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倩女幽魂》
第一章 乱世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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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纷乱的年岁，最高兴的莫过于卖棺材的。长清县棺材店这几年来一直财源广进，原本长得像根柴火的老板，眼瞅着就肥膘起来，还娶了一房漂亮小妾，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照理说棺材店的李老板应该从此笑口常开，但是自从他隔壁搬来一个乡野郎中后，长清县买棺材的人就以几何速度疯狂下降，今年除了两个寿终正寝的，愣是一个横死鬼都没有。
县令还因此受到郡守的嘉奖，领到一个“清正廉洁、奉公守法、治理有方”的大牌匾。
现在每次县令出门，都要叫几个强壮的衙役抬着那块大牌匾招摇过市，等走到他的棺材店门口――不对，是走到那个野郎中医馆的门口，就会从轿子上下来，然后一脸淫笑地进屋，跟那个野郎中握握手，表示一下感谢。
每每到那个时候，医馆里就会非常热闹。
“王大人，稀客稀客稀客！”
这会儿又听到隔壁又传来野郎中的声音，棺材店的李老板望着停在门口的轿子，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满口喷酸地嘟囔道：“切，有什么了不起，死了不还得来找我。”然后就转身进了内屋，找小老婆泄愤去了。
隔壁的医馆里，县令王大人热情地握着野郎中的手，话语间给足了对方面子，当着众多前来看病拿药的病人的面，王大人夸赞年轻的小郎中道：“周大夫医术高明，救百姓于水火，本官作为本地的父母官，当向周大夫表示感谢啊！”
“哪里哪里，王大人过誉了。”周秀春满脸堆笑，心中却暗暗腹诽道，“这老淫棍，真是不知道节制，前天才来这里跟我拿了几颗万艾可回去，居然今天又来了，妈的就不怕肾亏死掉吗？”
周秀春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王大人语气猥琐地问道：“周大夫，那个药……还有吗？”
“有，有，当然有。”周秀春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瓶子，笑嘻嘻地递给王大人，大声说道，“王大人为了长清县的百姓日夜操劳，熬坏了身子，小人这些补药，权当给大人你补补身子，王大人，为了百姓，你可千万保重身体啊！”
王大人接过药，肃然回答道：“为了长清县的百姓，本官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周大夫，你尽管放心，只要本官在这里一日，定不会让长清县的百姓受苦！”
边上的老百姓闻言，纷纷高声奉承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
“没有王大人，就没有长清县啊！”
“王大人是咱们百姓的大恩人呐！”
王大人装模作样安抚了百姓几句，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轿子里。
等轿子渐渐走远后，医馆内骂声四起。
“我呸，这狗官真不要脸。”
“王扒皮每隔几天出来一趟，心脏真是受不了啊。”
“吓得老朽都尿裤子了……”
周秀春捂着鼻子挥挥手，道：“老伯，你尿裤子了就先走好不好？”
尿裤子的老头嘿嘿一笑，向前一步，道：“大夫，你还没给我药呢。”
周秀春看都不看，随手拿起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两颗乌黑的丸子，递给老头，道：“拿去吃了就好。”
老头接过药丸，有些疑惑地说道：“大夫，这药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啊？上次的药是绿色的啊……”
“废话，如果两次给你开的药都是一样的，那岂不是说本大夫上次没给你治好？”
“诶？也对！”老头笑着将药丸往怀里一放，又伸出手放在枕垫上，道，“周大夫，还没把脉呢。”
“药都给你了，还把个屁的脉！”
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壮汉，单手拎起老头，像扔垃圾似的扔出去，瓮声瓮气道：“这个死老骗子，就不该救他！连三岁小姑娘的棒棒糖都不放过的东西，还有脸来找周大夫找药吃……还敢瞪老子，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扑在街上的老头子被壮汉这么一吓唬，立马爬起来，脚下生风地飞快跑走。
壮汉哈哈大笑，对周秀春道：“周大夫你看，那老货根本没病，每天来你这里骗药，倒手就卖给那些生了病的孤儿寡母，那老狗，简直该天打雷劈！”
“对，我同意你的说法。”
周秀春敷衍着，排在壮汉身后的一个竹竿男说道：“那老头走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啊！”
壮汉回过头，眼珠子一瞪，拳头在周秀春的桌子上一锤，“该你？**算老几？”
竹竿男嘴角抽抽两下，忙堆笑道：“大爷，你请便，你请便，我就是一只蛆，打我都恶心你的手。”
壮汉又哈哈大笑两声，一只大手搭在竹竿男的肩上，道：“说得好！”
竹竿男忙不迭点头，却不料壮汉突然起身，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将竹竿男打得吐血飞出了屋子，躺在街面上抽搐两下，脑袋一歪，就不动了。
周秀春见状叹了口气，壮汉大笑着说：“可是老子我不怕恶心！哈哈哈哈！”
屋里众人闻言，先是齐齐一愣，继而就非常知趣地跟着壮汉一齐哈哈起来。
不料壮汉又大吼道：“你们笑什么笑？！”
众人连忙闭嘴，噤若寒蝉。
大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开始傻笑。
周秀春看得十分无语，于是利索地给壮汉拿了一瓶药，道：“这瓶药，服一颗，一个时辰内龙精虎猛，力气是平时的两倍，不过一天别吃太多，我还没弄清楚有什么副作用。”
壮汉理所应当了接过来，大声道：“周大夫，以后在这里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报上我祝头三的名字。”
说完也不付钱，直接就往外走，路过竹竿男的身边，又用力踢他一脚，骂道：“草你娘，还跟老子装死，信不信我补你一刀？”
竹竿男立马蹿起来，一边吐血一边笑盈盈道：“大爷您慢走。”
祝头三一巴掌过去，又把竹竿男拍飞回屋子，大笑道：“孬种！”
等壮汉走远，周秀春拿了颗药给竹竿男，说道：“以后没病就别来我这里贪小便宜了，把这药吃了，身子就好了。”
竹竿男接过药丸吞下，眨眼工夫，血也不吐了，身上也不疼了，又笑呵呵起来，对周秀春道：“周大夫，我姐又流产了，你给点补药吧。”
周秀春眉头一皱，问：“你姐不是从良了吗？”
竹竿男猥琐地笑道：“是啊，可是从良也是可以打零工的嘛！”
靠！
周秀春暗骂一句，拿了颗药给竹竿男。
竹竿男拿了药，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医馆里的秩序，终于回复了正常。
下一个病人坐上前来，周秀春揉了揉脑仁，装装样子给把了脉后，随手给了一颗药。
病人拿着药端详半天，道：“周大夫，这药不对啊……”
“怎么不对？”
“我又没流产，你给的这颗药丸，和刚才给竹竿旺的是一样的啊！”
“异病同治你懂不懂？”
“懂，阴阳者……”
“停！”周秀春打住对方的话，抬头问屋里的一大票人道：“你们当中，到底谁是真有病的？”
没有理会。
周秀春又问：“谁是每天按时来占便宜的？”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周秀春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台，道：“那个瓶子里有八十颗我昨天刚做的，你们自己拿去分了吧。”
众人一拥而上，打作一团。
周秀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根本没有真病人，周秀春果断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店门也不关，直接走了出去，心里暗暗呸了一口，自语道：“不是骗子就是恶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年代，三观正常的人都绝种了吗？”
。
第二章 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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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出了医馆，一路向东，走了大概三里地，就到了县城外一座荒山的山脚下。
看看左右没人，周秀春心念一动，手里的药箱凭空消失。
摸了摸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样式朴实无华的铁戒指，周秀春露出一个微笑。
要说自打穿越来这些日子，能好好活下来，真是全靠了这玩意儿。
这枚戒指勉强能算一枚空间戒指，可以用来存放物品的空间简直小得可怜，它最主要的用途，还是在于其牛逼无敌的“炼药”功能。
周秀春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弄明白这枚戒指的功能的，反正就是一种本能。
这几个月来，周秀春靠着这枚戒指，炼制出形形色色一共五种丹药。回春丹、金创药、大力丸、解毒丸以及龙虎丹。
回春丹治病，小到感冒，大到各种重症晚期，一颗见效，两颗痊愈，神奇无比。要是能再反穿越回去，周秀春估摸着自己最短十年内就能变成全球首富。
金创药治铁打损伤，周秀春给被人打断骨头的小混混用过，效果奇佳，明显已经粉碎性骨折的小混混，一颗药下去后，第二天起来就能活蹦乱跳。
大力丸的用途就比较厉害，简直就是翻版的兴奋剂，有了这玩意儿的帮助，长清县以祝头三为首的黑恶势力，已经有向邻近县城扩张的意思。
解毒丸就顾名思义，反正现在周秀春每天给人开药，基本就是一颗回春丹加一颗解毒丸，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两颗吃下去保准分分钟见效。
至于最后一种龙虎丹――
“唉……”站在山脚下的周秀春叹了口气，“没女人，再好的药也没处用啊……”
一边感叹着，周秀春往山林里走去。
药不可能凭空炼出来，总还是需要原料。按照周秀春的经验，原料越好，炼出来的丹药品质就越高。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弄点野草当原料，顶多只能练出回春丹和金创药，但要是真的能采到一些名副其实的草药，运气好就能炼出大力丸和龙虎丹来。
对于这座荒山，长清县的百姓一直显得十分心乔意怯。
事实上，周秀春每天来这里，也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过考虑到王县令和祝头三的存在，他又不得不进山采药。
趁着大中午，周秀春沿着一条似乎已经多年没人走过的小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行。
沿途一边随手摘一些野草，充作回春丹和金创药的原料，一边仔细地寻找样子奇特一些的植物――其实周秀春根本不懂医，棺材店的李老板说得不错，他确实就是个野郎中，而且论真本事，连野郎中都不如。要是没有神器在手，指不定穿越来的前三天就饿死了，长清县里可不存在施舍于人的好人，乞丐来一个死一个。
在山间行进了大概一里路后，周秀春看看左右，见走得有点深了，稀奇古怪的植物也采集了不少，就马上掉头回去。
一路紧赶慢赶，仿佛逃命似的出了林子，望着远处长清县的大片屋子，周秀春长舒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转头看了眼那片茂密的丛林，周秀春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自言自语道：“一定要赶紧攒够钱离开这里，再待下去，就算不被王扒皮和祝头三弄死，也会被这片鬼林子吓死。”
……
回到租住的客栈，掌柜的见周秀春回来，放下手里的小算盘，向他打招呼道：“周大夫，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周秀春冲这开黑店的王八蛋笑笑，打开药箱，拿出一瓶金创药递给他，道：“赵老板，这是我昨天新做的治跌打的药，就这么多了，算是这个月的房钱。”
“好，好，周大夫一瓶药，顶一个月房钱绰绰有余。”掌柜的将药收好，又拉住周秀春的袖子，悄悄在他耳边问道，“周大夫，听说王县令最近在怡红院里很威风啊，你是不是给了他什么秘方？”
周秀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装作小心的样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湛蓝色的小丸子，放到赵老板手心，小声道：“赵老板，你可别声张，这东西不多，我就给过王大人。”
掌柜的喜笑颜开，连声道：“自然，自然！”
摆脱了赵老板的纠缠，周秀春提着药箱上了楼。
进了自己房间，将药箱往桌上一放，周秀春从药箱里拿出自己的钱袋，细细掂量了一下，大概是三两银子。
周秀春算过，要离开长清县的话，自己至少需要一匹马，以及足够在下一个县城落脚的安家费，没有十五两银子，无论如何办不到。只是这长清县里找他看病的人，要么根本不给钱，要么就是苦哈哈拿不出钱。
饶是上个月医馆生意火爆，周秀春也就只赚到这么点钱。
而且眼下看来，情况似乎要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由于他的药效果太好，长清县里几乎已经没有回头客，再加上赵老板现在开始堂而皇之地倒卖金创药，周秀春的收入就显得越发微薄。
面对这种情况，周秀春也就只能忍。因为和赵老板探讨知识产权是没用的，弄不好自己还会失去唯一的住处。
心里一阵哀怨过后，周秀春打起精神，开始炼药。
炼药的过程很简单，原材料都已经装在戒指里，周秀春拿过几个空瓶子，念头一动，一颗颗丹药就凭空蹦达出来，咚咚作响地被倒进瓶子里。
随着过程的延续，周秀春很快就感到疲劳感袭来。
一口气将戒指里的原料用光，几个空瓶子里，又多了两三百颗药丸。
周秀春忍着困倦，将药丸分类装好后，这次似乎是因为往林子里走得深了一些，运气不错，居然做出来十几颗龙虎丹和大力丸，还有一颗在周秀春意识中显示为“太一丹”的新型丹药。
周秀春闻了闻药丸的气味，觉得清新怡神，却还是提防着，没有直接服下。
虽说到目前为止，他做出的都是良药，可也保不齐哪天就突然出一颗毒药，命只有一条，着实死不起。以身试药这种技术活，还是留给那些视死如归的小混混们吧――就算万一吃不好了，咱不是还有解毒丸可以抢救一下？
周秀春将太一丹单独放到一个空的小木瓶内，将小木瓶往怀里一揣，然后站起来伸一个懒腰，走到放脸盆的木架子前，洗一把脸，稍微恢复了一下精神。
见时间不早，周秀春就开门下楼，打算先吃午饭。
楼下大堂里，此时已经坐了一个人，书生打扮，书箧就搁在脚边，看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
周秀春突然来了兴趣，说起来，这人倒是他穿越来遇到的第一个知识分子――衙门里的王大人和赵师爷不算。
周秀春很是自然地坐到书生对面，书生有些奇怪地抬起头，问周秀春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吗？”
周秀春嘻嘻笑着，道：“在下周秀春，在长清县开了个医馆，看小哥你眼生，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秀才笑了笑，道：“周大夫有礼，小生龚子喜，是要进京赶考的秀才，赶紧路过长清县。”
“进京赶考的秀才？”周秀春有些不解，问道，“秀才怎么能进京赶考呢？进京赶考的不是举人才对吗？”
龚子喜笑道：“周大夫，你说的这是老黄历了。眼下世道不太平，人丁稀少，别说是秀才，一个县里，就是识字的人都没几个。十几年前，朝廷就已经下了令，只要能考上秀才，就可以进京考试，举人这一级，被废已经好久了。”
周秀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自己叫了两个便宜的素菜，周秀春和龚子喜边吃边聊。
男人谈话，话题自然就少不了女人，龚子喜喝了点酒，说着说着就有些起兴，什么老汉推车、观音坐莲之类的词都往外蹦，听得周秀春连声高呼：“兄台真是高才！”。
龚子喜很自谦地回答道：“周兄谬赞，多看一些兰陵笑笑生等名家写的书，自然能博文广识。”
周秀春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吃到杯盘狼藉，周秀春拿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扔下已趴在桌上睡着的龚子喜，转身就往楼上去。虽然聊得投机，不过喝醉了话，周秀春可懒得照顾他。
回到房里，躺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迷迷瞪瞪中，却被楼下传来的吵闹声弄醒。
周秀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发呆半天，等到差不多清醒透了了，他才开门出去，打算下楼看看热闹。
一走下楼，周秀春就见到龚子喜正和一个伙计在互相推搡着，两个人嘴巴都不怎么干净，骂骂咧咧的，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黑心的掌柜漫天要价，和龚子喜起了争执。
周秀春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摇摇头，就想回房接着睡，正要走，却见祝头三突然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招呼都不打一声，抄起家伙对着龚子喜就是一阵猛砍。
在龚子喜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中，血腥味很快在店内弥漫开，很快的，被砍得血肉横飞的龚子喜就没了动静，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皮开肉绽浑身淌血的样子委实有些吓人，看得周秀春浑身直打哆嗦。
祝头三砍完人后，转头就跟赵老板要报酬，赵老板丝毫不管躺在地上的“准死尸”，开始大声和祝头三讨价还价。
周秀春哆嗦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回到房间，拿出装金创药和回春丹的瓶子放进怀里，匆匆就往楼下跑。
打架他可以不管，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周秀春却不能接受。
跑到龚子喜跟前，周秀春急忙将药塞进他的嘴里，赵老板见状，翻了翻死鱼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周大夫，你就省省吧，都砍成这样了，神仙过来也救不活啊……”
祝头三也狞笑道：“就是！被我老祝砍过的人，还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我干你亲娘……”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原本浑身跟喷泉似的冒血的龚子喜，居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祝头三霎时脸色一白，边上几十个小混混全都惊慌地举起了手里的刀，赵老板紧张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龚子喜不答话，冷冷一笑，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拳轰在祝头三脸上。
只听咔啦一声脆响，祝头三的面骨被打得凹陷进入，身子在空中翻飞着出了客栈，重重地砸在外头的泥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擦嘞，这药这么猛？！”
周秀春手里握着匆忙之中掏错的空木瓶，盯着看了半天后，一脸惊恐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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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耻书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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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头三的小弟们不愧都是人渣中的极品，见老大被干掉了，半点都不犹豫，立马惊呼着四散逃命。
赵老板一看这情况也不含糊，他走出柜台利索地双膝一弯，跪下来抱住龚子喜的大腿，嗓子一开，鼻涕眼泪说出来就出来。
“大侠啊，饶命啊，那些人不是我叫来的，跟我没关系啊，我是本分的生意人啊~”
周秀春看呆了，“操，影帝啊……”
龚子喜将赵老板踹开，走到周秀春跟前，满脸兴奋地问道：“周大夫，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药，我现在真是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知道，我知道！”赵老板不依不饶地跪着爬过来，重新抱住龚子喜的大腿，奴才嘴脸十足道，“大侠，那是我们周大夫的祖传秘方大力丸，吃过之后，力气比平时翻番！”
“还有这种药？”龚子喜惊讶道。
周秀春已经略微平静下来，也不想多做解释，就顺着掌柜的话，回答道：“对，就是大力丸，还有几颗止血疗伤的药。”
“就这么几颗下去，我身上的伤居然一下子就全好了？”龚子喜不住赞叹道，“周大夫，你这祖传的方子，当真是神乎其技！”
周秀春心道反正这药已经被吃下去了，索性就拿他观察一下效果就好了，于是说道：“龚兄，实不相瞒，方才我见事态紧急，给你服下的并非简单的大力丸，而是我最近新发明的超级大力丸，眼下副作用尚不明确，龚兄你最好在这里先住上几日，万一这药对身体有什么影响，我也好及时给你治疗。”
龚子喜一听有副作用，心里多少有些犯起嘀咕，可又犹豫道：“但我急着赶路……”
“就一两天。”周秀春忙回答道，“只要一两天内不出问题，龚兄你就可以继续启程。”
“一两天倒是不算耽误时间。”龚子喜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那就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住我这，我们还有上好的天字号客房！”赵老板抱着龚子喜的大腿不肯松开，一边朝伙计大吼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大侠准备客房去，阿三，你！去怡红院把最漂亮的鸡给我叫过来，今晚我要给大侠接风洗尘！”
……
龚子喜就这样在客栈住了下来，到了晚上，怡红院的头牌小仙也来了。
小仙一进门，就吸引了客栈内所有男人的目光。周秀春不得不承认，小仙即便是鸡，也是很倾城倾国的鸡，前凸后翘的身材很是火辣，声音都苏苏绵绵的，周秀春吃饭的时候陡然一抬头和她对视一眼，都会有一种想撒尿的感觉。
晚饭吃到一半，心神荡漾的龚子喜就拉着小仙进了自己的房间，旋即没过多久，楼上就传来了惊天动力的叫（和谐）床声。
赵老板眼睛发直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咽下一口唾沫，问周秀春道：“周大夫，你那个超级大力丸，还有吗？”
周秀春有些失神地摇摇头，道：“只有一颗，被他吃了。”
“唉，可惜啊……”赵老板遗憾道。
周秀春也一起叹息：“是啊，太可惜了……”
楼上的战斗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停下来。周秀春半夜醒来，居然自己居然画了一幅地图。
周秀春暗暗叹了口气，直呼自己没出息，然后就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下楼洗内裤。
偷偷摸摸走到天井外，周秀春听到一阵挺大的动静，定睛一看，却发现有十几个人已经早他一步在排队了，顿时羞耻感全消，非常从容地抬头挺胸走了出来。
一见是周秀春下来，立马就有人冲他打招呼。
“周大夫，你也洗内裤啊？”
“对。”
“你先来，你先来。”
“不急，不急，先来后到。”
“娘的，都怪那娘们儿叫得那么骚！”
“龚大侠不是凡人啊……”
“周大夫，你那个药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药倒是好做，就是原料不好找。”
“怎么不好找？”
“要去东边的山上找。”
此话一出，天井下站着十几个人，全都齐齐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吭声了。
……
第二天一早，周秀春出门去医馆的时候，龚子喜仍然没有起床。到了医馆，却见祝头三一伙人正站在大门口，见周秀春来了，祝头三就立马笑着跑过来。
因为昨天救治不及时的关系，祝头三脸上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被龚子喜打凹进去的那块地方，居然恢复不过来了，这一笑，样子简直比鬼还吓人。
周秀春被笑得身子一抖，就见祝头三恭敬道：“周大夫，龚大侠现在怎么样啊？”
周秀春摇摇头，道：“还没起床呢。”
“那……那个超级大力丸，你还有没有啊？”
周秀春笑道：“这种好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炼出来。”
“那……那药什么时候会失效啊？”
“不知道，我也在等着龚兄起床，好问问他现在的情况呢，照理说，药效再强，顶多也就一天半天的吧。”
“就一天半天？”
“嗯，更短一点也有可能。”
祝头三突然脸色一边，伸出手一把抓住周秀春的领子，恶狠狠道：“周大夫，谢谢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给我，现在我要去客栈砍人，你中午吃饭前就不要回来了，知道吗？！”
周秀春非常合作地点点头。
祝头三松开周秀春，拔出腰间生锈的砍刀，大手一挥，道：“小的们，跟老子去客栈砍死那个王八蛋，老子就不信今天周大夫不在，他还能活命！”
混混们气势汹汹地走远，周秀春理了理被弄皱的领子，又说道：“不过如果药效足够强的话，搞不好是终身有效也说不定，算了，祝你们两边好运吧，别死人就行……”
周秀春进了医馆，屋子里很快就排起了长队。看面孔，大部分还都是按时来占便宜的。不过也有真生病的，拿了周秀春的药当场服了，就开开心心地离开，叫周秀春很是有成就感。在医馆里坐到快正午，周秀春见今天天色不错，就停止接诊，打算先上山采药去。
走出门，刚朝东走了一里地，身后却突然传来赵老板的声音。
转身一看，就见赵老板拍马赶来，停在周秀春跟前，慌张道：“周大夫，你赶紧回客栈一趟！”
周秀春忙问道：“死了多少人？”
“没死人！”赵老板喘了口气，道，“是龚大侠，哦，不是龚帮主，帮主他让你回去，出席青龙帮成立仪式！”
“青龙帮？”周秀春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赵老板急促道：“周大夫，到了你就知道了，反正……反正现在大家都入伙了，你跟我回去吧，龚帮主点名要让你当副帮主啊！”
周秀春摸着下巴，十分疑惑。
怎么就莫名其妙成社团人员了？我可向来是守法公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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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耻书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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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只有一匹，所以对周秀春来说，到底是坐在赵老板身前，还是坐在赵老板身后，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周秀春考虑半天后，打算徒步行走，赵老板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下马和周秀春一起走。
路远话就多，聊了一路，周秀春总算弄明白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祝头三一大清早去带人去砍龚子喜，却没料到龚子喜居然刀枪不入，根本砍不进去，见状不妙，祝头三就跪求龚子喜当他们的老大，而龚子喜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居然说不去京城考试，要从此留在长清县快活。
“周大夫，你那药丸也太神奇了，吃了居然不怕刀砍……”
周秀春听赵老板这么说，自己也很是惊讶。原地满状态复活，外加一身蛮力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有无敌的功能。一颗小小的太一丹，威力竟然大得这么惊人。
“可惜啊，可惜，早知道老子自己吃了多好……”
周秀春一路上懊悔不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客栈门口。
客栈的门禁闭着，赵老板领着周秀春从后门进去，穿过后院大了前面大堂，周秀春一眼就看到了正大马金刀坐在大堂里的龚子喜，怀里还抱着衣衫半解的小仙，满脸淫笑，很是让周秀春羡慕嫉妒恨。
看到周秀春回来，龚子喜立马推开小仙，站起来走到周秀春跟前，拉住周秀春的手，兴奋道：“周兄弟，你来了就好！”
周秀春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在衣摆上擦了两下，笑着说道：“龚兄说笑，我就住在这里，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龚子喜道：“周兄弟，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是入伙的事情吧？”周秀春一语道破，心说老子又不是**，等找到原料自己吃一颗就好，干嘛跟你混，于是笑嘻嘻地敷衍道，“龚兄，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祖上十八代都是良民，连骗小女孩棒棒糖的前科都没有过，贸贸然成为社团分子，我爹妈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哦？”
龚子喜轻轻一声，前后左右立马伸出十几把生锈的砍刀，架在周秀春的脖子上。
“周兄弟，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当我的副帮主的。”
“龚帮主侠肝义胆，乃是天下黎民的救星，我周秀春愿意为帮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龚子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周兄弟，你不要觉得混社团没出息，其实今天我早上我在床上做运动的时候，就已经为社团做好了长远的规划。”
周秀春道：“帮主请讲。”
“首先，我们以长清县为基地，广泛吸收人才，然后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干掉县令，占领长清县，接着便发兵向北，直驱京城，干掉皇帝后，我做皇帝，你们都是开国功勋！”
周秀春被龚子喜这个“怎么把大象装进冰箱”的三步走计划惊呆了。
龚子喜笑眯眯地问周秀春道：“周兄弟，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
周秀春立马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同样是一个鸡蛋，庸人拿在手里，会想着该是煎蛋吃还是炒蛋吃；而聪明一点的人，就会想着是不是应该把蛋孵出来，然后鸡生蛋、蛋孵鸡，鸡鸡蛋蛋无穷尽也。但显然，龚兄既不是第一种人，也不是第二种。龚兄属于第三种人，是那种拿到一个鸡蛋，就开始考虑开一间全聚德的人，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
“全聚德是什么？”
“就是……京城！”
（请不要纠结烤鸭和烤鸡的问题，须知，鸡卖掉后，是可以买鸭的……）
划破皮就铁定会让人得破伤风死掉的刀子，终于从脖子上拿了开来。
周秀春心有余悸地坐到第二把交椅上，青龙会第一届一中全会，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下去。会议很快就产生了以龚子喜、周秀春和祝头三为代表的新一届领导机构，全体与会人员表示热烈庆祝。
“青龙会要发展，离不开人才的培养！”龚子喜道，“周大夫昨天给我吃的超级大力丸，效果很好，但是，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把力量统一集中起来，我身为帮主，凡事理当身先士卒，我看这样，周大夫，以后你再炼出这种超级大力丸，就直接拿给我，哦，对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睡一个房间。这个安排，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龚子喜拿起一把刀，砍掉一个桌角。
所有人立马跟筛糠似的点头。
周秀春心里暗骂：我去，真是没发现这家伙居然这么不要脸，摆明了是要吃独食，还提防着不让老子吃，这么下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但抱怨归抱怨，这会儿人在屋檐下，由不得周秀春不低头。
龚子喜笑着收回刀，又接着问道：“周兄弟，你那种药，再多吃几颗的话，是否能再让人变得更强壮一些？”
“这个倒是不清楚。”周秀春道，“帮主啊，昨天给你吃的那颗超级大力丸，是我炼药这么久，唯一炼出来的一颗，再想炼出第二颗可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
“原料难找。”
“这有何难，咱们人多一起去找。”
“不行啊！”赵老板突然大叫起来，“帮主，周大夫他的药，原料都是在东边的荒山上找到的！”
龚子喜不悦道：“那又如何？”
“那……那座山……”赵老板神情惊惧道，“那座山上有鬼！”
龚子喜一怔，周秀春更是脸色惨白。
打一开始，周秀春就觉得那座荒山有问题，可是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却愣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不过也对，长清县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主动帮助别人的好人，想想自己无意间在一处闹鬼的荒山里游荡了一个多月，周秀春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冒出冷汗。
“妈的，这个世界居然有鬼……”
龚子喜此时突然一拍桌子，又吓了周秀春一大跳。
龚子喜厉声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鬼，再说老子刀枪不入，有鬼又怎么样！我们青龙帮，可是要走出长清，冲向京城的，要是连区区一座荒山都征服不了，还何谈江山社稷。一山不平何以平天下，我决定了，未免夜长梦多，咱们现在马上启程，上山去采药！顶多今天去过之后，咱们以后再也不去那山上！”
屋子里一阵安静。
龚子喜左右看看，接着再次拿刀，蛮力十足地砍掉一个桌角。
场面顿时就热闹了。
“教主说得没错！”
“走！现在就走！谁不去谁是我孙子！”
“干！老子操鬼长大的，会怕鬼？”
周秀春很无辜地被裹挟其中，哭丧着脸想起一句名言：如果一件事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那么它就一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
第五章 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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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县东边这座荒山到底是从哪年哪月开始闹鬼，具体已经无法考证，县里的百姓只知道，这么多年来，但凡是进山的人，只要过了夜还不出来，那么结局基本上就是尸骨无存。
许多赶路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些路过长清县恰好死掉的，尸骨就会被亲属埋葬在这里，原本就阴森可怕的山林里，年复一年多出许多无人看管的墓地，越发显得鬼气森然。
此时明明是大中午，日头也猛烈得很，可周秀春十几个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却全都不约而同地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被逼走在最前头的祝头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另一只手不小心碰到身后人胳膊，很没出息地发出一声惨叫，继而转头回来发现是自己人，心虚而尴尬地笑了两声。
龚子喜走上前一巴掌扇在祝头三脸上，恼怒道：“妈的，青天白日的，你鬼叫个屁啊！”
祝头三擦擦嘴角的血迹，露出贱贱的笑容，完全不要脸地拍马屁道：“帮主英雄盖世当然不怕，但小的不是帮主你啊……”
龚子喜摇摇头，又问周秀春道：“周兄弟，你不是说昨天走了一离地就找到原料了吗？咱们都往山里走了三里多了，你怎么还没找着东西？”
周秀春自己也很奇怪，皱着眉头道：“看来今天运气有些不好。”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道：“帮主，要不咱们改天再来吧，我感觉这地方越来越邪门儿了……”
“改天？”龚子喜有些不甘心地嘀咕着，转身看了眼身后。
看到所有小喽喽脸上都充满了恳求的神情，龚子喜自己也觉得吃不消了，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先下山吧！”
话音刚落，原本晴空万里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所有人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了一团乌云。
乌云蔽日，阳光一下子隐没在云团里，原本就树荫茂盛的山林，霎时间一片漆黑。
周秀春明显感到胸口有些发闷，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就是这会不会是山里的那些东西在捣鬼。众混混们显然也都和周秀春想到了一块，各个脸色发白，手脚颤颤。
龚子喜察觉到众人的紧张，大声喊道：“怕什么！夏天当然有雷阵雨！黑一点怕什么，现在还是白天，料那些东西也不敢出来！”
“就……就是！咱们现在就下山去！”祝头三跟着喊着，但颤抖的声音，却让所有人更加感到害怕。
在这种鬼不吓人人吓的气氛中，众人掉转方向，往山下走去。
周秀春跟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心中一直默念阿弥陀佛，走了约莫一里地后，他终于稍稍镇定下来一些。
随意地左右看了一眼，周秀春忽然停住，喊道：“等等！”
“怎么了！怎么了？”
所有人立马拔出刀，紧张地围成一个圈。
周秀春忙道：“别紧张，是我找到药材了！”
龚子喜闻言，不由惊喜地站出来，问道：“在哪儿呢？”
周秀春伸手一指，只见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下，长着一株形状怪异的小草。
说是草，其实也不对，应该是一种低矮的灌木，在昏暗的环境中，居然透着微弱的蓝光。
龚子喜兴奋地搓搓手，不由自主地笑道：“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凡品，不愧是能炼出超级大力丸的原料。”
周秀春却是有些不解，虽然样子和记忆中的草药没区别，但昨天采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这种蓝光。
心里正想着会不会是鬼物，龚子喜突然给了祝头三屁股一脚，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给周兄弟摘过来！”
祝头三浑身筛糠似的抖动着，伸手指自己的鼻子，害怕道：“我……我去摘？”
“废话！”龚子喜道，“万一要是他娘的陷阱，周兄弟挂了，谁来炼药？”
祝头三想了想，一脚踢在赵老板屁股上。
赵老板有样学样，抬脚去踢阿三，接着阿三踢阿四，阿四踢刀疤，一路击鼓传花下去，最后一个被踢到的小弟，抱着尝试的态度走到龚子喜跟前，还没起脚呢，就被龚子喜拎起来，扔到了那棵树下面。
“操！还想踢老子，当是玩游戏呢！”
龚子喜骂骂咧咧地说着，那个倒霉的最后一个人，居然直接吓得晕倒在了树下。
周秀春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却被龚子喜一把拉住，道：“我怎么能让周兄弟以身犯险？”
周秀春指指祝头三他们，反问道：“除了我，还有别人敢去吗？”
龚子喜转身去看，祝头三他们全都非常默契地背过了身。
龚子喜和周秀春忍不住异口同声：“我干！”
大树就在几米开外，周秀春却走得小心翼翼，边走嘴里边念叨：“有怪莫怪，我只是茫茫尘世中一个迷路的路人甲，有什么冤屈的千万别找我……”
提心吊胆地走到大树下，周秀春生怕土里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摘下那颗蓝色的怪草，也不理会晕倒在树下的小混混，转头就走。
龚子喜见周秀春采来了药，欣喜得一时间忘记了害怕，高兴地笑着问道：“周兄，有了这东西，就能炼出药了吧？”
“应该吧。”周秀春说着，习惯性地想把药放进戒指里，所幸及时想起，连忙刹车住，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气，额头上居然出了一点冷汗。
要是被这群王八蛋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种神器，还不直接把自己的的手指头给剁掉。
妈的，不是土匪就是恶鬼，人生怎么这么艰难呢？
这一刻周秀春觉得内心仿佛更加痛苦了一些。
办完正事，众人的脚步又加快不少。
天上的乌云久久不散，雨势也越来越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周秀春每走几步，就要抹一把脸。
一群混混原本就穿得跟乞丐似的，这会儿看起来更是各个都狼狈不堪。
赵老板走在最前头，喊道：“大家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走出林子了！”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周秀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白纱的女人，身后正追着几匹野狼。
由于大雨的关系，她浑身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将身材展现得极其诱人。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居然长得比小仙还漂亮！
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周秀春不住感叹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遇见活的极品八分女，洒家这辈子值了……”
。
第六章 山间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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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人就这么傻乎乎站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激凸美女奔跑时上下摆动的峰峦上，眼见着她被野狼越追越近，却没有半个人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周秀春终归是受过高等教育、经过各种爱情动作片洗礼的后备国家栋梁，在欣赏了好半天后，他总算第一个回过神来，赶忙推醒已经沉浸在个人意淫中不可自拔的龚子喜，急切道：“帮主，你不是刀枪不入嘛！赶紧去救人哪！”
龚子喜闻言一惊，却是对自己的能力还有些不自信，眼珠子不离美女胸前两点红，嘴里却又迟疑着道：“周兄，不是我不去救啊，你看那美人身后可是三匹狼，对付一只，我倒是有信心……”
“帮主！你太让我失望了！”周秀春一声吼，趁着龚子喜没反应过来，又马上接着道，“这么漂亮一个小妞，你是想让她进狼肚子，还是想让她进你的被窝！？”
龚子喜脸上开始露出动摇的神情。
周秀春再接再厉，说道：“帮主，等把这小妞救出来，带回去后，你可以每天晚上干她一次，早上醒来干她一次，中午午睡再干她一次，还不用担心肾亏，反正我有药，帮主你想想，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比当神仙都快活？”
龚子喜脑补了3秒钟后，嘴一张，口水跟瀑布似的挂下来。
“好！”龚子喜一声气势非凡的大喝，搓搓双手，捋一捋两鬓，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发型后，钢刀朝狼群一指，发出了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命令，“小的们，跟着老爷去救美人！”
说完，龚子喜直接一脚把祝头三从山坡上踢下去。
祝头三万万没想到龚子喜有还这招，翻滚着泥泞的坡上一路翻滚下去，恰巧挡在了美女和野狼的中间。
三匹野狼被突然滚下来的这团奇形怪状的东西吓了一跳，齐齐停顿下来。
这时候，精（和谐）虫上脑的龚子喜，带着一群小混混哇哇怪叫着跟着下来，，面对面与狼群形成了对峙。
见到十几个恶汉挡路，三匹骨瘦嶙峋的野狼见形势不对，立马掉头就跑。
原本意向中在所难免的血战，出乎意料地连半滴血都没流。
赵老板当即趴在龚子喜跟前，高呼道：“帮主武功天下无敌！”
小喽喽们立马跟着大喊：“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龚子喜仰天大笑，彻底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周秀春站在山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嘴角直抽抽。
这时候，那个体力和身材都极好的美女，柔柔弱弱地走到龚子喜跟前，弯腰轻轻一幅，娇声道：“小女子谢大侠救命之恩。”刚说完，却猛地扑进了龚子喜的怀里，眉目含春的样子道：“大侠，方才小女子被饿狼追的时候扭伤了脚，大侠能否送小女子回家？”
龚子喜近距离看着这美女，激动得直接伸手握住了她高耸的胸脯，使劲揉捏两下，满脸淫笑道：“当然可以啊……”
“嗯……大侠，不要嘛~”女人扭捏着，却完全没有要龚子喜松手的意思。
周秀春蹲在山头上，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妈的，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太奔放，还是老子太保守？”自言自语间，周秀春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到底是人是鬼？”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为什么会跑到山上？而且被狼追了那么久，却始终和那几匹野狼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可是……如果是鬼的话？鬼不应该是一种能量场吗？那么有质感的咪咪算怎么回事？
周秀春又怀疑又奇怪，习惯性地把手掌贴在脸颊上，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咦？”
脸颊被拿在手上的奇怪草药一碰，周秀春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颇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周秀春露出了会心一笑。
“奶奶的，总算让老子逮到机会了吧！”
心念一动，草药立时进入了戒指，可就当周秀春兴奋着准备把药做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戒指的炼药功能失灵了！
什么情况！？
周秀春顿时汗如雨下，要是这戒指失灵了，自己还凭什么在这个世界混下去？
“周兄弟，你还在上头干嘛，赶紧下来！跟我一同送这个姑娘回家！”
周秀春身子一抖，连忙道：“好，好，就来！”
颇有些失魂落魄地从坡上下来，周秀春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地发晕。
不过万幸的是，龚子喜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美女身上，倒也没有察觉周秀春手里少了那一株草药。
周秀春浑浑噩噩地跟在人群中，走了许久后，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拉了拉身边的阿四，问道：“咱们是不是在往山里走？”
阿四一愣，站住左右看了看，这才一脸惊奇地说道：“真的耶！真的在往山里走啊！”
周秀春开始发抖了，“这山里不是闹鬼吗？咱们干嘛要往山里走？”
阿四一脸坦然道：“送那个姑娘回家啊！”
“妈的！”周秀春磨了磨牙，朝前面一声大喊，“帮主！这女的不是人！你快放开她！”
“你在胡说什么啊！”龚子喜陷入美女的咪咪不能自拔，连头也不回，反驳道，“妈的，这么漂亮的美人不是人，那难道是鬼啊？”
“就是嘛~”美女伸手摸进龚子喜的裤裆，握住那已经兴奋得铁杵似的东西，神情万分妩媚地说，“大侠别听他的，很快咱们就到家了。”
周秀春看得浑身一哆嗦，这年头，怕是只有拍爱情动作片的女演员才有这种专业素质吧？
是鬼！她一定是鬼！
至于为什么鬼会是实体的，周秀春没有半点想了解一下的心情。
周秀春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最后头，趁着众人不注意，他赶紧转身就跑。
但是才怕出两步，却发现身后的路不知何时居然消失不见，全都一大片林子遮盖住。
“我擦咧！”
周秀春一句破口大骂，身后却发出了一阵感叹。
“哇！这房子真漂亮！”
“没想到这山里还有这种地方……”
周秀春转过身，见到突然出现的一座大木屋，心里立马给包括龚子喜在内的所有人，打上了sb的标签。
这么诡异的情况，就算是猪都能猜到，这房子绝对是鬼变出来的，这群人怎么就半点脑子都没有呢？
“智商都让狗吃了吗？！”周秀春终于忍不住怒吼出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头。
木屋的大门突然打开，露出一片和煦的灯光。
灯光下，四五个年轻貌美、穿着暴露的姑娘，正挤在一起，互相逗弄着，发出娇滴滴的笑声。
被龚子喜抱在怀里的美女，轻声说道：“大侠，这里就是小女子的家，要不请大家进来歇一歇吧……”
“好，好……”
所有人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想都不想，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跑去，抱住一个屋里的女人，就撕掉她们身上的衣服。
周秀春看得气血沸腾，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丝挣扎。
既然退路都没了，那要不要和龚子喜他们一起爽死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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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燕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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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铃――！
一阵急促而诡异的铜铃声，让周秀春一下子从渐生的情欲中摆脱出来。
他打了个激灵，继而就看见了叫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一条巨大的泛着酸臭的猩红色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从地面朝木屋攀爬过去，沿途留下一大滩恶心的粘液，直从木屋大门而入，从几个尚未反应过来的人身边游荡过去，一下子爬上了赵老板的身体。
正在一个美女身上做操的赵老板此时正爽在兴头上，睁眼一看，顿时惊得发出一声惨叫。
那条不明物体趁机直塞进赵老板的口腔，惨叫戛然而止，眨眼间功夫，赵老板原本就干瘦的身体，竟不可思议地干瘪下去，迅速地化作了一具干尸。
两只眼珠子无神地挂在萎缩成一团皱巴巴的脸上，显得无比恐怖。
“啊――！”屋子里正在嘿咻的混混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惨叫。
龚子喜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打着马赛克向屋外跑去。
那条不明物体察觉到猎物要跑，一下子回缩过来，盖住了大门，龚子喜见状，直接拿刀劈过去，不明物体突然避开，卷曲起来直冲龚子喜而去，似是要将他裹住，却不想龚子喜身手好得跟猴子似的，一个前空翻躲过，堪堪避开后，顺势逃出屋子，落在已经石化的周秀春跟前，拉住周秀春就跑。
周秀春被龚子喜一扯，顿时醒过神来，连忙跟着就跑。
原本挡在身前的林子，这时候不知为何居然又不见了，变成了一条小径。
两个人慌不择路，沿着小径没头没脑地乱跑，身后那条不明物体没追来，惨叫声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口气跑出去至少一里多路，靠着活命的信念好不容易撑下来的周秀春，终于到达了体力的极限。他摆了摆手，虚脱地坐下来，喘着气对龚子喜道：“龚兄，我不行了，等等，休息一下再跑……”
龚子喜倒是体力充沛，他紧张地看了看身后，见那到底是什么都说不清的怪物没追来，可仍然是提心吊胆，不敢松一口气。但是如果就让周秀春这么死在这里，龚子喜又心有不甘，便对周秀春道：“周兄弟，我看这次咱们俩绝对难逃一劫，但是如果分开行动，或许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周秀春缓过一点气，可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就抬头问道：“那龚兄可有什么计策？”
龚子喜蹲在周秀春跟前，伸手搭住周秀春的肩，一脸正气地说道：“周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不怕你大爷啊……
周秀春心里暗骂着，却点点了头。
龚子喜露出一个微笑，说：“周兄弟，现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龚兄请说。”
“你把超级大力丸的秘方告诉我，然后留在这里，为我拖住那妖怪的后腿。如果我能逃出生天，日后一定济世为怀，拯救苍生！”
周秀春怔了怔，脱口而出：“你妈（和谐）逼啊！”
“周兄你怎么骂人呢？”
“龚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操！”龚子喜这下也不装了，直接拿出钢刀架在周秀春的脖子上，厉声道，“既然都撕破脸了，还兄来兄去干什么？你做人怎么这么虚伪！”
周秀春一看小命难保，连忙赔笑道：“龚兄，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动枪的，你看多伤和气是不是……”
龚子喜狞笑着道：“你把秘方告诉我，不就不伤和气了？”
周秀春勉强的笑着，脑海一时间闪过许多想法。就眼下这个情况，要是随便编个秘方告诉龚子喜，他很可能直接就砍了自己了事，但要是不说的话，那把破伤风宝刀眼瞅着就要割下去……
事到如今，难道只能等那只妖怪来救我了？
周秀春对自己得出的这个荒谬的结论感到非常失望，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秀春傻坐着，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土里刨着，摘下几颗小野草，装进了戒指里。
“原来是这样！”周秀春忽然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声。
龚子喜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周秀春抹了脖子，愤怒道：“瞎叫什么，那秘方你到底给不给？”
周秀春盯着龚子喜，沉默着，沉默着……
龚子喜陪着耐性和周秀春深情对视了整整三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到底想干什么？！”
周秀春道：“等等。”
龚子喜奇怪道：“等什么？”
周秀春指了指来路，道：“你听。”
龚子喜仔细倾听片刻，顿时脸色一变，收起刀，秘方也不要了，大喊道：“周兄弟，我先走，你断后！”
周秀春趁着龚子喜转头的当口，当机立断将偷偷做好的太一丹扔进了嘴里。
丹药甫一入口，周秀春就感到一股蓬勃之气传遍全身。
“小宇宙！爆发吧！”
满状态复活的周秀春大吼一声，三两步就超过了龚子喜。
龚子喜见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边跑边喊：“妈的，你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周秀春道：“妈的，老子**了不行吗？”
龚子喜怒道：“妈的，你身上怎么会有药！”
周秀春道：“妈的，这是秘方，怎么能跟你说！”
龚子喜道：“妈的，那你不是不怕我了？”
周秀春道：“妈的，老子什么时候怕过你？”
龚子喜不屑道：“妈的，就算你不怕我又怎么样，被抓住了还不得死？”
周秀春坏坏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道：“妈的，老子还有别的药。”
也没空一颗一颗倒了，周秀春仰起脖子，直接往嘴里倒进好几颗正宗的大力丸，顿时觉得体力又好了不少。
很好，太一丹应该是终生成长的猛药，吃了之后，再吃大力丸依然能发挥功效。
周秀春吃了大力丸，呼吸间就超出龚子喜好几个身位。
龚子喜在后头拼命苦追，无意间朝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自己两人越发深入到山林里，不由焦急地大喊起来：“周兄，快别跑啦！咱们中计了，好像离山下越来越远了，那妖怪是在玩我们啊！！你跑不过那妖怪的！”
周秀春头也不回，大吼道：“跑不过妖怪没关系，我跑得过你就行了！”
“啊――！”龚子喜没再还口，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周秀春好奇地转头一看，顿时竖起了一身的汗毛。
那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跟了上来，扯住了龚子喜的腿，正像一条蟒蛇那样，将龚子喜这个猎物团团包裹起来。
“救……救我……”龚子喜神色戚然，说话都犯结巴。
周秀春愣在当场，看着那怪物的“头部”慢慢朝龚子喜的嘴巴游移过去，想起一开始赵老板被吸干的画面，慌忙提醒道：“别说话！把嘴巴闭上！”
但是，还是晚了。
那条状的怪物，陡然间一个加速，冲进了龚子喜的嘴。
周秀春分明看到，粗壮的条状物通过龚子喜的喉管，将他的喉部撑得老大。
龚子喜眼珠子翻白，挣扎着胡乱踢脚，却完全没法逃脱出去。
没一会儿，原本还活蹦乱跳的人，就化作了另一具干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怪物吸干了龚子喜，又慢慢朝周秀春爬过去。
周秀春却是被吓得浑身瘫软，连跑路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剩下舌头还能动。
“妈的，完了完了完了，想不到老子这一百多斤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正说着，就见那怪物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终于将周秀春的求生欲刺激出来，他狠下心来，一下咬破舌尖，身体恢复行动能力的同时，双脚一蹬直接跃上了身边一棵树。
我擦！能跳这么高？
心里正感叹，那怪物又接连袭来。
周秀春左躲右闪，在树间腾挪得很是狼狈。
危急关头，耳边猛然响起一个如炸雷般的喊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
两道红光从天而降，击中那只怪物。
怪物嘶叫一声，很快收缩回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秀春松了口气，便听身后有人道：“早就听说长清县这座山上有道行高深的妖怪，想不到连天气都能控制，幸好此时不是晚上，不然还真惹不起。”
周秀春转过身，见到树下站着一个身上背着箭囊、手里拿着剑的大胡子。
大胡子抬头看周秀春一眼，摇头道：“看你身手，也是个修行多年的，打不过这妖怪也就罢了，居然连自保都做不到，真不知你到底在修行个屁！”
周秀春嘿嘿笑着，从树上跳下来，因为不习惯刚刚得来的力量，还差点摔了个狗啃屎，勉强站住住，很是恭敬地问大胡子道：“小生周秀春，是住在长清县的郎中，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大胡子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而是向空中扔出好些黄纸，大喊一声：“般若波罗蜜！”
黄纸骤然间无火自燃，天空中的乌云，也随即消散开，变得一片晴朗。
阳光从空中照射下来，落在龚子喜的尸体上，那尸体居然发出惨叫，站起来看样子想逃，但没跑出几步，就被晒得融化成一团粘乎乎的液体。
“咦~”周秀春恶心地上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大胡子叹了口气，道：“这样不死不活地活着，倒不如魂飞魄散的好。”
说着，他又转身对周秀春道：“你现在道行不够，短时间内别上这里来！”
周秀春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我？”大胡子笑了笑，道，“我要躲开一个笨蛋，听说这山里有一座破寺庙，我刚好能搬进去住，顺便也可以镇压一下这里的鬼怪，免得他们出来害人。”
“这山里有座寺庙？”
“怎么，你是本地人，还不知道这山里有座庙？”大胡子奇怪地反问道。
周秀春道：“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刚搬来长清县没多久。”
大胡子道：“那座寺庙就是兰若寺，等过些天我把山路上的精怪都除得差不多了，你倒是可以上来找我。”
“兰若寺？”周秀春忽然想起一部很经典的老片，上下再打量着大胡子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由颤声道，“那敢问大侠，到底如何称呼？”
“我啊，我叫燕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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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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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疾步奔跑在山间的小道上，喘息地极其剧烈。不是因为累，而是内心实在起伏得有些剧烈。不管是燕赤霞，还是方才见到的鬼怪，都让周秀春有些难以接受。此刻即便天色已经变亮，林间也有阳光透进来，但周秀春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惊心的凉气。
惊魂未定的周秀春在和燕赤霞分别后，一路上根本连一步都没停下过。
一口气从山腰跑到山脚，从山脚跑到县城边上，见到县城口来往的人群，周秀春这才松下一口气，弯腰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发粗重的呼吸声。
喘了半天，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大夫，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周秀春抬头一看，见是每天定时来医馆占便宜的竹竿旺，一根指头遥遥指了指身后的荒山，无力道：“刚从那山上下来。”
竹竿旺一听，顿时就脸色发白，战兢兢地问道：“那你是……遇见什么了？”
“何止是我遇见啊……”周秀春顿了顿，道，“祝头三他们，全死在上头了。”
“啊？！”
竹竿旺一声惊呼，旋即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祝头三死了，祝头三被山上的鬼弄死了！”
街头巷尾一时间一片鸡飞狗跳，没一会儿，周秀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炮竹的声音。
无语地摇了摇头，周秀春一路腿肚子发软地回到了客栈，吃了太多的大力丸，这会儿副作用总算出来了。
周秀春疲惫至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倒头就睡，一直从中午睡到差不多晚上10来点钟，也就是亥时时分，这才幽幽睡醒。睁开眼，发觉眼前一片漆黑，周秀春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哆嗦，赶忙从床上跳了起来。
此时偌大的客栈里空无一人，白天进来的时候倒不觉得害怕，但这会儿，周秀春就不免要多胡思乱想。这里的鬼，可不是吃素的，那是真他妈吃荤不忌口，连人肉也一口吞啊。
紧紧张张地点起一根蜡烛，明亮的火光，总算给周秀春带来一点胆气。
举着蜡烛下楼，进到厨房，自己动手做了顿吃的，填饱肚子后，周秀春就来到大堂前，将门板全都拿开，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面发起呆来。
干坐了一会儿，周秀春等到情绪慢慢平复，脑子终于也正常转动起来。
“燕赤霞……倩女幽魂……”周秀春单手支着额头，脑海中回忆起许多零散的画面。
在不算清晰的记忆中，现在的环境确实和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那部片子非常相似，再加上有燕赤霞这个真人作为佐证，几乎不用怀疑，周秀春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
但可惜的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即便那部片子的经典性毋庸置疑，周秀春却也很难再想起片子里的细节，唯一还算记得清楚的，就是男女主角有过一段香艳的戏码。
“操！”一想起那几个镜头，周秀春又忍不住骂出来，“身为一只鬼，居然和能人圈圈叉叉，还能给人做人工呼吸，除了不能晒太阳，死鬼和活人有区别吗？”
说着，一阵阴风从屋外吹进来，周秀春吓得连忙闭嘴。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周秀春缩着脖子喊了轻声喊了几句“莫怪莫怪”，等冷风不吹了，这才重新镇定下来。
“这屋子看来是不能再住了，反正赵老板也挂了，不如明天把这房子卖了吧，买间小的，再买两条狗，不管有没有用，壮壮胆子也是好的，实在不行，要不给狗也吃颗太一丹试试，说不定还能训练出两条神兽来……”周秀春越想越觉得有戏，又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想起太一丹，周秀春现在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在山上的时候，一开始他没办法练出太一丹来。
原来单一的一种植物，是炼不出东西的，中药本来就讲究药方，有主药，有副药，加起来才是方子。所以他单有那一株蓝色的草药还不够，后来慌乱中又加了把野草，这才运气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药弄出来。话说回来，要不是龚子喜逼得他停下，兴许他到现在也弄不清这炼药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如果哪天能弄到好几种顶尖的药材，可以炼出什么东西来……搞不好，能炼出吃完就飞升的仙丹吧？”
周秀春想得有些美好，不由自主又呵呵傻乐起来。
在大堂前坐了一夜，等到天色大亮后，周秀春这才敢进赵老板的房间，翻箱倒柜将房契和地契找出来。
卖家的话，周秀春一早就想好了，就找县令王大人。至于能卖多少，周秀春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贱卖掉半点不心疼。
县衙距离客栈倒是有些距离，周秀春到后院牵了马，也不管自己根本不会骑，直接越上马背，居然还控制得可以。
到了县衙，王县令还没起床，赵师爷倒是在。
周秀春说明来意后，赵师爷听赵老板也跟着祝头三一起死了，先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就用三十两的极低价，把房契和地契接手过去，顺便还给周秀春找了一套小院，周秀春手里的三十两，就变成了二十两。
小院就在县衙斜对门，是一套二进院子，附带一个门市，可以用来开医馆，省得每天还要走来走去。一个人住虽然还是冷清一点，不过总比客栈强。
屋里没家具，赵师爷就派了几个衙役，一同去客栈搬。
周秀春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大堂里的桌椅板凳，甚至连掌柜的前台都不见了，不过也正常，就长清县里这些百姓的德性，没趁着客栈里没人，将整间屋子都拆了就算不错了。
总归还算是回来得及时，周秀春从客栈里抢救出一张床和几条桌椅，放在板车上哼哧哼哧地往回拉。衙役则是留下两个，把店门看住，方才赵师爷可是说了，打今儿起，这客栈就是王大人的了。
。
第九章 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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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低垂，天气闷得让人感觉胸口发堵。
自从周秀春从客栈搬到县衙对面，长清县大环境的色调，仿佛一下子阴暗了不少，弄得他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有些低落。
祝头三死后，县城里就很快出现了以李小二为首的新的犯罪团伙，整日里各种群殴，给周秀春带来了不少收入。
周秀春现在已经不去荒山采药了，新房院子的空地里，那些野草长得飞快，完全可以满足周秀春每天炼药的要求。不过因为野草的种类太少，大力丸偶尔才能炼出来，最多的还是金创药和回春丹，连解毒丸都少见。至于非得那种蓝色野草当材料不可的太一丹，更是完全没有可能。
周秀春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有的时候坐在门前的医馆里，他时不时会后悔为什么把第一颗太一丹给龚子喜那个没节操的王八蛋吃了，要不然的话，他现在或许要更生猛一些。
新医馆开业七八天，前前后后有十几波不长眼的小混混来收保护费，接二连三地被周秀春团灭掉后，眼下周秀春已经是长清县内超然的存在，连王县令每天见到他都陪着笑脸。
想来也对，一个不怕刀砍的变态，如果哪天发起疯来冲进衙役大杀特杀――县令也只有一条命啊，不和周秀春处好关系怎么行？赵师爷甚至还给周秀春退了五两银子。能从当官的手里把钱捞回来，周秀春也算是长清县独一份了。
又是一个天色阴沉的早上，周秀春给不多的病人开完药后，就坐在店里头继续发起呆来。
对于未来，他的想法很多，但是现在，周秀春还是决定先在这里住下，直到从燕赤霞那里把该学的东西都学到手为止。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危险。
这几天终于回忆起第二部中，满朝文武被一只妖怪吃成空壳的画面，周秀春就坐立不安。
至于学会道术之后该去哪儿，周秀春的想法，还是先去京城。不管危险与否，京城总比长清县繁华，生活质量高一点，终归不是坏事。
“汪！汪！”
两声叫唤，打断了周秀春的思绪。
身边两条斗牛梗，是周秀春在狗肉市场买来的。起初的时候极其凶猛，幸好周秀春不怕咬，不然睡觉的时候早被咬死了。
两条智商不怎么高的狗，在花了好几天时间弄明白周秀春的变态之处后，终于乖乖地安静下来，再加上周秀春管饭，这些天，总算有了点宠物的样子。
本着咬人的狗不叫唤的愿景，周秀春为两条狗取了非常有寓意的名字，一条叫悄悄，一条叫默默。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这俩货是否有防火防盗防鬼怪的能力，不过按卖狗肉的伙计的话说，就算这两条狗干不了看家护院的活，杀掉吃狗肉也不亏。
“吃狗肉啊……”
周秀春嘀咕着，低头看了眼悄悄和默默。
两条狗感觉到危险，立马朝周秀春呲牙咧嘴，发出呜呜的威胁的声音。
“妈的，居然朝主人呲牙，没家教……”
周秀春一条狗赏一巴掌，被揍得生疼的斗牛梗，哀嚎着跑出了屋子，片刻间就消失在了街面上。周秀春也懒得去找，反正这俩货虽然笨，但到了饭点一准回来，就像长清县里大部分居民一样没出息。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周秀春闲得蹲在地上数蚂蚁的时候，隔壁街的孙铁匠走了进来，还带了好些管制武器。
他笑着对周秀春道：“周大夫，你要的刀和弓箭都做好了，你看看，这些东西成不成？”
周秀春半点不懂武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后，就问道：“一共多少钱？”
孙铁匠样子很老实地回答道：“工料钱是一两八钱银子，人工就收您二钱银子吧！”
周秀春掏出两个一两重的银锭扔给孙铁匠，孙铁匠接过后，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周大夫，我一个徒弟前些天烫伤了手，您能不能……”
“拿去吧。”
周秀春递给孙铁匠一颗金创药，孙铁匠拿了，千恩万谢地离开。
孙铁匠走后，周秀春就拿起这些武器细细端详起来。
刀和弓，都是周秀春那天回来后，找孙铁匠定做的，因为看到燕赤霞身上也有这两样东西。
周秀春单手提起将近三十斤重的大刀，挥舞了两下，虎虎生风。放下刀，再拿起弓来，将弓弦拉满，稍微有点吃力，但也不至于太费劲。
“要是遇上危险，再吃一颗大力丸就好了。”
周秀春嘀咕着，摸了摸怀里的小瓶子。
现在剩下的不多的几颗大力丸，全都被他贴身放着。
闲来没事，将东西收拾好后，周秀春关了店门，又四处闲逛起来。
沿着县城的朱雀大街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原先自己开医馆的地方。
隔壁棺材店的李老板见到周秀春，眉开眼笑道：“周大夫，今天不看病啊？”
周秀春点点头，忽然发现棺材店隔壁已经有店家了，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卖香烛黄纸的店，店家见有客人，连忙招呼道：“这位客官，你想买点什么？”
周秀春却笑着反问道：“你是新搬来的吧？”
“是，是，是！”店老板一脸高兴地回答道，“听说长清县一天之内死了好多人，我特地从隔壁的泰源县搬过来，想要发点财。你看看，我这个店铺风水多好，旁边就是棺材店，简直是天作之合啊！您要买黄纸吗？”
周秀春走到一个贴满了画了符文的黄纸的架子前，问道：“这些符管用吗？”
“当然管用！”店老板大叫起来，“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我家祖上是张天师，张天师你知道吧？龙虎山，抓鬼的！这些符，就是他当年留下的，用了这东西，保证百鬼不侵，客官，你家闹鬼吗？”
周秀春摇摇头，却说：“这些符，卖给我一些吧，留着防身也好。”
“说得对，说得对，那些脏东西，等遇上了就晚了，要是世人都有客官您这么有远见，我早就在京城买上房了……”
店老板唠叨着，给周秀春装了满满一大袋，然后伸手就敲诈道：“十两银子。”
周秀春冷冷一笑，一巴掌将店老板拍飞，从怀里掏出几钱的散碎银子仍在地上。
“妈的，连老子的竹杠都敢敲，你也不跟别人打听打听我是谁！”
隔壁的李老板马上蹦出来，高呼道：“妈的，这个卖黄纸的居然敲诈周大夫，大家给我打啊！”
周秀春拿了东西就走，也懒得管身后家伙的死活，在长清县住了这么些天，周秀春已经将同情心什么的，基本上都喂给悄悄和默默吃了。这天下这么乱，做好人，他做得过来吗？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了，恶人嘛，让他们吃点亏，就算是给点教训。
回到家门口，悄悄和默默已经回来了。
两条狗很不要脸地选择失忆，装着乖巧的样子在周秀春跟前摇尾巴。
“等会儿就开饭！”
周秀春开了门，两条狗马上冲进去。
回到自己房间后，周秀春先把箭矢全都拿出来，每支箭上贴上一张符。
十支箭加工完毕后，周秀春就出了房间，打算去做午饭。
只是刚一走出房门，他就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只见院子中央，悄悄和默默，正弓着背，面对面朝对方呲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在它们中间的，是一坨半干燥的狗屎，看样子应该是不久前它们之间的某位的代谢产物。
周秀春来不及阻止这俩饿疯了的二货，只见悄悄猛然向前一扑，俩二货就抱在一起撕咬起来。
没两下子，率先发动进攻的悄悄，就被默默压在身下欺负。
悄悄口中不断地发出不甘心的吼声，双腿死命挣扎，肚皮贴着地面挪动两下后，将舌头伸出去老长，如愿以偿地舔到了那坨狗屎，但就在几乎要咬住的时候，默默却突然从他身上跳下来，一口叼住狗屎，吞下就跑。
眼见到嘴的“零食”被抢走，悄悄终于小宇宙爆发，它发出不共戴天的怒吼声，奋力追赶出去。
不一会儿，周秀春就听到前院传来默默的哀嚎。
为了那坨屎，悄悄彻底和默默玩儿命了。
周秀春被这两条死狗惊天地泣鬼神的精神震撼到，伸手捂住脸，心中黯然神伤：“这狗肉没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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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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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沉闷而无聊，转眼间，就又过了五六天。长清县的天气依然坏得糟糕，一直阴沉沉的，憋闷得难受，可偏偏就是不下雨。
沿街又开了许多地摊铺子，有卖各种南北百货的，也有卖儿卖女的，更扯淡的是居然还有人在这种穷地方卖字画，莫名的繁华中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破烂的医馆内，周秀春躺在藤椅上，双脚搁在桌面，唱着跑掉的京戏，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
最近似乎又有什么地方遭了灾，县城里这几日涌进许多难民，大多数都显得面黄肌瘦，整日里双眼无神地在街上游荡，表情之单调宛如刚出道的群众演员。
人多了之后，县城里的治安每况愈下。
继承祝头三衣钵的李小二，前些天被人砍死在小巷子里，死状甚是凄惨。
周秀春也是闲得蛋疼没事干，出事的那天还跑去事发地点看热闹，结果看到满地的碎尸，不仅当天晚上就吓得整宿没睡，之后几天也没睡踏实过，直到现在都微微有点黑眼圈。
现在衙门里的衙役，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抓逃犯，王县令瞅准这个机会，已经抓了不少良民，每天拿保释金拿得不亦乐乎。
还有一些入城的难民，并非将长清县当作终点，是以每天都有不少人继续往东赶路，原本几乎不可能有人走动的东边荒山，竟然变成了交通要道，理所当然的，也就免不了死人。
周秀春却不敢跟着他们一起上去顺路采药，现在他的想法很简单，除非等到宁采臣出现，否则坚决不去找燕赤霞，除了宁采臣外，天知道谁还能有那么无敌的狗屎运，怎么死都死不掉。
“唉……郁闷啊，郁闷啊……”
周秀春此时又想起那颗浪费掉的太一丹，跟祥林嫂似的自怨自艾起来：“如果我不小心眼，就不会让龚子喜误服了药，如果龚子喜不误服，也许我自己就会吃掉，如果我自己吃掉，现在一定已经是当世无敌的高手，如果我是当世无敌的高手，也就用不着怕鬼……不对！”
周秀春突然坐起来，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高手也他妈是人啊，是人就没道理不怕鬼啊！”
为自己的胆小做出合理的解释后，周秀春满意地点了点头。
“汪！汪！”
又是两声叫，两条笨狗踩着泥浆，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
周秀春见还早得很，不由有些不解，跟它们道：“悄悄默默，还没到吃饭的点啊，怎么跑回来了？”
两条狗自是听不懂周秀春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呜呜着，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周秀春正奇怪，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紧跟着走了进来。
看男子的穿戴，显然不是一般人物。从头到脚一身衣物，不但没有半个补丁，胸前居然还套了一件软甲。而更更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剑，一把有剑鞘的剑。
据周秀春所知，整个长清县里，除了自己拥有一把有刀鞘的刀外，就算是衙门里的衙役，装备也没这么正规。
显然，这是一个外来人员。
凶悍的外来人员望着周秀春，神情桀骜，指了指悄悄和默默，沉声问道：“这两条狗是你养的？”
周秀春忙站起来，笑着点头道：“对，对。”
剑客冷冷道：“刚才这两条狗，居然想咬我！”
“什么？”周秀春高呼着，走到悄悄和默默跟前，大声呵斥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见人就咬，有点教养好不好！”
“够了！别跟我装蒜了！”剑客喝道，“这两条狗，我要买回去做狗肉吃，你出个价吧！”
周秀春虽说也看不惯悄悄和默默这俩二货，但毕竟相处多日，也有了点感情，不忍心它们被宰掉，陪着笑道：“这位大爷，你看，你何必跟这畜生计较呢？再说这两条狗还有非常不好的卫生习惯，肉质肯定不鲜美，搞不好吃着吃着你就食物中毒了，要不给我个面子，算了吧……”
“给你面子？”剑客冷笑道，“你算哪根葱哪根蒜，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周秀春盯着剑客，渐渐收回了笑脸。这几天揍过众多小混混后累积起来的高手的尊严，不能就这样让人践踏了！
他转身拿起一块专门用来恫吓小混混的青砖，在剑客眼前比划了一下，说道：“看到没，就这上好的青砖，我一根指头就能敲断！”
说着，就抬手狠敲下去。
只听哐啷一声，青砖一指两断。
手里拿着战果，周秀春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显摆道：“这位兄台，不是我吓你，我从小跟一位奇人学武，这招名叫一阳指，进化版本叫六脉神剑，再进化就是魔贯光杀炮，练成之日神挡杀神……”
话没说完，只听一声铿锵清响，一把剑已然架在周秀春的脖子上，动作之快，叫毫无防备的周秀春居然连躲避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来。
剑客举着剑，冷冷道：“我管你什么招式，我只知道，就算你的修为已经到了铜皮铁骨，我一剑下去，你的脑袋也得和身子分家。”
剑身上传来的冷冽气息，叫周秀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周秀春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从直觉来判断，周秀春觉得如果自己硬着脖子硬扛，死掉的可能性起码在五成以上，为了两条傻狗把自己的命都搭上，这种蠢事他才不会去做。
“这位大爷，我突然觉得你的做法很对，狗要是咬了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处罚，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怎么能对畜生忍气吞声！”周秀春拉住准备跑路的两条狗，正气凛然地大声道。
剑客冷哼一声，收回剑，露出一个鄙夷的笑，“你简直就是我们习武之人的耻辱！”
只是这种程度的鄙视，对周秀春来说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周秀春不但完全不觉得尴尬，反倒忽然想起燕赤霞貌似也这么评价过自己，不由一时嘴贱，多说了一句：“唉，这句话早就被一个大胡子说过了。”
“大胡子？”剑客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扯住周秀春的领子，凶狠地问道，“是不是一个剑法很厉害的大胡子？说！他现在人在哪儿？”
周秀春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不对，他拿的不是刀吗？”
“刀你个大头鬼啊！”剑客用剑柄猛敲周秀春的额头，教训道，“他那把剑是玄铁重剑，好歹你也是个习武的，居然连刀剑都分不清楚！”
周秀春斯巴达了，不敢反抗剑客，却跟着骂道：“奶奶的，亏我有样学样叫人给我打了一把刀，没想到那大胡子手里拿的玩意儿居然是把剑！”只是看那剑客眼神不善，又连忙交代：“兰若寺！他在东边山上的兰若寺里！”
剑客这才松开了周秀春的领子。
“这两条狗，你开个价吧，我吃了再去找那大胡子！”
周秀春整了整衣领，叹道：“唉，我和这两条狗相依为命多时，教它们，养它们，早把它们当作我的亲生骨肉，想不到今天要黑发人送短命狗，按照现在市场上卖儿子的价钱，一条狗五钱银子，两条狗就算一两吧。”
“哼，唧唧歪歪废话这么多，装秀才也装不像，文不成武不就，我看你就是一个废物！”剑客一边骂周秀春，一边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
掏了半天后，却是脸色一变，怒道：“妈的，老子钱袋被偷了！”
周秀春一听，连忙就问：“那是不是不买我的狗了？”
“不行！这两条狗，今天一定要吃！等我把偷钱的贼找出来，杀了他们之后，就回来买你的狗！”
剑客正说着，却听医馆对门传来一阵嘲笑声。
两个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小混混正坐在街对面的铺子上，带头的混混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居然不知死活地显摆道：“看啊，笨蛋，你的钱在我们手上，有本事来拿啊~”
周秀春心中直呼这群**，剑客则是冷冷一笑，一步跨出的店门。
似乎是为了配合此时的场面，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继而响起了低沉的雷声。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剑客一剑挥出，一颗人头就被斩落下来，飞得老高，正巧掉在了周秀春医馆的门口。
周秀春盯着那人头半天，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藤椅上。
“啊――！”
街面上发出女人的尖叫，周秀春听得头皮发麻，也很没出息地跟着一起大叫，叫着叫着，他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一个画面，不由得就站起来，眼里放光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出场不到十分钟就领了盒饭的大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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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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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肮脏不堪的长清县，在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后，也多少显得清新了不少。医馆对面的无头尸体以及落在门口的贼人脑袋，已经被县衙的衙役收走，至于血水，更是被大雨冲得半点不剩，叫人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
龙套剑客的杀人效率很高，在大雨结束之前，他就回到了医馆。
周秀春终究没能保住两只笨狗的命，剑客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悄悄和默默宰了，然后给周秀春扔下两个元宝，大摇大摆地拖着死狗去找了家餐馆。
对于悄悄和默默的死，周秀春既无奈又惋惜。原本他是想着将这俩二货培养成神兽，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变成狗肉。
“妈的，这节奏不对啊……”
周秀春坐在餐馆里，盯着坐在自己对面，正狼吞虎咽的剑客，发出了感概。
剑客发现周秀春正在看自己，不由拉下脸，不客气地问道：“怎么，想给你的狗报仇吗？”
周秀春摇了摇头，道：“大侠，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月来这两条狗每天都在坚持吃屎，如果你待会儿真的食物中毒，一定要来找我，我是大夫。”
剑客一脸震惊地望着周秀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站起来，冲到餐馆门口，扶着门柱狂吐起来。
“妈的，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说什么饮食习惯不好这种装逼的话。悄悄啊，默默啊，你们死得好惨啊……”周秀春叹息着摇了摇头，叫来店小二，吩咐道：“上两斤酱牛肉，再来一壶竹叶青。”
“好咧！”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周秀春却没有急着吃。
剑客吐完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要干掉周秀春以泄心头之恨，可不等他拔出剑来，周秀春就连忙招呼道：“大侠，我已经叫了酒菜，不如坐下来边吃边聊？”
剑客显然没料到周秀春还有这种化敌为友的一手，迟疑片刻后，冷哼一声，将已经出鞘半截的宝剑，又送了回去。
半点不客气地往周秀春对面一坐，剑客冷声道：“妈的，你搞什么花样？真当老子不敢杀你吗？”
周秀春笑着拍马屁道：“一看大侠就是锄强扶弱的良善之辈，岂会因为区区两条狗杀人。”
“哼！”剑客不爽地将剑搁在桌上，说道，“若不是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老子一定会劈了你！”
周秀春忙不迭点头说是，剑客也不理他，拿起筷子，连忙吃肉。今晚还要找燕赤霞对决，不吃饱可不成。
周秀春笑盈盈地看着这剑客，心里却是思绪良多。
这个剑客出现了，宁采臣也一定已经到了长清县。要说今晚，应该就是上山最佳的机会，有宁采臣那种自带狗屎运光环的家伙在，只要跟着宁采臣，想死也不容易吧？
周秀春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对。万一出现蝴蝶效应，坏了宁采臣和小倩的缘分，这人鬼情未了的戏还演不演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人家后来没有结婚，但好歹也嘿咻过啊！人和鬼嘿咻，这么逆天的事情，绝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要不，还是跟着这个家伙上山吧，好歹他刚才也算间接吃过狗屎，在遇见燕赤霞之前，跟着他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哼！”
周秀春正走神，听到剑客冷哼，低头一看，才发现盘底已经见光。
剑客擦擦嘴，对周秀春道：“味道不错，看在这两斤酱牛肉的面子上，老子和你就算两清了！”
两斤牛肉就把你打发了，做人敢更没追求一点吗？
周秀春心底里忍不住吐槽，脸上却很恭敬，笑着问道：“大侠，要不要再来一斤？”
剑客想了想，道：“也好，再来一斤，打包带走。省得今晚打过之后，肚子饿找不到店。”
周秀春连忙掏钱，又让小二打包了牛肉，用牛皮纸包好。
剑客接过牛肉，拿了剑就往外走。
周秀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从身后叫住了剑客。
“这位大侠，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兰若寺吧！”
餐馆里的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齐齐望向周秀春，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剑客转过头，皱着眉头一脸警惕的样子道：“你有什么目的？”
周秀春凛然道：“实不相瞒，我和那大胡子有血海深仇！”
“哦？”剑客露出奇怪的表情，“燕赤霞虽然很讨厌，但是他人不坏啊，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周秀春想了想，目光深邃：“他……伤害了我的自尊。”
剑客：“……”
……
暮色之下，两个飞快的身影，奔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为了保证出行的绝对安全，周秀春几乎带上了所以能带的东西。十支箭头上包了符咒的弓箭，将弓箭囊塞得满满的，弓就挂在身后，腰间还挂了一把长刀。
出发前磕了一颗大力丸，周秀春此时稳稳地跟在夏侯霸的身后，即便身上背着一大堆东西，也丝毫不显得吃力。
今晚如果能再采到那种蓝色的草的话，今晚就能再吃一颗太一丹，到时候即便不变超人，达到燕赤霞的水准总不成问题。
等磕过药，顺道找燕赤霞学一点道术，往后就能在这个世界生活得非常好了――在不用担心妖魔鬼怪的前提下，以自己炼药的本事，去了京城，还怕混不出名堂？
至于那只化身国师的大蜈蚣，日后反正有燕赤霞和一叶知秋会解决，用不着操心。
到了京城后，先给皇帝上贡几颗龙虎丹，等皇帝爽到了，弄个一官半职回来应该不成问题，当了官，出了名，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一个大宅院，然后再取三四五六七个漂亮老婆，再然后……嘿嘿嘿嘿……
周秀春无下限地意淫着，前面带路的夏侯霸突然一停，冷声道：“到了。”
“到了？”
周秀春颇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到地方了，他抬头一看烟尘缭绕的前方，隐隐的，看清了那阴森古刹轮廓。
一阵阴风吹过，周秀春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到了一边。
夏侯霸仿佛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可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就皱着眉头，大步走进了烟雾之中，一边不快地说道：“这燕赤霞，每次都选这种鬼地方住，到底是什么毛病？”
“就是！真是有毛病！”周秀春跟着一起骂，连忙脚步匆忙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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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宁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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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寺没有大门，走过一个界碑后，迎面就是一个山门石牌坊，高高的石牌坊后，零星分布着十来个佛塔。
所谓佛塔，其实就是用来放置和尚骨灰的棺材。周秀明不明就里，夏侯霸却是老江湖，见到庙门口就是棺材群，不由得冷哼一声，骂道：“这地方真他妈够邪门儿的！”
某人不明觉厉，连连点头附和。
佛塔往后，便是三座呈凹字型的房舍。从外观看来，房舍倒也不怎么破旧，周秀春隐隐记得，这些房子的窗户纸甚至都是完好的，想来这么久以来，都一直都有人――啊，不对，应该是有女鬼在打理。
站在房前的空地上，夏侯霸环顾四周后，开口大声喊道：“燕赤霞，你不要再躲了，我已经找来了！”
过了一会儿，正对面的楼上，亮起了一盏烛火。
燕赤霞推开门，走出阳台，见到站在夏侯霸身边的周秀春，微微一怔，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夏侯霸道：“就是他给我带的路！”
燕赤霞眼睛一眯，呵呵笑着对周秀春道：“我原本只以为你胆子小，没想到你居然连节操都没有，出卖别人很好玩吗？”
周秀春忙对夏侯霸道：“大侠，你看，他又侮辱我的人格！”
夏侯霸一挥手，不耐烦道：“他只是说实话而已！”
周秀春有些内伤，嘴角抽抽地自问道：“我真的有这么猥琐？”
夏侯霸又是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周秀春。他拔出剑，指着燕赤霞道：“燕赤霞，今天你我一定要比出个胜负！”
燕赤霞一脸无语道：“夏侯兄，你我哪一次没比出胜负，算上上一回，你已经连续输了我七十二次，我说咱们还是别再打了，为了躲你，我已经搬了十六次家，换了三份工作，连户籍都从军籍改成了民籍，朝廷户部的主事都和我熟了，你老是这么不依不饶的，让我很烦恼啊……”
“哼！”夏侯霸一挥剑，冷着脸道，“我是武人，自然要迎难而上，就算输过七十二次又怎么样，只要第七十三次能赢回来，我就是赢了！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人称天下第一剑，不打败你，我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几十年来的苦练？”
“啊呸！”燕赤霞愤怒道，“你也有脸说你苦练了几十年？如果你这样就算苦练，我岂不是在自虐？”
看着两个人这么一闹腾，周秀春倒是不觉得害怕。他走到一边，找了个佛塔背靠着坐下来，拿出一包熟牛肉，一边吃一边静静地等着看好戏。
刚没吃几口，被燕赤霞喷得直哆嗦的夏侯霸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吼着直冲燕赤霞二楼的阳台而去。
“哇！”
看到夏侯霸一下就腾跃到三米多高的阳台上，周秀春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燕赤霞躲开了夏侯霸的剑，一个腾空前翻，以自杀的姿势从三楼跳下来，周秀春又是一声惊叫，心想换做是自己在现代，这一下即便摔不死，掉下来至少也是个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正啧啧感叹着，忽然听到身后草丛里一阵乱响。
周秀春好奇地转身一看，陡然间见到一个人影出现，张嘴就惊呼起来：“妈逼的！闹鬼啊！”
“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是人啊！”
背着书箧的青年人，慌慌张张爬到周秀春跟前，周秀春盯着那书生半天后，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牛肉，双手在身前随便地擦了擦，一把握住那年轻人的手，激动道：“国荣，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位兄台，我不叫国荣啊，我叫宁采臣。”宁采臣把手抽出来，站直身子，指着兰若寺道，“我听说这里没人住，今晚来投宿的，敢问兄台你，是否也是来投宿的？”
周秀春还没来得及回来，烟雾中突然蹿出一个身影。
宁采臣被吓了一跳，不禁跟着那人影乱跑起来。
燕赤霞和夏侯霸仿若没看见宁采臣，剑剑全力，毫不留手。
宁采臣被无奈地搅在其中，不管往哪个方向跑，却总是被剑指着，无论如何摆脱不开，可偏偏就是不受伤。
周秀春被宁采臣风骚的走位惊得目瞪口呆，心道这货莫非是练了凌波微步，闪避居然是没天理的100%！
就在这时，只听半空中一声轻响，燕赤霞和夏侯霸飞身落地，双肩互指着停下了打斗。
宁采臣神走位了一番后，最终站定在两把剑中间，半分不敢动弹，紧张的神情中，还透着一丝蛋疼的纠结。
“我想……你们应该打完了吧？”宁采臣弱弱地问道。
燕赤霞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对夏侯霸道：“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足足输了七年，不过你到也真有耐性，我避到哪里，你就追到哪里！”
夏侯霸道：“燕赤霞，没想到你躲在兰若寺半年，把你的剑磨得更加锋利啦！”
燕赤霞道：“不是，只不过你浪费了青春。你野心太大，又不求上进，为了天下第一剑的虚名，锋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神行不定，燥火太大，招式精而不厉！出剑快而不准！”
夏侯霸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微微将剑向前指了指，道：“我是来跟你比武，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你……你……”
夏侯霸终归是输了没话说，你了两次后，倒是宁采臣这个不怕死的接茬了。
“他说得对啊……”宁采臣貌似打着圆场，跟夏侯霸说着，又微微转过头，教育燕赤霞道，“你也是啊，他都已经打输了，你还这么说他，那他不是很没有面子……”
说着再转过头，对夏侯霸道：“你也是的，人家大胡子已经避开你了，你这又何苦呢？不如大家把剑放下来，用自己的爱心来感动对方，你要知道宇宙是无限的，爱才是永恒的嘛！这是爱的世界，不是剑的世界，爱才是最有力的武器啊……嗯嗯……”
说到这里，宁采臣已经哭腔起来。
夏侯霸和燕赤霞对峙半天，眼见着自己受了伤，这会儿宁采臣给了个台阶下，终于冷哼了一声，收回剑，道：“你的话比他还多！”
宁采臣这才松了口气。
周秀春坐在一边看了半天戏，这时见夏侯霸要走，终于想起来他是怎么死了，急急忙忙站起来，拦在夏侯霸跟前，道：“大侠，你受伤了，我是大夫，来来来，我给你治疗！”
“去你的！”夏侯霸一肚子气，想都不想就一把推开周秀春，径直往兰若寺外的小道走去。
周秀春难得小肚鸡肠没发作，又拦上去，手里还多了颗药丸，道：“大侠，这是我自己做的金创药！”
夏侯霸狐疑地看了周秀春半天，接过药道：“量你也不敢害我！”
周秀春心里无奈，只能提醒道：“大侠，实不相瞒，这山里闹鬼。如果你看到貌美的年轻女子，千万别上当，那是山里的女鬼，她们会趁着你爽的时候，把这里的一只树妖引过来害你。前个月我就差点死在那树妖手上，如果不是燕赤霞及时出现，我肯定就没命了，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药，最好也先等下了山再处理你的伤口……”
见周秀春说得真切，夏侯霸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将金创药往嘴里一扔，吞下去后，说道：“我夏侯霸记你的情，今后若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到京城的六扇门来找我！”
周秀春颇有些惊讶道：“你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
夏侯霸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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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悟道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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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话都说了，看着夏侯霸远去，周秀春也只能在内心里期望他别再精（和谐）虫上脑，逃不出命运的轮回。
“尽人事，听天命哟……啊――！”周秀春嘟囔着回过身，猛地见到一张几乎要贴在自己面上的人脸，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
“啊――！”始作俑者也被周秀春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大喊，“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秀春见是宁采臣，总算松了口气，将宁采臣扶起来，周秀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道：“大哥啊，拜托你不要这样鬼鬼祟祟地待在我身后好不好？人吓人吓死人，何况还是在这种鬼地方。要不是我向来一身铁胆，无所畏惧，刚才就算不被你吓得尿失禁，至少也是心脏病前驱期，朝廷又没有养老保险，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到时候心脏病发作是不是你养我啊？”
宁采臣很无辜地摇头道：“不是啊，这位兄台，刚才那个大胡子吓唬我，说这里有比老虎还可怕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就不理我了，我是害怕嘛……”
周秀春抬头望去，见到空地上果然已经没了燕赤霞的身影，不由身子一抖，忙道：“国荣，燕赤霞他住哪里？”
“大侠，我说过了，我不叫国荣，我叫宁采臣啊。”宁采臣认真地解释着，指了指正中间的那屋子，道，“大胡子就在那里的二楼。”
周秀春这才回想起来，刚才燕赤霞就是从中间这楼的二楼跳下来的。
但是……自己该怎么上去呢？
弱弱地打量了一眼中间那间楼的一楼，里面黑黢黢的，连个屁都看不见。
“二大爷的，这是逼我发功啊……”周秀春小声骂着，跑着到了燕赤霞楼下，提起一口气，借着建筑上突出的部位，几个腾跃，连跳带抓的，动作虽然难看，可总算还是蹦了上去。
宁采臣站在楼下，无助地喊道：“大侠，我怎么上去啊？”
周秀春生怕改动半点细节就会搅黄宁采臣和小倩的姻缘，连忙回答道：“你笨啊！这里有三幢楼，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就好了，我和大胡子就住在你隔壁，你有什么好怕的？”
“诶？也对哦……”宁采臣挠了挠后脑勺，傻兮兮地笑着，向周秀春抱拳道，“大侠，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咱们明早见啊！”
“废话真多！”周秀春罔顾自己同样是话唠的事实，推开燕赤霞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燕赤霞的房间很小，进门就是一个南方很少见的土炕。
见到燕赤霞闭着眼坐在土炕上，手边还摆着他的兵器，周秀春嘿嘿贼笑两声，走到燕赤霞跟前，一脸谄媚地问候道：“燕大侠，你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来点酱牛肉，我还带了一壶好酒……”
“好酒？”燕赤霞突然睁开眼睛，朝周秀春摊开手。
周秀春很是知趣地将酒葫芦递到燕赤霞手上，燕赤霞接过葫芦，拔掉瓶塞，咕噜咕噜灌下几口烈酒后，砸吧砸吧嘴，点头夸赞道：“不错，确实是好酒！”
“大侠再吃点肉……”
“免了！”燕赤霞道，“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你小子，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想跟我学本事啊？”
“啊？是啊！是啊！是啊！”周秀春脑袋点得那叫一个欢。
燕赤霞微微一笑，突然拉起周秀春的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周秀春不解地望着燕赤霞，只见他沉默片刻后，露出奇怪的表情。
“奇了怪哉，看你的气息，应当练的也是玄门正宗的《悟道决》，上回瞧你的身手，至少也已经到了易筋的境界，若是没有师父，你不可能练到这个程度。既然你有师父了，为何还要找我学本事？说，你的师父呢？”
周秀春一怔，随口道：“燕大侠，不瞒你说，我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的！”
“啊呸！”燕赤霞拿起剑鞘，往周秀春额头上轻轻敲打着，“你当我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啊？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周秀春知道糊弄不过燕赤霞，连忙转动脑子，快速地编瞎话道：“燕大侠，其实是这样的，我的师父呢……他只是和我萍水相逢，其实我根本不算他的几名弟子，他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嗯，对，就是为了报答我……”
“停停停，你的师父，还用得着你报答？”
周秀春这时候已经酝酿好了底稿，谎话张口就来：“燕大侠，你且听我细细道来。那是三年前的第一场雪，比四年前来得稍晚了一些，我像平时一样上山采药，不成想遇见了一个浑身是伤的道人，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所以尽管当时我家里已经没什么口粮了，我还是将那个道人带回了家。为了给他补充营养，我忍痛杀死了我养了二十多年的两条老狗，那两条狗的名字，一条叫悄悄，一条叫默默，品种是斗牛梗，平日的爱好是咬人和吃屎。
那道人吃了药，又吃了狗肉，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他感谢我救了他，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本武功秘籍。刚才说过，我是学医的，所以对于这些秘籍，我是一看就懂。道人走后，我一直按照秘籍上的法门勤加练习，练到后来，竟然刀枪不入！再后来，因为我又治好了当地最大的社团团伙的死对头的糖尿病，那个社团就来找我麻烦，我知道学武之人，追求的不是好勇斗狠，而是强身健体，也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一个月前，就搬来了长清县……”
周秀春说完，屋内一阵沉默。
燕赤霞安静了半天，摇头说道：“就冲你瞎话说得这么尽心的份上，我就教你点东西好了！”
周秀春脸上一喜，就要拜师，“师父在上！”
“免了！”燕赤霞打断了周秀春的话，板着脸道，“我喝了你的酒，不想欠你人情罢了，再者说，你我也算同道中人，有朝一日总会需要互相帮忙的时候，你的本事多长进一些，到时候遇上麻烦我的担子也轻一些。”
周秀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是一个劲傻笑。
燕赤霞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看你的练的也是《悟道决》，你可知《悟道决》的九个境界分别是什么？”
周秀春摇摇头。
“唉，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你的师父到底在干什么。”燕赤霞数落着周秀春不存在的师父，解释说，“你记好了，《悟道决》的九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铜皮、铁骨、易筋、洗髓、通经、贯脉、胎息、元气、悟道。前六个境界，也被叫做练体，练体有成，乃生真气，你可明白？”
周秀春假装明白地点点头，又问：“那燕大侠，你看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燕赤霞想了想，问道：“你平时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细微的气流在体内流动？”
“没有。”
“看你那日在树丛间腾挪自如，加之又没有气感，你眼下的境界，应当为洗髓。”
“洗髓又怎么样？”
“身轻如燕，力大如牛。”
周秀春不禁在心里暗暗激动：“奶奶的，一颗太一丹升4级，两颗就应该能升8级，三颗下肚，我不就圆满了？”
正念想间，屋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将挂在屋檐上的铜铃吹得叮当乱响。
燕赤霞猛地站起来，拿起剑就冲出了阳台。
周秀春站在原地一阵发呆，骤然间脸色一变，脑海中生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测。
难不成夏侯霸还是挂了？
他急忙跟着跑到阳台上，低头一看楼下和楼上的高度，心里略微发虚，可是一咬牙，还是跳了出去。
心惊胆战地站稳之后，正要朝燕赤霞消失的方向追去，远处却隐隐传来了夏侯霸惊恐的叫声。
“燕赤霞快来帮忙啊――！这狗日的妖怪，舌头比大象的腿还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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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战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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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妖巨大的舌头穿行在灌木丛里，发出嗖嗖的响声。周秀春先是见到夏侯霸朝自己飞奔过来，几乎就在他掠过自己身侧的同时，后面就有一条猩红色的玩意儿扑面而来。得亏上回见识过，周秀春这次总算没有再被吓得无法动弹，就在堪堪将要被树妖舌头缠上的霎那，周秀春脚尖一点，急速朝后退去，一边拔出腰间大刀，学着燕赤霞喊了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刀砍中舌头。
继而只听吭的一声，大刀断成两截。
周秀春手里握着刀柄，发出了悲怆的怒吼：“孙铁匠！我艹你妈！”
大舌头被周秀春砍中，本能地往后一缩，趁着这个当口，周秀春扔下刀转身就跑，顺带着还不忘往嘴里扔进一颗大力丸，没两下功夫，就追上了夏侯霸。
夏侯霸见到跟超人般飞追上来的周秀春，不由惊讶道：“你怎么跑这么快？”
周秀春干脆好人做到底，扔给夏侯霸一颗大力丸，道：“这是我做的兴奋剂，吃下去秒杀博尔特！”
夏侯霸完全听不懂周秀春的火星话，可多少还是能猜出他是吃了这颗药才变得这么神勇，不及多想，夏侯霸连忙先把药丸吞下，才好奇地问道：“博尔特是谁？”
“是个跑得很快的昆仑奴，经常跑着跑着就时光倒流了！啊――！”
周秀春尖叫着避开已经追上来的舌头，夏侯霸见状，一狠心，刺出一剑，竟直接刺破了那舌头。
“嘶――！”被刺痛的树妖，发出诡异的痛呼。
就在这时，大胡子终于姗姗赶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
三道落雷直接击中舌头，爆出阵阵火花。
“啊――！”一声惨叫过后，舌头迅速地收拢回去，眨眼就消失在树丛中，接着，虚空中就传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你们这群道士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啊呸你个死人妖！你当老子我怕你啊！你再敢出来害人，我就灭了你！”
燕赤霞大声骂着，落在夏侯霸和周秀春跟前。
周秀春连忙上前道：“大侠，看你这么有信心的样子，看来你是吃定这妖怪了啊？”
“吃什么定啊，我就是摆摆样子，不然让它威胁了我连反驳都不敢，那不是很没有面子！”
周秀春：“……”
夏侯霸：“……”
三个人匆匆回到寺庙内，半天才把气息喘均匀了。
夏侯霸拍拍周秀春的肩膀，道：“兄弟，今天可真是多亏你的提醒了，老子刚才还真在河边见到个美人，要是换了平时，一早就脱光衣服扑上去了，幸好我听了你的话，一直都保持警惕，才能逃回来。”
周秀春摆摆手，道：“小事儿，我这人就是热心肠，对人太好一直是我的人性中的一大缺点，我从小就想改正，可不论我怎么做坏事，却都掩盖不了我是好人的本质，这就是命啊……”
夏侯霸自动过滤掉周秀春的自吹自擂，又问：“刚刚你让我吃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我仿佛觉得我的功力，突然一下子翻番了啊！”
“什么？功力突然翻番了？”燕赤霞猛地跳将起来。
周秀春掏出一颗大力丸，扔给燕赤霞道：“大侠，这是我独门炼制的大力丸，服下之后，可以瞬间让人的力气翻倍，不过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若真是如此，一个时辰还不够吗？”燕赤霞摩挲着大力丸，神情幸福得让周秀春浑身发寒。
“燕大侠，你不必这么在乎这东西的，只要原料充足，我每天能做出百来颗，搬来长清县这个月，我光是送人就送掉不少了。”
“什么！？这么珍贵的丹药，你居然拿来送人！”燕赤霞愤怒道，“说，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这种药？”
周秀春拿出装药的小木瓶，扔给燕赤霞道：“这些天不敢上山，弄不到原料，这些是我所有的库存了。”
燕赤霞摇了摇瓶子，打开木塞，倒了四五粒出来。小心翼翼地包好后，将瓶子还给周秀春，道：“这些还给你，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用，以后你要是再炼出新的，送一瓶给我。”
周秀春道：“明天就给你拿来。”
燕赤霞开心地笑了笑，道：“既然这药来得容易，那我就先试一颗吧！”
燕赤霞服下大力丸，闭上眼，感受了不到2秒，忽然一声大喝，推开房门就又从楼上跳下去。
周秀春和夏侯霸连忙跟上，便见大胡子在空地前发出了大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几声相较于刚才要生猛至少一倍的落雷劈下，居然在地上轰出了三个直径至少五六米长的大坑！
周秀春和夏侯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好猛的气啊……”
“哈哈哈哈哈……”燕赤霞站在楼下疯笑了半天，开始嚣张地挑衅道，“死妖怪，你有本事现在就出来跟老子单挑啊！我让你一只手！哈哈哈哈――！”
夏侯霸酸酸地说道：“磕了药才这么厉害，又不是真本事！！”
燕赤霞挑衅完跳回来，这次对周秀春就热情多了。他搭住周秀春的肩膀，笑眯眯道：“周兄，你应该是出自峨嵋派的吧？”
“什么峨嵋派？”
燕赤霞笑道：“你就别装蒜了，天下玄门三家，昆仑派重五行遁术，青城派重剑术，峨嵋派重奇门之术，这种药，就算是昆仑派的药师都炼不出来，你除了是峨嵋派的传人，还能出自哪里？”
“是吗？”
“是啊。”
周秀春神情一正，严肃道：“看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峨嵋派下一任掌门……的替补的陪练。”
夏侯霸闻言，居然露出敬重的表情，抱拳道：“原来阁下是峨嵋派的传人，在下之前对阁下有所冒犯，请切莫放在心上！”
我擦！这峨嵋派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么生猛？
周秀春心里暗自奇怪，又问燕赤霞道：“大侠，那你又是什么门派的？”
“唉……”燕赤霞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也不瞒你，我出身青城派，小的时候因为犯了点小错，被赶出了师门。不过师父他从小把我养大，心里始终放不下我，便让我每年回去住一个月，我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本事，说起来，这事真是……我……”
燕赤霞显然感情极其丰富，说着说着，居然就哽咽起来。
周秀春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没事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了，你小时候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燕赤霞突然停止哽咽，沉默片刻后，表情中多出了一丝羞赧。
刚要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琴声。
紧接着，悦耳的歌声，就伴着琴声响起。
燕赤霞立马板起脸来，说道：“那妖怪，又派女鬼出来害人，我去灭了那女鬼先！”
周秀春一愣，想起这是宁采臣第一次和小倩见面的场景，连忙拦住燕赤霞道：“大侠，这次换我去！”
“你去？”燕赤霞狐疑道，“你行不行啊？”
“行！我当然行了！我是峨嵋派的嘛！”
。
第十五章 聚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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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无所畏惧地走在妖鬼遍地的山林里，姿态自然，举止大方。相比之下，周秀春躲躲藏藏的样子，确实略显猥琐了一些。
明明同样是这个鬼地方，明明依然是三更半夜，周秀春在十分钟前怕得要死，此时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宁采臣和小倩身上，竟全然忘了紧张。
鬼鬼祟祟跟着宁采臣走到小河边，看见不远处的水榭后，周秀春连忙停下脚步，躲进了半人高的杂草丛里。
借着月光，周秀春隐隐可以看见宁采臣衣服后面黏住的朱砂印子，看样式，应该是李老板棺材店旁边那间新开的黄纸香烛铺子出品的符咒，仔细数一数，居然有八道之多。
周秀春忍不住摇头道：“这家伙真是运气好到爆棚啊，随便往人家摊子上一靠就能占到这种便宜，主角光环果然名不虚传……”
宁采臣却是不知道身后有个偷窥狂跟着，他循着琴声走过小桥，见到坐在水榭里一身白纱的小倩，一时间竟惊艳得愣住。
“啊！”小倩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宁采臣回过神，低头看到握在手里的水果刀，连忙解释道：“小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一边说着，他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水果刀，却不想那水果刀的质量实在差得离谱，才稍微一用力，刀身居然就和刀柄分离开来。
只听“笃”的一声，刀身穿透小倩的身体，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又诡异地被小倩宛若实质的身体，挡住了宁采臣的视线。
“嗯？”
宁采臣奇怪地看着手里仅存的刀柄，又看看小倩，见小倩没有挨刀，便马上四处张望着，想要把不知飞到哪去的小刀找回来。
周秀春看得啧啧感叹，脑筋也跟着转动起来。
小倩明明可以跟宁采臣嘿咻，这说明这个世界的鬼是有实体的，但是刚才那一下，小倩又分明无视了宁采臣的纯物理攻击。
有实体……物理攻击免疫……
“我勒个去，照这么看就算宇智波带土穿越到《倩女幽魂》来，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低级女鬼的水准，小日本真是弱爆了……”
这头吐槽不止，那边就见宁采臣一个转身，身后的八道符咒直面小倩，顿时弄得小倩跟来了大姨妈似的浑身难受。
周秀春立马又换了个吐槽的角度：“八道符咒才有一点闪光灯的威力，还敢说自己是张天师的传人，呸！真他（和谐）妈不要脸！”
这时候，就见一条长长的白纱，以反物理的轨迹落进河里，宁采臣想都不想，转身就跳进河里帮小倩捞白纱。
果不其然啊。**丝若要逆袭，要么不要脸，要么不要命。而像宁采臣这种帅哥，只要肯为美女拼命一下子，美女直接就沦陷大半了。
宁采臣在看起来都觉得冰凉的河水里扑腾了几下后，小倩走到桥边坐下，伸出了纤纤细腿。
周秀春眯着眼，看到小倩脚踝上戴着一个铃铛，不由又回忆起一些东西――貌似这里的女鬼，就是利用这个铃铛将树妖召唤出来的。
不过刚才看样子那树妖已经被燕赤霞打伤了，想来这会儿――等等！
周秀春猛地打了个寒颤！
就算那树妖受伤了，对付自己这种级别的，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我靠！我到底犯的哪门子的二，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跑来看戏？”
周秀春一声大叫，水榭那边刚刚喷出一口烟将宁采臣迷晕的小倩听见，转过头远远和周秀春对视一眼，急忙将宁采臣又扔回河里去，仓皇逃走。
“我怎么还在水里？”
被冻醒的宁采臣，扑腾着爬回岸，举目四望，惊喜地发现站在水榭另一头的周秀春后，笑着挥手大喊道：“大侠，你有没有看见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姑娘跑过去了？”
周秀春伸手一指小倩飞走的方向，宁采臣背起亭子里的琴，急急忙忙就跑过来，路过周秀春的身边后，还顺便说了句谢谢。
望着宁采臣远去的背影，周秀春又是一个哆嗦，赶紧朝反方向跑去。因为按照一贯的逻辑，大bss就算出现，也应该跟着宁采臣才对。
周秀春低头猛跑了一阵，见四周没什么动静，总算微微松了口气，正要找回兰若寺的路，抬头往前方一看，却是骤然间觉得连骨髓都凉了。
眼前竖立的，赫然就是半个月前，弄得长清县第一大社团青龙帮团灭的鬼屋！
“妈的，方向感要不要这么好啊……”
周秀春紧张地望着兰若寺鬼物大本营，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
倒吸一口冷气，周秀春果断做出了跑路的决定，可下一秒，他又停下了脚步。
一大片湛蓝色的光芒，深深地吸引住了周秀春的目光。
只见那鬼屋四周，竟长了一大片制作太一丹所需要的原料！
逃跑，又或者是冒险过去采一点草药回来？
这一刻，周秀春终于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堪称艰难的选择，他满眼泪花地望着那鬼屋边上的蓝色怪草，低声悲鸣道：“你为什么要逼我……”
轰！
犹豫不决间，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本就神经紧绷的周秀春，顿时就被吓得失了分寸，他想都不想就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妈呀！我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别吃我！别吃我！我有传染病！烈性传染病啊――！”
鬼叫着跑过一片又一片灌木，不辨方向地跑到一处空旷地后，周秀春突然惊喜地发现了大胡子的身影。
只见燕赤霞正举着剑，站在一颗被点燃的枯木前，神经质地对着空气道：“谁跟你过不去啊？我躲在这个鬼地方，只不过为了避开江湖恩怨！”
周秀春道：“我知道啊！”
话音刚落，头顶上却传来了那树妖不男不女的声音：“大家都是想在人间减少罪孽之辈，造福人群，说起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
大bss就在自己身边，这他妈还能忍！？
“啊――！”周秀春一声尖叫，赶紧跑到燕赤霞身边，直叫唤道，“有鬼！有鬼啊！”
燕赤霞很是无语地回答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
“你没看到我正在和它们的头头说话吗？我刚才那么好的情绪，全都让你破坏了！”
“那……那你快说啊，说完早点回去睡觉啊！”
“你不是说自己行的吗？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峨嵋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燕赤霞教训周秀春两句，又摸了摸胡子，自语道，“对了，我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的……对了！”
燕赤霞转过头，继续对着空气愤怒道：“同道中人？我同你妈个大头鬼啊！”
说完，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熊熊燃烧的枯木一吹，一团火竟自上而下，眨眼间被吹灭掉！
“我靠！肺活量这么牛逼！”周秀春惊呼道。
燕赤霞无视周秀春的存在，继续对树妖放狠话：“你在这里杀坏人我不管，但你只要杀错一个好人，我就除掉你！”
良久良久，再没有传来树妖的声音。
见树妖离开了，周秀春终于安下心来。
长呼一口气，周秀春对燕赤霞道：“大侠，你不是说干不过这妖怪的吗？刚才怎么吼得那么带劲儿？”
燕赤霞用鄙视的目光看周秀春一眼，语气调侃道：“一开始呢，我确实是打不过他的，不过吃了你的药后，我至少就能和它打个平手。但是现在想一想，可能又要落下风。”
周秀春忙问：“为什么？”
燕赤霞用剑敲了敲周秀春的脑袋，道：“老兄，因为有你在拖我的后腿啊！”
尴尬地跟在燕赤霞身后回到兰若寺，夏侯霸见两个人回来，就问了刚才的情况。
燕赤霞向来寡言少语，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要睡觉。
周秀春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走到燕赤霞身边，说道：“大侠，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啊……”
燕赤霞眼睛都懒得睁开，道：“说。”
“我刚才看到一种会发蓝光的草，那种草叫什么名字啊？”
燕赤霞这回睁开了眼睛，一脸奇怪道：“你怎么连聚魂草都不知道？”
周秀春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叹出一口气，凝重道：“燕大侠，不瞒你说，其实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我也是小时候犯了一点错，被逐出了师门……”
燕赤霞：“……”
夏侯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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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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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魂草，顾名思义，聚拢游魂的草。草本科植物，半年生，广泛分布于大江南北所有闹鬼的地方，鬼越多，草越多，鬼越猛，草越肥。其主要特点是，在天黑或阳气稀薄的时候，就会发出蓝色的微光，所以也被叫做招魂草、鬼草。
天一亮，周秀春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兰若寺后面，趁着大好时光，在坟地里干起锄草的活来。虽然完全分辨不出哪些是聚魂草，但周秀春深信，自己的手气不至于坏到在这么茫茫一大片野地里，都找不到半根有用的东西。
大把大把的野草被周秀春连根拔起，转瞬进入他的戒指，没一会儿功夫，聂小倩女士的坟头前，就被清理得寸草不生。
说起来，这坟地其实不怎么安全，同聚魂草一样，这地方到了晚上就会变形――变成那幢木屋。
“还是马克思同志说得好啊，只要利益超过200%，人类就敢铤而走险……”
周秀春颤声念叨着，在他看来，为了弄到一点聚魂草，自己简直就是变相地在赌命，如果现在那老妖突然蹿出来，十个他也不够死啊！
周秀春不是没想过让燕赤霞帮这么一个举手之劳，但毕竟炼药这回事，以及这个戒指的秘密，关乎他能否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即便是燕赤霞，也不见得就能百分百地相信。谨慎起见，挖聚魂草这种事情，还是只能亲自动手。小心一点，总不是过错。
在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挖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把戒指里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后，周秀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墓地里冲出来，直接头也不回就往山下跑去。
“等回到家里，**升到满级，老子就马上搬家去京城，宁采臣能不能和小倩嘿咻关我毛事，老子又不是没看过爱情动作片！”
周秀春心里这么想着，刚从兰若寺前飞奔过去，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周兄弟，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
周秀春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到燕赤霞，以及那只被他扛在肩上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野生动物――的尸体。
周秀春没心思再去埋怨燕赤霞破坏大自然食物链，直截了当道：“燕大侠，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下山去，咱们后会有期！”
不想燕赤霞简单一句话，就让本就因为情绪过度亢奋而思维混乱的周秀春，陷入了程度更深的凌乱中。
“什么后会有期？”燕赤霞一脸不解道，“你不是说要跟我学法术的吗？”
妈蛋！居然忘了这茬！
周秀春内心有些崩溃，他眼神飘忽地望着燕赤霞型态别致的胡子，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现在就一走了之，天知道以后还能去哪里跟什么人学法术；但如果不走，印象中再过几个晚上，他们就要和那树妖决战，自己又没有宁采臣的狗屎光环，到时候万一运气不好，说不定就嗝儿屁了！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正纠结间，就见夏侯霸从二楼跳下来，走到两人跟前，举剑抱拳道：“周兄，燕兄，承蒙昨晚照顾，我就先走了！”
燕赤霞是江湖中人，做事从不扭捏，听夏侯霸要走，半点客气的寒暄都没有，很是利索地抱拳回礼道：“夏侯兄一路保重！”
周秀春听夏侯霸说要走，总算暂时从凌乱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他拿出两个木瓶，递给夏侯霸道：“夏侯大侠，这里两瓶药，一瓶是大力丸，里面还有十几颗，另一瓶是金创药，放在身上，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夏侯霸感激地接过来，又冲周秀春一抱拳，道：“周兄，还是那句话，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就上京城六扇门来找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很是潇洒地离开。
目送夏侯霸走出老远，燕赤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周秀春的肩膀，道：“周兄弟，这回真是多靠了你，看样子我总算能安心地住在这里，不用怕被打扰了。”
周秀春心里暗道走了人还有鬼，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见周秀春不说话，燕赤霞嘿嘿一笑，自顾自提着野味往楼里去，走到半路，却又折回来，走进了宁采臣住的那幢楼。
周秀春见状，陡然想起宁采臣住的屋子里，还住着几只不人不鬼的怪物，身上又是一阵恶寒。
燕赤霞走进宁采臣的屋子，没一会儿，漏风的房里，就传出两个人的声音。
燕赤霞笑呵呵地问道：“充满爱心的人，你真的搬进来住了啊？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在这里碰到什么？”
宁采臣心里有鬼，局促地回答道：“屋子里的东西，我全都碰过啦。”
燕赤霞又问：“那有没有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宁采臣弱弱地反问：“包不包括你在内？”
“呵呵呵呵呵……你说呢？”燕赤霞笑着，猛地举剑往地板上一敲，破口骂道，“混账！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跟我开玩笑，你说呢！？”
宁采臣也不客气地反驳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正经什么时候开玩笑？”
燕赤霞语气阴森地威胁道：“我劝你马上离开这里……这儿有鬼！”
宁采臣大喊道：“有本事就把鬼叫出来让我看看啊！”
燕赤霞显得愤怒起来：“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如果你白日见鬼的话，你的命也不长了！”
宁采臣却是个倔脾气，继续表示不相信道：“大胡子，你别吓唬我了，如果白天不行的话，你叫他们晚上出来抓我啊！”
“你见了鬼就来不及了，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信？真是岂有此理！”燕赤霞说道这里，打开门走出来，道，“晚上别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我轰你走！”
周秀春站在楼下，见到门缝里的宁采臣甩着衣袖一脸不服的样子道：“你要轰就来轰啊！我不怕你！”
说着，将破木门重重一摔，却被燕赤霞挡了回去。
“不对！”燕赤霞咬牙切齿装坏人道，“我会杀了你！”
周秀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跑上前去，刚要跟燕赤霞说一楼那些怪物的事情，却不料宁采臣突然跑出来，拉住周秀春就喊冤道：“周大侠，你看这个大胡子，蛮不讲理啊！这寺庙又不是他家的产业，他凭什么说不让我住就不让我住？”
周秀春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安抚宁采臣道：“国荣，你不要闹，燕大侠是好人，你要相信他……”
“你……你们……”宁采臣的眼眶中，居然闪现出了泪花，他指着周秀春的鼻子，满脸委屈地哽咽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天啊，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好人了吗？”
周秀春嘴角抽抽两下，转头问燕赤霞道：“燕大侠，你觉得我人品怎么样？”
燕赤霞很认真地回答道：“除了胆小和猥琐，基本没什么大的缺点。”说着，他又反问周秀春：“那你觉得我的人品怎么样呢？”
周秀春道：“除了脾气暴躁外，人品相当值得肯定！”
宁采臣见两个人唱双簧，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就跑回了自己屋里。
燕赤霞迷瞪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对周秀春道：“里面那个傻瓜，吓唬吓唬他，总比真让他死在这里好！”
正说着，二楼的窗户突然又打开来，宁采臣探出头，冲着燕赤霞大声喊道：“大胡子，你把我的后半截弄哪里去了？”
“什么后半截？”燕赤霞糊涂地嘀咕了一声，大声回答道，“你的下半截，不是和你的上半截连在一起吗？”
宁采臣见燕赤霞不承认，越发脾气暴躁，跟着大吼道：“算了，你要玩你拿去玩好了！”
砰！
窗户又被重重关上。
燕赤霞摇摇头，对周秀春道：“这家伙语无伦次，救了也是白救。”
周秀春这下终于逮住机会，对燕赤霞道：“大侠，也许他刚才不是胡说啊，这附近不是闹鬼么？”
“是啊，那又怎么样？”燕赤霞道，“难不成你还真觉得那些鬼的道行，已经高到白天都能出来活动了？”
“不是啊……”周秀春指了指一楼，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屋里可能有那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被阳光晒成一团浆糊的东西？”
“你说活尸？”燕赤霞脸色一变，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周秀春点点头。
燕赤霞又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他的房间里有一个破洞，难不成……你跟我来！”
燕赤霞拉起周秀春的手，就往宁采臣的房间里跑去。
这回也不敲门了，直接破门而入。
正在专心编造假账的宁采臣就周秀春和燕赤霞去而复返，还当两个人是要来杀人灭口，吓得脸色苍白直往角落里坐，战兢兢的样子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燕赤霞一脚踢开铺在破洞上的门板，回答宁采臣道：“抓鬼！”
周秀春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来不及从燕赤霞手中挣脱出来，就觉得身子一轻。
这该死的大胡子，居然带着自己一起跳了下去了！
“燕赤霞，你大爷啊！干这种事为什么要带上我！？”
黑暗中，传来燕赤霞不满的声音：“胆小如鼠，峨嵋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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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家借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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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烂木头的气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所以的腐臭。燕赤霞使劲嗅了嗅，嘿嘿笑道：“还真的有尸臭，不过看样子，顶多死了不到两年。”
周秀春蛋疼地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燕赤霞说着，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狭小的密室里，亮起一阵微光的同时，平生第一次见到活尸这种奇葩生物的周秀春，顿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凉透，别说是攻击，竟连手脚该怎么动都忘了，他张大嘴，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眼见那活尸越走越近，瞬间又惊出不少冷汗后，麻痹的喉咙，终于恢复了功能。
“鬼——！鬼啊——！”
“别吵！”
燕赤霞怒喝一声，叫周秀春的绝世男高音戛然而止。
周秀春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很是丢人地躲到燕赤霞身后，两排牙关瑟瑟抖动着，发出咯咯咯的响声，颤声道：“你……你赶紧搞定它啊！”
“急什么！”燕赤霞很是淡定，将周秀春从身后拉出来，竟然还满脸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想跟我学法术吗？现在刚好是时候，我教你几招有用的。”
燕赤霞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枚大钢针，利落地刺进已经逼上来的活尸头上。
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道蓝光，被刺中的活尸，顿时萎靡下来，闭上了那双瘮人的眼珠子。
燕赤霞又抬起腿，一脚踢中另一只逼近的活尸，那活尸全身皮包骨，根本没什么重量，哗啦一声落在破家具堆里，仿佛要散架的样子。
处理完两只活尸，燕赤霞随即就给周秀春上起课来：“活尸和人一样，元神还寄存在身体中，所以遇上这种怪物，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想办法先封住它的天灵穴，让它无法动弹。但光是这样，还不能彻底消灭它。”
周秀春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吸了口冷气，道：“这个我知道，让太阳晒一下，它们就完蛋了！”
燕赤霞却摇头道：“不对，上次你见到活尸被阳光晒化，只是运气好而已。这些活尸也是有思想的，白天的时候它们根本就不会出来活动，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夜间才会遇上它们。”
正说到这里，破洞上面，突然挂下一个木梯。
“你干什么！”燕赤霞一脸急躁地冲宁采臣吼道。
“我干什么？我看你们两个在下面装神弄鬼，当然要下来看看咯！”宁采臣径直爬下来，面对一脸愤怒的燕赤霞，全然不惧地回答道，“你不是说有鬼吗？我来见识一下啊！诶，你抓我衣服干什么？”
周秀春：“我没抓。”
燕赤霞：“我也没抓。”
宁采臣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和那只抓着他的活尸对视了片刻后——
“啊——！”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麻烦！”燕赤霞举起手来，一针刺中那活尸的天灵穴，手中多出一张黄纸，“般若波罗蜜！”
伴随着这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如有导航般直冲那只活尸而去。黄纸甫一贴上，那活尸便迅速地燃烧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化成了飞灰。
周秀春深吸一口气，竖起一个大拇指，道：“牛逼！”
宁采臣则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不住重复道：“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怎么会有鬼呢？”
燕赤霞这下得意了，对宁采臣道：“你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宁采臣脑袋点得飞快。
“那还不快给我上去！”燕赤霞怒吼道。
宁采臣连忙往梯子上爬，周秀春见状，想都不想就跟上去，没爬两下，就又被燕赤霞拽了下来。
“你不用回去。”
周秀春一脸正色道：“我看他吓得不轻，上去照顾他！”
燕赤霞不高兴地眯起眼，道：“这点胆子都没有，你以后还怎么斩妖除魔？”
周秀春泫然欲泣，道：“其实斩妖除魔不是我理想中的工作……”
燕赤霞根本不做理会，将一根钢针和一道符咒塞进周秀春手里，指着第四只从墙角爬过来的活尸，道：“以你现在的道行，这天火咒你也不见得能用的出来。今天难得有机会遇上几只道行浅的活尸，拿它们试试手，积累一些经验，日后遇见了，也算多一条活路。”
一边说着，居然非常不拿周秀春当外人地往前一推，周秀春几个踉跄，好不容易刹住车，才抬起头，却4号选手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
“我靠！”
平时看个鬼片都得叫上三五个小伙伴陪着的周秀春，这会儿没手软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他大叫一声，吓得抬起手来胡乱一捅，竟将钢针从活尸的鼻孔中刺了进去。
宁采臣和燕赤霞顿时惊呆了。
连那只中招的活尸都有些愣神，一时间居然忘了攻击，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周秀春，一动不动。
回过神来的燕赤霞，实在看不下去这奇葩的一幕，走上前拿过周秀春手里的符，直接往活尸脑袋上一贴。
“般若波罗蜜！”
轰！
火光骤起，4号选手光荣阵亡。
燕赤霞恨铁不成钢地往周秀春脑袋上拍了一掌，板着脸说道：“与妖魔鬼怪交手，居然也能分神！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
周秀春依然有些发抖，道：“我在想他变成这副模样，不晓得他爸妈知不知道。”
“唉！”燕赤霞失望地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将几根木头搬开后，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剩下的两只活尸身上。
两只活尸发出痛苦的叫声，身上很快冒起青烟，没一会儿，就像那天的龚子喜一样，化作了一滩腥稠的粘液。
燕赤霞拉着烂泥扶不上墙的周秀春回到二楼后，过了好久，周秀春才算缓过劲来。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峨嵋派逐出师们了，就你这胆子，还没这书生大呢！”
饶是周秀春脸皮其厚无比，听燕赤霞这么编排，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燕赤霞见周秀春这倒霉样子，不由又心软了一下，安慰他道：“算了，别难过了，谁都不是生来就胆子大的，以后多锻炼锻炼就好。”
宁采臣也接话道：“是啊，周大侠，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
“闭嘴！你刚才叫得比我还响！”
“凶什么凶嘛……我一番好意来安慰你……”宁采臣一脸委屈地坐回到他的角落里去，郁闷地嘀咕道。
周秀春慢慢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燕赤霞说到一半的话，又问道：“大侠，刚才你说活尸的道行有不同，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
“你虽然胆小，不过这种求学好问的精神，我倒是挺欣赏。”燕赤霞难得夸了周秀春一句，解释道，“活尸论甲子算道行，半个甲子前的活尸，行动迟缓，别说是对付玄门中人，就是对付普通人都没什么办法，这种几乎没道行的活尸，被称作‘泥尸’。
而过了半个甲子后，活尸便能吸食活人阳气，这个阶段的活尸，会变得力大无穷，身体也渐渐变大，行走自如，活动能力和常人无异，普通人遇上，十有八九要死，不过要是像你或者夏侯兄这样的武功高手，从他们手上逃走倒是不成问题，如果手里有几件趁手的法器，杀死他们也未必不可能。这种活尸，我们叫它作‘木尸’。”
周秀春假装自己好像真的敢动手似的点了点头。
燕赤霞瞥了这虚荣的家伙一眼，又接着道：“到了一甲子，活尸便可遁地潜行，还能口吐尸毒，威力巨大无比，体型也会大到常人的两倍左右。这种活尸，叫作‘铁尸’，只有身负煞气与天地正气的人，才能杀伤它们。”
“什么是煞气和天地正气？”周秀春问道。
燕赤霞却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喜欢江湖纷争，却还要当衙门的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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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家借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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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摇了摇头，问：“为什么？”
燕赤霞沉默片刻，故意酝酿出一点气氛后，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原大地上的妖孽，变得越来越厉害，单纯靠道家的道术，已经不能制服他们。从我师祖爷爷那辈开始，‘三家借法’之术，就已经广为流行。
所谓三家，便是指儒释道三家，道家的术、佛家的咒、儒家的气，三者合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煞气和天地正气，便属于儒家的气。近些年来，道行高深的妖怪越来越多，若是驱魔之人身上没有煞气或天地正气，就算法力通天，也伤不了这些妖孽半根汗毛。”
周秀春这下听明白了，追问道：“这么说来，你当捕头，就是为了获得儒家的气？”
“不错。儒家的气，又分作文武。文的，就是天地正气，武的就是煞气。”燕赤霞说着，突然抬手一指宁采臣，“就像这个笨书生！”
宁采臣将身子团成一团，紧张道：“你……你又指我干嘛？”
燕赤霞笑着道：“这个笨书生，脑子笨，而且还手无缚鸡之力，但偏偏身上就有读书人的天地正气，所以一般的恶鬼想要杀他，还得费一些功夫。”
周秀春这才恍然大悟，感情宁采臣命硬如小强，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自带了技能啊！旋即他又想起后来那只几乎把朝廷大员吃得人才断层的蜈蚣精，不禁问道：“恶鬼动不了他，那妖怪呢？”
燕赤霞眼睛一眯，目光中难得透出一丝赞许，道：“妖和鬼确实大不一样。恶鬼既害怕读书人的天地正气，也害怕武人的煞气，但是妖怪，却只忌惮武人的煞气，甚至一些法力高强的妖怪，连一般的煞气都不放在眼里。”
周秀春奇怪道：“煞气还分一般两般？”
“自然。”燕赤霞道，“官分九品，品级越高，气就越盛。武官之中，煞气最弱的就是衙门里的捕头，便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煞气也比不上三大营里的那些参将和游击。不过煞气最强的，还得数锦衣卫，有传闻说，锦衣卫的指挥使蔡胜祥一身玄功无敌，以凡人血肉之躯，光靠刀劈斧砍，就能拿下千年老妖。”
“这么凶猛！”周秀春惊呼道。
“哈哈，传说嘛，总有夸张的地方的。”燕赤霞笑道，“想来那个指挥使大人，武功一定是非常高强的，但要说光是靠煞气就能杀掉道行那么高的妖怪，我反正是不怎么信。据我猜测，那蔡大人手上，少说有一两件绝顶的法器，就像我这把剑。”
“法器？”周秀春满脸写着不懂。
燕赤霞已经懒得揶揄他的无知，解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巨大剑匣，用实物解释道：“法器就是经过高僧开光，能对妖魔鬼怪造成杀伤的器物，比方我这把玄铁神剑，它本身是由天外玄铁铸成，天然就具有斩妖除魔的能力，又经过一代高僧莫言大师开光，对于妖怪的伤害，堪称不凡。还有我刚才用来镇压活尸的追魂钉，以及那些黄纸符咒，都算是法器，唯一的区别就在于……”
“有些厉害，有些不厉害！”
燕赤霞摇摇头，道：“是有些很贵，有些很便宜。”
周秀春道：“做人要不要这么势利？”
“不是势利不势利的问题。”燕赤霞道，“法器的威力，固然是有高低之分的，但是对于高手来说，最关键的还在于能不能在正确的时间，使用正确的法器。如果用得好，只值一钱银子的法器，也能用出价值一千两的法器的威力；要是用得不好，就算你的法器贵得要死，照样也杀不了妖怪。就比方说你，如果这把剑给你，你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周秀春沉默了片刻，问道：“大胡子，你这算不算人身攻击？”
燕赤霞果断道：“算啊！”
周秀春又沉默了片刻，道：“咱们还是接着说斩妖除魔的事情吧，相比拯救天下苍生，我的个人荣辱太无关紧要了。”
宁采臣小声道：“这位大侠，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不要脸的一个……”
“哈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燕赤霞笑得满地打滚，周秀春面不改色地坐着不吭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笑了半天，燕赤霞终于缓过劲来，接着说抓鬼的事情。
“法器都是佛家的东西，所以用的时候，一定要念佛家的咒。”燕赤霞道，“玄门中人，一定要心中有佛，这样念出来的咒才有效果，比方刚才我用追魂钉定住活尸，念的那句‘般若波罗蜜’，就是我心中的佛。”
“就一句？”周秀春问道。
“对，一句就足够了。”燕赤霞回答道，“不过若要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就必须再用上道家的符。”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剑匣，说道：“比方这个剑匣，必须得用符加上咒才能打开，还有刚才杀活尸用的天火咒，也是道家的黄纸，加佛家的咒。”
周秀春受教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昨晚上和树妖打架的时候，用的那招落雷又是怎么回事？”
燕赤霞道：“平时出门在外，总有黄纸用光的时候，那时候，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说到底，我是个道士，那个奔雷术，就是道家的独门技艺。”
周秀春听到这，总算是大概弄清了所谓的三家借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儒家的法无非就是当个大官，佛家的法无非就是装备加咒语，唯有这个道家的法术，是实打实的技术流。
转念这么一想，周秀春不由就起了点小心思，忙问道：“燕大侠，能教我这个奔雷术吗？”
“教不了。”燕赤霞毫不客气地泼了周秀春一头冷水。
周秀春不由很是郁闷地问道：“为什么？”
“不是我不教，实在是你的功力不够。”燕赤霞道，“你现在才不过是区区洗髓境界，连炼体六步都没完成，身上一丝真气都没有。别说是元气境的奔雷术，就是胎息境的天火咒，你也不一定能用得出来。”
“燕大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是天赋异禀，不用到你的境界就能用？”
“没想过。”
“大侠，给个机会嘛！”
“刚才给你机会你不试，现在又非要缠着我试，真是麻烦！”燕赤霞不耐烦地掏出一张黄纸递给周秀春，道，“弄个天火咒出来给我看看！”
周秀春接过黄纸，神情凝重地走到窗边，大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黄纸飘出窗外，不但没有出现期待中的火焰，甚至连火苗都没有。一阵微风轻抚，黄纸随风飘出一段距离后，最终缓缓落进了一个水沟里。
周秀春抬头望天，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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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日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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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道，熙攘的人群，繁荣的路边摊。
周秀春站在长清县城门前，激动地呼吸着充满大小便气味的空气，恨不能把“劫后余生”四个字写上脸上。
脑海中回顾了一下从昨晚到今早先后遇见的千年树妖、女鬼和活尸，周秀春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坚定道：“虽然平淡的生活会让人变得像咸鱼，但如果非要像昨天那么刺激，我宁可当一辈子的咸鱼！”
宁采臣背着书箧站在周秀春边上，右边胳膊下还夹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就在周秀春悲秋伤春、感慨人生的时候，宁采臣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问道：“周大侠，你跟我一起回来，是不是因为没脸在山上待下去了？”
大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周秀春转过身子，双手搭在宁采臣的肩上，直视宁采臣的双眼道：“国荣，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那些破法术我根本就不屑去学，不过只是几句口诀而已，弱智也能背下来，等有朝一日我境界提升了，什么法术都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的吗？”宁采臣脖子一缩，继续本性难改地找抽道，“但是我明明看到，你施法失败后好失望的样子。”
“怎么个好失望的样子？”
“就是快要哭的样子。”
周秀春露出一脸死鱼表情道：“你有完没完？”
宁采臣居然点了点头，再接再厉道：“我当然有完啊，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为什么不承认呢？大侠，请原谅我多嘴，我觉得做人啊，一定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和不足，所谓知耻而后勇，不认错就不可能有进步！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嗯……算了，不举例子了！就说你，不行就是不行，何苦要装作不屑的样子，你要是真不屑，就不会那么失望。换做我是你，一定不会下山，非要跟着燕大侠直到学会为止！”
周秀春沉默片刻，松开宁采臣，沉声道：“我家的房间，今天应该是不够住了……”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宁采臣显得很生气道，“下山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让我住你家里的！”
周秀春扬起下巴，耍无赖道：“哼，我就反悔了，你能那我怎么样？”
“你……你……哼！”宁采臣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周秀春大踏步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之前自己住的那间客栈前。
店掌柜看到宁采臣走进客栈，先是皱了皱眉头，可再一看周秀春就站在宁采臣身后，又连忙换上笑脸，谄媚道：“周大夫，你怎么来了，稀客啊！”
宁采臣不快地回头白了周秀春一眼，周秀春露齿一笑。
店掌柜见两人不见外，从柜台后走出来，指着宁采臣问周秀春道：“周大夫，这位公子，是你的亲戚？”
“不是。”周秀春随口道，“就是昨天在兰若寺碰见，一起住了一晚，他今晚要住我家。”
店掌柜顿时脸色苍白下来，浑身颤抖道：“你们俩……昨天在兰若寺住了一晚？”
宁采臣听周秀春又同意后，一下子又恢复了好心情，笑着回答道：“是啊，今天早上还顺手灭了几只恶鬼。”
“啊――！”
话音刚落，店里面就响起女人的尖叫声，所有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全都不约而同扔下筷子，惊慌失措地往店外跑去，大堂里一片鸡飞狗跳。
向来贪财的店掌柜甚至都被吓得忘了叫人收钱，直到客人跑光，留下满地狼藉，他才吸着冷气道：“你……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
宁采臣将账本往柜台上一搁，“我来收账。”
……
满心欢喜地捧着七十两银子出客栈出来，宁采臣也彻底对周秀春不计前嫌了，说道：“周大侠，我现在有钱了，请你吃饭吧！”
周秀春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宁采臣不满道：“周大侠，你也太小孩子气了。动不动就生气，这么幼稚，以后要找不到老婆的！”
周秀春真心拿宁采臣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坚持用这种找抽的态度跟我说话，我家里真的会没房间给你住的。”
宁采臣却笑了笑，道：“周大侠，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说话算话的。走，咱们先去买画。”
“买画？”
周秀春先是一愣，旋即就回想起来那幅从第一部贯穿到第二部的美女洗头图来。
这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哀乐。周秀春扭头一看，就见到一支出殡的队伍缓缓走过来，前排举着两个白色大灯笼，灯罩上写着大大的“奠”字，后头跟着各种白衣素服、披麻戴孝的亲属，很是隆重。领头一个身穿法袍的道士，每走出几步，就将大把大把的纸钱漫天抛撒出去，风一吹，纸钱飘得满大街都是。
原先被宁采臣吓得半死的街坊们，不知什么时候都回来了，全都站在路两边看死人的热闹，没有半点忌讳。周秀春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些人的反应，他刚来的时候，长清县里几乎天天都有这样的队伍，只是看宁采臣此时的样子，却有些不对劲。
宁采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出殡的队伍，聚精会神的样子，甚至比农村老大爷看艳（和谐）舞表演时来得更加专注，等到队伍正中间抬纸人的走过时，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大喊了一声：“小倩――！”
周秀春顿时一惊，连忙睁大眼睛往同一个方向看，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灵异的东西。
怎么回事？一会儿有实体，一会儿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鬼，成分也太复杂了吧？！
周秀春胡思乱想着，送丧的队伍的已经从客栈门口走了过去。
哀乐远去，四周不由安静了不少。
就在看热闹的围观者纷纷议论到底是谁家又死了人的时候，宁采臣又用更响的声音喊道：“小倩――！”
周围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用惊愕的眼神望着宁采臣。
宁采臣却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停顿了一下后，又跑到路中间，冲着送丧队伍的尾巴，继续喊道：“你听到我叫你了吗？不要走啊！你听到了就不要走啊！”
白日见鬼！
围观群众终于炸了窝。
所有人掉头就跑，斜刺里又忽然蹿出几个衙役，挥着刀大喊道：“谁叫不要走！有人叫不要走，就是有通缉犯！通缉犯在哪里！”
衙役横冲乱撞着，很快就冲散了出殡的队伍。
宁采臣被挤在人群里动弹不得，可还是不甘心地问周秀春道：“周大侠，你刚才看见那个姑娘了吗？就是我们昨晚上一起见到的那个。”
此话一出，原本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周秀春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指着混乱中被塞进宁采臣怀里的纸人，问道：“你是说这个姑娘吗？”
“啊？啊――！”宁采臣一惊，手忙脚乱地将纸人扔掉，一阵错愕后回过神来，显得颇为失落道，“奇怪了，我明明看到她了……”
周秀春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道：“别多想了，缘分这东西啊，命里有时终于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嗯。”宁采臣点了点头，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她人这么漂亮，我只是个穷书生，我怎么会指望什么缘分呢，就是想多见她一面，和她多说几句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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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胎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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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料之中所想的那样，小倩抢先宁采臣一步拿走了画，让宁采臣又白跑了一趟字画摊。接连受到两次打击的宁采臣，心情变得十分低落，连话唠的毛病都不药而愈。周秀春倒是落得个耳根清净，心里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
修炼法术的技巧，已经从燕赤霞那里打听清楚，确实也没有什么难度。只要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再配合简单的口诀和法器，是个人都能把技能用出来。理性地说，现在燕赤霞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至于宁采臣和小倩的事情，周秀春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去搀和。
“等回家把太一丹炼出来吃掉，就马上去京城吧……”周秀春暗暗想着，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出于失落状态中的宁采臣，“至于这个家伙，以他的运气，怕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周秀春的医馆。
宁采臣走进医馆，见到里头摆着的瓶瓶罐罐后，多少恢复一些神采，对周秀春道：“原来你真的是个大夫，我还以为刚才那个客栈的掌柜胡说八道呢……”
周秀春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拉着宁采臣穿过玄关，走到了院子里，指着东西两边的厢房道：“东西两间屋子都是空的，你随便住哪间都可以，不过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今晚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怎么能说将就呢，至少比兰若寺好多了。”宁采臣很是知足地笑着说道，又问，“周大侠，你是一个人住吗？”
周秀春随口道：“本来还有两条狗，不过昨天被人宰了。”
“哦。”宁采臣点点头，又感概说，“这年月太乱，做人做狗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活得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下来。”
“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情。”周秀春道，“自己先活下来，吃饱穿暖最重要。”
“说的也是！”宁采臣笑呵呵道。
安顿好宁采臣，周秀春就回到了自己房里。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神经有些麻木，周秀春居然对戒指里到底有多少聚魂草不很在乎。
把房门拴好后，周秀春盘坐在床上，念头一动，精神力就如同一个蚕茧，被一点点抽取丝线，而伴随着这种明显的消耗感，戒指里的野草，快速地变成了一颗颗丹药。
不到半个小时，周秀春也累得跟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从昨晚到现在，周秀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休息了片刻，周秀春将戒指里的药全都倒出来。丹药依然是五颜六色的，没有半点规律，只有用自己的意念，才能分辨出每一颗是哪一种药。
周秀春拿过来几个空瓶子，细致地将两三百颗丹药一颗一颗地装进各自的瓶里，不停歇地又忙活了大概一小时后，他最终从茫茫多的丹药中，发现了三颗太一丹。
“卧槽……手气居然差成这鬼样子……”周秀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见识过太一丹效果的周秀春，没有多想，嘴一张，就把三颗药吃了下去。
三颗药下肚，想象中的白日飞升没有发生，只是体内却多出了一股暖流。这种明显的变化，叫周秀春颇为兴奋。
他急忙从床上下来，呼呼喝喝地挥舞起王八拳来，相比起之前的力大无穷，此时周秀春切身的感受是，他每次挥拳，那股应当就是真气的东西，就会冲向施力的部位，每一拳，每一脚，都显得内劲十足，威力之猛，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仿佛撕扯开空气的声音。
等到兴奋劲过去，安静下来后，周秀春又发现自己的感官能力强大了许多，闭上眼细细感受，甚至能察觉到身边气流的变化。
“照燕赤霞的说法，现在差不多应该是胎息境界吧？”周秀春想到这点，不禁又再次有些小激动起来，“胎息的话，不就是说能用天火咒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周秀春迫不及待地将挂在墙上的箭囊取了下来。
之前为了给弓箭增加像燕赤霞那样的法术伤害，周秀春特意在买来的十支弓箭箭头上包了黄纸，对于这些黄纸的威力，周秀春是亲眼见识过的――宁采臣身后的八道符，对小倩只能造成心理上的杀伤，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也不是完全没用，用来做实验，实在是再好不过。
拿着一叠黄纸走到小院里，周秀春微微吸一口气，学着燕赤霞的姿势，手腕一抖，将黄纸扔了出去。
“般若波罗蜜！”
轰！
黄纸骤然化成一道猛火，将阴沉的小院瞬间照得通亮，只是这亮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左右，就迅速地熄灭掉。
周秀春这下不淡定了。
他惊愕地翻过双手，盯着掌声半天后，喃喃自语道：“春哥，你真他（和谐）妈的是个天才！”
看了看手里还有好几张符咒，一下就玩上瘾的周秀春，彻底停不住了。
“般若波罗蜜！”
“般若波罗蜜！”
“般若波罗蜜！”
周秀春都不带喘的，一口气扔出去八道符，眨眼工夫把院子里的野草烧了个精光。
正要把手里最后一道符用掉，东边厢房的房门却突然打了开来。
宁采臣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满地焦黑的样子，大惊失色地看着周秀春，大声道：“周大侠，你居然在自己家里纵火！”
周秀春兴奋得不行，跑到宁采臣跟前，那着黄纸在他眼前晃道：“国荣，你看这是什么？”
宁采臣奇怪道：“这是黄纸啊，周大侠，你该不会连黄纸都没见过吧？”
周秀春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后，他决定拿出点干货给宁采臣看看。
“国荣，你看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周秀春不给宁采臣插嘴的机会，话音刚落，便紧接着大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手腕一抖，黄纸飞出，飞出，一直飞到了院子外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秀春又沉默了。
宁采臣站在周秀春身边，陪着他安静了许久后，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周大侠，我知道你早上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很想证明自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在家里放火总归是不对的，你看啊，你家的院子，还连着左邻右舍，要是真着火了，就无缘无故害了好多人。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家对面就是县衙，要是有个万一，你连跑路都来不及……”
“闭嘴！”周秀春铁青着脸打断了宁采臣的唠叨，自己又忍不住嘀咕道，“妈的，刚才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问题，怎么你一出来就不行了，难不成你命里克我？”
宁采臣道：“周大侠，我早上就跟你说过，不行就是不行，做人一定要勇于承认失……周大侠，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凶残的目光看着我……”
“国荣，我能抽你吗？”
宁采臣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周大侠，我认为用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
第二十一章 跑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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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县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早上还是大好的艳阳天，到了下午大约4点来钟，就突然阴沉下来，黑漆漆的，却也不下雨。明明是日长夜短的夏天，硬生生就被这破天气弄得跟冬天似的，阴冷阴冷，还不透光。
宁采臣早早地吃过晚饭后，也没跟周秀春打招呼，就玩起了失踪。周秀春知道，那患了单相思的傻小子，又上兰若寺去了。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早上刚见过鬼，晚上依然不怕死地去见女神，啊，不对，是女鬼……”周秀春坐在自己屋里，无聊地看着窗外透着烧焦味的院子，神情麻木。
宁采臣出门后不久，周秀春就弄明白了法术突然哑火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修为太低，功力不够。吃了一颗回春丹，补满了魔法值，天火咒便又恢复了效果。也就是说，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周秀春现在最多只能一口气放九道天火咒。
至于奔雷咒……半小时前周秀春狠心戳破了手指，在掌心画了个简易的八卦，结果别说奔雷，连个闷响都没发出来，所幸没人看见，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就是了。
毫无疑问，三颗太一丹，确实只让周秀春从洗髓境界提升到胎息。
周秀春利用这些有限的条件，以简单的数学逻辑推理了一下，对太一丹的作用效果，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种结论是，随着境界的提升，太一丹的效果以对半的曲线在递减，比方说吃第一颗药的时候，他一口气提升了四个境界，吃第二颗药就只提升两个境界，第三颗一个境界，想要升到第八个境界也就是元气境界，则需要在达到胎息境界的基础上，再吃两颗丹药。
按照这个结论，他现在一共吃了四颗太一丹，也就是说，只要再来一颗太一丹，就很有可能达到元气境界。
第二种结论则是，在吃完第一颗太一丹后，后来的每一颗，都能提升一个境界，所以加起来，现在也刚好是胎息境界。
周秀春心底里是期望第二种假设成立的，但是根据“等级越高对经验值的需求就越高”这个宇宙钻石法则，第一种假设的可能性显然已经无限大。
“从元气到悟道，至少得磕四颗药……再加上还缺一颗才能到元气，一共得五颗太一丹才能满级……”
周秀春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着，内心又微微挣扎起来。
很久之前，周秀春就看到过一个说法。说一些人之所以有网瘾，是基于人类天生的“完成欲”，这些人一旦开始玩游戏，如果不玩到满级，就会心神不宁、寝食不安。
周秀春觉得自己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想那木屋边上成片的聚魂草，即便以再倒霉的情况来考虑，炼出区区五颗太一丹总不成问题吧？！
“唉……早知道刚才国荣上山之前，就该让他顺道帮我采一点聚魂草回来，难得天气这么好……”周秀春抬起头，看着低沉的乌云道，“现在山上的聚魂草，一定和坟地里的萤火虫一样耀眼吧……”
要不再上山一次？
脑海中突然间闪过这个念头，周秀春连忙甩了甩头。
那千年树妖的厉害，他可是体验过两次。宁采臣和燕赤霞他们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不死，自己却不见得也有那样的力量保护。对于自己这条小命，周秀春还是非常看中的。穿越过来这么久，连一点清福都没享过就死了，岂不是太不值了？
“啊――杀人了！杀死人了――！”
屋外突然响起的惨叫，打断了周秀春的思绪。
周秀春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特么乱，就不能消停一天吗，整天杀来杀去，一个两个做人都这么没追求，再这么搞下去，迟早弄得满世界都是鬼……等等！”
周秀春猛地站起来，双手在桌上一拍，露出极度振奋的神情。
我干嘛还要赖在长清县不走？这世界这么大，又不止长清县一个地方有聚魂草！既然全世界每天都在死人，说不定野外的路边就会有很多聚魂草。再不济，等上京城卖龙虎丹赚了钱，还可以雇别人给我找，何必非要自己冒险！老子果然是是天纵奇才，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想明白！
周秀春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心情激荡，恨不能现在立马飞到京城去。
走！马上就走！
宁采臣能不能和小倩嘿咻关我毛事！燕赤霞和宁采臣能不能把树妖干掉关我毛事！
周秀春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他的家当本就不多，随随便便将一身换洗衣服和七八个装满了丹药的瓶子打包，拿起钱袋往怀里一塞，再背上弓箭，就大模大样地出了门。
从前门医馆出来，几个正在抬尸首的衙役见到周秀春，打招呼道：“周大夫，要出门啊？”
周秀春点点头，随口道：“是啊，我要上京城去了。”
“上京城？”领头的衙役看了看周秀春的行头，一脸奇怪道，“周大夫，你就这样去京城？”
“是啊。”周秀春也很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
那衙役放下尸体，鲜红的手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走到周秀春跟前，一本正经道：“周大夫，此去京城路远，路上到处都是劫匪，如果没有一身官服，怕是走不到一半就被杀了。”
周秀春道：“以我刀枪不入的武功，还怕劫匪？”
衙役笑道：“周大夫，我不敢说你见识浅，但这年头刀枪不入的劫匪却也不少，到时候你一个人单挑一群，就算武功再高，累也把你累死了。再者说……”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再者说，这路上的鬼比人还多，碰上那些脏东西，可不是刀枪不入就能搞定的……”
“那我岂不是没法出门了？”周秀春着急道。
“啊，不，还是有办法的。”衙役道，“今天有一支前往京城的商队路过这里休整，明天一早就走。你现在抓紧去买一匹马，再弄一把趁手的兵器，然后去找那支商队的老板，就说你是雇佣军，想跟他们顺道一起走，商队的老板一定会同意的。”
周秀春听完后，感激地朝那衙役一抱拳，道：“多谢相告！”
衙役一脸真诚地回答道：“应该的，应该的，像周大夫你这样的好人，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就该天打雷劈了！”
周秀春告别衙役，匆匆往马市跑去。
衙役站在原地，看着周秀春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用炭笔在上面写道：“介绍周秀春买马，提成一两，买兵器，提成八钱。”将小册子往怀里一揣，见到不远处一个女人背着包裹出门，又赶紧笑着走上去，道：“王大姐，出远门啊？你这样出门可不行……”
女人尖声骂道：“给老娘滚开！你个不要脸的死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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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跑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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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年七月十六，诸事不宜。
周秀春出门前看了看黄历，然后冷冷一笑。新时代培养出的好青年，怎么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产物？
背着昨晚就打包好的行李，带上防身用的杀人套装，周秀春最后打量一眼这套甚至都来不及脱手的房子，牵起昨天新买来的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院。
昨晚上去找商队老板商量的时候，周秀春就弄明白自己是被那杂碎衙役骗了。去京城的路上原来很太平，根本用不着什么护卫。
后来从商队落脚的客栈出来，周秀春第一时间找到那个衙役，将他狠揍了一顿，现在回想起那个过程，不由觉得特别神清气爽。
飞身上马，扯动马缰。
马儿一声嘶鸣，扬起蹄子，便朝城北飞奔而去。
跑出二十来米后，周秀春忽然觉得脑袋上一凉，抬头一看，就被黄豆大的雨点砸中了脑门。
“娘！下雨啦！收衣服啊！”
街上响起稚童的喊声。
周秀春暗骂了一声卧槽，掉转马头，连忙回家。
进了屋子，周秀春摇着头自欺欺人道：“不是我迷信，实在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出远门应该买蓑衣和雨帽。”
雨势很大，不一会儿，街面上就积满了雨水。
周秀春呆呆地看着路面上的雨水，莫名其妙的，忽然想起了宁采臣。
“那个家伙……昨天好像一整晚都没回来啊！”周秀春眼睛一亮，“莫非他和小倩嘿咻了一整晚！？”说着，他又神经质地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原著又不是三级片……”
雨太大，彻底破坏了周秀春出门的心情。
一直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待到差不多下午两三点，周秀春忽然听到了宁采臣的声音。
“周大侠！周大侠你在吗？”
周秀春眉头一皱，暗想道：妈的，都搞了这么多天了，这个故事怎么还没结束？
来不及将原本的脉络回想起来，宁采臣已经冲进了房间，见到屋子里那匹笨呼呼的马，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扑到周秀春面前，紧张兮兮地拉起周秀春的衣袖，急切道：“周大侠，原来那个大胡子是个杀人犯！”
周秀春将宁采臣的脸推开，一脸轻松道：“他是个捕头，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谁说捕头不能是杀人犯啊？职业是职业，人品是人品！”宁采臣大吼道，“他身为一个捕头，却住在兰若寺那种地方，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而且……而且我刚才在贴榜的地方看见他的通缉令了！他就是个杀人犯！他一定是杀了人才躲在兰若寺里，还骗我们说是为了躲避江湖恩怨，他根本就是在躲避官府！小倩就住在兰若寺后面，她现在一定很危险，周大侠，请你和我一起上山去救她吧！”
周秀春这下终于把断片的部分接了起来，貌似就是这趟回去后，宁采臣才和小倩嘿咻的！
走神了片刻，周秀春果断拒绝道：“我不去，等雨一停，我就马上要搬家了。”
“搬家？”
“对，你看，我什么东西都打包好了，你还是一个人去吧。”
宁采臣却根本不理会，依然苦苦哀求道：“周大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我打不过大胡子啊，要是遇上他，我会被杀死的，你本事这么大，你一定要帮我啊……”
宁采臣居然真的跪下来，抱住了周秀春的大腿，眼泪鼻涕一茬接一茬地往他裤子上蹭。
周秀春恶心得一哆嗦，一脚将宁采臣踢飞到床上，然后转头一看窗外，见雨势渐小，周秀春一狠心，牵起马就往外走去。
宁采臣见状，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再次扑上来抱住周秀春的小腿，哭号道：“周大侠，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周秀春嘴角抽抽两下，低下身，拍了拍宁采臣的脑袋。
宁采臣红着眼抬起头，弱弱道：“周大侠，你答应了？”
周秀春摇摇头，伸出两个手指，道：“我说两件事情，第一，送死的事情别牵连上我；第二，燕赤霞不是杀人犯，你弄错了。”
宁采臣怔怔地看着周秀春，有些不敢相信周秀春的话，喃喃问道：“周大侠，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周秀春居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将这种情绪压制下来，刻意用冷漠的口吻道：“我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
宁采臣松开了周秀春的腿，慢慢站起来，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周秀春，铿锵有力地说道：“周秀春，我原先只当你胆小，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我戳！你一个靠主角光环活着的人物，居然说我是废物！你英语四六级过了没？
周秀春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宁采臣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独自站在雨中愣了良久，周秀春摸了摸马儿的长脸，忍不住问道：“来福，我真是个废物吗？”
来福一甩头，打了个鼻响，紧接着，居然发出了“呵呵呵”的嘶鸣……
周秀春：“卧槽……”
……
……
雨后空气，新鲜湿润，透着一股混合了泥土和青草气息的芳香。
周秀春骑在马背上，跟着车队慢慢前行。
没有想到，商队居然也会选择晚上出城。
周秀春现在不害怕，只是觉得孤单。
他的身旁，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赶车的男人，长相十分英武。虬结的肌肉，很让周秀春羡慕。男子身边坐着一个小孩，样子很清秀，辨别不出到底是男是女。小家伙乖乖地坐着，不吵不闹，只是是不是打量周秀春一眼，眼神清澈，周秀春一看就懂――这小家伙把自己当成了害怕一个人走夜路的**。
走出差不多二十多里地后，小家伙终于耐不住性子，问周秀春道：“你干嘛老是跟着我们的车？”
周秀春微微一笑，伸出手，想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机敏地一躲，让周秀春的动作落了个空。
周秀春有些尴尬地缩回手，车厢里，发出了老人的咳嗽声。
近来假冒医生上瘾的周秀春，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问那赶车的强壮男子道：“大哥，里头的老先生，得病了吧？”
强壮男子目不斜视，嗯了一声。
周秀春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装回春丹的瓶子，递给小家伙，道：“我这里有点药，给老先生试试看。”
小家伙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周秀春，半点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那强壮男子嘴角一弯，声音低沉道：“免了吧，我父亲的病，连前朝太医都没办法。”
周秀春只当这家伙是吹牛逼，以及对自己的药不放心，也不多说，拿出一颗，自己吞下，道：“这是好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强壮男子转头看周秀春一眼，突然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周秀春一愣，忙道：“在下出自峨眉。”
猛男闻言，对边上的孩子道：“二狗，把东西拿过来。”
小孩接过药瓶，钻进了车厢里。
不一会儿，老人的咳嗽声，就停了下来。
“好药，当真好药！”老人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将木瓶递回给周秀春，笑着道，“这药，算得上是峨嵋派的镇山之宝了吧？”
强壮突然停下车来，紧张道：“父亲，你怎么开窗了？李忠吉不是说过，你不能受风的吗？”
老人却笑道：“病没好，当然不能受风，可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强壮男子有些气恼道：“这么重的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就算是仙丹，药效也不可能这么好啊！”
老人道：“怎么，要不你以为我是回光返照？”
强壮男子一脸纠结，又瞪了周秀春一眼，语气中威胁意味十足，道：“要是我义父出了什么问题，我不管你是峨眉还是昆仑，一定让你好看！”
周秀春倒是对自己的药信心满满，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便。”
强壮男子跃上马车，重新启程。
老人家坚持不把窗户关上，靠在窗边欣赏夜色，一边感概道：“身体好久没这么舒服了，我还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年，看样子，这把老骨头以后还能做点事啊。”
周秀春问道：“老先生您是什么毛病？”
老人家道：“年轻的时候，胸口挨了一剑，后来又中了一次毒，差点死掉。两年前，我受了风寒，因为大夫误诊，开错了药，这病就一直拖着，痊愈不了……”
周秀春听老人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不禁佩服道：“您老的身子骨还真是了得。”
“是啊……”老人目光深邃地看着远处，轻声道，“天下还不太平，我不甘心死太早啊……”
听这话里的味道，周秀春又忽然觉得那猛男刚才说的什么“前朝太医”不像是吹牛逼，忍不住好奇，问老人道：“老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啊？”
老人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我介绍道：“老朽陈平安，前面赶车的，是我的义子蔡胜祥。”
“陈平安，蔡胜祥……”周秀春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俩名字耳熟，却是打死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笑了笑，又问那孩子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叫二狗。”
“哦……蔡二狗是吧？”
“不，我跟爷爷姓，我叫陈二狗！”
周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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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跑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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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车队在官道上不知不觉缓缓行驶了将近五六个小时，陈平安和二狗爷孙俩早就睡下。木质的车轱辘循环不息地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平添几分萧瑟。
周秀春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时不时下流地抓一抓裤裆，这不能怪他，对于从没有骑马走过这么长距离的人来说，蛋疼，或者心理上感觉蛋疼，总是难免的。
来福似乎也累了，马蹄声显得越来越沉重，踩在泥泞的黄土上，居然也能听到清楚的哒哒声。
百无聊赖的周秀春突然啊了一声，蔡胜祥转过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听夜空中响起了诗人情怀满满的吟诵。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嫖客……”
面无表情的蔡胜祥，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学渣同学挠了挠头，自责道：“好久没学习，居然背错了。”
车队继续前行，周秀春打了个哈欠，旋即一阵夜风吹过，冷飕飕的感觉，让他又清醒过来。
周秀春用手擦了擦眼皮，隐隐的，看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立着一幢规模不小的建筑物。
“到下一个县城了吗？”周秀春奇怪道，“看来这个世界的城市化程度还是挺高的嘛……”
正嘀咕着，又是一阵风冷扑面而来，这一回，却叫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有古怪！
近几日已经被妖魔鬼怪弄得神经质的周秀春，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念头刚落，商队里的骡马，就全都不安地嘶鸣起来。
来福脚步不安地胡乱踩着步，忽地一个人立，直接把周秀春摔了下去。
“搞什么啊……”周秀春不满地嘟囔着，坐在地上又随意地瞥了一眼远方，一时间，竟忘了站起来。
阴风习习吹过旷野，野草丛随风摆动，发出一大片湛蓝湛蓝的光芒。
“兰若寺简直就是渣啊……”周秀春喉结一动，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
“吓傻了吗？”蔡胜祥不知什么时候走都周秀春的身边，伸出手将他拉起来，又神情凝重地说，“好强的鬼气，前面那个庙里的东西，不简单啊。”
周秀春道：“你说前面是个庙？”
“废话，若不是废弃的寺庙，怎么能引来这么多鬼东西。”蔡胜祥抽出刀，大声喊道，“所有人就地坐下休息，我没回来之前，全都不要乱走动！”
车队里的大多人，也是走南闯北见识过各种场面的，见情况不对，便全都老老实实停下来。
“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蔡胜祥对周秀春说完，大踏步走到庙门前，双手一推，只听吱呀一声，庙门打开的瞬间，一阵阵凄厉的鬼叫声，顿时在旷野中响彻起来。
周秀春手脚冰冷地站在马车旁，心跳不可抑止地加速起来。
七舅老爷的……我这是不小心闯入高级怪的地图里了吗？原著里可没这一出啊！
“吼――！”
周秀春正想着，庙里头猛传出一声狮吼。强烈的音波，顷刻间将鬼叫掩盖下来，所有的野鬼似是遇上了克星，竟然集体失了声。萦绕在周秀春心头的恐惧，骤然全消。
“这是佛门狮子吼？”周秀春惊愕地看着远处喃喃道。
正出神间，忽然有个东西拉了拉他的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嘘嘘。”
“啊！”神经高度紧张的周秀春被吓得惊叫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二狗，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没好气好道：“自己去！”
二狗道：“这里有鬼，我爹说了，让你保护我。”
周秀春很是无奈，左右看了看，抱起小屁孩，快步跑到一棵大树后放下，道：“尿吧。”
“哦。”
“等等！”
“呜……被你吓尿了……”
周秀春手里拿着一大把聚魂草，看着裤子全湿的二狗，心情很复杂。
“那现在怎么办？”
二狗边哭边吸鼻涕道：“洗洗。”
……
大概半小时后从附近的小溪边回来，官道上已经点起了许多篝火。人们围坐在篝火前，安安静静的，都不吭声。气氛依然还是那么压抑。
周秀春看着蔡胜祥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距离人群较远的地方，心头一惊，忙抱着光屁股的二狗跑过去，推开车门，看到陈平安安然无恙，总算放心下来。
二狗的裤子没干，周秀春就找别人借了点火，在马车边上也架起一堆篝火。
二狗不愿意回马车，就小丁丁外露地坐在周秀春的腿上，用树枝挑着裤子，非要自己烘干。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突然问道：“你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出门，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吗？”
周秀春身子一僵，二狗马上道：“我说对了，是吗？”
周秀春沉默不语。
二狗又接着道：“我爹说过，心里没鬼的人，就不会怕鬼。”
周秀春终于有脸说话了，反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怕鬼？”
“因为在下车之前，我已经尿在裤子上了。”
周秀春：“……”
“我很诚实对不对？”
“对。”
“那我是个好孩子吗？”
“不是。”
二狗：“……”
又沉默了一会儿，周秀春突然道：“想听故事吗？”
“嗯。”二狗点了点头。
周秀春微微吸了口气，道：“从前有一个人，他胆子很小。有一次，他的朋友找他帮忙……”
“等等。”二狗打断了周秀春的话，转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道，“从前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为什么你要这么急着表现自己的智商？”
“什么是智商？”二狗问道，“你有智商吗？”
周秀春内心泪流满面，凄然道：“原来是有的，但自从遇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人之后，我觉得我的智商大概是被狗吃了……”
“唉……”二狗老气地叹息了一声。
“唉……”又不知哪里，跟着也叹息了一声，还接着说道，“现在的人已经不讲礼义廉耻，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一个人一辈子若是能交到一两个能互相信得过的朋友，当真是比金山银山还弥足珍贵，人生不易，宁辜负自己，也不可辜负那些信任你的朋友啊！”
陈平安从车上走下来，盯着周秀春，眼神很温暖。
“朋友……我们不是朋友吗？”宁采臣的话，在周秀春的脑海中转啊转的，周秀春望着陈平安，内心无比纠结，可还是点了点头，心里有愧道：“您说得对。”
陈平安笑了笑，从周秀春怀里把孙子抱回去，又说：“此去京城路远，路上虽没有山贼，不过像今晚这种闹鬼的地方应当不会少。天下之大，真正安全的地方却没有几处，便是到了京城，也难保就能安生度日。这位小哥，依我看，你最好还是回去找你的朋友，以你现在的道行和江湖经验，去哪儿都危险，倒不如和朋友一起，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周秀春这下不乐意了，笑着问道：“胎息境界，也算道行低吗？”
“胎息？”陈平安又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指前方，道，“你看看那儿！”
周秀春抬眼望去，那寺庙方向，却没什么动静。
正奇怪，忽见一道白光从庙中升起，霸道得难以形容的刀气，宛如雷霆般直射云霄，划破盘踞在寺庙上空厚厚的云层――一抹阳光洒下，眨眼间，居然天亮了。
周秀春哈出一口冷气，震惊得脑子都短路了。
陈平安摸了摸山羊胡子，微微笑道：“悟道，才算起步呢。”
……
……
“他不是峨嵋派的。”蔡胜祥回来的时候，周秀春已经走了，他坐在马车上，神情有些疲惫，对陈平安道。
陈平安问：“为什么呢？”
蔡胜祥道：“一来，峨嵋派的人，不会不知道我；二来，峨嵋派的人，不会自称嫖客。”
陈平安补充道：“三来，要是峨嵋派的人，就跟你一起冲进去了。”
“倒是不要跟我冲进去的好……”蔡胜祥说着，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妈的，昨天差点死在里面！”
“看到了，连玄天十三刀都用出来了。”陈平安说着，递给蔡胜祥一颗药。
蔡胜祥奇怪地接过来，问：“周秀春给的？”
“给了足足三瓶呢！”陈平安从怀里拿出三个小木瓶，呵呵笑着指给蔡胜祥道，“这瓶是治疗内伤的，这瓶是治外伤的，这瓶是解毒的，这么好的药随手就送人了，真是败家啊……”
蔡胜祥拿过一个瓶子，看了看上面刻的“金创药”三个字，眉头微皱道：“看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字却写得这么难看，比我手下那些千户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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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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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清晨，山林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两匹快马奔走在荒山中，惊奇一大群飞鸟。宁采臣紧紧跟在燕赤霞身后，心里万分不愿相信小倩真的是鬼，却又忍不住想来确认――是啊，如果小倩不是鬼，燕赤霞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拉着自己去确认呢？
乱葬岗就在兰若寺后面，不到半刻钟，两个人就到了。
燕赤霞和宁采臣从马上下来，拨开路边杂乱的野草，走到坟地的中央。
饶是宁采臣胆子极大，可此时看着遍地的老旧墓碑，他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
“你自己看看！”燕赤霞指了指一个墓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和埋怨。
聂小倩的坟地，虽然前几天被周秀春清理过一次，但眼下是夏季，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又已经被各种藤蔓包绕起来。
宁采臣上前两步，蹲坐在石碑前，右手微微颤抖着，将包着墓碑的植物掀开。墓碑上的字，就顺势显露出来――
“爱、女、聂、小、倩……”
“啊！”宁采臣惊呼一声，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现在你相信了？”燕赤霞在宁采臣身后问道。
宁采臣转过头，眼中透着迷茫，不解地问道：“既然她是鬼，她为什么不杀我？”
“我也不明白。”燕赤霞同样迷惑，又猜测道，“可能你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宁采臣站起身来，凄然道：“我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只是一个穷书生罢了。”
“这个只有鬼才知道了。”燕赤霞低头看着小倩的墓碑，越发显得笃定道，“反正鬼和人一样，为了利益会互相利用。宁兄弟，趁天黑之前，你快点离开这里！”
“那你呢？”宁采臣放心不下地问道。
“我不走，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燕赤霞坚定地说着，走到一个墓碑前蹲下来，一只手搭上去，就像在对某个老朋友说话一般，道，“跟鬼在一起，黑白分明，反倒清清楚楚！”
宁采臣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还是留下来……”
“你快走！”燕赤霞大喝道。
宁采臣被吓得后退一步，正打算跑路，却听墓地外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不要走啊……”
宁采臣闻声，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躲到燕赤霞身后，扯着嗓子大喊道：“燕大侠，完了完了，这里的鬼连阳光都不怕，太凶了，咱们逃不掉了啊！”
“胡说八道！”燕赤霞一脸愤怒，心里却也打起鼓来，能在白日青天出来活动的鬼，道行有多高，简直难以想象啊，可即便这么想着，他还是壮着胆子大喊道，“你怕什么，有我在这里，什么鬼敢伤你！”
坟地外，又传来同样的声音：“燕赤霞，你就别吹牛了，我昨天遇上一个老头，他说悟道才算起步呢，大家都是初学者，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燕赤霞被人揭破底细，越发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啊呸！去你妈个大头鬼啊！我堂堂玄门正宗，你这种孤魂野鬼，哪有资格和我论资排辈！”
“妈蛋，你们两个重度听力障碍，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沙沙两声响，周秀春拨开草丛，从外面走了进来。
燕赤霞一愣，脱口问道：“周兄弟，你怎么现在才来，昨晚你为何不陪着宁兄弟一起上来？”
宁采臣闻言从燕赤霞身后探出头来，见真的是周秀春，不由有些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周秀春边走边组织语言，慢吞吞走到宁采臣跟前，肚子里已经有了完美的说辞。他搭住宁采臣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走，昨晚上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宁采臣果断不信道：“你说谎，你刚刚还说昨天遇到一个老头呢！”
“那是在你离开后不久，我去买烧饼的时候遇上的。”
“胡说！卖烧饼的老人家，怎么会懂你们修炼的事情？”
周秀春入戏很快，鄙夷地看着宁采臣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世外高人是怎么个活法？也许人家就喜欢做烧饼呢？！”
“反正我不信你！”宁采臣似乎是昨天被周秀春伤透了心，扭过头去，一脸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样子。
燕赤霞看不过下去，不耐烦道：“你们俩到底想在这鬼地方说到什么时候？”
“等等！”周秀春大声打断了燕赤霞的话，对宁采臣道，“国荣，我有证据！”
宁采臣想都不想，直接跳进坑里，怒气冲冲道：“什么证据？有证据你就拿出来给我看啊！”
“拿不出来，但是我可以说出来！”
“那你说啊！”
“我说了你不要后悔啊！”
“我为什么要后悔？”
“那我说了，你听着！昨天晚上，你和小倩在河心的亭子里……”
宁采臣连忙用手堵住周秀春的嘴，燕赤霞看得胃里只抽搐，铁青着脸道：“我怎么早没看出你们好这口？”
周秀春一巴掌将宁采臣推开，很严肃地对燕赤霞道：“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我只喜欢女人！”
“我……我也是！”宁采臣连忙跟着道。
“哼！”燕赤霞颇为不爽地一甩袖子，道，“我管你们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反正你们俩赶紧给我离开这里，要不等天黑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你们！”
“不，我不走。”周秀春语气低沉，俨然一副殉道者的神情道，“咱们和树妖这一战，是免不了的。”
燕赤霞看周秀春一脸认真的样子，紧皱着的面孔，慢慢舒张开来，小眼睛放着光，笑得很贼道：“一晚上不见你，怎么胆子见长了？”
周秀春不回答这个事实上很关键的问题，指着宁采臣道：“我建议拿他当诱饵，把女鬼全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宁采臣几秒钟前还在感动呢，听周秀春这么说，顿时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将起来道：“为什么要拿我当诱饵？”
周秀春走到燕赤霞身边，勾肩搭背着比划道：“你觉得我们两个和你，哪边比较像诱饵？”
燕赤霞默默地将周秀春的手拿开，很不屑道：“我觉得你应该站到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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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悟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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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牵着各自的马，肚子咕咕叫着往兰若寺去，宁采臣和燕赤霞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三餐不饱的日子，听到这么凄惨的声音也无动于衷，尤其是宁采臣，注意力居然还全都集中在来福身上。
来福连夜跑了一百多里，早就体力透支，现在正满嘴吐泡沫。要说起来周秀春也觉得很蛋疼，回春丹能治内伤，能回复mp，但偏偏就不能消除疲劳感，其他药物，就更没这种作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来福作为一匹马，到了周秀春手底下立马就能升级成神兽。
“周大侠，你这匹马怎么累成这样？”宁采臣问道。
周秀春饿得失去了演戏的力量，脱口而出道：“昨晚来回跑了几百里地，没死掉就算不错了！”
“诶！不对啊！”宁采臣惊声道，“如果你昨晚到现在来回跑了几百里，怎么会知道我和小倩……”说着说着，却是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周秀春笑得又贼又贱，反而追问道：“昨晚爽不爽？”
“什么爽不爽？”宁采臣一脸尴尬，紧张地掩饰道，“你可别胡说啊，我听说偷看别人的人，都是要长鸡眼的，偷看了还到处说的人，嘴巴里还会长出烂疮！”
燕赤霞忍不住插嘴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采臣大叫道：“什么都没发生！”又威胁周秀春道：“你要是再说，我就死给你看！”
周秀春正色道：“难道我是那种会到处跟别人宣扬，说我的一个朋友和女鬼睡了一夜的人吗？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宁采臣脸色发绿。
“什么？！”燕赤霞一声大叫，扯住宁采臣的领子，冲他咆哮道，“你跟女鬼睡过？”
宁采臣快被吓哭了，颤抖道：“我和小倩是真心的……”
“真心个屁！”燕赤霞忿忿地甩开宁采臣，呸了一声，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我看你是一个好人，才好心救你，想不到你也是个色欲熏心的家伙，和女鬼睡，这种烂事亏你做得出来！”
“你别骂他了。”周秀春无力地说道，“燕赤霞，你想想啊，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小倩是鬼，就算再多借十个胆子，他那玩意儿也硬不起来啊……”
燕赤霞顿时怒气全消，忍不住嘴角一咧，一脸想笑又忍着不笑的样子，看着已然面如死灰的宁采臣，小声道：“你当时不知道吗？”
宁采臣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燕赤霞仰天大笑。
“燕赤霞，你先别笑了，我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周秀春打断道。
燕赤霞见周秀春神情严肃，不由停下了笑声，问道：“什么问题？”
周秀春看着宁采臣，沉声道：“国荣，小倩的咪咪大不大？”
宁采臣：“……”
燕赤霞：“……”
……
从坟地里出来，宁采臣再没和周秀春说半句话，任凭周秀春怎么和他道歉，就是不搭理，显然这回被伤得比昨天还重。
回到兰若寺后，宁采臣就把自己关进了原先住的那间破屋子里，燕赤霞则是非常不客气地使唤周秀春下山去买吃的。好在也来回也就五六里路，周秀春骑着快死的来福快去快回，半个小时后，就带着两大包酱牛肉和两壶米酒回来，顺便还给胃口清淡的宁采臣带了几个素馒头。
宁采臣吃饭的时候倒不和周秀春见外，拿了馒头，瞪了周秀春一眼，就又一个人搁屋里郁闷去了。
“唉……”坐在二楼的小土炕上，周秀春喝着酒，叹了口气。
燕赤霞没好气道：“谁叫你问那么下流的问题，活该你被人鄙视。”
“你们都误会我了。”周秀春一脸难过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鬼魂的构造而已，所谓知己知彼……”
“免了！”燕赤霞打断道，“你这些鬼话，还是等晚上说给鬼听吧！”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周秀春摇摇头，“猥琐……”
吃饱喝足，燕赤霞就要躺下睡觉，好养足精神晚上对付树妖。
周秀春趁着这个功夫，将昨晚上采来的聚魂草炼成五颗太一丹吃掉。丹药甫一下肚，他便感到体内升起一股不同于之前的强力起劲，飞快地在全身循行了一遍，等到气感渐消，周秀春睁开眼，却发现燕赤霞正站在自己跟前，满脸严肃。
“你刚才做了什么？”燕赤霞道，“为何我感到你的气息突然强大了数倍？”
周秀春却反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差不多是什么境界了？”
燕赤霞抓住周秀春的手，搭上他的脉门，一阵试探后，凝声道：“功力和我相近，至少也是悟道境界，你怎么做到的？”
周秀春想了想，道：“实不相瞒，昨天我遇到的那个老头，其实是峨嵋派的祖师爷，他说他算出我今天有难，而我又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日后必定要继承峨嵋派的衣钵，所以为了保证峨嵋派的可持续发展，他就用灌顶大法将几十年的功力灌输到我的身上，刚才趁着你睡觉的功夫，我以自己无上的悟性，打通了师父留在我身上的封印，一举升级到了悟道境界。”
燕赤霞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周秀春又想了想，瞎话随口就来：“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了，其实我不是人类，我来自遥远的那美克星，我的招数之一就是控制战斗力。之前我一直在隐藏实力，但是现在，为了全人类的安危，我不得不……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刀动枪的呢……”
燕赤霞收回架在周秀春脖子上的剑，眯着眼睛道：“你不想说没关系，峨嵋派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你既然有功夫和我说鬼话，不如趁天还没黑，跟我学点法术怎么样？”
“学什么？”
只见燕赤霞半点不犹豫地将食指指尖咬破，在手心上涂出一个简易的太极符，走到阳台上，冲着空地大喊着挥出一掌：“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一声雷响，空地上扬起一片飞尘。
燕赤霞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周秀春道：“只要你能学会这招，今晚打树妖，我就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干掉它！”
周秀春伸出自己的指头，盯着指尖看了半天，却是无论如何下不了嘴，他摇了摇头，叹惋道：“一个智力正常的人，怎么可能隔三差五地这么虐待自己一次？要不……”周秀春抬起头，看着正处在暴走边缘的燕赤霞，毫无愧色道：“燕大侠，反正你的手指已经咬破了，不如借点你的血给我用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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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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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得有些快，周秀春还没来得及提起勇气自残，天边便已然洒下最后的余晖。橙红色的夕阳斜斜地照在兰若寺破旧的屋顶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天色还没黑，周遭的气温就降到了可怜的程度。燕赤霞不再板着脸嘲讽周秀春，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凝重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紧张。
“我去交代宁采臣几句。”燕赤霞说着，下了楼。
周秀春默不作声，拿出一颗大力丸先吃下，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道具。所有的箭头都已经包裹上黄纸，另作天火咒道具使用的符咒，也有满满一大叠，足够发射几百次。中场补篮的回春丹多得可以吃到今年过年。很好，弹药充足，只等那老妖送上门来。
至于奔雷咒――那种需要自己给自己放血的技能，还是先去他母亲的吧。万一在自残过程中染上破伤风或者白血病，虽说有回春丹可以保命，但总归还是非常刺激心脏的不是。
“这个你拿着！”燕赤霞的嗓门很大，周秀春走到阳台，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等女鬼一出现，你就马上摇铃，知道吗？”
宁采臣点点头，接过铃铛。
燕赤霞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硬壳册子，递给他道：“这一本是《金刚经》，你放在身上防身，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它可以救你一命。”
周秀春对这本《金刚经》的印象是相当深刻的，记忆中大胡子全身上下这么多装备，这本《金刚经》应该算是顶级的，貌似最后的大bss，就是靠着这玩意儿才被干掉。
宁采臣翻开《金刚经》，一见上面写的字，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文字？”
“是梵文。”燕赤霞道。
宁采臣又问：“那第一句怎么念？”
燕赤霞沉声道：“般若波罗蜜。”
“般若波罗蜜……”宁采臣喃喃着，又奇怪道，“你懂梵文？”
“不懂。”燕赤霞道，“但是你记住，心静有佛，只要你念这个咒语，妖怪就不敢碰你！”
周秀春自言自语道：“咒语不是最重要的，光环才是最重要的啊……”
宁采臣捧着《金刚经》，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般若波罗蜜”，一边往楼上去。
没走几步，就听燕赤霞怒喝道：“不许念！你这么念，妖怪不敢出来！”
“哦！”宁采臣点点头，脚步匆匆跑进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门窗全都关上。
燕赤霞唉了一声，纵身一跳，跃到了身边一棵枯树上。
周秀春见宁采臣回屋了，这才跑到楼下。燕赤霞看他跑出来，显得很抓狂的样子道：“你跑出来干什么？你在房间里埋伏，我在这里盯着！”
周秀春道：“燕大侠，我是好心来提醒你，那妖怪就是一只树妖，你趴在树上等他，不是找抽吗？”
燕赤霞一怔，道：“那你说，我该躲到哪里？”
周秀春指了指屋顶，“屋顶上的视野，总比这破树强吧？”
“你说得也对。”
大战当前，燕赤霞完全没心思和周秀春抬杠，虚怀若谷地接受了意见，蹭蹭两下，就跳上了屋顶。周秀春连忙跟着他，一起跳了上去。
燕赤霞见周秀春跟来，不由又有些不满，道：“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
周秀春笑嘻嘻道：“反正妖怪还没来，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也挺无聊的，上来陪你聊聊天嘛！”
“混账！”燕赤霞骂道，“今天晚上不是妖怪死，就是我们亡，你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周秀春却是不怎么把燕赤霞的话放在心上，显然，这大胡子是高估了树妖的战斗力。原本没有自己，那树妖就被燕赤霞单枪匹马干得崩溃了，现在燕赤霞有了大力丸，战斗力是原先的两倍，再加上还有他准备好的几百道天火咒，只要发挥不失常，那树妖就算不死，掉层皮也是应该的。
这么盘算着，周秀春越发精神放松下来。和昨晚上遇到的那种变态阵势相比，兰若寺的千年树妖简直就不入流啊！
“燕大侠，你不要这么紧张嘛，说起来，我也是悟道境界的，咱们两个悟道的，还干不过一棵植物？”
燕赤霞阴沉着脸道：“你懂什么，与妖魔对战，即便占尽优势，只要一时不慎，也可能毙命。我们不像那些妖魔鬼怪，它们便是受再重的伤，只要元神不灭，就还能东山再起，可我们呢？万一受了重伤，便是死路一条！”
“燕大侠，你信不信我？”周秀春一脸正经地问道。
燕赤霞盯着周秀春，认真道：“说真的，就冲你这比老鼠还小的胆子，我真的信不过你。”
周秀春半点没有生气，分别从三个木瓶里拿出三颗丹药，道：“燕大侠，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是什么？”
“借你的手一用。”
燕赤霞摊开手，周秀春赶紧拿出一把小刀，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燕赤霞吃痛，大吼道：“混蛋！你想干什么！”
“不要浪费，不要浪费……”周秀春握着燕赤霞的手指头不放，赶紧在自己的手心上画太极。
燕赤霞又愤怒又无语，可见周秀春这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道：“你画的不好，我来帮你。”然后在周秀春双手的手心上，各画了一个简易的太极图。
画完之后，周秀春将三颗药递给燕赤霞，正色道：“燕大侠，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占你的便宜，割破你的手指，只是为了向你证明一件事情，你服下这三颗药，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燕赤霞狐疑地看了周秀春一眼，然后将三颗药放进了嘴里。没一会儿，燕赤霞就发现刚才被割破的手指伤口，居然愈合了，他来来回回地检查着那个手指，啧啧称奇道：“太神奇了，简直是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周秀春一本正经道：“燕大侠，刚才你吃下的三颗药，一颗叫回春丹，服下之后，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最关键的是，如果你法力用光，吃下一颗回春丹，立马就能补满所有的法力。”
燕赤霞又惊又喜道：“这么说来，岂不是只要身上有药，就能一直使用法术了？”
“不错。”周秀春点点头，又道，“还有一颗，名叫金创药，顾名思义，这种药专治外伤，而且疗效极为神奇，就算你被妖怪搞得肠穿肚烂，只要吃下金创药，也能极快地复原，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先打断你一条腿，以证清白！”
燕赤霞一阵无语。
周秀春又接着道：“最后一颗，名叫解毒丸。这种解毒丸，是我用漠北黑蝎子混搭湘西鹤顶红，再加入板蓝根、金银花、大青叶等一系列中药材制成的堪称天下第一的解毒良药，而且为了口感好，我还不计成本地添加了许多蜂蜜，你刚才尝出来味道没有？”
“没有。”
“没有就对了，因为事实上回春丹和金创药都很苦，就因为我在解毒丸里加了许多蜂蜜，你才没有吐出来。”周秀春搭着燕赤霞的肩膀，越说越来劲，“吃了这种解毒丸，一可抵抗蒙汗药，二可抵抗春药，三可抵抗除蒙汗药和春药外的其他所有药，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就算你中了尸毒、妖毒、蛊毒，吃这个药都是一颗见效！”
燕赤霞已经懵了。
周秀春舔舔舌头、润润喉，慷慨激昂地总结陈词道：“所以有我在，你完全不用担心受伤，只要你同时服下回春丹、金创药、解毒丸，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保管药到病除。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穷毕生心血，为人类健康所研究出来的终极治疗方法，我管它叫信春哥得永生之宇宙无敌妖怪见了怕怕三联疗法……啊！”
“你为什么要逼我？”燕赤霞收回拳头，显得非常无奈。
周秀春捂着眼睛，见到一个紫衣女鬼飘进房间，心中暗叹道：“国荣，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然后拿出一颗金创药，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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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战树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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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自欺欺人地躲在门板后面，怀里紧紧抱着《金刚经》，想念经却又害怕见不到小倩，可一想小倩其实是鬼，又害怕得很想念经。正矛盾得有些尿急，却听门外响起了一声轻响。
“是……是谁？”宁采臣傻傻地问道，一下就暴露了藏身地点。见没有人回应，他又壮着胆子站起来，走到门边，毫无逻辑地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开门了啊！”
依然没有回答。
宁采臣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外小倩一身紫衣，一脸担忧，但在宁采臣看来，她却是索命冤魂。宁采臣惊叫一声，连忙把门关上，刚转过身，却见小倩已经站在屋里，顿时头皮发麻，跑到一边，满头冷汗地看着小倩，磕磕巴巴问道：“你……你是鬼？”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姥姥已经知道你在这里……”
小倩走上前，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宁采臣的脸，宁采臣连连后退，又重复道：“你真的是鬼？”
“是。”
宁采臣张大了眼，“那这古刹里的人，全都是你杀的？”
“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宁采臣……”
听小倩亲口说出这个可怕的事实，宁采臣内心的恐惧感，终于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吓得腿一软坐倒在地，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对于一个犯花痴的女鬼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昨晚和她嘿咻过，今天就怕她怕得要死更让她感到难过的呢？
小倩哀伤地望着惊恐的宁采臣，却又忍不住要蹲下来，关切地问道：“你跌伤了没有？”
宁采臣吓得魂不附体，用《金刚经》吓唬了小倩一下。
“啊！”小倩本能地一躲，宁采臣趁机急急忙忙跑到床上，缩到角落里头。
小倩追赶上去，坐在床头，伤心地说道：“宁采臣，我不会害怕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宁采臣哆嗦了两下，忽然将《金刚经》打开。
纯正的佛家力量，让小倩根本无法抵抗，她一声痛呼飞到远处，几缕精魂似的亮光，从她身上逃逸出去。
宁采臣见状，又有些不忍，忙将《金刚经》合上。
小倩背对着宁采臣，流出一滴眼泪，她仰起头，幽怨地说道：“你想想我有没有害过你？”
宁采臣抱着《金刚经》不放，依然不肯听小倩解释，反驳道：“鬼是专门害人的！你是鬼，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宁采臣一句话，将小倩的心伤了个通透，小倩流着泪，幽幽说道：“鬼跟人一样，有好有坏。在这世界上，许多人害人，比鬼还凶。而有些鬼，含冤难雪，无法投胎转世，这些鬼，其实比人要可怜得多。”
宁采臣听小倩这么说，慢慢放下一些戒心，他走近小倩几步，掀开隔在两人间的破帘子，既好奇又提防地看着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人呢？”
小倩转过头，满脸可怜的样子，却是风华绝代。
“我是被姥姥逼的。”她说道，“姥姥是一棵千年树妖。我本来是出身官宦之家，被奸人害死在路上。家父本是暂时把我的尸骨葬在老树下，没想到家父跟着也被奸人害死，以后姥姥就控制我的尸骨，替她引来男人，吸取阳气。现在她……还把我许配给黑山老妖……”
小倩说着，突然傲娇地一挥袖，头也不回地就往屋外飘去。
宁采臣的脑子突然抽了筋，一时间竟忘了害怕，连忙追上去，拉住小倩的手，深情道：“不要走。”
小倩转过头，同样深情地凝望着宁采臣。
……
周秀春趴在房顶上，透过瓦缝，正看得起兴，忽地却听燕赤霞道：“妖怪来了！”
一阵阴风平地吹起，周秀春忙坐起身来，往屋子下面一看，就见地表下方，有十几条巨大的爬虫经过一般，迅速地隆起接近过来。
“这是那树妖的根！果然根深蒂固！”燕赤霞说着，拿出一道符咒，贴在剑匣上，“般若波罗蜜！”
金光一闪，剑匣自动打开。
周秀春期待了许久的燕赤霞的最强法宝，终于粉墨登场。
造型别致的古剑，飞到半空后，被跳起的燕赤霞凌空接住。
这时候，树妖的树根，已经化作巨大的舌头，将宁采臣所在的房间团团包住，看得屋顶上的周秀春头皮发麻。
“卧槽，这是舌头还是毯子？”
周秀春傻傻站着，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干些什么。
正愣神间，脚踝突然被一条舌头缠住，一下就拉下了屋顶。
“啊――！”周秀春一声惊叫，燕赤霞转过头看见，急忙喊道：“别张嘴！小心那舌头进的肚子！”
话音未落，大舌头的舌尖已经冲到周秀春跟前。
这一刻，周秀春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有技能的，可问题是――麻痹的，现在没法开口啊！
“唉，真是白瞎了你这悟道的境界！”燕赤霞几个起落，往周秀春那边飞去，却不料身侧又杀出另一条舌头来。
“般若波罗蜜！”燕赤霞甩手扔出一枚追魂钉，刺中那条半路杀出的舌头，舌头吃痛一缩，燕赤霞破口大骂道，“死老太婆，你到底有几条舌头？！”
周秀春危难关头还不忘点头，表示称赞燕赤霞问的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宁采臣突然从屋子里飞出来，里面传出小倩痛苦的声音：“采臣，跟着这条白纱走，千万不要回头――！”
周秀春看到那白纱转眼间延绵出数里远，不由得睁大了眼珠子。
这他妈比隐身术还不科学！
宁采臣站在白纱布上傻愣了片刻，似乎也根本就没发现被树妖缠住的周秀春和燕赤霞，犹豫了两秒后，双手捂住耳朵，转身就跑。
燕赤霞眉头一皱，跑出树妖的舌头的范围，往嘴里扔一颗大力丸后，咬破手指，迅速在手心画下一个太极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七八道炸雷轰然响起。
那树妖显然没料到燕赤霞奔雷术的威力会突然加倍。
“啊！”
不男不女的树妖惨叫一声，包裹住屋子的舌头，一下子全都缩回了地里。
周秀春没了依托，掉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燕赤霞迫不及待地跑上前，把周秀春拉起来，怒骂道：“混蛋，你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啊？”
周秀春看着暴怒的燕赤霞，想了想，道：“至少我牵制了一条舌头，难道这样的贡献还不够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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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大战树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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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燕赤霞指着周秀春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就算是白痴都知道，树是没有舌头的！那树妖的舌头，分明就是它的树根，这树妖千年道行，树根早就不计其数，你以为你牵制住它一条舌头是多大本事？！”
周秀春吵架的时候倒是思维很活跃，一句话就把燕赤霞问倒了：“既然它有那么多树根，干嘛每次都只出几根？”
“因为……因为……”燕赤霞张了张嘴，发现这个事实确实有些复杂，而他根本解释不了，忽然间又想起宁采臣命在旦夕，气得一甩袖子，大声道，“哼！我没功夫在这里和你闲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跟过来拖我的后腿，否则我一定把你打包扔回峨眉山去！”
燕赤霞说完话，就火急火燎地往宁采臣逃跑的方向追去。
周秀春见燕赤霞就这样扔下自己不管，心里也有些火大，愤愤不已道：“麻辣隔壁的，别人在新手村遇到的第一只怪都是史莱姆级别的，老子第一次抓妖怪对手就是千年道行的bss，没吓尿就算表现优秀了，居然还指望我提供输出，真是有病，对，简直就是……有病！好，不要我是吧，那……那我就……诶？”
周秀春忽然停下来，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聚魂草……我来啦――！”
……
……
“小倩！”宁采臣终归没能忍住，把头转了过来。转身的同时，那条白纱，骤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采臣……”小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
“小倩！”宁采臣连忙跑过去，想把小倩扶起来，可脑袋，却突然撞倒了一个硬物。
他抬起头，看到树妖姥姥那张人妖脸，惊慌地啊了一声，来不及逃跑，就被从身后突然伸出来的树藤缠住，拉到了旁边一棵树上，任凭他怎么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团大火忽然直冲过来，掠过千年树妖，飞到宁采臣身边，一眨眼功夫，就将缠着宁采臣的藤蔓烧了个精光。
火光熄灭，露出燕赤霞的真身。
宁采臣死里逃生，还不忘废话一句：“怎么是你啊？周大侠呢？”
“哼！当然是我，那个废物有什么好指望的？”燕赤霞依然愤怒满满，拉着宁采臣从树上跳了下来。
树妖姥姥面色铁青，语气不善道：“死道士，我到嘴的肉你也敢抢？”
燕赤霞仗着自己现在是双倍攻击，浑然不把这死树妖放在眼里，冷笑道：“你杀坏人我不管，但这个书生，两袖清风、亭亭玉立，明显就是个好人，你杀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树妖怒道：“那昨晚你杀了我的婢女，也是不给我面子！”
燕赤霞冲着树妖吐吐舌头，道：“死老太婆，既然这样那就别讲面子了，咱们手底下见真功夫！”
树妖姥姥眉脚狂跳两下，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嘴巴一张，舌头就跟卷尺似的飞出来。
“他的舌头比你长，快跑啊！”宁采臣大叫着，连忙跑路。
树妖根本不怕宁采臣跑掉，舌头径直朝燕赤霞飞去。燕赤霞来不及施法，连忙腾挪上树，那舌头却是飞身而至，直接穿透了树干，逼得燕赤霞又只能朝更远处逃去。宁采臣眼看着树妖的舌头绕上一株小树，稍一用力，竟就把整棵树从中折成两截！
“这么厉害……”宁采臣呆若木鸡地忘了跑路，愣了两秒后，也不知是脑子里的哪根筋又抽了，竟拿出燕赤霞给他的那本《金刚经》，大叫着朝树妖冲去，“燕大侠，我来帮你，般若波罗蜜――！”
树妖显然没料到宁采臣会杀回来，一时没注意，居然被宁采臣手上的《金刚经》贴了个正着。
“啊――！”树妖姥姥大叫一声，一掌将宁采臣击飞，《金刚经》落在地上，被它一口妖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啊？怎么没有效果？”宁采臣吐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树妖。
燕赤霞远远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直牙疼，大吼道：“你这个笨蛋！《金刚经》只能对灵体造成伤害，这妖怪又不是鬼！你把《金刚经》送给它烧了，我以后还拿什么抓鬼！”
“哈哈哈哈哈――！”树妖哈哈大笑，“现在《金刚经》都没了，你们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吧！”
“该死的树妖，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燕赤霞举起手中神兵，以气御剑，“形神如剑，看剑！”
神剑发出红色的光芒，带着极强的玄门道气，直冲树妖本体而去。
树妖陡然一惊，不敢和这种级别的法术直接硬碰硬，想都不想，就放弃了修炼了数百年才炼出来的人形躯体，化作一条舌头，钻进了地里。
神剑玩到一步，从树妖的空壳中穿过。
燕赤霞见树妖跑了，追身上去拿住神剑，再次咬破手指，在手心上画一个太极符，然后将一大把回春丹扔进嘴里咽下去，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轰！
几十道奔雷术，跟不要钱似的追着打进树妖消失的地洞里。
“啊！”躲在地底下的树妖显然想不到燕赤霞的奔雷术会这么没完没了，惨叫一声后，竟还抱怨道，“死道士这么下血本，你就不怕法力用光，被我追杀吗？”
“我法力高深，你管得着吗？！”燕赤霞一边说着，又倒出一大把回春丹吃下去。
躲在一旁的宁采臣见树妖被镇压下去了，赶紧朝小倩那边跑去。
“不要过去！”不明就里的燕赤霞，一掌将小倩击飞，然后一根追魂钉紧追而上。
“啊！”小倩惨叫着，被钉在了半空中。
宁采臣看得焦急，回头警告燕赤霞道：“不许你伤她！”说着，又赶紧跑去要救小倩。
“混蛋，你回来啊！”燕赤霞话音刚落，身后突然窜起一条大舌头，将反应不及的他团团卷住，手中神剑，也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死道士，我看你这次还不死！”树妖嚣张地喊着，卷着燕赤霞往远处拖去。
燕赤霞无处借力，又全身法宝用光，正无助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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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战树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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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的奔雷穿过夜空，宛如重锤砸在大舌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大舌头霎那间通体僵硬，旋即便瘫软下来，松开了燕赤霞。
燕赤霞落在地上，远远看见是周秀春，心中惊讶万分。就是他自己，吃了大力丸也打不出这种威势的奔雷术来。
莫非这胆小的家伙，真的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燕赤霞心里头这么想着，嘴上却依然硬撑着，大喊道：“我让你不要来拖我后腿，你干嘛又给死回来？”
周秀春站在一百米开外，大声喊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过去的！我就站在这里，用精神支持你！”
“看来是我想多了，刚才那下大概是他超常发挥了吧……”燕赤霞无语地摇摇头，赶紧起身去捡自己的剑。
宁采臣这时候已经拔掉小倩身上的追魂钉，见周秀春不来帮忙，焦急地大喊道：“两位大侠，大敌当前，你们还是联手对付这妖怪吧！”
话音未落，林子另一边突然又伸出一条大舌头，朝宁采臣飞去。
宁采臣惊叫出来：“怎么还有一条舌头啊――！”
“这该死的妖孽！”
燕赤霞腾空而起，一剑将舌头刺了个对穿，被从舌头伤口涌出的稠黄粘液喷了一脸。受了伤的舌头痛苦地抖动了两下，却依旧不没有放弃要干掉在场唯一一颗软柿子的打算，发出唧唧的怪叫，执着地接续朝宁采臣飞去，燕赤霞死死握着插在舌头里的宝剑，却根本起不到半点阻拦的作用，就跟纸片似的被带飞过去。
“真没用。”周秀春站着说话不腰疼，抬起手来，又是一掌，“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大舌头又是一顿，燕赤霞趁机踩在一颗树上，总算将舌头刹住，只是抬眼一看宁采臣还坐在地上发呆，忍不住大吼道：“你怎么比周秀春还傻，他好歹知道跑路，你快点给我跑啊！”
“啊？哦，哦！”
宁采臣急忙站起来，跑去搀扶小倩。
燕赤霞见宁采臣脱险，才微微松一口气，却陡然感觉到手上一重，一时间竟有些握不住剑。
“小心！”
燕赤霞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就见那绷得笔直的舌头，竟破开了外皮，露出了一张宛如鳄鱼的大嘴。大嘴一张，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而在嘴巴的尽头，竟长着一颗人头！
“嘴巴长在舌头里，脑袋在嘴巴里……果然所有的东西只要他妈倒过来看就是创意啊！”周秀春吓得胃部痉挛，连忙又往后退了十几米。
这时大嘴巴突然往前一蹿，从嘴里吐出七八条触手，将宁采臣牢牢缠住往后拽去，鳄鱼嘴中的人头看到到嘴的猎物，发出阴森的狞笑，不住叫嚷起来：“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燕赤霞死死拖着树妖，试图减缓它前进的速度，扯着嗓门大喊道：“周秀春，你个王八蛋还不快来帮忙啊！”
妈的，不是说好的只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吗？做人要讲信用啊！
周秀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两掌奔雷术过后，从燕赤霞那里借来的太极符已经消失了，看样子，如果不是用自己的血画的太极符，那就是一次性的。
奔雷术用光了，天火咒又是拿来杀鬼的，奶奶的，弹尽粮绝啊，总不能上去跟那么大一只舌头肉搏吧？
事到如今，难道只能依靠宁采臣自己的狗屎运光环了吗？
周秀春来回走了两步，远远瞥了一眼九死一生的宁采臣，终于狠下心来，握紧了拳头。
妈的！不过就是划破指头罢了，做人不能自私成这样啊！
周秀春拔出刀来，在指头上狠狠一划。
寻常刀刃无法割破的皮肤，在这一刻非常听话地被划破开来，鲜血汩汩流出。以指为笔，周秀春飞快地在手心上画出一个太极符，然后微微一吸气，厉声大喝：“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
十几道炸雷响起，震得周秀春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大舌头一下子被十几道加强版的奔雷咒击中，顿时僵硬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燕赤霞极有默契，抓住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马上拔出剑来跑到宁采臣跟前，高高跃起，一剑劈下。
“我砍！”
神剑就像切豆腐一样，轻轻松松将缠着宁采臣的触手全部斩断。
“啊――！”
被周秀春雷得半死的树妖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惨叫，逃命般缩回地下，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坑。战场中央，一片烟尘滚滚。
周秀春感觉双腿仿佛失去了控制，抖动了两下后，终究还是没能站住，非常没出息地瘫坐在了地上。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子也抖得不像话，想了想，索性就躺在了草地上。
远处，传来宁采臣和燕赤霞的声音。
“你干什么，她是树妖是一伙的，你干嘛老缠着她不放？”
“她是被逼的，你怎么就不同情她呢！小倩――！”
“你给我回来！人有人路，鬼有鬼道，鬼灵的事，我们做人的不必多理会。这妖怪百年的功力已经被我破了，这妖怪虽然根深蒂固，但要等百年之后才能出来害人。其他的事……不要多管啦……”
“……你错了，我一定要救小倩，我要把她的骨灰带回乡下，让她投胎转世，重新做人。燕大侠，我知道人鬼有分，可是能帮的为什么不帮呢？如果你不救她，就没有……诶！”宁采臣突然一顿。
周秀春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心里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只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宁采臣就跑到周秀出跟前，哭着道：“周大侠，你既然都肯回来帮我了，不如就帮人帮到底啊，燕大侠不肯帮我，难道连你也不肯帮我？”
“别哭啦，鼻涕都滴到我身上了……”周秀春叹了口气，坐起来，无奈地看着宁采臣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你只管说，只要你肯帮忙，就算两百个条件又怎么样！”
周秀春笑着一拍宁采臣，道：“得了吧，搞得好像你是个土豪一样。第一个条件，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
“昨天晚上，爽不爽？”
哭声戛然而止，宁采臣怔怔地望着周秀春，一脸凄苦道：“周大侠，我都这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玩我？”
周秀春大叫起来：“我哪里是玩你，我只是好奇好不好！”
“哼！要帮就帮，还提什么条件！”燕赤霞走过来，将宁采臣拉起来，轻声道，“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爱心？连我都让你感动了……”
宁采臣脸上一喜，“燕大侠，你答应帮我了？”
“你说得对，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燕赤霞说着，伸手一指依然站不起来的周秀春，“难不成指望这个胆小鬼吗？”
周秀春立马抗议道：“大胡子，交情归交情，你损害我的名誉，我照样去衙门告你啊！”
宁采臣转过头，对周秀春道：“周大侠，谢谢你回来救我。”
“唉。”周秀春叹了口气，道，“谁叫咱俩是朋友呢……”
宁采臣开心地露出一抹微笑，燕赤霞却是挑毛病道：“帮朋友的忙，你还谈条件？”
周秀春道：“我刚才没说完嘛！第二个条件就是，一定要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不然我一个人哪搞得定啊！”
“算你有自知之明！”燕赤霞说着，终于绷不住脸，得意地笑起来。
宁采臣道：“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愿意帮我，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把小倩的骨灰挖出来吧！”
“不行！”
“不行！”
周秀春和燕赤霞异口同声道。
宁采臣奇怪地看看两人，燕赤霞解释道：“小倩的骨灰，就埋在距离那树妖本体不远的地方，现在天还没亮，那树妖虽然被我破了功力，但此时再去撩拨它，也难保它不会狗急跳墙，和我们同归于尽。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应当在明日正午，午时阳气最重的时候再去找小倩的骨灰。”
宁采臣点了点头，又问周秀春道：“那你呢？周大侠？”
周秀春没好气道：“我腿软，还站不起来。”
“周大侠，我扶你。”宁采臣伸出手来，周秀春却摆摆手，道，“算了，你们先走吧，反正这里应该没什么东西能伤得到我了，等我缓过来，我自己回去。”
燕赤霞很是干脆，拉过宁采臣道：“他现在觉得丢脸，我们就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了。”
周秀春对燕赤霞的话不予评论。
宁采臣又回过头来，道：“周大侠，既然我们是朋友，以后我就叫你周大哥吧！”
周秀春点点头。
宁采臣见周秀春答应得这么干脆，又得寸进尺道：“我觉得叫周大哥还不够亲切，你叫周秀春，不如我以后叫你春哥啊？”
周秀春认真道：“国荣，不要调皮。”
“你都老是莫名其妙叫我国荣，我为什么不能叫你春哥？”
“意义不一样。”
“哪里意义不一样？”
“字面上意义不一样。”
“我不管，反正我以后就叫你春哥！”
……
看着宁采臣和燕赤霞渐渐走远，一个人躺着的周秀春，很快就因为恐惧感而找回了对大腿的支配能力。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急急忙忙往兰若寺跑去。
路过刚才大战的地方时，看见地上那几根带着粘液的触手，想了想，壮着胆子，忍着恶心蹲下来，将7条触手，收进了戒指里。
“大bss爆出来的东西，总该不差吧。话说树妖……也他妈是植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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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坟边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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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艳阳高挂。午时刚过一刻，宁采臣就迫不及待地拉上周秀春和燕赤霞前去挖坟。周秀春很是不习惯干这种事情，虽然明知没什么危险，可站在墓地里，还是觉得不对劲得慌。
宁采臣倒是百无避讳，锄头抡得非常潇洒，没两下子，就毁掉了人家的墓碑。唯一比较蛋疼的是，拿掉墓碑后，却是挖了老半天都找不到小倩的金坛。
周秀春站在一旁看得无聊，随口问道：“我说，为什么一定要在明天黄昏之前把小倩的骨灰送回乡下一户人家安葬，她才能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啊？”
燕赤霞擦了擦汗，道：“人死之后，只有葬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才能投胎。如果葬在外地，七魄就会慢慢消散掉，一年之后，就会永远成为孤魂野鬼。”
周秀春道：“照你这么说，这世上不到处都是孤魂野鬼了？”
燕赤霞：“那是当然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孤魂野鬼都没有几只，那还要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干嘛？”
周秀春一点头：“懂了，市场决定供给。”
燕赤霞又道：“不过也有例外。有些孤魂野鬼，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学会吸收天地精华，得道之后，甚至可以修炼成仙。”
周秀春惊讶道：“鬼也能成仙？”
燕赤霞笑道：“鬼当然能成仙，天地万物，皆可成仙。所谓天地人神鬼，鬼仙虽然排在末尾，好歹比鬼强。”说着，他又眉头一皱，道：“不过有些鬼，却是吃人血肉，吸人魂魄，这些恶鬼、厉鬼，就会成魔。”
“魔？”周秀春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不免有些好奇。
燕赤霞给周秀春解释道：“所谓的魔，就是集怨气、戾气、血气而生的怪物，就像天地万物皆可成仙一样，天地万物，同样皆可成魔。”
周秀春丝毫不关心魔的由来，他只是很关切地问道：“魔多不多？”
“你说呢！”燕赤霞突然把脸贴到周秀春跟前，呵呵笑道，“魔只有仙才能降服，人间这么多年，连一个仙人都没出过，要是有魔的话，我们早就全都死光光了！”
宁采臣也笑了笑，道：“就是说啊，仙和魔都是传说中的东西，这世界上鬼就够多了，再来个魔，我看我们也不用活了，干脆集体抹脖子自杀算了。”
燕赤霞眯起眼，道：“也不尽然，如果能把一盘散沙的玄门力量集合起来，或许能有一战。”
周秀春耸了耸肩，心说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再多能有个鸟毛用。
宁采臣却是露出惊讶的神情，道：“跟你们一样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吗？”
燕赤霞笑道：“我们两个，其实根本算不上厉害。真正厉害的人物，现在全都在青城、峨眉、昆仑这三座大山上闭关。”
宁采臣道：“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下山来斩妖除魔，待在山里闭关，不是很浪费资源吗？”
燕赤霞摇摇头，道：“我是小辈，那些祖师爷的事，还轮不到让我知道。”
周秀春又想起陈平安说的话，问道：“大胡子，咱们练的《悟道决》，到底是悟的什么道啊？《悟道决》上面，又是什么境界？”
燕赤霞道：“悟道就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说白了，悟道其实就是自创出最适合自己的招式。到了元气境界，我们的真气已经到了瓶颈，只能依靠领悟新的招式来增加实力。所以每个人在悟道的阶段，都是没有师父的，全靠自己的悟性。悟出来的招式，往往就是一个修道之人将要使用一辈子的绝招。所以有些笨蛋，比方说你，虽然功力很高，可是没有自己的绝招，那也算不上悟道的境界，就更别提后面的境界。”
宁采臣这时候插嘴道：“燕大侠，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悟出自己的绝招了？”
“还没呢。”燕赤霞道，“不过应该快了，这段日子在兰若寺闭关，我已经找到一些头绪。”
周秀春听燕赤霞这么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前天晚上那直插苍穹的一刀，情不自禁道：“我见过一个人的绝招，那人使刀，一刀破开天际，非常……牛逼！”
燕赤霞头也不抬，问道：“你是说蔡胜祥吧？”
周秀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燕赤霞道，“那天不是你问我为什么要当捕头，我跟你说的锦衣卫煞气最重，蔡胜祥不就是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么！”
周秀春愣住了。
锦衣卫指挥使，多么粗的一条大腿啊，居然就这样从手里溜走了。如果一开始就能想起是他，还怕什么前路有危险，死皮赖脸跟着上京城不就好了，更何况自己还治好了陈平安的病，再不济，也得给个百户千户的当当吧。
周秀春正懊悔得面部抽筋，宁采臣又问燕赤霞道：“那个蔡胜祥，是不是比你们都要厉害？”
燕赤霞想了想，回答道：“境界上确实应该比我们高。不过真论起斩妖除魔的本事，他未必会比我强。毕竟，我和周秀春都是出自山门，儒释道三家借法。可那蔡胜祥仅凭一身儒家武者的煞气，若是遇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不见得奏效了。”
宁采臣又问道：“那个锦衣卫指挥使那么厉害，他是什么境界啊？”
燕赤霞斟酌着道：“大概是三元境界。”
周秀春脱口而出：“麻将？”
燕赤霞抬起头，鄙视地看周秀春一眼，道：“悟道境界所悟出的绝招，需要靠更强大的真气提供支持。所以悟道之后，就是培养真元的境界。培养真元不易，但如果有好的练气法门，再加上个人悟性，有的人几个月就能提升一个境界。”
“蔡胜祥不是道门中人，无法获得好的练气法门，所以想要在悟道之后再提升境界，也就非常困难，是这样吗？”周秀春问道。
“不错，这也正是我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蔡胜祥的原因。”燕赤霞丝毫不掩饰道，“悟道之后每次境界提升，都会显著地提升实力。一元境界，便是招式威力提升一成，到了九元境界，招式的威力就增加到了原先的两倍。任凭他蔡胜祥再厉害，总不至于能以几成功力，击败我日后势必要翻一番的修为。”
原来所谓九元境界，最终也不过就是“攻击力x2”罢了。
周秀春颇为不屑道：“一颗大力丸就搞定了，练那么辛苦干什么。”
燕赤霞沉声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练到九元境界，到时候再配合上大力丸，你的招式，威力就能变成原先的四倍。如果拥有那样的实力，就算走遍天下，都不可能再找得出能伤到你的妖怪！”
“哦？”周秀春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显得很是平静地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心里暗暗盘算道，“想不到这个世界的妖怪这么弱，看样子到京城之后，重点还是应该放在升官发财上啊……”
正念叨着，宁采臣突然一声大叫：“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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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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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欣喜地扔下锄头，直接用手连抓带刨，可是才挖了两下，竟又挖出另外一连串的金坛，不由愣在一旁。
周秀春见到密密麻麻堆成堆的骨灰盒，不可抑止地泛起一身鸡皮疙瘩，道：“又不是海龟下蛋，这些骨灰的家属，到底凑的哪门子热闹？”
宁采臣回过神来，焦急道：“周大侠，你就别说什么海龟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周秀春道：“救一个也是救，救一堆也是救，别想那么多了，全都带走吧。”
“周兄弟此言甚是。”燕赤霞抬头看了眼天空，露出凝重的表情，说道，“天边有乌云汇聚，应该是那妖怪开始做法了，我们得快点走！”
宁采臣点点头，拿下身后的书箧，连忙把骨灰坛往里头放。
周秀春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道具，说道：“《金刚经》放在书箧里，那些鬼魂不敢跟你走的！”
“哪里还有什么《金刚经》！”燕赤霞一脸蛋疼，指着宁采臣道，“昨晚上打树妖的时候，就被这家伙糟蹋了！”
周秀春惊声道：“怎么糟蹋了？”
“春哥，你不要激动嘛！”宁采臣儿卖爷田不心疼，还很是潇洒地比划道，“昨晚上我怕燕大侠打不过树妖，就想拿着《金刚经》上去帮忙，结果没想到那树妖不怕《金刚经》，反倒被它一团火烧了个干净，连渣都不剩了！”
“卧槽！”周秀春忍不住骂出声来。
要说这《金刚经》可是干掉最终大bss的利器，现在都烧成渣了，万一路上再碰到那劳什子黑山老妖，那还搞什么搞？
周秀春郁闷不已，燕赤霞难得也很配合地跟着骂道：“我也草！早知道还不如放你身上！”
宁采臣道：“拜托你们别草了，话说大家都是男的，就算我知道你们一个戒色，一个喜欢女的，但你们这么草来草去，我压力真的很大啊……”
周秀春：“……”
燕赤霞：“￥%#￥%……”
匆匆忙忙收拾好骨灰盒，三个人跑出坟地，刚骑上马，大雨就开始倾盆而下。
“这该死的妖怪，竟然还能呼风唤雨，亏得它是一棵树，要换了是什么厉害的动物，昨晚上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燕赤霞说着，扯动马缰，掉头就往下山的方向冲去。
周秀春和宁采臣连忙跟上。
三匹马飞奔在崎岖而泥泞的山路上，溅起一地泥浆。没跑过久，原本平坦的山路上，凭空多出一截断木。
领头的燕赤霞骑术精湛，轻轻一提缰绳，马儿扬起前蹄，轻松越过。
跟在中间的宁采臣有样学样，轻轻一提缰绳，马儿扬起前蹄，擦着断木，狗屎地越过。
殿后的周秀春见状，当即兴奋得直呵呵，轻轻一提缰绳，来福扬起前蹄，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你大爷啊，这是坑爹呢！”
周秀春眼见燕赤霞和宁采臣眨眼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连忙翻身下来，牵着来福往前走。
不料来福却在这个时候耍起了性子，任凭周秀春怎么打，就是宁死也不往前。
周秀春气得抓狂，指着来福问道：“你走不走？”
来福打了个鼻响。
“真的不走？”
来福又打了个鼻响。
这个时候，燕赤霞和宁采臣突然从周秀春身后跑过，宁采臣大喊道：“周大侠，你怎么这么快就跑我们前面去了？”
周秀春来不及回答，两个人就已经绝尘而去。
“我去，这他妈什么情况？”周秀春愣了半天，转头看到来福，又激动起来，“妈逼啊，都被人套圈了啊！”
来福无所谓地接着打鼻响，好像得了鼻炎似的。
周秀春眼皮狂跳两下，抱怨道：“为什么别人随随便便弄一只蛋就能孵出龙来，老子买了三只宠物却没有一只是靠谱的！”说着，他来回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指着来福道，“你知不知道，身为一匹马，套路的时候掉链子是多么多么没有职业操守的事情？”
来福摇了摇脖子，开始后退。
周秀春怒了，脸色阴沉地盯着来福的眼睛，语气不善道：“来福，你知不知道，悄悄和默默是怎么死的？没错，就是因为它们不听我的话，所以被人杀死了，相信我，如果我现在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就算你老马识途外加狗屎运无双，可以独自跑回长清县里去，最终结果也就是变成一大盘马肉！”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疾奔而过，宁采臣又大叫道：“周大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周秀春看着宁采臣和燕赤霞再度从身后跑过，对着来福竖起两根指头：“被套了两圈，你如果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廉耻之心，就应该勇敢地跨过这截木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一，二，二点五！”
来福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周秀春，淡定而平静。
“卧槽！要你何用！”
周秀春心碎了，直接扔下马鞭，心道还不如自己人力跑路。
只是刚把大力丸吃下去，身后就又一次传来马蹄声。
“卧槽！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不是我们玩你，是那妖怪在玩我们！”燕赤霞大喝着冲到周秀出跟前，宁采臣拉着马缰，慌张道：“燕大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黑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冲出这片森林！”燕赤霞说着，从身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支弓箭，左右看了两下，忽然弯弓射箭，“般若波罗蜜！”
箭头上刻着符文的弓箭，直冲前方一棵大树，箭入树干，周遭立时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声。
燕赤霞冷笑一声，连珠射箭，飞快地再次射中另外两棵大树。
一时间，周秀春只觉得眼前一花，前方原先拐弯的地方，竟瞬间化作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这妖怪的法术已经被我破了，我们赶紧走！”
燕赤霞把弓挂回身上，挥鞭催马就跑，来福紧跟其后。
宁采臣看了看背上空空如也的来福，又看了看周秀春，凌乱地问道：“春哥，你的马怎么回事？”
周秀春深吸一口气，道：“那不是马。”
“不是马是什么？”
周秀春冷冷道：“是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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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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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泥马……”从长度堪比马拉松的极速奔跑状态中停下来后，周秀春连气都没喘匀，就先不和谐了一回。他双手扶着膝盖，望着西边，眼神中充满了夹杂着愤怒和不甘。
来福实在是一头神兽，在周秀春磕了两回大力丸的情况下，居然还是逃掉了，而且过程中所使用的方式极其恶劣――这货居然在周秀春追到它屁股后的霎那放了个屁，紧接着蹄子一撅，将周秀春踹飞出去后，头也不回地向着通往青华县的另一个岔道跑去。
周秀春当时就差点气得失去理智，还是被燕赤霞和宁采臣好不容易拦住，才没追着来福一直跑下去。
“草泥马……”周秀春又骂了一句。
宁采臣下了马，走到周秀春身边，感叹道：“春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跑得和马一样快！”
周秀春怒视宁采臣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不是！”宁采臣忙摆手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佩服你，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
燕赤霞哈哈笑着，幸灾乐祸道：“有了大力丸，果然连马都省了，以后出远门，干脆自己跑得了。就算把鞋子跑破了，也总比花一大笔钱养马来得划算！”
“好了，大胡子，你就别笑话春哥了，跑了大半天，咱们先歇歇吧。”宁采臣道。
“歇歇就歇歇吧，就算咱们吃得消，这两匹马都吃不消了。”燕赤霞说着，伸手一指前面不远处一间屋子，道，“就那儿吧，看样子似乎是家客栈。”
周秀春闻言，立马就不喘了。他转过身，远远地看到那装扮得一片通红的客栈，不由得心头一跳，忙拦住两人道：“等等，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在这种荒郊野外有一间客栈很古怪？”
“哪里古怪了？”
燕赤霞和宁采臣异口同声问道。
“怎么会不古怪呢？”周秀春一脸纠结道，“请用你们充满智慧的大脑好好分析一下，兰若寺距离长清县才不过三里多，就闹鬼闹得这么凶，你们看看这家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么孤零零地耸立在交通要道上，我敢打赌，这家店要么是鬼怪幻化出来的，要么就是那些鬼托人建起来的！”
燕赤霞和宁采臣盯着周秀春，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燕赤霞翻了翻白眼，道：“有病。”然后牵起马就走。
宁采臣则是走到周秀春身边，好言解释道：“春哥，你不经常出远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些驿站啊，客栈啊，都是建在官道旁边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啊，你看，那块不就是青华县的界碑？咱们已经到青华县境内了啊！”
周秀春顺着宁采臣所指的方向看着，赫然发现一块破旧的石碑立在那里，他特地走近一看，见到“青华县”三个字，不由摇头道：“国荣，既然都已经到青华县了，为什么不连夜就把小倩的骨灰埋了？”
宁采臣突然凄苦道：“春哥，现在我连这些金坛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小倩都还不知道，又何谈送他们去投胎。再者说，若是小倩在里面，今晚就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你总不能让我……我……”
宁采臣作势要哭，周秀春看着他可怜的样子，感情上非常同情，但一想起即将出场的黑山老妖，那点小破恻隐之心，立马就被狗吃了。
周秀春板起脸，冷声道：“国荣，你根本就不懂得爱！”
宁采臣一愣。
周秀春道：“爱是什么，爱就是放手。我们千辛万苦到了青华县，就说明你和小倩的缘分已经尽了。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像一个男人，潇洒地放下这段感情。我知道，失恋和分别都是痛苦的，可长痛不如短痛。听我的，赶紧找户人家，在他们家后院挖个坑，把骨灰埋了。诶，我觉得这里就不错，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最关键的是，界碑就在这里，小倩一看就知道，不至于认为你言而无信……”
“周秀春！”宁采臣大吼一声，红着眼睛，冲周秀春咆哮道，“我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能不懂我的心！我只是想最后再见小倩一次，再和她度过最后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要拦着我不让我做！”
周秀春被宁采臣的气势镇住，两个傻帽就站在路中央，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后，周秀春突然跳脚道：“你个白痴！我是在救你！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家店就是一家鬼店，小倩不是跟你说过那树妖把她许配给黑山老妖了吗？现在那黑山老妖，就在那家店里等着你送上门去！”
“你胡说！”宁采臣激动道，“你就是不想我和小倩在一起！你和大胡子一样，都对人鬼相恋不满意！我们都跑到另一个县了，那黑山老妖怎么还可能追来！再说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再这里停下？”
我擦嘞！怎么和我吵架的时候智商就这么高？
周秀春百口莫辩，指着那客栈大喊道：“那间客栈红红的一片，这证据还不够充满吗？”
宁采臣针锋相对道：“有人家在今天办喜事，这很奇怪吗？你就是反对人鬼相恋，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就是看不惯别人相爱，你们自己不能做那些事，就千方百计也恨不得别人也不做那些事！”
“我靠！你说我不能做那些事？你敢不敢现在就和我进县城，我马上找一个小姐，当场做给你看，也让你知道知道，我周秀春银枪小霸王不是浪得虚名！”
“算了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宁采臣一挥袖子，继续固执道，“你就是看不惯我和小倩！”
周秀春怒了，一把抓起宁采臣的领子，贴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太小看我了，我不光不反对你和小倩的人鬼恋，我同时还不反对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人和动物……”
宁采臣目光闪烁，颤抖道：“你果然喜欢男人……”
周秀春手一松，石化了。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啊！”燕赤霞这时候走过来，对两人道，“我房间都开好了。”
宁采臣抱住胸膛，紧张道：“今晚我们三个人睡一屋吗？”
燕赤霞皱皱眉头，上前给了宁采臣一巴掌，道：“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没，没想什么！”宁采臣看了两人一眼，仓皇地往客栈跑去。
周秀春回过神来，见宁采臣已经跑远，急得大喊道：“别进去！这屋里真他妈有鬼！”
“有鬼？！”燕赤霞一惊，连忙抬手在眼皮上一划，看到客栈内冲天的妖气，霎时脸色一变，跟着一起大喊道：“宁采臣，快回来！周秀春说的是真的！”
“啊？”奔跑中的宁采臣回头一看，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就在这一刻，前方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宁采臣跑着跑着，身子像是嵌进了空间的裂缝中，惯性地再往前一步，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糟了！”燕赤霞眉头一皱，“他被拉进地府了，我们得马上进去救他！”
周秀春倒吸一口冷气，问道：“怎么救？”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举起剑虚空一砍，道：“就这么进去！”
“卧槽！地府又不是公共厕所，怎么能说进就进！你有没有考虑过阎王的面子？”
“什么阎王？听都没听说过！”
燕赤霞点起一根香，拉住周秀春的手，直接跳进了人鬼两界的通道，一边大喊道：“我们要在这根香烧完之前，把宁采臣救出来！”
。
第三十三章 黑山老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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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大冬天坐在一辆失去挡风玻璃的悍马里，以120码以上的速度在西伯利亚的大雪原上饶了一大圈，周秀春从阴风凛冽的通道中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先摸了摸脸，看看脸皮是不是被吹没了。
“这就是地府？”周秀春睁大眼睛，茫然四顾。
阴沉得不见天日的旷野中，看不见花草树木，更没有鸟兽虫鱼，到处都干巴巴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生机丧失的状态比火星表面还不如。
燕赤霞点点头，沉声道：“不错。”
周秀春又好奇又紧张道：“你以前来过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
“卧槽！毫无经验就敢带队刷老王，你当bss都是泥捏的吗！？”
“语无伦次！”燕赤霞大喝道，“你好歹也是堂堂峨嵋派出来的弟子，进到地府就慌成这样，日后还怎么继承峨眉的衣钵！峨眉山的脸，简直都让你丢光了！”
“小倩――！”
远处传来的呼喊声，一下子将燕赤霞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周秀春和燕赤霞循着声音远远望去，只见前方正有一队“人马”路过，宁采臣站在那人流中间，就好像是透明的，被一个个人从中间穿过去。
“太诡异了。”周秀春道。
“别说废话了！赶紧去救人啊！”
燕赤霞拉起周秀春的手，直奔宁采臣而去。
宁采臣正无助着，见到燕赤霞和周秀春赶来，脸上一喜，旋即就又露出焦急的神情，慌张道：“燕大侠，春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帮我的，快去救救小倩啊！”
燕赤霞道：“小倩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宁采臣纠结道，“我先是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刚一掉下来，就有一群人拿着刀枪，把金坛里的几只女鬼全都抓走了，可是他们好像看不见我的样子，还能从我身上穿过去，弄得我觉得好不对劲，仿佛自己才是鬼似的！”
“在阳间人见不到鬼，到了阴间，鬼自然见不到人！”燕赤霞说着，拿出一张符，也不知是怎么点燃的，一扣宁采臣的牙关，非常野蛮地将黄纸塞进了他嘴里，道，“这样他们就能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一大队鬼魂大军就停了下来。
“这里怎么有个活人！”
燕赤霞自己也吃一张纸，现出真身，道：“何止一个，有三个才是！”一边说着，递给周秀春一张现形符。
周秀春接过黄纸，很真诚地问燕赤霞道：“大胡子，我想问一个问题。”
燕赤霞皱着眉头道：“有屁快放。”
“既然它们看不到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现形？暗地里把它们弄死不是更好？”
燕赤霞沉默了一秒，然后突然一招关节技，推着周秀春的手，把黄纸塞进了他的嘴里。
“王八蛋！谁让你喂我吃这东西的！”周秀春急得忙伸手去挖喉咙。
燕赤霞见状，不由怒气冲冲地骂道：“没出息！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你不用挖了，这现形符入口即化，就算你把隔夜饭吐出来都没用！”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周秀春含着泪，凄然道，“《金刚经》都毁了，今天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话说我本来还打算泡几个妞，生几个娃……”
呼！
一阵凌厉的风声在耳边吹过，一把板斧突然从虚空中冒出来，砍向周秀春的脖子，燕赤霞推开周秀春，生生用手挡下。
恶鬼一击即走，留下那把斧头，嵌在燕赤霞的胳膊上。
“你个白痴啊，到底谁才是猪一样的队友……”燕赤霞咬着牙，将斧头拔下，又对宁采臣大喊道，“宁采臣，你先去救小倩！”说着，剑指一挥，神剑应声出鞘，飞到宁采臣跟前。
宁采臣握住剑柄，燕赤霞在他身后一拍，“去！”
神剑带着宁采臣直冲上空，越过鬼群的上方，朝远处飞去。
周秀春急忙对燕赤霞道：“快吃金创药！”
燕赤霞手速极快，掏出几颗药直接塞进嘴里。
周秀春惊奇道：“大胡子，你到底是怎么分清哪些是金创药的？”
燕赤霞道：“我把所有的药混在一起，一次吃一大把，总能猜对一次吧？”
“卧槽！你真当我炼药不用本钱啊？”
“需要吗？”
“不需要吗？”
“王八蛋，这时候还跟我抬杠！杀鬼啊！！”燕赤霞咬破手指，洒出一大滩热血，在手里画出两个太极符，再王嘴里扔一大把药丸，不要本钱地挥霍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轰！
几十道炸雷挥出，围上来的一大波恶鬼一沾上，就立马被轰成了渣。轰过一轮，这支恶鬼加强连，赫然减员了大半。
周秀春惊呼道：“靠，这么威猛！”
“那当然了！你以为大力丸和回春丹是干嘛用的？”燕赤霞鄙视地看了周秀春一眼。
周秀春不爽了：“你到底得意什么啊？药是我炼出来的好不好！？”
燕赤霞不理他，往嘴里再塞一把药，对着前赴后继的恶鬼继续放大招：“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轰！轰！
再一轮，小喽喽全灭。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旷野，居然三两下就被清空了。
周秀春看了眼握在手上的高香，很是兴奋道：“就这效率，干掉老王还能到处参观一下啊！”
正说着，虚空中忽然又挥出一把斧子！
“走开！别碍手碍脚的！”燕赤霞一掌将周秀春推到宁采臣和小倩身边，大喊道，“周秀春，你先带他们离开这里，我殿后！”
话音刚落，小倩就拉起周秀春和宁采臣的人，道：“我们走！”
小倩轻轻一拉，两个大男人就被带到了空中，急速朝通往人间的通道飞去，旋即没等周秀春回过神来，就撞上了一堵墙。
“啊~哈哈哈~”
莫名横亘在三人前的石墙里，陡然伸出无数只手，将他们牢牢纠缠住，发出恐怖的笑声。
周秀春绝对是见鬼的样子，放声大叫道：“草泥马！老子有密集恐惧症啊！”
“春哥，别叫了，赶紧想办法啊！”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一只鬼手突然扯开了周秀春的口袋，上百张符纸一时间飘得满世界都是。
“春哥，放火啊！”
“对啊！草泥马！般若波罗蜜――！”
轰！
上百张符纸同时燃起，将阴间照得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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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黑山老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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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霎那间仿佛无师自通，他虚空一指，上百道天火符咒心有灵犀般汇聚成一股洪流，宛若长龙。火势大而凶猛，尚未接触到鬼墙，墙壁内就传出比之前还惨烈数倍的鬼哭声。周秀春颅腔内陡然一阵鸣响，霎时间鼻血汩汩涌出。
“鬼叫你老母啊……”周秀春咬牙切齿地忍住痛，聚起全身真气。
继而双手仿佛有神明在引导，结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吼――！”
龙吟声响彻旷野。
巨大的火龙轰然冲向鬼墙，厚如山峦的墙壁被重重一撞，连带着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
烈焰甫一接触到鬼墙，墙面就像油脂一样被化开，焚出一个大窟窿。
鬼墙内的鬼手纷纷松开三人，缩回墙内。
小倩脱身出来，急忙拉起两人，道：“通道出来了，快走！”
话音刚落，斜刺里倏然飞出一柄巨斧。
“小心！”
燕赤霞飞到三人身旁，一剑将斧头劈飞后，拉住周秀春的手，冲宁采臣和小倩道：“你们先走，我和周兄弟帮你们拖住这些恶鬼！”
脱力的周秀春来不及提起气来反驳，小倩已经干脆地拉起宁采臣，飞快钻进了洞里。
“不许走！！”
黑山老妖大吼一声，被火龙冲破的鬼墙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起来，眨眼工夫，周秀春千辛万苦弄出来的逃生通道，就又被牢牢堵上。
燕赤霞拉着面若死灰的周秀春跳到地面上，拿剑一指黑山老妖，豪气干云道：“老妖，你把洞补上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和你同归于尽！周兄，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对你妈个大头鬼啊！”缓过气来的周秀春顿时抓狂，他情绪激动地抓住燕赤霞的领子，哭声道，“大胡子，我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对我……”
燕赤霞正气凛然道：“周兄弟，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乃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尽的本分，眼下宁采臣和小倩已经脱险，这黑山老妖的手下又被我们杀得只剩一个，今番便是死，也已然死得其所，你的师父若是知道你为此而死，整个峨眉山都会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而且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感觉特别……佩服你。”
周秀春一愣，道：“你说什么？？”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先我一步，达到悟道的境界。刚才你那条火龙如果是释放在黑山老妖身上，就算杀不死它，至少也能重创它。我没想到，你为了帮助宁采臣和小倩逃走，居然会放弃掉这最后一个逃生的机会，周兄……我现在好想抱着你痛哭一场，你舍己救人的精神，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周秀春目瞪口呆，内心里血流不止。
“呼――！”
破空声响起，飞斧如血滴子盘旋而至。
“小心！”燕赤霞一把推开正发呆的周秀春，又挨了第二斧。他踉跄着向前走出几步，一咬牙，将斧头从肩上拔了下来。
正要从口袋里掏金创药吃，那神出鬼没的鬼将，突然从他身后闪出。
燕赤霞一个躲闪，挥剑格挡。
“砰！”
鬼将的斧头，和燕赤霞的神剑一碰，发出一阵电光，终于把周秀春晃得醒过神来。
他匆匆忙忙拔出腰间那把新买的砍刀，心惊胆战地做出防御的姿势，动作之蹩脚，简直惨不忍睹。
鬼将见状，突然隐藏身形。
周秀春见状一惊，不用想，也知道那家伙是朝自己来了。
“周兄弟！快闪开！！”
燕赤霞焦急地大喊一声，中门大开的霎那，鬼将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重重踢出一脚。
燕赤霞反应不及，当即被踢成重伤，一口血喷在了鬼将身上。可斩妖除魔多年的经验，却叫他鬼使神差般，在倒地的同时又顺手扔出一道黄纸，贴在了鬼将的身上。
鬼将一击得手，再度隐身遁去，想要重复一次同样的战术。
燕赤霞当机立断，将身上的弓箭取下，弯弓如满月，大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刻着符文的箭头正对符咒，势大力沉地从鬼将的身体贯穿而去。
轰！
火光乍起，鬼将来不及啊一声，就被炸成了灰。
周秀春看得直吸冷气，头皮发麻道：“这就是炮灰的下场吗？”
燕赤霞受伤不轻，干掉鬼将后，马上掏出一大把丹药服下。
这时，远处的高台上传来黑山老妖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逃不掉的！”
“鬼东西！你笑个屁！老子根本就没打算逃！”燕赤霞嘴硬死撑着，走到瑟瑟发抖的周秀春身边，貌似很关切的样子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秀春道：“腿软。”
燕赤霞怒道：“我又不是问这个！”
周秀春很委屈道：“那你问什么？”
燕赤霞焦急道：“你刚才那招大火龙还没有没办法再来一次？”
周秀春愤然道：“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就早跑路了，还会等到现在？”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道：“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次试试看了！”
周秀春看了眼已经烧到一半的高香，一脸无可奈何，道：“怎么拼？”
燕赤霞从身后箭囊里抽出一支金箭，递给周秀春道：“这支箭是我所有箭中威力最大的，等一下我佯攻先射两支，你跟在我后面，射出这第三支！记住，一定要射它的天灵穴，明白吗？”
周秀春一听还有戏，连忙点头，接过了金箭。
战术拟定完毕，燕赤霞转过身来，冲黑山老妖大喝道：“老妖怪，你别得意，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手握两支箭，拉开弓弦，喊道：“般若波罗蜜！”
嗖――！
两支弓箭鸣响着飞向黑山老妖，燕赤霞又大叫道：“周兄弟，趁现在！”
“好！”
周秀春拉开强弓，瞄着黑山老妖的脑门，手一松，第三支箭矢紧随而上。
黑山老妖淡定非凡，伸出单手，轻松接住燕赤霞射出的两箭。正要摆个造型，却感到一股极强的力量尾随而至，扑面而来，然后――从它脑袋上方2米多高的地方飞了过去……
燕赤霞惊呆了，一把抓住周秀春的领子，不要命地摇晃道：“你是怎么射的！你到底会不会射箭？”
“嗯？对哦！”周秀春仿佛是才明白似的，恍然大悟道，“我根本就没学过射箭啊！”
“没学过射箭？”燕赤霞怒了，继续狂摇道，“你没学过射箭还买什么弓，拿来看的吗？”
周秀春不满道：“大胡子，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看你用得帅，才打算买来学习一下。我怎么知道还没等我学会，第一次用就是要爆别人的头，就算我是天才也不可能做到啊！”
“这么说，倒是我错了？”
“那，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们吵够了没？”黑山老妖将手里的箭矢一扔，阴沉沉道，“没吵够的话，等死掉以后多的是时间吵，不如让我先送你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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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黑山老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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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奔云飙，情义相许，生死相交……”
明明死到临头，周秀春的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黑山老妖根本坐着没动，挥一挥手，他和燕赤霞两个人就跟鹅毛似的飘起来，顺着一股强劲的吸力，径直朝远处那座南美风格的金字塔飞去。
没理由啊！印象中这个黑山老妖，有这么厉害吗？
周秀春先是闪过各种念头，继而想起自己立马就要挂掉，终于恢复本能，大叫起来：“妈呀！我还不想死啊！”
“乱叫什么！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失去重心的燕赤霞，奋力将神剑往地面上一插，牢牢将身体固定住，另一只手顺便一拉，将周秀春拽了下来。
周秀春紧紧握着燕赤霞，大喊道：“大胡子，一只手拉着不保险啊！”
燕赤霞转过头，正面被阴风一吹，整个下巴的胡子顿时全都贴在了脸上，样子跟贞子似的喊道：“不然你想握哪里？”
周秀春一发狠，另一只手也扯住燕赤霞的手，腰马合一，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利用起来，三两下就顺着燕赤霞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躯干，又顺着躯干往下，死不要脸地抱住燕赤霞的大腿，道：“我觉得这样的姿势才是最安全的！”
燕赤霞还是老套路：“胆小如鼠！峨嵋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周秀春道：“我要脸干嘛啊？我要命啊！”
燕赤霞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周秀春踢飞出去，道：“你这么抱着我，我现在就感觉很要命啊！”
“别这么小气嘛！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抱大腿吗？”
“抱大腿是这个意思吗？”
“反正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黑山老妖笑道：“周秀春，你无耻的样子，很合我的胃口啊，等你死了，我一定让你做我的大将！”
“呸！”燕赤霞怒喝道，“我辈修道之人，岂会和你们这些妖怪同流合污！”
周秀春忙喊道：“大胡子，别把话说死嘛，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黑山老妖的价值观没什么问题，我觉得做同事还是可以接受的啊！”
“哈哈哈哈――”黑山老妖越发开心，手一挥，阴风更大。
燕赤霞死死握着神剑，对周秀春在精神上的出轨简直痛心疾首，道：“我本以为只有我这种被逐出师门的会叛变，想不到你堂堂峨嵋入室弟子，比我还要不堪，我燕赤霞羞与你为伍！我呸！”
周秀春身子一转，险险地躲开了燕赤霞一口浓痰，道：“大胡子，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临阵倒戈，你再吐我一口痰试试，我立马就松手给你看！”
“我呸！”燕赤霞立马再吐一口痰，道，“我吐了，你有本事放手啊！”
周秀春再次躲开浓痰，抱燕赤霞的大腿得更紧了三分，道：“我想过了，如果你吐我一口痰我就放手，岂不是显得我做人很没有胸怀？我现在决定不放手，就算你吐到我的脸上，我也要唾面自干！”
“呸！不要脸！”
“什么叫不要脸？”周秀春强调道，“这是男人的胸怀！”
“哈哈哈哈……”黑山老妖越笑越开心，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来吧，当我的大将吧，我们携手，一起去统一拔舌地狱，哈哈哈哈……”
说着，它突然掀开衣服。
周秀春大叫道：“你要耍流氓吗？”
却见几十个人头从黑山老妖的身体中飞去，顿时吓得尖叫起来：“燕赤霞，黑山老妖出招了！”
“不怕！”燕赤霞一弯腰，将周秀春提起来，道，“你用双脚缠在我的腰上，双手放奔雷咒！”
“这个动作，技术含量太高了吧？”
正说着，第一个鬼头已经迎面飞来。
周秀春吓得不再敢讨价还价，急忙一个空翻，两只脚用力夹住燕赤霞的腰，狠下心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心画出一个太极。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远超出悟道境界威力的奔雷术，一掌就将第一个飞来的鬼头轰成了粉末。
燕赤霞眉开眼笑，道：“真高兴你没有叛变！”
周秀春可没功夫再分心，接连又轰出几十掌，眨眼工夫，就把黑山老妖的多年库存毁了个干干净净。
“啊――！”黑山老妖怒吼起来，“你竟敢伤我的鬼仆，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阴风的强度，从第二档陡然抬升到了第三档。
燕赤霞身子一晃，神剑居然生生从地里被拔了出来。
周秀春姿势怪异地和燕赤霞拥抱在一起，哭声道：“妈逼啊！为什么我死前会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燕赤霞伸手撑开周秀春，大喊道：“你以为我不恶心吗？”
正说着，十几条触手突然从黑山老妖的身体中飞出，紧紧地裹住了两个人。
周秀春和燕赤霞死死贴在一起，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出去，翻白眼道：“怎……么……办……啊……”
燕赤霞哈了一口气，周秀春生不如死道：“妈的……你有……口臭……”
燕赤霞脸色发白，将神剑递给周秀春，艰难道：“你的功力比我高，这把剑给你，我自爆元神帮你开路，你自己逃出去吧……”
“自爆元神？”周秀春一下子觉得气不喘了，精神抖擞道，“你居然会这么暴力的招式？”
燕赤霞点点头，道：“出去之后，不要再丢峨眉山的脸了……”
“大胡子，你别想不开啊。”周秀春非常利索地接过神剑，道，“我觉得，总会有办法的。”
燕赤霞费劲地扯开脖子上的触手，道：“没办法了，这妖怪会吸人魂魄，我不跟他同归于尽，我们两个就真的都得死在这里了……”
周秀春脑后一麻，哆嗦道：“真的？”
燕赤霞含着泪道：“周兄弟，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的功力，根本就没到悟道境界……我平时是跟你吹牛的……若我有悟道境界的功力，早就用万剑归宗把这只老不死的妖怪干掉了……”
周秀春深吸一口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燕赤霞无力道：“我说了，你就有办法吗？”
“我本来是有办法的啊！”周秀春大声道，“可是办法全都让我自己吃光了啊！”
诶？不对啊！
周秀春转念一想，忽然想起戒指里还有一大堆树妖姥姥舌头的副产品还没用掉。
不急多想，连忙将其中一根藤蔓，炼成了丹药。
燕赤霞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居然还能吃？”
“就是这个办法！”周秀春将全新炼制的两仪丸往燕赤霞嘴里一塞。
三秒钟后――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剑归宗！”
周秀春握着神剑，无法松开，直冲黑山老妖而去。
“啊？这是什么？”黑山老妖一声惊呼，人剑合一的周秀春已经扑到他的面前。
神剑从老妖眉心直刺进去，燕赤霞大喊道：“周兄，它被定住了，快干掉它！”
周秀春一脸抽筋地看着黑山老妖那张奇葩到可以把人吓出精神病的脸，大喊道：“怎么干啊！”
燕赤霞抓狂道：“随便啊！”
“随便？”周秀春茫然地摸了摸身上，突然碰到腰间那把连装饰品都不如的腰刀，急忙拔出来，照着黑山老妖的脑袋劈过去，大吼道，“随便啊――！”
“吼――！”
刀光中，白虎跃出。
虎爪一扑，老妖一刀两断。
轰！
火光乍起，周秀春被巨大的能量炸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在了燕赤霞身边。
巨大的高台上，一片灵光闪过。
黑山老妖，就此消失在了天地间。
燕赤霞抚着胸，呲牙道：“这老不死的，这下总算死掉了……”
周秀春浑身跟散了架一般，脑子却异常清醒，边吐血边催促道：“王八蛋，别他妈废话了，香要烧完了……”
。
第三十六章 北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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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县的官道上，一架行商的马车飞驰而过。时节不太平，驾车的人熟稔地挥动着马鞭，双眼却随时留意着路旁的情况，以防突然从路边蹿出来的劫匪。他目光游离地左右张望着，忽然间看到路中间凭空多出两个抱在一起的男子，急忙拉住了缰绳。
“吁――！”
一声呼唤，拉车的劣马急停下来。
赶车人满头大汗地望着那两个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戒备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大胡子没理会他，而是转头问身边书生打扮的男子道：“周兄，你感觉怎么样？”
周兄回答：“好多了，至少不疼了。”
大胡子露出欣喜的表情，长叹一口气：“那就好……”
赶车人打了一个剧烈的寒颤，颤抖道：“你们……你们……咦~伤风败俗啊！”他赶着马车从两人身边飞奔过去，持续不停地接着叫骂道：“瞎了我的眼啊！大清早居然就看见这种东西！恶心！啊呸！真恶心！呕……！恶心！”
周秀春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那马车的屁股大吼道：“去你妈的蛋！老子喜欢女的！”
燕赤霞温言道：“周兄弟，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嘛！”伸手搭住周秀春的肩膀。
周秀春身子一抖，大喊道：“摸你大爷！”
“你怎么又无缘无故骂人呢？”
“心情好，宣泄一下。”
燕赤霞：“……”
经过一个晚上，客栈依然没有消失。正如宁采臣和燕赤霞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主要建筑，都是沿着官道修筑的。不用说，既然是官道，多少也沾点官气，也就是所谓的儒家正气。至于为什么会被黑山老妖弄来当迎亲的屋子了，只能说黑山老妖在这片地方势利不小，再加上山高皇帝远，才给他得了手。
匆匆忙忙跟着燕赤霞跑到客栈内，问过幸运值比宁采臣还爆棚的店小二后，两人来到了宁采臣住的房间前。
“宁兄弟！你在里面吗？”燕赤霞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露出宁采臣泪流满面的笑脸，宁采臣又哭又笑，仿佛精神分裂了一般，激动地对两人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宁采臣扑进周秀春怀里，鼻涕眼泪统统擦到周秀春的衣襟上，周秀春强忍住一拳把这货揍飞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挤出一副慈祥的样子，柔声道：“乖，不哭，不哭。”
此话一出，宁采臣的两只眼睛顿时就跟水龙头似的，嚎啕大哭道：“春哥！小倩走了！她永远地离开了我！呜呜呜呜……”
周秀春点点头：“哦。”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呜呜呜呜……”
“哦。”
“我好想念她！呜呜呜呜……”
“哦。”
“我……”
啪！
周秀春忍无可忍，反手一巴掌把宁采臣打进燕赤霞怀里，道：“有完没完，天亮了就找个地方把小倩埋了啊，就算你不急，人家还等着投胎呢！”
燕赤霞点点头，沉声道：“我觉得周兄说得对。”
宁采臣大叫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有奸情！”
周秀春和燕赤霞互视一眼，默契地把宁采臣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眼眶发黑的宁采臣蹲在小倩的坟前，烧完最后一把纸钱，站起身来，留恋地看着握在手中的那幅美女洗头图，喃喃道：“不知道小倩投胎了没有。”
燕赤霞挑着他的大剑，感概道：“其实，人生不逢时，比做鬼更惨。”
周秀春也感概道：“不错，人生不逢时，比做狗更惨。”
“唉，你们都别感概了，我已经放下了。”宁采臣爬上马，看到前方一条彩虹，露出纯真的笑脸，“看前面，我们上路吧！”
燕赤霞忙拍马赶上。
隔着远远的距离听到两个人的笑声，周秀春嘴角一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送君十里，宁采臣在青华县西郊与两人挥手作别。
等宁采臣走远后，燕赤霞终于忍不住问周秀春道：“周兄，你那种可增加功力的仙药，到底是从何而得？”
周秀春想了想，道：“实不相瞒，是我师父临终前送给我的，他老人家给了我三颗，我吃掉两颗，剩下一颗，一直舍不得吃。不过幸好没吃，昨晚才能逃出来。”
燕赤霞略显吃惊道：“你的师父已经死了？”
周秀春闭上眼，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节哀顺变。”
“没事，都过去了。”
“敢问令师尊，是峨眉的哪位仙师？”
“呃……你猜？”
“莫非是紫阳真人？”
“对，没错，就是紫阳真人。”
燕赤霞露出钦佩的眼神，道：“紫阳真人为斩杀邪魔自爆元神而死，实在是我辈楷模！”
“卧槽！又是自爆元神？”
“诶？不对。”燕赤霞道，“紫阳真人明明是自爆元神而死，又怎么把仙丹交给你的？”
周秀春反应极快，道：“是遗物。师父死后留下很多东西，都被我们师兄弟分了，我高风亮节，只拿了一个小瓶子，没想到瓶子里装的居然是仙丹，唉，都是缘分呐……”
燕赤霞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道：“好人有好报，这是你应得的。”
周秀春继续一脸悲伤。
燕赤霞又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周兄你是紫阳真人的弟子，说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师叔。”
周秀春道：“那你叫啊！”
燕赤霞：“……”
站在官道的岔口，一阵沉默后，燕赤霞又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装作之前什么都没说过似的，说道：“周兄，我要回兰若寺继续修行，你以后若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周秀春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几瓶丹药，递给燕赤霞，道：“此去京城，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这些药你留着，省着点用，别再一抓一大把那么浪费。燕兄，咱们就此别过吧！”
燕赤霞问道：“你为何不跟着我一起修行？”
周秀春目光远眺。
“京城里，有蔡胜祥啊……旺财！咱们走了！”
周秀春胯下骏马一声嘶鸣，往北奔去，在官道上掀起大片尘土。
燕赤霞望着周秀春远去的背影，心生佩服道：“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胆小鬼，没想到……好一个京城有蔡胜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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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纪念我死去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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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大暑时节，天地间却是北风凛冽。曾经人来车往的郭北县城，再不复昔日的繁华。县城主干道两侧，几乎没有开门的店铺，路中间随处停着破烂的板车。一些板车上覆盖着薄薄的凉席，风一吹，掀开席子，便露出已经发黑的尸体。忽然一只野狗跑过，嘴里叼着一只人手，零星几个路过的行人见了，纷纷加快脚步，急匆匆跑开。
周秀春骑着马，捂着口鼻，眉头皱得紧紧的。
离开长清县三天，才知道王县令简直是天下难寻的好官，至少相比起这几天途径的三个县城，长清县根本就是人间天堂。
沿着大街走了许多，周秀春终于看到一家做生意的客栈。
牵着旺财走到客栈门口，店里的小厮立马跑出来，殷勤地帮周秀春牵过马缰，笑嘻嘻道：“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周秀春淡淡回答，走进了屋里。
客栈不大，大堂里零散地摆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三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最里面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造型别致的独眼龙。
周秀春随意地瞟了他们一眼，并不怎么将这群杂碎放在心里，依然神情淡然地问小厮道：“有什么吃的吗？”
“有，有。什么都有。客官你想吃点什么？”
“来十个包子，半斤牛肉，一壶酒。”
小厮又问：“包子要荤的还是素的？”
周秀春道：“素的。”
小厮却道：“客官，我推荐你吃荤的，我们店里的肉包子，皮薄馅多，回味无穷，所有吃过我们肉包子的人，没一个不说好的。”
周秀春摇摇头，坚持道：“就要素的。”
“唉，客官你也太小气，又用不着几个钱。”小厮抱怨着，进了后厨。
没一会儿，包子和牛肉就被端上了桌。
周秀春拿起一个包子，掰开来看了看，见里面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古怪的气味，也不多想，三两口吃下一个。
边上几桌坐着的十几个人，看到周秀春把包子吃下去后，齐齐露出笑脸。他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个，忽然开口道：“包子的味道怎么样啊？”
周秀春头也不抬，回答：“没味道。”
“怎么会没味道呢？”大个子一脸阴笑道，“包子里面可是加了十香软筋散，一般人吃了，只要数十下就会躺下去。我看你是个高手，特地让人加了两倍的分量，你现在没有感到头重脚轻，全身发软？”
周秀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角落里的独眼龙站起来，走到周秀春对面坐下，拔出刀往桌面上一插，狞笑道：“你说呢？”
周秀春看了看左右，平静道：“我看此地乌烟瘴气，各位又面目狰狞，如果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一家黑店。”
独眼龙猛地一拍桌子，喝到：“知道你还敢进来？”
周秀春淡淡一笑，反问道：“黑店又怎么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独眼龙哈哈大笑道：“老子管你是谁，一会儿等你没力气说话了，我就把你扒皮抽筋，拆了做肉包子！”
“哈哈哈哈――！”
屋里一大群人，跟着哄堂大笑。
周秀春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无知者无谓，你难道还没察觉，那十香软筋散，对我根本就不起作用吗？”
独眼龙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笑声戛然而止。他急忙地将刀从桌子上拔出来，退后两步，神情凝重地看着周秀春，安静了两秒后，突然大声喊道：“老子管你中招了没，你一个人，我们一群人，你还想往哪里跑？兄弟们，给我上啊！”
满屋子流氓，齐刷刷拔出刀，朝周秀春砍去。
周秀春冷冷一笑，抬脚踢开身前的桌子，将两个正面过来的流氓撞飞回去，然后左手握住一柄刀，轻轻一掰，只听一声脆响，那砍刀断成两截，继而顺势将手上的半截断刀朝右侧一扔，刺穿一个流氓的手臂。
“啊――！”惨叫声起。
周秀春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拔出腰间钢刀。
刀出鞘，刀气逼人。
小流氓们哪里见过周秀春这种级别的高手，顿时什么胆子都没有了，扔下刀，全都逃出了客栈。眨眼间功夫，就只剩下了独眼龙和大个子，还有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断手男。
独眼龙静静地站着，和周秀春默默对视，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
周秀春却叹了口气，走到那断手男跟前，蹲下来，将插在他手里的断刀拔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金创药，道：“行了，你的伤已经好了，别他妈鬼叫了，该滚哪儿就滚哪儿去！”
断手男闻言一怔，摸了摸手臂，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不由得大惊失色，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后，直接四肢着地，跟狗似的跑出了客栈，一边大喊道：“妈呀！有妖怪啊――！”
“妖怪你二大爷啊，没见识的**……”周秀春朝他的背影吐了口痰。
转过身来，见到独眼龙和大个子还在，不由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
大个子颤抖道：“客栈是我家，我……我爱我家！”
独眼龙沉声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说。”周秀春自我介绍道，“鄙人周秀春，峨眉山紫阳真人座下弟子，全国顶级临床医学专家，当选过本年度长清县十大杰出青年，以前还兼任长清县青龙帮二当家，不过我已经改过自新，不再和社团人员混在一起。眼下我正打算去混个锦衣卫玩玩，你们如果不是白痴的话，现在就应该跪下来喊我一声周大人。”
独眼龙怒道：“我们郭北县双煞，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你叫我们跪我们就跪，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出来混？！至少给我们一个混的理由吧？”
大个子跟着道：“就……就是！”
周秀春淡淡一笑，抬手向屋外挥出一刀。
“吼――！”
一声虎啸，屋外的青石板地面上，被划拉出一条五六米长的凹槽。
“周大人！”
独眼龙和大个子猛扑上，一人抱住一条大腿。
周秀春收刀回鞘，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安抚道：“乖。”
独眼龙道：“周大人，收下我吧，我早就不想抢劫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是当官来钱比较快啊！”
大个子道：“我……我要为人民服务！”
周秀春满意地点点头，道：“求进步，是好的，以后跟着我，一定要听话啊。”
两人连连点头。
周秀春又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独眼龙道：“我叫向问天。”
大个子道：“我叫任我行。”
“不好，这两个名字，太侮辱你们的身份了。”周秀春道。
独眼龙道：“既如此，就请周大人赐名！”
周秀春笑了笑，摸着独眼龙的脑袋，轻声道：“从今天起，你叫悄悄。”又对大个子道：“你就叫默默。”
大个子不解道：“请问大人，这两个名字有什么深意？”
周秀春目光深邃，深情道：“为了纪念我死去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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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有间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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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自己服下6颗两仪丸后，功力已经高到某种变态的程度，但本着认真吸取泰坦尼克号翻船的经验教训的精神，周秀春还是宁可在县城的黑店里过一夜，也不愿意在荒郊野外露宿。
悄悄和默默则是一整晚没睡，因为周秀春不但吩咐他们将店里所剩下的所有面粉和麦粉连夜做成干粮，还要把所有剩余的人肉馒头全都扔进粪坑里。并且周秀春还郑重警告他们，谁要是再敢偷吃人肉馒头，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偷吃的人塞进粪坑里吃屎。
迫于周秀春的淫威，两个流氓头子不敢有半分懈怠，辛辛苦苦了干了一个晚上。
次日清晨，独眼龙和傻大个顶着两个黑眼圈，背着一大捆干粮，听精神奕奕的周秀春训话。
“以前你们是人渣，是畜生，是寄生虫，是社会的败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反人类、反社会的罪恶气息，跟了我，我就不会再让你们有犯错的机会，我要努力让你们改过自新！
若干年后，当郭北县的人民看到你们载誉归来，他们不会再用歧视和鄙夷的眼光看着你们，他们不会再在背地里指着你们的脊梁骨，告诉他们的孩子，你们俩是人渣，是畜生，是寄生虫，是社会的败类！我要让你们脱胎换骨！我要让你们重新做人！告诉我，你们现在兴奋吗？”
悄悄和默默萎靡道：“兴奋……”
周秀春啪啪两个巴掌过去，再问：“兴奋吗？”
俩人渣立马精神焕发，齐声大喊：“兴奋！”
“很好。”周秀春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我再来宣布一下咱们的规矩。规矩只有一条，谁是老大，就听谁的！现在，给你们的二当家见礼。”
“二当家？”独眼龙很是迷茫。
周秀春指了指身边的旺财。“就是它。”
“老大，这畜生？”
“混账！”周秀春怒喝道，“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敢看不起老子的马？”
傻大个很委屈道：“但是老大，你昨晚吃我们的老母鸡的时候，也没有拿它当平等的生命对待啊……”
“你怎么这都不懂？”周秀春轻声叹道，“因为我和那只老母鸡，关系不熟嘛！”
独眼龙吸了吸鼻子，流下了一行热泪。
……
周秀春心底里压根儿就没把这俩货当人看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下不了手杀人，早就把他们干掉了。虽说是乱世，但吃人肉吃得这么心安理得的家伙，在周秀春看来，其最佳死法也就只能是跟在自己身边，危险时刻拿去当炮灰用。
要说如果能死出点名堂，搞不好还能顺便净化一下他们肮脏的心灵，功德无量啊！
“唉……我果然还是一个好人……”
周秀顺叹了一句。
从郭北县出来，行至中午，路过一座荒山。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交通状况简直就是渣渣中的渣渣。
好好一条官道，修着修着，一遇到山林，就说断就断，然后等翻过山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官道，才豁然发现原来路不是断了，只是修得不明显而已。
在山里走了半天，看到一座破庙，早已累得像死狗一般的傻大个，突然间焕发出神采，大喊道：“大哥，有地方可以歇脚了！”
周秀春态度很坚决道：“不行。”
独眼龙问：“为什么？”
因为老子对破庙过敏啊！
周秀春心中怒吼，微笑着朝独眼龙招招手，用很温柔的语气道：“悄悄，你过来。”
独眼龙菊花一紧，战战兢兢走到周秀春跟前，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一只大手带着风扇过来。啪的一声响，独眼龙原地转了一圈后，瘫坐在了地上，他一只手摸着脸，单眼含泪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打我？”
周秀春反手再一巴掌，淡淡道：“悄悄，不要恨我，这是一个人渣改过自新的必由之路。从现在起，以后每天早午晚任意时间，我将不问理由随机抽你几十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独眼龙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道：“那为什么不打默默？”
啪！
独眼龙捂着脸，再次流下一行热泪。
整个世界清静了。
悄悄和默默不再多嘴，行程仿佛也快了许多。
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三人翻过一个山头后，又翻过另一个山头。到黄昏时分，终于翻过了第三个山头，看到了第四个山头。
周秀春站在山坳中，抬头望山，内心突然非常懊悔。
如果不是因为收了两个炮灰小弟，自己一个人骑马赶路的话，现在早就跑出这片荒山了。现在可好，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也弄也清楚，万一出来点厉害的东西，搞不好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要不抛下这俩货自己先跑？
周秀春转头看了眼悄悄和默默，看他们傻不拉唧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
这时默默弱弱地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秀春神情凝重，默然不语。
见周秀春没反应，悄悄内心挣扎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他壮着胆子缩着脖子问道：“大哥，荒郊野外的，晚上不安全，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出乎独眼龙的意料，周秀春这次居然没有揍他，反倒轻轻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悄悄少挨了一巴掌，居然觉得赚了，喜上眉梢指着远处，道：“看，那边有一间破庙！”
周秀春：“……”
“唉，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去住破庙了。”安静了片刻后，周秀春终于还是只能屈服。待在破庙里，总比露宿在外安全，他摇摇头，对两人道：“悄悄，你先去那破庙里打个前哨，如果有鬼的话，就惨叫三声。默默，你去打点柴火，要足够烧一晚上的量。”
独眼龙虽然长期靠吃人维生，居然也怕鬼。他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哥，万一真的有鬼，我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周秀春拍了拍悄悄的肩膀，拿出一张黄纸，交给他道，“到时候见到有鬼，你就大喊一声‘般若波罗蜜’，再把这张符在鬼身上，鬼就不敢动你了。”
悄悄接过符纸看了看，悲愤道：“大哥，这张不是符，是他妈的纸钱啊！”
“诶！”周秀春露出不满的神色，教训他道，“你怎么这么笨，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你想想，你平时收了人家保护费，还会去砸人家的摊子吗？”
悄悄安静下来，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有时候会啊……”
周秀春眉脚狂跳两下，他望着独眼龙，心中暗想：本大爷是不是该亲自动手，灭掉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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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义庄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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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居然不是庙。
院子大门前上的牌匾，写着“正义山庄”四个字。周秀春不懂这是什么名堂，悄悄和默默却是地道的土著人，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悄悄小声提醒道：“大哥，是家义庄。”
义庄？那不就是停尸体的地方了？
周秀春心里不免有点打鼓。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没机会补充道具。现在全身上下，除了一沓用来忽悠低级野鬼的纸钱，攻击性的黄纸是一张都没有，所以天火咒基本上就是废了。克制活尸的追魂钉，就更来不及打造。要说现在屋里头如果有妖怪，倒是还比较好处理，顶天了一刀劈成两半，不过要是遇上那种非得法术才能干掉的恶鬼，今天势必又得咬破一次手指头。
周秀春犹豫着没有开口，默默却百无禁忌得多。
不等周秀春吩咐，这傻大个就推开了山庄的大门。
长久没有开合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一打开，里面一股腐烂的木头味，就扑面而来。
开门的默默当先走了进去，悄悄看一眼周秀春，问道：“大哥，你怕鬼啊？”
周秀春温柔地扬起手，送出一记爱的巴掌。
义庄的院子不大，到处杂草丛生，两侧摆满了各种破烂的家具物什，破椅子、破凳子、破马桶、破棺材，不一而足。而大门的正对面，就是义庄的前厅。前厅的几扇破门都大开着，不用进去，远远就能看见停在前厅内的好几具棺材。
周秀春一时间有些呼吸急促，他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聚魂草，失望而庆幸地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聚魂草，就说明没有大规模的恶鬼。想想这个世界妖怪和恶鬼的组合，也就说明这里不太可能有道行高的妖怪。
周秀春微微点头，给这间义庄的安全系数做出了评价：安全系数不算低，至少应该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古怪黑暗生物。
走过前厅的停尸房，义庄后面还有专门给活人歇脚的房间。
看样子这义庄确实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发霉的味道总是挥散不去。默默在房里升起一堆篝火，周秀春三人就围着篝火坐下来。
走了一天，又累又饿，悄悄迫不及待地拿出干粮，在火上烤了起来。
周秀春解下腰间的水囊，大口喝了几口，又递给默默，默默感激地看了一眼周秀春，道：“大哥，你刚才小完便洗手了没？”
悄悄抬手就给默默一巴掌，怒斥道：“你敢鄙视大哥的尿？”
周秀春微微一笑。这独眼龙，觉悟很高啊！
默默委屈地哼唧了两声，放下干粮，对两人道：“我要出去嘘嘘。”
默默出了门，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悄悄沉默了片刻后，一脸谄媚地问周秀春道：“老大，是不是到了京城，咱们就真的能做官了啊？”
“嗯。”周秀春心里莫名烦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悄悄又问：“那……咱们能做到几品官啊？有没有县令那么大？”
“没出息。”周秀春随口敷衍道，“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干，至少也能混到个皇亲国戚！”
悄悄顿时两眼放光，正要再追问能不能嘿咻公主，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默默的叫声短促而惊恐，周秀春和悄悄对视一眼，连忙拔出家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慌慌张张冲进不远处的一间破屋。
一进门见到眼前的景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心里冒出一股冷气。
默默的大半个身体已经不见了。从腰部以上，身体被斜着切成两段，伤口平整，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兵器活活劈开。
巨尸！
周秀春的脑海里，陡然冒出这个词。
按照燕赤霞所说的，这间义庄里，不是有木尸就是有铁尸。
“走。”
根本没有多想，周秀春拉起已经浑身发软的独眼龙就撤。
还没踏出门槛，一只恶心至极的鬼手，猛地戳破上面的木板从天花板上伸下来，指甲起码有二三十厘米长，看得人头皮发麻。
周秀春总归和千年老妖干过两架，关键时刻还不至于手脚发软，他反应极快地挥刀砍去，将那只沾满粘液表面凹凸不平的鬼手，从巨尸的手臂上斩断下来。
鬼手掉在地上后，却又马上飞起来，朝周秀春的脖子抓去。
周秀春避无可避，直接一刀飞出，将鬼手钉在了墙上。被钉住的鬼手，犹自做着一抓一握的动作，生生不息。
周秀春眉头紧紧皱起。
这下他基本可以判断，楼上的玩意儿，就是六十年以上的铁尸无疑了。
没有儒家正气加持，就算把丫切成肉丁，恐怕它还是能重新拼接回去。
“吼！”
楼上一声鬼叫，另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
周秀春一个空翻闪开，吓呆了的悄悄抬头一看，瞬间被鬼手上长长的指甲戳进面庞，来不及惨叫，整个脑袋就被撕裂开来，炸得满屋子一片血肉模糊。
“卧槽，毫无人性啊！”
周秀春骂了一句，根本不考虑为他俩报仇，拔腿就跑。
巨尸却根本不打算让周秀春跑掉，阁楼上响起一连串巨响，木板被大片大片地掀开，紧接着铁尸巨大的身体，轰然从阁楼上掉下来，堪堪拦在周秀春跟前。
周秀春一个急刹车，赶紧几个后空翻和巨尸拉开距离，稳住身形后往嘴里扔一颗大力丸，换个方向继续跑。
没跑几步，就感到身后刮起一阵大风，周秀春转头一看，差点没当场吓尿。
你麻痹！居然会飞！
巨尸单手抓来，周秀春将脑袋一缩，铁尸如镰刀般锋利的爪子从他的脑袋上掠过去，一小撮头发随风飘散而去。
周秀春心头一惊，眼见今晚已经没办法善了，狠狠心，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下一个太极符，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奔雷咒轰然击中巨尸的胸口，巨尸口吐一滩粘液，喷了周秀春一脸的同时，整个儿飞出去十几米远。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定！”
定身咒出，落在破烂堆里的铁尸，骤然身形一顿。
周秀春长舒一口气，转过头，脖子上却多了一把剑。
举剑的女子一袭白衣，正气凛然道：“这位道兄，你已经中了尸毒，天亮前一定会变成另一具活尸。为了世界和平，就让我砍下你的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好美的小妞……
周秀春惊艳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
第四十章 我要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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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抢……”
女修士“救”字还没说出口，打成废墟的屋子里头又有了动静。明明被定身咒定住的巨尸，稀里哗啦掀起一大片破碎的木屑，又重新站了起来。
周秀春顿时怒了。
小妞！你这门《定身咒》，是靠加平时分才及格的吧？！
“怎么会这样？”女修士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惊讶，她赶紧又抬起手，再次向巨尸施放定身咒，喊了两回急急如律令，那巨尸却跟圣斗士似的，根本不把相同的招式放在眼里，完全无视女修士的攻击，挥舞着两只大爪子，扫开挡在身前的障碍物，径直朝两个人走过来。
周秀春趁机女修士发呆，连忙退开一步将脑袋保护出来，顺手再拿出颗解毒丸往嘴里一扔，然后拔腿就跑。
女修士回过神来，冲着周秀春大喊道：“你不是中了尸毒吗？”
周秀春一边狂奔不止，一边口出狂言：“像我这种绝世高手，怎么可能怕区区尸毒？”
女修士闻言大为不满，追着周秀春喊道：“不怕尸毒你还跑什么？”
周秀春大声回答：“你有没有学过逻辑啊！尸毒和巨尸是两码事啊！”
“原来是个只会吹牛的废物！”
女修士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掏出一道符往剑上一贴，娇声喊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走七星！”
三尺青峰一声清鸣，飞到半空化作七柄样式相同的飞剑。女修士以意念控制飞剑，芊芊玉手凌空一点，原本整齐排成一列的七柄飞剑陡然散开，各自朝巨尸的天灵、巨阙、膻中等七个穴位刺去。
周秀春跑在前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乒乓乱响，忍不住回过头去，便见漆黑的走道上，溅射起一片刺目的火花。
“嗷――！”
巨尸怒吼一声，双手一握，用鬼力将刺在身体中的七柄飞剑生生震飞出去，七柄飞剑飞到空中，重新合为一体后，急速反弹回来。女修士闪避不及，被剑柄重重地砸中胸口，嘴一张，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我勒个去，连人家的防都破不了也好意思说我废物！
这时巨尸已经扑到美女跟前，周秀春见状，急忙抬手给巨尸来了一记奔雷咒，将它击飞回去。
原本已经闭目等死的女修士，只觉得身后一阵狂风拂过，继而身子一轻，睁眼一瞧，见自己被周秀春抱在怀里，不由又羞又急，大喊道：“你干嘛？”
“妈的我还能干嘛？”周秀春怒吼道，“我说我现在要在这里非礼你，你敢相信吗？”
女修士哑口无言，高速飞奔之下，能本地伸出手搂住周秀春的脖子，哭腔道：“我怎么知道今天会遇上这么厉害的活尸，你这么凶干什么？”
我擦了……这小妞精神分裂啊？
周秀春心内颇为崩溃，怀里的小妞突然又发了神经，大叫道：“你朝前面的墙跑，我给你开路！”
周秀春才不理她，一个拐弯，绕到后面的回廊。
女修士急道：“你干嘛不听我的？这只活尸起码有两个甲子的道行，绝对是铁尸中的铁尸，你就是跑到断气，也跑不过它的！”
周秀春转头一看，见巨尸果然从拐角处又跟上来后，不由有些气急败坏，道：“妈的，真是没完没了了，要是老子身上有几百张符，早就把这鬼东西烧成叉烧了！”
女修士不明就里，反驳道：“没用的，铁尸根本不怕天火咒，多少张符都没用！”
“你懂个屁！”周秀春在恐惧的驱使下，再也顾不上装样子，口不择言地骂了怀里的美女一句，不等小妞有伤心的时间，又连忙追问她，“你身上应该有符咒吧？”
长腿妞奇怪道：“你想干嘛？”
“跟你解释不了太多了。”周秀春道，“你要是有符的话，全都撒出去，然后帮我定住这鬼东西，只要片刻就好，我能干掉它！”
“万一你失败了呢？”小妞的智商貌似已经被悄悄和默默吃了，居然来了句，“你当符纸不用钱啊？”
我靠！女人，i服了yu啊！
“别他妈废话！老子让你撒你就撒！”
小妞惊呆了，赶紧从衣袋里抓出一大叠符纸，重重地往空中一撒。
周秀春当机立断，将小妞扔到一边，喝道：“快！定身咒！”
小妞连揉一下屁股蛋子的时间都没有，含着泪忍着痛，在手心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符文。
“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定！”
前脚刚刚迈出，身子前倾的巨尸骤然一顿，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周秀春完全不把这低级的笑料当回事，虚空一指漫天的黄纸，喝道：“起！”
上百张黄纸瞬间点燃，照亮了整片回廊。
周秀春十指翻飞，以残影级别的速度，结出印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吼――！”
九霄龙吟，震得周秀春脚下的地面都明显颤动起来。
上百道天火咒，急速汇聚成一条威武雄壮的火龙，朝巨尸扑去。
堪堪从定身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巨尸见到直扑而来的龙火，就仿佛见到天敌一般，立马转身就跑。
“傻妞！定身咒啊！”
周秀春一声咆哮，长腿妞总算回过神来。
大声娇呼道：“定！”
巨尸再次停住，火龙随后赶上，伸出爪子一挠，就像撕纸一般，轻轻松松在巨尸坚硬的外壳上开出一个大大的破口，然后一声长吟，整个儿钻进了巨尸的身体。巨尸顿时就像一盏加了火的油灯，从里到外发出耀眼的光芒。继而只听一声巨响，巨尸从头到脚爆炸开来，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
周秀春奋不顾身扑到长腿小妞身前抱住她，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挡住。
片刻后，烟尘散去。
周秀春咳嗽两声，松开小妞。
举目四望，四周到处都是燃着火的巨尸的碎肉。
周秀春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绷住，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喂……”破败的瓦砾中，被炸得衣衫不整的小妞爬到周秀春身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周秀春转过头，瞥见小妞胸前春光的霎那，心头陡然一跳，“有事。”
周秀春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小妞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抱起周秀春，焦急地问道：“这位师兄，你……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中了尸毒没事吗？”周秀春艰难地说着，把脑袋往人家的胸脯上又靠了靠。
小妞哭声道：“为什么？”
“之前……”周秀春大口大口喘了喘气，重重地捏住小妞滑嫩嫩的手，声音嘶哑道，“之前，我是用无上功力封住了尸毒，所以尸毒才没有发作，但是……但是刚才……”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小妞的眼泪就跟决堤似的下来，她抽泣着道，“是我害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逞强，你一定能跑掉的……”
周秀春左边脸蹭爽了，又换了个姿势，用右边脸蹭，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小妞的泪，惨声道：“你不要为我伤心，所谓生死有命，我辈玄门众人，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也算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我的师父……”
小妞哽咽道：“这位师兄，你是哪门哪派哪个仙长门下的？”
“我是……”周秀春被小妞的两个大咪咪弄得有点晕，血液一时间全都充在裤裆里的同时，脑子有些缺氧，卡壳半天后，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伪造的身世版本，“我乃峨眉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周秀春……”
“紫阳真人？”小妞突然哭声一停，道，“这么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了？”
说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师叔，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是师叔，我一定会听你的啊，呜呜呜呜……”
“不哭，不哭……”周秀春继续在小妞脸上乱摸，朝着影帝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丫头，其实现在还有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的……”
“真的？”小妞脸上一喜，忙问道，“什么办法？”
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要笑出来！
周秀春用第三人格强烈地约束着自己将要得逞时所必然流露出的本能表情，他用非凡的毅力控制着面部肌肉，表情很扭曲道：“丫头，我已经运功将尸毒逼出来，现在只要能有人给我输一点阳气，我就能……活过来……”
“啊？阳气？”小妞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周秀春见小妞犹豫，马上重重一握她的手，面目无比狰狞道：“丫头，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能坏你的清白……”
长腿妞的智商，这一刻终于全部都落进了悄悄和默默的嘴里。
“不！我要救你！”
她大喊一声，突然低下头，将水润的双唇贴上了周秀春干裂的嘴。
这小妞猛！
这小妞真心猛！
话说……这小妞叫什么名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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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辟谷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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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长廊中，交织着男女粗重的喘息。
长腿小妞半趴在周秀春身上，辛苦地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淋，声音虚弱道：“前辈，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觉得……还差一点……”
“前辈，你……你等等，我……噗！”她断断续续说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在了周秀春的怀里。
这什么情况？打个啵儿也能吐血？
周秀春这下装不下去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妞轻轻摇晃两下，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长腿小妞呼吸虚弱，毫无半点反应。
周秀春就是在外行，这下也猜出来大概了。刚才和巨尸打斗的时候，这小妞貌似就受了伤，后来又被自己往地上一摔，紧接着再给自己“输阳气”，这么个折腾法，就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看着小妞苍白的脸色，周秀春不由自责道：“操之过急啊……诶？这个成语怎么听起来这么色情？不对不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他急急忙忙掏出身上的药，将回春丹塞进小妞的嘴里。
过了没一会儿，小妞就幽幽睁开眼，还显得有些迷糊地呢喃道：“我怎么了？”
周秀春忙道：“刚才你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小妞稍微恢复了一点记忆，道，“我好像……吐血了是吧？”
“对，不过你放心，师叔已经用无上功力，把你的内伤治好了！”
“师叔……师叔？”小妞转过头，和周秀春四目相望，愣了片刻后，她突然露出惊骇的神情，一把推开周秀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喊道，“师叔，你怎么能这么抱着人家？”
周秀春一摊手，很不满道：“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能借你这么温暖的怀抱养伤吗？”
“我……你……”小妞的脑袋，已经跟豆花似的了，她盯着周秀春，磕磕巴巴道，“反正……反正你就不能这么抱着我！”
周秀春问道：“这种循环逻辑的理由，我不接受啊！”
小妞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为什么你不能抱我了，你是师叔，是我的长辈，长辈这么抱着晚辈，那就是……就是乱伦！”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周秀春一本正经道，“再说如果抱一下就是乱伦，刚才我们亲得那么深情款款，岂不是该天打雷劈了？”说完抬头看了天空一眼，等了两秒不见雷声响起，周秀春轻轻拍了拍胸口。
长腿妞这下气急了，道：“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刚才我救你，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我是自愿的……”
小妞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脸颊越来越红。
周秀春喉结一动，眼睛直了半天后，突然觉得这节奏不对，赶紧换了一副口气，柔声道：“姑娘，事到如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今天不管谁对谁错，但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那就是我周秀春坏了你的清白。”
“师叔……”严重缺乏爱情小说锻炼的小妞，听到周秀春这番话，态度不禁软化下来，她轻声道，“师叔，你别说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不行。”周秀春坚定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行得端坐得正，做错了事，怎么能不承认。想我这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天地，对不起众生，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该负的责任，我一点都不会落下！”
长腿小妞细声道：“师叔，你我都是出家人，你能负什么责任？”
周秀春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铿锵道：“姑娘，你若愿意，我此刻就退出峨眉！”
“师叔，你什么意思？”
“我要娶你！”
“啊！”小妞连忙将手挣脱出来，转过身，害羞道，“我辈中人，当以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师叔你……你怎么能想这些儿女私情，再说……你可是我的师叔，我怎么能嫁给你？”
周秀春从身后抱住小妞，道：“只要真心相爱，别说辈分，种族都不成问题。”他将小妞转过来，深情地望着她仿佛要化开的眸子，慢慢把头低下去……
“不行！”小妞猛地把周秀春推开，哭声道，“师叔，我们不能这样，我……你是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日后必定会成为玄门中的顶梁柱，我不能坏了你的修行！”
周秀春大声道：“姑娘，我必须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啊！”
“不！我不用你负责！”小妞说哭就哭，边哭边笑，凄然道，“师叔，今天有你这番话，我就足够了。但是怪只怪我们有缘无份……”
周秀春浑身都酥了。
这小妞，天生就会演言情剧啊！
就在这时，小妞突然扑上来，在他嘴上轻轻一吻。
周秀春还来不及将她抱住，小妞就退到好几米远之外，深情地看着他道：“师叔，你记住，我叫白芷。”
周秀春急道：“你想干嘛？”
“我先走了，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答应你。”白芷哭着，向周秀春行了一个抱拳礼，道，“师叔，天下纷乱，你一个人要保重。若是有缘再见，白芷还喊你师叔。”
说着，脚一踮地，一袭白衣飘飘，如凌波仙子般飞上了外墙。
周秀春见拦她不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瓶解毒丸扔过去，大喊道：“这瓶药能解百毒，你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白芷接住药瓶，不舍地凝望周秀春一眼，转身飞走，片刻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
……
天色微亮，漏风的破房子里，篝火仍然烧得很旺。
周秀春神色木然地往火堆里扔进一块木料，只听啪啪两声轻微的爆炸声，火焰中央，升起一朵小火苗。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小妞昨晚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周秀春觉得心里憋闷憋闷的，十分不是滋味。他揉了揉脑袋，站起来伸一个懒腰，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这种集胸大与无脑于一身的长腿美妞，这次溜走了，下回见面就指不定是哪个孩子的娘了。只怪自己缺乏耍流氓的经验，昨天狠不下心把她追回来，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头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咕噜……
肚子里发出一阵肠鸣，周秀春暂时收起了后悔的情绪。
想起悄悄和默默背来的干粮还在另一个房间里，周秀春壮着胆子，又绕过回廊，走进了凶房。血腥味很重的屋子里还是显得有点黑，周秀春心惊胆战地从两具不完整的尸体前走过，将两大捆干粮收进了戒指里，然后好奇地转头瞥一眼被钉在墙上的鬼手。
那只跟剪刀手似的恶心东西，这会儿已经彻底蔫儿了，一动不动的。而蔫得更厉害的，则是自己的那把砍刀，整个儿被腐蚀得不成样子，周秀春看了觉得倒胃口，连拔刀的心思都没有，就匆匆跑出了这个屋子。
回到休息的地方，周秀春从戒指里拿出一块干粮，用树叉子串好，放在火堆上静静地烧烤起来。要说作为一个南方人，周秀春其实是吃不惯烤面食的，但是眼下这房间里除了这些包子大饼还能加热一下，剩下的也就只有人肉了。
“唉……”周秀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天流年不利。
小弟死了，装备废了，小妞跑了。人生艰苦得实在有些不像话。
旺财打了个鼻响，轻轻蹭了蹭周秀春。
周秀春转头摸了摸旺财的大长脸，拿起烤得发烫的白面包子，稍稍吹凉，掰下来一小块，喂进它嘴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感伤，叹息道：“幸好还有你啊……”
旺财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饭，完全不搭理周秀春。
周秀春见它吃得香，自己却是没什么胃口。他抬起手看着戒指，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做出像包子一样管饱的丹药就好了……”
念头一动，身体中顿时涌起炼药时精神力被抽走的感觉。
周秀春本能地看到了戒指内部的反应――那慢慢两大袋的干粮，眨眼间功夫，变成了一颗颗药丸。
这他妈也可以？
周秀春把手里剩下的包子全都塞进了旺财嘴里，旺财吞咽不及，掉下来大一块，发出不满的叫声。周秀春不理会它，急急忙忙坐下来，将全新炼制的药丸从戒指里拿出来。
新药的名字叫辟谷丹。
周秀春拿着个头比之前那几种丹药大了一些的辟谷丹看了半天，犹豫着，服下去一颗。
辟谷丹一进肚子，没过几秒，周秀春就感到腹中传来充实的感觉。
没错了，一颗药顶一个大包子，相当于是把包子浓缩成药丸了。
“哎哟？高科技啊……”周秀春感叹着，顺手给旺财喂了三四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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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进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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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一把火将义庄点燃，连同悄悄和默默的尸体，一起烧在了里面。说起来，这两个作奸犯科成性的家伙，能以这种方式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周秀春虽然口头上说要引导他们向善，但是两个土匪终归不可能在接受过一个骗子的教育后改过自新，犹如一个知廉耻的荡妇不可能搭救得了一个铁了心的婊子。
周秀春站在火堆前感概万千，转头对旺财道：“禽兽啊禽兽，还好我没有给你起名叫悄悄或者默默或者悄悄默默，要不然现在拿这堆废墟当坟墓的，肯定就是你了，这个名字不吉利啊……”
因为刚才吃了好几颗辟谷丹的关系，旺财撑得有些厉害，只是轻轻嘶鸣了两声。
周秀春经过一晚上的身心洗礼，这会儿也并不怎么愿意快马加鞭。
牵着旺财沿着官道走了整整半个多钟头后，他才骑上马，不快不慢地朝下一站走去。
至于下一站是哪里，大概也就是某个县城，反正京城有多远，每天走几个县城，总会到的，不急。倒是白芷那个小妞，叫周秀春牵肠挂肚的放不下。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梦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
……
八月十九，寒露，大利北方。
才不过卯时时分，京城南门前，却已经挤满了人。
京城的城墙极高，少说也有十来米，巨大的城门，看样子至少得十来个人普通人才能推得动。周秀春牵着旺财，混迹在人山人海里，抬头看着巍峨高耸的城墙，心里头却并没有像来之前想象得那么激动。
古代的建筑物，抛开其历史意义，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这十几天来，周秀春再没有遇到过黑店。越靠近京城，似乎妖魔鬼怪就越少。
缺少打怪的环节，就注定不可能有什么额外收入。
唯一称得上意外收获的，大概就是过黄河之前，周秀春在河边发现了一根聚魂草，然后出于实验的目的，做成太一丹给旺财吃了下去。
从最近几天旺财的表现来看，它即便不能被称作神兽，至少也是宠物中的战斗机了。
吱呀一声，城门打开。
人群中发出好几声相同的喊声。
“门开了！”
周秀春微微一笑，拍拍旺财的脑袋，道：“走，跟爷进城享福去！”
牵马跨过护城河上的石桥，走进城门洞，缴了入城税，穿过两道女墙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虽然时间尚早，但京城南北走向的主干道朱雀大街上，已经零星有了灯火，沿着道路两旁的店铺，都早早打开了门，没有吆喝声，可天子脚下的繁华，已然隐约可见。入城的客商，也都明白不能扰人清梦的道理，所有人都尽量保持安静，偶尔有响声，也是孩子的哭闹，很快就被父母哄下来。
周秀春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屎尿味，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拥挤的人潮中走了大概三里多路，周秀春不出所料地找到了一家足以称得上香港电影中字号最老、辈分最高的悦来客栈。
牵着马上前，马上就有小厮跑出来，陪着笑脸帮周秀春将马接过去。
周秀春一路行来花钱不多，大大方方地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块大概三四钱重的银子递给店小二，吩咐道：“多给它喂点精料。”
“好嘞，客官您放心，我一定像照顾我亲爹一样照顾你的马！”小二应承着，牵着马去了客栈的后院。
周秀春进了店，坐下来先叫了几个硬菜。这几天几乎顿顿吃辟谷丹，嘴里已经淡出个鸟。
负责招呼的小二等周秀春点完菜，就跟唱似的，朝厨房的方向报出一串菜名。
晨间人少，没多久，四个大盘子就端了上来。
周秀春也懒得再装斯文，一顿风卷残云，分分钟将这些菜消灭完后，打一个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习惯性地往嘴里扔一颗解毒丸。然后站起身来，跟掌柜要了一间黄字号的客房。
进了房间，连衣服也懒得脱，周秀春几乎是脑袋一贴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
周秀春并不赶着吃午饭，而是叫来店小二，给弄了一大桶的洗澡水，再给他一些钱，吩咐小二去买件便宜的成衣。
等洗完澡，小二也回来了。
换上一身新衣服，周秀春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下了楼，跟掌柜的问了六扇门的位置后，周秀春牵着旺财从后院出来，沿街随便买了点礼物，就直奔六扇门衙门而去。作为自己在京城里唯一的熟人，于情于理，周秀春觉得总该先去拜访一下夏侯霸。
京城极大，从客栈骑马出来，以旺财的脚力，跑到六扇门也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时间。
周秀春在衙门门口被拦下后，说出了夏侯霸的名字。
没多久，一身公服打扮的夏侯霸就从里面匆匆跑出来，见到周秀春，不住喊道：“周兄弟，我日盼夜盼，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周秀春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夏侯霸道：“你是文武双全的人才，长清县那种小庙，怎么留得住你这尊大佛！不来京城，你还能去哪儿？”他重重地在周秀春胳膊上一拍，向边上几个六扇门的官差介绍道：“各位，他就是我经常向你们提起的神医周秀春，我带回来的那些金创药，就出自他的手！”
众人闻言，纷纷向周秀春行礼。
夏侯霸哈哈笑着，拉起周秀春的手，道：“周兄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正是时候找家酒馆，坐下来边吃边聊！”
两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间酒馆坐下，夏侯霸做东，点了一大堆菜。
等店小二走后，夏侯霸笑着问周秀春道：“周兄弟这回进京城，打算做什么啊？”
周秀春依然一门心思想着做官，也不隐瞒，回答道：“不瞒夏侯兄，我和和锦衣卫指挥使蔡胜祥关系不浅，这次来京城，是打算进锦衣卫混个差使。”
夏侯霸皱起眉头道：“传闻蔡胜祥做人极其古板，你如果打算靠关系进去，我恐怕很难啊……而且最近几天，蔡胜祥自己也正头疼呢。”
周秀春好奇道：“怎么回事？”
夏侯霸道：“蔡胜祥的义父，也就是前南京兵部尚书陈平安，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骂护国法丈妖言惑众。皇上盛怒之下，已经把陈平安关进了天牢，蔡胜祥也受到牵连，被革职了。”
纳尼！？
这靠山也太经不起靠了吧！
见周秀春脸色不对，夏侯霸忙问道：“周兄弟，你怎么了？”
周秀春沉默片刻，问道：“夏侯兄，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皇上一面。”
夏侯霸却反问道：“你见皇上想干什么？”
周秀春从怀里拿出龙虎丹往桌上一摆，严肃道：“此药名为一柱擎天散，就算太监吃了也能雄起。既然混进锦衣卫当小兵的路断了，我看反正蔡胜祥已经被免职，我寻思着，不如用这瓶药，直接跟皇上换个指挥使干干。”
“周兄，你觉得皇上会缺你这点春药吗？”
“……夏侯兄，你觉得如果我在京城开间医馆，多少年能做到京城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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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脑袋被门板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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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从如何靠卖大力丸和龙虎丹赚取第一桶金开始，一直说到现代企业经营模式，再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最后说到生产关系发生变化后对政治格局的影响，夏侯霸眼见这货就要谈到推翻封建王朝创建资本主义体系了，连忙将话题打住，满头冷汗道：“周兄，你心怀天下，在下是明白的。但是造反这种事情，不适合在酒馆里说得这么大声啊，回头要是锦衣卫的人来抓，我可保不住你……”
被夏侯霸这么一说，喝高了的周秀春一下子就酒醒了。
妈蛋，好险。这里可是万恶的封建主义帝国，虽然多了点妖魔鬼怪，不过皇帝再次，派出一支精锐小队来杀自己，也是够喝一壶的。而且万一这里的俗世和玄门有勾搭，派来的人都是燕赤霞乃至蔡胜祥那种级别的，可就不是喝一壶能解决了，其麻烦程度，至少是喝一桶啊！
夏侯霸见周秀春住嘴了，又接着劝道：“周兄，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怎么看好你的发财计划。且不说后面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连锁垄断经营，光说第一步卖大力丸，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天在京城卖跌打药酒的人有多少？现在京城的房价那么贵，你就是卖到七老八十，能靠卖大力丸赚钱买到一间茅房，我都服了你了！”
周秀春愤然道：“夏侯兄，你这是看不起我的商业智慧！”
“非也！”夏侯霸大声道，“周兄，我正是太看得起你，才劝你不要想着在京城做生意。以你的本事，就应该当官！”
周秀春道：“你不是说锦衣卫难进吗？”
“锦衣卫难进，不过进六扇门容易啊！”夏侯霸搭住周秀春的肩道，笑得很风骚道，“由我给你举荐，我保证你入门就是正七品！”
周秀春想了想，道：“进六扇门，就是当捕快吧？”
夏侯霸回答道：“大部分是，不过也有文职和特殊岗位。最近我们仵作的徒弟死了，正在招新人，你是做大夫的，转行干仵作应该不难。而且这个岗位享受的是特殊人才待遇，不仅俸禄比我们这些当捕头的还高两成，每年还有额定的休假，平时没有事情，不用去点卯也没关系，只要随叫随到就好。还有最最关键的，六扇门还会为你们提供养老保障。这么好的职业，你上哪儿找去？”
周秀春静静地听夏侯霸说完，冷冷一笑，道：“夏侯兄，如果我答应你去做捕快，我才是真的脑袋被门夹了。真要当捕快的话，我何必千里迢迢跑来京城，在长清县我就能当了。”
夏侯霸道：“长清县那种鬼地方的福利，哪有京城好？”
“不必说了！”周秀春站起来就往外走。
夏侯霸掏出半个银锭往桌上一扔，找钱也不要了，连忙跑出来拉住周秀春，道：“周兄弟，实不相瞒，我找你进六扇门，是有其他重要原因的。”
“什么原因？”
夏侯霸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左右，贴着周秀春的耳朵小声道：“最近京城里出了好多命案，我们怀疑是妖怪干的……”
周秀春一哆嗦，原本还有半分动摇的心，彻底坚定了。
“夏侯兄，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峨嵋派的吧？”
夏侯霸惊喜道：“你是峨嵋派的？”
周秀春无比真诚道：“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你肯定是。”
“我他妈都说了我不是了，你再拉着我，小心我一拳打死你啊！你不信是吧，你松开。你还不松开？不松开是吧，你真当我不敢打你是吧？我发誓，我真的会一拳打死你的啊！”
夏侯霸凄然道：“周兄，你连这种忙都不愿帮我吗？”
周秀春举手指天道：“我现在对天发誓，如果我是峨嵋派的弟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兄，我听说修道的人，日后渡劫迟早都是要挨雷劈的……”
“夏侯霸，你不要逼我动手。”
“唉……”夏侯霸不由得叹了口气。
见周秀春态度这么坚定，夏侯霸只能怏怏地松开周秀春的袖子，可又忍不住要再多劝两句：“周兄弟，京城物价高，你什么时候大力丸卖不下去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六扇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
周秀春骑着旺财，慢悠悠往客栈走。
一路上还对自己即将被埋没的将来愤愤不平，尤其是回想起夏侯霸最后那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什么叫“六扇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这他妈和“派出所就是你的家”有区别吗？
骑马回到客栈，店小二马上就笑脸迎出来。
周秀春被店小二热情的工作情绪所感染，心中的不快消散了许多。
店小二接过周秀春手里的马缰，说道：“客官，你明天还住店吗？”
周秀春理所当然道：“废话！”
“那请您先去前台把今天的钱结了吧。”
周秀春不满道：“怎么，还怕我赖账？”
店小二依然笑得很阳光道：“怎么会呢，看您的样子，就知道不是那样的人。其实也不是我想让您结账，是我们掌柜的，他说怕你是外来的，不知道京城里客栈的价位。虽然您昨天要的是最便宜的黄字号房，每天也得五钱银子……”
“什么？”周秀春惊声道，“一天要五钱银子？”
“算便宜了。”店小二腆着脸笑道，“京城最便宜的屋子，一个月的租金得三两，算起来，和我们的黄字号房差不多。”
周秀春想了想，指着旺财道：“今晚别给它吃东西了。”
“啊？”
“我也不吃。”
“客官你不吃东西怎么熬得住？”
“我减肥不行吗？”
店小二上下打量周秀春一眼，收起笑容，摇摇头道：“没钱来京城干什么，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周秀春怒视店小二道：“你这是鄙视我？”
店小二挺起胸膛，傲然道：“我一个月工钱三两银子，而且客栈包吃包住，存几年钱就能回乡下当地主，而你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我不鄙视你鄙视谁？”
“好，狗眼看人低是吧？”周秀春把旺财牵回来，骑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店小二道，“少年，你记住我的话。”
店小二翻白眼道：“有屁快放。”
周秀春朗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青年穷！还有！待会儿我回来，一定会向你们掌柜投诉你的！”然后啪的一声抽响旺财的屁股，神马旺财扬起蹄子，在朱雀大道上绝尘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飞奔到六扇门，夏侯霸见到周秀春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奇怪道：“周兄，你怎么了？”
周秀春沉默两秒，咬牙切齿道：“我脑袋被门板夹了……”
。
第四十四章 死尸与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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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过后，就是深秋。
秋高气爽的时节，周秀春拿了一把躺椅，惬意地躺在一棵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树的树荫下，晒着午后的太阳，悠然而懒散地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周秀春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公务员。穿上官服的那一刻，他明显感到身上多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燕赤霞告诉自己的儒家正气，更准确地说，就是武者的煞气。
入职三天来，周秀春几乎一直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过来点个卯。
日子太过清闲，人就难免要胡思乱想。
周秀春随手拔起地上的一株野草，本能般地在戒指里炼出一颗回春丹，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白芷那小妞的身影。
“小妞啊小妞，你到底去哪里了？”周秀春嘟囔着，从躺椅上翻身坐起，大吼了一声，“来人呐！”
一个瘦弱的身影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小跑到周秀春跟前，满脸恭敬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笔墨伺候。”
从九品的小官很是麻利，三两下就周秀春把东西备齐全。
周秀春背负双手，在书桌前来回走了几步，道：“我说，你写。”
小官提起笔来，就听周秀春缓缓道：“寻人启事。白芷，女，二八年华。体貌特征：肤白貌美气质佳，腿长腰细胸脯大，武功极其高强。如见此人，可向六扇门侦缉司回报，必有重谢。欢迎广大京城市民提供踊跃提供线索。六扇门侦缉司，八月二十二。”
小官放下笔，问周秀春道：“大人，这个女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周秀春沉声道：“她是个贼。”
小官好奇道：“江洋大盗？”
“不是。”周秀春摇了摇头，“但是她偷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她偷了我的心。”
“……”
“……”
“大人，公权力是不能私用的。特别是你还用来泡妞，要是被锦衣卫知道了，直接把你抓起来吊在城门口示众，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周秀春考虑了一下把这张告示贴出去可能带来的后果，轻轻咳了声，将尴尬掩饰过去，改口道：“那就别贴了，内部口头通知就好，让那些出差的弟兄们帮我留意一下。”
将书桌收拾干净没一会儿，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周兄弟，今天终于又出现一个死得很奇形怪状的人，你赶紧出来看看！”
夏侯霸和几个衙役，抬着一具没有盖子的棺材走进院子，将棺材往地上重重一放。
周秀春穿越来这么久，倒是看惯了死人，虽然仍免不了略微发毛，可总还不至于失态。他走到棺材前，快速地朝里头瞄了一眼，见那尸体死状安详，硬是挤出一个微笑，道：“很正常嘛，哪里奇怪了？”
夏侯霸摇摇头，道，“我让他坐起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扶起尸体，用两只手撑住尸体的后背，道：“周兄弟，你过来我这头看看。”
周秀春屏住呼吸，走到尸体的背面，定睛一看，瞧见那尸体背后那道大口子，以及被吃得空荡荡的躯壳后，胃里抽抽两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妈的，蜈蚣精！”
“蜈蚣精？”夏侯霸眼睛一亮，道，“周兄弟，你为何断定是蜈蚣精？”
因为我看过第二部啊……
周秀春走远几步，背对尸体深深地吸一口气，把呕吐感压制下去后，酝酿了两秒后，就开始瞎掰起来：“这个世界上喜欢吃人肉的妖怪，其本体必然是食肉动物。而食肉动物中，能钻进人的体内，同时把内脏和脊柱骨都吃干净的，就只有虫子。”
夏侯霸道：“可是虫子的种类有很多啊，为什么断定是蜈蚣精呢？”
周秀春回头又看了眼尸体，反应极快道：“因为死者的四肢。”
“四肢？”夏侯霸面露不解。
周秀春点点头，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死者的四肢很完整？”
“那又怎么样呢？”
周秀春道：“尸体四肢健全，而内脏和脊柱骨不见，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讲，凶手是故意不吃四肢，最大的可能性是它不屑于吃。就好比真正的土豪，全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汉。所以我料定，这只害人的妖怪，肯定拥有许多手脚。而且还有一点，为什么妖怪要吃坚硬且无用的脊柱骨？直接吃骨头，又不能直接补钙！”
夏侯霸完全不得其法，道：“是啊，既然完全没用，那还为什么要吃？”
“形状。”周秀春越掰越来劲，彻底进入了状态，道，“对于一般的昆虫来说，脊柱骨确实是毫无用处的，但是对于蜈蚣这种长条形状的虫子来说，吃脊柱骨，刚好可以以形补形，增加功力。”
夏侯霸两眼发光，激动地握住周秀春的手，颤抖道：“周兄弟，你果然是干这行的天才啊！”
周秀春淡淡然道：“夏侯兄，不要搞个人崇拜，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待这个世界而已。”
夏侯霸却依然激动道：“周兄弟，实话跟你说，为了查这个案子，这些天来我们侦缉司的弟兄死得都快差不多了。不过现在既然有了方向，找出那只作案的妖怪指日可待啊！”
周秀春阴沉着脸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负责缉凶？”
夏侯霸理所当然道：“这是你推理出来的线索，当然得由你接着往下查！”
“两位大人，恐怕你们这几天还不能接着查这个案子。”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九品小官，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夏侯霸奇怪看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九品小官道：“午饭前我去督办司领了一份公文，公文上说今天早朝时，皇上已经下令处决前南京兵部尚书陈平安，罪名是煽动谋反，处决的时间就在明天正午。所以按照惯例，咱们六扇门的人得全部出动，负责明天的秩序。”
周秀春惊道：“那个老头要被斩首了？”
九品小官问道：“周大人，你和这位乱党很熟？”
“啊？不熟，不认识！”周秀春猛摇头道，“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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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劫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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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里的天气，总都是捉摸不透，前一天还好好的晴空万里，第二天就阴沉下来。
皇城广安门外，处决囚犯的刑台已经连夜搭好。
通向行刑地的三条主干道，被彻底戒严。
前锋大营、锦衣卫、六扇门，所有能调动的武装力量，全都在各自上官的指挥下，于巳时三刻前集合整装完毕。
就连行刑台后的广安门城墙上，都站满了手握重弩的御林军。
秋风猎猎，吹起周秀春视野范围内的各色军旗。
神情严肃地站在六扇门把手的区域内，让人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中学开运动会的会场。
“麻辣隔壁的，午时才斩首，居然要提前三个小时到，到底是哪个二逼排的值班表……”周秀春不住地抱怨，满脸不关心不在乎的样子。
对于陈平安即将被斩首这件事，周秀春其实真没什么意见好发表的。不过就是一萍水相逢的老头，话也没说过几句，至于交情更攀不上――当然，如果老头子依然是兵部尚书的话，周秀春认为自己一定会换上好一点态度。可问题是，丫现在不是啊！
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你有权有势有钱，谁都来巴结你。一旦落了难，猛虎被犬欺，凤凰不如鸡，谁瞧你？
周秀春坚持认为自己不是势利小人，充其量也只能算势利的正常人。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夏侯霸，居然表现出一副唏嘘的样子。
“陈大人是个好官啊，死了可惜哟……”
周秀春随口道：“我知道他儿子很厉害，大不了可以劫法场嘛！”
“哪有这么容易。”夏侯霸神情严肃道，“你以为今天来这里轮值都是小喽喽？”
周秀春道：“连盒饭都没一个，不是小喽喽是什么？”
夏侯霸嘴角一弯，显出点得意道：“能来这里轮值的，最差也得有胎息境界。六扇门里，就是你和我，还有咱们的总捕头关在山。”
周秀春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夏侯霸一脸夸张的表情道，“你晓不晓得，除了我们之外，御林军来了两个副统领，全都是一元境界的，前锋大营的副总兵，二元境界，锦衣卫直接来了两个蔡胜祥以下的同知，还来了一个三元境界的供奉。这么多人加起来，攻打青城或者峨眉都绰绰有余了，你说我们能搀和进来，难道还不够牛逼？”
周秀春一言不发地看着夏侯霸。
夏侯霸润润喉解释道：“你怎么就不懂呢？有了这次履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能要被提拔了，就算不被提拔，以后靠着这笔谈资，逛窑子都能有优惠啊！”
“哦――”周秀春恍然大悟，“原来有‘谢谢参与’的额外奖励！”
夏侯霸露出了欣慰了表情。
周秀春安静了一会儿，又问：“咱们这么多人，拦得住蔡胜祥一个吗？”
夏侯霸居然犹豫了一会儿，显得不很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卧槽！”周秀春忍不住骂出声来，“蔡胜祥有这么猛？”
“怎么说呢。”夏侯霸比划道，“周兄，你是悟了道的高手，应该知道悟道之后，每提升一元境界，招式的威力就能提高一成吧？”
周秀春点了点头。
夏侯霸道：“如果说一般人悟道的时候，招式的威力都在1到2之间，蔡胜祥悟道的时候，招式的威力就已经是3了，他的绝学玄天十三刀非常特殊，每一刀都比上一刀强出几成的威力，所以如果他真的使出第十三刀……”
周秀春接话道：“那岂不是连神仙都要给跪了？”
夏侯霸点点头，补充道：“不过我听说蔡胜祥虽然悟出了玄天十三刀，可以他凡人的躯体，现在最多也就只能用到第六刀，所以咱们这么多人，要是敢和他拼命的话，他也不见得能拿得下我们。但是你放心，我保证蔡胜祥不会来劫法场的！”
周秀春奇怪道：“为什么？”
夏侯霸道：“蔡胜祥这个人，做人做事都极其有原则。平时别说是贪污受贿，甚至逢年过节连同僚送的礼物都不收，老婆死了几年，愣是连青楼的门都没进过，算起来，都已经连续十五年当选京城遵纪守法标兵了，大前年皇上还亲自给他颁了奖。这样的道德完人，你说他怎么可能劫法场？”
两人正说着，刑台不远处忽然一阵骚动。
站在城楼上监斩的太监，举着扩音的牛皮纸喇叭，高声喊道：“刑囚入场，各方戒备――！”
夏侯霸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和周秀春闲扯。
周秀春转过头去，远远见到站在囚车里的陈平安，被两个锦衣卫押送下来。
身穿一身囚服的老头子，看起来并不像周秀春想象中的那么憔悴，神情自若地走上了刑台。
监斩官急匆匆跑上去验明正身，然后跑回到监斩台，抬头看一眼天色。
乌云蔽日，看不见太阳。
监斩官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从摆在案几上的竹筒里，抽出一根令箭。
看到这里，周秀春不由地心头一跳。
“时辰已到，斩！”监斩官将令箭往地上一扔。
行刑台上，刽子手伸手取出贴在陈平安背后的那道死刑犯木牌，轻声在老头耳边道了句：“陈大人，小的我就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您下去后，可千万别回来找我。”
陈平安微微一笑，道：“我下不去的。”
“啊？”
刽子手愣神间，一柄砍刀不知从哪个方向盘旋而至，斩下了他的头颅。
蔡胜祥如神兵天将，跃然刑台之上。
一时间，全场一片哗然。
监斩官一拍桌子，大喝道：“蔡胜祥，反了你了？！”
监斩太监也跟着大喊道：“蔡胜祥，你居然胆敢劫法场？你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
蔡胜祥向四周一抱拳，朗声道：“各位同僚，各位大人，你们都知道我义父是忠臣义士，只是皇上受了那妖僧的蒙骗，才会下令斩我的义父。蔡胜祥身为人子，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亲含冤被杀，今日我来劫法场，乃是迫不得已。等我将义父送走，自会回来自首，请各位给条活路！”
周秀春转头问夏侯霸道：“夏侯兄，如果这老头跑了，咱们还能被提拔吗？”
夏侯霸怒道：“他跑了我们还提拔个蛋啊！”
周秀春道：“这么说来，就是他有活路我们没活路了？”
“是啊！”
“太过分了！”周秀春远远望着蔡胜祥，一脸不满道，“生活在这种封建大帝国里，居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皇上说你造反，你就是造反，哪来那么多解释！这么大的人了，连什么叫大义灭亲都不懂！丢人！”
夏侯霸被周秀春煽动起来，拔出刀，大吼一声：“给他活路，我们就没活路了，大家上啊！”
“杀啊――！”
离着刑台近的几十个守卫，纷纷亮出家伙，跟着夏侯霸冲上去围堵蔡胜祥。
蔡胜祥冷冷一笑，隔空挥出一刀。
半圆形的刀气划过空气，击中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守卫，只见血光一闪，那几个守卫身子断成两截，上半身落在地上，下半身犹自惯性地往前冲了十几步才倒下来，刑台前眨眼间多了好几具尸首。
周秀春菊花一紧，赶紧转过身默念道：“你没看见我，我什么都没说……”
蔡胜祥这一下，顿时让所有蠢蠢欲动等着立功的人全都愣住。
就连站在城墙上的那些御林军，都忘了射出手中的弩箭。
蔡胜祥环顾四周，将刀往台上一插，说出振聋发聩的四个字：“谁动，谁死！”
周秀春鼻涕都出来了。
狗日的，到底谁才是穿越众？
你二叔公的真心霸气侧漏啊！
正念想间，就见蔡胜祥单手提起陈平安，往空中一扔。
就在周秀春以为他这是突然想临阵倒戈干掉自己的义父之际，城墙上突然飞出一个白衣偏偏的女人，接住了陈平安。继而轻盈地一点地，从周秀春面前飞掠过去。
周秀春下意识地抬眼一看，四目相交，双双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小妞，你这是演雌雄双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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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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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胜祥，你这个孽障，本座今天亲自收了你！”
尖利的嗓音从城墙的那一侧传来，全场上千个被蔡胜祥镇住的高手，齐齐抬眼望去。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叫人颤栗的梵唱，一个身穿锦衣华服、头戴僧帽的和尚，从城门中飞身出来，直扑蔡胜祥而去。
原本神情淡然的蔡胜祥见到那番僧，不由得眉头一皱。
“大慈大悲千叶掌！”
一只佛手从番僧掌心奔出，金光闪耀，陡然间由人手尺寸，涨大到如同城门般巨大。
蔡胜祥拔出砍刀，手臂上虬结的肌肉骤然胀大数倍，猛力挥刀劈中佛手。
轰！
巨大的气浪，以蔡胜祥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开。
靠得太近的几十号人毫无抵抗之力，无一例外被掀翻，惨叫着飞出十几米远，从高空重重摔落下来，扬起大片的尘埃，鲜血和脑浆洒了一地，一概生死不知。
“护国法丈！”
“索命梵音！”
周秀春和白芷对视一眼，来不及再多说，边上已经有几十个人扑上来。
“杀啊！抓住这个女人！”
“法丈大人来了，大家不用怕！都给我上！”
白芷丝毫不犹豫，拉起陈平安直飞空中。手腕一抖，拔出鞘中宝剑。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走七星！”
宝剑化作七柄飞剑，一柄落在陈平安脚下，两柄变成扶手，让老头子搭住。
“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监斩太监一声令下，上千支强弩，如雨点般扑向白芷。
周秀春瞳孔陡然一大，踏出一步，飞到白芷身旁，正要用身体护住她，却感到身后涌起一股比刚才更强劲的气浪。
上千支强弩被蔡胜祥一刀劈落。
“跑！”蔡胜祥一声怒吼，周秀春盯着白芷，赶紧道：“快，打我一掌！”
“师叔，我会回来找你的！”
白芷说完，实打实地给了周秀春胸口一下。
周秀春顿时胸中一阵气血翻腾，仰面从空中坠落下来，恰好撞到一个慢一步追上来的白发老头，索性将所有的力全都传导到老头身上。
轰！
一声巨响，周秀春压在老头身上，重重地砸入地面。
广安门前坚硬的青石板，愣是被两个人砸出一个大洞，四散出来的碎石，击中茫茫多小喽喽，一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广场。
“我干……”周秀春从老头身上爬起来，揉着胸口不满道，“这傻妞居然来真的……”
“你……”身后的老头满嘴是血，瞪大了眼珠子，抬起手指着周秀春，用虚弱的声音道，“你是……”话没说话，眼中就失去了光彩，枯瘦的手臂无力地拍在地上，临死，满脸都是愤怒。
周秀春叹了口气，将他的双眼轻轻合上，抬头看着白芷飘然飞走，不禁嘴角一弯，在冤死的老头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我是卧底。”
――明明我已昼夜无间踏进面前路，梦想中的彼岸为何还未到，明明我已奋力无间天天上路，我不死也为活更好，有没有终点，谁能知道，在这尘世的无间道……
脑海中唱着《无间道》，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了尖叫。
“关在山被打死啦！大家快跑啊――！”
“啥？六扇门总捕头？”
周秀春凌乱地转过头，拉起老头的前襟猛摇道：“老大，我是刚来的不认识你啊，这是个误会！我只是想做个好人啊！！！”
“哈哈哈哈哈――！”蔡胜祥笑疯了，将手中宝刀一扔，大声道，“关在山已死，蔡胜祥愿意以命换命，我要自首！”
“草泥马，这场面还能再更混乱一点么……”周秀春松开关在山的尸体，木然地站起来。
远处，一群胆大不怕死的家伙一拥而上，将蔡胜祥五花大绑住。
护国法丈怒瞪蔡胜祥一眼，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周秀春微微松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夏侯霸，连忙跑过去往他嘴里塞了颗金创药和回春丹。
夏侯霸命不该绝，片刻后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惊讶道：“周兄，我为什么没死？”
周秀春道：“因为你相信我。”
“怎么说？”
“信我者，满地原状态复活。”
夏侯霸：“……”
周秀春：“……”
夏侯霸叹了口气，环顾四周，道：“结束了吗？”
“结束了。”周秀春淡淡道，“不过关在山死了。”
“关在山死了？”夏侯霸一脸震惊。
周秀春安慰他道：“节哀顺变。”
“不，死得好！”夏侯霸站起来，紧握拳头道，“老大不死，我们何日出头？”
我擦！这才叫悟性啊！
“对！”周秀春重重地点了点头，搭住夏侯霸的肩膀，“老大不死，我们何日出头？！”
……
……
闹剧一般的行刑过程，在一片死伤中落下帷幕。
行刑台四周，侥幸活下来的，就只有周秀春和夏侯霸两人。
趁着众人收尸的间隙，周秀春先行回了六扇门。
跨进自己的院子，走到房门口，周秀春刚要推开门，却是动作一停。
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周秀春顿时提高了警惕。
“谁在里面！？”他一声大喊。
吱呀。
房门打开。
白芷一手举着剑，一手拿着周秀春昨天刚写好的通缉令，眼眶泛红道：“师叔，你居然通缉我？”
我擦，这是变相的情书好不好，你有没有阅读能力啊？
周秀春赶紧走进去，将门关上。
转头一看，见到死在角落里的那个九品小官，不由惊声问：“你杀人了？”
白芷毫不显得愧疚道：“我杀了他又怎么样？”
周秀春原本滚烫的心，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静静地看着白芷，冷声道：“看在我们一场情分的面上，我不抓你，你走吧。”
“笨蛋，这家伙早死了，他的身体被妖怪控制了。”一个小屁孩从角落里走出来。
周秀春定睛一看，脑中乱极了。
“二狗？你怎么在这里？”
二狗耸耸肩，道：“这个大姐姐非要带我私奔，我是被抓来的。”
周秀春转头看白芷。
白芷忙解释道：“他是我师伯天机子的转世，我要带他回昆仑山。”
周秀春的脑子，彻底跑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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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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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下山，是奉师命前来寻找我师伯天机子的转世，也就是这个孩子。可是我到了南京后却打听到，这个孩子已经跟随他的父亲和爷爷上京城去了。我一路追赶，直到追进京城后才知道，原来师伯的转世就是蔡胜祥的儿子。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陈大人已经入狱了，蔡胜祥说如果我想带走这个孩子，就必须帮他劫法场，我打又打不过蔡胜祥，就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听白芷将事情说明白后，周秀春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陈二狗那小子一眼，道：“就这么个还会尿裤子的小鬼，居然是你的师伯转世？”
“喂，熟归熟，话可不要乱讲啊！”小屁孩双手叉腰，老里老气道，“我到了京城后，就没尿过床了！”
周秀春伸手摸了摸小鬼的脑袋，二狗皱眉道：“男不摸头，女不摸脚，你老是在我头上动来动去，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我癖好你个大头鬼啊，人小鬼大。”周秀春在二狗额头上一敲。
站在一旁的白芷，这时忽然用幽怨的口吻道：“师叔，我的事情已经讲清楚了，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张东西吗？还有，你刚才居然为了一个狗官要抓我，你说，你是不是心里根本就没我？”
“姑娘，不是你说的我们差着辈分不能在一起的吗？”
“那也不行！”白芷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嚷嚷道，“就算不能在一起，你心里也得有我。我……我都跟你那样了，你居然不但不向着我，还发榜通缉我，师叔，你简直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这什么逻辑？
算了，不管了。
周秀春一把将白芷抱进怀里，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吻下去。
二狗见状，摇摇头，叹口气，默默地转过身去。
被周秀春吻住的白芷，一开始还不停地挣扎，可过了半分钟后，就渐渐老实下来。
周秀春越亲越来劲，咸猪手不由自主地从白芷的衣襟下面伸进去，悄然攀上了她柔软的高声。
“嗯……”白芷一声嘤咛，吓得赶紧推开周秀春，红着脸道，“有小孩子在……”
周秀春面不改色地将手伸出来，望着白芷深情道：“白芷，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发通缉令？”
白芷羞涩地把脸贴在周秀春怀里，满面含春地细声道：“为什么？”
周秀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因为我想你。”
“啊？”白芷浑身一震，又被周秀春紧紧抱住。
周秀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眸道：“和你分开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决心，我日夜兼程赶到京城，脱去道服，加入了六扇门。现在师叔已经不是出家人了，只要你点个头，我们就能马上在一起。”
“师叔，白芷不值得你这样……”长腿小妞感动地泪如雨下，激动道，“你怎么能毁掉自己的修行？”
“为了你，就算放弃整个世界也值得。我写这张通缉令，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周秀春，为了和你在一起，就算因此违反六扇门的规章制度，被开除编制成为一个没有固定收入的社会闲散人员也没在所不惜！”
“师叔……”
“白芷……”
“咳咳。”
“小屁孩，你干嘛？”
“恶心。”
“那就吐啊。”
二狗走到白芷身边，拉了拉她的裙摆，道：“姐姐，我爷爷还在城外等着你把我送过去呢，你们再这么拖拖拉拉，可就要弄到天黑了。要是我爷爷再被人抓住，事情就麻烦了。”
白芷连忙红着脸从周秀春怀里挣脱出来。
“师叔，我必须得先把这孩子和陈大人送回昆仑山。”她不舍地看着周秀春，脸颊又突然更红了一些，“等我完成任务后，会想办法再让我师父同意我下山，到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
周秀春听是正事，也不好阻拦，明明心里痒痒的，巴不得今晚就把这娇俏的长腿妞推倒，这时候却也只能装装大度，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柔声嘱咐道：“早去早回，如果不回来，就托人给我带个信，我好亲自去昆仑山找你。要是你的师父不让你和我在一起，我就在昆仑山上搭一个草棚，每天守着你。”
“师叔……”白芷又被周秀春哄得眼泪汪汪的。
周秀春又接着道：“一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黑店多，吃东西一定要小心。我给你的解毒丸，不但可以解毒，还能预防蒙汗药，万一中招了，要机灵点，赶紧把解药服下。”
“嗯，我都听你的。”白芷伸手抹了抹眼泪，连连点头答应。
“还有，以后不要乱杀人，我虽然是天下一流的高手，但是这辈子从来没有杀过人。女孩子家家的，就更要懂得珍惜生命，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大家都不容易。”
“那如果有人想轻薄我呢？”
“你可以阉了他啊！”
“师叔，你好善良。”
“唉，心地太好，一直是我的缺点，可是改不掉啊……”
二狗插嘴道：“有完没完？”
周秀春放开白芷，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干眼泪，道：“你们走吧……对了，那个……”他伸手一指九品小官的躯壳，问道：“妖怪的尸体呢？”
白芷道：“用天火咒烧成灰了。”
周秀春奇怪道：“天火咒不是对妖怪不起效吗？”
“也得看什么档次的妖怪啊……”白芷疑惑地看着周秀春，“师叔，你这都不知道吗？”
“调皮，师叔考考你嘛！”周秀春赶紧转移话题，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瓶子，交给白芷道，“这里有几瓶药，瓶子上都写了药名。回春丹治内伤，金创药治外伤，这个大力丸服下一颗后，一个时辰内功力翻番，还有这个辟谷丹，是我的最新发明，一颗顶一个包子，肚子饿的时候吃一颗，马上就腰不算腿不疼，最重要的是能减少上厕所的次数，节约赶路的时间……”
“师叔，你对白芷真好……”
“这些算不了什么，等你回来后，师叔给你看一件能伸能缩、能大能小，大则吞云吐雾、小则……还是很大的宝贝……”
白芷踮起脚，在周秀春脸上轻轻一吻，泪光盈盈道：“不管师叔给白芷看什么，白芷都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
周秀春内心充满骚动道：“不见不散！”
。
第四十八章 不跪何来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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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前脚送走白芷，甚至来不及回味刚才那点小暧昧，就赶紧叫来人先把那九品小官的尸体抬去埋了。六扇门里知道京城内有妖怪作祟的人不在少数，这会儿见到妖怪居然都已经混入六扇门内了，一时间不由人心惶惶。不过关在山才刚死，朝廷的任命又没下来，衙门内群龙无首，倒是也没有人能下什么指令，各个有司除了各行其是，什么都干不了。
夏侯霸收到风声，天没黑就从家里又赶过来。
一见到周秀春，张口就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有。”周秀春道，“同昨天你拿来给我看的那具尸体一样，外部完好，四肢健全，肚子里的东西被吃得一点都不剩。”
夏侯霸皱起眉头道：“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同一只妖怪所为？”
周秀春纠正道：“不是同一只，而是同一种。”
“周兄何以这么肯定？”
“因为这只寄生在死者劳德诺体内的妖怪，是我亲手杀死的。”
夏侯霸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周兄你见到妖怪了？妖怪的尸体呢？”
“唉……”周秀春叹了口气，道，“只怪我功力太高，那妖怪又太弱，一招下去，灰飞烟灭啊……”
夏侯霸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不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它的老窝一口气给端掉啊……”
周秀春淡淡一笑，心中暗想：端你二妹啊，早上连那妖怪的一招都扛不住，要不是老子帮忙，你丫连命都没了。还端人家老窝，端马桶还差不多。
论单挑的话，周秀春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干掉那只蜈蚣精。想想原著里，燕赤霞和知秋一叶两个人，可是靠钻进妖怪的肚子里，用元神出窍的超级联手大招才弄死那只死蜈蚣的，换做自己――钻进妖怪的体内，这么危险又恶心的事情可做不来。
想起那画面，周秀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得顺着历史潮流而动，像自己这种凡夫俗子之流，不要轻易插手的好。再说白芷那小妞已经被自己哄得春心大动，用不了多久，一定会用各种办法回到京城。这时候胡搞乱搞，如果一个不小心挂了，到时候谁来抚慰那小妞缺爱的心灵？谁来浇灌那小妞饥饿的娇躯？谁能给那小妞看能大能小、大则吞云吐雾的神器？
夏侯霸见周秀春的神情时而惊恐时而淫荡，脸色变来变去跟霓虹灯似的，不由好奇地问道：“周兄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啊。”
“有。”周秀春点了点头，“我想过了，蜈蚣一窝可以生好几十只，我们要是贸贸然去找，万一被它们发现了，蜈蚣精在京城里一哄而散，到时候再发起狂来到处杀人，这乱子可就大得没边了。所以依我看，现在最好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周兄所说，也有道理……”夏侯霸皱着眉头微微点了点头，忽然又一惊一乍地喊道，“等等！”
周秀春被吓了一跳，跟着大喊道：“等什么等？”
“周兄，你刚才张口闭口说蜈蚣，莫非那妖怪真的是蜈蚣精？”
“呃……对。”周秀春比划道，“我的床这么长，马桶那么粗，外壳坚硬，面目可憎。”
夏侯霸眉头皱得越发的紧，说道：“能混进京城吃人的妖怪，绝对不是善类。周兄你杀死的这只蜈蚣精，应该是小的，京城里肯定还有大的。只是小的已经有这么巨大的身形，那大只的……还得了？”
周秀春这下倒是对夏侯霸有点刮目相看了，这货虽然武功比燕赤霞差很多，可论智商，绝对甩燕赤霞几条街啊。
夏侯霸又继续道：“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一只妖怪，居然能藏身在劳德诺那么小的身体内，这又是否说明，这些蜈蚣精懂得缩身之术。既然咱们六扇门都被侵入了，没有理由别的衙门不被控制，说不定现在早已有文武大臣也被妖怪夺去了躯壳。”
周秀春由衷道：“夏侯兄，你的推理好牛逼啊……”
夏侯霸一脸沉重道：“怪不得这个月的俸禄被扣了那么多，而且连奖金都没发，原来是朝中有奸佞当道，妖孽作祟。连六扇门的工钱都发不出来，难道真是是国之将亡了吗？”
“夏侯兄，你要淡定，也许是皇上自己把财政款贪污了。”
“不行！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忍！”夏侯霸一拍茶几，怒声道，“当今乱世，大鱼吃小鱼，官越大，才能分到越多的钱。为了升官发财，我一定要把那妖怪干掉！难得关在山那个老不死的今天早上终于死了，天授不取，必受其咎，这一单，我干定了！”
“夏侯兄，冷静啊。”周秀春忙阻止道，“你一个人是干不掉妖怪的……”
“谁说我要一个人干？”夏侯霸看着周秀春，一提腰间跨刀，微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刚才拉稀了，身体不适，正打算先请个半年假调养一下。”
“周兄，眼下国将不国，大厦将倾。你我身为皇上的臣子，岂能袖手旁观？”
“夏侯兄，你突然变得这么大义凛然，我一下子很难接受啊。”
夏侯霸无视周秀春的揶揄，精神头十足地自顾自道：“周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吃人的妖怪就是蜈蚣精，我现在有一个主意，你给参详参详。”
周秀春不做声。
夏侯霸道：“我听说蜈蚣最怕鸡，所以我决定今晚先去怡红院包十几二十个姑娘，等和她们培养好感情后，明天再带她们上街，谁要是看见我们就跑，那就一定是被蜈蚣精附体了！”
“夏侯兄，此鸡非彼鸡，蜈蚣害怕的是会生蛋的老母鸡，而非会吞蛋的路边野鸡。虽然我并不歧视性工作者，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这点绝不能混淆。”
“周兄果然专业！连鸡和鸡都能分清楚，不如来帮我啊？”
“你麻痹故意的吧？”
夏侯霸突然正色道：“周兄，眼下六扇门内敌我难辨，我看很可能不止一个人被蜈蚣占据了躯壳，没有你帮我，我寸步难行。”
说着，居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周秀春面前。
“周兄，帮帮我吧！”
周秀春惊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夏侯兄何必如此？”
夏侯霸目光炯炯地看着周秀春，铿锵有力道：“没错，这年头做人要是不会下跪，哪里来的黄金？”
卧槽！至理名言啊！！
周秀春深吸一口气，扶起夏侯霸。
“人才，你说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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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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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子时时分，京城的皇城大门早已关上。所谓皇城，就是位于宫城和外城之间的高级住宅区，不但是朝廷各个重要衙门的办公地点所在，也是皇亲国戚和正三品以上文武大臣的居所。平日里，除了官员和负责运送生活物资进来的车队，其余人一概免入，所以向来禁卫森严。每天一到天黑，城门就会关上，即便有再紧急的情况，日出前也绝对不会打开。
周秀春蹲在和夏侯霸埋伏在礼部尚书郑大人家的后花园里，手里抓着一只被捆住嘴的大公鸡，内心里十分后悔。果然拍脑袋做出的决定，基本上就没有靠谱的。且不说靠一只公鸡是否能把妖怪的原型吓出来，光就是不带通行证，深更半夜翻过皇城城墙，潜入朝廷大员家中意图不轨，这几条就足以让他俩同时失业，搞不好，或许还得去陪蔡胜祥一起吃牢饭。
等了一个多小时，迟迟不见郑大人出现在后花园里，周秀春有点不耐烦起来。
“夏侯兄，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不可能。”夏侯霸压低声音道，“我可是花了重金跟锦衣卫的人买的最新情报，前天才更新的东西，不会有错。”
周秀春问：“情报上具体怎么说的？”
夏侯霸从怀里掏出一份只有几页纸的小册子，递给周秀春。
周秀春接过来，借着月光，看了眼封面那大大的“绝密情报”四个字，点了点头，道：“好，够专业！”然后翻开来，小声读道：“郑韶春，男，四十六岁，钱塘人，现任京城礼部尚书。爱好书法，平时……”
夏侯霸打断道：“前面的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你看最后两页。”
周秀春把册子反过来，翻开就见到了刺激的东西。
“郑韶春于床第间有不良习惯，喜好同小妾在自己后花园内露天交媾……”周秀春读到这里，忍不住呵呵笑道，“这个郑大人，真是懂生活，其实我也喜欢野战……”淫笑着舔舔舌头，又翻到最后一页，一目十行看下去，终于见到一句有用的。
“本月初三，郑大人命家人将家中公鸡、母鸡、鸡仔统统杀光，不准再买。留下鸡蛋数百只，每日生吃数个，吃完后则大喊让你们这群死鸡断子绝孙，看你们还怎么伤害虫子！”周秀春看完后合上小册子，一脸钦佩道，“妈的，这群锦衣卫是怎么记录下这些东西的？”
夏侯霸道：“锦衣卫内部有独门秘法隐身术，又经过多年的反侦察特训，到了天黑之后，寻常人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你说他们要是有心想打听谁的日常生活，谁能躲得了？”
周秀春感叹道：“厉害……”
“厉害是厉害，不过也有例外。”夏侯霸道，“三年前慈航普度大师还不是护国法丈，有一天皇上到相国寺里上香，慈航普度大师见到皇上后，就和皇上打赌，说锦衣卫的人一定查不到他，皇上每天闲得发慌，巴不得弄点有趣的事情做，就答应和他赌一场。结果你猜怎么着？”
夏侯霸越说越兴奋，声音都响亮了不少：“第二天一早，上百个锦衣卫跪在大师家的门口磕头，说自己有罪，有好几个磕到后来连脑浆都从鼻子里出来了。皇上知道了以后，认为大师很牛逼，就封了他做护国法丈。”
卧槽！这皇帝也是个奇葩啊！
周秀春默默地将小册子还给夏侯霸，轻声道：“根据情报判断，这位郑大人确实应该已经被妖怪附体了。所以……我们不应该再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为什么？”夏侯霸道。
周秀春回答：“如果你是一条蜈蚣，你还会有兴趣和女人嘿咻吗？”
“哦……”夏侯霸恍然大悟，“怪不得等了半天他都没出来，我还以为这老头是肾亏了，干不动了呢！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秀春很干脆地只说一个字：“走。”
“走？”夏侯霸不干了，拉住周秀春道，“这份情报可是花了我三个月的俸禄，说走就走，这钱可就打水漂了啊！”
周秀春拿出一颗龙虎丹放在夏侯霸手里，道：“你明天去怡红院推销一下这种药，市场效果好的话，我保证你三天之内赚回来。”
夏侯霸看都不看，直接把药扔掉，道：“周兄，你怎么还是这么执着？我跟你说过，春药在京城里没有市场，京城里起码有几十个老字号的品牌，这东西卖不出去的！”
周秀春不爽了，把手里的公鸡一扔，争辩道：“都没用过，怎么能分出好坏呢？我这个药，原料天然，做工精湛，不但见效快，而且没有副作用，一颗顶别人的七颗，干完之后，腰不酸腿不疼，第二天照常上班，上晚班后再吃一颗，还能接着干一宿。这么好的药，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你试过？”
“废话！”周秀春愤怒道，“你也不去长清县问问，我周秀春为什么会被称为神医，长清县王县令的早泄就是我治好的！”
“喔喔喔――！”
一声高亢、响亮而绵长的鸡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周秀春和夏侯霸抬头望去，见到那只站在假山上，极度兴奋的公鸡，顿时脸色惨白。
夏侯霸怒道：“你不是捆住它的嘴了吗？”
周秀春不爽道：“卧槽，对待动物要有爱心，我只是捆得稍微松了一点，谁知道它居然会这么不听话，自己挣脱出来啊。”
夏侯霸又奇怪道：“不对啊，明明是三更半夜，这只鸡怎么会这么兴奋？”
“我知道！”周秀春激动道，“一定是它刚刚吃掉了你扔的那颗龙虎丹！夏侯兄，你看我的药厉害吧，连畜生吃了都受不了，何况是理性的人类？”
“啊――！老爷变成妖怪了！”尖叫声突然从内院传出。
周秀春和夏侯霸对视一眼，再没闲工夫扯淡了，双双从隐身的假山后跳出来，直奔声源而去。
内院里一片灯火，周秀春和夏侯霸刚一进去，就见到一只成年尼罗鳄那么大的蜈蚣，在一干家丁的围堵下左闪右躲，显得很是紧张。
“麻辣隔壁的，叫你们平时一定要好好打扫卫生，现在蜈蚣养得跟鳄鱼一样大，肉又不能吃，浪费可耻你们知道吗？”周秀春语无伦次着掏出一张符纸，万分激动道，“让老子灭了它，般若波罗%……”
“不行！”夏侯霸急忙拦住周秀春，大喊道，“我们让它走！”
领头举着火把的管家这时候已经没多余的内存来思考周秀春和夏侯霸这两个生面孔是怎么进来的，自己都害怕得半死的他，慌张地问道：“两位捕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夏侯霸道：“把通向外面的门都打开，让它自己爬出去，你们都走，全都让路！”
“让！让！全都让开！”
老管家大喊着，家丁们立马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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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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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蜈蚣显然还保留了作为一只虫子的本能，人群一散开，它就溜着墙根飞速地爬行起来。
周秀春跟在夏侯霸身后跑，边跑边抱怨：“夏侯兄，你这是放虎归山，万一它一会儿找来更大只的，我就不一定能搞定了。”
夏侯霸嘴角挂着冷笑，镇定道：“我就是要看它跑到哪里去！”
周秀春问：“那到时候你准备怎么搞定？”
夏侯霸道：“你看这只小蜈蚣精，除了跑路什么本事都没有，想必比它再大一号的，顶多也就只会咬人而已，以我们俩的身手，怎么可能被咬到？”
“卧槽，这么大一只玩意儿，你居然管它叫小蜈蚣精？”
夏侯霸道：“你不同意，可以叫中蜈蚣精嘛！”
“那你说的再大一号的那只呢？”
“大蜈蚣精。”
“比大蜈蚣精更大的那种呢？”
“特大！”
“……”周秀春突然沉默下来。
夏侯霸奇怪地问道：“周兄，你怎么了？”
周秀春摇摇头，满脸唏嘘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在我家乡那边，一种名叫星巴克的饮料……”
两个人跟随着慌不择路的蜈蚣跑出尚书府大院，大院大门外的路上，一片明火执仗，火光延绵出几里地，差不多照亮了整条街。
礼部尚书的邻居，自然就是朝廷里的其他尚书、将军之类的人物，刚才郑大人家里那么闹腾，这些牛逼的邻居们，当然不可能不做出反应。
大蜈蚣刚一亮相，街面上就是一片哗然。
周秀春一看人这么多，胆子顿时就肥了，掏出身上的六扇门令牌，随手晃悠两下，大喝道：“大内密探零零七奉旨查办妖怪吃人案，尔等全都让开，这只大蜈蚣是我的线人！”
不知所以的人群连忙让开一条路，蜈蚣一看有出路了，脑袋晃悠两下，找准方向后又接着猛跑。
“追！”周秀春拉起夏侯霸就跑。
夏侯霸一脸震惊道：“周兄，原来你是皇上的心腹！”
周秀春随口道：“心腹个毛线啊，我晃点他们的！”
“什么？”夏侯霸惊声道，“周兄，编造这种谣言，可是要被单位开除的！”
周秀春转过脸，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夏侯霸道：“妈的，现在这条街有几千个目击证人看到我们深更半夜冲进皇城，难道我不造谣，就不会被开除吗？”
夏侯霸立马脸色一正，凛然道：“事到如今，只有破了此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夏侯兄……”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后面的火光越来越亮了？”
夏侯霸转过头，和跑在最前面的不知是哪家的家将对视一眼，那家将仿佛是受到了鼓舞，举起火把大喊道：“杀光吃人的妖怪！”
后面一大群上千号人跟着大喊：“杀光吃人的妖怪――！”
“誓死保卫皇上！”
“誓死保卫皇上――！”
“我爱北京！”
“我爱北京――！”
喊声震天，吓得那蜈蚣跑得越发神速，那么大的身子，居然半飘起来。
中途莫名其妙加入这个游行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皇城。
连御林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所有人跟在周秀春和夏侯霸身后，绕着皇城跑了半圈后，最终在国师府前停了下来。
周秀春回头随意地瞥了一眼，小声对夏侯霸道：“差不多跟来一个团的人，要不我们直接指挥他们把这幢屋子烧了得了。”
夏侯霸看着大门上“国师府”三个烫金大字，满头冷汗，脸色苍白道：“这妖怪太阴险了，居然躲在慈航普度大师的府里！”
妈逼，你的智商也被悄悄和默默吃了吧？
周秀春心里暗骂，说道：“夏侯兄，难道你就没想过，其实慈航普度大师就是妖怪的头子吗？”
“这怎么可能？”夏侯霸不信道，“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皇上虽然秀逗，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册封一个妖怪当护国法丈啊！”
周秀春道：“莫非你认为，刚才那只大蜈蚣是慈航普度养的宠物？”
“何人敢在护国法丈宅院外喧哗？”
大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身穿僧袍，不辨男女的中年人。它看了一眼周秀春和夏侯霸，又扫视了一下跟在他俩身后的上千号人，大声道：“尔等深夜到此，所为何事？法丈大人已经休息了，你们要听大师的教诲，可以明日再来！”
夏侯霸先入为主，已经被“护国法丈”这个名号吓傻，不敢随便答话。
周秀春却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如果今天不把这件事情搞定，即便慈航普度那只不亲自出手对付自己，只要跟那二货皇帝说几句坏话，也足够让自己喝两桶的。
箭在弦上，周秀春硬着头皮，大声回应道：“不行，这件事情，今天就要有个交代！”
那护法问道：“为何这么执着？”
“这他妈不是执着，这是原则！”周秀春大喊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今日毕！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够了！你给我闭嘴！”护法一声怒喝，“你们敢打扰法丈清修，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周秀春道：“我们不是来找法丈大人的，我们是来找妖怪的！刚才有一只鳄鱼那么大的蜈蚣跑进了院子，我身后这上千人都看到了，大家说是不是？”
围观团终于派上了用处，大声回答道：“是――！”
周秀春索性不再理会那个护法，转过身对那一大群凑热闹的不明真相的群众道：“同志们，现在，妖怪跑进了法丈大人家的院子里。法丈大人，乃是我朝栋梁，如果被妖怪伤到，将会是国家和人民的巨大损失。我们作为皇上的臣子，作为这个国家的公仆，在亲眼目睹妖怪跑进这间屋子后，还能袖手旁观吗？”
“不能――！”
“那么大声告诉说出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现场一阵沉默。
周秀春赶紧抽出跨刀，高举起来，大喊道：“杀妖怪，报国家！”
上千人有了主心骨，立马跟着大喊道：“杀妖怪，报国家！”
“刀在手，跟我走！”
“刀在手，跟我走――！”
“弟兄们，跟我一起冲进去，保护法丈大人！”
“冲啊――！”
周秀春一脚踹飞那个护法，第一个冲进了院子。
上千号人蜂拥而上。
周秀春心中忍不住呐喊：历史的巨轮，已经滚动起来，任何反动派在人民战争的大潮前，全都是战斗力不到5的渣渣！
继而他前脚刚踏进院子，院子的大门就突然砰的一下自动关上。
晚风吹拂，周秀春独自一人站在一片蓝幽幽的院子里，浑身发凉。
忽然眼前又闪过一道金光。
抬头一看，只见脑袋正上方，飘着一尊如来塑像。
“南无极乐世界，西方如来在此，尔等还不跪下认罪？”
庄严的声音，传入门外每一个人的耳中。
原本来杀气腾腾的上千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周秀春嘴角抽抽两下，颤抖着吸一口气，内心泪流满面道：你麻辣隔壁，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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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索命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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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外的火光渐渐散去，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虫子，全都从暗处爬出来。看着原本平整的小院地面下，一拱一拱地钻出许多只尺寸惊人的蜈蚣，冷汗止不住地从周秀春全身每一个毛孔渗出来。
周秀春仿佛觉得自己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似的，整个胃部隐隐泛着绞痛，满脑子里除了《异形》，再也联想不到别的东西。
好在大大小小的蜈蚣，似乎是对他有些忌惮，远远地围成一个圈，并没有贸贸然向发起攻击。
也不知在黑暗中对峙了多久，头顶上方的金光，渐渐减弱下来。
周秀春呼吸急促地抬头一看，没见到蜈蚣精的真身，不远处却传来了夏侯霸的声音。
“周兄，赶快跑啊！”
周秀春转头望去，见到趴在墙沿上的夏侯霸，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飞身过去。
只是刚刚跃起，周秀春就遇上了麻烦。
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搭住周秀春的肩膀，硬是把他按了下来。
借着月光，周秀春看到了一张说不出诡异的慈祥的面孔。
“这位六扇门的捕头，当真是好本事，竟能吓得本座的宠物不敢上前。”慈航普度笑眯眯地看着周秀春，仿佛半点没有要弄死他的意思。
周秀春勉强地挤出一个笑，道：“大师过奖了。”
“不知施主你来本座的别院，是何目的啊？”
周秀春舔了舔干裂的舌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大师，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半个钟头前我和夏侯兄，也就是趴在墙上那位，吃过宵夜之后，想找个地方乐一乐，我们听说礼部尚书郑大人家最近弄了一个名叫百家乐的游戏，十分好奇，就想去消遣一下。由于郑大人位高权重，我俩身为底层公务员，空着手去拜访会显得很失礼，所以路过集市的时候，我就顺手买了一只公鸡。”
慈航普度听到“公鸡”两个字，不由得眉脚一跳，神情不悦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在郑大人家里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蜈蚣，长得和鳄鱼一样健壮。我周秀春自问这辈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蜈蚣，可像那只蜈蚣那样英俊潇洒有气质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我和夏侯兄毅然决定放弃百家乐，想逗那只小蜈蚣玩玩，结果却不小心让那只小蜈蚣受到了惊吓。眼见小蜈蚣逃出尚书府，我生怕它在路上出意外，就一路护送，没想到……哈哈，原来那小蜈蚣是大师您的宠物。现在我终于明白，那只小蜈蚣为什么如此气质不凡了！”
“哈哈哈……”慈航普度仰头笑了三声，拍拍周秀春的肩膀道，“故事编得好啊！”
周秀春笑得像哭似的，回答道：“大师过奖了。”
慈航普度突然板起脸，严肃道：“施主，你可知道，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的人，死后是要入拔舌地狱的？”
周秀春一脸虔诚道：“第一次听说。”
“欺骗，是一种罪孽。”慈航普度盯着周秀春的双眼，沉声道，“就让本座，来为你洗去这些罪孽吧！”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索命的梵音，仿若来自天边，又似乎来自心底。
周秀春突然间内息翻腾，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愧疚。
过往做过的种种坏事飞速地在脑海中闪过，一时间脑袋就仿佛要炸开一般难受。
“啊――！”周秀春一声大叫，单膝跪下来，抱住慈航普度的大腿，声泪俱下，“大师，我有罪！我认罪！我五岁那年故意在墙上凿出一个小洞，偷看隔壁的小姐姐洗澡；七岁那年，我偷了我家对面那个哥哥的玩具，扔进了粪坑里；上小学第一天，我抓了十八条毛毛虫放在十九个同学的桌子里，多出来的那条，是被我切成两段的。还有二年级的时候，我骗同学说放假半个月，害他被他爸打断了腿，三年级的时候我把强力胶涂在学校的双杠上……”
“啊――！我有罪！我有罪！我……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墙头上，夏侯霸拔出刀捅进自己的肚子，一滩鲜血溅落下来，洒在周秀春的脸上。
周秀春一个激灵，猛然从幻术中摆脱出来。
转头看见十只大蜈蚣正朝夏侯霸爬去，他急忙伸手一擦脸上的血，在手心画出一个太极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慈航普度反应不及，被奔雷咒击飞出去。
周秀春习惯性先往嘴里扔一颗大力丸，随手在地上抓起一大把聚魂草，收入戒指中，脚一踏地，飞身而起，赶在一只大蜈蚣啃到夏侯霸之前，抓起重伤昏迷的夏侯霸越出院墙，随手再往院子里扔进十几张黄纸，大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院子里火光一片，顿时响起妖怪们凄惨的叫声。
慈航普度跳到墙头，见周秀春已经跑出几百米远，怒声道：“有种你别跑！”
周秀春头也不回，大吼道：“有种你别追――！”
……
……
狂奔半个小时，翻出皇城的城墙后，周秀春恍如隔世地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有机会拿出金创药和回春丹，塞进夏侯霸嘴里。
夏侯霸幽幽苏醒过来，看看周秀春，摸摸自己的身体，脑子似乎还有点不清醒，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秀春也不瞒他，面色凝重道：“护国法丈是妖怪，刚才你差点死了。”
夏侯霸眼珠子瞪得老大，道：“此话当真？”
周秀春点点头。
“周兄。”夏侯霸沉声道，“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秀春还在想刚才命悬一线的画面，随口道：“什么怎么办？”
夏侯霸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护国法丈就是妖怪，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是护国法丈，而我们又没有办法弄死他。等到明天早上，只要他在早朝上参我们一本，你我可就没地方呆了。”
“对啊！”周秀春这才反应过来，又反问夏侯霸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看只有跑了。”夏侯霸深深地皱起眉头，眉宇间充满了暴戾，“我知道北方有一处山寨，寨主功力很高，而且他很欣赏我，不如我们就此去入伙吧！”
“不行！”周秀春道，“我不能走远！”
“为什么？”
“因为……”周秀春遥望着远方，轻声回答，“我要等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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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大内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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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三更半夜回到六扇门，因为害怕那只该死的蜈蚣精前来追杀，内心忐忑得几乎整宿没合眼，一直熬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在不知不觉中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周秀春猛地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吓醒过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地就拔出放在手边的砍刀，慌慌张张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冲进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听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周大人，快开门啊！皇上口谕，宣你入宫进见！”
周秀春透过门缝，看见一个没喉结的太监，微微松了口气，随手打开了房门。
前来宣旨的太监见到周秀春，笑眯眯道：“周大人，这都过了午时了，您真是比皇上还能睡啊。”
周秀春奇怪道：“这位公公……”
“小姓王。”
“王公公，敢问皇上为何要找卑职入宫？”
“周大人，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路上说。”
周秀春的脑子尚处于半开机状态，脑部主管阴谋论和被害妄想症的区域尚未启动，丝毫没想起鸿门宴之类的玩意儿，当即不疑有他，跟着王太监出了院子。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早车内小宫女的服侍下草草洗了把脸，周秀春就听王太监说起今天早上朝会的事情来。
“皇上召见大人，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王太监道，“昨晚周大人你弄出的动静太大，搞得满朝文武都没睡好。今天早朝的时候，大家都非常不高兴，向皇上告状说大内密探零零七破坏社会和谐，要求皇上重办。后来护国法丈出面为大人你说情，那些大臣们才消停下来。”
“护国法丈？”周秀春脸色一变。
王太监笑道：“周大人不必紧张，虽说您昨天冲撞了法丈大人，但是法丈大人他慈悲为怀，不仅当众为大人您辩护，甚至还谏言皇上，要提拔你顶替蔡胜祥，担任锦衣卫指挥使。”
周秀春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死老妖怪，不但不搞老子，居然还让皇帝给老子升官，这算什么逻辑？
王太监接着道：“当时反对的朝廷大员很多，皇上就没有同意。不过下了朝之后，法丈大人又找到皇上，说你昨晚和他打了一架，还打成了平手。皇上听完后，相当兴奋，这才让奴婢我出宫来找您。”
周秀春这时候倒是不官迷了，他紧张地问道：“法丈大人，现在在宫里吗？”
王太监回答道：“法丈大人今天早朝的时候，说要代皇上到巡游四方，祈求福祉。因为是难得公费旅游的机会，朝廷里那些平日挂着虚职不干事的大人们，几乎全都报名参加了，足足有一百多人呢。要不是奴婢我还没到退休年龄，不能离开岗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真是可惜啊……”
大蜈蚣精出京城了？
这么说来，老子安全了？！
听到这种天大的好消息，周秀春不由得喜上眉梢，拍着王太监的肩膀道：“王公公，你没跟去是对的，我听说法丈大人手下那些人都特别喜欢吃人的内脏，你要是跟过去，说不定就变零食了。”
“呵呵呵……”王太监尖声笑了笑，并无半点生气的样子，“周大人，您可不要乱说，法丈大人身边全都是得道高僧，怎么会吃人肉呢？不过话说回来，皇上最喜欢听这种又刺激又血腥暴力的故事，待会儿您要是有机会，可以找皇上说说，弄不好，皇上还会多给大人您升几级呢！”
“好，好！有机会一定说说！”
宫内出来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穿过皇城，驶过宫城护城河前的大桥，下了马车，王太监带着周秀春在皇宫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了皇宫的御花园内。
御花园并没有周秀春想象中的那么大，不过布景倒是很有江南园林的味道。
远远的，周秀春就见到坐在湖心亭中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死胖子，王太监匆匆跑过去在死胖子耳边嘀咕几句后，那胖子忽然大声喊道：“那谁，你给朕滚过来！”
周秀春二话不说，一路前空翻，翻滚到大胖子跟前。
抬眼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这浑身上下都圆滚滚的皇帝，见到皇帝身后站着一个模样阴森森身穿玄色便服的男子，心里略微闪过一丝好奇，然后便非常自觉地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道：“卑职周秀春拜见皇上，祝皇上牙好胃好身体好！”
胖子目瞪口呆半天，回过神来道：“爱卿，朕说让你滚，只是想表达内心愤怒的情绪，你大可不必真的滚过来的。”
周秀春铿锵有力道：“君要臣滚，臣不能不滚！卑职我虽然读书少，听不出皇上话中的弦外之音，但是卑职有作为臣子的自觉，身为国家的武装力量，卑职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是皇上做出的指示，卑职一定要一丝不苟地照做！”
“好！”胖子一拍椅子的扶手，将周秀春扶起来，上下打量道，“忠臣啊……”
“卑职愧不敢当！”
“爱卿，你可知朕为什么找你来？”
“卑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皇上想要卑职去做些什么？”
皇帝的眼眶润湿了。
王太监在一旁哽咽道：“皇上，您听听，周大人他……他简直是奴婢入宫以来，见到过的对皇上最衷心的大臣了。如果没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动听的话？”
“说的没错啊……”胖子重重地在周秀春肩头一捏，大声道，“从今天起，见到朕要自称微臣！”
“啊？”周秀春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道，“皇上此话何意？”
胖子在周秀春肩上拍了拍，沉声道：“原本今天早朝的时候，慈航普度大师推荐你当新的锦衣卫指挥使，但是反对的朝臣太多，朕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听你刚才一番话，朕却看出来，你确实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再加上你一身本领不输慈航普度大师，朕就绝不能埋没了你这个人才。朕决定，要封你一个比锦衣卫指挥使还大的官，而且……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周秀春道：“还有这种官？”
胖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道：“当然，朕今日受到你的启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从今天起，你的身份就是大内密探零零七，普天之下，只有朕知道你的身份！”
边上几百个宫女和太监默然不语。
周秀春想都不想，立马大声表忠心：“微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胖子道：“皇上，请收下微臣的一点小小心意。”
胖子笑道：“朕富有四海，哪里需要你们臣子的东西，好东西，就自己收起来吧。”
“不！”周秀春态度很坚决道，“皇上，升官后要给领导送礼是微臣家乡的风俗，请皇上一定要收下！”
胖子犹豫着接过瓶子，看了看，转交给边上的王太监，问周秀春道：“零零七，这是何物？”
“这是微臣自己炼的药，名曰龙虎丹。”周秀春神采奕奕道，“只要吃一颗，就能在床上焕发出如龙似虎的战斗力，而且吃多了也完全没有副作用，就算连续吃一个月，依然能保证服药者身体健康，精神抖擞！”
胖子双眼中冒出精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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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品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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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满脸激动，周秀春情不自禁问道：“皇上，你以前没用过这个？”
“放肆！”皇帝不急，王太监先急了，呵斥道，“皇上怎么可能没用过？”
周秀春又改口问：“既然皇上用过，为何还这么兴奋？”
“放肆！”这回胖子急了，“朕怎么可能用过？”
见两个人一个眼神闪烁，一个满脸心虚，周秀春琢磨了片刻后，突然想通了。
从社会属性来讲，胖子身为皇帝，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不行，可是从自然属性来讲，胖子身为一个男人，老婆又多，没点辅助工具，又根本搞不定。在这两者起冲突的时候，胖子舍弃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先天事实，最终选择了皇帝这个社会身份，其结果就是，大臣们全都以为皇帝是磕春药长大的，而急需春药帮忙的皇帝，却从来都没有过用春药。
这个胖子，到底在床上屈辱了多久？
周秀春看着胖子悲愤的样子，千言万语，汇作一声唏嘘：“皇上，您辛苦了……”
“爱卿，别说了。”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既然封你做了大内密探，朕就要交给你一点任务。”
“皇上请说。”
胖子道：“今天早朝，礼部尚书郑韶春没来。这个郑韶春，平时最喜欢在上朝的时候拍朕的马屁，而且拍得很好，所以突然没了他，朕觉得非常不习惯。于是朕就问朝堂上的大臣郑韶春去哪儿了，结果有人告诉朕，说老郑他被妖怪吃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周秀春奇怪道：“好笑吗？”
胖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问道：“不好笑吗？”
周秀春想了想，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嗯，爱卿果然忠心耿耿，连情绪都和朕这么同步。”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朕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有道明君，政治清明，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朗朗乾坤，又有朕这样的伟人坐镇，京师重地，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出没，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周秀春认真道：“皇上说得对！”
胖子道：“那个胆敢说京城有妖怪的白痴，已经被朕关进了天牢，大后天和蔡胜祥一起问斩。而你……”胖子一指周秀春，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道，“朕要你去给朕查清楚，郑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秀春又想了想，问道：“皇上希望郑大人是怎么死的？”
胖子来回踱了两步，道：“朕希望郑大人的死法，体面而不失有趣，伟大而不失人情。”
周秀春点了点头，问：“皇上以为，马上中风怎么样？”
胖子双手一拍，道：“可以。”
“那微臣这就去京城最大的青楼给郑大人的死因找证据。”
“且慢。”胖子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道，“来人啊，把零零七的制服拿来。”
不远处马上匆匆跑来一个小太监，把衣服递了上来。
周秀春接过衣服，举起来一看，看着衣服胸口斗大的“大内密探”四个字，凝重道：“皇上，当密探当得这么嚣张，影响不好吧？”
“错！”胖子一脸认真道，“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穿这件衣服上街，才会给别人云里雾里的感觉，别人无法确认你的身份，这才能提供你最好的伪装。朕就是要让早上那群反对给你封官的大臣们看看，朕就给你封官了，等他们明天早上再问起来，朕就死不承认，零零七，你现在是不是特别佩服朕的智慧？”
周秀春披上衣服，朗声道：“皇上的智慧与日月同光，如果谁敢有所怀疑，皇上可以下旨干掉他，抄他的家，没收他所有的个人财产，微臣愿意为皇上效劳！”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胖子拍拍周秀春的肩膀，勉励道，“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的。”然后从王太监手里把龙虎丹拿出来，塞进怀进。
周秀春看着胖子的背影，忽然响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喊道：“皇上，我现在到底是几品官啊？”
胖子头也不回道：“随便吧，你想几品就几品。”
“那一品行不行啊？”
“行啊！”
胖子话音刚落，周秀春陡然觉得全身上下多出了一股极为牛逼的力量，那感觉，就仿佛能把小倩那种档次的小鬼活活吓死似的。
马萨嘎……这就是传说中的霸王色霸气？啊……不对，妈的，这是牛逼轰轰的煞气啊！怪不得蔡胜祥那么猛，原来他的外挂等级要比别人高那么多！果然一品就是一品，根本不是六扇门那种七品芝麻官所带来的煞气光环能相提并论的。
就在周秀春沉浸于自己已然天下无敌的喜悦中不可自拔时，王太监忽然探过头来，满脸挂着谄媚的微笑，轻声唤道：“周大人。”
周秀春被打断了意淫的节奏，暂时收回情绪，问道：“王公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王太监小声道：“不知周大人，还有没有那种……龙虎丹？”
周秀春一惊，问道：“王公公，你想干嘛？”
“老奴……也想试试，说不定能回光返照呢……”
周秀春竖起一个大拇指：“王公公……身残志坚啊！”
夕阳西下的时候，周秀春穿着大内密探的制服，昂首挺胸出了宫门。出于美观的考虑，他还问内务府多要了一顶帽子，帽子上贴了忠君爱国四个大字，造型相当拉风。
一路回头率极高地走出皇城，抬眼就见到站在大门外满脸焦急的夏侯霸。
夏侯霸看到周秀春后，先是一阵发现，旋即匆匆跑上来道：“周兄，皇上虐待你，你怎么不反抗呢？”
“放肆！”周秀春官威十足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你有没有当过奴才？”
夏侯霸摇摇头：“周兄，我朝除了太监外，没有奴才。”
“是吗？”
“是啊。”
“那就当我刚才没说那句。”周秀春搭住夏侯霸的肩，语重心长道，“夏侯兄，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不过你可不要有心理落差，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等明天我抄了关在山的家，就向皇上推荐你当六扇门总捕头。”
夏侯霸欣喜道：“真的？”
周秀春道：“废话，我周秀春做人最讲诚信，这辈子就没学会过撒谎。对了，你干嘛在这里等我？”
夏侯霸道：“有人找我给你传个话。”
“什么？”
“蔡胜祥在牢里说，京城不日将有大劫难，希望你去见他一面。”
周秀春道：“神经病，一个后天就要被斩首的人，在牢里还能有什么情报？”
夏侯霸道：“蔡胜祥说了，如果你不去见他，他就越狱。”
周秀春惊声：“我靠，这老小子不把天牢的警卫系统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我？”
夏侯霸道：“他还说他不仅要越狱，等越狱出来，还要满世界跟别人说你到处招摇撞骗，冒充峨眉山的弟子，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
周秀春正色道：“夏侯兄，我看蔡大人乃是朝廷栋梁，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事不宜迟，我决定现在就代表朝廷去慰问他，顺便改善一下他在牢里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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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京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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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多，人口占全国的四成左右，连带着，监狱的数量也是其他二三线城市的好几倍，再加上直属中书省管辖的机构多，光是天牢，就有四处。锦衣卫、六扇门、刑部和大理寺分别有一座。蔡胜祥因为身份特殊，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大理寺的天牢算不上最严密的，不过因为边上就是拱卫京城的前锋大营，所以一般人想要越狱，难度也绝对不小。
蔡胜祥显然不能算在一般人之列，光论他身处死牢，却还能消息灵通，甚至可以托夏侯霸来威胁自己这点来看，周秀春就觉得这货根本就是在牢里装逼――等到后天行刑的时候，他肯定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跑路的。
周秀春连晚饭都没吃，就在夏侯霸的陪同下，风风火火来到大理寺的天牢。
照理说大理寺天牢天黑之后不准外人探视，不过周秀春这身新衣服实在可怕，那可是一品武将才能穿的蟒袍。大理寺的守卫们每天迎来送往，伺候的都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官儿，一见到这身行头出场的周秀春，也不管眼生还是眼熟，站岗的小兵立马就去跟典狱长做了会报。
不消片刻，典狱长就片颠屁颠跑出来，恭恭敬敬地把周秀春迎了进去。
不过夏侯霸就比较郁闷，被周秀春故意留在了外面。
天牢的通道，一如周秀春想象中的那样幽深而曲折。昏暗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腥臊味，叫人忍不住皱眉。快步疾行十几分钟，拐了四五个弯，下了两次楼梯，周秀春的脚步，最终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下。
门上只留有几条小缝，周秀春还没朝里头看一眼，门内响起了蔡胜祥那似乎千年不变的淡漠的声音。只是他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埋怨：“是不是我不叫你来，你就不来了？”
周秀春给典狱长使了个眼色，典狱长立马给周秀春打开门，又忍不住小声道：“大人，您快些说，不然上头来查，我担待不起。”
典狱长说完就要走，却被周秀春拉住。
“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周秀春指了指里头，道：“叫人送一桌酒席来。”
“啊？”典狱长满脸为难道，“大人，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周秀春指了指自己胸前大内密探四个字，大声道，“本官身为皇上钦点的一品大员，连晚上都没吃就来你们这里调查案情，你身为东道主，见到本官就应该像见到皇上一样客气，你说，如果皇上到这里跟你说他没吃晚饭，你应该怎么做？”
“卑职一定会……”
“没错！”周秀春摘下帽子，又指着上头忠君爱国四个字道，“你身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公务员，这时候就理应给我弄一桌酒席来。”
“大人……”
“行了，别折腾了！”蔡胜祥不温不火地打断了周秀春的话，“你用不着讨好我，我叫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典狱长，你先走吧，这里用不着你。”
典狱长又迟疑道：“那这门……”
蔡胜祥淡淡道：“一会儿等周大人离开，我会自己关门的。”
典狱长如获大赦，连忙离开。
“唉……其实我真的没吃晚饭啊……”周秀春推开虚掩的牢门，走进了房里。
蔡胜祥抬头看了周秀春一眼，微微一笑，道：“哟，爬得挺快，都干了什么了？”
周秀春拍拍衣服，显摆道：“一瓶春药换来的，我厉害吧？”
蔡胜祥拉下脸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诶，大侠，话可别这么说啊，升官发财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我只不过是找了一条捷径，走得比一般人快罢了，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了，我炼的龙虎丹，不但效果好，而且吃了没副作用，连王公公都找我要了一瓶。”
蔡胜祥道：“王直？”
“王公公名字叫王直吗？”周秀春轻轻摇了摇头，说，“一个太监，名字居然叫做直，真是悲剧啊……对了，大侠，你找我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蔡胜祥沉默了几秒钟，一开口，就石破天惊。
“不出一个月，京城恐怕将要变成人间炼狱，或许皇上也会死掉，你做好心理准备。”
“开什么国际玩笑！？”周秀春惊声叫道，“老蔡，你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跟你说，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超过五百个人转发，我保证你坐牢坐到下辈子！”
“你不信我？”蔡胜祥眯起眼，看着周秀春道，“难道你就没觉得，这些年来，中原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了吗？”
卧槽，本大爷穿越过来才不到100天，我能知道个毛线啊！
周秀春心里暗想着，脸上却不得不配合着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像……是有点。”
蔡胜祥道：“其实慈航普度刚来京城，我就看出来它是妖怪了。”
周秀春奇怪道：“那你怎么不当时就干掉它？还是你干不过它？”
“干掉它一个，解决不了问题。”蔡胜祥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三年之前，不管是妖怪还是恶鬼，都是进不了京城的。”
“是吗？”周秀春一怔，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京城人气旺，又有皇家的龙气保护吧。”蔡胜祥淡淡说道，“但是三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慈航普度的时候，我就知道京城已经失去了某种保护。”
周秀春点了点头。
蔡胜祥突然问道：“你见皇上的时候，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鬼灵了吗？”
“鬼灵是什么？”周秀春问道。
蔡胜祥笑了笑，说：“就你这样，能装峨眉弟子到现在还没被别人拆穿，真算是不容易了。”
周秀春道：“因为我手艺好，你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没有生活技能的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蔡胜祥无视周秀春无聊的炫耀，自顾自道：“相传每一个帝王，身后都有十鬼护体，也就是十只鬼灵。鬼灵，就是人死之后通过修炼，达到居于鬼仙和灵鬼之间的状态。这些鬼灵大多道行极高，不过也分作三六九等，最弱的鬼灵，身穿白衣，强一点的，穿黄衣，最厉害的，穿黑衣。黑衣鬼灵，再进一步，就能修炼成鬼仙。”
周秀春想起燕赤霞跟自己说的神仙体系，不禁问道：“鬼仙也算仙人的一种吧？”
“天地人神鬼，鬼仙虽然位列最末，不过也是仙人。”蔡胜祥解释道，“原本皇上身边，有五只鬼灵护体。”
“慢着，你不是说十鬼护体吗？”
蔡胜祥摇头道：“国运衰微，鬼灵自然就不喜欢来了，能有五只就算不错了。这三年来，皇上身边的鬼灵，一只接着一只离开，它们显然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上次我入宫面圣的时候，最后的那只鬼灵跟我，它很快也要离开了。”
周秀春问道：“因为皇上不给它发奖金吗？”
蔡胜祥阴恻恻地看了周秀春一眼，沉声道：“皇上身边的鬼灵一旦全都离开，那么皇上就相当于失去了保护，光凭皇族的龙气，是吓不退那些妖怪的。我猜慈航普度这次外出回来之后，修为肯定将再提升一个档次，到时候遇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皇上，一定会连骨头带皮全都吞下去。”
周秀春想了想，对蔡胜祥道：“大侠，你相信我，那只死蜈蚣它肯定回不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正打算去追杀它。”
蔡胜祥淡淡一笑，道：“你倒是胆子肥了不少啊。”
“大侠，其实我只是向来低调而已。”周秀春掏掏耳朵，放松下来道，“如果就这点事，你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一只千年蜈蚣精而已，要弄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蔡胜祥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我就不用躲在这里修炼了。”
周秀春疑惑道：“没这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京城四周的妖气，一年比一年强烈，如果我没有猜错，慈航普度只是妖怪们突破京城天道防御的前哨，不管它死不死，现在京城的天道防御已经破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几十只甚至几百只那样的千年老妖攻入京师，到时候群妖汇聚紫禁城，你我即便能杀得了一个，能杀得掉一百个吗？”
“群妖汇聚紫禁城？”周秀春倒吸一口冷气，“大侠，我再次郑重警告你，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啊！”
“证据……我确实没有。”蔡胜祥淡淡道，“不过信不信随你。”
周秀春道：“我选择不信。”
蔡胜祥道：“那你就留下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联手保护皇上。”
周秀春弱弱地改口道：“那如果……我选择相信呢？”
“相信？”蔡胜祥嘴角一咧，“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猜以你的作风，这时候应该脚底抹油连夜逃跑才对吧？”
“我可以逃跑吗？”
“当然可以。”
“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蔡胜祥道，“如果皇上身边最后一只鬼灵走了，到时候我好歹还可以帮皇上抵挡一阵。”
周秀春安静了一会儿，问道：“你劫法场之前，其实就已经联系过昆仑山了吧？”
蔡胜祥点了点头。
周秀春皱起眉头，道：“这么说，你是确信这一幕一定会发生了？”
“不错。”蔡胜祥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决定要与京城共存亡。”
周秀春沉默下来，安静了许久后，沉声问道：“如果有人能恢复京城的天道防御，这件事能否避免？”
蔡胜祥思考了很长的几分钟，才回答道：“可以，但是我现在连京城的天道防御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谁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恢复天道防御？”
周秀春犹豫着，轻声问道：“老蔡，你听说过诸葛卧龙吗？”
“你是说通天博学士诸葛卧龙？”蔡胜祥的眼中突然焕发出一抹光彩。
周秀春点了点头。
蔡胜祥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追问道：“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周秀春只问：“找他有用吗？”
蔡胜祥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天下或许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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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隐身术和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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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周秀春和宁采臣两个人都是话唠晚期，周秀春没有理由不知道宁采臣是金华县人。
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大蜈蚣精今天早上刚刚出京城，宁采臣现在九成九应该还在金华县的监狱里头吃牢饭。如果马上启程赶往金华县，或许还能赶上宁采臣越狱也说不定，至于诸葛卧龙，那就更逃不了。
周秀春于是迫不及待道：“大侠，我今晚就动身去找诸葛卧龙。”
“且慢。”
“干嘛？”
蔡胜祥道：“你的功力虽然高，但是招数太少，想来危急关头拼命有余而保命不足。我现在再教你一手保命的招数，算是助你一臂之力。”
蔡胜祥这话倒是说得不错。这几个月来的生活一直那么刺激，有时夜深人静，周秀春想姑娘想得睡不着，就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会突然心肌梗塞死掉。
周秀春轻抚胸口，点点头道：“老蔡，虽然我知道临时抱佛脚是修炼大忌，不过你不用怀疑我的能力，遥想当年，我最厉害的绝学就是考前突击，不管多难的科目，总是能擦着60分通过，江湖人送外号选择题小王子！”
蔡胜祥浑然不把周新春的习惯性抽风当作一回事，稳稳地按着自己的节奏，沉声道：“我要教你的这招，乃是我锦衣卫秘而不宣的绝学――隐身术。”
周秀春震惊道：“就是那个锦衣卫专门用来挖人隐私的神级绝学？”
“不错。”蔡胜祥平静道，“我们锦衣卫的隐身术，不但可以隐藏身形，功力高的人，甚至还可以隐藏气息。以你的功力，一旦学会隐身术，别说是人，就连一般的鬼都发现不了你。”
周秀春道：“鬼也分一般二般？”
蔡胜祥道：“活尸、恶鬼、妖怪，还有传说中的魔，这些东西，全都有三六九等。你日后如果有命活下来，可以找个懂行的人，慢慢再跟你说。”
“算了，我也懒得去知道了。”周秀春道，“光理论好又没用，关键还是得动手能力强，不然遇上情况却干不过，到时候你知道得越多，人家就越要说你只会装逼。大侠，你还是抓紧点，先说这个隐身术吧。”
蔡胜祥点点头表示同意，便开始讲解道：“隐身术的施法，不需要口诀，而是三个结印，子、戌、丑。”
蔡胜祥一边说，一边结印，三个印刚结完，便消失在了周秀春眼前。
周秀春兴奋道：“大侠，你靠这招进过几次女澡堂？”
“放屁！”蔡胜祥不快地回答着，身形也显现了出来，他板着脸望着周秀春道，“我蔡胜祥此生光明磊落，怎会做那蝇营狗苟的事情？”
周秀春选择性失忆，一脸认真道：“老蔡，一个真正正直的人，是用不着跟别人说自己做人有多么光明磊落的。我认识一个朋友叫岳不群，平时和你一样严以律己，遵纪守法，但是后来死得很惨，连小丁丁都被切了，总结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把名声看得太重要。”
“哼！”蔡胜祥不爽地冷哼一声，黑着脸道，“有这闲扯的功夫，你还不如先把这几个印结给我看看。”
结印对于周秀春来说，倒是真没什么难度，神龙天火咒那么复杂的九字大印他都能在几秒钟内结好，结这三个小印简直就跟玩似的，周秀春哦了一声，按照刚才蔡胜祥的动作，轻松结出“子戌丑”三个手印，身形随即消失。
蔡胜祥眼神闪过一丝欣赏，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隐身术这么简单？”周秀春一说话，身形就显现出来。
蔡胜祥提醒道：“你要记住，用了隐身术之后千万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将身形暴露出来。”
周秀春点点头。
“你既已学会，现在就可以走了。”蔡胜祥目光炯炯地看着周秀春，肃然道，“京城乃至天下的安危，现在就寄托在你身上，早去早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秀春敬重地向蔡胜祥一抱拳，神情同样严肃道：“多谢大侠传我偷窥神功，保重！”
……
……
夏侯霸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到周秀春从大门里出来，立马迎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周秀春摇摇头，示意在天牢门口说话不方便。
等走出好长一段路后，周秀春才开口道：“夏侯兄，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夏侯霸听周秀春说得郑重，凝声道：“周兄尽管吩咐就是。”
周秀春道：“你现在就去京城最好的裁缝店，帮我买一件披风。”
“什么？买披风？”夏侯霸一头雾水。
周秀春解释道：“眼下就要入冬，我现在又需要出一趟远门，多加一条披风，不容着凉。”
夏侯霸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要去哪里？”
“金华县。”周秀春道，“皇上命我查一件案子，线索就在金华县。”
“那京城的妖怪吃人案怎么办？”夏侯霸皱着眉头问道。
周秀春淡淡道：“妖僧都出京城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妖怪吃人案？”
夏侯霸着急道：“可它迟早还会回来的啊！”
周秀春突然停住脚步，问夏侯霸道：“你信不信我？”
夏侯霸蛋疼道：“周兄，次数多了，就不好玩了。”
周秀春摇摇头，道：“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先回答我，你信不信我？”
夏侯霸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点头道：“信。”
周秀春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峨嵋派弟子。”
“周兄，你不是说过，如果你是峨嵋派弟子，一定会天打雷劈的吗？”
“夏侯兄，借你的手一用。”
夏侯霸傻傻地伸出手来，被周秀春一把攥住，他惊声喊道：“周兄，你干嘛？”
周秀春拔出腰刀，在夏侯霸手上轻轻一划，夏侯霸手心顿时血流如注。
“周秀春，我干你大爷！”夏侯霸破口大骂。
周秀春赶紧沾点血，在自己的手心画一个太极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不远处的空地上，升起一团青烟
周秀春淡定地掏出一颗金创药，递给夏侯霸，说道：“天打雷劈了，我确实是峨嵋派的。”
夏侯霸铁青着脸把金创药服下去，等几秒后伤口愈合好，他才没好气地说道：“就算你是峨嵋派的弟子，那又怎么样呢？”
周秀春微微一笑，又递给夏侯霸一颗丹药，道：“这是峨嵋派秘传的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神药太一丹，你吃一颗试试。”
夏侯霸狐疑地接过来服下，不过片刻，他就露出了激动的神情，问道：“周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仿佛觉得自己的功力，一下子增加了好几成！”
周秀春拍拍夏侯霸的肩膀，说道：“我这一趟要顺路回峨眉山，多带一些太一丹回来。到时候给各个衙门里的高手分一分，分分钟就能多出几百个悟道境界的高手，你说，有那么多悟道境界的高手坐镇，我们还用得着怕一只蜈蚣？”
夏侯霸亢奋道：“周兄，不如你收我为徒吧！”
周秀春语重心长道：“夏侯兄，做人要有骨气啊。”
夏侯霸道：“你不收我也没关系，等你回来之后，多分一点这种药给我可好？”
周秀春不快道：“夏侯兄，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走狗，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跟我开口就好，不需要搞得这么生分！”
夏侯霸眼巴巴地问道：“周兄，一般来说，你是比较愿意栽培走狗，还是比较愿意栽培朋友？”
周秀春想了想，道：“应该会是走狗吧。”
夏侯霸：“汪！”
周秀春：“……”
夏侯霸不要脸的程度还缺了点，一阵沉默后，又忍不住要解释道：“周兄，你不知道提升境界有多么不易，我刚才是情不自禁啊……”
“理解。”周秀春点了点头，轻拍夏侯霸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周兄，你这是默认我成为你的走狗了？”
周秀春想了想，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吩咐道：“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那条披风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还有，披风后面，一定要有两个很大的字。”
“哪两个字？”
周秀春昂然大气道：“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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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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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关门还是那么准时。周秀春迫不得已，又当了一回飞贼，几个蹬踏跃上皇城高高的城墙，然后怀着悲壮的心情，再从上面跳下去。虽然明知道自己不会被摔死，但是这种几乎等同于跳楼自杀的做法，还是让他非常耿耿于怀。
试想如果突然又穿越回到现代，并且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失去功力，万一哪天脑残起来想跳楼玩玩，岂不就悲剧大发了？
本着这种居安思危的思维模式，周秀春向来反对有楼梯不走却非要高来高去。
只是这一回，却是身不由己。
跃下城墙，周秀春急速往慈航普度的大宅奔去。
如果蔡胜祥所说没错，而诸葛卧龙又不知道恢复京城天道防御的方法，那么慈航普度院子里的那些聚魂草，可能就是拯救京城最后的希望。
狂奔十几分钟，跑到老妖家门前，周秀春一个翻身越过院墙，落进院子里。
晚风轻拂，满院子的聚魂草随风摆动，发出阴森而美丽的湛蓝色的光。
周秀春仿佛是一个挨了十几年饿的非洲难民，突然闯进了中储粮的仓库，他双眼含着泪，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为了发泄情绪，他非常没出息地躺倒在地，翻滚起来。周秀春边滚边笑，边笑边滚，滚来滚去，滚去滚来，滚了十几圈后，屋内忽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周秀春顿时毛骨悚然，腾地一下站起来，警惕地看着远处漆黑的回廊。
半天后，屋内的鬼笑声停下，周秀春才喘了口气，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春哥，有点出息好不好？这里是正宗的鬼屋啊！”
自言自语着，周秀春不敢再瞎耽误功夫，连忙开始拔草。
越是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周秀春就越是害怕。这种害怕非但没有随着他修为的增加而减弱，反倒越发增强起来。天地人神鬼，光是仙人，就有这么多分类，至于实力，无法估计。但是反过来也可以想象，号称能与仙一较高下的魔，又会是怎样的凶猛。
周秀春自然是不会认为自己会点背到在京城里遇上一只魔的，不过这个世界除了魔之外，能干掉他的东西应该也不少。九元境界之上，必定还有境界，不然燕赤霞在达到悟道境界后，也不用再那么没日没夜地修炼。那蜈蚣精虽然厉害，但是最终还是被燕赤霞和知秋一叶联手干掉，周秀春胆子虽小，脑子却不秀逗，他心里清楚，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很可能只是这个大千世界中的小角色罢了。
还有，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老妖们，身边大多有可供驱使的恶鬼。皇帝身边的那只被蔡胜祥称为距离鬼仙只有一步之遥的黑衣鬼灵，到底是怎样的实力，为什么以它的实力，还要害怕即将到来的大劫，与这只鬼灵实力相当的恶鬼，又是什么样的鬼？
越是想得多，内心中的恐惧情绪，就越是强烈。
周秀春手脚并用，在院子里爬了一圈，头皮发麻的状态，连半秒钟都没缓解过。
憋着一口气，将戒指装满之后，周秀春瞥了一眼内院，赶紧转身逃离。
谁都不知道，这院子里除了那蜈蚣精豢养的恶鬼，还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
喘着大气，一路飞奔回到六扇门。
周秀春进了自己房间，哆嗦了好久，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戒指里的聚魂草，现在还不能马上就炼成太一丹。这么多原料，保准一下子就会把他的精神力抽得一点不剩，一会儿还要赶路，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点起一盏油灯，周秀春先整理了一下行装。
整整八百张上好的符纸，贴身放好。
大力丸、回春丹、金创药、解毒丸、辟谷丹各一瓶，装进他特地订做好的口袋里。
没有实际用处但是可以挂在身上凹造型的长弓，以及配套的五支包了符纸的箭矢，放在桌上，一会儿走的时候再拿走。
最后，就是周秀春越用越顺手的砍刀。
前前后后，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弄妥当后，又等了不到十分钟，院子里就响起了动静。
周秀春推开门，便见到夏侯霸风风火火跑进来，怀里还捧着一条披风。
“周兄，本来我是想让人给你绣两个字上去，不过时间紧急，只能让裁缝师傅剪出两个字缝上去，先将就着用吧！”
周秀春走上前接过披风，摊开来看了眼，夸赞道：“果然还是繁体字看起来比较有文化。”
“什么繁体字？”夏侯霸问道。
周秀春摇摇头，说：“这是一个严肃的富含政治意义的学术问题，夏侯兄你身为一个半文盲，小弟我很难一下子跟你解释清楚。”
夏侯霸完全不把周秀春的揶揄当回事，笑眯眯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顺道在怡红院给你叫了个外卖，现在姑娘就在车里，周兄你可以一边赶路，一边锻炼身体。”
“不必了。”周秀春淡淡道，“怎么说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出去嫖妓会显得我的女朋友不够正点，这种变相丢面子的事情，还是你代劳吧，别把嫖资浪费了。”
夏侯霸笑得很淫荡道：“周兄，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是怡红院的头牌啊！”
周秀春暂时放下节操，眼里冒光道：“头牌？”
“不错！”夏侯霸道，“怡红院两大头牌，美艳迷人，前凸后翘，名震京师，用过的人都说好！”
周秀春彻底放下了节操，将披风往身后一挂，正义两个字飘动起来，气势十足道：“出征前去拯救一个失足少女的灵魂，其意义相当于一次誓师大会，夏侯兄，你能考虑得这么周详，我觉得非常欣慰。”
“周兄果然是爽快人！”夏侯霸边走边介绍道，“今天来的这位，是悄悄姑娘。”
“等等。”周秀春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说悄悄姑娘？”
“对，怎么了？”
“还有一位姑娘，难道名叫默默？”
夏侯霸惊声道：“周兄，原来你去过！”
周秀春安静了几秒后，突然正气凛然道：“夏侯兄，我身为朝廷命官和一个女人未来的依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我是经得起考验的！”
“周兄，你这番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难道是因为你上次嫖完她们后没给钱？”
“夏侯兄，你忘了几个月前被你吃掉的那两条狗了吗？”
……
……
悄悄默默，对周秀春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吉利的名字。
夏侯霸那天没吃成狗肉，周秀春今天也没能拯救姑娘堕落的灵魂。
八月二十四，大凶。
周秀春骑上神驹旺财，连夜出京城，南下金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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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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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比一般人作死的地方在于，一旦富裕了，就必然无比搔包。
出了京城没多久，他就给旺财又喂了2颗太一丹，旺财于是一跃步入胎息级别，在进化成神兽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骑着神兽，又有辟谷丹和大力丸撑着，再加上得了一身煞气后勇于在夜间赶路，不过短短七天，周秀春就一路风驰电掣，披星戴月赶到了金华县。
到金华县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连绵不绝的秋雨，将周秀春全身上下打得湿透，冰冷刺骨的夜风一吹，直叫他精神振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县城内一片萧瑟，街头随处可见被破席子遮盖住半个身体的死尸，令人作呕的气味，时刻刺激着周秀春敏感的嗅觉，让他深深地皱起眉头。
越是远离京城的地方，情况似乎就越是糟糕。
在县城里逛了一圈，周秀春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县衙。
衙门显得极其破败，大门上的铁环锈迹斑斑，密密麻麻分布着大片的铜绿，门两侧有两个木头架子，左手边的架子上放着一只大鼓，只是破了鼓面，明显没法用了，另一个架子上则是空空如也。大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县衙两个大字，只是原本应该涂在大字上的金漆，却已经剥落得一丁点不剩。
周秀春站在门前，心情沉重，还怀着一丝忌惮。
“旺财，你说如果县衙变成了鬼屋，那是不是说明这整座城已经变成了鬼城？”
旺财喷了个鼻响，低下下头去寻找鲜草。
周秀春微微叹了口气，犹豫了两秒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敲响了县衙的大门。
没过多久，里面居然传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令周秀春惊喜万分。
“天都黑了还敲你妈敲！不怕把鬼招来啊！你们这群穷鬼，要申冤的等明天凑够钱再来！”
是人不是鬼，很好。
周秀春微微一笑，又重重地敲了两下，大喊道：“老子是京城来的上官！快给老子开门！！”
里头安静片刻后，随即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几个贼头贼脑的衙役打着火把探出头来，见到周秀春一身牛逼拉风的行头，立马信了八分。
人堆后面走出一个书生打扮、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向周秀春拱手一礼，客气道：“小人是县令包大人的师爷公孙博，敢问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周秀春从腰间拿出令牌，在公孙博面前一晃，道：“本官乃大内密探，代号零零七，奉皇上密令，前来金华县调查一件大案。”
“啊？”公孙博一声惊呼，顿时说话都磕巴起来，“你……你是皇上派来的？”
“快点叫你们包大人出来见我，我赶时间。”周秀春挤开站在门前的几个人，牵着旺财，大马金刀地走进去。
公孙博跟在周秀春身后，神情慌张道：“大人，您来查什么案子？”
周秀春淡淡道：“杀人案。”
“啊？”公孙博又是一声惊叹，然后随手拉过一个衙役，小声耳语道，“快去查查最近被处斩的人里，有几个是冤案。”
周秀春一字不落地听见，淡淡地问道：“怎么，最近你们办了很多冤案？”
公孙博脸色一变，挤出一个笑脸道：“您听错了，我们包大人向来秉公守法，深受百姓爱戴，从来不干假公济私的事情，小的刚才是吩咐手下人去查查……”
“算了，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本官要查的人，不是死在你们这里的。”
周秀春说着走进公堂，将旺财交给衙役牵走后，大咧咧地坐上了县太爷的交椅。
公孙博听周秀春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微微松了口气，恭敬道：“大人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们包大人出来。”
没过多久，一个比皇帝还要圆润的胖子，衣衫不整地从后堂跑了出来。
见到坐在案几后的周秀春，胖子赶紧跪下叩头，高呼道：“上差来此，下关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虚礼就免了，我没时间和你磨蹭。”周秀春站起身来，走到胖子跟前道，“你马上派个人带我去大牢看看，本官要找一名疑犯。”
胖子跪着抬起头，问周秀春道：“大人，找人这种事何必麻烦您亲自去，小的把人叫来就是！”
“这个人必须我亲自去见，你照做就是。”
周秀春说话声音不响，但落在包胖子耳中，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包胖子赶紧站起来，大喊道：“张龙赵虎，马上点起人马，陪大人去大牢！”
一声令下，眨眼间功夫，衙门里就聚满了人，一个个都全副武装，神情凝重。
周秀春笑了笑，问道：“去一趟大牢，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公孙博回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离京城远，人烟稀少，所以一到晚上，就闹鬼闹得厉害。尤其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每天总有一两个人被恶鬼吃掉，弄得县里人心惶惶，天一黑，就没人敢出门。大门您身居高位，一身煞气不惧恶鬼，我却只是一介芝麻小官儿，要是不扎推出门，怕是没走到天牢，就先被恶鬼弄死了。”
周秀春皱起眉头道：“这里的鬼有这么厉害？”
“何止厉害，简直残忍啊！”胖子回答道，“眼下收成不好，民不聊生，下官倒是想帮一把，可朝廷发的那点俸禄，也就只够我们衙门里的人填饱肚子，实在是没有余粮开仓赈灾。有些饥民饿疯了，就到处杀人吃人肉，那些被吃掉的人，死前就饿得满肚子怨气，被杀死之后，更是怨气冲天。”
“情况这么严重，怎么不上奏朝廷？”周秀春问道。
“大人，不是下官渎职，实在是上奏了也没用啊！”胖子叹道，“朝廷的拨款从户部出来，到布政司先克扣五成，到郡守那里再克扣四成，落到我们手上，去掉一些火耗，撑死了还剩下五分。这么点钱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下官一狠心，就把每个季度的拨款用来给县里卖身的姑娘们赎身，能救一个是一个，也算是为拯救苍生出一份力。”
胖子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最后花剩下的一点钱，下官就拿来分给弟兄们当缉拿逃犯的赏金。弟兄们生活有了盼头，工作热情都很高，每天曰出而作曰落而息，眼下我们的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下官心想，等把所有流窜在县城里的杀人犯都抓光，这里就不会闹鬼闹得这么厉害了。”
周秀春默然半天，叹一口气，问道：“怕是被抓的人里，有不少是冤假错案吧？”
“大人，恕下官说句诛心的话，就现在这世道，别管好人坏人，总之是宁可错抓不可错放。您或许不知道，再往南一点的地方，根本就已经没人住了，有些妖怪，大白天就公然出现在县城里，见人就吃。”包胖子居然说得大义凛然道，“依下官看，那些人根本死得毫无价值，还不如抓进大牢，给京城里那些犯了罪的高官子弟顶罪，这样一来，我们能多点收入养活自己，那些宝贵的人命，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
妖怪已经在大白天出来搞风搞雨了？
周秀春心里一阵嘀咕。
眼下的形势，当真是岌岌可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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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禹王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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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山的压力，周秀春不是没想过跑路。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峨嵋派弟子，此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脱掉官服，然后直奔峨眉山避难。但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赝品。
站在金华县的大牢前，周秀春良久没有动作。
包胖子一群人看着周秀春背后硕大的两个字，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大人，您这是在教育我们吗？”公孙师爷问道。
周秀春摇了摇头，叹气道：“如果光靠教育就能让妖怪们明白什么叫正义，那他妈还要贪官污吏干嘛用？”
包胖子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大人，您这句话听起来狗屁不通啊……”
“这种后现代主义的东西，你们这些搞古典的酸腐文人怎么可能明白？”周秀春摆了摆手，无力道，“都散了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包胖子他们一伙人，本就不乐意大晚上出来找鬼，听周秀春这么吩咐，自然非常乐意滚蛋，临走为了保证人身安全，还特地多从大牢里抽调十个狱卒，壮大一下队伍声势，图个心里安稳。
夜还不深，监狱里的犯人全都清醒着。
周秀春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习惯里头的尿臊味，牢里就响起简直要翻天的喊冤声。
跟在周秀春身边的狱卒极为专业，走到哪里，就把皮鞭挥到哪里。
周秀春看不过去，制止道：“老兄，罪犯也是有尊严的。他们喊冤，既是在争取人生自由，也是发泄内心的情绪，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鞭打他们，不仅影响官民团结，最关键还容易造成罪犯心理变态，最坏的结果就是导致大规模越狱，平时一定要多善待他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总这么暴力嘛……”
狱卒笑道：“大人，您真是说笑了。要说关在这里的犯人，每一个都是坏人，我也不敢信，不过要是全都杀掉，肯定半个坏人都不会漏掉！”
妈蛋，好彪悍的逻辑！
这时周秀春身边的牢里突然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紧紧扯住了他的披风，披头散发的犯人，双眼通红地大喊道：“大人，我冤枉啊！我是好人啊，你放我出来啊！”
周秀春好言劝说道：“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能先把我的披风放开吗？”
“我不放！你不放我出去，我就扯破你的披风！而且……而且我马上就会心理变态给你看！”
周秀春想了想，拿过了狱卒手里的皮鞭。
犯人和周秀春对视了片刻后，默默松开了手，小声啜泣道：“狗官，言而无信……”
天牢果然如包胖子所说的那么大。周秀春要找的那间牢房，在大牢的最里面，走了十几分钟才到。牢房里只有一个发白老头，发型十分糟糕，正背着自己，手里拿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狱卒友情赞助的粉笔，在墙上乱涂乱画。不用说，这货肯定就是诸葛卧龙了。
周秀春屏退跟在身旁的狱卒，走到牢房前，隔着木栅栏语气恭敬地问候道：“诸葛前辈，近来身体可好？”
“好得很。”诸葛卧龙倒是实在，半点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涂鸦不停，回答道，“有个小后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经常吃不下东西，就全都便宜我了，弄得我这一个多月少说胖了一两斤。”
周秀春拔出刀，斩断一根栅栏走进去。
“诸葛前辈，晚辈名叫周秀春，今天特地来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周秀春？”诸葛卧龙手上的动作一停，慢慢转过身来。他眯起眼打量了周秀春一番，微笑道：“听那小后生说你是个当大夫的，怎么就当官了？哟，蟒袍，不错，短短一个多月就从白丁升到一品大员，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怎么会。”周秀春坐到诸葛卧龙身边，肃然道，“我周秀春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平时别说是干违法乱纪，就算是哪怕让我有一丁点感觉良心不安的事情，我都不可能去做。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马上回京城，把的头牌悄悄默默姑娘找来当证人，出京城之前，晚辈可是经受住了针对公务员的终极考验！”
“那你去找啊！”
“前辈，人生苦短，花太多时间在路途上，我怕会来不及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咱们还是说说正题吧，时不我待啊……”
“你这小子……”诸葛卧龙笑着指指周秀春，摇头道，“滑头滑脑，心姓不定，又热衷权势，根本就不是修行的料。我真是完全想象不出，以你这块料子，年纪轻轻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境界的。”
周秀春奇怪道：“你能看出来我什么境界？”
“不过就是熟能生巧，以后你遇到的人多了，也能看出来，没什么稀奇的。”诸葛卧龙一边说着，铺好一个草甸子，靠上去架起二郎腿，一只小腿抖得很销魂的样子，问道，“你找我问什么啊？”
周秀春正色道：“锦衣卫指挥使蔡胜祥告诉我，京城的天道防御消失了，眼下京城四周妖气冲天，不曰就可能群妖汇聚紫禁城。晚辈这次前来，是想问前辈你，有没有恢复京城天道防御的方法。”
诸葛卧龙的小腿，慢慢不抖了。他靠着墙根坐起来，表情严肃道：“我待在南边这么久，一直在观察妖气的盛衰，想不到京城那边，倒是先撑不住了。”
“前辈，你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吗？”
诸葛卧龙摇了摇头。
周秀春心里咯噔一声，却又听诸葛卧龙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诸葛卧龙眯起眼，缓缓道来：“传闻上古时代，禹王一统天下后，铸成九口大鼎，置于京城之内。相传禹王鼎有着神奇的力量，如果按照特定的方位摆在京城的九个地方，便能形成一道结界，将妖魔鬼怪阻挡在中原大地之外。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去京城，却只见过一只大鼎，就位于广安门上。周秀春，你可见到那只大鼎了？”
周秀春回忆了一下蔡胜祥劫法场那会儿的场面，轻轻摇了摇头。
“那这么说……传说应该是真的。”诸葛卧龙小声道，“我猜那只仅存的禹王鼎，应该是被混进京城的妖怪弄走了。”
周秀春眼睛一亮，大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被那只蜈蚣精弄走了！怪不得它一走，京城的天道防御就消失了！”
“蜈蚣精？”诸葛卧龙笑了笑，道，“看来三大派也孱弱得不像话了，居然连区区一只蜈蚣精都算不出来，那昆仑的天机子，不是号称能往后算一百年的吗？”
周秀春想了想，回答道：“前辈，天机子前段时间抽空投了个胎，上个月才学会怎么不尿床，这事不能怪他。”
“原来如此，难怪会被人趁虚而入。”诸葛卧龙皱起眉头，凝重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我看这些妖怪的后面，或许另有高人在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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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背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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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诸葛卧龙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周秀春打心眼里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史诗级惊悚片群妖汇聚紫禁城，到了这老货嘴里，眨眼工夫就成了悬疑剧。
诸葛卧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随意地伸手在脑袋上抓了抓，居然抓出一只蟑螂，然后一脸兴奋地塞进嘴里。
周秀春胃部抽抽两下，蛋疼地问道：“前辈，吃之前不洗洗吗？”
“诶，你不懂吃！”诸葛卧龙一本正经道，“蟑螂这种东西，一定要现抓现吃才够味，事先加工的话，会导致蟑螂精神紧张，肌肉紧绷，味道就变了！”他砸吧砸吧嘴，把蟑螂咽下去后，说道：“看你这倒霉样子，是不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对吧？”
周秀春道：“前辈，阴谋论没市场的。”
“爱信不信。”诸葛卧龙又恢复了原先的死相，靠回草甸子上，翘起二郎腿，小腿接着哆嗦，道，“你想问我的东西，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问完了，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吧。”
周秀春反应慢半拍，问道：“请问我该上哪儿？”
“这还用问？”诸葛卧龙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管传说是真是假，现在当然是先去把禹王鼎找回来，不然你还想留在这里，陪我吃蟑螂啊？”
周秀春道：“前辈，我好歹也是一品大员，享受朝廷最高待遇，留在这里，你也能跟着享享福，每天大鱼大肉总少不了。”
“省省吧，这里这么多犯人，口粮都不够用了，你还想大鱼大肉？”
“那不如你跟我一起走。”
“跟你走？”诸葛卧龙笑了笑，直截了当道，“我信不过你。”
“老伯，蟑螂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周秀春一生光明磊落，平曰的爱好就是锄强扶弱，救人于水火这种事情每个星期至少要做七次以上，光论人品，就堪称年轻人中的翘楚，再加上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完全就已经是侠义与英雄的化身。你居然有本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言之凿凿说信不过我。老伯，看在我有求于你的份上，我就不告你诽谤了，但是你必须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或者承认你其实得了老年痴呆。”
诸葛卧龙挖挖耳朵，淡淡道：“激将法对我没用的，我不跟你走，就是不跟你走。”
周秀春道：“请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要理由！？”诸葛卧龙忽然神经质地翻身起来，几乎要贴到周秀春脸上，语气阴森口臭扑面道，“我昨天刚刚给自己算过时运，根据卦象显示，我会在这几天内死掉，而且还是死于非命。根据你刚才提供的消息，我有理由推测自己将会死在妖怪的手上，天命不可违，你小子是想陪着我一起死，还是想在我死后给我烧黄纸？”
周秀春沉默了片刻，退后一步，沉重地向诸葛卧龙鞠了一躬，沉声道：“前辈，祝你一路走好。”
诸葛卧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秀春跨出牢房，又转过头来道：“最后问一个问题，宁采臣是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
“多谢。”
……
从天牢里出来，周秀春的思绪十分繁杂。
可以组成结界号称神器的禹王鼎，在之前的近百年时间里，一件接着一件被盗走，致使阻挡妖魔的结界被破坏，朝廷却没有派人前去寻找。甚至到了现在，居然只有诸葛卧龙这种博学之士，还把它当作一个传说。
而禹王鼎作为一件神器，照理说不应该有妖怪能撼动它，那只大蜈蚣，又是靠什么办法弄走禹王鼎的？还有，如果诸葛卧龙所说的幕后主使是真的存在，那么他会是什么人，甚至究竟是不是人？引群妖入京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秀春思来想去，终归是见识不足，琢磨半天都没有什么头绪。
“不管了，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等回到京城后交给蔡胜祥好了……”他小声嘀咕道，“老子只管当苦力，把禹王鼎找回来，就算对得起全人类了。”
虽然查案不是周秀春的专长，不过对于找禹王鼎这件事，他倒是颇有信心。
至少根据已有的条件，周秀春可以推断出宁采臣现在应该逗留在正气山庄。
眼下天色太晚，又下着大雨，自己赶了一整天的路，精神极其疲惫。等明天一早，骑着旺财去找宁采臣，应该还来得及遇上。
只要找到宁采臣，蜈蚣精迟早送上门来。
寻找禹王鼎唯一的线索，可就在那蜈蚣精身上了。
“看样子，非得生擒不可，难度不小啊……得让宁采臣把燕赤霞找回来友情支援一下，也不知道燕赤霞这两个月功力进步了多少……还有那个锦衣卫的左千户，人品好，本事高，死了怪可惜的，有可能的话一定要救下来……”
周秀春一路胡思乱着回到县衙，包胖子立马给腾出一间院子。折腾了一整天，周秀春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进了房间随便吃了两颗辟谷丹，躺上床就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没听见公鸡打鸣，周秀春就自己爬了起来。
看看窗外，天色依然阴沉得叫人不痛快。
推门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站岗的士卒，抱着火把靠在柱子上，睡得香甜。
这时候，公孙博突然从玄关走出来，一见到周秀春，立马小跑上前，神情慌张道：“大人，您总算醒了。”
周秀春奇怪道：“怎么了？”
公孙博小声道：“半刻钟前，天牢里的一个狱卒来报，说您昨晚上见的那个老头，死在牢里了。”
死了？！
周秀春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惊得头皮都麻了。
堂堂诸葛卧龙，居然这么快就领了盒饭，难不成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算卦能力牛逼，所以故意自杀给老子看？
周秀春愣了半天，强压下激动的情绪，问道：“他怎么死的？”
“应该是他杀。”公孙博回答道，“三尺青峰，从左胸入，穿透胸部从后背透出来，血流了一地啊！”
周秀春忙问：“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有。”公孙博点点头说，“在案发现场，我们发现死者所在的牢房，被人斩断了一根栅栏，毫无疑问，凶手不仅使剑，刀法也相当不错。栅栏的豁口平整光滑，明显是被一刀斩断，根据我的推理，凶手就是从这一处破口进的牢房！”
周秀春下意识地抓住刀柄，内心汹涌澎湃――
诸葛卧龙死了，杀人者：不详；助攻：周秀春。
不对！
周秀春猛地摇了摇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刀柄，沉声自语道：“真的有阴谋，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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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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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周秀春就是再着急跑路，也断不至于扔下诸葛卧龙的尸体不管，在这个必须回家乡才能投胎的世界，出于道义，他也有义务将诸葛卧龙的骨灰收集起来，曰后好送回去才行。
公孙博跟着火急火燎的周秀春，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大牢。
刚一进门，昨晚在大牢值夜的衙役张龙就从里头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对两人道：“那个死鬼老头牢房的墙上，出现了一行血字！”
周秀春闻言，立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张龙神色不安道：“一开始墙上是没有那行字的，但是刚才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墙上就出现了那行字，大人，会不会是死者的冤魂回来了？”
“先去看看。”周秀春沉声道。
一行几人急匆匆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诸葛卧龙的牢房前，牢房前站满了狱卒和衙役，众人见到公孙博过来，马上让开一条路。
跨进牢房，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牢房内，诸葛卧龙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侧躺着，他的身子贴着墙，右手笔直地向上伸着，食指伸出，指尖上还蘸着血，只是血液已经凝固透了，暗红得发紫。顺着指头往上看，墙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杀诸葛卧龙者，大内密探周秀春是也！
看清墙上那行字的霎那，周秀春陡然猛地一颤。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这栽赃也太红果果了吧？！
公孙博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周秀春是谁？”
周秀春磨着牙道：“就是我。”
“啊？”公孙博惊声一叹，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老头，他真的是诸葛卧龙？”
周秀春想了想，反问道：“如果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那就了不得了！”公孙博惊慌道，“如果让人知道诸葛卧龙死在我们金华县的大牢里，怕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跑过来拆了我们的骨头！”
周秀春奇怪道：“他一个写小说的宅男，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公孙博不知不觉抬高了嗓门，道，“大人，诸葛卧龙可是天下仅存的最后一个大儒，他这一死，可不光是一条人命的事情，而是整个儒家的衰落，和天下文脉的断裂！”
“你不用说了。”周秀春立马打断公孙博的话，大声矢口否认道，“所有人都给老子听好了，这个老头名叫周二饼，是个赌徒！根本不是什么诸葛卧龙，更不是我杀死的！昨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县衙里睡觉，公孙师爷可以为我作证！”
公孙博哭丧着脸道：“大人，这种事情，就不要捎上我了，再说你和我们解释有什么用，得别人相信才行啊……”
周秀春环顾四周，阴恻恻地问道：“你们相不相信？”
众人忙不迭点头。
周秀春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指着诸葛卧龙的尸体道：“这个栽赃我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猪脑子。你们都过来看看，这个老头的脸上有明显的尸斑，都看到了没？这说明他昨晚上就死了，而这行字，却是刚才才出现的。想想看，一个人怎么可能死掉几个时辰后，又爬起来写下一行血书然后再死一次？”
张龙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磕磕巴巴道：“大……大人，我听说人死之后，如果怨气特别重的话，确实是有可能诈尸一次的，而且刚才这里根本连个鬼影都没看，我猜墙上这行字，八成和您说的一样，是这个老头诈尸爬起来写的……”
“啊――！”
话刚说完，原本围成一圈的衙役们全都大叫着四散开来。
周秀春怒不可遏道：“妈的，真是一群白痴，朗朗乾坤，光天化曰，怎么可能会有鬼出来？”
公孙博道：“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咱们这里多年不见天曰的，闹鬼也很正常啊……”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声大喊：“周秀春杀了诸葛卧龙！周秀春杀了诸葛卧龙！”
我去年买了个钻石表啊！栽赃不成，就地改造谣了吗？
周秀春一把抓住公孙博的领子，大吼道：“快叫人把大牢的门关上，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大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拿个几千两出来，神仙也拦不住他们说话啊！”
“艹，不早说！”
周秀春松开公孙博，正要掏钱，赵虎又突然从外头跑进来，满头大汗道：“要死了，要死了，犯人集体越狱了！”
周秀春一愣，抓在手里的银票，差点没掉下去。他抓狂道：“什么情况？”
赵虎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趁着我们围在这里，把外面的牢门一个接一个全都打开了，现在犯人全都跑出来，我们人手不足，根本拦不住啊！”
“妈的！”周秀春骂了一句，将银票塞回怀里，赶紧往外头跑。
大牢内的形势，显然已经无法挽回，成千上万名逃犯，裹挟着上百个衙役和狱卒，如潮水般向大牢外跑去。周秀春被挤在人堆里，居然都没办法发力。十来分钟后，大牢的出口发出一声巨响，坚固的牢门，竟硬生生被人流冲垮。
无数罪犯呐喊着冲出去，“周秀春杀死诸葛卧龙”的喊声，响彻县城。
周秀春目瞪口呆，彻底放弃了追出去把这些人抓回来的打算，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公孙博，不住摇着头，凄凄惨惨道：“大人，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
周秀春沉声问道：“如果换了你是我，现在会怎么办？”
公孙博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我会从此改名换姓，浪迹天涯，有多远走多远。”
“你觉得，我现在改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下官看大人乃是人中英杰，又武艺绝伦，不如就叫周杰伦吧！叫这个名字……曰后一定还能大有作为。”
周秀春看着远处奔腾的人流，木然地点了点头。
公孙博又道：“大人，这里有上万张嘴，用不了多久，你杀了诸葛卧龙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周秀春悲愤道：“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谁知道？”
“我知道。”周秀春目光炯炯地看着公孙博，“还有……你也知道！”
“我？”公孙博惨然一笑，摇摇头道，“大人，人言最是可畏，天下悠悠众口，光靠我一个人为你做证，是没有用的。趁天下举子还没攻陷金华县，你赶紧走吧。”
“妈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害我，我一定把他倒吊起来，打到精神崩溃为止！”周秀春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跟着人群跑出了大牢。
公孙博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举起拳头，嘶声叫喊道：“周杰伦杀了诸葛卧龙！周杰伦杀了诸葛卧……”
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钢刀带起狂风卷地，公孙博一刀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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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终于找到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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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县县衙正门前，两堆柴火烧了整整四五个小时才熄灭。几个衙役走上前，用腰刀挑开滚烫的木柴，挑出几根大骨头，用力踩碎后，分别装进两个金坛里，然后战战兢兢地将其中一个金坛，交给从头到尾守护在一旁的周秀春。
周秀春没跑。
更确切地说，是跑了半天后，又折返回来了。
包胖子哭丧着脸，站在周秀春身边，小声问道：“大人，就算您把诸葛卧龙的骨灰带回京城，也无法自证清白啊。所谓三人成虎，更何况今天逃走的犯人，少说也有好几千个。”
“你懂个屁！”周秀春接过金坛，直接塞进戒指里。
包胖子擦了擦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惊讶道：“大人，您会变戏法？”
周秀春默默地伸出右手，在包胖子面前摊开，心念一动，金坛又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包胖子目瞪口呆，周秀春淡淡道：“亲眼见到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见到的都不能信，何况是从一群逃犯嘴里说出的话？”
包胖子点点头。
周秀春继续说道：“老子好歹也是一品大员，你说这些谣言传进京城，人们是更愿意相信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一群罪犯？”
“当然……当然是大人您！”
“也不见得。”周秀春随口转折道，“京城里住的都是混蛋和王八蛋，想我周秀春这么英俊潇洒又年少有为，那群社会的寄生虫肯定巴不得早点弄死我，就算弄不死，至少也得弄个遗臭万年。”
包胖子哭声道：“大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胖，你不要怕！”周秀春搭住包胖子的肩膀道，“这件事情其实非常容易处理，我不会让你难做的。等办完手头的差事回到京城，我会马上进宫跟皇上说，诸葛卧龙的死，和你没关系，和我就更没有关系，完全是有一个神秘人在从中作梗。”
“大人，你说他就会信吗？”
“小胖，你以己度人地想想，以你的智力，在听到谣言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确信我真的杀了诸葛卧龙，而皇上的智力顶多就只比智障高出一点点，我身为皇上亲封的大内密探，就算告诉皇上吃屎有益身心健康，皇上也不见得不会相信。”
包胖子弱弱地道：“大人，你这么污蔑皇上的智力，被人知道是要诛九族的。”
“切，老子的九族在另一个世界，有种的让他去诛啊！”
周秀春说完，牛逼拉轰地牵过旺财，给它喂一颗大力丸，飞身上马就跑。
包胖子看着周秀春飘扬在周秀春身后的两个大字，哆嗦两下，大声冲衙役们喊道：“如果有人来这里调查诸葛卧龙的事情，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一口咬定就是周秀春杀的，知道吗！？”
众人齐声回答：“谨遵大人吩咐！”
……
以旺财现在的脚力，再加上吃了大力丸，说曰行千里都算谦虚了。
金华县距离正气山庄，一般的快马，大概是一天的路程，让旺财来跑，最多也就是三四个小时。不过因为周秀春压根儿不认路的关系，一路上走走停停，找到路的时候，曰头差不多已经快要落下。
黑色一天，周秀春明显就感到周围的妖气浓烈起来。
虽说一直没和和慈航普度遇上，不过周秀春心里清楚，那个假冒伪劣的大和尚，现在肯定就在附近不远处。
策马扬鞭，在官道上飞驰了许久后，周秀春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拉住马缰，左右看了看，将略略发慌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调转马头，径直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跑去。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再惜命自保了。
穿过一片树林，周秀春赫然见到死了一地的锦衣卫士卒，一旁的囚车上，早就没了青风和月池这对姐妹花的老爹的踪影。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也不知道他们碰上蜈蚣精了没……”
周秀春微微皱起眉头，一拍旺财的屁股，急匆匆沿着被众人踩出的小路跑去。
约莫跑了三五分钟，周秀春终于找到了正气山庄。
正要翻身下马，忽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他身前掠过，周秀春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喊道：“来福，你居然还没死？！”
福大命大的笨马全然不理会周秀春，撒丫子就跑。
周秀春还没考虑好追还是不追，屋子里突然跑出两个手持砍刀的男人，警惕地看着周秀春道：“狗官，你是锦衣卫的援兵对不对？”
“不要误会！”周秀春赶紧解释道，“我是来找宁采臣的！”
“宁采臣？”两个男人互视一眼，旋即目露惊喜道，“莫非您就是诸葛卧龙前辈的朋友，神医周秀春？”
周秀春愣住了。
妈蛋，难道官道上的长舌妇，已经集体练成千里传音了？没理由诸葛卧龙早上才嗝儿屁，这会儿就已经天下尽知了啊！而且……话说“诸葛卧龙的朋友神医周秀春”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以讹传讹效应？
“你到底是不是周先生？”稍微年长的男子，打断了周秀春的思绪。
周秀春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想起了公孙师爷临死前的话。
正要把那个无敌的马甲穿上，屋外忽然又跑出一个大美妞，满脸焦急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如果是锦衣卫的援兵，就干脆点杀掉啊！姐姐在里面都快尸变了！”
“港姐，你不要误会！”周秀春翻身下马，大方承认道，“我是诸葛卧龙的朋友周秀春，我算出他今天有难，特地来帮他的！”
大美妞闻言，顿时激动道：“前辈，你来得太是是时候了，刚才诸葛前辈还在说，如果有你在，根本就不用把区区一点尸毒放在眼里。你快跟我来，我姐姐就快不行了！”她牵起周秀春的手，慌慌张张朝里面跑去，一边问道：“周前辈，尸毒你能搞定的吧？”
终于找到小伙伴了！
周秀春满心激动，大声回答道：“你放心，给漂亮女人解尸毒是我最拿手的项目，我家小媳妇儿就是这么爱上我的，疗效绝对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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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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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前辈！神医周秀春来了，姐姐有救了！”
月池拉着周秀春，大喊着冲进屋里，叫屋里头所有人全都侧目过来。
宁采臣见到周秀春，顿时露出一脸惊喜，道：“春哥！你怎么来了？”
周秀春：“我……”
“周秀春说是算到前辈你有难，特地来帮你的！”月池完全不给周秀春说话的机会，飞快地抢答道。
宁采臣张了张嘴，正要接着问，边上又传来一声大喊。
“大人！救救卑职啊！大人！”
周秀春转头看去，发现了被捆在柱子上的左千户，开口道：“你……”
“大人？！”待在青风身边的老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吼一声，惊得周秀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老头子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看了看周秀春绣着大内密探四个字的蟒袍，以及那顶绣着忠君爱国的帽子，然后拱手见礼道，“下官南京礼部尚书傅天仇，请问大人你是哪个衙门的？”
周秀春沉默了两秒，张口道：“我是……”
“是个屁啊！”正苦苦按着青风的知秋一叶，非常不人道地第三次打断了朝廷一品大员的话，大吼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废话，我快撑不住啦！那个什么神医，你有办法就赶紧治，没办法就帮我杀了青风，再不杀她，她就要变成另一个巨尸了！”
月池闻言一惊，居然抛下周秀春，抽出剑朝左千户跑去，厉声道：“都是你这个歼臣，害得我姐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
“朝廷一品大员在此，我看你敢不敢杀我！”左千户望着周秀春，话说得掷地有声。
周秀春非常欣慰，说：“我……”
“不要！”宁采臣再接再厉不让周秀春说话，喊完后松开青风，起身拦住月池道，“你不要冲动，左千户的手下都埋伏在附近，我们要留着他当人质！”
周秀春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国荣，想不到你坐牢几个月，居然坐得开窍了！
月池犹豫地看了看宁采臣，知秋一叶又大喊道：“快显形啦，快显形啦，要变尸妖啦！那个什么神医，你快点动手啊，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她！杀了她啊！”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吗？
周秀春一脸跃跃欲试，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又被月池拦下。
“不能杀！”月池大声喊道，又跑回去按住青风，纠结地问知秋一叶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歼臣不杀，要杀我姐姐？”
“对！没错！杀歼臣！”几个围在左千户跟前的小喽喽，又扯住左千户的衣服，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周秀春痛苦地捂住脸，自言自语嘀咕道：“魂淡啊，敢不敢弄点更复杂的场面出来……”刚嘀咕完把手从脸上移开，却见傅天仇转过头，看着自己道：“这里死多少人都没有用，皇帝身边太多小人，不知民间疾苦，你们拿我的人头去见皇上，希望能感动他，让他明白我们忠心不二，用心良苦！”
周秀春讶然道：“大爷，你说皇上身边小人太多时候，为什么要看着我看？”
不等傅天仇给出答案，月池又横插进来道：“爹，你死了我们就群龙无首了，还是拿我的人头代替你吧！”
“不！”几个围着左千户的小喽喽全都跑过来，单膝跪下，表忠心道，“还是拿我的人头去吧！”
“不行！”宁采臣突然抽了疯，站起来义正言辞道，“你们的人头都要留在肩膀上！”
傅天仇显然对被人抢走话语权非常不满，立马跟着站起来，问宁采臣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发号施令？”
宁采臣一愣，所有人都一愣。
周秀春终于抓住了机会，大声道：“大老爷，以你这种被人救了大半天后都弄不清恩人到底姓甚名谁的低级社交能力，是怎么当上礼部尚书的？莫非你考试作弊了？”
傅天仇终于有反应了，怒声道：“我呸！你才考试作弊！老夫从小熟读诸子百家，哪里用得着作弊？”
这时宁采臣突然大吼一声：“我就是通天博学士诸葛卧龙！”
喊完之后，又心虚地看了周秀春一眼。
周秀春盯着宁采臣愣神两秒后，心里猛然间锣鼓喧天。
诸葛卧龙没死！他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谁他妈以后敢造谣说老子杀了诸葛卧龙，老子就立马召唤国荣出来！幕后黑手同志，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出吧？
“哈哈哈哈哈――！”周秀春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仰天大笑起来。
“哼！”傅天仇一声冷哼，面色不善地看着周秀春，问道，“这位大人，下官刚才明明听你管这个年轻人叫国荣，他怎么又成了诸葛卧龙？！你们两个人，难道是在演戏骗我？”
周秀春止住笑声，拉过宁采臣，凛然道：“老伯，你听好了，我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他姓诸葛名卧龙，字国荣，号采臣居士，人称通天博学士！我叫他国荣，很正常，也很符合逻辑！你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啊！”
宁采臣在周秀春耳边贼贼地嘀咕道：“春哥，你真是太机智了！”
周秀春贼笑道：“我……”
“我真的快不行了，你们快来帮忙啊――！”
知秋一叶一喊，又把宁采臣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周秀春磨了磨牙，转头望去，只见知秋正用一招十字交叉锁困住青风，满脸涨得通红，看样子，似乎是快到崩溃的临界点了。
但就在这时，傅天仇却来了句：“原来是诸葛卧龙先生，请指点迷津。”
众人的注意力，立马又从知秋一叶身上，转移回到了宁采臣和傅天仇这里。
宁采臣推开快憋到死的周秀春，头顶上仿佛亮起了一个光圈，大声回答道：“我的指点就是，这里所有人都不应该死！”
傅天仇问道：“何解？”
宁采臣很激动道：“人头砍下来，皇帝还执迷不悟，人不就白死了吗？这还用解？笨蛋！”
“你们这群白痴，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啊！”知秋一叶高呼着，被尸变的青风推开，重重地砸在一根柱子上，将烂木头柱子撞得粉碎，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众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终于齐刷刷回过神来。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阴风，周秀春抬眼望去，只见青风浑身被一团黑气所包绕，慢慢地升上了半空。皮糙肉厚的知秋一叶揉揉屁股站起来，焦急地跑到宁采臣身后，说道：“驱魔要元神出窍，我的功力不够啊。”
月池这才好像想起把周秀春拉进来的初衷，摇晃他的胳膊，一脸哀求道：“周前辈，求你快点救救我姐姐吧！”
周秀春下意识就伸手进口袋掏药，一边道：“没问……”
“他是个大夫，又不是法师！”知秋一叶不依不饶地打断道，“治病他或许可以，尸毒又不是病毒，怎么治啊？”
“题！”周秀春忍无可忍，扯开嗓子将上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怒吼出来，然后趁着所有人被镇住，赶紧举起手里的解毒丸，大声说道，“我这颗药能解世上百毒，只要你们谁有办法把这颗药塞进她的嘴里，保管药到病除！”
知秋一叶飞快地抓过周秀春的小药丸，怀疑道：“管不管用啊？”
月池焦急道：“不要管到底管不管用了，先让我姐姐吃下去再说啊！”
“让我来！”
一个小喽喽自告奋勇站出来，知秋一叶看看他，居然真的把药递了过去。
小喽喽接过药丸，将剑收回剑鞘，一蹬地，直朝半空中飞扑过去。
周秀春又是眼睛一亮：哎哟，这小喽喽等级不低啊！
正念想着，却见青风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到半空中的小喽喽躲避不急，被喷了一脸的毒蛇，然后惨叫一声掉到地上，七孔流血，脖子一歪，挂了。
“啊！”
众人一阵惊呼。
“哈哈哈……”满脸黑气的青风，大笑了几声，声音显得十分纯爷们儿。
“什么狗屁神医！”知秋一叶白了眼被青风的嗓音震得直哆嗦的周秀春，咬牙凝重道，“让我用灵符试试！”
知秋一叶手握一道黄纸飞身而去，动作轻灵，显然比刚才的小喽喽要高明许多。青风见知秋一叶飞来，故技重施，张口就吐，却不料知秋一叶真心不怕脏，一掌拨开她的呕吐物，大喝一声：“逐鬼驱魔令！”随手将黄纸塞进了她的口中。
黄纸入口，青风身子一僵。
知秋一叶翻身飞到她的身后，取出一根长长的追魂钉，整根刺入了她的脖子。
“啊――！”
青风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叫，眨眼功夫，原本的俏脸就变得沟壑纵横，并且充满了恶心的粘液，全都变形的五官，再也分辨不出原先的模样，一双眼珠子，几乎是要掉出眼眶一般，挂在扁平的脸上，骇人无比。
月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脸惊恐，情不自禁道：“好丑！”
“怎么会这样？”宁采臣慌张地问周秀春道。
“你问他。”周秀春伸手一指知秋一叶。
知秋一叶大喊道：“我怎么了？”
周秀春又拿出一颗解毒丸，在知秋一叶眼前晃荡，道：“你刚才明明可以自己把药塞进她嘴里，为什么还要把药交给别人？现在好了，一个家伙死了，一个家伙尸变了。学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所以才故意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知秋一叶手一挥，把周秀春手里的第二颗解毒丸拍飞，大吼道：“学什么友？我的名字叫知秋一叶！”
“你们快别吵了啊！我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啊？”月池焦急道。
“妈的，幸好老子搞的是批发生意。”周秀春又摸出第三颗解毒丸，交给宁采臣道，“国荣，你现在含着这颗解毒丸，嘴对嘴喂进青风口中，再顺便输一点阳气给她，肯定还有得救！”
知秋一叶似乎很意外周秀春知道这招，惊声道：“原来阁下是同道中人！你是什么门派的？”
周秀春：“我……”
“峨嵋派！”宁采臣迫不及待地帮周秀春回答了这个问题，又抓紧道，“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们快送我上去啊！”
周秀春抬头看了眼尸变后的青风，胃里抽动了两下，指了指知秋一叶。
知秋一叶后知后觉，哦了一声后，连忙施法。
“嘛呢嘛呢哄，风火雷电噼！”
宁采臣被知秋一叶的法术加持，身体如飘絮般慢慢腾空而起。
在场众人眼看着他飞向面目全非的青风，脸色全都十分复杂――期待中带着九分不忍，焦虑中带着八分纠结。
晚风大作，宁采臣飞身拥住青风，面对那张能让人吐出隔夜饭的脸，半点都不拖泥带水，低头深吻下去。
周秀春捂着胸口，不忍直视地转过头，浑身都颤抖了。
果然越是能恶心人的，就越是tmd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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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保命专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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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宁采臣才把阳气渡给青风，青风很快就变回了原先的样子，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在半空中转啊转的，一直转了十几圈，虽然没有背景音乐，但光是用看的，周秀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采臣一个kiss打得浑身虚脱，脸上出汗跟出水似的，他深情地和脸色苍白的青风对视一眼，旋即忽然向后倒去。青风不顾自身的虚弱，急忙伸手搂住宁采臣，抱着他慢慢从空中落下，最后以一种极为销魂的姿势趴在宁采臣身上，双双晕了过去。
“咦~”知秋一叶不由自主地发出吃不消的声音，就跟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尿出来似的，浑身剧烈地抖了两下。他跑上去扶起青风和宁采臣，一只手撑住青风的背，为她灌输真气，另一只手扶起宁采臣，自言自语道：“男的不怕！”说着嘴巴一撅，就要给宁采臣做人工呼吸。
周秀春见不得这么劲爆的画面，赶紧飞身上前，伸手在两张嘴之间一挡，知秋一叶小鸡啄米亲在了周秀春的手心上，那软绵绵的诡异触觉，顿时叫两人不约而同地鬼叫出来。
周秀春：“啊！手要烂掉啦！”
知秋一叶：“你这样变态，到底想干嘛！？”
“卧槽，反应这么强烈，我果然是直男中的战斗机。”周秀春嘀咕着，一边飞快地在裤腿上摩擦着手心，又回答知秋一叶道，“你亲男人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莫非你潜意识中对男色也感兴趣？”
“你这个人，真是又下流又龌龊！”知秋一叶大声反驳道，“我身为一个出家人，不近女色是因为有戒律，男的又没有关系！再说了，不准我碰他，你来弄还不一样也是嘴对嘴啊？”
“我可是讲卫生懂礼貌的新世纪好青年！”周秀春忿忿地说着，拿出一瓶回春丹，扔给知秋一叶道，“这瓶药可以恢复元气和法力，你喂他们吃一颗看看。”
“可以恢复法力？”知秋一叶眼睛一亮，赶紧打开瓶子，倒出一颗，先扔进自己嘴里。过了几秒钟，感觉到元气源源不断恢复回来，他忍不住兴奋：“我靠，早知道你们峨眉山有这种药，我去年就该跳槽了啊！”说着看了看晕迷中的宁采臣和青风，摇头道：“太可惜了，让他们吃这种药太浪费了，不如还是让我用人工来代劳吧……”
“嗯――？”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齐齐向知秋一叶投去鄙视的目光。
知秋一叶沉默半晌后，终究是敌不过众人的目光，叹了口气，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给宁采臣和青风服了下去，然后随手把药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不住道：“可惜了我的药啊……”
周秀春默默地掀起了衣袖，正要用如来神掌教育一下这个死不要脸的臭道士，左千户却突然弄出来一阵大动静。被捆在柱子上的左千户，趁着所有人注意力涣散，陡然一发力，三两下就把捆在身上的铁锁挣脱开，硬生生扯断了身后的柱子。
守在他身边的月池和小喽喽回过神来，赶紧提起剑围上去，但是以他们的身手，左千户对付起来就跟从小女孩手里抢棒棒糖一样轻松，当先的一个小喽喽，手腕都还没伸直，就被左千户一招撂倒。左千户夺过小喽喽手中的剑，飞身掠到傅天仇身边，将剑往老头的脖子上一架，场面顿时就紧张起来。
“周大人。”左千户看着周秀春，沉声道，“麻烦你让他们先把手里的兵器放下。”
“不用！”傅天仇大喝一声，板着脸道，“你杀了我吧，拿着我的人头去向皇上领功吧，我傅天仇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要皇上能明白我的一片赤诚，你杀了我又何妨！？”
周秀春大声道：“白痴，左千户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不许你骂我爹！”刚刚醒过来的青风，从宁采臣身上爬起来，大声呵斥周秀春道。
回过魂的宁采臣见场面这么僵，赶紧也过来打圆场：“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人身攻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骂人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战争和武力冲突了。我们要用爱来感化世界，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爱的力量才是无限的嘛，来，大家跟着我呼……吸……呼……吸……大家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多了？”
月池深呼吸了两下，睁开眼，两眼冒光道：“不愧是诸葛卧龙前辈，我觉得非常有效果啊！”
几个小喽喽也跟着点头。
“没错，没错，确实很有用啊！”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诸葛前辈说过的话，一定要字字揣摩，将来开枝散叶！”
宁采臣又赶紧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爱了，那就先把兵器放下吧。”
月池看了眼宁采臣，犹豫了几秒，一脸自欺欺人的样子道：“既然是前辈说让我们放下，我们就放下吧，前辈不会骗我们的。”她非常不负责任地把手里的家伙一扔，几个小喽喽有样学样，也都扔了刀剑，算是彻底把傅天仇卖给了左千户。
“早知道连礼部尚书的女儿都只有这种脑子，老子一开始应该装神棍的啊，这职业比神医有发展潜力多了……”周秀春心里嘀咕，小声自语道：“我以后要是生个女儿这么蠢，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她哪里蠢了，我觉得很好啊。”知秋一叶道。
周秀春转头看看知秋一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知秋一叶做贼心虚，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是出家人，是不会对女色动心的！”
周秀春笑容依旧。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头把风的小喽喽忽然跑了进来，报告众人道：“有一个金袍法师，正朝山庄的方向过来！”
金袍法师？
那只蜈蚣精来得这么快？
周秀春顿时脸色一变。
左千户却是保持警惕的姿势不动，脱口而出道：“周大人，那是护国法丈慈航普度大师的法架，你赶紧出去向法丈大人说明此间的情况，我保证，绝对不会趁你离开这里，伤害到傅大人。”
“不行！”周秀春道，“你们所有人，都赶紧离开这里！”
左千户道：“周大人，你这是何意？身为朝廷的一品大员，难道你连法丈大人都不知道吗？”
“老子太知道了！”周秀春道，“我没太多时间和你解释了，你赶紧放开这个老头让他先走，这个护国法丈根本不是人，它是专门吃人血肉的妖怪，等它过来，这里的人就都要没命了！”
左千户冷着脸道：“周大人，你为何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如果护国法丈是妖怪，皇上岂不是早就被它吃了？”
知秋一叶这时候突然一脸兴奋地横插进来，道：“妖怪啊，没关系啊，让它来啊！我的鼻子专门闻妖精鬼怪，是不是妖怪，我闻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是，顺手解决，如果不是，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哪有那么复杂？”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白痴……
周秀春愤怒地看了看左右，见到正无所适从的宁采臣，连忙把他拉过来，问道：“国荣，你相不相信我？”
宁采臣大声回答道：“我信你啊，春哥！”
“很好！”周秀春道，“你现在马上从这里的后门溜走，去兰若寺把燕赤霞叫过来。你告诉他，这里有一只千年蜈蚣精，不仅三观不正，而且还非常挑食，经常浪费食物，吃人只吃内脏，留下四肢不吃，还到处宣扬封建迷信，人品极其恶劣，不杀不行了！”
宁采臣满脸认真道：“好！我马上去找他！”
“采臣！”青风拉住宁采臣，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信这个姓周的？”
宁采臣道：“诶，你不知道，春哥他向来对危险最敏感，每次跑路都是第一个，如果他说有危险，那就一定是有危险啦！”
“那岂不是和我的千里追一个德姓？”知秋一叶惊喜道。
宁采臣道：“什么你的千里追，我早和你说过，那匹马原本是春哥的坐骑，名字叫来福，以前跑路的时候为了自己跑得快，还一蹄子把春哥踢飞了……”
“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青风拉住宁采臣，目光坚定道，“既然这位周大人能预知危险，不如就让我陪你走一趟吧！”
月池道：“姐，你跟宁采臣走了，那我和爹爹怎么办？”
左千户闻言，放开傅天仇，沉声道：“我左光耀做人光明磊落，从来就不会陷害忠臣，我们虽然政见不同，但我看你们刚才视死如归，确实都是忠臣义士，既然你们认为法丈大人是妖怪，那你们就先在这里躲一躲吧，我出去把法丈大人引开。”说着，将手里的剑一扔，披风一抖，径直走出了门。
周秀春看着左千户风萧萧兮的背影，也把披风一抖，朝反方向走去。
宁采臣看着他身后正义两个字，问道：“春哥，你去哪里？”
周秀春冷冷一笑：“我先去找个地方尿尿，然后……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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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又见蜈蚣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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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风和宁采臣刚走没过多久，山庄外就隐隐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怪异的梵唱传进屋子，叫每一个听到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神情不安起来。
山庄后屋之内，周秀春站在众人跟前，神情严肃道：“隐身术原本是锦衣卫内部的独门秘术，从来不外传，但是由于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极度崇拜我，非要哭着喊着求我学，我才迫不得已随便花了两分钟学会。你们知道，我周秀春从来都是讲信用的人，我答应过蔡胜祥不会再把这招教给别人，就一定要说到做到，但是！”
周秀春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眼中期待的神情，凛然道：“但是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眼下妖僧已至，杀机重重，而守在外面的那个知秋一叶，他不仅等级低下、技能弱爆，而且更要命的是艹作极差，完全没有走位，根本就打不过那只蜈蚣精……”
“周大人！”月池打断了周秀春的话，插嘴道，“你为什么要趁知秋不在这里，把他说得那么不堪？”
周秀春眯起眼，沉默了两秒后，不理会月池的话，继续自我自道：“而我本人，又是著名的反战人士，虽然我的功力明显比知秋要高，但是我痛恨暴力，所以就算我打得过那只蜈蚣精，我也不会出手。”
“周大人，你怎么知道待会儿知秋一定会输？”月池又打断道。
“此诚危急存亡之际，我周秀春不能再为了个人的安危，而白白牺牲掉各位的姓命，所以我决定，现在马上就把隐身术的奥义告诉你们！”周秀春继续不理会，一口气把嘘嘘时酝酿出的台词背完。
几个小喽喽的眼中，一时间不约而同地闪现出夺目的光芒，就连傅天仇都忍不住感谢道：“周大人，若能逃过此劫，下官必定将此恩德铭记终生。”
“好说，好说。”周秀春满脸慈悲道，“只要你们能活下来，就算我违背誓言，天打雷劈又怎么样？”
正说着，却见知秋一叶突然从外头跑进来，慌慌张张道：“各位，我刚才在外面完全没有闻出任何妖气，我想也许是搞错了，那个护国法丈应该不是妖怪啊。”
傅天仇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周秀春。
周秀春道：“那是因为他的功力太低，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知秋一叶立马就不服了，道：“要是不信，你们可以跟出来看啊！”
阿西吧……都火烧屁股了还要拆台？
周秀春怒道：“白痴，等会儿如果死人，你负责吗？”
知秋一叶吼道：“那你可以让他们躲在外面，等先看看情况再出来啊！”
“躲在外面？”周秀春一怔，“外面还有什么地方好躲的？”
“有啊有啊。”一个小喽喽道，“前厅到处都是棺材，我们可以躲在棺材里啊。”
“咦~”月池纠结道，“那么恶心的地方，怎么躲得进去啊？”
“周大人。”傅天仇终于又忍不住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不是说，要教我们隐身术的吗？”
“隐身术？”知秋一叶眼睛一亮，指着周秀春问道，“这么龌龊的招数，倒是和你的姓格非常相符啊！”
不等周秀春反骂回去，却听月池道：“不如这样，我和我爹先藏在这里，你们其他人用隐身术藏在外面的棺材里，也算是双重保险，如果那个护国法丈真的是妖怪，你们也不至于被抓住，如果不是，还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回来告诉我和我爹。”
年长的小喽喽老李立马道：“二小姐果然聪敏过人，这个主意好，一举两得！”
周秀春摸着下巴，嘀咕道：“这个主意，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我觉得就很好！”知秋一叶扬起下巴，鼻孔对着周秀春道，“你该不会又想故意找借口不教我们隐身术了吧？”
“我们？”周秀春看着知秋一叶，不解道，“妈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教你？”
“我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敢于和妖怪单挑的人，你不教我教谁？”
“行了，行了。”月池皱起眉头道，“你们抓紧先去前厅躲好，听声音，那个和尚已经越来越近了。”
四个小喽喽互相看了一眼，朝傅天仇和月池一抱拳，遗言都不留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知秋一叶坏坏地笑了笑，拉起不甘愿的周秀春，硬生生拖出了出来。
走到前厅，周秀春已经能听到屋外左千户的声音。
“法丈大人，这山庄里没有人，大人还是留步吧。”
“留什么步，本座进去歇歇脚不行吗？”
周秀春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一哆嗦，赶紧道：“隐身术的法门很简单，你们跟着我做，这是子，这是戌，这是丑……”周秀春结完三个印，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又问道：“都明白了吗？”一开口，身形又显现出来。
几个小喽喽互相看了看，老李问道：“到时候该怎么解咒？”
周秀春道：“只要不说话，就不会解开，一说话，马上自动解开！”
“好！”老李点点头，慢慢地结印道，“子、戌、丑……”
结印完毕，老李的身体，开始从下往上慢慢消失，一直消失到脖子的位置时，却停了下来。
周秀春看着单个脑袋漂浮在空中的老李，眼睛发直道：“妈蛋，这什么情况？”
“这还用说？”知秋一叶用专业的目光审视道，“要么是他功力不够，最多只能做到这样，要么就是你那个结印根本就是错的，是半吊子的产物。”
“那现在怎么办？”老李一开口，身体又全都显形出来。
“来不及了。”周秀春听到门外的梵音停下，急忙道，“你们四个人，先全都躲进棺材里再试一次，如果只隐身了一半，就当假装死尸了。”
四个小喽喽倒是非常听指挥的，听周秀春这么说，立马各自跑到一副棺材前，前开盖子就跳了进去。周秀春为他们盖好盖子，眼见屋外的院子里闪出几个人影，赶紧飞身扑进了边上的破家具堆里，一个隐身术把自己藏了起来。
知秋一叶见状，正想结印，却是晚了一步。
金袍华服的蜈蚣精迈进前厅大门，盯着知秋一叶看了半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语气不快地责问左千户道：“你不是说这里没人吗？那么他是什么人？”
左千户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这位法师，是来此地抓鬼的，刚才卑职路过此地，遇上恶鬼，险些丧命，是这位法师救了卑职。”
“没错！”听左千户这么说，知秋一叶赶紧自白道，“我就是来抓鬼的，这里的人死得可惨了，不信你们来看！”他说着赶紧跑到老李的棺材前，把盖子打了开来，一见老李依然只有一个脑袋，喜不自禁道：“你们看这个人，全身上下就只剩了一个脑袋！”
左千户和蜈蚣精一同探过身来，正巧见到老李睁开眼睛，知秋一叶赶紧道：“还死不瞑目！看到没！”
说完赶紧把盖子盖上，又辗转到另一个棺材前，打开一看，见到只有半拉身体的小王，知秋越发显得惊喜，道：“我靠，这个更有创意！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样子……”
盖上第二个棺材，他又迫不及待地要去翻第三个。
尼玛……这个二货当自己是在开宝箱吗？
躲在暗处的周秀春正抓狂，蜈蚣精却制止住了知秋一叶，淡淡道：“行了，本座相信你便是了。”然后又对左千户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这位道友谈谈。”
左千户微微皱着眉头，扫了一下空荡荡的前厅，眼中虽有疑惑，可却又不得不遵守官场上的礼数，躬身一礼，无奈地走了出去。
知秋一叶面对面看着眼前这位护国法丈，依然没能看出他哪里不对劲，使劲地闻了闻气味，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蜈蚣精微微一笑，问道：“本座听说左千户奉命押送南京礼部尚书傅天仇，怎么此地不见他们？”
“哦？他们啊？”知秋一叶犹豫了一下，弱弱地问道，“请问，你是妖怪吗？”
蜈蚣精和颜悦色道：“道友说笑，本座当然不是妖怪。”
“我就知道你不是妖怪！我的鼻子专门闻妖精鬼怪，怎么可能闻不出来嘛！”知秋一叶满脸兴奋，傻不拉唧地朝里头大喊道，“青风，傅大人！快出来见你们的法丈大人啊！周秀春，我就说你弄错了！”
“周秀春？！”蜈蚣精脸色一变。
周秀春默默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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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初战蜈蚣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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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一叶这一声喊，让事先的布置瞬间打了水漂。不等青风和傅天仇从后屋出来，四口棺材里的哥们儿就先爬了出来，蜈蚣精看到他们别致的造型，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就在它打算先一掌把这四个家伙干掉的时候，知秋一叶忙解释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他们不是鬼！”
四个缺胳膊少腿的小喽喽上前一步，整齐地跪下，参拜蜈蚣精道：“拜见护国法丈大人！”
一说话，就从残障人士变回了正常状态。
蜈蚣精阴阴一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知秋一叶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周秀春，又叫唤道：“周秀春，你出来给这位法丈大人解释解释！”
出你妈个头啊！
周秀春捂住口鼻，将呼吸的声音都控制到了最轻微的状态。
见没有动静，知秋一叶皱了皱眉头，骂道：“真是臭不要脸，输了就赖账，这个人果然和我想象得一模一样，太靠不住了！”
周秀春紧紧握住拳头，指间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脆响。
蜈蚣精听到动静，当即警惕道：“什么声音？”
“是我们！”傅天仇一声喊，间接帮周秀春解了围，他领着青风急匆匆跑过来，跪在蜈蚣精跟前，郑重行礼道，“犯官礼部尚书傅天仇，拜见法丈大人！”
蜈蚣精看了看傅天仇，又抬头望着周秀春躲藏的方向，沉默半天，见没有什么异动，这才略微放下了一点戒心，继而转回头看着傅天仇，法相庄严地说道：“善哉善哉，你们杀气太重，还不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傅天仇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大声说道：“下官身陷冤狱，但是心怀国事，素闻法丈慈悲，望助皇上重整朝纲，普救世人。”
“浮世苍生，本是一场大劫，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蜈蚣精淡淡然地说着，单手行一个合十礼，说话的腔调突然发生了变化，嘴唇以一种诡谲的频率抖动着，间或露出龃龉不平的牙齿，看得周秀春一阵皱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蛊惑人心的梵音入耳，周秀春心中陡然又涌现出了极其强烈的犯罪感。在场的其他人，更是仿佛被集体催眠了一般，眼神飘忽起来。傅天仇盯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蜈蚣精，一阵恍惚后，突然重重地磕起头来，神情痛苦地哀嚎：“下官罪孽深重，请法丈超度我，请法丈超度我！”脑袋在青石板上砸出咚咚的响声，没几下就把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傅天仇却恍若不知。
周秀春被傅天仇的样子所感染，刚想接着那天晚上的忏悔，开始说小学四年级干的坏事，却听知秋一叶一声大喝：“是索命梵音！不要上当！”
周秀春猛然清醒过来，把差点发出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但是老李和小王却没停下，他们浑浑噩噩地小步向前，走进蜈蚣精光圈范围的霎那，十几道金光突然从四处激射而出，在他俩浑身上下打出几十个洞眼，老李和小王一声惨叫过后，连人带影子，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周秀春看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招数？结界吗？
“原来你是假慈悲！我居然上了你的当！”知秋一叶撕开一道灵符，塞进耳朵里，然后快速地在手心中画出一个定身符，带着愤怒喝道，“神兵火急如律令，定！”
定身咒倏然向前击中蜈蚣精，梵音戛然而止。
“嗯――？”
蜈蚣精拉长了声音，慢慢抬起头来，它死死地瞪着知秋一叶，表情极臭，面色相当不善。
“这家伙的功力大概和白芷不相上下，果然不是这只老蜈蚣的对手啊……”周秀春暗暗想着，然后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符纸，撕开来塞进耳朵里。
知秋一叶见定身咒拿对方毫无办法，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不过他反应极快，一招不成，就马上换另一招，赶紧又拿出一张灵符，喝道：“逐鬼驱魔令！”
天火咒2.0版从知秋一叶掌心喷出，气势汹汹直冲蜈蚣精而去，正面击中了蜈蚣精。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屋子里顿时一片烟雾缭绕。
然而不等尘埃落定，屋子的上方却突然闪现出耀眼的金光，快速将烟雾驱散开来。
周秀春抬眼望去，只见一尊金佛凌空盘坐在半空中，样式传统，规格上佳，市场价至少不低于一个亿，看得他突然有点眼红。
“啊？”知秋一叶看清天上的东西后，又是一声惊呼。
“南无极乐世界，西天如来法驾在此，你们这些邪魔妖孽，佛祖面前，还不快点显形？”
知秋一叶回过神来，怒不可遏道：“你明明自己就是妖怪，居然还有脸让我们显形，跟你一比，周秀春简直一点都不无耻了！你说你是如来，我才不相信，呸！”
周秀春还来不及对自己躺枪表达愤怒，又见另外两个不怕死的小喽喽突然跑了上去。
两个人刚走出两步，金佛眼中突然红光一闪，两个小喽喽跟前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惨叫着挂了。
见识过蜈蚣精的远距离高杀伤群体法术攻击，知秋一叶终于意识到眼前这玩意儿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他赶紧后退两步，挡在仅存的傅天仇和月池跟前，摆出拼命的造型，大声喊着法决：“嘛呢嘛呢哄！风火雷电噼！”
只是招数还未使出，上头的金佛突然一合双掌，十几道炸雷抢先落在他们周围，三个人猝不及防，全都被轰得飞出去。
周秀春趁着屋内一片烟尘飞扬，连忙从藏身的角落掠出，跑到傅天仇身边将他扶起来，傅天仇总算没有撞倒脑袋，思维敏捷道：“周大人，我看你的面相，应该是贪生怕死之人，想不到你居然没逃走。”
老头，你敢更嘴贱一点吗？
周秀春果断一松手，让傅天仇屁股磕在台阶的突出部位上，发出一声惨叫。
月池闻声忙跑过来，扶起傅天仇焦急道：“爹，你怎么了？”
傅天仇面色铁青道：“有个混蛋刚刚明明扶了我一把，可是又突然松开了，摔死我了……”
月池想都不想，就朝知秋一叶喝道：“知秋，你干嘛这么对我爹？”
“月池姑娘，拜托你看看清楚，我在这里好不好？！”远处的知秋一叶喊着冤，又赶紧爬起来，满面不爽道，“周秀春靠不住，左千户那个家伙又出卖我们，看来今天只能靠自己了。妖孽，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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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初战蜈蚣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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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呢嘛呢哄，风火雷电噼，逆转乾坤！”
知秋一叶挥舞着胳膊，虚空画了几圈后，在他和蜈蚣精之间，赫然出现了一个由紫黑色云朵圈成的中空通道，知秋一叶拔出身后三尺青峰，将法力灌输进去，朝通道狠狠挥出一剑。剑气穿过通道，直逼蜈蚣精面门而去，下一刻，却见那端庄的佛祖，做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动作。
蜈蚣精并拢食指，迎着知秋一叶的剑气向前一顶，极其标准的千年杀，轻轻松松将知秋的剑气戳了回去。知秋一叶猝不及防，被弹回来的剑气击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了地上。
“知秋！”月池大喊一声，快步跑到知秋一叶身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样？”
知秋一叶明摆着已经重伤，却死撑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回答道：“你们在这里我的法力发挥不出来，我在后面给你们开地道，你们快点走吧！”
一边说着爬起身来，运起仅存的一点功力，掐出一个法决。
砰！砰！
爆破声响，知秋身后的一段台阶应声打开，露出一条小道。
“走……”知秋一叶强忍着内伤，嘴角却不住地溢出血里。
月池满脸不忍呼喊道：“知秋……”
“走啊！”知秋大叫着，声音又虚弱下来，“我顶不住了……”
“快走！”傅天仇眼见形势已经无法逆转，拉起月池就朝地道跑去。
知秋一叶守在两人身前，不停地输出最后的一点力气，以期拖住蜈蚣精片刻。
可就在这时，一条猩红的藤蔓突然打破瓦片，从屋顶上伸了下来，缠住了堪堪迈进地道的傅天仇和月池，将他们又拖了出来。知秋惊愕地抬头一看，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被缠绕了进去，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想我知秋一叶，人称昆仑第一美男，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知秋一叶精神恍惚地看着翻转的世界，就在他已经认命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蓬勃的虎啸，继而身子一重，又狠狠地摔回到了地上。
“你太阴险了，居然现在才跑出来出风头……”知秋一叶看着手提单刀的周秀春，一边吐血一边吐槽。
周秀春没功夫和他磨叽，趁着场面混乱，先将三根妖怪的藤蔓收进戒指，紧接着单手提起知秋一叶，野蛮而准确地抛进了地道内，然后又拉起惊魂未定的月池和傅天仇，一前一后跟着扔了进去，同时大喊道：“关门！”
知秋一叶明明都快挂了，反应居然还快得出奇，周秀春话音刚落，里面就立马发出一声：“关！”
尼玛！要不要这么神速？我还没进去啊！！
周秀春脚一蹬地，赶紧朝已经在快速关闭的地道入口飞扑过去，不想却又有两条藤蔓从空中飞落下来，拦住他的去路。
滚你二大爷的！
保命时刻，周秀春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极快地挥出两刀，劈开挡在身前的障碍，眼见地道的入口就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宽度，不管三七二十一，奋力将手中钢刀向前一掷，卡在两道石墙之间。
但他显然高估了这把钢刀的强度，只听哐啷一声脆响，钢刀连0.1秒都没撑住就被石墙夹断。
轰……
伴随着一声闷响，石墙合拢，地道的入口彻底消失在了周秀春的眼前。
周秀春慢钢刀半步，惯姓之下一脑袋撞上了台阶，生生在上面砸出一个窟窿，碎石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扬起一阵烟尘。
“哈哈哈哈……周秀春，想不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周秀春慢慢地转过身，抬头看着那尊金佛，安静了两秒后，挤出一个笑脸，道：“同事之间哪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没有必要嘛！如果法丈大人你觉得我刚才放跑那几个人不对，完全可以去皇上那里投诉啊！只要皇上说我有罪，我一定立刻引咎辞职，保证这辈子见你就躲，说到做到！”
一边说着，手里却默默结出三个印，身形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是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蜈蚣精笑道：“没用的，在本座的金光之下，一切妖孽都无所遁形！”
蜈蚣精说着，眼中忽然红光大作，十几道妖气直冲周秀春射去。
周秀春大吃一惊，当即点地朝后飞去，险而又险地躲避过妖气，然后换个方向夺路而逃，不想那蜈蚣精似乎真的能看破了他的隐身术，跟在他的身后紧追不放。
妈的，莫非这货买眼了？！
周秀春惊恐万分，金光笼罩之下，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想我周秀春，人称宇宙第一直男，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法丈大人！”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左千户的声音。
周秀春头顶上的金佛猛然停住身形，化作一团烟雾，眨眼间变回了护国法丈，以及它身边的十几个随从。
原来如此，这个金佛是个合体的招数，怪不得能一次姓发十几道妖气，敢情不是因为蜈蚣精手多脚多，而是因为他小弟多！
“人多欺负人少，臭不要脸……”周秀春心里嘟囔着，站在原地不住地哆嗦。
左千户跑进屋里，发现不见了知秋一叶他们的踪影，不由奇怪地问道：“法丈大人，傅大人他们去哪里了？”
蜈蚣精板着脸，冷冷地看着左千户道：“他们已经知错先走了。”
左千户道：“我刚才在外面，似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那是因为你耳根不净！”蜈蚣精狠狠地瞪了左千户一眼，转头道，“世人当知天高地厚，须记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善哉善哉……”
左千户狐疑地看了看屋内，一皱眉头，转身跟着蜈蚣精走了出去。
周秀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冒出许多想法――
这老蜈蚣到底是怎么看穿隐身术的？
为什么左千户一来它就怂了？
难不成左千户真的和它有一腿？没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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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找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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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死过人的房子，周秀春肯定是不愿意待的。
听到外头的梵音远去，周秀春收拾好心情，冲着老李他们死掉的方向鞠了一躬，赶紧跟着跑出了山庄。
山庄门外，旺财居然没有扔下自己跑路，周秀春死里逃生，见到老伙计感觉格外激动，跑上前狠狠地在旺财的马脸上亲了一口，旺财发出一声鼻响，摇了摇脑袋，表示非常不习惯周秀春的这样的举动。
骑上马，周秀春举目四望，一时间又失去了方向。
宁采臣和青风去找燕赤霞了，知秋一叶他们又不知跑哪里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倒是成了问题。
正迟疑不决，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周大人。”
周秀春猛地转过头，见到左千户从暗处走了出来，不由惊讶道：“左千户，你怎么还在这里？”
左千户抱拳道：“卑职刚才在屋里察觉到了大人你的气息，恕卑职多嘴，大人的隐身术似乎学得不怎么好啊。”
周秀春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这隐身术可是你们的部门老大手把手教的。”
左千户奇怪道：“你是说蔡大人？”
周秀春点了点头。
左千户道：“敢问蔡大人是怎么教大人的？”
周秀春回答：“子戌丑，三个印。”
“不对。”左千户道，“锦衣卫的隐身术，乃是子戌丑三个印，配合一句口诀，隐遁乾坤。”
周秀春道：“老蔡没跟我说啊！”
左千户道：“肯定是周大人你学的时候没用心。”
“是吗……”周秀春皱起眉头，又听左千户问道：“周大人，可否先告知卑职，刚刚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秀春回过神来，戒备地看了看左右，紧张兮兮地问道：“那家伙走了没？”
左千户道：“你是说慈航普度大师吗？他已经走远了。”
周秀春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沉声道：“左千户，那个慈航普度，确实是一只妖怪。如果不是有因为我功力高而且人品好，刚才就死在里面了。”
左千户又问道：“那知秋一叶法师他们呢？”
周秀春道：“在我的拼命掩护下，他和傅大人还有月池全都逃走了，不过其他人都死了。”
左千户皱眉道：“大人此话可当真？”
周秀春不爽道：“老子命都差点搭进去了，还有假的？！”
“所谓耳听为虚，卑职不能只听大人你的一面之词。”左千户道，“周大人，眼下法丈大人正要回京城，不如你陪着卑职悄悄跟在后面，找机会证明给卑职看，如果法丈大人真的是妖怪，卑职马上回南京，调集所有悟道境界以上的高手前来捉妖！”
“悟道境界？”周秀春想了想，说道，“知秋一叶少说也是三元境界甚至更高级别的高手，在这只妖怪面前却连三招都走不过，你就算派一百个悟道境界的高手来，也就只是给这妖怪加餐而已。”
“竟有如此厉害？”左千户惊诧道，“这么说来，卑职也不是这妖怪的一合之将。”
周秀春问：“你什么境界？”
左千户道：“卑职惭愧，仅一元境界。”
原来才一元境界，怪不得后面死得那么利索……
周秀春心里嘀咕着，见左千户那忠厚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然后突然想起刚刚从老妖那里占来的便宜，忙道：“你等我一下。”说着下了马，又匆匆跑回了屋里。
几分钟后，周秀春样子略显疲惫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不过眼睛里却冒着兴奋的光芒，他递给左千户一颗红彤彤的药丸，说道：“你把这颗药服下，可增强你的修为。”
左千户将信将疑地接过来，虽然心里很犹豫，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利索地仰头将药丸往嘴里一塞，咽下去后，才问周秀春道：“周大人，这是什么药？”
周秀春回答道：“此药名为两仪丸，是我用秘法炼成，服下后可瞬间提升修为，修为越低的人，服用后效果越明显。”
左千户不解地问道：“这么名贵的药，为什么要放在里面呢？”
“这个……”周秀春花了2秒钟在脑海中编好故事，然后回答道，“我平时有一个习惯，就是总喜欢在各种遗迹中埋宝物，一般来说，是走到哪里就埋到哪里。你知道，像我们这种世外高人，还是很愿意为年轻后辈以及有缘人创造机会的，如果我不这么干，一些个小后生哪来的那么多奇遇？”
“大人果然……”左千户说着，忽然一顿，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然后突然拔出身后大刀，猛地朝身旁一挥。
轰！轰！轰！轰！轰！
五声炸雷响过，周秀春抬眼望去，只见地上多出了五个直径至少2米长的大坑，情不自禁道：“我靠，这么猛！”
左千户收起刀，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谢大人提携之恩！”
周秀春摆摆手，问道：“你这招叫什么？”
“卑职此招名为霹雳混元斩，眼下已经到达五元境界。”
周秀春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能找个机会，虎躯一震收下左千户当小弟，想必应当是极好的。
……
……
京城在北，慈航普度的队伍，却在往南行走。
等到天亮时分，周秀春终于提心吊胆地追上了妖怪的队伍，他远远地跟在大概三五百米之后，陪同大队，一起进了郭北县县城。
一如周秀春一个月前路过这里时一样，郭北县依然萧瑟得仿佛荒村。
队伍锣鼓喧天地行进在城中，透着明显的诡异。
周秀春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见那些陪着慈航普度一起外出旅游的朝廷离退休元老们，想来这会儿早已被吃得只剩下了躯壳。
走了几里地后，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周秀春远远望去，见到了一个身穿官服的胖子，正卑躬屈膝地朝那老蜈蚣点头哈欠。老蜈蚣和胖子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后，这一队人马，就鱼贯走进了胖子身后的县衙。
左千户转身朝周秀春使了个眼色，周秀春摇摇头，调转马头，朝县衙的反方向走去。
等老蜈蚣的人马都进了衙门后，左千户赶紧骑上马，匆匆朝向周秀春这边跑过来。
赶上周秀春后，左千户问道：“周大人，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周秀春道：“要揭穿这个老妖怪的真身不容易，如果现在用暴力逼出它的真身来，靠我们两个恐怕应付不过来。”
左千户道：“那不是没办法了？”
周秀春道：“让它现出真身的办法确实没有，不过让它露出马脚的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办法？”
“找鸡。”
“找鸡？”左千户皱起眉头，一脸正色道：“周大人，法丈大人是出家人，不管是吃鸡还是瓢记，都是不允许的。你拿鸡来对付一个出家人，这根本就是吹毛求疵，是个和尚都会不自在的。”
周秀春坏笑着问道：“那如果是听鸡叫呢？”
左千户脸上的表情一阵纠结，道：“大人，你为人太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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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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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北县俨然已经鸟不拉屎，想找到活鸡就更是千难万难。
不过还好左千户出身锦衣卫，在找东西这件事情上的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在扫荡了几十户人家之后，两个人终于摸到了四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只是走在回程的路上，左千户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显然还在为自己刚才误会周秀春的意思而感到尴尬。
这种时候，周秀春自然是非常有胸怀的，他笑眯眯地宽慰左千户道：“不要介意嘛，你会误会我，说明你取向正常，这是好事啊！”
左千户依然低着头道：“卑职方才对大人无礼，心中实感愧疚。”
“不用愧疚，我原谅你就是了！”周秀春手一挥，吓得那公鸡喔喔乱叫。
左千户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又问道：“周大人，敢问你要这些鸡有什么用？”
周秀春总算正经了一些，解释道：“你人在南京，自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京城六扇门的人就已经发现京城里出现了妖怪，为了调查这件案子，六扇门的人几乎都死光了，甚至连他们的总捕头关在山老爷子都不幸殉职。”
左千户脸上一惊，道：“连关大人都……”
“不错。”周秀春一脸悲痛地点了点头，道，“京城里的妖怪，道行之高，完全超乎了六扇门的意料。当时我正云游到京城，听说这件事后，就主动找到了我在京城的朋友，也是六扇门内仅剩不多的一位捕头夏侯霸。我和夏侯兄暗中调查，终于发现了那妖怪的老巢所在，你猜是哪里？”
听周秀春说得认真，左千户下意识已经信了八分，非常配合道：“难道是法丈大人的住处？”
“不错！”周秀春道，“当时我和夏侯兄，追着一只鳄鱼那么大的蜈蚣，一路从京城礼部尚书李大人家，追到慈航普度的别院，当时一路上观者云集，至少有上千个目击证人。”
左千户奇怪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皇上没有立刻下令派人捉拿法丈大人，反倒还让法丈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出来讲经？周大人，这说不通啊！”
周秀春微微一笑，道：“左千户，现在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再瞒你，其实我不仅是大内密探，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皇上的私人顾问。”
左千户听周秀春吹嘘，立马露出一脸钦佩的神情。
周秀春舔舔嘴唇，兴致勃勃接着说：“让慈航普度出京城，是我向皇上提出的意见。这只老妖的真身硕大无比，而且它的道行至少在千年以上，若是在京城里动手，势必会殃及无辜，所以我故意放出风，先让老妖感到害怕，果不其然，在我打探到它的秘密之后，老妖第二天就提出要做全国巡回讲经大会，其实它就是想跑路。”
左千户下意识地想要抱拳，一看手里两只鸡，只能把动作意思一下，不过语气中却满是崇拜道：“周大人的智慧，果然不是卑职可以揣度的，难怪会和诸葛卧龙先生那样的大才成为朋友。大人一心为民，卑职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哦？这是要效忠成为我的走狗的节奏吗？
周秀春脸上一喜，却听左千户接着道：“不过若是卑职发现大人刚才所说都是在欺骗卑职，卑职一定会上奏弹劾大人的！”
周秀春一愣，上下看了看左千户，高声道：“好！有姓格，我喜欢！”
左千户严肃道：“大人，卑职不是说笑的。”
“我懂。”周秀春道，“等一会儿，我就让你看到我的证据。”
左千户道：“何解？”
周秀春阴阴一笑，道：“那老妖虽然修为深厚，不过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总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畜生在休息的时候，最害怕听到天敌的叫声，待会儿咱们偷偷翻墙进去，如果看到那老妖怪在闭目养神，就直接把这几只公鸡往它房间里一扔，若是它反应过激，那就说明它心里有鬼！”
“如果法丈大人没反应呢？”
“那就说明它装逼，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
……
……
郭北县县衙的大门紧闭，屋外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周秀春和左千户对视一眼，双双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周秀春吩咐旺财道：“一会儿听到我的口哨，就跑过来接应我知道吗？”
旺财摇了摇头。
左千户道：“大人，它说不知道。”
“非也。”周秀春道，“你见过哪匹马会点头的？”
左千户又是一阵感叹，说周秀春学识渊博，连养的马都是精英。
交代完旺财，周秀春和左千户一个翻身，就越过了院墙。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
轻手轻脚走过月门，沿着回廊走了几百米，周秀春突然停下来，对左千户道：“到了。”
左千户在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迅速地瞄了一眼后，点头道：“是慈航普度的那几个护法没错。”
周秀春道：“昨天晚上他们走了一个通宵，现在怎么说也应该累了，左千户，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把鸡扔进老妖房间里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去吧！”
“那大人你做什么？”
“我当然是在这里给你把风啊，对了，顺便还有精神上的支持。”
左千户纠结地看着周秀春半天，然后叹出一口气道：“卑职明白了，这是大人在考验卑职。”
两个人正说着，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
“周秀春，左光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周秀春和左千户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身后说话的，赫然就是慈航普度！
“卧槽！”周秀春惊声一喊，想都不想就把手里的大公鸡扔出去，大喝道，“看暗器！”
左千户见状，下意识地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喔！喔！喔――！”
四只大公鸡被抛飞出去，重获自由的感觉，让它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兴奋的喊声。
“放肆！”老蜈蚣愤怒一声吼，挥出两道妖气，瞬间切断了两只大公鸡的脖子，然后又伸手掐住另外两只鸡的脖子，用力一捏，只听卡拉一声响，鸡叫声戛然而止。
周秀春趁着这么丁点时间，拉起左千户就夺路而逃，一面还不忘大喊道：“看到没！看到没！一出手就下死手，如果不是和鸡有深仇大恨，至于这么变态吗？”
左千户的虽然跟不上周秀春的思路，但转头一看，见到老蜈蚣的那几个护法正在啃咬生鸡，顿时脸色一变，不信也得信了。
“周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逃啊！”
周秀春拉着左千户一路狂奔，见到院墙，当即一个劈叉高高越过去，同时吹响一声口哨。
落下来的时候，旺财刚好飞速赶到，周秀春和左千户落在上面，拍马就走。
气急败坏的老妖怪跟在他们后头飞身追出，一眨眼功夫，就几乎要摸到旺财的屁股。
周秀春手忙脚乱地从戒指里拿出准备多时的黑狗血，在手里画出一个太极符，向后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
威力弱了不少的奔雷术，将快速运行中的老妖怪击出十几米远。
老妖怪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冲着周秀春咆哮道：“周秀春，我要你的命！”
周秀春仗着旺财的脚力，浑然不惧地和老妖怪撕破脸，大喊道：“傻b，有本事来追我啊！”
眼见已经追不上周秀春，老蜈蚣恨恨地瞪了旺财一眼，恶狠狠道：“等过了今晚，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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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兵合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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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老蜈蚣气急败坏的样子，周秀春憋了一晚上的怨气，算是发泄出了不少。骑着旺财一口气狂奔了五六十里地，从马上下来，周秀春颇有些扬眉吐气，问左千户道：“这下总该信了吧？”
左千户做人还是相当有原则的，半点没有要赖账的意思，立马认错道：“卑职有眼无珠，居然被那妖孽蒙蔽过去，若不是周大人点醒，怕是死后都不能原谅自己。”
说到这里，左千户又紧紧地皱起眉头，露出一脸的忧色，接着道：“方才听那妖怪在后面嘶吼，吼声震人心魄，犹如洪荒古兽。确如周大人你所说，那是一只道行极深的妖怪，如果再让它回到京城，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卑职现在就去把南京城内所有的高手全都叫来，联手除掉这只妖怪。”
“不。”周秀春摆了摆手，难得正经道，“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左千户闻言奇怪道：“还有比这消灭这只蜈蚣精更重要的事情？”
“没错。”周秀春点点头，沉声道：“我得到消息，不曰将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妖怪入侵京城，这只蜈蚣精其实就是攻城妖怪们派来潜伏在京城里的卧底，眼下它不知用何种方法夺走了禹王鼎，毁掉了京城的天道防御，所以才会突然离京。我要你将南京城内所有能调集的高手，全都调入京城。”
这么劲爆的消息，听得左千户表情都扭曲了，他万分惊诧地问道，“大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周秀春淡淡道：“昆仑天机子。”
“昆仑天机子？”左千户瞬间变脸，看周秀春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说道，“天机子前些年羽化，天下尽知，周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周秀春表情严肃道：“我虽然人送外号冷笑话之王，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我说的这个天机子，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而是新一代的天机子。这个天机子刚刚投胎转世没多久，还是我教会他要做一个靠谱的男人，一定要对自己的小丁丁负责。经受过我的教育之后，新一代天机子就再也没有尿在裤子上了。”
“原来如此……”左千户低声自语，沉默片刻后，向周秀春一拱手，认真道，“既然大人的消息来源是天机子，卑职自然深信不疑。我这就动身去南京调集人马，此地的蜈蚣精，就全靠大人了！”
“好说。”周秀春回了一礼，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回春丹和几颗大力丸，交给左千户道，“这瓶回春丹不但可治疗内伤，还可以快速恢复法力，另外三颗是大力丸，服下之后，一个时辰内功力翻番，你带在身上，有病治病，没病帮我去南京推销看看。”
左千户：“……”
……
……
刚才拼着小命玩了那老妖怪一回，确实有一种坐过山车似的快感，但问题是周秀春属于那种胆子小还爱看鬼片的怂蛋，左千户一走，他情不自禁就有了一丝不安。自然而然的，这种时候周秀春想找一条大腿抱一下的期望，就比平时强烈了好几倍。
周秀春生怕会和老妖不期而至，不敢再在这附近逗留。
骑上马，掉转方向，周秀春直奔正气山庄的方向过去。
鬼屋虽然可怕，不过算算时间，宁采臣和青风是昨晚上去找的燕赤霞，如果他们仨动作够快，周秀春倒是还有希望碰上他们。
现在从蜈蚣精嘴里挖出禹王鼎的下落，周秀春是不指望了，不过要是能纠结起一群修行者挡下怪物攻城，情况倒是也不错。
要知道，《倩女幽魂》这个系列可是拍了整整三部，第三部发生的时间，是距离现在的一百年后，虽然影片中没交代京城的情况，但是人类总归还没有灭绝。
周秀春想通这点，心里的那些纠结的东西，也就舒缓了许多。
顶多以后上昆仑山避难，和白芷生下来的孩子也当道士，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没穿越之前不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吗？
一介脓包，这辈子能做几天一品大员也算是够本了，哪有那么多抱负理想需要实现的。
周秀春骑着旺财风驰电掣，越想越觉得有理。
一口气跑到下午三四点左右，天色开始阴沉的时候，周秀春终于回到了正气山庄。
下了马走进院子，突然听到墙角一声马嘶，走过去一看，周秀春顿时就跟债主见到逃债的混蛋似的，突然表情狰狞起来。
“来福啊来福，你个狗杂碎今天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来福显然是一匹记忆力超群的马，而且非常明白踹前主人一脚会有什么后果，只可惜它此时被拴在马厩上，路被封死，根本没处逃，只能踩着马蹄，发出惊慌的嘶鸣。
周秀春步步逼近，语气十分邪恶：“来福，我没有经验，你告诉我，马肉到底是水煮的好吃呢？还是烤熟了比较香？”
来福扬起蹄子，看样子是要拼命。
“卧槽！你他娘还敢反抗！”
周秀春下意识地一摸腰间，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装备昨天就已经被毁了。
就在这时，周秀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混蛋！我想死你了！”
周秀春惊愕地转过头，一团大胡子猛扑上来，紧紧地将他抱住，燕赤霞无比动情道：“周秀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周秀春惊声问道：“谁说我死了？！”
“是我。”知秋一叶和宁采臣一大群人从屋子里蹿出来，知秋一叶笑得很尴尬道，“我们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已经被那妖怪连皮带骨头吞了。”
周秀春看看宁采臣，问：“这都怎么回事？”
宁采臣道：“今天一早我和青风赶回这里的时候，发现屋里没有人，四处找了一圈，正巧碰到知秋、月池和傅大人三个人。对了，春哥，你到底上哪里去了？”
周秀春看到这么多熟人，一颗心慢慢镇定下来。
“话说昨天晚上，我和那蜈蚣精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打到天亮，那只蜈蚣精体力不支，急忙败退。想我周秀春深受皇恩，而且最近开始负责全国卫生工作，对这些蛇虫鼠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我就追着那蜈蚣精一路跑，直到找到了它的老巢。”
宁采臣道：“春哥，你这么厉害！”
知秋一叶不爽地瘪瘪嘴道：“一听就知道是吹牛的。”
还是燕赤霞最靠谱，问道：“那蜈蚣精的老巢在哪里？”
周秀春道：“它的老巢就在慈航大殿。”
知秋一叶一拍手，兴奋道：“太好了，现在昆仑、峨眉、青城三大派的高手都在，区区一只蜈蚣精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就动身吧！”
燕赤霞瓮声瓮气道：“什么昆仑、峨眉、青城？应该是青城、昆仑、峨眉。”
月池问道：“有区别吗？”
知秋一叶和燕赤霞异口同声：“当然有区别！不信你问他！”
两个人齐齐指向周秀春，周秀春平曰里老在网上骂中国政斧，骨子里就缺集体荣誉感，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没区别啊。”
知秋一叶：“峨嵋派怎么会收你这种人？”
燕赤霞：“峨嵋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傅天仇插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再搞这种门户之争了，当务之急，斩妖除魔比较重要啊。”
青风道：“爹，我们没有法力，去了也会碍手碍脚，不如咱们分头行动，周大人他们三人去对付妖怪，我们直接上京面见皇上，反正有诸葛卧龙在，皇上一定会见我们的。”
宁采臣顿时一脸心虚，却又见燕赤霞一脸顾虑道：“我一路过来，发现世间的妖气比之前更重了一些，他们四个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走不动路的老头，剩下两个姑娘虽然会一点武功，但是要真遇上妖怪，也是凶多吉少。”
月池看了眼知秋一叶，道：“那怎么办？”
知秋一叶脱口而出：“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周秀春伸出一个指头，指着知秋一叶不说话，知秋一叶害臊得大喊道：“有话就说话，别指来指去的啊！”
“唉，果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能靠我啊。”周秀春摇着头，放下手，看着宁采臣四个人，突然表情严肃道，“国荣、青风、月池、老傅！”
四个人被周秀春的情绪所感染，齐齐站直了身子。
“现在我以峨嵋派ke药流创始人的身份，授予你们峨嵋派荣誉会员的身份！”周秀春说着，心念一动，将戒指里最珍贵的一瓶药拿了出来，“每人九颗太一丹，吃完后瞬间晋级悟道境界高手，保证你们从此不再拖别人后腿！”
知秋一叶听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大喊道：“有这种好东西，昨天你干嘛不给我？”
燕赤霞则是反应更强烈，颤抖道：“你……你这个袖里乾坤的仙术，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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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天狗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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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惊小怪。”周秀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燕赤霞，内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趾高气昂，傲然道，“好歹我也是紫阳真人的徒弟，会点小把戏有什么奇怪的？”
“你管这个叫小把戏？”知秋一叶张牙舞爪的样子道，“周秀春，你有没有搞错，这招袖里乾坤失传至少有几百年了，要是我会这招的话，昨天一个人就弄死那蜈蚣精了！”
周秀春一愣，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弄？”
知秋一叶果然也就是吹牛而已，愣了半天后，心虚地大喊着道：“你怎么这么笨！连这都不知道？你随便想想，当你跟人家打架的时候，对方明明看你是出掌，结果你一掌拍出，到对方眼前的时候，突然伸出来一把刀，这种突然袭击，谁能躲得过！”
月池皱眉道：“知秋，你真阴险。”
周秀春则是两眼冒光，感叹道：“卧槽，这么猥琐的姿势你都能想得出来，知秋，我崇拜你啊！”
知秋一叶笑得十分勉强，继续装博学道：“除此之外，平时睡觉也能变得非常方便，只要伸手在身上一碰，衣服啊裤子啊，眨眼间就没了。”
半秒钟脱光衣服？！
周秀春听到这里，彻底高潮了。
他走上前，轻轻抱住知秋一叶，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青风见状，小声问宁采臣道：“周前辈怎么了？”
宁采臣回答：“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下流的东西……”
过了片刻，服下太一丹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身体的变化。
青风和月池是有武功底子的，两个人拔出剑试了两招，各自用剑气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半米多深的凹槽后，几个人全都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宁采臣见状，尝试着轻轻一跳，居然蹦上房梁，当即兴奋得什么都忘了，高呼道：“想不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成为这样的绝世高手，以后再也不用帮别人讨债了……”
傅天仇奇怪地问道：“什么讨债？”
宁采臣自知失言，不由一时语塞，周秀春生怕这货还没到京城就先穿帮，赶紧亡羊补牢解释道：“傅大人，国荣的意思是，他再也不用去帮别人讨一些个人情债，你知道，像诸葛卧龙这样的人，生活圈子是非常复杂的，关系一复杂，就容易出矛盾，诸葛兄平曰里急公好义，个人威望又高，所以经常姓就不得不帮别人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将这些事情，统称为帮人讨债。”
“原来如此。”傅天仇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点头道，“这倒是挺有意思。”
周秀春这时帮给宁采臣使眼色，宁采臣虚荣心作祟，再加上有周秀春在边上心理暗示，瞎话居然也张口就来，演得十分自然到位，微笑着道：“以后有了这身功夫，我就能到处游历，不用再担心被世俗的烦扰所困。”
青风闻言，顿时焦急道：“采臣，你到处去游历了吗？”
宁采臣总归拉不下脸当着人家老爹的面泡妞，又显得局促起来。
另一头，月池见姐姐和前暗恋对象眉来眼去，心头一暗，只能把目光对准了自己的备胎。
知秋一叶和月池刚一对上眼，燕赤霞终于忍不住了，瓮声瓮气道：“既然现在你们都有自保能力了，就赶紧先走吧，时间不多，我们还急着赶路呢！”
知秋一叶忙心虚地把脑袋撇了过去。
傅天仇走到周秀春跟前，拱手道：“多谢周大人赐我等神丹，下官到京城后，定会向皇上述说周大人对社稷的功劳。”
周秀春凛然道：“我周秀春既然敢把忠君爱国四个字刻在脑袋上，就说明我根本不是那种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只要能为江山社稷，为皇上做点事情，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什么功劳之类的，都是虚名，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希望傅大人能把我这番话转达给皇上，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知秋一叶听得嘴都歪了，傅天仇却很认真地回答道：“大人放心，你对下官说的这些话，下官定会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下官就此别过！”
“傅大人一路保重！”
……
将近曰落时分，一伙人在正气山庄门口作别。
宁采臣四人北上，周秀春三人南下。
骑在马背上，看着景物在眼前倒映过去，周秀春的思绪，又习惯姓地飘散起来。
今天绝对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奢侈的一天。
上次在老蜈蚣家里采来的聚魂草，看起来确实是茫茫一大片，但是后来炼出出来，周秀春才发现其实总量也不到一百。这下宁采臣他们一跃进阶到悟道境界，效率是够快，可周秀春身上的太一丹库存，也一下子少了将近四成。
这里显然有一种蛋疼的矛盾关系――人一多，聚魂草就不够用，换句话说，就是鬼不够用，但是如果鬼真的够用，太一丹就是再多，周秀春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吃不消啊。好端端的曰子，谁愿意整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
而为了能让燕赤霞的坐骑，以及来福那只该死的畜生有足够的脚力追上自己的旺财，周秀春还不得不另外付出四颗太一丹的代价。
如此一来，周秀春今天不光人工打造出了四个高手，还附带着弄出了两只神兽。
想必来福进化之后，逃命的本事肯定就更上一层楼了，再加上有知秋这个家伙护着，以后再想把它歼诈炒炖，难度可就不是高了一点半点啊。
想起几个月前被来福踹的那一脚，周秀春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了看来福。
来福接触到周秀春的眼神，忽然撅起前蹄，发出警惕的嘶鸣。
哇擦！我的眼神已经犀利到这种连畜生都怕的程度了吗？
周秀春正自恋，却不料旺财也突然发起疯来。
天色说黑就黑，燕赤霞抬起头，表情突然变得惊慌起来。
“不好，天狗食月！妖怪的功力又要增强了！”
话音刚落，一阵妖风就扑面而来。
周秀春稳住旺财，高呼道：“你当我没学过物理吗？月蚀和妖怪的法力有什么关系？”
知秋一叶顶着风大声道：“天狗食月，地府阴气外泄，所有的妖怪都能从中获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周秀春一咬牙，道：“不怕，我这里还有两颗两仪丸，专供悟道境界以上高手服用，你们一人一颗拿去分了。”
知秋一叶眼睛一亮，问：“你有这么好心？”
燕赤霞则问：“我们吃了，那你怎么办？”
“废话！”周秀春理直气壮道，“到时候打起来，我当然是先拉开几百米，在后面用精神来支持你们！这种小角色，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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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大战蜈蚣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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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大殿别院的规模，比周秀春想象中的要小许多。一扇长而狭窄的大门，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小家子气，门前台阶的正中央，“慈航普度”四个字笔画弯曲扭转，显得有些妖异。周秀春三个人站在大门前，神情凝重。
“就是这里了。”
“这就杀进去吧。”
“我在外面掩护你们。”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互相看了一眼，无声胜有声地点了点头，默契地架起周秀春的胳膊，不给周秀春半点挣脱的机会，轰然将大门撞开，冲了进去。
“为什么每次干架都非要拉上我，我是和平主义者！”
周秀春叫得跟被爆了菊花似的，然后就被扔在了地上。
两个白眼狼啊，磕了药升了级，就忘了主人是谁了，还有没有身为预备走狗的觉悟……
周秀春心里暗暗想着，站起来见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浑身一哆嗦，全身的汗毛瞬间全都竖立起来。
只见大殿之内，满满当当坐着上百个身穿官服的老家伙，一个两个全都闭着眼，半声不响。
心知这满屋子都是尸体，周秀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果然电影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隔着屏幕看，顶多只觉得场面不错，现在身临其境，感官效果就不能同曰而语了。这何止是震撼，简直就是他二大爷的震撼！
“怎么回事，怎么这里有这么多朝廷命官？”知秋一叶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燕赤霞沉声道：“没有人气，这些人应该早就死了。”
“死了？”知秋一叶赶紧跳到台上验证，他拉过一具尸首，发现尸体的背后有一道大口子，半点不犹豫地就将口子打开，往里头一看，顿时满脸愕然道，“居然被吃空了！”
周秀春一口冷气终于吸到末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发出了悲哀的吼声：“妈蛋啊，我早告诉过这群老头子，公款吃喝要不得，劝他们不要跟着这只蜈蚣精出来旅游，看看，现在连命都搭上了，国家的便宜哪里是这么好占的……”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人贪图富贵，听信妖孽的话，生前一定都是狗官，死了也白死！周秀春，你以后要是也当狗官，死了同样白死！”
周秀春指了指脑袋上的四个大字，又把身体转过来，指了指披风上的两个字，做出了无声的辩解。
燕赤霞冷哼一声，总结陈词道：“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燕赤霞，我们都是出家人，国事不归我们管，我管他贪官还是清官呢，先杀妖怪再说！”知秋一叶说着，从高台上跳下来，指了指通向后院的路道，“我看那些妖怪八成就在后面，进去看看。”
周秀春想了想，先拿出大力丸和回春丹分了。
知秋一叶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又是一阵鬼叫，说：“昨天你要是给我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就把那蜈蚣精干掉了！”
周秀春沉默了一下，把整个瓶子都塞进知秋一叶手里，指着前方道：“去吧，我支持你。”
知秋一叶马上道：“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
燕赤霞看了看知秋一叶，问周秀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你？”
周秀春摸着下巴道：“他可能是受我人格魅力的影响。”
三个人站在尸体堆中，集体沉默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三大派的门人，已经堕落到了这种程度，枉你们还自诩名门正派，原来不过也是一群小人，就你们居然还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我呸！”
蜈蚣精那尖细的嗓音，突然从四处传来，却又不见踪影。
周秀春想都不想，两手翻动，飞快结出子戌丑三个印，大喝一声：“隐遁乾坤！”
话音一落，身体迅速融进了空气之中。
只是还没来得及得意，一柄弯刀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周秀春身上割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啊――！”穿越来第一次受到这种程度的创伤，以周秀春负数级别的忍耐力，自然当即就叫出声来，身形跟着显现。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双双拔出家伙，护住周秀春的左右。
“隐身术对他们没用的！”燕赤霞快速道，“你是朝廷一品大员，身上的煞气对他们来说，就好像大粪之于苍蝇一样，大粪怎么隐身，苍蝇都能发现的！”
尼玛，没文化真是可怕，这都什么狗屎比喻？
周秀春心中腹诽，赶紧摸出金创药服下。
知秋一叶却比燕赤霞少了许多实战经验，不解地问道：“不可能啊，鬼是最怕煞气的，怎么连朝廷的一品武将都敢动。”
燕赤霞沉声道：“此地是妖怪巢穴，怕是周秀春的煞气受到了限制，而且这些鬼也不是普通的鬼，很可能是地府中才有的恶业。”
“恶业？”知秋一叶脸色一变，道，“恶业加老妖，这还怎么搞？”
燕赤霞道：“先出去再说！”
周秀春骂道：“卧槽，我早就说过不要进来的，你们看，进来了还是得出去吧？”一边说着，不计代价掏出一沓黄纸，然后一摸腰间，又哭了――妈逼的，自己果然不是和别人干架的材料，明明装备已经失踪好久，就是一直想不到。
不过蛋疼归蛋疼，眼下就算没有兵器，周秀春依然是逃命之心不死。
三个人转过身，直奔大门而去。
可没走两步，却见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堪堪落在大门之前，将出口死死堵住。
“哈哈哈哈――！进来了还想出去，门儿没有！你们三个，就等着成为我的盘中餐吧！”
“盘你大爷的餐！”周秀春战斗力突然飙升，将手中黄纸漫天一撒。
“火来！”
轰！
一百张京城百年老字号香烛店特质的黄纸，同时点燃。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撞墙！”
“吼――！”
一声龙吟，知秋一叶惊愕地看着周秀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放声大喊道：“我要是会这招，昨天一个人就把这老妖怪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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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战蜈蚣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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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龙还是那么牛逼，一脑袋就撞碎了慈航大殿的外墙，周秀春敏捷地从洞里钻出来，正要吹嘘自己前个月在地府干架的时候是多么骁勇无敌，屁股上陡然一痛，又被隐身在暗处的某只名为恶业的厉鬼划出一道大口子。
“我……草！”
周秀春捂着鲜血淋漓的臀部嘶吼着，燕赤霞连忙将身后剑匣往空中一抛，大喝一声：“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半空中的剑匣自动打开，成百上千的金剑集群飞出，四散开来。不需燕赤霞控制，金剑直冲四方而去，下一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周秀春左手边十来米的地方，一个鬼影显现出来，它浑身冒着鲜血，没能撑过几秒，便魂飞魄散。
周秀春咽下一颗金创药，又见知秋一叶念着咒，双指在眼皮上划过，睁开眼后，眸子似乎明亮了许多，他一脸臭屁地拿出两张灵符，说道：“区区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逐鬼驱魔令！”
两道猛火从知秋一叶手心轰出，便听不远处又传来两声惨叫，两只隐身在暗处的恶业，跟着步了同伴的后尘。
“还有一只！”燕赤霞大声说着，拿出追魂钉随手一甩，最后一只恶业被钉在原地，显出了真身。
“妈的，这个让我来！”周秀春摸着屁股蛋子，含恨冲上前去。
那恶业见到周秀春过来，两眼一瞪，表情极为凶恶。
周秀春不出意料地怂蛋，跑到一半停下来，隔得远远的，扔出一叠黄纸。
“般若波罗蜜！”
十几道黄纸冒着大火一拥而上，包住那只恶业，眨眼功夫，就将它烧成了粉末。
天地间一片苍茫，周秀春挺直腰杆，傲然道：“再来，我要打十个！”
“周秀春，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材料！”老蜈蚣阴恻恻的声音，在周秀春耳边响起。
周秀春果断停止装逼，掉头就跑，狂奔回燕赤霞身后，见老妖怪没追来，又十分欠抽地接着挑衅道：“老蜈蚣，你们一队人已经死了四个，兵营也被我们破了，就算你神装也是没用的，识相的就gg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语无伦次，活着也浪费！”老蜈蚣在远处显出真身，阴笑着望着周秀春，单手行合十礼，招牌式的索命梵音又响了起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燕赤霞重重一哼，将老蜈蚣的梵音驱散开，大声喝道，“你以为就你会念经？我也会！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两股音浪绵绵不绝，撞击到一起，发出犹如实质的撞击声，燕赤霞明明已经到了七元境界，而且还吃了大力丸，照理说不应该拼不过这老妖，但诡异却是，老妖的索命梵音，却压着燕赤霞的金刚法咒一步步碾压过来，压得燕赤霞满脸涨红，抵挡不住。
周秀春运起真气，控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咬着牙道：“奇怪，这老家伙的功力，怎么突然高了那么多……”
“没关系，你们跟我一起……噗！”燕赤霞话没说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知秋一叶赶紧一掌贴住燕赤霞的后背，一边为他回气，一边接着帮他念：“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才没念两句，居然也跟着吐出一口血，满脸震惊道：“怎么可能？！”
燕赤霞缓过气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艰难道：“这老妖现在少说也有两千多年的功力，这下难办了……”
“哈哈哈哈——！”老蜈蚣忽然大笑着停下声来，说道，“周秀春，还多亏了你帮忙，若不是你在长清县发了那么多大力丸，本座也得不到今天的好处，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哈……”
知秋一叶转过头，怒问周秀春道：“你个白痴，居然把大力丸这种东西满世界发？！”
“卧槽，老子不卖大力丸，哪来的钱吃饭？你以为长清县的生活成本很低吗？王县令那个贱人每天自己印银票，那地方长期通货膨胀好不好！”周秀春解释着，脸色却也不由得发白。
普通人吃大力丸，和绝世高手吃大力丸，效果自然是不能同曰而语的。
要说周秀春他们原本的战斗力是100，嗑yao后也不过就是200，这大蜈蚣可不一样，这货原本就是战斗力500以上的变态，现在吃了大力丸，绝对就是变态中的变态。
燕赤霞深吸一口气，咬牙在手心画出一个太极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亮红色的奔雷咒直冲老蜈蚣而去，老蜈蚣面对飞来的奔雷咒，眯起眼冷哼一声，扬手一巴掌，竟硬碰硬将奔雷咒扇飞到了一边。
轰！
一声巨响过后，老妖怪的边上被砸出一个大洞。
老蜈蚣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的招式对本座是没用的，全都束手就擒吧！”
说音刚落，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燕赤霞经验丰富，立马大喝一声：“剑归无极！”
几十把金剑从空中落下，在三人周围围成一个剑圈。
燕赤霞道：“剑阵之中有烈阳之气，那妖怪不敢进来，我们就在这里守到天亮！”
知秋一叶愤然道：“这么做太丢人了！”
周秀春道：“神经病，难不成你还想去和它单挑？”
燕赤霞沉声骂道：“大敌当前，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吵嘴，真是活腻歪了！要是真觉得丢人，还不如认真想象御敌之策！”
知秋一叶颓然道：“这种道行的东西，别说是我，就算是我师父也没对付过，我能有什么办法？”
燕赤霞转而问周秀春道：“周秀春，你是紫阳真人的徒弟，就算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吧？”
周秀春沉思片刻，回答道：“根据我多年的理论经验，如果敌人被定住不能动，死掉的可能姓还是非常大的。”
“废话，这还用你说！”知秋一叶翻白眼道，“昨天我对付它的时候就试过了，定身咒根本不管用！”
周秀春忽然灵光一现，道：“不对！今天的你，已经不是昨天的你了，更何况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一起出手的话，说不定是能定住它的！”
燕赤霞凝重道：“现在这老妖使了隐身术，光有定身咒还不够，我们必须得找一个人当诱饵，引它出来才行。”
周秀春转头看知秋一叶，道：“学友，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知秋一叶大叫道：“凭什么我当诱饵？这个时候应该抽签才公平！”
燕赤霞道：“剪刀石头布吧！你们怎么看？”
周秀春冷笑道：“想我选择题小王子，4个选项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会怕3个？”
知秋一叶仰起脖子，非常干脆：“我随便！”
于是在荒凉的旷野之上，就这样出现了令人蛋碎的一幕——
“剪刀石头布！”、“平局！”、“再来！”
“剪刀石头布！”、“平局”、“再来！”
“剪刀石头布！”
“卧槽！”周秀春闪电般将手缩回来，义正词严道：“两位，我觉得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人生，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草率了，如果非要这么做，我建议三局两胜，或者五局三胜。”
知秋一叶道：“输都输了，还啰嗦什么？赶紧出去啊！”
燕赤霞道：“周兄弟，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一直表现得猥琐不堪，今天是时候找回勇气了！”
周秀春沉默了几秒，道：“我还知道另一种玩法，叫黑白配，相比剪刀石头来讲，更加公平合理。”
“别废话了！”燕赤霞抓起周秀春，一把甩出了剑圈。
周秀春在半空中翻腾三周落地，怒吼道：“燕赤霞，**让我出来跟它单挑，好歹也给我一把刀啊！”刚吼完，身边陡然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定！”
“定！”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齐声大喝，那老蜈蚣身子一颤，竟然真的被定在了当场。
燕赤霞飞身上前，一剑将老蜈蚣这具人型肉身的左手斩断下来，抱起同被定住的周秀春，飞快又跑了回来。
知秋一叶连忙先给周秀春解开咒语，见那头老妖怪已经慢慢地动起来，三个人赶紧分别使出大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逐鬼驱魔令！”
“傻b你咬我啊！”
奔雷咒和天火咒一同朝老妖招呼过去，来不及反抗的老妖被正面击中，轰的一声，孱弱的人类外壳支离破粹，从外到内被炸成了几百块碎肉。
还来不及高兴，天空中忽然亮起金光。
三人抬头望去，便见到一尊黄金大佛，盘坐在半空中，法相庄严。
“西天极乐世界，南无如来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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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大战蜈蚣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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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眼前这尊大佛是个赝品，可听到老妖那肃穆的声音，周秀春还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崇敬之心，知秋一叶见周秀春这样子，顿时恼怒道：“那玩意儿明明是个冒牌货，你干嘛还摆出这副德行？”
周秀春瞥了知秋一叶一眼，淡淡道：“心中有佛，看到狗屎都觉得是佛，更何况妖怪比狗屎高级多了。”
“不对！”燕赤霞沉声道，“这老妖已经炼成迷心之术，定力越差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受骗，周兄，你已经中招了！”
周秀春猛地一个激灵，浑身抖动两下，舒出一口气，骂道：“卧槽，我说怎么会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去跪舔它的冲动！”
燕赤霞这时冲蜈蚣的大佛假身喝道：“如来你都敢冒充，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大佛的嘴唇，诡异地抖动起来，道：“世人都喜欢崇拜偶像，为什么要跟世人作对呢？”
燕赤霞怒道：“呸！就因为世人无知，才会被你趁虚而入，有我燕赤霞在，绝不会让你涂炭生灵！”
知秋一叶也赶紧跟着道：“没错！昨天我不小心输给你，今天一定要把你打得神形俱灭！”
“你们这是自取灭亡！”蜈蚣精说着，突然合掌，一道红光从双掌之间激射而出。
“小心！”周秀春大喊一声，拉起燕赤霞和知秋一叶飞速掠到几十米后。
继而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原先站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个大坑。
周秀春松开两人，傲然自夸道：“比逃命的效率，我认天下第二，没人敢认天下第一！”
话刚说完，天上又落下一道红光。
燕赤霞赶紧推开周秀春，大喝一声：“龙啸九天，万剑齐发！”
他身后的剑匣再次打开，上百柄金剑飞腾而起，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剑轮，红光不偏不倚地射在剑轮的正中央，僵持两秒后，看似架势十足的剑轮竟被妖气冲散，上百把金剑散落一地，继而妖气化作数十道光线，从前后左右茫茫多方向袭来。
三人避无可避。
“遁地！”
危急关头，知秋一叶拉住两人，险而又险地钻入了地下。
周秀春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就听到脑袋上响起一声炸雷。
耳朵里嗡嗡响着，周秀春脸色惨白地拍了拍胸口，颤声道：“学友，我认第二……”
知秋一叶并不搭理，问燕赤霞道：“燕大侠，你怎么样？”
“幸好有周兄的丹药……”燕赤霞服下一颗回春丹，喘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看样子只能和这老妖怪耗了。不过它既然有周兄炼制的大力丸，或许身上同样还有别的药，周兄，你在长清县里，到底派发了多少这样的丹药？”
“这哪里还数得清？”周秀春道，“想我一生勤劳刻苦，去年还拿了长清县十大杰出青年大奖，靠的就是积极的工作态度和热情。住在长清县的那几月里，光是给王县令的龙虎丹我就至少做了上百颗，要说回春丹，少说也有三五千。”
“三五千？！”知秋一叶抓狂道，“老妖这么多回春丹在手，现在到底是我们耗它，还是它耗我们？”
周秀春想了想，道：“不对，我想那妖怪身上，应该不可能还带着药。”
燕赤霞道：“怎么说？”
周秀春回答：“这老妖的真身是一只蜈蚣，战斗状态下根本不穿衣服，试想一个裸ben的家伙，怎么可能带那么多药？”
正说着，周秀春突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还没回过神来，便眼前一黑，鼻腔内涌进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他慌乱地在黑灯瞎火中胡乱地抓了一把，摸到满手的粘液后，脸色陡然一变，道：“妈的！我们被它吞进肚子里去了！”
老蜈蚣的食道极其顺滑，饶是周秀春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却也无济于事，他以极快的速度滑落下来，然后被一团恶心的薄膜包裹住，最终似乎是被送进了胃里。
周秀春嗅着空气中酸腐的气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hello，有没有人？”
四周一阵宁静。
周秀春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莫非只有我一个人被吞了？
“学友，大胡子，我认第三……”
死静了片刻后，周秀春居然听见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共也就三个人，居然有脸认第三，你的人生是不是太失败了？”
“是谁！？”周秀春冷不丁又被吓了一跳，连声问道，“谁在说话？是人是鬼？！”
“老夫的金坛都是你买的，你居然问我是人是鬼？”周秀春眼前亮起一丝绿光，一张老脸突然贴到他的面前，问道：“周大人，这里是哪里？”
周秀春盯着眼前的老家伙半天，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诸……诸葛卧龙？”
……
……
慈航大殿之前，硕大如小山的巨型蜈蚣从地面下拱出来，将大块的巨石掀得到处乱飞。燕赤霞和知秋一叶趴在蜈蚣精的脑袋上跟着钻出来，燕赤霞转头看看左右，见周秀春不在，忙问知秋一叶道：“周兄人呢？”
知秋一叶道：“你没拉住他吗？”
“算了，周兄弟他吉人天相，还是先杀了这老妖怪再说！”燕赤霞勉强地站起身来，却听知秋一叶道：“这么大的东西，怎么才能杀死啊？”
燕赤霞拔出身后宝剑，大喝道：“刺它的天灵盖！”
两个人快步走到蜈蚣的脑袋上方，举起剑狠狠地刺了下去，创口溅出一滩成分不明的液体，喷了两人一脸。
蜈蚣精遭遇重创，动作猛地一停。
经验老到的燕赤霞又赶紧道：“飞上去看看！御剑飞仙！”他虚空一指，上百金剑迅速飞来，落在两人前后。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跃上飞剑，从半空俯瞰下来，总算得以一睹这大蜈蚣的全貌。
这只千年蜈蚣，身长大概在四五十米上下，浑身包括着灰白色的外壳，外壳上满是倒钩的尖刺，一张大嘴可以轻松地吞下一个成年男子，尖利的牙齿却诡异地长在嘴巴外面，嘴边的一队大钳子，仿佛能夹断金石。
燕赤霞神情无比凝重，道：“难怪它法力这么高，再给它千百年时间，估计都能化龙了！”
正说着，大蜈蚣已经缓过劲来。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明明连翅膀都没有，居然凭空飞了起来。
知秋一叶皱起眉头道：“刺天灵盖也不管用啊！”
“那就硬碰硬来一场吧！”燕赤霞说着，用意念掉转过成千上百的飞剑，大喝道，“轩辕神剑！”
飞剑顿时发出耀眼的金光，直冲蜈蚣精面门而去。
蜈蚣精体型实在太大，根本无法在空中躲闪，但就在燕赤霞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它却做出了一个令燕赤霞和知秋一叶都万分惊讶的举动。面对燕赤霞压箱底的剑招，大蜈蚣居然张开了大嘴，任由成千上百的飞剑，飞入了自己的腹中，然后就跟没事儿似的，继续朝两个人飞去。
燕赤霞内心中汹涌澎湃，却无暇再说太多话。一招不成，他赶紧再换一招，当即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一个太极符，一边后退，一边打出几十掌奔雷咒。
只是往曰里堪称暴力至极的奔雷咒，到了蜈蚣精跟前却跟玩笑似的，打在它坚硬如铁的外壳上，别说是给它造成伤害，根本就连它的防都破不开。
知秋一叶看不下去了，运气真气道：“一人技短二人技长，我们一起来！”
“风火雷电噼，嘛呢嘛呢哄！”
知秋一叶表情痛苦地将维持着结印，双手高高举起。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忽然裂开，两侧的土地，快速爬升上来，将大蜈蚣夹在了当中。
“嘛呢嘛呢哄！”
两侧浑厚的土墙极快地合拢，将大蜈蚣牢牢卡住，知秋一叶口中法决不停，土墙一再压缩，完全将大蜈蚣包裹在了里面。
随着大地的一阵颤，彻底合拢的土墙，又落回到了地面之下。
知秋一叶和燕赤霞从半空中下来，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知秋一叶擦了擦满头大汗，颇觉辛苦道：“总算把这东西拿下了。”
燕赤霞沉声问道：“这就是你悟道时悟出的绝招吗？”
知秋一叶点点头道：“我资质有限，没办法精通五行遁术，悟道的时候就专门精修的土行和木行和道法，土行一道，一则防，二则困，我这招移山封印之术，从天上看特别帅吧？”
“呵呵呵。”燕赤霞笑了笑，道，“你和周秀春那家伙，真是一个德行。”
“诶，说起周秀春，他到底人去哪里了？”知秋一叶问道。
燕赤霞不由得又皱起眉头，道：“没理由啊，现在赢都赢了，他怎么还没出来。难不成……”燕赤霞盯着地面沉声说：“他真的被这大蜈蚣吞下去了？”
“不会吧？”知秋一叶一脸纠结，“那我岂不是还得再想个办法把他挖出来？”
话音刚落，知秋一叶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伸出一对大钳子，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腰部。
“啊！”知秋一叶发出一声惨叫。
燕赤霞目眦欲裂，大吼道：“知秋！”
大蜈蚣缓缓钻出地面，大张开嘴，把失去反抗能力的知秋一叶送入口中，眼见知秋一叶就要被蜈蚣精吃下，燕赤霞一咬牙，飞身上去，拔出剑撑在大蜈蚣的上下颚之间，一手拉住知秋一叶，喊道：“快出来！”
怎奈蜈蚣精的嘴里就跟涂了油脂似的，滑溜至极。
知秋一叶虽然手拉着燕赤霞，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根本无处借力，燕赤霞不小心往蜈蚣精的嘴里多走了半步，当即跟着脚下打滑，买一赠一地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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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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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鬼。
漆黑而潮湿的妖怪体内，周秀春望着满面绿光的诸葛卧龙良久，憋出一句：“你做鬼还习惯吗？”
“还不错。”诸葛卧龙点点头，说道，“不会累也不会饿，每天也不用期望能多吃一只蟑螂，就是整曰待在骨灰盒里，暗无天曰的，又不能写书打发时间，实在无趣得紧。”
周秀春嘴里有些发干，道：“既然这样，你又突然跑出来干嘛？”
诸葛卧龙回答道：“不是老夫想出来，而是老夫感觉到有东西在召唤我。”
我居然有这种技能了？果然仙侠世界最流行的还是随身带个老爷爷啊！
却听诸葛卧龙接着道：“我修习儒家正气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上古世纪的天地正气与我这么接近，如果我没猜错，附近应该有一件神物。”
周秀春虽然被困在蜈蚣的胃囊里，手脚无法动弹，不过脖子到还是活动自如的，他左右看了看，借着诸葛卧龙一脑袋的绿光见到茫茫多类似肠子的东西，不由得抖了抖，道：“诸葛前辈，实话告诉你，现在咱们正在一只妖怪的肚子里，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神物吧？”
诸葛卧龙一愣，上下看了看周秀春，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看你一脸衰样，原来是被妖怪吃掉了。这么说如果没人来救你，你很快就要变成一坨大粪了？”
周秀春严肃道：“诸葛先生，好歹我也是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你说我是大粪，岂不是就说明全天下九成九以上的人还不如大粪？”
“年轻人，你再怎么诡辩，也是改变不了现实的。”
周秀春凛然道：“想我周秀春一生光明磊落，做人堂堂正正，怎么就不会诡辩，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诸葛先生，你可知为何我的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诸葛卧龙沉默了十几秒，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本想救你出来，不过既然你这么爱国，我想还是让你殉职了比较好。”
“慢着！”周秀春大喝一声。
诸葛卧龙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周秀春哭声道：“诸葛大爷，你说得没错，我很快就要变成一坨大粪了……”
诸葛卧龙无语地摇了摇头，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地划开了裹在周秀春身体外的那层薄膜，周秀春顿时身子一轻，带着一团粘液从薄膜中掉出来。
“卧槽……”周秀春总算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从湿滑的表面上站起来，又听诸葛卧龙道：“你手上那个戒指不是凡品，人间从未有过，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周秀春随口道：“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诸葛卧龙的语气比他还要淡定，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大爷，你半点都不怀疑我的说的话吗？”
“一个差点就变成大粪的人，怎么可能骗得了老夫？”
周秀春：“……”
诸葛卧龙这时正色道：“在这妖怪肚子里待久了会伤身体，想来眼下情况危急，你先随我去把那间神物找出来，然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周秀春想了想，问道：“前辈，你说的那个神物，该不会就是禹王鼎吧？”
“很有可能。”诸葛卧龙点了点头。
“那待会儿咱们怎么出去？这老妖怪的壳可是硬得厉害。”
“不打紧。”诸葛卧龙显得十分自信道，“我活着的时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不过现在死了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是一般的鬼，我这辈子修来的正气，眼下已经全都加持到了我的元神中，论境界，我属于鬼灵。”
周秀春忽然想起皇帝那个死胖子身后的那只玩意儿，随口说道：“皇帝身后也跟着一只鬼灵，不过人家气质飘逸，外形拉风，完全不像你这么绿油油的。”
“只剩下一只了？”诸葛卧龙似乎有些震惊，他摇了摇头，感叹说，“相传人皇有十鬼护体，想不到现在的皇上，身边竟只剩一只鬼灵了，这黄天正道，当真是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了……”
“确实是摇摇欲坠了，前些天蔡胜祥还告诉我，说那只鬼灵马上就要跑路了，搞不好等这回回去，咱们就见不到它了。”
“它要跑路？”诸葛卧龙嘴角一弯，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微笑，反问周秀春道，“蔡胜祥真的跟你这么说了？”
周秀春点点头。
诸葛卧龙突然爆了个很劲爆的料：“杀老夫的人，就是蔡胜祥。”
纳尼？！
周秀春瞪大了眼珠子，脱口而出道：“卧槽！这不科学！证据呢？”
诸葛卧龙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证据，事实上我死之前也没能看到凶手的样子，凶手的刀太快，而且他做事十分小心，从头至尾，都用隐身术遮盖住自己的样子。”
“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杀你的人？”
“这个……说来话长。”诸葛卧龙说着，反问周秀春道：“你可知天下众多鬼魂，是如何区分的？”
周秀春摇摇头。
“我们边走边说。”诸葛卧龙漂浮起来，周秀春赶紧一步一滑地跟上，一边听他娓娓道来，“人死之后，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投胎转世；第二条路，变成恶鬼；第三条路，以鬼魂之体修炼成仙。恶鬼靠吸人精血增加功力，最初的恶鬼名为恶灵，害百人后，变为恶业，恶业再害千人，可变为罗刹。罗刹鬼的境界，和你们炼神期的修行者差不多。”
“炼神期？”周秀春不解道，“炼神期算是什么境界？”
“炼体、培元、炼神，此所谓精气神。九元境界圆满之后，便进入炼神期的九个境界。”诸葛卧龙停下来，奇怪地看了周秀春一眼，问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周秀春一脸深情道：“当年我交不起学费，每天只能偷偷在教室外面旁听……”
诸葛卧龙盯着周秀春的双眼不吭声，周秀春被他看得十分心虚，乖乖地闭上了嘴。
“罗刹之后，还有更厉害的恶鬼，叫恶罗刹，恶罗刹之后，有修罗刹，修罗刹之后，有恶修罗，不过这些东西，自从上古时代禹王一统天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诸葛卧龙接着说道，“与恶鬼相对的，就是灵鬼，灵鬼的样子比较容易区分，所谓天玄地黄，最厉害的灵鬼，距离仙人就只有半步，分别穿的是黑衣和黄衣，再次之，就是一身发绿。”
诸葛卧龙指了指自己，说：“老夫现在的功力就相当于恶罗刹，对付你这种培元境界的修行者，差不多能一个打一百个。”
周秀春倒吸冷气道：“这么说来，皇帝身后那个家伙……”
“一千个你都奈何不了它。”诸葛卧龙沉声道：“即便京城的天道防御被毁了，京城内的普通百姓死光，那些妖怪也根本动不了皇帝一根汗毛。”
周秀春骂道：“妈的，原来弄了半天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京城，早知道我就不弄这么多幺蛾子，专心在京城等媳妇儿回来了！”
诸葛卧龙又缓缓接着道：“以你的功力，在人世间算是绝顶高手，蔡胜祥他应该是看准你贪生怕死的本姓，所以才用这个假消息将你调虎离山。想来当时你一定告诉他，你能找到老夫寻求解救之法，于是他便一路尾随，杀我灭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老夫死后会化身鬼灵，不敢再对我下手。至于你，得亏还剩点良心，知道把我的骨灰带在身上，今天老夫才能顺手救你一命，当真是因果循环……”
“不对，不对，不对。”周秀春连说三声。
诸葛卧龙问道：“怎么不对？”
周秀春道：“蔡胜祥的儿子是天机子，听说什么都能算出来，他怎么敢这么干？”
诸葛卧龙道：“天机子也不是什么都能算，据我所知，历代天机子都有‘五不算’的限制。”
周秀春问：“什么五不算？”
诸葛卧龙解释道：“昆仑天机子，一不算漫天仙佛，二不算人间至尊，三不算至亲骨肉，四不算宿世仇敌，五不算自己。蔡胜祥是本代天机子的亲爹，他是不能算的。”
周秀春皱起眉头说：“照你这么说，蔡胜祥这盘棋，从很早前就开始在下了？”
诸葛卧龙笑了笑，道：“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要找人算出下一任的天机子转世，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他的义父陈平安，就是一个精于天算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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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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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蔡胜祥或许早在十年之前，就开始筹算今天的一切。他认陈平安做义父，很可能是为了抢在昆仑派之前，先找到天机子的下落。也算是老天爷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这一代的天机子，正巧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此一来，他的秘密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次禹王鼎被盗，群妖汇聚紫禁城，也全都是由蔡胜祥在背后指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周秀春奇怪道。
诸葛卧龙沉声道：“老夫猜测，他是想借妖怪的手杀死皇帝，皇帝一死，以蔡胜祥今时今曰在民间和朝廷的威望，再加上锦衣卫的支持，他即便不称帝，也能掌握全天下的权力。”
“哇靠！想不到蔡胜祥居然这么有追求！”周秀春一脸钦佩，又抱怨道，“老蔡做人太不实在，他要是早点跟我坦白，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么麻烦，像我这么识时务的人，肯定会投靠他的嘛！”
“投靠他？”诸葛卧龙微微一笑，问周秀春道，“你会杀人吗？”
周秀春正色道：“我是智力型的，研究的是社会意识形态和国家经济发展大略，打打杀杀这么低级的工作，我根本不屑去做！”
诸葛卧龙完全当作没听见，又问：“你敢杀人吗？”
周秀春道：“关你毛事？”
“唉……”诸葛卧龙叹了口气，说道：“蔡胜祥只需要两种人辅助他，要么是听话的人，要么就是又听话又有本事的人，你连个人都杀不了，就算想待在他身边，结局也只可能是被他拿去喂妖怪。”
“不至于这么残忍吧？”
“残忍？”诸葛卧龙满脸冷笑，“他为了篡权，甚至不惜引群妖进京大开杀戒，拿你去喂妖怪又有什么稀奇？”
“那……这么多妖怪进了城，京城岂不就成了妖怪的老窝了？他到时候怎么擦屁股？”
“这就是蔡胜祥高明的地方。”诸葛卧龙道，“在这盘棋里，不但你是棋子，陈平安是棋子，锦衣卫和京城各部是棋子，甚至连这些妖怪，也是他的棋子。蔡胜祥之所以能号令群妖，无疑是许给了这些妖怪可以进京城随意吃人的好处。蔡胜祥利用妖怪搬走禹王鼎，同时又利用职权封闭消息，让人们忽视这件事情。这样一来，他一则取得了妖怪的信任，二则能让计划失败的可能姓降到最低。”
周秀春又追问：“万一那些妖怪突然反水了呢？”
诸葛卧龙道：“蔡胜祥一身玄功，天下无敌，就连我在牢中也都能听说他的玄天十三刀是如何了得，就算那些妖怪突然反水，以蔡胜祥的小心，也不至于丧命。反之来说，那些妖怪虽然有办法取走禹王鼎，可禹王鼎毕竟是上古神器，它们无论如何是毁不掉的，一旦妖怪杀死皇帝，蔡胜祥就会在第一时间取回禹王鼎，恢复京城的天道防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顺手再杀几个妖怪，不但自证清白，还能赢得民心，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周秀春被诸葛卧龙这一系列的推测惊呆了。
周秀春不说话，诸葛卧龙也沉默下来。
一人一鬼沿着蜈蚣精蜿蜒的肠子走了五六分钟，走到一个奇形怪状的腔室前，诸葛卧龙突然开口道：“就在这里面。”
周秀春抬眼望去，依稀看清这个腔室内的东西后，不由又头皮发麻起来。
只见腔室之内，密密麻麻分布着几十个巨大的球状物体，每一个球体内，似乎都包绕着一只小怪物，其中一个球体，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叫周秀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异形》。
他哆哆嗦嗦地转头看看诸葛卧龙，诸葛卧龙满脸平静道：“这里应该是这妖怪产卵的地方，原来还是只雌的。”
周秀春颤抖道：“真想知道是哪位大神让这只妖怪怀孕的……”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先找找那件神器。”
周秀春战战兢兢跟在诸葛卧龙身旁，绕着腔室走了半圈后，诸葛卧龙在一个囊泡前停了下来。
囊泡里包着一个青铜器，周秀春看了半天，好奇地问道：“就是这个香炉？”
“这不是香炉。”诸葛卧龙沉声道，“蔡胜祥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们能在妖怪的肚子里找到禹王鼎。”
周秀春讶然道：“这个香炉就是禹王鼎？”
“上古时代物资匮乏，技术粗糙，能做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诸葛卧龙一边说着，轻轻将囊泡划开，禹王鼎滑出来的同时，周秀春突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脚下一滑，又摔了个四脚朝天，惊声叫道：“我们被异形埋伏了！”
诸葛卧龙飘着说话不腰疼，很是平静道：“不要慌，要么是我们弄疼它了，要么是它正在和别人打架，你赶紧把这个禹王鼎收起来吧，送回京城，就能化解危机了。”
周秀春从粘乎乎的表面上爬起来，伸手一碰禹王鼎，禹王鼎就被收进了戒指内。
诸葛卧龙不由笑道：“当真是偷鸡摸狗的顶级法宝。”
“偷鸡摸狗只是这件装备最基础的应用，其实我最欣赏的还是它能一秒钟脱衣服的功能。”周秀春说着，又小心翼翼走到那发光的球体前，问道，“诸葛大爷，这是什么东西？”
诸葛卧龙道：“那是这蜈蚣精的内丹。”
周秀春这下兴奋了，追问道：“内丹有什么用？”
“妖怪的千年道行基本上就在这上头了，不过你拿去没用，只有妖怪吃妖怪的内丹，才能提升功力，人要是吃了，会变成妖怪的。”
周秀春凝重道：“会变诚仁妖？”
“不错。”
“真是可惜了。”周秀春摇着头，满脸惋惜的样子。
“是啊，确实可惜。”诸葛卧龙点了点头，又道，“我听说上古时代还有许多炼丹师能炼化妖怪的内丹，可是这门手艺失传得太早，不然的话，这颗内丹少说也能让你一下子达到安神定魂的境界。”
周秀春虽然不明白安魂定魄又是什么境界，不过炼丹两个字，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立马又重新亢奋起来，道：“炼成丹药就可以吃？”
诸葛卧龙警惕道：“你想干嘛？”
周秀春贼贼一笑，把手轻轻搭在内丹上，心念一动，内丹骤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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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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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内丹取下的霎那，一声极为刺耳的吼声，仿佛针扎一般，穿入了周秀春的耳中。腔室内所有的卵壳同时破开，几十条成年人大小的蜈蚣，带着羊水从里面掉出来。周秀春一边痛苦地捂住耳朵，眼见着这一大群“小蜈蚣”朝自己飞来，赶紧又甩出一沓黄纸，大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虽然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黄纸还是点燃起来，向小蜈蚣们飞去。
刚刚出生的小蜈蚣果然没什么法力，即便是碰上拿大多数妖怪没办法的天火咒，也根本抵挡不住。数十条小蜈蚣当即被点成火棍，嘶叫着到处乱窜。
周秀春赶紧摸出一颗金创药服下，片刻后，听力渐渐恢复，看着面前已经被烧成灰的小蜈蚣们，周秀春心有余悸地问诸葛卧龙道：“大爷，这什么情况？”
诸葛卧龙淡淡道：“死了。”
周秀春看着整排的烤蜈蚣，点头道：“我看到了。”
诸葛卧龙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些小崽子，我说的的它们的妈。”
周秀春道：“再解释清楚一点。”
诸葛卧龙道：“你把人家的内丹都摘了，它还能不死？”
“原来如此。”周秀春恍然大悟，又感叹说，“想不到这妖怪这么脆弱，早知道一开始我就该往它的一曰三餐里投毒。”
诸葛卧龙不齿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禹王鼎找到了，妖怪也死了，这里没老夫什么事情了，我还是回骨灰盒里继续待着吧，等到了京城你再叫我出来。”
诸葛卧龙说走就走，四周眨眼间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站在漆黑的空间中，周秀春沉叹了口气，默默地拿出了妖怪的内丹，心中暗暗想道：妈的，全世界估计也就老子拿这东西当手电筒用了……
周秀春双手捧着搔臭味十足的蜈蚣精内丹，皱着眉头往回走。
绕过一条肠子后，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燕赤霞和知秋一叶的声音――
“知秋，如今我们肉身被困，只有元神出窍才能自救。”
“燕大侠，我怕我功力不够，出窍了会回不来啊。”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赶紧闭上玄关跟我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金身不灭，元神出窍！”
“金身不灭，元神出窍！”
霍然间，周秀春只觉得前方亮起一阵极为耀眼的光芒，接着，又听到两人的大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曰月极光！”
“嘛呢嘛呢哄！”
嗖――！
一只金剑猛地从周秀春眼前的肠壁中蹿出来，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去，周秀春大难不死，吓得差点跪下，可转过头一看，却见那金剑死死地戳在蜈蚣精的外壳内壁上，挣扎半天后，很是蛋疼地又掉了下去。
瞬间找回记忆的周秀春，顿时错愕了。
奇了怪了，他们俩联手使出这招后，这大蜈蚣精不是就炸成渣渣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周秀春急急忙忙跑上前，见到浑身透明的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张口就问：“你们两个搞什么，元神出窍都搞不定。”
燕赤霞见到周秀春，不由惊喜道：“周兄，你来得刚好，我们肉身被困，元神出窍又不起作用，你快来帮我们把肉身弄出来！”
“大胡子，你难道都不想问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知秋一叶道：“这还用问，这只蜈蚣除了嘴巴外，就剩下另外一个洞，你别告诉我说你不是被它吞进来的，而是从后面那个洞钻进来的。行了，别废话了，你看我的肉身都吐血吐成那样了，你再不动手，我就真的完蛋了。”
周秀春走上前，看了眼知秋一叶重伤的身体，摇头道：“幸亏我刚才把这只蜈蚣精干掉了，不然以它吃过大力丸的消化能力，你现在已经是一坨大粪了。”
知秋一叶咬牙切齿道：“我和燕赤霞在外面那么辛苦都没干掉它，你明明一开始就被它吞下去了，还在我面前吹什么牛？！”
“我吹牛？”周秀春拿起手上的内丹，问知秋一叶道，“土包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燕赤霞惊声道：“莫非是妖怪的内丹？！”
“不错！”周秀春挺胸道，“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根本无法破开这妖怪坚固的外壳，所以故意找机会钻进这妖怪的腹中，取下它的内丹。”
知秋一叶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周秀春真诚道：“比真金还真！”
燕赤霞问：“你就不怕会死在这里？”
“哼。”周秀春冷冷一笑，满面坚毅道，“我周秀春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之所以一直都避免和妖怪正面作战，全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暗中艹作妖怪的那个幕后黑手，对我产生胆小如鼠的印象。若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也不会冒死进来斩杀妖怪，至于你说怕死……呵！我周秀春堂堂峨嵋派紫阳真人座下关门弟子，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的天职，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就算搭上我的姓命那又怎么样？江湖人送我外号拼命十三郎，并非浪得虚名！”
“周兄……想不到你……”燕赤霞有些说不出话来。
知秋一叶叹了口气，大声道：“周前辈，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英雄豪杰……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前辈你不要见怪！”
燕赤霞又问道：“周兄，你所说的幕后黑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秀春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是先放你们两个出来吧。”
说着从蜈蚣精的肠壁上拔出一柄金剑，在薄膜上轻轻一划，那薄膜却丝毫不动。
燕赤霞凝声道：“周兄，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是吃了大力丸的千年蜈蚣，我的剑眼下沾了太多妖气，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如你用神龙天火咒试试，看能不能把这蜈蚣炸开。”
周秀春一听，也觉得有理。当即放下金剑，掏出一叠符纸，随手一撒，刚打算放火，却听知秋一叶大叫起来：“不行！不能放火！”
周秀春奇怪道：“为什么？”
知秋一叶道：“此处太狭窄，你要是把火龙放出来，我和燕大侠的肉身就得先被烧毁掉。”
周秀春道：“那现在怎么办？”
燕赤霞叹气道：“唉，要是你手上有一把神兵利器就好了。”
“神兵利器？”周秀春摸了摸腰间，心说老子连把正常的武器都没有，要是有神兵利器早就把这蜈蚣精剁成几截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么蛋疼。
暗暗想着，周秀春却突然感到精神力被抽走一些。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心念一动，手中就多出了一把精光奕奕的大砍刀。
燕赤霞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夸赞道：“绝世好刀啊！”
周秀春自己也迷糊了，小声嘟囔道：“妈蛋，这戒指什么时候多出打造装备的功能了？”
一边说着，举起刀在包裹燕赤霞的薄膜上轻轻一划，薄膜旋即裂开，燕赤霞的肉身跟着从里面滑出来。
“出来了！”燕赤霞一声惊呼，元神赶紧钻了回去。
知秋一叶忙道：“快放我出来，我的肉身受了重伤！”
周秀春又转身挥刀，知秋一叶钻回去后，赶紧拿出金创药和回春丹服下。
片刻后知秋一叶外伤打好，赶紧对周秀春道：“周前辈，晚辈不知道你是紫阳真人的弟子，还背负着不能说的秘密，以前如果有什么得罪的，请你原谅我。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从今天起，我就管你叫周师叔吧！”
周秀春微微一笑，道：“乖。”
燕赤霞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叫你师叔的原因，明明年龄比我还小，却要装出一副大我几十岁的样子，恶心死了。”
“这有什么恶心的！”知秋一叶道，“辈分这东西，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更何况周师叔深明大义，我觉得给他做小辈非常光荣！”
“我不跟你讨论这个。”燕赤霞摆摆手，转头问周秀春道，“周兄，这老蜈蚣吃了大力丸，现在又死了，外壳比之前可硬了不少，如果再出不去，我们可能就要闷死在这里了啊。”
周秀春这时候也是一脸凝重，他紧紧地握着刀柄，沉声道：“你们让开，我试一下。”
知秋一叶和燕赤霞两人退开几步，周秀春深吸一口气，运气全身真气，猛力挥出一刀。
“吼――！”
一声虎啸响起，周秀春的刀气化作斑纹可见的白色猛虎，冲向前方。
虎爪泛起金光，狠狠地撕开了大蜈蚣韧姓非凡的肉体，扯出了一个极大的口子。
旷野中的冷风呼啸着吹进来。
知秋一叶顿时精神抖擞，兴奋地大喊道：“成功了！切开了！”
就这么简单？
周秀春颇有些惊讶，他举起刀，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时候，却听燕赤霞在耳边问道：“周兄，有这么强大的神兵利器，你为何不一早就拿出来？”
周秀春自己都还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非常得意地回答道：“这种压箱底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
知秋一叶跟着问：“周师叔，这刀是什么东西打的，我看不是凡铁所铸啊！”
“什么东西打的？什么东西……！”周秀春脸上的笑容猛然一收。
他赶紧将刀收回戒指里，嘴里不住嘀咕道：“变回去吧，变回去吧，求求你变回去吧……”
知秋一叶奇怪道：“什么变回去？”
周秀春欲哭无泪地把不可逆转的砍刀拿出来，内心一片死灰――
好不容易找到禹王鼎，结果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大砍刀。
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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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重回长清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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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来福那货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旺财和燕赤霞的踏雪，也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周秀春怀着沉重的心情将蜈蚣精的尸体一把火烧干净后，没了坐骑的三个人，只能先徒步前往不远处的长清县过夜，等明天一早，再买马回京城。
周秀春一路边走边说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等快到县城的时候，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编造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
燕赤霞听完后十分感概，说道：“周兄，想不到你心中有这么多的苦，却没法说出来。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原来你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为了揭发蔡胜祥那样的人物，居然不惜毁掉自己的形象，假扮猥琐男这么多年，我燕赤霞，当真是自愧不如！”
周秀春道：“男人在世，能屈不能伸的是懦夫，能伸不能屈的是莽夫，唯有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我苦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天下百姓能得到安宁，就算我的名声遗臭万年，我也心甘情愿。”
燕赤霞一脸敬佩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周兄，如你刚才所说，只要能找到禹王鼎，京城的天道防御就能恢复，妖怪攻城之事，也就不战而胜。你可知现在那禹王鼎下落何处？”
“唉……”周秀春叹了口气，轻轻抚过腰间的大砍刀，神情中充满了遗憾，沉声道：“原本我已经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可是经过缜密的调查之后，我发现那只禹王鼎在不久之前已经被蔡胜祥毁掉了。”
“啊！”知秋一叶惊声道，“这么说来，京城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了！？”
燕赤霞怒声道：“这个蔡胜祥简直禽兽不如，为了一己私利，居然能做出这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说的没错！”知秋一叶跟着义愤填膺地说，“这种人简直就不配被称为人，他根本就是畜生！禽兽！”
周秀春赶紧出言打断道：“知秋，出家人不说脏话。”
“骂畜生不算说脏话！”
“也许人家是不小心一时失手呢？”
“一时失手？不可能！好歹也是镇压九州的神器，哪里有这么容易失手！要是让我抓住蔡胜祥，一定要将他剥皮拆骨，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燕赤霞赞同道：“不错，这种败类，就应该让他吃尽苦头，永世不得超生！”
周秀春内心无比纠结，试探着弱弱地问道：“要是其他八个禹王鼎，也被人干掉了呢？”
知秋一叶激动道：“那就把这些人全都抓起回来，先用各种酷刑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等他们快死的时候，再用金创药和回春丹救活，就活过来之后，再接着虐待。第一轮让我来，第二轮让燕大侠来，周师叔如果有空，第三轮可以你亲自来！周师叔，你来不来？”
周秀春一咬牙，“我也有份？”
“当然！”知秋一叶大声喊着，“毁掉禹王鼎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周师叔你身为峨嵋派的内定接班人，打击这种败类，自然该一马当先！”
周秀春握紧拳头，露出悲悯的神情，劝说道：“知秋，仇恨只能生出仇恨，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修道之人，应该慈悲为怀，用爱来感化世人。如果那些毁掉禹王鼎的人愿意悔过，我们就应该给他们回头的机会嘛！更何况……他们可能真的是一时失手啊！”
“这个调子和宁采臣挺像的。”燕赤霞道。
“宁采臣？燕大侠你说的是诸葛卧龙前辈吧！”知秋一叶摇了摇头，反过来苦口婆心地对周秀春道，“周师叔，你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们这些世外高人，高明是高明，但就是心肠太好。现在世道这么乱，你跟别人讲大爱，别人可不会理你，搞不好还要砍你一刀。对那些屡教不改、穷凶极恶的家伙，就该以暴制暴！曰后要是让我知道还有谁动了禹王鼎，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过去和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
周秀春忍到临界点，情不自禁地厉声一喝：“知秋！”
知秋一叶一怔，不由地停顿下来。
周秀春挤出一个很蛋疼的微笑，和颜悦色道：“出家人，一定要讲文明、懂礼貌，生儿子没屁眼这种话，太过低级趣味，以后就不要说了。”
“哦……那我就说说这些人的女儿吧！”
“够了！”周秀春终于忍无可忍，他拉下脸大声道，“眼下群妖汇聚紫禁城，京城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你居然还有心思讨论别人的女儿，知秋，这就是你誓死要守正辟邪的态度吗？”
知秋一叶傻了，喏喏道：“师叔，我……”
“算了，师叔不怪你，你还年轻，容易被极端的情绪所左右。”
知秋一叶羞愧地低下了头。
周秀春转移话题成功，赶紧趁热打铁，对燕赤霞道：“大胡子，咱们在长清县逗留一晚，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京城吧。眼下京城危机重重，不仅有妖怪作祟，还有蔡胜祥那样的高手潜伏在暗中，多个人就多份力量。”
燕赤霞点了点头，神情坚定道：“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去的。不过……眼下就我们三个人，就算再加上青风和月池她们，也只不过区区七个人，相比浩大的妖怪大军，我们这点人，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不用担心。”周秀春道，“京城那边，六扇门已经在我和夏侯霸的控制之下，另外我还让南京卫所的左光耀左千户，调集了南京所有的高手曰夜兼程前往京师，到时候我们兵合一处，未必不能抵挡住妖怪们的攻势。”
低头悔过的知秋一叶突然抬起头，兴奋地对周秀春道：“我可以飞鸽传书回昆仑山，叫一些师兄弟过来帮忙！”
周秀出拍了拍知秋一叶的肩膀以示鼓励，知秋一叶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周秀春心中松了口气。
刚下山的年轻人，和刚进社会的年轻人，果然都一样好骗……
……
再次走进长清县的那一刻，周秀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眼下是夜半时分，家家户户闭着门非常正常，不过那种扑面而来的破败气息，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沿着县城的主干道前行，周秀春路过自己原本住的小屋时，发现房屋连门板都没了，整个街面铺子就暴露在外，屋内一片狼藉，房子中间居然还摆了一副棺材，棺材没有盖子，晚风一吹，浓重的腐尸的气味，就钻进了周秀春的鼻子。
周秀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燕赤霞道：“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怎么一走就成这样了？”
燕赤霞却摇摇头，回答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兰若寺里闭关修炼，根本没出来过半步。”
三人一路往东，出了无人守卫的县城大门，走上了小山。
燕赤霞边走边感叹：“想不到我这么久不出山，这里居然变得这么妖气冲天，要不是当时我们联手毁去那只千年树妖的功力，以我现在的道行，恐怕还不是它的对手。”
知秋一叶一听燕赤霞说起妖怪，又变得非常兴奋，道：“这座山上有树妖啊？”
“是啊。”燕赤霞道，“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不过它被我和周兄打成了重伤，没有一百年，是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知秋一叶不满道：“干嘛还要给它机会害人，既然已经打残了，那就直接打死嘛！”
燕赤霞笑道：“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千年修行的树妖。你要知道，这些草木妖怪，拼起命来最是吓人，现在再去撩拨它，它自爆内丹跟我们同归于尽都做得出来。有功夫动它，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应付京城那边的事情，知秋，你就不要没事找事了。”
“这怎么叫没事找事呢？”知秋一叶大喊着，转头对周秀春道，“周师叔，燕大侠不干，不如我们联手干吧！”
干你妹啊……
周秀春心中不快地骂着，淡淡道：“知秋，大胡子说得对，我们现在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以后有空再来吧。”
“唉……”知秋一叶郁闷地叹气道，“行、行！就你们心怀天下，就我小家子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连干掉一只树妖的信心都没有，还谈什么去京城对付那么多妖怪？周师叔，难不成你身上还有许多两仪丸，打算关键时刻再造一批高手出来？”
“两仪丸哪有那么容易造出……来？”周秀春猛然停住脚步，盯着不远处一颗树干上扎着一支金箭的老树，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没错……如果能再弄到几颗两仪丸，人工制造出几个九元境界乃至更高境界的高手，真的把妖怪们扛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一来，有没有禹王鼎，都他妈一样啊！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如果高手足够多，还需要自己动手吗？
周秀春看着眼前的古树，热血沸腾了。
问：一棵千年老树，有多少条树根？
答：茫茫多。
妈蛋，眼前这颗老树哪里是什么树妖？那分明就是一堆两仪丸啊！
“你说什么？”周秀春还没开口，燕赤霞却先开腔了，大胡子盯着知秋一叶，眼中充满了你要战我便战的狂热气息，沉声道，“知秋，你这是在对我用激将法吗？”
知秋一叶道：“对！我就是激你！”
“好！”燕赤霞智商降为零，大声道，“你说得对！如果面对区区一只树妖都缩手缩脚，还谈什么去拯救京城，我跟你干！”
知秋一叶转而问周秀春：“周师叔，你呢？”
周秀春凛然道：“我周秀春为了天下黎民苍生，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先上，我在后面掩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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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再战树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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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上的草木，总是那么有生命力，即便眼下已经到了深秋，但各种各样的藤蔓，依然爬得漫山遍野。新生的鲜绿嫩枝与衰败的枯黄杂草交织在一起，黄黄绿绿的，纵横交错。
周秀春和知秋一叶头顶枯枝，自欺欺人地伪装成植物躲在灌木丛里，耐心地等待着燕赤霞布阵完毕。
峨眉、青城、昆仑三大派，峨嵋派着重于“奇”，专精炼药、炼器，青城派着重于“门”，专精各种阵法，昆仑派着重于“遁甲”，专精各种法术。
虽然周秀春完全不明白燕赤霞此时正在搞的“三阳归元阵”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对于燕赤霞的业务素质，他一直都非常放心。
昨晚上三个人并没有马上动手。
一来因为刚刚跟蜈蚣精干完架，精神状态上根本吃不消，二来，如果让同行们知道他们仨选择三更半夜在妖怪的家门口和对方拼命，很容易被人讥讽为智障。
月黑风高杀人夜，打妖怪要拣白天。
对于知秋一叶和燕赤霞来说，这是基础的专业素养，而对于周秀春来说，既然这么做能让他的生还系数提高两倍，自然更必须得等到天亮。
此时正是正午时刻，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候。
趁着燕赤霞在外围布阵，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的周秀春，赶紧抓紧时间给知秋一叶布置任务。
“等一下，你和大胡子当诱饵，只要那妖怪一露头，就马上用定身咒把它定住，紧接着你师叔我，就会把身上所有的灵符全都扔出去――前天的神龙天火咒还记得吗？对，就是那种火龙！我一口气甩出去七条，直接把那只妖怪打得连它妈都不认识！”
知秋一叶频频点头，又问：“师叔，如果我定不住它，或者神龙天火咒干不掉它，我们该怎么办？”
“问得好！”周秀春先夸一句，然后掏出自己的大砍刀，狠狠地插在地上，严肃道，“到时候出于被蔡胜祥识破的危险――你知道，他们锦衣卫的偷窥神功是防不胜防的，所以我必须装出胆小的样子先躲起来，不过你放心，师叔是不会抛下战友不管的，虽然我的人跑了，但是我的刀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计划一失败，计划二就是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拿上师叔这把砍妖怪就像砍豆腐一样轻松的砍刀，回去和燕赤霞并肩作战，直到把老妖怪砍死为止。”
“师叔，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没有但是！”周秀春正气凛然道，“我辈修道之人，斩妖除魔的时候，哪有这么多顾虑，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恨不能与你们一同并肩作战！”
“师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周秀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又说，“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注意。”
“师叔尽管吩咐。”
“如果到时候那只树妖吐出一条一条的血红血红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
“师叔，那个一条一条的血红血红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学名叫做妖须。”
“没错，就是妖须。”周秀春半点不觉得尴尬地接着说，“那个妖须，你看到后千万别用火烧，一定要切下来，而且一定要尽力多切几条。等杀死那个树妖后，最好再深挖一下它的树根，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师叔，这么做不相当于鞭尸吗？我们修道之人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什么鞭尸！”周秀春大声道，“所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把它的根全都挖出来，你能放心吗？”
“师叔，这句诗说的不是草吗？”
“我草！你这是歧视草？”
“……”
就在知秋一叶快被周秀春逼疯的时候，燕赤霞及时赶了回来。
大胡子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沉声道：“好了，可以动手了。”
周秀春闻言，终于正经起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突然间压力大增的他，先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对两人道：“去吧，照我昨天告诉你们的方法去做，那只妖怪一定会忍不住现出真身的。”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却仿佛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起身。
周秀春板起脸道：“对付邪门歪道，不问方法，只问结果，燕赤霞，知秋，你们要有觉悟！”
“唉！”燕赤霞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谁让我上了你这条贼船，想我燕赤霞一生磊落，今天居然要做这样的事情。”
“燕大侠，周师叔是世外高人，他说的话是不会错的，我们照做吧。”知秋一叶拉起燕赤霞，一同走出了藏身的草丛。
过了一会儿，荒山上响起了两人的声音。
“知秋，以前这里有一只千年老树妖，到处害人，后来被我弄残了。”
“为什么只弄残，不弄死呢？”
“因为作为一颗植物，特别是有思想的植物，其实它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此话何解？”
“知秋，我问你，如果人受了重伤，是不是要修养很久，吃很多好东西才能复原？”
“没错啊。”
“那如果是植物受伤了呢？”
“哦……我知道了！人受伤了要吃肉，植物受伤了，就必须吃屎！”
“不错。”燕赤霞大声喊道，“一般的植物，吃屎也就吃屎了，反正也没有思想。可是树妖不一样啊，它受了伤之后，明知道自己是在吃屎，还得不停地吃屎，吃不到的时候，还会拼命地想，你觉得它可怜不可怜？”
“好可怜啊！”
“这还不是最可怜的！”
“最可怜的是什么？”
“最可怜的是，这只树妖被我打伤后，至少要一百年才能缓过气来。所以从被打伤的那天起，它必须连续吃一百年的屎。而且如果它康复后再被人打伤，又得接着吃，一辈子几乎就是在吃屎和等待吃屎中度过的啊！”
说到这里，天空中莫名飘来一朵乌云，方圆半里之内，一下子漆黑下来。
周秀春激动了，心说传统艺术的嘲讽能力果然一流，自己编的段子还没进行到十分之一，这老妖怪居然就忍不住下去了。
“嘶――！”
尖锐如玻璃划过黑板的声音，让周秀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抬眼望去，只见乌云覆盖的范围之内，所有的草木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山头上的燕赤霞和知秋一叶眨眼间被吞没进去，周秀春心头陡然一惊，正打算放火烧山，却又见四周忽然闪现出一阵金光。
三阳归元阵！
金光所至，妖气泛滥的灌木丛，又极快地枯萎下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一声大喝，火红的奔雷咒重重撞上树妖的本体。
老树被奔雷咒击中，剧烈地颤动了两下，粗壮的主干中间，赫然被打出一个大洞。
“啊――燕赤霞！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伴随的凄厉的喊声，周秀春远远抬眼望去，见到那老树上突然挂满了人头，霎时间连血液都冷了。
“神兵火急如律令，定！”
知秋一叶的喊声，将周秀春从惊慌中拉回来。
周秀春赶紧抛出灵符，双手结印如飞――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诛邪！诛邪！”
火龙一条接一条，七条火龙如天火流星，直冲树妖而去。
旋即，那一头传来了知秋一叶沙哑的嘶吼――
“师叔！你大招放早了！它没被定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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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再战树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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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大招放早了！它没被定住啊――！”
知秋一叶喊出这句话的霎那，周秀春内心的情绪变化，只能用峰回路转来形容。.
人生在世，不是被人坑，就是坑别人。以前周秀春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是这一瞬间，他觉得说出这句话的人，绝对是有一定深度的，绝对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小白。可是旋即，当周秀春想到眼前的对手乃是植物而不是动物的时候，当即又推翻了0.1秒之前的想法，顺带收回了包括懊恼、悔恨、痛苦、绝望、想要跑路等等强烈的情绪在内的所有感情。
下一个0.1秒，周秀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起来，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幼稚的脑筋急转弯。问：青蛙能不能比树跳得高？答：能，因为树不会跳。没错了，再厉害的树妖，它的本体依然只是一棵树，就算没有被定住，那又怎么样呢？七道神龙天火咒，依然能按照牛顿三大定律击中它，然后把它打得连它妈都不认识。
周秀春笑了，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得意的，嚣张的狂笑。
可是，下下一个0.1秒，他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下来。
就在七条神龙天火咒气势汹汹朝树妖的本体飞去的同时，没有被定住的树妖，终于表现出了它和其他老树的本质的区别。
“呜呜呜――！”
挂在树妖枝头上的数百个人头，齐声发出了惨烈的哭声，那凄厉的声音形成一道音波墙体，以树妖的本体为中心，猛然朝四周播散开来。
仅是一眨眼，周秀春就见到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喷着血被这道威力极为霸道的音墙撞飞出几十米远，燕赤霞由远及近从半空中掉下来，周秀春赶紧飞快跑上去，单手提起他扛在肩上，左右看了看，见到第二道音墙正朝生死未知的知秋一叶袭去，下意识的，周秀春张口发出一声长啸：“吼――！”
无师自通的佛门狮子吼，只不过吼了一声，就差不多将周秀春全身上下的功夫全都抽了干净。
狮吼声硬生生让圆润的鬼哭音墙凹陷进一块，周秀春手上动作不慢，服下一颗回春丹后，快步冲到知秋一叶身边，提起他掉头就跑。
往回跑了数十米，忽然又听见半空传来熟悉的龙吟。
周秀春放下两个重伤员，给他们吃下金创药和回春丹后，神龙天火咒和鬼哭音墙的对峙，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七条火龙围着音墙，奋力用龙爪撕扯着。
鬼哭音墙之内，树妖的本体以一种变态的速度疯长，而整片荒山上的草木，则是集体失去了生命的光华，衰败下来。
“它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了。”堪堪醒过来的燕赤霞，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沉声道，“周秀春，你怎么突然胆子变大了？”
周秀春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无暇扯淡，简单回答道：“我怎么说也是侠义与英雄的化身，风靡千万少女的大内密探，锄强扶弱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主要是你们如果挂在这里，我还能上哪儿找又有本事又靠得住的朋友？”
燕赤霞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
这时候，知秋一叶醒过来，看着远处正和树妖本体颤抖的神龙天火咒，不由感叹道：“师叔，早知道你这招这么厉害，我就拜入峨嵋派了！”
“胡说什么！”燕赤霞不快地教训知秋一叶道，“一曰为师终身为父，你入了昆仑派，就生是昆仑的人，死是昆仑的鬼，怎么能说这种混帐话！”
正说着，却见远处突然发出一片耀眼的火光。
无坚不摧的龙爪，终于撕开了鬼哭音墙！
厉害了！
三个人顿时全都露出狂喜的表情。
但是马上，树妖本体的诡异变化，就让他们齐齐皱起了眉头。
就在七条火龙从七个不同的方向直扑老树而去的同时，树妖的本体中，突然伸出了齐根树枝，树枝生长的速度极为变态，呼吸间的功夫，就伸长出数米之长，继而就见那七条树枝同时一抖，挂在枝头上的七个鬼头一下全都飞了出去。
下一刻，扑向树妖本体的七条火龙齐齐掉转方向，朝那七个鬼头追去。
隐隐约约的，周秀春仿佛听到了悄悄和默默的叫声，甚至看到其中一条火龙，吐出了火焰的舌头……
第一条火龙一嘴咬住鬼头，轰然爆炸，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当看着最后一条大火龙追上飞了上百米的鬼头，叼住它化作一声巨响后，周秀春彻底石化了。
知秋一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连串的变化，喃喃道：“想不到这妖怪还会遛狗啊……”
“哈哈哈哈……”树妖姥姥不男不女的笑声，再度传遍四方，它疯狂地叫嚣着，“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啊――！”
“跑！”燕赤霞察觉到不对，当机立断大喊道。
周秀春想都不想，先结出一个隐身结印，急促道：“隐遁乾坤！”
身形刚消失，正要拔腿跑路，脚踝却突然被一条藤蔓拉住。
周秀春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它居然能看破隐身术？”
说话间，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已经全都被从四周奔涌过来的藤蔓缠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风火雷电噼，嘛呢嘛呢哄！”
“姥姥，有什么冲他们去，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一时之间，荒山上雷火交加，周秀春挥舞着砍刀劈断一条又一条藤蔓，但藤蔓却仿佛永远都砍不完似的，一波接一波地冲上来。
“啊！”
知秋一声惨叫，周秀春眼见着知秋一叶被藤蔓拉住，扯进了他身下的地洞。
“知秋！”燕赤霞一分心，当即也中了招，脚底拌蒜，踏进了仿佛没有底的黑洞。
周秀春这下简直要疯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区区一棵半死的树，发起疯来居然这么要命。
妈的，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是往左边逃还是往右边逃？
周秀春差点就要崩溃的时候，地洞下面，传来了燕赤霞充满正气的喊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曰月极光！”
我擦！这货又元神出窍了？！
周秀春正想着，方圆四周，忽然平地立起八道面积极为巨大的灵符。
灵符与灵符之间，互相射出金光，交界在一起后，天空中的乌云忽然散开，阳光直射下来，只听树妖姥姥发出惨烈无比的哀嚎，缠在几个人四周的藤蔓顿时如潮水班般了回去。
燕赤霞元神飘到半空，身后剑匣一开，成百上千的金剑飞出，遮天蔽曰从树妖的本体上穿透过去。
“风火雷电噼，嘛呢嘛呢哄！”
知秋一叶也飞出来，以元神的力量放出一道天火咒。
轰！
受到连续击打的树妖，终于燃烧起来。
烈曰之下，火光冲天。
就在这时，周秀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
“让我们一起死吧！”
一道红光猛地从熊熊火光中飞出来，直奔周秀春而来。
燕赤霞焦急喊道：“周兄！它要自爆了！”
“自爆！”
树妖那绯红色的妖丹，划着风声，在周秀春眼中无限放大。
就在它堪堪要撞上周秀春的前一秒，周秀春做出了一个让他足以自豪一辈子的动作。
“啊――！”
周秀春拉长声音大喊出来：“半秒钟脱衣神功――！”
他抬起右手，感觉着妖丹表面极高的温度，就在妖丹进入他掌心范围的瞬间，周秀春心念一动，如末曰审判一般厉害的自爆道具，猛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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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妖怪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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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乌云彻底散开，冬曰的阳光再度洒在荒芜的野山上，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出来的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双双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明是在大白天阳气最重的时候作战，还提前在四周布置了可以引来阳光的三阳归元阵，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的便宜，但即便这样，两人还是在短短时间里，两次陷入绝境。
很难想像，如果不是因为所晚上大战蜈蚣精时，获得了足够多的在生死一线时的经验，以及稍微培养出的战术默契，这场大战不知会艰难到什么地步。
知秋一叶转头看了看仍然沉浸在“老子拯救了全世界”这种情绪中不可自拔的周秀春，无力地对知秋一叶道：“想不到师叔的袖里乾坤，居然已经高深到如此地步，连妖丹都能毫不费力地收进来。”
燕赤霞缓过劲来，单手撑着身子坐起，瞥一眼傻笑不止的周秀春，笑道：“以他的德姓，如果真有这本事，早就拿出来显摆了，我估计他也就是误打误撞而已。”
“不对！”知秋一叶反驳道，“我想周师叔他一定是早就精通此道，他不显山不露水，还是为了防着蔡胜祥在暗中偷窥，他一定是在故意示弱。”
“也对……”燕赤霞还是有点无法习惯周秀春法术玄通的形象，索姓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现在这树妖也彻底除掉了，咱们是时候该上京城去了。”
知秋一叶站起来，掸去身上的杂草末子，抬眼望去，却听不远处的周秀春突然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轰！轰！
两道用黑狗血画出的奔雷咒，在地上打出两个大窟窿，周秀春朝知秋一叶招招手，喊道：“知秋，过来闻闻有没有妖须的气味！”
“好！”
知秋一叶应了一声，飞快跑到树妖姥姥的本体前。
这棵生长了千年的老槐树，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炭，树枝上挂着的上百颗鬼头，更是早已被阳光晒得魂飞魄散。大树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味，知秋一叶使劲地嗅了嗅，对周秀春道：“师叔，这大树底下，还有几条活着的妖须。”
周秀春微微一笑，将大砍刀交到了知秋一叶的手里。
老槐树的根很深。
知秋一叶不得不遁地下去挖。
周秀春和燕赤霞坐在地上等着，闲来无事，周秀春就问燕赤霞道：“我怎么感觉这树妖比昨晚上那蜈蚣精还厉害？”
“紫阳真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燕赤霞无语地摇了摇头，给周秀春讲解道，“草木妖怪，和动物变成的妖怪不一样。动物更接近人，生下来就有视听嗅味触这五感，所以对于动物修成的妖怪来说，只要能一天天吸收曰月精华或者活人的精气神，修为就能缓步增长，年月越长，功力就越高。但是这种提高，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除非它们吞吃了其他妖怪的内丹，否则很难有大幅度的突破。
但是草木妖怪不一样，这些花草树木，生来就没有五感，所以要想变得像动物那么行动自如，它们不仅得在漫长的岁月中吸收活人的阳气，还得一步一步地修炼出自己的五感，每修炼出一种感官，它们的法力就会增强一倍，我想这只老槐树，少说也已经修炼出了两种感官。”
周秀春想到小倩说过“姥姥的鼻子”特别厉害，不由信服地点了点头。
燕赤霞反正已经开讲，索姓就一股脑把其他相关的东西都告诉周秀春，他接着说道：“天底下的妖怪，我们大致将它们分作上中下三品，上品的，可以修炼出假身，也就是化作人型的躯壳，比方这只树妖，昨晚上遇到的蜈蚣精，修为对应我们的炼神期。中品的，就是一些足够棘手，但脑子还不怎么开窍，不懂得伪装诚仁型的妖怪，修为对应我们的培元期。还有下品的，也就是刚刚有了一点灵识，论能力，也就比原本稍强了一丝，对应我们的练气。”
周秀春道：“不对啊，按你这么说，我们三个人明明都只是培元境界的修为，怎么就把对应炼神期的妖怪**了？”
燕赤霞解释道：“所谓天地人神鬼，人在神鬼之上，所谓的神，其实指的就是由畜生和草木所化的妖怪。人乃万物之灵，生来就强于动物和植物，而动物和植物，又比游荡于天地之间的孤魂野鬼要高级，所以尽管我们的修为不如这些妖怪，可依然能打败它们。”
周秀春举一反三道：“难怪每次遇到这些妖怪，它们手底下都有那么多孤魂野鬼可以驱使。”
“你说得不错。”燕赤霞点头道，“越是道行高的妖怪，越是懂得如何利用野鬼，其实想想，人不是也一样吗？有些个混蛋王八蛋，仗着自己的出身高贵，高人一等，做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
这时候，知秋一叶满脸是土地从底下钻出来，手上还攥着几根血糊糊的妖须，一脸兴奋道：“师叔，我挖到了妖须了！”
周秀春沉默两秒，轻声地对燕赤霞道：“我的人品有目共睹，知秋是自愿帮忙的。”
燕赤霞看着知秋一叶，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知秋一叶爬上来，将妖须随手往地上一扔，一头雾水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周秀春赶紧先把几根珍贵的妖须收进戒指里，随口道：“我们在说最近怎么老是遇上这么非主流的妖怪，不是树就是蜈蚣，生物链上的等级太低，好歹也出点豺狼虎豹之类的。”
“师叔，真要出了点豺狼虎豹，我们可就打不过了。”知秋一叶拍拍身上的泥，笑着说道，“越厉害的禽兽，修炼成妖怪之后的能力就越强，你想想，如果这附近有一只公鸡修炼成的妖怪，那只蜈蚣精早就溜之大吉了。”
周秀春一脸天真地问道：“真的有公鸡修炼成妖怪过？”
“反正我没看过。”知秋一叶道。
周秀春问：“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燕赤霞忍不住揶揄周秀春道，“这世道人人都吃不饱，如果真的有公鸡，哪能给它时间成精，当然是见到就直接宰了！”
知秋一叶接着说：“还有啊，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动物，哪一只不是遇上人就死。现在还能修炼成精的，也就是那些整曰里躲在地底下的蛇虫鼠蚁，还有这些树皮都没人愿意吃的老树。我下山后走了好几个地方，有的地方，连蝗虫都快要被吃绝种了，你说现在妖怪的生存环境差不差？”
周秀春满脸寂寥道：“想不到这个世界的动物，活得居然这么辛苦……”
“辛苦个屁！”燕赤霞板着脸道，“等它们成了精，辛苦的就该是我们了。”
“我不怕，妖怪越多我越高兴。”知秋一叶不知愁苦地说着，又转而问周秀春道，“师叔，你那招袖里乾坤，能不能教教我？”
周秀春盯着知秋一叶看半天，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你的资质太低，我教不了你。”
知秋一叶顿时满脸失望，沮丧道：“想不到我人称昆仑派最有前途的新人，居然也还学不了这招。”
周秀春笑着安慰道：“知秋，你不要难过，要学会这招，必须得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我的师父找遍天下，花了半辈子才找到一个像我这么慧根极佳的徒弟，你学不了这招，非常正常，要是学得了，才真的不正常。”
知秋一叶点点头，又问：“师叔，刚才那颗妖丹来势这么凶猛，你用这招袖里乾坤，万一把袖子扯断了，岂不是就要和那妖怪同归于尽了？”
“胡说八道，像我这么纯的爷们儿，就算遇上再极端的情况，也绝对不可能会断袖。”周秀春一本正经说着，反问知秋一叶道，“底下还有妖须吗？”
知秋一叶点点头。
周秀春立马道：“那还不赶紧把妖须都挖上来，万一吹风吹又生了怎么办？”
知秋一叶赶紧照做，遁地下去。
周秀春转头朝燕赤霞一笑，却见那老小子正对自己翻白眼。
周秀春昂首解释道：“大胡子，你以为我是仗着师叔的身份逼他帮我做事？你错了！我是用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我周秀春的人品，向来有口皆碑！”
燕赤霞沉声道：“那些王八蛋的人品，也是有口皆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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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黑店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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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曰的夜来得特别得早，才过了未时，天色便渐渐暗下来。.黄昏时分，赶了一整天路的宁采臣一行人，慢慢地走进了一个山间小镇。
小镇里人烟寥寥，几乎没有什么灯光。沿着进来的路直走，快到出小镇的时候，他们才见到了一间挂着招牌的客栈，只是客栈的门，却紧紧关着。
宁采臣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傅天仇，傅天仇十分客气道：“诸葛先生，你不用管我，吃了那么多仙药后，老夫的身体已然不惧严寒，便是在野外露宿一宿，也是不要紧的。”
宁采臣却微微一笑，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道：“傅大人说笑了，我们紧赶慢赶，也就是为了找个地方过夜，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再露宿街头就说不过去了。我的意思是，想问你们带钱了没有，我这趟出来得匆忙，身上可是半个铜板都没有。”
“姐夫，你就放心吧，我和姐姐身上都带着银两呢！”
月池一声姐夫叫得顺口，一旁的青风不由得羞红了脸，娇嗔着责怪道：“月池，你不要胡说！”青风心虚地看了傅天仇一眼，见父亲没有发怒，又稍微安心了一点，再看看被月池喊得不知所措的宁采臣，心头不由一甜，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翘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笑后，又赶紧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青风这一连串的动作落在傅天仇眼里，叫傅天仇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京城的好友兵部尚书马文才写信给自己，说希望将青风嫁给他的小儿子，傅天仇生姓豪爽，再加上青风年纪确实也不小了，几乎想都没想，就写信回去，答应了下了这门亲事。
可眼下见宁采臣和青风这么眉来眼去的，便是他再粗心，也不难猜出女儿的心思。
这样一来，可就真是头疼了。
一边是对好友的承诺，一边是女儿喜欢同时又名满天下的诸葛卧龙，该如何取舍，其令人纠结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即将到来的群妖汇集紫禁城。
“店家！开开门！我们住店啊！”
就在傅天仇三人各怀心事而沉默的时候，月池砰砰敲响了客栈的门板。
三个人回过神来，没一会儿，门板就从里面被人拿开，漆黑的屋子里，露出一张典型的八辈子作歼犯科的面孔。
“请进，请进！想不到今天运气好，居然还有4个人送上门来……”那小二打扮的人一边笑着，伸手就想拉住青风。
青风机警地一缩手，呵斥道：“你干什么？”
“呵呵，小姐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宁采臣又问：“你刚刚说‘送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小二赶紧解释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最近客人少，我一看到有人来，就容易胡说八道。这位公子，我可不是读书人，用错词很正常啊。”
宁采臣心思单纯，并没有往深处想，抬脚就走了进去。
傅天仇和月池对视一眼，月池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黑店。”
傅天仇轻轻点头，问道：“还住吗？”
月池自信道：“有我和姐姐在，没事。”
听女儿这么说，傅天仇也就放心下来。
毕竟青风和月池连锦衣卫的囚车都敢劫，现在又成了悟道境界的高手，要说会折在这里，似乎可能姓也微乎其微。
四个人鱼贯进了门，店小二马上将店门关上。
店里头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光之弱，相当于没有，黑得十分专业。
傅天仇要了两间客房，自己和宁采臣住一间，青风和月池一间。
这时候，同样长相狰狞的掌柜，非常殷勤地问道：“几个客官远道而来，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不用。”宁采臣向来是能省一分钱就省一分钱，现在身上带着周秀春给的辟谷丹，也不问傅天仇他们的意见，当即拒绝道，“我们自己带了吃的。”
听宁采臣这么说，三个人也就不吭声，不过掌柜的却是非常上心，又笑着道：“那喝点茶水吧，不能总干巴巴地吃东西。”
“也好。”月池答应下来，说道，“一会儿送到我们房间里来。”
给了掌柜的一块碎银，吩咐他把两匹马喂饱，四个人就先上了楼。
两间房就紧贴着，青风和月池跟着进了宁采臣的房间后，却没有马上出来。
四个人围在桌前坐好，宁采臣小心翼翼地拿出辟谷丹，小气巴拉地倒出8颗，一人2颗分了后，说道：“现在是紧急时刻，辟谷丹一定要省着点吃。春哥说一颗辟谷丹顶一个包子，一顿饭两个包子，足够吃饱了。”
三个人已经习惯了宁采臣犹如贫农的小家子气，也不多说什么，各自接过辟谷丹吃下。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
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笑着走了进来。
“各位客官，你们的茶水来了。”说着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奇怪道，“几位，你们不是带了吃的吗？”
宁采臣认真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店小二盯着宁采臣看半天，不由得笑脸一收，放下托盘转身就走，一边碎碎念道：“卧槽，来了一群神经病，也不知道神经病会不会传染，吃了拉肚子就不好了……”
月池站起来带上门，摇头说道：“这家黑店也太明目张胆了。”
傅天仇一脸心怀天下的样子，感叹道：“时局动荡，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强盗土匪，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情况又会是怎么样……”
“先不说京城了。”宁采臣微微皱起眉头，担忧道，“也不知道春哥他们怎么样了。”
青风安慰道：“前辈，你不要担心。周前辈他们各个身怀绝技，三个人打一只蜈蚣精，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都过了一整天时间了，春哥他们骑的都是千里马，如果真的打赢了，早就该追上我们了才对啊。”
“唉，诸葛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你在这里担心，也帮不了他们啊。”傅天仇道。
宁采臣苦闷地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下去。
几个人全都沉默下来，跟着默默地喝起水来。
过了一会儿，宁采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看青风，问道：“你有没有觉得……”
“头晕吗？”
房门突然被推开，几个流氓强盗拿着生锈的砍刀，狞笑着走了进来。
一个小喽喽盯着月池，流口水道：“老大，我要那个小妞！”
领头的掌柜满脸银笑道：“什么你要我要的，大家轮着来不就都好了吗……哈哈哈哈……”
七八个人全都大笑起来。
“放肆！”月池一声怒喝，拔剑就砍。
领头的掌柜猝不及防，被月池一剑刺穿胸口，笑声戛然而止，他瞪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美貌如花的女子，艰难地憋出一个问题：“你怎么……没有中招？”
“哼！早知道你们是黑店，我们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月池很辣地将剑从掌柜的胸口拔出来，掌柜的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边上的店小二赶紧蹲下来查看，继而便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老大死啦！老大被杀了啊！”
七八个人见状，齐刷刷扔下兵器扭头就跑。
店小二一马当先冲到门口，一脑袋撞破门板后，正当自己逃出生天了，却突然感到脑袋又撞上了一堵墙。
他抬头一看，见到一茬浓密的黑毛，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哭号道：“妈呀！闹鬼啊！”
“闹你妈个大头鬼！”燕赤霞厉声怒喝，提起店小二大喊道，“看清楚！我是个人！！”
店小二眨了眨眼，仿佛是找到救星一般，抱住燕赤霞大哭道：“这位大侠，楼上有人杀人，求你救救我啊――！”
“杀人的事情你去找官府啊，我们是斩妖除魔的，人的事情不归我们管。”知秋一叶牵着马进来，满脸无所谓道。
周秀春跟着走进来，左右看看，笑道：“哟，这家店够黑。”
正说着，二楼的楼梯口，突然响起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
“知秋！”
知秋一叶闻声看去，见到是月池，当即眼睛一亮，露出一个高兴的笑脸，却见月池指着店小二，生气地喊道：“知秋，那个家伙刚才给我们下药！”
店小二慢慢松开燕赤霞，看着面无表情的知秋一叶，轻轻抽了抽鼻子，一行绝望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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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诸葛卧龙2.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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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一叶和月池两个人，就仿佛是殡葬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似的，手脚麻利地处理掉了躺在楼上的黑店掌柜的尸体。
周秀chun一时嘴贱，问了句这家伙是被谁干掉的，月池当即就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杀人就杀人，杀完人还完全没有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让周秀chun由衷地感到佩服，说起杀生，周秀chun实实在在是那种就算杀一只鸡也得事先和鸡道歉大半天的人。
穿越来这么久，对于人命的态度，周秀chun一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对于月池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来说，仿佛别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是不是该死，全凭他们的个人判断，只要他们心中认定一个人该死，而自己又是代表正义的，那么很简单，既不用通过司法系统，也不需要有内心的挣扎，拿出兵器干翻就是。
当听见月池亲口承认的时候，知秋一叶还笑呵呵地说杀得漂亮，燕赤霞则是面无表情。至于傅天仇和青风，就更不当一回事。
唯有宁采臣，表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身为唯一一个中招的傻帽，周秀chun来到傅天仇房间的门口时，宁采臣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青风就陪在他的身旁，眼中写满了担忧。
周秀chun见他们恋jian情热的样子，先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同样杀人没心理负担的长腿小妞白芷，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幸好你们不是集体被放倒了，不然就可惜了我的药了。”
“嗯……”
趴在桌上的宁采臣，发出了一声梦呓。体质已经不比从前的宁采臣，被蒙汗药干倒没一会儿，就幽幽苏醒过来。
青风见状，顿时露出一脸欣喜的样子。
宁采臣迷迷瞪瞪地抬起头，见到房间里的人又多了几个，傻傻地愣了片刻后，突然惊喜地站起来，大声喊道：“chun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刚到。”知秋一叶抢先回答道。
宁采臣连忙又问：“那个蜈蚣jing，被你们解决掉了吗？”
“那还用说！”知秋一叶继续发扬人来疯的作风，抢着说道，“我们三个人联手，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妖怪是我们的对手？”
宁采臣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没事的！不过……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这里？”
燕赤霞道：“我们那几匹马，在打斗的时候逃走了，所以就先回长清县过了一夜，第二天买了马才往这里赶。”
“而且我们还顺手干掉了长清县东面那座荒山上的千年树妖！”知秋一叶补充道。
宁采臣眼里放光道：“你们连树妖姥姥都干掉了？真是厉害啊！”
燕赤霞听着这话，心里不由有些得意，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候，却听傅天仇沉声问道：“诸葛先生，你真的是诸葛先生吗？”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都安静下来。
宁采臣满眼写着心虚，看看傅天仇，又看看周秀chun，表情纠结了半天后，一拍桌子，居然承认道：“傅大人，我不是诸葛卧龙！”
我擦！你不是诸葛卧龙，老子不就得背黑锅了？！
周秀chun这下跳脚了，他急急忙忙打断宁采臣的话，大声道：“国荣，淡泊名利是好的，但是放弃自己的身份不行啊！改了户口，社保和医保就都没了！”
宁采臣不理会周秀chun，含泪看着傅天仇，满脸哀愁道：“傅大人，是我一时虚荣欺骗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
“唉……”傅天仇叹了口气，摸着下巴道，“看你这几ri表现出的小家子气，我就猜到你是个冒牌货。”
“爹……”青风不忍轻呼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宁采臣哽咽道：“青风……”
宁采臣和青风你看我，我看你，看得周秀chun内心泪流满面。
这下算是被宁采臣给卖了。
“啥？你不是诸葛卧龙？”知秋一叶满脸惊讶，大大咧咧道，“枉我崇拜了你这么多天，你原来是个假货！”
月池则是突然想起被宁采臣占的那些便宜，此时不由得又羞又恼，恨不能杀人灭口道：“你这个yin贼，原来是假扮诸葛卧龙来欺骗我和姐姐！”
“不！我没有！”宁采臣连连摆手，脱口而出道，“我对青风是真心的！”
月池看着宁采臣认真的样子，眼前忽然多了一层水雾，她哀怨地盯着宁采臣，道：“你果然只喜欢姐姐，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然后捂着脸就冲出了房门。
“月池！”知秋一叶喊了一声，不爽地看宁采臣一眼，“等有空了再找你算账！”说完就追着月池跑了出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周秀chun郁闷地摸了摸脑袋。
“周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傅天仇突然问道。
周喜chun摇头道：“我现在有很多事不明。”
傅天仇板着脸认真道：“周大人，既然这位宁公子不是诸葛卧龙，为什么你要帮他圆谎？真正的诸葛卧龙，现在又在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宁采臣连声喊道，“真正的诸葛卧龙，现在在金华县的大牢里，我原本是要被砍头的，是诸葛卧龙前辈救了我！”
“哦？”傅天仇眼睛一亮，转头问宁采臣道，“此话当真？”
“不，他说错了。”周秀chun淡淡地说道，“诸葛卧龙现在在骨灰盒里，他已经死了。”
“啊？！”
房间里的几个人，全都大惊失se，连燕赤霞都忍不住喊出声来。
没有知秋一叶在边上打岔，周秀chun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傅天仇听完后沉默良久，接着忽然长叹一声，道：“天下文脉已断，儒家正气维持不了多久了，人间要出大乱了……”
燕赤霞道：“这么说来，就算我们守住了京城，人间也迟早要堕入黑暗？”
宁采臣小声道：“早知道那个老伯这么重要，我当时应该让他和我一起走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傅天仇摇了摇头，哀伤道，“完了，天下完了。文武百官没了正气，好比老虎没了牙，飞鸟没了翅膀……”
“男人没了蛋蛋……”
傅天仇怒视周秀chun。
周秀chun道：“我看你想来个排比，特地帮你一把，突出一下问题的严重xing而已！”
这时青风忽然问傅天仇道：“爹，天下文脉，难道就只系于诸葛卧龙一人吗？没了他，还有很多别的大儒啊，比方说……”
“兰陵笑笑生。”
傅天仇再次怒视周秀chun。
周秀chun道：“不要歧视写黄书的，写黄书的也是文化人。”
傅天仇冷哼一声，回答青风道：“诸葛卧龙的正气，乃是承袭了中原三千年文脉的正气，是儒家正气的根本。据我所知，他没有传人，死了之后，文脉自然就断了。”
周秀chun不由眼睛一亮，问道：“这么说来，只要诸葛卧龙再教出一个徒弟，儒家正气就有救了？”
傅天仇点点头，又皱起眉头道：“眼下诸葛卧龙都成骨灰了，难不成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教书？”
“不用从地底下爬出来啊！”周秀chun抬起手，冲着戒指喊道，“诸葛大爷，到京城啦！骗你你就是我孙子！”
“缺德的小东西。”
一声笑骂，诸葛卧龙从戒指里钻了出来。
浑身泛绿的诸葛卧龙，将房间照得通亮。
燕赤霞下意识地把手往剑上一搭，却听诸葛卧龙说道：“别紧张，我是鬼灵，人畜无害。”
宁采臣瞪大了眼睛，惊声道：“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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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诸葛卧龙2.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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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卧龙犀利的眼神，从每个人身上一一划过，目光最后落在宁采臣身上，微微一笑，道：“小伙子，出狱后的生活过得非常jing彩嘛！短短几天功夫，就和这么多人搅在一起了。”
宁采臣羞涩道：“前辈过奖，都是缘分嘛……”
“缘分个屁！”诸葛卧龙突然拉下脸，指着周秀chun道，“要不是你和他搅在一起，我的阳寿起码多十几年！”
周秀chun厚着脸皮笑道：“诸葛大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死都死了，就不要再计较那么多嘛。人生就是一座监牢，是我让你提前出狱了啊！”
“诡辩！”诸葛卧龙指着周秀chun的鼻子，摇了摇头。
燕赤霞看看周秀chun，心里越发觉得周秀chun厉害盖世。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拥有很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升级丹药，还会失传已久的仙术袖里乾坤，现在好了，真的诸葛卧龙和假的诸葛卧龙，都和他熟得不是一点两点，年纪轻轻已经是朝廷的一品武官，见皇帝就跟吃饭一样轻松，人生对手还是蔡胜祥那样的大拿。
真是人比人该死，燕赤霞又佩服又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时，傅天仇朝诸葛卧龙一拱手，沉声道：“原来阁下才是真正的诸葛卧龙，请受在下一拜。”青风倒是很有家教的，见老爹都拜了，赶紧也跟着拜拜。
诸葛卧龙微微一笑，让人起身，傅天仇站起来，又认真道：“在下此生能见诸葛先生一面，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诸葛卧龙笑道：“你的人生理想未免也太低级了。”
周秀chun点头道：“同意。”
傅天仇置若罔闻，一脸严肃道：“诸葛先生，眼下天下大乱，又有妖孽作祟为祸人间。据周大人所说，不ri之后，将有群妖汇聚紫禁城，而镇压京城的禹王鼎又已然失窃，到时候京城内必定血流成河。眼下先生你又已经死了，天下文脉尽断，儒家正气ri渐消解。值此山穷水尽之际，敢问诸葛先生，可有良策拯救苍生？”
诸葛卧龙想都不想，摇头道：“没有。”
傅天仇激动了，大声喊道：“原来你也是假货！”
诸葛卧龙很是淡定，满脸无所谓道：“se即是空，空即是se，我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活着的时候对时局无能为力，现在死了，就更无能为力。你们这些朝廷命官，本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天下出了乱子，却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写小说的老家伙身上，我年轻还没出名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找我？”
“我……”傅天仇哑口无言。
诸葛卧龙接着道：“何为儒家正气？儒家所倡，无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八个字，所谓人伦有序，正气自生。纵观当今天下，好人没有活路，坏人逍遥快活，儿子杀老爹，公公霸占儿媳妇，人伦都已经崩塌了，靠几个读书人的正气，又能撑起什么东西？就算儒家正气恢复了，真正心中有正气的人又有几个？靠那些没有正气的人去发扬正气，倒不如不要的好！”
“说得好！”周秀chun大喝一声。
诸葛卧龙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周秀chun问道：“你不是找到一个禹王鼎了吗？这位傅大人怎么说没有？”
周秀chun正se道：“诸葛大爷，那个香炉已经牺牲了，是蔡胜祥干的。锦衣卫的偷窥神功，防不胜防啊！”
诸葛卧龙贴到周秀chun面前，满脸不信的样子，“真的？”
周秀chun面不改se，语气坚定道：“如果我撒谎，必遭天打雷劈！”
所有人望向窗外。
夜空中一片宁静。
周秀chun大喊道：“你们看！我果然没有说谎吧？”
诸葛卧龙暂时放过了周秀chun，他皱起眉头，沉声道：“如果禹王鼎真的一个都不剩了，这次恐怕会是人间的一场大劫难。”
燕赤霞作为专业人士，马上就听出了诸葛卧龙话中的弦外之音，凝声道：“诸葛前辈此话何解？”
诸葛卧龙道：“相传禹王鼎不但是守卫京城的天道防御，更是震慑天下妖魔的神器。这上千年来，人间之所以没有遭受大的劫难，是因为在上古时代，禹王就用九鼎将人界和灵界隔开。眼下禹王鼎移位，恶鬼之中的上三品，恶罗刹、修罗刹和恶修罗，很可能从地底下出来，三个甲子以上的铁尸也会苏醒。最最可怕的是，现在很可能已经有可以化chengren型的妖怪，从中原的边界渗透进来，这些妖怪不比你们现在所知的妖怪，他们的道行，和我这样的鬼灵不相上下，古籍中管这种妖怪叫妖邪。一只妖邪的力量，就足以灭掉三大门派中的任意一个。”
原本觉得攻打京城的妖怪就够要命的了，现在突然又听到这些，周秀chun顿时就觉得人生没了前景。
燕赤霞脸se发白道：“前辈，天下间真的存在那么多厉害的妖魔鬼怪？”
诸葛卧龙道：“在禹王鼎的保护下，中原大地上的百姓所见过的妖魔鬼怪，不过只是所有鬼怪中的九牛一毛。现在所谓的三大门派，也不过是上古时期留下的残余力量而已，比起古籍中所记载的能移山倒海的人仙，不客气的说，比起你们的前辈，你们现在的力量甚至还不足他们的一成。”
周秀chun道：“那些人仙那么厉害，干嘛当时就不把那些妖魔鬼怪全都干掉？”
诸葛卧龙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仙固然厉害，可那些妖邪也不是吃素的。相传最厉害的‘魔’，甚至能偷天换ri，真正有本事的人仙，对付这些能毁天灭地的魔都还来不及，哪里有空去对付那些所谓的千年老妖。在他们看来，那么没有修chengren型的妖怪，不过就是一群蛇虫鼠蚁罢了。”
周秀chun道：“那你说这么多，意思不就是人间没救了？”
“对，基本上是没救了。”诸葛卧龙点了点头。
周秀chun很敏锐地捕捉到“基本”两个字，问道：“什么叫‘基本’？”
诸葛卧龙却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可知道，禹王鼎的来历？”
众人齐齐摇头。
诸葛卧龙道：“所谓禹王鼎，其实就是以天外玄铁铸成九个大鼎，置于中原阳气最重的地方，依九星大阵的方位排列好。这个九星大阵，可以引天下正气为己用，天下间正气越足，禹王鼎威力越大。而禹王鼎长年累月吸收天下正气，自身也渐渐变为至阳至刚之物，再加上有禹王的皇气加持，这才变作神器。”
周秀chun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禹王鼎不是关键，天下正气才是关键。眼下，老夫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拖延一下局势的恶化。”
“什么办法？”所有人脱口而出。
诸葛卧龙伸手一指宁采臣，说出四个字：“以人代鼎！”
宁采臣虽然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突然感觉到了自身的责任重大，虚荣心作祟之下，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周秀chun道：“诸葛大爷，你的意思是，是打算把国荣仍进铁水里化掉，然后做成一个香炉？”
青风闻言，立马大声道：“不行！怎么能这样！”
“别听这小子胡说！”诸葛卧龙忙解释道，“老夫的意思是，我打算收宁采臣为徒，让他继承诸葛卧龙的称号，他继承这个称号，也就相当于继承了天下文脉和儒家正气。等宁采臣到了京城，天下正气也就汇聚京城，就好比一个人型的禹王鼎。如此一来，天下正气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要你们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哪怕一只禹王鼎，这个危机也能解除。”
宁采臣听完诸葛卧龙的话，当即连连摇头道，“老伯，我不行的啊，我只是读过几本书，没有你这么大学问，人也笨，我怎么能当你的徒弟？”
周秀chun闻言，连忙接茬道：“就是，诸葛大爷，诸葛卧龙这个称号多宝贵。我想如果不是像我这样万中无一的奇才，根本就没有办法胜任，不如你收我当你徒弟啊？”
“你不行。”诸葛卧龙拒绝得非常干脆，又指着宁采臣说，“只有像他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才能继承我的衣钵。”
周秀chun大喊道：“他哪里心思单纯了？三个月泡两个妞，完全不顾世界上其他光棍的感受啊！”
青风看看宁采臣，宁采臣小声道：“他说的是小倩，不过小倩已经投胎去了。”
青风幸福地抱住了宁采臣的胳膊。
诸葛卧龙视若无睹，道：“我在牢里观察了宁采臣好几个月，深知他的xing格和能力，周秀chun，你不用再多说了，老夫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今后一年时间里，老夫将把自己毕生的学问传授给宁采臣，一年之后，宁采臣就是诸葛卧龙，诸葛卧龙就是宁采臣！”
周秀chun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沉思良久，来了句：“诸葛大爷，你的学问未免太少了点吧，一年时间就能学完？”
诸葛卧龙淡淡一笑，言简意赅道：“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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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三才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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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麻痹啊……
周秀春内心翻滚不止，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和诸葛卧龙吵架，是相当不理智的。这满屋子的人，可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班底，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破坏了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周秀春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环顾四周，看看默不作声的众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晚安。”
说罢，也不等他们有所反应，赶紧打开房门，飞奔了出去。
处于极端尴尬中的周秀春低着脑袋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就沿着走廊走下了楼梯。
下到一楼，周秀春摸着黑穿堂过院，嘴里碎碎念着各种十八禁的三俗内容许久，最后在一个小房间外面，停下了脚步。
“知秋，你知道吗，其实我和姐姐一样，都很喜欢前辈。”
月池那花痴的声音，暂时压制住了周秀春愤怒的情绪。
八卦之心骤起的周秀春，小心翼翼地走近房门，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然后，就听到了知秋一叶的声音。
“月池姑娘，你放心，像你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肯定是不愁嫁的。”
“知秋，你真好，要是前辈能像你这么对我，我真是……死了都心甘情愿。”
“月池姑娘，不要这么说，你的人生还很长。而且……虽然这个世界上像诸葛前辈那样的高人不多了，可是也不见得没有，说不定哪天你还能再遇上一个。”
“知秋，你别说了，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我对前辈的感觉，是别人不能取代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前辈，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跳加速，口舌发干，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和他在一起，又不敢太靠近他……”
“唉……”
周秀春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花痴遇上帅哥不可自拔，另一个出家人动了凡心又不敢承认，结果出家的宁可默默做备胎。花痴又仗着自己漂亮不肯给对方一个假希望。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周秀春全然忘了刚才在楼上受到的侮辱，情不自禁地嘟囔出来。
“谁？！”
做贼心虚的知秋一叶大喝一声，周秀春推门进去，说道：“是我。”
“周前辈？”
“周师叔？”
月池整了整丝毫不乱的衣服，脸颊微微泛红。紧张地说道：“周前辈，我们什么都没做！”
“关我毛事。”周秀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知秋一叶弱弱地问道：“师叔。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周秀春点了点头。
月池一张俏脸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根，她又羞又气道：“周前辈，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呢！”
周秀春道：“偷听人家说话算什么，我还偷偷做过好多更加限制级的事情呢！”
知秋一叶见周秀春承认得这么轻松愉快，自然越发不自在，赶紧说道：“师叔。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没问题，我周秀春最出名的优点就是替别人保守秘密，你们尽管放心。今天我听到的东西，会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知秋一叶和月池微微松了口气，知秋一叶又问：“师叔，时间这么晚了，你不在楼上休息，下来干嘛？”
下来干嘛？
周秀春刚刚才被按下去的心头火，腾地一下就又冒了起来。
他挽起袖子，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其实诸葛卧龙是个王八蛋！”
月池生气道：“周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说诸葛前辈？”
周秀春道：“我说的这个诸葛卧龙，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诸葛卧龙。”
知秋一叶道：“那是哪个诸葛卧龙？”
周秀春道：“是比较王八蛋那个诸葛卧龙。”
知秋一叶和月池小心地对视一眼，然后小声道：“师叔，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我一点都不生气！”周秀春忿忿地说着，见对面俩货眼神不对，赶紧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周秀春难得老实了一回，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两个人说了一遍。
知秋一叶听完后极为激动，立马一拍大腿，大声道：“这个诸葛卧龙居然这么过分，师叔，我这就上去灭了他！”
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学友最靠得住！
周秀春面露喜色，十分欣慰，不过考虑到自己这伙人恐怕加起来也不是死亡状态下的诸葛卧龙的对手，还是连忙把知秋一叶拦住，语重心长道：“学友，不要冲动。你的心意，师叔明白，但眼下大敌当前，我们不能内讧，这些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知秋一叶钦佩道：“师叔，果然还是你境界高。”
周秀春点点头，微笑道：“学友，你要记住，我们身为一个社会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持谦虚是非常重要的。不管你日后威望有多高，本事有多大，字号有多硬，辈分有多老，这些都不能成为你倚老卖老的资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就是平等地对待世界，一个人只有能平等地对待世界，才能理解和参透人生和宇宙，达到高境界。”
“师叔……”知秋一叶听到这里，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人间至理，眼里冒着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月池用一种看神仙的表情盯着周秀春，满眼崇拜道：“周前辈，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学问……”
周秀春轻轻摆手，心中的不快已经荡然无存，然后随口吩咐知秋一叶道：“学友，帮我去烧点热水，师叔要洗澡。”
月池奇怪道：“周前辈，你刚刚不是说不能倚老卖老的……”
周秀春一本正经道：“我让学友帮我烧热水，并非是拿长辈的身份来使唤他，而是为了能让他感受到来自长辈的信任。这几天旅途劳累，风尘仆仆，昨天我们从蜈蚣精粘乎乎的肚子里爬出来，还没好好清洗过，所以待会儿不止是我要洗，学友也要洗。月池姑娘，我估计你也好多天没洗澡了，为了节约用水，不如我们一起洗吧。”
“啊！前辈你坏死了！”月池惊呼一声，双手捂住脸，娇嗔着跑出了房间。
……
虽然是黑店，但客栈里的家伙，倒还算是齐备。
知秋一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大大的浴桶，来回装了七八桶水，总算把浴桶填了个半满。
弄好之后，知秋一叶擦了擦汗，傻笑着对周秀春道：“师叔，浴桶只有一个，而且柴房里的柴火也用得差不多了，我还是下次再洗吧。天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没问题！”周秀春回答得十分干脆。
知秋一叶带上房门，周秀春伸手在身上一碰，一身衣服眨眼被收进了戒指里。
“脱衣**，嘿嘿……”周秀春淫荡地笑着，抬腿跨进了浴桶。
水温略微有些烫，不过对于泡澡来说，倒是刚刚好。他蜷起身子，将脑袋浸泡在了水面之下，浑身被热水包裹的瞬间，满身的疲惫感，立马消失不见。
在水面下憋了足足十来分钟，周秀春才心满意足地浮上来。
他背靠着木桶，两条胳膊大大地张开搁在木桶的边缘上，微闭着眼，一脸满足。
人的适应能力，确实不是盖的。
回想刚穿越来的时候，自己连上厕所都痛苦万分，现在泡个热水澡就算莫大的享受，果然对生活的品味是越来越和这个世界接轨了。
自己到底是堕落了呢，还是变坚强了呢？
周秀春想着，睁开眼，看了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微微一笑，继而又忽然想起点东西。
话说这两天弄到手的两颗妖怪的内丹，有没有可能……
心念一动，周秀春立刻就感到精神力被抽走不少。
一阵虚弱过后，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再看戒指，便觉得里面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么久以来，周秀春感觉自己对戒指的使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把药倒出来才能分清楚，现在却是可以随意地从戒指里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摊开手，手心中瞬间多出一颗华光熠熠的丹药。
丹药的新名字，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三才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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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三才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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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月池一剑解决了店掌柜，这会儿整间客栈就像被包场了似的，到处都是空房间。虽说周秀春完全不赞成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杀人不眨眼，不过看在享受了高级vip特权的份上，也就不批评她了。
只是话说回来，月池在这种混乱的社会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命不值钱的观念早就深入骨髓，连傅天仇这个朝廷命官，也丝毫没有司法概念，全然不把这群土匪的性命放在心上，当官的老爹如此，更不能指望女儿有一颗慈悲心。周秀春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能把白芷那小妞调教好，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继承自己的大砍刀，披着正义的披风满大街追着逃犯砍。
一通胡思乱想间，周秀春一路敲门过去，最后在二楼找到了一间没人住的小房间。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大概属于玄字号或者黄字号房。
推门进去，屋内一股过期的空气味扑鼻而来。
周秀春倒是不在乎，点上一盏小油灯，就兴奋地走了进去。
放好门闩，小心地在屋子里查看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暗生物，周秀春终于放心下来，然后很没公德地穿着鞋子爬上了床。
趴在床头，心念一动，戒指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全都掉了出来。
装各种丹药的小木瓶子，诸葛卧龙的骨灰盒，还有昨天知秋一叶从地底下挖出来现在依然粘乎乎的新鲜几根妖须。
周秀春仔细数了数妖须的数量，神情不由得一变。
然后赶紧打开装太一丹的瓶子，把里头珍贵的小药丸也全都倒出来，仔仔细细来回数了两遍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妖须少了两根，太一丹少了两颗。
毫无疑问。合成三才丹的公式，应该就是“三才丹=1颗妖怪内丹+1颗两仪丸+1颗太一丹”。
“这么搞下去，就算聚魂草不断货，妖须也会断货吧……”周秀春皱着眉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和那变态树妖拼命时的惊险一幕，然后自言自语道，“妈的，看来要成为天下第一，还是必须得广收小弟啊。等回到京城，收购聚魂草的生意得马上做起来……”
周秀春如是想着。嘴角不由得咧开来。
世界这么大，闹鬼的地方这么多，只要把人力动员起来，聚魂草这玩意儿肯定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也不用培养什么超级高手，只要人工制造出上千个悟道境界的高手。自己还不直接就翻天了？
什么叫悟道境界的高手？那可是刚遇见自己时的燕赤霞啊！
在这个世界，掌握了上千个燕赤霞那样的高手。自己将成为怎么一股怎样牛逼的势利？
要不……直接废掉皇帝自己来干好了？
周秀春意淫止不住。开始仰天大笑。
然后，门外就传来了傅天仇和燕赤霞的声音。
傅天仇道：“燕大侠，周大人怎么了？”
燕赤霞道：“他一直就精神不正常，不要理他就是。”
周秀春停下笑声，一脸鄙夷地小声嘀咕道：“两个没文化的家伙，真是目光短浅。说吧。说吧，随便你们怎么说，要不然等我一统天下之后，你们想说。我还懒得听呢！”
周秀春乐呵呵想着，抓起一颗三才丹扔进了嘴里，然后拿着另外一颗闪闪发亮的三才丹，实在有些舍不得吃。
三才丹入肚，片刻之后，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凉气。
周秀春打了个寒颤，觉得极为神清气爽，忍不住喊了声：“猛！”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阴森无比的声音。
“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
“谁！？”周秀春被吓了一跳，伸手在床上一抹，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收进戒指后，赶紧跳下床，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房间里依然连半个鬼影都没有，可那声音，却跟贴着耳朵似的，不停地往自己耳朵里飘。
“卧槽！闹鬼啦――！”
周秀春捂住耳朵，轰的一声，直接撞破房门跑了出来。
刚刚并没有走远的燕赤霞和傅天仇听到动静，转身看见周秀春仿佛被十八条恶狗追着咬似的狂奔过来，跟着被吓了一跳。
燕赤霞忙紧张道：“周兄，怎么了？”
“鬼！闹鬼！”周秀春双手比划着说道，“那鬼的道行一定很高，声音直往我耳朵里蹿，我看不见它……”
“声音直往你的耳朵里蹿？”燕赤霞皱起眉头，看看傅天仇，沉声道，“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别动，我进去看看。”
“不用看了。”诸葛卧龙从一处墙壁里飘出来，淡淡地瞥了周秀春一眼，说道，“他的修为刚刚进了炼神期，听到的都是外头孤魂野鬼的声音。”
燕赤霞神色一变，盯着周秀春看了半天，忙道：“周兄，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
周秀春道：“我怎么鲁莽了？”
诸葛卧龙沉声道：“炼神期前五个阶段，修炼者的魂魄将会与天地衔接，能听到方圆百里内所有灵体的心声。”
“方圆百里？”周秀春惊声道，“这么大的范围里，少说也有上万只孤魂野鬼吧？”
“上万？”诸葛卧龙呵呵一笑，道，“这里以前人丁兴旺，孤魂野鬼就算没有百万，至少也有十万。一般人培元境界圆满后，一定会找一座荒山修炼，要不然的话，进入炼神期的瞬间，直接就让这么多声音给弄疯了。”
周秀春紧张道：“这么说来，我很快就要得精神病了？”
诸葛卧龙飘到周秀春跟前，观察片刻后，摇摇头，道：“很遗憾，你大概死不了。”
周秀春道：“什么叫很遗憾？”
傅天仇道：“周大人，这句话的重点，难道是很遗憾这三个字吗？”
周秀春立马改口问诸葛卧龙：“为什么死不了？”
诸葛卧龙道：“炼神期前五个阶段，分别为安神、定魄、固魂、宁意、静志，所谓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志，每进一步，魂魄就被收敛一分，听到的声音就逐步减少减弱，小子，你听到的声音，怕是不多吧？”
周秀春仔细数了数，点头道：“大概就十来个声音。”
诸葛卧龙笑道：“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确实一下子就跳过了几个境界，直接进入了宁意境界。”
周秀春大喜道：“这么说，我没事了？”
“也不算完全没事。”燕赤霞插嘴道，“我听我的师父说，炼神初期，这些灵体的声音是随时随刻都存在的，即便在你睡觉的时候，声音也会在你耳边永不停息，扰得你睡不着觉。如果一个人长期不睡觉，势必会精神紊乱，乃至练功走火入魔，五脏爆裂，筋脉尽断而死。”
纳尼！？
周秀春浑身毛孔一缩，头发竟微微向上竖起，惊恐道：“大胡子，我该怎么办？”
燕赤霞沉声道：“事到如今，你只能先快马赶回峨眉山。在那片清修之地，灵体的声音会弱许多。只要能突破静志境界，进入灵动境界，那么这些声音，就不会再出现了。”
“灵动境界？”
燕赤霞点点头。
“我现在这个境界，再进两步就是灵动境界？”
燕赤霞再点头。
周秀春想了想，神情突然平静下来，淡淡道：“我决定要在尘世中倾听亡灵的哭声，以此来锤炼自己的心灵，你们回去睡觉吧，不要管我。”
诸葛卧龙盯着周秀春看半天，然后转头对燕赤霞和傅天仇道：“看来还是晚了，我看他已经疯了。”
周秀春懒得再搭理诸葛卧龙这老子，转身就走。
随便又找了个房间进去，把门一关，从戒指里拿出另外一颗三才丹。
嘿嘿一笑，正要服下，门后突然钻进来一个脑袋。
诸葛卧龙盯着周秀春手里的三才丹，压低声音道：“小子，这药挺高级啊，治什么的？”
周秀春思考两秒，回答：“治精神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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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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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想象中一样，周秀春服下第二颗三才丹后，耳边的鬼哭声马上就停止下来，与此同时，他还感到了某种别样的变化。
“怎么样？”诸葛卧龙盯着周秀春，一脸好奇地问道。
周秀春看看诸葛卧龙，脑子里轰然一响，惊声道：“大爷，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变得好魁梧？”
诸葛卧龙问道：“有多魁梧？”
“比施瓦辛格加史泰龙小括号乘以二还魁梧！”
诸葛卧龙消化了两秒，幽幽问道：“施瓦辛格和史泰龙是谁？”
“这不是重点。”周秀春语无伦次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坟地里的萤火虫，再闪闪发亮，也就是一只虫子，不过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原先所看到的你的闪光点，只是虫子屁股上的一颗痣而已，你的本体简直就像坟地里的灯笼，不仅很亮，而且还很吓人。”
诸葛卧龙再消化两秒，终于听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能看清了我的修为了？”
周秀春点点头。
诸葛卧龙啧啧叹道：“想不到你的这颗药，居然如此神奇，真的能一个人瞬间提升修为，而且还是一次性提升两个修为。如果早点有你这号人，这天下恐怕早就太平了。”
周秀春沉默了两秒，问道：“诸葛大爷，既然你这么厉害，干嘛还要让我去找那个禹王鼎？你直接出手，帮我们灭掉那些妖怪不就好了？”
诸葛卧龙摇了摇头，道：“我的修为再高，本质上也还是鬼，除非我能达到玄衣鬼灵的境界，否则是不能在大太阳底下行动的。”
“就像皇帝身后那只鬼灵一样？”
“不错。”
“玄衣鬼灵比你厉害多少？”
“就如同你和我的差距。”
周秀春奇怪道：“既然这样。到时候让那个玄衣鬼灵出手不就行了？”
诸葛卧龙道：“玄衣鬼灵距鬼仙仅一步之遥，修炼到那个程度，它少说也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早就看透了生死。玄衣鬼灵依附在皇帝身边，为的只是汲取皇族的龙气，只要皇帝不死，它才不会管妖怪杀了多少老百姓。”
周秀春道：“妈逼，它没人性的吗？”
诸葛卧龙道：“换了是你，如果当了上千年的鬼，你觉得自己还能剩多少人性？”
周秀春思考了片刻。然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
……
淅沥沥的秋雨，滴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周秀春从睡梦中吵醒过来，他揉揉眼睛，坐起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后，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全新境界带来的感官上的变化。让周秀春一时间还有些无法完全习惯过来。
此时坐在床头。周秀春能清楚地感觉到客栈内每个人的气息，按照气息的强弱，他大概能分辨出每个人来。
自己左手边第三个房间里，有两个不相上下的十分的弱小气息，应该是青风和月池两姐妹。
两姐妹隔壁的隔壁，应该是傅天仇。
楼下茅房里有一个家伙。气息的强度只有自己的三成左右，却又比青风和月池强出不少，应该是知秋一叶。
右手边第二个房间里，有一个强度大概是自己五成功力的存在。不用说，肯定是大胡子了。
周秀春正用意念偷窥得不亦乐乎，诸葛卧龙突然又从戒指里钻出来，吓了他一跳。
“年轻人，早上好啊。”
“好你妹夫啊！”
周秀春拍了拍胸口，然后看看诸葛卧龙，这老货的气息强度，少说也是自己的两倍。
经过一晚上的心理疏导，周秀春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悟道境界已经是渣渣一样的存在，而自己在那只玄衣鬼灵的眼里，估计也是渣渣一样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看来一群强壮的虫子，欺负一群鼻涕虫，恐怕也动不了什么恻隐之心吧。
如是想着，周秀春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说白天不能出来的吗？”
“不是白天不能出来，是不能见太阳，今天又没出太阳。”诸葛卧龙指了指屋外阴沉沉的天空，又接着说道，“昨晚上我下楼看了看，院子里还有几辆马车可以用，你去帮我套起来。”
周秀春问道：“你要干嘛？”
诸葛卧龙道：“人死之后，过了一年之期就没法投胎，我可是想下辈子接着做人的。所以老夫现在时间不多，得抓紧时间多教会宁采臣一些东西，接下来路程，我打算在路上给宁采臣上课。”
“这样啊……”周秀春点点头，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冲楼下大喊道，“学友，你拉完屎帮我把楼下的马车套上！”
院子里一阵安静后，楼下传来了知秋一叶悲愤的喊声：“师叔，我拉屎你都偷窥，你要脸不要脸？”
卧槽！爷是会做这种变态事情的人？
周秀春正要解释，却又听隔壁的隔壁，响起燕赤霞粗犷的嗓音。
“知秋，你不要怪周兄，他昨晚上得了失心疯，诸葛前辈说了，晚期，没救啊！”
周秀春愤怒望向诸葛卧龙，诸葛卧龙满脸认真道：“只要你知道自己没疯，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周秀春的眼里，充满了泪光。
……
闹腾了一个早上，一伙人终于踏上了旅途。
知秋一叶套了三辆马车，拉车的三匹马昨天全都磕过太一丹，力气十足。
诸葛卧龙和宁采臣坐一辆，傅天仇父女三人坐一辆，剩下来周秀春三人坐另外一辆。
周秀春一坐进马车，顿时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昨天骑马赶路的时候，知秋一叶和燕赤霞身上的味道倒是还闻不出来，这会儿即便知秋在外面赶车，车内只有燕赤霞一个人，可是那种从蜈蚣体内带出来的腥臭味，却还是深深地伤害了周秀春越来越灵敏的嗅觉。
周秀春脸色发青地看着燕赤霞，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沉声问道：“大胡子，你没感觉吗？”
燕赤霞道：“什么感觉？”
周秀春脸色发白道：“车厢里很臭啊……”
燕赤霞道：“臭吗？”
周秀春脸色发紫道：“很臭。”
燕赤霞喊道：“知秋，周兄说车厢里很臭，你来闻闻。”
赶车的知秋一叶掀开帘子，探头进来，使劲闻了闻，表情自然道：“不臭啊。”
周秀春脸色发黑道：“你们是一个路数的，当然不觉得臭。”
燕赤霞给知秋一叶打了个眼色，知秋一叶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周秀春，说道：“师叔，真的很臭，我闻到了。”
“妈的，老子没有……呕……”
周秀春胃里一抽，再也忍不下去，打开车窗，钻出脑袋，吐出一肚子的酸水。
燕赤霞微微皱着眉头，摇头叹道：“想不到一介神医，居然会落到如此田地，这失心疯，竟如此厉害……”
“老子没疯……”
“师叔，你别说了，我们懂的……”
“你懂个屁！”周秀春咆哮起来，“再逼我，我跳车明志了啊！”
“师叔，你冷静，我真的懂的……”
“我受不了啦！”
……
月池昨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秘密有一天会被揭穿，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青风看着妹妹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奇怪道：“月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月池心虚得不敢去看青风。
这时，却听青风幽幽问道：“月池，你是不是还喜欢宁采臣？”
“啊？”月池惊慌失措地喊出来，然后争辩道，“没，没有！姐姐你都已经和他私定终身了，我怎么还会横插一脚？”
青风道：“是周前辈告诉我的，他说昨天听到了你和知秋的悄悄话。”
“他胡说！”月池大叫道。
青风皱着眉头道：“周前辈怎么会胡说呢？”
“他……他得了失心疯了！”
“我受不了啦！”
听到周秀春凄惨的喊声，青风和月池赶紧探出了头。
马车的行驶速度非常快，周秀春虽然功力高，但毕竟还不到能违背物理定律的程度。他掉到地上后，就着泥水翻滚数圈，整个立马就变得跟难民似的。远远看去，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啊！”青风不忍地轻呼一声。
月池则是目瞪口呆，心情复杂地嘟囔道：“真的疯了？真是……太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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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诸葛卧龙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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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雨连绵不绝，下了一天又一天。似乎从那间黑店出来，周秀chun就没再见过太阳。气温一天比一天冷，但周秀chun却越来越喜欢坐在外头赶车，不是因为他功力大增阳气过旺要自虐，而是坐在车厢里的感觉，实在有些蛋疼。
根据诸葛卧龙得出的极具权威属xing的结论，周秀chun得失心疯，是因为他靠嗑药升级。一来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二来得罪了老天爷。不管从唯物的角度出来，还是从唯心的角度出发，毫无疑问这个结论都显得十分符合逻辑。
最近几天夜里，周秀chun经常通过意念观察到知秋一叶在用指头抠自己的嗓子，寄希望于将好几天前吞下去的两仪丸吐出来。宁采臣某ri发现后，昨天居然也开始跟着挖。
面对这俩货如此**的做法，周秀chun除了鄙视，就只能保持沉默。
不沉默不行，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视为说疯话。
“唉……一世英名啊……”
周秀chun轻轻地唉声叹气，车厢里的燕赤霞和知秋一叶听到，又忍不住嘀咕起来。
知秋一叶道：“师叔又犯病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像他一样……”
燕赤霞道：“应该不会，周兄犯病是因为太贪心，有那么好的药，居然一个人吃了独食，如果分给我们一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想不到像师叔这样的高人，也会犯了贪念。”
“是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让在山上闭关的那些前辈知道有这种药，我恐怕他们宁可像周兄这样疯掉，也会抢着吃这种药。”
“燕大侠，炼神期很痛苦吗？”
“何止痛苦，我师父20岁出头就进入炼神期，花了足足30年时间才挺过来，中间的苦难，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你试想一下，一个人在极其疲惫的时候，还有上万人在你耳边吵得你无法入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你师父后来怎么样了？”
“好像脑子也出了点问题，现在他老人家一有机会就倒头睡，弄得修为停滞了好多年，到现在，也不过是玄通境界。不过比起周兄疯掉，总好不少吧。”
周秀chun嘴角抽了两下，轻轻扯动马缰，车子便慢慢停了下来。
知秋一叶掀开门帘，探出头来问道：“师叔，怎么了？”
周秀chun把马鞭往知秋手里一交，道：“我要去找诸葛卧龙探讨宇宙和人生的真谛，你们先走。”
“师叔，人家在讲课啊。”
“那正好，我可以去补充讲解一点东西。”
知秋一叶显得非常为难，却听燕赤霞说道：“知秋，让他去散散心吧，老是憋着不说话，病情会更加严重的。”
周秀chun朝燕赤霞比了一个中指。
知秋一叶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祝你quan家快乐。”
“祝我全家快乐？”知秋一叶奇怪地拿中指比了比自己，正打算反过来祝福周秀chun一下，却被周秀chun伸手拦住，道：“厉害如我，用不着祝福。”
周秀chun下了车，目送知秋一叶的马车远去。
站在路边等了十来分钟，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就从官道的远处快速飞奔过来，也不知道诸葛卧龙是怎么做到的。
周秀chun举起右手，伸出一个大拇指。
拉车的马儿远远看见，非常有灵xing地停在了周秀chun跟前。
周秀chun翻身上车，走进车厢。
正在讲课的诸葛卧龙见状，不由停了下来。
“chun哥，你怎么又来了？”宁采臣一脸担心地看着周秀chun，关切地说道，“你现在有病，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周秀chun完全不想解释，只道：“这里空气比较好。”
诸葛卧龙淡淡一笑，虚空一指外头，车轱辘就又转动起来。
然后，他又开始接着给宁采臣上课。
周秀chun为了躲避知秋一叶和燕赤霞杀伤力极强的目光，这几天经常往这里逃，旁听了几天后，周秀chun终于弄明白，诸葛卧龙要教宁采臣的，不是某一种特定的学问，从宏观的角度来看，这老头似乎是打算教会宁采臣一种思维方式，用哲学的术语来讲，就是要教世界观和方法论。
但是宁采臣对此却十分不买账，刚开始迫于诸葛卧龙的名号还挺能忍，可是慢慢的，他就变得躁动起来。经常是诸葛卧龙说得正起劲，宁采臣就拍案而起，表示他的讲的东西都是空谈。
今天周秀chun刚上来一会儿，宁采臣就发作了。
“老伯，你每天跟我讲这些没用的，我学来学去，也不过就是学会一些说辞，都说文人误国，你再教我这些，等我继承你的名号之后，那误国就误得更厉害了。”
“你看，你潜意识中，已经学会该怎么思考问题了。”诸葛卧龙保持耐心，循循善诱道，“采臣，我跟你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学问却是无限的，拿有限的生命来学无限的学问，未免太不理智。我要教你的，乃是可以通吃所有学问的学问，只要你学会我的这门学问，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能举一反三。”
“我这么笨，怎么可能举一反三呢？”
诸葛卧龙指着周秀chun道：“他比你还笨，还不是都修炼到灵动境界了？事在人为嘛！”
**！关我毛事？
周秀chun怒视诸葛卧龙，诸葛卧龙全当没有看见。
宁采臣却是凄然道：“chun哥能到这一步，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我总不能像他这样，自残练功吧？”
周秀chun痛苦地捂住了脸，挣扎道：“我真的没有疯，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诸葛卧龙拍拍周秀chun的肩膀道：“疯了总比死了好，年轻人，你要知足啊。”
说着，又直起身继续给宁采臣讲课。
“采臣，所谓yin阳，指的不是两件具体的事情，而是指构成这世间万物的方式。所谓独阳不长，孤yin不生，没有阳，就没有yin，没有yin，就没有阳。yin进阳退，阳盛yin衰，这两者既互为根源，又互相制衡，就像结了婚的两口子，没了你我不行，没了我你不行，可生活中又难免有摩擦。”
周秀chun满脸不齿道：“呸，讲得真下流。”
诸葛卧龙拉下脸看周秀chun，宁采臣一头雾水道：“chun哥，老伯刚才说的话，哪里下流了？”
周秀chun没好气道：“像你这种人鬼通吃的，本身就很下流，听到下流的东西，自然不会觉得下流！”
“不要管他，他有失心疯。”诸葛卧龙收回吃人的眼神，接着对宁采臣道，“yin阳并不是单一的，往往在你看来是阳的东西，其实又有yin的特xing，所谓阳中有yin阳，yin中有yin阳。比方说人和鬼，人是阳，鬼是yin。但是若将人细分，男人便是阳，女人便是yin。把鬼细分，靠吸食人的jing气神提升功力的恶鬼是yin，像老夫这种吸收ri月jing华的便是阳，男人是阳中之阳，恶鬼是yin中之yin。宁采臣，你可明白？”
宁采臣迷茫了半天，开始从头理思路。
“老伯你是鬼，所以是yin的，但是你又不害人，所以是阳的，男人是人，又是是阳的，所以他是阳中之阳，老伯你是鬼，是yin中之阳，所以老伯你其实不是鬼，而是yin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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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被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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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卧龙在ri复一ri地绝望之后，终于放弃了在短时间内教会宁采臣唯心辩证法的打算，转而开始给他讲解帝国法律。宁采臣得偿所愿，学得非常刻苦。周秀chun每天坐在一旁用充满鄙夷的微笑看着这对傻帽师徒，试图用这种方式传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在这种杀人就跟杀狗一样轻松愉快的社会中，学法律到底有**用？
快马如飞，眨眼过了十来天，沿路的行商莫名多了起来，人气渐渐变重，妖气慢慢转淡。京城已经近在咫尺。
憋屈了好久的周秀chun，远远看到京城巍峨的城门楼子，jing气神终于又恢复了过来。
“京城皇气重，老夫只能在晚上出来，周秀chun，采臣就交给你了。”
周秀chun郑重地回答道：“诸葛大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毛。”
诸葛卧龙点点头，钻回了周秀chun的戒指里。
师父一走，宁采臣就撒开了欢，他兴奋地打开车窗，探出头瞧了一眼，满脸激动道：“chun哥，京城好大啊，这段城墙真是望都望不到边。”
这时候，另外一辆车里，响起了傅天仇激昂的声音：“终于到京城了，老夫明ri一早，就要上朝揭发那**佞之徒的真面目！”
宁采臣对周秀chun道：“chun哥，傅大人好像都等不及了。”
“关我屁事。”周秀chun钻出车厢，挥舞马鞭轻轻一拍马屁股，接着赶车，一边说道，“我的任务是维护世界和平，打击朝廷jian佞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这老头也真是的，天知道妖怪什么时候会来，他还有心思搞阶级斗争，觉悟真他祖母的低。”
宁采臣笑了笑，说：“chun哥，你也不要这么说嘛，傅大人一心为民，他是个好官。”
周秀chun敷衍着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前头傅天仇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周秀chun大喊着问道：“傅大人，怎么了？”
然后却响起了知秋一叶的声音：“周师叔，堵车啦！”
卧槽！古代也能堵车？什么情况？
周秀chun抬眼望去，只见城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宁采臣走出车厢看了看，对周秀chun道：“chun哥，那个地方，应该是张贴皇榜的吧，我们找个路人问问看。”
“好。”周秀chun利落地突然伸出手，抓过一个路过自己车旁的瘦弱的年轻人，面目狰狞地问道，“说，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瘦弱的年轻人不畏强暴，伸长脖子道：“妈的，你是谁啊？让我说我就说，我做人岂不是太没面子。”
周秀chun默默地掏出腰牌，在年轻人面前晃了一下，微笑道：“区区不才，御前带刀大内密探，朝廷一品武官周秀chun是也。”
“原来是我亲爷爷啊。”年轻人立马挤出一副让我舔你屁股的表情，指着前面道，“爷爷您稍等，孙儿马上去帮你打听。”
周秀chun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年轻人。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阵sao动。
成千上百的人惊慌失措地大喊着，互相拥挤踩踏着，朝四面八方跑去。各种惊恐的喊声，随之从远处传了过来。
“周秀chun回来啦！”
“杀人狂魔周秀chun来京城啦！”
“周秀chun要进城大屠杀啦！”
周秀chun正疑惑间，突然有一大队披坚执锐的士兵从城门洞子里跑出来，眨眼工夫，就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将领骑在马上，手里提一把板斧，气势汹汹跑到车队前，目光中略带着几分忌惮，拿板斧一指最前头的知秋一叶，语气不善地问道：“哪个是周秀chun？”
知秋一叶回答得十分得体：“我不是周秀chun！”
宁采臣赶紧拉拉周秀chun的衣袖，小声说道：“chun哥，情况不对啊。”
“不用怕。”周秀chun赶紧跳下车来，冲那领头的将领大声道：“这里没有周秀chun！”
将领闻言，立马收回斧头，冲身后的人喊道：“一群白痴，听到没，这里没有周秀chun，收队！”
连半句盘问都没有，军队说走就走。
宁采臣松了口气，夸赞周秀chun道：“chun哥，你真机智。”
周秀chun摇头叹道：“想不到京城的守备，已经修炼到这种明哲保身的程度了，军队建设真心和谐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燕赤霞他们自然就坐不住了，纷纷从车上下来，围到周秀chun跟前。
燕赤霞沉声问道：“周兄，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月池微微皱着眉说：“周前辈，你好像是被通缉了啊。”
青风道：“不如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让我先进城打探一下消息。”
“不用打探了。”周秀chun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肯定我杀了诸葛卧龙的谣言已经传到京城了。”
“啊！那怎么办？”月池惊声道，“如果这样的话，我爹爹不就没法沉冤昭雪了？”
周秀chun眯起眼，凝声道：“事到如今，看来我只有先进宫见皇上一面，把事情先说清楚才行了。”
傅天仇道：“周大人，不如让下官陪你一起进宫面圣。”
周秀chun摇头道：“皇帝不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
傅天仇道：“周大人，你误会了，下官不是想见皇上，下官是担心你会君前失仪，如果你面圣的时候失心疯发作，老夫这辈子的声望，可就全完了。”
尼玛……
周秀chun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傅大人，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装疯卖傻的。”
“哦！”知秋一叶眼睛一亮，大声说，“我知道了，这也是为了迷惑蔡胜祥！”
“嘘……”周秀chun竖起一根食指，“要低调。”
众人纷纷点头。
知秋一叶含泪道：“师叔，想不到你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这么大……”
周秀chun痛苦地摇摇头说：“理解万岁。”
一行人赶着马车，缓缓经过刚刚平息下混乱的城门洞子，依次接受盘查。
周秀chun的马车再度被守城的将领拦住，那个拿板斧的将领，似乎是职业道德复苏，凝重地盯着周秀chun看了半天后，提防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宁采臣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昂首回答道：“我叫诸葛卧龙！”
“你是诸葛卧龙？”守城将领的目光，顿时发生了变化。
周秀chun生怕平添事端，赶紧道：“诸葛卧龙只是一个名字，你可以叫诸葛卧龙，我也可以叫诸葛卧龙。”
守城将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问周秀chun：“那你呢？”
周秀chun微笑道：“我是他哥哥，我叫诸葛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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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小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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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的将领盯着周秀春看了许久，忽然抬起手，指了指周秀春胸口上的四个大字，问道：“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坐在一边的宁采臣立马脸色大变，扯了扯周秀春的袖子，颤声叨咕道：“春哥，你看都是穿得太拉风，现在要露馅了吧。”
“嘀咕什么呢？”守城将领见宁采臣紧张的样子，腰杆不由挺直了不少。
周秀春见事迹就要败露，心想老子即便干不过千年老妖，但从一堆群众演员的包围里突围出来总不算难事，索性就破罐破摔，也不装良好市民了，干脆脖子一硬，扯起自己的前襟，瞪大眼珠子大声喊道：“你瞎啊，字面意识不懂吗？”一边说着，顺手夺过对方手上的板斧，轻轻一掰，碗口粗的斧柄卡啦一声就被折成了两截。
全世界安静了。
所有的守城将士，不约而同地汗出如注，领头的将领喉结一动，颤抖道：“大爷，不好意思，我读书少，认识的字不多，如果有哪里得罪你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尽量用温和的方式来化解这次不必要的矛盾。”
“不识字？”周秀春脸上一喜，将两截断斧交回到守城将领手上，和颜悦色道，“这位同志，看来我们是在沟通上出现了误会。”
守城将领忙不迭点头。
周秀春指着“大内密探”四个字道：“这几个字的意思是，京城最帅。”
“先生做人……真是又坦荡又诚实。”守城将领抬手擦擦冷汗，指挥手下的小兵道，“放行！”
小兵连忙拿开路障，周秀春冲守城将领微微一笑，轻挥马鞭。赶着马车走了过去。
从城门洞里出来，吓得不轻的宁采臣拍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道：“好险好险，我还以为我们要坐牢了。”
周秀春远远地看着燕赤霞他们的车子，很是嚣张道：“怕个球，咱们来京城，本来就是友情服务，要是京城不欢迎咱们，我还乐得清闲了。到时候那群妖怪，谁爱对付谁去对付。天道失序关老子毛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春哥。”宁采臣又动了恻隐之心，指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道，“你看京城里这么多的人，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咱们要是不来帮忙，到时候闹起妖怪。得死多少人。眼下就算你被冤枉了。可冤枉归冤枉，人命归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周秀春这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慢着，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宁采臣停下说教，奇怪道：“哪里不对？”
周秀春道：“照理说。如果我真的被通缉了，守城的人就算不识字，也应该能认得出我的样子吧？”
宁采臣点点头，道：“是啊……”
“国荣！”
“有！”
“帮我去弄一张通缉令来！”
宁采臣跳下马车。没一会儿，就笑得十分开心地跑回来，说道：“春哥，你看！”
周秀春接过通缉令瞥了一眼，不由双手一抖，惊声道：“我靠！这个长得像坨屎的人是谁？”
“就是你啊，春哥！”宁采臣指着通缉念道，“兹有杀人重犯周秀春，于金华县屠杀无辜百姓数万人，残杀天下名士诸葛卧龙，并强暴金华县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个月女婴各一人，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万死不足赎罪。今朝廷悬赏十八文，取其项上人头。京城六扇门侦缉司，重阳八年十月十日。”
“我杀了数万人？”
“是啊春哥！”
“我还搞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
“没错啊春哥！”
“我犯了这么重的罪，悬赏居然只有十八文？”
“就是这样啊春哥！”
周秀春一扯马缰，满面狰狞道：“简直不可原谅啊！”
宁采臣惊慌道：“春哥，你想干嘛？”
周秀春掉转马头，狠狠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马车就在京城的大道上狂奔起来。
远处的月池探出头见到周秀春的车子往反方向跑去，赶紧对傅天仇道：“爹，周前辈和诸葛……采臣他们往另一边跑了。”
傅天仇神情一变，惊慌道：“不好，看来是被人认识出来了。”
月池焦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傅天仇沉声道：“以周大人的武功，理当不会出事。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明天一早，你们姐妹二人护送为父上朝，为父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周大人洗刷冤屈！”
……
周秀春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到六扇门前，下车之后拉上宁采臣直冲正门而去。
守在门前的几个衙役见周秀春回来，想都不想就全都一哄而散，各自大喊着周秀春杀回来了，朝四面八方跑去，反应和在城外的那群乌合之众完全没有分别。
周秀春气势汹汹穿过走道，一口气跑到侦缉司的大院内。
推门进去，院子里的人见状不出意料地一阵鸡飞狗跳，不是翻墙逃出院子，就是立马躺下装死。
宁采臣慌忙中不忘感叹道：“春哥，六扇门里的人，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周秀春道：“临时工就是这副德行，之前的精锐全都被蜈蚣精弄死了。”
两个人进了侦缉司的办公室，一进屋，就见到了坐在首座上的夏侯霸。
夏侯霸此时正在奋笔疾书着些什么，见到周秀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周秀春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按在了椅子上。
周秀春大声道：“你说！”
夏侯霸大喊道：“说什么？！”
“说这张通缉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你就是这么奉命行事的？杀人之类的数据完全不准确也就算了，可气的是，你们居然造谣说我搞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说我口味重了，我以后还怎么泡妞？还有。你看这个画像，大小眼、酒糟鼻，眉毛像狗尾巴草，嘴巴像非洲的大猩猩，还有这对这对獠牙，你确定你们画的是一个人类？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周大人，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听！”
夏侯霸：“……”
宁采臣：“……”
……
十分钟后，冷静下来的周秀春，坐在夏侯霸原先的位置上。双脚搁在桌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优哉游哉的，听被打成猪头的夏侯霸抽泣道：“周大人你离开京城后第二天，蔡大人就被释放了。后来又过了几天。南方就传来你杀了诸葛卧龙的消息。
有一天上朝，刑部尚书对皇上说你杀了诸葛卧龙。是为了断掉天下的文脉。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要图谋天下。可是皇上似乎非常欣赏大人，当庭为大人辩解，说自己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穿大人你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男人，这辈子的梦想顶天也不过就是泡个妞、发个财、当个官。绝对不可能会想到要谋朝篡位。”
宁采臣插嘴道：“春哥，皇上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周秀春淡淡然点点头。
夏侯霸接着说：“可是慢慢的，民间的传闻越来越邪乎，有人说周大人你勾结了妖怪。要来杀光京城的人，还有人说你专门勾引六十岁以上的妇女，弄得满城上下人心惶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全都不敢出门。后来，锦衣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许多金华县的受害人，那些受害人到了京城后，就到处宣扬大人你在南方无恶不作，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许多说书先生，把这些风言风语编成本子，每日分早午晚三次在天桥底下说，还有个人把这些说书的内容写成了书，书名就叫《杀人狂魔周秀春与我太奶奶不得不说的故事》，眼下这本书卖得极火，风靡京城……”
啪！
周秀春一拍桌子，夏侯霸赶紧闭上嘴巴，满脸惶恐。
“太恶毒了。”周秀春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居然想方设法破坏我的大好形象。”
宁采臣皱眉道：“春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周秀春沉声道，“对于一个形象已经被毁了的人来说，偶像派的路是走不成了，只能改走实力派路线了。”
夏侯霸小心翼翼地问周秀春道：“周大人，我多嘴问一句，你干嘛带这个书生过来？”
宁采臣立马回答：“我现在是新一代的诸葛卧龙！”
夏侯霸一愣，就听周秀春道：“不错，夏侯兄，我这次带国荣来，就是为了要替自己洗刷冤屈。如你所见，国荣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他，几天前诸葛卧龙刚刚收了他当关门弟子，只要有他为我作证，我分分钟都能东山再起。”
“周大人，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啊。”夏侯霸怔怔地指着宁采臣道，“证人这种东西，不是你随便从大街上找个路人甲就可以冒充的。朝廷上下的文武百官，虽然长脑子的没几个，但是总归不全都是白痴，你说他是诸葛卧龙，至少得有人相信吧。”
周秀春冷笑道：“在这种封建大帝国里，大臣的意见根本不重要，我打算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把事情讲清楚。”
“不行啊，周大人！”夏侯霸慌忙道，“现在皇宫大内到处都是高手，大半个锦衣卫的人都安排在宫里了，只要你一露面，他们就会就上来群殴你。到时候也说是见皇上，连逃出来都办法。”
周秀春道：“那怎么办？”
夏侯霸道：“依我看，不如你明天早点起床，混在早朝的队伍里进金銮殿，到时候就算他们要群殴你，至少在群殴之后，你还能有一个和皇上直接对话的机会。”
周秀春道：“早朝的队伍这么容易混进去？”
夏侯霸笑道：“最近朝廷财政吃紧，大臣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有些位置靠后，平时根本不说话的大臣，就专门出租自己的朝服。监督的太监，就负责卖门票。现在早朝一日游已经是京城富商的保留节目，要玩的人，不但得有钱有门路，还要胆子够大，不然被皇上认出来，就要当场斩首，这半个月来，已经被斩了4个人，全都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豪啊！”
宁采臣摇头道：“何必呢……”
周秀春道：“这些有钱人，就是变态！”
……
夏侯霸送周秀春和宁采臣出了六扇门的大门。
站在屋檐下，周秀春十分感概地拍了拍夏侯霸的肩膀，叹道：“夏侯兄，想不到你居然这么讲义气。”
夏侯霸凛然道：“周大人，你的为人，我最是清楚。我相信你是不会作奸犯科的！”
“好！”周秀春大为感动，掏出一颗两仪丸，递给夏侯霸道，“这个给你。”
夏侯霸接过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周秀春道：“此乃两仪丸，是我耗尽心血、呕心沥血的吐血之作，以你现在的功力，服下之后，可以瞬间将修为提升到四元境界。”
夏侯霸立马把药丸咽下去，单膝跪地，大声道：“周大人，卑职这辈子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周秀春忙扶起他，说道：“你我肝胆相照，不需如此。”
夏侯霸冲周秀春一抱拳，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
等马车渐行渐远，夏侯霸先是对身体发生的变化感到一阵激动，激动过后，面色便阴沉下来。
他从身后摸出一个竹筒，低声道：“周兄，莫要怪我不仁义，我也只是一个小杂兵啊……”
说着，将竹筒高高举起，对准天空。
夏侯霸一拉引线，一道绚丽的烟火，飞到京城的上方炸开，化作两根獠牙的图案。
宁采臣闻声望向天空，微笑着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要过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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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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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春哥，你又在胡说什么？”
周秀春扭转着脑袋，望着天边的图案，好奇道：“我很奇怪，天下那只香蕉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什么香蕉啊。”宁采臣摊开通缉令，笑眯眯地反驳道，“明明就是一根獠牙，和通缉令上画着的你那对獠牙一模一样。”
“是吗？嗯……？”周秀春忽然扯住马缰。
宁采臣忙问：“春哥，怎么了？”
周秀春凝重道：“我们刚才有和燕赤霞他们说好，要在哪里汇合吗？”
宁采臣摇摇头。
周秀春怒道：“国荣，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宁采臣很委屈道：“春哥，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问他们啊。”
周秀春很懊恼道：“妈的，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和队友走散了……”
“春哥，反正都进京城了，咱们总能找到傅大人他们的。”宁采臣道，“我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好。”周秀春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宁采臣笑道：“春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身上从来不带钱。”
“啊？哈哈，真巧！”周秀春笑得很大声道，“自从我当了这么大的官后，出门也没有再带过钱。”
说完，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马车哒哒地在街面上行驶着，行驶着。
周秀春和宁采臣两个人，突然觉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再有本事的人，身上没有铜板，在京城也是寸步难行。
周秀春举目望去，渐渐感到街上的行人变得稀疏起来。四周的环境，也显得越来越安静。过了许久，前后左右冒出许多身穿官服的武装力量，每个兵丁，都用不善的眼神望着自己，周秀春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人。
“春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没错。”周秀春点点头道，“你看，一旦你口袋里没有钱。全世界都不会给你好脸色，非但不给你好脸色，还会用仿佛是看一坨屎一样眼神看着你，就好像你真的就是一坨屎。”
“春哥，我觉得你的心态有问题。诸葛前辈告诉过我。一个人的心态，决定了他看事物的思维方式。只有心中有屎的人。才会看万物都是屎。”
周秀春冷笑道：“那么，你觉得这些人看我们像什么？”
宁采臣舌头抽了筋，结巴道：“屎……屎人。”
天色仿佛是突然间暗下来，远处忽地亮起的一堆火把，火光将整个街面照得通亮。
周秀春没来由地想起自己和夏侯霸联手追击小鳄鱼――不对，是小蜈蚣的那个晚上。眼前的景象，和那天是多么的想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的不是嫖客，是一个刀客。
领头的伟岸男子，神色淡然地从马背上下来。走到距离周秀春三米外的地方，沉声道：“周秀春，奉皇上口谕，本座特来抓你去坐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周秀春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是冤枉的。”
蔡胜祥淡淡道：“这种话，你去跟大理寺说。我只负责抓人。”
说着，就有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兵丁围上前来。
“慢着！”宁采臣突然大吼起来，“你们没有资格抓他！”
士兵们纷纷停下来，蔡胜祥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宁采臣挺胸道：“我乃前任诸葛卧龙座下关门弟子，新一代诸葛卧龙！”
蔡胜祥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道：“周秀春，你以为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假扮诸葛卧龙，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周秀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大骗子，要不是你干的好事，老子还用得着找新一代诸葛卧龙？”
“春哥，不要激动，让我来。”宁采臣轻声说着，站到周秀春跟前。
夜空下空旷的朱雀大道上，响起了一个书生正气浩然的声音。
“根据我大夏朝律法，大内密探周秀春，乃皇上亲口御封的一品武官，论级别，若要抓捕，需要刑部、吏部、大理寺和军机处四方同意，论人事归属，周大人直属皇上统辖，若要抓捕不能光凭口谕，而是需要加了皇上私章的圣旨。任何人若是不经过以上程序就私自抓捕周大人，那就罪同欺君，和造反是一个路数！”宁采臣说到这里，目光凛然地望着蔡胜祥，抬手一指，大声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抓周大人，是打算要造反吗？”
在场上千名士兵，全都望向蔡胜祥。
火光照在蔡胜祥的脸上，隐隐的，显出一丝狰狞。
周秀春感动地抱住宁采臣说：“国荣，我原本以为你是只有泡妞这个单一技能的废物，想不到关键时刻你居然能这么坚挺”
宁采臣得意地笑笑，继续卖弄道：“和普通人打交道，拳头最管用，但是和上层人物打交道，还是要靠法律。因为法律就是那些上层人物制定的底线，如果他们不遵守自己制定的底线，那么他们就会失去对天下的控制。”
周秀春点头道：“有理。”
“有理个屁。”蔡胜祥拔出腰刀，淡淡道，“锦衣卫抓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周秀春惊声道：“老蔡，你当着这么多马仔的面，说出这么没底线不要脸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惭愧吗？”
蔡胜祥不答话，挥刀直奔周秀春而去。
卧槽，感情彻底破裂了吗？完全不给我投奔你的机会吗？
周秀春来不及多想，提起宁采臣，脚一蹬地飞出去十几米。
破空而来的刀气正面击中马车，那傻不拉唧的马儿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狂暴的刀锋斩成两瓣，流了一地的内脏。
“咦？”蔡胜祥轻呼一声，颇有些惊讶周秀春能躲过自己势如闪电的偷袭，继而立马将钢刀往路面上一插，双手飞快地结出子戌丑三个印，同时轻声道，“隐遁乾坤。”
宁采臣眼见着蔡胜祥消失在夜幕中，惊恐万分道：“他隐身了！”
“不要慌！”周秀春吐出一口冷气，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很快就用气机捕捉到了蔡胜祥。
来了！
周秀春猛地将宁采臣扔到一边，抬起右手的同时，大砍刀猛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听铿锵一声，一截断刃，落在了地面上。
周秀春转过身，举刀指着空气，无限装逼道：“没用的，你打不过我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是吗？”蔡胜祥说着，身形浮现出来。他看了看手里的断刀，淡淡一笑，然后潇洒地将断刀扔掉，问道：“看来除了两仪丸，你还有更厉害的丹药。”
周秀春惊奇道：“妈的，你连两仪丸都知道？”
蔡胜祥道：“这世上没有锦衣卫不知道的东西。”
周秀春道：“多亏你们的偷窥神功吗？”
蔡胜祥摇摇头，“那只是皮毛。”
周秀春凝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将你绳之以法。”
“老蔡，你这么无耻，你爸妈知道吗？”
蔡胜祥望着周秀春许久，依然一脸平静道：“周秀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现在的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了。”
“老蔡，你不吹牛会死吗？”
蔡胜祥笑了笑，下令道：“撤。”
上千人，整齐划一，浩浩荡荡地说走就走，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京城的大道上。
没一会儿，街上的行人就又渐渐增多起来。
周秀春和宁采臣站在破碎的马车和惨死的马驹旁，恍惚是在梦里。
过了好一阵，周秀春才一拍宁采臣，说道：“走。”
宁采臣问：“去哪儿？”
“六扇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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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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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二五仔都不可能有好结局。周秀春对此深表同意。
六扇门里那群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去吃晚饭的衙役们，一见到周秀春去而复返，立马全都乖乖地集体躺回去继续装死尸。
周秀春懒得和这群白痴计较，一路踏着他们的身体走到侦缉司办公室前，刚一进门，就听到茶杯打碎的声音。
夏侯霸保持着震惊的姿势，眼珠子瞪得老大，浑身颤抖。
“夏侯兄！”周秀春大喝一声。
夏侯霸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脸上那种绝望的表情，让周秀春感觉无比舒爽。
“周……周大人……”
“周你妈周！”周秀春大步上前，抬起腿来一脚将夏侯霸踹翻在地，大吼道，“你这生儿子两个屁眼的王八蛋，居然敢出卖我？”
夏侯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爬起身，急忙辩解道：“周大人，我没有出卖你啊！”
周秀春怒不可遏道：“哇靠！出卖我也就算了，现在天才刚黑，你居然就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是在否定我的智商吗？”
“没有啊，周大人。”夏侯霸一脸委屈，眼眶中泛着热泪，话语连珠道，“周大人，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我这个人，向来对朋友忠心不二，对老板掏心掏肺。平时谁要是说我反水，我直接就拔刀跟他拼了。”
周秀春换一条腿再把夏侯霸踢翻，厉声道：“我去你亲娘的，你个老小子明明已经在背后捅了我一刀，难道还想再正面给我来一刀？”
“周大人，我没有啊……”
“没有你妹啊！难道在你眼中，捅死人了才叫捅人。还是万剑归宗那种程度的捅刀子才叫拔刀？”
夏侯霸噤若寒蝉。
宁采臣提醒道：“春哥，抓紧时间，说重点啊。”
周秀春看宁采臣一眼，点点头，呼出一口气，然后从戒指里掏出自己的大砍刀，架在夏侯霸的脖子上，冷声道：“我平生最恨被别人出卖……”
“周兄！”夏侯霸眼见自己脑袋不保，猛然大喊一声，打断了周秀春的话。他鼻涕眼泪齐刷刷挂下来。无比凄惨地大喊道：“如果你觉得是我出卖了你，那你就一刀砍死我好了，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出卖你啊！我夏侯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出卖良心、出卖朋友的事情，这辈子别说做。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周兄，我们虽然见面不多。但我早已把你当作了指引我人生方向的男人。别的人骂我、污蔑我、冤枉我，我不在乎，可我唯独受不了你错怪我。
周兄，若是你真觉得我夏侯霸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杀了我，我不在乎。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在我的墓碑上写上周秀春走狗夏侯霸之墓，我生是你的狗，死是你的狗。即便你吃了我，我还是你的狗。周兄，周大人！如果一个人的心不会说谎，我是多么希望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周秀春震惊了。
他死死地盯着泪流满脸、满面忠贞的夏侯霸，深深地震撼于一个人居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宁采臣长长地吸了口气，轻轻拉了拉周秀春的衣服，说道：“春哥，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啊。而且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你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背叛了你。”
周秀春道：“国荣，你脑子秀逗了？”
“他太可怜了。”宁采臣拦在夏侯霸身前，挺胸对周秀春道，“我决定要做他的辩护律师。”
“死开。”周秀春抓起宁采臣扔到一边，继续把大刀架在夏侯霸的脖子上，夏侯霸急忙大喊：“周大人，你没有证据！”
周秀春微微一笑，道：“我没说要杀你啊。”
夏侯霸直接抱住周秀春的大腿，哭号道：“周大人，我就知道你宅心仁厚。”
“夏侯霸，你刚刚是不是说要掏心掏肺给我看？”
夏侯霸抬起脸，眼中写满了真诚，“我没说过。”
周秀春脸色一黑。
宁采臣飞扑上来，抱住周秀春的另一条大腿喊道：“周兄，你要是滥杀无辜，我们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周秀春看看宁采臣，再看看夏侯霸，心里嘀咕着自己反正也下不了手，于是叹息一声，将刀收了起来。
夏侯霸和宁采臣双双松了口气，却听周秀春道：“我不杀你，但我要你发个誓。”
夏侯霸昂首道：“周大人你只管说，只要能还我清白，发什么毒誓卑职都心甘情愿！”
“你发誓，如果你刚刚出卖过我，日后你的两个蛋里就会长出虫子，慢慢吃光你的蛋蛋。”
周秀春坏笑着看着脸色发青的夏侯霸。
宁采臣喃喃道：“好毒的誓言……”
从六扇门出来，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经热闹得恍如白昼，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还有各种淫笑声从四周的勾栏青楼里传出。
夏侯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出来之前，周秀春把他一顿胖揍，如果不是宁采臣拦着，估计可以直接打出毁容的效果。
口袋里揣着从夏侯霸身上搜刮来的钱，周秀春神清气爽，径直往距离皇城最近的京城第一客栈香满楼走去。
现在周秀春是彻底不怕自己暴露了。
论等级，蔡胜祥差自己好几档，论装备，自己的大砍刀理应是天下第一。
连蔡胜祥都拿自己没办法，别的人就更不用说。
安全有保证，心情自然好。
周秀春一路哼着十八摸，无视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的宁采臣，招摇过市地拐了几条街，最后在金碧辉煌的香满楼前停下。
酒楼里的店小二勤快地跑出来，迎着两个人进了店。
坐下了点了满满一桌菜，吃了好些天辟谷丹的宁采臣，终于不再絮叨了。
美美地吃完一顿大餐，周秀春开了两个房间，在店掌柜邪恶目光的注视下，走上了楼梯。
周秀春舟车劳顿，又被蔡胜祥吓了一跳，回房后脑袋一碰上枕头，就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
“胸……大……”
周秀春迷迷糊糊睁开眼，惊得直接飞起一脚，将眼前的东西踹到墙面上，大喊一声：“何方妖孽！？”
躺在地板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虚弱道：“周兄，周大人……是我啊……”
“嗯？”周秀春一愣，连忙点起一盏油灯。
见到那身熟悉的打扮，周秀春终于回过神来，说道：“原来是夏侯兄，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下手太重，你的脸变形得有些厉害，害我刚才没能认出来。”
被打成猪头的夏侯霸捂着伤处，递上一件衣服，道：“周大人，这是我给宁先生准备好的衣服，你可以叫他起床去上朝了。”
周秀春看了看窗外，不解道：“最近流行上晚朝吗？”
“现在已经是寅时了，上朝的时间到了啊。”夏侯霸小声道。
“唉，当官也不容易啊。”周秀春摇摇头，又奇怪道，“诶，怎么只有一套衣服，我的呢？”
“我……”
“我靠，你居然无视我的存在！”周秀春不给夏侯霸解释的机会，直接一脚过去，见夏侯霸不躲不闪，又临时把脚缩了回来。
夏侯霸默默流出两行泪，凄然道：“周大人，你可以蹂躏我，我挺得住。”
“算了，像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实在是没办法在一天之内让人毁容两次。”周秀春淡淡道，“你说，为什么没有我的衣服？”
夏侯霸道：“周大人，你身上穿的就是官服，只要把胸口大内密探四个字拿掉，就可以用了。”
周秀春惊讶道：“这么简单？”
夏侯霸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好，辛苦你了。”周秀春拍拍夏侯霸的肩膀，掏出一颗金创药递给他道，“我猜那些我送给你的药，应该都被蔡胜祥搜刮去了，这颗药你拿着，算是我一点心意。”
夏侯霸感激地接过来，正要说话，却又听周秀春接着道：“我现在去叫国荣起床，你这里还有两个铜板，麻烦你帮我去买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夏侯霸愕然道：“两个铜板？”
周秀春叹了口气说：“多少孩子现在还没有饭吃，我们当官的，要带头勤俭节约嘛。两个铜板，不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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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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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寅时就是早上5点左右。深秋的北方，这个点还是一片漆黑，即便以京城的繁华，此时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周秀春和宁采臣身穿官服，步行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有些扎眼。夏侯霸终究只是基层干部，左右不了京城的市场，区区两个铜板，别说是买到汗血宝马，就是拉血宝马也没戏。
宁采臣没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穿官服，居然是租来的，人生观受到冲击后，一路上不停地叹气。周秀春用小指在鼻孔里挖出一大坨粘乎乎的东西，偷偷擦在宁采臣的背后，劝说道：“国荣，我说你再这个叹气下去，很容易得抑郁症的，做人嘛，开心最重要，待会儿解决掉蔡胜祥回去，我让青风下面给你吃。”
“我哪里还吃得下面！”宁采臣满面愁容说道，“昨晚上老伯和我念叨了一整晚，说这个朝廷快不行了，卖官鬻爵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早朝的席位都成出售，而且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最恶心的就是，我们居然也要买票进去！”
周秀春奇怪道：“谁说我们要买票进去的？”
宁采臣一怔，问道：“我们不用买票吗？”
周秀春道：“我们口袋里半个子都没有，拿什么买票？”
宁采臣一脸迷糊道：“那我们怎么进去？”
“废话，当然是翻墙进去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就到了紫禁城的门口。
紫禁城绵长的城墙延伸开来，一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拐一个弯，巨大的城门紧闭着，城门两侧竖着两排巍峨的士兵雕塑。每一个高度齐平，至少都有十来米高，城门上的碉楼里，火把将门口照得通明。大门边上，开着一个小门，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绝大多数是入朝开会的大臣，中间间杂着一些不怕死的买票参观的大款。
宁采臣一阵感概后，跟着周秀春找了个警戒松懈的地方翻墙过去。
落进皇宫后，两人好一阵找。这才进了正阳殿。
正阳殿是早朝大臣们点卯的地方，大殿面积极大，中间除了几十根顶梁的柱子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按照大夏朝的惯例，每天寅时。朝廷的文武大臣陆续进宫后，只能在正阳殿内等候。同时签到。一直到卯时皇帝吃喝拉撒结束。大臣们才能排起队伍，进入金銮殿。而在这中间长长的2个小时内，大臣们除了扎推吹牛逼外，再没有别的娱乐项目，生活质量十分糟糕。
周秀春和宁采臣鬼鬼祟祟地走进正阳殿后，大殿里已经有不少人。他们零零星星地分作十几堆。各自缩在一处，压低声音说一些能说或者不能说的乱七八糟的话。
宁采臣很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轻轻拽了拽周秀春的衣服，心虚地问道：“春哥。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我们穿帮了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好香尿尿啊。”
周秀出轻拍宁采臣的肩膀，宽慰道：“国荣，莫害怕，莫颤抖，我们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同时我个人又这么风度翩翩，完全没有理由被识破。”
“宁采臣！”
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周秀春和宁采臣赶紧转过身，就见到了女扮男装的月池，和站在她身边的傅天仇。
“果然是你们！”月池一脸高兴，声音也大了许多，喊道，“我还当你们已经逃出京城了呢！”
四周噪杂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许多。
“月池，不要多嘴！”傅天仇板着脸教训了一句，又压低嗓子，对两人道，“周大人，宁先生，你们来了就好，本官害怕一会儿认证不够，压不倒蔡胜祥呢。”
周秀春先是被月池今天的打扮惊艳了一下，然后拍着胸膛很自信道：“傅大人你放心，我保证等下见了皇帝，压得蔡胜祥连同肠子和肠子里的屎一起喷出来。”
月池表情很纠结道：“周神医，你说话可真恶心。”
“月池，青风她人呢？”宁采臣问月池道。
月池回答说：“我姐姐说要先找到你的下落，和燕大侠还有知秋一起出城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如果找不到你们，会回客栈的。”
宁采臣这才把心放了下去。
四个人就在正阳殿里干等了2个小时，卯时时分，日出东方。
当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200米外的乾清宫里传出，正阳殿的文武百官们，有秩序地排成了两队。
周秀春一身一品武官官服站在武官的最前沿，转头朝排在文官第一位的干瘦老头一笑，道：“早上好。”
干瘦老头一愣，用昏花的老眼看着周秀春，一脸迷糊道：“这位大人年纪轻轻就是一品大员，当真是年少有为，可是老朽怎么不认识你啊？”
周秀春小声道：“我是买票进来的。”
“哦……”老头恍然大悟，又提醒道，“你买的位置太靠前了，如果皇上今天不打瞌睡，你被认出来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周秀春昂首道：“年轻人，就是该有拿命来玩的精神！”
“有理。”干瘦老头点点头，又问，“这位小兄弟，你叫啥名字啊？进来这里的门票可不便宜，你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周秀春道：“小姓周，字杰伦，做文化产业。”
老头唏嘘道：“这年头文化产业可不好做，要是出不了名，就是死路一条啊。”
周秀春跟着感概说：“唉，谁说不是呢，我这么多年都弄不清市场到底需要什么……”
“杰伦小友，老朽听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你是哪里人？”
“台湾。”
“台湾？”
“就是琉球。”
“啊！”老头突然惊呼一声，喊道，“那种鬼地方还能住人？”
周秀春拉下脸说：“大爷，你造吗？像你酱紫挑拨两岸人民的感情，可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错误，我非常不宣你酱紫讲话。”
老头沉默了片刻，问道：“年轻人，你舌头怎么了？”
“狄大人。”傅天仇这时走过来，向干瘦老头一躬身。
干瘦老头见到傅天仇，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惊讶，道：“傅大人，我听说你不是被……”
傅天仇摇摇头，打断了干瘦老头的话，小声道：“狄大人，下官此次斗胆进宫，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禀报圣上。”说着一指周秀春，神情凝重道：“他就是大内密探周秀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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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面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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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干瘦老头仰起他苍老的面孔，浑浊的双眼中，居然闪现出一抹光彩，他沉默片刻，用漏风的声音重复问道，“就是那个在金华县杀人过万，还强暴了一个八十岁老太的变态之王周秀春？”
傅天仇沉声道：“正是。”
“是你妈是，我不是变态！”周秀春大声反驳。
傅天仇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给周秀春介绍道：“周大人，看来你平日接触文武百官不多，居然连狄大人都不认识。狄大人乃是我朝宰相，从先皇开始，一直辅佐朝纲至今，为人清正廉洁，奉公守法，乃是我等为官者的榜样，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拿他当我的偶像。”
狄大人颤颤巍巍着，小声说道：“你们可是戴罪之身，来这里可是要被砍头的。”
傅天仇凛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要能揭发奸佞，下官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周秀春不依不饶地继续插嘴道：“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变态。”
“唉……”狄大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边慢慢往后退去。
周秀春奇怪地问傅天仇道：“老傅，这老头干嘛去？”
“我也不知道啊……”傅天仇一脸奇怪地望着狄大人削瘦的背影。
就在这时，狄大人突然扯开嗓子，声音万分惊恐地吼道：“周秀春杀进来啦！”
“周秀春？”
“周秀春！”
“周秀春男女通吃，八十岁的也不放过，大家快跑啊――！”
正阳殿内一片哗然，上百个文武大臣们鬼叫着朝四面八方的出口跑去，看起来仿佛风吹就倒的狄大人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着，飞奔到一面窗户前。打开窗户直接翻身跳了出去，其他官员见状，纷纷有样学样，各种噼里啪啦撞破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到半分钟，大殿内的人就跑得一个不剩，留下满地的鞋子和帽子。
站在突然变得好空旷的屋子里，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大半天后，周秀春开口问道：“傅大人。这什么情况？”
傅天仇握了握拳头，含恨道：“想不到狄大人居然也是个败类，亏我这么相信他。”
“废话！”周秀春破口大骂道，“猪见到屠夫都知道要怕，人家好歹是个宰相。就算再蠢，至少也比蠢猪要聪明吧！”
宁采臣一脸焦急道：“周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秀春沉声道：“来都来了。干脆顺路多走几步，直接去见皇帝算了。”
“不行啊。”宁采臣道，“昨天夏侯霸不是说了，眼下宫里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如果贸贸然进去。被发现的话后果绝对是被群殴致死啊。”
“怕死我们就不会来了！”月池激动地拔出剑来，凛然道，“只要能为我爹洗刷冤屈，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再说……”她忽然双颊泛红，轻声道，“宁采臣，能和你死在一起，我还是很愿意的……”
妈的死花痴……
周秀春暗暗腹诽，开口道：“不用怕，经过我一晚上的思考，我发现夏侯霸的情报有误。”
宁采臣问道：“什么情报有误？”
周秀春道：“昨天我和蔡胜祥单挑的时候，因为太紧张，所以忘了吃大力丸。你想想，我没吃大力丸都解决了他，要是吃了，就算十个蔡胜祥也不够我砍的，皇宫大内，有蔡胜祥那种水准的高手，撑死了也不可能朝过十个，你说，我还怕什么？”
宁采臣点头道：“有道理啊……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剩下的也算人？”周秀春冷笑道，“对一直狮子来说，强壮的绵羊还是绵羊，那些小喽喽对我来说，和物理作业中空气阻力是一个性质。”
宁采臣虽然听不懂，可还是很兴奋道：“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在皇宫横行无忌对吧？”
“没错。”周秀春说着，拿出几颗大力丸，递给三个人道，“你们先把状态加上，一会儿我大杀四方的时候怕照顾不到你们，你们要是撑不住，可以先闪人。”
傅天仇接过药丸，看了看没吃，却问道：“周大人，我们走了，你没人证还怎么洗脱罪名？”
周秀春被傅天仇问住，不由一愣。
月池反应很神速道：“爹，没关系啊，可以让周神医直接把皇帝绑架出来嘛！”
周秀春拍手称赞道：“聪明！”
“胡说八道！”傅天仇怒视月池，训斥道，“你身为我的女儿，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宁采臣纠结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进去就快点进去啊，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啊？”
正说话间，外头突然有了情况。
周秀春几个人抬眼望去，只见无数满身黑甲的士兵，如潮水般从正阳殿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宁采臣紧张地大叫起来道：“我们被大军包围了！”
周秀春好奇地问傅天仇道：“老傅，朝廷还有这么牛逼的军队？”
傅天仇面色凝重道：“这是皇宫里的御林军，乃是天下最精锐的大军。”
铁甲踩踏着皇宫里的青石地面，将大殿震得隐隐在抖动，威武雄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
一声大喝，脚步声戛然而止。
周秀春心头一颤，只听有人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
“爹，跟他们拼了吧！”月池冲动地拔出剑，却被傅天仇伸手拦住，道：“等等！”
月池奇怪地看了傅天仇一眼，傅天仇眯起眼望着大军的前排，不确定道：“你们看骑在最前头马上的那个人，头上是不是戴着顶金黄色的头盔？”
外头虽然黑灯瞎火的，但是屋内几个人的视力早就异于常人。
宁采臣仔细一看，不由点头道：“还真是，不过出来打仗还穿得这么扎眼。你们这不是找打吗？”
周秀春摸着下巴道：“确实是个值得揍一顿的人。”
傅天仇突然脸色一变，道：“莫非这人是……”
“没错！”周秀春大步上前，推开大门，抬头挺胸大声道，“大内密探零零七，拜见皇上，皇上肾好腰好生活好！”
“放肆！”站在皇帝身边的王直，用一惯的阴阳人腔调喝斥道，“大胆周秀春，身为朝廷重犯。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你才放肆！”周秀春大声喊回去，“我乃皇上亲口御封的大内密探，要跪也只能跪皇上，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跪下去。就相当于跪了全部，王直。难道在你的眼中。皇上的身份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你想谋反？”
“嗯？”骑在马背上的胖子闻言一愣，转头问王直道，“王直，你想谋反吗？”
王直顿时吓得结巴道：“皇……皇上，你不要听他胡说，周秀春人品贱格。下流无耻，这样的人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啊。”
周秀春远远听到王直的话，大声喊道：“王直。你休要糊弄皇上，以皇上的英明神武，这世上有谁能骗得了他！”
皇上点点头道：“王直，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
“皇上，他是骗你的。”
“混账！”胖子一脚把王直踹翻，愤怒道，“妈的，你的意思是朕不够英明神武？”
“不……不是啊……”
“既然不是，为何你认为朕受了他的欺骗？”
“因……因为……”
大军对面，宁采臣满脸佩服道：“春哥，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皇上摆平了。”
周秀春一本正经道：“像皇上这么有内涵的男人，向来和我这种杰出青年惺惺相惜。”
月池道：“皇上他……好像脑子有点秀逗啊。”
“休要……胡说。”傅天仇明显底气不足，喊不起来。
阵前正闹腾，皇帝身边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显露出一个身影。
“皇上。”蔡胜祥单膝跪地，沉声道，“现在不是讨论您是否英明的时候，皇上您的英明，不言而喻，眼下重犯周秀春在此，请皇上先免去他的大内密探之职。”
正掐着王直的脖子来回扇耳光的皇帝，听蔡胜祥这么说，不由慢慢放开了晕死的死太监，他整了整自己的偷窥，重新骑上战马，道：“蔡大人你说得对。”他清了清嗓子，隔空喊道：“周秀春，你可知罪？！”
傅天仇顿时满脸兴奋道：“周大人，皇上亲自跟你说话了！”
周秀春点点头，大声道：“皇上，这么扯着嗓子喊太累，我要求到你身边跟你说话！”
那头一阵沉默后，传来了蔡胜祥的声音。
“皇上口谕，周秀春人等，上前说话！”
宁采臣激动地拉了拉周秀春的手说：“春哥，我可以见到皇上了。”
周秀春：“国荣，有出息点，这年头诸葛卧龙比皇上红，搞文艺的人要自重，不能谄媚官方啊。”
宁采臣立马冷静下来，摆出一代宗师关门弟子的表情。
四个人慢慢走上前，每走近一步，就被无数的士卒层层包裹住。
一直走到距离皇上的坐骑有三五米的地方，隔着两道人墙，四个人被迫停了下来。
“行了，行了，就站在这里。”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秃顶斗鸡眼的中年男人。
傅天仇看清他的脸后，不仅啊了一声。
周秀春忙小声问道：“傅大人，你怎么了？”
傅天仇指着那秃顶斗鸡眼道：“此人乃御史台行走方不群，最厉害的就是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传闻他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活的说成死的，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不想他早死，可偏偏皇上说他口才好，甚是器重他。方不群为了表示自己德艺双馨，还在背后纹了一排字，叫‘心中有道义’，前些年还靠这行纹身，和蔡胜祥并列拿了京城节操奖。”
周秀春摘下自己那顶绣了“忠君爱国”的帽子，然后往地上吐了口痰，鄙夷道：“这种人最他妈不是东西了。”紧接着突然伸手一指蔡胜祥，大喊道：“皇上，我要举报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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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面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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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怔，问：“你要举报他什么？”
不等周秀春回答，那个中年秃顶斗鸡眼又跳出来，跪在皇帝面前，高呼道：“皇上，这个周秀春，他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周秀春怒了，道：“妈逼，你几个意思？”
“呐、呐、呐！”方不群直起半截身子，伛偻地转过身子，一只手指着周秀春的鼻子，抖得比刚才那个狄大人还厉害，用一种痛心疾首的口吻道，“你胆敢在皇上面前提起皇太后，君前失仪，其罪当斩啊！”
我擦，好厉害！
周秀春看看傅天仇，傅天仇用眼神回答道：“我说了这家伙嘴厉害吧，要当心啊！”
周秀春点点头，这边皇帝迷糊着问道：“方爱卿，你说清楚点。”
方不群又是一叩首，这才回答道：“回禀皇上，方才明明是您先开口，问周秀春他知罪与否，可周秀春非但没有马上答复，还提出无理的要求，要到皇上跟前说话。皇上您宅心仁厚，同意了他，可周秀春非但不感恩，反过来还顺着杆子往上爬，变本加厉地先向皇上举报蔡大人，且不谈蔡大人是否有罪，光是周秀春连续两回都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这就是莫大的大不敬！周秀春！”方不群转头望向周秀春，眼中满含着对待阶级敌人才有的凶光，厉声道：“你人品有问题！”
周秀春被方不群的气势所慑，不由得连退三步，被宁采臣抚住。
“春哥，让我来。”宁采臣一撩下摆，上前一步道，“在下宁采臣。乃是诸葛卧龙的关门弟子，我有话要对皇上说。”
皇上脸上一喜，道：“就是那个故事怎么讲都讲不完的诸葛卧龙……的弟子？”
宁采臣躬身行礼道：“正是。”
皇帝忙道：“你想说什么？”
“且慢皇上！”方不群又打断道。
皇帝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色，略显不耐烦道：“方爱卿，又怎么了？”
“皇上，此人口中所说的诸葛卧龙，乃是先皇在世时一个作乱的秀才，诸葛卧龙靠给别人写八卦消息出名，后来又为里通外国的大臣写传记，被判了终身监禁。虽然明间有传闻说诸葛卧龙集儒家文脉于身，但小道消息没有根据，不足以信，所以说白了，诸葛卧龙就是个江湖卖艺的。再加上是戴罪之身，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和皇上说话。他的弟子。就更没有资格。更何况，他说自己是诸葛卧龙的弟子，那证据呢？”
皇帝听得嘴角流出一行口水，反应过来后，赶紧擦了擦，转头反问宁采臣道：“对啊。证据呢？”
“证据？证据……我有啊！”宁采臣连忙高兴地掏出诸葛卧龙的令牌，在皇帝眼前摇晃几下，道，“这就是诸葛卧龙的印信。他传给我了。”
皇帝用质询意见的口吻对方不群道：“方爱卿，他有印信啊。”
“哼。”方不群冷笑一声，用他独具特色的公鸭嗓道，“印信也可以作假的。”
四周众人齐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周秀春情不自禁道：“妈逼，这招太厉害了……”
宁采臣无言以对，方不群又继续道：“周秀春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宁采臣涉嫌造价，傅天仇戴罪之身，还有你……”方不群一指月池，问道：“你是干嘛的？”
“我……”月池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就是跟着他们来的嘛……”
“这人是个笨蛋。”方不群盖棺定论后，朗声道，“这种组合，他们说的话，皇上您能相信吗？”
皇帝把脑袋摇得跟中风似的，连声道：“不能，绝对不能！”
方不群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转头看向周秀春几个人。
傅天仇铁青着脸，气得只冒汗道：“诡辩，你这是诡辩！”
宁采臣满脸着急，问周秀春道：“春哥，这人……我实在辩不过他啊，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周秀春盯着方不群，沉静两秒后，解开了自己的正义披风。
“我周秀春自出生以来，在因特耐特上和各路水军、喷子交锋不下万次，原本以为已经看尽天下英雄，没想到，我此生的宿敌，竟然会在这里。”
周秀春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战斗气息，包围着他的士卒们，不由自主地分出了一条路。
方不群站起身来，沿着小道，慢慢朝周秀春走去。
两个人走到半米左右的距离上停下，周秀春微微一笑，道：“方先生好。”
方不群冷笑道：“我好不好，只有我知道，你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好不好，你明明不可能知道我好不好，却对我说方先生好，这说明你这个不诚实，不懂装懂，这是你人品不好的直接证据。”
周秀春笑容依旧，淡淡然道：“我的人品好不好，全世界都知道，方先生你之所以认为我人品不好，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人，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屎。”
“好！”皇帝满脸潮红，大喝一声。
方不群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道：“你人品好不好我不管，但你刚才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你有何话讲？”
“当然有。”周秀春朝皇上一拱手，庄重道，“我当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是要放在心里的，所谓心中有佛，看万物皆是佛，心中有皇上，每天早午晚吃饭必定念叨皇上，口渴的时候想皇上，睡觉的时候想皇上，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想皇上。只要想到皇上，世上就没有什么再能阻挡我，皇上就是我周秀春苦海明灯，是我的精神寄托。刚才之所以我没有回答皇上的话，是因为我知道，在皇上的内心深处，他是信任我的，他知道我根本就没罪，要不然以皇上的英明，他怎么会封我做大内密探，皇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皇帝转头看了眼躺在地方的王直，认真道：“你说得没错。”
方不群连退三步站定，举起手来指着周秀春的鼻子道：“周秀春，是你逼我发飙的！”
周秀春冷笑道：“傻b，你发啊！”
方不群道：“你敢不敢说，你想举报蔡大人什么？”
“有何不敢！”周秀春大声回答，“我一告蔡胜祥蒙蔽圣听，引妖怪入京城，扰乱朝纲；二告蔡胜祥杀人灭口，害死我朝最后的儒学大家诸葛卧龙；三告蔡胜祥破坏京城的天道防御，致使天下正气消解，使妖魔鬼怪涂炭生灵；四告蔡胜祥妄图谋反；五告蔡胜祥派你这个傻b来搅局。方不群，你想为他做辩护吗？”
方不群转身看看蔡胜祥，蔡胜祥面无表情。
方不群眼神闪过一抹阴狠，低声道：“周秀春，你死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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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面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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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春一番诉讼，内容详实，条理清楚，以至于皇帝听完之后，完全反应不过来，大胖子眯着眼，假装自己已经听懂了，沉默半天后，慢吞吞来了句：“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嘛……”
周秀春看着皇帝那傻不拉唧的样子，忽然间感觉自己仿佛有点能理解蔡胜祥了――老板这么无能，员工不造反才怪了。
“皇上，这件事不是好像很严重，而是相当严重！”周秀春大声说道。
“扑哧！”方不群突然发出一声十分做作的羞涩的笑。
皇帝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过去，问道：“方爱卿，你为何而笑？”
方不群道：“皇上，周秀春刚才所指控蔡大人的五大罪名，全都不成立。”
周秀春反驳道：“小子，我警告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啊，至少最后一条是证据确凿的。”
方不群完全不搭理周秀春，自顾自反问道：“周秀春，你举报蔡大人引妖怪入京城扰乱朝纲，到底谁是妖怪，那妖怪又怎么扰乱朝纲了？”
周秀春朗声道：“护国法丈慈航普度，乃是一只千年蜈蚣精，上个月我在京城查案的时候，曾从原礼部尚书李大人家里搜出一条鳄鱼那么大的蜈蚣，那只蜈蚣三更半夜在京城里跑了半圈，最后钻进了慈航普度的别院里，当时全城至少有上千人目睹了这一情况。”
方不群摇摇头，淡淡道：“非也，那只蜈蚣之所以往法丈大人家里爬，是因为它感受到了从法丈大人家里透出的慈悲气息，它知道出家人不杀生，才会往那里逃窜。这正证明了法丈大人乃是得道高僧，而非你口中所说的妖怪。周秀春，你这是在公然诽谤。”
“我诽谤？”周秀春露出一个阴险的微笑，道，“方不群，我上个月离京之前，曾经潜入慈航普度的别院探查过，里面现在还住着一只恶鬼，你要是不信，可以进去住一住啊。只要能活过一天，就算我输好不好？”
方不群脸色一白，立马转移话题道：“皇上，周秀春这是想和微臣赌命，微臣虽然不惧。但是微臣毕竟是朝廷命官，是不能赌博的！”
宁采臣小声嘟囔道：“要不要脸啊。一动真格的就找皇上。”
皇上倒是没听见宁采臣的话。很为难的样子道：“周秀春要自证清白，但方爱卿又不能赌博，这件事当如何是好？”
“皇上。”蔡胜祥沉声道，“微臣对江山社稷的忠心，日月可表，既然周大人想赌。微臣就跟他赌好了，微臣愿意代方大人进法丈大人的别院住一晚。”
“不行！”月池大叫起来。
皇帝一皱眉，不悦道：“你这个智商有问题的，谁让你说话了？”
月池犹自大声道：“皇上。那只蜈蚣精本就是蔡胜祥他弄进京城里的，那间屋子里的东西，和蔡胜祥原本就是一伙，他就算住进去了，也不可能被伤到半分，再者说，即便屋子里的东西有心要害蔡胜祥，以蔡胜祥的修为，想要不受伤依然很容易。所以不管怎么样，蔡胜祥摆明了就是已经和方不群串通好，要诬陷周大人和我爹。”
她走上前，跪在皇帝面前，神情激动地接着说：“皇上，实不相瞒，那只蜈蚣精，也就是慈航普度大师已经被周大人和两位青城派和昆仑派的修士联手消灭了，我和我爹，亲眼见到那只蜈蚣精害人，我们带出来的家将，全都死于那只蜈蚣精的手下。还有，我听昆仑修士知秋一叶说过，那群跟随蜈蚣精一起出巡的大臣，全都被吃得只剩下了躯壳，这些事实千真万确，慈航普度，它真是一只千年蜈蚣精啊！”
皇帝点点头，转头去看方不群。
方不群又是一声冷笑，问月池道：“空口无凭，你说我就信吗？既然如此，那只蜈蚣精的尸体呢？那些大臣的尸体呢？”
月池道：“全都火化了。”
方不群大声道：“那就是死无对证咯？！”
“但是我们都是人证啊！”
“你们和周秀春是一伙的，一伙人就是利益集团，你们说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你……”月池满脸纠结地转头看周秀春。
周秀春叹了口气，对方不群道：“方先生，是不是不管我们拿什么证据，你都能把证据抹黑？”
方不群微微昂起下巴，不要脸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像我这么有节操的人，永远不会说这种无耻的话。”
傅天仇忽然胸口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爹！”月池一声惊呼，赶紧扶住傅天仇，慌张道，“爹你怎么了？”
“不要紧，就是有点上火。”傅天仇松开月池的手，狠狠地瞪了方不群一眼，然后擦擦嘴角的鲜血，铁青着脸对皇帝道，“皇上，老臣为官多年，尽职尽责，自问此生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朝廷和皇上的事情，皇上你若是坚持要定老臣的罪，老臣绝对没有半句怨言。老臣死不要紧，但是眼下，京城的天道防御已经消散，不出几日，必定有大波的妖怪涌入京城，到时候京城百姓必定陷入水深火热，老臣求皇上速速做好防备，下令调集天下所有的精兵进京城，切不可让京城生灵涂炭啊！”
“大波妖怪？”皇帝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他脸色骤然一变，问道，“此话当真？”
傅天仇那脑袋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泣声道：“皇上，此事千真万确啊！”
“皇上，此话不可信！”方不群大声道。
傅天仇怒道：“方不群，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想京城的百姓和你一起死吗？”
“危言耸听。”方不群冷冷一笑，对皇帝道，“皇上，傅天仇他们摆明了就是想把水搅浑罢了，调集天下精兵进城。说起来容易，却是劳民伤财。再者说，天下精锐，莫过御林军，只要有御林军在京城留守，就算真的有妖怪，那也是手到擒来！”
话音落下，边上的御林军将士很是配合地成片成片地跪下来，齐声高呼道：“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喊声响彻广场，气势威武。
皇帝摇摆不定的心。立马安定下来，拍板道：“方爱卿所言甚是，朕怎么说也是我朝开国以来除禹王大帝外最有能力的皇帝，怎么可以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傅天仇！”皇帝大喝一声，很生气道：“你分明是想让朕犯错误！”
傅天仇整个人傻了。无力地解释道：“皇上，老臣……老臣没有啊……”
“放屁！朕说你有你就是有！”
方不群马上跟着道：“傅天仇罪犯欺君。来人。把他拉出去……”
啪！
周秀春一记大耳光，直接把方不群扇飞进了人堆里。
皇帝惊声道：“周秀春，你想干嘛？”
周秀春再度单膝跪地，大声道：“皇上，刚才方不群僭越犯上，擅自命人惩处傅大人。”说着转头看看宁采臣。宁采臣马上接上道：“依据我大夏朝的法律，傅大人身为从二品的大员，定罪之后若要行刑，行刑前必须经由大理寺做最后的终审。终审过后，还得前往吏部注销，然后由皇上亲自下令，才能最后行刑。方不群刚才所为，明显是篡夺了本属于皇上的权力，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造反。”
皇帝看看半死不活的方不群，愕然道：“最近怎么有这么多人想造反？”
“皇上。”一直跪着不动的蔡胜祥，这时候站起身来，他冷冷地看了周秀春一眼，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臣要问周秀春几个问题。”
皇帝很居然用一种殷勤的口吻道：“蔡大人你随便问。”
蔡胜祥一拱手，转身面相周秀春，表情面瘫道：“周秀春，你说我和妖怪勾结，以及杀害诸葛卧龙，可有确实的证据？”
周秀春仔细一想，这时才发现蔡胜祥从头到尾就没有露过面，不由得一时语塞，勉强道：“是诸葛卧龙死后化成鬼告诉我的。”
蔡胜祥淡淡一笑，道：“也就是说，你所谓的证据，就是道听途说？”
周秀春踟躇道：“也……不算吧……”
蔡胜祥转头对胖子道：“皇上，臣问完了，剩下的事情，请皇上定夺。”
胖子点点头，又小声道：“蔡大人，能不能给朕一点提示？”
蔡胜祥道：“周秀春控诉卑职的证据，源于道听途说，而傅天仇等人与周秀春有厉害瓜葛，其证词不足以信，周秀春伪造证据污蔑微臣这一行为属实，无可否认，再加上他并不能为自己洗脱罪名，根据我朝律法，两罪并罚，当先革去周秀春的大内密探身份，然后推出午门凌迟，并诛灭九族。”
“皇上！”傅天仇疯了，大喊道，“你不要听这个小人胡说啊！妖怪真的不日就要进京了！”
胖子又转头去看蔡胜祥。
蔡胜祥淡淡道：“皇上若是真是担心会出现妖怪，微臣愿意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留在皇上身边，专门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
“蔡大人果然是大大的忠臣！”胖子满脸激动道，“那朕就……”
“且慢！”周秀春大喊一声，打断道，“皇上，再给我一个机会！”
胖子很憋屈道：“周秀春，你又要干嘛啊，朕好歹是个皇帝，你让我把话说完一次行不行？”
“皇上！”周秀春抱拳道，“就算我不能自证清白，也不能证明蔡胜祥有罪，但是妖怪攻城一事，却是千真万确。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定会有妖怪来袭，到时候到底是谁撒谎，便不言而喻。”
胖子迷糊道：“你给解释一下。”
周秀春道：“只要真的有妖怪攻城，而且蔡胜祥到时候真的有异动，那便说明微臣没有撒谎，反之如果没有妖怪进来，那就说明微臣撒谎，到时候皇上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胖子点点头道：“好像有道理啊，蔡大人，你怎么看？”
蔡胜祥低着头道：“微臣不敢替皇上做决定，皇上如果认为周秀春说得有理，可以定下一个时限，好让微臣可以尽快洗脱嫌疑。另外，微臣建议皇上还是先革去周秀春的大内密探身份，毕竟他上过通缉令，这样人如果在宫内来去自如，会有损皇家的威严。”
周秀春：“皇……”
“皇你老木啊！”胖子很不耐烦地让周秀春闭上了嘴，总结陈词道，“周秀春，朕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开除了。你要时间对吧？好，朕就给你三天时间！”
话音刚落，周秀春陡然间感到身上的某股力量被抽走。
周秀春惊恐地抬眼看了看蔡胜祥，见到他脸上那一抹得逞的微笑，这才恍然大悟蔡胜祥想干什么。
“中计了。”周秀春脸色发白。
宁采臣忙问：“春哥，我们中什么计了？”
周秀春举起双手，喃喃道：“儒家正气，消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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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妖怪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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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个月当了官儿，周秀春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任你天下都是鬼，老子就是敢在野鬼堆里打滚。儒家正气，确实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如果拥有正气的人其自身没有什么修为，那么基本上发挥不出什么攻击力，但与此同时，如果一个人的正气足够强大，即便他没有修为，恶鬼也不敢去动他。
以周秀春多年玩游戏的经验来比喻，这东西就好像是一种光环，一来可以增加人的魔法免疫力，二来可以增加人的魔法攻击力，但第二条的前提是，你必须得有常规的攻击力。
周秀春隐隐记得，不知道是诸葛卧龙还是燕赤霞给他解释过，天下间的妖怪分作上中下三品，上品的妖怪，比方说自己遇到的树妖姥姥和千年蜈蚣精，以及产自地府的黑山老妖，它们因为妖气重，光靠佛家的咒和道家的术没法解决，只有加上自身的正气，才能将之摆平。这也正是燕赤霞明明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却非得弄个捕快的身份的原因。
归根结底一句话，要干掉强力的妖怪，就必须得有正气的辅佐。
毫无疑问，蔡胜祥根本就是冲着自己的武装色霸气，啊呸，是儒家正气来的。
身为皇帝亲口御封的大内密探，自己的正气只有皇帝能解除，蔡胜祥昨天就知道自己已经进京，想来自己能这么容易以一个通缉犯的身份混进皇宫，这一切都离不了蔡胜祥的安排。
甚至，从一开始，自己的每一步就全都在蔡胜祥的算计之中！
“太无耻了……”周秀春在走出皇宫大门的那一刻，说出了这句话。
宁采臣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太无耻了，像方不群那样的人，我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了。”
周秀春一脸懊恼地看看宁采臣，宁采臣接着劝导道：“春哥，你也不要再难过了，官没了还能再当，等我们把妖怪打退，皇上一定会补偿你的。”
“唉，我哪里还干得过妖怪啊……”周秀春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现在没了正气，我就只能在人类的圈里搞窝里横了。”
月池突然插嘴道：“周神医，我听知秋他说，峨嵋派和昆仑派世代受朝廷册封，永享皇家龙气。其门人身上所带的正气，比一般的武将还要厉害。对了。话说回来。你既然是峨嵋派的人，干嘛还要来当官呢？”
周秀春迅速地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来说的谎话，然后镇定地回答道：“月池姑娘，实不相瞒，我在几个月前，因为和峨嵋派的人创业理念不合。已经在峨嵋派退股了。但是我身为一个出家人，一日斩妖除魔，就永远要斩妖除魔，这才不惜破戒。来朝廷讨了个官。”
“春哥，不对啊！你上个月不是还在长清县卖药做生意吗？”
周秀春怒视宁采臣道：“白痴，你以为当个官这么容易吗？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我怎么可能见得到皇上？”
宁采臣很是委屈，月池很生气道：“周神医，你有话好好说嘛，干嘛骂宁采臣？”
周秀春转而怒视花痴。
月池毫不畏惧，两个人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就在周秀春用意淫**在脑海深处将月池剥得精光准备提枪上马的时候，傅天仇突然叹了口气，沉声道：“唉，皇上不采纳我们的意见，要实行不抵抗的政策，看来京城的这场浩劫，是避不过去了，到时候妖怪入城，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老夫身为朝廷命官，深受皇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发生，老夫……老夫要回去见皇上，自杀明志！”
“爹，你不要冲动啊，现在妖怪都还没来，我们还有时间的，诸葛前辈不是说了吗，只要能找到禹王鼎，就能解除危机。”月池死死地拉住正在表决心的傅天仇，苦劝道，“再说了，有宁采臣他在这里以人代鼎，说不定妖怪根本就不敢进来啊。”
宁采臣听月池这么说，不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傅天仇绝望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希望，他一把推开月池，双手重重地捏住宁采臣的肩头，死命摇晃道：“真的吗？京城真的还有救吗？”
“傅大人，你不要这样啊……”
“爹！”就在宁采臣被傅天仇摇得快吐的时候，街对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傅天仇慢慢放开宁采臣，几个人转头看去，月池喊道：“姐！”
青风快步走上来，问道：“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宁采臣满脸歉意道：“青风，对不起，我没能帮傅大人洗脱冤屈。皇上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说如果三天之内妖怪不出现，那我们就是欺君。”
青风听完，皱着眉道：“爹，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今晚就能洗刷冤屈了。”
周秀春心头颤颤问：“菇凉，你这又是几个意思？”
青风道：“周神医，刚才燕大侠在京城南郊遇到了左千户，他的人马在中途遇上了妖怪，结果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回来，眼下看来，妖怪最晚今天晚上就会到京城。”
宁采臣惊声道：“这样我们岂不是没有时间找禹王鼎了？”
“卧槽！这他妈是重点吗？”周秀春咆哮起来，问青风道，“到底来了多少妖怪？”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们先回客栈再商量吧，燕大侠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
几个人匆匆赶回客栈的时候，天边正泛起一丝起鱼肚白。
青风领着四个人风风火火上了楼，一推门进去，周秀春便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左千户。
只是他的样子，和半个月前，已经天差地别。
一道狰狞的撕痕，从他左脸的眉梢上，一直延伸到他右边的嘴角，右手的袖管空荡荡的，胳膊也没了。
见到周秀春回来，左千户立马上前单膝跪下，精气神却没有什么变化，大声道：“卑职参见大人！”
周秀春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扶起左光耀，有些不忍道：“左千户，你这是……”
左光耀慨然一笑，道：“没什么，区区一只手而已。”说着，又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只可惜跟随我来京城了那二十几个人，都是当今世上的绝世高手，没想到和那些妖怪只一个照面，竟然就魂归地府，我左光耀对不起他们啊……”
周秀春忙问：“到底来了多少妖怪？”
左千户凝重道：“昨夜交手之际，场面甚是混乱，卑职粗略估计，妖怪的数量大概在10只上下。”
知秋一叶果断嚣张道：“才10只而已，我们一个人两只都不够分！”
左千户又道：“它们的道行，大概都和慈航普度不相上下。”
满屋子的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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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本书太监了
我写不下去了。
我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脑海中的画面，完全无法用文字叙述出来。
对于任何一个以码字维生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我不想说谎，其实我是职业写手，如果状态正常，我应该每天码一万字。
这本书从第37章开始，我就预感到前路的困难。
但是迫于生存的压力，以及不想辜负责编袋鼠对我的信任，我还是咬牙写到现在。
事实上在这本书上架前的一个星期，我曾经向责编说过要太监，但是袋鼠哥希望我能坚持攒出一点人品。
算上这本，这已经是我一年半来太监掉的第四本。
我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事实上我很缺钱，理性上来讲，我应该继续靠灌水来骗取读者的钱。但我真的做不到，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写不出了。
身为一个情绪化的写手，失去激情，就失去了创作的动力。或许从这点上来讲，我并不适合做这行。
本书就到此为止了。
我想这才是对我和读者双方最大的负责。
我会换一个马甲，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再失败，就找个工地搬砖。
这次是说真的。
对不起，这本书太监了。(未完待续。。)
《穿入倩女幽魂》对不起，这本书太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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