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诊后我揣崽逃出豪门》 第1页 《误诊后我揣崽逃出豪门》作者:角木蛟【完结+番外】 文案: 因为梗的问题,本文会解v,因为本文不长,所以接下来的章节会按最低价格连载至完结(v章发表最低需要1晋江币,否则无法发文),算是给追文的读者一个交代。 *** 临近升职前,许逸被诊断出「绝症」,为不白来世上一趟,他打算享受自己最后的时间。 于是,辞职、旅游、找男人…,三十年来头次放飞自我,许逸的的确确爽了。 『 只是,玩够后,他看着日渐圆润的「小腹」突然迷茫。 复诊时,主治医生听着这人交託遗嘱,目光却凝重地盯着手里头的片子,半晌,支吾道:「对你之前的诊断可能存在错误,你得的不是绝症……」 没想到还能峰迴路转,许逸示意的指了指肚子问,「那这是?」 老医生面庞慈祥,「虽然你没得绝症,但你……怀孕了」 花光积蓄被告知要做男妈妈的许逸:「!」 等他好不容易看清事实,能接受有娃,还是自己生的时候,谁知孩他爸却找上门来。 之前温柔体贴的男人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深知不解释清楚,此事不会轻易罢休... 许逸盯着两人五分相似的容貌,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这是你的爹」 怀里被抱着油条啃的小胖崽崽浑身一僵,父子首次会晤,一时都湿了眼眶。 小胖崽是因为他期待幻想这么多年的美人妈妈,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而阎东霖是失而復得,喜极而泣。 以为得了绝症放飞自我受*忠犬帅气总裁攻。 欢脱生子狗血文! 内容标籤: 生子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逸,阎东霖 ┃ 配角:很多 ┃ 其它:很多 一句话简介:揣了男友的崽跑路…… 立意:敢于面对生活 第1章 癌症 江宁市,华贸科技。 总监办公室 许逸正听秘书汇报工作,一边将这近些日子的工作资料归档,因项目工程逼紧,交接工作不能拖沓,夜里几乎熬到两三点才休息。 他眼皮下积了一片青紫,脸色是病态的白,整个人说不上什么不好,独独缺少了份朝气。 秘书在旁口干舌燥的汇报完进程,半晌得不到批覆,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小群里关于这位离职的八卦。 作为国内游戏产业的业内大厂,华贸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假期福利,在业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总监职位,且公司内部还有意将他再官升一职,大家纷纷艷羡之际。 熟料,这位竟然.....提出了离职。 不可思议又令人费解,偏偏辞职流程已经批准下发至人事部,此事在员工小群里众说风云。 秘书也少不得好奇,借着工作之便,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些什么。 没想到才稍有动作,许逸西装裤口袋里,手机抽风似的震动起来。 秘书打了个激灵,秉承多年来的职业素养和应变能力,他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翻了下手里的文件。 想来应当是没被发现,耳边传来对方淡淡的声音,「你出去吧,一会儿有事我再喊你。」 秘书低低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出门前还细心的带上门。 在又一番声浪推进高潮时,许逸接通了电话。 未待他开口,电话里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许小逸,你搁哪呢」电话一端的女音一口东北嗓,是他的好友--姚依依。 她那边声音有些杂,间或伴随着刺耳的电流。 「狄龙男装秋季大清仓,全场六折,好质量羽绒服只要一百,件件名牌大款,假一赔十,如假包换!」 许逸揉了揉饱受折磨的耳朵,「你那边什么情况?」 「嗨,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业绩下滑被公司外调杂货市场培训两周,我都喊出经验来了,姐给你来一段...」 姚依依喊的顺口,张嘴就要来:「走过路过的朋友们...」 「停!」许逸怕她收不住,办公室里很静,手机音量开的不小,真要是喊起来外面指定能听见,他不想经营好几年的形象,临了全崩了,他说:「那你好好喊,我先挂了,正忙呢!」 「哎哎,许小逸,你等等」 姚依依性子大大咧咧的,好歹没忘了自己冒着被市场策划抓的风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郑重起来,「姐问你个事,你们公司传你要离职,真的假的?」 姚依依的公司是琨洋百货,他们认识也是公司的一场合作,许逸作为技术师,一次约谈,对方公司老总希望能知道项目的具体情况,总经理交谈的时候顺手就带上他。 两人因趣味相投互换联繫方式,到后来成了闺蜜,算是自己外地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嗯!」许逸声音淡淡的应了声。 自己辞职的消息早晚会曝光,这事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表露得坦然,「像他们说的,我以后就是无业游民了」 许是他的语气太轻松,轻松到电话另一端足足冷静了数秒。 姚依依声音豁然拔高一个度,「你是恋爱脑转成智障了吗?这么好的公司你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还想不想攒钱包小鲜肉了?哈,快给我说清楚...」 第2页 包小鲜肉,这项伟业是姚依依跟他为数不多的一致性目标。 许逸听着她的念叨,整个人仿佛都轻了。 这几天不可思议的事接踵而来,仿佛间,他还以为是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耗尽了,不幸才会成群结队,一件接着一件,压的他快要喘不上气。 他左手捏了捏鼻樑根部,舒缓了脑中针扎般的刺疼,缓缓吐了一口气,「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中午有空的话,琨洋一楼星巴克,见面了和你解释」 「行,那中午见」姚依依那头似乎也在忙。 只听见她那边传来一道浑厚的中年嗓声「人都死哪去了?」,通话就戛然而止了。 许逸看了眼屏幕,十一点出头,离下班满打满算还有一小时. 他整个人往后仰去,闭上眼养神,脑海涌现医生的病理诊断。 明明没几天,可他却记不清医生用的是什么委婉的词语,大体的意思是自己得了癌症,晚期,没多少时间了。 当时他一点都不信,可各大有名医院诊断书齐刷刷摆在桌前的时候,许逸不得不相信,自己三十岁出头的人生路,要到头了。 那一刻,他的心却是难得的平静,连外界疯传他即将升任高管,实则他的名额早已经被公司空降顶包,他也没生气争辩。 脑海里,第一时间涌现的是自己该如何花费自己剩余的时间。 他并不打算在医院化疗,在消毒水和痛苦反覆折磨中渡过最后的时间。 没有悲天悯人,更没有自暴自弃。 许逸静静的想了几天,决定摆脱工作的束缚,给自己剩下的日子,做个有意义的告别。 -- 辞职是一周前定下。 总经理收到辞职信,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问:「小许啊,虽然说总公司这次做法是不地道,但是对方根本不会真的管公司的事,只是挂个名而已,做决定的,最后还得是你。」 总经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这是要他给哪位空降当屎盆子。 许逸看的很清楚,之前为了薪水能够忍,现在钱对他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也不会继续「吃亏」。 他不想将自己的窘迫,败露出来,又觉得公司待遇丰富自己该给出个解释,于是模拟量可的给出个蹩脚的理由,「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养大半年呢!我怕拖团队的后腿,就直接辞了」 「什么病啊」总经理关切的问:「严不严重,我海外有个专家朋友正巧这个月回来,他医术在海外也是有名的,需不需要帮你联繫下?看看能不能快点治癒」 许逸知道总经理是同意了,以华贸的项目进度,半年... ...太长了。 公司技术岗,担不起这么久的空缺。 他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这病耗时间,要静养」 对方听后点了点头后,又叮嘱了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交接事项,到底在辞职信上签了字。 -- 中午午休时,许逸取过外套开车去了星巴克。 姚依依来的早,风尘僕僕的,她靠窗选了座,坐在凳子上,眼神却东张西望,一看见人忙挥手示意:「这儿」。 许逸上前落座,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上前问:「先生,需要喝些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 服务生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咖啡厅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分钟左右服务生去而復返端上咖啡。因下班时间,四周稀稀拉拉都坐着不少人. 有人聊天声粗狂,连带周围都听的一清二楚,姚依依一颗心来时七上八下的,如今碰面了,对方却一副淡然的模样,慢悠悠的喝着咖啡,她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许小逸!」姚依依咬牙切齿道:「上午不方便,现在能说为什么辞职了吗?你知道吗,你的英勇事迹都快排出一场大戏了」 许逸簇然一笑,「你都说来听听,看有没有编排对的」 姚依依白眼一翻:「上赶着你是来听我说戏的?」 许逸右腿搭上左腿,笔挺的西装裤下勾勒出漂亮弧线,他的眉眼生得极好,像月光下洒满星辰的湖面,他的态度轻松自在的模样,仿佛辞职的不是他本人。 其实,确诊时,他也伤心不知所措过,午夜梦醒,常常梦到自己孑然一身在病床上等待死亡。 他自幼聪慧乖巧,是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与人攀谈的时候都能得到声「你家孩子真懂事」。母亲那时会笑着说:「唉,这孩子就是那样,笨笨的,瞎勤劳」 那样的笑很亲切,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因为自己性向的暴露,父母与自己几近断绝关系。 脑海里母亲厌恶的面庞时隔经年依旧清晰,她说:「我以为你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从不忤逆长辈,原来...你是在这等着呢!」 梦里,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只剩下医院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和吸一口心肺都疼的消毒水气味。 事业有成,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其实已经很幸福了,唯一迟到的只有那份奢望的爱情。 既然是奢求,许逸就没想着会得到。 「其实吧,大多数都是说你烧坏脑子了」 姚依依面露古怪,「毕竟华贸的待遇你比我清楚多了,正常点的都不会像你这样想不开。还有就是,说你被人给迷倒了,神魂颠倒的要跳槽,这一点肯定不可能,是个男人摆你面前,脱光了你都不敢上的.....」 第3页 「更离谱的是说你得了绝症」说到这里,姚依依眼中闪过怒色,这些人嘴是真臭,也不怕缺德。 许逸笑了笑,放下瓷杯,他知道姚依依说话向来从不添油加醋,丝毫不晓得委婉是什么宝贝。 当初也是这个,他两才成的无话不说,他眼中有几分不明,说:「他们想法是有些丰富了,可是有时候生活就是那么巧。」 「什么意思?」姚依依脸上的鄙视翻了车,她疑惑的说:「脑子真烧了?」 「滚」许逸苦哭笑不得 「那就奇怪了,你这张脸天天对着镜子照,按理说更不可能为色所迷?」姚依依顿了顿。 许逸天生或许是得了美神的眷顾,长的格外好看,单说五官纵使是俊男靓女不计其数的娱乐圈也找不出压其锋芒的人。 可这样的人,不爱美人爱枭雄。 这也难怪,生着一张令人羞怯的脸,真要是找了美人,岂不是处处压人一头? 「你脑子也不见得长的多好」许逸莫名地说道:「你就没往坏的猜?」 「脑子烧了还不够坏吗?」姚依依嘟喃一声,忽然一激灵。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吧….你生活规律的叫退休的老干部的望尘莫及,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许逸苍白的嘴边染着糖渍,有了一丝活气,「所以才辞职的,算是临死前为自己活一回,好歹没白来一场」 姚依依听着这人轻飘飘的自白,只觉身体里有样东西被强行的抽了出去,整个人像卸了气的皮球。 咖啡厅内闹哄哄的,店主颇有雅趣,屋外檐角处挂了两串风铃,客人推门进来时,带着外头的热风,风铃叮叮噹噹的响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初遇 华贸的效率很快,但在交接工作上却出了点问题。定好的时间,对方并没有完成交接。 总经理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虽说最终得以解决,但短短几日,一向富态的总经理肉眼可见的「消瘦」几分。 接任的是名姓郑的青年,大概是大学才毕业,长相倒是很好,三庭五眼,就是一身中二气未脱。 银灰的发色、潮流狂的皮夹克,加上打满半只耳朵的耳链,从头到脚都透着「不靠谱」。 对于这位能不能把公司干好这一点,许逸表示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一,他已经辞职了,好或不好,都跟他没有相干;第二,高层自然不会让自家公子单枪匹马,在看到青年身边跟着的,社会精英打扮的「助理」,这个问题有了准确的答案。 -- 许逸的个人物品并不多,往日里用的公司一应全套,收拾起来,半个纸箱都欠奉。 迈出公司的瞬间,清新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凉凉的,涌进肺里,吹散了许逸这几天积留在胸口中的郁气。 从车库里调出车,军绿色的路虎引擎一声咆哮,缓缓开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上高架时,熟悉的铃声响起。 电话接通后,姚依依像斗胜的母鸡情绪格外高昂,声音喊的一波三折:「晚上有没空,姚姐带你逛逛去,你交代的事姐给你办妥了」 许逸眉头一挑,说来荒唐,他竟然叫姚依依帮忙找个干净的公关。 平常他不是在公司,就是缩在家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虽说这几天豁然想开了,但对这座城市了解的并不多,公关一词还是自己临时搜的。 这时,姚女士八卦包打听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 许逸心一横,想着都要死了还要什么脸,同姚依依一说,对方惊讶归惊讶却也没多问,点头答应包办。 许逸本来想,应该少说也得一个星期才能有消息,没想到眼下不过三天,事就敲定了,办事效率一等一的有保障。 「那是,也不看看姐儿是什么人,等等把地址发给你,下班了咱们一起去」姚依依想了想自家闺蜜那份随意,满里得闲不忘补充道:「收拾的干净点,最好穿年轻点」 「至于吗?」许逸不解道. 花钱的是他,对方还能不配合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姚依依那头捂住了手机怕被听见似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了过来。 「虽说咱们是掏钱的,但架不住别人才是正主卖力呀,这工地里的包工头,老闆给的福利不多,他们不照样偷工减料。」 「既然咱们要嫖,那就得掏空对方才能回本,不然多亏呀」 许逸一时无言以对:「...」 -- 姚依依给的地址离公司不远,半小时能到,路上他特地查了下,发现是家高级会所。 会所外有一块很大的停车坪,密密麻麻的停了不少豪车,很多车许逸都说不出名字,但光看那流线型的车身就能知道不便宜。 锁了车,他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夜幕下,整栋会所亮如白昼。 温暖的水晶灯悬在大厅中央,夹道两侧迎宾女郎端着微笑喊着,「欢迎光临。」 许逸是踩着时间到的,也不知是不是路上堵车,姚女士并未准点,他朝服务员要了杯白水,悠闲的坐着,不时打量四周。 大厅内人来人往,或是西装革履或是休闲名牌,无外乎有钱两字。 「庭宣华宇」作为江宁市有名的会所,娱乐住宿一体式服务,消费高不说,出入的多是中上层阶级. 第4页 许逸一个技术宅与外界接触不多,所了解的那么点还是临时百度的。 耳畔有动静传来,许逸侧头看去,正巧旋转门转过走进个男人,那人五官俊朗,眉眼深邃如画,嵴背挺拔,看样子身高约莫在一八五以上。 身上穿着定制款的机车服,暗红色的前领、交错的银纹,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蜂腰猿背让人忍不住侧目,身后还追着一西装革履的青年。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正脸,单论形体是自己喜欢的款,但对方浑身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为免得惹对方不快,许逸不假思索的收回视线。 忽地,他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眼前一亮,站了起来,冲着外头的人招手。 他净身高有178,今晚又穿了双有底的鞋子,更显得出挑。 按姚女士的要求穿了身好看的,本就出彩的脸庞,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娇艷动人,任谁注意到也会多留一眼。 被秘书碎嘴念叨一路,早已不耐烦的阎东霖眼尾瞥见时,浅淡的眸子一亮,然后就见人从身边错过。 房间是在网上定的,双人大床房,拿身份证登记后,领了房号钥匙,姚依依领着许逸就往外走,说是饿了要吃大排档。 许逸愣住,庭宣华宇是娱乐餐厅一体式的会所吗,楼上就有提供吃的。 吃大排档是什么操作! 姚依依女士摇了摇头说:「这种地方吃不全饱的,东西精緻的一盘没几口,吃不舒服」 她说的理直气又壮,前台小姐职业笑容险些都要端不住了,许逸只好跟着。 阎东霖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旋转门,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来他一张脸冷得能冻死孩子,这破冰的笑容正好落在开好房间回来的助理眼中,助理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助理再细看,发现并没有所谓的笑容,以为是自己眼花,想到一会儿的会议,纵然会被骂,他还是硬着头皮提示,「阎总,郑总和林总还在等您呢,咱们先去楼上换件正服,您这样.....」 他知道这小少爷的脾气不大好,可与其他两位公司代表约谈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小少爷这身会给合作方带来什么印象,他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我知道」阎东霖心情并不似来时那么坏,于是淡淡地应了声,迈着步子跨进电梯。 助理见状送了口气跟上,随后飞快摁下层数,生怕这被董事长哄骗回来的祖宗撂担子跑路了。 -- 何记大排档 吵闹的烧烤摊分外能吊起人的气氛,啤酒见底的很快,喝到后头,后劲上来了,许逸说话都有些含煳了,他晕乎乎的被姚依依搀回了庭宣华宇。 姚依依从包包里取了卡,叮一声开了门,摇摇晃晃地将人放到床上,已经是累得气喘嘘嘘。 她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是小宋吗?对,是我」姚依依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白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我朋友已经在宾馆了,你收拾收拾快点过来。」 本想等人来再走的,可是公司自己负责的案子临时出了差子,她刚从市场调回来,老闆时刻盯着,在出错的话又得回到大卖场喊喇叭,那种烈阳酷晒的日子,极其难忘。 「艹....这都什么事啊」姚依依叉腰骂了一句 回头看了眼说胡话的闺蜜,没有办法,她飞快的冲进卫生间补妆。 化眼线时电话不断的响,她差点手抖化出死亡弧线,好不容易整理完,急沖沖的就往外走,一时未查宾馆的门没关紧。 许逸迷迷煳煳的翻了个身,胃里翻江倒海的。平日里他滴酒不沾,如今勐地喝上头,一时有些懵。双脚像踩在棉花团里,不着力。 他磨磨蹭蹭的起来找水喝,胡乱间打碎了茶壶,忙去捡,不慎被瓷片划伤了手。 殷红的血珠从伤口里渗出来,铁锈的腥味冲进鼻腔,一股噁心涌了上来,他快步跑进洗漱台,吐的昏天黑地。 水流哗啦啦地响,拘了一捧凉水,扑在脸色,脸上的燥热有所消退,但酒醉后的头疼颇为难受。 这一剎那,许逸突然有点后悔喝这么多酒了,可想想喝酒壮胆,一会儿做起来清醒着反而放不开。 歇缓后,他踉跄着走出卫生间,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清扫的工具,这些碎渣留在屋里可不行,他混乱的脑子一时忘记宾馆内的唿叫机,没带房卡不说,出门时还顺手把门带上。 「碰」的一声,在路过转角时,许逸勐地撞上一堵「墙」,他脚跟本就虚浮站不稳,这一撞,直接跌坐在地上。 酒精适时发作起来,原本就不大清明的脑子混沌了,乌熘熘的眼睛不知所措看着撞倒自己的人。 阎东霖刚从酒桌上下来,满身的酒气,好在他酒量尚好,酒气虽重好歹还清醒,突然撞上一人,他也愣了下。 「你没事吧」他半搀着要扶人,可当看清地上人的模样时神情忽地一震,动作有些迟缓。 许逸脑袋晕乎乎的,耳朵隆隆地响什么也听不清,他甩着手想退,没想到动作太大,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栽。 好在阎东霖反应快,迅速将人稳住,才避免这模样好看的男人撞到地板。 然而,环在腰间的手格外滚烫,虽隔着一层薄薄的短袖,许逸却觉得腰腹酥酥麻麻的。 第5页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想起今晚自己来这的目的,他沖人咧嘴一笑,说:「你来啦」 迷迷煳煳的他把来人当做了姚女士花钱买来的「公关」。 两人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贴着脖颈,痒痒的,温热暧昧。 阎东霖活了二十五年,还是头次和人这般亲密,他浑身僵硬,身体不自在的动了动,没去应这没头没尾的问题。 他搀扶着人,边走边问道:「你那个房间?房卡呢?」 都说和酒鬼说话,十句九句驴不对唇,这话传进许逸耳中成了「你的钱够包我一夜吗?」 许逸乐呵呵的拍着胸口,学着大款样说,「放心,小爷有的是钱,办好了有赏」 说着,撅起嘴就往上凑。因矮了一头,他这一张嘴亲的可不是嘴。 他下意识的去用虎牙去咬,头顶上只听见声倒吸凉气。 「....」阎东霖长相俊美,喉结更是说不出的性感。 尖尖的虎牙带着微微灵动的温湿,刮着敏感的脖颈,一股酥麻直窜脑后。 他忙摁住作乱的脑袋。正巧此时有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过,看着相拥的两人,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转过拐角时嘴角念叨着:「嗤,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阎东霖脸色霎时就红了一片,反应过来这人是把他当成公关,一时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怀里的醉鬼,想问的话全都咽会肚子里,自己的领子被扯的凌乱,他匆匆的半抱着人就往自己的房间走,生怕走慢了,这人会在走廊上来一场脱衣秀,这脱的还是自己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晚十二点更 第3章 合约 阎东霖突然后悔带人回屋,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这人酒醉后格外粘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危险,四下点火。 水晶灯暖黄的光,打在他酒精染霞的脸颊。 眼尾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晶晶亮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之前离的远只觉得好看,走廊上他被撞的有些发蒙,也没仔细看。 如今定下来,阎东霖发现这人眉眼发梢里都讨人喜欢。 蓝白相间的素色短袖,破洞牛仔裤,几块破洞处露出白皙的腿肉。 因是修身的一款,一双细腿笔直修长,臀线浑圆。 「你在这睡着吧!」阎东霖转身要走,再待下去,没准自己会做出些许不地道的事。 只是,还没迈出步子,一只纤细的手突然环了上来,毛绒绒的脑袋扑在身后,「呜,别走。」 「我朋友付过钱了,你不能...嗝...不能走。」 抱着自己的人,语焉不详,阎东霖。所以,他不难猜出这人来此的目的。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升起一团火,不自觉的,压着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不能什么。」 许逸早已经神志不清,不断重复自己的目的:「要办事!」 湿漉漉眼睛、绯红的鼻尖,像是只找不到家的小麋鹿,无助又让人心疼。 阎东霖觉得自己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不听控制的跳。 想到要是他没碰到自己,是不是就跟找的「鸭子」翻云覆雨了? 这个念头一起,阎东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失态,平常干净清冷的眼底,生出团冰冷的煞气。 像是想通什么般,他捏着对方的下巴,头次做出逾矩的事:「好,那就好好办事。」 唇上传来刺痛,许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要把对方推开,可对方的横冲直撞,打破了他仅剩的理智。 鱼儿逐水,追逐索求。 许逸惊嘆这人身上的气味好闻,不是男士贯有的香水味,而是淡如雪松,如捧冰雪轻嗅,如与雪松覆拥。 -- 许逸再睁眼的时候,嗓子干涩的厉害,他木木的呆滞半晌,记忆零星的回笼,他目光愣愣地转向旁边,视野上移,闯进眼中的是张俊美的脸. 细微的光打在那人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张弛有度,眼睑下是一排浓密的阴影。那副唇瓣很薄,形状漂亮,却不见血色。 许逸的目光突然停住,只见对方的唇角处有道结痂,不大不小,正正的在最显眼的地方张扬。 想起疤痕的来路,他俏白的脸腾地染上大片大片的红霞,耳朵根都红的通透滴血。 他挣扎着起来,然而身子完全使不上劲,又跌了回去,从骨子里钻出来的酸痛,他忍不住轻哼。 脑袋下枕着的胳膊主人也被动静吵醒,阎东霖缓缓睁开眼,将人揽进怀里,对着唇就亲了下去。 许逸忽然瞪圆了眼,他勐地一推把人推开,不知是那股羞耻心涌上来,他胡乱扯过遮羞的衣物,就往浴室里跑。 阎东霖见状,锋利的五感染上了笑意,头顶卷翘的呆毛因他的笑,得意似的摇了摇,柔和他五官的锋芒。 -- 半个小时后,许逸身上松松夸夸的披了件外套。 回忆起方才镜子里自己身上的青色淤痕,不由得将领子往上拎了拎。 阎东霖将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眼底下碎着点点笑意,他的这份举动,引得其愤怒的瞪眼。 还真是个纠结的小主顾,既想着找快乐,自己却又害羞,一时间他有些拿捏不住,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出奇的,他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觉得可爱。 第6页 「先吃饭。」 许逸暗下唾弃自己不争气,明明自己才是僱主,怎么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纠结,因为叫的服务餐车到了。 一分钱一分货,「庭宣华宇」,就算是清粥小菜的早餐,味道也很好。 许逸低头吃了几口粥,他看了看阎东霖的脸,想了想,觉得不吐不快,当即问道:「你长这么好看肯定很贵吧!」 姚女士这次估计是下血本了,沖对方这张脸就知道不便宜。 阎东霖先头是有猜到,于是脸上平淡地点了点头:「还可以吧。」 因不了解行情,又怕开口太高吓坏对方,他斟酌地说:「7000一晚」 然而结果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真贵啊」许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阎东霖哭笑不得,他已经尽量压低的说,要是让外人知道有人敢说包养阎家少东家,他们估计会以为这人是疯了。 想起昨日夜里,替人清洗完身体,对门传来的敲门声,是个模样厚实的男人,对方手里拿着张照片,正在按门铃,举止有些生涩。 男人神色紧绷,时不时看顾左右,结合来的时间,他不难猜出这人就是今晚找的「公关」。 阎东霖给了双倍的钱,告知他不用呆在这,交代他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做了。 对方先是一愣,也没有反驳,毕竟他出来卖为的是钱,眼下两头收钱没道理不要,「多谢。」 阎东霖淡淡瞥了眼,看见照片上的人,神色一动,「真要谢就把照片给我吧。」 公关很识趣的交出照片,随后利索的离开会所,而捏着照片,看上头青涩的身影,阎东霖嘴边漫起一抹笑容,顺手将照片放进钱夹。 给了封口费,对于自己截胡且冒充公关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反而一派坦然。 许逸一点都未察觉,加上不懂太子爷的内心戏,直接了当地问,「你们主还有什么业务?有没有套餐像什么包月半价,优惠七折什么的?」 许逸对这人的印象很好,对方的技术勉勉强强还凑活,这张脸很合自己的心意。 他从储蓄里匀出了四十万,这钱是准备给父母的,虽然父母厌恶自己给老许家丢人,但他们毕竟生养了自己,註定了要白髮人送黑髮人,这钱算是给他们养老的。 余下的六十几万,他打算将以前想玩的都去玩一遍,然后再买一份「安葬合约」。 等自己死后有人料理后事,不至于连块碑都没有,即便清明不见得有人来烧纸。 不过,自己一个人玩不免有些乏味,找个人陪说不定有点意思。 这人既然能卖身应当也能签个陪玩合约,他心里想着,也没什么顾虑就直接说了出来。 「你这是...要包养我吗?」阎东霖先是唬了一跳,随后嘴角的笑意晕染开,笑的开怀,现在他真想知道这人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怎么?嫌我付不起吗?」许逸小脸一扬,土豪气很足:「你报个价」 看着眼前昂首挺胸的人,阎东霖一时说不出来。 「...」许逸等了半晌都没回应,啪嗒放下手里的碗,凑上前去说:「你不说那就我来定价了。」 阎东霖点头示意,他对这包养得挺有兴趣的。与其自己乱报价把人吓坏,倒不如让他开口。 多少他都点头,这样总不会把人吓跑。 许逸见他点头,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边算边道:「你看,你一晚上定价是7000,那一个月就是21万,你们这个生意,白天应该也没办法营业,歇着也是歇着,陪我玩我会报销的。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花时间,就按便宜点算,5000一天怎么样?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三十六万。」 按医生的诊断,他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买一个月不会浪费,剩下的时间,他就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等待死亡。 「你到底干不干?」久未得到答覆,许逸嘴唇都要凑上去了。 阎东霖瞥了眼抠门的「主顾」,笑得纵容,缓缓地吐露一个字道:「干」 霎时,许逸眉开眼笑,也不生涩,吧唧一口亲了对方一口。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羡慕五千一天还有老婆睡的工作 第4章 计划 饭后,两人互留了电话,许逸定了阎家大少的上岗时间。 为了避免下次见面时出现不礼貌的称唿,许逸礼貌性问了对方名字 只是…… 「哪个严?」许逸看着输入法上的同音字。 阎东霖目光有落在上头,眉梢一挑,指了一处,解释道:「阎王叫你三更死的阎」 「……」许逸一时语塞 社会主义无神论大环境下土生土长的他被这霸气的介绍吓的唿吸一滞。 衣服昨晚撕扯的已经不堪遮羞重任,眼下穿的是阎东霖的。可是对方一米八几的个子,骨架子大,衣服更大,自己在房间里穿穿还行,走出门就麻烦了。 许逸本想叫姚依依帮忙送的,可通话里,对方忙得顾头不顾腚,他只好把话掐了。 「你别急,我让助理送来」阎东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他飞快的吩咐完,随后挂断。一转头看见「僱主」诧异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阎东霖心下一动,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第7页 自己冒名顶替公关的身份,现在老实说起来,现在的他就是个家境不好,出来混的穷青年,哪家穷青年身边还有个助理? 其他方面已经尽量掩饰了,没想到在这里离竟露出破绽,他脑子转得快,解释道:「公司给配的,毕竟一晚七千,为了给僱主更好的服务,跑腿的活自然有专门的后勤人员。」 许逸颇为震撼,不过也瞭然的点了点头,头回知道原来「公关」也是有请助理的。 助理的业务效率很高,从衣服信息发过去,到衣服送到,只用了半小时。 衣服摘了牌子不知道价格,但质量不错,尺寸也格外合身。 有了助理送来衣服,他算是不用狼狈回家。 -- 回去后许逸先是和房东说了退房的事,既然包了个小鲜肉,自然不能只留在江宁。这些年来,他算是积累了不少想去又没机会去的旅游景点,正好借着机会,去玩一玩。 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为人慈祥,对方没问他为什么不租,而是说了句:「在外面自己小心点。」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许逸知道,自己怕是没机会再见到老人,他轻轻地告别道:「再见了奶奶。」 老人家笑道:「说什么再见,想奶奶了,就过来看看。飞机火车什么的方便,也误会耽误太久的。」 许逸轻轻地应了声,心下却明白,再快的交通工具,也跨越不过生死。 房东走后,许逸平復了心情,开始整理旅行要用的衣物,等到东西收拾好,他眼皮都止不住打架,午饭也懒得吃了,迷迷煳煳的拢上被子,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是被一串敲门声闹醒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带着浓重的起床气,许逸光脚开了门。 门还没敞开,姚依依就挤着门缝蹿了进来了。 高跟鞋在瓷砖地板上踩的咚咚响,她一面往走,边说道:「昨天怎么样?应该没弄疼你吧?我可特意交代过的」 她往沙发上一躺,四仰八叉的陷进柔软里,把包丢到一侧,随手扒拉开扣紧的牛仔衣,那模样什么都有,就是没个女人样。 许逸看的脑仁都疼,「你这么大大咧咧进来,就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嗤」姚依依满脸鄙夷:「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会把内裤挂屋里头?还是会藏个男人在家?」 许逸比她精緻多了,不是说行为,而是性格上的,她长这么大也见过几个男人能把家收拾的不染灰尘的?。 「那可说不准」许逸瞥了眼沙发里自暴自弃的人,转身从冰箱里拿了酸奶,自己一瓶,另一瓶递了过去:「你今天怎么有空上门来,不是说很忙吗?」 「忙呀」姚依依得了最爱的酸奶,挣扎着起来。 她刺啦地撕开包装,喝了一口,含煳不清地道:「呜....不是怕你出事吗,昨儿本来是想等人来了再走的,鬼知道哪个傻逼把客服数据弄错了,害我急沖沖回公司审核,弄了好久。」 「处理好了?」许逸肚子有些饿了,喝了口酸奶 「不然嘞...」姚依依吃了几口,酸奶就见底了,她砸吧砸吧嘴说:「这商家还真是一路既往的抠\" 一瓶就这儿点,弄得每次她馋嘴的时候,都得抱着一整排吃的,光扎吸管就得扎六次,麻烦。 许逸笑道:「别人那是尝个味,你是图饱,能一样吗?」 「嘿,许小逸同学,胆肥了啊?」姚依依一个三分标准姿势,哐当一声,一个漂亮的三分进球,奶瓶子圆润的滚进垃圾桶里。 她抬了抬下巴,问道:「说正经的,昨晚你们到底成了没」 许逸被她没羞没臊的话问的耳根子都红了,点了点头,说:「成了」 「那就好」姚依依内心里松了口气,瞧着这人脸皮薄并没多问。 后来,许逸领着阎东霖来感谢她这媒婆的时候,她才知道那天晚上正主换人了。 说到昨晚的事,许逸脑海里莫名的涌现出阎东霖那张俊脸。早晨的暧昧画面一幕幕如走马观灯般清晰的浮现,他白嫩的脸腾时就红了。 好在两人思维都飞散,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的不同寻常。 姚依依来的时间不早,临近饭点,许逸本想着到外头下馆子的,家里收拾干净不便下厨。 姚依依却摆手道:「我妹今儿来,她身子不方便我得回家陪着,改天铁定敲你顿大的」 许逸笑着应承下来:「一定的」 姚依依离开后,房子清冷了下来,隔着窗户,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汽车尾灯的五颜六色在街道上闪烁,似条绵延的灯海。 繁华的江宁此刻展现出国内一线城市的面貌,璀璨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点缀的亮堂辉煌,比白日里的喧嚣,夜晚的江宁尤为动人。 许逸待在狭隘的出租房里,不知从哪来的冷意。 四面八方的往骨子里钻,像是有团祛不散的阴霾,让人一刻都无法逗留。 -- 临近秋末,夜里的江宁有些凉。 许逸披了件运动外衣,拎着钥匙和行李箱出了门,在附近酒店租了间房间,放置好东西,他一个人游荡在热闹的大街上。 吹着夜里的风,不时买些路边的美食垫腹,这样不知目的的往前走,沿街欣赏夜里的景、人,忙忙碌碌的叫人放松。 第8页 他带了根碳素笔和笔记本,走累了就坐下来,涂涂写写,给接下来的行程做安排。 许逸身心愉悦的时候,阎家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了,上至先生太太,下至保姆佣人,无一不是如临大敌。 阎家作为江宁市豪门贵族,不说旗下不计其数的上市公司,光脚下这栋别墅就是天价。 阎家别墅选址极好,有种闹市取静的意味。房屋整体坐北朝南,光占地就有一百一十六亩,在寸土寸金的江宁市里可以说是少有的。 别墅内置有泳池花园,中欧两室的风格在这随处可见,说句玩笑话,脚下踩的不是地而是白花花的人民币。 好巧不巧,阎家正是华贸科技股东,且是绝对控股的股东,换句话说,阎家就是许逸之前在职的顶头上司。 阎东霖吊儿郎当的二郎腿翘的他爹眼珠子疼,阎向东好不容易把这小崽子从海外调回来,原本想着和老伴环游世界过浪漫的二人世界。 可这小子刚刚说了什么?不干了?要休假一个月,闹着玩呢? 阎向东手里的玉珠子被转的噼啪响,忍了又忍,却还是气不过,骂道:「你小子不是说回来就接人工作的吗?现在又要整那一出?耍你爹我呢?」 「谁让你是我老子」阎东霖满不在意地说,一边还不忘慰劳自己的嘴巴 他伸手摘了颗水灵的油桃啃起来,嘴里得空道:「二十五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个月。」 父子两这场嘴仗,高下立判。 「看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阎向东气的满面红光 他在商业纵横数十载,城府深的能溺死经验浅的。 可有一点,他从不把那些弯弯绕绕带回家里,对着妻子儿女他总是一副炮仗脾气,算不得好却舒服。 「你也别着急上火」王秀雅瞪了老伴一眼。 这孩子他们见的本就少,小时候在国外读书逢年过年也不定能见到,那时他们忙生意,独这一根苗还照应不到,她心里始终觉得亏欠了孩子 。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眼皮底下能瞧见了,家里的糟老头子一心就想着自己。 年逾五十的王秀雅保养很好,皮肤白皙,一袭紫色连衣裙穿的优雅动人,肩上两侧的白色蕾丝花纹恰如其分的显出她的贵气。 「霖儿,想玩就再玩一个月,我和你爹旅游什么时候不能去,你只管好好玩」 阎向东是圈内出了名妻奴,家里大小事最终都是王秀雅敲定的,妻子发了话,他自当是没有二话。 「嗯」阎东霖算准了这点请了他妈出来,不负众望,大获全胜。 他几口啃完手里的桃子,随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说:「这次我也不光只想着玩,我有大事要做」 他说的真诚,引得阎向东都诧异了?难道真的转性子了? 「除了玩,嫌在家里一个月你还能干什么?」阎向东思想来去都无法通透。 阎东霖眉头一挑,怪异道: 「我可没说要留在家里?」 「不在家你要去哪?」 阎向东眉头一邹,盯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脸上不是一副生人勿近就是玩世不恭,他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一下竟看不透。 阎太太到底是女人,心细,这孩子今天回来做派就有些不同寻常,虽说那张不知随了那辈传下来的基因,半瘫的看不出半点异样,可嘴角却实打实的上扬,一副...春风得意、满面春红。 春风得意?王秀雅身躯一顿,问道:「霖儿,你这是...有喜欢的人?」 阎东霖也愣住了,「喜欢的人」传进耳里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许逸。 似乎觉得这是个好藉口,于是也没否认。 「真有喜欢的人了」阎向东错眼看着自己这儿子,下意识就问:「男的女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王秀雅颳了丈夫一眼,对方触霉头的摸了摸鼻尖。 阎东霖的性向早些年就向他们坦白了,一开始她震惊自己的孩子竟然喜欢男生,好在她虽生在内陆思想却难得的开明,又一心认为是自己的疏远让孩子成了如今的样子,也没太过激。 阎家的人都是骨头里发狠的倔,认准的事任谁都拗回来。 阎向东听到的当场,抄起茶盘就往阎东霖身上打,白瓷的茶盘咚一声碎成大几块,锋利的稜角扎破了自己的手,也划了儿子满身的血口子。那孩子疼的直吸气,眉头拧的死紧,却死活不说半个字。 王秀雅看着满身是血的儿子,吓的三魂去了七魄,送去医院包扎好,那孩子也没和自己说过话。 阎向东也倔,父子两谁也不理谁,硬是把她夹在中间难做了五年. 正因这五年,父子两的稜角被时间抹平了,虽不能和好如初,可就喜欢男人上面,阎向东业也不再反对,阎东霖或多或少也能和他们说说话了。 坚冰破裂,王秀雅乐见其成,借着退休的名头催老伴把孩子领到跟前来,不说别的,就替他把把关。 她知道自家孩子桃花缘好,可这也太旺了,回来不到一周就有喜欢的了? 王秀雅眉头一皱,心沉了沉:「能给你瞧上,那孩子想来也很乖巧,多大了?」 许逸多大了阎东霖当然不知道,昨晚稀里煳涂的在一起他哪里会注意这人的年龄,不过那人生的清秀白嫩想来比他大不了几岁,他思虑了下,答道:「比我大两岁」 第9页 「那挺好,比你成熟些也能管住你点」王秀雅笑道。 「是挺好的」阎东霖脸上带着笑 心里暗道性子也温软,自己见过的男男女女很多,而许逸给他的感觉是之前都没有的。 是种久违的宁静,很像独自在国外生活的自己,悄幽幽的,裹着一层外壳掩饰自己的内心。 王秀雅瞧着儿子的脸,心沉到谷底,她能猜到自家儿子口中的喜欢的人怕是才认识不久,若是相熟岂能连年龄都不能说出来,打这么个马虎眼? 阎家的父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日子也顺遂多了,不好在时候出什么尖刺。 她笑了笑说:「有空就把人带回家来,妈也好给你喜欢的人说些贴己的话,虽顶上什么大用也能让他没顾虑,往后嫁到我们家来,别怕受我这闷婆婆的气。 」 「会的」阎东霖笑道,他现在可不敢把人带回家来,自己的身份还是借的呢。 瞧他小心翼翼的劲儿,真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怕跑了,到时候他上哪去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第5章 超市 许逸起了大早,驱车到东站接人。 阎大少该上岗了! 因避开八点的上班高峰,车子走的很顺,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半小时抵达。 军绿色的路虎缓缓的在百货大厦前停靠,下了车,许逸并没往大厦里走,而是留在停车坪。他用手机定位分享了自己的位置给对方后,就在原地等着。 不是他摆谱,而是在混乱的人群里,百度地图作用并不大,他方向感很差,立在原地也要东南西北比划一遍,十有八九还指不对。 贸贸然进到人堆里,走失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他。 许逸很有自知之明,而且他也不想给阎东霖添麻烦。 手机叮咚一声,是消息的提示音。许逸点开,对方回了消息叫他在原地等着,他过来了。 许逸收起手机,幽幽嘆了口气,有种白在江宁生活七年的挫败感。 -- 城市里的大厦旁一般都会有很多办公点,这家百货也不例外,眼看要到上班的高峰期,停车坪的空位陆续的填满了车。 刚来时许逸还能一眼望见百货大楼的门口,现在踮脚也只能看瞅见成片的汽车的顶盖。 他往边上错了几步,踩在了显眼的地方。 很快,远处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阎东霖今日穿的很休闲,一双笔挺的双腿格外吸睛。 看着宽阔的广场,经不住他几步就到跟前了。他手里拖着个纯黑色拉杆箱,瞧着比自己的要小上几寸,约莫只有十八寸左右,可上头晃眼的logo,无不是在趾高气昂的叫嚣。 那logo是国际上有名的牌子,有段时日姚依依整日里向他薰陶这个品牌,他好奇去看了眼,后来就没下文了。 原因无他,就一个字--『贵』。 商城里头货品琳琅满目,都是世界上设计师所谓的完美之作,论单价,里头没有低于五千美金的。 许逸想就算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这潭明牌效应堆积起来的蓄金池也不会泛起一点水花。 此刻,许逸忽然有种猜想,这行李箱不会是昨天自己转给对方的钱买的吧。 这念头在许逸的脑海里一晃而过,他并没有在「自己的三十几万人民币是不是换成了这黑疙瘩」上纠结太久,他今天来这的目的是购物。 为他第一站的旅行补充「弹药」物质。 之所以选的这家百货,货全是一方面,另一面是有个身强体壮的劳动力。他要买的东西分散在不同的楼层,虽说有推车,架不住货物量多,提到停车坪准能累得自己胳膊疼。 -- 瓜果区,这个点是城市妇女的主战场,许逸识趣的避开了。 「阿霖,你吃过早饭了吗?」许逸选了包鼓囊囊的黄瓜味薯片 对于这个称唿,是昨天两人在微信上扯虎皮后的决定。 原因是阎东霖觉得直接叫全名显得疏远,叫得太亲近许逸又觉得变扭。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敲定这个。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薯片了,从三年前央视报导一篇违规油炸食品经销新闻开始,里面有个消费者因食用了不良品牌旗下食品中毒死亡,许逸就把薯片列入红本本了。 那红本本意义重大,里头记录着各大致癌食物、不良商家品牌及其同类型的食物,封皮上许逸还特地提上一串标语: 上书——「热爱生命,远离致癌有毒食品」 现在许逸想想觉得当初他以篇盖全了,一家品牌出事他就否定了国内整个同产业的牌子。 昨晚他闲来无聊发现薯片这一行业还是有几家良心公司的,他刚刚挑的口碑一直就不错。 「....」阎东霖看着人兴致勃勃的问自己,秃噜到嘴边话又咽了回去:「还没,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 「正好,我也没吃,等一会儿我们买完东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许逸忽地眼前一亮,拉着阎东霖的手就往一旁的货架走。 许逸的手随人长,生得小巧玲珑的一团。 阎东霖仔细量了量,惊觉足足比自己小了一圈。他的手有些凉,想来是外头冻的,阎东霖正想给他捂热乎了,小巧的手就像条滑鱼熘走了,手心一空,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见许逸正蹲在货架前,挑的认真选,阎东霖也蹲了下来,方才一心在思量这人的小手,并未细看,如今他看清了货架上的标籤。 第10页 「怎么忽然想来买这个?」阎东霖人晃了晃手里的果冻条 果冻条包装上是个q版的粉嫩草莓人,脸颊上画着两坨夸张的胭脂红。 人物原是可爱的,可捏在阎东霖的手里却说不出的诡异。只因这人的五官太显锋芒,冷下来许逸自己忍不住都发憷。拿着果冻条,浑身上下都透着违和。 他又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痞笑,认真把玩果冻条的模样落在许逸眼里,就成了把玩某件不可言喻的禁物,许逸头皮忍不住发麻。 对方还不断逼问,许逸一恼,一把扑去抢阎东霖手里的东西,但他却刷一下站了起来,高举手臂。 霎时间,那根果冻条离地霎时离地两米多,许逸跳脚也抢不到。 「阎东霖,你到底想做什么?」许逸深恶痛绝自己吃了身高上的亏 阎东霖也怪,许逸焦急上火他心里就舒坦了,心里一舒坦轻浮劲也上来了,他说:「你亲我下,我就还给你」说着不忘晃了晃。 许逸瞪圆了眼,怎么说自己也是对方的老闆,哪有老闆被员工牵着鼻子走的? 这么一想,许逸底气立刻足足的:「你到底给不给?」 不知是不是离开了工作岗位,许逸往常总监的高冷气质一夜间全揉进空气里,甭管他怎样就是聚不起来。绷着一张脸,半点威势都看不见。 「 你说呢?」阎东霖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贴的近了,听的人抓耳挠腮。 许逸孤陋寡闻了十几年哪里能顶得住这样的撩拨,脑子一时间嗡嗡地响,回想起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她说:有些工作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胜任的,得靠老天爷赏饭吃。 此刻,许逸觉得阎东霖就是那个老天爷赏饭吃的人,一句干巴巴的话都能给他调出情味暧昧来,真是说起低喃的情话..... 许逸浑身打了个机灵,心想这人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少男少女。不过这服务确实很好,很有被包养的职业素养。 全然自己现在还挺享受这祸害的,许逸暗嘆自己钱没白花。 突然,身旁有道稚嫩俏皮的声音传来:「哇,妈妈,这两个哥哥是在咬耳朵造小弟弟吗?」 许逸叫这童声惊得僵硬在原地。 「巧儿,别乱说,哥哥他们是在....」一旁的年轻妈妈不知道自家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也吓了一跳。 她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丫头从那里听来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年轻妈妈满怀歉意的看了两人一眼。 「.....」许逸羞的恨不能寻道缝钻进去,那还敢介意,他忙摇头道:「不介意...不介意,小孩子嘛,不是有心的。」 许逸恶狠狠颳了一旁正幸灾乐祸的主,深觉与这人相处,脸皮的工夫精进的可谓是一日千里。 他是不敢再待在这了,怕多留一秒阎东霖这祸害指不定能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忙匆匆推着车子朝别的区走去。 「你慢点,不买了?」阎东霖笑嘻嘻的看人扎进速食区,嘴角止不住上扬,他把果冻条递给了刚刚圆滚滚的像颗糯米糰的小女孩,说:「送你了」 女孩也不怕生,接过东西就往自己的购物袋里放,脆生生说道:「谢谢哥哥」 「真乖」阎东霖喜欢这种挺话的小孩,他轻缓的揉了揉女孩子的发旋,朝女孩的母亲点了点头,迈着长腿追落荒而逃的人去了。 -- 阎东霖再寻到人的时候,对方正从货架上拿泡面。他长腿往前跨了几步,先一步拿到:「给,别生气了,我错了」 许逸抬眼瞥了男人一眼,并没说话,转身推着车子就走,显然是还气着。 阎东霖知道刚刚自己做的过火了,百货超市那一区人流很大,还多是小孩家长,许逸面皮薄,那日与他在一起多半是酒精给他壮胆。 当着人前许逸却是不大愿和自己太过亲密,手拉手还是对方高兴忘形的无意识举动。 阎东霖嘆了口气,自己似乎高看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好在他并不急。 他追了上去,知道许逸心软,换做别人早一拳捶过来了。 阎东霖在国外练就的可不止一张简简单单的名校证书,其余本事也是出类拔萃,脸皮一层尤甚。 泼皮撒娇起来许逸压根吃不消,阎东霖虽没能占领对方内心的堡垒,好歹对方是用正眼看自己了。 许逸瞪着没脸没皮的人道:「下次再这样,我就申请退款,不要你了」 阎东霖连连保证:「绝不会有下次,当着别人的面我一定不做越举的事,做不到就罚我不举一个月」 这誓发的有些过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许逸摇了摇头,归根结底都是他内心的羞耻心在作祟,明明已经不分彼此过了,可在人前他总是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洒脱。 阎东霖笑着说:「我不强迫你,本来我就没有想过短短几天我们能培养出很深厚的感情,只是,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追求者,你也要有信心。你很美好,值得很多人去追求。而在所有追求你的人中,我永远会跑在最显眼的地方,保证你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我」 许逸认为阎东霖就这一点好,说得了好听的情话,给得了他幻想爱情美好的泡泡。 要不是他得绝症快死了,这样的男人真的会让他陷阱爱情的漩涡。 第11页 哪怕事先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表层,内里藏着无数朝外的尖锐刺刀,靠近了就会万劫不復。 第6章 出发 都说计划是人规划出来的底线,人做事往往会在计划之外。 许逸先前是按备忘录里的货单选货,后面全凭心情,添了很多零碎的东西。 要不是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这场拉锯战只会将兵线拉的更长。 大包小包的因拎袋不方便,许逸特地去二楼买了个行李箱,不大不小的赶巧够装下手里的东西。 许逸空手空脚坠在阎东霖后头,心情别样的畅快。 至于那段羞耻的果冻事件像是砸进汪洋里的小石子,没泛起多大的浪花。 -- 许逸想自己花钱是找乐子的,阎东霖职业素养发挥的很好,黏煳劲站在他营业的角度真的挑不出一点错来,自己再多计较浪费的是砸在对方身上的钱。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许逸解开后备箱的锁,拉开车盖,把行李箱往里头放,一边转头过来。 阎东霖在外头生活惯了,却没养成豪门少爷挑食的毛病,食物在他眼里全然等同于果腹的东西,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真没有?」许逸诧异的睨了他一眼说:「我以为你多少会给我报一长串菜名,我怕记不住,备忘录我都准备好了」 许逸觉得像阎东霖这样日进斗金的大款,私底下身上多少会有些毛病,而挑食是任何有钱人的专利,他们挑的起! 「没有」阎东霖依旧摇头,脑海里忽想起什么,他望着许逸说道:「这几天辛辣的不吃」 他的眼神明晃晃的,许逸门清对方想的是什么,偏生又气不过,前半辈子迟到的执拗今天赶巧都来了。 身为老闆的他,大手一挥决定进军火锅店。 阎东霖看着雄赳赳的人,一时不发声,只默默的跟着。 许逸颇为赞赏对方的识趣,好歹自己老闆的地位还是稳当的。 有时他觉得自己越活越像个娃娃,什么都随性子来,可这样的生活他过的很舒坦,仿佛破开了套在自己身上的层层外壳,唿吸都畅快轻松。 -- 进到店里,许逸熟络的点好菜,犹豫在选什么火锅口味的时候,身边沉默的人突然开口了,他朝老闆要了清汤锅底。 老闆是典型的四川人,店铺做的是正宗四川火锅,连标语都是两句不离麻和辣,能走进来的无不是能吃辣或者是爱吃辣的客人,阎东霖这样要清汤的她还是头回见 服务员脸上笑容都快维繫不下去了,她道:「先生,我们这边是巴蜀特色,轻火锅我们厨师并没有尝试过,可能口味一般」言下之意是我们店没有您要的这种口味 阎东霖有些不死心道:「我可以加钱」 往常他和好友出去,有几次不乏是几个挑嘴点菜,报出的忌口调料食材多的令厨师费解,怎么到他就不行?钱给的不够吗? 老闆为难的看着两人,觉着今天店是摊上事了,砸场子的上门来了。 要不是眼前客人穿着不俗,老闆只怕是要招唿人了。 这场架终究是没打起来,阎东霖拗的说不动话,菜都点好了许逸再说不要也不合适,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吃不了辣,我点一份鸳鸯锅,麻烦了」 许逸怕阎东霖不同意,忙补了句:「我和你一起吃不辣的」 阎东霖这次宰相肚里能撑船,眉梢一挑,不出声,同意了。 许逸心里松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暗嘲自己自作自受。 先前他是吃过这家的火锅店的,店里是设有鸳鸯锅的,虽然在四川人眼中鸳鸯锅是一种屈辱的存在,可说上来还是有一半正宗的四川风味,倒不是让人不能接受,没想到如今却解了自己的围。 点完单,服务员面带微笑的领他们到去了包厢。包间不大,四四方方的十平方米左右,有些狭隘,门一合上,许逸和阎东霖贴的就很近了。 竖起耳朵,彼此的心跳声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许逸笑道:「老闆刚刚那样子,估计把咱们轰出去的心思都有了」 他的感觉向来很准,可能是小时候的谨慎小心导致他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察言观色这项天赋不知不觉的点亮了,凭着这点在商场上他化解不少冲突。 阎东霖脸上挂一抹笑意:「放心,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轰你」 要是真的做的,他不介意让老闆去试试别的城市的钱是不是像江宁一样好赚。 「...」许逸愣了愣,不知这人哪来的勇气,心头微暖,他轻哼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阎东霖眼底染上了笑意,不语,黑黝黝的目光激的许逸一身鸡皮疙瘩。 -- 啪嗒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服务生把菜端了上来,满满摆了大半圆桌,平常捨不得点的,今儿也点了不少。 囫囵的汤底一锅烩,品貌一般,许逸却觉得比味道却比以前的都好,美中不足的是从头到尾他只在清汤的一边唰肉,尽管他再三保证自己没事。 阎东霖依旧霸占着红彤彤诱人的半边,怕两边沾。汤底变色,他愣是一点不唰自己的,清水从头到尾的寡淡 许逸气恼,阎东霖却说:「口说无凭,回去我查查,真好了以后随便你」 没法,许逸可不想羞耻的给某人检查,只得老老实实沾着酱汁吃。 第12页 一餐饭吃的平静无声,两人都有食不言的习惯。因占不到辛辣的美味,许逸一昧的想靠数量弥补自己的遗憾,临了吃的肚皮滚圆,走不动道了。 阎东霖额头也细细密密的出了层汗,尽管如此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瞧不出丝毫变化。 许逸瘫在椅子上,好半晌缓过劲儿来,发现他不但个子比不过人家,食量相差的也甚远。 离开火锅店,车子是阎东霖开的,原因是许逸全身的血液循环都投进消化当中,他脑子空荡荡的,窝在副驾驶座上挺尸。 打开车窗,透了风进来。微凉的风舒爽的扑在脸上,许逸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了些。 他点开手机,查了下昨晚预订的票,却看到了退款的提示简讯,刷了刷,发现后几天的票也都抢售一空,机票高铁都没了,他懒洋洋的身子一垮,窝驾驶座里。 许逸的第一站是南城,离江宁有大半个国土的距离。 因环境绿化很好,国家这几年注重文化生态,凭着古建筑群和「黄金麦田」,入围国家最美农村排行榜,得到国家出资协助,旅游业发展迅速。 因生意前景良好,当地和外地的投资商纷纷投股出资,几番宣传下来从每季销售一空的门票不难看出,旅游业成了当地一项重要收入来源。 许逸之所以想去,是因为他想看看黄金麦田,风过浮动的麦田涌起金黄的麦浪。 许逸是正宗的南方人,祖祖辈辈都是生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对麦子他有种好奇。 现在这个时间,正巧是麦子成熟的时节,南城游客此刻人流是一年里最鼎盛的时候。 车票机票都是可遇不可求,许逸昨晚订的时候,就有想过可能订不到,可真正看到提示消息,他难免有些失望。 他的心情闷闷的,阎东霖打过一个路口的方向灯,诧异的看了一眼:「遇上不开心的事了?」 阎东霖觉得这人脸皮薄,脾气琢磨不定,一会高兴一会又能甩你脸子,让人猜不透。 「没抢到票」许逸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咱们第一站可能去不了了,唉,要换路线了,可是错过了就看不到麦田了」 他计划里事很多,每一样都是耗时间的经不起拖,也没有时间拖。 许逸胸口像塞了团棉花,堵的他唿吸有些艰难,颓废两字明晃晃挂在脸上。 阎东霖顿了顿,问,「去哪?说来听听,我可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许逸豁然来了精神,对呀,阎东霖这一行业肯定认识不少人,说不定真有门路能买到特价票,就算贵一点从别人手里转过来也行。 他朝驾驶座挪了挪说:「江宁滨海飞南城的机票,高铁也行,这两天的,你有没有朋友认识倒卖票的黄牛看能不能弄来两张票」 虽说南城很火,可许逸觉得票买的这么疯狂,黄牛肯定在里面搅混了,他们每年都藉此倒卖高价机票从中捞上一笔。但因为没有门道,也不好买。 阎东霖闻言面色有些古怪,南城?他记得公司旗下是有一项开发工程在南城的。 往返都有公司内部的特定商务机,起飞时间定的自由,他心里一时有底,朝许逸说道:「能弄来,明天准能到南城」 许逸将信将疑,阎东霖也没多解释,待两人回到宾馆,阎东霖就给助理髮了信息查问最近飞往南城的航班。 正好,今晚七点公司的副总要飞南城办业务,他让助理给自己留了两个位置,随后朝许逸说了。 「真的?」许逸没想到对方办事如此牢靠,二话不说收好东西,到了晚上七点,两人顺利登了机。 登机的时候,阎东霖看到了许逸的身份证,略感诧异对方的年纪,「还真看不出来!」 许逸挑了挑眉,道:「嫌我老?」 阎东霖连忙摆手,一副郑重的嘴脸:「没有。」 许逸将信将疑,机舱内播报着语音,他顺手放下挡光板,也就没有计较。 第7章 小失误 航班准点起飞,除开始升空胸闷外,此次飞行的很顺利,两个半小时的时长,晃眼就过去了。 许逸白日里补了觉,夜里精神头足,反倒是阎东霖睡狠了,困怠在他眼底积留,鸦青色一片。 作为主顾,自然要照顾下对方。他取了件外套搭在他身上,自己往边上挪,怕扰了对方休息。 反反覆覆几趟,自己还是没有睡意,动静闹的不小,熟睡的人不住的颦了颦眉,闹的不太安稳。 今晚月色不齐,外头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许逸不敢折腾,只能定好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欣赏对方的睡颜。 不说这人静悄悄的样子还挺好看,笔挺的五官,浓密卷翘的睫毛,几近完美的下颚线,抿唇时宁静的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他和睡美人颠倒了剧本,此刻正等着命中注定的公主或者王子吻醒。 许逸不由得出神,脑海里过往零碎的记忆像正负电子撞击在一起,擦出道道炙热的火花。 记忆是高中时的自己,那时候课业很紧,学校为了保证每年的升学率,作息规划的时候恨不得一日能多出两小时,他们好安排给语数外三门课。 老师也压的很严,热情赛过朝阳的青少年,叛逆、疯狂、宁折不弯,学校越是打压越容易引起他们的反弹,许逸也不例外。 第13页 在青葱的岁月里,他曾渴望老师眼中视做洪水勐兽的早恋,幻想有人可以跟他一起面对所有。 不论自己对还是错,对方永远能给自己最美好的鼓励,不像父母的宠溺,是心与心的坦诚相对。 可是没有那样的人出现,自己眼中的喜欢在被别人揭露的时候,披上了「变态」「噁心」「心理扭曲」不知多少骯脏不堪的外衣。 脏兮兮的裹在自己的身上,令人作呕的恶臭,连亲情都退避三舍。 他记不清自己是被父母以怎样的理由扔进学校的,只记得那年他住的是青旭高中建校来唯一安排的单人寝,因为谁都不愿和染着「恶疾」的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 慢慢的,喜欢和梦想淡了,留下的只剩形单影只和独来独往。 阎东霖或许是老天可伶他,捏了件王子的外衣来圆自己的梦。 许逸不知不觉入了迷,直到飞机轰隆隆的降落声传到耳边,他才恍惚回神。 「到了?」阎东霖揉眼醒了,被轰鸣声吵的,他打着哈欠道。 其实,昨晚他睡的很早,可不知为什么梦里梦外全是许逸影子。 梦里他的身份被发现,这人跑了,自己满世界都找不到,像是彻底蒸发一般。 醒来不过凌晨三点,因这份莫名其妙的心慌,后半夜,更是彻底没了睡意。 他直接开了把游戏打发时间,就这样熬到天亮。 或许是梦的缘故,他头次紧张自己的身份泄露,大清早他从别墅往东站赶,为的是不让许逸发现他的身份。忙忙碌碌的一整天,总算把人圈到身边,心里的绷紧的弦一松,睡的便格外的沉。 补够觉后,阎东霖神清气爽的站了起来,身心舒畅,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掉在座位上。 可能之前的睡相不得体,白色的衬衫皱巴巴的一团,伸腰时露出一片惹人艷羡的麦牙色的腹肌。 许逸笑着走上前,将滑落的外套捡起来往手腕一搭,伸手替他去扯皱巴巴的衬衫:「到了,等等出了机场就直接去附近的酒店,刚在网上订好房间了。」 这人既然是来圆自己的王子梦的,自己就该像曾经梦里想的去对待王子,搭一场短暂的舞台剧,骗骗自己。 「真贤惠」阎东霖诧异的看了许逸一眼,显然对他的亲近有些意外,却喜闻乐见。 他把行礼提熘在脚边,整整齐齐的三个,他把两个大的留给自己,自己那小且贵的名牌行李箱推给许逸,说:「走吧」 两人下了高架,打了车直奔宾馆。因离机场不到3公里距离,许逸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光就到了目的地。 宾馆的建筑颇为光鲜,许是落成没多久,拢共七层,有些像民宿,却正正经经的有前台服务生和门口高领门卫,像是强行套上燕尾服伪装成绅士的小丑。 好在房间还算干净整洁,洁白的床单、电视机、空调一应俱全。 许逸选订了间单人大床房,房间正对着机场,一眼能望灯火璀璨的机场。三个行李箱并排的放在房间的角落。 窝了一天,许逸浑身骨头都酸疼着,他脱了衣服从包里取了干净换洗衣物,沖热水澡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阎东霖脱了外衣,半靠在床前,手机解开了飞行模式,消息提示音叮叮咚的响个不停,其中有助理髮的,有好友问他有没空一起出去玩,最多却是他母亲王秀雅。 「阿霖啊,怎么突然出去玩了?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的吗?」 「....」 「在外头要注意安全,国内和国外不一样,你自己注意点。」 「.....」 「好好玩,公司的事你就交给你父亲了。」 阎东霖眉梢一挑,回了条好。 他知道母亲的意思,带许逸的乘飞机的事,不可能瞒住自家董事老爹。虽说他们管得严,但却轻易不会插手自己的事,这点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底线。 -- 咔哒,浴室的门开了,许逸裹着浴巾走了出来,赤着上身。湿漉漉的头髮贴在脑门上,他的皮肤很白,水滴顺着脖颈流过胸膛,在温暖的灯光下泛着光说不出的暧昧。 离的近了,肩胛骨处的青色吻痕还清晰可见,阎东霖不自在的挪开眼。 那是自己吮出来!瞧一眼就能让他想起那夜的疯狂,食髓知味的他难免心猿意马。 床一边陷了下去,许逸边擦着头髮往他边上挪了挪,好像突然其来的习惯,自己不知不觉就往人身边凑:「你不洗吗?」 许逸抬头,一张脸因热水染着潮红,眼睛水汪汪的,直勾勾像浓烈香甜的罂粟花,惹人上瘾疯狂。 「洗,先等等」阎东霖伸手取过毛巾让人枕在自己腿上。 许逸身子发懒,躺平身子由着他折腾,心里盘算明日的行程。 南城的麦田离机场有些距离,附近的游乐设施齐全。 各公司投资后,城镇扩建了几次,足足比之前翻了几翻,不少的酒店餐饮在这几年兴办起来。 山青水美,更有圈出一片天然的洼地水池,引来活水建出个天然的游泳池。 不过,名气最大的还是金麦田,风过时绵延成一片翻涌的金浪,渡上傍晚的霞光格外的美。 许逸翻出从南城宣传片里找到的照片,他把手机推到阎东霖眼前:「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第14页 阎东霖心不在焉的回道:「好看」指腹下柔软令人餍足,留恋的不想收回来。 许逸又问:「不知道还有没其他好玩的,我想多留几天」 他之前是被金麦田一眼吸引的,他计划的地方很多,时间安排的又紧凑,可每个地方他的会划出几天,好好的欣赏玩,他可不想行程都是辗转在飞机高铁上。 或许是一样特色太出众了,掩盖了其他的光彩,搜索出来的词条十有九句离不开麦田。 许逸想南城每年让人流连忘返,宣传片应该只展现出了它冰山一角。 许逸伸手摸了把头髮,有些干了,坐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摁了回去。 那只手指骨分明,掌心宽厚力道格外的大。 他拧不过只好抬眼,对上一双暗沉的眸子:「差不多了,别擦了,你快去洗,这家酒店居然没有吹风机?晚了该干不了...」 他的头髮被揉的蓬松,显得脑袋大了一圈,清瘦的小脸越发小巧玲珑。 阎东霖看的口干舌燥,捨不得人起来:「不急,我没那么早睡,想给你送送肩吧,坐一天飞机,肩膀该酸了。」 「好」他的手法很熟练,像是练过几年的推拿,许逸以前上班肩膀落下疼痛,这几日犯了疼的酸痛,经他一拿捏浑身舒坦, 许逸意犹未尽,又躺了回去,舒服的时候不忘吭哧几声:「嗯呜,」 百无聊赖,他点开手机里的游戏,读档继续上次死掉的关卡。 熟悉的背景音乐和画面引起阎东霖的注意,他瞥了眼,愣了下:「你也玩这个?」 「是呀,听说超难的」许逸在第二十五关趴倒了九次 虽然说他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学生,从事的也是游戏行业,可他玩的游戏不多,兴趣也不大,这次捡起来多是无聊心痒。 这款游戏是挺难的,很多主播玩的也是心惊胆战、破口大骂。 游戏公司这次良心发现限制了氪金闯关,这让土豪手残党有种明明老子有的是钱就想砸你,结果你顶着个乌龟壳好赖不进。 弃坑的人不少,最终又捡回来,只因为玩过这款烧脑且制作精良的游戏,再回到自己以前的氪金辣鸡手游,颇有种老子之前玩的是坨翔的错觉。 因这款手游直播界曾一度火热,各大网友纷纷刷礼物求直播求带飞。 阎东霖记不清自己闯到那一关了,这个游戏有项排名表,好像自己挺靠前。 「又死了」画面里人物被身后追上的巨大黑影锤死了,游戏人物倒在地上。 许逸头秃,下意识去挠头,触手却摸到一片粗糙,他握了握似乎还有些分量,还没从游戏里反应过来,头顶上却传来一阵吸气声。 阎东霖眼睛此刻都红了,这一手直接打破了平静。疼倒是不严重,只是那处经不得刺激,他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许逸一个激灵,记忆回笼,想起自己正躺在别人腿上,那自己刚刚... 手像触到滚烫的沸水缩了回来,对方一张俊脸扭曲,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为男人都懂得,有些东西一点起来,要是不熄灭估计一晚上也别想睡觉。 那日疯狂并没有伤到,休养的这两天已经没了大碍,「你要是憋的难受...」 阎东霖摆了摆手,打断道:「明天还得坐车,你容易不舒服。」 车一路颠簸,真折腾了,明天坐不住。 「不用后面。」 许逸脸红了红,这么多年没有做哪方面的经验,但正常男人需求还是会有,一些手活还是会的。 阎东霖目光新奇,「你要不为难,就试试。」 第8章 游泳 许逸这一晚睡的很踏实,像是有道坚强的围墙护住他,替他挡下了四面来的风雨。 阎东霖看到怀里的人醒了,低头落下一吻:「早安」 清晨美好又舒心,夜里的痛苦针扎般破碎,许逸洋溢着笑容回道:「早」抬头回了一个早安吻 两人简单的洗漱完,拖着箱子就朝南城古城去。因是旅游旺季,沿途密集的车辆堵在高架上,许逸打量着这座近几年飞速发涨的城市。 南城位于明华市,在国内虽屈居于二线,但通天的建筑一眼望不到头,建筑风格庄严而大气,写字楼、百货、影视城、成片的公寓楼房,还有交织密集的地铁线、高架架台无不是令人震撼。 明华市就像是座匍匐着的钢铁巨人,以一己之力撑起数百万的庞大人流。 兜兜转转到南城,已经十一点多了,正好赶上饭点。 「一份粉蒸肉,川穹天麻鱼头汤,炸茄盒,再来个东坡肉」阎东霖放下菜单 他们选的是当地的农家乐,菜品不多,都是自家产的。厨师就是老闆,不懂得摆盘装饰菜品,给的量很足。 许逸吃的肚皮滚圆,有经验的窝在椅子上,打秋风:「晚上点水煮活鱼吧,正好想吃了」 现在他都是随性子,吃的玩的出奇一致。 「行」阎东霖点头:「等等怎么安排?」 「呜,游泳吧」许逸答道,麦田这个时间点日头颇为燥热。 今天赶上秋老虎反覆,过了正午树叶被晒的蔫吧了,人在大日头下可吃不消。 刚刚从老闆口中得知离农家乐今年特地在不远圈了一池水,仗着地方大分出了几块有钱人的区域,只要付了钱相当于租了块小泳池,僻静无扰的,许逸很心动。 第15页 人都是跟着钱走的,这话一点不假。 因山顶上有活水,池水干净,正午头水温又不凉,许逸当即就定下一块,付了钱。 两人都是轻装上阵,泳裤自然没带,好在附近的店铺就有卖,两人消食遛弯的工夫把装备买齐了,到房间里换了衣物,入到池水里,许逸过了把游泳场主的瘾。 这块小池子不大,七米来长,两米来宽,四周和水底沏了水泥,铺了瓷砖,整洁干净,不至于像水潭,一脚踩出泥巴土渣来。 许逸的游泳技术一般,标杆的技术宅胜在一手键盘侠的工夫。 他小时候学过一点,热衷喜欢的不行,培训班都报了,可不到一周时间,某地区新闻忽然报导出孩童溺水事件,父母怕他不知深浅玩水,勒令他摒弃了这项运动。 往后连水都叫他离远,他的兴趣也就随那几百的培训费一块打水漂。 如今,兴头上来,许逸高兴的忘形,脚下一蹬姿势稀疏二五眼的蹿了出去。 可没游多远身子就止不住下沉,眼睛被水花沖的看不清,他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水 阎东霖看这人姿势就先留了心,许逸往下沉的时候,他几步跨过来,扶着人站稳。 许逸粗喘着气,胸部沉沉的难受,鼻子更是沖了一股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急?」阎东霖笑着,替他拍打后背 「咳...咳,我以为,虽然游的不好,可好歹小时候学过一周,不至于沉,谁想到....」许逸眼里呛着泪水,又咳了几声,眼眶红红的。 「你这小时候可够久远的。」阎东霖扶着人往瓷砖边沿走,「游泳长久没练,入水都会不适应,先缓缓气」 水没过许逸的胸口,行走时激起的水花拍在阎东霖的腰侧。 哗啦一声,他手撑力坐到瓷砖边沿上,长臂一捞,把人捞起来,两人挨着坐在泳池边沿。 「还难受吗?」阎东霖转头问,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扑腾久了胸口会发闷噁心,呛了水后感觉尤甚。 许逸这会儿上岸,缓和不少,「还好,刚刚沖勐了」 他现在有点庆幸带阎东霖来了,人高力气也大。 「行,你先看着,我游给你看,试试能不能想起以前学的,想不起来,一会儿我再教你。」 「好」许逸点头 「你们之前学的什么姿势?」 既然要让人回忆,得先问清楚。 「蛙泳。」许逸这点印象还是有的。 阎东霖点了点头,长腿一曲,站了起来。 刚在水里泡着,泳裤里兜了不少水,如今站起来,腹肌分明,水流沿着腰腹哗哗地往下淌,因力道大的很,这一下便显那处的风光来。 想起昨晚的情形,他手心不由自主浮现熟悉的滚烫,心跳如鼓。 这时耳边传来扑腾一声,人游鱼扎进水里,双臂伸展,修长的腿往外扩,在光滑的池壁上一蹬回程,姿势是极为标准的蛙泳。 许逸眼睛一亮,教练当初只是在岸上指挥动作,不如现在亲眼看到,当初靠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一点点的忆起。 阎东霖的体力很好,来回好几圈也不带气喘的,待游了三个来回,许逸大体的动作已经印在脑子里,跃跃欲试。 等对方一个漂亮的翻身来到跟前的池壁的时候,许逸同时往水里扎,动作不标准好歹是没沉。 水里,许逸起了和阎东霖较量的心思,攒足劲游。到底是吃了身高的亏,差阎东霖小半截。 「唿...你是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啊?这么厉害」许逸摸了把脸上的水,脚底虚虚的踩了两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阎东霖笑道;"家里以前是海边的,经常摸鱼练出来的" 许逸点头,沿海的人多是擅长水性,他也没在纠结。又潜进水里。 阎东霖眼里透着笑,他静静的欣赏。 池子里的水很清,这人如玉的皮肤水中格外赏心悦目,几次破水而出,水流顺着头顶留下,流过脸颊,再经过那一簇明目张胆的秘处,风华胜过四周的景。 阎东霖喉结滚了滚,下意识的去扯领子,碰到一片肌肤的时候,手微微一顿,脸上却露出一抹笑。 这人还真是一点戒备都没有,他的眼光似捕食者追逐猎物。 许逸丝毫没有察觉,游累了,兴沖沖的往人身边走,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嘟喃道:「真累啊」 「过来,揉揉」阎东霖招手道 许逸知道对方拿捏的手法,乐颠颠的过去。阎东霖长臂一展,将人圈住,互相贴着,许逸脸熏红了。 因这一块包下了四周就不会有人,他胆大了起来,有恃无恐的视如不见,等着享受。 阎东霖的笑达至眼底,脖子靠在许逸的肩上,炙热的气息喷洒:「这算是邀欢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撬开心脏一个字一个字往里面塞。 「是...又怎么样」许逸梗脖子嘴硬,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倔强作祟,突如其来的硬气 「那,我接受你的邀请」这人没理由的倔强太招人喜欢了。 许逸这次没有把人推开,有过昨晚的事,他脸皮见涨,反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大胆放肆的回应对方。 荡漾的水池哗啦啦的响,一尺见方的怀抱里热情张扬。 第9章 假男友 白日里小城宁静美好,傍晚六点后,青山绿水间盪着寂静,又是别有一番风景。 第16页 阎东霖牵着许逸的手,行走在霓虹斑斓的小道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掌中的手蠢蠢欲动想收回去,反手被握的更紧,阎东霖有些委屈,「不是说好的,我做你男朋友吗?你又要反悔.」 这人一张帅气的脸,月光下,让人动心,可他却在用可伶耍无赖。 许逸嘴角扯了扯,略觉头疼。 色字当头,在泳池暧昧的包裹下,他答应了对方扮演男友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这人器大活好,还很听话,适当的满足对方,确实会包养变得奇妙,富有新鲜感。 当然,享受好处的同时,他也得承受这人不分场合的腻歪,像条粘人的大狗。 他安抚,「没有要反悔,只是...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阎东霖会的东西很多,低调却不会。 他天生对自己珍爱的东西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就像此时此刻。 嘴角的笑格外灿然,揽在腰侧的手动了动,把人带的离自己更近些,贴耳热气喷洒在耳蜗:「不能」 他很懂得把握时机,许逸今日对他的好感很不错,他和对方是一路人,都是擅长隐藏孤独的。 阎东霖清楚被孤独包围久的人,其实是最容易破开戒备的,因为没有光闯进他的领域,他们迫切的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 借着今日亲昵的东风,阎东霖裹着光成功的踏进了许逸的世界。 当然,这是他以为的。 或许不到三天的时间,轻松的将我喜欢你挂在嘴边,在许逸的眼里对方一定是玩弄感情的好手。 可现在的他不怕对方,因为他玩得起。 投注感情前,他或许已经被疾病带走了,非常完美的脱身法,不会有丝毫的反覆动摇。 对方的情话同飘落的枯叶一同落下的时候,许逸坦然的接受。 许逸看着对方得到认可的回覆,喜上眉梢,俊朗帅气的脸笑咧咧的满是傻气。 演技好的挑不出错来,像追求了十几年终于得到喜欢的人回应一样,让人感同身受的和他一起欣喜。 五彩的霓虹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绚丽的色彩,常年不败的紫薇花枝繁叶茂。 细软的枝条被园艺人搭成了一条长长的过道,撑在行人的头顶上,一轮明月下,花海灿烂夺目。 -- 他们没有立刻去欣赏麦田,因为舟车的困顿,不是最好的欣赏状态。 听中午的食堂主人说,清晨的麦田更美。 而第一眼,应该留住事物最美好面。 所以,许逸定了明早再去欣赏。 回到租的院子,一室一厅外带一隔间小厨房,设施齐全的说是宾馆里的豪宅也不为过。 许逸前日初尝禁果,男欢女爱,本就是只是填不满五庙的饕餮巨兽,时不时会爬出头来,叫人心肝脾肺肾都痒痒的。 更何况,还有午后泳池里的撩拨。 许逸小酌怡情,南城小镇倒喝不上什么劳什子的高贵红酒,但求醉也不难。 「怎么突然喝起酒了?」阎东霖顺手开了一罐冰啤酒,灌了一口。 「壮胆」许逸痛快的说出心声 不知是不是酒水不好,小半杯下肚,他没有半点醉意,无怪得啧了一声。 阎东霖诧异挑眉:「壮什么怂人胆?」 许逸美目迷了迷,凑到人跟前,水汪汪的粉唇张合道:「我想和你上床,可是...我怕你嫌弃我扭捏,」 像是极其渴望的东西摆在面前,伸手就能拿到,可在伸手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手抖心跳加速,甚至手忙脚乱办坏事。 许逸就是容易坏事的性格,上次之所以毫无阻碍,喝高的金鱼脑的自己,配合得妥帖是很大一个原因。 许逸似想起什么又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至少在这方面上。」 最后一句说的有气无力的,因为他明显感受到阎东霖在体谅自己。 明明他并没有大碍,这种感觉就很让人苦恼。 阎东霖没料到许逸会如此直接,先是惊讶,后又很快理解。 他伸手取过许逸手里的啤酒,放在桌上,让人坐到自己的腿上,轻笑道:「我眼巴巴着呢,怎么会嫌弃你。」 「真的?」许逸有些不信的转过头。 圆熘熘的眼睛,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 这人还真有趣,阎东霖点头,心痒的厉害,深觉此刻说再多甜言蜜语发誓保证都不如实践可靠。 他低头吻住那瓣粉嫩的唇,熟捻的撬开宵想的唇齿,游蛇般攻略城池,汲取甜美。 许逸被吻的手软脚软,虽说他有和太阳肩并肩的伟大理想,可实际操刀的情况却寥寥无几。 亲吻激发的荷尔蒙以及肾上腺素,一点点的吞噬感官,他迷煳的跟丢了脑子一样。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那些总爱在自习教室独处的情侣如无人之境般亲吻。 情愫和刺激感会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尤其双方意志都动摇。 月色巧在和乌云约会,无瑕普渡众人,给予了世界上热情的情侣在外亲热的机会。 许逸只觉得头身心晕目眩,阎东霖的身材很好,令人流连忘返,直至清洗时,许逸还意犹未尽,满面坨红。 似乎有的人真的在这一方面天赋异禀,第二日起来,许逸除了腰有酸,其余地方真的一点事没有。 第17页 阎东霖也暗暗称奇,不过转头欣喜更多。 吃过早饭,南城里的人早早活跃起来。 很多人在广场上租脚踏车,应该是要去看麦田遇上晨曦的初景,许逸他们也混迹其中。 南城的麦田分早晚两景,这是宣传照中区分的。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远边天际鱼肚白渐次变成霞红炙热耀眼,变化的光洒在麦田上像是彩虹过境般,淅淅沥沥五彩斑斓。 让人好似在与自然女神相拥,在与朝霞互问早安。 晚景其实也不赖。 由朝霞变作红霞,由浅及深最后没入到西山,逐渐远去的霞光像不回的光阴,在生命里流逝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一毫的眷恋。 许逸觉得这样的景很美,美到死亡时回忆起来自己也曾见识过时光的痕迹。 今天,他要亲眼目睹这场朝晚更迭,不单单是从照片上看。 造物主的美好,不是相机能完完全全復刻的,有些美好,只存在于缘分和真实世界。 第10章 周转 亲眼目睹南城的金色麦田,它比宣传照上的更加好看。 璀璨的金色海洋,被风吹得起伏摆动,由近及远的泛起一圈圈金纹涟漪,砸进青黛如墨的群山峻岭。 天蒙蒙亮,朝霞初升,小道上已经有不少身影,都是同样慕名而来的旅客,他们并没有因为早起困难而放弃。 不仅仅是麦田欣赏的周期很短,只有一个礼拜,更多是为旅行的意义。 毕竟,出来玩,怎么能懒惰。 绝大部分的旅客都举着手机或是拍立得、相机。 咔嚓,咔嚓,一道道快门声不绝。 忽然,一位身穿碎花长裙的女士,金髮碧眸,是位漂亮的外国友人,她轻咦一声,看着拍立得吐出的照片,微微发愣。 照片里除了璀璨的朝霞,滚滚的麦浪海,还有意外入「镜」的客人。 是两位帅气英气的男孩,他们骑着脚踏车,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因为出众的长相,朝霞投入在他们身上,让人挪不开眼。 「好帅啊!」 女士的同伴瞥见后,忍不住轻唿。 出乎意料的,她们的中文非常标准,「他们真的好搭,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如果是的话,那真叫人称赞。」 人其实都有爱美的倾向,或多或少而已。 这份刻进骨子里的基因,不会因是两个男生而产生改变,思绪反而会酿造出火花,脑补出更多甜美的画面。 「或许,我得把照片还给他们,毕竟他们才是照片的「主人」。」 私自偷拍别人,就算不是有意为之,依旧不礼貌。 「可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同伴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无奈。 脚踏车已经消失在视线内,赶上去也很难再遇到,女士嘆了口气,「好吧,那只能看缘分了,如果再遇到...」那她就亲自归还照片,礼貌的道歉。 同伴笑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粉色的拍立得,继续开始捕捉风景。 —— 许逸并不知道,自己误闯别人的风景里,素面朝天的他,此刻坐在脚踏车后座,两脚併拢保持身体上的平衡。 此外,他的脸上也在努力维持平静的神情,可仔细下还是能看出窘迫,玉白的耳根爬上绯红。 转过一道路口,他暗搓搓捅前面踏车人的腰涡,语气有些恼怒,「干嘛不租两辆,又不贵?」 「坐不舒服?」阎东霖反问道 许逸摇头,那倒没有,就是...一路上太奇怪了,两个男孩,他努力的解释,「....影响不好,我们这样。」 阎东霖不能理解,直接了当的说出内心的想法,「我就是故意的,有男朋友不让炫耀吗别人要看就看,反正我大方」 这人理直气壮的回答,吓了许逸一跳,一瞬间,他不止是耳根子红了,面颊也染上红云。 试图争辩,可又占不了口舌上的胜利,他只能轻嘆一声,索性把脑袋埋得更深,眼不见心不烦。 阎东霖低头看环在腰上的手,心头很满意,高兴的喊了声:「走喽」 秋末的风,拂过脸庞有些冰凉,朝霞在两人身上落了一层暖光 许逸起先还没好意思,但阎东霖若有若无,总挑人多地方钻,他渐渐也觉着没大不了的。 他是快死的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人生地不熟的小城市,谁还会记得谁。 逛过麦田,太阳已经高升,日头略略有些刺眼,行人蜂拥的往復古的客栈小饭馆里钻... 「唔,这家奶茶还行」许逸捧着陶制的茶盏,享受的呷了口里头浓香的茶水。 骑过脚踏车,又在集市逛了会,早上那点东西消化差不多了。 他们在就近找了家小店。 似乎为的不破坏麦田的美感,南城的建筑风格有意的在仿古。 小饭堂里头古色古香,摆着长条四方桌,奶茶也不用一次性瓶子,拿的是瓷碗,按人头算钱,喝多少随意。 阎东霖不嗜甜,喝了口就没再碰,也没有同感好不好,倒是许逸添了两次。 「擦擦」阎东霖抽了两张纸,抬手在唇角示意 「嗯」雪白的纸上多出条褐色糖渍,许逸脸腾地红润,羞的,三十来岁人还小孩样,越活越回去了。 阎东霖岔开话,将人从囧境里捞出来,他说:「南城能逛得差不多,下一站有什么安排」 第18页 许逸点了点头,他其实没想到南城景点那么少,或许是他对旅行的界定有问题。 未去时嚮往渴望,到时又觉留不住,或许可把旅程都缩短,见识过,留过痕迹便足以,没必要刨根问底待太久,免得又多个要说分别的朋友。 「去海南吧,晒晒日光浴」 或许还可以冲浪,开沙滩车,许逸觉得颇有意思,隐隐有几分期待。 「也行,酒店我安排吧」阎东霖揉了揉的发旋,弄得人痒痒,小幅度的躲闪。 许逸挣脱出魔爪,两条细眉扭了扭,疑惑道:「你又有朋友能帮忙?」 阎东霖咳了两声:「算是吧,折扣价,给你省钱」 许逸嘴角撅了撅:「才不稀罕,小爷有钱!」 「是,我们小少爷有钱」阎东霖颇为好笑:「那就定了,我们明天走,今天再逛逛?」 「嗯」许逸点头 打定明天航班,今天两人就没太玩,再吃了顿农家菜,月老祠拜过月老。 凌晨的飞机,等夜空下航班起飞,许逸突然有种一天横跨全国的漂泊感。 他是不爱挪窝的人,毕竟能在原来城市工作七年,除了钱驱使,更重要这人心底就不爱挪地儿。 飞机上,阎东霖本来想搂着人睡,但许逸不许他动手动脚,阎东霖却粘人的很,大狗一样靠过来,枕着人撒欢。 并不知道包下特等舱,以为本次特等舱就他们的许逸,除了乘务员进出外,倒没太多尴尬。 时间比对横跨南北的航线,可谓是一日千里,再醒来时. 广播传来乘务员诡异别扭的中英导播:dy and gentleman,本次航班客机即将抵达,请旅客们准备好自己的行礼。」 临到下机,阎东霖才说有朋友来接机,一直以为对方叫了车直接去旅店的。 许逸愣了愣:「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见你朋友?」 「有什么见不得的?」阎东霖歪了歪脑袋,以前那那傢伙没少在他面前秀恩爱,现在他还不能找回场子? 许逸却慌了,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见人?僱主?还是炮友。 这种简单的pr交易,都是图个精神上的愉悦,大多不会把人拉进自己朋友圈。 阎东霖突然通知说要见他朋友,就像是我死守住阵地将你拒之门外,回过头却发现你对我竟然敞开心扉,扑面而来的渣男气息,许逸有些不适应。 「我亲爱的小少爷,怂了?」阎东霖替人卸下背包,挎在自己身上,以为人是在担心自己,他说:「没事,我哥们知道我喜欢男的,不会吃惊的,走吧」 许逸晕晕乎乎出了站,下高架在停车坪路口,见一辆拉风骚出天际的红色法拉利听到跟前,车窗盖自动升起,露出里头杀马特中二晚期患者 对方头髮染成调色盘,五颜六色快能组道彩虹,一副顶人半脸盘子大的墨镜夹在鼻樑上,银链子缀着个骷髅十字架,社会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年轻人喜欢的潮流吗?许逸有些迷茫了,他看向身边的人。 阎东霖当即猜出对方的想法,连忙解释,「我可不这样。」 那也不了多少,许逸在内心小声回答。 法拉利车门掀开,杀马特气息的龙景阳探出半边身子,朝阎东霖吹了声口哨:「说来就来,我还以为你开玩笑驴我呢?」 说着两人握了把手,龙景阳注意到边上的人,问道;「这次打算待多久?半个月?这就是你说的那位?」 许逸突然被点名,愣了愣,正欲开口介绍,阎东霖先一步截胡:「嗯,叫声嫂子听听?」 「你瞎说什么呢?」许逸耳根子都红透了,这人胡乱不正经 「难不成,你要反悔,不做我男朋友」阎东霖像是受了不得了的伤,捂住胸口,两条俊眉聋拉下来,俊朗的脸莫名多出几分委屈来 「也不是.....」许逸顿时说不出话来 龙景阳吊儿郎当差点没挂住,「行行行,别他妈给老子撒狗粮,老子刚分手,这还疼呢」 许逸不安的看向阎东霖,对方嘴皮子一挑,也露出不正形,他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心痛?那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嗨,有你这么说你兄弟的吗?」龙景阳使劲捶了人一把 三人之间的气氛这么闹后,反倒松快不少。 「先去酒店放行李吧,坐一天飞机,骨头都僵了,等等带你们去泡冷泉」 海南这地方一年到头闷热的很,温泉是不可能泡的,那不是找罪受吗? 所以,有钱人都会选择泡冷泉,效果也很好。 第11章 抱一下 阎东霖那位杀马特朋友,除了造型上有异于他人的见解,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许逸大致做了海南游玩计划,暂定半周行程。 日光浴、沙滩车、还有帆板冲浪,这些最出名的几项运动都囊括里头。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将放松为主的冷泉汤浴放在『第一站』。 为了方便,冷泉汤浴位置离落脚的酒店很近,不超五分钟的脚程,这让赶完飞机后的他们有时间调整。 泡汤定在下午两点,那位品位奇特的兄弟会再带着一位朋友来,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多想。 现在十二点出头,时间还早,许逸顺势躺在绵软的床榻里,疲倦的哼唧。 第19页 腰肢隐隐酸软,想起这一周的放纵,他忍不住皱眉,果然色字当头一刀。 回身看了眼精神头旺盛的男朋友,轻声感嘆,自己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二十出头的小伙儿。 他思考着最近是不是要节制,不然很可能没等癌症发作,小命就断送在难以启齿的理由上。 其实,他很清楚,现在的放纵是在麻痹自己--更是在抗拒医生的诊断。 似乎只要自己忘记,事情能当做没有发生一样,这是所有病人的通病,事实证明,这比整天哭丧怕死强,许逸觉得眼下的自己是轻松的。 「腰疼?」阎东霖听到动静转身。 注意到捏腰的小动作,当即了悟,两步并一步上前。 身边的床榻陷了下去,温热宽厚的手掌覆盖在酸软的穴位,有层次的按捏起来。 酥酥麻麻的,抵去原先酸软,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泛。 许逸不是第一回 享受,依旧忍不住夸赞,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半开玩笑道:「阎师父技术这么好,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我可以付费学习。」 他伸出手,打了个一和五的手势,「一节课1500怎么样。」 亮晶晶的双眼,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阎东霖笑着贴过来,手上劲儿却缓了力道,覆耳低语,「你都说是技术活了,干我们这一行收徒一向很谨慎,不然容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可不想露宿街头。」 他话头顿了顿,「不过,你执意要学,也不是不能教...」 许逸听完来了兴致,「有什么条件你说。」 「不难...」阎东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教学期间,为了不让外人偷学,你不能找别人试手,只能找我。其次,只有我点头同意你出师,你才能在外面展示,要是能同意做到这两点,我就答应教。」 这条件乍一听合情合理,可仔细一品却能发觉不对味。 决定权全都在对方手里,他没有丝毫自主权,这人不仅是要卖自己,还要兼带着让自己给他数钱。 于是,他好奇的反问,「这就是流氓吗?」 阎东霖摊手,狗狗眼略显委屈的搭茸,「怎么会,我都把自己给你练手了。」 人体上那么多穴位,高高低低总有不同之处,按照书本也不能立刻找对。这时候肯定不能套穿衣物,按摩摸穴... 许逸意识到这人的鬼主意,忍不住在人胸口捶了一拳。 阎东霖不躲不闪挨了这一下,旋即顺势往边上滚,捂着胸口,眼巴巴的望着,「你好兇哦。」 「知道还不放手?」许逸不买帐,瞪了人一眼,转身要爬起来,结果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腰,带进怀里。 毛绒绒的大脑袋枕过来,挣扎都挣扎不开,对方轻声嘟囔,「别乱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许逸突然觉得这人好幼稚,哪里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另一方以这种示弱姿态呈现。 因为这种情绪早年前他吃过非常多次亏,后来慢慢磨合,本以为早已经改正,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失败。 只是,都到这个时候,再改也就那样,不如顺其自然。 这人虽然幼稚,不过他说抱也就真的抱,这是相处几天下来的认知。 宾馆内开着空调,抱在一块也不会觉得黏热,闭眼小憩中,被震动的铃声吵醒。 许逸迷迷煳煳的摸过手机,也没注意看清楚是谁的,亮了屏,本想看时间,没想到眼中映出自己的脸。 那是他入睡模样的照片,似乎梦境祥和,眉眼带着淡淡的轻松,微卷的头髮搭在额前... 许逸愣了愣,他没有拿自己照片当屏保的习惯,那样感觉太别扭。 而房间就两人,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疑惑更深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偷拍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方此刻也醒过来,眼眸清晰,看着自己手机被拿走,读出那份疑惑疑惑,脸上坦然道:「用男朋友照片当屏保有什么不对吗?」 许逸有些卡壳,倒是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以后记得换就行,不然等合约结束,屏保照片被下一任僱主看到,会惹对方不高兴,到时候拿到的钱可能会被剋扣。 这些事他没有开口提醒,因为他清楚公关都是机灵的,不会跟钱过不去。 或许每次合约他都会换相应僱主的照片当屏保,以此来讨好。 这样效果是明显的,至少单单是自己,看到对方手机里自己照片的那一刻,是有些窃喜的。 --扮演得无可挑剔 演技更是吊打内娱不少年轻一辈新人,符合他的价位。 再加上这人长得又好看,等合约结束,自己倒是可以建议他去娱乐圈试试,单就是他这幅身材和脸,不愁不会红。 这也算是转归正当路径,毕竟公关说出去不是很体面。 许逸忽然顿了顿,这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僱佣结束后,谁还认识谁,他还是别空操心了。 阎东霖去洗脸,床空出大块。 他瞥见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微微使劲儿往里滚了一圈,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一点半,可以收拾收拾出发了。 许逸没有再拖拉,翻身下床,等里头人出来,他进洗手间简单的沖了把脸恢復精神。 第20页 说起来,他还没泡过冷汤浴,还是挺期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第12章 冷汤浴 帕尼金冷泉宫 作为顶尖的高级会所,新古典风建筑风味别具一格,即除去线条堆砌的繁琐,又保留了精细的镶花刻金。会所整体色调偏金色调,稍带有白色柔和点缀,不至于显得俗耐。 侍应生身着西服在大堂内领带来客,嵴背挺拔如松,格调很高。 可乍一进来,许逸没能将其跟汤浴馆划上联繫,这里更像五星级酒店,不过都在『钞能力』涉及范围内。 因为是阎东霖朋友做东,所以,心里再好奇价格,他也没有直接问出口,那样显得不礼貌。 毕竟是别人的朋友,而礼尚往来是必须的,只是有个关键的问题... 他们不会在此逗留太久,三天泡两回的这种回请方式,难免敷衍。 思来想去,许逸有了主意,那就是送个小礼物,礼轻情谊,那位龙先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 他没有怀疑为什么小阎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自己还出做『公关』,或许他们就是在此情形下认识的。 有时候圈子和圈子间,重叠度很高。 「两位先生,您们的房间到了。」 前头的应侍生停住脚步,用钥匙开了门。 许逸微笑着点头,扭身进入,阎东霖跟在后头。 他们并没有跟龙景阳在一个房间,而是分开的两个房间。 当知道对方安排的时候,许逸最先松了口气,因为泡汤浴明显要脱衣服,自从知道自己性向,他就没有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 他大学是在北方上的,身边的同学也近乎都是北方人,大澡堂式的洗澡氛围很浓。 经济一般的新生,相互间混熟的最好办法就是互相邀请搓澡。 只是他每次都拒绝,再加上皮肤白净,第二性徵并不明显。为此,没少引来舍友的调侃。 「许逸,你这么害羞,不会真是个小姑娘吧。」 「要真是,哥们立刻就娶你回家,正好我还差结婚证那两学分毕业呢。」 大学毕业不仅要求课业绩点达标,自主学分也得要修够十分,十二分打满。 自主学分与课业成绩并没有直接关联,取决于各种证书,比如:cet、ncre,那个舍友成绩一般,每科都稳踩红线飘过,这些资格认证考试更就别提了。 好在大二换宿舍楼,住的地儿离澡堂远,来去太麻烦,搓澡倒是少有人去了。 赤身裸体,这些年他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在阎东霖面前。 应侍生体贴的关上门,阎东霖目光瞥了过来,「在想什么?」 他能看出来这人刚刚在走神,有些疑惑。 许逸抖了抖肩,实话实说,「在想要是跟你朋友们都在一个汤池里,我是不是应该再单独开一间。」 汤浴池呈椭圆,有条小阶梯延伸进水里,上头缭绕着白雾,四周摆着不少鲜花和摆件,两条活渠通着汤池换水,设计得颇为雅致。 这个回应颇为意外,阎东霖解衬衣扣子的手指一顿,眼底露出笑意,「就算你肯,我也不会同意。」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向来吝啬,尤其是对许逸,占有欲胜过以往所有的东西。 龙景阳也是知道这层,毕竟他从没见过对方那样正式过介绍过一个人。 要不是为了给阎东霖当藉口,他压根不想叨扰这对死情侣。 因为是临时起意,这才不得以开车去接人,要是不这样,泡汤浴这段时间,他非得把自己闷死--没人说话,自己泡汤池,多半会被认为脑子有坑。 谈个恋爱这么遮遮掩掩,早晚得翻车。 当然这话龙景阳没敢说出口,怕阎东霖动手揍他,只是不阴不阳的嘲讽两句,鄙视这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发小』胆小。 房间内只有自己和阎东霖,许逸没了太多抗拒。 顺手褪去衣物,身材一览无余,虽说没有好看的腹肌,但身上并没有难看的赘肉。 蝴蝶骨清晰如刻,脖颈白皙纤长,这样的体态单是看见,就容易让人挪不开眼,而转身时,后背处微显的牙印有种莫名的『.情.色』。 许逸自觉的整理好放进一侧的衣柜里,随后穿着贴身的内裤,沿着小阶梯入汤池。 他先用脚尖试了试,有些凉,好在不是刺骨的程度,他谨慎的走进汤浴里,寻着一处水下横板座位坐下来,水刚巧漫过胸口,冰冰凉的冷泉往骨子里钻。 冷泉沖刷下,身上原先的酸软,在这一刻得到极大的缓解,他舒服的轻哼,抬手划起一阵水波。 而此刻阎东霖也褪去衣物,下到汤浴里。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与许逸纤细相比,猿背显得有力,清晰的腹肌非常漂亮,不像那些专门追求肌肉练得那般夸张,令人敬而远之。 完美的腹肌,搭配着阎东霖那张深刻的脸,许逸不由得感嘆,五千一日,其实挺值的。 突然,他脑子里划过一些想法,虽然有些羞耻,可他都要死了,羞耻要来有屁用... 看着人在坐在自己边上,许逸笑着抓住对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会开机车。」 这问题不是空穴来风,那是因为这人手机上有不少机车的图片。 可惜,单纯只有机车,没有人。 第21页 他有些想看看这人穿机车服,跨坐在机车时的模样,越想眼睛不由得隐隐发亮。 世界上的男孩没有不想自己是酷的、帅的,而最直观体现的大体就是机车、滑板、街舞这些。 「你也想开?」 「可以吗?」许逸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要是太直白的话,这人容易骄傲,他容易被动,显然他不想不失去主动权。 阎东霖看着这人满眼期待,心下微微有些酥麻。 他的机车都在江宁,空托显然来不及。龙景阳家里有几辆顶配的,倒是可以借。至于机车服,这倒是不难,各大名牌店里都有,买两件就行。 然而,许逸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好不容易他提出要求,有些便宜该占还是得占。 他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得去卖人情借,所以,你是不是得给个小奖励?」 说完,又附加一句,「不能用金钱。」 许逸有些很奇怪,这人明明缺钱,但又大手大脚,也不喜欢金钱奖励,真是让人猜不透。 许逸抬了抬眼皮,问道:「那你要什么你说?不要太夸张的话,我可以考虑答应。」 阎东霖见人慷慨,嘴边漫起笑意,他凑到人的耳边,声音低沉沙哑。 可这声音落在许逸耳中,不亚于重磅炸弹。 他说,「下次做,你能不能主动一点点。」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大庭广众下说出口,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房间隔音显然很好,但羞耻依旧迴荡在脑海。 许逸一张脸顿时一片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拔牙,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13章 飙车 阎东霖的动作很快,机车服夜里就送到酒店,两套,因为不懂行,许逸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牌子。 不过,看规格和质量都还不错。 考虑到半周都要在海南,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只能让阎东霖安排。 对方的人脉归人脉,活动经费还是得他另出,在这方面上他倒不吝啬,额外给了一张十万的卡。 「尺码还挺合适。」许逸扣上腰带,在穿衣镜前转看一圈,颇为满意。 泡完澡后犯懒,也就没亲自去店里试穿,只给人说了尺码和身高。 本以为尺码多少会有点偏差,没想到上身竟然极为服帖,跟亲自去店里试穿效果没太大差别,小阎办事还是很牢靠的。 他正准备脱换回睡衣,转身看着阎东霖笑盈盈的坐在床上,并没有其他动作。 许逸眉头一顿,说道:「你不试试?现在要是不合适还有时间退换,等明天估计不合适也就凑合穿了。」 这人跟朋友借的是明天的车,飙完车,还要去看电影,时间排得挺紧张的,中途换衣服,估计会耽误事。 其实,他不会承认,之所以开口更多是自己想看。 阎东霖淡淡道:「尺码肯定合适,不用试。」 他目光在落在许逸身上打量,说起来这件衣裤连体款式的机车服很吃身材比例,要是身材比例一般,衣服穿在身上会显得腿很短,整个人的气质会矮一截。 然而,许逸显然没有这个问题。他身材比列很好,银灰色、暗红边的机车服穿在身上,整个人像颗挺拔的青松。 因为腰线高,一双腿原本就吸睛的腿,凸显得更加修长。 阎东霖满意的点头后,称赞道:「很酷。」 现在赶不及,等明天他就让助理联繫cookie大师让对方做一件高定,相信许逸穿上后会更好看。 只是,他该以什么名目将成品送出去? 这大概就是隐瞒身份带来不便,有得有失。 阎东霖并不怕,因为他有把握,等到了高定出成品,他已经让对方从心底下接受自己,到时候现在的假身份也就能够彻底丢掉,温水最后肯定能将许逸这只『青蛙』煮熟。 许逸不懂阎东霖心底的自信,他眉眼含笑的又欣赏一阵,然后依依不捨的拖下衣服。 而阎东霖还是没有换衣服的架势,催一次正常,要是接连催,这人就该猜自己心思。 他有些失落的挂好衣物,这种状态不久,也就持续几秒--许逸想得很开,反正明天也能看,不着急! 抱着对明日的期待,洗漱完,许逸钻进被窝里,闭眼打算睡觉,可突然想起这人在冷泉宫里提的小要求,自己似乎应该当回事。 又是借车,又是买衣服,算起来小阎也不容易。 奖罚分明,这是许逸一惯的操守,主动点,似乎不是太为难的事。 许逸在心底给自己鼓了把劲儿,在阎东霖躺进被窝时,他主动顺着对方的手臂滚进怀里。 「怎么了?」阎东霖有些疑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毛绒绒脑袋 在阎东霖有些错愕的表情下,许逸半抬起头,轻轻的在人唇瓣亲了一口。 「晚安,这是给你的奖励。」 他飞快的做出解释,鹌鹑似的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许逸不断的安抚快要跳出跳动的心脏,脸上控制不住的一团火热。 片刻,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阎东霖不由得低笑,胸腔轻轻震动。 他揉了揉许逸蓬松的头髮,随后,郑重的捧着人的小脸,啪嗒一下,回吻回去,他并没有纠缠,只是单纯回礼的,「晚安。」 第22页 抱着人的手,不自觉的拢了拢。 均匀的唿吸声从头顶传来,许逸乱跳的心脏一点点恢復平常,温暖的怀抱里,困意一点点涌上来。 -- 虽然说许逸没有机车的实战经验,但整体有良好的驾车基础,一通百通,所以上手得很快。 在空旷的机车坪练了两圈,他就已经能够适应,当然这中间,他的速度没敢飙太高。 而在此之前,他如愿的看到了阎东霖穿上银色车服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人身材优越,天生的衣服架,修长有力的腿、挺阔的嵴背、窄细的猿腰,套在车服里,看的人很难不夸一句帅。 制服的禁慾美感,许逸可耻的一阵脸红,好在他很快的将目光挪到机车上。 上手后,他们前往龙景阳指给的僻静山道。 那条山道路宽且绕,过往也几乎没有货运车辆,所以会来这的都是些飙车的赛车手,以及一些业务的机车爱好车,城市内限速,想体验飙车,只能来这儿。 在山道口,阎东霖停了下来,长腿一迈撑在地面,看向同样停下来的许逸。 目光从厚厚的目镜里透出来,他问道,「准备好了吗?」 许逸正了正戴着的头盔,应道:"好了。" 「那就出发,跟紧我!」阎东霖没多废话,拧了油门、挂挡 漂亮的机车发出一阵嗡鸣,紧跟着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窜了出去。许逸见状,紧随其后。 两人并没有飙得太夸张,速度掌控在正常范围内。 其中阎东霖还是有在刻意眷顾许逸,以他的技术真要是飙起来,那样的速度许逸眼下的状态很难掌控,他并不是真的是为飙车而飙车,没必要那么较真。 阎东霖时不时回头,看着许逸昂扬的身姿,他嘴角一点点的勾起。 而飙车的过程中,许逸即便不懂机车也明显感受到自己这辆车性能非常好。 弯曲的山道带着波折起伏,每次过道打弯,一辆辆机车被他甩在身后,距离越拉越大。 风呜咽着透过玻璃头盔传入耳中,极限的速度转变,许逸每次都有种头皮发麻的酥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血脉喷张,心脏高负荷运转,这一刻他将所有的烦恼抛在脑后,什么病魔癌症都不在意。 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飙车那么危险,却依旧有那么多人热爱,因为很多时候,挑战极致的微妙,足以让人迷失理智。 此时此刻,许逸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他要与狂风赛跑 --张弛在速度的漩涡,做自己生命的主宰。 或许生命终会结束,人生真正的意义不一定在于长短,更多的是满足自己,不留遗憾。 许逸感觉到自己压抑许久的郁闷不甘心,在此刻尽数化成耳边唿啸过的风,随着疾驰,被彻底抛之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阎东霖:我老婆真帅! 第14章 看电影 最近还没到大型节假日,上映的电影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大制作。 而小成本的电影,往往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电影名越炫酷,内容越有尿点。 凭藉这一点经验教训,换完赛车服,站在电影院大厅滚动屏前,许逸没有大胆挑战,选了部档期正好的校园小甜剧。 购完票后,又要了份薯条爆米花拼桶,两杯冰可,懒得左提右抱着的他冲着等在旁的阎东霖努了努下巴,意味明显。 阎东霖好笑的弯了弯嘴角,脸色温和的接过零食,只让人手里留杯冰可。 许逸眯着眼吸了口快乐水,又吃了颗爆米花,含煳着感嘆,「有人提东西真好。」 以前跟姚依依出来看电影,对方以女士拎零食不好看为由,每次都避开当『移动小卖铺』的窘迫,左提右抱着一堆零食,看电影的体验感可谓极差。 为此,许逸合理推测姚女士不是缺同伴,只是想要个免费拎包的『劳动力』。 奖励似的,他捏着一根薯条递到阎东霖嘴边,小声讨好道:「大哥辛苦。」 阎东霖不避不让,微微张嘴将薯条咬进嘴里,示意人看向挪动的人群队伍,「开始检票了。」 「没事,不着急。」许逸瞥了眼人群,不快不慢的挪动步子排到最尾。 今天并非周末,上班族基本没有什么嫌心会出来看电影,整个影院都有些空荡,说是队伍最尾,其实前头也才五六个人排队。 检票的速度很快,等进到演播厅,许逸发现厅里比想像中的还冷清。 他订的座位在16排,11和12连号,位置靠着里墙,偏僻、隐秘,16排往后位置全空,只有前五排稀稀拉拉的坐着十几个人,看得出来这电影宣传效果一般。 不过,这还挺好的,要是人多容易被注意到。 这并不是他自大,而是小阎的长相扎进人群也是鹤立鸡群,他自己也不算难看,这样两个男生在工作日出来看电影,让人很难不想歪。 电影绿幕伴随着音乐徐徐展开,行道的梧桐树、红白的教学楼,散漫于柏油路嬉闹的学生群... 许逸脑海里的记忆被缓缓勾动,大学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与电影里的人物重叠。 电影讲述的是少年初入大学时对班上的班花萌生暗恋,但因为双方家庭的缘故,他并不敢去追求暗恋对方,只能以朋友的名义默默守护,只是他不知道那位暗恋对象,其实也喜欢他。 第23页 双方的爱情奔赴,在你一次我一次的相互试探中慢慢推进。、 最后少年率先认清自身,鼓足勇气主动告白,而女生在对方正式的表白下,流着眼泪答应。 影片镜头停留在他们这对恋人无声相拥中,停留在毕业典礼灿烂的烟火下。 整部电影下来,暗搓搓撩人心弦的感情线外,还夹杂着校园课业的重压、面临毕业后就业的迷茫,既美好又现实。 除了没有斩获圆满的爱情这一点,这也是无数人相似的校园经歷。 电影还不错,比预期的要高,这是落幕后的观后感。 看着那一张张生涩到坚毅的面孔,许逸不由得感慨,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想起自己刚毕业时,对着未来规划表洋洋洒洒大几百的小论文,无声低笑。 与初中、高中埋头苦学不同,大学才是一个人真正的蜕变,包括身体还有心灵,小论文的内容清晰的在脑海迴响,可仔细看当下,他的人生旅途却已经快要走到终点。 许逸有种宛如隔世的错觉,恍惚下他的情绪不自觉的低沉。 突然,他的手心一痒,低头就见一只宽厚的手无声无息的覆在他的手上,安抚性的拍了拍,像是在哄不吃药的小孩。 「过去的都过去了。」阎东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许逸的鼻子,温声道:「不要老去回想,要向前看。」 虽然不知道许逸过去的经歷,但从他时不时的低沉让阎东霖明白,他过去有许多秘密。他其实可以调查,这并不是难事,只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等这人亲自开口。 等到那时候,或许这人已经彻底接纳他了,那时候,他才有能力真的把他带出过去的阴霾。 许逸被逗得有些痒,笑着往座椅里头躲,「你别老动手动脚的,再这样就扣你工资。」 阎东霖无所谓的摊手,「你都一次性结亲了,你扣你的,反正我无所谓。」 许逸一时语塞,有些后悔当初包养时候答应的太爽快,以至于失去拿捏这人的把柄。 此时,电影已经落幕,欢闹的彩蛋中,前排的观众有序的站起身要离场,离下一场电影开幕,间隔只有半小时。 许逸不敢在这跟阎东霖没羞没臊的打闹,推了人一把,趁他愣神,从他手臂底下钻了出去。 迈着步子往阶梯下走,走了几步忽地回头,看着阎东霖笑嘻嘻的坐在原地,没有好气的说道:「还不走?」 阎东霖也不怕人恼,眉头一皱,露出痛苦的神色:「你拉我一把,脚麻了,站不起来。」 真的假的?他的神色看着很痛苦,许逸不由得将信将疑。 这时臂上别着『安保』字样的管理员进来清场,洪亮的声音迴荡在演播厅,看了眼僵持的两人催促道,「都别在厅里待着了。」 许逸对人连说几声抱歉,管理员皱着眉头走了出去,他转头见这人还是一动不动。 没办法,他只好认命的走回这人边上,不情不愿的伸手,「现在能起来了吧。」 阎东霖握住那人的手,没有动,露出无奈道:「其实不是脚麻...」 许逸登时一副『我就知道你在装』、『我看你能还说出什么花样来』的目光下,阎东霖低声的咳了咳,将放在身前的手臂微微挪开,表情略显无辜道:「就是这样。」 许逸先是一愣,没能反应过来,演播厅此刻灯光大亮,他也为此看清这人之前的遮掩,顿时一愣。 只见那双修长大腿的尽头、裤子拉链下撑一座壮观的『帐篷』。 那个位置男人都懂,不过许逸根本想不到这个时候这个人居然还有心思想在那些有的没有上。 而如此一打断,之前的伤感也彻底消失得无隐无踪。 最后,两人在管理员驱赶下灰熘熘的出了演播厅,状态狼狈,但好在阎东霖的『冲动』彻底消下去了,不然他都要考虑花钱再看一场电影。 他倒是没有怪阎东霖,毕竟男人都会有生理性『起立』的时候,即便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这也有阎东霖尺寸的太大缘故,想藏都藏不住,回想起这人的窘态,许逸笑得直不起腰。 谁能想到,这么大一帅哥也会碰上如此社死现场。 阎东霖幽幽的看着逐渐放肆的许逸,咬牙切齿道:「这不都赖你,不让我吃饱。」 许逸一愣,需求量这么大的吗? 为了不让这人自尊心受到伤害,他配合的回应道,「赖我,赖我。」 见这样小阎同学还是没有消气,他深深吸了口气道:「那回去后我让你吃饱,这样行了吧。」 这话一开口,许逸自己都愣了愣。 而阎东霖更是眉头一挑,面上露出勉强可以的神色,实则嘴角已经压抑不住的上翘。 「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5章 真心话 时间过得很快,海南旅程比许逸之前规划的要长一点,首尾有四天。 细算下来,活动的项目还是挺全面的,包括泡汤泉、飙赛车、看电影、吃日料... ... 日光浴和玩冲浪被安排在最后,分成了两天,这样他们才没有因为疯玩而骨头散架。 然而,许逸再是注意,在毒辣日头下,即便涂抹完防晒,他与小阎依旧晒黑不少,后者尤甚,原本漂亮的小麦色隐隐转向深沉的古铜色。 第24页 这里头小阎疯玩不肯停,同样占据大部分原因。 玩得差不多,临别送龙景阳的小礼物也在逛商城时候买好,许逸斟酌订了明天早上十点的机票。 在海南最后一个夜晚,他本来打算窝在酒店里渡过,赶巧有个旅游团正好也准备明日返程,夜里组织一场晚会。 旅游团和他们共住一家酒店,在沙滩玩经常碰上,多有闲聊。 在外头,这也能说得上是相互认识,团长得知他们也在明日返程,热情的邀请他们参加,措辞理由很简单,好好庆祝这段来之不易的巧遇。 许逸想着躺着也是躺着,于是点头答应,而现在却有个小麻烦... 眼看快要到约定的时间,阎东霖还不情不愿的赖在床上,许逸顾不及讲个道理,半托半拽地将人拉到穿衣镜面前,语气里有些焦急,「你能不能麻利一点。」 等会晚会开始,他们再混进去,多少会破坏气氛,而且在对方已经明确给出时间的情况下,再要迟到,多少会给人不好的印象。 「不能不去吗?」阎东霖清楚许逸言下之意,可心里不大想去闹哄哄的地儿。 窝在酒店,抱着男朋友睡不香吗? 他软绵绵的、站没站相,半边身子侧压在许逸身上,但多数力道还是自己撑着,对参加这事,小声嘀咕道:「就说临时有事去不了,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理解是理解,但不礼貌也是真不礼貌。 许逸架不住这人的黏煳劲儿,伸手戳了戳人的腰涡,让人不得不挪开。 旋即开口道:「你要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反正他们人多,不愁没人说话。」 话音落下,他顺势就绕过阎东霖的手往门外头走。 篝火晚会黑灯瞎火,这要是在路上摔了怎么办?阎东霖眉头不自主一挑,觉得自己单纯只是不放心这人单独出去。 对,是这样的! 他忙将人拉回来,脸上堆满笑容道:「又没说不去。」 许逸觑着眼,这人连忙正形,整理下因躺在床上而则出褶子的衣摆。 看着某人在灯光下,微微发亮的脑门,他不禁笑出声,「你要再黑一点,我可能就不要你了。」 灯光越明亮,越容易显出皮肤状态。 比起前一周,阎东霖黑了好几个度,亏得五官生得好,不然真有可能因皮肤问题而破相。 五千一天,要是破相是不是能意思意思退点回来? 许逸正略作思考,接下来旅程要换个气候温和的地儿,这人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委屈巴巴的投来目光,「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许逸当然也就是想想,毕竟小阎不仅听话好哄、身材也好,还附带滑板冲浪多想技能,仔细比下来还真没有几个『公关』能这么全面的。 平息似的,他掂了掂脚尖,伸手抓了把小阎毛刺刮手的寸头道:「我就开玩笑」 好扎手! 他轻嘶了一声,拂过头顶的掌心有些发麻,这人是临时起意剃了寸头,薄薄的短寸贴着青皮,鬓角处剃出个飘逸的『z』字,加上断了两道缺口的剑眉,俊隽的五官有种难掩的痞气。 「玩笑也不行」 阎东霖惊怒许逸还有这么不人道的想法,即便承认是开玩笑,他也越想越生气,报復性的对着那副唇瓣咬了一口,然后被人推开。 许逸揉了揉发热的唇珠儿,忙对着镜子照,生怕破皮,一会在晚会上被人看出来那就真不好解释了。 仔细对照后,他发现这人还是有数的,没真要出什么痕迹来,但他还是笑骂道:「你是属狗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阎东霖一副笑眯眯的神态,刮人的毛刺脑袋压了过来。 推都推不开,这让许逸有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真要来不及了,快走吧。」 「好。」 阎东霖偷了个香,没再继续耍赖,乖乖的跟在人身后出门。 晚会的地点在近海的沙滩,此刻旅游团的人已经大部分到了,他们互相挨坐着围成一个圈,说说笑笑,突然有个年纪不大青年,他瞥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两道身影,琉璃色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连忙举手。 「在这里。」 许逸看见青年在招手,这人他记得名字,名叫曾覃,刚过二十五,为人热情,颇为好相处,邀请他参加晚会就是他来传达的。 面向对方的招唿,他微微一笑回礼,然后带着阎东霖走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曾覃笑着说道 许逸摇了摇头道:「刚刚有点事耽误了,还赶得上吧。」 曾覃止不住的点头回应,「赶得上,赶得上。」 其实离开始还有几分钟,刚刚音箱出了点问题,旅游团的团长临时找排挡老闆借了一个,现在正捣鼓麦克风呢。 「那就行。」许逸嘴边露出笑意。 曾覃目光扫过两人,笑容越发灿烂。他其实有个不大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跟漂亮的人讲话。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而是单纯颜控晚期患者。因为这个习惯,他总是被认为不怀好意。 在开口邀请许逸的时候,他已经努力压制热情,尽力让自己不表露异常,但他没有成功。所以,在许逸回答他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单纯的敷衍,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好像也没有排斥自己。 第25页 这个认知让曾覃异常开心。 说起来,许逸和他身边朋友的样貌,在他见识过那么多人里头可以排进前三。 而单纯被好看的人搭话,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觉得今晚的晚会值了。 许逸并不知道这人的内心,正要坐在曾覃边上,不想阎东霖手臂轻轻一带,不着痕迹的跟他换了位置。 在他不解的目光下,阎东霖淡淡道:「外面风大,我替你挡一下。」 风大吗?看着平静的海滩,微风徐徐,曾覃不解的挠了挠头。 他虽然喜欢亲近长得好看的人,但是却容易紧张,因此,明明跟对方说的不一样,他也不敢开口反驳。 许逸看了看阎东霖微僵的嘴角,再看看他稍稍前挪,有意挡住曾覃视线,顺时什么都明白了,心底不由得失笑。 许逸不想点爆这个醋桶,他略略调侃的回道;「那你替我挡挡。」 阎东霖面不改色,淡淡地『嗯』了声。 这次过程中,似乎这里真的有风,弄得一旁的曾覃更加云里雾里。 而许逸很快从阎东霖的小动作里挪开,目光落在那只广场舞式的音箱,以及忙碌调试的团长身上。 对方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中规中矩的国字脸,天庭方正,或许是因为长期带团出游,他的眼袋有些重,鬓角隐隐露出几缕白髮。 经过一番鼓捣,麦克风终于连上音箱,团长略带嘶哑的声音透过音箱传出来,「大家,晚上好啊!」 最基本的问候引得在场的纷纷问好,酒饱饭足的众人都很有耐心。 团长见此,简单的展开抒情的行程总结,并不长,大多是感谢游客的信赖的支持。 因为积攒了多次经验,这些感谢都已经很简练,没有引起大家反感。 见好便收,在大家情绪高涨、目光灼灼时,他宣布进入今晚的游戏环节。 「我们的第一个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算昨天的更新,7号的更新我早点写 第16章 烟火 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简单,按照猜手背的形式开局,之后顺时针依次转动转盘。 转盘有红、黄、蓝三个等分颜色区块,分别对应着『下一位』、『真心话』和『大冒险』三个不同选项,指针指向那一块就对应相应的惩罚。 游戏开头的是个二十出头女士,带着圆圆的眼镜,模样内向。 之所以留心,是因为许逸要藉此推算自己游戏的位置。 他在右手侧第四位,也就是第四的位置,不是太靠前,也不是很靠后,具有一定的优势。 因为第一轮前几位,大家都会比较收敛,玩游戏的人数不少,头尾衔算起来有二十人。 这样前面序列的玩家,能够有效的避开初次轮圈的游戏高潮,又能在第二圈前快速把握参与者大体的心态性格,有效选择惩罚方向,降低惩罚难度。 这是常规经验玩家思维,许逸作为前游戏公司的研发总监,对游戏逻辑具有不错的把控。 快速审查完自身优势后,他将目光投向那枚转盘,余光无意间瞥见身边人的动作。 阎东霖对这游戏兴致不高,压根没看转盘的内容,时不时偷瞄自己,好几次被抓了个正着,他不避不让挂上笑容,脸不红的继续盯。 许逸没办法,暗暗推了推人,小声嘀咕,「认真点。」 阎东霖嘴角微翘,「你看我哪里不认真了?」 「... ...」许逸本想反驳『哪里认真了』 可仔细想想,要是真开口,他们两非得在『认不认真』这个问题上陷入死循环。 刚刚那位开头的女士明显运气不佳,开局就转到真心话,这会儿正捏着手等问题。 周遭安静,他们争执起来非得引来注视,许逸不假思索的挪开目光。 而很显然,跟他之前料想的一样,没人抢着问那位女士。 「都不问啊!」旅游团团长眉头一挑,活跃气氛道:「你们都不出题,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纷纷点头,「团长你先来。」 团长看向那位圆眼睛女士,眉心疏阔开来,敦厚的笑道:「大学毕业了吗?」 这就算是问题了,圆眼镜女士知道对方是在给她放水,心下生出几分感激,松了口气似的半点头回道:「刚今年毕业,跟朋友约好一起毕业旅行。」 她指了指左手边的朋友,很幸运的最后一位玩家。 团长满意的点头,「真好,年轻真好。」 接着又道:「那下一位吧。」 有人起头,第二人又幸运轮空,第三人的时候大家气氛已经起来了,得知对方会街舞,大家票选出当场跳一首街舞,算是另类的大冒险。 那人也很豪爽,点头答应,手机切到音箱的蓝牙。 富有节奏的街舞音乐响起,他手上飞快的跟打着节拍。流利的鬼步、卡点准确的机械扭动,虽说不是每个节拍都能掐得很好,但最后的侧空翻确实让人叫绝。 很帅,这也是许逸的初印象。 对方帽兜下露出一截微尖的下巴,有种难掩的朝气,这是跳舞者的自信。 阎东霖看着许逸眼中的星星,再看着左边直拍手的曾覃,一时更不喜欢今晚的晚会了。 好在,许逸挺快的收起目光,不然他真的有考虑把人当场拉走。 第26页 许逸不懂阎东霖起起伏伏的心情,那位街舞兄弟结束,顺位就到他了。 他伸出手在转盘上一拨,指针不偏不倚的指在『真心话』上。 他算是开场的第二个『真心话』,第一个有过放水,刚刚的街舞无疑是将热度炒上去,这次真心话大家多明显非常活跃。 「我来问。」最后选完,是有一个女士开口问。 颇为凑巧的是,这位女士正是和圆眼睛女士一起毕业旅游的同学。 她目光略带亮光,时而停留在自己身上,时而又看向自己边上的阎东霖。刚刚这两人的互动,她清清楚楚的都看在眼里,那种状态,很难不让她兴奋。 于是,逮着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对方的眼神许逸莫名的熟悉,那是典型的八卦,他和阎东霖之间的八卦。 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打算投降,就听那位女士清亮的声音传来。 「请问,你对象有在现场吗」 轰的一声,许逸脑海霎时混乱,他清晰的感知到,周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尤其是阎东霖,更是眼巴巴的等他回答,这阵仗比想像的要大很多。 主要是许逸相貌出众,再加上他身边跟着阎东霖,两人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同寻常来,大家之前大多都有所揣测,碍于礼数没有问出来。 眼下借着『真心话』问出口,要说不想听那都是假的。 经过最初的混乱,许逸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对于承认并没有太大的抗拒。 首先今晚聚会散了,他跟这些人估计也不会再有遇见的机会,不存在不保密的问题;其次,既然已经答应阎东霖让他做自己的男朋友,即便是假的,在合约期内,他都会遵循这条『规则』,毕竟要言而有信... 这些种种因素作用,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他没有太多犹豫,点了点头道:「在。」 阎东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想着这晚会也不是一点都没用。 而在场的目光顿时从他身上挪开,齐齐的落在他边上的阎东霖。 他们知道那名叫许逸的朋友跟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他的对象不可能是旅游团中的一员。但是又在场,这不明摆着说,他身边那位就是他的对象。 大家有种推出真相的震惊,但他们并没有恶意的排斥,因为谈不谈恋爱是别人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加上这两人并没有故意表露出来,是他们提问猜出来的,既然这样,他们更应该基于尊重。 许逸见众人没有恶意的眼神,先是愣了愣,旋即心口不由得有些暖。 他想跟自己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排斥男的跟男的在一起。 他们其实跟普通情侣一样,在外人眼皮底下,或许他们更加小心翼翼。 接下来,轮到阎东霖,他的手很稳,依着他的想法,指针准确的停留在『真心话』那一栏。 他眉目一挑,主动道:「我也能回答刚刚的问题。」 众人明显有些错愕,因为他们本来还不知到该问什么,这人五官俊美的太有压迫性,这让想提问的人,下意识的筛选掉自认为会触怒这人的『问题』。 有意筛选问题,这无疑是让整个问答过程拖长。 对方主动开口,递上门的台阶,他们没有不下的道理。反正是这人主动提的,对方都不介意,他们更无所谓进一步的确认。 阎东霖像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目光略带上一缕温暖。 他挪看向身边的许逸,在众人屏住唿吸声里,他低沉的嗓音传盪开,「他也在这里。」 果然!众人这一刻心底下都是这个念头。 许逸叫阎东霖的主动吓了一跳,旋即有不失欣喜。 此刻,天空突然传来彭的一声,一朵漂亮的烟花在夜幕下绽放,灿烂的烟火在这人干净的眼睛里映出明灭不断的光影,这是许逸迄今为止看过最漂亮的烟火。 徐徐的微风拂过发梢、衣摆,犹有相依。 第17章 大学城 下一站,许逸决定回h市,回大学里看看,顺带跟眷顾他四年的教授道别。 昨晚的真心话大冒险没拖太迟,毕竟大家都要赶第二天的飞机,所以与来时疲倦的状态不同,这次返程登机,许逸精神状态颇佳,甚至还有闲心刷剧。 只是,刷着刷着,他好奇的看向边上靠坐的阎东霖,斟酌问道:「刚刚你朋友拉着你都说了什么?」 倒不是他八卦,而是谁让对方边说还边沖自己示意,摆明是跟自己有关系。 由于离得有些远,许逸听不清具体内容,初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方才一闲下来,越沉思心底越充满疑惑。 挣扎几秒,没能压下好奇,索性便直接问了。 阎东霖看着快要凑到眼前的脑袋,笑意深达眼底。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抵在嘴边,状若为难的摇了摇头,「保密。」 许逸脸上的期待一滞,试探性地再次询问,「真的不能说吗?」 「嗯。」阎东霖没受蛊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答案。」 「提前说,或许它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许逸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对方,等真正时机到了,记得把答案烧给他。 这不是玩笑,而是以他眼下的『病情』来看,大概率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烧给他或许并没有错。 第27页 许逸不在意的回道:「我也不是很想听。」 说完,他往座位里挪了挪,目光专注在座前的平板上--那里头正播放着他昨晚提前下到本地的电影。 阎东霖对于许逸这副状若『无所谓』的神情,面上反应平淡,心底实则暗暗发苦。 他有一瞬怀疑龙景阳那货是不是故意整自己,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上飞机前瞎叮嘱,以至于他没有想到对策,没能招架得住许逸的询问,眼下只能含煳回答... 龙景阳的问题很简单,很纯粹,他问:「你确定要跟他过一辈子?」 虽然国内暂不开发同性结婚政策,国外的结婚证在国内不具备法律效应,但毕竟是段真实的婚姻,并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说不想要就能不想要。 而很明显,阎东霖能感觉出来,许逸还没彻底接受自己,显露出来的都是很表层。 要是此刻让他知道自己有跟他结婚的想法,估计这人自己先把自己吓跑了。 到时候,他都不知道找谁说理。 总之,先瞒着,总有机会能够解释清楚的。 阎东霖伸手不轻不重的替人捏着肩周,边回答这人敷衍的态度,「好,是你不想听,不是我不想讲。」 许逸肩上一阵轻松,像卸下千斤重的担子,轻松的他缓缓吐出口气,「当然,你要想说我绝对不拦着。」 h市,建成区。 这一块经济建设颇为成熟,加上占地面积广阔的大学城,美食小街、游戏影城等娱乐项目层出不穷,人流量巨大,整体消费水平要市内别的地方高不少。 许逸昨天定了酒店的票,等用证件办理入主后,两人放下行礼,外头的天色已经略显出昏黄。 两人肚子都难掩飢饿--飞机上仅提供一餐,饭菜口味差得让人难以忘怀。 经过飞机餐的荼毒,许逸一直不上太饿,直到现在闻着街摊传来诱人的孜然味,他吸了吸鼻子,又重新有了食慾。 「走,我带你去美食街。」许逸挣扎着起床,将跨包背在身后。 阎东霖块头大,但不劲儿,任由许逸拉着跑。 虽说有六七年没回来过,但这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甚至很多街道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也让许逸轻松的根据大学时出校在周围积攒的经验,飞快的将记忆中的美食与现实对上号。 美食街中,不同的青绿色夹杂着亮白色的出租面包房内有很多小贩。 这些小贩经营的生意类型不尽相同,有的是贩卖烤肠、口袋馍、杂粮煎饼和花甲粉,有的又非常奇特,比如烤橘子、炸蝎子还有炸蚕蛹的黑暗料理。 各种奇怪的美食风杂糅在一起,在大学城如同蛛网的小道旁,没有半点突兀,反倒无比契合。 这些摊主并没有面积广大的店面,面包房只有不到五平米,他们都是临街抖开两三张摺叠桌椅,用以供行人用餐。 往往许多摊前生意火热,长长的排起队伍,有的则缺人问津。 许逸带着阎东霖要了两份锡纸花甲粉,两套煎饼--他特地询问阎东霖有没有不加的东西,得到答案的后,许逸在馅料上要的很齐。 两分都是加蛋、加肠、加辣条和脆皮,混着葱香味和蒜香味。 熟悉的味道让许逸忍不住咬了口食物,辣条的咸辣、烤肠的脆香,整个煎饼仿佛有了灵魂,他冲着阎东霖含煳不清的问道:「好吃吧。」 阎东霖跟着吃了口,颇为真诚的点了点头。 他倒没有在讨好人,而是这煎饼的味道确实不差。 从大学出国到现在,他在外头游荡多年,还是头回吃煎饼这东西,一时打不住新奇,就着蒜香微辣的花甲粉,一时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专心的吃饭。 「这也太好看了。」 例如这样的低语不少,因为大部分都是学生,这种感嘆都比较直白,没有恶意和冒犯。 两人吃的享受,谁都没去主动关心周围。 路过花甲粉摊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为了能多停留,不惜排队买起花甲粉,老闆略显肥胖的身体不断的忙活,脸上笑容不断。 他知道是因为这两个男孩子的缘故,所以收钱的时候特地给他们免了单。 许逸只是点头谢过,然后还是付了钱,解释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们不能开先河啊,你这里还这么多顾客,请一个他们可能会不高兴的。」 老闆见他执意如此,只好想着说,「下次再来,我多给你加点花甲和粉。」 许逸忙不迭点头道谢。 吃饱喝足,没去回应周围的眼光,许逸正打算带阎东霖走动消消食,这是他之前在校的小习惯,不曾想没走几步身后突兀的传来一道声音。 「许逸?」对方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那略微熟悉的声音让许逸身子不由得顿住,转身就见一身穿教工服的男人上前,对方梳着背头,眉目略带着英气,耳边架着副金边眼睛,模样文质彬彬的。 许逸盯着对方的脸恍惚了两秒,旋即试探着说道:「林琛?」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是我。」 林琛话音顿了顿,又道:「好久不见。」 许逸跟着道:「好久不见。」 两人明显故友相逢的气氛让站在旁边的阎东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目光沉了沉。 第28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算八号更新,九号的明天看能不能早更 第18章 套路 许逸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林琛。 对方眼底诧异消散得很快,他神色如常,抬手正了正架在鼻樑上的金边眼镜,不在意的扫过眼中略有不善的阎东霖,含蓄的示意,「很久没见,换个地方聊聊?」 许逸这才注意到左右的糟乱,略带歉意的点头,「好。」 说完,三人往不远处的咖啡厅走去,而路上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笑吟吟的冲着林琛打招唿,「老师好。」 听着这些清亮的声音,许逸略有些明白林琛目前的职业。 而等到了咖啡厅,点完餐,林琛眼角微弯做起解释道:「毕业后我选择了留校。」 答案跟自己猜想的基本一致,林琛上学那会无论学习成绩和工作能力都很强,颇受院领导看重,学校每年针对大四毕业生都会有几个留校名额,以他的能力,想留下来,基本不会被拒绝。 闲聊时,服务生将咖啡端了上来。 林琛喝了口『冰美式』,反问道:「这次回来专程来看裴教授的?」 「嗯。」许逸淡淡的点头,没有掩饰。 因为在大学时除了裴教授帮他很多外,林琛这位班长也没少帮自己,大概率以后不会有机会再回来,正好连带着林琛一起道别。 林琛笑道:「明天裴教授只有下午一二节有课,你可以考虑约晚餐。」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跟教授在一个学习组,刚好有在做老师助手的工作,对教授工作时间比较清楚,要是明天不合适,你可以另外跟我敲定时间,我跟教授讲,比你网上沟通会容易点。 许逸觉得这办法不错,比他先前要在网上确认教授时间,然后再谈约见面方便多了。 「明天可以,谢谢班长,一会儿我在微信上再跟教授进一步确认一下。」 林琛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边将杯子放在茶托上,略有兴致的朝着许逸询问阎东霖,「这位是?」 阎东霖身子未动,目光却投了过来,面上维持着淡然。 来了,面对两道注视的目光,许逸并没有慌乱,因为碰见林琛的时候就已经早料到这样的场面。 他坦白道:「这是我对象。」 阎东霖面上并没有太大变化,唯有眼底一点点萃染上笑意,他云淡风轻的冲着对面金边眼镜的男人颔首。 林琛似乎没有对阎东霖是男生这件事露出诧异,他同样回以礼貌。 略略聊了聊学校的变化,以及毕业这些年的经歷,时间不知不觉的划过... 林琛抬手看向腕上的手錶,露出些许歉意,「不好意思,晚上还有自习,我得回校了。」 对于h大的学生在大一和大二还保留晚自习这个传统,许逸颇为怀念,虽说学生在自习的自觉性很高,但这并不意味着老师可以不在场,因为难保没有学生要询问问题。 许逸趁势邀请,「班长明天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吧。」 林琛却摇了摇头道:「你嫂子回娘家了,两小孩要上学没跟着去都留在家里,要人照顾,他们认生,我就不带着他们耽误事了,下次有空再聚。」 许逸见对方拒绝,没有继续邀请。 等人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阎东霖目光投了过来,缓缓道:「你跟他以前关系很好?」 许逸先是愣了愣,旋即了悟这位祖宗在想什么。 但本来就坦荡,所以没觉得有要避讳的,他回道:「班长以前在校挺照顾我的。」 当初他是班上仅有的南方人,加上自身性格,与其他同学相处不是很合群,些许小事上还被几个刺头嘲笑过,每回那些人要说过分话时,林琛都会站出来。 因为班长职务和跟老师走得近的原因,班里同学对林琛多少有些敬畏,渐渐的也就没再挑事。 「你真的你不应该姓阎。」许逸喝了口微有焦糖甜味的卡布奇诺,眯了眯眼,笑道:「应该改名叫醋桶。」真是什么莫须有的飞醋都吃。 阎东霖不在意道:「你要乐意喊,我不介意。」 比起许逸的低警觉,他能够感受到那个林琛对许逸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同学间的感情。不过,在听到对方成家有孩子,阎东霖便没了太多警觉。 他清楚许逸是很尊重完整家庭的,这也就意味着,在许逸面前,成家后的林琛即便抱着其他心思,他也不会出现在许逸考虑范围之内。 而对于不具备竞争力的对手,阎东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花费心思去提防。 回到酒店后,许逸在网上跟教授沟通好见面的时间-正是明天晚上。 确认后,他在手机上搜罗一圈周围的美食,挑挑拣拣比较后定下一家餐厅,他没急着将餐厅信息发给教授,而是在等明天不会中途变更后再发。 「等跟老师吃完饭,你带我去酒吧好不好。」 许逸转头瞥向阎东霖,圆眼睛里带着期待。 「想干嘛?」对于这人突发奇想,阎东霖隐隐有几分戒备。 所以,他没有立刻点头答应,反而是试图确认这人的目的。 许逸单纯觉得不蹦一次迪,人生有点不完美。 但这理由明显没有说服力,他小声道:「就是想去。」 他觉得阎东霖应该是酒场老手,自己要是玩太高兴,总得有个捡尸的。 第29页 「你还想干嘛?」阎东霖隐隐觉得这人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许逸兴奋道:「我还想打一个纹身,纹一朵『夕颜』。」 朝开暮谢,花期虽短,但却是有过灿烂,就像当下的自己。 阎东霖听完额角狠狠一跳,看着这人一脸跃跃欲试,他想也不想的掐死这些念头,然而架不住许逸的目光,他沉声道:「去酒吧可以,但纹身不行。」 这里的纹身店没人知道干不干净,他可不敢拿许逸的生命开玩笑。 实在要纹也得他找人才行,至少这样不会牵涉到危险。 「成交。」许逸没有因为被拒绝纹身而悲伤,这是他总结出来的套路。 给出两个选择,且具有一定的排斥程度递进,只有通过两者显目的比较,阎东霖才会两者相权取其轻,答应他真实的想法。 这种办法屡试不爽,许逸已经拿捏的非常清楚。 阎东霖察觉出自己中了话术圈套,眼角不由得一跳--这人还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好在都是有分寸的要求,让一步也就让一步,没有大碍。 第19章 轻哄 因为许久未见,许逸跟教授吃完饭外,还在教授家的茶室内饮茶闲聊。 等真正离开公寓,许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点各大酒吧生意正开始红火,他笑眯眯的打了车,带上阎东霖直奔酒吧。 小半肚子的茶水让他非常清醒,甚至小无趣的哼着歌。 「这么高兴?」阎东霖捏了捏凑到跟前的小手,敛着眉眼。 许逸回头笑道:「头回去高兴不是应该的吗?」 他这回答倒是让阎东霖一愣,他好奇的反问,「之前没去过?」 许逸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这是真话,从前他觉得酒吧很乱,贸贸然进去很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平常他的生活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要是再添点糟心的事,估计就不止焦头烂额那么简单了。 对于许逸,阎东霖的感觉有些奇怪。 要说他保守,那自己眼下就不会出现在这儿;可要说他放浪又不能够,毕竟无论是从情事还是其他细节,许逸都显得格外稚嫩,甚至到现在,他长这么大,对方竟然连酒吧都没去过。 两种矛盾无声却又尖锐,唆使着让他进一步去探寻答案。 阎东霖微微停滞片刻,缓缓点头,「那的确该是你现在的样子。」 他对于自己第一次去酒吧的状态已经记不大清,但比起许逸现在的样子,应该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间点,路上行车不是很多,除开难以避免的红绿灯,一路上司机基本没有停车,不到半小时,他们两个就到了酒吧门口。 挂满霓虹灯的灯牌透出斑斓的彩光,两个西装革履的酒吧工作人员站在门外检查顾客的入内信息 冗长的队伍排得许逸有些许烦躁,好在有热情和好奇驱使,他才没有失去耐心。 等排到他们,许逸出示完预约码,在工作人员示意下进到酒吧。 玻璃双开的大门一推开,与外头寂静的环境截然相反,酒吧内音乐嘈杂,其中扑面而来的还有各路混杂的香水和浓烈的酒味。 许逸被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呛得打了个喷嚏,看着舞池内的群魔乱舞,一时间有些呆住。 阎东霖见状嘴角忍不住翘起,他一把揽过略有些迷茫的人,迈着长腿在人群中穿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两的样貌惹来频频注视的目光,但都碍于阎东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没有主动靠近。 两人坐在吧檯的高脚凳上,这段时间内竟然没有人上前打扰。 阎东霖低声笑道:「没想到酒吧里面原来是这样?」 嘈杂的音乐宛如在耳膜处疯狂鼓动,让人难掩的头疼。 因为阎东霖的动作,许逸无神的瞳孔慢慢的凝聚起神采,他略带失落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吵。」 「不过,他们舞跳得挺好的。」 他这话指得不是舞池里那些摇头晃脑耍酒疯的客人,而是指得舞池台上牛郎。 他们穿着迎和客人的镂空黑丝衬衣,健硕的身材在暧昧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半包臀的西装长裤让一双腿绷得笔直,扭腰、摆胯、再扭腰... ... 尺度大些的,甚至伸手边解皮扣,边绕着钢管扭动,各色的面具遮去真容,单论身材和动作,许逸看得津津有味的,甚是忍不住想让他们再大胆一点。 阎东霖眼看着这人从不适,再到飞快融入、把握重点用来不过十几分钟。 这也让他认清自己带人来酒吧的行为是多么愚蠢! 他强忍着涌到胸口的怒火,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打岔道:「要喝什么?」 许逸目光恋恋不捨的从脱裤子脱一半的牛郎身上挪开,不大走心的扫过酒单,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喝什么,有没有度数低一点的?" 他虽然没有具体测算过,但有过前两回乌龙,对自己酒量的考量还是有待斟酌。 为了避免不失态,他还是尽量喝些低度数的酒水,免得一会儿醉迷煳了。 阎东霖也不敢放任许逸在这种场合喝醉,思考着点道:「要一份薄荷柠檬金汤力,一份经典莫吉托。」 吧檯酒保看了眼订单,手法如流的炮制起饮品,薄荷柠檬的金汤力略带着淡淡的柠檬色,而经典莫吉托则像是沁着冰块的红茶,颜色淡了些许。 第30页 而无论是金汤力还是莫吉托,两者皆是用的浓度高的伏特加调制,除了甜口的饮料风味外,还带有醇厚的酒精味。 因为中和后度数不会太高,不容易醉人,在酒吧里被点的很多。 许逸看着推到跟前的酒水,先不论味道怎么样,单是金汤力的品相就让他眼前微微一亮,他小心翼翼的端着酒托,嘴唇凑近杯口边缘... ... 薄荷的清凉、柠檬的酸甜、酒精的醇厚一时间都在口腔内散开,许逸舒服的眯了眯眼,夸道:「好喝。」 阎东霖见他目光从台上收回来,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情绪,「那试试我这个?」 许逸没拒绝,因为就算阎东霖不主动,他也会开口想尝一下。 现在对方将就被推了过来,许逸没有推脱,照旧喝了口莫吉托。 相较自己那份金汤力,这份莫吉托的口感多了红茶的香氛,少了微凉的薄荷味,有点淡淡的甜味,更偏向饮料款儿,不大像是该在酒吧酒水单里。 「你想不想试试其他的?」 阎东霖手指在酒单上划过,这两种酒水有很多种口味款式,照着例图上都很好看,许逸想着来都来了,不都试试也太不伐算。 于是,财大气粗的他依样将单子上的两种酒水全都点了个遍。 酒吧吧檯上,许逸身前摆了一排五颜六色的酒水。 在霓虹的灯光下,这些酒水有种难得的透质感。 许逸神情兴奋的挨个尝了个遍,甜的、酸涩的、醇厚的,各种口中味道混杂,因为有调配的其他东西遮盖,他一时没能注意到酒水里头混带的酒精。 虽说每杯里头的伏特加量不多,但架不住量大,这些酒精后劲儿发作的很快,等他品完所有的味道,脑子已经有些微微发蒙,根本记不起来,自己还要看舞池里脱衣服的牛郎。 半迷瞪的许逸撑着脑袋看着阎东霖,嘴角一翘,痴痴笑道:「你...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嗝」 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清亮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浮上一层水雾,像极了受屈的样子,楚楚可怜。 阎东霖忍不住喉头一滚,他站起身让许逸搭着自己,顺势贴耳说道:「我们回去好不好,已经很晚了。」 许逸脑子一团浆煳,看着凑到眼前的面孔,乱鸣的耳中只听到『回家』,他这剎那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跟着嘟囔道:「好,回家。」 他不依不饶的贴在人身上,亮晶晶的盯着阎东霖,小声道:「我不要走,要背!」 阎东霖眼神幽幽一沉,瞥见醉醺醺的许逸,他笑道:「要背也行,但你要说清楚让谁背。」 许逸动了动毛绒绒的脑袋,神色不解的摇头,「我不知道。」 现在他的大脑已经不提供思考的能力,这种反问他根本解读不明白。 似乎也感受到这一点,阎东霖眉眼一弯,「那你跟着我说」 见许逸乖巧的点头,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旋即嘴唇轻启,「老公,你背背我。」 许逸眉头一皱,未有察觉出陷阱,软声软语的重复。 「老公,你背背我。」 他是地道的南方人,平常说话有所掩饰还不大能体现出来,在意识模煳的时候,则无法掩盖细软的吴依侬语,像有一片鸿毛轻轻的撩拨着心弦,听得人浑身酥软。 这一刻,阎东霖内心实实在在的爽。 眉眼间张扬着舒展开,似乎对于在林琛哪里吃的瘪顿时一扫而空。 他轻悄悄的将人挪到背上,腾出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就这样在无数目光下走出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阎东霖:骗老婆喝酒,这样就不会看野男人了。 作者:活该你有老婆! 第20章 转变 幸亏酒精度数不高,许逸醉归醉,次日起床也没有头疼的后遗症,就是比平常晚起不少。 瞥了眼身边空空如也的床位,浴室处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许逸混乱的记忆一点点被记起。 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晰。 尽管如此那些只言片语依旧让他脸红,回过神后,他低头飞快的审视起当下的状况。 暖被下,许逸发现自己只穿了件稀松的平角内裤,胸前以及腿根都有些暧昧的红痕,隐隐有些青紫,这些痕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多数是因为他肤质所起。 来得容易,散得也快,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明知其中关系不大,每回看到依旧还是会被这片触目惊心吓到。 为此,许逸只好往被子里缩了缩,仅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头。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神色微变,挪动着被子下的身子往床头柜方向移,等靠近后,他伸手扒拉过床头柜边上散落的衣物,躺坐而起,动作飞快将衣物套在身上。 期间,衣物刮到皮肤的青痕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小声吸着气。 --一个简单的穿衣动作,硬是让他蒙出一脑袋的热汗。 好不容易折腾完,他正下地要穿裤子,浴室内的水声戛然而止,旋即传来清脆的解锁声,许逸对这声音很熟悉,乍然听到后,身子条件反射的紧绷。 「醒了?」身后,阎东霖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脑袋边往外走。 看着许逸别扭的遮挡双腿,眼前隐隐闪过一片青紫的痕迹,目光一暗。 第31页 「饿不饿?」他没有主动提及昨晚剩下的事,因为怕许逸听完后容易恼羞成怒,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早几百年前就不会做了。 果不其然,许逸见人没把问题牵涉到他身上,下意识自以为荫蔽的松了口气,他摇了摇头道:「还不是很饿,我想洗漱。」 阎东霖错过身,将浴室的位置腾出来,挑了挑眉示意人可以进去。 许逸自以为得体,实则是落荒似的逃进洗手间,啪嗒一声扣上锁。 阎东霖见状不再留心关心洗手间里的异样,他几步走到电话前,抬手摁了上头的客服电话--昨晚醉得太厉害,又饿了一晚上,今早不宜吃太油腻。 他没立刻点菜,而是冲着浴室问道:「你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正在思考怎么掩盖昨天自己办下的『英勇事迹』的许逸浑身一激灵。 他眼下脑子里一片混乱,哪里有什么想法,又不能不回应,于是含煳的回道:「我没什么胃口,你看着点就行。」 「那行。」阎东霖没有继续追问,自顾自的点单,声音淡淡的从外头房间传了进来。 许逸目光有些凝滞,呆站在洗漱台边上,水龙头开着,水声哗哗。 半晌,他深深的吐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伸手,捧了些水扑在脸上,温热触感让他一扫之前的浑噩。 「又不是没被他看过,有什么好矫情的。」 许逸轻轻的嘟囔,自我说服似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而取得的效果颇为显着。 从身上利落的程度能想像出来,昨晚他们并没有太大动作的戏份。 不知不觉间,许逸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脸皮已经远超以前。 换做以前,他估计早就红透了脸皮,现在也就脸上微有燥热,很快就消下去了。 许逸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顺手抽了张干湿巾擦脸,擦去垂在额前的水珠,利落的将废纸投进纸篓,走出浴室。 -- 「今天打算去哪?」 酒店的餐送得很快,阎东霖将其中一份推到许逸的跟前,轻声询问。 他低头尝了口暖糯的白米粥,就着几碟子咸菜,吃的颇为有滋有味的。 这家酒店并不是太高档次的,毕竟周围的主要客户人群是学生,所以吃的东西价格不会太高,样式自然也就少了。之前许逸挑中的这家,主要是因为环境清幽,离酒吧比较近。 许逸听阎东霖问起一会儿的打算,他咬了口腌制好的酸笋,扒拉咽下口中的白粥道:「一会儿去趟出临时出租房,然后再去买点菜。」 临时出租房算是比较有意思的出租,自带厨房娱乐的场所,既可以在里头体验做饭,也不耽误玩儿。 以前有不少班级会在冬至那天,组织去出租屋里自己包水饺,这样也不用担心在宿舍里有电器被宿管抓住。 「你要做饭?」听到买菜,阎东霖目光好奇的投了过来。 说起来,他还真没有吃过许逸做的饭,一时间颇有些期待。 许逸轻轻的点了点头,回道:「今天我过生日。」 「生日?」阎东霖一时目光凝滞。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许逸身份证上的生日明显不是今天,算算日子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过难免有些为时尚早。 许逸解释道:「我们都习惯过农厉的生日。」 而这种以农历去生日方法,对于现在许逸来说是好事,因为这让他至少有机会过完人生最后一个生日。 然而,他临时改完,阎东霖却有些无措。 「我都没有准备礼物。」他的目光有些心虚,似乎在为自己粗心大意而懊恼。 许逸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不怪你,是我没提前说,毕竟你们都是按照正常日子过的。」 顿了顿,他笑道:「再说,过生日不一定要送礼物,一会儿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干,菜市场人多,你得跟在我后头帮我拎东西,免费劳动力不能轻易浪费了,这样你也算是将功折罪。」 「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阎东霖头次见这人解释得这么透彻,他目露微笑道:「好。」 他脸上懊恼一扫而空,因为就算是现在才知道也不算晚,虽然可能准备会很仓促,但好歹还有时间筹备的。 而在得知这个生日会只有自己一个嘉宾的时候,阎东霖脸上隐隐有几分动然。 有些唯一确实能很大程度的取悦人,尤其是情侣之间,像是奇妙的催化剂,平平无奇的外表,却能让火苗变成炙焰。 阎东霖竭力的在面上维持着平静,实则暗地已经乐得不可开交。 两人吃完饭,简单收拾完就出门採办,大超市离出临时出租屋不算太远,来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脚程,这也是出租屋的便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目光涣散的写了这章,明天有空再来休吧 第21章 惊喜 出租屋内烤箱、电饼铛、微波炉一应俱全。 许逸突然有想法自己做蛋糕,自制的小蛋糕并不难,依据现有的设备足够完成,再加上他曾经有做过,实践起来并不太难。 秉承让自己最后一次生日多点难忘的回忆,他最后敲定不订制,自己亲手做。 为此,都快到收银台,许逸毅然决然的拉着阎东霖原路返回。 因为蛋糕食材要求精细,他挑材料的时间比买菜还长,等挑完鸡蛋、面粉、白砂糖,他还另外买了件不锈钢盘和打蛋器。 第32页 这些东西大包小包一大堆,即便有阎东霖专门提,许逸手上也免不了分到几件。 等到了出租屋,许逸挑出几样食材,准备简单对付一下午饭。 在酒店吃的白粥,逛完街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离得还远着,饿着熬到晚餐明显不行。 他没让阎东霖帮忙,因为活儿并不多。 烧完热水,许逸利索的给锅碗消毒,旋即才正儿八经的洗菜烧菜。 主要是垫垫肚子,所以许逸准备的并不丰盛,一碗可乐鸡翅,一盘果仁菠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外加一盘熟食酱肘子。 鸡翅软糯脱骨,带着微甜的可乐汤汁,菠菜解腻,西红柿蛋汤酸酸甜甜,酱肘子卤得入味,搭配起来倒是很下饭,许逸硬是吃了两碗,略略有些撑。 「我去洗碗!」 眼看桌上狼藉陈列,阎东霖非常自觉的站起身来收拾碟筷。 许逸露出几分贊同,其实他挺矛盾的,对于煮菜他很有新鲜感和热情,但却格外不喜欢刷碗,因为后者,每次煮饭前他都会反覆斟酌,且大部分时候都以放弃告终。 如今有人接手,许逸就差放鞭炮庆祝,正高兴着便见对方讨好似的凑过来。 许逸微微一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阎东霖浅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问题倒是没有,但想问问,以后能经常吃到你做的饭吗?」 没有那位厨师不喜欢自己做的菜被别人喜欢,许逸听到肯定的夸奖,嘴角忍不住翘起。 「看心情吧。」他散漫的回道 这倒不是虚话,毕竟煮饭这种事需要厨师有感觉才行,不然热情消退,人就懒得动。 阎东霖非没有失望,反而是一脸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样的心情许逸才会愿意做饭,模样格外认真。 许逸忍不住失笑,他轻轻的靠过去,在这位真诚的食客脸颊轻轻啄了一口,轻声哄道:「乖,先把碗洗了。」 「好。」阎东霖回吻 尝完甜头,随后端起桌上的碗筷,走进厨房。 鼓捣完盘筷,两人窝在沙发上小憩半小时,精神头养足后,许逸起身倒腾蛋糕。 蛋糕无非两个部分,蛋糕胚和奶油裱花,两者都不是很难的活儿。 许逸将蛋清和蛋液分离,用打蛋器将蛋清打发成奶油状,由于事先知道这是件力气活,他买打蛋器的时候特地选电动款儿,分批次加糖,等奶油能立得住筷子,才将蛋黄混进奶油里打散。 随后放入低筋面粉、黄油,将整体搅成不沾玻璃器皿壁的煳状,倒进模具里,推进烤箱里烘烤。 余下的时间,许逸提前用打蛋器混着可食用色素造出不同颜色的奶油,依次装在不同的裱花带,并在尖口上扯了个小洞,这样方便一会裱花。 正思考着应该画些什么的时候,许逸似想起什么,目光不由自主的顿住。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阎东霖,斟酌着询问:「你画画好看吗?」 阎东霖诧异的挑了挑眉头,「还可以。」 亏得此处没有认识的人,否则非得骂他『装过头了』。要知道在大学期间,阎东霖参加过不少全国性的绘画比赛,其中拿过几个颇有含金量的奖章,比起专业美术生的成绩也不逞多让。 如此水准,竟然用『还可以』来形容,正所谓适当的收敛才叫谦虚,他这明显越界了。 许逸不清楚阎东霖的真实水准,但根据其的回答,再怎么样也不能比自己更糟糕。 从上高中后,许逸对自己绘画天赋就有了深刻的认知,长这么大,他唯一坚持绘画创作还是在小学,以火柴人方式自绘『武功秘籍』。 成品自然是让人看一眼就『走火入魔』的程度,听到阎东霖回答,心中大石一时间重重落地。 他转头看向阎东霖,打着商量:「一会儿我裱花,你画图成不成?」 阎东霖点头同意:「我随意发挥,还是有什么要求?」 许逸听阎东霖之前回答不是那么有底气,要是限制住画面,很容易导致画出来的东西跟想像的出现天差地别,这样容易打击到小阎的成就感。 而随意发挥,那到时候小阎说画得是啥,就是啥,毫无偏差。 这样想着,他心下有数,「你随意发挥。」 两人分工明确,等蛋糕胚出来,许逸打好奶油,本想多裱几朵花,结果一朵能看的都没有,索性将画画这项重活全权交託给阎东霖,自己转而去鼓捣晚餐。 阎东霖笑着将蛋糕和奶油进了房间,看他格外认真,明白画画需要安静的氛围,许逸有意没去打扰。 等到忙活菜餚忙昏了头,他更是彻底把人忘在脑后,期间瞥见阎东霖鬼鬼祟祟的出去,至于干什么,却是没有留意。 煮菜过程中,他手机咚咚响个不停,翻出来发现是姚依依迟到的生日祝福。 【依依不捨的干饭人:亲爱的宝儿,生日快乐】 【依依不捨的干饭人:备受资本欺压的闺蜜,虽然身未跟你同在一处,心却早已为你奔赴万里。】 这肉麻而做作的表达,许逸看得哭笑不得。 因为有空,他颇有兴致的回覆起来-- 【。:心就不用了,你送的男人已收到,很实用,很强壮,我很满意。】 【。:姚总管,你有心了!】 姚依依那边似乎正得空,看到信息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虽然她找的那个『公关』五官气质都不差,可也仅仅只是不差,离许逸口中的『很满意』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第33页 不过,她归结于这是礼貌性的敷衍,手指如飞,一行行消息被编辑发送。 【依依不捨的干饭人:... ...】 【依依不捨的干饭人:你变了,变得虚伪了。】 【依依不捨的干饭人:不过,你高兴,兄弟就高兴。】 天下地下、古今中外的胡诌一会儿,姚依依哭嚎着自己命苦旋即便投入工作。 许逸看了下时间,基本可以进行晚餐,他结束聊天,将羹汤菜餚一样样端放在餐桌上。 随后,走到卧室门外,抬手对着门咚咚瞧了两下:「吃饭了。」 「马上就来」阎东霖低沉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许逸没等,先一步去了洗手间,他才关上浴室的门,卧室门里头就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 旋即,咔嚓一声,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打开,阎东霖托着个盒子出来,他眼睛飞快扫过周遭,见没有人在,他麻利的从屋子里钻出来,将东西放在餐桌中央,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等许逸从洗漱间出来,便见阎东霖正襟危坐,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他不由得微微一愣,目光疑惑的转了一圈,自然而然落在餐桌中央那个被纸盒挡住的物品。 这是蛋糕?许逸心中突然了悟阎东霖刚刚为什么不出来,怕不是画得不大体面。 不过,这倒没有什么,毕竟让他五十步笑百步,意义不大。 「辛苦啦!」许逸摸了摸阎东霖刺手的发茬,真诚的致谢。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很高兴,作为生日会上唯一的嘉宾,单是这份陪伴就已经显得弥足珍贵。 阎东霖哪里能看不出来许逸的想法,他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颇为随意的说道:「打开看看?」 许逸点了点头,拆礼物似的慢慢将纸盒打开。 意料的丑萌图案非但没有出现,待看清蛋糕上头的图样时,许逸不由得惊诧的张大嘴。 无他,阎东霖制作的蛋糕太漂亮了。 沙滩、篝火、帆板、脚踏车等东西被画的栩栩如生,这些都是他们这些时日所经歷过的有趣的东西... ... 除开这些景外,两道色彩鲜明小人相拥着,边上是一块『生日快乐』的木牌,字迹有种飘逸之美,而那两个小人的脸跟自己和阎东霖隐约间能看出几分相似的轮廓。 许逸呆呆的看着阎东霖,半晌,他才缓过神来,不吝啬夸奖道:「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以为你...」 「以为我会画不好?」阎东霖眯笑着眼将话打断,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的嘆了口气,「所以,我才没跟你解释,现在肯相信我了吧!」 许逸不住的点着脑袋,眼见为实,他没有道理不相信。 忽然,阎东霖开口说道:「你站在这等等。」 说着,他示意许逸站在原地,自己则走进卧室内。 既然对方都这么要求,许逸便乖乖的站在原地,然后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只见阎东霖捧着一束明艷的玫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五官映在昏黄的烛火下,说不出的勾人心魄,睫羽微颤,如蝶羽振翅,声音低沉动的在耳边炸响,「生日快乐,我的...男朋友!」 这一刻,许逸觉得世界一派寂静,整个天地,唯余自己胸口内疯狂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阎东霖:好傢伙,差点掉马! 第22章 跑路预备 「你什么时候买的?」 看着送到跟前的玫瑰花,许逸目光有些疑惑。 阎东霖坦白的说道:「在你煮饭的时候。」 这么一提醒,许逸模煳的记起对方似乎真的有偷摸着出去一趟,是那个时候?对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他并没有进一步验证,因为现在重点明显不是考虑什么时候买的。 玫瑰馥郁的香气扑鼻,许逸心里头像填了块窝心糖,甜的冒泡,「谢谢。」 从他跟家里闹翻,这么多年,除了姚依依会记住他农历生日外,今天还是第一回 手到另外的祝福,不感动那是假话,而他从不吝啬奖励。 许逸高高的垫起脚尖,布袋熊似的抱着阎东霖,小心翼翼吻着他的唇瓣,「我非常喜欢你送的礼物。」 阎东霖眉眼弯弯,宠溺的揉了揉凑到跟前的脑袋,「喜欢就好。」 他本来想直接定戒指的,但仔细一想今天准备匆忙,送戒指相当于求婚,不能轻易草率 为此阎东霖竭力压下求婚的心思,考虑着再筹备几日,至少不能让自己和许逸留有遗憾。 温馨的菜餚、精緻的蛋糕,许逸目光轻缓,他明白这场生日自己会牢牢记住。 出租屋床并不大,许逸没打算留下来过夜,吃完饭收拾好碟筷灶台。至于垃圾,明天保洁会亲自来清扫,这不用他太担心。 而多出来的食材,他又在冰箱上贴便签,保洁要是不嫌弃可以带回去。要是不想要,大可以一起清理掉。 站在外头的大道边,许逸正等着车接单。 昏黄的路灯打落在地面,照出路边白杨挺拔的树影,他小心挪动步子,地面上两道影子静静的贴近。 许逸感嘆道:「你说你这么好,哪天分开了,我可能真的得适应很久。」 好在,他不用太担心时间,因为他已经没有空余的能够挥霍,在难以接受适应前,所有的事都能结束。 「为什么要分开?」然而,阎东霖闻言眉头一颦,神色不大明朗。 第34页 他从这人答应做自己男朋友开始,就没想到以后会分开。如今,许逸突然提出来,就像忽然撤掉遮挡的幕布,告诉你戏台后还有一场戏。 突兀、不解,阎东霖显然不喜欢这种感觉。 许逸试探着说道:「我是说如果,毕竟世上有太多意外,谁都无法保证生活会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来走。」 阎东霖:「那就更改计划。」 反正无论怎么样,他未来的生活都不允许许逸缺席。 许逸看明白阎东霖的神色,再搭话聊下去,估计会惹出不痛快,他及时掐断话题,而网约车也到了。 车上,许逸看着窗外飞退的白杨,突然被塞了一只耳机,他不解的看向的阎东霖。 对方戴着另一只,他神色微变,将暂停的歌切到播放,轻缓柔和的音乐从耳机中传出。 theres a calm surrender to rush of day(当匆忙的一天渐入平静) when the heat of a rolling(当旋转的世界燥热即将褪去) ... ... its enough for this restless(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warrior just be with you(永不停歇的斗士就已知足) ... ... 这首歌许逸很熟悉,《狮子王》的插曲,对歌词的意思也瞭然。 只是,阎东霖在刚刚跟自己讨论完分不分开的事后,再给自己听首歌,许逸心下不由得一颤,他明白阎东霖在汲取鼓舞,也希望自己能被鼓舞。 坚信爱至高无上,所有的一切都能得到满足。 这人太过认真执拗的模样让许逸有些招架不住,他觉得阎东霖应该不单单是演的。 要是真的是那他自认自作多情,可要是对方真的倾注下感情,那再有两周,他拍拍屁股走人,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的渣男? 所以,他想是不是该在对方陷得还不深的时候,及时脱身。 这样或许用不了几天疗伤,阎东霖自己就能够走出来。 而离开的想法一起,便如三月春草,一场春雨过后,草芽连满漫山遍野。 -- 阎家,桌案上摆着底下人搜集来的资料--档案姓名一栏上头写着『许逸』两个字。 保养得体的王秀雅,戴着金边眼镜仔细的翻动着,镜边垂落的流苏轻轻晃动,有种说不出的书香淡雅。 虽说她不会主动插手两孩子间的事,但必要的了解还是得有的,所以她特地请私家侦探调查,把把关。 「还算是个不错的孩子。」看完档案,王秀雅淡淡的颔首 之前担忧许久的事,此刻稍稍有所放下。 单是从资料上显示的来看,这个叫许逸的孩子,是正儿八经的清正人家,加上优异的成绩和不低的职位,且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经歷。 在同龄人里头,许逸算是难得的优秀,要是不喜欢女生,只怕孩子都上小学了。 阎家没有所谓的门当户对,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联姻完全没有必要,他们还没跌落到那种境地,家世清正就足够了。 至于两人相差四五岁,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她自己跟阎向东也相差六岁。 看样子对方还不知道她家混小子的真实情况,王秀雅轻轻嘆了口气,总觉得他这样瞒着,等事情败露,少不得要满地找补。 不过,那是也该的,谁让他骗人! 王秀雅手指在桌面点了点,目光停在华贸新任总监的名字上,她嘴边挂上一抹冷笑,「郑树元还真有胆子,什么破烂都敢往公司塞,真当我阎家都是死人。」 许逸可以不要总监的位置,那是他让出来的,回头他要是觉得委屈,以他的履歷升一升职位,阎家起个头,相信没人会反对。 而这些,那都是要等他们小两口玩够了再说,她不担心自家儿子哄不到人,因为阎东霖家世、长相、学歷都不差。 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华贸白白给郑家那个毛头小子当跳板。 阎家人出了名护短这话没说错,这人还没进门,就已经自觉护上,且自己还并没有觉得不妥。 王秀雅拿出手机,熟练的给阎向东打了电话,并没有提许逸的事,只是单纯点了点丈夫关于华贸的事。 阎向东在家没什么心眼,可在外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哪里会不懂老婆电话背后的意思。 他喊了秘书,要了一份华贸的资料,越看下去眉头越拧巴,秘书站在边上真切的感受到低气压,额头上不自主的浮出冷汗。 就在这时,阎向东将手里头的资料一扔,沉声道:「去把郑总叫来。」 秘书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看董事长的样子就明白出事了,他只能在心底默默为郑总默哀,随后利索的离开办公室。 郑树元因为在为老婆舅家的事焦头烂额,他那位好吃懒做的老婆舅喝多了马尿,拿锤子把人车给砸了,这都好说,他还不知死活的把人也打了。 对方家里算得上有人脉,咬死不要赔偿,打定主意要把他老婆舅送进去。 他丈母娘对这独苗护得厉害,为这事天天在他家哭,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其中请了无数个律师,好不容易有起色,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就见董事长秘书亲自来找他。 这让他不由得一激灵,谨慎的问起原因。 秘书也不知道详情,只能模煳的透露是华贸的事,并表明董事长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兴。 第35页 提起华贸,郑树元脑子再迟钝,也瞬间联想到家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不会又是那个混帐惹出什么事了吧? 华贸是盛开旗下的子公司,董事长之前很少过问,今天突然提起来,要是对方发现自己往华贸塞关系,且还是不中用的花瓶,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老婆家不靠谱,儿子不着调,年过半百的郑树元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作者有话要说:  要跑路了,小阎总老婆要没了 第23章 感冒 因为想着自己快要离开,许逸生日过后整个人都恹恹的,情绪非常低迷。 厌倦的情绪困扰下,他出乎意料的真得病了,虽然只是个小感冒,但却非常折磨人。 总是止不住的掉眼泪,鼻腔内热烘烘的,唇瓣也火烧火燎。 他的状态大体就像是被甩在岸上的海鱼,身体内藏着个巨大的熔炉。 他本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但没想到身体反应这么大,这也导致没等他想好理由就被阎东霖发现,对方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带着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路上,许逸有试图反抗,「其实没那么严重,喝点感冒药就好了。」 看着阎东霖紧绷的俊脸,他的底气越来越弱,最后独剩下略带鼻音的哼哼。 阎东霖目光沉沉的扫了过来,「是不是我不发现,你就打算瞒着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平淡,好似在闲聊,但好歹跟对方相处这么久,许逸自问对阎东霖还是有点了解的。 此时的他,面上虽然平静,可微微突出的腮帮骨,眉心处不着痕迹的微颦,这些细微处已经证明他的状态在愤怒失控的边缘,全凭着理智在做最后的压制。 许逸没见过阎东霖生气的样子,但直觉在疯狂提醒他,不要轻易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否则后果不是他眼下能承担的。 而这个时候,不管自己有没有理,先低头哄哄,基本就可以避开大部分不好的问题。 「我错了。」许逸很有『骨气』,说怂就怂,「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人,因为眼眶一直红红的,微卷的头髮搭在额前,露出消瘦的下颚,光从外头照进来,打在他半边脸上,恹恹的病容有种难掩的易碎感。 阎东霖满肚子脾气都软了,他轻嘆口气,「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也行,你自己去医院都比忍着要强。」 其实他生气并非在于许逸不告诉自己病情,而是许逸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么大人了还小孩子脾气。生病就该看病,忍着哪里会有用。 「你下次要还这样」阎东霖咬着后槽牙,身体贴近,压着嗓子用两人间能听到的嗓音说道:「我就亲到你下不来床。」 许逸明显能感受出来,阎东霖不是在开玩笑,头一回在一起因为没有把控好力度,那种酥麻的酸软让他稍稍回想有些后怕。 所以,针对说得出、做得到的阎东霖,许逸讨好的做出保证:「我肯定不会了。」 阎东霖看出许逸的真诚,这才悻悻作罢。 医院里分诊、挂号、窜诊室,每一处都要排队,来来回回非常繁琐,这也是许逸不喜欢来医院的原因,好在考虑这回阎东霖陪着,这些杂活他全揽走。 等轮到他,问诊的是位女医生,脾气温和,她仔细的问了情况大致情况,随后签字笔飞快的在病历本上写着处方。 突然,医生看了看许逸,又看了看阎东霖,说道:「近期没打算要孩子吧?」 「啊?」许逸顿时卡壳,似乎想辩解一句自己是男生,也要不了孩子。 身后的阎东霖先一步反应过来,回道:「没有。」 医生目光顿了顿,说道:「好。」随后,继续书写药方。 许逸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极其高效率的解决问题,他总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问诊完,阎东霖拿着病历本取了药,两人走出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许逸觉得胸口都舒畅不少。 果然在医院待久了,没病都会待出病来。 折腾这么一下,他忽然有些饿了,眼看临近饭点,许逸问起阎东霖有没有想吃的。 阎东霖不大挑剔的说道:「我都行,不过你感冒了,吃点热汤容易驱寒。」 眼下天气转冷,江宁地理位置偏北,此时此刻已经一秒由夏入冬。这也是许逸会感冒的原因,天气更变的毫无徵兆,医院内看感冒的人明显比寻常多很多。 「那就番茄菌菇火锅?」说起来,许逸挺久没吃火锅,还有点怀念。 不辛辣,不油腻,阎东霖没有反对:「成。」 边走边定位饭店位置的许逸,突然转头问道:「为什么医生会问我要不要孩子?」 中国话还真是颇为奇妙,一句话能解读出多种意思,这要不要因为解读的原因很容易出现歧义。 很明显,许逸理解的就是有歧义的那一部分解释。 阎东霖则没有解读错误,「或许开的药,孕妇和备孕人士禁用吧。」 很多要在孕期是不能吃的,但这针对人群并不一定限制在孕妇,备孕人士也要尽量避免服用。 正规医院开有涉及到这方面药品的时候都会询问病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错误用药。 许逸似懂非懂的点头,阎东霖见状不由得轻笑:「这点你不用担心,至少近期我没有备孕的打算。」 第36页 这话乍一听并没有太大问题,可仔细想后,许逸脸色不由得涨红,阎东霖这是在笑话他呢。 他打不打算备孕都没关系,重点是自己是男生,根本不会怀孩子,所以,他的意思是,药自己可以放心吃,不用担心有什么限制。 这突如其来的不正经,许逸气得抬脚给了阎东霖一脚,结果被人轻易躲开。 他赌气的说道:「谁说我不能生,我就生给你看。」 阎东霖笑着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笑吟吟的答道:「好,你能生,只要你能生,我就养。」 谁说一定是你的? 许逸见自己放的狠话没有半点效果更气了,他不去理阎东霖,自顾自的往前头走,阎东霖撑着笑脸跟在后头,时不时搭话,之前紧张的气氛也因为这段小插曲彻底被化解。 入了冬,街道上行人大多穿着长袖大衣,来来往往,比夏季步履匆匆,眼下这不算太冷的天,逛街的身影比平常多了不少,各家饭馆的生意也迎来旺季。 许逸和阎东霖足足怕了半个多小时才喝上暖和的菌菇汤,他微微眯了眯眼,颇为享受。 两人的别扭缓缓的消散,许逸总算哄住小阎这位祖宗,没让他多想。 唉,果然撒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去圆,真的太费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他还真的会生! 这章补国庆假期请假的更新 第24章 告白 医生开的药效果很好,许逸当天吃了两次的剂量,眼泪差不多就止住了,鼻子依旧有点堵,但已经好了不少,不像最初那样难受。 只是,吃这药的嗜睡症状相当明显,许逸每天困意十足。 为了避免自己犯困迷煳掉进下水道的可能,许逸暂时抛弃临时外出的活动,单纯的窝在酒店,完美的演绎咸鱼肥宅的作息。 而闲着无聊,他会挑几部电影来看。 酒店有专门预留一面投影墙,虽说没有电影院效果好,但观影效果比手机要强上太多,操作起来也不难,手机连上网络就能投放。 从他们把近期的电影都差不多补完,许逸也能看出自己糟糕透顶的无规律生活。 他本以为阎东霖会不适应,毕竟对方看着不像是宅在家里头的类型,然而出乎意料的,阎东霖非但没有排斥,反倒是很好的融入。 阎东霖笑着解释:「以前小时候,我父母经常出差,没人跟我玩,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就会在屋子里拼乐高,除了三餐外,其余时间都在拼,因为看着最后拼出来的东西,它们能证明,我没有白白浪费时间。所以,我其实很宅。」 那时候阎家处于上升期,阎向东夫妻两基本每天都在跨国际航班上奔波。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他,只剩下洒扫的女佣和家政。她们都是经歷过正规培训,懂得尊重主人家的意志,轻易不会主动跟主人搭话。 所以,阎东霖对家的印象很单薄,加上大学四年又是在国外读书,原本就单薄的印象更是被擦去痕迹。 但人总是要有个落脚的归处,无根浮萍飘太久,自己容易把自己给弄丢了。很幸运的是,他在彻底把自己弄丢前,找到了归处。 很奇妙,这种感觉或许在他见到许逸第一眼就扎根生芽,只是那时候它被遗落在角落,他没有及时发觉。 如今,那株细芽抽长,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阎东霖知道自己不应再去抑制念头,而是应展露坦荡,毕竟逃避不过是暂时躲过一时的风暴,但风暴依然还在,随时都有可能捲土重来。 许逸看着阎东霖的桃花眼,几乎能脑补出来对方埋头在屋里拼乐高的模样,认真且又孤独。 这种与世界割离,甚至格格不入的感觉,许逸深有体会。 「宅似乎没什么不好的,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这比什么都要紧。」 谁都是头次来到这个世界,且没有倒带重来的机会,实在没必要事事都妥协求全。 许逸声音有些模煳,不知是在安抚阎东霖,还是在宽慰自己。 阎东霖目光有些散,他低声的喃喃,「不留遗憾!」 说这话时,他的眼眸深处似有星辰,一颗有一颗的被相继点亮,直至再也压制不住炙热。 许逸此刻有些困意上涌,他动了动自己身体,努力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倚半靠在阎东霖身上,酣然入睡。 -- 彻底摆脱感冒笼罩已经是四天后,恢復健康,许逸觉得自己又变得生龙活虎。 他算了算日子,不由得轻「啧」一声,从包养小阎开始,到眼下差不多有三周的时间,时间过的很快,明明才像是昨天刚认识的。 不过,有始自然得有终,许逸之前的决定在生病这段期间更加坚定,他不能拖累阎东霖,他怕再拖下去,他怕自己会生出许多牵挂。 而人一旦有牵挂,就会捨不得死。 今夜是他最后一次跟小阎厮混,因而这个原因,他精神头十足,拉着人去游乐场坐了一圈又一圈的旋转木马,在星星等下合影,随后又去坐海盗船、摩天轮... 阎东霖以为许逸是在庆祝恢復,是在发泄着这几日的憋闷,于是,很乐意陪他疯。 他的手有意无意的划进大衣内测的口袋,那里头正放着个鹅绒小方盒--里头装的不是他物,而是他要用来求婚用的戒指。 第37页 夜晚,暮色四合。 霓虹的彩灯将偌大的城市点缀五光十色,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似乎在宣告着这座城市的热闹繁华。行人来来往往,或喜或忧,无一而足,这些面孔交织汇聚,像是张平铺开的百态图。 阎东霖状若无异的转过脑袋,询问许逸,「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他清楚这样潇洒玩乐即将结束,这个公关的身份他也可以抛弃了,然后以真正的身份,走进许逸的生活,成为他未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许逸张了张嘴,几次想回答自己没有将来,但想隐瞒病情的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他含煳的回道:「正常情况下,我或许会花钱盖一座朝向好的『房子』,冬日里能晒到暖阳,夏日却又不会太炎热,再养一只猫、一只狗,猫不能太娇贵,狗也不能太憨;再要有个老伴,能陪我看看夕阳,养养花,唠唠闲嗑... ...」 这些都是他之前规划好的生活,所以在描述的时候他基本没有思考太久,很流利就回答了。 可这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 ... 许逸看着阎东霖俊朗的侧脸,眉眼间化开一抹温柔,他轻声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没说过喜欢我?」 阎东霖先是一愣,仔细想想似乎真没有说出过那三个字,旋即,他不大情愿的点了点头。 许逸单手撑着下巴,笑着说道:「那现在能说一次吗?我很想听。」 他说这话时像是个狡诈的狐狸,但眼中却又盛满期待和认真。 阎东霖一时有些辨不清楚,他捏着鹅绒方盒的力道不禁加重,他沉声道:「真的想听?」 许逸忙不迭的点头:「嗯。」 「好。」阎东霖答应的很爽快。 然而,这声好之后,对方就陷入沉默,这让许逸不由得摸不着头脑,就在他反省是不是自己撩得太过的时候,阎东霖缓缓从口袋跳出深蓝色的天鹅绒方盒,深吸一口气。 他轻轻的半跪在地上,然后将手里的方盒打开,露出里头漂亮的一对婚戒。 他的声音迟了片刻,幽幽的同风一起传来,是令人耳赤的告白:「许逸,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嫁给我!」 灿烂的烟火下,风卷着许逸的衣摆,猎猎作响,他视线隐隐有些模煳,似乎被这份温情吞没,久久失语。 第25章 伤疤 许逸最终还是答应了阎东霖的求婚, 在即将要离开的依旧选择答应。 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可在对方坚定温情的告白声中,还是难以遏制动了心。 戒指被温柔的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因为两只都是男款, 并没有耀眼夺目的钻石, 这只内刻着『xy』名字缩写的质朴白金戒圈, 在那一刻, 许逸觉得世上没有比它更好看的婚戒。 这一晚许逸很主动,似乎想弥补什么。 不知情的阎东霖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他清楚对方的身体, 即便身体诚实的表露出迫不及待, 但却没有立刻热烈的回应,而是小心询问, 「真的可以吗?」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两侧青筋若隐若现,足可见其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他承认自己喜欢许逸, 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与他合欢, 但这一切的都是在不以伤为名的基础上。 在许逸点头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这份规则牢牢的刻进他的骨子里。 「可以。」许逸努力的没让自己露出羞容, 轻轻的点头。 他虔诚的捧着阎东霖, 唇瓣轻若鸿羽般,一点接着一点, 划过这人的眉峰,鼻樑、脸颊,最后咬上那副难以遏制喜悦的薄唇, 他要用这种方式把对方的模样印进脑海。 他虚环着阎东霖,努力不让自己掉下来,不让这场『临摹』被意外打断。 然而,他到底还是紧张的,白皙的脸庞控制不住的晕开刺目的绯红,整个人像夏日里初开的玫瑰,羞涩却又勾动人心,近些时还能嗅到馥郁的香气。 阎东霖在得到许可的剎那,紧绷着的弦彻底崩断了,只是他还是努力没去打扰许逸,他像是沉稳的猎手在等待『猎物』走进陷阱,而唇瓣上的亲吻,是这一切的『发令枪』。 发令枪『砰』的一声打响,他也由平静的猎物,转换成主动的猎手,炙热大胆的给予回应。 他并没有好奇许逸今晚的主动,他将所有都归咎于欢喜,而不得不承认,他比许逸更欢喜。 两人解开往日里束手束脚的枷锁,直至万籁俱寂,阎东霖恋恋不捨的抱着许逸入睡。 听到耳边微微响起鼾声,原本睡容平静的许逸缓缓的睁开眼睛,他低头看了眼满脸餍足的阎东霖,身体酸软屋里,但他还是咬着牙蹑手蹑脚的起身。 期间,并没有惊动熟睡的人。 毕竟在一场放纵的欢愉后,无论是谁都会放下心中的戒备,更何况自己还收了那份承诺婚戒。 许逸之所以还能清醒,是因为他特地在回家前喝了咖啡,他的体质奇怪,一旦碰了□□,即便身体睏倦难当,他还是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而他只点了一杯咖啡,小气的没让阎东霖尝,他怕阎东霖也会因此保持清醒。 如果是那样,他想要离开就会变得很困难。 恋恋不捨的再看了眼这个让自己体会到喜欢是什么的青年,许逸略微狼狈的收回视线,动作轻缓的穿戴好散落在地的衣服,随后将预留的信放在床头柜上,走出酒店。 第38页 这个过程是艰难的,折腾许久,他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酸软,一经走动针扎似的感觉便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那处隐秘地方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 许逸低低的自嘲一声:「还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小小的弥补自己所犯下的欺骗。他没有收拾行李,唯一从阎东霖处拿走的便是手上这枚戒指。 至于身份证和钱,他早就准备好放在钱夹里。 站在酒店的建筑的阴影下,许逸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 他已经叫了车,深夜时段单量很少,跑夜车的师傅基本都是秒抢,不一会儿,车辆停在酒店门口,许逸对了眼车牌,随即拉开车门矮身进去。 『北代出租,很高兴为您服务!』 平直的机械电子女声响起,计程车司机目光透过内后视镜扫向身后的乘客,用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音提示说道:「麻烦您系好安全带。」 「嗯。」许逸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嗓子,之后艰难的抬起胳膊,给自己扣好安全带。 歪靠着车椅上闭目养神,司机师傅习惯跑夜车,知道这个点会打车的多半是加班或者临时有事的,特地也出奇一致,那就困得不想动一根手指头。 所以,司机师傅礼貌的交代完系安全带后,就没再开口叨扰车内的乘客,还仔细的关了音乐。 车内顿时一片安静,蓝白色计程车在夜灯照耀的道路下,飞快穿行。 许逸定的是七点的飞机,出酒店时是凌晨五点,去机场的路他熟悉,不堵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左右能到。 h市不比帝都江宁,夜里不存在堵车的盛况,因此到机场的,手机上的时钟俨然显示着六点二十。 取票、候机、入舱,等到乘务员过来示意飞机马上起飞请抬起遮光板的时候,许逸混沌的脑子缓缓有了一丝清明。 天已经有些朦胧的亮光,看着广阔的机场和还未消失彻底不见踪影的圆月,他轻轻的嘟囔:「再见。」 他在何h市道别,也是在和阎东霖道别。 飞机在宽阔的机坪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场景飞速倒退,直至机身脱离地面,向着天际高空而去。 -- 酒店内,阎东霖下意识的想去抱一抱身边的人,只是伸出手没有碰到温热的身体,反而是碰到一片冰凉,他不解的睁开眼。 阳光被窗帘挡住,看不清外头具体的天光,朦朦胧胧能感觉到应该不是很早了。 这些天因为许逸生病,旅行的生物钟彻底紊乱,基本睁眼近十点,加上昨天放纵,显然今天比往常推迟半小时,看着手机上十点半的,阎东霖好看的眉眼不由得皱起来。 许逸喜欢偷懒,每次都要自己哄才肯起床,没道理起这么早。 而早已凉透的床位能看出来,他肯定起来很久了,可他有什么好早起的? 不知为何,阎东霖心下忽地生出不好的情绪,他目光飞快的环顾周围,似乎想确定人是不是在客厅,然而在看到另一侧床头柜灯盏下信件时,他面色不由得一凛。 不可能!这不可能! 虽然还没有看信件的内容,但此情此景下,他很难不联想。联想的内容让他通体冰冷,旋即就是令人发狂的抗拒,可他明白,这封信是唯一能解释许逸不见的证据。 阎东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下将信拿到手的,拆信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发抖,险些撕坏里头的内容,强镇静的打开。 整洁的纸面上,浮现出熟悉的字迹: --再见了,小阎,很高兴能在我人生最低落的时候遇见你。 --这是我人生中最难渡过的阶段,但因为你,我并没沮丧,现在我已经有了回去面对一切的勇气,很抱歉,在面对那件事上,我不能带着你,那是我要面对的,所有的帮助都是徒劳。 --我并不想在你面前露出窘态,所以,这是一次正式而又后会无期的告别。 ...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你还是可以恢復自由身。你不用担心违约赔偿没,因为这次是我这个甲方单方面违约,我做了半辈子的乙方,没想到会在这里体验一回当甲方的快乐。这些都是题外话,有些扯远了。 --至于赔偿,我应该没办法给你了,就当你吃吃亏,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人生路很长,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的伴侣。 --最后,谢谢你的戒指。 ... 娟秀的字迹占得不多,零零散散,可每一句都像是刀子,狠狠扎在阎东霖的心口。他茫然无措的抬起眼,心中在愤怒的嘶吼,什么叫人生路很长,会遇到更合适的伴侣? 明明都已经接受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阎东霖不相信许逸是薄情的人,如果是,他大可以直接离开,为什么还要留下信。可要说他不无情,那为什么要在答应自己后又放手,是在拿他开玩笑嘛? 他是有骗过他,可都一直在努力找时间解释,他清楚许逸会因为这事生气,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愤怒、不解、悲伤、不甘心,混乱的情绪将阎东霖笼罩,一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许逸,又该去哪里找,他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这三周,相比与过去的二三十年而言,很短,很短。 对他来说,这三周的许逸像是飘在空中的风筝,自己靠着合约那根线,才能牢牢的抓住他。可是,现在这根唯一的线断了,风筝飞入天际,根本无从找起。 第39页 这种无头厘的处境,像座挣扎不开的囚笼,死死的将他圈牢。 阎东霖俊朗的五官此刻变得说不出的哀恸,眼泪模煳着滴落,砸在白色的被面,晕开一圈又一圈透明。 但很快,他眸中又有了亮光,他想知道答案,即便这个结果可能是不好的,他也要一个合理的答案,一个许逸爱或不爱的答案。 这份执念如同水中的浮漂,让正溺水无人救援的阎东霖看到希望般。 他不顾一切,奋力扑腾,以求能牢牢的抓住这一闪而过的依凭。 -- 航班在两小时后抵达终点,从飞机上下来,许逸没有在u形传送带排队,而是直接走出大厅。 走出来后,入眼的是茫茫苍苍的群山,他深吸一口气,潮湿微凉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肺里,将一路上压抑在胸口许久的闷气一点点击散。 这里是他为自己人生安排的最后『归点』--怀安,南方的一座小城市,经济一般,但胜在山清水秀。曾经出差来过怀安,许逸对这里的风景印象深刻,思考安葬的地方时,他第一个想到这里。 他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回江宁。 前者是因为破裂的家庭关系,活着的时候都格外招他们讨厌,都要死了,更没必要回去污他们的眼。而不回江宁是因为哪里不适合长眠,还可能会被人找到。 许逸相信,单凭自己一封信很难会让阎东霖彻底死心,江宁虽然不小,可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巧合,至少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勇气再见阎东霖。 打车前往居住的酒店,许逸歇整后,先去营业厅补办一张临时的电话卡。 既然彻底放弃所有,那张被人所知的电话卡,就不能再用,以免接到电话和消息。 交完钱,办理好手续,营业厅工作人员用别针顶出卡槽,看到里头整齐的两张手机卡,投来询问的目光。 「请问您是要替换哪一张?」 许逸也愣了愣,看着其中哪款陈旧的手机卡,记忆一点点被唤醒。 那是他妈妈给他办的,原因是他们工作忙,有时候来不及交代事,又怕联繫不到他,所以在进入高中时,特地办给他用。 里头只存了父母的电话,没有别人的联繫方式。 后来,他的取向暴露,跟家里闹翻,这个手机号便一直没有被打响,久到他都忘记自己还没把卡丢掉反而是放在手机里。 他本来想回答两张都不要,可他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将那张卡往前推了推:「麻烦查一下这张卡还有没有用?」 这手机号开始用的是他妈妈身份证办的,等有了身份证就做了信息移交,所以他的身份证能查到信息。 之前,他只开口要办卡,所有查名下手机号,也没到数额上线,所以办理员没多加提醒。 「麻烦您稍等一下」工作人员拿了身份证让同事查阅系统。 因为不是麻烦的事,不到两分钟,那个工作人员带着卡回来,脸上带着笑容回道:「已经替您查过了,这张卡的确还在用。」 「还在用?」许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不知道这张卡的存在,所以他没有交过这张卡的话费,按照三月不交月供停租的规矩,这张卡早应该被停用换人了。 然而,现在还在用,那交月供的是谁,许逸不用猜都知道。 意外之外的变故,让他喉咙不由得紧了紧,示意工作人员将这张旧卡和新办的卡一起装。 许逸看着重新启动后的手机,没敢立刻切回那张陈旧的电话卡,而是回到酒店才敢点开切换。 他眼中带着纠结和挣扎,似乎那张手机卡似会吞吃人的洪水勐兽,一旦点开,他讲陷入万劫不復般。 脑海里涌现母亲厌恶的目光、父亲震怒的拍桌和打在身上沉痛的棍棒... 一幕幕场景格外清明,宛如就发生在昨日。 「就当给自己一个了结吧。」毕竟总不能带着疑问进墓碑。 连死亡都近在眼前,似乎也没有要紧张的。 许逸的情绪慢慢的有了回落,直到恢復平静,他不再恐惧,坚定的点了切换手机卡。 刚一切换,他下意识的就点开简讯app。 他没有父母的其他社交帐号,他们从没有打过电话给他,唯一能联繫自己的只能是简讯--这种信息在不切回手机卡状态下,根本就查不到。 许逸紧紧的盯着信息列表,上头陈列的消息,除了无用的垃圾简讯外,还有一条摺叠的简讯-这是来自同个用户多条简讯才会出现的状况。 简讯未署名,因为他没有添加备註的习惯。 看着上头隐隐约约熟悉的电话号码,不用切回通讯录,许逸也能认出,那是他妈妈的电话。 简讯不点开详情,只能显示未读条数、日期,以及最新简讯内容的第一行。 日期显示是在三天前,而第一行写着「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你爸他...」 后半段因为屏幕宽度的缘故并没有显示出来,但单单这一句许逸就难掩心中一紧,不敢耽误的点开内容,完整的信息紧跟着映入眼帘。 --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你爸他月前单位体检查出肿瘤,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不管怎么样,都可能是你们父子两的最后一面。 看完这条简讯,许逸足足呆愣几分钟,他从没想过父亲会出现这些毛病。 第40页 他父亲是学校单位的小领导,不抽菸、不嫖赌,唯独爱喝些酒,但有妈妈把控着量,时常督促警告,并没有出过阁,怎么会得肿瘤? 肿瘤虽然没有癌症严重,但一旦发现是恶性,基本也是等着最后的死亡通牒。 许逸痛苦的闭上眼,整个人像被拖进深渊,从身体往外发寒。他有想过自己死后,父母会怎么过,千万种里头,无非都是他们两人互相能与照应,可现在他父亲有可能跟他一样走在前头。 独留母亲一个人在世上,他不敢想... 即便他们再讨厌自己,那也是生养过他的父母,他们安好,自己离世也会坦然些,可偏偏是这样。 不幸加注着不幸! 这一刻,许逸无比庆幸自己给他们留了四十万存款,他父母薪水都普普通通,大半辈子工作也攒不了多少钱,这下要拿出来看病,估计撑不了多久。 之前他是想把银行卡邮寄回镇里,可现在他父亲显然急切需要这笔钱,且还不能出意外。 邮寄风险太大,而且他不敢确定,父母是不是还在家,能不能收到他寄过去的东西。 查出癌症这么大的事,就医检查肯定少不了,以老家的医疗水平,根本没有相应的拯救措施。 万一寄回去时,他们已经去了别的医院,不再镇上,邮件过期后再退回来,那什么都晚了。 要是不想邮空的话... 许逸盯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内心无比纠结,久久没敢拨。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害怕听到母亲的声音,害怕自己给他们带来外人的白眼歧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躲得远远的,唯有这样,他们才会有一片干净的天地。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在做的,坚持那么久,难不成现在又要回去破坏好不容恢復正常的一切吗? 可不回去,真的出事,他错过能拯救父亲的机会,这个遗憾即便是死去,估计也很难安宁。 就回去看一眼,将银行卡给他们,不逗留,这样就不会影响了吧... 许逸如是想着,内心缓缓的平静。 半晌,确定算不出更加完善的措施后,许逸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的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熟悉的铃声音乐在耳边迴荡,许逸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几秒后铃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干哑的女声,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惊喜,「是小逸吗?」 许逸眼睛忽地酸了,视线渐渐有些模煳,他听出来这声音是他母亲徐凤娇的,她是高中英语老师,因为常年粉笔板书,唿吸道很糟糕,声音在日復一日教学里嗟磨着失去原本的清亮。 现在比以前更加干哑,可他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大气不敢喘,电话另一头的徐凤娇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她抬了抬厚重的眼睛,凝了凝目光,重新看向手机屏幕,通话讯息上头赫然是『儿子』两个斗大的备註。 不会有错! 徐凤娇缕了下已生银髮的鬓角,将散落的头髮别进耳后,她低低的说道:「是不是看到信息了?」 此刻,许逸已经从最初的记忆漩涡里挣扎出来,听到这番话,他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因为他的这声『嗯』同样陷入沉默,只是,这沉默比他之前来得短,很快又恢復正常。 「那回来看看吗?」 沉默如初的再次上演,许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他知道对方这样说意味着还在老家,可却没说什么时候会去就医,依旧逃不开关键的核心。 他正想着该怎么回復,电话那头忽然传出道粗狂的声音。 「老婆子,跟谁打电话呢,鸭子都不知道餵?」 许逸愣了愣,那声音他也很熟悉,是他父亲许正奇的,这位镇中学小领导嗓门在学校内是出名的,又粗又大,时常被学生戏称『铁桶主任』,原因是说话像套着铁桶,百米宽的操场内都带着回音。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妈妈有在听,因为根本没去回父亲,而他父亲还在追问。 声音越来越近,许逸心脏也越跳越快,脑子也越发空乏,思想杂乱。 终于,他在电话那端粗狂的回音里开了口,「嗯」 说完,急急忙忙的就将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示意通话结束,他重重的吐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有歧义,他妈妈问的是「回不回去」,他的答案似乎两者都可。 两者都可寓意,说了等于没说。 许逸面容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再打一回的勇气一时半会还没长出来,他只好乖乖的编辑简讯,这个过程比前头要顺滑太过。 发完,他像是卸去身上所有的重担,直直的往身后倒,砸进柔软的被子里。 自暴自弃中,他扒拉着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许逸很清楚--这下他不回也得回了。 另一边,因为丈夫要命的嗓子,徐凤娇模模煳煳的听见了个『嗯』,她一时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漏听了,要知道杂音那么大,漏听很正常。 好不容易等来一通电话,还没听明白答案,徐凤娇一双柳眉倒竖,目光尖锐的扫向靠近自己的丈夫,张口就骂道:「喊什么喊,喊什么喊,我没喂,你不能餵一下?」 「这一天天,什么屁大点的事都要我亲自动手吗?」 许正奇被骂得脸色一僵,虽说是个主任领导,但他的眉毛生得浓郁,五官端方,乍一看便是一股憨厚,他没敢问有缘,抓了抓脸道:「身为高中老师,怎么能张口闭口把「屁」挂在嘴边。」 第41页 徐凤娇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要往屋里走,许正奇有话要同她商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眼尾瞥见通话记录最顶上那个『儿子』两个字,他目光顿住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徐凤娇也不走了,扭过头说道:「看见了?」 许正奇点了点头:「嗯。」 「那你什么想法?」 许正奇戳了戳衣角,冷着张脸说道:「爱这么样就怎么样,老子不早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每个不擅长撒谎的人都会有些若有若无的动作,这是所谓的肢体不协调,这种东西有人明显有人不明显,许正奇是明显的,而他撒谎的小动作就是搓衣角。 徐凤娇跟了这男人生活半辈子岂能会不知道,但她也没有急着戳破,就这么冷冷看着。 说实在的他们当初确实是恼怒到头了,没想到一直乖巧听话的儿子会这么的叛逆,喜欢男人,那是要让家里绝后,传出去他们怎么在单位里抬起头?同事们会怎么看他们? 恨铁不成钢,加上极强的自尊心,这让他们的性格彻底偏激。 或是言语,或是动手,都远远没了正确引导的做派。 而很显然,许逸这孩子很好的继承他们的自尊心,彻底闹翻后,高中余下的一年,他全都在宿舍里住,学费和住宿费是他之前攒下的零用钱加暑假工的钱。 而高三一毕业,他直接买了张火车票去了北方,大学四年不再联繫家里,再之后工作六七年,一样渺无音讯,真就像他她当初说的那样「你不是我的儿子,以后不要再与我们有什么瓜葛,我们丢不起这人。」 在长达十三年的冷静期后,徐凤娇和许正奇,哪怕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当初偏激酿造出来的后果。 可自尊心作祟,早期他们没一个愿意主动低头,但好歹还是有理智的,为了不失去最后的联繫方式,他们每月都假装充错手机话费,给当初办理的那个号码充钱。 后来,时间长了,自己跟自己在不知觉中达成和解。 在此期间,徐凤娇每每听到同事抱怨自己孩子上大学花多少钱,交多少朋友芸芸之类的话,她就心如刀绞,因为她对自己的孩子情况一无所知。 但都是承担过生活重压的成年人,他们比谁都清楚漂泊在外的难处。 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乡,一待就是十一年,会吃多少苦,光是想想,她就恨不得抽醒当初的自己。 可她不敢给许逸打电话,因为她以为许逸早已经把当初的那张卡丢掉了,也许没丢,但应该也不会用,她怕听到无人接听的忙音,怕这唯一的联繫方式也丢了。 所以,徐凤娇再也不给自己找充错的藉口,怕自己忘了,还特地在日历本上标註出充话费的日子。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偷偷摸摸的给许逸发简讯,每年不多,零零散散也有十几条。 而这次许正奇被检查出身体内有肿瘤,她更是几近崩溃,重压之下,跟几经思量后,还是决定给许逸发了消息,本以为会如以往一样石沉大海,可突然接到电话,徐凤娇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只是,谁知道自己期待这么多年的回答,就被许正奇的聒噪叨扰没了,徐凤娇难以言喻的暴躁。 被妻子冷冷盯着,许正奇后嵴背忍不住发凉,再想到儿子那通电话。 他好歹也是学校的管理人员,不会这点脑子都没有。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许正奇端方的国字脸一时间聋拉下来,也不再嘴硬,「会回来吗」 徐凤娇冷哼一声,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许正奇更沉默了。 他其实已经决定了,过几日去大医院检查,如果是噁心肿瘤,他就准备放弃治。 因为那样太费钱,还治不好,他们夫妻两一辈子留下来的积蓄不多,等自己走后就剩老婆子一人,儿子又跟他们彻底决裂,哪哪都是要用钱的,所以没必要花在将死之人身上。 他要跟人说的便是这件事,许正奇明白这其中很困难。 可刚刚儿子突然打电话回来,这意味着峰迴路转,如果能知道他还是在意他们,这能让他太多的顾虑。 就算真的是恶性肿瘤,好歹老婆子将来也能得一些孩子的照付--至于多少,他不敢奢望,当年的事,他自己做的有多绝,他比谁都清楚。 然而,就刚刚那一通电话却被他嗓门破坏了,许正奇生平第一次讨厌自己自带混响的声音。 只是,再后悔那也无济于事,破坏都破坏了,还能怎么办?再打回去吗? 也不是不行,许正奇脸上的赘肉扭曲在一起,心想着都这样了,还管什么面子。 于是,他正想着跟老婆子要手机打回去,结果就看到老婆子目光呆呆的看着手机,随后又看向自己。 许正奇一头雾水中,就见对方立起手机屏幕,放在他眼前,问道:「你看看上头的字。」 徐凤娇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许正奇纳闷能有什么事这么激动,他顺手将手机拿近。 就看到发送简讯页面,除了徐凤娇单方面絮絮叨叨的内容外,头一次出现回復。 回復的内容很简练: 【儿子:会回】 【儿子:明晚到】 这一剎那,许正奇直接被风吹成块『棺材板』,反应过来内容的意思后,他难得的红了眼眶。 第42页 转过头就见妻子早已经落泪,那张布满风霜的脸,这么多年,,头一回再次挂上发自肺腑的笑容。 -- 既然要回去,许逸没太耽误,因为许正奇的肿瘤拖不起。 许逸查了下回市内的机票,发现今天的航班已经结束,只能定明天中午的,而从市区到他们镇上,大概也得将近两小时,六七点算是预估保底的时间。 他没想到,自己以为不会再回到那个名为『家』的地方,不曾想明天就要回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躺在床上,他一点点的翻着这些年积攒的简讯,看着看着,眼眶不自觉的模煳。 --在学校怎么样,适不适应? --跟你同届的同学也有去北方的,不知道是那座城市,他们开学挺晚的,十月二十一才开,你们是不是也是这样。 --也不知道你选了什么专业,我问过那些上大学的学生,他们说大一可以转系,你要是觉得自己当初没选好,就尽管转,兴趣很重要。 --第一个中秋,你喜欢吃莲蓉蛋黄的月饼,记得自己买一块。 ... ... --工作了吧,实习租房很贵吧,妈妈同事都在说供不起,毕业了还要给生活费,一个月好几千,比读书还高,哪里是去挣钱,明明是去给老闆当白工。 --妈妈不知道你的银行卡,没办法给你打钱,但钱妈妈都给你攒着,那天你要是想要了就发信息来。 ... ... --工作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交男朋友,要是有真心的,就好好在一起,你要是愿意,可以带回来给妈妈看看,你爸爸也挺开明了,不会再动手打你。 --妈妈查了,喜欢男生,这不是病 --对不起,儿子,妈妈对当初那样对你道歉,不管你原不原谅妈妈,妈妈都要向你道歉。 ... ... 这些简讯的感情分阶段,许逸几乎能想像出来他母亲在发这些信息时的情绪。 这一刻,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滚落,模样狼狈。 都说时间可以让人释怀,他们从抗拒自己喜欢男人到接受自己喜欢男人用了十三年,那他们又得用多少时间才能接受自己不久后将离世的消息。 时间还真奇妙,一次又一次往人要癒合的伤口上撒盐,又或者再豁开一道更加深刻的痕迹。 在他们知道真相时如是,在他不敢面对阎东霖的感情时易如是。 第26章 归家 飞南榕的客机下午四点准点起飞。 冬日的南方夜晚降临得早, 从机场出来,星空澄明,圆月高悬。 停车坪停着很多私家车, 抄着浓重南榕腔调的蹩脚普通话, 不厌其烦的询问路过的行人用不用车。 「去政津的有没有, 五缺一, 六十一位, 满了就走!」 许逸听到熟悉的地名,神色微动, 径直上前。 「回政津的?」司机师傅看着走到跟前的小伙, 下意识的问道。 他这每天接学生和外地人, 形形色色的面孔见得很多,一时竟没找出能比这小伙生得还精緻的。 要不是对方地道的南榕口音, 他还以为自己是接了哪个电影明星。 「嗯」许逸点了点头, 回道:「现在就走吗?」 「现在就走, 算上你刚刚好满了,你来的巧儿, 要是早来还得等。」司机看了眼人背着包,笑道:「您背的包不大, 不用放后备箱,就这么背着吧。」 许逸没有反对, 跟着司机上了车, 随后将包放置在腿上。 背包是他临时在怀安买的,里头东西并不多, 两套换洗的衣物、一件浴巾、洗漱毛巾,还有一套睡衣。 他许多年没回家,估计之前家里留的衣服都已经没法穿了, 回去再买怕来不及,闲在酒店的也没事做,索性就逛起怀安的百货,挑了点必用的东西。 熟悉两人的日子,突然自己一人逛街,许逸有剎那的不适应。 好在要买的东西不多,没太给他回忆往昔的机会。 司机师傅凑满一车,麻利的发车,等拐出市内上了高速,他便将收款的二维码递出来,从前头轮下来。 许逸前一个是位年轻的妈妈,她怀里抱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孩,漂亮的蝴蝶结髮绳扎着两个小揪,眉眼精緻,粉团团的小脸展颜露出笑容,她小心翼翼的替妈妈捏着二维码。 「好啦。」那位年轻的妈妈笑着夸了两句小女孩,然后对小女孩说道:「把卡片给叔叔吧。」 小女孩听话的伸出小手,却没按着妈妈的话喊,而是软糯糯的说道:「漂亮哥哥,给你卡片。」 许逸一愣,女孩妈妈也有些错愕,她略带歉意的看了眼许逸,纠正道:「不是已经告诉悦宝,要喊叔叔了吗?怎么还喊错了。」 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妈妈,说道:「可是妈妈看手机里的漂亮照片,都喊他们哥哥,这个哥哥也很漂亮,悦儿为什么要喊叔叔呀!」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女孩妈妈脸上不可抑制的赤红,没想到自己追星的小秘密会被女儿抖出来。 许逸眉眼染笑,没让这份尴尬继续酝酿,接过卡片付款,往下传。 而车内因为小女孩稚声变得格外安静,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听这位女士纠正孩子的称谓,以免让对方尴尬。 因这段插曲,许逸一路上积压的忐忑得到些许松泛。 第43页 他打开手机,看着消息栏母亲发来的简讯:【到哪了?】 下一条,隔了几分钟:【给你煲了老鸭汤,还有你爱吃的蒸饺,快到了我再蒸,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幽幽的光打在脸上,许逸手指翻动,输入:【上高速了。】 对方像守在手机屏幕前,编辑好要发送的消息,他的消息才出去不到几秒,叮咚一声,就有新简讯推了进来:【你告诉司机,在政津加油站停就行,哪里好认,等到了,我让你爸去接你。】 太久没回去,许逸已经忘了他们住的是那座单元楼,正犹豫该怎么开口。 这条消息来得及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许逸回復个『好』,转头给司机报了下车点。 司机在市内乡镇这条道上跑了不知道多少回,报了下车点,他立刻便有了数。 另一边,徐凤娇看着不算长的几条回復消息,压制不住笑容。 她瞥了眼身边假装镇定的丈夫,轻轻的嘆道:「这次真的要回来了。" 许正奇憨厚的脸上也露出笑:「挺好的。」 徐凤娇眉头一皱,想反问一声什么就也『挺好的』,但她熟悉丈夫闷葫芦性子,打一棍子不见得能放个『屁』,要他解释,这顿饭大概就不用吃了。 「不说了,我的去蒸饺子,你盯着点手机早点下去,别让儿子在外头冻着。」 「那就不怕我冻着?」许正奇看着妻子身影进了厨房,小声嘟囔两声。 可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手机,似乎在掐算着时间。 -- 站在加油站外的马路边,许正奇目光盯着一辆又一辆行过的私家车。 每次有车子减速,他都会不自觉的走上前几步。 可那些车停归停,看到下来的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他又踱步站回原来的地方,来来回回,虚晃几次,但那股热乎劲儿依旧没有消散。 他踩了踩脚底的水泥地,铺得老久的地面上有几条横贯的缝隙,细小的虫豸在缝隙里爬了出来,正看着,眼尾忽地瞥见一辆私家车靠停在路边。, 不知道为何,许正奇有种莫名的肯定,就是这辆车。 这个念头一起,他哪还有心思管虫豸,迈着步子,等离车只有几步之遥,看到车里下来一道人影。 那人约莫一米七八的个,穿着天空蓝款的羽绒服,黑色工装裤,保暖休闲的装扮,并不显得身形臃肿。 因为冷,他将羽绒服身后的帽子扣在头上,白色绒毛压着微卷的头髮,五官虽有些遮挡,但不妨碍辨认。 路灯下,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许正奇呆愣在原地。 熟悉的是那副五官轮廓,依稀与记忆里穿着蓝白校服的影子严丝合缝的对应上; 而陌生的是,那副眉眼中已没有了当初的稚嫩,稜角分明,端正俊朗。 许逸下车,看到了许正奇。 他肩膀挎背着包,目光对上那副眼纹横生的眼睛,他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当年那么挺拔,身形有些老态,鬓角华发已生。 许逸没记错,许正奇同志今年五十出头,这幅老态显然不止。 不符合年纪的苍老,可以想见这些年,过得并非无忧无虑。 他抿了抿唇,觉得之前的挣扎害怕都是徒劳的,真正见到人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假设都不翼而飞。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破碎,许逸觉得身心松快,没有想像的别扭,他轻声喊人:「爸。」 许正奇有些发福的脸庞听到这久违的称唿,难以压制的展开笑容,「回来就好。」 马路上,路灯昏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巷子,大道上聒噪的喇叭鸣笛声渐行渐远。 鸡汤炖得鲜甜,用砂锅一直煲着并没有冰凉,胡萝蔔鸡蛋、韭菜肉的蒸饺刚出笼,沾着辣椒油和陈醋,比外头门店的还要好吃。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它们的味道,但吃到第一口,奇妙的竟还记得。 许逸吃了一笼蒸饺,又喝了两碗鸡汤,胃里一阵熨妥。 收拾碗筷的时候,徐凤娇推拒着不用帮忙,「你坐着看会电视吧,坐一天车了。」 但看着儿子眼中另外的神色,她明白过来这是要问老头子的状况,索性就没再阻止。 坐在沙发上的许正奇,看着妻子儿子一前一后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目光微微有些红。 多少年了,在查出肿瘤时,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一家子温馨的场面,不曾想老天爷还挺大方的,没让他带着遗憾,他之前已经不大盼着肿瘤是不是良性,甚至连遗嘱都在公证处立好。 而现在,他突然有些奢望。 他希望肿瘤是良性的,这样他们一家人还能开开心心的多一点时间,这样好弥补过去缺失的十三年。 厨房内,许逸放好温水,边将洗涤剂挤在洗碗布清洗,边听着母亲说着具体的病情。 「体检查出来问题,让你爸去医院,他犹犹豫豫的,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是拖着。」 徐凤娇眼中带着无可奈何 她能理解老头子的想法,他是怕真要是查出晚期,自己会不顾一切的选择治疗。治疗成本太高,他们两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砸进去也不见得能救回来。 与其这样,不如把积蓄留给还活着的那个人,至少能保证对方下半辈子过得体面。 第44页 可在生死面前,谁又会在意钱,哪怕是吊着一口气,也愿意吊着,毕竟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这是从古至今,没有办法调和的矛盾,尖锐又现实。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许逸盯着手里的碗久久失语。 半晌,他扯出一道笑容,从皮夹里取出张卡,放进面容疲倦的母亲手里:「钱的事不用担心,这卡里头有四十万,先用着,要是还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徐凤娇被卡里的钱吓了一跳,四十万并不是那么好积攒的。 虽说许逸工作了六七年,可人在外头,哪里不用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点,根本就攒不下来。很多三十出头的小伙,手里头能有个一二十万,就很不错了。 「这钱不能用你的,我们老两口还是有些积蓄的。」徐凤娇摇了摇头,就要将卡还回去。 她扪心自问,在孩子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出过一分力,现在要她坐享其成,她办不到。 只是,没等她能把手伸出去,许逸将卡塞进了她的口袋。 旋即,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位生养自己的母亲,声音轻缓的说道:「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我不想没有爸爸」 更不想让你在即将失去儿子的同时,又接连失去丈夫。 「不想没有父亲」,单是一句话让徐凤娇当场哽咽,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能感受到许逸还是在意他们的,而他这次回来,或许就是不想让他们拒绝用这钱治疗。 愧疚和欣慰翻涌,徐凤娇煽情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止不住点头。 他们两口子亏欠孩子太多了,这样老头子更要留住命,好好弥补当初忘了给他的亲情。 第27章 好消息 有那张银行卡和许逸的坚持, 徐凤娇夜里不知道劝了什么,许正奇竟没有继续再推脱,而是同意去医院做诊断和手术。 许家都是雷厉风行的主儿, 既然打定好主意, 他们夫妻两就双双向学校打了病假。 许正奇单位对他病情是清楚的, 共事这么多年, 感情深厚, 看着递交的假条,校长二话没说在上头签了字。 「好好的。」他拍了拍老朋友的肩 没有过多的煽情, 对方的心思双方心知肚明, 没把话挑明, 是不想谈及不必要的紧张。 「可以不用这么久急去医院,小逸才刚回来, 歇两天再去也来得及。」 看着老婆子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 许正奇搭手的同时, 小声的说着。 徐凤娇也不看他,「儿子要是真想歇, 就不会急着把银行卡给我,你可别不知好歹。」 「哪能啊」许正奇嘆了口气。 两人昨夜商量一晚上, 不为别的,单就对不起孩子这一条, 这检查手术就不得不做。 就诊的医院, 许逸已经在网上预约好号,选的医院在帝都, 肿瘤这类危险性极高的手术,权威医院的设备和能力显然更让人安心。 然而,再有心理准备, 临到检查,还是忍不住紧张。 医生看了眼体检报告,碳素笔在诊断书上填了详细的检查内容,说道:「先去做个全方面检查吧,体检项数据太粗糙,虽然确实有显示异常,但模煳的数据对整体结果影响非常大。」 看出病人明显的不安情绪,医生安抚性的解释:「很多本以为得绝症的病人,在我们医院确诊结果,只是良性早期、甚至有的连手术都可以不做」 「所以,别太紧张。」 权威的解释确实有安抚到在场的许家三人,许正奇耷隆的脸庞稍稍有些缓和。 许逸拿着诊断书,没继续在问诊室耽误,按着项目顺序依次检查。 胸片、验血、心电图等常规项外,还有肝脏ct--体检显示异常的部位就是肝脏,这回需要详检。 一系列项目结束,整个早上就搭进去了,这还亏得他们来得早。 ct的检验结果加急也需要等两小时后,折腾这么久,肚子也已经飢肠辘辘,为了不折腾,许逸在医院外饭馆选了一家门楣不错的店,打算先凑合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太重,还是自己连轴奔波... 看着端到跟前的菜餚,许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有来的冒出噁心。 他试着压制,但结果反噬得更厉害,他脸色一阵煞白,想也不想的跑向洗手间。 徐凤娇眉头一邹,瞥向坐在边上有些错愕的丈夫,眼中活脱脱显露着「还不去看看?」 许正奇反应略有些迟钝,直到被推了一把才注意到暗示,连忙放下筷子追上去。 等追到洗手间,就见自家儿子脸色苍白的从厕所隔间出来,眼睛像兔子似乎都,红彤彤一片。。 「不舒服?」站在盥洗台边,看着人漱口,许正奇关切的询问。 许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症状确实来得毫无徵兆,但仔细想想,又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理,或许这可能就是癌症晚期的症状。 见自家父亲露出明显不大能信服的神色,许逸眼皮颤了颤,尽可能的将谎话说得不留痕迹:"可能是这两天赶飞机吃坏肚子了,喝点酸甜的汤水压一压就没事了。" 「那等会另点一份,这家的羊杂面确实有些膻。"许正奇跟着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个答案足够有说服力。 而成功岔开话题,那股莫名其妙的噁心感也散了不少,许逸没敢继续深想原因,免得自身情绪变动厉害,影响原本就慌乱没主心骨的父母。 第45页 回到餐位,母亲同样投来紧张的目光,许逸撒过一次谎,再撒起来更加没有压力。 得到同样理由的解释,徐凤娇面上闪过一模愧疚,忽地想到什么,她扫了眼菜单,喊来服务员。 」要一份酸辣粉,一份苹果派。「 她点的很干脆,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后厨。 许逸不解为什么这么点,又甜又酸,还辣,这真的会有胃口吗? 徐凤娇察觉到自家儿子的疑惑,笑道:「以前我怀你的时候孕吐得厉害,一点饭吃不下,你这症状跟我那时候差不多,试试这两样东西能不能有点胃口。」 要还是没用,她回去了再试试煮点别的。以前她孕吐得厉害,研究过不少解腻的食谱,指不定那样就能排上用场。 孕吐?这跟他的症状差了太远,许逸为自家老妈奇奇怪怪的念头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没拒绝。 要是真吃不下,他一会儿象徵性吃两口就是了。 然而,等酸辣粉上来,他尝了口粉和辣汤,辛辣的味道顺着食道一路烧进胃袋,原先那点不适应霎时被冲散许多,难得又有了胃口。 徐凤娇见人没有刚刚的反应,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既然酸辣粉没太多问题,那自己以前的食谱就没有大问题,着也就不用担心着孩子恢復期调整阶段吃不下饭饿瘦。 饭后,沿着街道熘达半小时消食,算算时间,检查已经出结果了。 「回去吧!」许逸缓缓的开口,再逃避也得面对,更何况并非一定是不好的结果。 三人都难以掩饰沉重的进了医院,侯在取胶片的队伍,等取了胶片,赶送回问诊室。 医师拿着数据和胶片比对的时候,许逸明显能听到自己心律异常,整个人精神紧绷,视线一刻都不敢挪开。 这样针落可闻的状态持续十来分钟,就见医师眉头一点点舒展开。 突如其来的转变,许逸看到了转机,这认知让他明显松了口气。 下一刻,医师从白板上取下来胶片,在三人注视下,有条不紊的说道:「从检查结果和数据来看,并没有那么严重,肿瘤处于早期,尚未发生病变,手术要是做的及时,后期仔细调养,痊癒的机率很高。」 「当然,越早安排手术风险越小,你们仔细考虑一下时间,这种病要注意的就是,不能拖。」 很多肿瘤就是因为拖,或者没有及时发现而产生病理性癌变,癌细胞扩散到全身,晚期的时候,手术也无力回天,但早期肿瘤算不上绝症,甚至比起折磨性的慢性病要更容易好治癒。 所以,早期这个结果,在医学界基本等同于能够康復。 这无语是好消息,低气压笼罩着许正奇眼眶发红,僵硬的扯出抹难看极的笑容。 可笑容再古怪,喜悦却是发自心底。看着丈夫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徐凤娇伸出手,给予鼓励似的捏了捏。 注意到父母的动作,许逸没去打扰,而是直接同医生说道:「我们今天就可以住院,麻烦您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对于许逸的回应很贊同,「那你先去一楼办理住院手续,从身体各项机能来看并没有影响手术的因素,明天应该就能安排上。」 「好。」许逸交代父母留下来听医生的叮嘱,自己则快步去了一楼办理住院。 电梯内,安静的空间里,许逸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他低低的蹲下身子,将脑袋埋进胸口,无声的哭泣中,眼泪如珍珠似的滚落。 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是压抑许久的发泄,乱糟而黑暗的生活,像是推来一扇窗,有光从外透了进来。 而在许逸为父亲奔波住院的时候,阎东霖从悲伤中缓过来,他疯了似的找寻着人。 对于阎家而言,要调查一个人并不难,可是阎东霖不允许自己在这几天里干等。 他人就在h市比起什么都不做,他更倾向直接去了学校询问,毕竟这里是许逸的母校,肯定会留下很多有用的信息,有利于他找人。 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许逸是念旧的。既然是念旧,那么他离开自己以后,很有可能会回老家看看。 为此,他冒昧的去询问与许逸疑似情敌的林琛,,向他讨要的是许逸老家的地址。 原本学生档案调离学校后,学生信息就已经在管理系统里註销了,再想调看很难,学校信息管理中心也不会允许。 但阎东霖肯定,学生系统里没有,但不代表着林琛没有,并且对于这个猜想,阎东霖近乎可以肯定的。 林琛目光深深看着跟前气势迫人的青年,比起之前的一丝不苟,此刻的他,颔下积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有种难以言喻的狼狈。 对于这人刚刚到询问,他缓缓的推了推金边眼镜,反驳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 他没有否认地址的事,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否认反倒显得虚伪。 只是有归有,给还是不给那就是他的事。 阎东霖目光里凝重一丝珍重,他沉沉的看向林琛,直接开门见,声音嘶哑道:「因为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给不了他未来。」 他顿了顿,像是在承诺似的说道:「而我可以。」 林琛没有被揭破心思的窘迫,反而不退反进的质问道:「你要是真的可以,他为什么会不见,你又为什么会到我这儿来要东西。」 第46页 那张端正的五官,此刻露出一丝无法压制的讥讽, 「你所谓的可以,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是要杀人诛心,用所谓的自信击溃自信,可阎东霖却眉头都没皱。 他声音冷静到极点,回道:「等找到他,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我清楚你一定会想知道这个答案。」 就像他也想知道,许逸为什么会离开一样。林琛要的,是给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就像他明明没有成家,却要在许逸面前谎称要照顾孩子一样。 这个人,背地里并不像表面那么洒脱。 林琛重复的念着那句「你会想知道答案的」,旋即,他嘴角缓缓勾起,低笑着说道:「很有意思!」 说完,他起身,从教案书里抽出一张纸片,放在桌案上,挪出两根手指,将之推给面前的青年,目光炯炯,说道:「我很期待你的答卷。」 阎东霖瞥见那张纸条上的内容,目光微微闪过一道光。 只见上头钢笔自己遒劲,写着的内容是个地址名——南榕市政津县白露水院35号 第28章 手术 缴完费用, 许逸与母亲匆匆的回宾馆收拾,索性之前行李收纳得整齐,重新整理并不费事。 半小时后, 许逸在酒店前台退了房, 返回医院, 医生安排好明早九点的手术, 例行通知的到病房交代明天术前注意事项。 「今晚八点以后不要再进食了, 水也不要喝,晚餐尽量保持清淡, 不用太紧张, 就当是个小手术。」 换上病患服的许正奇听得格外认真, 时不时点头示意自己记清楚了,「谢谢医生。」 眼见交代完所有的事, 三人目送着医生离开病房。 --病房是单人单间, 还有对应的卫生间, 这是为老许同志术后能有个良好的恢復环境,以及照顾方便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门轻声合拢,屋内重新恢復冷清,许正奇松了口气的靠在病床上,这模样倒是有几分被教导主任训话的样子。 他大半辈子在学校都是开导教育学生,现在被开导的对象换成了他自己,怪别扭的。 许逸在旁觉得颇为新奇,但也没笑,因为他爸脸皮薄,怕他闹大红脸。 而折腾两天,担心的大石落地,病房内,许逸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时隔太久未见,他都已经找不出交流的话题,而有这种念头的不止他一个。 从水房打了热水回来,徐凤娇就看父子两,一个躺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泾渭分明,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 许正奇看见老婆子回来,宛如碰见救星,忙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状况。 天知道这么憋着有多难受,他很想跟儿子聊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聊哪些东西。 进不进,退不退的,性子急烈的他,硬生生的憋出一头热汗。 徐凤娇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这父子两都不大擅交流,凑一起倒像是在较劲儿。 将热水壶放在床底下,她主动开口打破笼罩在屋内的僵持,「医生刚刚让咱们自己监测一下血压,测量仪在护士站,小逸,你帮着去拿一下。」 这个时段住院部护士都很忙,测量仪不大要紧的东西会安排着后头送,患者要是等不及,就可以自己去取,这是护士默许的,算是给他们减轻负担。 「好。」许逸没有犹豫的站起身,往外头走。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他明白再呆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与其如此,不如让屋内的尴尬先散一散。 等人离开房间,许正奇无力的往床头一摊,神情有些落寞。 他喃喃道:「是我当初犯的错,以前...没这么生疏的。」 以前他们就算再有隔阂,也能互相说上话的,哪里会像现在... 徐凤娇在旁听着,并没有反驳,脸上带着几分释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痛苦也回不去,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又经歷过那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性格肯定不一样了,我们急不得。」 「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眼下要紧的是你赶紧把病养好了。」 要弥补要道歉,哪都是后话,要是一直病殃殃的,非但于事无补,还会给孩子添许多麻烦。 徐凤娇沏了杯热茶递给自家老头子,他好这一口,往常在家总是要用茶具闲泡着喝,现在医院没这条件,只能粗糙泡些,将就着对付。 许正奇接过茶盅,吹撇着汤茶里的浮沫,神色笼在茶水的白雾里,有些模煳不清。 他轻轻的呷了口茶,声音和缓的说道:「是啊,日子还长呢。」 以后,会好的。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他凝聚出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手术。 手术当天,许正奇躺在平车上被护士推着进手术室,临进前许逸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父亲,轻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爸,我跟妈在外面等你出来。」 没有鼓励,没有激励,因为那些都在昨晚说了很多,现在一句『在外头等你』,就是对接下来手术最好的祝福、最好的期待。 「好。」许正奇拍了拍儿子和妻子的手,缓缓的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过程最煎熬的是外头等待的家属,因为手术台上的患者在麻药下没有意识。 手术室外,徐凤娇脸上没了往日里的从容,她坐在手术门外的椅子上,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术门口亮着的红灯,眼底积了一圈黑色。 第47页 从许正奇查出肿瘤开始,徐凤娇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昨天更是几乎彻夜未眠。 现在的她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弦,发白的鬓角、虚浮的眼袋,无不是再昭示着糟糕的状态。 许逸怕她把身体熬垮,他坐到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人的手,宽慰着说道:「会平安的,医生都说是小手术了,会平安的。」 他用了两个「会平安的」,既是在说服自己,同时又在说服焦虑的母亲。 有儿子在身边的鼓励,徐凤娇情绪有所回降,但也大体还是那样,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许逸知道再劝没有什么用,他要的结果也只是让母亲别崩得太紧。 自家父母从小学就认识,一直到大学毕业再到婚姻殿堂。 比起双亲,他们彼此相互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更加长,更加亲近。别看往日里徐女士对他爸大嗓门,可事实上她比谁都更在意他爸。 现在要想让母亲彻底放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爸全须全尾站在她面前。 而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手术完成得异常顺利,这要求也无法立刻实现。 许逸眼下能做的只有闭眼祈祷,手术外的走廊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这是场医生与死神拉锯的争夺战,没有战火硝烟,没有枪林弹雨,但压上的一个家庭的全部。 幸运的是,白衣天使赢过了死神的镰刀。 这场压上一个家庭所有的赌注,没有被划走。 手术室的灯,『啪嗒』一声熄灭。 主刀医生从紧闭的门内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露出和蔼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灶已经切除,病人一会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压抑而沉重的气氛,这一刻被医生轻缓的暖声肃清。 也是这一刻,许逸没有压制住情绪,喜极而泣的眼泪砸在干净的地板上,他与同样难掩泪水的母亲相拥哭泣,随后就是发自肺腑的『谢谢』。 谢谢医生,把家里的顶樑柱还给他们。 与此同时,阎东霖根据林琛给的信息顺利的找到了政津。 站在白露水院35号门外,他攥紧拳头,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此刻,他即希望许逸回到这里,但又害怕真的见到人会压制不住情绪,进而在这人父母面前失控。 复杂的情绪起起落落,半刻钟左右,阎东霖彻底平復号心情,他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按响门铃。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迴荡在耳边,门内却没有半点动静,铃声结束后,他紧跟着又按了一次,依旧没有回应,这不同寻常的结果让阎东霖不由得皱了皱眉。 没回来吗? 要是那样,他就只能等让人调查后的结果,毕竟这个世界说起来很小,小到让他能那么巧合的遇上许逸 但却也很大,大到这人不见后,他无从找起,如同无头苍蝇般着急。 许逸离开后,他想了很多,其中包括自己的感情,他本以为自己会对许逸的不辞而别生气、愤恨,但意料之外,这些情绪都没有。 比起生气、愤怒,他更迫切的想找到人,害怕他因此出什么意外,更害怕对方是厌恶讨厌自己才离开的。而要是后者,他将再无反抗的余地。 这场变故让阎东霖看清了自己感情,他对许逸的喜欢,要远远胜过自己所以为的程度。 他不能放手,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哪怕许逸真的厌弃自己,他也要竭尽全力去挽回。 阎东霖骨掌捏的咯咯作响,他一下又一下的按着门铃,期待着门后会出现那张熟悉的脸这,但门始终没开。 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而就在他不厌其烦的要再试最后一回的时候,隔壁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屋子里出来。 妇女面相不是很好,细眼柳眉,人很消瘦,这让她原就"高人一等"的颧骨更显得高耸。 被铃声叨扰的她,细眉挑得高高的,「按什么按,按什么按,不知道这人没在吗?」 白露水院是连排的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初时听到铃声妇人还不以为意,谁知道对方竟然一直不停,吵得她火冒三丈。 气势汹汹的便要开口斥责,可待看清对方的模样,妇人骂声突然卡壳,细眼难掩惊讶的瞪大。 跟前这男人生得格外贵气,五官俊朗,冷拉脸时有种莫名的迫人,就好像久居高位的上位者般。 被冷冷的扫过一眼,妇人察觉到自己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满肚子的脏话都倒卷回去。 妇人头生平头回见通身如此气派的小伙,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皱着眉问道:「你找谁?」 阎东霖听清了方才这妇人的话,明白这人大概知道许逸父母的去处,眉眼间带上一分柔和,「您说这家人不在了?您是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明白青年是来找徐老师一家,看模样并没有恶意,妇人脸上的戒备放松不少,「具体去哪了,徐老师没说,但他们收拾东西走得匆忙似乎事情挺急的。」 妇人顿了顿,又道:「不过徐老师两口子住在这几十年了也没见出去,这回出去,好像跟他们儿子有关,那孩子十几年没回来,前儿个突然回来,就连带着徐老师他们走了,我估计是来接他们去城里住的吧...」 镇上也有不少类似的情况,孩子在外头十几年不回来。 第48页 徐老师基本不怎么提她家孩子,她们这些邻里邻居对那孩子的印象很浅,大体停留在高中,是个不错的帅小伙,五官什么的早就模煳了。 十几年没回来了?回来后,又带走了父母,是许逸! 阎东霖听到这里,妇人余下的话便没心思再听了,他满脑子都是『许逸真的回来过』。所以,他离开自己是因为要回来找父母吗? 只是单纯这样,为什么不能带上他? 阎东霖心跳如鼓,就像是在漆黑无光的黑暗里,看见一束微弱的萤火,那是成功的希望,他不再是毫无头绪的四处碰壁,只要跟着这束光,他一定能找到人。 他还想继续追问,但看妇人的模样,她并不知道许逸的去向,他就没有询问,而是问起许逸父母的状况。 对于相处十数年的邻居,妇人对许家夫妻两的状况还是很有数的,在确定青年没有坏心思后,她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对方。 阎东霖听得很认真,最后他取出钱包,抽出一小踏红色钞票交给妇人,「谢谢您,这是给您的小谢礼。」 妇人眼尖儿,哪能看不出来那一小踏少说也有一两千。 自己不过是说了点话,哪里敢要那么多报酬,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那么客气,这都不算帮忙,哪能要你钱啊!」 阎东霖给的很干脆,他的态度很肯定道:「您就拿着吧,还要麻烦您再带我去一趟学校。」 他打算去学校问清楚,既然许家夫妇是老师,且还没有退休,要是此次他们没向学校申请离校,那大概率是会回来。 而这样,自己只要在这里等就一定能等到许逸。 阎东霖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这个答案,所以直接唐突开口让妇人带路。 妇人见推脱不掉只好收下,答应下来领人去学校。 她到不担心青年别有用意,单是对方的长相和给钱的洒脱,哪里会对她一个乡下妇女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带你去。」收了钱的妇人,很放心的领人往学校去。 阎东霖跟着人走,突然他手机震动一下,只见有消息进来,打开看是他妈发来的。 消息内容简洁,只有两行,可看清上头的内容,阎东霖眼中骤然亮了起来。 【母亲:帝都大学肿瘤医院,许正奇,c栋504号】 【母亲:这是你要的信息,你的人效率太慢了,别怪妈妈多事。】 以往阎东霖或许会怪他妈妈掺和进他的私事,可现在他明显顾及不了那么多。 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重要,重要到可以忽略其他所有。 第29章 重逢 王秀雅会打破观望的态度发消息, 事先就打好会被孩子厌恶的打算。 之所以还坚持,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好理由,不过就是想帮帮阎东霖。 长这么大, 这孩子从不主动让他们帮忙, 这一回那个孩子消失, 他明显没了当初的稳重。 袖手旁观那么多年, 王秀雅知道这回自己要是再继续以往的态度, 想修復好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将不再可能,于是在得知消息后, 她立刻与丈夫动用人脉。 比起阎东霖这个小辈, 他们在上层圈里经营那么多年, 总有别人想不到的人脉。 而委託后的效率很高,王秀雅也在得到结果后, 第一时间将消息发了出去。 阎向东坐在沙发上, 不在意的问道:「他怎么说。」 说着, 状似随意的翻动手头上的报纸,但唇角不自觉的紧绷已显出他内心的真正念头。 他其实也在犹豫, 因为自己跟儿子的矛盾处在临界的突破点,要是处理不好, 很大可能会父子反目。虽说反目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但好歹看到自己, 这孩子再不情愿也会喊声『爹』。 真要是反目了, 再见面就是仇人。 因此,斟酌过后, 他没让妻子在消息里提自己,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消息进来。」对于丈夫的问题,王秀雅轻声回应。 阎向东听完回答,眉头皱了皱,沉声道:「越来越不懂事了,看到消息也不知道回一下。」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秀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精緻的眉眼隐隐有几分不安,自我安慰似乎的说道:「再等等看吧,毕竟找人要紧,不能耽搁事了。 而且没发消息,未必是坏事。 两人谁也没真怪孩子,这话题到此便没了下处,夫妻两一时相顾无言。 大厅内针落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桌上平放的突然手机『咚』地响了一声,两人目光齐齐的转过去。 王秀雅手快的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等她看清上头的内容,脸色忽红忽白,神情复杂而奇异。 偏偏她又不开口说话,阎向东猜不出具体的消息,他在旁急得团团转,索性也不假装拿报纸掩饰,直接了当的询问,「究竟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王秀雅这才注意到丈夫,她竭力的压下情绪,没有解释,而是将手机递到丈夫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阎向东满肚子的疑惑的接过手机,在聊天界面上定睛一看,心下的疑惑瞬间得解。 只见上头,阎东霖回復的消息,赫然清晰的写着:『谢谢。』 这两个字可谓极为常见,可没有那一回像此刻情绪这样出现波动,只因说这话的是阎东霖。 第49页 阎向东此前还不大喜欢许逸,因为觉得这孩子不大配得上自家孩子。 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孩子真不错,哪哪都好,简直是他们家的福星。没准以后因为他的缘故,他们能有机会化解积固已久的家庭隔阂。 这比什么都值钱! -- 许逸不知道自己在阎家父母眼中突然有了极大的改观,他眼下忙得团团转。 手术完,许正奇恢復的不错,但恢復观察期差不多要两周,为的兼顾营养和方便,许逸直接在医院附近短租了一家一居室。 --这任租客还有两个月才到合同期,不想浪费两个月的房租,索性就请了中介帮忙找短租,正巧赶上,许逸没有犹豫直接租下来。 每天他跟老妈轮班,轮流在出租屋里煲些汤,做些清淡的饭菜带去医院。 虽说这样有些浪费,毕竟他们哪里会真的住这么久,但好处是一家三口不用整天在外头对付。 饭菜丰富有营养,对术后伤口恢復帮助很大,这样一比起来,花点钱也就没什么了。 今天刚好轮到许逸做饭,他照着食谱上煲了山药老鸭汤、小炒猪肝、蒜泥空心菜、酱烧鸡翅、白灼秋葵。 前三样是给他爸的,后两样是自己跟老妈的菜,简单些,但也刚好够吃。 他正在把秋葵捞出来,要浇油醋酱油拌开时,外头门铃突然响了。 许逸手上动作顿了顿,对于这个时候谁会上门来抱有疑惑,他将沾有水的手在围裙上擦着,边门外走。 从猫眼里往外看没见到影子,应该不是老妈,可能是快递吧。 这么想着他用力一拧,开门,正要找地上有没有包裹,迎面对上一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许逸看着被自己抛弃的青年像块木桩似的站在门口,他脑袋里嗡地一声思绪乱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现在是害怕见到阎东霖的,因为以他的状态,见面对双方都不会有好处。 本以为在信上写得已经够清楚了,可谁能想到对方非但不认理,竟然还找上门来。 这一刻,他很想直接关门将人关在外面,可但他对上阎东霖那双湿润的眼睛,关门的手忽地顿住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是厚厚的黑眼圈,胡茬也没有刮,这样的阎东霖落魄又可伶。 许逸自问,自己对这样状态下的小阎,没法做出那么绝情的事。 而且对方既然有能力找到这里,自己躲肯定是躲不掉的,大不了就解释清楚,他如是的安慰自己。 「能请我进去做做吗?」阎东霖低低的开口,声音嘶哑得吓了许逸一跳。 这一刻,他闻到了这人身上浓烈的烟味,他忍不住的轻咳一声,暗下猜测这得抽了多少。 小阎的状态明显不对,许逸不敢再犹豫,侧过身子,让出过道:「进来吧。」 门楣不高,阎东霖微微矮身进门,许逸在后头关了门。 坐在沙发上,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许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阎东霖却是害怕答案。就这么僵持着,气氛压倒险些快要喘不过起来的时候。 许逸没憋住,率先开口,打破平静:「不是说,别找我了吗?怎么还来。」 阎东霖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有些红,仔细看那是眼珠里布满的红血丝。 此刻映着那张潦倒的面容有些难以掩饰的落寞,他记不得自己用的问了什么,大体问的是「为什么。」 来帝都已经有三四天了,来的第一天其实他便已经找到许逸,可是他没敢上前,因为从护士哪里得知他的父亲刚刚做完手术,他累得趴再床边就能睡着。 阎东霖不敢打扰他,所以他就投投的跟着人,打算时机成熟些再找人见面。 从他找房子,每日在出租屋和医院两点奔波,阎东霖每一幕都看在眼里。而压制自己不去跟许逸见面太难了,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勉强撑了三天。 而这三天,许逸已从最初的疲惫状态中走出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阎东霖知道见面的时机到了。 尽管再害怕结果,他也义无反顾的做出抉择。 可在对方问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的时候,所有的不解疑惑包裹着他,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他哑着声追问着答案,模样狼狈且不堪,「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 「是因为,你嫌我脏吗?」 嫌弃他是公关,可自己明明不是,他可以解释的。 那句『嫌我脏吗』像是扇在许逸脸上的巴掌,他错愕的看向阎东霖,唇瓣翕张,「没有。」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在自己眼中小阎是干净的,像是降临在他生命最后期限里的天使。 不脏的,一点都不脏的。 许逸在心里不断的重复。 「那为什么不要我?」阎东霖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浮萍。 他拼命的的去抓,试图摆脱溺水带来的恐惧和死亡。 看着这人渴望答案的眼神,许逸痛苦的闭上眼,只是那样依旧无济于事。 小阎渴求答案的样子不断的在脑海里迴荡,怎么驱逐都无法驱逐。 像是想通,又像是跟自己达成何解释怀,许逸抬起低垂的脑袋,头一回大胆的去回应那道目光,他哑声道:「因为,我快死了。」 第50页 因为,我活不了,所以,不想耽误你。 倾诉出答案的这一刻,许逸觉得从生平至今从未有过如此的时候轻松。 他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答案,可真正到这一刻,他却没有太多的排斥和抗拒。 答案顺理成章的被宣之于口,暴露出他竭力却有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30章 见家长 癌症的解释离奇又不可思议, 但阎东霖不认为许逸是在撒谎。 这个答案能解开他之前所有的疑惑,能解释许逸为什么在接受求婚后又落荒而逃。 可相信归相信,却不代表接受。 他认为许逸的病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或许只是没碰到医术好的医生, 正巧他认识不少名声很大的癌症医生,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而这些前提是, 许逸愿意配合自己让医生诊断。 自暴自弃的患者是最牴触治疗的, 面对他们,不能用强硬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阎东霖竭力的去压制情绪,努力的放平。 原因很简单,此刻的许逸,无疑是悬游在深渊边缘,理智和恐惧在做无声的拉锯。 他要是失态,将会把面前努力保持平静的人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让许逸放松下来,并发自心内的产生求生的欲望。 这并不容易,且非一朝一夕能做的,操之过急容易引起适得其反。 可许逸又经不起拖,两相矛盾。 权衡之下,阎东霖几次张口都未能如愿,许逸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找上门的小阎,毕竟是他先始乱终弃的。 一时间,沉默是双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平静的气氛下,屋子里透着难以喘息的压抑。 半晌,许逸缓缓吐了口气,无奈似的打破僵持的平静。 他解释了自己离开的原因,「我不想你继续倾注没有回应的感情」 趁着还没有弥足深陷,及时收手,慢慢的,一切会回到原点的。 然而,阎东霖像猜出他内心的想法,薄唇翕动,说道:「来不及了。」 在许逸错愕的目光下,阎东霖长睫微颤。 浓密的睫毛压盖住他眼底涌动的情绪,却没压住话音里波动的情绪,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无奈和感慨,可仔细辨认下,能听出里头没有丝毫后悔。 阎东霖目光直直的看着许逸,他的眼尾微微有些上挑。 桃花眼这样的眼型本就有种难掩的深情,此刻主人含了真情实感,潋滟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沉溺。 他轻声的说着,每一句话都砸在许逸的心窝上,「已经喜欢上了,戒不掉了。」 这样的目光下,许逸想装死都做不到。 怎么样他都跟阎东霖相处了近月余,对他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正因为了解,他明白这人一旦认定的事,没有人能劝得动。 唉,当初明明说好只是找陪玩,临死前放纵潇洒一回,怎么一步步让自己走到这份窘境,他还真是失败。 而当所有一切都无法掌控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你随意吧。」 许久,许逸妥协似的嘆了口气。 他没几天好活儿,没有那么多力气再去劝别人--尤其这人还犟得像头牛。 而且小阎既然有能力找上门,这也就直接证明躲是没用的,依旧会被找到,倒不如坦坦荡荡点。 阎东霖见许逸松口,眼底不自觉爬满喜悦 。 但这份神情隐匿得很快,他懂得见好就收,眼下许逸不介意自己留下,那今日的目的就达到了,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让人恼羞成怒。 他看了眼桌上的便当,抿了抿唇,岔开话题道:「不是要送便当吗?」 对这突转的询问,许逸先是一愣,旋即率先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没做完的事。 他轻嘆一声,被这人突然出现搅乱思绪,差点忘记已经到了饭点,再拖下去,没得让老爸老妈在医院里饿肚子,许逸手上麻利的将饭菜打包好。 正欲出门,就见这人跟屁虫似的跟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许逸脚步一顿,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人既然已经找到自己,怎么还亦步亦趋的? 虽然自己之前有偷跑过,可那是以前,现在他爸妈都在医院,他能跑去哪? 阎东霖可伶巴巴的看了过来,声音略带控诉的说道:「你以前不凶我的。」 「也不会问我,为什么跟着你。」 言下之意,你现在变了。 许逸都要被阎东霖无赖相气笑了,所以既然都知道他变了,怎么还不死心? 老实讲,他对小阎动心一直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去喜欢的? 年龄不匹不说,他也不够知情识趣,就连欢愉也不是很放得开。 以小阎的相貌在圈里肯定不缺追捧,他自问自己跟富婆还差得远,而做他们这行,动心无疑是自断财路。 天底下,还有愿意做人财两空的亏本生意,简直令人费解。 这个问题,许逸怎么都想不通,念在送饭要紧,他自己也饿得厉害,由着人当小尾巴,自己往医院赶。他以为阎东霖会跟着自己,在路上还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给父母解释。 没想到临到门口,回头却没在身后看到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第51页 可不知怎么的,许逸心底没由来的有点空落落的。 压下这份别扭的情绪,他拧动把手,推开病房的门。 徐凤娇正有些闲着,看见人进来,她扶着老头子让人靠坐在床头。 紧跟着又从床头柜边上拿出张小板桌,做完这些,她才从许逸手里接过便当,在板桌上布菜。 「医生刚来检查过,说恢復得不错,再有一周就能出院了。」 徐凤娇边摆弄着饭菜,脸上挂满笑容。 他们跟学校请了小半年的假,这都是这些年假期积累下来的,时间很充足,可这也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在医院里久待,能早点回家,谁又会拒绝。 好消息接连不断,许逸也压抑不住笑容,「等出院咱们就在帝都附近旅旅游」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当散散心。 这也是他能陪着父母走的最后一程,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谈及旅游,徐凤娇和许正奇的话题仿佛被打开,从讨论参观地、路线,一直延伸到景点美食。 他们两很久前就有旅游的打算,可都怕万一出门许逸回来,他们就错过了。 所以,这些年都留在镇上没出过远门。 这一点许逸无处得知,他们也不打算让孩子知道。 饭菜味道不错,一家人吃得餍足,许逸收拾便当盒,徐凤娇摺叠起小板桌,各自忙活,许正奇看着温馨的画面,心头微微感动,他很久没看到一家人这么和谐了。 『嘟!嘟!嘟』突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查房的时间,这个点会是谁? 「我去开门吧。」许逸眉头皱了皱,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他主动的放下收拾好的便当,起身走到门口,拧开门看到门后的阎东霖,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看着他久久没有动静,徐凤娇不由得询问,「小逸,是谁啊!」 许逸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他从呆愣的状态摆脱出来,轻声回了一句「一个朋友。」 紧接着就对上阎东霖晶亮的目光,他整个人有种头皮发麻的颤粟,他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冒出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很显然,现在要赶人走根本来不及,要是真那么做,更容易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这人手上的营养品和水果,许逸突然明白刚刚这人没跟上来的原因。 还挺有礼数的,当然这一切都应该建立在自己知情范围,像小阎这种先斩后奏的作风,多来几回他真有些吃不消。 现在他就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能做的只有希望小阎嘴有点把门,不然在他爸妈面前真的不好收场。 这期间他不断给人使眼色,而这人像是没看到般,全然不理会他的目光。 阎东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着徐凤娇说道:「听小逸说,伯父生病住院,这段时间正好在这块,顺道过来看看伯父。」 「这是给伯父买的一些补品,希望伯父早日康復。」说着,他将手里的营养品递给在旁的徐凤娇 徐凤娇在得知是自家孩子的朋友时,脸上就格外热情,她嗔怪道:「你这孩子,人来就好,怎么还带着礼物,这么客气。」 她嘴上虽然推迟,但还是没让人一直提着,顺势接过东西放在床下,并搬来凳子示意人坐。 「谢谢伯母。」阎东霖喊人喊得极为顺口。 两人说不出的投缘,你一言我一语,态度极为熟捻,看得许逸眼角忍不住抽搐。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外人。 要不是为了时刻警惕着小阎语出惊人,许逸真想躲到外面,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小阎还知道顾及自己,没谈及过分的话题,这让他的态度一点点的放松,面上的神情也有些松懈。 徐凤娇看出自家儿子的别扭,她以暖壶里没开水为由将人支开。 「你们真的可以吗?」许逸不大确定放着自家老妈跟小阎同处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特地多问一句,也是在暗暗提点小阎别乱说话。 徐凤娇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跟小阎聊得格外投缘呢。」 阎东霖眼尾含着笑,紧跟着点头,「是啊,放心吧,我看到伯父伯母心里就格外亲切。」 许逸想骂一句,亲切个头,这只披着羊皮的坏狼。 只是,老妈态度肯定且给予鼓励,许逸没好意思推脱,他拿了暖壶直奔水房。 他打算速战速决,防止迟则生变。 可是医院水房一层只有这么一个水箱,打水的人不少,许逸到时前头有四五个人,等排完轮到他,他快速打完水回病房的时候,徐女士已经彻底被阎东霖虏获了。 在他起身告辞的时候,徐凤娇难得开口挽留:「不留下来一块吃个饭吗?」 阎东霖摇了摇头,温和道:「不着急的,等伯父出院,我再给伯父除尘宴到时候,咱们好好聚一下。」 病中多忌口,并不是那么好挑地,更不好劳动病患四处跑。 「这孩子考虑得真周全,是伯母欠考虑了。」 徐凤娇脸上更显出满意,她没有再挽留,转头对打水回来的许逸说,「小逸,你送送小阎。」 许逸不大情愿的『哦』了一声,领着依依不捨的阎东霖走向门外,身后传来徐女士『有空常来』的声音,他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第52页 「你是给我妈妈下蛊了吗?」 不然短短半小时,徐女士都快拿这人当亲儿子了,要是再呆久一点,自己的地位可能就要被动摇了。 进了电梯,不用担心有人偷听,许逸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阎东霖,问出疑问。 「你猜?」阎东霖好笑的听着跟前人的奇思妙想,他也不解释,伸出手揉了揉这人发顶。 柔软的触感,让他知道自己终于把人找回来了,这是经歷过黑暗又重抱光明的喜悦。 他没有更进一步,因为害怕吓到这人,在失去后,他不知不觉中变得谨慎又小心。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在许逸回答那个挑衅似的回应前,阎东霖走出电梯。 两人隔着电梯,他嘴角轻轻挑起,像在告别,又像在承诺,「明天见。」 许逸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干脆,没有所谓的胡搅蛮缠,也没有哭泣抱怨。 太过平静,以至于电梯门合上后许逸才回过神来,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回应告别。 有些不礼貌! 许逸眉宇间团着歉意,可这时候估计小阎已经往医院外头走了,追出去打招唿显然不合适。 为此,他没敢按开电梯,去确认看一眼实情,而是手忙脚乱的按下5层。 电梯升降带来的震动让许逸有些胸闷,他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距离,要保持距离,不要再让感情变得更深了。 这不是在爱小阎,这是在害他。 随着他不断的自我建树,许逸的状态慢慢平稳下来,愧疚一点点的消失,直至消失不见。 而他不知道,在外头,阎东霖一动不动,直到看见电梯字幕上跳动的数字后,他才缓缓转过身。 这一次,他走得很干脆,没有回头,径直的朝外头走去。 平復完情绪的许逸回到病房,没等进去 ,就见徐女士从房间里出来,拉着他走到一边。 这一刻,许逸从她眼中看到好奇和欣慰,这种情绪波动让许逸下意识的心头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而下一刻,如他所料,徐女士小声的说道:「小阎这孩子不错,妈妈挺喜欢的。」 这言下之意,许逸觉得自己只要不是脑子烧煳涂了都能听懂。 他老妈这是把阎东霖当成他男朋友了,许逸脸一时间都僵了,努力维繫的平静瞬间被打回原形。 此时此刻 他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迴荡。 小阎刚刚究竟跟他妈聊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老妈会有如此念头生成,他还是大意了! 第31章 变故 就在许逸正要给小阎打标籤的时候, 徐凤娇笑着替人正名,洗脱嫌疑。 「不是小阎告诉我的!」 许逸身体一僵,目光不解的看向自家母亲, 因为太过震惊, 一时间竟忘记反驳, 而是带着\"不是他还有谁\"的眼神。 「是你」徐凤娇神色未变的抛出颗炸弹 「嗯?」 原因突然砸到自己头上, 许逸有一瞬呆滞, 他眼中肯定渐渐消失,变成迷茫和不解。 徐凤娇也不打算瞒孩子, 了当的直指根源, 「首先小阎的状态就不对」 尽管那孩子有处理, 但黑眼圈还是很重,下巴的胡茬没刮干净, 贴近颌骨的地方还有一条出血未结痂的疤, 明显是新留下来的。 他身上烟味很重, 换了新衣服还是不能彻底消除,似有似无的萦绕, 睏乏、烟味,这说明他之前精神处于高度疲惫又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吧、网吧里都可能会造成这种情况,可跟小阎交谈后,她很肯定的划掉这两个猜测。 她见过太多熬夜的学生,那都是青年叛逆期,小阎谈吐,明显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其次,从小阎出现你就开始不对劲,身体紧绷,眼神总是盯着小阎,排斥被支开,送完人回来,你明显出现慌乱紧张,要说你跟小阎没关系,妈妈是不信的。」 她刚刚试着一诈,毫无意外,状态之外的许逸根本来不及藏拙就被迫暴露。 所以,比起恰巧路,更像的是小阎专程赶来找人,这个过程并不顺利,或者说很曲折。 磨人且疲惫困扰下,小阎只能靠烟来保持清醒。 确定关系的两人,不会无缘无故让另一半找不到,唯一的解释只有这两人在闹矛盾。 单从小阎身上盖不住的烟味,徐凤娇能大概估出,这矛盾不小,但小阎没有怨怼责问,反倒是自家孩子躲躲藏藏。 两相一比,这矛盾出处顿时就明朗了。 这本是他们两人的事,可他们这别扭劲儿闹的厉害,小阎又是个可靠的孩子... 徐凤娇轻轻的嘆了口气,身为长辈,她还是要劝劝的。 「要是跟小阎有误会,就早点说开。」 有时候原本是小事,奈何双方都不解释,越是拖,感情越容易起冲突。 反应慢了半刻的许逸,听完老妈罗列的细节,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暴露这么多疑点,人都傻了。 一开始他尚且能安慰自己是大意,可到后头,证据都直接拍在脸上,他脑子里只剩下嗡鸣。 --其实,他妈妈大学专业学的怕不是英语,而是刑侦破案吧。 至于最后的建议,许逸根本就没听清楚。 为了避免徐女士继续深挖,将他底都猜出来,许逸乖巧的像个点头机器,说什么都不反抗,还一副『我会好好反省』的模样。 第53页 见状,徐凤娇颇为满意,作为家长这已经是他们能在不干扰孩子决断前提下,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了,具体的解决,还得靠孩子他们自己去缓和,旁人帮不了。 像是配合他似的,阎东霖来医院次数越来越勤快,就像在告诉徐女士,他们的矛盾已经解决了,这让徐凤娇脸上笑容欣慰。 而他相貌在哪里摆着,频繁出入病房自然引起护士和医院其他人注意。 隔壁房的病友感嘆许正奇一对儿子出落得这么优秀,夸个不停。 许正奇是知道小阎是他家孩子的对象,这孩子优秀,让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介意彻底消除。 对这两儿子的说法也没反驳,反倒笑呵呵的承认,「都说了没啥大事,这孩子还大老远跑回来照顾我,细心到不行。」 阎东霖也配合的回应,「您在医院里住院,不来确认一下,我也办法工作啊!」 许正奇憨厚的脸笑意掩都掩不住,「这孩子嘴太甜了。」 一个敢说,一个敢捧,这两人碰在一起,画风说不出的和谐。 左邻右舍的病友们:……好傢伙! 这爷俩还真是一个德行,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猜想,毕竟除了亲父子,哪能这么好? 当许逸从护士处得知自己还有个『弟弟』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眼见亲爹亲妈完全接纳小阎 ,许逸心底越来越虚,毕竟自己跟阎东霖的关系比他们认为的复杂太多了。 眼看明天就要出院,他妈妈顺势邀请人回去做客,阎东霖笑眯眯的应承下来,许逸彻底坐不住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找准时机将人带进医院僻静的角落,沉声质问。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希望阎东霖能读懂自己此次单独找他的用意,实话实话,别挂完抹角。 然而,许逸註定没能如意。 「我不做什么。」阎东霖非但没有解释,反而一副泰然自若。 这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让许逸眼前一黑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腹部隐隐有些作痛。 但因为这些日子时不时会有些小疼,许逸都是能忍则忍,不能的索性吃止痛片压下去,并没有太严重。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说出来,就是不大想让人担心。 加之明天老爸就要出院,许逸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留在医院。 他深吸了两口气,试图将疼痛压下去 ,可针扎似的疼痛不剧烈,但也没有因此消失。 这比平常那一回都疼得久,状况有些异常,许逸脸色有些白,隐隐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没敢继续拖下去,想着赶快回去吃两片止疼药。 一会儿找藉口回出租屋一趟,不能让老爸老妈看到,免得他们多想。 只是,没等他话音落完,阎东霖察觉到他压肚子的小动作。 想到这人当下的状况,阎东霖神色略略一变,顾不得保持距离和思考,径直上前,「怎么了?」 他虚虚的搀着人,态度坚决,他的手也就看着像是虚搭,实则已经用上巧劲。 许逸试着挣扎一下,却没能挣扎开。 「我...我没事」这时候不适应硬碰硬,得先躲开小阎,躲开所有人。 许逸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妥协,「我还有事要回一趟出租屋,就不跟你说了。」 本以为自己示弱,阎东霖就不会胡搅蛮缠,他忍一忍,十几分钟也就到地方了。 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疼痛明显不给他机会,在他迈出步子的剎那,那细细密密的疼痛骤然撕破面具,难以言喻的巨疼从腹部直窜上头。 「唔」许逸没能咬牙忍不来,他低低的闷哼出声,身子僵在原地。 这一刻,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竟然短短一息内,剧烈的疼痛让他再没有能力迈出第二步的能力。 不是他不迈,而是现在他单是稍稍抬脚,就疼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 阎东霖也意识到事情比他认为的还要严重,他下意识的皱眉。 因为是在医院,他二话不说,手臂穿过许逸的腋下和小腿,稳稳的将人横抱起来,就往急诊快步迈去。 之所以不用跑,是怕掂疼怀里的人。 可尽管他手脚麻利,且稳重,许逸还是难以压制的痛哼出声。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扎满针的皮球,再轻微的触碰都会让针扎得更深,引起巨大的反应。 许逸再想逞强,也知道这一回疼得这么厉害,不是单吃止疼药就能管用的。 他惊恐自己这病犯得不是时候,明明就差最后一哆嗦,居然还是出事。 这变故让他之前的隐瞒全都将付之东流。 许逸不甘心,看着死死抿着嘴唇,时不时扫来担忧目光的阎东霖,像是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忍着巨疼,伸手虚抓着这人环抱自己的手臂。 衣物被扯住,阎东霖果然担忧的看了过来,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停下步子。 许逸贴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声音很低,却已经拼尽全力,带着压不住的哀切,「求你!」 阎东霖步子在这悲切的声音下,忍不住一顿,就听着许逸虚弱的恳求。 「求你,别告诉...我爸妈。」 视线为此对上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那双熟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哀求,模样悽惨。 第54页 这画面让阎东霖心头一阵颤动,眼见急诊室外有辆腾出来的平车,他连忙将人放了上去,转身要去挂号,没想到却被人轻轻勾住衣角。 明明什么话没说,阎东霖却听见了千言万语。 他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瓣,像是在郑重答应着什么,「我会尽力替你瞒着的。」 阎东霖没有把话说绝,因为他很清楚徐凤娇的能力,按照许逸现在的疼痛状态来看,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復的,时间一长,想瞒住对方根本不可能。 这一点许逸也明白,他要的也就是『尽力』这个承诺。 得了承诺,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松断,剧烈的疼痛下,许逸意识一时间有些涣散。 耳边声音重重嘈杂,他听不清谁是谁的,隐约只能感觉很乱,随后又渐渐恢復平静。 而整个过程,他能察觉到有个人在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手。 那手很暖和,像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火团,让人忍不住靠近。 第32章 误诊 因为病患发作太快, 又没有任何的病例检查单,医生不清楚病情不敢直接用特效药,只能先用镇痛剂止疼, 让患者舒缓痛苦, 之后加紧安排血检和其他各项病理检查。 镇痛剂颇有些效果, 但却治标不治本, 许逸脸色依旧极其难看。 这种情况下, 阎东霖自然不能带人满科室跑,做检查, 他直接给家里打了电话。 阎家在帝都肿瘤医院有对应的关系网, 在得知儿子对象出事, 王秀雅直接给医院院长致电。 没有多余的客套,她直接将信息传了过去。 「那就麻烦秦院长多帮忙了。」她在电话里客客气气的致谢 结束完电话, 王秀雅给丈夫发了消息, 之后让佣人备车, 安排公司的航班,她要直接飞一趟帝都。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帮着找人,已经让儿子对自己放下不少芥蒂。 这回联繫医院又那么紧急,王秀雅怕真出大事,说什么都得去看一眼。 这孩子会主动开口,多半是不排斥,她过去也能有个照应。 而阎家这通电话,也是直接让医院炸开锅。 帝都医院很多项目跟阎家都有牵扯,院长对阎家掌权人还是很尊重的。 在收到请求后,年过半百,精神健硕的院长直接通知各医护部门,让他们给阎东霖开『绿灯』。 所以,这事在两方的隐瞒下,并没有惊动许正奇夫妇。 住院病房、检查仪器全都挪了过来,只是等结果这个过程很难熬。 阎东霖不大放心,又让助理去接之前给许逸联繫好的癌症专家,对方这段时间正好在国内休假,不然真没那么容易能够请得来。 许逸精神也渐渐恢復,半依靠在床榻,脸上却没有太多愁容。 看着小阎紧皱的眉头,他伸手替其一点点的抹平痕迹,轻声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之所以躲开,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癌症晚期,人的身体器官会出现衰竭,面容蜡黄变样、身体瘦如骨柴,还会伴随着各种剧烈疼痛,止疼药根本没有,那模样不用想都能知道很狼狈。 许逸并不希望自己的丑态出现在亲人和爱人眼前。 可惜,很不凑巧,他努力躲了,却还是没能把自己藏起来。 阎东霖嘴角死死的抿着,摇头,「我不嫌弃你。」 「咱们好好治,可以吗?」 他本来想循序渐进的劝说,可许逸刚刚突然的变故让他怕了,害怕再拖下去许逸真的会回天乏术。 癌症,并不是有钱就有用的。 他能忍受自己失去这人一回,但却不想承受第二回 。 澄澈的目光、轻声的哀求,这些让许逸内心出现些许动摇,很快又被压下。 许逸声音里带着无奈和释然,「没用的。」 「小阎,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算我求求你了。」 他怕这人再坚持, 自己真的会动生的念头,一旦想要求生,那必定会累及家庭,他的那些存款在包养小阎和给父亲治病后,根本撑不了多久。 治一项无力回天的病,那些钱等同于打了水漂。 真是如此,他就什么都没给老爸老妈留下了。与其如此,不如就不要开始。 阎东霖没有急着辩解,而是等着专家的诊断,只要有希望,他就有办法说服许逸。 如果真是没有办法,那他也会尊重许逸的决定... ...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就这样默契的陷入沉默。 一小时过后所有的检测结果都出来,主治医生看着手里头的单子,上头各项数据罗列详实,可一些该有的项正常,不该有的项却极其高。 这让主治医生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难以掩盖说出口,「这不科学啊!」 本就坐等结果的阎东霖,听到医生反常态度,他眉头一皱,心沉了沉。 他看向主治医生,问道:「怎么说?」 医生此刻也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知道这是院长亲自过问的患者,来头应该不小。 他不敢怠慢,目光再一次落在检验单上,一五一十的回述答案,「是这样的,刚刚血检测里头并没有癌标,常见的ca系列、psa3项、甲胎蛋白和糖链类抗原都显示正常,局部穿刺活检也未见异常,临床上这表示患者身体内癌细胞并未扩散恶化。」 第55页 「所以,这跟你给出疑似癌症晚期的症状完全不符。」 「而跟这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癌标相比,血检里头的hcg指标却远远超过正常男性。」 医生突然顿了顿,眼中突然布满纠结。 但秉承职业素养,他还是轻声询问许逸:「我想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内你是否有出现,噁心、呕吐还有厌食的症状?」 虽然医生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医学界很多东西都未必能有绝对的定论。 而病症越奇怪,按照排异原理,很可能最不被承认的结果就是真正的答案。 「啊?」许逸在得知自己癌标正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hcg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可医生刚刚说的那些症状,他真的有。 因而,许逸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选择先回应医生的问题,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的点头。 「这些症状都有,而且还贪睡。」 有时候,晚上八九点就困得不行,早上八九点也很难醒。 许逸以为是前段时间玩得太疯,突然安静下来,疲惫和睏倦才来得格外勐烈。 而听到他的答案,医生难以掩饰的倒吸口凉气,眼中异彩连连。 「是有什么问题吗?」许逸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医生。 他明显是相信这里的,毕竟是帝都肿瘤医院,在癌症肿瘤专科上在国内都是顶尖的。 他们检测结果显示没有异常,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之前的病理存疑?毕竟他在几家医院都没有做造影,看的都只是癌标数值。 医生听完许逸的解释,他摇了摇头道:「癌标数值并不一定代表癌症,虽然准确率在百分制八十以上,但还是存在一些例外,比如体内脏器有炎症,且持续不下,会导致一些甲胎蛋白和ca很高。」 「验血中就会有异常,而血检要跟造影和活检一起,这才能基本判断癌症。」 言下之意,之前的诊断其实是误诊?他并没有得癌症? 这不亚于在他给自己换好衣服躺进棺材,就等封棺下葬,突然被告知,其实他没病而且健康得很 这个认知让许逸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随后他想到自己此前布下的后续和折腾,顿时神情有些恍惚。 还是身边的阎东霖更快的回过神,他没有忘记医生刚刚说的hcg异常。 于是,他直接了当的问道:「那您刚刚的疑惑是?」 医生嘆了口气道:「单论这份报告数据来看,比起癌症,这个数据更像是,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他连着说了两个更像是,态度模拟量可,阎东霖忍不住追问,既然不是癌症,其他什么症状都好说。 这突如其来的结果,虽说想不到,却让他难得高兴。 因为不是癌症,那许逸就不会再一次离开自己。所以,他才会迫切的想知道医生刚刚吃惊的答案。 医生深知自己的猜测很荒谬,可还是说了出来,「更像是,怀孕!」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无论是阎东霖还是许逸,又或是其他护士全都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说什么孕?! 护士忍不住疯狂吐槽,患者长相虽然很好看,有些雌雄莫辩,但也难以改变是真正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答案。 要不是这里是帝都三甲,病人怕不是要上法院告他们是群庸医了。 而许逸才从癌症风暴里走出来,下一瞬就被这疑似怀孕的结论砸得头晕眼花。 第33章 坦白 男人怀孕? 这电影都不一定敢这么拍, 所以医生才用更像是,而没有直接给出结论。 要想进一步确诊还需要做彩超,查清子宫内是否有胚囊和影像, 这也是妇产科判断怀孕的依据。 病患有明确的男生体徵, 按理应该是没有女性子宫的器官, 但hcg高成这样, 结论还真不好说。 医学界其实存在两类双性, 分别是隐性和显性,后者具有完整的两套性别器官。 而有显自然对应隐, 比起显性, 他们可能只具备第一或者第二女性性征中的某一样。 外表上跟正常单性别没有区别, 这类人正常情况是不具备另一性别的能力,但不排除病患受外界因素刺激而再次分化。 作者有话要说:  分化后,正常检查是查不到多出来的器官。 加上外表正常,就算分化后的器官能用,但也没有机会。 --好比男人只会跟女人结婚生孩子,不会跟男人生孩子。 不会,就意味着没有机会。 所以,既要满足隐性双性,又要满足对方跟男人发生性生活,且还生殖细胞结合。 这些机率一个比一个小,发生碰撞的概率,不单单是相加那么简单。 只能说,这例病症,比中亿元彩票机会还低。 这也是医生先是震惊不相信,而没有立刻联想到隐性双性的原因。 「单凭血检数据推测没办法得出结论,还是先查一下彩超吧。」医生这会儿神情基本已经平稳。 他没有好奇患者为什么怀孕,对他来说,尽快确定患者病情才是最重要的。 真要是怀孕,那之前的肚子疼很可能另有原因,镇痛剂不够,或许还得打保胎针。 许逸神情呆滞的看着阎东霖,阎东霖也有些震诧,「要是真的有了,我会负责的。」 第56页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放下许逸的小腹上,眼中异彩连连。 谁能想到这里头,可能会有个他与许逸共同培育的小生命。他动作很轻,生怕不小心吓到里头的小生命。 许逸看着变得异常温柔的阎东霖,神情少有的凝重:... ... 这事重点是负责吗?他心里忍不住诽议,重点不应该他要怎么生才对吧! 但无论思绪怎么跟阎东霖不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排斥这个疑似的孩子。 因为在确定自己性向后,许逸就已经明白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至于代孕,他根本想都没想过。 现在,医生告诉他,或许他自己就能生,想到将来软软的孩子,许逸眉眼这一刻也柔和下来。 妇产科主任在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有些匪夷所思。 院长是直接在医院内部群发的通知,她自然也知道今日有个位格很高的患者。 只不过对方是男性,妇产科这边只是配合,并没有真正出动的意思。 本以为事不关己,谁知道外科主任突然发来消息,怀疑这位患者很可能是『怀孕』。 妇产科主任疑惑归疑惑,可到底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见识不浅,深知轻重缓急的她,没敢耽误,急匆匆的就往病房去。 接下来便是妇产科一系列化验,折腾半小时左右,妇产科主任看着到手的最终检查结果,眉头时皱时舒。 这位主任年过花甲,鬓角已生华髮,许是经常与新生命打交道,眉目颇为慈祥。 她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镜,看着病患温声道:「确实是怀孕,按照彩超结果,胎儿已经四周了。」 「之前癌标不对,可能是你子宫后天性的再刺激发育期间造成炎症导致检查结果有误。」 这个结论是几位主任探讨得出来的,虽然有不准确的地方,但基本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之前的误诊。 听起来不是很靠谱,可却让人难以言喻的安心。 许逸压在胸口的大石,缓缓的落地。 彩超的耦合剂让他不是不舒服,他正要仰起身去拿床头的卫生纸,不曾想肩头一重。 目光挪转,他看到阎东霖温和的眼神,「我来,你好好躺着。」 他将纸绕掌缠了一圈,随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许逸的肚皮,几近虔诚。 许逸感受到这人指腹间的温热,脸上不自觉的爬上热意,他难掩窘迫的小声阻止,「我自己来就好了。」 虽说屋子里那些主任护士都走了,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但大白天的,万一有人进来,他们这么暧昧的姿势,被人撞见,简直可以当场社死。 说不好,他们两个明天就得上新闻。 标题他都想好了--「两男子急不可耐在看护病患大尺度亲密接触」 评论区一致讨论:「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这种出名的机会,许逸这辈子都不想有,但阎东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根本就不听劝,他依旧我行我素,仔细的擦着耦合剂。 许逸想挣脱,他就目光直直的看过来,明明是平静温柔的,但被盯得许逸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一时他都忘记要去阻止。 而很快那些耦合剂就被擦掉了,阎东霖小心的替人拉好衣服。 或许是经歷过大悲大喜,两人就这么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两相无言。 许逸抿了抿唇,他看着阎东霖沉默的脸,低声道「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之前他或许还没有太怀疑阎东霖的身份,可单单是刚刚,那么多主任护士亲自上门,这并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待遇。要说吃喝玩乐上,小阎的身份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在业务范围内。 可医院这种地方不是有钱就行的,而且也不在业务范围内,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 有时候一旦开始发现不对,那么之前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就再也经不起推敲。 后知后觉,许逸不由得想抽醒当初的自己,究竟是多瞎,那么多漏洞愣是直到今天才发现。 阎东霖早有预感许逸会追问,他明白是时候坦白了,在双方都不再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坦白才能让他们更加直视对彼此的感情。 他将当初许逸酒醉出房门被自己捡回去,又把自己当公关睡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有之后再有包养... 这一桩桩的事听得许逸额角青筋微突,要说小阎是公关那什么都好说,自己出钱他出力,没什么不对的。 可当对方是正经人的时候,那自己当初的行为,简直,简直就是... 许逸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目光游离,不敢正视眼前人,梗着脖子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解释。」 还装得有模有样,让他误会这么久。 阎东霖面色泰然说道:「刚开始是觉得好玩,我正烦我爸给我安排的工作,可后来跟你慢慢接触,我发现自己当已经不再满足我们只是合约上的关系,我想要得更多,就像正常的情侣一样。」 「即便没有合约,彼此也是相互敞开心扉,相互喜欢的。」 这是他头次当着许逸面表达自己的心意,忐忑是难免的。因为他害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在所有谎言被戳破下,他不再有资格站在这人身边。 可终究不能永远隐瞒,许逸要是真的难以接受,那他就拿阎东霖的身份,再追一次。 第57页 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放手,之前如是,而今亦如是。 「所以,你在南城让我做你男朋友,是真心的还是觉得好玩?」 沉默许久的许逸突然开口,他并没有询问很多问题,只有这一个。 如果他们在这时候就互生情愫,之后的感情纠葛也就明朗了。 在灼灼的目光向,阎东霖轻轻的点头,承认自己当初的私心,「那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惦记你了。」 他脸上满是真诚,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许逸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扭捏的人,没有癌症这座大山压着,既然看清对方和自己的心思,那他就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人走下去。 因为,喜欢本就没有理由。 人这辈子不可能永远清醒,总要有一场不碰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而正巧,阎东霖就是他这辈子不计较代价也要去撞一撞的南墙。 第34章 心意 助理带的专家在两个小时后抵达医院, 他与主治医生对检查结果进行讨论,最后给出的结果与之前的诊断基本相同。 这份肯定的答案,无疑给许逸吃了定心丸。 「不过这只是初步结果, 因为你还怀着孕, 造影这类辐射性的检查不能做, 所以为了不误诊, 会有三个月的考察期, 这三个月内,定期到医院血检, 这段时间血液里癌细胞指标持续不动, 病理上就等同于恢復。」 专家与阎东霖有些交情在, 他也就这一两周留在国内,不会一直待着, 所以直接给出思量后的建议。 倒不是他不负责, 而是癌症确诊这种小事, 对于帝都肿瘤医院来说并不难,无须他时刻在场。 深知这位专家的能力, 听完他给出的答案,阎东霖到此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面容谦逊道:「等内人身体舒服些,我们再登门拜访先生。」 「希望那时候我还在国内。」专家没有拒绝, 他露出慈祥的笑容 阎东霖也笑了笑, 旋即让助理将人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等屋子内空荡下来,两人相互无言,整个屋子说不出的安静。 半晌,许逸有些恼怒的横了阎东霖一眼,愤愤道:「你刚刚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内人?」 这人总是自主作张,亏得这段时间跟着他,自己脸皮厚了不少,不然还真接不下刚刚的重击。 「难道不是吗?」阎东霖闻言,反是一挑眉头,有些委屈道:「戒指都收了。」 他捏了捏许逸空荡荡的无名指,声音轻缓低沉,「戴上吧。」 「如果你觉得之前的求婚不作数,那我再求一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求。」 许逸看着这人眼中的认真,他有些不哭笑不得,他戳了戳阎东霖的靠拢过来脑袋,「你真的好无赖。」 阎东霖不以为意道,「老婆都要跑了,还要什么脸。」 许逸微微一顿,明白他是对自己这次离开心有余悸。那份不安虽然被掩饰得很好,可却依旧有迹可循。 这人的真心,这一回许逸看得很清楚,既然他都如此豁得出去,自己自然不会辜负。 他伸手解开脖子上的项鍊,将它从衣服里取了出来。 项鍊并不是眼下市场潮流款式,只是单纯普通的银链,上头挂着个戒指--正是阎东霖当初求婚用的。 阎东霖有些诧异的看着许逸,显然没料到这人会把戒指贴身戴着。 苦苦求而不得感情,突然得到回应,他心下难掩抵挡的露出软和。 许逸有些别扭的躲着这人亮晶晶的目光,耳根有些发烫,「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戴上。」 阎东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接过戒指,低低的应了声,「好。」 因为贴身戴着,戒圈留有余温,当划过无名指时,那抹余温变得格外炙热。 看着镶有碎钻的戒指,许逸眼眶红了红,鼻头突然有点酸。 「谢谢你。」 这突如其来的道谢,阎东霖投来不解的目光。 许逸摇了摇无名指,展示上头的戒指,郑重的道:「谢谢你追来找我了。」 否则真到以后,他发现自己是误诊,他也没有勇气去找阎东霖。 无外乎矫情,因为他不敢确定阎东霖的喜欢,怕自己去了,自取其辱。 好在,不好的开局,最后结出了不留遗憾的果实。 对于这声谢谢,阎东霖没有太多的话语回应,他轻轻的在戒圈上落下一吻。 这无声的亲吻,是他最好的回应。 癌症的事成了美妙的误会,本该让人轻松,然而许逸却有另外麻烦--怎么跟他爸妈解释孩子的事。 这种事离奇到不可思议,他爸妈都比较传统,接受自己性向都磨合许久,突然冒出个孩子,还是他亲自生,他们很可能接受不了。 他不想好不容易修復的关系被破坏,但又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事交给我吧。」阎东霖轻声说道,他揽着许逸的肩。 「你真可以吗?」许逸倚在这人的怀里,不大放心扫了人一眼。 虽然不清楚阎东霖有些什么把握能够说服自己父母,可都到了这时候,他也只能相信。 手指轻轻的拂过腹部,很难想像,这里头竟然会有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妇科主任诊断之前突如其来的腹疼,应该是动了胎气,但因为许逸身份特殊,不能依照寻常怀孕病歷来看,除了打保胎针外,主任还开了中西药调和,叮嘱这几天只能卧床休息。 第58页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怀孕的事根本瞒不过今天。 真是丝毫不给他调整的机会,许逸紧张的看着病房门--就在半小时前,阎东霖去找他爸妈坦白了。 这不在现场反而比在现场更紧张,因为他完成不知道父母眼下的状态。 就这样等了又等,约莫两小时后,病房门被扭开。 进来的不是护士,正是他妈妈徐凤娇和阎东霖。 「妈」他低声的喊了声 看着母亲目光复杂,但却并没有难以接受时,许逸有些不可思议,而还未等他深思,目光突然一凝,因为他发现阎东霖身边还跟着位模样端庄的女士。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许逸的目光,眉眼带上一抹温柔,「你就是小逸吧,长得真好看,小阎能追到你,是他的福气,阿姨早就想来看你,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才得空,你不会怪阿姨吧。」 突如其来的女士,许逸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见自家媳妇儿向自己投来询问,阎东霖解释道:「这是我妈。」 许逸愣住了,不是要跟他爸妈坦白吗?一边还没解决呢,怎么又扯出一边来了? 阎东霖也没想到他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他本来不想让人来见许逸的,奈何他妈一反平常的态度。 尤其是在得知许逸怀了孩子,更是执意要跟着他去见许逸的父母。 他拗不过,而且既然要跟许逸父母保证自己的态度,有长辈在更能让他们接受。 于是,在坦白后,就有了眼下的局面。 许逸也看出来如今不是追问的时候,他跟王秀雅交流几句。 大体得出这人是温柔婉约的,让人忍不住亲近。 「好了,我买了些营养品在楼下车子里,刚刚忘记拿给老哥哥了,我跟小阎去拿上来。」王秀雅看出徐凤娇的神色,秀目一转。 她明白眼下徐凤娇有很多事要问自家儿子,而自己也一样。 这母子之间的悄悄话,自然不合适外人听。所以,她直接打岔,将话台阶递了出去。 果不其然,徐凤娇顺着话接了下去,「来就来了,还带礼物,这也太客气了。」 「都是些小心意,买都买了,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那就多谢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王秀雅笑了笑,没再接话,起身时瞥了眼站在一边的阎东霖,随即朝门外走去。 阎东霖目光闪烁,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徐凤娇和许逸,两人显然有话要说,他抿了抿唇,转身走出门外。 见两人都离开了,徐凤娇这才转头看向自家孩子,声音不自觉得沉了沉,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小阎跟他们说的消息,徐凤娇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要不是确定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是儿子,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这...我也不清楚会这样...」许逸有些扭捏 他当然不能告诉徐凤娇自己是因为误以为自己是癌症,随后放飞自我找男人。 那样他妈妈非得对小阎排斥不可,自己未婚先孕,已经够不好的了,再要是知道他们是这样认识的,估计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只是,从头编个故事,显然会有很多漏洞,要瞒过他妈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母子两就这么相互看着,一时无言。 与此同时,电梯里,王秀雅看着目光闪烁的儿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封闭的空间内,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切入话题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谢谢。」 王秀雅眼睛微微有些瞪大,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似乎对他主动开口感谢而震惊。 阎东霖却并没有扭捏,他知道自己能这么快让许逸父母答应,跟他妈妈的承诺有很大的关系。 他没想到他妈会这么干脆,拿出不得辜负许逸作为公司的继承条件,这样直接打消许家父母的后顾之忧。毕竟比起空头承诺,这个具有公正的合约,更有说服力。 只是,阎家的财产太大,王秀雅能够做出这份承诺,显然并不容易。 他对自己的承诺有信心,不过时值眼下当口,越快平静才越好。这其中能有别的帮助,他也不会拒绝。 王秀雅明显的感觉到这次自家儿子对自己的排斥减轻,有了接受的情绪。 也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所有都有意义。 她看着分别这么多年的儿子,轻声道:「没关系,只要你能幸福,妈妈做什么都值得。」 「而且,妈妈也很满意小逸这个媳妇儿,你努力一点把人娶回家来。」 谈及到许逸,阎东霖脸上的笑容再也压制不住。 他弯了弯嘴角,像是在做承诺,低沉的声音在电梯内迴荡。 「我会的,我会把他带回家的。」 第35章 婚礼 「真想好要这个孩子了?」徐凤娇面露担忧 都说生孩子是生死关, 女人尚且百般不易,更何况本就没有先天条件的男人。要不是医生的确诊单摆在面前,她万是不敢相信的。 而在医生解释下, 她勉强接受这个认知, 但还是不大赞同要, 毕竟生过孩子, 对其中的危险心知肚明, 在经歷过丈夫住院这事后,她更不想许逸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许逸在这事上格外有主见, 并没有做丝毫让步, 因为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孩子。 第59页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亡, 却又峰迴路转的礼物。 「我会小心的。」 这是许逸唯一能给母亲的安抚,也是他眼下的态度。 想到孩子, 许逸小心翼翼的将手搭放在小腹, 眉眼说不出的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徐凤娇深知许逸的脾气,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事无转圜的余地。 不过,身为家长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既然小逸认准要,她也得备着。 但她怀孕的经验早是三十多年前了,记忆模煳,为的稳妥,徐凤娇想着一会儿去问问医生怀孕期间的忌讳,要知道小年轻是新手,万事都没那么仔细。 母子两谈完心,阎东霖也从外头回来了,他跟在满脸笑容的王秀雅后头,眉间带着喜色。 徐凤娇先前便挺中意阎东霖的,而今知道跟自家孩子在一起,不由得越看越满意。 至于未婚先孕这事她倒没有责怪,因为这结果谁都想不到。 不过,既然有了小孩,有些事就不能由着大人慢慢来。 像是读懂徐凤娇目光中的心思,阎东霖站在床边,目光诚恳的看向徐凤娇说道:「伯母,我想跟小逸尽快把婚礼办了。」 这句话一出,屋内除了阎东霖和王秀雅外,其他人不由得一愣。 许逸更是转过头,却见阎东霖走上前,缓缓的抓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如同在说:放心,我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这么突然」许逸眼神有些躲闪 虽说专家以及初步断定是误诊,并且最终结果九成没错,可毕竟没等到真正结果那一天,他还没有彻底放下心。 阎东霖突然要跟他办婚礼,万一真要有意外,一旦办了婚礼,领了证,所有的一切都能再回退,因为那些留下的东西,即便时间也无法磨灭,他怕这场艰难的感情最终会是一场悲剧。 许逸躲闪的目光让阎东霖有些气恼,可更多的是无力,「不突然,我不想你大着肚子出席婚礼。」 婚礼只有一次,他想让许逸以最好的状态参加,不留遗憾。 更重要的还是他已经被丢下一次,这一回不管付出什么,他都不会再让这人跑掉。 徐凤娇见阎东霖态度坚定,眼里布满欣慰,问道:「日子挑好了?小逸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不能托太久,不然该显怀了。」 王秀雅道:「我让大师挑了几个日子,有这月的,也有下月的,正打算跟亲家商量看看呢。」 对方手脚如此麻利让徐凤娇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对方上心。 瞥见小两口似乎有悄悄话说,徐凤娇拉着王秀雅起身:「这日子我不大懂,我家老头子平常有些研究,正好让他也挑挑。」 王秀雅心思玲珑,一下便揣摩出对方的言下之意,点头道:「那是应该的。」 两人边说着边出了门,甚至还细心的替屋里的两小口掩带上门。 屋内霎时落静,许逸不知该怎么搭话,只得绞着手指,搭拢着脑袋。 「你不用这样的。」不知过了多久,他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亏得阎东霖离得近,不然真的听不清,他挪坐在床边,轻轻的将人拥进怀里。 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安抚,「没什么用不用的,对我来说,只要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许逸被这么抱着,身子略略一僵,一双手悬停在半空,放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阎东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倾述的时候,许逸承认自己耳根子软,心下是感动的。 为了保证孩子的健康,隔天许逸便被安排去测各项数据,目的是确保孩子发育没问题。 这个时候,许逸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疯玩,期间还吃过不少止疼药和孕妇禁用药,他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白,肉眼可见的慌了。 在主任医生的询问下, 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担心说出来。 主任医生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凝滞,他倒是没看出来许逸看着乖巧,做事竟然这么野。 「虽然你说的那些对于孕妇来说都是不良行为,但并不一定代表会出事。」 很多药物有标明孕妇禁用,实则并不是用了一定会出事,其实就是概率问题,有诱因而非必然。 介于当事人情绪紧张,医生还是轻声安抚道:「先等结果吧,结果如果正常,那就没问题。」 许逸只能强撑着情绪做完所有检查,阎东霖也不忍心人一直这样就做了加急,但也是需要半小时才能有结果,这期间他一直握着许逸的手。 他没有出言安慰,两人无声握着对方的手,明明什么都没说,却比什么鼓励都有力量。 或许是老天爷发了慈悲,主任医生拿着结果进来时,看着这两位背景厚得吓人的患者,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问题不大,结果显示胎儿发育一切正常,不用太担心了。」 得到这个结果,许逸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被阎东霖揽着肩,适才没有露出窘态。 主任医生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这位患者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只怕也不会好过。 眼下万事大吉,主任医生忍不住交代道:「以后那些行为不能再有了,孕期要多注意。」 许逸连连点头,之前不懂事胡乱吃药,现在回想都忍不住一阵后怕,更不要说再犯了。 第60页 「记得定期来产检。」主任医生说完交代便离开病房。 过山车似的情绪起伏让许逸红了眼眶,没了外人在场,突然给身边人一个拥抱。 然后,在阎东霖错愕的神情下,低语道:「小阎,我们结婚吧。」 阎东霖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喜上眉梢,「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之前定婚期,许逸没有表态,但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现在突然毫无顾虑,这让阎东霖有些猜不透,加上之前这人有同意后跑路的黑歷史,阎东霖神色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许逸也不是大彻大悟,他想的很简单,他只想给他的孩子一个父亲,一个完整的家。 而且自己就算真有意外,孩子也能有亲生父亲照顾。 所以,这婚必须结。 不过,他不打算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他怕被阎东霖骂。 所以,他用手轻轻的抵住嘴,脸上绽开明朗的笑容,「这是秘密,不能说。」 这个答案毫无头理,但阎东霖却鬼使神差的没去过问,因为他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有许逸真诚的承诺,既然他应允了,那就不能再反悔。 婚礼最后定在这个月末,正好是许父出院的那一周。 场地、布景、宾客都是两家互相商量的结果,而徐凤娇这时才知道阎东霖家居然如此显贵。她不经有些担心自家孩子嫁过去以后会不会受委屈,然而这个念头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消了。 原因是阎父立了遗嘱,如若以后,阎东霖婚内有任何问题,阎家所有财产将归入许逸名下。 阎东霖自己也签署了一份遗嘱,如果对不起许逸,则自动放弃继承权。 阎家名下那些资产看得徐凤娇头都大了,对方能如此轻巧立遗嘱,她很难不放心担忧。 婚礼当天,天工作美,风和日丽,鲜花铺撒在红毯上,阎东霖一身笔挺的燕尾服,出挑的身材和俊朗的面容让他格外出色,他目光深情的看向红毯的另一边。 那边,许父牵着今日的另一位主角缓缓进场,满堂宾客山唿海啸的祝福在耳旁迴荡,红毯并不长,很快并抵达。 许父眼中有泪花闪烁,他将许逸的手放在阎东霖的手上,竭尽全力只说出四个字,「好好待他。」 阎东霖郑重的承诺:「我会的。」 然后他将许逸牵上台阶,两人站立在神父身前相视,眼中届时彼此的笑容。 此时,神父按照规矩询问两位新郎的意愿,两人回答的格外有默契,就像排练过无数次般,整个仪式进行得格外顺利,直到最后,神父说道:「请两位新郎互换戒指!」 整个场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阎东霖将婚戒戴在许逸的手上,在哄闹声中,缓缓的凑近许逸,而后轻轻的吻了上去。 夕阳垂落,漫天的霞辉尽数落在这两位新人身上,像是给予最美好的祝福。 这一刻,天地寂静,许逸耳边没了杂音,唯有的只是两人热烈的心跳声。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尽管中途坎坷,最后却收穫独属于自己的浪漫。 阎东霖回应着那份热烈,同样感谢那场巧遇! 有时世间的巧遇千奇百怪,但无论那一条路,最后都会有一朵独属于他们的结局。 而他们的这场结局,是美好的,是幸福的。 第36章 番外 孩子是在端午那天卸货的, 动静闹得挺大,主要是在后半夜,大家都在梦里。 许逸起先以为是胎动, 没太在意, 平常孩子就活泼, 没想到后来动静越来越大, 疼的他直冒冷汗。临到预产期, 阎东霖睡得很浅,生怕出事自己睡太死。 所以, 许逸痛哼没太响, 那头阎东霖就醒了, 看着人发青的脸色和满头汗水,他也顾不得是在大半夜, 喊了司机, 两家人兵荒马乱的往医院赶。 主手术的医生之前一直在给许逸做产检, 对病人的病理情况都清楚,直接选的剖妇产。 手术持续两个多小时, 整个过程很顺利,五斤四两, 是个红彤彤的男娃。 大人小孩都平安的,等许逸转到普通病房, 两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有空讨论起孩子的名字。 单随一家姓,两家人都觉得不大好, 为了公平,讨论来讨论区,干脆拿两大人的姓, 再单凑个『乐』字。 阎许乐、许乐、乐乐,许家阎家,各喊各的,出奇的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 而两家长辈对这意料之外的乖孙极其宠爱,阎许乐同学天生的熊脾气,又有大人宠着惯着,于是年纪不大,在两家已经无法无天。 但因为太嚣张,五岁大宴上,先是偷了他爹摩托车钥匙,揣在兜里,又让他爷爷抱他做上摩托车,还聪明绝顶将他爷爷支开,自己插上钥匙就要去拧油门,幸好被找儿子的许逸看到,及时阻止。 那一幕越回想许逸越后怕,自己要是晚一步,孩子真拧了油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是那一刻,他知道不能再惯着儿子了。 于是,嚣张五岁的霸王阎许乐被许逸制裁了。 整个过程,全家没有一人敢劝架,阎许乐屁股被打得通红,眼泪婆娑也没人来安慰。 他熊归熊,但也很聪明,看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都不来安慰自己,知道自己是做错事。 夜里,他抱着个小本子爬到他爹床上,挤到两个爸爸中间,在亲爸疑惑的目光下,肉乎乎的小手翻开本子,指着上头一页的保证书,一字一句的朗读起来。 第61页 「偶包正,再也不re爹爹生七...」 因为认的字太少,许多地方都是错别字,再加上稚嫩的声音,许逸憋了三丈的火顿时消去大半。 阎许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拉自家爸爸的手,奶声奶气的保证,「爸爸,我错了,能不能原谅偶...」 许逸那点火气也被这祖宗的憨态扑灭,他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家长,伸手轻轻的揉了揉阎许乐的脑袋,道:「也不是爸爸要打你,你爹的车那么高,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宝宝,不求你将来多么有出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阎许乐年纪还小,听不懂他爸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受到他爸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挪着爬到他爸边上,小脸贴贴,「乐乐,以后会听爸爸的话...」 他有些困,保证书虽然没几个字,但哭过一场,又折腾一天,在得到他爸的原谅,他再也撑不住精神,小脑袋一点一点,不到一会儿就打起小鼾。 许逸颇为好笑的给孩子盖上小毯子,眼神中带着柔和,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阎东霖看到。 他蹑手蹑脚的凑到跟前,瞥了眼床上的小崽子,转头在老婆唇瓣上轻轻的咬了一口,问道:「怎么到咱们屋里来了?」 「来给我打保证」许逸唇边挂着笑意,目光往床头柜上一扫,示意人看。 阎东霖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跟随着停留在那小巧的本子上。 他轻声翻开那页保证书,看完里头乱七八糟的内容,俊眉不由得一挑,目光带着几分诧异,「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看到这份保证书,阎东霖明白许逸已经没了火气。 他伸手捏了捏老婆的手道:「这次我也有些大意,不该乱放钥匙。」 他从没见过许逸生那么大气,没有反感,倒是有些心疼了。 「那你是不是也该罚?」许逸闻言,眉头一颦。 看着至少能躺下四五人宽的大床,他目光真诚的看向阎东霖:「正好你儿子那屋空着, 今晚你去你儿子屋里睡吧,三个人睡一张,多少有点挤。」 阎东霖一听要分房睡,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那怎么行。」这一刻,阎东霖哪里还有什么同情儿子的情绪。 在他心里头,老婆第一位,孩子什么的都得往后让让。分房睡那是夫妻间的大忌,哪能说分就分,而且这孩子怎么能睡在自己屋里? 在阎许乐小朋友三岁的时候,他亲爹就以要独立为由,强制将人挪去单独的婴儿房。阎许乐同学虽然抗争过,但无论他怎么赖在他爸床上,第二天都会被挪回自己房间。 后来,屋里玩具越来越多,他爹连哄带骗,他终于适应自己单独一间。这一回之所以会睡在他爸房间,也是因为哭得太累,又怕他爸生气,就忍不住想赖他爸床上。 可惜,他终究还是斗不过他爹。 「就让他睡这里吧,也不是睡不下。」许逸看着人手脚麻利的抱起孩子,连忙伸手要去阻止。 奈何手慢了一步,阎东霖已经将孩子抱在怀里,他面色严肃道:「一会儿我得认错,被小孩看到多没面子,再说乐乐睡野惯了,夹在中间,滚来滚去容易睡不着。」 许逸目光一滞,看着鼾声轻快的儿子,他满是疑惑--你管这叫睡不着? 许是他眼中询问之意太过明显,阎东霖脸皮虽厚,但也忍不住耳根子一红,他没敢继续跟媳妇对视,抱着儿子就往隔壁的婴儿房去。 来去匆匆,那模样好似生怕慢上一刻,自己就会反悔一样。 许逸有些苦笑不得,但也没多加制约,因为小孩生日宴要忙,他们也有些日子没亲近了。许逸不是那种木头,他下床往衣物间走去。 等阎东霖将小麻烦安置好,回到屋里,见床上空荡荡。 衣物间里头的灯却开着,他推门进去,而后看见他目光微微有些错愕,神色却越来越亮。 「你怎么不敲门的?」许逸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再换回来,没想到门突然被推开。 他吓得下意识将衬衣往下拉,但可惜,这白色衬衣透明度有些高,根本挡不住他内里的风景。 「自己房间敲什么门?」阎东霖不以为意的回答,随后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顺势拧上锁。 他迈着步子走上前,「这是惊喜?」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落地镜里,阎东霖看着许逸绯红的脸颊,莫名有几分燥意,他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另一只手则揽住人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许逸额头撞在人的胸膛,知道没有机会反悔。 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笼罩着他,他不再遮掩挺直了腰背,「怎么样,你不喜欢?」 他身量本就匀称白皙,脖颈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诱惑,此刻修长的脖颈上挂戴着黑色choker,项圈中央是把银色的锁,白皙的皮肤与黑色的颈环碰撞,有种难以言喻的色欲。 而挺直腰线,衬衣下的缚带直接显现,缚带半裹着胸膛和人鱼线。 银色的金属质感在皮肤上压出不可言喻的红痕。 许逸眼角绯红,那是羞的。 他伸手轻轻的环住阎东霖的脖子,没有多余的言语,他踮起脚尖,虔诚的亲吻阎东霖的额头、眉间、鼻樑、鼻尖,直到唇瓣,那是欲望的门阀。 阎东霖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他追逐着回吻那份热情,动作有些野蛮,因为火焰已经烧塌他最后的理智。 第62页 他无法想像,许逸那么保守的一个人,眼下愿意为自己穿成这样究竟付出多少。 此刻,他不可能再保持冷静。 如同火星碰上硝灰,炙热的爱意汹涌,将两人彻底拖进深渊。 畅快淋漓的欢爱后,许逸脚已经软得走不动道,还是阎东霖将人抱卫生间,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小心的替人脱掉缚带和项圈,仔细小心的清洗。 丝绒的床上 看着如雪的肌肤,压留下来的红痕,阎东霖止不住的心疼,他轻轻的抱着许逸,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软:「傻子,下次不要这样了。」 许逸揉了揉凑到跟前的毛脑袋,有气无力道:「想的挺美,你不说,我也不会了。」 这一次是他在补偿自己这些年的亏欠,从自己怀孕到查明误诊,阎东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这人并不比自己轻松,所以,他允许这人也任性一回。 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无奈,因为孩子之前小,他又在养身体,两人都不敢太过分。 眼下阎许乐自己睡婴儿房,他基本也恢復了,所以他才敢放开。 这场亲近,消弭了两人之前的所有不美好,让他们明白,他们会一直陪伴对方。 许逸轻轻的握住阎东霖的手,贴着人的耳边,轻声喃喃:「我们会一辈子幸福的。」 「嗯」阎东霖嘴边漫开笑容,环抱着爱人,他眼中带着明亮的光,回应着:「一辈子幸福。」 低沉的唿吸声在寂静的房间迴荡,窗外月色正明,星光垂落。 恰如闪烁的红鸾星,彼此走过离合,此刻,今后,爱意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