不是说他被人带走了嘛,那你要去哪里找?」 谢规叙摇头,「碰碰运气吧,或许会有人知道。」 苏溪桥清楚如果自己出口阻拦的话,谢规叙是不会去的。但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谢规叙身上是背着仇恨的,这个仇要是报不了,那他将会永远记在心里。 更何况他要找的人是他的师弟,同门师兄弟有的时候就是患难之友,谢规叙不论如何都该去。 当天下午,谢规叙驾着马车带苏溪桥回到了清水村。既然已经打算外出,那苏溪桥待在西江月就不安全了。 西江月是酒楼又是客栈,人多难免会混进来一些不知底细的人,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谢规叙刚得罪了柳岩山,万一他要是伺机报復,那苏溪桥就危险了。 自从苏溪桥穿越过来之后,这还是她和谢规叙第一次分开。虽然知道以谢规叙的本事不会出什么事,还是会担心。 所以她连夜给谢规叙准备了一些好携带又有肉的干粮,还有衣服鞋子什么的都要改一改,出门在外小偷小摸最多,什么的东西不放好很容易就会被偷。 第62章 外出 第二天一大早,谢规叙到镇上,买了一匹精壮的腿脚有力的黑马,骑上便往定都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苏溪桥才刚从被窝里起来,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墙角叠得整齐的被子,心里空落落的。 这才一年,怎么就跟离不开了似的。 苏溪桥揉了揉自己的脸,套上衣服便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卫生间原先是没有洗漱台的,因着上次让瓷器师傅来家里做了马桶,所以她干脆连洗手盆也给做出了。 底下的柜子是福气家具店定制,台盆直接放上面就好了,连胶都不用打。再一个就是条件有限,找不到可以做胶水的材料。 吃完早饭后,苏溪桥打算带着瑞白去山下小溪里挖点茭白,夏季正是出茭白的时候,可惜村里都没人知道到这种东西能吃。往年清河道的时候总是被人当杂草割了丢在岸上。 从府里出来,瑞白追着一只蝴蝶就跑了,苏溪桥喊了两声,见它没回头,索性就随它去。 「呜呜呜……」 一阵低吟的抽泣声从前面出来,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不经让苏溪桥加快了脚步。 果然刚走到上山的路口时,苏溪桥便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裳的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往她这边跑。 「舒兰,你这怎么哭了?」苏溪桥走上前问道。 谢舒兰看到苏溪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上去直接扑在她怀里,痛哭道:「我娘……我娘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 苏溪桥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了擦泪水,冷静问道:「怎么回事?」 谢舒兰道:「之前有个媒婆上门来说亲,说是牛家坊有个姓李的汉子,想要找个小姑娘过去当填房,开始我娘是不同意的,后来那个媒婆说那个汉子家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我愿意嫁过去的话,那汉子就给二十两的彩礼。」 清水村的姑娘说亲最多也就值个三四两银子,最高的不会超过六两,就连苏溪桥嫁给谢规叙的时候,谢府也才给十二两银子。 二十两够用十年左右了,也难怪周桂花会动心。 苏溪桥沉声:「你大哥今天刚走,按理来说这事理由你大哥出面去说,毕竟那是你亲娘,我这说话也不管用。要不然你先到桥叙府住着,这事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谢舒兰也是没办法了,她点点头,红着眼睛道:「谢谢大嫂。」 苏溪桥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挽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安慰道:「放心,你大哥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婚事的,你还小,不用着急成亲的事。」 第94页 …… 另一边谢规叙已经行至一百多公里以外,此时他经过一片树林,树林边缘靠路边的位置有一栋四角古亭,不远处还有一个堰塘。 四角亭四面围着长木椅,正中是一张破旧的石桌和四只石凳。这亭子有些年头了,石桌裂开一条一指长的裂痕,一条长木椅一头还缺了一角,看得出来是饱经风霜之后救下的痕迹。 因为不放心苏溪桥的安全,谢规叙打算尽量早去早回。所以他拼命赶路,在加上官道一路上旅店本来就少之又少,就这样谢规叙错过了可以投宿的地方。 太阳已经没入西山,天边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谢规叙抬头望了一眼,勒进马绳,停马落地。先牵马去喝了点水,再将马套在树上,走进了角亭。 瞥见身上的新衣服,谢规叙不禁伸手摸了摸。这是苏溪桥用空间里的手动缝纫机做出来的。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髮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髮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不得不说,夫人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谢规叙越想心中越是欢喜,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感觉肚子有些饿,谢规叙走向悠闲吃草的黑马,取下马背上的褡裢。里面有一只接近小腿粗的竹筒杯,两只相对略小略矮的竹筒杯,一只水囊,一个装着两个个水蜜桃和四个香梨的小网兜,一个酒葫芦,都摆在石椅上。 他坐在石椅上,打开大竹筒杯,从里面倒出一个和手掌差不多厚实的圆形饼子,咬一口,能清晰地看见饼子里夹着的几层香喷喷的肉糜。他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吃完一个饼子后,打开其中一个小号的竹筒杯,品味般地抿了一口浓汤,脑海中浮起苏溪桥为他收拾行囊时的一幕。 不知此时苏溪桥会不会在空间里,亦或是正好也在吃晚饭。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在远处响起。四匹快马载着鼓囊囊的褡裢,越驶越近。 打头马上的那位四十岁出头,身穿青袍绣白鹤的朝服,他对身后的年轻男子喊道:「主子,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四角亭,今晚就委屈您在那里过夜了。」 年轻男子微微颔首。 最后的两个身穿黑色常服的年轻人,莫约二十七八岁,腰上都挂着剑。其中一个眯着眼往前面亭子里看,说道:「可那似乎有人了。」 「有人怕什么,」中年男子满不在乎地说着,驱马往前跑,「我们四个人还怕他一个?」 不一会儿,四匹马齐齐停在四角亭前。 「吁--」 此时谢规叙正在吃第二块饼,虽然听到有人来了,但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满是无所谓的样子。 看到谢规叙冷淡沉默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四人一时顿住脚步,皆没有上前。 脸上带伤的黑衣男子看到长椅上摆放着的大红红水蜜桃和黄皮水灵灵的香梨,小竹筒里漂浮着葱花的肉汤,还有被青年男子咬一口就露出肉糜的饼子,不禁吞了吞口水,低声同白衣男子道:「主子,你看那人带的干粮,好生特别,要不咱们跟他买一些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白衣男子还没说话,中年男子抢先,压低声音道:「主子,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普通不料,但剪裁得体。样式新奇、针线细密;他脖子上的玉牌,羊脂白玉的。他那饼子也特别,咱们在定都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饼子。最后,再看那水蜜桃,永清府的桃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吧?他那兴许是从南边运来的,贵得很,我看着人非富即贵,少惹为妙。」 白衣男子斜视他一眼,浅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家主子我看着很便宜?」 第63章 望风阁 中年男子惶恐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脸上带伤得黑衣男子再次凑过去于他们交头接耳,一脸疑问道:「非富即贵?我看不像,有钱人哪会用竹筒做杯子。」 谢规叙的视线落在竹筒杯上。竹筒杯确实不值钱,但夫人说了,竹制器皿具有消渴、清肺化痰、利尿的功效,常用竹筒器皿有益身体健康,而且这东西用完就丢,用起来不心疼。 「你小子懂什么?」白衣男子拿摺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竹具有药用效果,常用竹制器皿对身体有好处。人家这叫『低调的讲究』,懂?」 看谢规叙越吃越香,白衣男子摸摸肚子,抬脚走进亭子,微笑拱手道:「这位兄台,你手里的吃食看着味道胜美,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出售一些。」 他见谢规叙没什么反应,于是又自报家门道:「在下楚允清,敢问兄台高名?」 听到楚允清这个名字,谢规叙不经眸光一闪,心里想到了什么,态度立马转变微笑道:「免贵姓谢。」 见他没拒绝,楚允清掀起衣袍坐在了石凳上,勾了勾唇问道:「谢兄台,这是要去哪里?」 谢规叙喝了一口肉汤,回道:「去定都。」 竹筒里的肉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得楚允清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还真是巧,我也去定都,不知……」 楚允清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徘徊在牵着葱花的肉汤上,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但耐不住这东西它香啊! 第95页 正好谢规叙想跟他打听点消息,于是从马背上拿下四个饼,放到石桌上,说道:「一个饼一两,其他的不行。」 亭子外的中年男子听到谢规叙的话后,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大声道:「你这人也太贪财了,什么饼子居然还要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 「嫌贵可以不买。」谢规叙冷眸一瞥,作势想要把饼子收起来,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按住手。 「谢兄别生气,我们买。」 说罢楚允清从身上掏出钱袋,拿出四两银子放到石桌上,他看了看旁边水灵灵的香梨,问道:「那个香梨能允我一个嘛,我可以多出一两银子。」 谢规叙掀了掀眼皮,勉为其难道:「行吧。」 于是楚允清又给了谢规叙二两银子,接着他把饼子分给和自己同行的另外三个人。香梨只有一个,楚允清他自己吃都不够,所以就没分给别人。 肉饼的味道在唇齿间留香,楚允清吃得一脸心满意足,心里暗嘆:皇宫里的大厨做出来的菜,也不如这一个饼子好吃。 见他们一行人个个狼吞虎咽,谢规叙一脸傲娇地说道:「这饼子和肉汤可是我夫人亲手做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好吃,好吃。」黑衣男子鼓着腮帮子,疯狂点头回道。 等楚允清吃完饼子之后,谢规叙忽然问道:「你们去定都做什么的?」 楚允清略带笑意回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家住在定都。」 「哦。」谢规叙点了点头,热络自说道:「我此番进京是为了寻亲,我的小叔叔原先在宁海候府上为奴,自从兵败事后,家里就跟他断了联繫,近日家祖父病危,思念幼子故而差我前去寻找。」 此话一出,楚允清看谢规叙的眼神都变得谨慎了起来,他面带冷色,沉声道:「我劝谢兄还是打道回府吧。」 谢规叙疑问道:「为何?」 楚允清嘆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看在肉饼的面子上,他就干脆做回好人。 「宁海候叛乱,其家眷子女皆被处以腰刑,府中奴僕只要是叶肇相关被人都死了,剩下的全都搭配边疆了。」 谢规叙大失所色,嘴角微微颤动说道:「我小叔叔原是叶肇二子身边的一个小厮,那他……」 楚允清抬了抬眼皮,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问,于是拍了拍谢规叙的手安慰道:「但愿你小叔叔只是被发配边疆了。」 「嗯。」谢规叙垂首,神情失落,抿了抿唇假装无意说道:「这个叶肇还真是够坏的,他把他的妻子孩子都给害死了,连累了别人,自己却桃之夭夭了。」 楚允清低笑,反驳道:「他妻子死了,但他的两个儿子可没有。」 「啊?」谢规叙一脸茫然,天真问道:「可你刚才不是宁海候府的人都被腰斩了嘛,怎么……」 楚允清摊开摺扇,随意扇动两下解释道:「宁海候世子可是当今状元,其弟还是国子监的翘楚,如今这两人都死了,那岂不是可惜。再说叶家的两位公子长得国色天香,一位被封侍君,另一位被送往了永州的望风阁。」 谢规叙心惊,不是说叶谦霖被人从牢里劫走了嘛,怎么又被送到永州去了。不过楚允清的话也不能全信,这人在入国学之前就被人说是顽固子弟,他说的话也就有一般半真的。 楚允清看谢规叙有些眼熟,气质冷艷高贵,总觉得像是定都哪家的小公子,但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四角亭外,五匹马安静地啃食着嫩绿的青草,不时甩一甩尾巴,无比闲适。 太阳落山后,西方天空残留一片昏黄的光芒,带着厚重的阴影。 谢规叙与楚允清和他带着的各据一方,谁也不干扰谁。他脑海里会想着楚允清刚才说过的话,还是决定先改道去永州的望风阁探探情况再说。 永州距离定都有六百多里路,是京里贵公子们的后花园,那里有青楼楚馆很是出名,而望风阁就是便是天下第一的楚馆。 那里的小倌多数长相天姿,每人有些拿手绝活,只要是进瞭望风阁的人,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里头,永远都别想出去。 要说为什么出不去,那是因为望风阁背后的靠山是圣静长公主府,而长公主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 换句话来说,望风阁就是皇家的,想要从这里面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谢规叙翻身坐起,对着初露头的月牙嘆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师弟,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望风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一他要是被…… 谢规叙晃了晃头,打断自己的乱念,接着躺回长椅上,闭眼休息。 第64章 碰到山匪 苏溪桥用肉沫、碎花生米和一把青菜做了两盘鲜香爽口的拌面,自己一碗,谢舒兰一碗。 吃过晚饭后苏溪桥把谢舒兰安排在北面的一件房里,让林婶替她把床铺好。 自己则快速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插上门拴兴致勃勃地进入空间,失望地发现谢规叙并不在。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出现,苏溪桥只好到空间里的河边去看看自己之前丢在那的橄榄种子有没有发芽。 上次带谢规叙进来的时候,怎么太注意,原来河边的橄榄早就已经长出来了。小树苗约有苏溪桥的腿那么长,估计再过一个月就能开花结果了。 空间里的土地养份跟外面的完全不同,可能是带有灵力,所以这里的植物生长周期比较短。当然这都是苏溪桥的猜测,具体的细节她也不是很清楚。 第96页 毕竟这随身空间又不是家用电器,它是不具备说明书的。 「哒哒哒哒——」 夜色浓重,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把四角亭里的五人惊醒了。 楚允清坐起来微微蹙眉,低声提醒自己的手下,「听声音人数不少,惊醒点。」 出门在外,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对他们这些常在外行走的人来说,时刻保持警惕性尤为重要。 两个黑衣青年站起来,走出亭子,拧着眉往前查探。月色浓重,不需要火光也能大概看清人影。 驾,驾!」男人催马的声音高亢响亮,数十匹快马不过片刻就驶近。马上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除了为首那人,其余的人都带着大刀。 两个黑衣青年这些人只是碰巧过路,却不曾想人家直接纵马奔这边而来。 其中带伤的黑衣男子发现不对,脸色骤变,朝着亭子里喊道:「主子,好像是山匪。」 楚允清和中年男子皆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沖向一旁的马。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缰绳,山匪就已经快速将他们包围,嘲弄地哈哈大笑。 头马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俯视楚允清和中年男子,眼神瞥向另外两个黑衣青年,冷声道:「都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得令,一起将四角亭围住,其中有人喊道:「老大,亭子里还有一个。」 谢规叙丝毫不惧,环视一圈后,镇定坐起。 山匪头子什么都不管,直接叫人上去搜楚允清他们的身,想要从他们身上或取一些钱财。 楚允清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土匪如此放肆,当即拔剑与他们对打了起来。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土匪头子带的人多,眼看楚允清的人就要落了下风。 这时,谢规叙站起来走到亭子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山匪头子骑在马上,看见谢规叙脖子上带着的玉牌,顿时起了兴趣,大声喊道:「去把那个小白脸身上的东西给我抢过来。」 几个小喽罗阴笑着沖向谢规叙。 谢规叙依旧笑着纹丝未动,在小喽啰靠近两手伸出去的时候,他蓦然抬腿将人踹飞了出去。 几个小喽罗惨叫一声,从四角亭里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中一个骨碌地滚了两圈,正巧停在黑马跟前。 眼前的嫩草被压住,黑马低头看了小喽罗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抬起左前蹄一踹。 黑马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 这马在出清河镇以后,谢规叙便给他餵了些灵泉水,这是苏溪桥叮嘱他的,说是能让马更有灵性,能乖顺一些。 山匪头子见自己的手下被打得这么惨,当即恼羞成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顿时,一大半的小喽啰都沖向了谢规叙。 谢规叙站着没动,光是用双手便把一群小喽啰打趴在地上,像丢垃圾一样被甩了出去。 两个狡猾的随从悄悄绕到谢规叙背后。 谢规叙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两只手伸到身后,即使抓住偷袭的两只拳头,随意地一拧。 「啊……」 悽惨的叫声令树林里的小鸟振翅飞起。 剩下的四个随从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地盯着谢规叙,却不敢上前。 山匪头子面沉如水,心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恨恨地瞪谢规叙一眼,咬牙道:「撤……」 小喽啰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爬上马,落荒而逃。杂乱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处。 楚允清一伙人松了一口气,走进四角亭,向谢规叙拱手道:「多谢谢兄,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来日到了定都,我请你喝酒。」 谢规叙摆了摆手,「不必了,只是他们也威胁到了我,不然我也不会出手。」 楚允清一伙人:「……」 大兄弟,你可真爱说实话! 谢规叙没理他们,出了亭子,骑上黑马便继续往前走。 黑衣男子看向楚允清,说道:「那人不会是生气了吧?」 楚允清摇头,「应该不是,我们又没得罪他。」 其实谢规叙躲开他们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去找苏溪桥。 他骑这马走出很长的一段路,左右环顾,确认周围没人后,他带着马悄然进入空间。 竹屋前面的地上种得都是菜,谢规叙把马牵到河边,让它自己在那啃草。 谢规叙走进院子,看到花坛边上的土壤是湿的,他肯定自己与苏溪桥是错过了。要是吃完东西就把楚允清那伙人甩开,早些进来就能碰上苏溪桥了。 谢规叙有些失望,他走进竹屋,沿着右手边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的房间里。 二楼的房间上次他进来的时候,苏溪桥有带他参观过,楼上房间里有一张雕花大床。样式比福气家具店的好看很多,顶上挂着青色纱幔,床的两边各立着两个灯台。 上次来的时候,床上是没有任何被褥的,而现在床上已经换上了被子和床套。谢规叙知道,这些肯定是苏溪桥从外面拿进来的,还有床头叠放整齐的干净衣服,上面带着淡淡的茶香,这也是她的手笔。 谢规叙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套衣服,鼻子闻着属于苏溪桥的香味,闭上眼睛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65章 魔芋豆腐 空间里时间流逝缓慢,等谢规叙一觉睡醒时,天空还是黄昏。他起身随便洗漱了一番,牵着马,闪身出现在昨晚的树林里。 第97页 外面太阳高照,谢规叙一路疾驰,尽量敢在天黑到下一个府城。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桂花因为昨晚谢舒兰没有回家而找到桥叙府来了。 「规叙媳妇,听说我家舒兰昨夜住在你这?」周桂花刚进门,便直言问道。 苏溪桥正在忙碌处理昨天让林叔从小溪里割回来的茭白,她头都没太抬,直接应声道:「对,阿叙不在家,我请她过来住几日。」 周桂花笑着道:「住几天自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舒兰如今快要定亲了,家里又还有活要干……」 「她才十四岁。」苏溪桥气愤地丢下手中的茭白,冷着脸站起来,说道:「你问过舒兰她同意嫁给那个男人嘛?」 周桂花一听,脸也冷沉了下去,昂着脖子道:「儿女的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得她做主!」 苏溪桥嗤笑,瞪大双眼看向她,讥讽道:「你自个都知道找个年轻男人,给自家姑娘找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缺德?」 周桂花气红了脸,双手叉腰,一声怒吼道:「你个小婊子,家里男人不在你就翻天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还敢管起别人家的事来。」 说罢,周桂花一个健步上去正往主屋里闯,并高声喊着:「谢舒兰,没死就给老娘滚出来,还真希望有人能救的了?」 周桂花来的时候,苏溪桥让谢舒兰躲回房间里去了,为的就是不想这娘俩正面起冲突。结果周桂花纯粹就是个山村泼妇,居然大吵大闹往人家里闯,简直无法无天。 不过桥叙府的僕人也不是吃素的,林婶看到她往里闯,直接冲上去扣着周桂花的肩膀往后扯。谢苏杭和谢苏天紧随其后,一人一棍子直接把人赶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 周桂花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大声嚎哭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家人抢了我家姑娘还打人啊,没天理吶。」 满院子的人围着站在主屋的连廊前,看着周桂花在那流芝麻泪。谢苏天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这大娘哭起来真难听。」 周桂花停下哭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重新站起来,用手指着苏溪桥道:「你不想让舒兰嫁出去,那你有本事买下她呀,你不是有钱家里要请人伺候你嘛,你把谢舒兰买下来,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什么都行,只要你给我钱。」 苏溪桥心里冷笑,真真的替谢舒兰感到不值。谢舒兰之前还说她娘其实跟疼她,只是脾气急了些,因为吃了太多苦,所以才变得这么强势。 现在看来,周桂花这个人就是天生贪婪,钱和利益在她眼里可比自己的亲生姑娘要重要的多。 思虑良久后,苏溪桥从身上取出五两银子,跟周桂花说道:「这些钱,就当是谢舒兰在我家做常工,等阿叙回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跟他说。」 周桂花看了看她递过来的银两,两眼放光,假笑回道:「可以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等规叙回来,不管如何,你们都要让谢舒兰回家,否则我就去报官,说你们桥叙府强抢民女,到时候要传出去,那丢的可是谢规叙的脸。」 苏溪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们桥叙府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周桂花用挑衅的眼神盯了她一眼,转过腰身,大摇大摆往门口的方向走。 「砰!」 周桂花前脚刚从大门里出来,后脚林叔就立马把门关上了,生怕这个祸害反悔又回来了。 周桂花恼羞成怒,对着桥叙府的大门啐一口唾沫,转头哼着小曲下山去了。 听到大门关拢的声音,谢舒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确认自己亲娘确实已经离开后才敢从房间里出来。 她走到苏溪桥面前,苦笑一声,说道:「大嫂,你不该给我娘钱的,你这样她下次还敢来找你。」 苏溪桥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就当花钱买个清静,你的事还是得让你大哥来出面,你且在府上好好住着,什么都不管。」 「好。」谢舒兰收敛起自己伤心欲绝的情绪,蹲下身拿起地上长草一样的东西问道:「大嫂,你拨这东西是能吃的嘛?」 苏溪桥笑道:「能啊,不然我费劲拨它干嘛,不止这个能吃,那边那个也是好吃的东西。」 谢舒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堆比芋头还大的带泥土的疙瘩,那个东西看着很是眼熟。她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忽然大声道:「大嫂……这个东西有毒不能吃的。」 苏溪桥抬起头,看了一眼,解释道:「这个东西叫魔芋,需要加工处理才能吃。」 经过谢舒兰叙述,村里之前有人有挖过魔芋来吃,吃完以后上吐下泻,全身红痒,郎中看过以后说是中毒了,后来大家都说这东西的苗叶和根茎都是有毒的,故而村里对这种东西尤为恐惧。 苏溪桥暗想,那是你们不会吃,魔芋是要把根茎洗干净削皮,用石块将它磨成泥,然后魔芋泥放到锅里煮,加水多煮一会儿,等它冷却成型了,可以用来炒着吃,拌着吃,做魔芋粉丝吃。 苏溪桥在磨魔芋的时候在手上套了羊皮手套,以免魔芋的汁液沾到以后会让手痒。 谢舒兰一脸崇拜的看着苏溪桥,觉得自家大嫂好生厉害,就连有毒的东西都能想法子把它变成没毒能吃的,真是太厉害了。 第98页 先把魔芋在水中磨成泥,接着倒进锅里,用大火进行熬制,熬的过程要用锅铲一直搅拌,以免魔芋粘锅。等到熬到冒泡的时候,适当加少量清水,然后继续熬制粘稠,熬好之后将魔芋成出来放到木盆中冷却定型。 两个时辰之后,用手轻按魔芋,确认已经定型,接着木盆里倒上冷水,用刀将魔芋划分成一块块。 好吃又美味的魔芋豆腐就做成了。 当天晚上,苏溪桥亲自下厨用茭白做了一道茭白炒肉片,然后魔芋豆腐用蒜苗加了一些辣椒酱去炒。 这灰扑扑的魔芋豆腐加了辣椒,变得油光水滑,一口下去口感比黄豆做的豆腐还要好吃。 虽然谢舒兰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但她在吃饭苏溪桥做的菜时,烦恼瞬间就云消雾散了。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苏溪桥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 第66章 预谋 骑马疾行半月有余,谢规叙看到了永州的城门,他翻身下马,随便找了一处客栈入住。 永州比青州府更为繁华,城中街道上皆为青砖路,房屋楼舍拔地而起,街上的行人以锦衣华服居多。 客栈里未必没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感觉到谢规叙的消失了,必定会起疑心。因此,就算他有机会进空间,但也并未进去。 谢规叙在客栈里睡了一觉,等到傍晚时分,他出去买了几样永州的特色吃食,背着人将东西收进空间里。 他自己也凑合吃了点东西,在街上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望风阁的地址。为了不引起怀疑,谢规叙特意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鬍子拉碴的商客,借着暮色步入望风阁。 望风阁的大厅里高朋满座,台上的小倌轻衣薄纱,个个花容月貌。他们脚上用红声繫着铃铛,在台子上赤脚跳着艷舞,铃声与一旁的琴声合在一起,清灵美妙。 谢规叙招来楼里的管事,眉眼疏淡道:「要一处清静点的地方。」 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蓝衣,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满脸笑意道:「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望风阁,我们这的雅间清静隔音那是没话说的。」 说着,管事带谢规叙上了的雅间,推开门介绍道:「客官您请看,我们这房里花样多着,你想怎么玩都行。」 雅间里点着清淡的茯苓香,前厅小座桌椅,轻纱之后便是一张红粉艷俗的大床,靠着床的墙面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绳索玩具,满目粗暴不堪。 谢规叙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我喜欢清冷倔强的,要琴技绝佳。」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管事。 管事非常上道,咧嘴一笑,举着兰花指接过银票,说道:「原来客官您喜欢性子烈的,我们楼里最不缺的就是性子烈的小倌,您稍等奴家这就给您安排。」 谢规叙淡淡颔首。 不过片刻,便有一位身穿白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抱着琴走进了雅间。 「奴,见过老爷。」 谢规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坐在主位上,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进来的小倌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随后他灵活应变,想道刚才管事说这位客官喜欢听曲,那就给弹曲好了。 优雅的琴声在房间里迴荡,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谢规叙依旧保持着垂首的姿势,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弹琴的那人。 琴声停止后,谢规叙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径直走到小倌面前,拉起他就往门外丢。 「砰」地一声,小倌被丢出门外,谢规叙冷眸一横,怒声道:「去把你们楼里**吹得最高的给我叫来,弹琴谈得真难听,晦气。」 管事听到动静后,马上带人过来赔罪,恭恭敬敬道:「爷,实在对不住,您不喜欢春露,奴家再给您换就是了。」 谢规叙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房里,继续等下一个人。 后来管事又换了两个**的过来,谢规叙依旧不满意,但为了不让楼里的人起疑心,他想法设法让那两个小倌喝下加了料的酒。 全程连小倌的衣角都没碰一下,谢规叙时刻记着自己的是来做什么的,喝花酒睡花伶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心心念念的苏溪桥。 桥叙府里,苏溪桥站在客厅门口,左手托着个果盘,右手拿着根竹籤插从空间里摘的水蜜桃吃,透过屋檐上垂下的雨帘看向大门的方向,有些心思不宁。 瑞白蹲坐在她脚边,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一会儿拢起,尾巴擦着地面一会儿往左摇,一会儿向右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苏溪桥无意中瞧见,嘴角一抽,也蹲下去,调侃道:「瑞白,你真的是老虎吗?」 瑞白仰起头,张开嘴,「吼……吼……」 苏溪桥:「……」 「哈哈哈。」坐在客厅里绣花的谢舒兰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放下手中针线笑出声来,「大嫂,瑞白被你养得像看家狗一样。」 苏溪桥摸了摸瑞白的脑袋,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嘆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谢舒兰也跑过来撸了撸瑞白的毛,说道:「听说老虎吃生肉长大才有野性,要不大嫂你也给瑞白吃点?」 「生肉不卫生,里面有很多细菌。」苏溪桥摇了摇头,说道。 瑞白刚抱回桥叙府的时候还很小,苏溪桥每天都给它喝羊奶加肉粒,现在长大了,每天除了熟肉骨头,还吃空间里的各种水果蔬菜,活得就跟人差不多。 第99页 苏溪桥坚持要安全餵养,不给瑞白胡乱吃东西,她觉得瑞白这样也挺好的。 要是想训练瑞白的野性,可以带它去后山打猎,不过这要等谢规叙回来才行。 说到谢规叙,这半个多月,苏溪桥只在空间里碰到过他一次,而且还正好是在他睡着的时候。 她看到谢规叙眼底乌青,脸颊两边好不容易被养起来的肉因为赶路又瘦下去了。苏溪桥好生心疼,但又没办法。 每个人生来总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苏溪桥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乱世靠钱来稳住自己的生活。而谢规叙要做的事,或许跟家国兴亡有关,不过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会支持谢规叙去做。 …… 望风阁里每个雅间都会放几件替换的衣服,这是为了给有洁癖的客人备着的,不过来这的客人大多都不会穿这些衣服,原因大概是嫌晦气。 谢规叙在里间的衣柜里随意挑了一件紫色的外袍披上,他从后窗翻身上了屋顶。 听说这楼里的有长公主的护卫队,里面的人个个功夫了得,谢规叙不敢大意,他俯爬在楼上听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谢规叙收敛气息,身轻如燕地在屋顶上奔走,随后他消失在望风楼西面。 一口气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谢规叙趴在窗子前,缓了缓脸色,支起窗子翻身进去。 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红衣,白衣的那个谢规叙刚刚见过,是被他丢出雅间的春露。 另一个人气质冰冷傲骨,乌黑的头髮用一根绸带绑起披在肩上,他整个人像是创世遗留的明珠,样貌美得不可方言。 「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有事不妨现身一绪。」 叶谦霖依旧端坐着,之前坐在他对面的春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从背后偷袭过去。 叶谦霖早有察觉,他闪身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刀,对着直接凌厉一招挥舞过去,谢规叙短身一闪,从侧面打了一掌过去。 叶谦霖反应过慢,这一掌正好打在胸口,他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勐地一下从喉间涌出一口鲜血。 谢规叙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叶谦霖,心急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叶谦霖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惨笑道:「师兄,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嘛?」 谢规叙:「……」 谢规叙尴尬了一下,解释道:「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没关系。」叶谦霖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我这副身子还能跟你过两招,已经是尽全力了。」 谢规叙一脸悲痛的神情,抚了抚他的肩膀,温声道:「师弟,你受苦了。」 「这都是命。」叶谦霖莞尔一笑,眼神在谢规叙身上打量了一下,疑惑道:「你的身体好了?」 谢规叙道:「是好了,不过这算是机缘巧合。」 叶谦霖侧耳过去,一副想听八卦的样子,谢规叙推了他一下,微微蹙眉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如今身处这种腌臜地方,我一刻也放心不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出去?」 叶谦霖摇摇头,嘆气道:「能有什么办法,这楼里到处都是守卫,想从这偷个人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谢规叙想了想也是,刚才自己的屋顶的时候,看到这楼里几乎每个房间门口都两个守卫,楼里的管事龟公也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 还没等到谢规叙想出好一点的办法,叶谦霖自己抢先说道:「不知师兄可愿助我,我想把望风阁掀了,堂堂正正地出去。」 谢规叙沉吟不语,心想,自己这个师弟心性但是于往日无异,还是这么的睚眦必报。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齐唇道:「助你出去是一定的,但我不能给自己惹上麻烦,如今我已不是当初那个无所畏的谢青韫,我已有了家世要事需考虑周全。」 望风阁是皇家的后花园,谢规叙要是帮着叶谦霖把皇帝老子的摊子给掀了,他自己这辈子都甩出不脱这个麻烦。 叶谦霖信誓旦旦道:「这些年我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然后报仇雪恨。」 他抬了抬眼皮,接着道:「不瞒师兄说,这楼里有尽一半的倌人花伶都是我的人,只是我们身中剧毒,无法从这里逃脱,还需师兄你帮我找来毒医圣人,把这身上的毒给去掉我才能真正的离开。」 谢规叙冷沉着脸,心里暗道:又是毒,这定都的人皆是这种阴狠毒辣的手段。 他敛了敛心神,估算着自己房里的那两个人快要醒了,起身道:「师弟,你且等我消息,等我出去后布置好再回来同你商量。」 叶谦霖点头答应,并从里间拿出一块木牌递给谢规叙,告诉他可以先去这个地方把人找到再定夺今后之事。 第67章 酒作坊 谢规叙回到雅室时,趴在酒桌上的小倌正好有了醒过来的迹象,他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假装喝醉趴在主位的桌上上。 两个小倌清醒过来后面面相觑,心生疑惑,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变这么差,居然醉到在客人房里。 看着趴在酒桌的谢规叙,其中一个小倌上前贴近,柔声喊道:「爷,快醒醒,咱们去床上睡吧。」 第100页 谢规叙半睁着眼,眼神迷茫,摆摆手道:「你们……你们出去,不用伺候了。」 他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脚步虚浮,从兜里掏出一袋碎银丢在地上,「把门带好。」 两个小倌双眼发亮地看着地上的钱袋,躬身感谢,这望风阁里难得遇到这么好说话的恩客,随便吹**喝个酒就能拿到这么多银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谢规叙从望风阁出来后,直接回到客栈要了一桶温水,清洗一番过后,出门去北大街的十里舖子。 北大街的望风阁的西北方,中间隔着大半个永州城,而且这十里舖子不是普通的商店,它是一个做死人生意的铺子。 谢规叙在十里舖子门口打量了一眼,进去后看到伙计,直言道:「我找你们管事的。」 说罢,谢规叙掏出昨夜叶谦霖给自己的木牌,递到伙计手中。 伙计看了木牌,脸上神情不太自然,他快速将店铺的大门关上,小声道:「您请跟我来。」 …… 昨夜睡觉前,苏溪桥一如往常一般进空间查探,意外发现竹屋的桌上有几样吃食,她拆开袋子尝了两口,心里美滋滋的。 原以为谢规叙忙着找人,根本就没时间想到自己,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记得买些吃食送给自己,也不枉她在家苦等。 睡前吃了谢规叙买的吃食,苏溪桥像是补了什么续命良药似的,一觉到天亮,睡饱起来后精神饱满,又是元气四溢的一天。 八月是乡下农民最忙碌的时候,之前家里只有两亩水田,为了更好的收成,苏溪桥特意在田里加了灵泉水。 现在家的水田多出七八亩,为了跟村里的收成保持一致,苏溪桥就没在田里放灵泉水,而是该用农肥。 当初苏溪桥让人往稻田里挑农家肥,村民们都不理解。因为以前有细心的村民发现无意中洒落了粪便的蔬菜长势比其他蔬菜好,他们因此想到粪便是否能够肥田。 有大胆的村民用整块地尝试,所有的蔬菜都死了。自此,再没有人敢轻易尝试。农家肥自然具有肥田的效果,这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对农家肥进行稀释,所以才会把蔬菜都「烧」死。 最近大家的收成结果出来了,村里有一大半人的粮食都被烧坏了。 苏溪桥想了想,对林叔吩咐道:「林叔,你抽个空和田户长说一声,农家肥稀释后才能用来肥田,并不是肥放多收成就越好。」 林叔恭敬回道:「是,夫人。」 林叔对苏溪桥的尊敬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和林婶一样,要让他们改改这种卑躬屈膝的毛病还真是挺难的,苏溪桥索性就随他们去,怎么自在怎么来就是了。 今天府上开始收花生,收穫的季节最怕下雨,苏溪桥和谢舒兰在家闲着没事做正无聊,于是两姑嫂干脆戴上草帽到花生地里帮忙。 林叔和常水将花生一株株地拔起来堆在一起,苏溪桥和谢舒兰还有常嫂子三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将花生一颗颗地摘下放进篮子里。 现在地里的活全都承包给常水夫妇负责,林叔抽空过来帮帮忙,林婶则负责老宅后面院子里那块菜地,和府上主人的三餐。 谢苏杭和谢苏天除了学习和锻鍊的,每天也会参与到农忙中,毕竟家里事情多的做不完,府上也不打算养闲人。 忙到晌午,苏溪桥提前半个时辰回去做饭,做了一道老醋花生米和一道水煮五香花生尝鲜。 在地里看到白白胖胖的花生,突然嘴馋想做来吃,加过农肥的花生跟没加的就是不一样,生吃甜甜的,煮熟吃口感绵密。 一亩地的花生,一天就摘完。花生藤都拔出来后还要锄头在地里再锄一遍捡漏,也是顺便翻土,为下一轮种植做准备。 花生挖完后又挖红薯。挖红薯需要经验,一不小心就会把地底下的红薯挖破,不好看,也不方便储存。 这事苏溪桥没什么经验,没有插手,交给常水夫妇负责。 之前给金醉坊酿制的那批酒就剩一大缸了,苏溪桥寻思着要不然在村里建造一个酒作坊,总是她来酿酒也不是办法,闲着的时候还好说,万一要是有事忙起来酒水可能会发生断供的迹象。 有钱还是要带动村里人一起富,吃独食这种事苏溪桥认为不太道德。 所以她去找田户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老宅腾出来做酒作坊,招聘村里的妇女来酿酒。 本来这种事是要谢规叙去跟田户长商量的,但谢规叙不在,苏溪桥就只能自己去了。 「你说你要在村里建酒作坊?」田户长听了苏溪桥的很是吃惊,拧着眉问。 苏溪桥笑着点头。 田户长沉吟片刻,看向她说道:「这是好事,之前有不少人托我问过蔬菜的事,你府上的金醉坊和西江月每天都需要打量的新鲜菜。你也知道村里大多都是穷了半辈子的人,他们也想挣点钱。」 苏溪桥颔首道:「不瞒田叔,金醉坊如今的蔬菜是我自己家里种的,至于西江月供菜的人是在府州周边找的,这也是为了方便。」 田户长淡淡点头,便是可以理解。 见田户长如此好说话,苏溪桥仔细说道:「如今家里生意如日中天,如果我再弄出个什么赚钱的生意,村民们心中的不平衡一定会被激化。肯定有人会这么想,都是一个村的,而且以前大家同样是种地,凭什么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他们那么穷?有那心思不正的,甚至可能暗中搞破坏。我和阿叙不指望和所有村民都亲如一家人,但至少也和他们和平相处。所以,我早有打算,等自家站稳脚后,再给其他村民想个主意,带动全村人一起致富。那么建酒坊就是我带领大家富裕起来的第一步。」 第101页 田户长看向她,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苏溪桥道:「首先,我想让田婶子和你两个儿媳当酒作坊的管理人员,其次我希望在村里举行一个招聘大会,专门收有酿酒经验的妇人来做工。」 田户长问道:「你只收妇女,不收男人?」 苏溪桥笑着解释道:「酿酒是要有手艺的,村里应该没有几个男人会酿酒的吧,再说一家出一个女人到酒作坊做工,跟男人上工也没什么区别。」 田户长沉吟不语,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苏溪桥道:「这还得麻烦田叔你把招聘信息写出来,贴在村里的公示栏上。我会尽量在十天之内把谢家老宅收拾出来,然后准备好酿酒的工具。咱们十天过后正是招工。」 田户长一脸赞赏的目光看着苏溪桥,欣喜道:「好,没问题,我会通知村里人的。」 来的时候田户长正在摘花生,为了不耽误他干活,苏溪桥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在村里招妇女办酒坊是件大事,田户长觉得苏溪桥这个建议特别好,所以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转身进房里拿出一张红纸。把招聘条件,时间地点都写在纸上,然后张贴在村头榕树下的公示栏上。 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有不少村民不想在地里晒太阳的,都把花生藤拔出来,挑到榕树底下去摘。 田户长拿着浆煳在公示栏上扫了几下,刚把红纸拿出来,就有几个好事的妇人跑过来问:「田户长,村里又有啥大事啊?」 田户长卖了个关子,笑着说道:「一会儿你们自己看吧。」 红纸刚贴上去,一群女人挤在一起,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上面写的是啥。这村里有妇女都是穷苦人家嫁过来,根本就没人识字。 她们刚想转身把田户长找回来的时候,正好李庄从镇上回来,路过公示栏,他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李庄道:「这是好事啊!」 妇女们看着李庄,问道:「庄子,是啥好事啊,快说说。」 李庄笑着说道:「这上面说,谢秀才家要在村里开酒坊,招收有酿酒经验的妇女过去做工,一家出一个女人,还要举行一个招聘大会,大家都可以报名。」 话音刚落,有人问道:「是村里人都能去吗?」 「刚庄子不是说了嘛,一家出一个女人。」 「这种好事,怎么不要男人?」 「男人才有力气干活,女人除了洗衣做饭带孩子,还会干什么。」 「村里谁家大男人会酿酒,人家愿意招女人就不错了。」 一群妇女七嘴八舌地站那吵了起来,李庄听了,皱眉头说道:「谢秀才在村里建酒作坊原可以请外面的人来酿酒,为什么人家非要招村里的女人过去做工,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嘛,他不就是想让大家能跟着一起吃饱穿暖有钱挣,你们这群女人咋就这么不知足呢?」 被李庄一通说的,好几个妇女面红耳赤,仔细想想,人家本来就是想给村里人带来点收益,让大家日子好过一些,可却被她们曲解成别的意思了。 第68章 护夫狂魔 十天后的清晨,谢家老宅门口排起了长队,各家小娘子穿得整齐干净的衣裳过来应聘,希望能给面试官一个好的印象。 苏溪桥让人太多控制不住场面,所以特意带着家里僕人和田户长一起到现场来震场子。 有田户长在,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喧譁吵闹。毕竟户长是村里的父母官,要是得罪了他,往后在村里就没好日子过了。 苏溪桥在应聘的人里看到两个熟人,一个是周桂花,另一个是常水的亲娘常李氏。 面对这两人苏溪桥虽然从心里赶到厌恶,但为了确保一视同仁,她还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她俩凭本事说话,能应聘得上,那她就便跟对待别的员工一样,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如果她俩要是偷奸耍滑,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身为酒作坊的东家,苏溪桥制订了特殊的招聘方案,让田婶子和她两个儿媳妇自己挑人。她则一旁站着围观,当一回甩手掌柜。 轮到常李氏面试的时候,田婶子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酿酒步骤,她都能答的上来。 但苏溪桥对她就是不放心,毕竟酒作坊里的酒麴是有秘方的,还有果酒和药酒的制作都有方子,万一这些要是被人传出去,那岂不是给了别人赚钱的机会。 苏溪桥临时终止了招聘,对大傢伙说:「当误大家一点时间,我这有个要求漏下了,现在要给补上。凡是进酒作坊工作的员工,必须要签保密文书,要是有人把酒作坊里的秘方泄露出去,那就要赔偿损失五十两白银起步。如果大家能做到,就请继续排队应聘,如果不能我也不为难你们,可以自行离开。」 底下不少妇女都表示可以理解,有一部分心存歹念的人,一听泄露秘方要赔偿,就自己灰熘熘地跑了。 只有常李氏拿了应聘成功的木牌,还现在原地不愿意走。田婶子看见后,问她:「李婆子,你有什么问题?」 常李氏谄媚一笑,说道:「刚秀才媳妇说,泄露秘方的人要赔偿。但这要是没抓到是谁泄露的秘方,那该怎么解决?」 苏溪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回道:「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会查不出来,如果情节严重,那就要酒坊所有人共同承担损失。」 第102页 此话一出,坐在应聘主位的田家婆媳三人和底下应聘的人顿时愣住了。损失要大家一起承担,这怎么了得。 她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当冤大头的,怎么能让她们来赔钱呢。 田婶子表情僵硬,站起来走进,劝说道:「东家,你这规定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苏溪桥道:「如果你们互相监督,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那赔偿这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有人顶风作案,你们也可以实名举报,举报一次,经查证确有此事,那举报的这个人可以获得十两白银作为奖励。我一向赏罚分明,各位大娘婶子嫂子们,也不必太害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听她这么一解释,底下的人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甚至有人大声道:「东家,我支持你的做法,要杜绝有人吃里扒外。」 一时间,院子里名声四起,大家都贊同苏溪桥的做法。毕竟能拿到一个月六百文薪水的工作少之又少,村里的男人出去给别人做常工都没这么多的钱。 要是好好工作的话,每个月挣得钱拿回家,家里男人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一上午下来,田婶子招了二十个女工,其中多为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像常李氏这种七老八十的,虽然她会酿酒,但经过斟酌之后还是考虑不聘用她。 一个是年纪太大虽然她看着身子骨挺硬朗的,但要万一在酒作坊里出了事那问题可就大了。 还有一个就是常李氏在村里风评不怎么好,她曾经有偷别人牛的黑歷史,田婶子的大媳妇不看好她。 经过婆媳三人的商议后,决定收回常李氏的小木牌,不录用她,免得到时候生事。 这样一弄,常李氏就不乐意了,她撒泼坐在老宅的院子,大骂道:「你们这群要死的小皮娘,欺负我老太婆,就不怕着雷噼啊。」 应聘成功的人已经都回家了,剩下几个没录取的还现在院子里看好戏。 苏溪桥也没说什么,就坐在堂厅门口看她闹,等到常李氏骂累了之后。苏溪桥还特意让林婶端了一碗水,放在她跟前,笑着说道:「现在都午时了,李婆子你要不喝口水再接着骂,免得一会儿喊坏了嗓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常李氏气得脸通红,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那碗水,指着苏溪桥的鼻子,吼道:「你个小畜生,别得意,等我儿子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占着你男人是秀才,就以为能在这村里称霸王了,我呸,你男人就是个短命鬼,迟早会死在我前头。」 突然被人触及逆鳞,苏溪桥一个没忍住,直接从院子的大缸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了常李氏的身上。 「老太婆,你踏马再敢乱说话,我就让人把你舌头割了。」 话音刚落,谢苏杭快步上面,快速从身上拔出短剑指着常李氏,那眼神好似猎鹰,只消主人一声令下,他便会直接割烂面前这人的嘴。 常李氏哪里能想到,只是嘴贱骂人的两句话竟然让苏溪桥对自己起了杀心。 院子其他人也吓得够呛,田婶子忙上前去安抚苏溪桥,劝说道:「规叙媳妇,可不能乱来,李婆子就是长了一张烂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溪桥冷眸一横,瞥了田婶子一眼,用冰凉彻骨的声音说道:「家夫向来身体不好,这种咒他早死的话我听不得,但凡有人敢说,我就让她死在家夫前头,我看谁敢试试?」 田婶子被她说的话吓慌了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田户长中间有事被人喊走了,现在这里没有谁能震得住苏溪桥。 正在此时,常水过来了,应该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所以他才来得这么及时。 常水进门后,看都没看常李氏一眼,而是直接走到苏溪桥面前,沉声道:「抱歉弟妹,今天的事麻烦给我面子,等青韫回来,我让我娘亲自上门道歉。」 青韫是谢规叙的字,只有同辈和晚辈才能叫,常水之所以这么叫,是想拉进自己与谢规叙的关系。让苏溪桥看在谢规叙的面子上,对常李氏网开一面。 苏溪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她这次真的是被触及了底线。以往周桂花怎么刁难,说话难听,自己都不曾对她起过伤人的心思。 唯独这次,常李氏想咒谢规叙早死,这种话她一个字都听不得。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谢规叙那张灰白没有血色的脸,苏溪桥心里就堵得慌。 这是她运气好意外得了金手指,要是没有金手指,那谢规叙现在可不就是…… 苏溪桥努力调整自己唿吸,等到气息平缓后,她对常水说道:「今日之事我也有错,但你娘的话……我不能不计较。」 常水点点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苏溪桥知道常水的为人,她也没多什么,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谢苏杭,放了她,我们走。」 被指着命门的短剑刚一移开,常李氏顿时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显然是被吓得丢了魂。 常水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亲娘,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祸从口出,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收敛。」 常李氏喃喃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田婶子看她可怜,跟常水说:「赶紧把你娘弄回去,找个郎中来悄悄。」 常水点了点头,背起常李氏往谢府老宅旁边不远处的房子里走。 第103页 第69章 冤家路窄 回到桥叙府后,苏溪桥什么也没说,直接进房间把门拴拴好,拉上窗帘,闪身进了空间。 苏溪桥躺在竹屋二楼的大床上,枕巾上还残留着谢规叙的气息,她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太过分些。 本来是想在村里做件好事,让村民对桥叙府改观的,结果变成了暴力威胁平民。 苏溪桥烦躁得大叫了几声,好想谢规叙啊,也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规叙有心灵感应,正巧在苏溪桥昏昏欲睡之际,谢规叙也进了空间。 鞋底踩在竹子做的台阶上嘎吱作响,苏溪桥勐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看到谢规叙靠近后,她眼角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阿叙。」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走过去一把将苏溪桥抱在怀里,轻拍背,问道:「怎么,想我了?」 苏溪桥瓮声瓮气,嘟着嘴撒娇道:「想了,很想。」 她的一句想了,谢规叙恨不得能立刻飞奔回家,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望风阁中师弟多带一日就会有多一日的危险。 谢规叙亲吻了苏溪桥的额头,低头侧看着她的脸,感觉有些不对劲后,正色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溪桥点点头,将上午的事情全须全尾的讲给他听,并眨眼道:「我本意是好的,只是头脑发热一下子冲动了。」 「这事不必放在心上。」谢规叙掰正她的身子,让她抬头看着自己,「错不在你,常水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最清楚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万一他以后要是心存芥蒂,那该如何是好?」苏溪桥抿了抿唇,有些担心问道。 谢规叙道:「不会的,咱们家对他也不薄,当初他身无分文连个住处都没有,还是你借钱给他盖的房子。常水竟然之前有些愚孝,但也不是个蠢笨之前。」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自己的事情说完了,苏溪桥又问起了谢规叙的寻人的进度。 「人是找到了,但是他处于困境之中,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而且他同我一样也中了毒。毒性侵蚀了他的内里,每月靠着解药压制着,解药一断他必死无疑。」谢规叙嘆气道。 苏溪桥沉吟片刻,抬头道:「如果你想救他,可以给他喝些灵泉水,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稍微提高他自身的免疫力。」 谢规叙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空间里的东西还是少人知道越好,不到万不得已,我借用你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苏溪桥生气嘟着嘴把头扭了过去,冷哼道:「之前还说夫妇一体呢,怎么出门一个月就忘了是吧?」 谢规叙哭笑不得,「没忘,只是现在还不需要,等到我把师弟带出来,再请他到西江月修养一段时间。」 苏溪桥颔首,「行,那你注意安全。」 「好。」谢规叙伸手摸了摸她的光滑白皙的脸,问道:「吃午饭了吗?」 他不说苏溪桥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时间,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她没吃饭在空间里待这么久,外面肯定会有人找她。 苏溪桥推开谢规叙,慌乱说道:「我还没吃饭,林婶他们肯定会敲门,我得先走了。」 还没等谢规叙回復,苏溪桥意念一动,便闪身离开了空间。 房门被人敲得咚咚响,林婶和谢舒兰的声音在门外轮流响起,「大嫂,你睡了嘛?」 林婶:「夫人,该起床吃午膳了。」 苏溪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假装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道:「饭好了?抱歉,太累睡得比较沉。」 谢舒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气,说道:「嫂子,你可吓死我们了,我跟林婶在外面喊了半刻钟,都没听到你应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苏溪桥捏了捏她的鼻尖,甜甜一笑道:「我在房里睡觉能出什么事啊?」 「啊?」谢舒兰一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腼腆道:「这不是林婶说你……跟人吵架了。」 看着桌上便好的饭菜,苏溪桥指了指外面,笑着道:「我没事,快洗手吃饭吧。」 今天终于林婶做了两菜一汤,因为家里就只有两位女主子吃饭,所以菜就少做了些。正好又是天热的时候,剩菜放不住,做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苏溪桥不是一个奢靡的人,她不喜欢过于浪费,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之前吃苦换来的,她可全都记着呢。 第二天酒作坊开工,苏溪桥让僕人们把家里的事先备好的糯米搬到山下老宅里。刚开始做,大傢伙有的手生,有的动作慢,苏溪桥也没放在心上,能包容就包容。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还是有人跟不上节奏,苏溪桥只能无奈辞退几个人,按照日薪的工资结了,也算没亏待人家。 酿酒的主要材料就是糯米和酒麴,酒麴的配方苏溪桥给了田婶子,让她一眼带着工人们先做出一批少量的先用着,等到第一批酒在发酵的时候,再着手做第二批。 苏溪桥还计划在村里收购糯米,一个季度收一次,暂时由谢苏天看着过秤,谢苏杭来计数并付钱。 事情安排妥当后,苏溪桥让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家里只要有糯米的都可以拿到酒作坊去卖。没有糯米的来年春耕的时候可以种,反正酒作坊会一直开下去,肯定是会需要打量糯米的。 第104页 开个酒作坊一下子把家里的僕人全都派出干活了,苏溪桥觉得家里空荡荡是时候该再添增些人口了。 只是卖人要到府州去,镇上的牙行太小可能满足不了她所要的人才。 正好她也没有一个月没去西江月查帐了,金醉坊的帐也有两个月没查过。 苏溪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老闆当得非常不称职,于是她良心发现,决定明天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出门去。 在村里困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又在镇上碰到了悦来楼的少东家吴伦,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第70章 查帐 正当赶集的日子,清河镇上人挤人,谢苏杭驾着马车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前行,不想转弯处突然闯出来一辆疾行的马车,两车相撞在一起。 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两匹马嘶叫,苏溪桥扶着车壁,撩开帘子问道:「小杭,怎么回事?」 谢苏杭道:「对不起夫人,对面的马车跑得太快,我闪躲不及时就撞上了。」 谢苏天跳下车,站在一旁气鼓鼓地说道:「明明是他们的错,怎么能在闹市里驰马狂奔,也不怕撞到路人。」 苏溪桥被谢苏天搀扶着下车,本来想过去说两句解决一下事故,可没想到对面车上坐着的居然是悦来楼的少东家吴伦。 吴伦朝着苏溪桥走过来,一副猥琐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江月的东家谢夫人,好久不见啊!」 苏溪桥微笑着点了点,「好久不见,吴少爷。」 吴伦打量了苏溪桥一眼,又她身后的马车看去,扑开手里的青玉骨扇小声道:「怎么,你那个病秧子夫君身体好了,都不愿你出门嘛?」 「家夫有事正在忙碌,不想吴少爷是个顽固子,如此这么悠闲自在。」苏溪桥怼人的功夫可不是盖的,她的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吴伦,直接让他下不了台。 吴伦气急败坏,合起扇子指着苏溪桥鼻子说:「臭娘们,你别得意,小心你男人不在家,我哪天找人绑了你。」 他话刚说完,谢苏杭和谢苏天就齐刷刷地挡在苏溪桥前面,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吴伦心虚退了两步,看着苏溪桥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回了马车上。 两辆马车撞在一起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苏溪桥见吴伦好端端的站在那,也不想同他再废话,直接转身离开就是了。 吴伦这种人就像是茅房里的苍蝇,看不见的时候啥事也没有,一但看见了就会让人觉得噁心得吃不下饭。 之前他派人来清水村刺杀的事,衙门当时也查出了一些名堂,奈何吴家在清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任务,官府的人让两头都得罪了。索性就随便找了一个由头,把这件案子给草率结了。 再加上后来手头上的事情一多,苏溪桥也就忘了有这么会事,要不是今天吴伦突然蹦出来,估计她再过两天连这个是谁都不知道。 金醉坊的掌柜姓乔,是之前谢规叙从牙行里买回来的,他看到苏溪桥从门口进来,立马站起来迎接。 乔掌柜:「东家,您来了。」 苏溪桥进门先环视了一圈店里的卫生情况,看上去还不错,门口的食品架子上没有灰尘,看来是有每天擦拭过的。 她收回目光,往店里走,「嗯,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乔掌柜道,「吃火锅的客人还是很多。吃烧烤的基本都是打包带走,但吃麻辣烫的客人少些,因为天气还很热,很多人都不愿意在店外晒太阳。 苏溪桥皱起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一个小镇,想租个大些的店面不容易。这样,我这有几个新菜品,一会儿把配方写给厨子,希望能吸引更多客人。」 乔掌柜面露笑容,「此法应当可行。不瞒夫人说,这几日我和几个伙计也在琢磨,但没想出来。」 苏溪桥乐道:「行啊,你们继续琢磨,如果想出一种可行的,东家我有赏。」 岳东面带笑容答道:「好嘞,我一会儿就把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顺便告诉他们,越是到了过节的时候越不能疏忽大意。如果大傢伙儿表现的好,咱们店中秋节过后放假三天,而且给每人都发一笔勤劳奖,让大家都好好开心一下。」苏溪桥一边说,一边走到柜檯后查看帐本。 乔掌柜面带喜色,一一应下。 金醉坊的帐本苏溪桥一个时辰就看完了,她留在店里吃了个顿午饭,让乔掌柜把帐记好,该发的奖励不能少。 晌午时分,她从店里出来,坐着马车又往府州赶。一路上苏溪桥和谢苏天聊着天,谢苏杭驾着马,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西江月门口。 马车在西江月大门口停下,伙计看到马车上的谢和苏,快速迎上前来。 苏溪桥让伙计把从村里运来的蔬菜搬到厨房去,还有几个篮子的水果,是送给黑卡会员的,也都搬下去。 苏溪桥走进大堂,任掌柜还在柜檯后忙碌,已经是未时末,店里零星坐着几个吃转转火锅的客人。 她走到柜檯,说道:「任掌柜,今天你放假,早些回去休息,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任掌柜乐呵呵地道:「见过夫人,西江月这几天正忙,小的就不放假了。」 他主动提出,苏溪桥当然不会拒绝,「行,辛苦任掌柜了。过段时间我们会请一位副掌柜,到时候任掌柜就能轻松些。」 第105页 一听是副掌柜,任掌柜明白主子对他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同的,心内感激,决定以后要更加尽心。 「多谢夫人体恤小的。」 苏溪桥问道:「几位黑卡会员最近可曾来过?如果没来的话,你派人把要送给他们的水果送过去,并且问问他们在中秋节的时候有没有时间,邀请他们过来参加金秋抽奖活动。」 任掌柜恭敬地回了一声是。 吩咐完事后,苏溪桥到楼上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情况,然后到二楼的档案室里查帐。 她这一进去就是一下午的时间,查完帐以后,顺便把金秋抽奖活动的大概内容给写了下来。 具体的活动细节就交给楼里的活动策划去自己,她也不能把人家的活给全都做了,不然养他们来吃白饭嘛。 天色太晚,苏溪桥就没打算着要着急回去,于是她把谢苏杭和谢苏天安排在员工房里。 自己吃完晚饭后就顺路在院子里熘达了一圈,散步完以后走过吊桥,来到静言楼休息。 静言楼一楼有个前台,这里有两个员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她们主要看着负责登记入住和安排伙计给客房里的客人送吃食。 忙碌了一天,苏溪桥从私人楼梯上到五楼,在浴桶里泡了个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 第71章 再次买人 第二天一早,苏溪桥吃过早膳后,就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一起去上次那个牙行卖人。 牙行的老闆是一位非常精明的老者,对这个打扮时尚长相漂亮的小娘子还有印象,热情地将她请入堂内。 「这位夫人,请喝茶。」老闆问道,「不知这次您想要买些什么人?贵客来过一次,想必也知道我们牙行是青州府最大的一间牙行,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在我们这里还买不到合适的,在青州府其他的牙行更不可能买到。」 苏溪桥微笑着说:「掌柜的,我这次来是想买一批年纪小一点的人回去培养。」 老闆问:「您想要多少个,男的女的我这都有。」 苏溪桥言简意赅说道:「十二至十四岁的少年少女,死契,身体健康全都叫出来。」 好,请稍等。」老闆吩咐过一个伙计后,请苏溪桥,「您喝茶。」 老闆看着苏溪桥身后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有点眼熟,他不经多看了两眼,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小娘子和夫君在他这里买走的人嘛。 他记得当时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来着,这才短短一年不到,两个居然长高了许多,身体也壮实了不少,还有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陪的短剑,可都不是便宜货。 这足以见得,这小娘子的家境是极其好的,老闆从面上对她更加殷勤了。 不一会儿,伙计带着四十多个十二到十四岁的少年少女出来,排成几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 少年们紧张地看着苏溪桥,不知这人买他们是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夫人可还满意?」老闆咧开嘴笑着问,「夫人放心,这些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如果夫人不信,亦可再请了大夫来。」 苏溪桥淡淡点头,明亮的眸光从少年少女们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她给谢苏杭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挑人。 谢苏杭的性格有一半跟谢规叙比较接近,所以苏溪桥相信他的眼光。 当然苏溪桥只是让他挑男的,女的还是得她自己来挑。 谢苏杭一共挑了二十个少年,个头和体型都是中上等的,太瘦太胖的没要,胆小不敢抬头的不要。 苏溪桥这边则挑了四个少女,模样长相都一般,太漂亮的她怕到时候会有人使坏勾引谢规叙,太丑的成天带在身边有觉得碍眼。 苏溪桥觉得自己多少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带在身边的人不说有多厉害,最起码得干净勤快。 一共二十四个人,苏溪桥让伙计把其他人都带下去,留下的人挨个签字画押。 苏溪桥对老闆招了招手,他连忙跑过来,说道:「夫人,他们这些人,男的每人八两银子,女的六两银子。」 苏溪桥点头,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多谢夫人惠顾。」老闆笑眯眯地接过银票,先回苏溪桥十五两,「给夫人折了三两,下次要是有需要您再来。」 苏溪桥弯了弯嘴角,心道:这老闆还挺会做生意的。 「那就多谢掌柜了。」 老闆摆了摆手,示意应该的。 苏溪桥从牙行出来,身后乌泱泱地跟着一大批人,走街上过的时候,有不少行人都往她这边看。 「这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居然买了这么多僕人。」 「这小娘子看着脸生,应该不是我们青州府的人吧。」 「买这么多人,她府上宅子肯定不小。」 「真有钱……」 西江月进来这么多人,任掌柜也是一下子被惊住了,当他看到苏溪桥的时候,不经走上去询问道:「夫人您这是有给楼里招工了?」 苏溪桥道:「不是,这是我买回去培养护卫队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任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劝阻道:「夫人,这话也不放在这种地方说。养护卫每人敢说什么,但是您要是搞得动静大了,府君会注意到您的。」 这个苏溪桥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她点点头,笑着说:「多谢提醒,我以后注意点。」 第106页 任掌柜回道:「应该的,夫人不必客气。」 一下子添置了二十几个人,不管是西江月还是桥叙府都一时间也都住不下。 所以苏溪桥让任掌柜把员工宿舍给调整一下,先让大家凑合两天,等过两天回到清水村以后,她再找田户长把后山全都买下来,然后把房子再扩大一些。 等到把人安顿好以后,谢苏杭又召集大家站在院子里,等着苏溪桥过来赐名。 谢苏天把苏溪桥从楼里请了过来,正经说道:「请主子为他们赐名。」 主人为家僕赐名,如果有姓氏的话,通常都是跟着主子姓。不过桥叙府不一样,他们是名里加了夫人的姓,彰显了老爷对夫人的疼爱。 二十四个少年少女齐刷刷地说道:「请主子为我们赐名。」 其实一开始苏溪桥是不贊同这种赐名的说法的,但后来她才明白赐名是一种让下人尽快开始新生活、增强下人对主家向心力的方式。 林叔和林婶是夫妻,且年纪已大,当初她没有想过剥夺他们原来的名字。但这次不同,这些少年少女年纪还小,大多涉世未深,具有很强的可塑性,以后将会是她和谢规叙的得力帮手。赐名这件事是很有必要的。 苏溪桥坐在凳子上,让他们从高到矮排列整齐,按照天地人,日月星,东西南北,恭喜发财,用谢苏套上,挨个给他们赐了名。 四个姑娘,她单独留到最后,让她们随自己姓,分别取名,素颜,素心,素桐,素言。 起名这件事真是杀死了苏溪桥一半的脑细胞,这时候要是谢规叙在的话,他肯定能张口就来,不像自己还要在这憋半天。 下人们被赐了名,个个都面露喜色,纷纷说道:「多谢主子赐名。」 苏溪桥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还有一位老爷,人还在外地,这两日你们先住在西江月,跟着谢苏杭和谢苏天活动,等事情处理完,我就带你们回府上。府上规矩等老爷回来会跟你们讲,目前这段时间只要你们听话不惹事,我是不会对你们太严厉的。」 众人齐声:「是,夫人。」 第72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把金秋抽奖活动的事前安排妥当后,苏溪桥又让人去找了三辆双驾的马车。她要带着新来的下人回桥叙府去,驾车的车夫是箇中好手,苏溪桥的马车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初秋的天气,好似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出发不到半个时辰,天上乌云汇聚,只片刻就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三个车夫坐在车辕上,虽然头顶有个雨棚,但在马车的疾行中,雨水还是浇湿他们的衣服,忙拿出蓑衣穿上。 苏溪桥的马车上只有一件蓑衣和斗笠,谢苏杭把蓑衣让给了谢苏天,自己就这样淋雨。 后来苏溪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破例把谢苏杭叫到了车厢里,这种天气淋了雨是感冒的,就算是下人,那也是血肉之躯。 「轰隆——」一声雷在头顶炸响,雨更大更疾,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煳。 雨势越来越大,道路变得泥泞难走得很,眼看着就到了清河镇上,苏溪桥让车队停下躲雨,等雨停过后又重新出发。 晌午出发的,车队到桥叙府时已经快要天黑,这时雨才刚刚停下,苏溪桥给了车夫二十几两银子,让他们到镇上去找个地方歇脚。 家里的房间住下人都够勉强的,实在没发再收留三个车夫了。 好几天不见主人的瑞白,看到苏溪桥后,撒腿就冲到门口,扑在她的腿上欢实吼叫着。 苏溪桥笑盈盈地抱起瑞白,转头问林叔:「家里的高低床都安排好了嘛?」 林叔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安排妥当了。」 苏溪桥点点头,「那后面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丫鬟先住主屋的北卧室。」 虽然没有淋到雨,但身上的衣服潮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苏溪桥回到房间,找到干净的衣服。 让林婶打了一盆水放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家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些人,谢舒兰站在门口看,正巧林婶倒完热水出来,她拉着问道:「林婶,这些人是做什么啊?」 林婶面上带笑道:「这是夫人买回来的下人们,以后他们就住在府上了。」 「啊?」谢舒兰大为吃惊,「大嫂可真厉害。」 谢舒兰从心底里更加佩服自家大嫂了,明明她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在赚钱养家这方面比男人都要厉害。 趁着苏溪桥洗澡的时间,林婶到厨房里给她做了一碗面。西红柿削皮切块,下锅炒烂加瘦肉,然后再加点水,等水烧开后下面条和小白菜。 初秋的雨水带着一些凉意,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吃到肚子里,苏溪桥瞬间感觉自己满血復活了。 苏溪桥笑眯眯地对林婶道:「谢谢林婶。」 能得到主子的赞赏,林婶也特别高兴,主子长得貌美又善良,能被她遇到还真是运气好。 苏溪桥吃完面条,看到林叔现在客厅门口,走过去问道:「都安排好了嘛?」 林叔道:「都安排好了,暂时安排一个房间住了八个人,小杭和小天那间安排了两个进去。」 苏溪桥微微颔首。 谢苏杭和谢苏天悟性高,将来是做谢规叙的左膀右臂的,他们两个的待遇在这之前和林叔林婶没什么差别。 第107页 现在人一多,苏溪桥还是有意向要区别对待的,先来的跟后来的,待遇不能一样。但如果犯错了的话,该罚的还是要罚。 和谢舒兰在客厅里吃了些水果,聊了几句,苏溪桥就被她赶到房里休息了。 她大哥不在家,苏溪桥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劳累奔波,索性就听了她的好,乖乖回了房间。 谢舒兰养在家里也有一个多月了,苏溪桥发现这小姑娘其实挺有灵性的,之前一直被周桂花压制的唯唯诺诺,性格也有点闷。 现在好不容易开朗了一些,苏溪桥决定等谢规叙回来还是要请人来教她读书写字,小姑娘还是要有文化,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否则以后就算嫁出去了也去受夫家人磋磨。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苏溪桥去田户长家里跟他商量买山的事情。起初田户长是不同意的,但是苏溪桥说她日后把山上开发出来种更多的东西,田户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之前也会村里人想要承包村里山上的地皮,用来种植茶树果树什么的。田户长想,要是苏溪桥买下后山种东西的话,肯定免不了要请村里人去做工。 这样对村民们来说,也多了一条赚钱的道路,而且买山需要一大笔钱,用这笔钱来把祠堂重新修缮一下,让其他村的人看到,那这个做户长脸上也有光啊。 要买后山就得连同山里的那处峡谷一併买下,那面积比三个清水村还要大。苏溪桥思虑再三,一咬牙一跺脚,便花了一千二百两给全买下来了。 苏溪桥跟谢规叙上山的时候,有站在山顶看过峡谷的位置,底下有一块很大平地,还有水源。 如果战争爆发了,那这个峡谷无意识桥叙府最后的底牌。只要资源后丰富,即使住在峡谷里,也可以生活很久。 掏钱的时候苏溪桥还是挺爽快的,回到家以后,她就彻底蒙圈了。 好吧,辛辛苦苦在府州开了酒楼,好不容易赚了些钱,还没到过冬的时候,就被她挥霍了个干净。 苏溪桥躺在床上睁开眼,心里暗道:不知道谢规叙会不会怪我败家啊? 她挣扎了一下,自暴自弃地嘟囔道:「说就说吧,当务之急是要把逃出去的钱再赚回来。」 苏溪桥走到院子里,看到谢苏天正带着新人在练扎马步,她欣慰地笑了笑,找来林叔说道:「林叔,你去联繫镇上的建材铺让他们送些瓦转过来。」 林叔问道:「是,不知夫人需要多大的量?」 苏溪桥想了想道:「比照我们现在的住宅,再多一倍。」 「小的有数了,这就去办。」林叔匆匆离去。 林叔走后,苏溪桥突然想起忘了一件事,她跟谢苏杭说:「一会儿给新来的人讲下我们府上的待遇,他们和你们刚开始时一样,然后就是缺日常用品的话就报给林婶,到採买的日子再一起採购。」 谢苏杭应声:「是。」 「没什么事了,退下吧。」苏溪桥晃了晃手,转身便离开了。 第73章 二次建设中 等到瓦砖到了的时候,苏溪桥再次头疼了起来。因为之前考虑不周,没给后期建设腾出更多的地方,所以现在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房子该往那边扩展,往左是上山的主路,那边杂草丛生。往右是树林,往后也是树林,松树多,到处都是树根出来起来很麻烦。 苏溪桥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就守在空间里,等谢规叙来了再一起商量一下。 才短短几天没进空间,里面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果林西边那一片是白蒙蒙的雾气,现在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水草丰满,绿油油的一大片。以前空间里没有小动物,现在果林,草原上随时能见到跑来跑去的牛羊马鹿之类的。 不过这些动物都很良善,它们看到苏溪桥不但不会功力,而且还特别高兴地蹦哒。 苏溪桥看了一会儿,就回到院子里给花浇水去了。浇过水的粉色糰子和蓝色糰子摇摆了两下身姿,好似跟在苏溪桥互动。 她蹲下身去,碰了碰这两朵花,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亲切感。 「小溪,你在看什么?」站在院子苏溪桥身后,好奇问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溪桥立马站起来,转身跑过去,扑进谢规叙怀里。 谢规叙宠溺地揉了揉苏溪桥的后脑勺,温声道:「小溪想我了。」 苏溪桥脸红了一下,拉着谢规叙往竹屋里去,边走边说:「我有事跟你说。」 竹屋堂厅里走桌椅,正好可以坐着说,苏溪桥主动给谢规叙倒了一杯水,端正坐姿,老实说道:「我把咱们家后面的那座山给买下来。」 谢规叙呆滞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说道:「这些钱够用嘛,不够我这还有。」 苏溪桥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买山嘛?」 谢规叙摇头,喝了一口水,道:「你想做什么便就去做,我不阻拦你。不过我猜你之所以要买山是因为要扩建房子吧?家里又买下人了?」 苏溪桥瞪大眼睛看着他,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谢规叙道:「之前你说要在村里开酒作坊我就想到了。作坊一到开起来,你必定会派人过去时间看着,这样府里的人手就会短缺,而且我之前有提过要多买些下人培养,你当时也同意了。我想你这次买的人应该不少吧。」 第108页 这一波推理简直精彩绝伦,苏溪桥都想给谢规叙鼓掌了。 她点头承认道:「确实不少,都是十二岁到十四岁的,男的二十个,女的四个。」 「为何丫鬟只有四个?」谢规叙诧异了一下。 「丫鬟培养起来主要还是供我使唤,有四个就足够了。」苏溪桥解释说,她身上掏出一张桥叙府的规划图,铺开在桌上,指着道:「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应该如何扩建府里的房子。」 谢规叙大致看了一遍,图上简洁明了地画出了府上现在已有的建筑和空白区域等待开发的地方。 谢规叙思虑良久,微微蹙眉道:「把家里改成庄园,将整个后山所有分界的地方都用围墙包进去。」 苏溪桥道:「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工程也太大了,花得钱将会不计其数。」 谢规叙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思索道:「如今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可能短期之内无法把师弟救出。并且我现在还急需一个隐秘的地方,把宁海候遗留下来的军队给藏起来。」 苏溪桥挑了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军队带到清水村来?」 「实属下下策。」谢规叙一脸苦恼的样子,舔了一下唇道:「在去永州的路上,我遇到楚允清,这个是师弟以前的髮小,宁海候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他父亲给扣上的。现在定都已经有人开始重查当年之事,所以残军在永州已经不安全了。」 苏溪桥握着谢规叙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你支持我做想做的事,我也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不就是藏一支军队嘛,府里勉强还能养得起。」 谢规叙转悲为喜,笑道:「初期建设我们可以不用管,只是日后站乱四起的时候,府上可能要为东胜营提供一些帮助。」 苏溪桥点点头,毫不在乎道:「那行,我让人把后山清理出来,正好里面有个峡谷,之前我们不是看过嘛,那里很适合藏人。」 见自家夫人如此娇俏可爱,谢规叙伸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勐然一口亲过去。 「我家夫人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人。」 苏溪桥小脸通红,娇羞地推开他,转过头去说道:「你这人可真肉麻。」 谢规叙偷笑一声,认真道:「实话而已。」 自家夫君有藏军造反的节奏,苏溪桥当然义不容辞地玩命支持啊。 她想把生意做大做到其他国家去,她男人想造反,想推翻朝代,他俩就该是天生一对。 苏溪桥越想越有干劲,当天下午就让人把后山的树砍掉了一半,木柴先留着不卖,等到东胜营的人来了,正好可以挪到峡谷里去盖房子。 以前村里人要用木材都是在后山取用,现在后山的树都被砍了,苏溪桥怕村里人会有怨言,所以干脆主动提出买几筐鸡蛋送给村民。 不管是七八十高寿的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孩,按照人头,每人送五个鸡蛋,算是买下这些树,免得以后扯皮。 村民们都挺乐意。这些树很早以前就在,并不是他们种的,能得到好处是意外之喜。庄户人家讲究多子多福,人口最少的人家也有三口人,能分到十五个鸡蛋,人口多的庄户能分到二十几个鸡蛋,每顿炒两个能吃好几天。 砍完树以后,剩下的树桩子很难处理,要用锄头来挖。都是些陈年老树,树根扎得非常深,府里的下人都是些小伙子,干起来过来显然没有村里人有经验。 所以苏溪桥又让林叔去请了村里人干活,一个人干一天能拿六十五个铜板。 虽然苏溪桥在村里买山盖房子的举动惹得大家都眼红,可她这请人干活工钱给的比别的地方多,大家慢慢也都能接受了。 谁让人家有钱呢,有钱人爱咋折腾咋折腾。 挖树桩子的活持续了半个多月才干完,临了苏溪桥还让村名们树桩和树枝带一部分回去当柴烧。 反正就在山上也是占地方,还不如让他们都给清理走。 一时间,山下家家户户的院子都都堆满了柴火,这个冬天再也不用上山捡柴了。 这次清理后山的时候还发现很多猎物,太小的苏溪桥已经吩咐了下人给它们挪窝,大的就弄回家了。 正巧发现两窝野猪,大的两头已经被谢苏杭用剑砍死了,猪肉拿到山下分给村民了。 剩下的两窝小猪崽,苏溪桥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放进空间里。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养了,只能往空间塞,反正里面大,能装得下很多东西。 接下来就是挖地基盖房子,苏溪桥让人把原来东边的围墙给拆了,从主楼那边做了一条连廊过去。 那边打算起一栋两层高的楼房,一楼当下人房,二楼当仓库,把地里收回来的大米土豆什么的都放到那边去,省得在主楼这边占位置。 除去家里的那二十二个小伙子,苏溪桥又在村里雇了二十个人,其中李庄两父子,还有常水也都在。 挖地基的活,相对辛苦些,一天八十文钱,挑土的活儿相对轻松,一天五十文钱。按照挖土量和挑土量付工钱更公平,还可防有人偷懒。考虑到都是乡亲,苏溪桥并没有这么做。凡事太过斤斤计较也不是处事之道。 高酬劳让村民们蜂拥而上,如果不是李庄,常水先得到了消息,恐怕都抢不到名额。 苏溪桥还让素颜和素桐把炉子搬到空地上给大傢伙专门烧茶水。来了这么多天,主子好不容易给派了个活干,两个小丫头还挺高兴的。 第109页 趁着人多好干活,苏溪桥还画了个图纸,在主楼后面让人挖了个鱼池。以后在里面养点鱼,种些莲花啥的,上面再盖个亭子就相当于是个后花园了。 四十几个人花了四天才将池塘挖好,占地一亩多,深约两米。如此面积和深处对养鱼种藕来说已足够。 鱼池挖好之后,苏溪桥将人让水引但里面,清澈的井水流进池子都变得混浊了。又花了三天时间沉淀,等水彻底变清澈之后,苏溪桥再让人到山下去把淤泥挖过来投入到池子里,然后悄悄往池塘里注入一些灵泉水。 佣人住的房子与外院的围墙同时起步砌墙,这个消息让清水的村民们再次沸腾,大家去两次之后,尝到了甜头,巴不得天天去给桥叙府干活。 然而,这一次,苏溪桥却没有当众宣布,而是一一上门邀请。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次请的人大多数都是上次挖池塘时表现好的人。 因为前两次有人在队伍里投机取巧混工钱,所以这次苏溪桥干脆就不请他们,省得看了气得不行。 整座上算起来不是件简单的事,光是买砖,苏溪桥就挂了二百多两银子。 请的人一共有五十人,按照先前做下的标记分段砌墙,几段围墙可同时进行。因为人太多,不包吃,工钱比之前涨了六文。 为了给东胜营留出一条进入峡谷的路,苏溪桥特意在后山的东西两侧各留了两个大门。 这两个门日后肯定是要安排人守着的,以防有人会混进来。 第74章 回家 桥叙府在苏溪桥的打理下一天一个样,歷时三个月,在腊月时才算彻底完工。 府上的围墙上全都种上了仙人掌,即可做观赏用,亦可防贼。大门由原来的红木门换成了,朱漆的大门,宽度能容两辆马车并进,高达八尺。 大门上方的牌匾被苏溪桥换成了桥叙庄园四个大字,之前的谢规叙提笔的那块被她挂在了二楼的阳台上,从远处看依旧非常显眼。 庄园太大,一个门房是不够的,到时候肯定还得再请一个,只是目前暂时空着。值班房的左右两边是原先的佣人房,一共四间。 林婶林叔还是住之前那间,新人被分配到新房里住后,谢苏杭和谢苏天由原来的北面房被分配到了离主楼最近的南面房。 剩下的两间分别是素颜和素心一间,素桐和素玉一间。丫鬟不适合跟一群男人住在同一栋楼里,住得近晚上主子有事服侍起来也方便。 大门右侧就是佣人楼,佣人楼旁边还有一栋专门放杂物的矮房子,底下一排的房屋,其中一间仓库用来存放柴禾、农具和停放牛车,另外四间是牛舍、猪舍、鸡舍和马厩。 大门进来笔直往前走,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葫芦形花圃几乎与十字路完全平行,里面种着迎春花、玉兰花、牡丹花、芍药花、茶花、栀子花等,有些是从山上挖回来的,有些是苏溪桥从空间里偷运出来的。花圃东、西各闢出一条小道,容人通行。 之前苏溪桥觉得前院的位置太窄,于是又把大门往西便移了几丈,现在进了大门要先穿过花园才能看到主楼的外貌。 住宅前多了两棵树,一棵二十年左右的银杏树和一棵约有四十年左右的枫树,都是苏溪桥在山上找到,特意让下人们挖回来的,光是搬运就费了一番功夫。银杏树和枫树做观赏植物是绝妙的选择。 池塘里的莲花已经种下去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便会发芽露出尖尖绿角。 这次扩建苏溪桥一下子花出去了小五百两银子,要不是谢规叙拿出了一大笔钱,光是靠金醉坊和西江月的盈利是肯定不够的。 现在整个后山,苏溪桥只开发出了六分之一的面积,剩下的那一大半还都是原始森林。里面依旧有野兽和猎物出没,为了庄园里的人的安全,苏溪桥下令让护卫队的人沿着森林边上多加了一道围墙。 因为有外面的围墙,房子的院墙就拆了,现在庄园里的视线更显宽阔,虽然现在看着还有些荒凉。 但这都不是问题,苏溪桥打算在明年春季的时候,在庄园里大面积种植果树,药材和调料。只要把树种起来,这座山会比从前更美。 到了果树开花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花香,各种颜色不一的果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与此同时,谢规叙策马在官道上疾驰,身后还跟着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他们穿着一身短打,衣服被洗得发白,但是身上那股逼人煞气却掩盖不住。 看到前方那座写着青州府三个大字的城门,谢规叙勒紧马绳,停马落地对身后的人,说道:「前面就是青州府,一会儿我请各位兄弟到内人开的酒楼里去吃个便饭,稍作歇息后,咱们再出发。」 为首那人快速下马,身后的人也跟着下来,拱手道:「有劳谢公子了,我等都是粗人,在城中随便对付一口便足已。」 谢规叙道:「不必客气,日后大家生死一线,多得是需要照料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吴元立马释怀了。面前这人是自家小少主的同门师兄,是他给大家寻了隐秘的住所,日后要麻烦人家的地方数不胜数,不介意再多吃人家一顿饭。 众人原以为谢规叙说的酒楼不过跟普通饭馆类似的地方,当他们走进西江月的大厅,顿时被里面的布置给惊住了。 第110页 大厅里两边墙上挂着诗词字画,左边跟其他酒楼一样,摆放的是普通桌椅。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流水转盘,清水上摆放着生食,吃饭的人,一人面前摆放着一个架着炭火的小锅。 锅里的红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只看客人从旋转的盘子里拿出一串蘑菇,拆下籤子丢进锅里。接着又从锅里夹出一筷子菜放进小碗蘸了两下,这才放进嘴里吃。 这种吃法吴元一行人之前从未见过,有人忍不住,问道:「谢公子,他们吃的那个是什么?」 谢规叙道:「那是转转火锅。」 「那我们可以吃那个火锅嘛?」 吴元尴尬轻咳一身,扭头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谢规叙倒是不见怪,笑着说道:「想吃的话,那我们就吃这个,一会儿我让人给准备。」 刚才后院出来的任掌柜,看到东家带着人现在大厅里,立马迎上去,「老爷,您回来了。身后是您的客人嘛,要不要给安排个雅间?」 谢规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坐在大厅就行,你让人上个大份的火锅,再准备一个麻辣烫和水果。」 十几个大老爷们赶了晌午的路,肚子早就饿得打鼓,一份火锅哪里能够吃,所以谢规叙特意打了个麻辣烫,要是还不够的话,到时候看情况在上几个菜。 大园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炭炉,炉子上的红汤散着诱人的香气,吴元看见也馋得不行。虽说当兵的人一个个都猴急惯了,但东胜营是大襄朝里唯一一支素质与文化并存的军队。 在看到身为主人的谢规叙动筷子之后,吴元一众人才堪堪拿起筷子试吃。入口就是一股麻麻辣辣的味道,里面的肉类软绵可口。 众人一致认为,今天中午的这顿饭是他们这些人有史以来吃得最过瘾的一顿饭。 凤长洲刚战败那几年,东胜营的残军四处逃窜,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靠干黑工挣钱过日子。 后来好不容易有钱能开店铺了,紧接着永州和定都又不太平,吴元他们挣来钱都被全都贴补给望风阁。 他们把钱交给管事,让管事稍微对叶谦霖好一些。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钱转头就到叶谦霖的手里,全都被他拿去疏通人脉了。 第75章 被撞见接吻 满满的一盆火锅加麻辣烫,一眨眼的功夫全给东胜营给吃得连汤底都不剩。一伙人差点没热泪盈眶地哭出来,这么好吃的饭菜和能吃到饱的待遇,他们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享受过。 六年前宁海候手下的东胜营是整个大襄朝最精锐待遇最好的军队,一场战败后,十万大军死得就剩两千余人。 他们从战场上的神话一朝沦为叛军,成日里过着苟且偷生,朝不保夕的生活。就连自家主子被困在那种腌臜之地,他们都没办法把人救出来,实在是太窝囊了。 饱餐一顿后,谢规叙让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再继续赶路。 进入腊月后,天空一直昏昏沉沉地像是要下雪,裹着披风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桥叙庄园的大门口,手里剥着晒干的肥皂果,眼睛时不时得往山下进村的那条路上看。 瑞白坐在苏溪桥脚边,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来,一会儿拢些,一会儿扑虫子玩,一会儿舔自己的脚,好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苏溪桥无意中瞧见,嘴角一弯,摸了摸瑞白的老虎脑袋,说道:「瑞白,想爹爹了嘛?也不知道你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这时,瑞白忽然站起来,冲着苏溪桥虎啸了一声,撒腿就往山下沖,它的尾巴竖起来跑得飞快,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 苏溪桥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难道真是谢规叙回来了? 她随手把簸箕放在地上,紧紧跟着瑞白的身影跑了出去。 「夫人这是去哪?」林婶看见后担忧道,「也不多穿两件衣服就这样跑出去了。当家的,快看看夫人是不是追瑞白去了?」 林叔应声,立马追了出去。 苏溪桥一直追着瑞白跑到村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黑马上,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那个身影从远到近,苏溪桥慢慢看清了,马上坐着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时隔五个多月,他终于回来了。 「咴---」 谢规叙看见苏溪桥穿得单薄,身上就穿了两件衣服裹一件披风就这样出来了。他眉头一皱,一夹马腹,黑马疾奔向前,到了苏溪桥跟前也没停下。 谢规叙一俯身,轻松地将苏溪桥捞起来放在身前,左手扯下身上厚重的大氅包住苏溪桥,责备道:「跑出来做什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谢规叙抱紧自家夫人,用唇瓣蹭了蹭她的侧脸,没说什么,「驾——」 眼见一匹熟悉的黑马奔过来,林叔放慢脚步,站在路边,微微一笑。原来是老爷回来了,难怪。 这时瑞白也从草窜了出来,紧跟着林叔后面,一摇一摆地往山上走。 许久不曾回家的谢规叙站在宽阔门口愣住了,这得亏是门头上挂着桥叙庄园这几个字,不然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家了。 不止大门的位置换了,就连上山的路全都用水泥浇筑起来,修成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门口的位置也大了不少,还种了两颗大树。 跟随其后的吴元一行人也颇为震撼,起初谢规叙说自己家在山上,他们都以为住的庭院青砖房之类的。 第111页 来这一看,好傢伙,人家用围墙把整座上都给围起来了。这庄园盖的比定都那些闲散王爷家的还要阔气,但是从远处看主屋阁楼的样式,就该知道这园里面是有多好看。 谢规叙把苏溪桥抱下马,给身后众人介绍道:「各位兄弟,这是在下的内人,名叫苏溪桥,西江月就是内人开的。」 「小溪,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东胜营的兄弟们,这位是副将吴元。」谢规叙给苏溪桥介绍道。 苏溪桥轻轻一笑,「吴将军久仰,各位东胜营的兄弟们好!」 吴元带头,众人拱了拱手皆道:「见过谢夫人。」 苏溪桥让林叔把他们带到马厩那边安置好,再把佣人房那边给收拾出来,让他们先住着。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庄园里的树木花朵皆是春天的姿态,跟门外的精緻大相迳庭。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吴元他们想都不敢想。 作为东胜营的领头人,吴元代表众人过来特意感谢苏溪桥和谢规叙。 「多谢先生和夫人肯收留,吴某代表整个东胜营向两位承诺,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东胜营众人在所不辞。」吴元单膝跪着地上,诚恳道。 谢规叙见状,立马将他扶起来,沉声道:「实在不敢当吴将军一句先生,你叫我青韫就好,这是我的字。收留东胜营的兄弟们是我与夫人共同的决定,日后大家要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藏起来,想要与世无争也并不难。」 吴元点点头,拱手道:「青韫说的是。」 初来府上,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置办,东胜营的人不能频繁在外人面前露面,所以苏溪桥让林叔林婶过去把他们需要的日常用品做个登记,等明天再去镇上买。 之前听谢规叙说会先来一批人,大部队在后面分散成十几批慢慢迁过来,所以苏溪桥提前让人准备了被褥被子什么的,以免人来了连睡得地方都没有。 连着半个月都在路上,谢规叙一身灰扑扑的,瑞白一个劲地扒着他的腿想要抱。现在的瑞白差不多已经在两三岁小孩那么重,一身肉嘟嘟,谢规叙敷衍地抱了一下,便把它随便丢在地上。 苏溪桥事先吩咐了素心去烧水,现在心已经提到浴室去了,她给谢规叙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把人推进浴室让他好好洗洗。 谢规叙洗个澡的功夫,外面竟下起来了雪,苏溪桥在庆幸,还好人早早地就到了。要是再晚一些,指定让雪给淋了。 茶几上放着苹果,苏溪桥拿刀子削皮切成小块吃,这才吃一半,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谢规叙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头髮披在肩膀湿漉漉地还在滴水。苏溪桥放下苹果走过去,从晾衣架取下一条干毛巾,提他把头髮给擦干。 她一边擦一边抱怨道:「我老觉得你的头髮比我的好看,快说你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特殊秘方洗头?」 谢规叙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久别重逢后,苏溪桥一下子被谢规叙带起来一股激情,顺从自己的心,抱住男人的腰,热情地回应。 「吱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苏溪桥一惊,连忙推开谢规叙。 谢舒兰站在自己放门口,傻愣愣地看着,片刻她红着脸道:「对不起,大哥嫂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溪桥、谢规叙:「……」 苏溪桥差点忘了,谢舒兰吃过午饭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刚才东胜营的人进门动静这么大,肯定把她吵醒了。 因为有外男在,谢舒兰出来不方便,所以就等动静停了以后才出来,结果正好撞上她和谢规叙在接吻。 第76章 我不是瓷器娃娃 被打扰好事的谢规叙一脸郁闷,他闷闷地把外衣穿好,从茶几上用下银叉扎了一块苹果塞嘴里。 苏溪桥走过去,安慰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吧?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谢规叙摇了摇头,「在西江月吃了午饭,现在还不饿。」 说完,谢规叙当着谢舒兰的面,拉着自家夫人的手,催她回房间休息。 客厅的沙发上,谢舒兰与瑞白你看我,我看你。 青天大白日的,这个家里居然容不下我俩。 谢规叙拉着苏溪桥一起躺在炕上。 苏溪桥老实地由他抱着,谢规叙离开的几个月,她睡得也不怎么踏实,夜里总觉得冷。下雪天最好眠,正好趁这个机会她也睡一会儿。 谢规叙突然翻身下床,套着鞋走到门口将门栓拉上。 苏溪桥觉得好笑,他这是怕又有人会坏他的好事? 谢规叙亲吻她翘起的嘴角,「小溪,这几个月家里如何?」 「算是一切皆安吧。」苏溪桥想了想,侧身面对着他躺着,右手搭在他健硕的侧腰上,问道:「那你呢?」 「很好。」苏溪桥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将人搂紧,「睡吧。」 「这几个月我一直念着你。」苏溪桥坦言,抬起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右腿也抬起来放在他的双腿上,「你呢?」 谢规叙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冷却下去的温度,又骤然升起了,「嗯。」 嗯什么?」苏溪桥故意拿手在他胸口画圈圈。 「小溪,别闹。」谢规叙抓住她的手放下,在她腰上揉了一把,侧着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第112页 苏溪桥忍笑,不再逗他,抱住他的腰,合上双眼。身边熟悉的味道和安心的气息令她不一会儿就打起小唿噜。 谢规叙转过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闭上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天黑下来的时候,苏溪桥勐然从梦中醒来,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是梦是醒。 醒了?」谢规叙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溪桥这才想起谢规叙是真的回来了,嗯了一声,往窗外看去,天色黑沉,雪还在下,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外面屋檐下的壁挂烛台已经被点亮,苏溪桥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谢规叙,问道:「你饿不饿?」 谢规叙摸了摸自己的胃,老实回道:「饿了。」 「你想吃什么?」苏溪桥走过去,坐在炕边,欣赏着白色中衣勾勒出来的优美的背部线条,「我想吃米饭。」 谢规叙点头,无所谓地道:「那就煮米饭。」 苏溪桥穿起厚棉袄,打开门往厨房走,因为事先给林婶打好了招唿,所以林婶今天晚上就没做他们的晚饭。 趁着天黑下人们吃过晚饭都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所以苏溪桥就进空间里摘了几个菜出来炒。 谢规叙一起来就去旁边那栋看看吴元他们的情况,一问才知道,晚上林婶给他们做了面条,大家吃得都特别开心。 谢规叙道:「兄弟们吃饱就行,千万别客气,府里的粮食都是自己种的,绝对够吃。」 吴元笑道:「他们可没跟你客气,一个个比猪还能吃。」 房里七八个大汉哈哈大笑,那疲倦的脸都挂着久违的笑容。 谢规叙诚恳道:「既然大家吃得好就行。内人买了一批护院现在还未训练,还请诸位兄弟从明天起带着他们一同活动,他们练什么他们就练什么。」 众人诧异了一会儿,片刻后,皆道:「小事一桩。」 东胜营每日的训练标准都是按照现役军队来的,这么多年随便他们自然是一支残军,但该有的训练谁也没有拉下,哪怕是谁在破庙里,他们依旧保持着上战场的热血。 或许正因为这一腔热血才没有让叶谦霖和东胜营都命散在几年前的那场阴谋里。 苏溪桥麻利地做了一道肉末茄子煲、一道金蒜排骨、一道糖醋肉段、一道方便面炒蛋和一道油淋小白菜。 「吼。」瑞白不甘寂寞地蹭苏溪桥的腿。 苏溪桥笑着给它剁了一些肉骨头,给它放在小碗里。 下午睡多了,晚上躺在床上,苏溪桥睡不着。谢规叙亦毫无睡意,从他背后抱住她,右掌一直在她身上乱动。 苏溪桥被撩拨得心里一阵阵躁动,渴求进一步的亲近,但又顾忌到自己现在年纪小,太早过x生活,对身体不好。 睡衣被谢规叙掀开,身后灼热的唿吸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她耳边。 接着,一只手拨开苏溪桥的头髮,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后颈,重重地一吮。 苏溪桥眯着眼,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哼,「唔……」 谢规叙像是受到了鼓励,抬起左腿锁住她的身躯,「小溪,我们圆房吧。」 苏溪桥迟疑了两秒就转过身,主动抱住他,面带微笑道:「要不我们换个方式?我还小你得体谅我。」 她自己就是个医学生,对于过早接触x生活这种事的危害在清楚不过了。万一一不小心还怀上孩子了,那危害可就更大了。 生活在医学发展落后的时期,像生娃这种大事,要小心再小心,一定要在合适的年龄才能接触那种事。 …… 虽然苏溪桥昨晚没有真的被那啥,但她身体还跟被石碾碾压过了一样,想到昨夜谢规叙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她恨不得能立即踹他一脚。 她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不太会幸福,那尺寸和时间,跟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匹配。可是现在要想退货也晚了啊。 羊肉的香味从外面飘进来,苏溪桥揉着自己手臂,慢慢地坐起身。 「小溪。」 苏溪桥看向站在门口的谢规叙,对上那双满含温柔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两边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 谢规叙在床沿坐下,环住她的背,温声道「我的小溪昨夜很棒,天冷给你做了羊肉暖暖身子。」 苏溪桥点点头,眉宇间带着笑意,任由谢规叙给自己穿戴整齐。 衣服穿好后,谢规叙还亲自给苏溪桥准备了热水洗漱,一整个跟伺候坐月子的人一样。 最后苏溪桥没忍住,瞪着谢规叙说道:「你给我正常点,我不是瓷器娃娃。」 第77章 周桂花断亲 吃完早餐后,苏溪桥站在院子里,看到吴元正带着东胜营和府里的僕人正在操练。白茫茫的雪地里被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们间隔开站成四排,动作整齐划一。 苏溪桥看向谢规叙,问道:「怎么不让素心她们也跟着学?」 谢规叙一脸疑问,按理来说府中有护卫队,素心她们是用不着学武的,不过小溪提了,那就让她们去学便是了。 「那就她们从明天开始跟着一起练吧。」 苏溪桥点头,应道:「好。」 刚下过初雪,院子里有些冷,苏溪桥正打算回房间,突然想起忘了一件事,又把林婶喊来了。 苏溪桥对林婶说道:「林婶,一会儿你和林叔一起到镇上去给吴将军他们把缺失的日常用品给买回来。钱从我和阿叙的私用中出。」 第113页 「是。」 「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林婶离开后,苏溪桥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看向谢规叙说道:「阿叙,我想进去泡温泉。」 「那一起吧。」谢规叙道。 瑞白像是听出他们要去玩似的,本来在墙角趴着,竖着耳朵就跑过来了。 苏溪桥便带着它一起带空间。 进了竹院的门,苏溪桥和谢规叙同时愣住,目光落在花坛里的蓝色花球上。似乎一夜之间,蓝色花球从脑袋大小变大了一倍,原本圆熘熘的花苞顶部终于分裂出极有层级感的、紧紧簇拥在一起的花瓣尖。 「没想到这花真长起来还挺快。难道是突然开窍了?」 这花浇了之前一种浇水都没什么动静,现在居然一下子长大了些。 苏溪桥欣喜一笑,走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花苞微有些韧弹,摸着很舒服。她的手忽然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刚才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隐约感觉到花苞愉悦的情绪。难道是喜欢她的触摸? 怎么?」谢规叙观察力敏锐,发现她的情绪不一样。 两人都没注意到瑞白没有像以前一样一进空间就到处疯跑,而是依次看了看苏溪桥和谢规叙,又看了看粉球和蓝球,眼神很奇怪。随后,它才竖着尾巴跑去院子去玩了。 苏溪桥皱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道:「你摸摸看。」 谢规叙的手掌覆上花苞,也有些惊讶。 苏溪桥便知道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笑吟吟地握住谢规叙的手,让他又抚摸了几下花苞,「我敢肯定这朵花盛开后一定是一朵奇花!既然它喜欢,以后咱们浇水时顺便摸摸它。」 谢规叙虽然觉得抚摸一朵花有些怪异,但还是点点头,「去泡泡。」 苏溪桥点点头,绕到后院的温泉去,她和谢规叙都褪下衣物,靠着池子边躺下。 她舒适得轻嘆一声,手臂上酸软的感觉都被温泉水给治癒,很快就恢復了精神饱满的模样。 「大哥,嫂子,我娘来了。」 是谢舒兰的声音,谢规叙和苏溪桥连忙穿上衣服离开空间。 苏溪桥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周桂花坐在客厅里抱着一个大雪梨再啃,这雪梨是空间里拿出来的,甜口多汁。 「周婶子,有什么事嘛?」苏溪桥淡声问道。 周桂花笑得谄媚,「这不是我昨天听人说规叙回来嘛,想找他商量商量舒兰的婚事。」 苏溪桥挑眉看向谢规叙,只见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定道:「没什么好商量的,舒兰的婚事,除了我和我爹没人能做主。」 周桂花瞬间沉下脸,站起来一挺胸脯说道:「我是舒兰的亲娘,她的婚事我凭什么不能做主?」 「是嘛,谢舒兰姓谢,她是我们谢家的姑娘,周婶子已经不是谢家的媳妇了。她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谢规叙斜视她一眼,冷冷说道。 周桂花大踏几步,想要走到谢规叙跟前去理论,「舒兰是替谢家生养的,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谢规叙一个做小辈的,说话可不能这么无礼。」 谢规叙抬了抬眼皮,看到苏溪桥颔首点头,从身上拿出三张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拿了这些钱从此谢舒兰跟你周桂花之前就算断得干净了。日后她嫁人,你病丧,都各不相干。」 周桂花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前些天村里李大夫诊断出自己怀有身孕,她便狠了一把心将桌子上的银票拿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 反正肚子还有一个,不管是男是女,日后总会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不差谢舒兰这个丫头。 为了防止周桂花日后反悔,谢规叙让人拿来纸笔,当众这下文书让她签字画押才算完。 这整个过程谢舒兰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她从周桂花在苏溪桥这里拿走五两银子开始,就已经不对这个人抱有幻想了。 也不知道自己与大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竟然会让父母对他们弃之敝履。 谢舒兰在庆幸自己有个好大嫂,不然她和大哥就要成难兄难妹了。 一场初雪后,天气逐渐回温,等过两天山上的冰雪融化后,东胜营就要开始到峡谷里去探路了。 之前听谢规叙说峡谷里有勐兽,现在冬季大部分的动物都在冬眠,此时正是清理森林里猎物的最佳时节。 这天吃完早饭,苏溪桥肩背弓箭,穿着一身便利的白色猎装,脚踩兽皮中靴,英姿飒爽。 谢规叙穿的也是猎装,不过是黑色的,将深沉的气势衬托的更加强烈。两位主子的风采让林叔和林婶一时移不开视线,被谢规叙淡然一扫,忙垂下眼帘。 东胜营和护卫队已经站好队伍,就等着苏溪桥和谢规叙出来,大家一起出发去扫荡森林。 瑞白也随着大部队上山,它一进林子就恢復了勐兽的野性,兴奋地跑来跑去,脚底仿佛装了弹簧,不时弹跳而起,再悠然而无声的落地,孤傲而优雅,蓝色的双眼里已显睥睨之势,让人再也不会把它误认为是猫。 从事先留好的后门里出去就是森林,树木参天敝日,空气非常潮湿。 瑞白走在前面带路,吴元的人跟在后面,苏溪桥和谢规叙走中间,护卫队垫底。 谢规叙始终保持落后苏溪桥四五步的距离,淡然的眼时而左右警视,防备潜在的危险。 第114页 第78章 冬季狩猎1 走了大概一刻钟,林子里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大家逐渐开始扩散行动。 「瑞白,快找找附近有没有猎物。」苏溪桥对瑞白说道。谢规叙不在的时候,她也没少练习射箭,箭术不算绝妙,但移动靶射十箭也能中七箭。 回想当初刚学习射击移动靶时是谢规叙亲自拿着靶子,苏溪桥心里一阵暖意。这个男人虽然看着寡淡,但对自己却是宠到骨子里的。 当然了,为了避免误伤,当时谢规叙给她准备的箭,箭头上都是用布包着的。虽然谢规叙说就算不包住箭头,他也不会被伤到。 谁让人家能文能武,会飞檐走壁,又会弹琴**呢,这么完美的男人虽说之前有些病弱,但这不是给治好嘛。 想到这里,苏溪桥不由回头看了谢规叙一眼。 谢规叙误会了这一眼的含义,「小溪,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苏溪桥的嘴角不经抽搐了一下,转头继续搜寻猎物。 前面的瑞白忽然停下,做出趴伏的动作,扭头看苏溪桥。 苏溪桥知道它的灵性,伸手到背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加快脚步,同时放轻动作。 是一只芦花鸡。 冬天猎物能吃的东西非常少,加之一场大雪过后,山下田地里的吃食都给冻住了,只有森林里还能找到些许吃。 那只芦花鸡可能是饿了很久,一群人动静这么大在靠近,它依旧在点头啄食。 苏溪桥在十步外停下,瞄准芦花鸡,上箭,弦无意中将手心颳了一下,有些微疼痛,甩了甩手,拉弓松弦。 箭矢飞出去正中芦花鸡的后背,「吱」地一声惊叫起来,随之又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青韫,我射中了!」苏溪桥一脸欣喜地扭头,对谢规叙说道。 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家夫人叫自己的字。谢规叙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苏溪桥腰身上的目光,「夫人,很厉害。」 苏溪桥觉得谢规叙有些敷衍,那只芦花鸡一直停在原地,它全身只有头在动,自己射不中才怪呢。 她走过去把竹鼠捡起来,放进一直紧随在后头谢苏杭的背篓里。 谢规叙盯着苏溪桥含笑的唇角,红润的唇瓣,伸出铁臂榄住她的腰,不顾外人的存在,低头吻下去,温柔缱绻。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着实把苏溪桥吓得不清,早知道这林子里可是有三四十个人在。谢规叙这么明目张胆地亲自己,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苏溪桥从谢规叙怀里挣脱出来,小心脏砰砰直跳,脸颊耳朵泛着红晕,全身的血液都要快要沸腾起来。 看着后面几米之外转过去的谢苏天和谢苏杭,苏溪桥羞怒地瞪了谢规叙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谢规叙不以为然,翘着嘴角,回道:「我在自家地盘上亲自家夫人,谁敢有意见。」 此时的谢规叙就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完全没了以往的书生气质,另外还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苏溪桥好笑不已,回头就走。大尾巴狼你就可劲装吧,等晚上点把火,有你好受的。 「嗷---」瑞白见他们半天都没跟上来,在前面低叫一声,在催促。 苏溪桥轻斥道:「瑞白,要安静些,可别把猎物吓跑了。」 大部队继续往里走,直至走到峡谷边缘时,谢规叙不再落在后面,而是和苏溪桥并肩而行。 他提醒众人:「各位,深山多有勐兽,峡谷这一片暂时还为有人涉足过,还请多加小心。」 大家做手势回应,深怕动静太大惊扰到正在冬眠的勐兽。 也就说个话的功夫,谢规叙看都不看,从箭带里抽出三支箭矢,同时搭在弦,朝着左侧方的草丛里三箭齐发。 「嗷……嗷……」 一只大野猪脖子和背上插着箭,刷地一下,冲出草丛奔着苏溪桥的方向一头撞过来。 还没得谢规叙出手,谢苏杭和谢苏天两人各持一短剑,快速出手将野猪的脖颈侧的大动脉给割断。 濒临死亡的的野猪嗷地一声倒在地上剧烈抽搐,谢苏杭握着带血的短剑,上前补了一下,一只两三百斤的野猪就这么断气了。 刚才谢苏杭和谢苏天护主的反向让谢规叙有些意外,他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两人,沉声道:「做不错。」 面对主子的夸奖谢苏杭表面显得非常淡定,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嘴角是微微往上翘的。 谢苏天就不一样了,他兴高采烈地扯着谢苏杭的胳膊,咧嘴小声道:「小杭,刚才主子夸我们了。」 猎到一只这么大的野猪,谢规叙吩咐了几个护卫队的人先把围住抬回去。 东胜营看了也有些红眼,虽然他们也打到了一些猎物,但都是野鸡兔子,最大的也就是只狍子,跟野猪比简直不够看。 大家猎应正浓,拔开碍事的草丛,继续往峡谷里走,一时间竟把谢规叙刚才说的话抛在脑后。 正在这时,前面峡谷的树丛一阵晃动,从中靠出一只硕大的虎头。黄毛黑纹的老虎满嘴是血,一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一声慑人的低吼,「吼---」 苏溪桥站在中间,无意间对上那对与瑞白不一样的虎眼,她突然感觉自己两腿有些发软,想跑却被僵住了。 东胜营的将士们一看到那只大花虎,顿时来了热血沸腾,他们拉弓放出箭矢,瞬息间,将老虎射成了刺猬。 第115页 老虎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掉在地上,由于惯性,向前滑行了一丈才停下。老虎哀嚎一声,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再动弹不得。 这时瑞白听到动静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围着老虎甩了甩尾巴,后腿一蹬直接跳起在老虎脑袋上踩了好几下。 让你吓我主人,踩出你的脑浆来。 苏溪桥被谢规叙圈在怀里,低头不放心地问道:「小溪,是不是被吓到了?别害怕没事了。」 苏溪桥觉得刚才的表现很丢人,低声道:「腿还有点软。」 明明那老虎离自己那么远,可她还是被吓得腿软。 第79章 冬季狩猎2 苏溪桥缓了一会儿恢復过来,看向死不瞑目的老虎,走近几步打量,啧啧道:「这老虎的眼睛长得真吓人,跟瑞白还真是没得比。」 她试图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谢规叙看着她轻轻地挑了挑嘴角,「嗯。」 才刚走到峡谷边缘就遇到了这么大一只勐兽,可见里面是如何兇险。不过再怎么兇险的地方东胜营也曾在宁海候的带领下踏足过,如今没了首领,他们更是无所畏惧。 那老虎被拔出箭矢,鲜血喷出渗入泥土里,吴元见后,皱着眉道:「要尽快把这猎物弄走,不然会引出山谷的其他勐兽。」 这勐虎看着最起码有**百斤,想要一次性搬回去要废些功夫。不过好在今天来的人多,大家齐心协力搬回去也不是太难的事。 其他人先带着猎物回去了,苏溪桥和谢规叙也跟着沿着返回,在半山腰的位置与其他人岔开,带着吴元往山顶的方向走。 从山顶的位置能看清峡谷里的大致的模样,底下树木稀疏没有山上密集,因为靠近河流所以周边的草木都还是绿色的。 下面的位置很宽阔,就算盖上房子,也足已容纳几万人在底下生存。而且四周算上环绕,唯一进出的地方只有桥叙庄园和那条河道。 当真是与世无争的好地方,吴元见后非常欣喜,激动地拉着谢规叙的臂膀道:「谢先生,我想明日就开始进扫荡山谷,趁早把里面清理出来,让其他将士们都过来这里生活。」 谢规叙点头,「确实要趁早筹备,如今锦衣卫如同疯狗一般在四处寻找东胜营残军的下落,吴将军要趁早通知其他人往这赶。」 「回去便着手安排」吴元望着山谷里的景致,忿忿道:「大家也只是想在这乱世之中求个安稳,为何那些人总是紧咬不放。」 谢规叙拍了拍吴元没再说话,下山。一行人回庄园里。 此时庄园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围着一堆猎物打转,就等着主子下来吩咐要怎么处理。 吴元表示东胜营的打的猎物全归庄园所有,由苏溪桥和谢规叙随便处置,就当是收留的报酬,虽然不及万分之一,但也是个意思。 但苏溪桥却不是这样想的,那只老虎的全身都是宝,拿出去卖绝对绝对值个三千多两银子。 东胜营要想在山谷里安家,那初期肯定要花费不少钱。 于是经过商量后,大家一致决定,把虎皮虎鞭和一半虎肉拿出去卖,剩下的就留着给庄园里的人加餐。 当天下午,庄园里每个都忙碌着给猎物去毛扒皮,要卖的先留着,不卖的由苏溪桥拿去做燻肉。 清水村就在山脚下,因为怕被村民发现异常,所以大家都没敢闹哄哄的。他们安安静静地将猎物杀洗干净,等着林婶和丫鬟们一起做好吃的。 燻肉要另外搭一个棚子出来,为了避免味道熏到主屋这边来,谢规叙特意找了个偏僻一点的位置让人搭起。 洗好的猎物分割成均匀大小的肉条,然后用绳子把肉条挨个串起来,挂在燻肉棚里先风干一个晚上。等明天准备好调料就可以开始熏了。 当天晚上苏溪桥也难得高兴一次,和林婶丫鬟们一起用猎物做了几大桌子好吃的。 就当是庆祝东胜营的将士们成为桥叙庄园的新邻居吧,他们抢过战场,为无数大襄人民卖命,值得享受这一次。 天黑以后,大家吃完就各自回房去了,林婶和丫鬟们正在洗碗。苏溪桥则弄了一些鸡腿鸡架来做滷肉。 处理好的肉类冷水下锅,放入滷料,加上酱油冰糖生姜,然后添柴煮上一个时辰就行了。 趁着锅里煮滷肉的时间,苏溪桥用木盆装了一些瓜子花生过来,坐在厨房里让谢规叙陪着一起磕。 谢规叙好奇问道:「为何要把瓜子花生的壳留着?」 苏溪桥道:「明天燻肉要用到。」 谢规叙低头看着自己脚边放着的箩筐,这要是装满,不知道要剥到什么时候。 他跑出去,把谢苏杭谢苏天都叫来,坐着一起剥,等到林婶和丫鬟们把碗洗好后,也让她们跟着一起剥,顺便看着灶堂里的火。 自己则拉着苏溪桥回房间休息去了。 苏溪桥坐在炕边,苦笑不得看着谢规叙,说道:「你还挺会偷懒的。」 谢规叙挑眉道:「这不叫偷懒,我买下人就是用来干活的,我们把活都做了,那还要他们来干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心安理得的自行洗漱完睡觉去了。 冬日的早晨,太阳黯淡无光,天地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雾气蒙蒙。刺骨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光秃秃的树枝不停地摇晃,萧瑟而寂寞。 第116页 庄园的院子里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苏溪桥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吴元带着人又在跑步了。 她躺在暖和的炕上打了一个滚,摸了摸谢规叙睡的位置,有点凉,许是起床有段时间了。 苏溪桥特佩服他这股每天坚持早起练剑的毅力的,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他穿着薄薄的中衣在外面吹风,就这样感冒还能出汗,还真是挺奇怪的。 她也曾叮嘱过让谢规叙多穿些衣服,可他就是不听,还说棉衣太过笨重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苏溪桥穿戴整齐,叫来素玉将洗漱的热水送到浴室里,等她从再出来的时候,谢舒兰也起来了。 「嫂子,早上好。」谢舒兰道。 苏溪桥笑着应声,摇头晃脑地走到沙发那坐下,看到谢舒兰又在绣花,她不经说道:「舒兰,你是不是挺无聊的?」 谢舒兰理了理针线,抬头道:「还行,不怎么无聊。」 苏溪桥抿了抿唇,没说话。怎么可能不无聊,小姑娘家才十四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成天带在房里绣花,有什么好玩的。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还能出去干活放放风,自从来到桥叙庄园后,就没出去玩了。 苏溪桥想了想说道:「舒兰,你想出去玩尽管可以去,只要去之前跟府里的管事说一声就行。我跟你大哥也不是迂腐之人,对你也没那么多约束。」 谢舒兰何尝不想出去玩,只是大哥是个秀才,作为他的妹妹,自己不能知书识礼,最起码女工得熟络,日后要是寻得夫家才不算丢脸。 「嫂子,我也不是那么爱玩,我是成天出去,大哥怕是会生气的吧。」 苏溪桥摇首,笑道:「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你大哥不善同女眷交际,很多话不曾对你说过。其实他最希望能过得舒服自在,把桥叙庄园当成你的家,在自己家里又何必约束自己。虽说府中如今有外男在,但他们都是正经人,不会主动来骚扰你,这个你可以放心。」 谢舒兰点头,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第80章 又近年关 风干一夜的腊肉,取下来摊开在架子上,底下点上火,用花生瓜子壳助燃,火上放着新鲜翠绿的柏树枝。 一股黄绿色浓烟从桥叙庄园上空往山下飘荡,引得村民以为里面是不是着火了,纷纷跑到山上来询问。 「林叔,你主人是不是把房子给点了?」 「那个烟哦,都跑到村里去了。」 「人没事吧,要不要我们进去帮忙?」 一群热心的村民站在大门口往里观望,可惜入院的花圃挡住了视线,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经常喝灵泉水苏溪桥的耳朵比普通要灵敏一些,她在内院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于是她让下人把昨天猎到那头野猪拿去给卖给村民。 那头野猪实在是太大了些,就算是做燻肉也用不了那么多,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野鸡兔子什么,府里的人就算吃到开春都吃不完。 看到下人推着一头切开两半的野猪出来,村民们惊嘆不已,议论纷纷,立马围过来凑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溪桥担心有些游手好闲的村民和顽皮的孩子进了庄园会破坏果木和花圃,所以就没让村民们进门,只在门口把猪肉分给大家。 村民们围观买猪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跟进庄园里面转转,从外面能看到围墙冬季居然还有花开着,红的粉的,甚是好看,里面肯定更漂亮。 苏溪桥看穿他们的心思,口称也凑个热闹,让素玉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和谢规叙坐在门口,和村民们比耐心。 庄园里如今住着东胜营的人,他们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府上下人已经够多的了,要是让人看见可不好解释。 村民们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见谢规叙都没有请他们进庄园里看看的意思,卖完猪肉只能悻悻地散去。 卖猪肉的钱刚好贴补了一部分家用,之前为了扩建庄园苏溪桥没少出钱,再加上买山的支出,府上的余额都快入不敷出了。 年关将近,村里的酒作坊早早的就停工了,村里的妇女们都忙着家里的活,所以苏溪桥就给她们提前放假了。 将事先摘好的菜和水果都搬上马车,谢规叙和苏溪桥登上专用的马车,瑞白一跃而起,趴在后窗上往外看。 他们要去府州送点菜,顺便查查帐,有一段时间没去看看了。 冬天的马车与夏天是大不相同,四面车壁都挂上薄毯,密密实实地挡着风,只在窗户的位置留出一块,接收光线。 只是,即使如此,马车内还是有些暗,只能在车顶挂着一盏气死风灯,这让秦勉有一种将玻璃发明出来的冲动。琉璃的透光性不错,但毕竟成本太高。 谢苏杭赶着专属马车走在前面,谢苏天驾着装菜的马车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平稳地向村外驶去。 冬日的早晨,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道道粗大的光柱,把飘荡着冷霜的村落照了个彻亮。 苏溪桥身体底子薄,即使身上绒帽、围巾和手套一样不少,依旧觉得冷。谢规叙长臂一捞,把她抱进怀里,脱下她的手套,将她的手夹在大氅下两边腋下。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鼻息纠缠在一起。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清,苏溪桥的唿吸有些急促,却不捨得将目光从谢规叙眼中的柔情里拔出。 第117页 谢规叙低首靠近,细细感受温热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鼻尖上,最后在嘴唇上轻轻地舔咬,吸吮。苏溪桥也张口舔他的唇,被钻了空子,深吻一番。 两人的热情最终还是因为身上穿太多而冷却。 「还是你身上暖和。」苏溪桥舒服地靠在谢规叙的肩膀上,手指故意在他的腋窝里挠了挠,敏锐地感觉到谢规叙一缩后将她的手夹紧,呵呵地笑起来。 成年男人清晨的火气旺,谢规叙的唇若有若无地磨蹭苏溪桥的脸,心里极度克制自己的欲望,转念问道:「要不要吃些东西?」 苏溪桥嘟着嘴摇头,「不想吃。」 「早上吃得少。」谢规叙从空间里取出一碟小巧玲珑的小笼包,约莫十一二个,还散发着屡屡热气。这是早上素玉给准备的,她手巧会做各种造型漂亮好吃的早点和甜点。 苏溪桥趴着不动,张开嘴,两眼望着谢规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唇角染着浅笑,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 谢规叙从身上拿出手帕擦了手,捻起小笼包餵到她嘴里。 「你也吃。」 谢规叙只吃了一个,其余的都餵给苏溪桥,餵完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竹筒杯。 苏溪桥拒绝,「不喝,女人不能长成大胖子,会不好看。」 「不胖,好看的。」谢规叙拧开盖子,将竹筒杯送到了她嘴边,哄着喝。 苏溪桥无奈只好张嘴喝了两口,摇摇头,「喝不下了。」 谢规叙没有勉强她,给她擦了擦嘴,自己将剩下的汤喝掉,收起杯子和碟子,重新将人搂紧,不让一点风钻进去。 「阿叙,如今已经年关了,咱们的两个店什么时候放假?」 谢规叙道:「西江月和金醉坊腊月二十四关门,正月初八开门。酒作坊开工要晚些,就定在元宵节过后吧。」 村里的妇女们过完年还要带着家里孩子男人去拜年,开工太早可不行。 苏溪桥点头贊同,「那辞旧迎新活动定在什么时候?」 「先让任掌柜派人通知会员,尽量安排在小年前。」谢规叙心中自有成算。 今年的这秋冬季很忙,苏溪桥似乎瘦了些,早些处理完杂事可以让她好好地多休息几天。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 「嗯。」 两人一路说这话,时间过得快。 马车在西江月大门口停下,伙计看到熟悉的马车,快速迎上前来。 苏溪桥恋恋不捨地将手从谢规叙腋下拿出,被谢规叙套上暖热乎了的手套。 苏溪桥让伙计把蔬菜搬去厨房。几篮脐橙是送给黑卡会员的,也搬下去。 「小溪,我先去巡查了。」 谢规叙一进门就自行巡查去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他没能检查一番,今天就是专门来干这事的。 第81章 狡诈的女人 苏溪桥走进大堂,孙掌柜和上个月招聘的李副掌柜正在柜檯后忙碌。 「任掌柜,李掌柜,最近楼里生意怎么样?」 任掌柜和李掌柜齐刷刷地抬头,看到来人是苏溪桥后,立马从柜檯里出来拱手道:「小的见过夫人,最近楼里生意忙,年关间在外跑商的客人居多,静言都住满了。」 苏溪桥一听,乐呵呵地道:「还是挺忙的,两位辛苦了。」 两位掌柜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苏溪桥问道:「几位至尊会员最近可曾来过?如果没来的话,你派人把要送给他们的水果送过去,并且问问他们在腊月二十四之前哪一天有空闲,眼看就到年关,西江月即将展开『辞旧迎新』的活动。」 「是。」孙掌柜道,「魏老闆和秦公子今日正好在,小的一会儿就让人通知他们。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夫人。」 任掌柜的神色有些凝重,苏溪桥一看不对,示意他去休息室里说。 「夫人,是这样的。咱们西江月的水果罐头每人限购两个,但前些天,小的得知,前段时间西江月卖出的水果罐头其实都是被秦公子派人买下的。据小的所知,他将买下的罐头都转卖到了柳州府,每个罐头定价三两。因为他是派不同的人来买的,所以小的一开始并没有察觉。还请夫人恕罪。」 秦公子是魏松生意上的朋友,经常从柳州府过来这边玩耍,来得次数多,苏溪桥对他也有些形象。 这人长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也难为他想出这种薅羊毛的法子来。 苏溪桥微微摇头,「原来是这样。无妨,咱们的罐头上都有『桥叙庄园』的商标,就算他卖到定都去也是顺便帮我们做宣传。不过……咱们西江月的主要客源还是青州府周围这一片,因此最好还是能将罐头卖给附近的客人。就算秦镇到柳州府给咱们做了宣传,柳州府的人未必愿意大老远地跑到西江月来吃饭。所以,不能让秦镇继续占便宜。」 秦镇比起她和谢规叙的优势就在于,他的经商势力更大,货物调运方面比西江月更灵便。这一点,苏溪桥很清楚。他们家的发展要以「稳妥」为原则,很多事急不得。 西江月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从桥叙庄园里做出来的,跟秦镇的经营方式完全不同,所以很多事都得确保安全,稳中求胜才是关键。 孙掌柜蹙着眉发愁,「那……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118页 苏溪桥想了想,一脸狡诈地笑,「从今天开始,只能凭会员卡购买罐头。如果秦镇逐一找上买了罐头的会员并说服他们把罐头转卖给他,那也是他的本事。」 孙掌柜赞嘆道:「还是夫人高明。」 那边,谢规叙刚过吊桥,魏松和秦镇从对面走过来。 「规叙。」魏松拱手道,「好久不见。」 秦镇也跟着打招唿,「谢老闆,久仰!」 谢规叙颔首一笑,「二位好。」 魏松也有大半年没见过谢规叙了,突然看到他将自己头髮用青玉发冠束起来,不经问道:「规叙你这可是有了表字?」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回道:「表字青韫,见笑了。」 「石韫玉而山辉,好字。」一旁的秦镇不经夸赞道,转而又问:「不知谢兄这字是家里哪位长辈起的,属实是文采斐然。」 秦镇是想跟自己套近乎,谢规叙看得出来,他顺其而为回道:「是家师。」 要说谢规叙的老师,魏松多少听过些传闻,只是不知道这位老师具体是何人。 魏松和秦镇这么早出来是要去见一位远道而来的商客的,所以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刚出西江月坐上马车,秦镇对魏松说道:「那位谢老闆的身份恐怕不只是神童秀才那么简单」 何出此言?」魏松拧着眉头问道。 秦镇淡声道:「首先是因为他的气势跟普通文人很不一样,其次是他提及家师两个字时,语气是中带着一丝暗淡的自豪感。那种感觉就像你有一个老师,他是当朝首辅但后来后来死了,或者是被贬了……」 魏松嘴角一抽,斜着眼看向他,「两个字就能你分析出一通缘由,秦兄的脑子还真是异于常人。」 秦镇:「……」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人。 不过魏松也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又说:「你也知道我一向谨慎交友,当初我与谢规叙在安山书院时就查过,他谢家祖祖辈辈都是清水村的人。父辈靠做布匹生意发家,在他十岁那年就搬到清河镇上,接着它就被送到安山书院读书。在书院的时候一直勤勤恳恳,性子喜静不闹,很是稳重。只是他后来连中二元后,就被朝中一位重要官员引进了国子监就学。进国子监没出两年他就被人抬回了谢府,就此一病不起,熬瞎了双眼,还差点死掉。」 秦镇点点头,质疑道:「那后来是……」 魏松嘆了一口气,无奈笑道:「这就是他另一个机遇了。听说他的夫人是他母亲在乡下小村庄里找到一个八字极旺的人。娶进门的第二天他与谢府便分了家,在病好之前一直是他夫人一边种地一边照顾他。明明是病入膏肓的一个人,愣是被他夫人给照顾得好了起来。两人一起在镇上开店做生意,有钱了才到府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秦镇突然对谢规叙的夫人起了兴趣,笑着说道:「可惜刚才没能见到那位谢兄的夫人,要是能合作一番,定能从中获利不少。」 魏松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秦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跟她做生意,肯定不会太高兴的。」 秦镇傻乎乎地扭头问:「为什么啊?」 魏松翻了个白眼,没回话,心里却撕心裂肺地无声吶喊道:傻孩子,那女人长得好看,其实就是拥有一副狡诈心肝。你刚才脚下踩着的西江月的地面,是她逼迫我贡献出来的。 第82章 海东青 自从秋收开始,谢规叙离开后,苏溪桥一直在忙家里的事,很少来镇上,积累了不少帐册。让人把西江月的帐册和金醉坊的帐册都收集在一起,两人一起查看,中午,就在西江月里吃了个火锅。下午,两人继续查帐,直忙到天黑华灯初上才看完最后一本帐册。 最后的总数目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飞扬。忙活了一年是值得的。 苏溪桥刚伸一个懒腰,谢规叙的双手就贴心落在她的肩膀上,给她捏肩。 「阿叙,从西江月建起到现在,进帐有十八万两之多。金醉坊今年的进帐也有一千八百多两。除去我们今年的支出,今年净赚十万两左右。」苏溪桥喜笑颜开,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直露在外面,笑容甜美。 「嗯。」谢规叙颔首,「小溪,元宵节我带你去扶阳郡过。」 「好!」苏溪桥心里暖洋洋。扶阳郡她还没去过,这算是补蜜月?她搓搓发热的脸,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吧?」 「回去。」谢规叙摇首,用火热的目光凝视着她,说道:「贵宾房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 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是谢规叙从前不敢想的奢望。苏溪桥理解他对家的执着,亲身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腰,「我也更喜欢回家住。」 「坐着,我让人送饭菜。」谢规叙摩挲他的头,将炭盆里的火拨的更旺,打开门出去。 晚饭还是火锅,草本火锅汤底。天太冷,炒菜冷得快。 吃完饭,天已黑透。谢苏杭点燃檐钩上挂着的两盏气死风灯,驾车出发。瑞白精力旺盛地跟着车跑。 谢苏天早上把菜送到后就回去了,路上只有谢苏杭驾着的这一辆马车。气死风灯跟随马车摇曳,灯火也随之摇盪,在寒风唿啸的黑夜里,平添几分暖意。谢苏杭紧了紧头上的冬帽,小声背诵着道德经。 苏溪桥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缩在谢规叙怀中。随着马车的摇晃,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119页 苏溪桥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暖和的炕上。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有些刺眼,她不适地闭了闭眼,又睁开。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昨晚自己居然从马车上一路睡到了家里,还是被谢规叙抱着回房间的。内院里林叔他们肯定都看见了,苏溪桥回想起来就觉得有些羞耻。 一阵熟悉声在身后响起,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轻抚。她转过身,谢规叙稜角分明的侧脸和清明的双眼映入眼帘。 谢规叙侧躺着,棉被搭在胸膛上,身上只着白色的里衣,胸襟凌乱地敞开,露出冷白色的锁骨。 这皮肤颜色白的让苏溪桥嫉妒,上天也太不公平了,谢规叙居然比她还白。 「醒了?还睡吗?」谢规叙俯身靠近,低声问。 苏溪桥将棉被往上扯盖住他的锁骨,掖了掖被角,在被窝里翻过身背对他,往他怀中挤,懒洋洋地道:「再躺会儿。」 谢规叙拨开她的髮丝,亲吻她的耳垂,细吻落在她的后颈上,大掌顺着她的腰线缓慢地往下滑。 …… 片刻,苏溪桥的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脸颊染红,嘴唇微肿。她偏头看向谢规叙,因为方才的乐事,男人的脸平添一份性感,她有些移不开视线,忙转移注意力,声音娇柔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谢规叙抚了抚自己的髮丝,偏头道:「吴元带人已经出发了。」 苏溪桥点点脑袋,「嗯。」 之前吴元同谢规叙商量好今日开始扫荡山谷里的勐兽,尽量把勐兽赶到山上,远离山谷就行。 虽然这样的方法可能会引起勐兽的躁动,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们要徵用那块地盘,就得把别的动物赶走。 生态圈里强者获得有利的生存条件,不管处在任何一个时代,这都是铁律。 苏溪桥和谢规叙穿戴整齐,洗漱干净后,一起做在客厅里吃早膳。 谢舒兰一大早就跟着素颜和素心跑去老宅的后院摘菜去了,这会儿指不定熘到村里那个姑娘家里玩去了。 趁着今天有空,苏溪桥打算把僕人们面前的奖励给清算出来。 吃完早膳后,谢规叙还去燻肉棚里看了一眼燻肉,等他到二楼书房的时候,苏溪桥已经趴在书桌上用宣纸写出了一整张纸的内容。 苏溪桥把纸递给谢规叙,和他商量,「阿叙,你看看我的安排是否合适。咱们家的僕人都还不错,目前还没有发现偷懒耍奸的。我想着,今年过年,比照去年,每人多发五十文的赏钱,多发五斤肉。另外,明年开始,所有下人的月钱涨二十文,普通下人,四季衣裳各添一套。林叔林婶,谢苏天和谢苏杭,四季衣裳各增加两套。你看呢?」 谢规叙仔细看过后,颔首,「按你说的办。小溪,谢苏杭和谢苏天都不错,以后让管谢苏杭管理庄园里的私人作坊,谢苏天管理酒作坊。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苏溪桥笑道:「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年后就把事情安排下去。年后我打算在庄园里大面积种植果树,明年夏天在府州再开一家甜食饮料店,要用到水果可多着呢。」 「可行。」谢规叙点头道,「就按照你的安排来,我们家你说了算,夫人养家。」 苏溪桥甜甜一笑,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吴元带着东胜营和护卫队的人,把山谷里一半的地盘都给清理出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了两只麋鹿,一头狗熊,还有许多七七八八的小猎物。 苏溪桥还在猎物里发现了一只不一样的东西,一只受了重伤的海东青。它全身的羽毛是天蓝色与黑色相融的,眼神凌厉,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深受苏溪桥喜爱。 不过苏溪桥还是觉得不太对,一般海东青都生活在天气寒冷的东北地区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谷里呢。 苏溪桥跑去问吴元:「吴将军,那只海东青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吴元笑着道:「那是我回来的时候去后山山顶时碰到的,我看见它的时候,他落在一块石头上,翅膀和脚都骨折了,看着漂亮就捡回来了。」 「哦。」苏溪桥心疼地看了地上耷拉着翅膀的海东青,扭头试探问道:「吴将军,能不能把那只海东青卖给我?」 「你想要啊?」吴元身上沾了一身的毛毛草,衣服上都是草屑,他一边弄草一边说道:「谢夫人,咱们之前谈钱就伤情分了,你想要拿走便是。」 军营里的男人都是一身豪气,对于这种小物件很不就放在心上,拿着便拿走,再说自己还搁人家府里吃住呢,再要钱就说不过去了。 第83章 谢苏杭的婚事 《本草纲目·禽部》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十万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可见这隼是有多宝贵, 这么好的鸟类当然得把它治好养起来,重点是苏溪桥觉得这只海东青的羽毛跟瑞白的眼睛一样好看。这要是养熟了,以后让送个书信什么的,也挺方便。 苏溪桥想伸手把海东青腿上绑着的绳子解开,却被谢规叙就阻拦了,「你别动,我来就行。」 谢规叙解释道:「海东青性子烈,若不是熟悉的人触碰,它定会用利爪攻击。」 苏溪桥蹲下去看,发现海东青的喙爪长得像把铁钩,锋利且坚硬。正如谢规叙所说的一样,他刚触碰到海东青的时候,它的反应很激烈,翅膀和爪子都在扑棱扑棱乱动。 第120页 但是也就扑棱了几下,它就倒在地上,眼睛半合,像是快要死的样子。 苏溪桥见状,快速从厨房舀了一瓢水出来,顺着海东青的伤口缓缓往下沖。厨房里的水一直都有加灵泉,在伤口倒水是为了让灵泉渗入到海东青的身体里,起到治癒伤口的作用。 不消片刻,躺在地上的海东青睁开明亮的双眼,张嘴叫唤了一声。 苏溪桥小心翼翼伸手想去摸它的脑袋,却被它快速闪躲开扑了个空,「还真是挺傲气的。」 谢规叙挑了挑眉,将海东青从地上拎起来带进屋里,拿出一瓶金疮药,给它的翅膀和脚上药。 可能是勐兽的本能,瑞白一看到海东青就想扑上去咬,给海东青吓得在谢规叙手里挣扎着乱叫。 苏溪桥轻斥一声,「瑞白,不许欺负新来小伙伴,不然罚你中午不许吃肉。」 「嗷呜……」瑞白抗议地叫了一声,见苏溪桥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于是垂头丧气地就跑到院子里去了。 瑞白:臭鸟,刚来就跟我争宠。 这次东胜营打来的猎物,吴元全托给苏溪桥让人拿去府州卖了。光是熊掌和鹿茸鹿鞭就卖了二千两,加上各种小一点的猎物,一共卖了将近一万两。 光是一只狗熊就**百斤,它的肉卖了不少钱。看到白花花的银票拿在手里,东胜营的人差点没高兴疯了。这么多钱,他们也就在敌国的丢失的城池里见过,可那也只是看过。 现在眼前拿在手里的就是自己的,即便是这样,吴元还是没有把钱分给大家。现在大家不能露面,拿钱也花不出去,倒不如留着让人给小主子送去。 苏溪桥也从吴元手里买了一头麋鹿,她还没吃过鹿肉,就想尝个鲜。 该说不说,野生的麋鹿肉质就是鲜美肥嫩,当天晚上苏溪桥足足吃了三碗饭。谢规叙看了都在一边偷笑。 …… 新年越近,谢规叙亲自抓起了护卫队的训练,早上起床,自己练完剑后,便带上干粮,和东胜营的人,继续清扫山谷,便对护卫队进行野外训练。 这几天大雪纷纷扬扬,训练并未因此中止。护卫队的人并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对他们训练得如此严格,但没有人发出疑问,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学会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庄园。 住宅的大门紧闭,瑞白趴在沙发旁,睡得天昏地暗。苏溪桥窝在沙发里,背靠着毛绒绒的羊毛靠枕,腿上盖着绒毯,以腿当桌,在笔记本上写着字。 下雪的这几天,谢舒兰也乖乖地呆在家里,不过她没在绣花了。反而开始读书写字,谢规叙还特意给她写了一副字帖,让她照着临摹。 此时她正坐着矮凳,趴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地练字。 不远处放置着一个炭盆,炭火烧得正旺,火光缭缭,被烧成白色的炭随着火焰浮起,被风吹远。四角的烛檯灯都燃着,将客厅烘托得既暖和又温馨。 当要做的事情太多时,苏溪桥习惯将事情全部写在纸上,更方便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她正在安排的是年前的准备,谁负责住宅的卫生,谁负责布置桥叙庄园,谁负责购置年货,谁负责杀鸡宰鸭……都写得清清楚楚。去年,这些事都是她和谢规叙亲自忙活。今年,他们只需要好好坐着享受就行,反正人手够多。 堂屋的门被敲响,林婶的声音传进来,「夫人,老身有事求见。」 苏溪桥抬起头道:「进来。」 林婶推开门,冷风携带者雪花灌进来,苏溪桥和谢舒兰各自紧了紧身上绒毯和衣服。 林婶垂着眼帘,站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并不四处乱看,屈膝一礼后,说道:「夫人,最近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听谢苏杭和谢苏天。老身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尽早跟您说一声。」 「谢苏杭和谢苏天?」苏溪桥的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不解地看着她,「他们两个怎么了?」 林婶看出夫人没有反应过来,「夫人,老身估计是这么回事,酒作坊的年礼已经派下去,不少村民觉得咱们家对待僱工和下人们都很大方。这不,一些条件差些的人家还有姑娘没有说亲的……」 苏溪桥恍然大悟,如今自己是当家主母,虽然手里掌着家,但她根本没考虑到这方面来。 她隐约记得,谢苏杭和谢苏天是十八岁,过了年就是十九,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大龄青年。 算算谢规叙二十岁就娶了自己,如今谢苏杭和谢苏天也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她在心中啧了一声,当主子也不容易,还得负责下人的亲事。幸亏现在到了成亲年纪的只有谢苏杭和谢苏天两个,谢苏松和素玉他们都还小,可以过几年再说。 「小杭和小天可曾和你提过这件事?」 「那倒没有。」 苏溪桥点点头,思虑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再有人问你,你可以告诉他们,小杭和小天的媳妇必须入我们家的奴籍。林婶,不必我说,你也明白,我们家的秘方太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林婶瞭然,「请夫人放心,老身知道该怎么说。」 「嗯。另外,你也可以跟谢苏杭和谢苏天提一提这件事,看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怕我去问,他们未必敢说实话。」 「是。」林婶应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老身这就告退。」 第121页 「嗯,退下吧。」 第84章 又一年 门被关上,门被关上。一股落寞感忽然涌上苏溪桥的心头,同时觉得家里安静的慌。这几天谢规叙一直是早上出门,天快黑时回来。对于习惯了和谢规叙同进同出的她来说,非常不适应。 苏溪桥索性放下笔,穿上暖和的兔毛靴,披上斗篷,唤了谢舒兰和瑞白跟她一起出去。 正当要走到门口时,海东青也从鸟窝里飞出来。养了几天,它的精神逐渐恢復到原来的状态,翅膀和脚上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 出门后苏溪桥扣上门扇上的锁环,以免风吹进去撩起炭火发生火灾。 桥叙庄园内,除了被下人们扫出的鹅卵石小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洁白的积雪就像是被白色的羽绒铺垫而成,鸡鸭留下的脚印仿佛绣上去的花朵,宁静而雅致;果树上,白雪素裹,宛如玉树开银花,层层叠叠,美如画卷。 瑞白迈着稳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顽皮地在一棵桃树上撞击一下,雪花簌簌落下,盖了满脸。它不满地摇摆着灵活的身躯,姿态娇憨而有趣。 苏溪桥和谢舒兰顺着小道向大门口走去,瑞白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不时甩一甩脑袋上的雪花。 海东青则振翅飞向雪花纷飞的天空,它一会儿啸着声冲击,一会儿在空中盘旋,像是在巡查自己的领地一般。 林叔在门房里值班,也燃了炭盆,烧的不是炭而是柴禾,也暖和得很。 看见苏溪桥她们兰走近,他连忙跑出屋,「夫人、小姐,你们要出去?」 苏溪桥点头道:「出去随便走走。」 「那小的给你们开门。」 有瑞白跟着,林叔没什么好担心的,苏溪桥和谢舒兰出去后,他便将大门关上。 苏溪桥信步往前走,天也茫茫,地也茫茫,一路赏着雪景,倒也有趣。等她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站在上山被圈起的围墙根下,不禁哑然失笑。 苏溪桥挑了挑眉,转身又回了庄园,让谢舒兰自己回去玩,她则顺着路往山上走。 寒风在耳边唿啸,冰冷刺骨,苏溪桥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傻乎乎的,扬声对金毛喊道:「瑞白,回去了。」 刚转过身,一声隼啸声前方传来,海东青一个俯冲朝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飞去。 从出围墙外进来的谢规叙,还没站稳就被海东青冲击了一下,它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膀,完全没有想这人能不能撑得起自己。 这只海东青还处于发育期,它的翅膀展开只有七八十公分,如果到成年期的话,它的翅膀可以张开至两米。 谢规叙在庆幸,还好这只海东青不是很重,不然就冲着它刚才俯冲落在肩膀上那一下,自己肩膀都得骨折。 他看到苏溪桥站在雪地里,不经加快了脚步。 谢苏松等人惊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雪地上飘动,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对他更加敬畏。但谢苏杭和谢苏天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自家主子会飞这事,他们早就看了八百遍了,而且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到,只是不像主子能不留痕迹而已。 「小溪,你在等我?」谢规叙在苏溪桥深浅站定,推开海东青,抬头拂去她斗篷上的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愉悦而满足的笑意,嗓音低沉而柔和。 他眼中的喜悦让苏溪桥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浑然味觉自己的嘴角是翘着的,「不是,我散步。」 跑到雪地里找人这种事太**了,她才不会承认呢。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顺着嗯了一声。 谢苏松和东胜营一伙人身上都背着弓箭,手里拿着猎物,几步上前,一起行礼,整齐的嗓音掷地有声,气势如虹,「见过夫人!」 苏溪桥淡淡一笑,「各位辛苦了,赶紧回去多喝些热茶吧。」 众人道:「是。」 等他们都走远,苏溪桥和谢规叙也慢慢地往回走。 「阿叙,你们今天清理到哪里了,过完年能开始盖房了吗?」 谢规叙道:「清理的差不多了,吴将军说年后初三就能开工盖房子。」 苏溪桥欣喜,「那真是太好了。」 不是她嫌弃东胜营的将士们不想让他们住在庄园里,而且过完年会有很多人拜年,庄园里不太安全,曾早搬到山谷里去能放心些。 一眨眼就到了过年的日子,桥叙庄园里挂上了彩旗和红灯笼,红彤彤的春联也贴上了。年夜饭依旧是苏溪桥亲自动手,整治了满桌子菜。 瑞白和海东青的年夜饭也很丰盛,瑞白的年夜饭是一整只狍子,海东青的年夜饭是一大盆鱼、兔肉,鸭肉。 三人、一虎和一隼一起度过了一个热闹的除夕。 苏溪桥打算请吴元一起过来吃饭的,但是他不愿,他想跟东胜营的兄弟们一起过春节,所以她也就再强求。 正月初一,苏溪桥和谢规叙穿上新衣下山去拜年。雪地上到处都是炸开的爆竹和红色的碎纸屑,偶遇几个出门拜年的村民,两人拱手道一声「过年好」。 苏溪桥和谢规叙两人从村头坐到村尾,东家吃吃西家喝茶,喜庆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正月初二,苏溪桥和谢规叙到苏家村拜年。 去年也就去了苏家村三次,年初二一次,端午节和中秋节各一次,中秋节那次还是苏溪桥自己去的,谢规叙当时没在家。 第122页 不过这一年里苏溪桥也没少让林叔往苏家送东西,应季的蔬菜水果,新做出来的水果酒和水果罐头甜品都有按时过去让娘家人尝尝。 面前苏琳水和李家村的一个书生订婚了,听说对方是去年乡试的第三名,长相一表人才,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 本来刚才苏琳水也没看上那人,后来媒婆打听了才知道,人家是乡试三甲,她便眼巴巴地凑上去了。 苏溪桥知道苏琳水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跟自己争这口气。自己嫁了个秀才,有钱有功名,样样出色,所以她也想要。 如今那书生还在准备明年的府试,万一要是考上了,苏琳水心想自己指不定还能当个官夫人。 毕竟谢规叙现在已经落了商籍,这辈子都没了当官的可能,都说商不跟官斗。苏琳水觉得这次自己算是能踩在苏溪桥头上了。 第85章 元宵节 正月初七,苏溪桥和谢规叙踏上前往扶阳郡的旅途。他们将在扶阳郡过元宵节。听说,郡城的元宵节尤其热闹,吃的,用的,玩的,只有想不到,就没有什么是没有的。 谢苏杭、谢苏天、素玉、素心和谢苏松五人随行。 因是提前出发,时间很充裕,一路上马车跑的不疾不徐。谢苏天五人换着驾马车,苏溪桥和谢规叙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 正月里,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少。行人都穿着喜庆的新衣服,车辆上也挂着象徵吉祥的红布条,路边不时看到一些爆炸的爆竹碎屑。年味浓郁。 马车跑了四天,抵达扶阳郡。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想而知,想在客栈投宿怕是不易。谢规叙干脆放弃寻找客栈,让谢苏杭和谢苏天去找了一栋民宅,租下一套院子。 到了元宵节着玩,扶阳郡模样大变。屋宇廊檐下,彩色的旗帜飘飘荡荡,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延续到街道尽头,远望去就像是两条火红的长龙。 街道两侧,卖糖人的,卖汤面的,卖烧烤的,卖麻辣烫的,卖花灯的,猜字谜的,套圈的,玩杂技的,还有路边摊说书的,卜卦测字的,好不热闹。 此等景象同青州府是没得比的,不亏是郡城。 这还是苏溪桥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夜市非常兴奋,同时也新奇无比,拉着谢规叙逛了一个又一个摊子,新奇的零嘴和各种玩意也是一样一样地买。用她的话说就是:「钱就是赚来花的!」 她算是把女人就是喜欢花钱剁手的潜质发挥到了极致。买下的东西自己拿不了的一股脑塞给谢规叙。 谢规叙又转身把手里的东西又全都塞给了五个随从,紧跟在苏溪桥身边防止走散。拥挤的人流时不时有旁边的人触碰到他,让他非常反感,但一看到苏溪桥兴奋到发亮的双眼,所有的不适感便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谢规的眼里只有苏溪桥的笑脸,心里满是她所有愉悦。 「阿叙……」苏溪桥注意到谢规叙蹙眉的动作,明白过来,快步回到他身边,挡在他外侧,隔开人流。 四五年的眼盲,让谢规叙对人群还存在恐惧的心里,他的内心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环境。 谢规叙看见一个男人被挤得往这边跌过来,直接倒向苏溪桥,身上的气息一沉,刺骨的冷意凭空而生,临时起了应激反应。 周围一圈的人都莫名所以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离危险源远些,免得被祸害到。 「没事吧?」谢规叙不喜欢拥挤的人群,苏溪桥一个人逛也没劲。她觉得不如不逛了,脸上就露出几分迟疑。 虽然她还没玩够,但谢规叙要是不舒服的话,那她可以选择不玩了。 「我没事。」谢规叙看出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转移话题道:「小溪,方才叫我做什么?」 「那边有捏泥人的。」苏溪桥握住他的手,含笑看着他,「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好不好?」 谢规叙扣了扣她的手,笑道:「嗯,拿走吧,我们去看看。」 「跟我来。」苏溪桥兴沖沖地拉着他挤到捏泥人的小摊前,着迷地看着一团泥在老人的手中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捏泥人的手艺以前只在电视中见过,果然十分了不起。 一等小孩的泥人捏好,苏溪桥就抢先开口,「老闆,我们能自己捏嘛?」 「没问题。」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仔细地巡视一遍,最后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呵呵一笑,「两位请稍等。」 说罢,老人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盆,将木桶里的泥土疯了一般在盆里,随后推到苏溪桥面前,「小娘子和公子请自便。」 苏溪桥拉着谢规叙的手,让他一起蹲下来。随后她把袖子挽起来,从木盆里的一大团泥上扯下一小块,十根手指如同弹琴一般,熟练而快速地变换着动作。 死气沉沉的泥巴逐渐变形,大约过了两刻钟,两个手牵手的泥人出现在苏溪桥手中。 「阿叙,你看像不像?」苏溪桥问道。 谢规叙道:「像的。」 就连他头顶上发冠的样式都捏的一模一样,还有苏溪桥看向自己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也被塑造出来了,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生动。 苏溪桥捏泥人的手艺还是之前跟瓷器师傅做马桶的时候学的,没想到手艺居然一点也没生疏,捏得还挺好。 第123页 这泥人谢规叙肯定是要带走的,于是他转身询问老人,「你这可有盒子?」 「哎,有。」老人从桌下拿出一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等苏溪桥把泥人放进去后,盖上盖子,将木盒递给他。 老人也没想到,这小娘子的手艺居然这么好,得亏不是同行,不然生意都要被抢走了。 苏溪桥美滋滋地抱着盒子,脑中情不自禁地脑补起谢规叙小时候的长相,自己在哪儿偷乐。 谢规叙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也没管是一两的还是五两的,放在老人面前的桌上。 「哎?」老人吃惊地拿起五两的银锭子,「公子,二十文钱就够了。这太多了……」 这泥人是客人自己捏的,他只是提供泥团和盒子,着实用不了五两钱。 话没说完,那两人已走远,很快被人群挡住,只能看到男人微侧着脸,低首凝视身边的小娘子,仍然面带笑容,深邃的眼睛里却溢满温柔。 苏溪桥看到前面有烧烤摊,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阿叙,去吃烧烤。」 「好。」 两人坐在摊位上,点了一大堆的烧烤,谢苏杭他们五个坐在另一桌,苏溪桥顺带也给他们点了一份。 这烧烤摊的的烧烤味道一般,没有金醉坊的好吃,但好在烤得火候很适中,调料也撒得均匀,不会一块淡一块闲。 苏溪桥吃完烧烤后还点了一份元宵,今天元宵节应个节气。这里的元宵是芝麻馅的,她很喜欢,谢规叙不太爱吃甜的,所以就只吃了两个。 吃完元宵后,苏溪桥牵着谢规叙的手,调头慢慢往民宅的方向走。元宵节的结束代表着新年的结束,即将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第86章 种果树 从扶阳郡回来,苏溪桥让下人去打听哪里有大量的葡萄苗可以购买。林叔带回的消息是在邻县有一户人家拥有一座小葡萄园。谢规叙带了四个人前往临县与人洽谈,等到天气更暖和后,就将葡萄苗运回来。 庄园里之前放着的那些木材都被东胜营的人,一根一根扛到山谷里盖房子去了。年初九的时候,第二批残军到了清水村,他们是半夜从后门进的庄园。 这次来的人数有点多,大约有两三百个,这么多人白天明晃晃地走进桥叙庄园肯定有村民会起疑,所以他们一直在村外的山上,等到半夜才顺着围墙走到后门。 人手一多,做什么事情都很快,木材搬走后,庄园里的地一下子就空出来了,苏溪桥开始合理规划地皮,哪里种什么要先计划好。 晚上,苏溪桥吃完晚饭后,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看到谢规叙进来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过来。 苏溪桥用铅笔在纸上滑动,说道:「你看,这一片地种菜,这一片种花,这一片种葡萄,这一片种桃树……这一片种花椒。这一片可以灵活使用,看季节种西瓜、香瓜什么的。东边围墙那的巨龙竹就留着,日后要更换下水管道的时候还有用。」 「你安排得很好。」谢规叙笑得宠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让下人们带上一捆细长的棍子出门,将大片的荒地划分成块,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一身汗。 等到树苗买回来之后就能种树了。 最近天气回暖,少许树木巳长出小疙瘩一样还没有显出绿色的嫩芽。苏溪桥和谢规叙去了一趟店里,安排好所有事务后,主要精力放在了庄园里的地上。 他们去了邻镇果园里买果树,不是买的树苗,而是买的成年树木,也就是以前挂过果的果树。成年树移栽不容易成活,但苏溪桥有空间在手,很有信心。 他一共买了二十五棵水蜜桃树,二十五棵黄桃树,三十棵梨树,四十棵樱桃树,二十棵枣树,三十棵李子树,五十棵甜橙,三十二棵石榴。 普通人家平常都不怎么捨得花钱买水果吃,再加上这时候的人们打理果树的技术并不怎么高明,水果的味道很一般,因此水果没有太大的市场,果树也卖的便宜。将近一百颗树,苏溪桥只花了不到十两银子。 回村时路过小镇,谢规叙顺便在镇上的钱庄里换了十两银子的铜钱,方便给工人们开工钱。 数二十几辆驴车和牛车运载着树木进村,浩浩荡荡,引得村民们都跑来围观。 「谢秀才家发大财了,村里十几亩地,又买了这么大一座山来种果树。」有村民一脸羡慕地说道。 另一和村民纳罕,「这年头水果又没有赚头,自己家的水果都吃不完,他们买这么多果树有什么用?奇怪了。」 又一个村民笑着道:「让他种,他种出来了,以后我们的水果是不是就能便宜一点?」 还有村民惊喜地道:「我得会照料果木,兴许能在谢秀才的果园里找个事做。」 …… 苏溪桥和谢规叙无暇去管这些,指挥着赶车的人把果树运到规划好的地界里,然后通知家里下人来挖坑种树。 一下午的时间,桥叙庄园一直有下人在进进出出的。苏溪桥让他们去村里的泥沟里挖淤泥,然后倒进种果树的坑里,给果树添加些肥料。 苏溪桥和谢规叙都没沾水,只是现在旁边看着,一边指挥。 村里人消息灵通得很,桥叙庄园在种果树的消息,一下就被传了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问照看果树的事情。 第124页 苏溪桥和谢规叙正准备回家做饭,一个高壮的黑脸汉子走过来,突然站在门口喊道:「谢秀才,谢弟妹。」 苏溪桥的记性好,立即想起这位是谁,以前见过几次,一直没交谈过,正月拜年才说过几句话,「你是钱方的父亲,钱大哥?」 钱方是之前过年的时候来和田户长家两个孙子一起来桥叙庄园拜年讨糖的小孩。他还是村里豆腐作坊钱大爷的孙子。 钱闯笑道:「对,弟妹好记性。」 苏溪桥对钱方的印象还不错,那小孩长得乖巧可爱,特别有礼貌,头脑灵活,拜年的时候说了一堆的吉利话。 谢规叙问:「钱大哥,何事?」 钱闯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的果园需不需要人手照料。我二叔以前帮一个地主照料过几年果木,有些经验。他如今年纪大了,家中妻子孩子都早早的走了。我和我弟想孝敬他,可是他不让,而且还他闲不住,天天跟着我们砍柴下地。我想着,照料果木是他擅长的,而且比种地轻松些,所以想替他讨这个活儿。」 谢规叙没回话,把头转向苏溪桥,徵求她的意见,「小溪,你觉得呢?」 苏溪桥问钱闯,「我们确实需要人手,只是,不知你二叔今年高寿?身体可康健?」 钱闯笑着轻松地道:「老爷子今年已径六十三了,不过,弟妹可以放心,他身体健朗着。」 说完,他试探地问:「不如,明日我让他过来走走?」 苏溪桥微笑着点头,「也好,听钱大哥这么说,钱大爷确实很合我们的意,但也要看老人家是否愿意。」 回到家,谢规叙走到井边,直接舀了井水在盆,用毛巾沾湿直接擦脸。 苏溪桥微微皱眉,「现在的井水仍然很冰凉,你小心感……伤风。」 「不会,我身体壮。」说完,谢规叙把毛巾贴在后颈上擦拭了一下。 身体壮?你怕是忘了自己两年前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谢规叙确实比之前体魄要好上许多,苏溪桥的目光从他的宽肩滑到前胸,到窄腰,到翘臀,再到长腿,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罪过,罪过,差点又被谢规叙带沟里了。 为了清空自己的大脑,苏溪桥洗干净手后,转身进了厨房打算亲自下厨做晚饭。 第87章 不想成亲 苏溪桥点亮屋里的灯,进厨房拿了一个桶,装了半桶灵泉水端出去给谢规叙,「你打两桶水,把这些水兑进去,然后给每棵果树都浇一些。」 谢规叙一句话也没问,点点头,提着就出去了。 苏溪桥从厨房的窗户能看到他弯腰从井里提水,手臂和肩膀充满力量,背部、腰身和臀部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弧线。 等到谢规叙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她才勐然意识到刚才居然一直在看谢规叙,搓了搓脸,定定神,淡定地舀米淘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淡定,要耐住性子,再过一年这人就能完全属于你了。 ……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一个老人敲开了桥叙庄园的大门,他两眼炯炯有神,身体精瘦,看得出身体健朗。 苏溪桥一看他和钱闯有五分像,笑着打招唿,「钱大爷。」 「呵呵……」钱大爷眯眼一笑,走进庄园,「小妮子眼睛还挺利。」 苏溪桥一边打量他一边摇头,「钱家大哥说您老今年已有六十三,肯定是蒙我,我看您最多五十,老当益壮啊。」 「哈哈哈……」钱大爷大笑,「你这小妮!他可没蒙你。钱闯说的事,我答应了,以后得请小伙子多关照。」 「钱大爷您还真是折煞晚辈了。」苏溪桥客气地道,「是我跟谢规叙还请您要多关照这园子里的树才是。」 老人都喜欢谦虚有礼的人的后辈,钱大爷抚着鬍鬚点头,「好说,你家秀才不在?」 苏溪桥道:「不在,出门办事去了。」 其实是去山谷里看东胜营兄弟们的房子盖得如何了。早些天他们就从庄园里搬到山谷里了,房子来没还好,就让林叔去了帐篷,他们就睡在草地上。 初春的寒气太重,苏溪桥但是想让他们先住庄园里,但是二三百人实在太多,肯定是住不下的。 苏溪桥带钱大爷来到果园,他一看见那些果树,眼中有几分激动,加快步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前面。 看他的神色,确实很懂果树。苏溪桥的心真正踏实了,安静地跟在后面。 钱大爷用指甲在一根树枝上抠掉一小块树皮,看了看树皮下树芯的颜色,继续往前走。 在果树林里转了一圈后,他停下脚步,回头对苏溪桥说道:「你们买的果树种类不少。有十几棵树枯得有些厉害,恐怕难以成活,其他的树都选得不错。不过,成年树移栽本就难以成活,如今才移植了一天,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如果五天后,这些树还没有露出枯象,基本就没有大问题了。」 这一点,苏溪桥并不担心,他对灵泉水有信心。 「以后有劳钱大爷多费心。」苏溪桥沉吟片刻,「水果的果期一般是三个月,果期每月我给钱大爷开五百文的工钱,果期之外,每月一百文钱,钱大爷觉得如何?我对这一行行情不了解,若是安排得不合适,钱大爷尽管说就是。」 钱大爷笑呵呵地摆手,「要不了这么多,果期每月三百文,果期之外每月六十文钱就行。就这么定了。」 第125页 苏溪桥是觉得家里林子太大了,钱大爷看起来吃力,所以才把价钱往高了提。不过钱大爷刚才也没提果树太多看不过来的问题,可见他觉得自己是可以胜任的。 实在不行,果期的时候可以让庄园里的下人,帮钱大爷一起照看。 主楼后面的池塘里已经放了鱼苗,种了莲藕,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条能容两人并走的石子小路环绕池塘一整圈,挨着池塘零散地种着三五棵柳树。 池塘中间有个观景的亭子,亭子里放着石桌石凳,还有一张贵妃榻。四周全部都挂着竹帘,夏天要是在这乘凉,绝对舒适。 池塘向北就是桃树林,桃树林西面直到西北角,是一大片菜地和花椒地。苏溪桥觉得花椒的味道没有花香好闻,而且菜地里有时要浇灌粪便,所以特意把菜地和花椒地安排在角落,桃树林的东侧便是主宅。 西江月和金醉坊恢復营业的头半个月,事务繁琐,苏溪桥到西江月坐镇,并让人将去年交代任掌柜买下的那间铺子打扫干净,不日即将开业。 府州的老闆姓看见这家店铺上挂着「桥叙庄园」的商标,就知道和西江月是同一位东家。至于这店铺到底经营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三月上旬,天气回暖。 桥叙庄园里的人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之中。林叔和几个下人赶着牛犁田,提前将葡萄园的地平整一边,并施加腐熟的农家肥,分两层肥,土肥结合。 苏溪桥让谢苏天和谢苏乐买了两棵桃树、两棵梨树、两棵李树、两棵樱桃树、两棵石榴树和两棵甜橙树种在西江月的后院。 以后来西江月的白银会员、黄金会员和钻石会员又多了一项乐趣,自摘免费的水果吃,吃多少摘多少,不允许浪费和打包。 苏溪桥带人前往邻县运回大批葡萄苗。葡萄苗都用快马车运回,按照一行葡萄一道篱笆的方式栽植。 苏溪桥早已明说,葡萄园会交给新买的僕人周叔打理。周叔非常尽心,栽植葡萄的每一个步骤都亲自参与。苏溪桥和周叔都没有经验,在邻县买了两个懂行的下人,给周叔做帮手。 谢苏杭接管了庄园里其他事物,谢苏天接管了酒作坊,以后苏溪桥就不用经常往村里跑了,两人一时间成了村里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是,他们是奴籍,但却是个管事,非常有前途。只要有钱,将来未必不能脱了奴籍。 况且,乡下人家,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很满足了。此外,听说苏溪桥和谢规叙说过家里的下人成亲会单独配一套下人房。 考虑到这几点,清水村不少做父母的都动了心思,陆续地找上林婶,甚至还给林婶送礼,希望她能在苏溪桥和谢规叙面前给他们的女儿多说几句好话。 林婶没有收礼,因为她之前探过谢苏天和谢苏杭的口风,两人皆没有成亲的念头。而且谢苏杭和谢苏天两人之前的感情非常好,并不希望有其他人插入他们的生活。 这就让林婶感觉有些奇怪了,哪有男人不想成家的。 第88章 洗髮水和香皂 一眨眼已经是四月,庄园里繁花盛开,洁白的李花和梨花如同冬日枝头裹雪。 娇艷的桃花仿佛朵朵粉色的云团和似粉似紫的樱花争奇斗艳……还有花圃里白的玉兰,黄的迎春,粉的牡丹,红的茶花等,花团锦簇,奼紫嫣红,引得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久久不愿离去。 去年冬天的时候,苏溪桥一直想做香皂和洗髮水,可惜那个时候的天气不怎么好,不是下雪就是阴天。 苏溪桥做的香皂要用到干花,只有出太阳天气好的时候晒出来的干花才不会变色。 不过苏溪桥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理论,因为她忘记了,有个东西叫竹编烤笼。一个类似蒸笼一样的东西,放在灶上,利用大火烘烤来让鲜花变成干花。 从果林摘回来的梨花,桃花,和花圃里的红玫瑰和黄色月季,分开放在烤笼里蒸成干花。 再从村里祠堂门口摘一些嫩绿的肥皂果回来,当到水里搓洗表面灰尘。肥皂果也叫无患子,可以搓出丰富细腻的泡沫。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用肥皂果来洗头洗澡,洗衣服用的是皂豆,也是一种出去泡沫的果子。 洗干净的肥皂果捞出来沥干水份,接着用小刀化开果实,取出里面的果核。肥皂果圆熘熘的,谢规叙怕苏溪桥会不小心划到手,所以就自己来做,不让她沾手。 趁着这个空档,苏溪桥又让素桐到外面去弄点柏树枝回来,一会儿做洗髮水要用。她还打算做个生姜味的洗髮水,所以生姜也要先洗干净,晾干水分。 去核的肥皂果放到石臼中,打出里面的汁液,白色细小的泡沫经过石棍的敲击,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打出泡沫后再装进纱带里,用压榨机压出里面的皂素水。生姜的需要压榨成生姜水,所以这两项苏溪桥就同步进行了。 接着把皂素水加热,添加生姜水,柠檬酸,少量的橄榄油,然后倒入竹筒里,经过时间冷却后,皂素水会变得浓稠。 淡黄色的洗髮水发出浓浓的生姜味,有了这款洗髮水,苏溪桥也不用担心谢规叙的头髮比自己的顺滑了。 柏树味的洗髮水跟生姜洗髮水的做法是一样的,只是柏树枝需要放在锅里煮一两个时辰才能煮出柏树汁。过程稍微比生姜的要麻烦些,不过做出的洗髮水跟琥珀是一个颜色的,好看又好闻。 第126页 洗髮水做好之后,接下来是做香皂,做香皂也需要皂素水。 加热皂素水,放硷水,山茶油,橄榄油,柠檬酸,中途需要不断搅拌,快要做好的时候,再把蒸好的干花研磨成粉末,倒进香皂水里,再搅拌几下,倒进长盒子里等待凝固。 苏溪桥做了其中香味的香皂,桃花味的香皂是淡粉色的,梨花味的是白色的,玫瑰味的是红色的,月季味的是黄色的。 忙活了一整天,做出了两罐洗髮水和二十块香皂,还把去年的留的橄榄油一下子用光了。 苏溪桥懒懒地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谢规叙的肩膀,说道:「阿叙,橄榄油用完了。」 谢规叙道:「家里只有一颗橄榄树,结的果子有限。上次去邻县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那个果农,他好像不认识这种树。」 苏溪桥翘了翘嘴角,思索道:「很少有人知道橄榄果能榨成油,因为它的果子不好吃,所以大家只当是棵野树,没几个人会种这个。」 「等到秋天橄榄果成熟的时候,把果核留下来,种在空间里,应该可以培育出新的树、种。」 经他这么一点拨,苏溪桥豁然开朗,伸手勾住谢规叙的脖子,拉着他的脑袋往下扯,在他的侧脸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谢规叙俊俏的侧脸上就下了一处亮晶晶的口水印子。 苏溪桥道:「阿叙,你好聪明啊!」 谢规叙翘起嘴角,在她的唇瓣上咬一口,又安抚地舔舔,伸手捏着了两下苏溪桥挺拔的鼻樑,笑道:「你还调皮的。」 苏溪桥痛快地笑起来,「那你喜欢吗?」 「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谢规叙深情道。 …… 苏溪桥的新店铺装修得十分精细,整洁而素雅,走进门内,碰到头顶的风铃,叮噹作响,清脆悦耳。 铺面不大,大概是金醉坊的两倍,用木板墙一分为二。临近门口的是两套固定在地上的桌椅,往里有一张及胸口高的柜檯,柜檯上方挂着一块方形的木板。 柜檯后摆着三个特制的柜架,柜架都是三层。木板墙后面是厨房。 「小溪,新铺子准备做什么?」谢规叙问。 苏溪桥道:「之前不是说过嘛,我打算卖糕点和饮品。林婶、素心和素颜不算聪明,但做事认真用心,而且很勤快,只在家里做些洗衣除草的活儿有些屈才。就让她们三人在家里做糕点和饮品,运到铺子里来卖。」 前提自然是苏溪桥先教会林婶三人,不过素心有一双巧手,给点心做造型她做的很好。 谢规叙搂住她的肩,「钱是赚不完的,我不希望你太辛苦。」 苏溪桥道:「那可不行,招兵通告又出来了,边境好像又要打战。现在大襄朝处于动盪不安的情境,如果在乱世中安稳生存,就要挣更多的钱。钱买不来命,但可以买来更多的人提我们卖命。」 谢规叙沉了沉脸,觉得自家夫人说的并无不对的地方。不过日后是何情境,自己有钱有能力,才能在乱世种求得一宁静之地生存。 连着忙碌了四个月,东胜营的兄弟们终于山谷里有了新的家园。他们的房子虽然是用木头盖的,房顶用是瓦片,地上用的是水泥铺的地面。 他们把房子盖成了集体宿舍,房子一排排的连在一起,这样方便大家互相照顾。 吴元还让人盖二十几套单独的小房子,因为残军当中这几年有很多成亲的兄弟们,他们为了避难举家搬迁,带院子的房子是给他们准备的。 他们将邻近河边的地圈起来,在上面种菜种粮食,自给自足,自力更生。有了足够的吃的和房子,其他的弟兄们就都搬过来好好生活。 第89章 有人想预购水果 去年苏溪桥曾跟谢规叙提过想要在村里扶持几个能跟桥叙庄园定足的人家。开头的一炮打在了田户长家的三个妇女身上,效果还算可以,村里人没有继续把目光都集中在苏溪桥身上。 虽说酒作坊是桥叙庄园的生意,但也大大的提高了村民的生活水平,让妇女们不在全心倚靠男人过日子。 苏溪桥还想再继续扶持两家,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庄和常水。李庄的父亲李大爷在谢规叙刚搬到过来的时候帮忙修过房子,李大娘也曾多次帮助过苏溪桥,家里吃不完的菜也会从地里摘了送过来。 这些苏溪桥都记在心里,一直到现在她都会让家里下人时不时地送点应季的水果蔬菜过去。 常水这边之前签了谢规叙的僱佣种地的合同,这边差不多也快到期了。他品性端正,苏溪桥有意想让他去做点别的挣钱多的事,只是一直没想到。 要帮助李庄家、常水家,不能明着帮。在乡下住的好处是,有什么事乡里乡亲可以互相帮助。 坏处是,彼此太熟悉了就对旁人家的经济条件了解得比较清楚。有了解,就有比较,一旦贫富差距太大,很容易导致矛盾。 如果其他人知道李家、常家突然的崛起和桥叙庄园有关,村里一定会不安生。为了避免麻烦,苏溪桥决定暂居幕后。 李庄不会什么手艺活,但年轻力壮,脑子也算灵活。他家里有辆牛车,苏溪桥打算让他换成驴车,可以做「跑车业务」,西江月和金醉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不少人特意从府州到清河镇上来回跑。 第127页 甚至不少经过青州府商人听说西江月还有一家酒坊在清河镇很有名,也会特意绕些路来吃顿饭,既可以饱饱口福,回家后还能多些谈资。 人一多,需要的车就多了。接送客人,不说多的,每天至少能赚三无十文钱。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就是一千文钱,即一两银子,不比两父子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不仅如此,村里不少姑娘媳妇都会编络子、绣鞋垫、绣手帕和做荷包。 女子通常不方便出门,平常要料理家务也没有太多时间赶集。跑业务的同时,李庄可以顺便帮人代卖这些小物件。外地的人兴许就喜欢本地的编绣风格呢?每卖出一份,提一些钱,又是一笔收入。 常水家稍微难办些,常水本人不懂手艺,苏溪桥觉得把他安排进自家的产业里又不合适,便给他们家想了个用蚯蚓养鸡的注意。这会儿的人餵鸡几乎都是放养,而且只懂得用烂菜叶子喂,最多给些剩饭糙米。蚯蚓养殖成本低,正适合他这样家境一般的人。 正好他家里媳妇年初又怀上了孩子,因为之前干活流掉了孩子,所以常水特别看重这胎,什么活都不让常嫂子做。 在家圈地养鸡也不是太费精力的事,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好好照顾常嫂子。 当然,这些主意苏溪桥都是让林叔私下转告给这两家人的。这家家人并没想到苏溪桥的用意之一是分散村民的注意力,只当苏溪桥和谢规叙是看在他们关系好份上才提供给他们,心里感激又感动。 这样好的赚钱主意,不必谁强调,他们都不会泄露出去。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家都懂。 于是两家人各自开始忙活起了自己的生意。 这边桥叙庄园门口,一辆远来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车夫和一小厮从车辕上跳下来。小厮搬了个踏脚凳放在地上。 从车厢里下来一位留着黑色长须的中年男人,身穿玄色斜襟长袍,炯目闪精光,在门户上的「桥叙庄园」四个字上扫过,微微点了点头。 小厮上前叩门。 「有人吗?」 谢苏杭打开门,「你们找谁?」 小厮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进他手里,嘴巴甜得很,「这位大哥,敢问西江月的谢老闆和谢夫人可是住在这里?」 谢苏杭面不改色地手下荷包,林叔教过,来拜访的人给的打赏能手,不要白不要。 而且他有私心想多存点钱,给谢苏天买一把拓木做的弓箭。跟夫人那个一样的,他知道谢苏天很喜欢,但奈何他自己大手大脚惯了总是存不住钱,所以一直都没买。 谢苏杭将荷包揣进兜里,问道:「是。你们是?」 小厮道:「麻烦大哥通报一声,来自扶阳郡的赵掌柜前来拜访。」 「稍等,我这就去禀告主子。」谢苏杭关上门,往果林那边跑。 谢规叙带着护卫队在操练,谢苏松等人站在太阳底下,个个满头大汗,即使晒的,也是累的。 但训练这么久,效果也是显着地,加上之前有东胜营的人带着一起特训,所有人都变的更结实更精神,笔挺地站在那里,就像挺拔的小白杨。 谢规叙一身青衣,清爽如常,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料子是林氏布行里买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冠交相辉映。 谢苏杭走到他跟前,「启禀谢爷,有一位自称来自扶阳郡的赵掌柜求见,想要预购庄园里的水果。」 「不见。」谢规叙微微蹙眉道,「接下来,马步半时辰。」 「是!」 谢苏杭步履轻快,脚下生风跑回大门,打开大门说了句「我们主子说了我们府里的水果不卖」就关上门。 「哎……你!」小厮话没说完,大门已合上,只好走回赵掌柜身边,「掌柜,您看?」 魏掌柜眉头紧蹙,他去年中秋被朋友带去西江月吃一次饭,正巧碰上楼里的在举办金秋活动,预先充值成为会员,可以免费尝到楼里的特制甜品和水果。 朋友充值了,带着他品尝了一回,那水果的味道比其他地方的好吃很多。赵掌柜本来想购买一些的,问过西江月的任掌柜才知道,楼里的水果只供应给会员,而且还限量。 半个月前赵掌柜在别人那里打听得知,西江月的老闆从邻县购买了一大批果树种在自家庄园里。于是他心痒难耐,想出了预购这个主意,想从桥叙庄园定些水果来自己做生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连一丝商谈的机会都不给。 第90章 拒绝 苏溪桥正巧去山下采了点艾叶回来,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想做点艾米果。她纳闷地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几个人,什么都没问,直接走到门前叩门。 这几人既然没有被阿叙请进去,肯定有其中的原因。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谢规叙的感情已经到了很深的程度,对彼此的信任就像唿吸一样自然,没有任何怀疑。 「开门。」 谢苏杭打开门,打躬作揖,「夫人,您回来了。」 苏溪桥挎着篮子正要进门,一道声音把她叫住了。 「谢夫人,请等等。」 赵掌柜方才就在暗中打量这位小娘子,一听谢苏杭叫她夫人,立即肯定了她的身份。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夫人居然如此年轻,从样貌上来看,她最多也就十五左右。 第128页 一个女人和家里男人一起出来做生意实在少见,重点是这个女人的生意还做的很好,人美有头脑,那几乎是闻所未闻了。 赵掌柜心里默默已经还是敬佩苏溪桥。 他双手相拱,发出爽朗的笑声。生意人,练就能让人觉得舒服的笑声想必也是一种本事。 「这位一定就是西江月和金醉坊谢老闆的夫人吧。」 苏溪桥停住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头。 「在下扶阳郡天上居二掌柜赵天贵,久仰谢夫人大名,如雷贯耳。」 赵天贵自觉此行势在必得。天上居是扶阳郡四大有名的酒楼之一,一共有三位掌柜。大掌柜如今年纪大了,已决定半月后退下,新的大掌柜会在他和三掌柜之间选。 如果他能谈妥从桥叙庄园购买水果之事,大掌柜之位非他莫属。别看都是掌柜,三位掌柜的权力和薪金都相差甚远。 「原来是赵掌柜。过奖了。」生意人都是以和为贵,这会儿,苏溪桥也不好对他不理不睬。 更何况天上居的大名,苏溪桥在上次去扶阳郡的时候也听说过,只是上次过节人多,没来得及去品尝一下他们店里的菜。 赵掌柜顿觉谢夫人比谢老闆好说话,笑道:「久闻桥叙庄园之美,不知赵某可有幸进谢老闆和夫人的天居一观?」 苏溪桥微笑着摇头,面带歉意道:「赵掌柜为难我了,家夫既然没有请你进去,自有他的理由,还请你勿怪。」 赵天贵此时也觉得方才说的话不妥,谢规叙和苏溪桥一对夫妻,谢老闆已拒了他,谢夫人却将他请去的话,难免落了谢规叙身为家主的面子。 如今,他更直观地认识到西江月两位老闆的情谊深厚,暗中提醒自己和他们打交道要注意这一点。 但赵掌柜却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谈笑如常,「是赵某考虑不周,赵某还是第一次来乡下地方,见识到如此优美的田园风光,真是羡慕谢老闆和谢夫人能住在如此宁静的村庄里。不知谢夫人可否看在赵某远道而来的份上,一起走走? 苏溪桥:「……」她心道:这人怕不是脑子里都是棉花。 她一个已婚妇女跟个外男在村里的田埂上闲逛,这让村名看见了要怎么想? 苏溪桥反问道:「赵掌柜莫非是为了我家的水果而来?」 这不难猜,目前他们家可能与人合作的地方除了菜方调料配方就是水果。菜方调料配方早就放出消息不卖了,所以只能是挂在树上拇指头大小的翠果。 「正是。谢夫人不妨给个机会,我们……」 赵掌柜有些恼火,这谢夫人这妇道人家居然还棘手的很。都说女子做生意通情达理,好说话,怎么到她这就变得油盐不进了呢。 苏溪桥应对自如,「赵掌柜,不瞒你说,想预购我们家水果的并非只有扶阳郡的天上居。前两日还有一位来自勉山郡的客人甚至开出每斤水蜜桃五十文钱的高价,但我们都没有同意。一来,我们不缺这些钱。二来,我们的水果是西江月的特色之一。这第三,一旦我们同意将水果卖给一家,势必引来另一家,到那时是卖还是不卖?所以,我们不会开先例。赵掌柜也是生意人,想必能够理解。」 她笑脸迎人,赵掌柜也不好摆脸色。 「明年,我们的水果会外售一部分,或许到时候有机会和赵掌柜合作。」苏溪桥没把话说的太难,诚恳道:「赵掌柜远道而来,我受之有愧。谢苏杭。」 「小的在。」谢苏杭闪身从门内出来。 「去拿两罐橙子罐头送给赵掌柜,祝赵掌柜的天上居生意红红火火,更上一层楼。」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赵天贵只能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谢夫人了。希望来年我们有机会合作。」 苏溪桥含笑点头,进了门,却见谢规叙负手站在花圃边上,顿时对他扬起笑脸。过来是因为担心,不靠近,是因为信任她的能力。这样的男人啊,可真可爱。 她快步走到谢规叙跟前,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走。 步伐那个轻快,关了大门走在后面的谢苏杭看着,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谢爷和夫人是他情感路上的风向标,对喜欢的人如何好,这就得跟着主子好好学。 回到家,苏溪桥跑到二楼书房,拉开桌案的抽屉找出帐本,坐在床头翻开。 谢规叙倒了一杯凉茶端上来,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 「对了,咱们是不是该添置夏季的衣裳了?」苏溪桥说着话,回过头来,唇瓣无意中从谢规叙的脸颊上蹭过,舔了舔嘴唇,「嗯,咸的。」 这样的举动对于谢规叙来说无疑就是邀请,扣住苏溪桥的后颈,封住她的唇,大力地在口腔里翻搅,另一手轻门熟路滴探入衣襟内,时轻时重滴按捏。 自从苏溪桥研制出这边水和香皂之后,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味。之前也有香味,只是那种味道更像是幼儿期的奶香,现在是诱人犯罪的迷香。 苏溪桥嘴巴被封住,只能眨眼以示无奈。正谈正事呢,怎么就发起情来了? 谢规叙的定力几乎快跌破底线了,苏溪桥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守住防线挺到十八岁之后。 第91章 说书人 近一个时辰,谢规叙总算暂时饱了,搂起身体发软的苏溪桥,让她趴靠在肩膀上,轻抚她柔软的后背。 第129页 苏溪桥大口地喘息着,拨开谢规叙的头髮,在他的颈侧用力咬了一口,「都说了不要脱亵裤,腿都磨破皮了。」 谢规叙倒抽一口气,身躯紧绷,捏着她的下巴,沉声问:「还想再来一次?」 苏溪桥老老实实地缩在他怀里,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个男人自从病好之后,整个人都硬气起来了,以前说话做事挺温和的,她偶尔还能对着他动手动脚撒个气。 现在她不敢了,病秧子崛起变成病娇男,床上床下分分钟黑白切换。 「冬瓜氽丸子、照烧鸡腿、韭菜煎蛋和炒青菜。」 苏溪桥魂游的一会儿功夫,谢规叙竟然开始点菜了。 「你倒是会点菜,又想吃我做的菜?」苏溪桥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 两个闲暇的时候,每次谢规叙都会让苏溪桥做饭给他吃,他们两一个洗菜,一个做菜,这也是一种情趣。 谢规叙心疼她腿破皮了,试探问道:「要不,你教我做菜?」 苏溪桥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这傢伙在做饭上还是有点天赋的,但这只限于煮菜,比如水煮肉片、水煮豆腐之类的,锅里加水烧开,倒点油进去,再把各种食材一起丢进去,煮熟后再一点点地加盐,淡了就继续加。炒、煎、炸之类完全不要指望。 以前她经常下地干活,在家只要有口吃的,能下嘴就算是好吃,现在不行了。有钱以后就变成了娇气包,又开始各种嫌弃挑剔了。 前几天,两人也在白天折腾了一回。谢规叙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想做炸鸡给她吃,结果黄鸡裹上面粉后下锅,再捞上来的时候就被成现世里的黑炭鸡。 除了有一股焦味,里面也是黑的,连鸡骨头都变色了。 「噗扑……」想到那一日的情形,苏溪桥趴在他怀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规叙掰起苏溪桥的头,在她嘴上啃了一口。意念一动,抱着她进空间泡温泉去了。 吃过午饭后,苏溪桥被谢规叙哄着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 之前装修好的店铺一直靠素心做的糕点和其他饮料撑着,营业额只能算得上一般,还不够好。所以苏溪桥想着要弄点新食品出来,给甜品店吸引一波客户。 苏溪桥打算做鸡蛋布丁、蛋挞和茶杯糕,但是这些需要用到烤箱。 她用铁箱代替,掉在火上烤,便可作烤箱用。但这样很容易受热不均,以至于有些糕点烤煳了,有些还是生的。 苏溪桥从燃气灶的灶眼上得到灵感,让铁匠打造了一个锥形的大锅盖,正中间预留九个铁管,紧挨在一起排列成圆形。使用烤箱时,将大锅盖扣在火堆上。锥形的大锅盖可使火苗集中,再通过九个铁管分散,如此,热度会均匀得多。 多试几次后,苏溪桥便能熟练地使用这种简易版的烤箱,可以顺利地做出几种点心,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于是第二天,苏溪桥和谢规叙就带着新做的烤箱来到府州。把具体的标准细节和蛋挞、蛋糕的制作过程教给店员,让她们小心使用,以免发生事故。 西江月开业一年,苏溪桥打算把店庆活动开在四月初八,清明节后大家有空来参加。 为了这次活动,苏溪桥打算推陈出新,把旋转小火锅给拆了,改成喝茶听书的地方。这样客人就不用等到饭点,也可以来西江月享受美食,顺便还能听听苏溪桥改编出来的现代经典故事。 苏溪桥和谢规叙再次来到牙行,牙行老闆一看到苏溪桥便喜笑颜开,热情地把他们迎进门。 苏溪桥这不废话,直接让牙行老闆把十四到二十岁的男子都叫出来,说明是要买两个人做说书先生。 接着,她说了一段故事,让所有人跟着复述。 此举和她当初挑选护卫队有异曲同工之妙,谢规叙看了娇妻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是笑意。 苏溪桥注意到了,挑眉以示询问,他摇了摇头。 保险最突出的是一位十四岁、唱的虎头虎脑的少年南子和一位十七岁的少年仲秋凉。 南子父母双亡,被狠心的大伯卖掉,不但记忆力好,嗓门也大。 仲秋凉长相斯文,识字,讲故事时擅长渲染气氛,很合苏溪桥的心意,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的右腿有毛病,走路有些跛。 仲秋凉紧张地看着苏溪桥,袖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就因为他的腿有问题,他找不到活干,快要饿死了才自卖自身。 但进了牙行快一个月了一直无人问津,如果在没有人买他的话…… 这时,苏溪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对他来说,犹如神佛降世普度苦难众生。 「老闆,就他们两个了。」 不仅是仲秋凉诧异,牙行老闆也愣住了,瞄了一眼仲秋凉。 「这位夫人,你确定?要不您在看看其他的,他……」 苏溪桥摆了摆手,淡淡地看了仲秋凉一眼,神色没有任何鄙夷或者厌恶,就像对待正常人一样,「说书是用嘴巴说,又不是用腿说,更何况我又不要他出卖美色,他的腿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仲秋凉的心忽攸落地,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客人都没什么意见,老闆自然也不会有,他乐呵呵地让人去取了仲秋凉和南子的卖身契来。 苏溪桥带着南子和仲秋凉来到西江月,让小二带他们去梳洗一番,把任掌柜叫到休息室里。 第130页 「任掌柜,你尽快找人给两个说书先生做说书时穿的衣服,他们俩做一样的,每人做两套。」 「是,夫人。」任掌柜对这个流程不陌生。他们西江月的上工服是统一的,都有「西江月」的标志,但工作不同的员工,服饰的颜色也不同。 如今不止青州府的酒楼,就连扶阳郡和其他的地方的酒楼也在都模仿他们的作法,但这也无法抹灭,最先统一上工服饰的是西江月。任掌柜为西江月感到骄傲与自豪。 第92章 清明节 「夫人,不知您打算如何装修茶室?」任掌柜问道。 苏溪桥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按照雅室的模板隔开,最北面弄一张高些的平台,上面放置一张讲案,是说书人的位置。下面按照一排长桌一排凳子这样布置。这是设计图,茶室里会供应水果、饮品、零嘴和点心等,定价我都写在上面了。」 任掌柜接过去看,桥叙庄园出品时令水果七十八文钱一份,其他水果二十文钱一份。茶水按照茶叶等级定价不同,按杯收费;果汁类饮品二十八文钱一杯。瓜子,每份半斤,五香瓜子二十八文钱一份、原味瓜子十八文钱一份、水果味瓜子三十八文钱一份(註:水果产自桥叙庄园)。 花生,每份半斤,五香花生、原味花生、麻辣花生和绿茶花生,价钱同样不等,都高得出奇;特色点心五样,金丝糕六十八文钱一份,马蹄糕七十八文钱一份,蛋挞、鸡蛋布丁和茶杯糕都是小小的一个就要三十八文钱。 最后标明,一上菜单中甜品和饮品均由沭禾居生产,且店面有同价单卖。 顺带给甜品店打了一波gg,自家产业当然要互相带动客流,可不能厚此薄彼。 任掌柜连连点头,甜品这些他都熟悉,只是这水果味瓜子,绿茶味花生又是什么东西? 「另外,」苏溪桥轻敲桌面,「三天后,所有以粉条为原料的菜,素菜每份五百文,荤菜每份二两。」 任掌柜拱手道:「是!」 「西江月增加了一个茶室,人手也要增加,倒茶、上点心什么的。该请几个人你看着办,办妥之后和我说一声就行。」苏溪桥逐一交代,「目前,五样点心每一样每天只能供应五十份,我会让沭禾居的人在每天早上送过来。」 沭禾居门面自身需要开门营业,店员每天做出来的糕点也是有限的,总不能为了西江月的盈利给甜品店增加负担。 「是。」 「你把南子和仲秋凉叫进来。」 南子和仲秋凉进来时,都有些拘束。南子是因为不习惯新环境。 仲秋凉垂着头,看得出他还有些自卑,刚才进来时,西江月的伙计和客人都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的腿。 苏溪桥靠在椅背上,抬头挺胸,蹙眉看着仲秋凉,正色道:「仲秋凉,看着我的眼睛。」 仲秋凉一愣,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不自觉地闪躲。夫人是当家主母,她的容貌岂是他这种低贱的下人可能观看的。 但是夫人明明仰视自己,他却从夫人身上感受到迫人的压力。 「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凭什么希望别人看得起你?」苏溪桥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我不希望有一天会为买下你后悔!」 这种身体残缺的自卑感,苏溪桥以前在谢规叙身上也看到过。不过谢规叙不会像仲秋凉这样出头丧气,又到哪都抬不起头来。 面对自己缺陷,谢规叙选择了正面接受,虽然偶尔也会带些负面情绪,但这没影响到他正常的活下去。 而仲秋凉这个样子,苏溪桥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看走眼。 听了苏溪桥的话,仲秋凉神色一凛,挺直腰,肃然道:「夫人,小的知错,请夫人再相信小的一次!」 苏溪桥板着脸点点头,转向南子。 「南子,你全名是什么?」 强南子生怕他对自己不满意,精神气十足地大声回话,「回夫人的话,小的全名叫赵南。」 「以后,你们俩就待在西江月做说书先生,包吃包住。西江月说书每天两场,所讲的故事不同。赵南负责下午的一场,仲秋凉负责晚上的一场。你们的上工任务并不重,每天只需上工半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就背诵和琢磨下一场要讲的内容。还不是什么重活儿。赵南,你的月钱暂定为每月五十文。仲秋凉,你的月钱暂定为每月八十文。」 同时说书,月钱不同。赵南和仲秋凉都有些诧异,不是太能理解。 苏溪桥问赵南,「你可知为什么你的月钱比仲秋凉少?」 赵南摇摇头,「小的只知道,仲大哥比小的厉害。他识字,小的不识字。」 苏溪桥微笑点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个聪明人。他比你多的三十文钱算是我替你交的学费。你每天要讲的故事,由他先讲给你听,你用心记住。并且,若有闲暇,他还要教你认字。等到你什么时候能正常地阅读了,你的月钱便和仲秋凉一样。」 「多谢夫人!」林强说完,对仲秋凉露出一个憨实的笑容,「仲大哥,以后要麻烦你了。」 仲秋凉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说道:「不用客气,我们互相帮助。」 苏溪桥将几页纸递给他,「上面三章是赵南的故事,下面三章是你的。每隔四天我会送来新的故事,你们提前记熟,并认真揣摩讲故事时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总之,万不可单个次日的说书,以免客人不满。」 第131页 赵南和仲秋凉齐声应道:「是。」 「其余的事,如果还有不懂的,去问任掌柜。」 苏溪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和任掌柜打了个招唿,正打算去静言楼找谢规叙,却被人叫住了。 「谢弟妹。」 苏溪桥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庄,「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从清河镇送几个客人来府州。」李庄一笑,两眼角露出浅浅的鱼尾纹,眼中充满对秦勉的感激,「托你和规叙的福,我每天光接送客人能赚五六十文钱,有时候卖些络子、荷包什么的,赚得更多!」 苏溪桥莞尔一笑,原来他是专门来感谢自己的。 「那也是李大哥能干。不然的话,再好的主意也没用不是?」 李庄点点头,将手里的篮子递给她,咧嘴一笑道:「这是我家那个做的一点艾米果,本来是送去庄园的。但我一早就看到你家的马车从村口经过,想着你们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村了,所以特地给你带过来了。」 今天是清明节,谢规叙托林叔去祠堂添油上香,自己就没去,陪着苏溪桥来了府州,正好能跟谢全一家人错开。 苏溪桥笑盈盈地接过李庄手里的篮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李庄还要去送客人,苏溪桥就没多留他,送他到门口就朝后院去了。 第93章 周年店庆 四月初八这天风和日丽,西江月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牌匾上拉着红绸,像是里面有人成亲一般。 有不少人都好奇,于是纷纷上前询问店小二,「诶,你家这是在搞活动?」 小二满脸笑意回道:「今天是西江月开店一年的周年庆,内设新增了茶室,还有之前限量的会员卡,今天开限充值办理。客官,您要进去看看嘛?」 那人一听可以办会员卡,立马说道:「要,我要去办卡。」 之前的会员卡都凭藉信物来记录的,苏溪桥觉得这样很不严谨,有很多客人会把会员卡免费转赠给他人,让他人在短期内重复利用。 之前的会员听说西江月更新的会员卡,一大早就派小厮过来排队更换,为的就是能排在前头拿到一串靠前的编号。 这会员卡在整个青州府,甚至整个郡市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有,你没有,我有01编号,而你的是773编号,那我就是比你有身份、有见识。 抢在最前面的果不其然是秦镇的小厮钟祥。他更换的会员卡是至尊会员卡,是尊贵的黑色。卡片正中间嵌着一块纯金,四四方方,上方刻着「西江月」三个字,卡片最上面是看不懂的编号「001」,最下面是一行字「青州府西江月」,左上角还有个桥叙庄园的图标,底下写着字,字体略小。 与卡片同时拿到手的还有一组密码,万一不小心遗失钻石会员卡,只要记得密码,依旧可以使用这张会员卡。 冬长和钟祥一样,天不亮就在外面等着,他预存一万两白银后,把会员卡的钻石等级也提到了至尊会员。 钻石会员卡片通体镀银。黄金会员卡是淡黄色色,和钻石会员卡设计相同,只不过正中间的一块是纯银。钻石会员和黄金会员同样有密码。 普通会员卡是纸质,纯白色,上面印着西江月的图片、地址,还留有印章,单论设计,也甚是精美,同样有编号,不过是从「00001」开始排的。 因为人太多,任掌柜在迎客楼大堂门口安置了一套桌椅,两个伙计专门在这里负责办理普通会员卡、黄金会员卡和钻石会员卡。至尊会员卡享受最尊贵的服务,由任掌柜在柜檯处亲自办理。 任掌柜和伙计们忙而不乱,苏溪桥和谢规叙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才走开。 刚才两人都注意到有七八个人办理至尊会员卡,也就是说,西江月今日已进帐十六万两,又狠狠地赚了一笔。 将这一情况看在眼里的不仅是他们,还有西江月的伙计,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有条不紊地继续忙碌。西江月的生意越好,他们的待遇也会越好。 下午场说书的时间一到,在西江月吃饭的客人百分之六十都选择进入茶室。 茶室内的墙壁全部贴了木板,还摆放着一些盆栽植株。说书先生的讲案摆在高台上,上方放置一叠稿纸、一壶茶和一块惊堂木。说书先生林强安坐在讲案后。 下方,听书人的桌子极具特色,全是从正中剖成两半的粗大木材,板凳则是包裹了绿边坐垫的木墩,整个茶室色调清爽,充满自然气息。墙壁上挂着点餐单,标明茶室供应的茶水、点心等的名称和价目,方便客人阅览。看清各种价目,有人咋舌,有人面不改色。 今天周年庆,店里各种菜品都有优惠,所以晌午吃完饭留下来听说书的客人特别多。 茶室内很快座无虚席。 苏溪桥和谢规叙坐在最后面,随便点了几样糕点和茶水,想要要亲眼看过赵南的现场发挥他们才能放心。 时间一到,赵南一拍惊堂木,「在下姓赵,是西江月说书下午场的说书先生,欢迎诸位光临西江月。今天,我要给各位讲一个盪气迴肠的英雄故事,名为《射鵰英雄传》,话说,在那遥远的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尽地从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 苏溪桥挑眉,面带笑容地点点头。赵南的临场发挥能力还算可以,只是在渲染气氛这方面还有所欠缺。但胜在他记性好,还擅长运用手势,假以时日,一样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说书先生。 第132页 「……丘处机正待答话,忽然脸色一变,说道。『有人来找我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们无论如何不可出来,知道吗?』郭杨二人点头答应。丘处机俯身拾起人头,开门出去,飞身上树,躲在枝叶之间。这来人到底是谁?丘处机为何神色大变?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 众茶客此时方从故事中回神,不禁暗觉时间过得太快。 坐在前头的魏松和秦镇吃惊地对视一眼,他们听说书次数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听的这么入神,点心倒是都吃了,茶水确实忘了,一口都没喝。 有客人不满地喊道:「赵先生,今日讲的也太少了,再讲一节罢。咱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是啊,赵先生,时间还早,再讲一段!」 「赵先生……」 见此情形,赵南哪儿还不明白今天的说书非常成功,心里激动不已,不敢流露在脸上,抱拳道:「诸位,明日请早,请!」 抗议声四起。 苏溪桥和谢规叙对视了一眼,趁无人注意,两人偷偷从后门熘走了。 「我本来还以为赵南多少会有些怯场,没想到他居然表现得这么好。看来我果然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苏溪桥背着手,迈着方步,又昂着头,斜瞄谢规叙,满眼得瑟的笑意,「是吧?」 谢规叙转头看向她,宠溺一笑,回道:「是是是,夫人英明。」 「赵南都没有问题,仲秋凉应该更没有问题。」神经崩了大半天,苏溪桥有些累了,「我们去取了今日的大额进帐就回家吧?」 虽然西江月的贵宾房很舒服,但苏溪桥总是觉得差点温馨感,出来好几天,她开始想家了。 谢规叙点点头,吩咐谢苏杭去把车备好,自己陪夫人去取完帐就回家。 第94章 造福清水村 五月下旬,各种开始成熟。苏溪桥将做果汁和水果奶茶的方法教给林婶、素心和素桐,将沐禾居的品牌彻底打响。 甜味的饮品更受女子和小孩喜爱,很快成为府州最受欢迎的饮品。每天近中午时,店铺外都排起长长的队伍。 自从西江月建盖至今已整整一年零一个月,大大拉动了青州府的经济发展。 继秦镇的车马行之后,青州府多了两间牲畜饲料铺、两间茶铺,以及多个贩卖地方特产、雨具等物的小摊,不仅如此,还有一位眼光毒辣的商人就在西江月旁边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座二层楼的百货铺,云集各种货物,可不就是和后世的百货商场如出一辙? 来一趟青州府,只为了在西江月吃顿饭、听场说书未必有些太浪费,顺便进购一些货物回去卖何乐而不为? 青州府如苏溪桥所料,比以前繁华了许多,经过青州府的车辆、过路人都多了。便是因此,桥叙庄园饮品铺月盈利很是可观。 尤其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喝一杯加冰的果汁好不凉爽。饮品种类也越来越多,樱桃、水蜜桃、草莓、西瓜…… 八月,葡萄园的葡萄成熟,一颗颗葡萄既大又紫,宛如一颗颗美丽的紫色珍珠簇拥在一起,垂挂在葡萄架上,令人垂涎欲滴。摘一颗尝尝,甘甜的味道让人慾罢不能。 炎炎夏日,才刚辰时,太阳已非常炽烈。 桥叙庄园的下人们戴上草帽,拎着铺了稻草的篮子来到葡萄园里。 在绿色的葡萄叶里找到成熟的葡萄串后,他们一手托着葡萄串,另一手用剪刀将葡萄剪下来,轻轻地放进篮子里。大约半个时辰后,会有马车过来,将这些葡萄运走。 苏溪桥之所以种植葡萄是为了酿造葡萄酒。葡萄酒的利润比葡萄本身大得多,而且金醉坊就是专门卖酒的。 虽说金醉坊开在清河镇,但去过西江月的人喝过那里的酒,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问这酒是从哪买来的。 现在无论是清河镇还是青州府,只要是办酒席,哪家席面上有金醉坊的酒,那就算得上特别有排面的。 苏溪桥看在魏松、秦镇和谢规叙的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同意卖两百斤给他们,每斤五十文。这个单价相对其他葡萄是高价,但对她说,只算零头。 秦镇也确确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苏溪桥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妇人家,做起生意来竟然这般虎勐。掐着想买东西在别家又买不到这一点,坐地起价,让你买了心疼地滴血。 剩下的葡萄苏溪桥全部用来酿酒,酿制葡萄酒很简单。因为葡萄并没有喷洒农药,不需要清洗,其实葡萄皮表层的白色物质有利于发酵。 将葡萄一颗颗摘下来放在盆里,用手将它们一个个地捏碎,将葡萄皮、葡萄籽和果肉都留在盆中。接着,按照六斤葡萄一斤白糖的比例,将葡萄和白糖搅拌均匀,等白糖完全融化后,将混合物装入干净的器皿内。 葡萄在发酵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气体,不可装太满,谨防爆炸。器皿需密封,夏天气温高,发酵快,大约二十天后,就能酿好,用干净的纱布将葡萄皮、葡萄籽和果肉滤掉之后,剩下的就是真正的葡萄酒。 最后,将葡萄酒装入两斤容量的定制酒罈里即可售卖,每坛定价二两。 苏溪桥监督着做了一次,确认下人们都学会了,就将此事交给周叔负责。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太阳刚落山,暑气散了不少。西边,半边天都覆盖着大片的晚霞。无数的蜻蜓在天空飞舞,勤劳地消灭着蚊虫。夏风一阵阵地吹拂,颇为凉爽。 第133页 苏溪桥和谢规叙现在自家门口,看着山下家家户户炊烟裊裊。 谢规叙忽然道:「小溪,如今我们有钱了,我想在村里盖个学堂,让村里的孩子都有书读。」 「好。」苏溪桥点头贊同,她觉得这是好事。 这朝代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穷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不识字就只能给人做工或者自己做生意,可是做生意也是需要本钱的。 一代穷,代代穷,前辈没有能力为后代创造良好的条件,那么后背就会重蹈覆辙,继续种田当苦力。 两人达成一致决定后,立马就下山找田户长商量去了。 吃过晚饭的村民们拿着大蒲扇出门,聚在村口的榕树下乘凉聊天。 谢规叙看到田户长,直接走过去,拱手道:「田户长也在,我和我夫人正好有事想与您一谈。」 庄户人家平常没什么娱乐,都有些八卦,好奇地看过来。 谢规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想必就是不介意被其他人知道,田户长就直接问:「规叙,是什么事?」 谢规叙坦言道:「我们夫妇打算出资在村里盖一座学堂。」 村民们都又惊又喜地围过来,到底是畏于瑞白这只成年大白虎在,没敢靠得太近。 「谢秀才,这是真的吗?」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清水村的情况。清水村的位置偏僻,土壤条件也不算好,地里出产不多,因此,在桥叙庄园盖起来,清水村比较贫穷,村里一直没有学堂。 孩子们要念书,只能去镇上的学堂。但清水村离镇上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往非常不便。 像谢规叙,当初在镇上念书时就住在镇学堂提供的房舍里,以免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村民们觉得每天来回接送孩子太麻烦,让孩子大早上和大晚上自己上下学又不放心,住宿吧,每天的花费不小,因此,很多村民不得不放弃让孩子念书的想法。 但是,读书人歷来地位崇高。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满腹诗书、甚至踏上仕途?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指望他们考秀才状元什么的,能识几个字也是好事,长大了找个营生就更容易。 可想而知,谢规叙的话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村民都赶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还是田户长有威严,清喝一声,让大傢伙都坐下,别吵吵嚷嚷。 田户长也很激动,「规叙啊,这可是大好事,你给具体说说。」 第95章 被催生 「这是我夫人的主意,让她来说吧。」谢规叙伸手摸了摸瑞白的大脑袋,示意它趴下去,别把村民们吓到了。 苏溪桥一脸懵,要盖学堂的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怎么又推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看到村民们那期待的眼神,她瞬间就明白,谢规叙这是在想办法提高她在村里的地位。 毕竟她是一介女流,生意做大了,难免外头会有些污言秽语传出来。 「这三年,我们家能在村里立足,并且过得这么顺心,全靠父老乡亲们对我们的支持。当初阿叙从清水村考出之后,便搬到镇上,他的好名声一点也没落在清水村头上。他病困之际回来到清水村,大家不仅没嫌弃他,还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这些我们夫妻两个都记在心里。」 「为了略表谢意,也为了让咱们清水村的孩子都跟阿叙一样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我们打算在村里盖一所学堂。学堂会设置两间书房,其中一间用来教授那些只想多识几个字的人,大人小孩都能学,称之为普通班。另外一间用来教授想考科举的孩子,可称为科举班。学堂的桌椅板凳之类的物件由我家出,普通班的人每月只需交二十文束脩,用来承担夫子的开销。科举班的孩子每月交一百文钱,这也是给夫子的钱。如果加起来还是不够用来承担请夫子的工钱,仍然由我们家来补。当然,收束脩的时候还要劳烦田户长来负责。」 其实,苏溪桥和谢规叙决定盖学堂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让他们家能更好地融入清水村,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将来内乱的时候能给谢规叙搏下个好名声。 身为一届文人秀才,谢规叙虽弃文从商,但却没忘身为才子的根源。 听了苏溪桥的话,村民们都面带喜色,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镇上的学堂可不管你是只想认字还是考秀才,每个月都要交二百文钱。一年下来,就得二两多。要是村里有了学堂,那孩子们有希望了。」 「谁说不是呢!」 「普通班一个月才二十文,如果孩子够勤快,够聪明,只花二十文钱就能学几百上千个字,绝对划算。而且大人还能学,之前常有不识字的人做工签文书的时候被骗,要是自己能识字,以后就不怕被人骗了。」 「谢秀才和他媳妇可真是大好人!」 「等学堂盖好后,我得把我家的两个小子送去学识字。不然的话,他们还得天天在村里逗猫撵狗,惹是生非。」 「嘿嘿,我想让我家的小子考科举,将来做大官多好!」 「哈哈哈,做梦吧?」 「去去去,滚远点。」 这时一个婶子突然说道:「谢秀才,你和你媳妇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娃,小桥嫁过来都三年了,你们可要抓点紧。」 其他村民也附和着说道:「是呢,你们日子都干活了,多生几个娃娃领着,家里也热闹些。」 第134页 「谢秀才和他媳妇做这么多好事,观音娘娘会保佑你们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有儿有女的。」 …… 突如其来的催生,让苏溪桥有些猝不及防,她脸色绯红,偷瞄了谢规叙一眼。只见那人一脸笑意凛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可是为夫不够努力?」 苏溪桥瞪着他,用力踩了他一脚,羞涩地将脸撇到一边。生什么娃,都没圆房怎么生。 她还小,还能再长长,说不定还能窜个子,长到谢规叙鼻樑的位置。她现在头顶能够着他的下巴,再努努力还有机会。 村民们大声交谈着,气氛十分热烈。 田户长哈哈大笑,不能拍苏溪桥的肩,使劲拍谢规叙,「好,好,好,我代所有村民多谢你们。我相信,咱们清水村以后会越来越好!」 「田叔客气了,我们只是尽我们的一份心。」谢规叙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他,诚恳地道「田叔,您也知道我和小溪都是大忙人,怕是顾不上学堂的事。所以,这副担子还得劳烦您担着。这些钱您拿着,若是不够,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有这么多村民在场,田户长坦荡地接了,「好,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接了。地,村里免费划一块。这个事,我来办。普通班的夫子不必要求有什么功名在身,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就行,我来想办法。科举班的夫子,得花些功夫,规叙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一下。我记得你以前在府州的安山书院上过学,不知是不是能麻烦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村想考科举的娃娃不算少,既然学堂都盖起来了,就要好好教他们,不能耽误了。」 谢规叙想了想,说道:「我病了好些年,之前的学友都没了联繫,不过,我还有个家里做生意的好友,之前也曾在安山书院读过书,他可能会合适的人。我和小溪明天先去府州跟他打个招唿,人家也是个大忙人。」 田户长点点头道:「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你和你媳妇多费心。」 谢规叙应声,闲聊了几句,天色昏沉后,他便牵着苏溪桥的手回家了。 回到家里,苏溪桥让素玉打来热水洗了澡,她洗完后,谢规叙也洗漱去了。 盛夏炎热,苏溪桥和谢规叙睡在二楼的房间里,因为之前手里钱不是太富裕,二楼的房间一直没布置,前些天要住了,才拿出来又重新装修了一番。 房间里地面铺了木地板,房门在北,南北两面墙各有一面落地窗,挂着白色窗帘,室内既通风又明亮。镶嵌了穿衣镜的大衣柜靠着北墙。双人大床床头同样挨着北墙,安放在临近南边落地长的位置。 南边落地窗通过左右滑动的方式打开,也可做门用,外面是露台,摆放着两张布制躺椅和一张圆木桌,另有几盆花。夏天的晚上,在这里喝茶聊天乘凉,再惬意不过。 夏日南风吹,镂空雕花窗连窗纸都不用贴,别提有多凉快。 第96章 战事起 苏溪桥洗完澡后,甩掉脚上的脱鞋,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四肢敞开,发出美滋滋的嘆息。 这三米多雕花大床是她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铺上床罩,没有人会发现床本身的不同。况且,平常也没人敢来他们的房间。有衣服、床单或者被罩要洗的话,她会提前拿到楼下。 等谢规叙洗完澡后到房间后,看到苏溪桥一动不动地趴在靠枕上,似乎睡着了,睡衣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白皙的后腰和小腿。他轻轻地走过去,握住少女的两条小腿,在她的后腰上落下一个湿吻。 苏溪桥敏感得一颤,趴在靠枕上没有动。谢规叙弯了弯嘴角,把刚穿上的睡袍脱掉,再次压上去…… 因为苏溪桥说自己还没想好,谢规叙又不忍心让她身体出现不好的状况,所以两人做亲密的事一直是打擦边球。 苏溪桥曾好几次害怕谢规叙会化身为饿狼,强制把自己给办了。不过好在谢规叙的君子之风贯彻的还可以,未经允许的事他能忍着不做。 苏溪桥的心怦怦狂跳,脸烫得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翻过身抱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腰,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带响的,唇瓣被刺到,伸手一摸,果然是长出了很短的鬍渣。 她睁开眼,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男人的唿吸又急促起来,她连忙缩回手,闭上眼睛,慌张地道:「我要睡了。」 谢规叙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睡吧。」 第二天,谢规叙骑马带着一篮子水蜜桃去府州,跟魏松说了要请夫子的事情。魏松到水蜜桃后,脸上笑意不停,麻熘的给他介绍了一位姓柳的夫子。 柳夫子曾是安山书院的任教先生,因为得罪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而被针对,工作和生活被人严重威胁。 现在柳夫子就想搬出府州,找一处偏僻宁静的地方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这事能不能成还要等柳夫子那边的消息,魏松说他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去通知。 另一边田户长办事的效率很高,只用三天就将盖房所需的砖瓦沙石等买齐全。盖学堂是村里的大喜事,村里闲着的大男人都去帮忙,妇人们也行动起来,给他们送些凉茶、绿豆汤等解暑之物。 八月月底,谢苏松从西江月取帐本回来,顺便把那位同意来清水村做夫子的柳夫子也就带回来了。 第135页 这时,学堂也完工,就叫「清水村学堂」。两间书屋,两间书房,侧面一条走廊,通到后院,后院是夫子的住处。 村民们生怕怠慢了夫子,还特意从山上挖了一些金银花和野菊花种在院子里。虽称不上雅致,却也别有情趣。 柳夫子大约四十五六,身形精瘦,双眼有神,举手抬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即使是不识大字的村民也看得出他是饱学之士。 教授普通班的夫子是田户长的大儿子田长生,倒不是田户长偏袒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年田户长想让儿子成才,田长生和他弟弟田冬生都着实念了好几年书。田长生教人识字足够了。村里人都没什么意见。 九月初,学堂开学。普通班收了五十多个学生,年纪从六到二十五岁不等。科举班收了八个学生。 开学第一天,家长们都好奇地在普通班窗外围观。都是村里人,田长生不好赶他们走,只得由着他们。田长生有几分聪明,先教的都是简单的字,比如上、下、左、右、天、风、雨等,以及全村的各种姓氏。 科举班那边,家长们确实不敢凑过去的。考科举对他们来说是神圣的事,他们不敢影响孩子读书。此外,他们听说柳夫子是安山书院的任教先生,就更不敢冒犯了。 总而言之,学堂开课非常顺利。不少村民都感慨,自从有了学堂,娃娃们都不游手好闲了,整个村平静了许多。等下午下学孩子们在地上写几个字给他们看,甚至还能教他们写字,心底是说不出的骄傲。 这半年里,东胜营的兄弟们分批次陆陆续续都到达了桥叙庄园的山谷里。他们靠着种地打猎和养猪生存,生活过得也还算可以。 需要和外界沟通的事情,他们都汇报给吴元,吴元会找苏溪桥让她安排人提他们把需要办的事情给办好。 只是东胜营的兄弟们大部分都是单身汉,看到山谷几个兄弟有家有孩子,他们也眼热。不过现在的情境大家都明白,没有媳妇没有孩子不算啥,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刚入秋,朝廷就下发了懿旨,要从各府州县城徵收粮食,粮价一度从六文钱跌到了两文钱。 而且这大米你不卖也得卖,这是要徵收给边城军队的,如果你不卖粮食,那就代表着你藐视朝廷。 催收粮食的徵文发到清水村,村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就炸了窝。今年大家的收成都还不多,出去自己吃的还能多出一层来出售。 可现如今朝廷要征粮,大家的生活再次回到从前那种吃不饱饭的状态。 桥叙庄园这次被徵收了五百石的大米,多倒是不太多,就是不太够供给给西江月,冬季的时候可能还要从外面买米。 苏溪桥拧着眉,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山下的村民,排着队在谷场卖粮食,嘆了一气,看着谢规叙说道:「阿叙,边城战事一起,我们的生意就没那么好做了。以后该怎么办?」 谢规叙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在自己身上,温声道:「没事,只要战事不蔓延到青州府,那我们的生意就能坐下去。」 青州府跟边城中间只隔了两个郡,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 不过这对谢规叙开始说或许是个好时机,朝廷紧盯战事,那查东胜营残军的事情就会被搁置。 此时正是把叶谦霖从望风阁救出来的最好时机,吴元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趁着天黑过来跟谢规叙商量营救的事情。 两人商谈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决定越来越好,明天就带四五个人,启程去永州,先把叶谦霖救出来再谈别的事情。 一听谢规叙要离开,苏溪桥突然感觉有点心慌,现在正是特殊时期,站争爆发的又快,她怕自己一个扛不住。 但是她又没法让谢规叙不要去,毕竟救叶谦霖的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有可能他就会死在永州。 比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叶谦霖的比较危险一点,苏溪桥不是个自私的人,能理解谢规叙的做法。 万一正是战事蔓延过来了,那她也可以第一时间撤走,实在不行她还有空间,总之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97章 再次离开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规叙便和吴元带着几个身手较好的兄弟一起上路了。 临行前,他的谢苏杭和谢苏天喊到堂厅里,耳提命面嘱咐道:「我今日一走,少说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万一边城失守,你们一定要带着护卫队的人把夫人安全迁走。我不允许夫人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若是她被伤到了,那你们……自己该明白会有什么下场。」 谢苏杭、谢苏天拱手道:「谢爷,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夫人的,那怕是付之性命,也会护夫人周全。」 谢规叙点点头,神色清冷,不放心又道:「我不在的时候,让护卫队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换班在庄园里巡逻,由你们俩带队,千万别马虎大意。」 「是。」 谢规叙骑上黑马,与吴元一起踩着微弱的晨光出门,行之山下,他频频回头看着半山腰上的大宅子,心里中酸涩不已。 吴元见状,多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贴近安慰道:「谢先生请放心,夫人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兄弟们轮班巡逻。就算战事蔓延过来,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撤走,别担心。」 谢规叙颔首,拱手道:「那就多谢吴兄了。」 第136页 「不谢,」吴元也拱了拱手,乐呵呵道:「要不是你和夫人,我们这帮兄弟哪能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 天空从东边逐渐亮起,一队人驾着马从清水镇疾驰而过。 另一边,谢规叙走了没多久,苏溪桥就醒来了。她转身摸了摸谢规叙躺过的位置,那个地方已经凉透了。 苏溪桥感觉眼睛一阵酸涩,将头移到谢规叙的枕头上,埋首深吸着枕头上残留的冷香味。 谢规叙的离开让苏溪桥难过了一个早上,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了。虽然边城在打战,但这也拦不住她挣钱的脚步。 之前让林叔买的菜种子,已经都买回来了,秋冬季正是干大事的时候,所以苏溪桥打算搞一搞种反季节蔬菜。 所谓反季节蔬菜就是在秋冬季节种植在春夏季节生长的蔬菜。说得简单些,就是在秋冬季节创造出与春秋季节相似的气候,使得原本在春夏季节生长的蔬菜能够在温度很低的秋冬季节生长。 对于反季节蔬菜,秦勉了解的并不多,但知道个大概。如今的桥叙庄园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值得一试。如果真的能够种植成功,将再次给家里带来巨大的财富。 苏溪桥让林叔把家里所有不当值的下人叫到一起,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基本原理、条件和要求详细地告诉他们,并给他们讲了一些前世见过的例子,最后批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放手去干。如果由谁在这方面作出重要的贡献,那她会给他一笔钱作为奖励。 此举大大刺激了家僕们的积极性,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苏溪桥并没有彻底放手,时不时地去看看他们的进展,提点他们配置热性营养土,鸡粪是热性粪肥,牛粪是黏液丰富的透气性粪肥,二者腐熟后和细土按照相应的比例,调配出的营养土吸热生热性好,能使蔬菜更加耐冻健壮。 此外反季节蔬菜种植的地点要求水源方便,并且周围有挡风屏障,避免冷风直袭。 家僕们很快就摸索出了一些门路,苏溪桥看着还可以,于是就放手去干别的事情了。 九月末,又到了河流清淤的时期。不过,这次需要清理的是村里的河。这条河是村民们灌溉田地的主要来源。 田户长要求每家都要出一个人,无偿清淤。清淤是为了自己,没有人不满,村民们都很积极。如果由谁敢偷懒,一定会收到其他村民的共同指责和批评。 不过苏溪桥家谢规叙不在,虽然家里有僕人,但她不想搞特例独行,于是就自己那些工具去了。结果刚到河边就被村民们给赶回来了,田户长说道:「规叙不在,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来干活,快回去歇着,这里人手足够,你不用来帮忙。」 苏溪桥也不好抚大家的面子,知道大家因为之前学堂的事情而感谢她,所以才不想让她干活,也就顺了他们的意,拿着工具就回家去了。 十月底,果园里的甜橙开始成熟。甜橙的果期是十月到十二月,迟熟品种能延续到次年的二月到四月。桥叙庄园进入又一轮的忙季。 苏溪桥雇了东胜营的人做了五千个甜橙罐头和五大缸甜橙酱、二十大缸橙汁等到春夏卖出。与此同时,双飨楼推出橙子饼、香橙汤和甜橙米酒汁。 正好也给他们增添了一些收入,就当是感谢他们每日每夜的尽职巡逻,守护着庄园的安全。 十一月,是莲藕收穫的季节。之前谢苏杭带着护卫队的人训练不止是武功和射箭,还有骑马以及游泳等多项技能。所以挖莲藕的活儿由护卫队的人来负责。 于是西江月的菜单上和苏溪桥家饭桌上的菜又多了几道,莲藕排骨汤、酥炸藕合、桂花糯米藕、糖醋莲藕、辣椒什锦藕丁、藕丸子等,让人吃了恋恋不忘。 天气逐渐进入了冬季,东胜营的兄弟们几乎无事可做,只能现在家里。于是便把家里之前的烧炭方子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去做。 反正山谷里不缺柴火,烧出来的炭既能满足他们自己,又能拿出来让林叔拉到镇上去卖,何乐而不为呢。 再上现在市面上的炭大多烟重,熏得人掉眼泪。市面上已有的无烟炭又贵,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而苏溪桥的这个方子,成本便宜,烧出来的炭,外观漂亮,又不起烟。她自己都用了三年,感觉一定会大卖。 十一月底,苏溪桥将夏天做的黄桃罐头、水蜜桃罐头等运到西江月,一个罐头定价一两银子,每日限量销售,想买的人挤破头。 还有庄园暖棚里的菜也开始成熟了,红艷艷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韭菜和苋菜、翠绿的青椒和苦瓜、鲜嫩的黄瓜、肥胖的茄子、硕大的冬瓜……欣欣向荣。冬季蔬菜品种少,每日总吃那几种菜谁都会受不了。 当这些夏令蔬菜出现在西江月的菜单上,整个青州府又轰动了。即使一盘清炒苋菜卖出一百文的高价,西江月依旧每日都座无虚席,连邻近台州的富贵人家也常跑到西江月来吃饭。 第98章 师弟重伤 临近寅时,忽然下起了雨,望风楼火光四起,只见谢规叙手持凌霜剑,站在楼间过道里,对面的穿着黑甲的锦衣卫。 说来也好笑,身为天子亲信的锦衣卫居然出现在望风楼里,看在皇上还真是不想让宁海候的儿子活着走出这里。 楼下吴元和几个兄弟带着被叶谦霖策反的人已经其他侍卫打了起来。 第137页 谢规叙也不废话,凌霜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火花,直接沖了上去。他蒙着脸,一双乌黑凌厉的双眼,在黑夜里映着血光。 片刻功夫,数十名锦衣卫尽死于他剑下,谢规叙将门踹开。 房里叶谦霖正和一名穿着鸦青色衣服的男子对打。叶谦霖身上有毒,他体内没有内力,身体也比之前差了许多,很快就被一掌打至吐血。 谢规叙扶剑上去,一把接住叶谦霖,着急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叶谦霖脸色发青,嘴角挂着血迹,捂着胸口,摇头喘息,「我没事……」 屋里的赵彦峥掀起帘子走出来,看到谢规叙怀抱着叶谦霖,脸上神色冷傲,眼里带着一丝厌恶,「叶谦霖,你的恩客倒是不少,居然还真有人愿意为你捨命。」 叶谦霖被扶着站直,含着血沫,冷笑一声:「轻贱之身只不过一条贱命,还望赵都尉高抬贵手。」 赵彦峥是大将军的亲孙,因宁海候叶肇通敌北朝,将宁海道的布防图交给了敌国,导致战事突起,他父兄皆以命丧在宁海防线。 说起来赵彦峥跟叶谦霖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可谓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两人便成了仇人,还真是造化弄人。 「放过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赵彦峥眉眼间及满了阴沉,冷漠地说:「凭我也是你的恩客之一嘛?」 还未等叶谦霖回话,谢规叙直接按耐不住持剑与赵彦峥对上。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时间,雅室里的陈设皆被击碎。 楼里已经大乱,叶谦霖想趁此机会尽快脱离,没想到刚走出雅室,就被刚赶过来的公主府侍卫给看见了。 叶谦霖体力不支,刚跑没两步,就被身后的利箭射穿了肩胛骨,他身形一晃,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师弟。」 「叶谦霖。」 谢规叙和赵彦峥齐齐出声,眼看着他从三楼滚到二楼的台阶上,一身鲜血染红了白衣。 趁着赵彦峥不备,谢规叙刺了他一剑,快速脱身下楼去找叶谦霖。吴元的人看到叶谦霖滚下来了,也立马赶了过去,他们奋力抵抗。 终于在公主府的支援赶过来之前,他们护着叶谦霖一路逃出了永州。 被刺伤腹部的赵彦峥捂着伤口,现在雅室的窗子前,看着谢规叙背上的那个鲜血满身的瘦弱身影,嘴里喃喃道:「阿霖,要活下去。」 …… 西江月的休息时一直是兼作会议室,正中的桌上放着一篮糖炒板栗,苏溪桥坐在桌边,剥板栗吃。 在她身边放着一个炭盆和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烧着水,壶嘴里不断地喷出白烟,往上空飘荡。 瑞白趴在沙发上,脑袋趴在苏溪桥的腿上,海东青歪着头,一双鹰眼滴熘熘地乱转。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苏溪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板栗壳,看向门口的位置,「何事?」 任掌柜站在门外道:「夫人,魏少爷和秦老闆有事找您。」 苏溪桥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落,苏溪桥挺直了腰身,门一开看见魏松和秦镇后,立马站起来,笑盈盈道:「二位好久不见。」 秦镇和魏松现在门口微微一愣,拱手道:「打扰谢夫人了。」 秦镇吃惊地盯着瑞白,早就听魏松说过的谢规叙家养着一只白虎,今日第一次见到,此白虎身躯健硕、姿态傲慢,果然非同一般。 还有那架子上站立的那只海东青,看着也是盛气凌人,威风凛凛。 瑞白从沙发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凑到桌边盯着桌上的板栗。 苏溪桥让素颜泡了两杯茶。 苏溪桥摸了摸瑞白的脑袋,对素玉使了眼色,将装着糖炒板栗的小篮子挪到她面前。 素玉玲珑心思,很快就理解了主子的意思,开始一声不响地剥板栗,板栗肉放在苏溪桥跟前的碟子里。 寒暄了几句后,苏溪桥问道:「二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因为和他们并不陌生,她的口气比较随意。 魏松笑道:「今年冬天不太平,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我们是给你送钱来了。」 「喔?」苏溪桥不置可否,「那敢情好,只要魏少爷不想着法从我这儿赚钱我就放心了。」 之前魏松将西江月楼里的罐头拿去自己酒楼里买,一瓶出十五两银子,无比的奸商,苏溪桥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这么贵居然还有人买。 魏松估计他是知道罐头的事了,干咳一声,「谢夫人言重了。弟妹,我知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我和秦镇想大量进购你们的夏令蔬菜,价钱好商量。」 以他估计,西江月自从有了这批蔬菜至少赚了七八千两银子。怎能让他不眼红?不仅如此,西江月还凭藉这些蔬菜带走了魏家酒楼的许多客人,对他家的生意造成了明显的影响。 苏溪桥示意他们喝茶,「你应该知道,我家的蔬菜产量并不大,只够供应西江月。」 「这我确实知道。」魏松提醒她,「但是,你也要明白,以前从未有人能在冬天种出夏天的蔬菜,可想而知,你们家的蔬菜有多扎眼。据我的情报,消息已经传到了定都。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人陆续前来打探消息。假如你和我以及秦镇合作,不但能为你们西江月带来丰厚的利润,还能为你分解大部分压力,何乐而不为?」 第138页 「大部分压力?」苏溪桥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苏溪桥暗想:都说古代消息传播缓慢,这夏时令菜才刚出一个月,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定都去了。 不知道这会不会给西江月和桥叙庄园惹来麻烦,今非昔比,如今朝局动盪,谢规叙又还没回来,一切还需小心为上。 第99章 卖蔬菜配方 苏溪桥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魏松更有信心说服她,点头道:「不错,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魏家家的本家其实是在扶阳郡,五代以内从商,势力盘根错节。而秦镇家,更胜一筹。他其实也并非隔壁府州人,而是京城人士。他的身份,暂时不能相告,但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人觊觎你们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秦镇可以一力阻挡。」 苏溪桥的一双明眸锐光一闪。她之前还隐约觉得秦镇的身份不简单。秦镇身上的贵气与生俱来,无论如何压制,多多少少还是会泄露出一些。 她沉吟不语。当初种植反季节蔬菜之前,她犹豫过很久。如魏松所说,反季节蔬菜确实会非常扎眼。 一些精明的人或许会由冬天种植夏季的蔬菜想到冬天是否也能种植夏季的水果或者五谷杂粮。如果真有人认为她有本事在冬天种出水稻,那将会非常麻烦。 后来之所以下定决心,也是因为她在反季节蔬菜上插手的地方并不多,可以说,反季节蔬菜之所以能种植成功就是周叔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 就算有心人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只是苏溪桥怕有人会查出点别的东西。 苏溪桥犹豫不决,谢规叙不在她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试探,她试探不出什么。 她对朝廷的关系都是通过谢规叙口述得知的,脑子里记得东西非常有限。 秦镇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只露出一半给苏溪桥看,注意到另外一道凌厉的光芒在他眼底一划而过,有些惊疑,若无其事地将令牌收起,「谢夫人可认识此物?」 苏溪桥僵硬着嘴角,心里暗道:我认识个屁啊,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教我要认识你的令牌,我们都是用身份证的。 正当苏溪桥尴尬之际,素玉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那是宸王世子的令牌。」 苏溪桥都懵了。 啥玩意儿?王爷的儿子? 看着素玉坚定的眼神,苏溪桥释然一笑,目光巡视魏松和秦镇,「既然如此,不知二位对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是否有兴趣?」 魏松喜形于色,险些打翻茶杯,郑重地问:「弟妹,你是认真的?」 他想过直接买下反季节蔬菜的方子,估计苏溪桥不会愿意卖,便没有提。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 无良女奸商从良向善了? 「反季节蔬菜的方子确实可能成为烫手山芋,你的决定很明智。」秦镇此时才彻底收起对苏溪桥的质疑之心,直视她,说道。 苏溪桥心想:你都是告诉我,你是王爷的儿子了,万一你一个不高兴让人把西江月拆了我怎么办?商不与官斗,我怂了行吧。 苏溪桥干脆将该说的都说清楚,「但有一个条件,将方子卖给你们之后,我们家可以继续种植反季节蔬菜。」 魏松拿起茶壶为三人续茶,「你们家打算种多少亩的蔬菜?」 苏溪桥道:「你们放心,我只种二三十亩。」 魏松:「……」 秦镇:「……」 魏松嘆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苏溪桥不会太便宜他们的。 他和秦镇交换了一个眼色,回道:「可以。你们必须确保不会泄露方子,否则要根据泄露的人数对我们进行一定的赔偿。」 「理应如此。」苏溪桥问,「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愿意出什么价了?」 在魏松准备开口前,苏溪桥抬手制止,「反季节蔬菜的方子或许也适用于种植水果、花卉、甚至粮食,所以,魏少爷,秦老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啊。」 魏松一噎,挫败地一嘆。女奸商,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弟妹,我和青韫好歹是朋友。」 苏溪桥淡定地喝茶,「战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商场怎么可能有朋友?」 更何况,谢规叙又不在,我想坑你还要看他的面子嘛? 秦镇傻乎乎地大笑起来,「好一个战场无父子,清场无兄弟,商场无朋友,谢夫人言之有理。」 「你到底站哪边的?」魏松无语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到墙角搓了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 「六万两白银如何?」魏松试探着说道。做生意本来就是要讨价还价,他说五万两只是一个中肯价位。 苏溪桥微笑摇头,「我们家不如你们的,有两个地方,一、人手没有你们多。二、势力不及你们大。否则,我们会将方子留下,以后慢慢地试用于种植花卉、水果和粮食。试想一下,到那时会带来多少财富?秦老闆、魏公子,看来你们没有多少诚意。」 「那就劳烦弟妹你可以开个价。」魏松尴尬笑道。 苏溪桥笑得可爱,不客气地张口道:「一口价,四十万两。」 秦镇这名字可能是假的,但他宸王世子的身份可假不了。他要是把反季节的水果,鲜花啥的种出来,拿到宫里去孝敬贵人,贵人一高兴赏赐点啥不也很正常。 第139页 所以四十万,一点也不贵。 魏松被苏溪桥给惊得来不了口,只能由秦镇来说道:「三十万。」 「四十万」 「二十八万。」 「四十万。」 「三十二万。」 「四十三万。」 「诶,你怎么还涨了?」秦镇反应倒是挺快,他站起来问道。 苏溪桥慢悠悠,笑道:「四十万是刚才的价格,现在又涨价了,二位要是再犹豫,一会儿还得涨。」 魏松:「……」我肉疼,心在滴血。 秦镇:「……」你不讲理。 秦镇无奈摇首,「好吧,四十二万两。不过,我们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明日上午再来拜访。」 旁边桌案上就有文房四宝,苏溪桥去取过来,「我们先将文书拟下。明天上午我派人来西江月接你们去我家,签下文书后,我便让人带你们参观蔬菜大棚,并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方法详细地告诉你们,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可以当场问。」 苏溪桥虽然杀价杀得厉害,但她做生意坦荡,这也是魏松和秦镇最敬佩她的地方。 魏松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商定好条款,一一写下,仔细斟酌,确定在无漏洞后抄写三份。 送走魏松和秦镇后,外面又下起小雨,一开始只是毛毛细雨,很快变成稀里哗啦的大雨。雨水顺着屋顶汇集坠落,宛如天然的珠帘。雨点啪啦啪啦地打在翠绿的树叶上,湿润的地面上很快就多了几滩积水。 苏溪桥现在窗口,听着淅淅沥沥雨声,一脸忧愁。已经是腊月初了,谢规叙离开已有三四个月,不知道他在永州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第100章 逃亡 与此同时,谢规叙一行人,带着受了重伤的叶谦霖一路逃亡至庆州,他们不敢直接北上回青州府。因为他们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帮锦衣卫的人,三天三夜,策马不停,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叶谦霖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谢规叙和吴元不敢投宿客栈,只能在乡下农村,找一处人家给钱暂住两天。 日夜奔波让叶谦霖的伤口严重发炎,再加上昨天晚上半夜下着雨,锦衣卫的人突然追过来,谢规叙被迫带着他在大雨里逃命,让伤口浸泡到了雨水。 叶谦霖躺在床上,双颊泛红,全身滚烫,嘴里说着胡话。 「兄长,快跑,不要过去……」 「他是被……陷害的……他……没有……」 谢规叙打来一盆冷水,将湿毛巾敷在叶谦霖的头上,神色担忧。 吴元着急地在房里踱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叶谦霖,烦躁抓了抓头,说道:「谢先生,要不我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大夫,小主子可能一直这么烧着。」 谢规叙抬头,看了他一眼,「去吧,多注意一些,别让人发现出什么来。」 「好,我让人守在门口。」 从家里带出来的人除了吴元以外就剩两个,还有两个望风阁里僕从,之前接待过谢规叙的那个春露也逃了出来。 屋里没了其他人,谢规叙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灵泉注入在木盆里,又引了一些盛在杯子里让叶谦霖服下。 用灵泉水擦拭伤口,会让伤口癒合得更快些,只是叶谦霖伤得太重,见效不是那么得快。 之前因为吴元他们贴身跟着,谢规叙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叶谦霖及时服下灵泉水,导致这一路上一直苦熬着。 一杯灵泉水下去,叶谦霖的眉头终于不再拧着了,嘴巴也合上没再说胡话了。 吴元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村医,是个头髮鬍子白花花的老人。那人看到叶谦霖受得是箭伤,把脉的手都颤颤巍巍。 谢规叙按住村医的肩膀,温声道:「老人家别怕,你只管看就是,看不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村医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笑着四个人,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瘦弱,一个看起来满身疲惫,还有一个高大威勐拎他就跟拎小鸡一样,剩下的那个倒是看着挺和气,长得也好看。 村医收回目光,闭眼仔细把脉,一刻钟后说道:「这人是因伤处化脓才起了热,我给开些伤药敷上就行,只是这起热比较麻烦,要多注意,还有就是他体内好似有一股……」 「好了,老人家,你把伤药开了就行,别的不需要管。」谢规叙及时打断了老村医的话,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尽快拿药出来就行。 或许是灵泉水和伤药都起了作用,当天晚上叶谦霖就退烧了,谢规叙等人也来村里简单地修整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又接着赶路。 …… 准备好银子后,苏溪桥如约派人给接魏松和秦镇来到蔬菜园里。 几人刚下马车,远远地就能看见四个高且长的大棚。 周叔掀开大棚门口的布帘,领着魏松和秦镇进去参观。 魏松和秦镇深为长势正佳的各种蔬菜而赞嘆,信心更足,对苏溪桥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魏松当场在三份文书上盖上手印,苏溪桥拿出谢规叙的私人名章盖上印。苏溪桥持有一份,魏松一份。 有钱挣苏溪桥自然开心,她笑盈盈地吩咐周叔,「周管家,稍后你带着谢苏杭和谢苏天与秦老闆,魏公子一起去县城将文书送到官府过档。」 周叔俯首应道:「是,夫人。」 第140页 苏溪桥转向魏松和秦镇,「大棚是周管家带着其他僕人盖成,有任何问题你们尽可问他们,周管家会知无不言。」 魏松虽说对苏溪桥不算十分了解,但她人为人处事的风格上即可看出,她和谢规叙一样都是很正派的人,并不怕她会耍花样。 「若还有疑问,可着人去那边叫我。」苏溪桥说完,朝魏松和秦镇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秦镇拍了拍魏松的背,表情暧昧,「这最近都没看到谢青韫出现,他就不怕他媳妇儿在我们手中吃亏?你说,他不会被谢夫人整虚了,又病倒在床上了吧?」 谢规叙离开的消息鲜有人知,苏溪桥的託词是他在家里忙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没出面。 魏松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往大棚深处走,「这些需要你操心吗?赶紧做正事。周管家,你先和我们说说盖这样的大棚需要些什么东西……」 临年关,苏溪桥又忙着到处奔着,因为谢规叙不在,所以她今年需要忙碌的事情特别多。 不过好在山谷里的人有时候也会出来帮忙做个工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溪桥也算是轻松了一些。 东胜营的兄弟们一个整个冬季都在烧炭,他们的炭烧得很漂亮,加钱也卖得好。 第一批炭三千二百多斤。因为是无烟的好炭,卖出了八文钱一斤的高价,第一批炭买了二十五两多。 第二批炭,大家有了经验,虽然手法娴熟了不少,但也耐不住有这些人心急,烧出来的炭有好有坏。 苏溪桥让他们把炭按照好坏,瑕疵分档次,好炭价格高一些,有瑕疵的价格中等,有烟的炭就按照低价进行出售。 不过这些都是林叔和周叔去办他们拉出去卖的,苏溪桥只负责从中解调。 眼看过完年,谢舒兰也该十六岁了,苏溪桥觉得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家了。 虽然苏溪桥自己觉得女孩子最起码要到十八岁以后出嫁才合适,不过身处的时代不同,她觉得该入乡随俗。 万一谢舒兰要是急着想嫁人,她这边又不给找,那岂不是耽误了她。 这天吃完晚饭后,谢舒兰坐在客厅里写作业,自从村里建了学堂以后,她也跟着去科举班上课去了。 虽然她不能科举,但无论是苏溪桥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多读点书是没有坏处的。 苏溪桥看她写得认真,也就没打扰她,一便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边摸了瑞白的大脑袋,一边看着帐本。 等谢舒兰写完以后,她才问道:「舒兰,你想嫁人嘛?」 第101章 归家 这问题给谢舒兰问懵了,自从跟周桂花断绝来往后,大嫂和大哥就没提过她的婚事。 谢舒兰抬头回道:「全凭大哥大嫂做主。」 她回答的很小心,要是大嫂嫌她待在家里时间太长觉得心烦,那她就顺意嫁出去。 反正她的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这两年她勤奋读书,眼界和思想比之前要好上很多,就算嫁人了,也至于被人欺负。 苏溪桥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你的婚事当由你自己做主,我和你大哥不需要你为这个家牺牲,只求你能过得幸福。如果你有心怡的男子,想要嫁人那我可以托人去问问。如果没有,那就再等等。」 谢舒兰抿嘴一笑,「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想这么早成亲。」 「好。」苏溪桥点头,笑道:「既然不想成亲,那就跟大嫂学着打理生意。」 苏溪桥是这样想的,趁着现在谢舒兰有时间,让她多接触一下生意上的事,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可以把家里的甜品铺子给她当陪嫁。 手里有钱才有底气,自己有能力,日后就算是相中豪门贵族,抛开身份这一层,从能力方面来说,谢舒兰也不至于被人看低了去。 姑嫂两个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苏溪桥对谢舒兰一直是那她当亲人,从没亏待过她。正所谓爱屋及乌,谢舒兰是谢规叙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多操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桥叙庄园上下已经开始大清扫,家僕们忙里忙外,为的就是能让主子们过个舒服的大年。 苏溪桥披着大氅,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手里握着林婶灌的暖炉,眼睛一直盯着村口的方向看。 她这两天食不下咽,心里急得不行,生怕谢规叙会在永州出事。原本说好最多两个月就回来,可现在都四个多月了,依旧没什么消息。 苏溪桥这一坐就是一下午,寒风吹得脸颊冰凉,她却浑然不知。晚上她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完晚饭后,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溪桥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一摸额头,有些烫手。 她苦笑了一下,就只是吹了一下午的风,居然发烧了。要知道自从穿越过来喝了灵泉水后,她的身体机能一直是处于最好的状态,从来没有生病了。 苏溪桥撑着乏力的身体,点开油灯,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正当她吹灭油灯要回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大门有门栓滑动的声音。 苏溪桥的心提到嗓子眼,这个时辰能让周叔起来开大门的人不多,而晚上谢苏杭和谢苏天根本就没出门,所以进门的人一定是谢规叙。 她欣喜万分,重新点燃油灯,将大氅披在身上,跑出房间,打开了堂厅的门。 第141页 主屋钱的院子里,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怀里抱了个用棉被裹着的漂亮男人。 借着走廊上壁灯微弱的光线,苏溪桥看清了那人是吴元,他怀里抱着的想必是谢规叙的师弟。 苏溪桥的心咯噔了一下,伤得这么重,那谢规叙岂不是也受伤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跑出去,看到谢规叙稳噹噹的从马车上下来,又喜又气,嗓音带着埋怨和压抑的情绪问道:「阿叙,你有没有受伤?」 谢规叙身上带着寒气,拧着眉轻斥道:「没有,你跑出来做什么,赶紧进去。」 穿得单薄现在冰雪未化的院子里,谢规叙属实是被苏溪桥给气得不轻。 院子的动静不小,将丫鬟们都给惊醒了,谢规叙半抱着苏溪桥,对吴元说道:「师弟就先住在我这里,明天我请靠谱的郎中来给他看看。」 苏溪桥见状,忙道:「素玉,去把北面带炕的屋子收拾出来。」 家里一共就四个房间,只有两个房间有炕,谢舒兰睡了一间,另一间苏溪桥之前睡着。 可现在来了个病人,苏溪桥总不好让病人去睡没有暖气的房间,本来就重伤,万一再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谢规叙僵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只见苏溪桥咧嘴一笑说道:「我们睡楼上,点个火炉就好。」 谢规叙很感动,他本以为苏溪桥会埋怨自己为师弟的事情弃家于不顾,没想到她如此善良,居然把家里最好的房间腾出来安置客人。 等素玉将新的被褥铺上之后,吴元小心翼翼地将叶谦霖放在炕上,为他盖好棉被。 这时苏溪桥才真正看清叶谦霖的容貌,跟谢规叙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病癒之后谢规叙那种温文尔雅的帅,而他师弟则是真正的面若好女,眉眼间带着一丝俏丽,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男的,苏溪桥就要以为这人是谢规叙红颜知己了。 怎么说苏溪桥也是半个医生,她坐在炕边,替叶谦霖把了把脉,问道:「他身上有几处伤,是怎么伤到的?」 谢规叙道:「有几处内伤,左肩胛有一处贯穿伤,之前化脓了,伤口一直没长好。」 叶谦霖的脉象似有似无,都快要摸不着了,要不是感觉到了他颈侧的大动脉的搏动,苏溪桥都快要以为这人刚死不久。 当着吴元的面,她要是就这样解开他小主子的衣服去检查伤口,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轻浮。所以苏溪桥看着吴元说道:「吴将军,你主子目前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奔波数日,想是已经劳累不堪,且先回去休息等明日再过来看他。我这里有下人照顾着,叶公子不会有事的。」 连着一个多月东奔西跑,一路上心惊胆战,既要躲开追兵,又要紧着照看小主子的伤势,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吴元吐了一口气,对苏溪桥和谢规叙拱了拱手道:「劳烦先生和夫人了。」 谢规叙颔首,「吴兄不必客气。」 等到吴元离开后,苏溪桥才敢张口问:「你是不是给他用了灵泉水?」 「是,怎么?」谢规叙倒是不怀疑苏溪桥是吝啬不想他给别人用,而是怕这东西轻易用不得。他看着苏溪桥解释道:「灵泉水不是有癒合伤口的疗效嘛,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没发给他寻可靠的郎中,所以……」 苏溪桥摇头,「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在庆幸还好你给他用了灵泉水,不然他哪有命活到现在。」 第102章 转危为安 谢规叙将叶谦霖的衣裳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布条,布条上映着淡淡的红黄色。将布条揭开,底下的伤口已经严重化脓,甚至还有一股生肉腐败的臭味。 苏溪桥蹙头摇头,心里再次感慨,这是得亏有灵泉水,不然叶谦霖就凉透了。 看见自家人摇头,谢规叙说道:「他的创口面积较大,很难癒合,再之这些日子一路奔波,他时常处于昏迷。」 这个苏溪桥自然明白,当人体受伤至严重影响到生命的时候,身体快速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最常见的就是昏迷。有的时候昏迷并不代表他一定是伤得太重无法醒来,而有可能是他的身体激发求生欲,他开启自我保护,他不想死。 苏溪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激动道:「快叫素玉将酒精拿来,我要给他手术,如果手术他迟早会死。」 手术? 谢规叙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他一听是能救命的事,便立刻叫人去准备。 苏溪桥想下床去找绣花针和手术要用的东西,因为没有现成的手术刀,所以她只能就地取材找合适的刀具。 她刚一下床,眼前一黑,差点就跌在地上,还好谢规叙就在旁边,一把扶住了。 谢规叙搂着苏溪桥的腰身,感觉她全身滚烫,唿出的气息也有些灼热,于是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得了风寒?」 「嗯……」苏溪桥轻轻点头,如果不是下床太勐,她都快忘了这事,她笑着解释道:「你还未回来的时候便起了热,让素桐给我熬完姜汤喝了就好。」 谢规叙将苏溪桥抱到炕上,用被子裹着,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说道:「知道自己生病了,刚才还跑出去。」 素玉将酒精拿过来,苏溪桥让她再去烧点热水,让谢规叙先去洗个澡。她自己留在房间里给叶谦霖手术。 第142页 说实话,苏溪桥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临床经验,她只给猪**合过,给人缝合伤口还是第一次。 在没有在人的打扰下,苏溪桥给自己全身消毒,将剪刀和绣花针,还有纱布进行消毒。说到酒精这东西,还是她上个月的时候才想起来弄了一些。普通的品牌酒经过二次蒸馏,将酒的浓度提纯出来,得出来的酒就是酒精。 虽然这酒精的度数没有现代的纯,但好歹也有个七八十度,用来医用消毒已经足够了。 苏溪桥给叶谦霖的伤处周围涂上酒精,再用小刀将伤口上化脓的腐肉剔除干净。虽然谢规叙事给他事先用了麻沸散,但叶谦霖依旧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腐肉被一刀一刀剔除,鲜血再次涌出,苏溪桥不慌不乱那纱布按压在伤口上,等血稍微止住一些,她才将绣花针掰弯,给叶谦霖进行缝合。 这里没有是个缝合伤口用的线,苏溪桥只能用缝衣服的黑线进行消毒后再拿来用。 因为是贯穿伤,所以两面都需要缝合,等苏溪桥下手背面的时候,谢规叙已经洗完澡,站在门口等了。 他不敢进去打扰苏溪桥,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她给叶谦霖治病。 等到鸡鸣第一声的时候,苏溪桥才算造成手术,她用纱布将伤口绑起来,又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泉水对热水,给叶谦霖服下。 现在她没有适合叶谦霖吃的药,所以只能用灵泉水来代替,等到天亮之后再让谢规叙去把文大夫请来给看看。 「咚咚……」 谢规叙敲了敲门,小心翼翼试探问:「小溪,好了嘛,我能不能进来?」 他有点担心苏溪桥会晕倒,毕竟她还发着烧,如果不是师弟危在旦夕,他哪里捨得让自家夫人在深夜里做这种事。 苏溪桥给叶谦霖把棉被盖好,将手术用的东西都丢在木盆里,对着门口道:「阿叙,你进来吧。」 谢规叙推门而入,看着苏溪桥坐在炕边,满头大汗,脸色发白,走过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辛苦小溪了。」 「没事。」苏溪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手术还算成功,只要他不起热好好将养,就能好起来,不过还是要请文大夫来看看。」 缝合术最怕伤口感染,不过只要不再沾水撕裂伤口,这么冷的天感染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之前叶谦霖之所以会伤口发脓就是因为泡了雨水,又一路奔波,现在到家了,这些情况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谢规叙叫来下人,将房间里收拾干净,并吩咐周叔,天亮之后记得去镇上把文大夫接过来。 刚做完一场聚精会神的缝合手术再加上自己该发烧,苏溪桥已经累得不行了,她看在谢规叙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上楼。 回到二楼房间后,谢规叙倒了盆热水过来,用毛巾给苏溪桥擦拭了一下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渍,给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规叙让在床上,将苏溪桥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后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苏溪桥恢復意识时,已经躺在二楼的雕花大床上。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有些刺眼,她不适地闭了闭眼,又睁开。 她伸手摸了摸谢规叙躺过的地方,被窝里还是温热的,想是刚起床不久。 撩开床幔,看到房里的火炉还泛着橙红的火光,她嘴角微微上扬,意念一动,闪身进空间泡澡去了。 舒舒服服地泡一会儿,身上的不适感全都消失不见,苏溪桥从空间采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出来,拎着篮子下楼找谢规叙去了。 正好碰上刚送走文大夫的谢规叙,他笑着走过来,温声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发热嘛?」 苏溪桥摇头,「不烧了,我泡了会儿温泉已经好了。」 谢规叙颔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将篮子接过来放在楼梯口,拉着她往沙发上那走,「饿不饿?」 苏溪桥点点脑袋,「嗯。」 她昨晚只吃了半碗饭,凌晨的时候又消耗了一场,早饭又直接睡过去了,现在胃里空荡荡的饿得不行。 没过一会儿,谢规叙端着托盘进来,绕开地上的趴着的「障碍物」瑞白,来到沙发处,将小桌子摆好,托盘放在小桌上。 托盘里,一碗香喷喷的蔬菜瘦肉粥正冒着腾腾热气。 喝完粥之后,苏溪桥去北卧室里看看叶谦霖,发现他居然醒了,半靠着墙,正盯着屋里的陈设看得认真。 「你醒了啊?」苏溪桥微笑着走进去,谢规叙就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来。 一看到谢规叙,叶谦霖便猜出了小娘子的身份,起身想抬手却被伤口给牵制了行动,「见过嫂夫人,师兄。」 谢规叙怕他崩到伤口,立马走过去将多余的被子垫在他背上,让他靠着,「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 叶谦霖咧了咧嘴,说道:「你是无所谓,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嫂子嘛,总不能太无礼。」 苏溪桥摆手,笑道:「这可不是第一次,你的伤口昨夜我替你缝合的。」 叶谦霖有些惊讶,伸出右手贴着衣服摸了一下,脸一红道:「那还要多谢嫂夫人了。」 「不用谢,好好养伤吧。」 面对美人的笑容,苏溪桥是没有抵抗力的,要不是谢规叙现在一边翘着醉,她还想跟叶谦霖多说几句话呢。 第143页 她刚走出北卧室,就被谢规叙扯了一把,壁咚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你干嘛?」 谢规叙眯了眯眼问道:「我师弟好看嘛?」 苏溪桥诚实点头,回道:「好看,长得不错,你俩都挺好看的。」 谢规叙又问:「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才回过味来,哼哼了两下说道:「怎么突然闻到一股酸味啊,好酸。」 谢规叙气不过,在低头在她粉红的鼻尖上咬了一口,声音低沉道:「过完年你就十八岁了,还有十六天。」 今天腊月二十九,苏溪桥的生辰在年十四,元宵节的头一天。 苏溪桥低笑一声,想到自己即将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心里突然开始有点小雀跃。说实在的,她也忍了挺久的了,美色常伴身侧,只能摸不能吃,还挺遭罪的。 这次的新年和往常的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是红艷艷的灯笼和对联齐齐备上,爆竹声连绵不断。 今年谢规叙不在,苏溪桥也没让家僕人去打野味,年夜饭桌上的野味都是东胜营的兄弟们打了给送过来的。 因为叶谦霖在庄园里,所以谢规叙还请了吴元过来吃年夜饭。叶谦霖暂时吃不了辣的饭菜,所以苏溪桥用药材给他特意单独做了一桌子的药膳。 叶谦霖很是感激,心里酸涩不已,自从父亲战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一餐像样的年夜饭。 看到师兄过着安定又幸福的生活,他很是羡慕,不过他背负血海深仇,註定不能和师兄一样过得如此轻松。 瑞白和海东青得年夜饭比去年又多了一倍的份量。瑞白现在已经成年了,它身长两米多,跟海东青混成了好兄弟。 以前海东青时常抓瑞白的脸,瑞白也不让海东青靠近自己,现在它俩都和睦的,时常跑到林子里去抓野味吃。 第103章 乱世 这个年过的并不太平,年初六,边城发来氐报北朝大军趁年关之际进犯。边城守将玩忽职守,至使接连丢失两座城池。 敌军离青州府,中间只隔了一个扶阳郡和台州,战火无情,将新年的喜悦和边疆战士的血肉一併带走。 叶谦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非常淡定,他端着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大襄失了宁海侯,就等于是断臂的雄狮,加之内政腐败,这天早就该变一变了。」 苏溪桥没听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愤恨朝廷有愧他家,所以才说这么丧气的话。 不过在她看来,这是或许是个好机会,之前谢规叙有表露过想要争权的想法,如果大襄朝保不住自己的领土的话,那还不如换个有能力的人做那个位置。 种花家的歷史告诉苏溪桥,挨打的时候就必须站起来,如果你不站起来,就只能任人欺辱。 那天,谢规叙和叶谦霖在二楼的书房里谈论了一下午,决定先明哲保身,看情况而定。 因为叶谦霖的回归,东胜营恢復了往日的操练,边城战败的消息他们也听说了,现在就等着有一日能重返战场。 边城失守,无数流民涌入扶阳郡和台州,一时间,四处**,民不聊生。 年初八,金醉坊和西江月年后开工,面对拿着碗拖家带口在街上四处乞讨的难民。苏溪桥实在不忍心,便让齐掌柜和任掌柜在店门设立了一个粥棚。 一时间,西江月门口流民比客人多,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眼巴巴望着前方冒着热气的白粥。 白粥是用去年秋收的大米煮出来的,米香味十足,勾得流民的肚子一阵咕咕叫。 就连小孩也饿得急哭了。 「娘,我好饿啊……」衣裳褴褛的小姑娘,牵着一个驼背女人的衣角,抽泣说道。 可惜那女人毫无回应,双手撑在一根拐棍上,低头埋首,看不到她的脸。女孩不死心,接着晃了晃女人的衣角,大声哭喊:「娘……娘……我饿,你快醒醒。」 打粥的队伍前行的速度不算太快,可这个女人前面空出有四五个的距离,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着,「诶,前面那位娘子,你往前挪一挪。」 那女人依旧没有反应,女孩被后面的人盯着看有些害怕,她以为自己娘亲只是太累睡着了,所以想使劲推一把,把娘叫醒。 可她万万没想,自己这一推,居然轻易地就把娘亲推到在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女人脸色发白,全身僵硬,手一直维持握着拐棍的状态。后面排队的人看到后发出一声尖叫,惶恐睁大眼,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道:「这人不会饿死了吧?」 有人饿死了,打粥的队伍发起一小阵轰动,不过很快就有胆大的男人,将尸体抬到一边去,以免挡着他们活着的人排队打粥。 失去唯一亲人的女孩,跪坐在冰凉潮湿的街道上嚎啕大哭,她的哭声惹得周围人皱起了眉头,恨不得想立刻把她赶得远远的,省得听着让人心烦。 苏溪桥从西江月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见那个女孩哭得可怜,于是走过去蹲着身问:「你愿意跟我走嘛?我替你安葬你娘亲。」 女孩觉得满脸泪花,抽抽搭搭地摇头道:「我娘不让我跟别人走。」 女孩直接拒绝,可见这她母亲平时对她的教导是有多好。生活在这个朝代的女孩,她们没有绝对的安全,尤其还是在逃亡的路上,一旦她随意跟人走了,那就将自己的命给交出去了。 第144页 苏溪桥继续劝道:「你放心我白替你安葬,我要你卖身而且还是死契,你愿不愿?」 女孩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一脸茫然地打量着目前这个陌生的贵夫人。 夫人打扮得很漂亮,头上带着精緻的髮钗,脸上略施粉黛,皮肤光滑细腻,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顶级的好料子,一看就是很有钱人,可见她府里平常确实是有人伺候的。 女孩转过身子,对着苏溪桥磕头一摆,诚恳地说道:「求贵人将我买走,我什么都会干。」 苏溪桥点头,转过身对素玉道:「去让人把这女孩的母亲安葬,完事将她洗净,再做安排。」 素玉欠身,「是,夫人。」 看到小女孩就这样被人买走了,那些对着碗正在排队的流民们,纷纷涌过来,对着苏溪桥哭诉喊道:「这位夫人,发发善心,将我也买了去吧。」 「夫人,您买我,我什么都能做。」 「夫人,您买个丫头片子干不了活的,买我,我能身体结实能种地,」 「夫人,您可怜可怜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等着我养活。」 …… 苏溪桥被围在中间脱开身,还好这时谢规叙出来了,对着人物将剑拔出,这才把流民给吓退。 谢规叙搂着苏溪桥的腰,沉声道:「你别管他们,他们就这样要得寸进尺。」 苏溪桥摇头,「他们不是得寸进尺,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丝机会,想要活下去而已。」 谢规叙道:「你施粥三日,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善意了,可他们还是缠着你。」 苏溪桥嘆了一口气,看着路边一群人抱着破碗吃白粥的人,心酸道:「到底都是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 谢规叙也看到了,成全结队的流民涌入,青州府地方官无作为,朝廷对这些人不管不顾。前线还在战火连天,内城的子民早已被饿死了一大半。 去年年底,青州府一共征粮十万石,小小的府州,有近一半的人过年都没吃上一口热饭。看懂了一年的收成,全被低价收走,没有钱没有吃的,流民和难民越来越多。 谢规叙看着也有些不忍心,他唿出一口气道:「回去还是跟师弟商量一下,如果有能力的话,我们可以挑一些难民去庄园里干活。」 说是给庄园干活,其实就是替朝廷和地方官员擦屁股。只是这件事做起来容易,可要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那就是私自囤兵,有意造反的罪名。 第104章 圆房 「师兄想要接收难民?」叶谦霖从谢规叙手上接过茶水,轻吹一口,放在桌上。 谢规叙端着茶抿了一口,莞尔一笑道:「乱世之中,略尽绵薄之力。」 叶谦霖摇头,不贊同道:「师兄可知此为一险招,且不说晋王对你紧咬不放,就倒是笼络民心这一项就犯了大忌。」 「我怎会不知。」谢规叙皱着眉头看向他,片刻后才说:「师弟,你还记得老师曾你说过的话嘛?」 叶谦霖浅笑,他怎么会不记得,前太子死得那年,钟经同悲痛欲绝,愤恨皇帝眼盲心瞎,误杀亲子。转而他被止不敬圣上之罪而被囚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钟经同疯了一样对自己的三个学生,强迫他们学习权谋人心,帝皇之术。 一个国子监门生,未来的三元状元,两个宁海侯的嫡子,三人皆是人臣,却私下里学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钟经同对他们三个说:「大襄腐烂,群雄共逐,我要你们把这老天给我掀翻了,让皇宫里的那位好好看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可惜还没等到钟经同看到自己三个学生是如同捅破这腐烂的朝廷,他就被暗杀了。紧接着谢规叙中毒,宁海侯通敌叛国,叶谦楼被送往敌国,叶谦霖被囚禁永州。 这一切的一切就想着是有人提前得知了他们所行之事,顾而布下局面,等着他们一个踩到陷阱掉进坑里。 两个师兄弟,在书房里一谈又是一下午,不过出来的时候,叶谦霖嘴角挂着笑意,好像比之前要轻松许多。 苏溪桥招唿他们过来吃饭,晚上的菜是她亲手做的,桌上摆着药膳汤,素炒茼蒿,黄焖鸡,红烧排骨,凉拌三丝。 这几个菜都是没放辣椒的,为的就是照顾叶谦霖的身体,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前几天刚拆了线,伤口癒合得还不错,这个时候吃辣的容易留疤。 叶谦霖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笑盈盈道:「嫂夫人好手艺,师兄的福气可还真是好。」 谢规叙拍了一下他的右肩,笑道:「羡慕了?要不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小娘子?」 一说到这个,叶谦霖的心情立马就沉了下来,「还是不了,我现在这样不适合。」 同一张桌上还坐着谢舒兰,在一个未婚姑娘面前说这个,着实有些不合适,索性谢规叙也就没再提了。 叶谦霖长得很好看,虽然谢舒兰未婚,她却从来没有打过他的主意,自己一直恪守本分,心里告诫自己这人不是她能消想的。 吃完晚饭后,谢规叙跟苏溪桥说一下难民的事情,按照叶谦霖的意思来。尽量按照批次,将青州府的客人引到清河镇上,再镇上徵集做工的流民,到桥叙庄园来干活。 虽然这样既麻烦又惹眼,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府州人口众多,消息传播的也快。 第145页 如果在青州府直接把人带到桥叙庄园里,可能还没等安顿好流民,府君就带着人马过来先把谢规叙抓起来了。 苏溪桥觉得叶谦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第二天就把事情安排给谢苏杭和谢苏天去做。 清水镇的流民比较少,谢苏杭第一批带回来二十几个,其中有男有女。拖家带口的,谢规叙让人安排到村里去了,他事先已经跟田户长打过招唿,田户长也表示可以接纳流民。 毕竟清水村很久之前就是流民建造起来的,所以村里姓氏很杂。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大多村民还是挺善良的,都愿意给流民提供一些帮助。 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背地里泼脏水,暗骂道:「有钱了不起啊,居然成群结队的往村里拉人,本来村里的土地就少,现在来了这么多人,这田地还怎么分配。」 说话这人是村里的无赖,叫周**子,跟常水的二哥常工是一路货色,整天好吃懒做,四十几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成天里不是喝酒赌博,就是跑到隔壁村里骚扰人家村里的寡妇,之前听说周桂花就他骚扰过几次。 此时他和常工正在坐在晒谷场的草堆上,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 常工一身酒气,红着脸,大言不惭道:「要我说啊,这姓谢的秀才就是个废物,家里全靠她婆娘说了算,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周**子喝了一口酒,附和道:「常二哥说得对,一个男人让家里婆娘踩在自己头上,那还算个屁的男人。」 「可能连男人都不是。」 「怎么说?」 「谢规叙那婆娘嫁过来都三四年了,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要么是那婆娘生不了,要么是他不行,不过按我猜的,他多半是之前病太久伤了根本。」 常工说完之后哈哈大笑,眯了眯眼看着周**子。 周**子也跟着笑,一双眼睛色**地往山腰的方向看,「谢规叙硬不起来,他家那小娘子岂不是空虚寂寞地很。」 常工点头,「说不定连那事是啥滋味都没试过。」 周**子灌了一口酒,轻嘆说道:「那岂不是很可惜。」 常工一边喝酒一边怂恿道:「那婆娘长得是真漂亮,那身段可了不得,要是把她骗出来好好疼爱一番,想来也是人生一大福运幸事。」 周**子没说话,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眼睛滴熘熘乱转。 …… 一眨眼就到了苏溪桥十八岁生辰这天。 最近这几天,谢规叙一直在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准备什么东西,苏溪桥好奇心重,问他,他非到不说,还藏得更厉害了。 她倒是没有怀疑谢规叙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只是很不喜欢被他瞒着的感觉。 苏溪桥一直耐着性子等到今天中午把长寿面吃完之后,谢规叙依旧没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她生气又郁闷,自己一个人蹲在后院的亭子发呆。 「小溪。」 谢规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溪桥置若罔闻,一直盯着看池塘里的小鱼游来游去。 谢规叙走过,拉住她的手腕。 「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苏溪桥气愤地用力挣扎,手腕被套上一个东西。 她抬头一看,腕子上多了一串手鍊。手鍊上串着十二颗圆润的紫黑色珠子,看上去像是木头,散发出淡雅的芳香。 苏溪桥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沾着一丝血痕,连忙站起身,抓住谢规叙的手,果然看见他左手食指指肚上有一条浅浅的刀痕,「怎么弄的?」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摇头道:「无事。」 苏溪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谢规叙之所以偷偷摸摸的应该就是在雕琢这个手鍊,有些心虚地埋怨,「你在做什么告诉我便是,何必瞒着我,我就是有点好奇想早点知道。」 「刻坏了很多。」谢规叙不在意地道。 苏溪桥瞭然,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 给自己媳妇做个手串,要是做的不好看自己没拿出去还能慢慢改,但要是被媳妇看到了,就觉得自己有点丢面子。 「回去,给你擦药。」苏溪桥的气完全消了,而且心里还甜丝丝的,握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走出两步,无意中看见谢规叙两只脚上的鞋子都不一样,登时忍俊不禁,闷笑不止。 谢规叙低头看了看,神色略微顿了顿,牵着她迈步,「回去吧。」 「嗯。」苏溪桥抬起手腕,端详手鍊,「这是什么木头?上面还刻了字?」 「紫檀木,里面刻的是『福』字。」 苏溪桥摸了摸珠子,很是喜欢,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改天你也给自己做一串。」 谢规叙微微一笑,点头。 雷铁点点头。 回到家,谢规叙上楼换鞋,苏溪桥拿出药箱给他上药。想像谢规叙摆着一张冷冷清清的脸手中却慌慌忙忙地穿鞋的情形,她的嘴角又弯了弯。 「夫人,笑什么?」谢规叙挑眉,抬起她的下巴。 苏溪桥垫脚单手搂住他的脖颈,笑意盈盈,「你说呢?」 「不知。」谢规叙握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放在腿上,低声道,「夫人,别生我的气。」 苏溪桥的胸口像是被人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使劲摇头。明明这个男人这么好,自己还为了一点小事跟他闹脾气甩脸子。她捧着谢规叙的脸,正色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有点点郁闷,就一点点。」 第146页 谢规叙的双眼被柔情充斥,捧着她的头,唇舌细细地研磨她的唇,仿佛膜拜。这个吻,并不激烈,反而很缓慢,却能一寸寸地侵袭苏溪桥的心,让她失了声,失了神,全心全意地回应。 谢规叙搬起她的一条腿,让她跨坐在膝盖上,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要将她的腰勒断。 烈日逐渐偏西,当落地窗边只余一抹金色的残光时,房间里的响动终于停止。 苏溪桥的神智逐渐回笼,抚着额头,耳根发烫。两人脱了衣服,然后…… 不能继续往下想!她抬起头,使劲甩。 她跟谢规叙居然就这样圆房了,感觉很梦幻,有点飘飘然。 谢规叙浅笑一声,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轻抚她的背。心里既满足又兴奋,小溪终于真正的属于自己了。 第105章 意外 两人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谢规叙抱着苏溪桥坐起来,走到书架前,打开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回到床上坐下。 「这是什么?」苏溪桥闻到熟悉的香味,知道也是紫檀木的,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底部刻着自己的名字。 是印章?很精緻。我也有印章了,以后我就用这个了。」苏溪桥打开随身荷包,将印章放在荷包的小口袋里。 谢规叙宠溺地捏了一下苏溪桥的脸,亲了亲她的嘴唇道:「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烧水去。」 近日谢苏杭和谢苏天,从镇上带了许多难民回来,都被安置在村里。人一多,大家就没事做,出的问题也就多了。 为了不给村里添麻烦,苏溪桥提出要在村里盖加工园,让流民都到加工园里去干活,这样能更好的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说做就做,苏溪桥和谢规叙整理一番,出门,先去田户长家。田户长全家一见到他们都笑吟吟的,端茶递水十分热情。 田户长在村里既有身份,又有地位,颇受尊敬,苏溪桥和谢规叙并不拿乔,说了几句客套话,接了茶水。 苏溪桥说明来意,田户长一乐,痛快地将村后的一大片空地以荒地的价格卖给她。 「这次还是打算种果树?」田户长问道。 苏溪桥道:「不是,我们打算再办个加园。将庄园里家僕们手里的活都拿出来扩开给村里的流民做。」 田户长一听,点头欣喜道:「好事,村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流民,他们就算有地方住都没口吃的。你们在村里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人工就越多,到时候流民不必大老远地跑到别处找活儿干。这是造福全村的好事。」 「田叔可以放心,我和阿叙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乡亲们。」苏溪桥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一般的活计他不介意在村里僱人,只要关键技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即可。 做善事不求回报,但也不能也此给自己添加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月中旬,加工园围墙都建好,正式开业。谢苏天是酒坊的管事,其他都是从村里雇的流民。 为加公园的名字发愁的时候,苏溪桥勐然意识到,自己谢全应该创立一个品牌。品牌是区分的标志,这种标志能提供货真价实的象徵和持续一致的保证,此外,品牌是一种信号标准。希望看到某一天老百姓们一提到某件商品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家的。 苏溪桥给谢规叙解释了什么叫「品牌」,让他帮忙想一个名字。 只听谢规叙淡淡道:「就叫桥叙庄园,别费劲想其他的了。」 苏溪桥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回道:「也行至于商标可以弄成山前面有座房子的图案,跟桥叙庄的地理位置符合。」 加工园盖好后,苏溪桥让人把酒作坊,罐头作坊,果干作坊,全都搬迁到加工园里,这样方便集中管理。 加工园冠名后变成「桥叙庄园加工园」,加工园产出的罐头和酒都带上特殊的标志。这个标志是苏溪桥亲自画的,罐头上都印有此标志和「桥叙庄园」四字。苏溪桥还和一家陶窑作坊签定合约,烧制了一批印刻此标志和品牌名的酒罈和陶罐。 加工园的运转也进入正轨。桥叙庄园酒不管是白酒还是果酒,都比其他酒多一股难以言语的香醇,令饮者能够更为妙地品味到微醺的快感。所以,九成喜欢喝桥叙庄园酒的人都认为桥叙庄园酒比其他酒贵是物有所值。 苏溪桥的生意又扩大了一倍,将难民聚集在清水村帮自家干活的事情也就周围的乡镇上传开了。 府君和乡官并没有觉得谢规叙和苏溪桥在笼络民心是想做什么坏事,反而还大肆宣扬完美了他们这种崇高良好品格的行为。 这让那些做生意的人特别头疼,纷纷谴责苏溪桥和谢规叙的这种行为,觉得他们是在拉仇恨。 现在遍地流民,你要有钱不收留,人家去店里吃饭就会戳你嵴梁骨骂你,甚至以后再也不会来店里吃饭。 西江月和金醉坊全靠着这一波好评,在众多酒楼之间再度出名,这也让苏溪桥赚了不少钱。 但是,福祸相依,与此同时,桥叙庄园也引来了一些有心人的惦记。 半夜三更,苏溪桥睡得正香,听到加工园那边传来激烈的狗叫声,一个激灵,从床上窜起来,在黑暗中险些从床上掉下去,被谢规叙眼疾手快地捞住。 「阿叙,有贼?」 「接着睡,我去看看。」谢规叙快速套好衣服,身影一晃,从落地窗口消失。 第147页 外面,月光和星光交辉,青蛙和夏虫的叫声不绝于耳,却掩盖不了狗吠。 苏溪桥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呵欠,还没有完全清醒。并不是很担心,加工园那边,每晚都会留两个僕人值夜班,而且加工园的那六只狗都不是一般的狗。 其中两只是狼狗,另外四只都是比较兇狠的土狗。六只狗都很兇,一般人不敢靠近它们。苏溪桥给它们餵过灵泉水后,它们多了一些灵性,非常聪明。晚上下工后,值夜班的僕人会把它们的绳子解开,就算贼真的进去了也会被它们逮住。 苏溪桥穿好衣服,提上灯笼从角门进加工园,看见远处的火把和晃动的人影,加快步伐,扬声喊道:「阿叙,没事吧?」 这时,一个人从后面伸手用手帕捂住苏溪桥的口鼻,硬拖着她往暗处走。苏溪桥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还没挣扎几下就失去意识。 听到苏溪桥在叫自己,谢规叙扒开人群走过去,只看见一只熄灭的灯笼掉在地上。 谢规叙的心咯噔一下,用一种冷到极致的声音说道:「谢苏杭谢苏天,夫人不见了,马上让你去找。」 两个贼被谢苏松和谢苏乐反手制住,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被狼狗按着,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旁边,另外五只狗张着嘴巴,狗视眈眈。 谢规叙快步走过去,提起那个被狼狗按着的人,质问道:「常工,是谁把我夫人绑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在离家几步路的地方,自己的媳妇儿就这样被人掳跑了。 第106章 化解危机 周**子扛着被迷晕的苏溪桥狂奔,一路小心谨慎,不敢从村里过,只能绕路跑到祠堂后面的那个果林里。 到了果林,周**子找了一块长出嫩草的地方,将苏溪桥放在草地上。他借着月光,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脸。 苏溪桥的皮肤光滑细嫩,身上的气味就如同常工猜测的那般香甜。他从里到外抑制不住的兴奋,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布满红晕,他奸笑两声,得意道:「谢规叙家的,长这么漂亮,还不是便宜了我。」 说罢,周**子将自己两只骯脏的手伸向苏溪桥的衣领,还没等他解开苏溪桥脖颈上的第一颗盘扣。 突然苏溪桥的周身泛着一圈淡绿色的,眨眼间,苏溪桥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周**子被吓傻了,以为是祠堂里的谢家祖宗显现将苏溪桥带走了。他慌乱地对着空地磕头,嘴里念叨着:「谢家祖宗在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家里人,我错了,求求祖宗放过我。」 磕过头后,周**子屁滚尿流从草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往前跑,生怕谢家祖宗一会儿追上来把自己给了结了。 他好巧不巧,刚出果林就碰到谢苏杭带着几个家僕走过来,家僕们嘴里还在喊着,「夫人,你在哪?」 谢苏杭看到周**子没命地往前跑感觉不太对劲,没等他解释,不由分说地将他给绑了起来,让人带回去交给主子。 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往果林里走去。 另外一边,加工园围墙上,靠放着一把长木梯,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架木梯用绳索帮着接在一起。围墙外,另一架木梯冒出了头。 周三棍发憷地偷瞄一眼离自己只有三寸远的常工,他被谢规叙打得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周三棍害怕地扭头求饶,声音直打颤,「谢秀才,饶过我这一回吧。都是常工被撺掇的!」 他心里直嘆倒霉。没想到这几条狗都如此警觉。他们两人翻墙进来后没多久,就被这几条狗发现,但他们早有准备,丢下几个下了**的包子想药倒它们,谁知到这几条狗都不吃包子,连闻一下都没有。 他哪儿知道,这三条狗一日三顿都吃得饱饱的,而且还吃得很好,再加上有灵性,还被苏溪桥简单地训练过,根本不会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放你娘的屁!」常工破口大骂,「往包子里放**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娘的,要不是你和常工撺掇我,我根本就不会起这心思!」周三棍恶狠狠地瞪着他,「谢秀才,你相信我,常工一直记恨你们请别人做工不请他的事,还有之前他老娘在你家酒作坊里被欺负,他也一直记恨着,这次他就是冲着你家酿酒的配方去的。」 「不是,想偷方子的是他!」常工抬脚踹周三火,谢苏乐一用力,他疼得直叫唤,再不敢乱动,暗自吃惊这小子不过十几岁手劲怎么这么大。 「闭嘴!」谢规叙喝止他们,一双凌厉的冷眸盯着他们看,恨不得想把他们都凌迟了。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冷声道:「你们刚才说周**子也来了,那他人呢?」 常工抬起头,唯唯诺诺道:「他刚才说自己最后一个进,他在外面给我们放风,接过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还没等谢规叙问第二个问题,有两个家僕就拖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走了过来,说道:「启禀谢爷,这人是在祠堂后院发现的,他慌乱地从果林出来,被未看到夫人,杭总管已经带人林子继续找去了,特派我们将人送过来。」 谢规叙点头,一把抓起地上的周**子,恶狠狠地问道:「我媳妇儿是不是被人掳走的?」 周**子颤抖着嘴唇,眼睛涣散,结结巴巴道:「是是……不过我没碰她……她就跟鬼……鬼……她是鬼……不见了……」 第148页 谢规叙皱着眉,听到周**子说苏溪桥是突然消失的,于是便想到了些什么。 他急于求证,想尽快处理这里的事情回家去,于是对谢苏松吩咐道:「将这三人捆好,明天交给田户长处理。」 「不要!」常工三人同时脸色大变。乡下人多朴实,坑蒙拐骗都受人唾弃。一旦将他们送去见田户长,他们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谢秀才,求你来来恩……」 谢苏松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带走!」 谢规叙踏着轻功飞身从二楼的落地窗进屋,他意念一动,闪现进了空间。他慌忙走进竹院,看到苏溪桥就躺在花坛上,底下是粉糰子的叶子拖着。 两个巴掌大的几个叶片凑在一起,牢牢地拖住苏溪桥的身体,谢规叙急忙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还好没受伤,只是吸了点**。 谢规叙将苏溪桥抱在怀里,低头往花坛里一看,原来的粉色花苞和蓝色花苞全都不见了,现在就只剩下花杆和叶子还在。 眼前的这一幕很是惊奇,谢规叙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只能等明天苏溪桥醒来再问问清楚。 谢规叙将苏溪桥抱出空间,把她放在床上,脱下外衣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生怕她身上有什么内伤,要是没及时发现耽误治疗可就麻烦了。 谢规叙一点也不在意苏溪桥大半夜被一个男人掳走后会发生什么,他只在意自己的夫人有没有受到伤害。 天亮后,苏溪桥睁眼醒过来,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地方,立刻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被人给一把按住了。 谢规叙把苏溪桥搂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小溪别怕,我们在家里,别怕。」 苏溪桥把头埋进他怀里,哽咽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被人给杀了。」 谢规叙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吻去她脸色的泪珠,温声道:「别怕,有夫君在呢,你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谢规叙将昨夜事情的经过讲给苏溪桥听,并好好安慰了一番,哄了好久才让她心情稍微平復了些。 吃完早饭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前往田户长家。雷秦理、谢苏杭和谢苏天押着周**子三人跟在后面。 村民们见此情形,立即才道昨晚上有事发生,都跟在后面看热闹。 周三棍、常工的媳妇昨天半夜发现自家相公不见了,此时才知道他们被苏溪桥和谢规叙抓了,慌忙过来要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子三人大声喊冤。 「谢秀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三棍又着急又担心,还有些心虚。 谢规叙冷声道:「是不是误会,见了田户长自然明白。」 队伍越来越庞大。有几个村民猜测这三人昨晚是不是去加工园偷东西了,他们不知道他真的猜对了。 田户长见到这一帮人,让大家都进院子。田户长家的院子非常大,就是为村里发生大事情时议事所用。 「规叙,规叙媳妇,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三个怎么了?」田户长一见村子不成器的三人搅在了一起,立马猜到事情很棘手。 苏溪桥毕竟是个女人,谢规叙才是桥叙庄园和加工园的当家人。苏溪桥示意谢规叙开口。 谢规叙拱手道:「田户长,叨扰。此时,谢苏天和谢苏松最清楚,不妨听他们一说。」 谢苏天朝田户长恭敬地一躬身之后,说道:「启禀户长,昨天晚上,这三人翻墙进入加工园试图偷东西被我和谢苏松逮住。此时确凿,有木梯和下了**的包子为证据。」岁言简意赅,却直切要害。 村民们一听,鄙视的目光落在周三棍、周**子和常工身上。尤其是周三棍,他媳妇还在罐头作坊做工,是个手脚勤快的人。 「周三棍,你个杀千刀的!」周三棍媳妇瞪大眼,扑到他身上用力捶打,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眼泪簌簌,伤痛欲绝,「你是不是要把我和女儿逼死你才甘心?啊?」 「嫂子,冷静点。」旁边的媳妇们赶紧拉住她劝慰。 史半双虽然跟谢家人一直都不对付,但她知道真相后都红着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田户长,根本没有那回事!」周三棍狡辩,「加工园里有狗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又不是傻瓜自己跑去送死?」 「没有这回事?」苏溪桥淡定地反驳,「难道你们三人是同时梦游了?梦游还搬着梯子、带着包子?或者,我让人去查查这**到底是谁买的,在哪儿买的?」 她没有将昨夜周**子掳走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这事关自己的贞洁,就算自己没被人怎么样,但要是说出来就一定会被人闲言碎语,过意揣度。 周三棍语塞,心底明白,一旦查清楚了他更加没脸。 常工冷哼一声,昂着头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是进加工园了,好奇进去光逛逛不行吗?」 不用苏溪桥开口,就有村民看不惯地说话了,「大晚上进去逛?常工,你找藉口也不会找个像样的!」 常工推开他媳妇史半双,兇狠地道:「这次没偷到东西算你们走运!」 众人譁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第107章 处置 「谢规叙、苏溪桥,谁让你们看不起人,你们家请人干活其他人都请了,却偏偏不请我们几个。你们不仁,不怪我们不义!」常工发理直气壮地喊叫着。 第149页 苏溪桥不怒反笑,淡声道:「我们没请你,当初请人挖池塘时,别人挖十锹,你才挖一锹。你这样的人,我可请不起。各位叔伯,这总不是我捏造的吧?当初可是有很多人在场的。」 不仅是在池塘的时候,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苏溪桥都有请他们,但是他们太会占便宜了,所以苏溪桥后来种果树盖加工园就没再请过他们。 一些村民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当时我也在,李大爷也在吧?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常工发梗着脖子,「人是会变的!你怎么知道我后来没改?」 苏溪桥笑容更冷,以嘲弄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上次我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你干的这件事我不知道吗?一直没说是给你面子,可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常工发神色大变,眼神躲躲闪闪。 「什么!」其他村民吃惊不已。 大约是过年前,谢规叙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桥叙庄园的牛不见了,大傢伙儿还帮忙找了。 他们都以为是牛带起了拴牛桩自己跑的,当时还觉得奇怪,谢规叙家的牛一样很温顺,怎么会突然跑了? 谢苏天扬声揭露常工的丑事,「田户长,诸位,当初我们家的牛险些不见了就是常工干的,这件事是常五爷看见的。常工,他老人家可是你的叔父,他为你求情,希望我们家谢爷和夫人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大襄朝,偷别人牛、杀别人牛都是大罪。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不屑的目光在常工身上扫来扫去。 常工发脸色黑沉,紧抿嘴巴,一言不发。 谢规叙转向田户长,客气地问道:「田叔,敢问您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才合适?」 田户长为难。肯定是不能送官的,这三人两个人有孩子,最大的虽说已经娶妻生子了,但最小的才几岁,真把他们送去见官,家里的媳妇孩子就没了依靠。 但如果不惩罚,他以后怎么继续管理这个村?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他还欠着苏溪桥和谢规叙巨大的大人情。 他沉吟半晌,说道:「大侄子,你看这样如何?索性这次你们发现得及时,加工园那边没有任何损失,就让他们三人游村以作警告,一天不准吃饭喝水。」 谢规叙早料到不可能罚得太重,只能点头。 谢规叙冰冷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周**子,又看向常工和周三棍,接着环视其他村民,嗓音冷冽,「若有下次,送官。如果有谁认为下次再对桥叙庄园出手还能找到人说清,尽可一试。 所有人都身躯一震。这不但是给常工三人的警告,也是对他们的提醒。 「有劳田户长。」谢规叙对田户长拱手告退,和苏溪桥一起离开。 田户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常工三人。谢规叙和苏溪桥都不是坏心肠的人,如果常工三人真的肯改掉坏毛病,谢规叙和苏溪桥不一定不愿意僱佣他们,只可惜这三人就是不成器。让人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田户长吩咐几个力气大的村民,「你们几个,押着他们三人游村。」 「是,户长。」 苏溪桥交代谢苏天三人,「我看周**子、周三棍、常工,这三人都不是受到教训就会改好的人,以后务必防着他们。」 「是,夫人。」 苏溪桥有些担忧地对谢规叙说道:「周三棍说常工是为了酿酒方子,你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谢规叙道:「让人盯着他。」 谢苏松连续盯了常工几天,并没有看见他与可疑的人接触,基本可以断定周三棍是故意混淆视听。谨慎起见,谢规叙安排四人在加工园值夜班。 周三棍媳妇是个老实的妇人,这件事和她并无直接关系。苏溪桥没有解僱她,但是当着粉条作坊所有人的面提醒过她一次,这次不解僱她是看在她的孩子还小的份上,但如果周三棍再生事,她不可能还容下她。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 整个上午,苏溪桥忙着编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说书下午场,赵南讲的是一个盪气迴肠的英雄故事。说书夜场,仲秋凉讲的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几乎每一场,西江月的茶室都爆满。甚至不少小茶馆还照搬这两个故事,但他们的进度只能落在西江月的后面。 因为这还曾闹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位姓齐的有钱公子自认为见识比身边的人都要广,不管是什么新鲜事物,他都比大多数人更早地见识和体验到。 又一次,他在外地的一间茶馆里听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某一章回,拍手称奇,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好友王公子去听个新鲜。 结果,他却被他的好友好生笑话了一番,原来这故事还是从西江月的茶室搬过去的!这位齐公子羞愧不已。 从此以后,几乎每天都跑到西江月来听晚上的那一场说书,晚上就住在静言楼,为西江月的进帐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为这件真人真事,西江月更加出名。 谢规叙从田里回来,洗了个澡上楼,头髮还带着湿气。 「小溪,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梁山伯和祝英台》还剩下大结局,我一次写完。」苏溪桥头也不抬。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他用的不是签字笔或者原子笔,而是毛笔,抄写起来很是费劲。当然了,字也不是很好看。遇到不会写的繁体字还要问谢规叙。 第150页 谢规叙拿走她手中的笔,接替她的活儿。苏溪桥口述,他写。 「下一个故事是什么?」 苏溪桥贼熘熘地一笑,「《天仙配》,一个下凡的仙女爱上了一个凡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结束后,夜场停书五天,吊吊他们的胃口。」 谢规叙看了她一眼,书写飞快。 谢苏杭在下面喊,「谢爷、夫人,小的送水果回来了。」 苏溪桥懒得下楼,来到露台上,「酒楼里一切可好?」 谢苏杭道:「都好,难民少了很多,生意又和以前一样火热了。」 苏溪桥颔首,让他下去休息,自己回书房里继续讲故事。 第108章 有喜 时光转瞬即逝,边城的战争消停了一段时间,叶谦霖身体也完全好了,他提出要进山谷跟东胜营的兄弟们一起生活。 谢规叙同意了,毕竟还有谢舒兰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未成亲的男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近日,吴元带人打猎的时候在山谷西面的矮山上发现了煤矿,他通知谢规叙让人过去挖煤矿。 谢规叙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又从台州买了三十几个家僕回来,让他们去山谷里挖煤矿去了。 到不是谢规叙奢侈,是桥叙庄园里的秘密太多,东胜营的人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局面,所以只能从外面买家僕回来干活。 请村里人是完全不可能的,进山要从桥叙庄园的围墙处开门进,每天让人在庄园里进进出出,谢规叙是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中午,谢规叙拎着两条大鱼走进庄园,「小溪,中午吃鱼。」 苏溪桥将洗衣篮里的衣服套在衣架上,然后挂在晾衣杆上,甩甩手上的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鱼,「哪儿来的?」 闲下来的时候,她和谢规叙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洗的。 「河里的。」谢规叙走到她身边,「你不是喜欢吃酸菜鱼……」 「呕……」一阵浓重的腥味窜入苏溪桥鼻腔,噁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她慌忙跑到墙边,捂住胸口,张嘴吐出一口秽物。 谢规叙脸色大变,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呕……」噁心感再次翻搅起来,苏溪桥连退几步,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鱼,「鱼是不是臭了?」 被稻草从腮帮串住的两条鱼被谢规叙随手扔在地上,还在垂死挣扎地摇摆尾巴。谢规叙担心地搂住苏溪桥,右手扣住她的手腕把脉。 吃了四五年的药,之前又长时间跟文元清走在一起,谢规叙多少也懂些病理。 「没哪儿不舒服啊。」苏溪桥自己没感觉出来。也纳闷道。鱼腥味消失,噁心感也随之消失。 谢规叙皱着眉,「脉象圆滑,并无大碍。」 「真的没有不舒服。」苏溪桥狐疑地看着地上弹跳的鱼,「还真怪了。你不觉得那两条鱼很腥?」 苏溪桥自己是学医的,简单的把脉她也能把的出来,只是她也没有发现异常。 谢规叙摇首,端详她的脸色,健康红润,并没有异常,「进屋。」 他拎起两条鱼放在角落,舀水净手后,晾晒剩下的衣物。 苏溪桥觉得有些累,回屋躺倒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渐渐被困意席捲。 谢规叙晾完衣服,走进客厅,苏溪桥已经睡着。他的一双剑眉又皱了起来。起床不到一半个时辰,又困了? 他无声地走过去,低下头,额头与苏溪桥的额头相贴。没有发热,让他的心略微放下,但眉心的皱纹没有展开,他在苏溪桥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来到窗台边拉动绳索。 周叔敢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谢规叙的身影,在门外屈膝行礼,「林爷,您有何吩咐?」 「去山下请钱大夫。」 难道是夫人生病了?林叔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钱大夫是村里的大夫,四十出头,祖上三代行医,医术深得父辈真传,一般的疾病都能诊断得出。 钱大夫来得很快,一方面是为病人担心,另一方面是对桥叙庄园好奇。进来后,他两只脚走的飞快,也不耽搁他打量庄园内的景色。 谢规叙客气地将人请入客厅,「钱大夫,内人有些不适,有劳。」 「客气了。」钱大夫走过去给苏溪桥把脉,疑惑地看了谢规叙一眼,回头观察苏溪桥的脸色,放下她的手腕,欣喜道:「你媳妇脉象按之流利,圆滑轻盈,似有滚珠之象。」 谢规叙愣了一下,淡定问道:「如此说来,内人这是有喜了?」 钱大夫道:「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确实是有喜了,只是脉象不显恐有变化,谢秀才切莫期盼太大。不妨等上一个月再瞧瞧。」 谢规叙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点头道:「钱大夫说得对,那我就再等等。」 钱大夫面带笑容,起身想告退。 谢规叙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恭敬道:「多谢钱大夫了。」 钱大夫推辞道:「这次没有开药,不用收诊金。」 谢规叙点点头,「林叔,送钱大夫出去,给钱大夫摘些李子带回去。」 三四月正是李子成熟的时候,庄园里李子结在树上成串成串的,把树枝都给压弯了。 「是。」林叔对钱大夫比了一个手势,「钱大夫,请。」 钱大夫还待推却,见谢规叙打横抱起苏溪桥准备离开,识趣地闭上嘴,跟着林叔离开。 第151页 谢规叙小心地抱着怀中人,刚走出几步,怀中人醒了过来。 「阿叙,我睡着了?」 谢规叙眼中满是担忧,「去镇上找文大夫。」 苏溪桥搂住他的脖子,好笑地道:「看什么大夫?我又没事。先放我下去吧。」 谢规叙紧皱眉头不说话,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只是怕万一真的有喜了,而苏溪桥又不注意……不行,还是要牢牢看着她。 苏溪桥挠挠头,也有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很容易疲倦,还嗜睡,饭量比以前大了些。难道这都是成长的证明? 突然她灵光一闪,眼睛瞪大,张大嘴巴无声道:有喜了? 谢规叙满眼深情地点了点头。 随后苏溪桥笑着,舒展双臂,砸吧一下嘴,「有点饿了,我想吃酸辣粉,里面放豆腐。」 「我去买。」谢规叙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出门。 谢苏乐在马厩里给马添料。马厩里一共有四匹马,棕马和黑马是吴元和谢规叙的专属马,另外两匹是后来又买的,专门赶车。 「谢苏乐。」 谢苏乐屁颠地跑过来,「见过谢爷!」 「立即去镇上的回春堂把文大夫请来。」 「是! 刚才钱大夫来了,谢苏乐也看到了,有些担忧,快速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疾驰远去。 想到苏溪桥有喜了,谢规叙的气息比以往更为欢快,一路往村南的豆腐作坊走去。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笑意盈盈地跟他打招唿搭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谢规叙道:「没有,单纯的高兴。」 听说胎儿气性大,过早公开喜讯会惹胎儿不快,所以谢规叙紧守牙关什么都没说。 小小的豆腐作坊敞着窗,老闆娘懒洋洋地坐在柜檯后晒太阳。 谢规叙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柜檯上,「两斤豆腐。」 老闆娘打起精神,笑道:「谢秀才怎么还亲自过来买菜?」 谢规叙道:「小溪突然想吃豆腐,所以就我来买了。」 老闆娘动作伶俐地称好豆腐给他装进碗里,「两斤准准的,谢秀才疼媳妇儿在我们十里八村可都出名了,小溪妹子真是好福气。」 谢规叙微笑着点点头,匆匆离开。 回到桥叙庄园,远远地看到苏溪桥精神抖搂地在跟瑞白和海东青玩,谢规叙面带笑容,快步走过去。 「阿叙,这么快就回来了?」苏溪桥丢下手里被风干的肉条,跑过去,「走,回去做酸辣粉。」 走进厨房,苏溪桥吩咐谢规叙将新鲜瘦肉剁碎,香菜洗净切段,青红椒去蒂去籽切成丝,大蒜去皮捣成蒜泥。 她将肉糜煸炒,豆腐放入高汤里煮;红薯粉条煮熟后,捞起沥水倒入碗中,加入炒熟的肉糜、香菜段、青红椒丝、油盐炒的干黄豆和蒜泥,接着再淋上高汤,最后调入陈醋、酱油和辣椒红油,撒上葱花,搅拌均匀即可。 苏溪桥盛了三碗,她和谢规叙还有谢舒兰一人一碗。 谢舒兰出去玩了,她的那碗苏溪桥盛起来放在锅里温着,等她回来再吃。 苏溪桥尝了尝味道,不够酸,去厨房里拿来醋罈,添了三勺醋,顺手帮谢规叙添了三勺。 「吃吧。」苏溪桥用筷子挑起一筷子粉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谢规叙吃了第一口,酸得一吸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怎么啦?」苏溪桥挑起眼皮看他,嘴里还在吸熘粉条。 谢规叙默默地看了看她的碗,筷子伸过去挑起几根粉条尝了尝,捂住腮帮,「酸。」 「不酸啊。」苏溪桥古怪地看着他,这傢伙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将碗推到苏溪桥跟前,宠溺道:「你吃。」 「不会享受。一会儿给你煮面条。」苏溪桥用遗憾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继续欢乐地吃酸辣粉,吃完自己的,又把苏溪桥那碗消灭干净。 她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瘫在沙发上,舒服的嘆息了一声,「好饱啊!」 吃过饭,谢规叙陪苏溪桥睡了一会儿午觉,谢苏乐将回春堂的文大夫请了回来。 苏溪桥这才知道苏溪桥还是不放心自己,乖乖地让文大夫把脉。 苏溪桥心里暗暗道:得亏我还算了解他,换个人恐怕都要以为他这么紧张是为了孩子。 文大夫把过脉后,用一种戏嚯的眼神看着谢规叙,淡淡说道:「规叙都要当爹了,是不是得催催元清让他赶紧成亲。」 谢规叙摇头,「劝不了,要是我在这是跟他提成亲的事,恐怕他会觉得我是得意。」 文大夫嘆息一声,笑道:「那我给你媳妇开点安胎药,记得前三个月切莫同房。」 谢规叙顿了顿,闷闷地嗯了一声。 苏溪桥看到他这副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109章 重逢之喜 确定已经怀孕之后,苏溪桥将手里的生意全托给了店里掌柜照看。原先她还会每隔十天去店里走一趟,现在她半个月都难得出一次门。 到不是苏溪桥懒赖在家不愿意出去,而是谢规叙心疼她。过了两个月的时候,苏溪桥就开始害喜,只要是闻到一点油烟,腥味就吐地昏天暗地。 因为经常孕吐苏溪桥提不起精神,成天里病怏怏的,看着让人心疼得不行。 第152页 最后谢规叙不得不让苏溪桥生活在空间里,因为空间有灵气的原因,对她的身体有一定的好处。 重点是苏溪桥进到空间里就没有孕吐的反应了,人也精神抖擞。 只是长时间不在家僕面前露面,肯定会让他们起疑心,迟早会被发现。 于是谢规叙就找了一个藉口,送苏溪桥回娘家一趟,在苏家父母面前露了个面,苏溪桥就直接躲进空间里没再出来了。 边城战事又起,七月份的时候,桥叙庄园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人是叶谦霖的哥哥叶谦楼,他之前被皇帝送到北朝为侍君,最后被北朝王爷抢走了。 现在北朝政变,王爷已经登基为帝,叶谦楼才得以北朝回道大襄。 之前听说叶谦霖死在瞭望风阁,叶谦楼便求唿延势发动战争,给自己的弟弟报仇。 因西江月名声大噪,美食故事从青州府都传到北朝军队里去了。正因如此,叶谦楼就注意到了这家酒楼,派人前来多次探查,才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东家竟然是谢规叙。 谢规叙同叶谦霖两兄弟都是钟经同的学生,叶谦楼最大,谢规叙排第二,叶谦霖最小。 淡黄色的茶水从茶壶里流出,谢规叙为自己和叶谦楼各到了一杯。 谢规叙抬手一扶,说道:「师兄,请喝茶。」 叶谦楼淡淡笑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惊嘆道:「这是好茶,味道比龙井都要好。」 叶谦楼在北朝生活了七八年,那里只有羊奶茶,少见有龙井这种好茶,只有在皇宫里才能喝到。而他就生活在皇宫里,别处得来的龙井唿延势都供给他喝了。 谢规叙笑道:「这茶是自己家的,名字就叫清茶,师兄要是喜欢,可以在这里多呆一段时日。」 叶谦楼摇头,「边城还在打战,我呆在这里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师弟也在。」 「什么?」叶谦楼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谢规叙,嘴唇颤抖着问道:「阿霖不是死在瞭望风阁嘛,怎么会……」 谢规叙沉声道:「是我救了他,不止他,吴将军和东胜营的兄弟们都在我这庄园里。」 这下叶谦楼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吐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一介文人,胆大包天敢私藏叛军,劫走朝廷重犯,要是被人发现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甚至会被夷三族。 谢规叙挑眉,丝毫不在乎地说道:「我遵规守距朝廷却如此待我,我如今所做的也不过还不及晋王的十分之一。」 回想起往日种种,和自己受过的屈辱,叶谦楼能理解谢规叙的做法。 叙旧叙得差不多了,谢规叙知道师兄急着见师弟,所以喝茶就带着他进了山谷。 叶谦楼走进山谷,看到河边坐落着成排木屋,山口还设立了瞭望塔,进出上山的人,一眼就能瞧见。 都是东胜营的旧部,哪能不认识叶谦楼,巡逻的人看到他后,立马跑过来,激动地说道:「世子殿下,真是的是你。」 叶谦楼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是我,我回来了。」 巡逻队的兄弟们热情地将叶谦楼迎进山谷,一路上嘴巴不停地向他叙述着大家如今的生活。 「我们能在这过安稳日子,还要感谢谢先生和谢夫人,是他们接纳了我们。」 「是是是,尤其是谢夫人,她人美心善,经常让人给我山谷里的兄弟送各种好吃的。」 「谁说不是呢,我们在这待着不用出去就能有吃有喝,这都是托谢先生和夫人的福。」 这时,有个背着弓箭的兄弟问道:「前些日子吴将军出去了一趟,回来说谢夫人有了孩子,谢先生这可是真的?」 突然被点名的谢规叙莞尔一笑,承认道:「内子确实有孕在身,只是她身体不好,现在已经送回娘家修养了。」 兄弟们纷纷点头,说道:「那我们回去让山谷里的嫂子们给你家孩子做些衣裳啥子,嫂子们手巧,做的衣服可好看了。」 谢规叙道:「不用麻烦。」 「不麻烦,算是我们大家的心意,我们兄弟手笨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让嫂子给孩子做几套衣服不算啥,先生和夫人不嫌弃就好。」 谢规叙笑道:「怎会嫌弃,如此甚好。」 一行人走到木屋这里时,叶谦霖正坐在河边钓鱼,看到远远地过来一群人,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再看清楚里面有个穿月色衣袍的男子后,他连手里的鱼竿都不要了,立刻冲过去,兴奋地喊着:「哥,你来了。」 叶谦楼抱着叶谦霖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阿霖,受苦了。」 叶谦霖笑眯眯道:「我不苦,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有一大群人围着我转。」 叶谦楼捏了捏他的鼻子,摇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淘气。」 一听哥哥说自己淘气,叶谦霖冷笑一声,正经道:「那哥哥要我如何,不苟言笑还是垂头丧气?」 看着叶谦霖变脸如此之快,叶谦楼就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当年兵败前叶谦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事发之后,叶谦霖不止一次恨自己不够成熟,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家破人亡,他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他能成熟一点,是不是就有替父亲平反的机会。 可惜事事皆不如人意,曾经的定都竹园三君子,没有一个人能回得去了。 第153页 叶谦楼的到来,让山谷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平时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烧烟柴怕被人发现。 不过今天不一样,有贵人回来,大家热闹一点也是应该的。 第110章 儿女双全 叶谦楼只在山谷里住了两天便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和谢规叙还有叶谦霖彻聊了一晚上。 他们决定等北朝军队拿下台州的时候,就让东胜营的兄弟们重见天日,洗刷多年冤屈。 只不过再此之前,东胜营需要自行解决军用物资和装备问题。虽然东胜营的兄弟们现在衣食无忧,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能支撑起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打战的地步。 虽然北朝军队会从中帮助他们,北朝人坚决不会帮大襄人打免费战争的。北朝绝对打下的城池只能属于北朝皇帝,跟大襄没有任何关系。 大襄人要打内战,看在叶谦楼的面子上唿延势会从旁协助,但不会插手太多,所以这一切都需要叶谦霖自己去计算。 不过还好有谢规叙在,他可以出面去帮东胜营买到足够的武器装备,只是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最起码要等到苏溪桥把孩子生完出月子以后,谢规叙才能放心地去谋算这些事情。 …… 谢规叙突然出现在空间里,被空间里波动的灵气撞得险些摔在地上。他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磅礴的灵气如同一股小型龙捲从竹院内喷出,充斥在空间里。 「小溪!」谢规叙惊唿一。 谢规叙提气,闪身出现在竹院的花坛前。荡漾的灵气之中,原本消息不见花球又重现出来,而且花瓣正在逐渐展开。灵气在花瓣上跳跃,仿佛散发着银色的光辉。 如今正是冬月,离苏溪桥生产还有一个多,可是谢规叙听到了竹屋里苏溪桥痛苦的哭喊声。 竹院的门口好像被人设下了屏障,谢规叙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却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最重要的是他被拦在外面进不去。 「小溪,别怕,我在这里。」 一时间谢规叙心里攸然升起一股挫败感,他对于空间里的东西不是很了解,对于苏溪桥之前生活过的世界也不了解。 他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他很怕苏溪桥会出什么意外,要是她一会儿消失不见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约莫过了近半个时辰,左侧的粉球率先展开最后两片花瓣,与此同时,竹屋里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谢规叙愣愣地说道:「这是生了?」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另一朵花也彻底开放,竹屋里再次传出啼哭声,两道声音此起彼伏。 谢规叙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空间里异变突生。澎湃的灵气凭空而生,空间里如同遭遇疾风的海面勐烈地动盪起来。他脑中一懵,顿时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规叙悠悠醒转,抱着脑袋坐起身。他发现原来的竹屋小院变成了三进的房子,整个空间比之前大了十几倍不止,更奇怪的是院子突然多出了许多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宝。 不过谢规叙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他快步走进屋内,看到一张婴儿床上躺着两个小婴儿。 他们挥着两条小胳膊,蹬着两条小腿,小嘴撅着,哇哇大哭,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似的一颗颗地滚落,让人心头髮软。 但是谢规叙没管他们,直接走向大床上,抱起全身湿汗的苏溪桥,吻了吻她的嘴唇心疼道:「我的小溪受苦了。」 苏溪桥面色苍白,微微笑道:「我没事,就是连生两个孩子体力不支,你用桶装点温泉水给孩子一个澡。」 刚生下来的孩子身上还带着胎脂和血水,不洗干净没法穿衣服。 谢规叙飞快地取来两条大浴巾,纯棉的,非常柔软,很适合做襁褓。 随后他到院子里去取了一壶灵泉水给烧上,苏溪桥刚生完孩子,不能喝凉的。虽然灵泉水能帮人快速恢復体力,但也要喝热的,不怕会得月子病。 这些都是文大夫之前教给谢规叙的,他拿纸给记上了,自从苏溪桥怀孕过七个月后,他就天天将那些记着的东西拿出来看,以免但是手忙脚乱的。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溪桥提前生了,而且还给他生了一双兄妹,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谢规叙将小婴儿从水里抱起,将浴巾铺在婴儿床上,接着,将小婴儿抱起放在浴巾上,裹住之后,一只手臂托在婴儿的脖子下面,另外一只胳膊抱住婴儿的小屁股,轻轻地抱起。 说来奇怪,婴儿已被他抱起来就不哭了,睁着两只乌熘熘的大眼睛看着他。 谢规叙仔细打量和婴儿的五官,暗自称奇。小傢伙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那般跟只黄猴似的,反而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般。 小傢伙的额头、眉毛和眼睛都像苏溪桥,鼻子、嘴巴和下巴则像他。在婴儿的左肩上,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五瓣花形状的暗红色胎记。 「嘿嘿,果然像咱们俩!」谢规叙欣喜不已,抱过去给苏溪桥看,「太可爱了!」 苏溪桥忍不住在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另一个小婴儿的哭声忽然变大,她扭头一看,原来是哥哥吃醋了,他觉得爹娘喜欢妹妹,只抱妹妹,不抱他。 苏溪桥从谢规叙手里接过妹妹,让他过来把哥哥也洗干净抱过来。 哥哥和妹妹的胎记位置相反,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两个都是花瓣形状的。 第154页 都洗完澡后,大概是饿了,兄妹俩不约而同地哭起来。 谢规叙不知所措地看向苏溪桥。 苏溪桥僵了僵脸,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到外面给打两桶温泉水烧热,一会儿我要洗澡。」 谢规叙抿了抿唇,为难道:「之前有产婆说不能洗澡。」 苏溪桥道:「不洗澡我难受,你把水烧热一点,这里暖和没事的,再给我准备一碗红糖姜汤,去去寒。」 「好。」 等谢规叙出去后,苏溪桥将妹妹放在床上,她侧着身解开衣服给孩子餵奶。她一边餵妹妹,一边哄着哥哥,说道:「宝宝乖,先忍忍,这回妹妹先吃,下次换你先,你们轮流来。」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给两个孩子餵奶可是件容易的事。 喝完奶之后,两个小傢伙沉沉地睡去,四只小受不自觉得握成小拳头,可爱极了。 谢规叙带着既兴奋又新奇的心情站在旁边看了很久。没想到自家夫人居然这么厉害,居然一次就让他儿女双全了。 趁着宝宝睡着的时间,谢规叙给苏溪桥洗了个澡,他怕苏溪桥一个人洗不安全,所以就帮她洗了。 等苏溪桥洗完澡,躺在床上后,问道「阿叙,咱们是不是得请两个奶娘,我怕一个人餵不了两个孩子。」 谢规叙半晌不吭声,「小溪,我不想让外人住进我们的家里。」 苏溪桥有些为难,老实说,她也不想。但孩子必须得吃奶,不吃**就得吃牛奶,问题是没有奶瓶,总不能一直用勺子餵。 不过谢规叙很快就从仓库里找出一箱婴儿用品,里面正好有奶瓶,不过是玻璃的,用的其实还是要注意一些。要是摔破了,还得找烧琉璃的人重做一个。 奶瓶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还需要解决的是两个宝宝的衣服、婴儿床等。这些苏家之前准备一些,但只是一个人的,现在有两个孩子,显然要重新再买一些。 苏溪桥和谢规叙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一趟府州,购买一些质量上等的婴儿衣服、尿片、柔软的布料等。 至于苏溪桥和孩子,她们等马车到了村口再出来,以免见风。 天黑后,谢规叙驾着马车赶回村里,他们抱着两个襁褓敲响桥叙庄园的大门。 林叔提着灯笼来开门,「谢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看到两人怀中抱着孩子,他大吃一惊,「这是?」 谢规叙掀开襁褓的一角,有意让他看了看孩子的脸,「是我和夫人的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苏溪桥同样将襁褓掀起露出小傢伙睡的正香的小脸,怕孩子见了风,又快速将襁褓合拢。 林叔欣喜,激动地说道:「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快就生了,真是可喜可贺,从此以后庄园里就有少爷和小姐了。」 谢规叙先让孩子和苏溪桥先进去,他吩咐林叔道:「我们今天回来得太匆忙,明天你派人去镇上买两张最好的婴儿床。」 「是。」林叔问道,「那要不要再请个奶娘?」 谢规叙淡声道:「孩子喝牛奶。」 林叔想说牛奶毕竟不比**,但也明白这位主子的性格,便没有多说,只是眼里还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决定回去后让林婶。林婶生过孩子应该更懂这些。 苏溪桥不以为然。家里的几头奶牛都是用灵泉水滋养过的,奶水比起人的只会更好。况且这两个孩子是在灵气的滋养中成长的,身体素质比普通的婴儿要强得多。 谢规叙吩咐林叔,「林管家,尽快挤一桶干净的牛奶送过来。」 「是。」 「还有,」谢规叙补充,「一个月后要给两个孩子举办满月礼。明天就把消息放出去。」 「是。」林叔很激动,叫人伺候夫人打灯,自己提着灯笼匆匆跑远。 回到房里,两个父母轻轻地将两个孩子放在炕上,盖上小被子。谢规叙用开水将两个奶瓶烫洗一番。牛奶送来后,苏溪桥在两个奶瓶里装上半瓶牛奶,将剩下的牛奶放在空间里保存。 第111章 取名1 忙活了一天,谢规叙还没吃上晚饭。苏溪桥看着两个孩子,让他吃饭去了。他吃完饭回来还端了一碗鸡汤进来,上面的油渍都撇干净了,汤看起来很清爽鲜香。 谢规叙把炕桌放在床上,把汤放在桌上,把筷子递给苏溪桥说道:「刚林婶说,生双子加倍伤害了你的元气,所以必须要好好坐月子补回来,要坐够一百天。」 刚到嘴里的汤差点被呛出来,苏溪桥咳了一声,道:「不用这么久,坐够四十五就行了。」 谢规叙板着脸她,反驳道:「不行,四十五是生一个的,你生了两个,最少要九十天。」 苏溪桥无奈笑道:「那好吧,只要能让我洗头洗澡就行。」 谢规叙也不是个老古板,知道苏溪桥爱干净,不洗澡难受,肯定是会让她洗的。坐月子是为了不让她出去乱跑做危险的事情,其他的随便,只要她开心就好。 文大夫交代过,产妇在生完孩子之后容易心气郁结,只要顺着她意思来就好了,不能强迫她。 吃完晚饭,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休息。苏溪桥担心睡着后会压到孩子,让两个孩子谁在里面,谢规叙挨着他们,他则睡在外面。 半夜,两个孩子哼哼了两次,第一次是饿了,苏溪桥给餵了奶又睡了,第二次是拉了,换上干净的尿布,不用哄就睡了。 第155页 苏溪桥大为惊奇,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她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学过,新生儿大部分会有黄疸,肠绞痛,和初生不适应等症状,而这些情况,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出现过。 桥叙庄园主屋一楼的主人房里,四角的烛檯灯整晚都亮着。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谢规叙就从沉睡中醒来,偏头看向身侧的苏溪桥,微张着嘴,打着小唿噜,睡得正香,一只胳膊露出被外。 谢规叙轻轻侧身,小心地将她的胳膊放入被子里,凝视她的睡颜半晌,低下头,张开嘴覆上红润的唇瓣。 睡梦中的人受到干扰,舔了舔嘴唇,继续唿唿大睡。谢规叙的舌尖趁机钻了进去,轻巧而无声地在口腔里翻搅,得到对方下意识的回应,吻得更柔更深。 「唿……阿叙……」苏溪桥的脸被憋得发红,唿吸也急促了些,含煳地嘟囔了一句。 听到自己的名字,谢规叙眼中如水的温柔似欲溢出眼眶,满足地放过他,舔去她嘴角的水渍,轻拍她的背。 苏溪桥在睡梦里哼哼了两声,沉沉睡去。 谢规叙翘起嘴角,心里乐开了花,从此以后他就有三个宝贝了。 他回头看向炕内侧,两个小傢伙肩并着肩睡得正香,一动不动。 外面晨曦初显,谢规叙无声无息地穿衣起床,练剑半个时辰回到房间,一大两小还睡着。 片刻,苏溪桥的眼皮动了动,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见男人坐在炕沿注视着自己,「阿叙,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谢规叙微笑着拂开她脸颊上的髮丝,示意她看炕上。 苏溪桥扭头看过去,即刻清醒过来。不是做梦,她真的生了两个孩子。 两个小傢伙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不吵不闹,两只小手抓着小被子玩,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自得其乐。 小傢伙的脸胖嘟嘟的,看上去就软软的,苏溪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 「好软,好可爱。」 谢规叙半靠在她身上,也伸出手指在婴儿的脸蛋上点了点。 苏溪桥仰起头看着男人眼中的温柔,心里有点酸熘熘的。是不是有了孩子,这个男人最在乎的就不是她了? 苏溪桥察觉到她的失神,低头看去。发愣的眼神让苏溪桥的表情显出几分少见的憨和呆,就像在暗示他赶紧去欺负一样。他的喉头干涩发紧,顺从内心,压在她身上,激烈地索吻。 苏溪桥心底那点莫名的感伤霎时灰飞烟灭,搂住男人的脖子,提醒道:「我坐月子呢。」 谢规叙直起身,慢慢地理好衣衫,看向两个小傢伙。 「小溪,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这……」苏溪桥不是没想过,但感觉现在不合适了,要重新起「翻字典吧!」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见有些父母抱着字典给孩子想名字,她还觉得很好笑,今天就轮到自己和谢规叙了。 这字典是谢规叙读书时用的,都快翻烂了,不过好在还能看得清楚字。 苏溪桥一边翻一边问谢规叙,「两个孩子是都跟你姓?」 苏溪桥将靠枕拿过来让她靠着,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孩子出世后,苏溪桥的身体再也没有露出虚弱或者疲惫,也不会怕冷,可以确定以前的各种状况都是两个孩子的缘故。但他照顾苏溪桥习惯了,动作很顺手。 谢规叙说:「你想要让孩子跟你姓也可以,我没意见。」 苏溪桥想了想,嘆气道:「还是算了,别搞这么新奇,万一以后孩子受别人歧视就麻烦了。」 古代的传统都是孩子随父姓,只有入赘的孩子才随母姓,要是一个孩子随父姓一个孩子随母姓,以后难免会有小伙伴会问,解释起来麻烦不说,还是还有人会觉得是孩子娘太强势逼迫孩子跟她姓。 谢规叙见她失望,便道:「要不这样,取三字名,冠我的姓,取你名字的两个字作为中间的字,龙凤胎跟双胞胎不一样,没必要取中字都相同的。」 苏溪桥一拍手掌,惊嘆道:「好主意。」 「嗯。」谢规叙的眼神蓦然暗沉下去,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慢慢想,我出去一趟。」 苏溪桥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多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安心,解决一件早该解决的事。」 苏溪桥想到什么,不再多问,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地啄了一口,「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好。」 谢规叙来到屋外,天已大亮。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天空,牵着马举步往桥叙庄园外走去。 第112章 取名2 家里的下人们都起得很早,在上工之前,先做完桥叙庄园的杂活,包括扫地,餵鸡、餵猪等。正在打扫落叶的僕人们恭敬地朝谢规叙行礼后,退到一旁。 谢规叙出了桥叙庄园的大门,不紧不慢地往村东走去。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今日,他身上的气息比跟往常要冷沉一些。 谢家老宅,之前苏溪桥用来当酒作坊,后来盖了加工园后,酒作坊就搬到加工园里,老宅就空了出来。 今年夏天,谢规叙的弟弟谢归宗因为在外面吃喝嫖赌,甚至还结交了一群顽固子弟,他们一群人猎奇将一个进士的女儿给弄死了。 事情闹大,那进士告到扶阳郡,扶阳郡郡守判谢归宗坐牢二十年。谢全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不忍心让他坐牢,于是便散尽家财,把他从牢里保了出来。 第156页 自此谢府一家又搬回了清水村,就住在老宅里。而何氏因为谢归宗的事情,气坏身子,直接中风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不过后来又好了。 何氏早晨起床,发现自己突然无法说话,惊恐得撞翻了房间里的圆凳。 昨天古怪地从床上摔下去之后,她就发不出声音,还以为自己只是一时不小心摔了一下,心里惶恐才说不出话。但为什么都过了一晚上了还是无法出声! 她惊惶地抓住谢全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嗯!嗯!嗯!」 谢全被她吵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你又在闹腾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如儿房里过夜。」 如儿是谢全前几年迎进门的妾室,性格温婉,会做一手好菜。 何氏又气又恨,抱住他的脑袋示意他看自己,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谢全愣了半晌,不确定的问:「你是想说,你说不了话?」 杜氏连连点头,眼睛里透出深刻的惊惧和强烈的不安。她早心里嘶吼着:是你那小妾做的,一定是她在菜里下毒了。 但她既说不出话,又不能写字,只能焦躁地对谢全做出各种莫名所以的手势。 「怎么会这样……」谢全根本没有看她在比划什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着凉了才塞了喉咙?罢了,过一会儿让钱大夫给你看看。」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何氏,生平第一次用怨恨的目光瞪着他。 何氏蓦然而起侧身压着谢全,拼命在他身上捶打抓挠。 谢全愕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狼狈地躲闪着她的双手,怒吼道:「你疯了!」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得多,他两手一推,将何氏跌回床上,他快速下床,阴沉地盯着满脸泪水的何氏,厌恶地道:「一大早上发什么疯!」 说罢,他便甩袖离开,转身进了如儿的房间。 如儿靠在床头,正给三个月的女儿餵奶,见谢全进来,脸一红,忙用被子隔开他的目光。 「全郎,你这是……没事吧?」 谢全摸了摸被抓伤的脸,走过去搂住她的肩。如儿生孩子后比以前更多一份韵味,他越看越喜欢。 「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无理取闹!」 如儿微微一笑,靠在他肩上,没说什么。不用他做什么,谢全就对何氏生了反感,她喜闻乐见。 家里唯一的丫鬟小彩做好早饭,将饭菜端上桌。 何氏肿着一双眼出现在躺椅上,不知在想什么,幽暗的双眼泛着令人发寒的光芒。 几人还没端上饭碗,一个俊朗的身影在院门口出现,不疾不徐的走进屋内。 何氏看清来人,霍然起身,兇狠地冲过去,喉咙发出「啊啊」的声音。 何氏:阿叙,你快看看娘,娘生病了,快带娘去看大夫。 谢规叙冷眼看了她一下,身形一闪,何氏直接摔在了地上。 当初我病着的时候你是如何待我的,如今我便如何待你。养育之恩与养老相抵,他没有亏欠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 何氏顽强地爬起来,跑到谢规叙身边,扯着他的手臂,指着如儿,口中「啊啊」不停,两眼里愤怒和恨意交织在一起。 如儿、谢全、谢归宗三人都被眼前一幕给弄懵了。 谢全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说不出话是……如儿弄的?」 如儿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解释道:「全郎,不是我,我没有……」 何氏愤恨地瞪着如儿,不停地点头。 谢归宗和谢全惊疑的目光同时落在如儿身上。 如儿大哭喊着:「不是我,姐姐不带这样冤枉人的。」 谢规叙不想看他们演戏,干脆直接了当说:「昨天小溪给我生了一双儿女,一个月后办满月酒,到时候请爹一家人都来。」 谢全一听自己有孙子了,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虽然他不喜欢老大,但对于孙子他还是很在意的,谁让谢归宗现在已经废了。谢规叙得孩子成了谢家唯一的香火。 谢全面带笑容道:「去,爹一定去,好好照看我的孙子,等爹有钱了给两个孩子送两把金锁。」 谢规叙顿了顿,嘆气道:「不用了,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说完谢规叙看都没看何氏一样,便转身离开了。 谢规叙进了家门,将冷凝的气息敛起,走进房间。 「回来了。」苏溪桥已穿好衣服,斜靠在炕头,看到他脸色无异,放下心,对他招了招手,将手中的本子递给他,「我觉得这几个字不错,但还不够好,你看看。」 谢规叙也觉得差些什么。 「想起个好名字真不容易。」苏溪桥皱着眉,把字典塞给他,「现在轮到你找。」 谢规叙拧着眉道:「不想看……」 苏溪桥「噗」的笑出声。取个好名字太难了,毕竟是要跟孩子一辈子的,随便应付可不行。 两个小宝宝哼哼起来,苏溪桥抱起哥哥,解开衣服餵奶。 谢规叙立即站起身,「我去热牛奶。」 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苏溪桥忍不住又笑起来,摇摇头。取名啊,还是她自己来吧。 纠结了半天,苏溪桥最后在纸上写下了「谢乔庭」和「谢溪晴」这两个名字。 「好名字。」温热的唿吸轻轻吐出,喷在苏溪桥的耳蜗里。谢规叙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看到纸上的字。 第157页 苏溪桥捂住耳朵,怀疑他是故意的,用力拍拍他的肩,「儿子女儿的小名就交给你了。」 谢规叙的一只手握着奶瓶,正抱着妹妹要给她餵奶,随后他动作一顿,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溪桥道:「夫人,我不会。」 「不会也得会。」苏溪桥在两个小傢伙脸上轻轻地亲了亲,最后在谢规叙的脸上重重地嘬一口以资鼓励,贼熘熘地一笑,「你好歹是个秀才,万一别人问题孩子的名字是谁取的,你该怎么说?你看西江月这个店名你不就取得很应景,要相信自己。」 话音未落,苏溪桥就在一旁偷笑。 谢规叙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轻摇头,思索片刻,「哥哥叫砚砚,妹妹叫穗穗。」 哥哥文人砚墨像他,妹妹妹随娘亲,持穗宜家。 苏溪桥嘆气,自己好像有点被比下去了,她就觉得谢规叙偷懒不愿取,看这小名意义不挺好的嘛。 「还不错。」苏溪桥无奈赏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准备出去洗漱一下,又回过头,「你一个人照顾他们俩没问题吧?」 谢规叙颔首,「你放心去吧。」 苏溪桥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昨晚两个孩子饿了和尿了都是谢规叙起来照顾的。她生产后,身体还在恢復期,迟醒一步,只在一旁指导。 谢规叙的动作或许不熟练,还很笨拙,但贵在他足够小心,生怕伤到两个小婴儿,动作很轻,因此,依旧将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 吃过早饭,夫妇俩抱着一本从空间里找到的《婴幼儿养护指导》研究,林叔领着家里所有的下人前来拜见。 谢规叙和苏溪桥觉得坐月子没有必要不见人和成天躺着,该休息休息,该活动时候活动,只要不过度就行。 于是两人将两个孩子都抱到客厅里。 众人跪下齐喊:「见过谢爷、夫人、大少爷、二小姐!」 「起。」谢规叙道。 众人齐声应是,眼巴巴地看着两位主子怀里的小主子。 苏溪桥吩咐道:「林婶,林叔,你们抱着两个孩子,让大家都见见。」 林婶生过孩子,很熟练地接过她怀中的砚砚。林叔也是当过爹的人,将穗穗抱得稳稳噹噹的。 看清楚两个宝宝的长相,两人暗暗称奇,满心喜爱。 其余下人分别看过后,都为两位主子感到高兴,齐声道贺,「恭喜谢爷和夫人喜得贵子贵女!」 「嗯,」谢规叙听着高兴,于是豪爽地道,「周管家,所有下人都赏钱百文。」 「是。」 众人大喜,「多谢爷、多谢夫人!」 苏溪桥和谢规叙将孩子抱回来。 林婶捧着几件衣服上前,「启禀谢爷、夫人,这些是昨日夜里老奴和素玉她们几个赶做出来几件小衣服,还想着夫人要再过一个多月生,就只做了一两件,所以我们又再做了几件,还望谢爷和夫人不要嫌弃。」 苏溪桥收下衣服,笑道:「不嫌弃,你们有心了。你们五个的针线都不错,我这里有些布和服饰图样,你们拿去给两个宝宝多做几件衣服。」 「是。」 林叔等他们说完,禀告道:「谢爷、夫人,奴才已派人去镇上买婴儿床,想必他们再过两三刻就会回来。另外,两位小主子的消息已放了出去,山谷那边也派人通知了。」 谢规叙点头,满意道:「很好,你们都退下吧。」 第113章 娘家来人 没过多久,谢苏天和谢苏杭抬着婴儿床过来。 婴儿车是木制的,四面有栏杆,所有的木板都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有支架,可以搭盖蚊帐和悬挂玩具。 苏溪桥不是很满意,让谢规叙将婴儿床改造了一下,在下方四角分别增加了一个小木轮,方便推动,同时可以将婴儿床当摇篮用,方便哄睡。 改造完毕后,苏溪桥将小褥子铺在婴儿床上,用两条毛巾给谢乔庭和谢溪晴当小枕头。婴儿的头是软的,需要大人帮着束个好头型,太柔软的枕头不行,毛巾折起来垫着就挺好。 弄完以后,苏溪桥才发觉自己失策了,应该买两个婴儿床,一个放在楼上,一个放在楼下。以后她和谢规叙搬到楼上房间里住时,就不必将婴儿床搬上搬下。 她将林叔喊来,让他改日再派人多买一张婴儿床。 至于婴儿车,估计这时代没有,漆面决定画下图样去木器铺子订做。不过,砚砚和穗穗现在还小,暂时用不上婴儿车,以后再做也不迟。 整个清水村因为苏溪桥给谢规叙生了一对龙凤胎的消息而有些沸腾,众人对两个小婴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好奇得抓心挠肝,但因为孩子还没满月,不好上门看望,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小傢伙的满月酒。 苏溪桥还让人往苏家村送了消息。 苏家的人听到消息,大吃一惊,不是说要到明年初才生嘛,怎么这么快就生了。苏溪桥的娘当天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苏长信火急火燎地赶来清水村。 苏李氏一看到两个孩子,就拉着苏溪桥抹眼泪,「阿桥受苦了,生两个娃不容易。」 她自己也生了一对双胞胎,自然知道生连生两个有多难,更何况苏溪桥还早产,一想到这个她就更心疼了。都说谁生的娃谁疼,这好在姑爷家有丫鬟婆子给伺候着,这要是没有就哭了。 第158页 看到苏李氏哭哭啼啼的,苏长信就觉得晦气,他双眼一瞪,说道:「你哭啥嘛,老三不是好好的嘛,两个娃也挺好的,不兴哭难听的。」 苏溪桥也安慰道:「娘,我这不好好的嘛,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你放心。」 「成,成,我不哭了。」苏李氏擦干眼泪,释然一笑,趴在婴儿床边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宝宝。 李翠去年给苏海也生了个儿子,两口子的粉条作坊开的不错,听说专门有扶阳郡的酒楼过来他这里买粉条,现在他们都把作坊扩大了,请了十几个村民在干活。 要不是实在腾不出空,他俩人就带着孩子一起来清水村了。 苏琳水是前年冬天出嫁的,去年也给夫家添了个女儿,只是她那婆婆强势得很,非要她生个孙子。她丈夫府试落榜后就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再加上苏琳水没生个儿子,他看到她就心烦,宁愿睡在青楼里也不愿回家,只能说苏琳水现在的日子觉得有点惨。 中午素桐一共做了十道菜,有荤有素,非常丰盛。由于苏溪桥现在还不能吃辣,所以她的饭菜都是林婶单独做的。 有一道人参当归鸡汤用的就是苏李氏带家养土鸡,顿出来的汤味道鲜香,苏溪桥很喜欢喝。 自从听说苏溪桥怀孕后,苏李氏就让苏长信到镇上去买了四十几只小鸡仔回来养着,为的就是让苏溪桥坐月子的时候能有土鸡和鸡蛋吃。 后来日子慢慢变好,苏长信也不在抱怨了,对谁都笑呵呵的很好说话,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不愁吃喝,还有钱花,他能不开心嘛。 下午,给两个宝宝餵过奶,等宝宝睡着后,苏溪桥让林婶过来照看着,和谢规叙一起陪着苏长信和苏李氏在园子里走走。 她也该适当出来透透气了,正好今天有大太阳出来晒晒走走,更有利于身体恢復。 园子比起去年有不少变化 走到葡萄园边,几人聊起葡萄的话题。苏溪桥和谢规叙才知道苏长信以前种过葡萄,忙虚心讨教一番,颇有所得。虽然灵泉水很强悍,但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太阳西下时苏长信提出要走,谢规叙热情挽留二老多住几天,并说会派人去苏家村送个信,正好趁机让苏李氏多陪陪小溪,有亲人在就算小溪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也好有人开解。 苏长信和苏李氏想到进了腊月就要忙过年了,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久住,便应了下来。 苏李氏给苏溪桥讲了很多照顾孩子的经验,虽然一些知识与现代的育婴理念有冲突,但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苏溪桥仍然听得很认真。 谢规叙坐在一旁,灼人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苏溪桥。 苏溪桥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暗自瞪了他一眼,脸颊发烫。 谢规叙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耳根也红了。 苏李氏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女儿和姑爷感情好,日子和和美美,现在又有了孩子,姑爷日后肯定不有纳妾的想法,这对于女儿来说无异是件好事。 「对了,怎么没见着瑞白?」苏长信歪在沙发上,问道。 谢规叙道:「已经几天不见它的影子了,估计是在山上。」 瑞白平时有自己扑捉猎物的习惯,不过以前都是当天就回来了,不知道为何这回去了好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又熘到山谷里去混吃混喝了。 晚上,苏长信和苏李氏就住在一楼的客房里。两人本来想帮苏溪桥和谢规叙带一晚上的孩子,被苏溪桥和谢规叙婉拒。两位长辈五十多了,年纪也不小了晚上总醒对身体不好。 苏长信和苏李氏也知道他们不年轻了,没有坚持。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 在桥叙庄园住了三天,苏长信和苏李氏坚持告辞,等砚砚和穗穗满月时再来。 因为再过两日就是村里祭先祖,苏溪桥和谢规叙便没有再挽留,给两位长辈准备了两坛药酒、两坛品牌酒和二十斤粉条,并派谢苏乐用马车送他们回苏家村。 第114章 满月酒 就这么小个村子,苏长信和苏李氏在桥叙庄园住了几天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 谢全自然也知道了。一想到苏溪桥和谢规叙对苏家的人那么好,对亲生父亲却那么糟糕,他心里就又是愤怒又是嫉妒,但是再一想到他儿子连亲娘都不管,他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何氏请了几个大夫看喉咙,大夫们的诊断结果都是受到了惊吓所致,或许过两日就能恢復,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开口。 加上何氏平常做了太多糟心事,她的「话」未必可信,谢全和谢归宗并没有把何氏变哑的事情和如儿扯在一起。 一个小妾干嘛要冒险跟正房夫人争宠,何氏年老色衰,不用争谢全都如儿疼爱有加。 照顾苏溪桥和宝宝的同时,谢规叙和苏溪桥商量着趁机把前院里的小果林处理一下。 因为桥叙庄园如今种了太多的东西,果林遮挡了太多的阳光。 谢规叙想把树林外围的树木砍掉一些,太高的树木也砍掉,并且把小果林改造成一个小型的乐园。等砚砚和穗穗长大些就有了可以玩耍的地方。 腊月二十九,是砚砚和穗穗满月之日,暖日和煦,微风拂面。 桥叙庄园被僕人们装扮一番,充满喜庆气息。大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还贴上了恭贺满月的对联:上联,天赐龙凤全家乐,下联,户迎贵人满堂辉,横批,合家欢乐。 第159页 桥叙庄园虽然大,但到处都种着东西,要摆多桌宴席,地方还是不够。而且,这次宴客肯定有不少顽皮的小孩,人多不好管,苏溪桥和谢规叙索性把宴客的地点定在晒谷场上。 给两个孩子举办满月礼的主要目的是宣告两个孩子的存在。当初苏溪桥和谢规叙把消息放出去主要是针对村里的村民,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会勉强。 所以,这次两人准备让人做流水席,凑齐一桌,就上菜。哪怕你是外村的,只要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就算没有带贺礼来,也能吃一顿。 和上次周桂花成亲宴客不同,这次的场面颇有些浩大。一大早上,桥叙庄园里就响起喜庆的爆竹声,声响震天,足足响了两刻。 吃过早饭,僕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有的负责煮红鸡蛋,有的往晒谷场上搬桌椅板凳,有的运送蔬菜…… 各种食材陆陆续续地从桥叙庄园和镇里运到晒谷场上。 一些和谢规叙家关系较好的村民主动地来帮忙,干的是热火朝天。 厨房是前天晚上提前盖好的,专门请来做席面的六个厨子到达后,就开始煮、炸和炖。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入清水村,经过晒谷场时,窗帘被人掀起又放下,马车继续往前行进,在桥叙庄园门口停下。 小厮叩响门环。 谢苏天见到来人,有些诧异,却不失礼数地赏钱行礼,「见过魏公子、秦公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魏松和秦镇。听说苏溪桥和谢规叙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人早就坐不住了,好容易等到满月酒这天,便相约前来祝贺。 你这小子倒是好记性。」魏松笑道,「我们是来给你主子贺喜的,你家主子可在?」 谢苏天道:「谢爷和夫人都在,二位公子请进。 他领着两人进了门,唤来一个下人让他先一步去主宅通报。 秦镇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闻着空气中飘荡的各种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明明是深冬,这里却像是春季。 「这悠然田居真是一处福地,每次进来,我都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魏松步伐徐徐,扫一眼池塘里游动的小鱼,贊同地点头,「确实如此。谢规叙和苏溪桥才是最会享受的人。」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主宅前。二楼的白色窗帘随风飘拂,时不时在窗棂外晃动一下。 上次进桥叙庄园,魏松和秦镇只是远观了一下,走近后,不仅上下打量,隐约觉得这座宅子非常特别,但具体特别在何处也说不清楚。 苏溪桥和谢规叙抱着砚砚和穗穗到门口迎接。 谢规叙说道:「魏松,秦公子。别来无恙。」 「魏松,秦公子。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苏溪桥道。 「既然你们对魏松直唿其名,也叫我的名字就行了。」秦镇语气随和,目光落在谢规叙怀中的小娃娃身上。 谢规叙笑道:「好。二位,请进。」 魏松和秦镇都没进,而是稀奇盯着两个娃娃看。 「这就是你们的儿子姑娘。」 砚砚在苏溪桥怀中,穗穗由谢规叙抱着,两个娃娃头上戴着一模一样的虎皮小帽,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棉袄。 小娃娃都是一天一个样,如今的砚砚和穗穗比起一个月前,五官更加清晰,让人不必细看就觉得和苏溪桥、谢规叙是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的。 砚砚相对安静些,就性格来说似乎更像谢规叙。穗穗活波,嘴角偶尔会微微地翘起来,就像在笑,眼珠也总是滴熘熘地转,小嘴里时不时地咿咿呀呀。 「和你们俩长得真像!」魏松笑着掏出两个纯金的长命锁挂在砚砚和穗穗的脖子上,真诚地道,「恭喜你们喜得贵子贵女。」 「恭喜。」秦镇像是和他约好的,也拿出两个纯金的长命锁。 两人都是精明人,心中有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 「多谢……」苏溪桥嘴角微抽。他们送的长命锁每个至少有五两重,可别把她儿子姑娘的脖子压疼了。 但是,在满月礼上给娃娃添礼是娃娃的福气,马上取下来不吉利。她便用一只手将长命锁的锁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给砚砚减轻负担。 五两的纯金长命锁相当于五十两白银,是大手笔,但魏松和秦镇既然送出来了就不会在收回去,苏溪桥就没有客气 谢规叙和苏溪桥的反应几乎一样,用手托着长命锁,以免女儿不舒服。 苏溪桥再次邀请,「进来坐。」 进了客厅,夫妇俩将砚砚和穗穗放回婴儿床上。 两个小孩傢伙似乎捨不得离开爹娘的怀抱,两双圆熘熘的眼睛看着苏溪桥和谢规叙,动动胳膊又蹬蹬腿,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稚嫩声音。 「砚砚,穗穗,娘亲和爹爹一会儿就来。」苏溪桥连忙轻拍他们的小肩膀,轻声安慰。 谢规叙拨了一下挂在床上的风铃,叮噹的声响吸引了两个宝宝的注意,眼珠跟着摇晃的风铃转动。 苏溪桥和谢规叙趁机走开。 秦镇暗自赞嘆,谢规叙那种对外人冷面的人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令他不禁也起了成家的念头,最好也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儿女。 趁着苏溪桥倒茶和谢规叙准备点心的空档,魏松和秦镇打量着客厅,对苏溪桥和谢规叙更加羡慕。 第160页 这屋子里不见半分豪华与奢靡,甚至收拾的不算整齐,但墙壁装修和屋内摆设,例如沙发,例如靠枕,例如地毯……无不是随意中透露出一股随意和舒适,最终酝酿成温馨的氛围,令人难捨,不像他们那些大家族,让人感受最深刻的为唯有冰冷。 四人边喝茶边聊着,魏松提起购买桥叙庄园水果的事。眼看着要过年,五六月份蜜桃和樱桃又要成熟了。他和秦镇得提前盯着,不然就要被人抢先了。 苏溪桥看了看谢规叙,口气很犹豫,「这件事……」 魏松放下茶杯,诧异地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又不想将你们家的水果外销了。」 之前商量好要提前预售给他们的。 苏溪桥笑着摆手,「那倒不是。不过,最近确实有个新想法,但还没考虑好。这样,等我和阿叙商量好了,再找你们谈。总之,既然我答应将水果外销,就不会反悔。而你们作为我的朋友,自然是优先考虑。」 魏松和秦镇这才放下心。 苏溪桥看了看天色,「快晌午了。我和阿叙得抱着两个孩子出去一趟。我想你们不会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多等一会儿,我亲自己下厨。」 「自是不介意。」秦镇站起身,「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顺便欣赏下乡村风光。」 魏松不想一人在屋里呆坐着,跟着站起来,「走。」 苏溪桥抱起砚砚,小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软软的。 穗穗也很喜欢被爹爹抱,在谢规叙怀中一蹦一蹦的,别看她才一个月,力气却打着,一只小手挥舞着,另一只手还生怕摔到了似的抓着爹爹的衣服。谢规叙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让她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两人取下四个长命锁,将宝宝头上的帽子正了正,抱着他们出门。 秦镇在后面朝砚砚和穗穗做鬼脸,砚砚面无表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穗穗则是乐得张着小嘴。 魏松看着秦镇哈哈大笑,他觉得秦镇被砚砚鄙视了。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想多了,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哪有那么丰富的情绪。 晒谷场上,亲戚、村民差不多都到了,百来号人,看上去就热闹。 看见苏溪桥和谢规叙抱着孩子现身,众人都迎过去,口中说着吉祥话,打量过两个孩子的相貌,满足了好奇心,纷纷夸赞。 苏长信、苏李氏,苏海、李翠和苏宁还有他们家一岁多的孩子都在。 「谢兄弟,弟妹,恭喜你们喜得贵子贵女!」李庄真心为谢规叙和苏溪桥感到高兴,往宝宝脖子上各挂了一个银制的长命锁,都是一两的。 李嫂子把手中的包袱递给苏溪桥,笑道:「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做的几件小衣服,你们可不要嫌弃。」 苏溪桥连忙接过去,「怎么会?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多谢李嫂子。」 第115章 造反 一圈转下来,穗穗和砚砚就收了一大堆礼物,最少的也是六个用红线串着的铜板,虽然不多,也是村民的善意。 苏溪桥和谢规叙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吩咐大厨们开席,并让大家都吃好喝好,饭菜酒都管够。 两人又抱着孩子来到苏家人跟前。 谢规叙道:「爹、娘,大哥、嫂子,方才多有怠慢。」 「没关系,知道你们俩今天会很忙。」苏长信笑眯眯的,完全不在意。 「给,这是给两个小宝贝的。」苏李氏笑呵呵地从袖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当初给自家孙子的都是红包,不好厚此薄彼,所以也给的红包。 苏海和李翠送的是银制长命锁和自己亲手做的两个孩子的衣服帽子。 苏海道:「有儿有女,财运双全,以后生活一定幸福。」 苏溪桥笑道:「爹、娘、大哥、嫂子,和我们回家里坐。」 苏海摆手,他早就看见魏松和秦镇了,一看那二人的穿着和气度,就知道身份不一般,估计苏溪桥和谢规叙要单独在家里招待,怕万一去了双方都不自在。 「不必,我们就在这儿吃饭,还热闹些,又暖和。你们有事就去忙。」 苏长信夫妇皆点点头,道:「自家人不会挑你们礼的。」 谢规叙只好歉然一笑,「那我和小溪就失陪了,晚些时候再来给四位长辈赔罪。」 交代下人们将魏松和秦镇带来的小厮车夫招待好,并且在晚饭后客人们离开的时候给每个人发两个红鸡蛋,苏溪桥和谢规叙领着魏松和秦镇回到家里。 「魏松,秦镇,你们随便坐。让阿叙招待你们,我去厨房看着做饭。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很快就能开饭。」苏溪桥要把砚砚放回婴儿车里。 秦镇早就心痒了,朝她伸手,「我来抱他吧。」 谢规叙侧身斜插在他和婴儿床之间,认真地问:「你可有孩子?」 魏松大乐,「哈哈哈……」 秦镇面色僵硬,嘴角抽搐,「你有孩子了不起啊?」 苏溪桥忍着笑,解释道:「秦镇,你别介意,阿叙并无恶意。」 秦镇无奈地坐回沙发上,「我知道,不就是怕我不会抱孩子伤到你们的宝贝儿子吗?行了,行了,我不抱就是了。」 谢规叙看着他不吱声,茶壶又重新泡茶去了。 谢规叙一走,秦镇就跑到婴儿床边,摇动着上方挂着的玩具,「小宝宝,看这里,看这里。」 第161页 魏松淡定地坐在原处,觉得他很幼稚,过了一会儿,听到婴儿被他逗笑,忍不住也跑过去蹲在婴儿床边,加入逗弄的行列。 魏松和秦镇的到来在意料之外,苏溪桥原本是打算中午在家里招待娘家的人,所以米饭是早上就煮好的,只需热热就行。食材也都是洗切好的。又有她帮忙看着灶膛里的火,林婶动手炒,很快就做好八道菜。 魏松和秦镇将八道菜消灭得干干净净,动作不雅地捂着胃,斜靠在沙发上。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提醒苏溪桥不要忘了答应过的事。 苏溪桥和谢规叙把娘家人请到家里吃的晚饭,顺便赔了罪。 晒谷场上,众人吃过丰盛的晚饭还都得到两个吉利的红鸡蛋都高高兴兴地离开。砚砚和穗穗的满月礼顺利结束。晒谷场上的大小物件自有林叔领着下人们处理。 苏溪桥餵两个孩子吃了「晚饭」,才清闲和谢规叙一起躺在炕上。 「阿阿,你也出出主意。」谢规叙有点发愁。 夫人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谢规叙把人半搂进怀里,问道:「何事?」 「两个孩子现在是正需要我们的时候,至少在他们三岁之前,我们都丢不开手。我在本来想,在扶阳郡开一间新店铺的,打算卖女人用的口纸胭脂香皂之类的东西,后来一想还是跟魏松、秦镇合作,咱们出制作方子,他们负责经营,盈利五五分成。这样一来,咱们只需要管着家里的事以及西江月和金醉坊。」 谢规叙思索片刻,「如今有了孩子,你又还在修养期,再开一间新店铺,必然是忙不过来的。若是捨不得香皂胭脂的制作方子,可以等三年以后再开新铺子。」 因为香皂胭脂的制作过程都是需要苏溪桥手把手教的,没法把方子写出来,就算写出来,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有差别的。 「三年啊……」苏溪桥挠下巴,还是犹豫不决,「三年都不开新铺子总觉得是蹉跎了时间。」 谢规叙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我做主,新铺照开,暂时不卖胭脂,只卖洗髮水香皂。这两个简单些,教起来容易。」 他难得的强势使苏溪桥很快下定决心,「听你的。那么,咱家的水果除了葡萄以外,预留三分之一,剩下的都卖给魏松和秦镇。」 「嗯。」谢规叙没有意见。 啊呀……」穗穗挥着小胳膊。 苏溪桥爬过去将她抱起来,「小闺女,怎么了?是不是没人理你?」 穗穗靠在娘亲身上,很是高兴的样子,「呀呀。」 砚砚看着谢规叙,谢规叙也将他抱起来,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相顾无言。 苏溪桥哈哈大笑,回到谢规叙身边,和他挨着坐,用穗穗的小手去碰砚砚的,「来,你们兄妹俩一起玩。」 「呀……」穗穗弯着眼睛笑。 砚砚抬起小胳膊,「啊。」 苏溪桥看得乐不可支,谢规叙脸上的表情平淡却柔和。苏溪桥没发现,谢规叙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她身上。 过完年初五,定都大乱,当今太傅赵博政之子赵彦峥因涉嫌谋害晋王,而被贬。谁知手里有赵彦峥手里有祖父赵大将军遗留的半块虎符,他拒捕杀害大理寺少卿,连夜带着赵家军和赵太傅自家老小连夜逃出定都。 赵家军是宁海侯叛国这件事的直接受害者,赵彦峥手里的虎符带走了七万人马,他们日夜奔袭,一路逃回苍离。 苍离位于大襄朝北部,那里一年有八个月都在下雪,是赵大将军的封地,也是赵家军一直守护的地盘。如果不是因为赵博政走了文人路,不愿带兵,赵家人也不会都搬到定都去。 现在因为皇帝疑心病又犯,不止一次怀疑赵彦峥跟宁海侯余孽有往来,他怕叶氏捲土重来,于是想尽办法去设计赵彦峥。 赵彦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惹火了,他直接在街上当街捅了晋王一刀,让他感受一下心疼的滋味。 叶谦霖也万万没想到,最先造反的人会是赵彦峥,他一直以为会是自己。他跟赵彦峥或许会以敌对关系再次在战场见面,可惜了现在怕是只能在争权这条路上狭路相逢。 未来是敌是友,现在还未可知道。 第116章 一岁 春去冬来又一年,转眼就是顺昌帝二十六年。 砚砚和穗穗像小树苗一样健康而茁壮地成长着,再过两天就是他们的周岁生辰。 一周岁是两个小傢伙人生的一个小过渡,苏溪桥非常重视,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把两个小傢伙丢给他们的爹爹,自己亲自和林叔一起带着下人们忙碌。 谢规叙坐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陪着两个小傢伙。穗穗很有运动天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爹爹身上爬上爬下。 谢规叙微微蹙眉地扶着她,以免他摔倒,偶尔还要帮她往上爬。 砚砚不甘被冷落,扔掉手里的玩具,往爹爹跟前爬了两步若有所思地停下,似乎觉得用爬的太慢了,两手在地摊上一撑,小屁股一用力就站了起来,蹒跚着往谢规叙跟前走,小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 谢规叙及时搂住他,让他坐下,温声道:「砚砚,你娘亲不让你太早学走路。」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在外人看上去肯定以为他在生气。但砚砚一点都不怕他,往前一扑,被爹爹藉助咯咯地笑起来,和妹妹比赛似的往爹爹身上爬。 第162页 谢规叙嘆了一口气,顺势躺在地毯上,由着两个小傢伙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拉拉他的头髮,扯扯他的衣襟。 他抬起头往外看,快晌午了,小溪还没回来。 「哥哥。」穗穗抓住砚砚的衣服。 砚砚回头看了穗穗一眼,一本正经地喊:「妹妹。」 「咯咯咯……」穗穗爬到谢规叙的胸膛上,伸手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戳戳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再拽拽他的耳朵。 砚砚看看爹爹,又看看穗穗,皱着小眉头,似乎想阻止妹妹欺负爹爹,又不想让妹妹失望,俯下身,抱住爹爹的头,小小的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规叙眼中满是温和,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 谢规叙环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感慨的笑。砚砚话少,谢规叙话也不多,她一直担心砚砚和谢规叙太生疏,看来是她想多了。砚砚这小傢伙聪明着呢! 门口的光线被挡住一部分,谢规叙抬起头看过去,深邃的双眼染上一抹温柔。十五岁的少女早已长大成人,虽然现在的苏溪桥还是比矮一个头,但身上温婉俏皮的气质越来越明显了。 「砚砚,穗穗,娘亲回来了。」苏溪桥几步走过去,坐在地毯上,俯身在砚砚的脸蛋上亲一口,穗穗的脸蛋上也亲一口,看着某人眼巴巴的目光,勾唇一笑,背对着砚砚和穗穗在某人的唇上用力一吻。 「娘亲。」 「娘亲。」 穗穗兴高采烈地爬向秦勉,砚砚小小年纪已露出稳重的气度,不紧不慢地跟在穗穗后面爬。 「娘亲,果果。」 苏溪桥知道两个小傢伙是想吃水果了,从空间里摘了两个水蜜桃,和谢规叙一人一个,剥了皮后,用勺子刮着果肉餵他们。 「夫人,准备得如何了?」 苏溪桥正要说话,砚砚面无表情地突出两个字,「夫人。」 谢规叙转过头去,手里的勺子一抖,勺子里的果肉掉在地毯上。 苏溪桥一愣之后,笑不可遏地直捶地毯,「哈哈哈……」 谢规叙蹙着眉,默默地看着砚砚半晌,指着苏溪桥,「她是我夫人,你不能叫。」 砚砚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喔。」也不知是真懂了,还是无意的发音。 苏溪桥看他这样,更是笑得喘不过气,眼角还飙出几滴眼泪。 谢规叙宠溺地看着他,用拇指揩掉她的眼泪,轻拍她的背。 穗穗笑嘻嘻地也伸出小手拍苏溪桥的背,「娘亲,笨!」 苏溪桥一僵,连忙止住笑,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继续给她餵食。 「穗穗,不能说娘亲笨,娘亲是咱们家最聪明的。」 谢规叙板着脸摇摇头,他不允许有人说苏溪桥的不好,那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要是没有苏溪桥就没有桥叙庄园,他也不可能好好活下来,他不活着哪来的砚砚、穗穗。人要感恩、孝敬,千万不能忘本。 两天后,砚砚和穗穗一周岁生辰到来。 两个小傢伙穿戴一新,越发可爱又伶俐,头上戴着小黄鸭外形的婴儿帽,上身穿着蓝色小衫和黄色套头坎肩,胸前位置有一个蓝色的大口袋,上面绣着一个大苹果;下面是蓝色收口裤,脚上穿着虎头鞋。 苏溪桥从衣柜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其中一个刻着砚砚的名字谢乔庭,另外一个盒子刻着穗穗的名字谢溪晴。她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分别放入两个盒子里,再将盒子锁好。 谢规叙疑惑不解。 苏溪桥拍拍盒子,笑着解释道:「以后儿子女儿每次过生日,咱们都给他们存一笔钱。等他们满十岁就把这笔钱交给他们,让他们学着理财。」 谢规叙了解地点点头,自家夫人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注意。 如今桥叙庄园的僕人比之前又多了,方方面面都有人打理和看管。这次周岁宴请客人,苏溪桥将地点安排在庄园。庄园的小果林在年前就被休整过,一大片空地种上了青草,正适合用来摆酒席。 将近中午时,客人们陆续上门。 在吃长寿面之前,先进行抓周仪式。 客厅里舖上地毯,苏溪桥和谢规叙抱起砚砚和穗穗放在地毯上。地摊上摆放着书籍、笔、墨、纸、砚、印章、算盘、铜板、白银、葱、印章、木剑等二十几样物件。 苏溪桥蹲在一旁,对砚砚和穗穗说道:「砚砚、穗穗,选最喜欢的给娘亲和爹爹。」 穗穗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砚台看了看又放下,环顾一圈,被圆形的印章吸引,看了一会儿却没有拿,目光停留在木剑上,好奇地拿起来把玩。 砚砚一开始跟在妹妹后面爬,看见印章,两眼一亮,快速爬过来拿起来,紧紧握住,抬起小脑袋沖苏溪桥笑,「娘亲,咯咯……」 客人们大笑着道贺,「两个孩子,一文一武,文武双全啊。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承各位吉言。」 苏溪桥抱起砚砚,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着实忍不住,在他粉嫩嫩的脸蛋上啄一口。 砚砚嘴角挑起点点笑,捧住娘亲的脸,嘟嘴亲了一下。 穗穗不甘示弱地搂住谢规叙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奉上一个响亮的吻,「啵」的一声响,挑衅的小眼神看向哥哥。 苏溪桥和谢规叙不禁相视一笑。 第163页 旁人无不羡慕。 林叔热情而周到地招待各位客人,「诸位,请到这边入席。」 桥叙庄园内如此气派,主人和下人又都如此知礼,客人们无意识地也都收起平常粗糙的一面,变得文质彬彬,相互抱拳,礼让着。 「请。」 「请,您先行。」 谢苏杭和谢苏天也帮着招唿客人。 「娘亲,下。」砚砚指着地上。 苏溪桥有些犹豫,但还是将他放下。书上说,小孩子太早学走路不好。但既然是孩子自己的意愿,她觉得还是顺着比较好。而且,他们家的孩子不一般,也不能一味地照搬书上的经验。 砚砚蹒跚地往前挪,苏溪桥跟在后面,双手伸着,随时准备扶住他。 穗穗一向朝哥哥看齐,在谢规叙怀中挣扎着往下熘。谢规叙把她放在地上,得到小傢伙的咧嘴一笑,露出四颗玉米粒大小的可爱小牙。 连个小傢伙慢慢地走了几步,似乎有了经验,很快就走的稳稳噹噹。穗穗兴奋地小跑到砚砚跟前,和他手牵着手。 苏溪桥抱着双臂,看着他们兄妹俩,脸上露出既欢喜又发愁的矛盾表情。 「怎么了?」谢规叙搂住他的腰。 苏溪桥嘆息一声,「孩子会走会跑就意味着也会『害人』了。」 话音刚落地,她就看见穗穗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茶杯,赶紧窜过去拦住他,「儿子,这个不能动,烫手。」 穗穗松开哥哥的手,抓住花盆里的花,小手一用力,揪下一朵,往嘴里塞。 「不能吃。」还好谢规叙反应快及时拿走。 穗穗抬头看他一眼,小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扭头往外走,身子小小的,步伐却很坚定,攥着小拳头,一副勇往直前的架势。 谢规叙微微摇头,不紧不慢地跟上,有点明白小溪方才为什么甜蜜中带着惆怅了。 砚砚发现后,小步追上去。 「妹妹。」 苏溪桥看着两个小萝蔔头手牵着手,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小屁股随着步伐一摇一摇,心里直唿太可爱了,一直在无声地笑。 砚砚扭头看了看苏溪桥和谢规叙,「爹爹,娘亲,牵。」 谢规叙配合地将苏溪桥的手握在手中,时不时地轻捏一下。 「摇摇。」穗穗开口,还前后摇摆和砚砚牵在一起的手教他们。 谢规叙傻乎乎再次照做。 苏溪桥一头黑线,无语地看着谢规叙顶着大人的脸却做出幼稚的动作。 穗穗和砚砚却满意地点点小脑袋,继续往前走。 谢规叙的心情似乎很好,两个孩子也很开心,苏溪桥索性放开,和谢规叙一起摇着手,闲庭散步。 第117章 育儿 走出不远,却见谢舒兰在桃树下踟蹰,似乎满腹心事。谢舒兰比苏溪桥小两三岁,快十八岁的大姑娘,身形娇小,俏丽活泼,平常走在村里,好些小伙都偷偷地看她。 「姑姑。」穗穗扯着谢舒兰的裙角。 谢舒兰回过神,轻快地应一声,「哎!穗穗好乖,姑姑抱抱。」她小心地将穗穗抱起来,揉揉她的小脑袋。 「姑姑。」砚砚也叫了一声。 「砚砚,乖。」谢舒兰为难,让她同时抱两个是抱不动的。 谢规叙接走她怀中的穗穗,苏溪桥也将砚砚抱起来,关切地看着谢舒兰,「舒兰,怎么没有去那边入席?」 谢舒兰欲言又止,脸色有些苍白,低声说:「我问问大哥,最近……有没有东胜营的消息,我听说他们已经打到中兴道了。」 谢规叙道:「昨日收到叶府君的来信,他们现在确实到了中兴道,只是你又从哪知晓的?」 谢舒兰小脸一红,手指扣着手帕,小声道:「我跟吴将军一直有书信往来,最近这两个月他突然断了联繫,我就……去山谷里找了那几个嫂子,是她们告诉我的。」 苏溪桥听后与谢规叙对视了一眼,挑眉直言道:「舒兰喜欢吴将军?」 谢舒兰眼神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她的婚事该是大哥替她相看,可她现在跟吴将军私相授受,终归是有失闺门清白,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因此生气。 看到谢舒兰惨白的小脸,苏溪桥立马手里砚砚塞到谢规叙怀里,让他带着孩子上别处玩去,她跟谢舒兰好好聊聊。 「别害怕,你有喜欢的人,你大哥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你确定吴将军也喜欢你嘛?」苏溪桥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吴元比谢舒兰大了十几岁,按道理他不应该会喜欢谢舒兰小姑娘的。 谢舒兰道「吴大哥跟我表白过心意,但我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说自己要出去打战,兇险万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让我千万别等他,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要过得幸福。可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他。」 她越说越伤心,两只眼睛泪汪汪的,鼻子一缩一缩。 苏溪桥拍了拍她的后背,思索片刻后,说道:「吴将军这话说得没错,他的主子走的是谋逆之路。这条路走顺了那他今后必定是高官厚禄,万一要是走不顺,那就是万劫不復尸骨无存。而且他如今三十岁了,你们之前的差距很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谢舒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倔强道:「不管如何我就是喜欢他,我愿意等他。他觉得我小不成熟,我可以改,可以跟着嫂子学,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第164页 「好,你能这么想很不错。」苏溪桥笑着说,「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你又愿意等他,我会去跟你大哥说明,相信他也会同意的。」 谢舒兰想起方才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主动提起自己的亲事,羞红了脸,点头小声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大嫂,那我……」 苏溪桥好笑不已,「快过去吃饭吧,再晚恐怕只能吃剩菜了。吴将军不写信给你,你就写信给他,让家里僕人送过去。」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嫂。」谢舒兰拎着裙子欢快地跑远。 东胜营趁乱赵彦峥逃离定都之事,于元宵节在善东府发起兵变,善东府的府君原是宁海侯手底下救过了的一个书生,因感念叶肇恩德所以顺势将善东府划为了叶谦霖的地盘。 接着叶谦霖趁势而起,将挨着北朝边疆的昌无沟也收入囊中,这里曾是赵彦峥祖父身归之处。是朝廷捏造叶肇通敌叛国的证据,说他把昌无沟的布防图给了北朝人,所以才让赵大将军中了埋伏,全军五万人马,全都葬身于此。 叶谦霖想既然狗皇帝想看到叶肇通敌叛国,叶肇不在了,那就他来做。把假的变成他们想要的,他要让王宫里那些烂人都后悔去吧。 中兴道拿下后,整个罗阳八道两港湾有一半以上的地盘都在叶谦霖手中。赵彦峥的苍离在上,叶谦霖的罗阳在下,牢牢地牵制住了东安,这下不管定都派谁出征平乱,都要考虑到另外一番的动静。除非定都两边都想打,不过这样的话,边疆都没人守了。 …… 两年后。 这几天雨水频降,刚晴没两天,又下起了小雨。看着雨从空中落下,滴在屋檐上,又滑落在地上,泛起水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雨点啪啦啪啦地打在翠绿的树叶上,湿润的地面上很快就多了几滩积水。虽然已是三月,因着下雨,屋内还是阴冷得很。苏溪桥起身去屋里拿砚砚和穗穗的棉外衣。 两个小傢伙已经满三岁了,坐在可调节高度的两个餐椅上,趴在饭桌上,乖乖地用勺子舀自己小碗里的饭吃,脖子上还繫着蓝色和粉色的饭兜兜。 「哎,下雨天又不能愉快地玩耍。」穗穗托着下巴,小大人似地嘆了一口气,惆怅地看着外面的雨雾。 谢规叙的嘴角微微扬起,用手帕揩掉她嘴角的鸡蛋羹。 苏溪桥拿着两个小傢伙的衣服进来,听到穗穗的话,忍俊不禁。一个小豆丁还知道嘆气了。 只听砚砚道:「妹妹,雨天到了,晴天还会远吗?」 苏溪桥扶额,她错了,她昨天晚上就不该让谢规叙用散文读本代替故事书的。 她走过去,微笑着揉揉砚砚的脑袋,「好了,你们两个小傢伙,在不赶快吃,饭菜就该凉了。」 谢规叙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小溪,你吃饭吧。」 苏溪桥看见自己的碟子里放着两枚剥了壳的咸鸡蛋,轻轻一笑。不用说,一定是夫君帮她剥的,好幸福的感觉。 「阿叙,你吃好了嘛?」 「嗯。」谢规叙取下儿子女儿脖子上的饭兜兜,给他们套上厚外衣后重新将饭兜兜系好。 穗穗端起碗,脆生脆气地道:「爹爹,穗穗还想吃鸡蛋羹。」 「穗穗今天很棒。」谢规叙跟着苏溪桥学会适时地表扬女儿,端起还剩半碗的鸡蛋羹,用大勺给穗穗添了半碗,看向砚砚,「砚砚,还吃嘛?」 砚砚点点小脑袋,「砚砚也要的。」 苏溪桥坐在砚砚旁边的位置,从清炒苋菜里挑了一些又嫩又软的菜叶放进他和穗穗的碗里。 娘亲说过不能挑食,两个小傢伙乖乖地把蔬菜吃掉。 等一家人都吃好后,苏溪桥给两个小傢伙擦嘴巴,洗脸和洗手,谢规叙把碗筷捡到厨房里,没吃完的菜放进碗橱里,净了手,回到客厅。吃过饭,是两个孩子的游戏时间。 看到爹爹出现,砚砚立即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好。」苏溪桥笑着拍拍手,「走,咱们去看看昨天晚上小鸟有没有偷吃水果。」 说完,她牵着穗穗。穗穗和砚砚都留了长发,砚砚头髮是用皮带繫着的,而穗穗的头髮是扎的小辫子。小姑娘就喜欢颜色靓丽的装饰品,为此苏溪桥还专门研究过这里的装饰品。 她将现代珠宝元素注入到这里现有的头饰中,研究出十几种潮流款,深受扶阳郡贵妇们的喜爱,还有口红,面霜这些,苏溪桥都是用药材做的,很好的缓解了她们的皮肤问题。扶阳郡的那家美容店,几乎每天都座无虚席,新上架的东西不用一天就卖空了。 一家四口来到过道里。 楼梯的每一层台阶相对应的栏杆柱子上都贴着一张卡片,卡片上画着各种水果,有梨子,水蜜桃,甜橙,樱桃,草莓,西瓜等。 砚砚和穗穗松开爹娘的手,往前跑。 苏溪桥不贊同地叫住他们,「砚砚,穗穗,娘亲跟你们说过什么?」 砚砚和穗穗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吃饱之后不能跑,会肚肚疼!」 苏溪桥赞许地点点头,「真棒,居然记住了。」 两个小傢伙乖乖地走到楼梯跟前,迈着小腿一层层地往上爬,脆生生地数着数,「一,二,三……」 脑后的小辫子像麦穗一样摇摇摆摆,煞是可爱。 苏溪桥和谢规叙慢慢地跟在后面。 第165页 到了二楼的房间,木地板上同样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图片。 砚砚和穗穗数完后,抢着向苏溪桥汇报。 「娘亲,有二十二个水果!」砚砚抢了头名,不该让着妹妹的时候不能让。 被哥哥抢了先,穗穗一点也不介意,沖哥哥一笑,扭头看着娘亲,知道娘亲还会问问题的。 「砚砚和穗穗还记得昨天晚上一共有多少个水果吗?」苏溪桥蹲下去,笑着问。 这次是穗穗抢先,「三十个。」 苏溪桥扭头示意谢规叙让他也问。 谢规叙面带笑容,温和地开口,「一共三十个水果,只剩下二十二个,小鸟吃了多少水果?」 穗穗再次抢先,背着两只小手,昂着脑袋,有些小骄傲地说道:「八个喔!」 「穗穗真棒!」苏溪桥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个,「娘亲再问你们,被小鸟吃掉的是哪些水果?」 穗穗皱着小眉头,刚才光顾着数数了。 砚砚一副淡定的小模样,「娘亲,小鸟吃掉两个苹果,三个草莓和三个水蜜桃。」 今天玩的游戏是苏溪桥琢磨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在天气不好,孩子们不能在户外玩耍的时候可以让孩子们在室内玩,饭后散步消食的同时,还能让孩子们学到知识。 砚砚和穗穗一岁半的时候,苏溪桥和谢规叙就发现他们比一般的小孩智力要高,在孩子们满两岁之后便开始有意地培养他们。 两个小孩都很出色,砚砚最突出的优点是细心,观察力敏锐。穗穗最突出的优点是脑筋灵活,反应快捷。 到目前为止,别人家三岁的小孩还不会从一数到十,而砚砚和穗穗已经能熟练地心算三十以内的加减法。 谢规叙接着带他们玩,「砚砚,穗穗,我们一起把所有的水果都装进篮子里。」 「好的,爹爹。」 衣橱旁边的储物架最底层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用竹子编成的小篮子,大小差不多能放进去一个篮球,提手上面挂着砚砚和穗穗的名牌。 砚砚和穗穗已经能认得自己的名字,找到自己的名字拎起来,撅着小屁股捡地板上的卡片,捡完之后再收拾楼梯栏杆上的。 苏溪桥悄悄先行一步,等两个孩子从上面一直捡到最下面一层台阶后,苏溪桥开口,「好了,孩子们,咱们上去把卡片收好,放进抽屉里。」 「是。」砚砚和穗穗兴致勃勃地再次爬到二楼,丝毫没意识到他们的娘亲「骗」他们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第118章 去定都 到了楼上,苏溪桥让两个孩子把图片分类摆放,分别数一数,意外地发现又少了几张卡片。 少的几张自然是她悄悄拿走了,问孩子们少了几张,是什么水果,两个宝贝都回答正确了。 学完数学后,谢规叙领着两个小傢伙练了一遍拳法,伸伸胳膊,踢踢腿,消食活动结束。 接下来,谢规叙教两个孩子习字。目前用的是铅笔,先学阿拉伯数字和一些简单的字,天,地,风,雨,日等。 学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个小傢伙哈欠连连。苏溪桥和谢规叙哄着他们睡着,将他们安置在婴儿床上后才有了自己的自由时间。 苏溪桥懒懒地躺倒在床上,有点无精打采,「不怪穗穗不喜欢雨天,我也不喜欢,只能憋缩在屋子里,无趣得很。」 谢规叙面带笑意静静地注视她半晌,忽然拉上窗帘,室内更暗。 苏溪桥不解,「干嘛?」 谢规叙回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抬起右手。一朵橘黄色火花蓦然出现在室内,他用火摺子把油灯点燃。 房间里,桌子,椅子,柜子。书架等在墙壁和地板上投下淡黑色的阴影,静默却又鲜活。 苏溪桥静静地看向谢规叙,笑了,坐起身,趴在他背上,用食指在他背上缓慢地写下三个字。最后一笔完成,她的手指被一只大掌捉住。 谢规叙亲了亲细长的手指,放进嘴里,舌尖在指肚上上下下滑动,舔舐。 苏溪桥全身一麻,就像有一道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她躲闪着,「别,万一孩子们醒了……「 谢规叙左手一挥,房屋正中间位置悬挂的幔帐慢慢展开成一道布墙,将婴儿床和大床隔成两个小世界。 这个幔帐是有一次苏溪桥和谢规叙亲热却被砚砚和穗穗撞见的第二天谢规叙弄的。 苏溪桥每每看到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次的情景,狠狠地瞪了谢规叙一眼,只是,因为她心里是知道的,这一眼毫无威慑力。 …… 窗外雨潺潺,冷风如冬。屋内,却一片春意。担心吵醒圆圆和满满,苏溪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五感因此仿佛比往常扩大了十倍,最快活的那一瞬,她咬住谢规叙的肩膀,无法压制地发出一声沉闷却撩人的呜咽。 苏溪桥虚软地趴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脸颊与他的皮肤相贴。 房里的油灯不知何时灭了,苏溪桥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嘟囔道:「太暗了,别吓到孩子。」 谢规叙催动真气使幔帐和窗帘都滑行到一旁,手回到被窝里,在令自己爱不释手的地方摩挲着。 「小溪。」 「嗯。」苏溪桥闭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师弟来信说定都的情况已经进入新政期,他想让我过去帮帮他,毕竟他手底下没几个朝政上的心腹。」谢规叙道。 第166页 叶谦霖用了三年时间从罗阳一路打到定都,从苏溪桥这里借走了几千万两银子,用来打通罗阳跟苍离的互市。 把桥叙庄园里出产品从扶阳郡带到罗阳和苍离,现在看起来是苏溪桥在做赔本买卖,其实从长远角度来看,是叶谦霖把苏溪桥的东西带了出去。 变相得扩大了苏溪桥的商业版图,从某种意义上说叶谦霖和她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叶谦霖借苏溪桥的钱开路,变相为自己的军队提供资源,而苏溪桥借他的势力打开桥叙庄园的品牌知名度,一举多得。 苏溪桥勐然抬起头,惊喜地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算起日子,「好啊,去定都的路上花半个多月,在京城玩一个月,回来时最多六月中旬,也不会太热。太合适了!这还是咱们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出门。而且我这次想去定都看看有没有合适做的生意,咱们的师弟这么厉害,我还要让他当靠山呢。」 谢规叙宠溺地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拢着她的后背说道:「师弟可是把你当聚宝盆供着,就像你为他的国库生钱呢,要知道他现在穷得就剩个皇宫了。」 苏溪桥道:「他也就穷个两三年,等你过去帮他把新政实施了,国库马上就能富裕起来。」 在离开之前,还有不少事要安排。粉条作坊和酒作坊的僱工基本都是村里人,除了强调保密之外,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金醉坊和糕点铺一切照常即可。西江月是苏溪桥安排的重点。 在过去的三年,西江月几乎没有开发新菜式,因为西江月几乎每月都会举办一次活动,比如,吟诗作对大赛、抽奖、集齐各种整套卡片有奖、讲故事大赛、摘水果比赛,各种新鲜玩法层出不穷,西江月的生意丝毫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红火。 这次出远门至少会离开半年,万一生意方面有何意外,家里没有能做主的人。是以,苏溪桥交代任掌柜,在她和谢规叙不在的时候,西江月不再开展活动,一切以稳妥为主。 谢规叙只打算带走谢苏杭、谢苏天、素玉和素桐,剩下的护卫队,安排五个留在桥叙庄园,其余的人都在西江月坐镇。 又过四日,天清气朗,春日和煦,两辆马车驶入桥叙庄园,前面一辆双马车谢苏天驾车,苏溪桥、谢规叙、砚砚、穗穗还有海东青也跟在马车后面飞。 可怜的瑞白身躯太庞大,这次去京城没它地份,不得不留在家里看家。 谢苏杭骑马相随,后面一辆双马车由家里的一个小厮赶车,上面坐着素玉和素桐,还装着随从的行礼和其他物件。 砚砚和穗穗很喜欢坐马车,趴在窗口看着村庄渐渐变远。谢规叙两只有力的手臂各楼一个。 爹爹抱着,砚砚和穗穗很有安全感,一点也不怕,还不时把手和脑袋伸出窗外。两个小傢伙显然很兴奋,叽叽哇哇地说个不停。 「哥哥,你看,树上好多小鸟。」 「嗯。」 穗穗对自家的哥哥非常信赖,朝他甜甜一笑,「哥哥,我想要小鸟。」 「停车后让爹爹抓。」砚砚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谢规叙。 谢规叙挑了挑眉,无奈道:「好,停车抓。」 夕阳落山时,车队在一座旧庙前停下。庙宇虽然旧,但墙壁和屋顶并无残破,遮风挡雨完全没有问题。 几人折下几根树枝当扫把,将庙内简单地打扫了一下。谢苏杭、谢苏天和两位丫鬟,在附近捡回一些树枝生起火堆。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解决自己的晚饭。出门在外本就不容易,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尽量准备好一些的干粮,在能力范围内让自己吃得好些,比如带着肉的夹饼、包子和烧饼之类的,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吃。 因为有砚砚和穗穗在,苏溪桥的准备更充分,此行还带了三耳锅,可以用绳子吊在火上煮汤。 简单的粉条肉糜汤,撒上一把干葱花,香的很。搞得谢苏天和随行的小厮都在暗自吞口水,谢苏杭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小天,你咋这么没出息?」 谢苏天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惯的。」 秦勉吩咐素玉,「去把我们带的腐乳拿过来。」 「是,夫人。」 穗穗插嘴道:「娘亲,腐乳香香,穗穗也喜欢。」 「嗯。」苏溪桥揉揉她的小脑袋。 素玉把腐乳瓶拿来后,苏溪桥递给谢苏杭,对大家说道:「看把你们馋的,锅里是别想了,你们将腐乳抹在饼子上,味道会非常不错。」 谢苏天一伙人纷纷道谢,他们哪敢消想小主子的吃食,有饼子吃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么一瓶小小的腐乳要一两银子,夫人拿出来分给他们吃,已经是恩赐了,他们感激还来不及。 汤煮好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开始烤饼子。苏溪桥自己做的饼子,和面时将肉糜和在里面,再做成薄饼,这样更方便在火上加热。 砚砚和穗穗幸福地坐在爹爹和娘亲的大腿上,由爹爹和娘亲投喂,咬一口浓香的肉饼,再喝一口鲜香的汤,觉得幸福极了。 第119章 途中 「爹爹,吃。」砚砚握着谢规叙的手把肉饼送到他嘴边。 谢规叙咬了一小口,摸摸他的头,「砚砚吃饱了爹爹再吃。」 穗穗向哥哥学习,也让苏溪桥吃一口,「娘亲吃!」 「好。」苏溪桥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继续餵她。 第167页 一家四口,温馨有爱,羡煞旁人。 当晚,素玉和素桐都卷着自带的毯子在庙内歇息。秦勉一家四口睡在马车里,一夜好梦。 谢苏天、谢苏杭还有小厮三人分开守夜,再上有只晚上不睡觉的海东青在,夜里众人睡得都很安心。 天亮后,素玉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腰酸背痛,看着主子一家四口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从马车里下来,羡慕不已。 苏溪桥准备早饭,砚砚和穗穗跟着谢规叙做早操。 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一行人趁着天气好,继续赶路。 有下人在毕竟不方便,苏溪桥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在空间里准备很多小吃,诸如小笼包、蒸饺、驴打滚等,假意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摆在桌上,给一家四口「开小灶」。 孩子年纪太小,担心他们会说漏嘴,苏溪桥暂时没有将空间的存在告诉他们。 谢规叙用内力将食物加热,一家四口美美地享受着。 海东青也有苏溪桥特意给它做的肉干可吃。 下午下起了雨,索性不大。车队还是继续赶路,赶了五天的路,也下了五天的雨。 砚砚和穗穗一直有些怏怏的,苏溪桥和谢规叙都绞尽脑汁地想好玩的新游戏陪他们玩,均觉得快江郎才尽的时候,天终于放晴。 谢苏杭和小厮不用商量就做出同样的选择,将车停下。所有人都赶紧下车走动走动。 天黑前,车队进入一个县城,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 在客栈里安顿好,苏溪桥等人一起下楼到大堂吃饭。 大堂里两个书生也在吃饭,勐然看见一只巨狼站在桌边,既吃惊,又害怕,又见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拿着一个鸡腿餵那只海东青,不由惊唿出声,生怕小娃娃被咬到。 穗穗扭头对他们做了一个鬼脸,脆生生的嗓音带着顽皮,「大惊小怪!」 谢规叙不满,瞥她一眼,「穗穗。」 穗穗吐吐舌头,朝那两个书生露出一个甜笑,小手摸着海东青的脑袋,语气骄傲,「两位叔叔不用怕喔,小青是我们家养的,乖乖的。」 砚砚像模像样地对那二人抱拳,奶声奶气的嗓音说出一本正经的话,「妹妹还小,请二位叔叔多多包涵。」 谢苏杭、谢苏天、素玉等人以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都夸可爱。 两个书生双眼圆瞪,险些没石化。这,这两个小孩真的只有三四岁吗? 谢规叙揉揉两个小傢伙的脑袋,远远地对那两人拱了下手,「犬子顽皮,二位勿怪。」 吃完饭前,谢规叙在客栈后院碰到一队镖师,他们拉着扶阳郡的货物要去定都,箱子上打的是桥叙庄园的标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干脆闲聊了几句,想着让镖师跟着自己一道走,这样会安全些。 吃饱饭后,李镖师四人走到苏溪桥这一桌。因为要同时照顾砚砚和穗穗,苏溪桥和谢规叙持吃饭的速度比别人慢。 「谢公子,谢夫人。」 苏溪桥站起身,「四位大哥,你们都吃好了?」 「嗯。谢夫人,你坐。」李镖师在旁边的空板凳上坐下,也不啰嗦,直说来意,「刚才谢公子说要跟我们一道走,那我们兄弟不妨提点一下好让大家有个准备。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下午我们就要经过琼花岭。琼花岭是这一路上最可能遇到劫匪的危险地点之一。以往我们走镖,十次里就有七次会在那里遇到麻烦。明天,二位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娃娃。」 苏溪桥沉稳地道谢,「多谢李镖师提醒,我和阿叙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谢规叙对李彪点点头,目光波澜不惊,气息不动如山。 砚砚和穗穗两个小机灵异口同声地道谢,「谢谢伯伯!」 李彪对谢规叙的本事并不了解,其实很担心两个孩子的存在会拖后腿,只是这话不好直说。如今再一看两个可爱的小傢伙,又放下几分顾虑。如果谢规叙没有真本事,怎么敢带着妻儿冒险? 他笑呵呵地摸摸砚砚的小脑袋,「不用谢,到时候我们四个伯伯也会保护你们的。」 一夜无话。 次日,一行人打点好之后,再次启程。和他们同住一间客栈的一个商队也在打点行装,昨天见过的两个书生在他们的车队里。 苏溪桥瞭然,这两个书生大概也是有所顾忌,所以才找了商队同行。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离开客栈,向城外行去。 趁着天气好,苏溪桥的车队除了中途停了一次让众人方便,再也没停,午饭也是在车上解决的。苏溪桥和谢规叙抱着砚砚和穗穗骑会儿马,再玩玩游戏,两个小傢伙倒是没觉得无聊。 后面的车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前面停,他们也停。 如李彪所料,大约未时末,前方出现一片山岭,两座山就像两条并列的竖线,将官道夹在中间。抬头向上看去,春日繁花铺满两座山,五彩缤纷的花朵竞相绽放,绚烂多姿,美不胜收。春风悠悠,五颜六色的花瓣飘然而落,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然而四周的寂静和灰暗的阴影却为山谷增添了恐怖的意境,那些色彩斑斓的花似乎也没有那么漂亮了,反而好似充满死亡的气息。难怪这里会被叫做「琼花岭」。琼花不正好是死亡的意思嘛。 第168页 四辆马车的速度不知不觉都慢了下来。 「停!」李彪在车队最前面,骑在马上,一双利眼精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向两旁打量。 谢规叙有意让谢苏杭和谢苏天展示一下实力,看了他们一眼。 谢苏杭和谢苏天点点头,驱马到李彪身边,低声道:「李镖师,我们二人和你一起在前面带路。」 李彪心底对谢规叙更多几分好感。如果谢规叙只让他们四个镖师在前面开道,他们心底肯定不舒服。 「谢苏林,我们的马车走最后。」谢规叙吩咐。 「是。」 谢规叙捏了捏苏溪桥的手,「小溪,你照顾砚砚和穗穗。」 第120章 安全抵达 「放心。」苏溪桥让砚砚和穗穗分别骑坐在她的两只大腿上。 她和谢规叙早就捕捉到山上树丛里有不少人的气息。李彪的功力对他们来说只算一般,但他对危险的本能很值得赞赏。 砚砚和穗穗丝毫不知道害怕,拍着四只小手玩。 「砚砚、穗穗,一会儿会有坏人想欺负我们。怕不怕?」苏溪桥先给两个孩子打预防针,免得被外面的动静吓到。 砚砚和穗穗不约而同地摇头,脸上毫无惧色,同时看向谢规叙。 「我爹爹最厉害,会赶跑坏人。」穗穗骄傲地道。 砚砚贊同地点点小脑袋。 谢规叙唇角略挑,看向苏溪桥,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苏溪桥白了他一眼,委屈地问两个孩子,「娘亲不厉害吗?」 穗穗犹豫了一下,「娘亲也厉害……娘亲会做饭,穗穗和哥哥都不会。」 谢规叙无声抿着地笑了笑。 苏溪桥被亲生闺女插了一刀,狠狠地瞪了谢规叙一眼,咬牙切齿地低语,「以后我教孩子防身术,你负责做饭!」 谢规叙面色一僵,「小溪……」 苏溪桥扭过头去不理他。 谢规叙趁砚砚和穗穗不注意,凑过去在苏溪桥的嘴角亲了亲,「夫人,你更厉害,你明白。」能征服我的你,如何不厉害? 苏溪桥的脸上霎时温度骤升。 「先不急。」李彪对谢苏天和谢苏天说了一句,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 两个车队,劫匪一看就知道商队更有甜头可赚,商队的处境比他们更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上对袖手旁观的话,稍后正面对上也不要指望他们出手相助。如果商队的人够聪明的话,就该主动提出合作。 不一会儿,一人骑马小跑过来。果然是来商量合作的。 商量好之后,两个队伍合二为一,有战斗力的人均匀地分布在车队外围,将所有马车保护起来。 李彪吩咐马车上坐着的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惊慌,更不要到处逃窜。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可能不紧张。素玉知道主子和侍卫们实力不低,毫不惊慌地宽慰着其他人。总体来说,大家都很镇定。 李彪很满意,这才和商队里那个叫张成的人在最前面带队,进入夹道。 车队行驶到夹道中间,山上响起一阵吶喊声,四十多个山匪冲下山,将车队包了饺子。 这些山匪的功夫居然还都不弱。但李彪四个镖师不是白混的,张成那边的八个护卫也都是好手。 这一战虽然激烈,但劫匪们不但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损失了七八个好手。 谢规叙连车都没下,一箭射中领头人,正中他眉心。 这一箭彻底击溃了山匪们的士气,很快就逃得不知所踪。 李彪佩服地向苏溪桥的马车里看了一眼,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更加安心。他扬声问:「有没有人受伤?」 苏溪桥从马车里探出头,「没有,我们都很好。辛苦李镖师了。」 商队里有两人受了轻伤,没什么大碍。 众人没有耽搁,立即出谷,以免山匪们杀个回马枪。 车队疾奔出山谷不一会儿,后面忽然多出几道急促的马蹄声。 谢苏杭往后看了一眼,向马车里汇报,「谢爷、夫人,是一个五人的小马队。」 谢苏天轻哼一声,「这帮人和我们离得这么近,只怕是故意等我们把山匪杀跑了才过来。」 谢苏杭也有这个想法,但也莫可奈何,「咱们都没受伤就是好事,关不了他们那么多。」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急驰而过。 车队和商队都是北上,两房的人混熟了些,得知商队也是要去定都。只不过,苏溪桥一行人的负重少,走得快,和商队同行了一天后就分开了。 五日后,车队到达扬帆城。扬帆城是个大城,李彪提议在这里好好地休整一天,众人都无异议。这里定城只剩下两三天的路程,已不需像之前那么赶。 在扬帆城的酒楼里好好休息了一下,苏溪桥等人又接着赶路。 终于在三天后的上午,车队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定都高大的城墙。所有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李彪四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他们护送的几箱桥叙庄园的货物,十分贵重,他们一路上的压力也不小。万一东西丢了,他们就得赔钱。 终于,他们到达定都了。 不到半个时辰,车队来到城门口。近看,城墙高有三十余尺,均用灰白色的大石砌成,高大而威严,厚实而壮观。城墙上,神色肃穆的守城兵士手握长枪,挺立如竹。 第169页 城门宽约三十尺,上方石匾里刻着深刻而清晰的「定都」二字,铁画银钩,大气磅礴。城门里,行人和车马进进出出,热闹之极。 让守城门的士兵检查了路引,车队跟着人流入城,连苏溪桥也忍不住凑在窗边往外看,暗自赞嘆。 定都不愧是一国之重地,街道均以石板铺设,干净而宽敞,至少能容四辆马车并行,这还不包括街道两旁摊贩摆摊的位置。行人和车马不管是进是出,都靠右边行走,显得有条不紊。 街道两旁的店铺非地方小县能比,多是二层楼,即使是最小的店铺店面也收拾得十分整齐,连店门口飘扬的锦旗都比别处大。 苏溪桥不近感慨,幸亏她和谢规叙如今也算是有钱人,收拾得都很齐整,不然的话,还真不好意思走在定都的街道上。 车队在鸿途客栈门口停下。 站在客栈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二看见有客人上门,脸上立马挂上热情而和气的笑容,轻快地迎上去,目光不自觉地被最特别的那辆马车吸引。 那辆马车停下后,车门居然是从侧面打开的。店小二吃了一惊,最先从车上飞出来一只海东青,它展开双翅约九尺长,双目凌厉,悠然地扫视一圈,腾空而起,一声长啸,对路人的惊唿充耳不闻,掀起眼皮斜瞥的模样充满傲气。 这时,车底忽然伸出三层木台阶。一个年轻的男子不疾不徐地从马车里走下来。 男子大约二十六七,剑眉星目,一身黑色长袍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将他身上的冷淡气息衬得更加浓郁,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男子转身面对马车,冷凌的脸多了一丝柔和,伸出双手,从车里抱下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大约三四岁,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双黑熘熘的大眼睛充满灵动。他的服饰非常独特,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帽子,帽子顶部有几块绿叶子形状的布料,上身穿着红色的小袄,只袖子是淡蓝色的;下面的长裤也是两种颜色,从腰到小屁股是红色,小屁股以下是淡蓝色,上衣的红色和裤子的红色接续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红萝蔔,好不可爱! 男子再次伸出双手,居然又抱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 两个像大红萝蔔的小娃娃,一个板着小脸,一个笑眯眯,手牵着手,好奇地左右张望。 店小二两眼发直,一时忘了上前,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注意到那男人还望着马车里面,店小二不禁也继续看过去。 又一人从马车里下来,也是一位年轻女子,大约二十左右,着一身淡蓝色罗裙,头上带着靓丽的头饰,气质高贵而优雅。 「阿叙,我们进去吧。」苏溪桥牵着砚砚的小手。 穗穗乖乖地把自己的手递给爹爹。 一家四口不紧不慢地迈上台阶,海东青慢悠悠地落在谢规叙的肩膀上,跟着一同上楼了。 店小二总算回过神,迎上去,眼神警惕而为难地看着兇狠的鸟,「二位,欢迎来到入住鸿途客栈。这只……」 「抱歉,一时忘了。」苏溪桥走了两步停下,「这鸟不会伤人,不用害怕。」 店小二感激地看了苏溪桥一眼,定都里,高官显爵满地走,王公贵族多如狗。 作为客栈的小二,嚣张跋扈的主儿他见得多了。能把这么大一只鸟当做宠物的主儿,一定不是一般人,他本来以为今天自己又要讨顿骂,没想到这两位客官都这么好说话,而且居然对他一个伙计道歉。 店小二的笑容更真诚,「几位,里面请。」 穗穗迈着小腿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对所有看她的人回以甜笑,还不时抬起小手挥一挥。不少客人都被逗笑。 苏溪桥好笑地摇头,如果这小傢伙生在现代,再戴上一副小墨镜,说不定就是一个小童星。 砚砚虽然很安静,但存在感一点也不必弟弟差,面无表情的小脸透出一股小大人似的淡定和稳重,令人赞许。 到房间后苏溪桥让小二送来热水,一家四口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在浴桶里添一瓢灵泉水,既能驱除疲劳又能滋养身体。 砚砚和穗穗最喜欢的事就是洗澡,在浴桶里玩到水都快凉了,苏溪桥和谢规叙将他们抱起来擦干净换上干净的里衣,外面还是穿昨天才换上的红萝蔔装。 两个小豆丁的脸蛋都红彤彤的像苹果,苏溪桥忍不住各亲一口。 砚砚和穗穗痒得咯咯直笑,往爹爹的怀里躲。 「不许跑,小兔子要吃掉红罗卜!」苏溪桥「嗷呜」一声扑过去,却没发现她被热水熏红的脸对谢规叙来说同样很可口。 「爹爹救命!」砚砚和穗穗咯咯笑着,拔腿往谢规叙身后躲。 「不用怕,爹爹吃掉小白兔。」谢规叙抓住苏溪桥的胳膊,将人锁进怀里,背对着两个小傢伙,吻住她的唇。 第121章 春游 阳春四月,春光明媚。潺潺溪河两岸,芳草萋萋,杨柳依依,五彩缤纷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在野花上飞来飞去,娇俏的黄鹂在枝头髮出轻快的鸣唱。 马车在河边停下,海东青从车窗跳到地上,扑腾着臂膀振翅飞向天空。 河边还有其他踏春的游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散步,或是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还有十三四岁、活波的小姑娘拉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轻快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 第170页 谢苏杭、谢苏天和谢苏林三人陆续将马车里的毛毯、烧烤架、炭、食材和风筝等搬下马车。 穗穗昂着小脑袋,看着别人的风筝飞得那么高,羡慕极了,摇着谢规叙的手,「爹爹,我想放风筝。」 谢规叙揉揉她的小脑袋,「好,不急,让小杭叔叔把你们的风筝拿过来。」 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坐在一起,闻言转过头来,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娃娃如何带得动风筝? 谢苏杭从马车里拿出四个风筝,撑开之后,是两大两小。两个小风筝一个是小老虎,一个是小白兔。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风筝,显然是两个小娃娃的父亲为了孩子特意定做的。 草地上没有石子,苏溪桥也不担心两个小傢伙会受伤,给两个小傢伙戴上五指手套后,防止风筝的线割伤他们的手,接着把两个小风筝地给他们,但并不教他们如何放风筝。 「去玩吧。」 砚砚和穗穗对于娘亲的态度丝毫不意外,不会放风筝就自己想办法,转头看其他人是怎么放。 谢规叙搂着苏溪桥的腰,站在不远处。 砚砚拉了拉穗穗的小手,「妹妹,牵着风筝跑。」 「嗯。」穗穗了解地点点头,沖娘亲和爹爹咧嘴一笑,和哥哥一起拉着风筝跑起来。 可惜啊,小傢伙毕竟跑得慢,即使看懂了风筝是怎么放的,实际操作起来也很难。两个小傢伙在草地上跑了半天,风筝都没飞起来。 少年和少女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远处的游人也好笑地看着两个小不点。 砚砚和穗穗相视一眼,跑向爹爹和娘亲。砚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腿上的草屑继续跑。 「爹爹,娘亲,风筝飞不起来。」 苏溪桥在砚砚面前蹲下,笑着问:「砚砚知不知道为什么?」 砚砚道:「我和弟弟太小了。」 穗穗的小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名,补充道:「我和哥哥比其他人都矮那么多,胳膊短,腿短,跑的也慢。」 苏溪桥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或许穗穗并不明白风筝飞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但她却能分析自己和其他放风筝的人之间的不同。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实属难得。 「真聪明。」苏溪桥轮流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娘亲和爹爹带你们放。」 她叫来谢苏杭让砚砚跨坐在他肩膀上,让他一只手伸到后面护住砚砚的背,以防他往后跌倒。穗穗则骑坐在谢规叙的肩上。 「砚砚,我们和妹妹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最高,要抓紧风筝喔。」 砚砚和穗穗拍着小手欢唿,「好!」 「阿叙,我喊了『开始』才可以跑。」苏溪桥温柔地对谢规叙笑了笑,「开始!」 话音一落,谢苏杭就拔腿开跑,大喊:「少爷,快放线,举高些。」 穗穗也跟着砚砚学,小手扯出一些线,学着其他放风筝的人将线举高,随着谢规叙的奔跑,小白兔慢慢地飞起来。 「爹爹,我的小白兔飞起来了!」 谢规叙沉稳地道:「不急,数三个数,放一次线。」 「嗯。」 这边父女俩配合得非常默契,那边的主僕两也不差,就连海东青都围着两只小风筝转。 砚砚开心地喊道:「娘亲,小老虎飞得好高!」 苏溪桥甜甜一笑,侧头看了看穗穗的小白兔转回身对谢苏杭道,「还能飞得更高,小杭继续跑,砚砚继续放线。」 「好……啊呀!」砚砚一激动,未能抓紧手中的线,小老虎带动风筝线圈飞得更高。砚砚伸手抓了抓,没抓着,大急,「小杭叔叔,小老虎跑了!」 「少爷别急。」谢苏杭抱紧砚砚,足下一点,跃到一旁的树上,借力一蹬,飞上半空,扬手抓住风筝线,黑色的身影在空中虚踏几步,悠然落地。 「小杭叔叔好棒!」砚砚开心地喊着,两只小手奋力鼓掌。 谢规叙扛着穗穗走过来。 穗穗得意地道:「哥哥,我和爹爹赢了!」 穗穗点头,淡定地道:「下次我会赢的。」 谢规叙细心地看见砚砚的头上有汗,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兄妹俩。 两个小傢伙乖乖地擦着头上的汗。 「还玩不玩?」谢规叙问。 穗穗亲了亲他的脸,「爹爹和娘亲还有小杭叔叔休息休息,我和哥哥再玩。」 「好。」 一家人回到马车边。 谢苏天和谢苏林两人正在做烧烤,烤肉的香味随风飘远。踏春的一众人闻到香味,心里冒出相同的想法:人家那才叫会享受。 砚砚和穗穗脱了鞋在毛毯上打滚。 「娘亲,我想吃烤鸡翅。」穗穗趴在毯子上,两只小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互相拍打着。 苏溪桥看了一眼烧烤架上的几个烤翅,「还没烤好,再等等。穗穗,先和哥哥吃个羊肉串好不好?」 穗穗乖乖地点头,「好。」 「小心烫。」谢规叙给砚砚和穗穗各拿了一串烤羊肉串,剩下的都装在盘子里递给苏溪桥。 苏溪桥拍拍身边的位置,两人分吃。 远处的少女和少年凑在一起笑声议论着。 「哥,他们是京城人吗?那两个小孩手上戴的和脚上穿的我从未见过。」 第171页 「何止,可曾注意到他们的马车车轮?闻所未闻。」 「不过那两个小傢伙还真可爱。」 客栈一楼大堂和前几天一样聚集着客人,但难得地没有喧闹,而是所有人分作两边。有几个文人学子在,苏溪桥看了一会儿,原来是在吟诗作对,探讨学问。 第122章 完结篇 到定都的第五日,一队威严的铁甲兵士骑着快马疾奔而来,「吁」的停在客栈门口。 此时的苏溪桥一家正在吃饭,谢规叙不经意地看过去,微微挑眉。 铁甲兵士的队伍为首者年约四十、白面无须,神色间带着几分倨傲,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谢规叙身上,面色一喜,催马过去,利落地滚鞍下马,走进客栈,朝谢规叙弯腰拱手,客气而谄媚,「杂家给谢先生请安!谢先生别来无恙?」 大堂里的人皆目瞪口呆,看着谢规叙的眼神充满疑惑,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谁?居然能让连例两朝的李公公给他行礼。 再看谢规叙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大堂里几个文人轻声猜测,「他不会就是曾经的竹园君子谢青韫吧?」 「曾经的国子监天榜第一名?我听说他当年重病缠身回老家不久就死了。」 「肯定是他错不了,青君子长相恰似女相,惹定都无数贵女魂牵梦萦,你看他脸就知道了。」 谢规叙抚了抚李公公的手,谦逊道:「劳李公公还记得在下。」 李公公面带笑容道:「当年谢先生在国子监名头响亮,又拜钟太傅为师,虽然咱们只在钟府见过一眼,但杂家还是记住了您。」 当年谢规叙常住钟府,李公公经常去钟府给前太子传口谕,有一次正好碰到他在和老师讨论学术,正巧就撞见了。 李公公废话不多说,从袖袋里掏出一副明黄色的捲轴,用两手恭敬而又小心捧着,「谢先生,皇上让杂家来传旨。」 大堂里一众食客听到「皇上」二字,立马吓得跪在地上。 谢规叙呆了,接旨是要摆香案的,他如今一家人都客栈里住着,哪来的香案摆。 李公公微微一笑道:「皇上说了,免除谢先生一家见君的跪礼,您和夫人孩子们站着听就是了。」 李公公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府谢规叙,品德高尚,才疏有至,曾为二元甲子,又因对圣上有从龙之后,特封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其妻苏溪桥,聪慧敏捷,敬慎居心,特封为从二品诰命夫人,钦此。」 谢规叙的心一沉,不得不双手接了圣旨,「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谢规叙接过圣旨后,李公公笑道:「谢学士,还有一道圣旨。」 李公公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学士曾帮扶过圣上亲军,又为朝廷提供商贸助力,于社稷之大功不可没,特封为镇国公,赐镇国公府,赐丹书铁券及黄金万两,以示皇恩。钦此。」 现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苏溪桥听完第二首圣旨后,双眼眯起,透出凌厉的冷光,心中惊疑不已。 按照她对大襄王朝的了解,翰林掌院是从二品,镇国公则是正一品!不仅如此,镇国公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只要后代子孙不犯大错,可一直沿袭爵位。 叶谦霖对阿叙的眷顾未免太浓厚,她心生恐惧,甚至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想到的,谢规叙也想到了,然,皇权至高,谢规叙无法拒绝,再次领旨谢恩。 李公公笑吟吟地对他道喜,「镇国公,镇国公府早已收拾妥当。皇上令杂家尽快护送镇国公和家人入住。」 话说完,不等雷铁开口,他又以一种随意的口气说道:「听闻镇国公不仅良眷,还有一双可爱的小公子和小姐,实在可喜可贺。」 谢规叙听得出李公公是有意暗示他,对他点点头,承了他的情。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皇帝已经把他做的事在朝堂百官面前过了明路,可怜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 李公公笑意微浓。镇国公如今是定都新贵,与他交好只有好处。 李公公带着谢规叙一家人入住镇国公府,他们还忙着进宫谢恩,所以没顾得上招待李公公,不过好在李公公有意巴结。 一家四口沐浴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衫。 谢规叙已领了官职,官服便是见驾的正服,他穿的是翰林掌院学士官服,一身深绿色为底色的宫装,越发将他衬得高大而挺拔,学识渊博。 苏溪桥则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贵妇宫装,全身上下雍容华贵,端庄秀丽。 两人打量彼此,不自觉地都有些看呆。 砚砚和穗穗头髮已及肩膀,头顶编着一个羊角辫,身穿淡紫色长袍,腰带上左边繫着精緻的小荷包,右边悬挂白色佩玉,好一对风度翩翩的金童玉女。两人看着谢规叙,满眼孺慕。 李公公轻咳一声,四人回过神。李公公给他们恶补一下面圣的基本礼仪。他不知道的是,在家里时谢规叙就教过苏溪桥、砚砚和穗穗。莫看谢规叙平常话不多,人却很细心,默默地以他的方式保护在意的人。 四人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向皇宫的方向驶去,在皇宫正门即南门门口停下。 南门一共有三个门洞,一正门,两侧门。四人下了马车,跟着李公公从东侧门进入,沿着宫内迴廊曲曲折折走了许久,在皇帝居住的明清宫停下。 第172页 李公公笑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走了这么久,两位小主子一定累了,几位可以去那边休息片刻,杂家先去向皇上禀告一声。」 苏溪桥和谢规叙心知肚明,李公公肯定要先对皇帝汇报这一路的见闻。 「李公公请便。」 谢规叙将砚砚和穗穗放下,苏溪桥给他们整整衣衫,原来还担心两人会生怯,却见两人笔挺地站立着,双目清明,神色间只有好奇,毫无惧意,不愧是她和谢规叙的孩子。 谢规叙握住苏溪桥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苏溪桥回以一笑,表示无碍。 片刻钟后,宫殿幽深,来自皇帝的命令被宫人一道道地传出来,直到明清宫门口站立的内侍唱:「宣镇国公及其家人觐见——」 谢规叙、苏溪桥带着砚砚和穗穗步入殿门,目光下垂,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端坐在龙椅上的叶谦霖微笑着看着谢规叙一家走进来,谢规叙和苏溪桥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没法对他们和别的臣子一样。 叶谦霖的目光又稀到两个小傢伙的身上,仔细端详五官,无意中对上两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得到两个可爱的笑容,唇边笑意更深。 想当初他起义的时候,这两个小娃娃还在襁褓之中,他还抱过他们。 谢规叙一家走到离台阶大概还有五六步远的位置停步,一起跪下。 「微臣/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朕说过免了你们一家的跪礼,你们怎么还跪?」叶谦霖又道:「李公公,给镇国公及其家人赐坐。」 既来之,则安之。苏溪桥和谢规叙安然在内侍搬来的扶手椅上坐下。给砚砚和穗穗的是两个锦墩,两人见爹娘坐下了,也坦然地坐下。 叶谦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谢规叙和苏溪桥。 「师兄,嫂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谢规叙拱手道:「久居山野,还是老样子,不知皇上可好?」 叶谦霖微微一笑,「我本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但师兄也知晓我如今的情境,我需要你和嫂子的帮忙。」 多说了几句有关苏溪桥的商贸计划和新政改革,叶谦霖注意到砚砚和穗穗提不起精神,想起他们年纪小可能坐不住,有些怜爱,吩咐李公公去准备一些孩子爱吃的点心、水果和饮品。果汁之类的饮料早已传到定都,只不过他们的水果的味道或许没有桥叙庄园的好。 两位内侍轻手轻脚地抬来一张小圆桌放在砚砚和穗穗跟前,客女们将点心、水果和果汁放在桌上。 。, 砚砚和穗穗站起身,双手抱拳,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谢谢皇上叔叔。」 叶谦霖朗声笑起来,朝他们摆手,「不客气,你们吃吧,我同你爹娘还有事要谈。」 久谈近两三刻后,叶谦霖让苏溪桥和谢规叙把各自负责任务的提纲写一份交上来,这才让他们一家人跪安。 「师兄、嫂子,以后有空常带砚砚和穗穗进宫看我。砚砚、穗穗,你们可愿意?」 砚砚没说话,只点头。 穗穗笑眯眯地道:「我和哥哥也给皇上叔叔带点心吃。」 苏溪桥暗自擦汗。 「哈哈哈……好!」叶谦霖大笑,「你们快回去吧。师兄刚到定都,府上定有许多事物需要安排,我给你放两天假,处理完再就职」 「多谢皇上。臣等告退。」 李公公安排一个小公公将谢规叙一家送到皇宫门口。 自此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定居在定都,每年只有夏季不忙的时候抽空回清水村住一个月。 而砚砚和穗穗深得叶谦霖喜爱,经常被接进宫和太子一起受太傅的教育。 砚砚的才情颇得谢规叙的真传,七岁提前被特封为镇国公世子。而穗穗因为长得漂亮可爱,也被封为青玉郡主。 苏溪桥的商业版图从来到定都的第一年就逐步铺开,她把桥叙庄园的产品传到全国各地,甚至还在北朝设了分部。 短短六年的时间,桥叙庄园的产品已经做到了家喻户晓,而苏溪桥也被特封为楚国第一皇商。 新政改革之路走的十分艰辛,谢规叙与叶谦霖夜以继日,操心了八年,才将新政贯彻到底。 原本立下非翰林院不入的青君,现如今成为了皇帝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短短八年的时间,他从翰林院掌院做到了太傅的位置。惹得朝中不少人都在提醒叶谦霖,不要太过宠信谢规叙一家。 只有叶谦霖和他的亲卫知道,如果谢规叙和苏溪桥真有异心,那楚国应该姓谢,而不是姓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