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炮灰元妻》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权臣的炮灰元妻》作者:亿金【完结】 文案: 苏攸棠穿成真假千金文中的落魄真千金。 原主被接回侯府后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被诬陷残害姐妹、与人私相授受,被迫嫁给一个穷秀才。 原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却没想到竟是阴谋。 于是原主在别人的诱骗下迷昏秀才相公捲走了家当。 最后她死在山匪刀下。 而她的秀才相公三元及第,还娶了高门贵女。 穿过来的苏攸棠面对着重生男主, 正端着一碗药。。。 钱给你、药我喝,放我走行不行? 沈镜没想到自己会回到刚成婚时,面对着下药的原妻,这是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可是原妻竟然不跑了,每天像只猫一样窝着,这是新的折磨他的法子? 后来原妻每日攒小鱼给他赚进京赶考的银子,或许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只是她不仅攒赶考的银子,还攒了逃跑的银子。 沈镜:娘子,你带女儿去哪? 苏攸棠看着腰上突然出现的红绸:……散步。 内容标籤: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攸棠、沈镜 ┃ 配角: ┃ 其它:完结文《我在古代建综合农撤 一句话简介:穿成恶毒原配遇上重生男主 立意:积极向上、努力生活 第1章 钱给你,药我喝,放我走行…… 正值春日,暖风洋溢,屋檐下黄白相间的花猫翻着肚皮,懒懒地睡着。 与屋外的春光明媚相比,屋子里却是愁云惨澹。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一个约四旬的中年妇人满是担忧的问。 老大夫眉头微蹙,一手摸着鬍子微眯着眼,一手搭在年轻男子的腕上,仿若床上这人有了不得的病症。 「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风寒,服药后发发汗便无大碍。」 妇人闻言不仅没有放心,反而面露难色:「可这来来回回近半月总也不见起色——」 话音未尽,大夫先是颇为不耐:「夫人若是信不过老朽,找其他人便是了。」 这半月内,老大夫已经来了七八趟了,可这床上的人压根没病,这让他怎么医? 若不是收了银子,他也不耐这般来回折腾,还损了自个儿名声。 妇人闻言脸色微讪,嘱咐一旁儿媳几句,便起身送大夫出去,也没发现儿媳脸上呆滞的神色。 待人都离开后,屋内静悄悄的,只余下这小媳妇一人,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人,男子紧闭着眼睛似是没有气息一般,倒像是精心雕刻后的冷玉。 剑眉入鬓,英挺的鼻樑还有那绯色的薄唇,这人怕不是老天亲自雕刻出来的? 淡青色的胡茬看着更是逼真。 脑海中这段相貌描述有些熟悉,直到指尖传来烫意,苏攸棠才回过神恍然想起,这不是她正在看那本书封面上男主样子吗? 苏攸棠惊的差点没拿住手中的药碗,这古香古色的装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这书她只看了文案和前三章啊! 前三章交待的明白,男主沈镜因躲避追杀无意间躲进了侯府两位千金的船上,后又与其中一位千金坠入湖中。 至此女儿家名声被毁,这事还没个定论的时候,俞州与京城两地便传出侯府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真千金早与这穷秀才沈镜私相授受。 侯府丢尽了脸面,便将这位刚找回来不久的女儿草草嫁了,只说两人是情投意合。 真千金也算是看透了侯府,在颜面面前,她的幸福根本不重要。虽然心中委屈,却也只能接受。 然而她偶然被告知这一切都是那位假千金和秀才的计谋,顿时气闷不已。于是听了那小人的话,准备迷昏秀才捲走家当。 却不知那人给的根本不是迷药,而是要人命的毒药。 上一世的沈镜虽勉强活了下来,但身体却被损坏,伤了根基只活到了三十出头。 第三章结尾处提到男主重生之后事先将药换了,后面的剧情苏攸棠还没来得及看就穿进来了。 所以男主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接着会怎么对元妻? 苏攸棠回忆剧情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床上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等她醒过神,才后知后觉现在的情况不就是男主的炮灰元妻下药场景吗?看着手中的药碗,炮灰竟是我自己。 「你在做什么?」沈镜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轻咳一声提醒着她。 苏攸棠被吓了一跳,惊唿:「你、你醒了?」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问的有多蠢。 沈镜其实一直都醒着,所以也清楚的听见他娘离开前嘱咐苏攸棠叫醒自己把药喝了。他清楚记得上一世,苏攸棠在母亲和大夫离开后就叫醒了自己。 可现在的她为何一直盯着他看,而迟迟不下手?难不成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 被她灼灼目光盯着,沈镜便假装悠悠转醒的样子,可这人居然一点没发现。 这种下药的事,难不成还要他来教不成? 「这药——」 苏攸棠听见『药』终于有了反应:「这药已经凉了,我去热热。」 虽然药已经被男主换了,但『我』现在是不知情的,我若是表现出反悔的意思来,或许能将功补过? 第2页 这一刻苏攸棠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沈镜毫无起伏的声线平淡的提醒她:「我瞧着还是热气腾腾的,倒也不必了。」 可不是不必了,之前她一直神游没注意,这会才发现这药端着好生的烫手。 苏攸棠见一计不成,便有些慌了。 她好好一个人突然就成了书中人,还要面对这样举步维艰的局面,就算她心再大此时端着药碗的手也微微抖了起来,脸上也不免出现恐慌的神色。 沈镜瞧着她这副样子倒是诧异,原来她还知道害怕?上一世怎就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喝下那毒药? 说起来沈镜上一世捡回一条命的时候是恨极了原主,只是没等到他算帐,原主便死于非命。后来他又一心都扑在科举上,倒也没再想起自己的元妻。 只是生命最后那段日子里,闲暇时提笔记录自己生平时想起元妻,才恍然惊觉当初的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尽管其中有诸多原因,但那碗药却实实在在是经由她手。 苏攸棠此时哪里还注意的到沈镜的神色,她现在纠结着是跑还是坦白? 当然不是坦白她是一个穿越者,且不说这话沈镜不会相信,就是信了,怕是以古人对鬼神的敬畏也会把她当作妖魔烧了。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慌张,又或许是沈镜已经做了决定,撑起身体伸手想要接过那碗药。 沈镜的手是漂亮的,指节分明而又修长,圆润的指尖刚触到碗边,苏攸棠便向后退了一大步,仿佛手中拿的是一件不能让人觊觎的宝贝似的。 沈镜收回了手,微微向前倾身面带疑惑的看着苏攸棠:「嗯?」 即便屋子里寒意阵阵,苏攸棠这会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心中一横:「钱给你,药我喝,放我走行不行?」 不等沈镜表态,苏攸棠便咕咚咕咚的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都说中药苦,苏攸棠一点没有感觉到,因为她此时被烫的想把食管子扯出来。 沈镜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般行事,现下也顾不得装病了,连忙将一旁的冷茶水给她灌了下去。 苏攸棠缓过来的时候嘴中的药味倒是被冷茶沖淡了不少,当然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主也没傻乎乎的问『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这种话。 「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苏攸棠怀疑自己会腹语,只是心中想想,不用开口也能出声,就是这声音不像个年轻姑娘。 「娘,在床上躺久了,便让阿棠扶我下来去外面晒晒太阳。」沈镜倚靠在苏攸棠身上。 原来不是我在说话,苏攸棠如是想。 苏攸棠的婆母林氏几步走到他们身边,扶过沈镜:「你也真是的,阿棠这小身板哪里能这样折腾,把人压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说完又转头对苏攸棠说道:「阿镜的药喝了吗?」 「喝、喝了。」只是被她给喝了。 灌下一碗热药,此时她的嗓子有些沙哑,眼角还留着湿润的红痕。 林氏看了一眼空碗,又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沈镜欺负了她,便一边扶着沈镜一边唠叨着:「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呢?喝个药还要折腾人,也就阿棠性子乖任你这般胡闹……」 见两人都去了屋子外,苏攸棠脱力地坐在地上,手脚都是软的,心脏更是怦怦跳,震得她耳膜发疼。 这会苏攸棠只能听到母子俩零星的对话,几息后她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适应环境的时候,而是该想想怎么保命? 男主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人设却是疯子,杀人舔血的那种。 虽然没看到沈镜重生后原主的下场,但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去,甚至可能会被折磨死。 男主前世听到原主死于非命的时候,不就遗憾没能亲自动手吗? 思来想去,刚刚自己的举动显然已经在『坦白』了,明摆着告诉沈镜,自己知道他知道她的计划了。现在只希望沈镜能有一丝人性放她离开。 「阿棠,把阿镜那件蓝色披风拿出来,外面起风了。」林氏对着屋子里的苏攸棠喊道。 「嗳,这就来。」苏攸棠应了声,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苏攸棠环视了这间屋子,装饰陈设简单,除了床和桌子,靠近窗户处还有一方小榻,衣橱便与这小榻相连着。 或许是见她迟迟没出来,林氏催促道:「还没找到吗?就在衣橱上面那层。」 苏攸棠被这么催促,便果断的开了衣橱,找到那件蓝色的披风,刚走到门处便和进来的林氏撞到了一起。 若不是苏攸棠拉着林氏扶住了门框,两人都得摔地上。只是人没事,披风倒是掉在了地上。 「哎呦,阿棠你这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撞散了不是?」林氏埋怨道。 苏攸棠连连道歉,这会沈镜已经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林氏见儿子过来瞬间没了之前痛苦的神色,笑着道:「没什么,阿棠这不是担心你,所以想快点出来,这就撞到了一起。」 林氏说的没错,但苏攸棠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只是现在由不得她多想,沈镜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是这样吗?」 苏攸棠被沈镜看的发憷,乖乖地点头称是,当然事实也确如此。 第3页 林氏捡起披风抖了几下,便给沈镜披上:「趁现在日头还好,再多待一会吧。」 说完又对苏攸棠说道:「你扶阿镜过去,这眼看着就到巳时末了,我去集市上买些菜回来。」 说着便去灶房拿着一个篮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苏攸棠瞬间懵了,怎么又留她一个人面对沈镜? 第2章 都是误会? 尽管苏攸棠眼神恨不得化成钩子,把婆母林氏拉回来,但终究也只能是空想。 一旁的沈镜将花猫抱在怀里躺在摇椅上见她这副模样:「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娘这般恋恋不捨,不然你也跟去?」 苏攸棠眼神一亮:甚好! 只是一接触他那冰冷的神色,就知道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就不去了,娘让我在家照顾你。」苏攸棠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的说。 沈镜冷笑一声:「你这样子,不知情还以为是我给你下药了。」 苏攸棠咻的一下就打起精神了。 「这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气不过,如果不是你和苏敏书合伙陷害我,我也不会嫁给你,更不会给你下迷药。 再说了,我是想拿着银子跑,但我的嫁妆不是还留在这里,你只要把嫁妆卖了不、不就有银子了。」 苏攸棠原是想气势凶一些,可沈镜那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着实吓人。 沈镜:「你说那是迷药?」 「是、是啊。」 我当然知道那是毒药,但原主不知道啊。 沈镜:「我与你那姐姐苏敏书合伙害你?」 苏敏书便是那个顶替原主身份的假千金。 「是啊!」 原主就是因为被告知这场姻亲是你们的阴谋,才有想跑的念头。 沈镜:「谁告诉你的?」 「呃……就、就是一个婶子。」我不知道啊,一个小角色我根本没记住名字,只记得貌似是个妇人。 苏攸棠觉得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音量提升了些问:「你是不是让阿福去给苏敏书送东西了?还让阿福替你向她道谢了?」阿福是沈家的长工。 原主听了那妇人的话,本是不相信的。毕竟她以前见过沈镜几回,现在又嫁了他,自然不相信自己夫君是那般小人。 可是亲耳听到沈镜让阿福送些东西去感谢苏敏书的时候,便信了。 尽管原主并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听个完全。 「那你记得那人的样貌吗?」沈镜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那个不知名的妇人。 被他这么一问,苏攸棠努力回忆着书中的细节。 她有预感,只要这题答得好,沈镜能减轻对她的敌意。 幸好书中稍微描述了那妇人的样子,让她这时有话可说:「大概五十左右,身形有些微胖,脸上还总带着笑。」 为了让原主相信,作者把那妇人描写成和蔼可亲的样子。 苏攸棠说完之后小心地打量着沈镜,见他在思索的样子,就知道这题答得还行。 于是她大着胆子问:「我都已经坦白了,银子也还你。你和苏敏书合伙害我,我也给你下了迷药,我们算两清了吧?你能不能放我走?」 沈镜闻言本应该恼怒的,可是见她这副小心试探的样子和自己怀中的小花猫真是如出一辙,不免有些好笑:「我为何要伙同你那姐姐害你?这与我又没有任何好处,还差点害了我自己。」 苏攸棠:「怎么没有好处了?你现在可是侯府女婿,再说了怎就害你了?」 「嗯,一个得罪侯爷的女婿,恕我笨拙,我还真没看出好处。至于怎么害我,不知阿棠记性这般差,且不说我这病痛缠身是因为跳进湖里把你救上来,这下药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半个时辰。」沈镜一边撸着猫,一边不徐不慢的说着。 她算是发现了,她是说不过对方的,还不如闭嘴。 完全忘了之前问沈镜让阿福的送东西事情。 但是她不说话,沈镜却不会放过她,「你是如何知道那碗药被换了的?」 苏攸棠一惊,下意识的想找理由,但再多的理由也不如矢口否认更好。 「我不知道被换了,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的神色不对,想着你已经发现了。再说只是迷药而已,喝了顶多昏睡过去。」 沈镜盯着她瞧,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看出她是否在说谎,但她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印象里,苏攸棠一直是怯懦不敢抬起头的样子,所以他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下药。 明亮的日光下,他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的像褐色琉璃一般。 他欲再问些时,阿福回来了。 阿福着实不像一个长工,整天板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他会这般,自然也是有底气的。因为他一直跟在男主身边,知道男主的身份。 苏攸棠看着阿福不免有些怨念,他都知道男主的身份,她一个读者却不知道,也不知道作者到底卖什关子。 阿福原不想搭理苏攸棠的,但苏攸棠的眼神太直白了,他不免瞪了她一眼。 在他眼里,苏攸棠根本配不上他主子。 苏攸棠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不屑,这若是原主早就羞愧的低头,但苏攸棠被沈镜盘问了这么久,已经从一开始的恐慌变成现在的气愤。 第4页 更何况看见阿福,她也想起他是去给假千金送谢礼去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吗?」 阿福被她吼得愣神,她这是撞邪了?平时看见他时,恨不得缩成一团避开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京城而已,她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容阿福提醒,你已经不是姑娘了。」尽管他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刺了她一句。 苏攸棠算是看出来了,原主想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沈家一个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想来在这家中也是个苦命的存在。 指不定天天洒扫里外、洗衣做饭,伺候着一家子。 全然忘了她婆母林氏现在还在集市上买菜,当然苏攸棠就算是想起来了,也会认为这一家子不让她买菜是为了防止她从中捞油水。 「就算不是姑娘,那也是漂亮的!」苏攸棠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阿福还想继续反驳她,却被沈镜打断了。 「好了,东西都送到了吗?」 沈镜一说话,阿福立刻恭敬了起来哪里还有对苏攸棠的一脸不屑。 「送到了,苏夫人让我代她向公子转达谢意。」 苏夫人?不就是原主的亲娘吗?转达什么谢意? 还不等苏攸棠问出心中疑惑,沈镜又继续问道:「那边是怎么处置的?」 阿福先是看了苏攸棠一眼才继续回话:「苏大姑娘被禁足了一个月,按照公子的要求,侯府想补偿一番,已经拒绝了。」 苏攸棠听他们的谈话,很明显是关于自己的。这苏大姑娘不就是那假千金吗?为什么被禁足了? 还有,沈镜让阿福拒绝什么补偿了? 这两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似的,不想让她听就叫她走啊,在她面前谈论又说的不明不白,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就在苏攸棠抓心挠肺的时候,她的婆母林氏回来了。 阿福十分自然的上前接过林氏手中的菜篮子,苏攸棠顿时觉得自己真木。 多好的表现机会,居然被阿福抢了去。 林氏见着阿福倒是有些高兴,询问了几句,显然也是知道他去办了什么事。 她不能从沈镜和阿福口中问出来,还不能问林氏了吗? 苏攸棠立刻上前挽住林氏的手臂,笑得甜甜的问:「娘,夫君让阿福去做什么了?」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 只有花猫伸着懒腰,喵了一声,又找个舒适的位置趴着了。 苏攸棠已经感受到林氏的僵硬了,她是说错了什么吗? 林氏倒是开心的握着她的手:「这还是除了敬茶那天,你第二次叫我娘。」原主嫁过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而且性子内向的很,鲜少能听到她主动说话。 平日里原主也是直唿沈镜的名字,从当众人面未叫过夫君。至于阿福,她更是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苏攸棠闻言在心中腹诽,不叫娘那叫什么? 不过看林氏一脸高兴的样子,以后还是叫娘吧。 即便林氏现在心情好,但对于苏攸棠的问题,她还是看向了自己儿子。 沈镜过了最初的诧异,已经恢復了一脸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情绪波动。 「既然她想知道就告诉她吧,免得她误会。」 林氏一脸疑惑:「误会什么?」 沈镜:「那日我交代阿福的时候,她恰巧听见了一言半语,以为我是要感谢苏大姑娘。」 「嗐,还真是阿棠误会了。原本这是你的事情,但我担心你听了会不高兴,所以就没让阿镜告诉你。你的嫁妆被人动了手脚,许多东西对不上。 阿棠你别担心,我们不是要贪图你的嫁妆。阿镜说里面有几样是御赐之物,这若是丢了就是大不敬。所以才让阿福去了一趟京城,将事情说清楚。」 只是林氏也没想到是苏攸棠姐姐苏大姑娘做的,虽然这苏敏书并不是她的亲姐姐,但她毕竟占了阿棠亲生父母这些年的宠爱,竟连妹妹的嫁妆都要动。 原本侯府真假千金一事,在俞州和京城两地也算是一件佳话。 侯府愿养着两个女儿,而两女儿也不忘俞州这边的亲人。 林氏还曾对沈镜感慨,这两个姑娘不仅有福气,心地也都好。万万没想到这其中一个就成了自己的儿媳。 听完林氏的话,苏攸棠反而愣住了,原来沈镜是帮原主追回嫁妆? 不过看阿福这两手空空的样子,似是什么也没带回来。 沈镜似是看出她所想,开口道:「侯府原是想把被调换、缺少的部分补回来。我让阿福拒了,这事终归瞒不住你。我不想你知道的时候,认为我沈家是贪图你的嫁妆。」 第3章 蛇蝎美人是沈镜 这么一解释,她便明白了沈镜和阿福之前说的话了。 沈镜应该是让阿福把清点后的单子送去了侯府,苏夫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假千金才会被禁足。想必让阿福拒了补偿,也是不想让侯府觉得沈家是在贪图她的嫁妆。 沈镜这事处理的很漂亮,一来让侯府的人知道假千金可不是什么小白花,二来沈镜应该是知道散播他与原主私相授受的谣言就是苏敏书,也算是让苏敏书受到该有的惩罚。 与此同时,拒绝补偿也体现文人风骨,就算侯府偏袒苏敏书,对沈家也是无可指摘。 第5页 只是在苏攸棠看来这惩罚着实有点轻了,毕竟原主不仅被侯府放弃、还搭上了一辈子的幸福。 林氏见她一副知道了真相后,大受打击的样子,不由的安慰道:「你也被太难过了……」 苏攸棠颇为遗憾地说:「你们不贪图那嫁妆,我贪吶。」 沈镜、林氏:…… 从灶房出来准备打水洗菜的阿福:…… 「咳、咳——」一阵微风吹过,沈镜不由的轻咳了起来。 林氏哪里还顾得上苏攸棠,连忙过去给他顺背。 苏攸棠下意识的觉得沈镜这般作态绝不是吹风的缘故,他们之前谈话的时候,风比这大多了也没见他皱一下眉。 她那句话似是有着『你们不要是你们清高,但不要拉上我一个俗人陪你们一起穷』的意思,尽管苏攸棠并没有这么想,只是单纯觉得侯府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毕竟是侯府对不起原主,补偿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她是无心的,可这话听起来却是像故意说似的,所以当下便描补了起来,「夫君莫气坏的身子,阿棠知道错了。」 沈镜在林氏瞧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她一眼。 但说出的话却是轻声慢语:「既然阿棠知道错了,这事便不要再提了。娘,你先去忙吧,让阿棠扶我进去吧。」 林氏看了一眼阿棠,显然儿子是有话要对儿媳说,虽是有些担忧,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院子里人多的时候,苏攸棠还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和沈镜独处一室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又出现了。 沈镜回了屋子之后,哪还有虚弱的样子? 不疾不徐的将窗户放下,隔绝了外头了阳光,也隔绝了别人的视线。 做完这些之后从容的坐下,倒茶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 苏攸棠这会胆子也缩了回去,微低着脑袋站的离他远远的。 沈镜放下茶杯时,视线便停留在之前那个药碗上,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缓缓道:「过来。」 这短短时间内,苏攸棠已经想了好几种逃跑之后养活自己的办法了。 见她迟迟不动,沈镜又开口道:「不要再让我说一遍。」这次声音比上次还冷。 她现在对外面的情况一抹黑,古代的女子想要独自生活太难了,思量再三她三步做两步的站到了沈镜面前。 沈镜:…… 他已经看不明白自己这元妻了,还是说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明明刚才还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这会又恨不得一步蹦到自己面前。 「嫁妆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想了,就算我没有让阿福拒绝,侯府也不会把嫁妆送来的。至于补偿一事,你就当没听过吧。」沈镜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任谁知道被这般不公平对待,多少都会有些怒气。 然而苏攸棠这会儿仿佛在听别人的事一般,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你就不问这是为何?」 苏攸棠:「这有什么可问的吗?侯府不愿把嫁妆补回来,说到底不过是担心外人知道侯府里姐妹的间隙,也不愿让外人知道他们侯府精心培养十几年的贵女是个心思狭隘的人。 况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插手妹妹的嫁妆,这以后哪个世家还会娶? 她的婚事,可是侯府往上爬的登云梯,怎能这般毁在手里? 这又让外人如何看待他们侯府?而且,苏夫人现在指不定还怪你把这件捅了出来,好在你也没敲锣打鼓的把这事宣扬出去,所以侯府还能放阿福回来。」 况且原文里侯府也就是表面风光,省了一大笔嫁妆,说不定现在高兴着呢。 一连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她都有些口渴了,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茶壶。 沈镜一时有些摸不准,苏攸棠太奇怪了,即便他对上一世的她没有多少印象,但重新活过来的这几天里,她也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若是她能有这样的见识,还会被人所骗? 沈镜按下心中的疑惑,又端起杯子掩饰道:「你明白就好。」 苏攸棠看着他把杯子送到唇边更渴了,尤其是那堪比手模的手捏着杯子,她觉得杯子里的水应该是甜的。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沈镜想忽视也很难:「渴了?」 苏攸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渴。」 沈镜闻言唇角微扬,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茶壶到了起来。 苏攸棠忽然就脸红了,这可是他刚刚用过的杯子,他这样给她倒水,她要不要喝呢? 不喝,可是她口渴。喝,那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原文里,男主和原主成亲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根本没有肌肤之亲,他突然这样不、不太好吧。 可接下来的一幕,苏攸棠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恶劣。 她看着他那只漂亮的手控出了茶壶里最后一滴水,而后又端起杯子,然后还冲她笑了。 不得不说,看漂亮的人笑简直是一种享受,可是这人竟然将那杯水一饮而尽,还翻过来给她看,示意一滴也没有了。 蛇蝎美人就是沈镜的真实写照。 苏攸棠被气的,眼眶都不争气的红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你是不是该放我走了?」苏攸棠承认,她现在赌气了。 没有银子的她,离开之后怎么活? 第6页 沈镜也没想到把人欺负成这样,但放她走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即便是他刚回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将她送走。 上一世苏攸棠给他下完药之后,便拿着银子跑了,最后死在山匪的刀下。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巧合,还是想杀他的人动的手。 气氛僵持的时候,沈镜还未说出『不许』二字时,林氏就匆匆的进来了。 「什么走不走的,你们已经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怎么能张口闭口就说走呢?」林氏焦急的说。 也不知道她在外头听了多少。 沈镜:「娘——」 林氏:「你别说话,我都知道了,阿棠都不追究嫁妆的事情了,你还连杯水都不给阿棠。沈镜你太过分了。」 苏攸棠这会泪珠子已经啪啪往下掉了,这倒也不全是演出来的。 穿来的这半天时间,她真的是耗费心神和沈镜周旋,现在真是越想越委屈。 就算穿成个乞丐,也给个缓冲的时间吧,她一睁眼就是面对这样的修罗场景,这会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全凭她一口气撑着了。 不然她早晕了。 「阿棠!阿棠你这是怎么了……」 苏攸棠最后意识便是沈镜站起来向她伸手的样子,可那人还是一脸平静,好像她晕倒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暗了下去,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勉强看清屋子中的陈设。 看来她还在沈家,没有被沈镜扔出去。 月色霸道的占据着屋子,苏攸棠忽然怪起了那些诗人,做什么把月亮和思乡联繫到一起。 现在自己成了书中的人,月亮都不是自己世界的那个。 尤其是在肚子不争气叫起来的时候,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淌,片刻间便湿了衣襟,下面的枕头更是沾湿了一片。 翻个身面对着窗子,魂差点没被吓出来。 「你、你——」是人是鬼啊?仔细一看是沈镜。 沈镜在她醒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视力好,即便是微弱的月光下,也将她脸上的哀思尽收眼底。 听到她肚子响的时候,原是想叫她起来吃点东西的,但没想到她一点徵兆也无的哭了起来。 反正已经被瞧见了,苏攸棠所幸就放开了哭:「你大半夜的做什么吓我?」 沈镜无奈:「我看书而已,哪有吓你?」 苏攸棠抱着被子往里缩:「谁会半夜看书啊?不怕瞎了眼。」后半句只敢小声的嘀咕。 谁知道惹怒了他,他会不会半夜把她扔出去? 现在她婆母也不在,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醒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大夫说你是饮食不济、思虑过度才突然晕倒的。」沈镜放下手中的书朝她走去。 苏攸棠见他一步一步靠近,不免紧张起来:「你做什么?」 沈镜像看傻子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迳自的点燃了一盏油灯。 看着屋子亮了起来,苏攸棠心中也没有那么怕了。 沈镜做完之后又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 苏攸棠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现在才戌时过半,娘可能还没睡着,你自己去灶房拿吃的。娘给你留了饭。」 说完也不再管她,又拾起书坐回塌上看了起来。 苏攸棠先是稍稍拉开被子,见自己衣着完好,只是少了白日里穿在外面的衣服。 她以前没穿过汉服,也不知道穿在外面的叫什么名字。 床下的竟然还是她白日里穿的类似长靴一般的鞋子,就忽然想起了现代的拖鞋。 古代真是麻烦。 等她穿好鞋出去,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了。 沈镜看着从她醒来就再也没翻动过的书,想起余光中,她撇着嘴碎碎念的样子,竟觉得挺有意思。 第4章 娘,阿棠做了噩梦 苏攸棠趁着月色摸到了灶房,但灶房的窗子很小,照进的月光有限,根本看不清里面。 就在她思考着是摸黑进去还是转身回去把沈镜的油灯拿过来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亮了起来。 她顿时高兴地转过身,以为是沈镜良心发现,来给她送灯了。 却没想到站在她身后竟然是阿福,即便是灯光下,阿福的脸还是一副沾点水就能就能结冰渣子的样子。 若是原主见到,这会估计都能被吓哭了。 然而苏攸棠现在一点不客气的向他伸手,说了声:「谢谢。」 阿福被沈镜叫来送灯的时候,虽面上不显,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的。他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但一点不想管这个娇气小姐。 还以为自己冷着脸出现,会把她吓哭。 他都已经想好等她哭了之后,该如何嘲讽她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然。 苏攸棠见他愣神,催促道:「你不是送灯给我的吗?再不快点,待会就把娘吵醒了。」 说实话,这半夜见着阿福这样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她自然是怕的,但她实在是太饿了。 阿福虽然觉得动不动就哭的娇小姐麻烦,可是苏攸棠这个样子却让他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瞪了她一眼之后,把油灯放在地上就走了。 苏攸棠:…… 她是什么病毒吗?这人竟多此一举的将油灯放在地上,也不直接给她。 第7页 狠狠地瞪了回去之后,苏攸棠觉得阿福多少有些毛病。 尽管现在阿福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这样的灶房,苏攸棠还是小时候在爷爷家见过,后来大一些的时候,爷爷他们也搬去了县城,也就没再用过烧柴的灶台了。 现在见着了,便想起小时候冬天窝在奶奶怀里央着奶奶烤地瓜的情形,有一些怀念。 林氏给她留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菜是没有的。 苏攸棠也没有手錶,也没有古人看一眼天就知道时间的能力,便认定了这顿饭是宵夜。 说起来,即便是小时候住在爷爷奶奶身边,她也没吃过这么简陋的宵夜。 然而即便是没有任何味道的白粥,配上白馒头,她也依旧吃的香甜。 一边吃着,一边思考着沈家竟然还能喝白粥吃白面馒头,看来也不是很穷。不是说古代只有富人才能天天吃着精米和白面吗? 然而无论她怎么转移情绪,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馒头都染上了咸味,也算是给自己调个味了。勉强扯了扯嘴角,当真是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穿来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几回。 她想家了,她想回去。 然而眼下不仅没有回去的办法,还得想办法赚到钱离开沈家,也不知道古代女子都是怎么营生的? 吃完之后,苏攸棠顺手把碗筷洗了,又打来一盆水将自己也收拾妥帖之后才回到东厢房。 回到屋子里之后,她才发现一个问题,这里除了那张小榻,只有一张床,而沈镜现在正躺在床上。 那她睡哪里? 虽说原身和沈镜是夫妻,但她不是啊,让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一起,她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的时候,沈镜倒是先坐了起来。 苏攸棠心细的发现,沈镜用的枕头已经换成了一个小的,这个小的原本放在小榻上。 想来是嫌弃之前的枕头,被她煳了半边的泪水。 她还没嫌弃这床被他睡过呢,哼! 沈镜:「既然回来,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我不过去,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想法,也没必要继续睡一张床了。」苏攸棠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拉过一个圆凳坐了下来。 沈镜细细琢磨着她的话:继续睡一张床? 他们什么时候睡在过一张床上? 自成亲之后,床一直是她睡的。前世他也是因为一直睡在小榻上才会得了风寒,只有白日里养病的时候他才会回到床上。 这一世也依然如此,直到他重生之后,才一直宿在床上,也因此风寒之症减轻了许多。 只是因为想到前世那一碗毒药,他才决定继续『病』着。 沈镜没有直接点明她话中的不妥,而是问道:「我知道你的什么想法?」 苏攸棠觉得这人在跟自己装煳涂,她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想离开的话。 要么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要么就是明知故问。 苏攸棠坐的圆凳离床并不远,更何况她又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所以沈镜很容易便看清了她湿红的眼角。 以前只知她性子沉闷,倒是不知她原来如此爱哭。 一双招子明亮有神,与白日里的琉璃珠子是不同的美。 瞧着便想起前世里,诏狱里一个长着绿色瞳仁的犯人,因是头一回瞧见那样漂亮的眼珠子,就挖了下来装在千年寒冰所制的奁子里。 只是那双珠子漂亮是漂亮,却没有她的灵动、清澈。 苏攸棠不安地摸了摸小臂,总觉得沈镜的眼神阴森森的,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似的。 吓得她后背起了冷汗。 「我、我能不能去和娘一起住?」 沈镜的模样太吓人了,我现在一点想法也没有了,苏攸棠默默在心里嘟囔着。 沈镜闻言忽然勾唇一笑,一缕青丝拂过面颊,在苏攸棠眼里看着更加鬼魅。 原以为这已经够吓人的了,只见他薄唇微启:「你知道血泪流过指缝滑过手腕是冷的,还是热的?」 说着还缓缓露出一截手腕,仿佛那上面有他所谓的血与泪。 苏攸棠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惊叫一声逃似的跑了出去。 这一声也惊动了东间屋里的林氏,和西厢的阿福。 苏攸棠跑到院子里正不知从哪出去的时候,就见林氏披着衣服出现在堂屋门前,便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紧紧抱着。 林氏懵了一会,才伸手抚上她的肩头:「这是怎么了?」 苏攸棠满脑子都是沈镜鬼魅的样子,根本没有心神回林氏的话。 林氏还待继续问的时候,沈镜披着白日里披风走了出来:「娘,阿棠做了噩梦,受了惊所以才会跑出来。」 阿福看了一眼苏攸棠,还穿戴着之前的衣服,显然还没睡下,这『噩梦』之说显然是他主子的託词。 阿福有些高兴,夫妇俩半夜不睡觉,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是不是要过不下去了? 第5章 我是醒着还是没醒? 林氏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有些无奈,虽说成了亲,却还是孩子脾性。 这以后当了娘可怎么办? 「不怕啊,梦都是假的,赶紧回去歇了,穿的这么少着了凉又是受罪。」林氏对苏攸棠念叨着。 第8页 月光下的沈镜看不清神情,微低着下颌:「娘,让阿棠今日与你一道歇着吧。」 林氏先是不解,可察觉到苏攸棠微微颤慄后,也没再多问,将她带回屋子中去。 两人离开后,阿福便走到沈镜身边:「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镜:「明日你去查个人,不要惊动别人,那人……」 他让阿福查的便是苏攸棠说的,那个给她药的妇人。 吩咐完之后,沈镜便回屋中去,之前苏攸棠坐过的圆凳还在原处,桌子上还放着那盏油灯。 即便是惊恐也依旧俏丽的面庞似乎还在眼前,她大概是真的怕了吧。 也许明日又该吵着要离开了。 另一边与林氏去了东间屋的苏攸棠渐渐缓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林氏身上暖乎乎的,驱散了心中的害怕。 刚才的沈镜就像是一个漂亮恶鬼,会索命的那种。 林氏给她到了一杯茶水,还带着些余温。 「是不是和阿镜吵架了?」语气颇为冷淡的问。 苏攸棠坐在小榻上,犹疑地抬头看向她,似是没听明白。 林氏:「就你们年轻人的小把戏还想骗过我?你扑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阿镜一开口你就抖的跟筛子似的。若真是做了噩梦怎么也是扑阿镜怀里,哪里有扑到我一个老婆子怀里的道理?」 苏攸棠:……大抵也和吵架差不离。 只是一想到沈镜邪魅的样子,就算真是做噩梦了,也不知噩梦与他哪个更可怕? 抿了一口温茶,低垂着眼帘不说话,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你平时对我那副瞧不上的样子呢?怎到了阿镜面前就跟个小耗子似的?」林氏拢了拢衣服说道。 苏攸棠先是一惊,原主对林氏不好? 难怪白日里,和林氏撞到一起的时候,林氏的神情有些奇怪。当时心里太乱了,这会想起来,林氏本是想训斥她的吧? 后来沈镜过来,她才出口描补几句。 林氏不想让沈镜知道她与原主不和? 果然婆媳矛盾,当儿子的一点都不敏感。 林氏在这不停地说,回头见她事不关己捧着茶杯的样子就来气。 「和你说的,你都听进去了没?」 苏攸棠乖乖点头:「听进去了。」 「你给我说你都听进去什么了?」林氏耐着性子问。 苏攸棠:……不知道。 林氏见状泄气般的坐到她对面:「你们既是成了亲,就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一起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说话还能磕着嘴皮子呢。 明日一早你就给我回去好好给阿镜赔罪,男人最是吃女人小意温柔的那一套了。」 苏攸棠有点看不明白林氏了,她们关系不是不好吗?这会怎么还教她怎么讨好男人? 「娘,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和夫君吵架不是正好合你的意?」 林氏闻言差点没气跳起来,冷静后又把窗子悄悄打开一角,看了一圈之后才一副放心的样子关上。 「合——」许是觉得自己话音太大,又压低了声音说:「合谁的意了?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天天陪你们小夫妇俩闹腾?那还不如你俩生个大胖小子来闹腾我,若真这样,看我还管不管你们?」 说完瞥了苏攸棠手中的杯子一眼,苏攸棠立马会意的给她也倒了一杯温茶。 林氏微呷一口润了嗓子又继续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嗯?我有哪里不对吗?」 她只看了些文字,怎知原主和他们相处的细节?就算真的哪里露出了马脚,她也打定主意装傻不认。 「又是叫我娘,又是给我倒茶,这可太不像你了。你该不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林氏一惊一乍的问。 苏攸棠:…… 「娘你可别吓我,我这好不容易缓过来。」 林氏:「说起来,你和阿镜因什么吵起来的?」 说到这个苏攸棠精神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告状吗? 话还未说出口,声线先调好。 所以林氏便听到苏攸棠颤着音说:「夫君他说鬼故事吓唬我,说会有恶鬼挖人眼睛。就、就鲜血淋淋的,嗐,我就不给娘仔细描述了,总之吓人的很。」 不用苏攸棠仔细描述,林氏都汗毛冷竖了。 「嘶,快别说了,这次是阿镜的过错。不过我刚跟你说的,你明日还是要照做。」 苏攸棠:「娘,明明是夫君的错,为甚要我给他道歉。」 林氏打了哈欠拿着油灯往床走去:「要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叫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苏攸棠连忙放下杯子跟在林氏身后:「娘,你怎么还帮我哩?」 林氏让她躺到里面去,吹了油灯睡在外侧,才悠悠道:「我哪里是帮你,阿镜第一回 喜欢上一个姑娘,还被你那个姐姐闹得沸沸扬扬的,差点成了孽缘。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我心疼自己儿子罢了。」 说完便静静地睡了。 在林氏眼里,沈镜喜欢原主? 她似乎发现了男主的秘密。 翌日苏攸棠醒来的时候,林氏已经不在床上了。 过了一夜,苏攸棠觉得自己元气满满。 不就是穿成一个疯子权臣的炮灰元妻?只要我跑到快,剧情就与我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赚钱离开。 第9页 「阿棠,醒了吗?」 苏攸棠还在畅想自己赚钱大计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男声,差点没把她吓出一个好歹。 沈镜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林氏的床挂着厚帘子,是看不清里外的。 怎么办?我是醒着还是没醒? 明明上一秒豪言壮士,疯批男主而已,她一点都不带怕的。可是下一秒听见他的声音,就慌张了。 「阿棠?」 尽管沈镜的脚步声很轻,但紧张的苏攸棠还是听见了。 连忙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嗯?」 原以为沈镜听见声音后,便会再走向前,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撩开了床帘。 又是那只漂亮的手,这不免让她想起昨夜里沈镜抬手问她血是热的还是冷的话。 许是沈镜阴鸷的样子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会见他撩开帘子,苏攸棠立刻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沈镜见状轻笑:「娘说的没错,阿棠确是孩子心性。」 苏攸棠悄悄拉开一点被角,差点就被晃到了,这真的是沈镜? 这翩翩玉公子的模样,仔细一看确是沈镜。 许是一连多日病着,昨日沈镜并未束髮,这会不仅束了发还修了面,原本淡青色的胡茬被修去,露出光洁的下巴。 昨日还是个阴郁青年,今天却有温润少年的既视感。 沈镜看着她露出圆熘熘的眼睛,暗道:她还真是不长记性。 第6章 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你怎么进来了?」苏攸棠半蒙着被子,说话瓮声瓮气的。 沈镜伸手将被子往下拉,却被苏攸棠紧紧地拽着。 「你先把脸露出来,若是闷坏了,娘该拿我是问了。至于我为甚在这?都已经过了辰时,你再不起身,娘就把胡大夫给请来了。」 胡大夫便是一直给沈镜看病的那位老大夫。 苏攸棠不知道过了辰时是几点,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大约是九、十点的样子。 她只是看看外面的日头,却没想到看到窗边一片衣角。 赭褐色,不正是林氏衣服的颜色? 所以沈镜这是在演戏? 苏攸棠灵机一动:「那你先出去,你在这我怎么起身?」 话音刚落,她果然看见他眼中的冷意,尽管是一闪而过,但沈镜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所以他和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两人是契约结婚? 沈镜:「夫人是还没醒神吗?我们是夫妇,哪有夫人起身还要避着夫君的?」 若是说的话能化成实体,怕是『夫人』二字就要扔到苏攸棠脸上了。 还没等她理清原主与他的关系,沈镜忽然就换了脸色:「快起来。」 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润模样。 苏攸棠余光瞧向窗口,果然那抹褐色已经不在了。 没有林氏依仗的苏攸棠麻利的坐了起来:「你这甩脸色给谁看呢?」 沈镜:……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昨夜吓成那般,今日竟然还有胆子敢这么和他说话。是无知还是已有其他的计较? 苏攸棠想清楚了,虽然她不知道原主与沈镜到底是何情况,但林氏认为他们是一对有情人。 而男主也努力在林氏面前维持这样的假象。 虽然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但利用的好就是她的筹码。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是在和『夫君』说话。」苏攸棠说的时候,也学着他,将夫君二字咬的很重。 沈镜淡淡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状况,赶紧起来。」说着便站起身,像是吩咐完事情准备离开的样子。 苏攸棠并没有听他的,反而被子一拉,重新倒了回去,还将自己蒙了进去。 沈镜移步有些踉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躺回去了。 「这就是侯府千金的做派?」 原主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没有侯府小姐的样子,沈镜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没这般和她说过。 只见过一回她被阿福说上这么一句,独自气闷了许久。 上一世他在大理寺待了两年,自是知道只有戳中对方痛点,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套竟然会用在她一个小女子身上,而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元妻。 苏攸棠:「千金应该什么做派?受了气就活该忍着?」 「你!」沈镜还欲再说什么,却忽然转了话锋:「说吧,你既然有底气这么说话,想必是有什么能拿捏住我的?」 从昨夜到之前,她还一直见他便害怕的模样,这会就敢这般和他硬声,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苏攸棠没想到他脑袋转的这么快,不过就算他想不到,她也是要提出来的。 「我之前答应你的事,现在都不作数了。」苏攸棠再次从被子里冒出来,只是这次没有之前幸运,在被子里折腾了两次,这会像是顶了一个鸡窝似的。 沈镜想笑却生生忍住了,脸色看起来更冷了,倒是符合被人威胁的样子。 微抿着薄唇,怕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在苏攸棠眼里,他这般倒像是忍着怒气。 似乎古代读书人,最不喜的就是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他才如此气愤? 沈镜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问道:「你,之前都答应我什么了?」 第10页 苏攸棠下意识的以为原主与男主达成了某种协议,才帮他隐瞒林氏。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且也没必要说谎。 尽管她的话引人怀疑,她依旧镇定的说:「许是我记岔了,不过就算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沈镜也不追究,饶有兴趣的问:「以后答应我的事?说来听听,我看你要答应我什么?」 说着悠闲的在一旁圈椅上坐了下来,似是打算长谈一番。 只是这终究不是他们的屋子,苏攸棠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林氏的声音:「阿棠醒了吗?」 「嗳,娘我醒了。」 林氏是从院子里喊话的,所以苏攸棠回话的时候也不由提高了音量。 当然回完之后,便在暗自腹诽:刚不知在窗子那听了多少,这会还问我醒了吗? 这母子俩怕不是天生的演员料子? 随着苏攸棠回完话,片刻后林氏便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竟然还有一个鸡蛋。 林氏:「既然醒了,就赶紧把朝食用了。」 苏攸棠看了沈镜一眼,林氏嗔道:「你瞧他做什么?我们都用过了,只差你了。还有阿镜,别怪娘唠叨,让你来叫人,你怎地还扎根在这了?来了就不动了。 我是不是得给你腾地方啊?」 林氏进来之后,沈镜便是之前那温润的模样,看的苏攸棠大唿惊奇。 沈镜:「娘说笑了,是我们扰了娘歇息,怎还敢让娘腾地方?不过,娘若是喜欢东厢房,我和阿棠便搬来这东间屋也是可以的。」 沈镜这是在哄林氏开心?他居然还会哄人? 果然同人不同命,对她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娘就是乖顺,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林氏进来,他们自然不好再谈论之前的话题,苏攸棠迅速地从床上下来。 至于之前还说他们是夫妇,有什么是他这个夫君不能看的沈镜,这会见苏攸棠穿着一身中衣从床上下来,反而不找痕迹的撇过视线,不去看她。 林氏见了也值当年轻人脸皮薄,没说什么,但眼里却是有着一丝担忧。 沈镜:「娘,既然阿棠无事,那我便回去了,这眼看就到了给先生交文章的日子了,我再回去琢磨琢磨。」 林氏原本是想让苏攸棠按她昨夜里说的那样,去沈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早上醒的时候,见她熟睡着,一张小脸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顿时有些心疼。 以为她是这段日子照顾病中的沈镜辛苦了,其实她只是昨天白日里睡的多,夜里睡不着而已,直到凌晨才合上眼。 至于脸色问题,原主瘦的堪比竹竿子,也就胸前还有些分量,许是血糖不足的缘故导致脸色苍白。 所以便没有叫醒她,只是他们都用完朝食,苏攸棠还没醒过来,她才央着沈镜去叫醒苏攸棠。 也算是给他们找个台阶下。 现在似乎也没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儿子念书是正事,她也不能让他放下,先哄媳妇吧? 只能无奈的挥挥手让他赶走。 只是没想到沈镜走了,苏攸棠也跟着他身后出去了。 第7章 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林氏看着她的背影伸着手,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叫她回来,还是随她去。 沈镜出了堂屋,以为跟在他身后的是林氏,可是听脚步声太过轻快,便疑惑的转身,果然见苏攸棠穿着中衣就跟着跑出来了。 饶是见过形形色色人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元妻是各中佼佼者。 若说她知礼,她却能光天化日下这般不修边幅,若说她放浪形骸,却也未露出半点风情。 可是她越是这般不知世事的模样,那昳丽的颜色就越能激起人阴暗的想法。 若是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怎么办? 还是说她是故意这般?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哼,一些个女人总是妄想用美□□惑男人,她真当所有男人都那般肤浅? 苏攸棠见他忽然停下,还转过身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 「你挡着路了。」 沈镜压低了声音:「你以为这样,就能左右我的想法?」 「什么?我左右你什么想法啊?我只是想去洗、净面而已。」苏攸棠想说洗脸刷牙,好像用词不太对,而且原主虽长在市井,但实实在在的在侯府生活过,说话自然会偏向官话表述。 不过她也没继续揪着这点,而是对沈镜说:「刚说的事情,我晚些时候再寻你商量。」说完也不管他作何反应,自顾自地的取了木盆去井边打水。 沈镜的身体到底是刚好,站了这么一会,便咳了起来,但到底是被苏攸棠气的还是真的被风吹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镜回屋子之后,还能隐约听见她在院子里用水的声音,手边的书都没心思看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家里出了他以外还有阿福吗?尽管阿福这时候已经被他差遣出去办事了。 尝试了多次,依旧看不进书,所幸把先生留的文章再做一遍,倒也逐渐忘了苏攸棠的事情。 直到过了巳时阿福从外面回来,沈镜才停下手中的笔。 阿福:「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第11页 「如何?那人什么身份?」 阿福:「那妇人的身份没问题,确是石井巷中百姓,只是之前与老夫人有过龃龉。所以有人找上她的时候,她便收了钱财,用那人交给她的话术,欺骗了少夫人。我不过吓唬了几句,她就全都说了,而且也从她的住处搜到了收买她的银钱。」 石井巷与丹狮巷只有一街之隔,但他们沈家在此行事颇为低调,从不与人结怨,他倒是不知他娘竟与人发生过龃龉。 「那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阿福顿了顿:「这,还没查到。」言语之中颇为自责。 上一世,他是不知这些事情的,就算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查不出什么。 阿福立刻躬身道:「我这就去——」 沈镜抬起右手示意他打住:「这事不用查下去了,去查查娘为何与这妇人结怨。」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够,便补充道:「把娘来往的人都查清了。」 阿福不解,难道不应该查苏攸棠来往的人吗?怎么还查起了老夫人? 那妇人背后指使的人,沈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过这背后指使之人也只是那人手下不足轻重的人,就算剷除了他,也不能影响那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 况且他虽是重活一世,可他现在根基毕竟还太薄弱。 阿福见他似是在沉思,便悄悄退下,刚走两步,沈镜吩咐了他另一件事。 两人说完之后,外面日头已经走到了当中,可是家中却没有一点做饭的迹象。 若是平时,这会林氏已经给他端了药来,怎会像现在这般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似家中只有他和阿福两人似的。 阿福? 沈镜忽然想起,苏攸棠起身之后只穿着中衣在庭院的事。 「你回来的时候可见过阿棠?」语气中竟有一丝着急。 阿福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家中只有主子一人。」 他是习武之人,家中有几人,不用看他也能分辨出来。 沈镜诧异了,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而且都到这个时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等沈镜像明白,阿福的肚子就叫了。 虽然阿福的肤色偏向古铜色,但也依然能看出脸上有些红意。 阿福难得羞赧:「这个时辰该、该用饭了。」 可是家中灶台不说开火的迹象,连做饭的人都不在。 原本沈家是找了一个做饭的婆子的,在他和苏攸棠成完亲之后,那婆子便回乡下照顾儿孙去了。 可是这段时间他身子不太好,也就忘了交代阿福去找新的做饭婆子,便一直是林氏做饭。 按道理来说,苏攸棠是新过门的媳妇,这些事情理应她来做。 然而她根本不会,能帮林氏打打下手已经是极限了。 沈镜这坐了一上午,这会让他做饭,显然也不太可能。 便吩咐阿福去食肆买些饭菜回来。 至于他娘和苏攸棠,饿了自然回来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到了日头西沉的时候才回来。 「娘,你去做什么了?这样一天没了消息,我让阿福出去找了你几回了!」等了一下午的沈镜已然没了最初的平静。 重活一回,最让他欣喜的便是林氏还在身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林氏原本满面笑意,见他如此着急,也有些自责了起来:「娘就是出去走走,一时忘了时辰罢了。」 苏攸棠虽挽着林氏的手臂,但此时却像个局外人一般。 她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这沈镜该不会是个妈宝吧? 幸好他们不是真的夫妇,他是不是都与她无关。 林氏拉着沈镜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现沈镜看过苏攸棠的眼神冷冰冰的。 苏攸棠:…… 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原本她只是和林氏去集市上买些菜,但她想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生计,也好为以后打算。 只是没想到,只是逛个街也能遇到个不长眼的东西。 要说这事她也没必要参与,只是那人话里话外嘲讽林氏。 林氏可以说是她穿来这书中对她最不错的人了,虽然对她的好并不单纯,但林氏的确是个心善的。 若真是一个恶婆婆哪里能容得下一个半夜与儿子吵架的儿媳? 指不定罚在院子跪上一夜。 或许其中也有几分雏鸟情节,但不论从那方面来说,在她面前这般羞辱林氏,她都是忍不了的,更何况那些人还把她也骂了进去。 本就受了外人气的苏攸棠,这会见沈镜还对着她冷脸,自然也是十分不高兴。 放开了林氏,气唿唿的坐到了院子里躺椅上。 把一旁的花猫都惊醒了,可见她的动作有多大。 林氏也不再说笑,而是跟着走过去:「这又是怎么了?」 第8章 被怒气沖昏了头 在外面待了一天,苏攸棠已经不是昨日刚穿过来时六神无主的状态,她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更何况在外面受气就算了,回来还要看他冷眼? 林氏不明状况的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苏攸棠正欲开口,却被沈镜抢了先:「娘,你管她作甚,爱气就让她气个够。」 林氏不可思议的看着沈镜,自他懂事后,有多久没说过这般稚气的话了? 第12页 「外人酸几句我还能生气,怎么?沈公子对我冷眼我还不能生气了?」苏攸棠夹枪带棒的说。 沈镜轻哼:「沈公子?你就是这样称唿自己夫君的?还是说你嚷嚷着说要离开沈家,其实是——」 啪! 清亮的巴掌声,顿时让两人安静了下来。 且不说苏攸棠了,就是沈镜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倒不是这巴掌有多疼,相反,很轻,只是声音响了些。 林氏打完之后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像摇摇欲坠的叶子般,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阿福回来的时候,便听到自家主子和苏攸棠焦急的声音。 茶都没喝上一口,又被差遣出去请大夫了。 丹狮巷这一片,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请胡大夫过来瞧的。 胡大夫昨日里才来过沈家,以为能消停几日了,可这快到夕食的时候看见阿福的身影,顿时觉得自己哪哪都不爽利了。 阿福人还没进药馆,胡大夫就已经起身想跑了。 只是阿福的动作快,他还没来得及进后院就被阿福拉住了。 「哎呦,我说你家公子就是体虚了些,好生养着便是,总这般折腾算个什么事啊?」 阿福:「这次不是公子,是我家老夫人病了。」 胡大夫闻言是林氏病了,神情立刻正经了起来,沈镜闹着玩归闹着玩,但真有病人等着,胡大夫都是仔细着对待的。 不用阿福催促,他便挂上药箱匆匆往沈家去了。 林氏这一晕倒,沈镜和苏攸棠倒是安静了,阿福出去这段时间,两人没吵一句嘴,甚至颇为默契的一个打水,一个给林氏敷帕子。 胡大夫到的时候,林氏已经悠悠转醒。 即便如此,胡大夫还是给林氏把了脉。 明明四五个人的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这种静寂让苏攸棠不免心生不安,看着着老大夫慢悠悠的把脉,她真想把人拉过去,自己上手。 然而,对医术她是一点也不懂。 苏攸棠:「大夫,我娘到底怎么了?」 沈镜也眉头紧锁的看着胡大夫,显然也很想知道林氏的状况。 胡大夫:「老夫人的身体没甚大碍,只是心中长久积压郁气,加上一时动了怒才会晕过去。我开些安神的方子,注意着调养,莫要再动怒就好。」 沈镜不解,若说他娘最大的心愿便是他能娶妻生子,像一个普通人过完一生。 虽说娶苏攸棠是个意外,但去娶亲前他娘的高兴他是看在眼里的。 难道是成亲后发生了什么?他是知道他娘和苏攸棠之间有些不和,但两人明面上都是和气的样子,他反而不知如何插手。 可饶是如此,也不至于让他娘长期的郁结于心。 沈镜思考事情的时候,眼神幽深让人看不出情绪。苏攸棠转眼见他这番模样看着自己,联想着林氏是和自己外出一天回来晕倒的,便觉得沈镜这是想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啊。 顿时就冷了声:「娘现在病着,我不欲与你吵下去,但让娘这般的人绝对不是我。」 林氏颇为虚弱的说:「好了,阿福你带胡大夫去写药方,阿棠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 显然这是有话要和沈镜说,苏攸棠顿时觉得委屈,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而已。 她离开的时候,沈镜鬼使神差的看了她一眼,果然眼眶红红的。 众人离开后,母子俩也不知说了什么,沈镜回到东厢房时苏攸棠抱膝坐在小榻上。 见他进来,原本清灵的眸子立刻染上了怒意。 然而沈镜似是一无所觉一般,径直向她走去。 苏攸棠立刻警醒:「你干嘛?」 「抱歉,之前在院子里说的话虽是口不择言,但我不该说你想要离开是想、想……」 沈镜突然说不出口了,他怎么会想要说出那样的话? 当真是被怒气沖昏了头。 苏攸棠见过这人冷漠的样子、温润的样子,倒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最为反常。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镜顿了顿,右手攥拳紧握至于腰腹处,颇有心虚的样子。 「不该说你水性杨花,想离开沈家是为了和别人在一起。」 苏攸棠怔住了,原本就圆熘熘的眼睛,这会更是瞪大了。 沈镜回来没有和她吵架,而是给她道歉,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他会这般诋毁她。 现在回想当时院子里的情形,林氏怕是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动手的吧。 只是这也太巧了些,白日在外面遇见一群妇人,穿的倒是不错,然而说的话却是骯脏。 她与林氏买菜的时候,林氏礼貌性带着温和的笑意,只因买菜的小贩是个男子,那群妇人便开始说起林氏不检点,身为寡妇还对男人笑,一副发骚的样子。 林氏当时虽然神色有片刻的僵硬,却没有理会她们,显然这也已经不是头一回发生了。 那几人见林氏不搭话,觉得没趣,便开始消遣起了苏攸棠。 苏攸棠一张小脸俏丽,又是乖顺的样子,那几人便觉得她也是好欺负的。 便拿她落水又与沈镜早就暗通曲款的事来嘲讽一番,顺带着嘲了一番沈镜会娶苏攸棠只是想要攀附侯府,没想到侯府没攀上,还得养一个不知廉耻的媳妇,指不定媳妇哪天就给他带绿帽了。 第13页 苏攸棠有些怀疑,沈镜是不是知道她们被人嘲讽的事? 不对,依着沈镜的性子,若是知道他亲娘被人那样嘲讽,就算不把人弄死也必然会让那些人再也出不了门。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那他怎么会说那种话? 沈镜见她一直不说话,也知道自己气头上的话真把她伤着了。 苏攸棠:「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想离开,是因为我找了下家?」 沈镜:……找、找了下家?她一个女子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话的? 「我不是。我气你把娘带出去却一点消息也不留,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一时怒气上头才说出那样混帐话,再也没有下次了。」 沈镜毕竟大病初癒,说了这么会儿话,已经有些晕眩了,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只要他不把林氏的病安在她头上,她也管不着他说什么。 「想必娘把你留下来说话,这事算已经过去了吧?」 沈镜右臂抵着桌面,轻抚额间,淡淡道:「嗯。」 苏攸棠:「那好,现在来说说我离开的事情。」 第9章 有损我的名声 沈镜顿时抬眸看她:「这事已经过了,还提离开这样的话作甚?」 「沈公子怕是忘了,上午在东间屋里的话还没说完呢,耽搁了一天也是时候掰开来说清楚了。再说,之前是迷药,沈公子不要我哪天再给你一碗毒药吗?」苏攸棠独自在屋中的时候想了很多。 离开沈家是必然的,但让她现在走显然不现实。 她一个成过亲的女子是回侯府还是原身的养父身边?不论哪一边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目前需要留在沈家一段时日,等她攒了傍身的银子才能离开。 苏攸棠不提迷药的事情,他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她不是因为误会他和苏敏书合伙害她,所有才会受人欺骗把那毒药带回来吗? 难不成她还真有胆子下毒药? 苏攸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觉得我不敢?」 「不是,之前的误会也算解开了,现在想来你落水八成是你那个姐姐做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没原由给我下毒。」 其实他真的认为她不敢。 毕竟就他所知,她养父一家是卖鱼为生,她连一条鱼都不敢杀,会有胆子下毒? 苏攸棠轻哼:「毒你还需要理由?就你昨夜吓我的事情,我就想毒死你。」 沈镜:「你觉得我昨夜是在吓唬你?」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太过认真了,苏攸棠到底是文明社会下长大的人,很难想像一个人会变态的剜人眼睛只是为了知道剜的时候流的血和泪是热的还是冷的。 毕竟沈镜也没说他是因为喜欢漂亮的眼睛,才想剜人眼睛。 不过就算知道,这也不能是他剜人眼睛的理由。 苏攸棠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她忽然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那我不是更有理由给你下毒了?」 「有道理。」 沈镜说着话的时候,很平静。 仿佛苏攸棠只是说『今天的月亮挺好看的』,而不是爱说给他下毒。 这人果然有病,脑子有病。 「所以我离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当然你顾虑我也知道,娘一直认为我们是真心喜欢彼此,是你在故意引导。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作为交换,我想一年后离开沈家。」 沈镜的神情从之前的漫不经心到现在似是发现了趣事一般:「一年后离开沈家?我若是不同意呢?」 苏攸棠其实没想过他会不同意,毕竟他和原主又没有感情。 有她在,以后他有喜欢的女子,难不成把人娶回来做妾?不过他虽然性子阴晴不定,但对在乎的人显然是不一样的,从他对待林氏就能看出来了。 还是说,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沈镜直接让自己悄无声息的死掉,给他心上人让位? 这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说说你不同意的理由?」 沈镜:「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无缘无故的把你休了,有损我的名声。」 」那就说我给你下毒未遂,所以要休了我。」说完之后,她便觉得不妥。 给自己夫君下毒,即便是未遂传出去就算不吃牢饭怕也要挨板子。 不等沈镜说话,她便连连否定:「这个不行。」 沈镜轻抚着额角,忽然觉得晕眩之症有所缓解,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和她说话竟这般有意思。 「若你执意要走,我觉得这法子或许可行。」沈镜压下嘴角的笑意,原来她也不笨。 苏攸棠:「一点也不可!我就不懂了,就对外说我们感情不睦,怎么就有损你名声了?」 「有辱斯文。」 苏攸棠:……不愧是书生。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沈镜以后是要做官的,而且是权势滔天的大官,自然也会娶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女子。 那他休弃一个市井长大的元妻,到真的会成为别人诟病的地方。 「那就说我红杏出墙,虽然不好听,但你是受害人,总不该也有碍你以后的仕途吧?」苏攸棠口不择言的说道。 沈镜想不通这人为了离开,竟然能安这样不堪的名头在自己身上。 第14页 她知不知道,有了这样的名声,谁还会娶她? 当然即便没有,她一个成过亲的女子也很难再嫁个良人。 沈镜:「你为什么非要离开?当初嫁与沈家是你自己应下的。」 那是原主应下的可不是她,不过就算是她,估摸着也只能先应下,然后再寻机会离开。 苏攸棠:「人是活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我昨天想吃米,今天还想吃面呢。况且,做出那等事情,我也没脸做沈家的儿媳。」 若说两日前,她说出这番话,他或许还真的会帮她找一处适宜她生活的地方,将她送走。 但她说的没错,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他现在想把她留在沈家。 至于为什么?他想留便留,何须原由。 苏攸棠见他一直沉着脸不说话,有些迫切的下了定论:「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一年后我离开的时候就用着法子。」 「有,一年太短了。娘会生疑,不如三年。」 苏攸棠想骂人,三年?谁要和你待三年,一年我都嫌久。本想说半年的,怕到时候不好和林氏交代才说一年,现在藉口也找好了,就算林氏对她再好也不能忍受她红杏出墙吧? 况且林氏对她全是看在沈镜的面子上,所以就是半年她也走得。 「三年太久,不行。你算算,我如今已是二八年纪,三年后离双十也差不离了,我还嫁不嫁人了?」 当然在她眼里二十岁嫁人其实太早了,但用来反驳沈镜的三年之说倒是可以。 嫁人?她果真想嫁他人,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沈镜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事。 「三年就三年,没的商量,不然就一辈子留在沈家。」 苏攸棠没想到他竟这般决断,气的从小榻下来,站到他面前:「三年太久了不行,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现在就去娘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苏攸棠说完就后悔了,她万万不能现在离开沈家,现在闹到林氏面前,她可以今晚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然而她低估了林氏在沈镜心中的分量,他竟然让步了。 「一年太短了,现今已是四月,明年六月我便要进京赶考,一年半,到了十月,那时大考结果也都出了。若是不中,你也不用寻那些荒唐理由离开,届时离开顶多被闲言几句,比起你那些由头却是强上几分。」 苏攸棠:「可若是你考上了,再休妻岂不比现在更有损你声誉?」 沈镜闻言轻笑:「阿棠倒是对为夫很有信心。」 第10章 我睡床,你睡榻 苏攸棠暗自腹诽:知道你长得好看,但能不能不要随便对我笑?万一我一时煳涂被美色所误,轻薄了你,还有命在? 当然我也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是对你的男主光环有信心。 「一年半就一年半,从现在开始我们对外是夫妇,私下里就是盟友,我也没有义务履行做妻子的职责。当然,在外人面前需要有亲密的动作,我就当吃点亏好了。」不过古代人应该不会当着外人亲密吧? 顶天了也只是牵牵手,再说了,瞧沈镜这模样,指不定是谁吃亏。 沈镜不置可否:「换句话说,白日里我们是夫妻?」 苏攸棠想要解释,只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们才是夫妻。就像晚上若是林氏在场,那他们也必须是『夫妻』一样。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大白天的,就算没有外人在,沈镜也依然是个挂牌丈夫,所以他说的也没错。 沈镜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既是夫妻,那照顾这个家也是应该的吧?」 苏攸棠微怔,她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人担心自己这一年半里白吃白喝? 她本就打算离开沈家的时候补偿一些银钱,没成想他倒是先开了口。 「的确应该。」苏攸棠虽心中不忿,但他的话的确没错。 沈镜:「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问题了。」 至此,两人也算达成了协议。 苏攸棠总觉得沈镜刚才的话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是哪里有蹊跷。 不过终于解决了眼前的问题,虽然比自己计划的时间长了许多,但她想着沈镜这一年半都要备考,应该不会有心思谈情说爱,只要女主还没出现,她也不招惹他,那她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林氏现在身子不适,自然也没办法做饭。 跑了一天的阿福,刚从药馆回来,就又被差遣去买夕食。 晚间照顾林氏服了安神的药,饶是苏攸棠自诩脸皮厚,这会也不好意思和林氏一个病人挤一张床上。 清洗一番之后,苏攸棠站在东厢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果断的推开房门。 而后便愣在原地。 沈镜忽觉一阵寒气涌进,回头一看便见苏攸棠一脸呆滞的站在门槛处。 顿时脸一冷:「还不关上!」 苏攸棠关上门之后,依旧盯着他看。 沈镜:正常女人不应该惊叫一声,然后跑出去吗?再不济也应该捂住眼睛才是,她竟然只直勾勾的盯着看? 苏攸棠暗暗唾弃自己,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肩背。 可是灯光下看美人,这是别有一番韵味。那肩背虽瘦削,但却能看出一层薄薄的肌肉,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身材倒是不错。 经这一打岔,苏攸棠完全没了方才要与沈镜同住一屋的紧张感。 第15页 沈镜穿好衣物,回过身,神色不悦的问:「突然改如意了?」 苏攸棠还沉浸在刚才的美色中,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有哪个女子这般不知羞耻的盯着男人的身体瞧的?除非是看自己的夫君,所以你这是改主意了?」 沈镜这话像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饶是再漂亮的花,有毒的是万万不能碰。 「我没有,好看的东西我多看几眼怎么了?你又没说不让我看,路边的野花我还会多看几眼呢。还是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姑娘看?」苏攸棠强硬着解释。 沈镜没想到她还能反驳,这人是不是疯了? 「你偷看别人换衣服还理直气壮?」 苏攸棠:「偷看?这是我的屋子,我怎么就是偷看了?」 「你的屋子?容我提醒你,这是沈家,除了你带来的那些没用的嫁妆,还有你的东西吗?」 苏攸棠顿觉大意,只顾着和他吵架,把这事忘了,果然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女子都应该要有自己的房子。 不然吵架的时候,都没有底气。 「就算不是我的,那也是我暂用的。还有,不就是被看了一眼背?你要觉得吃亏,我的给你看?」 苏攸棠认定了这书生不会同意的,读书人一向都是非礼勿视。 沈镜虽然是个疯子,但在作者笔下却是个君子,断不会做出看女子后背这样的事。 沈镜闻言的确涌起了一股怒气,可是瞧她镇定的眼神,似乎笃定自己不会看。 这就有意思了,若是上一世的自己,现在怕是的确会怒气沖沖的训责几句,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好啊。」 苏攸棠:「既然你不愿看,那就——你说什么?」 沈镜心情颇好的一字一顿的道:「我说,好!」 苏攸棠有些尴尬,若是正常被瞧见,她定不会脸红一分,可是现在专门脱给他看,就还挺羞耻的。 「你认真的?」 沈镜:「我像是在说笑吗?」 苏攸棠轻哼:「没想到你的心比针眼还小,不就是被看了一眼而已。」 「也就是被看一眼而已,阿棠何不大方一些?」沈镜轻易的刺了她一句。 苏攸棠眼神颇为幽怨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然而当她眼神触及到他身后的时候,她忽然有了想法:「其实给你看回来也可以,可我毕竟是女子,这件事上是不是我吃亏了点?」 沈镜一直看着她,自然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不知她又想干什么? 「说的有点道理,然后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附加一个条件这不过分吧?」 沈镜点头:「确是不过分,就看附加条件的内容过不过分了。」 他似乎已经猜到她想要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她挺机灵的。 苏攸棠笑着几步走到圆桌旁,坐到他对面:「不过分,就是这一年半我睡床你睡榻。」 沈镜轻笑:「这是似乎并不公平吧?顶多我看回来,你我同睡床。」 苏攸棠失望:「那怎么行?我们现在已经不算夫妻了,怎能再睡一张床?」 没能争取到床,苏攸棠悻悻的走到小榻处,毫无形象的躺了上去。 沈镜从没见那个女人这般在男子面前不设防的,该不会是昨夜把她吓疯了吧? 即便苏攸棠一再强调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但沈镜依旧想要训责她两句,只是还不等他话说出口,苏攸棠又坐了起来,自顾自地将榻上的小案几搬了下来,看了一圈之后放到了对面的床上。 沈镜:「……你把它放到床上,我怎么睡?」 苏攸棠:「床那么大,放个这东西怎么了?还是说你觉得放在榻上,我抱着它睡?」 第11章 如意算盘落了空 沈镜以为她还要据理力争一下,没想到就这般接受了,有些无趣。 小案几自然不可能放在床上,当然也不会放在小榻上。毕竟小榻只有单人床的大小,平时是沈镜闲时放松看书的地方。 读书人的爱好就是不同,看书居然也能放松。 难道沈镜还看小说不成?苏攸棠这么一想,觉得很有可能,找个机会可以看看他的书架。 东厢房是三隔间,最南面的隔间便是沈镜的书房,除了阿福进去打扫,平日里连林氏也不会进去。 谁知道他在里面都藏了些什么书? 苏攸棠一边整理小榻一边腹诽着,不过这小榻上居然还铺着厚厚的褥子。现下已经是四月天,这么厚的褥子不知夜间会不会热? 沈镜一直安静的看着她忙碌,直到她将床上的小枕抱过去的时候,才开口道:「既然条件谈不拢,事情还是要做的。」 苏攸棠闻言径直走到沈镜面前,还有一直靠近的趋势,饶是沈镜面上镇定,但还是微微向后倾斜。 「美的你,我就白嫖。再说了,又不是我愿意看的。」说完就把桌子上的油灯吹灭,屋子里顿时就暗了下来。 苏攸棠适应了一会便顺着窗外月光回到小榻上,背对着沈镜睡了。 翌日,苏攸棠又是沈家最后一个起来的人,不过这次倒是赶上了朝食。 苏攸棠:「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休息一夜已经好多了,你们也别担心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林氏笑着说。 第16页 只是脸上还是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是不错。 这一下沈家就有两个病号,朝食之后,阿福又出门去了。 苏攸棠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她其实还是很好奇阿福的行踪。 于是凑到沈镜面前:「夫君,阿福做什么去了?」 为了不出错,苏攸棠还是一直叫沈镜夫君。 若是白日和夜间叫法不同,很容易说串了,林氏听了就算不会多想,但也会不高兴。况且原主本就称唿他为夫君,突然改了称唿还要解释一番。 苏攸棠是个怕麻烦又懒得改,便延续夫君的称唿。 沈镜眼睛都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养家餬口。」 这不就是赚钱吗?她果然没猜错。 苏攸棠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沈镜身边:「那阿福是去什么生计?」 沈镜这回放下了手中的书,着眼看她:「你问这作甚?难道阿棠也想赚钱?」 苏攸棠闻言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他当她说要离开是闹着玩的吗?不赚钱她怎么离开? 还是他以为她离开后会回那个劳什子的侯府? 「当然想,谁不爱银子呢?」 沈镜:「你说的没错,不过阿福做的事情你做不了。他是去搬运货物,干的是体力活。」 苏攸棠暗忖:那还真干不了,就算她有力气,人家也不招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苏攸棠忽然有一点不明白,沈家的经济来源都是依靠阿福? 沈镜是个文弱书生,虽然昨夜瞧着身材不错,但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想必除了抄抄书换点银子。 可这点银子还抵不上他的笔墨纸砚吧? 刚才林氏也在院子里坐着,绣着一些绣活,似乎也能贴补家用。 可是沈家这座一进小院虽然规模小但地段好,买这样一座院子想必也要花不少银子。 沈家哪来这个银子? 还有沈镜的父亲呢?前三章就交代了男主重生前有多风光以及重生后和原主之间那点事了,完全没介绍他成为权臣之前的事情。 打断苏攸棠思绪的是那只花猫睡醒后叫唤的声音,自从她穿来这只猫不是在睡就是即将睡觉中。 苏攸棠转了话题:「这猫可真懒。」 「家中又没有需要它做的事,自然只能睡觉。」 这话什么意思? 苏攸棠微蹙眉头,觉得沈镜话中有话。 果然沈镜又开口道:「但阿棠不一样,阿棠是沈家的儿媳,自然不能在这闲坐着。」 苏攸棠:…… 她忽然明白沈镜昨夜那话的意思了,原来『白日里是沈家的媳妇』这话不是要收她银子,而是要让她做活? 沈镜见她沉下去的脸色,心情颇好道:「所以阿棠,你这会应该把庭院打扫了,把衣服浆洗了。当然,还有娘的药也要熬好,娘现在也是阿棠的娘不是?」 苏攸棠觉得自己被耍了,她昨日与林氏逛街的时候,还听林氏说这几日要找个做饭的婆子。 实在是林氏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勉强能入口而已。 也幸得现在林氏病了,饭菜都是阿福从外面食肆买回来的。 不过苏攸棠也不是吃亏的主,让她干活总得给点好处吧? 「夫君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想向夫君请教。」 沈镜不知她又想打什么主意,不过兵来将挡,她还是翻出花来? 「哦,阿棠有什么不明白的?」 瞧着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吃准了自己从他手上讨不到好吗? 苏攸棠忍着气闷:「夫君如今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沈家算是书香门第吧?」 沈镜:「自然。」 「我听说,书香门第之家,都是有规矩的。所以作为沈家的儿媳,我是否应该有月例?」苏攸棠不疾不徐的说着。 沈镜早该想到的,她怕是一直在打钱的主意。之前想跑的时候,还拿走了钱财。 苏攸棠见他不语,又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夫君可是我说错了什么?可是在侯府的时候,我便是有月例的。」 言下之意,沈家是不是也应该给? 沈镜看着她做出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却掩盖不住那眸子中灵动,不觉生气反而倒觉得有趣。 她是觉得拿沈家和侯府相比,会让我恼羞从而一怒之下许她月例? 这激将法倒是用的小心,她倒是聪明,知道读书人清高,不愿被比下去。 可他是个读书人,却也浸淫官场多年,这点小把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她的如意算盘自然要落了空。 苏攸棠的确是想用侯府刺激沈镜,不过不是以他读书人的清高,而是沈镜是个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看不起,即便知道前面是一道鸿沟,大部分男人也会在女人面前强撑面子。 沈镜沉吟片刻:「阿棠说的有理。」 苏攸棠顿时眼睛一亮,自己赌对了? 那还真是一笔意外的收入。 然而沈镜话锋一转:「不过,阿棠也是知道的,沈家并不富裕,所以在月例上会委屈阿棠一些。」 原本是免费做活,现在能有银子拿已经不错了,是每月二两还是一两? 她可是看过不少古言小说,大户人家的正妻怎么着也要有个一二十两,沈家自然不可能每月给她十两,但一两想必是能给的吧? 第17页 苏攸棠:「夫君严重了,阿棠也不是那般无理的人,只需够阿棠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即可。」 沈镜:「阿棠能谅解便好,那就每月一钱银子。」 苏攸棠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多少银子?一钱?合成铜板那不就是一百文? 第12章 投餵家里这三人加一猫 苏攸棠昨日与林氏逛街的时候,也有意识的注意了物价。 一钱银子在俞州这样的地方,还真不够看的。 即便从现在开始,她一分不花全部攒着,一年半以后也才一两八钱。 这点银子,在俞州城估摸着活不过十天。 苏攸棠一番合计之后,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夫君,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妥吗?」 沈镜看不进书,所幸将书放到一边,把那只懒猫抱了起来:「阿棠说说哪里不妥?」 苏攸棠:「这我用心做事是一钱银子,煳弄做事一个月也是一钱银子,这样我会消极怠工的。」 「嗯,有道理。既然如此,阿棠每次做完之后,我来检查,若是做的马虎,便从月例中扣取一部分。」 苏攸棠:……我看错你了,做影帝委屈你了,你合该做资本家才是。 尽管苏攸棠心里在疯狂吐槽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那怎好劳烦夫君,夫君当以读书为重,万不能因这点小事扰了夫君清静。 阿福倒是可以,可是阿福每日里还要去外面做活,样样都过他的目,也耽误时间。 娘虽然有空闲,可这事不好让娘知道。」 沈镜不动声色的抚摸着猫:「那阿棠说该如何?」 苏攸棠:「依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按件计费。每项活计定好价钱,若哪件做的不好扣除当项的价钱。这样我也会一定会更尽心一些。」 沈镜承认苏攸棠这法子看起来确是不错,但这其中有许多问题,家中琐事繁多,每项立个名目罗列出来也繁琐。 部分事情也容易忽视,她只管将重要的事情做好,一段时候后那些不打眼的事情煳弄过去,他也不会追究,而她也能拿到全部的银钱。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每月的总额不仅比一钱银子高,而且数量不一。 可涉及的银钱数目小、名目杂,他定然不会斤斤计较。也是难为她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出对她如此有利的法子。 苏攸棠哪里用想?不过是小时候为了零花钱,做一件家务便拿一份钱而已。 沈镜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苏攸棠还真没想的那么深。 她只是觉得一个月一钱银子太少,不如多劳多得。而且还有一点,家务也分类型,比如有些人情愿洗完不愿做饭,有人情愿洗衣服也不愿洒扫地面。 对于不喜欢的事情,苏攸棠自认不会用心,与其被沈镜抓住错处,不如以这样的方式避免那些她不愿做的事情。 沈镜又不是人傻钱多,看透其中本质,自然不会答应,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苏攸棠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着看着他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苏攸棠见沈镜答应,立刻原地蹦了起来,欢乐的像只小鸟。 连花猫都都抬着猫头看她,许是觉得这人许是疯了。 苏攸棠笑着说:「既然夫君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去立个价目单子,不能让人觉得我占了夫君便宜。」 沈镜没想到自己答应之后,她竟然会这般高兴,而这高兴似乎会传染似的,他竟然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罢了,左右不过半两银子的事情,随她去吧。 沈镜:「阿棠识的字?」 苏攸棠一怔,文中似乎没交代原主识不识字。 沈镜会这般问,应是没见过原主写字。真是万幸,差点就露馅了。 一定是阳光太好,才让她觉得沈镜温和了许多,因此降低戒备心。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苏攸棠还是哼着小曲,朝着东厢房走去。 站到门前时,忽然转身问道:「夫君,我可以进书房去吗?」 沈镜的笔墨都放在书房,苏攸棠想了想还是徵求一下他的意见比较好,万一看到一些不该她看到的东西,沈镜或许就没这么还说话了。 虽然她之前想看看沈镜有没有藏一些与科考无关的书,但那也只能悄摸的做,绝不能让他知道。 沈镜:「自然可以。」 苏攸棠没有多待,拿了东西就出来了,而后又风风火火的把昨晚那张小案几搬了出来。 于是苏攸棠坐在屋檐下写东西,沈镜便在一旁看着她。 两人一猫,却意外的和谐。 未时之前,阿福回来了一趟,不为别的,就是回来投餵家里这三人加一猫。 阿福将带回来的饭菜摆上桌子,然而一道目光总是跟着他。一次两次他也没有在意,可是次数多了,他也没办法忽视。 抬眼看去,就见苏攸棠一脸怜悯的看着他。 阿福觉得苏攸棠八成脑子坏了,不怕他就算了,居然还怜悯他? 苏攸棠会这么瞧着他也是有道理,且不说他要养活这一家。根据她的猜测,她以后做家务赚钱,赚的八成是阿福的钱。 阿福真是太惨了。 用完饭之后,阿福要在家中休息一段时间才会去做下午的活。 现在他正在院子里噼柴,苏攸棠晃晃悠悠的站在离他不远处,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第18页 这会沈镜已经回房间看书了,林氏还在屋子里绣帕子,听她说这帕子快到交货的时间了,必须赶紧做完。 所以苏攸棠无事便凑到了阿福面前。 阿福原是不想搭理她,可这人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闹得他噼柴都有些分心。 「夫人可是有事?」 苏攸棠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阿福做的活计是怎么算工钱的?」 阿福疑惑:「做的活计?」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的确在外面有一份活计,似乎是搬运货物的活。 他也不傻,苏攸棠会知道这事,一定是沈镜告诉她的。 只是他主子为何告诉她这事? 片刻思索后,阿福又继续说道:「我是在外面寻了一份活计,夫人为何问起这个?」 苏攸棠:「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而已。」 怎么算工钱的阿福也不知道,不过他虽不是搬运工人,可也是见过那些搬运货物的人。 瞧着穿着大多简朴,想必工钱也不多。 于是对苏攸棠道:「根据货物的重量来计价钱,一天能赚三十到七十文之间。」 苏攸棠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折中一下按凭据每日五十文来算,沈家一啾恃洸个月的进项便是一两五钱。 她刚问过,林氏一个月可以靠做针线活赚二钱银子,沈镜那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科考了,就算他有能力,这段时间怕也没心思去抄书赚钱。 这一个月不到二两银子,给一个普通百姓家倒也能过的下去,可是沈家要供沈镜这么个读书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沈镜允诺的一钱月例,倒也不完全是在耍她。 想到此,她忽然记起一件事,原主可是拿了沈家的银钱,她穿来的时候还对沈镜说过,钱给他! 可是那钱呢? 阿福还在想接下来怎么煳弄苏攸棠,可是她居然一阵风似的,跑了。 苏攸棠回了东厢房,她没有原主之前的记忆,不知道原主把那笔银子放在哪?不过,想来应该是在东厢房内。 她将卧房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而她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沈镜的注意。 沈镜走过来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之前玩闹就算了,这会他在做正事,她也这般没有轻重,便让他心生不喜。 「你在找什么?」 苏攸棠下意识想要隐瞒那银子的事情:「我丢了一支钗子,可能是在卧房里……」 沈镜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现在没工夫陪她在这闹:「说实话。」 苏攸棠不知怎地,面对沈镜的质问,居然觉得理亏。可是这事有不是她做的,凭什么对她凶? 沈镜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刚才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闪躲,显然是在说谎。 可他还没说什么重话,便见她眼中忽地蓄满了泪,仿佛下一刻就能滑落。 女人真是麻烦,心里这般想着,可是嘴上却和煦许多:「你不说实话,我怎么帮你?」 泪珠子在眼里,模煳了苏攸棠的视线,她狠狠的将眼中泪抹了去:「那我说了,你能不怪我吗?」 沈镜没有一口答应,泪在眼中的时候,他觉得麻烦,可是现在见她逞强的样子,却是有些烦闷。 倒不如柔弱些,这让人心疼的样子,反而扰了他的心绪。 他不喜这感觉。 而在苏攸棠看来,沈镜在她说完话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黑的能滴墨了。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苏攸棠:「就、就是我之前拿走的银子,丢了。」 原主吶原主,你到底把银子放哪了?我还是头一背偷钱的锅。 沈镜有些好笑有些好气,就为了那点银子,也值当她哭上一回? 「丢了找回来就是了,你在这哭,银子难不成还能自己回来?」 苏攸棠有些无辜道:「……你没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找啊。」 沈镜觉得自己一定是风寒还没好,才会被她气得思绪没了条理。 「还记得最后见到那银子是在哪?」 第13章 这院子就还挺干净的…… 苏攸棠哪里知道,她又没见过那银子。 那银子用什么装的,数量有多少,她通通不知道。 沈镜见她一问三不知,有些气短:「我现下有事,晚些时候和你一起找找。现在,你出去。」 只要沈镜不让她赔,她也不想管那银子被藏哪了,反正找到之后也不会是她的。 不留在这里触他霉头也好,谁愿意对着一张冷脸? 如果不是这脸长得这般漂亮,或许她会离开的更果断。 她刚出了房门,沈镜就把门给关上了。 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在堂屋屋檐下做绣活的林氏。 「阿镜这两日身子倒是好了许多,只是你们怎么总是吵起来?不过吵架好,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你们之前的那样子倒不像在一起过日子的。」 林氏笑着说。 苏攸棠被赶了出来,说心中没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银子又不是她藏起来的。 「娘,哪有长辈盼着小辈吵架的?」 苏攸棠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林氏身边,把玩着林氏绣筐里的物件。 林氏:「阿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吵架也是有区别的。有的架是越吵感情越好,我看你们就是。」 第19页 「娘真是爱说笑,夫君都把我赶出来了。哪里感情好了?」苏攸棠撇着嘴说。 林氏:「感情好不好,我这老婆子可是看在眼里的。之前你们每日里连话都不说上几句,这两天虽然总是拌嘴,可我瞧着你们倒是亲近了些。」 苏攸棠觉得林氏一定是绣花,把眼睛绣坏了,眼神不好。不过她和沈镜本就要在林氏面前做出恩爱夫妻的样子,林氏现在自个儿脑补他们恩爱。 既是如此,苏攸棠也不再继续争辩。 林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和沈镜置气,便说道:「好了,不要想阿镜了。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找你的,你若闲着无事,也可绣些小玩意带着。」 或许原主还有些这手艺,但她是真没有,她连十字绣都绣不好,更何况是用绷子绣花了。 不过苏攸棠还真有吃饭的手艺,她第一次动了离开沈家念头的时候,便想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 可是即便她有手艺,没有材料也是不行的。 她爷爷奶奶都是木雕手艺人,自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也是耳濡目染。 虽没有从事木雕这一行业,但也当做兴趣爱好学着。 现在看来,是她在这里唯一能用的生存手段了。 只是她没有刻刀也没有木材,这里也没有牙机这样的电动工具,一切都要依靠手上力气。 苏攸棠从不是个爱吃苦的人,当初跟着爷爷奶奶学木雕的时候,不仅天赋好,而且雕出的物件也很有灵气。 她的爷爷也一度想让她将这手艺传承下去,可是苏攸棠知道她虽喜欢木雕,却也懒得每日耗在这上面。 爷爷最是了解她,虽觉得可惜,倒也没逼她。 不过她一时兴起,雕刻的时候随手录了视频发到网上,没想到吸引了不少粉丝。 或许是因为她打从心里喜欢,也或许是一些粉丝一路的支持,她一直定期的发送自己制作木雕的视频,俨然成了她的副业。 而且说是副业,其实比她的主业赚的还多。 毕竟一开始为了回馈粉丝,她也送出了一部分作品。虽是无偿的,可是粉丝是真心喜欢,竟疯狂的打赏。 打赏的数额太大,苏攸棠没办法,只好明码标价,开始卖起定制木雕。 因为做的都是她喜欢的,技艺上反而成熟了不少。 她若是现在想要依靠做木雕养活自己,那手中必定要有些银钱才能买到材料。 还真是苦恼,她看了林氏一眼,要不然先从林氏手中借一些?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便自己否定了。 自己赚钱这事,不好声张,而且怎么和林氏解释自己会木雕? 林氏不是那般无知的人,定会疑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第一笔钱还是得赚沈镜腰包里的。以沈镜的骄傲,断然不会拿林氏的钱来使。 有了决断之后,苏攸棠决定改变对沈镜的态度,不能再一言不和就吵起来。 从现在开始,沈镜就是她老闆。 林氏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想帮沈镜说两句好话,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苏攸棠先站了起来。 二话不说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边走边瞧着。 林氏:「阿棠可是在找什么?」 苏攸棠连忙对林氏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快步走回去:「娘,小点声音,会吵到夫君念书的。」 林氏连忙点头:「那你在找什么?」 「找扫帚啊,娘你知道放在哪吗?」苏攸棠满是疑惑的问。 「你找那东西做做甚?」林氏不解。 苏攸棠:「我这不是闲着无事,想打扫一下庭院。娘,你这院子——」这院子就还挺干净的。 林氏:「院子怎么了?」 「地上有灰尘,所以我想扫干净些。」 林氏一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也没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呢?阿福早上起来的时候不仅从里到外扫了一遍,还用水沖洗了一番,我瞧着干净着呢。」 苏攸棠:…… 沈镜是在耍她?这家里的家务除了扫扫地、洗碗做饭外加一个洗衣服,还有什么家务? 那她上午罗列出来的每项价目还有意义? 饭是阿福从外面食肆买的,家务里她最不愿做的便是洗碗,那还有什么她能做的? 还不如直接每月给她一钱银子呢。 苏攸棠将林氏的手拿了下来,还有些气恼:「娘,除了做绣活,我们女子还能做什么赚些银钱?」 林氏:「阿棠怎么想起问这个?」 她自然不能说想给自己攒跑路的钱,支吾道:「我瞧着这快入夏了,想给夫君做套新的衣衫。娘,这事先别告诉他,我想做好之后再给他,这样他会高兴些。」 急中生智的编了谎,也不敢去瞧林氏的眼睛。 林氏闻言噗嗤地笑道:「我就说你们吶是越吵感情越好,刚刚才拌过嘴,这会就想着给他做新衣。唉,你能这般为阿镜我也就放心了。 说实话当初听到那些关于你们的传言,我是不信的。我说句心里话,阿棠你不要生气,我那会其实挺气你的,觉得你是个不自重的孩子。 阿镜是什么样,我这个当娘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偏偏这事上,我还真的看错了。阿镜说他心悦你,原本就打算向我坦白,等他考取功名后让我到你养父陈家提亲,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侯府的千金。 第20页 他啊,一向自傲,没想到在你这竟然却步了。 后来你们双双坠湖,又被有心人传出些不堪入耳的话,反而让你们成了亲,我就想,你们大概是天定的因缘吧。 后来你嫁进来之后,不爱说话,总是闷声独自一人,我以为你对阿镜由爱生了怨,毕竟嫁进沈家你便不再是侯府千金了。 可是见你还能替阿镜做衣服,想来你对阿镜还是有情谊的,我也就安心了。」 苏攸棠一惊目瞪口呆了,她只是找了个藉口而已,林氏竟然就脑补了『她』的感情路程。 那这衣服岂不是非做不可了? 天吶,她只是想找个赚钱的藉口而已,怎么那么难? 第14章 你在这好好想想那笔银子…… 还没赚钱呢,就先赔上一件衣衫的银子,她还有出头之日吗? 林氏:「说到我们女人赚钱,这首选自然是做针线活,轻便也好上手,可这其中除了技艺精湛的绣娘,普通人只能赚些蝇头小利。 再有便是给人浆洗衣物,赚的也不多,不过买些料子是够了。」 苏攸棠:……娘,你听我说,我其实不是真的想给沈镜做衣衫。 然而这样的话,她只能在心里叫唤两声。 这两种法子说了等于没说,她先前还真不知道给人洗衣服赚钱。细想来,即便是在现代还有干洗店呢。 在古代有这行业也是有道理的,不过她洗洗自家人的衣物也就罢了,给那些不认识的人洗衣物,她还真做不来。 「娘就没有轻松还能多赚点的活?」 林氏笑着摇头:「你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若是你有过人的手艺倒是也可以,但学手艺哪有轻松的?阿镜字写的好,还有一手不错的丹青,所以卖些字画或是抄书赚的都比这两样多,可不是谁都会作画啊。 当然还有一样,像你说的那般。」 苏攸棠顿时眼睛就亮了:「是什么?」 林氏轻点着她的额角:「你这小脑瓜子净想些不着边的,做任何事都要踏踏实实的,哪那么多一蹴而就的?不过,娘也没诓你,若是手中有些本钱,开间首饰或胭脂铺子,倒也是个轻松的活计。」 苏攸棠顿时泄气,她若是有本钱,只先买了刻刀,一切就好办多了。 说了半天,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倒是知道沈镜竟然是卖字画赚银钱,若是这样,那被原主拿走的银子很可能不是笔小数目,毕竟字画这东西价钱可高可低。 苏攸棠觉得林氏说的很对,脚踏实地去做比什么都强。 况且她有一年半的时间,不必这般急躁。 就算她明天就有银子,沈镜也不会放她离开。 当务之急是把原主藏起来的银子找出来,最好也收收自己的脾气,和男主对着干解气归解气,但得罪他真没有任何好处。 林氏见她忽然垂头丧气的,便道:「阿棠也不必忧愁,缺多少银子,娘给你补上。」 苏攸棠顿时鼻头一酸,虽然这钱不是花在她身上,但林氏现在确是真心待她。 尽管对她的好,有八成是因为沈镜。 苏攸棠摇了摇头:「娘,我自己能行。我若是用了娘的银子,夫君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林氏知道她是在说笑,不过依沈镜的性子,弄不好这俩还真能吵一架。 她还是少掺和这小夫妇俩为好。 被开导后的苏攸棠也不再心急,随遇而安便好。 抱着那只懒猫看着林氏做绣活,不知不觉就靠着柱子睡着了。 沈镜出来的时便见着这样的画面,临近黄昏柔和的光线更小院恬静温馨。 许多年之后,他依旧对这日的景象记忆犹深。 「娘——」沈镜刚开口,便被林氏打断:「嘘,小点声,阿棠睡了。」 沈镜悄声地走了过去:「娘,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林氏放下手中的针线,一边捶打着自己颈肩:「这都快到夕食了,怎这会出去?」 沈镜:「先生之前留了文章,今日是最后的时限了,所以才这会出门。」 沈镜的先生是个举人老爷,住的地方与沈家隔了几条街,走个两个钟就到了。 对沈镜读书这事上,林氏从不过多询问,只应了一声好。 沈镜话说到之后便准备离开,他得抓紧时间,不然就赶上先生用饭的时间了。 可是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林氏不解:「可是有什么事?」 沈镜将那只猫从苏攸棠怀中拎了起来,花猫忽然离了暖和处,立刻睁了眼,似是认出了沈镜才没有挣扎。 沈镜将它放到一旁,才轻轻地将苏攸棠拦腰抱了起来:「这会已经有风了,在这睡下去会着凉,我把她送去屋子里。」 说完也不管林氏是何反应,就这样抱着苏攸棠回了东厢房。 回了屋子之后,沈镜将她放在小榻上:「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小榻上的人并没有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一般。 沈镜伸手捏住她秀气的鼻子,果然不出一会,苏攸棠的脸渐渐红了,被憋的。 苏攸棠睁开眼用力拍开了沈镜的手:「你谋杀啊?」 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的压低了生意,眼神觑了一眼外面。 示意沈镜不要惊动外面的林氏。 第21页 不让刚刚被沈镜抱进来,这会就醒了,林氏指不定怎么脑补呢? 沈镜:「谁叫你醒了还装睡?」他刚刚抱起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体僵硬了一下。 「还不是怪你,我睡的好好的,你做什么扰我清梦?」 沈镜把猫从她身上拎开的时候,她就迷迷煳煳醒了过来,直到被抱起来的时候,才被惊醒。 若不是沈镜的怀抱有些硬,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飞云朵里去了。 「好了,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你在这好好想想那笔银子放哪了。 我回来你若还没找到,你今日的夕食我看也免了。」 苏攸棠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和我一起找吗?」 沈镜:「那我还说你是我夫人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苏攸棠身上来回游走一遍,简直是流氓的眼神。 苏攸棠立刻抱紧自己团坐成一团:「下流!」 沈镜轻了一声,没有继续理会她,回了书房拿了东西便出去了。 苏攸棠醒的时候,沈镜已经和林氏说完话了,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出去多久回来。 但她相信他说到做到,他回来之前,自己若是找不到那银子,今天就没晚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饭,她现在便觉得有些饿了。 沈家没有备着糕点的习惯,想找些吃食垫一下肚子都没有。 还要辛苦的干活,苏攸棠一边翻找着东厢房一边暗地里吐槽沈镜。 幸好沈镜离开的时候,门窗都关上了,不然被林氏看见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还真不好解释。 沈镜来回大约半个时辰,中间在先生家又耽搁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 正巧和阿福在门口遇上了,阿福唤了声公子。 沈镜:「嗯,苏攸棠没闹吧?」 阿福不解:「夫人不是还睡着吗?」 沈镜一怔:「对,她应该还睡着。」 正巧这会遇见,沈镜便跟着阿福去了西厢房内。 阿福虽然名义上是沈家的下人,但其实是沈镜的奶兄弟,所以也就被安排住在西厢房内。 沈镜:「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第15章 试图展现身体的曲线 阿福:「已经办妥了,那群暗中盯着那个妇人的黑衣人已经撤走了。 应该是信了妇人传的话,按照主子的要求也已经安排好人去接触那妇人了。」 私下无人的时候,阿福便称唿沈镜为主子。 阿福说的妇人就是骗了苏攸棠的那人。 沈镜知道,既然背后的人怀疑他,自然会想办法证实他的身份。 自从知道这个妇人的存在之后,沈镜便有了计划。 说来沈镜与这妇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在还没有拜在如今夏先生门下时,沈镜是在另一个老先生门下。 而这贾姓妇人育有一子,沈镜在那位老先生门下的时候与这位贾夫人的儿子是同窗。 这贾夫人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养着儿子,所有的希冀都在儿子身上。 她儿子也还算争气,小小年纪便考上了童生,贾夫人就更是对儿子抱予了厚望。 然而与沈镜一同拜在老先生门下的时候,次次都被沈镜压过一头。 贾夫人本就因这事不喜沈家,而后知道林氏也是独自带大沈镜,暗中越发的相比较了起来。 直到沈镜考上秀才,而贾夫人的儿子落了榜,那之后贾公子沉溺于玩乐,而贾夫人也越发的将林氏视为眼中钉。 而这些,沈镜之前竟然一无所知。 林氏从不在他面前抱怨什么,而阿福每次被差遣出去都是办正事,甚少会关注到这井间闲话。 万万没想到,却因此差点葬送了自己。 至于沈镜让阿福去做的,便是让买通人前去撩拨这贾氏。 她儿子已经烂泥扶不上墙了,那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 名声毁了,她便也彻底毁了。 沈镜:「阿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了?」 阿福迟疑了片刻回答道:「阿福相信主子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沈镜:「贾氏也别怪我狠,她可是知道那群黑衣人给的是毒药,她也依旧骗苏攸棠将那毒药带回沈家。」 其实沈镜也没有将事情做的太绝,只要那贾氏能抵制住诱惑,她依旧可以立着她的贞洁牌坊。 路都是自己选的,也没人逼她。 阿福见沈镜一脸阴郁的样子,便提出了另一件事:「主子,您让阿福去查老夫人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市井中确有一些人对老夫人言语不敬,不过昨日里倒是发生了件稀奇事。 对老夫人出言不逊的以东街一位姓黄的妇人为首,约三四人,昨日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陆续的往那观景湖中跳。 只是那处水浅,倒也没有闹出人命来。」 沈镜:「哦?昨日?可知是为了什么?」 他不免想到昨天他娘和苏攸棠在外面逛了一天,若说这事和她们没干系,他是不信的。 总不能没个缘由就跳湖吧? 说起这其中缘由,连阿福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唇角都有了弧度:「听说是冲撞了一个瞎子,那瞎子神神叨叨说了些话。 那几人起初也是骂骂咧咧似是不相信那瞎子的话,午后便也各自回家。 第22页 然而还没分开一会,便齐齐在观景湖聚头了。 我原以为她们是相约好的,可是后来听说她们竟然在湖边就扭打了起来,而后一个争一个的往那湖中跳。」 阿福听到最后的时候觉得爽快极了,他觉得老夫人待人和善,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帮长舌妇人。 这般想着便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镜冷哼一声,倒也回了他:「除了利,便是心中不平。 咱们沈家自然不会碍着她们利益的事,显然是看我们沈家不爽快。」 阿福闻言只觉这几人真是闲的慌,各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哪有天天盯着别人家的? 沈镜倒也能猜出这其中一二,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林氏。 根据阿福查到的时间,大约发生在他拜入夏先生门下的后不久。 夏先生虽然是个举人,但其老师却是位大儒。 有夏先生在中间,与那位大儒搭上线也只是迟早的事。 追根究底还是离不开一个利字。 沈镜虽是个秀才,但在俞州这样的地界,秀才还真不够看的。 也难怪那几个妇人对林氏恶言相向。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听到东厢房内传出一声动静。 声音不大,但习武之人一听便知是有人在活动。 阿福瞬间眼神都变的犀利了,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短刃,神情颇为严肃。 他这两日一直调查那群黑衣人,虽说那些人已经退出俞州,万一他们是察觉了什么忽然杀进沈家呢? 沈镜抬手示意他将短刃收起。 阿福不解:「主子?」 「这动静应该是苏攸棠弄出来的。」 阿福对沈镜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像前几日,即便对苏攸棠不喜,但只要是沈镜吩咐,别说是送个蜡烛,就是金银财宝他也会送的她手上。 然而他虽立刻收了短刃,但疑惑却一点不少:「主子为何这般肯定不是那群黑衣人?」 沈镜许是心情好,十分耐心的回道:「苏攸棠再不济也是侯府千金,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自是会牵扯到侯府,他们也不是笨的。 当初他们没追到那游船上,想来也是因为顾忌侯府。」 阿福微微皱眉:「那夫人岂不是成了沈家的平安符?」 沈镜轻笑:「那是他们不能确定我的身份,若真的被他们证实了,别说是侯府千金就是苏侯爷在沈家,他们也照杀不误。」 说完之后便嘱咐阿福继续盯着那贾氏,他自己抬腿便往东厢房走去。 林氏许是绣了一天的活,这会正在屋子里躺着,还不知沈镜已经回来了。 沈镜回东厢房直接开了门,把背对着门翻找东西的苏攸棠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敲门?万一我在换衣裳呢?」 沈镜:「东西没找到,你还有心思换衣裳?」 苏攸棠一噎:「我就是打个比方,现在不会,以后总会的。」 沈镜眼神上下瞧了两眼:「就你这身板,就是脱了与我又有何异?」 苏攸棠闻言顿时气急,这人的嘴真是毒! 见她杏眼圆瞪,显然是被气到了。 沈镜双臂环胸又继续道:「我说错了。」 苏攸棠立刻一改生气的模样,眉眼之间都是高兴,仿佛对他及时『认识到错误』的态度很满意。 然而沈镜却薄唇微启:「我平是应该的,你平就不应该了。」 「……你这样的人也就在这,能娶到媳妇!」苏攸棠被气的语无伦次道。 说的时候还不由的挺直了身板,试图展现身体的曲线。 其实苏攸棠并不是如沈镜说的那般,只是她现在穿的服饰并不显身形而已。 虽然一时言语上占了上风,但沈镜也自知不应该这样评头论足一个女子,装作不甚在意的说了句:「抱歉。」 为何不直接明了的道歉?当然是不能让苏攸棠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没理她都能争三分,更何况其实她身形修长匀称。 这事还是等以后再告诉她。 第16章 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似是把那一年半之期忘了一般。 眼前苏攸棠还在小声的咋咋唿唿反驳沈镜,却没有瞧见他眼中揶揄之色。 沈镜也是见好就收:「银子找到了吗?」 上一秒还是虎虎生威下一秒便成了乖巧猫咪:「还、还没找到,要不你再宽限我点时间?」 沈镜:「我真想敲开你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若是别人这么说,苏攸棠只当对方是在发牢骚,但沈镜这么一说,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是真的能做出来。 尽管她还没有看过书中后面的剧情,但他一介普通百姓仅是通过科考便年纪轻轻成了权臣。 可想而知他的手段定然不简单,当然其中也许还掺杂着几分主角光环。 苏攸棠连连摇头:「我找,我一定会把它找出来。」 沈镜:「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 「真的?」苏攸棠两眼放光的看他。 「嗯,不过那是我上京赶考的银子,大不了我不去科考了。」沈镜一副不甚在意的说。 苏攸棠:…… 「呵,夫君真是爱说笑。」苏攸棠真想给他翻一个白眼。 说完也又继续翻找起来,至于苏攸棠为何只在东厢房内找? 第23页 原因有二,其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其二,人总是盲目信任自己熟知的领域。这一点有些像某些兇手作案后会把兇器留在身上一个道理,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身上是最安全的。 这都是苏攸棠可控的原因,而不可控的地方便是她没法子去林氏卧房翻找。 至于阿福,她也没那个胆子。 原主总不能把银子藏在灶房这样的地方吧? 那里除了沈镜不会踏足,林氏和阿福可都是会去的。 而且灶房的柴火都是阿福噼的,也是他搬运的。 苏攸棠觉得阿福虽然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块头,但心思一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 所以藏在灶房还不如藏在东厢房。 沈镜看着她不停的忙活,自个儿却悠闲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苏攸棠忙里偷闲瞧了他一眼,越看越生气。 沈镜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嗓音低沉地问:「不服气?」 苏攸棠只敢怒不敢言,绕是心中恨不得扎他小人,却依旧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夫君误会了,阿棠没有。」 沈镜将被子靠在唇边,掩住唇角的笑意:「是吗?为夫还想给你出个主意,看来是不用了。」 苏攸棠顿住:「什么主意?」 「阿棠啊,你有所不知,我自幼与娘相依为命,银子向来都是放在娘手中。 之前银子之所以在我手中,是因为我们成亲的事务繁多,我不认娘太过操劳,所以揽下了所有事情,这银子便也在我身上了。 而且那是我们沈家全部的身家了。」 苏攸棠不明白,不是要给她支招吗?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 沈镜:「不明白我的意思?」 苏攸棠乖巧点头。 此时沈镜眼中的苏攸棠因为翻找东西,衣裳已经不再整齐,有些凌乱,平日里梳妆整齐的髮髻也有些散乱,而此时她的神情竟有花猫有几分神似。 沈镜差点忘了言语,片刻后才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与阿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阿棠,不是我不想宽限你时间。 算起来我们成亲已经有好些时日了,之前我身体一直不适,娘也就没有提起这事。 可我如今身体已经好转,这银子自然也应该归还到娘手中。」 苏攸棠连脸上的假笑也已经绷不住了:「夫君不是要给我支招吗?你确定这不是雪上加霜?」 沈镜做无奈状:「我只想与阿棠说,虽然我们已经商量以后只做表面夫妻,但阿棠有难,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攸棠已经想抓着他的衣领大喊:你能不能别说废话?赶紧说解决的法子? 沈镜终于见着他预计中她的神情,顿时有些愉悦。 「阿棠也莫要焦急,我记得那里面约有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苏攸棠惊唿,三十两虽然不少,但好在也不是很多。 沈镜点点头:「没错,里面有三十两银子和一百两的银票。」 苏攸棠喃喃道:「一、一百两银票?所以一共是一百三十两?」 说到这,沈镜已经换了一副颇为严肃的神情:「没错,银子和银票加起来一共一百三十两。」 苏攸棠和林氏闲聊时,已经大概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平。 俞州城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以五口之家为例,只逢年过节吃的丰盛些,换季做两身衣裳,一年的花销在二十两左右。 现在告诉她,丢了一百三十两? 她看她也别走了,横竖都没有活路,早死早超生得了。 当然这样消极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银子只是没找到而已又不是真的丢了。 另外,她觉得沈镜的话十分可疑。 「夫君,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那里面只有银子,没有银票的。」 那银子是被布装着还是盒子装的,她都不知道,不能全凭沈镜一张嘴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万一他只是猜她拿了银子后,并没有清点,诓她里面有这么多银子? 沈镜:「阿棠不信?那我们可以去娘面前说道,娘是最清楚里面有多少银子的。」 说着便作势起身,苏攸棠哪能让他去找林氏,单凭沈镜这张嘴,黑的都能给他说成白的。 到时候还不知给她按个什么罪名。 苏攸棠拉着沈镜的手臂:「夫君有话好好说,娘绣了一天的帕子,咱先不打扰她了。我信,我信还不成吗?」 沈镜却似受了委屈一般,满是隐忍的神色:「原来我在阿棠眼里便是这般小人吗?」 许是沈镜演技颇为精湛也或许是苏攸棠的心思都在那一笔银子上,压根没瞧见沈镜放在背后紧握的拳头。 他为了压制笑意,掌心已经被指尖压的刺痛,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不露出半丝笑意。 苏攸棠放开拉着他的双手,举在身前做认输状:「我没有,夫君在我心中堪比圣人!」 沈镜本就是演戏,这会自然顺坡往下走:「阿棠果然最是明白为夫的。」 苏攸棠欲哭无泪:不,我一点也不明白你。 沈镜又缓缓坐了回去:「既然阿棠不知那里面有多少银两,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证明我所说的。」 「是什么?」难不成是沈家的帐簿?苏攸棠顿时觉得又有了希望。 第24页 第17章 那这银子你打算怎么还?…… 沈镜:「那就是找到被你弄丢的钱袋子。」 苏攸棠骂骂咧咧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没把那些脏话骂出来。 「沈镜!你不想帮我就直说,我也没求着你。」苏攸棠气急之后反而镇定了许多。 沈镜也知不能逗弄的太过,见状道:「既然阿棠不需我的帮忙,那我明日就去还了这银子吧。」 苏攸棠闻言有些疑惑:「还什么银子?」 「我担心阿棠找不到,所以去先生家的时候先去见了一位友人,他家中颇为富贵。 我便向他借了一百五十两,承诺明年进京之前还他。」沈镜慢悠悠的解释。 苏攸棠狐疑:「你是骗我的吧?你身上哪里像是装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而且你刚不是说丢的是一百三十两吗?」 沈镜觉得苏攸棠有时真是傻的让人不忍心继续骗下去,可有的时候又聪明的让人头疼。 「他为人比较热忱,他原打算借两百两,还是我再三劝阻了一番才变成一百五十两。」沈镜说起谎来一点心虚之意也没有。 苏攸棠思索了一会,这的确是可以解了燃眉之急,可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这丢失的银子要她赔? 明明之前他根本没说让她赔的,这怎么一天下来她不进要欠一百三十两还外加赔上一件衣衫? 苏攸棠不死心的试探问道:「夫君,那这银子你打算怎么还?」 沈镜暗忖:这会知道叫夫君了?刚谁直唿『沈镜』的? 好在沈镜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也没有逼的太紧迫:「这银子虽是我借的,但毕竟是因为你弄丢我们沈家全部家当,所以这笔银子我们一同偿还。 阿棠意下如何?」 两人一同偿还?那是一人一半还是谁赚的多谁还的多? 若是第一种方式,倒也不错。 可若是第二种,苏攸棠不免觉得吃亏,沈镜现在整日读书做文章,哪里有时间做字画卖? 可换句话说,在沈镜眼中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根本赚不到多少银子。 从他的角度来看,显然是他吃亏。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镜其实没有什么想法,这一百五十两本就是他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借钱。 只不过自从几日前她嚷嚷着『钱给你,药我喝』之后,便觉得她似是变了。 变得十分有趣,他承认这短短几日内,他因她而情绪波动了许多次。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上一世那个终日以药为伴,活的没有一丝人气。 苏攸棠:「夫君能替阿棠承担已然是尽了情分,阿棠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阿棠是个没甚本事的小女子,如何与夫君一同偿还这银子?」 「若这也要让我替阿棠筹谋,那到底是我还银子还是阿棠还银子?」 苏攸棠原也不抱什么希望,倒也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两人刚把这事商量完,就听到了敲门声,阿福站在东厢房门外:「公子该用饭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来。」沈镜回道。 苏攸棠:「他为什么只叫你?」 沈镜轻笑:「这有什么区别吗?叫了我不也是叫了你?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夫妇。」 理是这个理,可她总觉得沈镜在煳弄她。 不过这都是些小事,她也没空计较这个。 用夕食的时候,沈镜主动提出了将银子交还到林氏手中。 苏攸棠正埋头吃饭,那可是她欠下的巨额银子,她怕多看一眼,碗里的饭就不香了。 林氏:「阿镜既已成家,那这银子还是交由阿镜媳妇打理。」 苏攸棠:阿镜媳妇?我?我是阿镜媳妇,银子交给我大理? 还不等苏攸棠咧嘴笑,沈镜先道:「娘,这管家之事虽劳累你许多,但阿棠还年轻,所以还望娘能多照看一二。」 阿福虽然没说话,但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氏。 苏攸棠愣怔片刻也劝道:「娘,夫君说的对,这管家之事我尚无一点经验,娘若是想躲懒,那日后就多教我一些。 也好过让我手忙脚乱的接过来,败了家底。」 连苏攸棠都这般说了,林氏也就歇了这心思。 林氏:「你啊,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这般能说会道了,我明摆着放手给你,到了你嘴里倒成了我躲懒我的不是了。」 若说之前林氏对苏攸棠有了三分的改变,那现在已然有了七分。 沈镜也没想到苏攸棠竟然会拒绝这绝好的时机,她知不知道管家意味着什么? 这人怕不是真的傻吧? 沈镜的这番心理活动苏攸棠自然是不知的。 苏攸棠当然不傻,有沈镜在,她想中饱私囊?做梦呢? 让她管家又不给她额外的工钱,这累人又不讨好的活,谁爱做谁做。 等她赚了银子,一年半之后,沈家就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当然苏攸棠也是诚心想要赚银子,所以众人用完饭后,便抢着洗碗,没想到却被阿福一个犀利的眼神吓退了。 仿佛他们抢的不是碗,而是金子。 苏攸棠觉得她与阿福之间的气氛可是说是剑拔弩张了,可是在她那个恋爱脑补满分的婆婆眼里,这俩在眉来眼去? 第25页 林氏:「咳、咳!」 「娘你怎么了?是身子哪里不适吗?阿福,去把胡大夫请来!」沈镜焦急的说。 林氏伸手拉着沈镜:「不必了,阿福你先去忙吧。」 苏攸棠也没有多留,没抢着洗碗的活,她总得想着其它的活计。 这母子俩也不知说了什么,沈镜半个时辰后才回了东厢房。 这时苏攸棠已经换了中衣,坐在桌子旁摆弄着杯子。 沈镜进来后便将房门关上:「你怎还不歇了?」 苏攸棠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双眸子正发亮的看着他。 沈镜不禁失笑:「你瞧着我作甚?」 「夫君这是要歇下了吗?」 沈镜:「阿棠这是有话要说?」难不成是后悔拒绝了掌家之事? 苏攸棠摇头:「没有,已经更深露重的,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镜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不过他也不担心她会耍花招,左右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沈家。 略一思索后,便也不再纠结。 信步向床走去,近了才发现,床上已经铺好被子,甚至还放了他昨夜睡前所看的书卷。 这时苏攸棠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夫君还满意吗?」 苏攸棠连他安神用的香炉都已经点上了,这一时他还真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 沈镜:「马马虎虎吧。」 话音刚落,不知苏攸棠从哪拿出了一张纸来。而那纸上写着四月九号,铺床五文钱。 备註:合格,应收五文钱。 第18章 铺床一次五文钱 不等沈镜询问这纸上写的是何意,苏攸棠已经将右手伸到他面前。 沈镜看了她一眼:「做什么?」 「说好工钱日结的,这是帐簿,虽然它现在只是一张纸,但上面写的很清楚。」 沈镜结果那张所谓的帐簿:「铺床一次五文钱?」 「对,这是所有活计的定价,你可以看一下。」苏攸棠说着又拿出几张被线缝在一起的纸。 沈镜认出来了,这是她之前在院子里写的那些。 做饭一次十文、洗碗一次五文,浆洗衣物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将小衣物三文五件、中衣物五文两件、大衣物五文一件囊括在一起。 类似的还有扫洒,堂屋两文一次、东西厢房两文一次、灶房三文一次、院子五文一次。 铺床被囊括在其它的类型里,里面还有许多细緻条例,难怪她趴在院子里写了许久。 沈镜都一一过目后,问道:「阿棠,你这价钱不妥。」 「哪里不妥?」 沈镜:「原是给你定了一月一钱银子,按照你的价钱每日将这些活计做一遍,我可付不起。」 苏攸棠:你还真瞧得起我,让我一天把这些事情做一遍?我能给你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尽管心里吐槽着,苏攸棠还是乖巧的与沈镜解释:「阿棠只是个弱女子,每日能做的只有一二件而已,每日也就二三文钱。 算下来一月便与一钱银子也是差不离的。」 沈镜原本只是不想她白白拿了月例,便让她做些活计,本也没打算让她做什么重活,毕竟家中除了阿福,也会请个婆子来。 请婆子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她,却没想到她的小心思真是活络。 这件事到底还是沈镜落了下乘。 沈镜:「即使如此,那我不如找个粗使婆子?」 苏攸棠闻言有些着急:「那怎么行?活都被别人干了,那我的月例呢?」 「阿棠的月例用来请婆子,正好也减轻的重担。」沈镜将『重担』二字说的偏重。 苏攸棠脸色微红,她列出来的家务活还真撑不起重担二字。 他话中消遣之意太过直白。 「夫君若是觉得价钱高了,我们可以商议的。」 沈镜:「哦,是吗?可是阿棠已经写好了,我若是改了,似乎不太好。」 苏攸棠面上堆着笑:「没有不好!」 「那既然阿棠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改一下吧。」说着便到书房处磨砚取笔将苏攸棠列的条例一一抄写下来。 沈镜的字刚劲有利,张扬占了七分,还有三分收敛。 这三分收敛许是重活一世后,不再像前世那般执着于平步青云。 苏攸棠觉得看沈镜写字是一种享受,一种视觉上的盛宴。 连她画的大括号在沈镜笔下,就像是印表机列印出来的一般。 可是当看到沈镜填上价钱的时候,苏攸棠的好心情立刻跌落谷底。 做饭一次才三文?即便菜不是她买的,但这加工费也太便宜了吧? 洗碗一次一文钱?我能把碗砸了! 铺床一次五文钱,咦?这个居然没变。 沈扒皮还有点人性。 沈镜的字不仅写的好,还写的很快。没一会就写完了,苏攸棠拿过来细看了一下,便暗自下定决心,除了铺床,她不会多做一件事! 每天铺床一次便是五文,那一个月下来便是三钱银子,沈镜是不是傻了? 一定是屋子里光线太暗了,沈镜才没发现自己写错了。 苏攸棠颇为急切的说:「既然夫君已经写好了,那我们便签上我们各自的名字吧。」 沈镜放下笔:「阿棠没有异议?」 「没有,我们快签名字。夫君,签了名字就不能反悔了。」苏攸棠颇为急切的说。 第26页 沈镜面上露出犹疑,苏攸棠颇为紧张,害怕他发现铺床那一例写错了。 「我觉得还有写不妥。」 苏攸棠紧握的手心已经沁出了细微的汗:「还有哪里不妥?」 沈镜:「这里写着,若是哪一项没做好,便只给一半的工钱。 自古赏罚都是一体,哪里只有罚而没有赏的?」 苏攸棠被他说的一怔,这似乎是对她有益? 不等仔细询问,沈镜又继续说道:「即是如此,那阿棠若是做的非常好,那边工钱翻一番好了。」 苏攸棠怔怔地:「啊?好。」 沈镜是不是疯了? 沈镜说完之后已经在纸张的最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将笔递给了苏攸棠。 苏攸棠拿着笔还有恍惚,沈镜竟然不是发现铺床那一例写错,而是给她加福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尽管苏攸棠心中疑惑,但还是迅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镜与苏攸棠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一个隽永大气一个娟秀小巧。 写下名字后,苏攸棠便十分高兴,这是板上钉钉了,只要她每天努力铺床,一个月后,就能拿到三百文! 她的刻刀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苏攸棠此刻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恨不得嚎一嗓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沈镜自然将她的开心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开心的原因。 苏攸棠以为铺床那一项是沈镜手误写错了,其实沈镜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纸张干了之后,苏攸棠便拿线将几张纸穿了起来,然后高高兴兴回小榻上。 沈镜落后几步,只能由他熄了灯。 对于苏攸棠这般因一点小事便高兴忘了形难怪会被她那个姐姐算计。 苏攸棠的好心情,在翌日醒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枕边居然放着五文钱! 这只能是昨晚铺床的工钱吶! 第一笔金终于到手了,若不是要攒钱买刀,她真想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只是五文钱似乎除了能买些肉包子,也买不到什么带油水的东西。 沈家的日子很是无趣,阿福每日早上用过朝食便要出门做活。 而沈镜除了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便是待在东厢房的小书房内看书写文章。 林氏自从之前病了,现下也不再出门了,整日在家中做些绣活。 在沈家生活了几日后,苏攸棠才发现,沈家有一位长期僱佣的浆洗衣物的婆子。 有几次是苏攸棠去送衣物,那婆子虽然面相凶了些,却是个干活利落的。 每次拿回来的衣物都浆洗的干净,而且昨日夕食上,林氏吩咐阿福这段日子再寻一个做饭婆子。 苏攸棠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沈镜耍了? 虽然心中不忿,但现下她做的也只有铺床而已,实在没必要和沈镜闹上一闹。 若是把他惹恼了,连铺床的机会也没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等她有了银子,一定要把银子砸沈镜脸上,让他给她铺个百八十次的。 苏攸棠一想到沈镜给她铺床时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不过沈镜就算是饿死,怕也不会给她铺床。 还沉浸在幻想中的苏攸棠忽然额头一痛,原是沈镜在她额头上谈了个脑瓜嘣。 苏攸棠十分不悦:「你做什么?」 「我还想说你在傻笑什么呢?叫了你几次一点反应没有,只知道咯咯笑。」沈镜说着忽然神色不再轻松:「陈云堂说有急事找你。」 苏攸棠想了一会,才想起这陈云堂是何人。 第19章 可他借的是救命的银子!…… 苏攸棠在还没有回到侯府之前,便是姓陈的。 姓陈,名字中还有棠,当然此时的苏攸棠并不知陈云堂的堂并非棠。 稍作联想便知道,陈云堂是原主的养兄。 只是他来找她做什么?有急事找她? 不是她要多想,她在沈家已经有些日子了,从没听起过陈家的事情。 这忽然找上门,八成与银子有关。 不管怎样,她是不能躲着不见的。 陈云堂被阿福请到了堂屋中,沈镜一直在小书房内看书,所以也是听了阿福的禀告,才知陈家来人了。 偏巧林氏今日去了隔壁家串门,所以夫妇俩整理了一下,才去见人。 只这一会,陈云堂已经是满头大汗,见到苏攸棠连忙快步上前:「阿棠!」 随后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沈镜,两人从前是同窗,现虽已成了亲眷,但陈云堂还是行了个文人礼:「妹夫。」 沈镜回礼:「大哥这是有什么急事?」 陈云堂看了沈镜一眼,才又看了看苏攸棠。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单独与苏攸棠说话。 苏攸棠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让沈镜出去? 她还真没那个胆。 苏攸棠:「大哥,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她的言下之意,即便沈镜现在不知道,但陈云堂出了沈家的门,沈镜依旧有办法知道。 陈云堂却以为他们夫妇一心,两人之间坦诚相待。 陈云堂知道自己应该为妹妹开心的,可是眼下情况特殊。 陈云堂是个嘴笨的,从前与沈镜是同窗时性子便十分憨厚。 第27页 沈镜:「大哥有事直言,若是一直不说,恐会误了时辰。」 许是这句误了时辰戳动了陈云堂,他来时产婆便说要尽快,万不可耽误了。 陈云堂似是下定决心,苏攸棠感觉他握着她的手腕也用了不少力气。 「妹妹,大哥也是没办法了,若不是到了人命关天的事,大哥也不会求到你这儿了。」 陈云堂一脸沉痛的说。 沈镜闻言忽然沉下了脸,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那时苏攸棠已经命丧山匪手中。 而他因为喝了那药,也一直昏昏沉沉。 偶尔清醒的时候,便听说这陈家老大,因抢银子,误将人打死,沾命案。 算算日子,似乎便是这个时候了。 即便上一世他与苏攸棠没有解开误会,以为真的是苏攸棠谋害他。 可是在听到陈云堂因抢银子而杀了人,也是颇为惊讶。 在他印象中,自己这个同窗没甚存在感,念了几年书也不过得先生一句性子憨厚。 却没成想,他竟也能做出杀人之事。 苏攸棠在沈镜变了脸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来这原主的大哥许是做了什么惹沈镜不快的事。 据她观察,沈镜鲜少会这般情绪外露。 在沈镜叫阿福把人扔出去之前,苏攸棠连忙问道:「大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陈大哥似是羞赧,此时脸已经红透了:「妹妹,能借我十两银子吗?」 苏攸棠一怔,借银子?十两? 她没有。 苏攸棠下意识的看向沈镜,然而沈镜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绕是陈云堂神经粗,此时也感受到沈镜的不友好,甚至是冷待。 苏攸棠:「大哥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陈云堂来找苏攸棠借银子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若是其它的事情,见沈镜这般,他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赖在沈家。 可他借的是救命的银子! 陈云堂后退半步,便向苏攸棠跪了下来。 上一辈加这一辈子,还没有人给她跪过,苏攸棠都被他跪懵了。 陈云堂此时已经顾不得其它,再也忍不住地说道:「妹妹,你嫂子她难产,稳婆说得要上好的人参吊着命。 哥真是没办法了。」 苏攸棠这会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拉起来。 可陈云堂铁了心要给苏攸棠跪着,根本不起来。 一旁的沈镜听完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还是他重生之后头一回失态。 沈镜:「阿福!」 「公子唤我?」阿福一直守在堂屋外,这会听到沈镜的声音,立刻就进来了。 「你拿着这些银子,和陈家大哥一道去药房,快!一定要快!」 陈云堂在沈镜刚开口的时候,便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可是听完沈镜的一番吩咐,怎么似乎是要帮他? 之前他说要借银子的时候,这个妹夫的脸色不是很不好吗? 阿福:「陈家大哥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些去药房买人参。」 陈云堂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疼,真滴疼! 这不是做梦? 尽管他这般行事疯癫,但屋子里的几人也都理解他。 不等阿福继续催促,陈云堂便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拉着阿福便往外走。 苏攸棠也跟在他们身后,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沈镜拉住:「你做什么?」 苏攸棠:「当然是跟过去看看。」 「他们是去买药,你跟去也帮不上忙,不如直接去了陈家。」 苏攸棠觉得沈镜说的有道理,抬脚便准备往外走,可又忽然脚一顿,停了下来。 沈镜:「怎么?」 「我、我……」我不知道陈家在哪啊! 沈镜犹疑:「你是害怕吗?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你若是怕,便不去了吧。 也没人会说什么,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去也一样。」 苏攸棠有些惊奇,没想到他短短时间内竟然想了这么多。 「夫君,我还是想去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苏攸棠想不到好的藉口,便认了他口中的害怕。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还真的有些怕。 即便是医疗发达的现代生孩子也依旧兇险,更何况是古代了。 沈镜不仅没有拒绝她,反而与她一同出了门,给在隔壁的林氏递了话,两人便一同去了陈家。 沈家与陈家距离有些远,为了能快些,沈镜租了一两马车,用了近半个时辰才到陈家。 他们到的时候,阿福与陈云堂还没有回来,接待沈镜他们的是苏攸棠的养父陈平安。 不过陈父也一心心繫着儿媳的状况,招待上也粗简。 陈家还有一位老太太,便是陈老妇人,陈父的母亲,这会正陪着孙媳妇,并没有出来见他们。 苏攸棠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痛吟,却只能干着急。 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恨不能冲进去帮忙。 这会稳婆忽然走了出来,苏攸棠与陈父纷纷上前:「里面怎么样了?」 稳婆见没有产妇的夫君便知还没买回人参,却依旧还是问了一句:「产妇现下兇险,熬了这么久已经没了力气,还没买到人参吗?」 沈镜:「就快了,劳请稳婆再辛苦一二。」 第28页 沈镜话音刚落,便见阿福出现在陈家门口,陈父与稳婆不识阿福,苏攸棠却是松了一口气。 第20章 是官差正在抓几个小贼…… 在众人将目光放在阿福身上时,沈镜悄悄给了阿福一个眼色。 阿福跟在沈镜身边多年,只一个眼神也能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 他没做过多的解释:「夫人,陈大哥脚程慢,我便先将人参送回来了。」 陈父与稳婆一听里面放的是人参,顿时脸上也露出惊喜。 苏攸棠也没有多想,接过盒子便给到了稳婆手中。 稳婆进去后约一刻钟后,陈云堂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怎、怎么样了?」陈云堂气都没喘匀,便询问里面的情况。 他刚问完,那间做产房的屋子里传出微弱的啼哭声,众人闻言也是心中一喜。 陈云堂更是双手合十,嘴中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念叨完之后若不是陈父拉住他,这会已经冲进那间屋子里了。 这时稳婆抱着一个小婴儿,脸上带着笑:「恭喜,喜得千金!」 陈云堂看了一眼女儿又着急问道:「阿茹怎么样了?」 稳婆:「好着呢,就是生孩子的时候耗尽了力气,这会睡下了。」 等一切都安定了之后,陈云堂才想起妹妹妹夫还在。 陈云堂将两人领到堂屋中坐下,一句话没说就跪了下来。 苏攸棠连忙扶起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见兄妹俩如此,沈镜自然也不好继续坐着,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对陈云堂跪谢,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陈云堂:「若不是有妹夫和妹妹,阿茹和孩子可能就没了,你们是她们母女俩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理应受下这一拜。」 苏攸棠不善处理这样的事,而且她与陈云堂一无情谊,二无亲缘关系,一时有些踌躇,不免求助地看向沈镜。 以沈镜的性子,此时没有直接离开已然是耐着性子了,现还要他安抚陈云堂? 想也不可能,可是苏攸棠求助的目光湿漉漉的,和家里的花猫讨吃食的样子太像了。 以至于他鬼使神差的说道:「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囡囡也是我们的侄女。 大哥这么说,是不把阿棠当做妹妹了吗?」 陈云堂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哪里说的过沈镜?顿时脸都憋的通红:「我、我不是,阿棠就是我妹妹……」 苏攸棠十分默契的打了圆场:「好了,夫君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恩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陈云堂恍然:「原来如此,我这人笨了些,还以为真的伤了妹妹。 自从阿棠回去之后,奶奶便不让我和阿爹再去叨扰你,怕侯府的人因为我们对你不好。 大哥不是真的想疏远妹妹。」 苏攸棠暗道:陈家倒也厚道。 苏攸棠能想到的,沈镜自然也能想到。 他上一世对陈云堂本就是误会,这会听了这话,倒也不再对陈家有偏见。 沈镜与苏攸棠一直在陈家待到了酉时一刻才离开,陈家本想留他们一起用了夕食再走。 沈镜以家中只有林氏一人,不放心为由不便久留。 回程是阿福去租了马车,阿福与车夫坐在外面,沈镜与苏攸棠坐在车里。 沈镜正闭目养神,而苏攸棠没了之前的紧张,便问出了之前的疑惑:「夫君为何后来又同意借银子给大哥?」 沈镜闻言睁开眼:「此话何意?」 苏攸棠看了一眼车外,才小声的问道:「大哥之前在沈家说借银子的时候,夫君脸色明明十分难看,显然是不想借的。 尤其是大哥说借的是救命银子时,脸色堪比锅底灰了。」 沈镜自然不能和她解释自己重生一事,也就没法解释这其中误会,略一思考后道:「我以为陈云堂惹了什么人命官司,想要用银子来打发。」 这话原是他对陈云堂的误会,这般解释起来半真半假,反而有些可信。 苏攸棠果然没有多疑,忽然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被沈镜一把拉住。 苏攸棠一怔:「怎、怎么了?」 「先不要动。」说着便放开抓着苏攸棠的手,扬声问道:「阿福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这会因为外面的喧闹,马车已经走不了了。 没一会阿福便回来了:「回公子,是官差正在抓几个小贼。」 一听说是抓贼,车夫也跟着开了口:「那抓着了吗?东市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可这一片已经有好多家遭了贼。 一直没抓到,闹得人心惶惶的,官大爷可算是把他们找出来了。」 车夫的语气中满是轻快。 而阿福直到沈镜询问才再次开口:「已经抓到了两个,还有一个在逃。」 尽管苏攸棠对古代抓贼很好奇,但也注意到了这主僕两的细节。 若非沈镜开口,怕是车夫问破了嗓子,阿福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沈镜听了之后便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苏攸棠便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家之后,阿福去开的门,只是门只打开一个口子,便顿住了。 第29页 苏攸棠站在后面:「怎么了?」 沈镜却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向后退,直到阿福转过身来,苏攸棠才发现他神色不对。 沈镜没有问一句话,直接拉着苏攸棠敲了隔壁的门,没一会便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啊?」 沈镜:「吴婶是我。」 被称作吴婶的人开了人,顺便打趣道:「阿镜这是娶了美娇娘忘老娘亲?」 沈镜语气焦急:「吴婶,我娘呢?」 吴婶还没见过他这般慌张,也不再逗弄:「在我家堂屋呢,绣坊来了新样式,我和你娘正在琢磨才忘了时辰。」 沈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林氏也跟着出现在吴婶身后,手中还拿着绷子:「你们回来了,现在怎么样了?」 沈镜和苏攸棠去陈家之前就与林氏打过招唿,也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只是吴婶不知道,以为他们小夫妇出去玩,把林氏扔在家中。 苏攸棠还一头雾水,沈镜与阿福自从到家之后就奇奇怪怪的。见沈镜这般着急找林氏,难道是家中出事了? 可是家中就他们几个人,现在都站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苏攸棠还是乖乖作答了。 吴婶是个心善的,听了苏攸棠的话也一脸后怕的神色。 此时天已经晚了,众人也不便站在门口说话,林氏回了堂屋拿上东西便一起回了隔壁的家。 苏攸棠十分心细的发现,阿福不见了。 第21章 哪有家中遭贼不报官的?…… 阿福并没有走远,只是先他们一步回了沈家。 因此他们几人到了家门处,阿福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林氏走在最前面,自然最先看到阿福沉重的脸色,顿时涌起一阵说不清的心慌:「阿福你这是怎么了?」 阿福先是看了沈镜一眼,才开口道:「老夫人,咱家被偷了。」 林氏似是没有阿福话中的意思,苏攸棠倒是惊讶不已:「被偷?」 林氏反应过来之后直奔堂屋去,苏攸棠跟在她身后。 落后的阿福与沈镜这才单独说上话。 「主子,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的确不是那伙小贼。 从院子里留下的脚印来看,应是一群身形高大的人。 我远远见过那三个小贼,都是瘦弱矮小的人。」 沈镜:「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来。」 「幸好老夫人不在家,而主子和夫人也去了陈家,避开了他们。」阿福颇为庆幸地说。 沈镜:「你错了,他们怕是就在等这个机会,一个家中没人的机会。 毕竟阿棠就算是嫁入沈家,可到底也是侯府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他们若想再对我动手,自然需要一份证据,证明我是他们想找的人,所以家中没人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阿福不解:「主子,我们隐藏了十几年了,为何他们会突然找上了我们?」 这一世的沈镜自是不知的,而上一世的他也是大仇得报时才知道当初在俞州之所以会被盯上,是瑾王的第二个儿子找到了一个老嬷嬷,从她口中知道他还活着。 瑾王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三都是出自瑾王妃,却都是扶不起来的纨绔。 唯独这第二子有些能耐,可惜是个庶子,瑾王对他并不看重。 许是养在后院之中,这瑾王的二子虽有些聪敏,却没有大局观,俞州这些事情全是他自己的主张。 不过即便他将此事告诉了瑾王,想来瑾王也不会相信他。 沈镜并没有解释,而是转而吩咐阿福一些事情。 两人还没说完,就听见苏攸棠惊唿的声音。 沈镜和阿福也快步进了堂屋,苏攸棠和林氏都在东间屋内。 阿福留在堂屋,沈镜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狼藉,东西被翻的到处都是,的确像是进了贼一样。 可是沈镜看了几处,发现连喝水的杯子都被扔到了地上,显然有些刻意。 苏攸棠颇为着急道:「你快过来,在那看什么呢?娘晕过去了。」 沈镜闻言立刻看向林氏:「怎么回事?」 苏攸棠半扶着林氏,语气也十分不好:「我怎么知道?娘自从进来之后,便把屋子查看了遍,最后看了床板,然后就晕了。」 沈镜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吩咐道:「阿福,去把胡大夫请来。」 话音刚落,没听到阿福的应声,反而是林氏大喊一声:「不要去!」 苏攸棠哪见过这阵仗,生怕林氏急出个好歹:「娘,你别着急,不去,阿福不去,哪都不去。」 一边说着,一边帮林氏顺着胸口。 沈镜眉头紧蹙,显然还要再说,却被苏攸棠截了话:「娘说不去就不去,你给娘倒杯水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疯狂给他使了眼色。 沈镜自然也不是傻的,既然不能当着林氏的面请大夫,那就趁着出去倒水的功夫去吩咐阿福。 沈镜出去后,苏攸棠便扶着林氏坐到了榻上。 果然没一会,苏攸棠便听见阿福离去的脚步,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片刻,沈镜给林氏餵了茶水后,才慢慢缓了过来。 苏攸棠见她脸色上有了血色才对沈镜道:「夫君,娘这里有我,家中突然遭了贼,还是尽早报官,先前县衙抓住了几个贼人,可能就是他们。 第30页 现在报官,或许还能拿回一些损失。」 沈镜还没有答应,林氏却忽然神情严肃的说:「不行。」 苏攸棠不解:「娘,为什么不报官啊?」 林氏嘴唇嗫嚅着却没给出个合适的理由,苏攸棠:「哪有家中遭贼不报官的?」 林氏忽然捂住心口,作出难受状,却紧紧拉着沈镜的手腕,一副不让他走的架势。 沈镜:「阿棠,你去东厢房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我在这陪娘。」 苏攸棠虽然郁闷,但这明显支开她的话,她也不想自讨没趣装作没听懂。 沈镜听着苏攸棠走远之后才开口道:「娘,阿棠说的对,家里遭了贼确是应该报官。」 林氏有些着急,着急起来连气儿都不顺畅,沈镜只好轻抚着她的后背。 几息后,林氏才缓缓道:「阿棠不知道,你也装不明白吗?」 沈镜:「娘,你听我说,这不是普通的贼。」 林氏疑惑:「什么意思?我藏在床板下的银子都被偷走了,还不是贼?」 说完又小声补充道:「连床板下有暗格都知道,还真不是普通的贼……」 尽管现在氛围十分严肃,沈镜却难得的想笑,他娘和苏攸棠待一起久了,倒是有几分小孩心性了。 沈镜:「娘,那些人并不是贼,他们极有可能是瑾王派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林氏抓着他的手瞬间收紧,那力道简直不是一个身体虚弱的妇人有的。 林氏:「儿子,你不要吓娘。」 沈镜将阿福之前的推测说与她听,见她还是犹疑,便说道:「娘若不信,可以去看看院中的脚印。 也可将阿福叫进来询问。」 林氏半信半疑:「阿福什么都听你的,我能从他嘴中听到什么真话。」 沈镜无奈:「娘,我会拿这事与你说笑吗?」 林氏:「既然是瑾王的人,那我们不是更不应该报官? 不行,现在我们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了,我看我们还是搬家吧。」 说着就要从小榻上起来,可因被气坏了身子,刚站起来就身形一晃,幸好沈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娘,你听我把话说完。他们既然伪装成普通的盗窃案,说明他们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怀疑而已。 可我们若真的搬家,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想?」 林氏却忽然恼怒:「那也能是因为刚遭了贼,我们住着不安心想换地方不行吗?」她觉得沈镜一点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沈镜苦笑,他怎会不知? 当初林氏逃过一劫时便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他,远走西荒。 只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娘,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科考,娘不是答应过我,让我搏一搏的吗? 此刻搬走,如何与阿棠解释?」 林氏之前心慌意乱,多年的逃亡让她本能的想要逃避。 她之所以会带着沈镜在俞州定居,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让真相重见天日吗? 沈镜见她平静许多后又继续道:「娘,阿棠说的对,寻常人家遭了贼哪有不报官的? 我们不仅不搬走,我们还要报官。 这样才能打消他们的怀疑。」 林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总归还是担心。 两人正僵持的时候,阿福领着胡大夫来了。 林氏见到胡大夫,原本理顺的气,这会又乱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请大夫吗?」 胡大夫对讳疾忌医的人总是吹鬍子瞪眼:「不想治,我还不想医呢!」 话虽这么说,但看诊的东西却麻熘的摆上了。 林氏说的自然也是气话,她身子好不好她自己最清楚,小声抱怨了两句还是让胡大夫给诊了脉。 「我说,秀才娘啊,家里遭贼就报官,被气病不就医是什么个理? 赶紧养好身体,去官府里看那几个贼被打板子不比在家病着强?」 林氏哪里不知这个理,可是被偷走的可是家里全部的银两,没了银子,沈镜可还怎么进京赶考? 第22章 那粉色的小衣就不要送去…… 林氏显然是被气病的,有了之前几日的调养,倒也没伤了根本。 胡大夫在她之前的方子上又加了几味活络经脉的药,最后连诊金都没收。 说起来,他也是沈家的常客了。沈镜之前小风寒装重病,胡大夫给他打掩护收了不少好处。 远比这点诊金多,胡大夫这人虽然有点贪,却不是个坏心的。 现在沈家遭了难,他虽不能帮扶一二,但也不会趁火打劫。 阿福将胡大夫送回去,便去直接去了官府。 家中的林氏见阿福迟迟不回来,心中也自然明白。 嘆了口气,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攸棠整理东厢房的时候,悲催的发现,她从沈镜那赚来的五个铜板居然也没了。 那一刻她多少有点理解林氏为何看了床板之后会昏过去了。 这些贼是蝗虫吗?过境连个铜板都不留。 苏攸棠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着。 东厢房并没有比堂屋的东间屋好到哪里去,被子床褥都被扯到了地上,连柜子里的衣服也都扔的满地都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一床被子半挂在柜子上,没有掉在地上。 第31页 即便地上打扫的再干净,苏攸棠也受不了被子掉在地上不洗就直接用。 将那床被子暂时塞回柜子里之后,她便着手收拾被仍在地上的衣物。 沈镜进来的时候,就见她拿着一件桃粉色的小衣在胸前比划着名,顿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苏攸棠察觉到沈镜时,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也羞红了一片。 虽然她没有古人那般保守,可是她现在的行为在沈镜眼中便是她拿着一件内衣在胸前比划着名。 「咳,屋子里可少了什么东西?」饶是见过大风打浪的沈镜也轻咳了一声,以解尴尬。 提起这话头,苏攸棠的羞赧顿时烟消云散:「这贼着实可恶,连我的五个铜板都被偷了。 我现在真真是一穷二白了。」 明明是件悲伤的事情,可沈镜看着她蹲在地上,一脸悲愤撅着唇,都能挂油瓶了。着实有些好笑。 苏攸棠:「你什么意思啊,我被偷了你还笑?」 「我没有。」沈镜抵死不认。 苏攸棠这会也没心思和打嘴仗,问道:「娘怎么样了?」 「胡大夫刚过来看过,说是被气着了,等气过了就好了。」 苏攸棠:「这些贼也着实可恨,这给谁不生气? 哦,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莫不是夫君的银子都还在?」 沈镜见她停了手,便自己过去整理:「我哪有什么银子?不是都已经交给娘了吗?」 苏攸棠蹭到他身边掰着手指给他算道:「你从朋友那借了一百五十两,其中一百三十两给了娘,你那应该还剩二十两啊。」 沈镜衣服瞧傻子的模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那什么眼神?我说的有错吗?」 沈镜将衣物都归拢到一处:「你说的没错,可阿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攸棠不解:「我忘了什么?」 「你以为给你大哥的银子是大风颳来的?」 苏攸棠有些窘迫:「……还真忘了这茬。」 「还有,虽然剩下的那十两银子被我带在身上,没被贼偷了去,可现在家里也仅有这十两银子了。 不仅要给你发工钱,还要供给家中的日常用度。 难不成全指望着阿福那点工钱吗?」 苏攸棠没先到沈镜居然会给她解释这么多,不过他刚才说那十两银子还要给她发月钱? 一想到这儿,苏攸棠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双手食指对点着:「沈家都已经成了这般境况了,夫君还给我发月钱,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沈镜觑了她一眼,侧首藏住眼中那点愉悦,这小妮子真是有一点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阿棠既然觉得不好,那便算了吧。」 苏攸棠连忙抢过他手中的活:「那怎么能算了呢?那都是我靠劳动得来的。」 沈镜还欲再逗她两句,偏巧这时阿福回来了。 沈镜:「地上这些衣物和被褥收拢之后交给阿福,送去浆洗。」 说完便离开,可是走到门槛处,又停了下来:「对了,那粉色小衣就不要送去了。」 留在卧房的苏攸棠愣怔了一瞬才明白他的话,顿时惊唿一声:「沈镜!」 而出了房门的沈镜却是一脸笑意。 阿福觉得自家主子可能傻了,遭了贼还这么开心。 阿福简单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那几个盗贼不仅在西市行盗,东市之前也有三两家被偷过。 只不过东市的治安更好些,他们不好得手才转向了西市。 所以阿福去报官倒也没有引起注意,那官老爷又是个煳涂官,连贼都没抓齐就稀里煳涂的定了案。 虽然沈家不是这几个小贼偷盗的,倒也成功的安在了他们头上。 不论是沈镜,还是刺杀沈镜的背后之人,都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沈镜倒是挺为瑾王可惜的,老大老三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有点脑子的老二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主。 这件事若是由他出手,必然不会留下活口。 就算会牵扯到侯府又怎样?彻查之后,只会查出他沈镜的身世。 到那时,谁还会关注他一个瑾王府的庶子? 沈镜想到此不由冷笑一声,说起来上一世还真的差点让他得手了。 苏攸棠抱着一摞理好的衣物出来的时候,便见他这副阴鸷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沈镜轻哼了一声,阿福便立刻会意道:「盗窃案已经结了,丢的银子有九成追不回来,公子正为这事气恼。」 苏攸棠重点有些清奇:「原来你以为银子能追回来啊,我当你真的不在意呢。」 阿福从苏攸棠手中接过衣物,放到一旁的筐中。 筐里已经堆放了不少衣物和被褥了,都是林氏的,而阿福的衣物放在一个筐中。 阿福十分有颜色的一手拎着一个筐,快速的消失了。 苏攸棠见沈镜还是一副不悦的神色,也麻利的熘去林氏的屋子里中去,才不留下来看他的冷脸。 沈镜独自站在院子中,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眉心一皱,在院子中走了一遍,又挨个的去每间屋中走一圈。 连林氏的卧房都没落下,苏攸棠和林氏正说着话,见他一声不响的进来被吓了一跳。 第32页 林氏:「阿镜怎么了?」 「花猫不见了。」 林氏与苏攸棠相视一眼,他们回来之后只顾着清点着各自屋子,还真的没有见到花猫。 苏攸棠:「会不会贪玩跑出去了?」 林氏:「不会的,花猫懒得连门都不愿迈出一步,不会自己跑出去的。」 苏攸棠:这确定养的是猫不是猪?不过她还真没见过花猫出去过,除了在院子里睡觉,便是在西厢隔出的杂物房里睡觉。 她进去过那间杂物房,里面除了几张桌椅便是花猫的小窝。 第23章 自己喵喵叫关她什么事?…… 贼偷银子还能花,偷猫能做什么? 苏攸棠虽然不懂猫,但也能看出花猫是只普通猫,就算偷了大概也卖不出去,总不至于为了吃猫吧? 这花猫是林氏抱回来的,刚带回家的时候还只是个小猫崽,养到这般大也是有了感情。 这还没从丢了银子的伤心中走出来,便又听到养了多年的猫也丢了,差点没再昏过去。 苏攸棠连忙掐着林氏的人中,焦急的说:「娘先别着急,或许是花猫察觉到危险躲了起来。 娘也知道花猫懒,或许等它饿了就会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给沈镜使眼色,示意沈镜赶紧去找猫。 这一幕还真是惊人的相似,不久前苏攸棠还对沈镜使了眼色让他去找大夫,现在又让他去找猫。 两人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能让沈镜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而这花猫却占了一处。 尽管已经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沈镜也依旧再走了一遍。 甚至连他一年也不踏足几次的杂物房也仔细的找了一遭,险些没把猫窝给拆了。 饶是如此也依旧没见到花猫的踪影。 沈镜仔细分析了一遍,家中并没有见到血迹,想来花猫还活着的可能性颇大。 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直接掐死花猫的可能,但若是如此,花猫必然不会悄无声息。 若是那样,即便林氏在隔壁堂屋中也不可能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心中有了计较后,沈镜更同意苏攸棠的说法。 花猫显然是知道危险躲了起来。 既然没有回窝里藏起来,那必然是去了那群刺客没有去的地方。 这么看来花猫最有可能躲在灶房里。 想到这一点,沈镜毫不犹豫的向灶房走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还能勉强视物,灶房里却已经漆黑一片。 沈镜不得不点了油灯,才能看清灶房里面。 与堂屋和两间厢房相比,灶房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早上的样子。 灶房并不大,沈镜几步便走完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花猫,甚至叫唤了两声喵喵,也没有得到回应。 原是专心找猫的沈镜,再叫了两声喵喵后,不由想到若是苏攸棠听见他喵喵叫,想必会取笑他一番吧? 随后又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苏攸棠竟这般影响他了? 自己喵喵叫关她什么事? 现在唯一剩下的地方便是烧火的锅底还没有找,不过花猫还是猫崽的时候,冬天里冷,自己钻到烧锅底被林氏打了一顿后就再也没有钻过锅底。 沈镜对此并不抱希望,但还是尝试着看了看,果然除了草灰没有猫。 只是刚回头就见一双幽绿的眼睛,沈镜瞬间握紧了拿着油灯的手。 若不是想到这双眼睛是花猫的,想来花猫在刺客手里躲过一劫,却命丧他手了。 沈镜伸手去抱它:「弄得这么脏兮兮的,不洗干净就把你扔出去。」 只是他伸手碰到下面的泥土时,察觉到一丝异样。 将油灯靠近,花猫之前待的地方被它刨出一个小坑,上面是干柴,倒是很好的藏处。 只是原本松软的泥土,下面却硬邦邦的,把花猫放到一边,沈镜才伸手拨开泥,露出一块雕花的木。 这花纹沈镜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筹备婚事前,林氏交到他手中的,那个装着沈家家当的木盒子。 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 苏攸棠不是说被她弄丢了吗? 这显然是刻意藏在这里的,所以她一直都在说谎? 沈镜眉头轻皱,一时间并没有声张,将盒子取出来之后,又将泥土盖了回去。 打开盒子,里面的确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与三十两银子,并没有被动过。 沈镜收拾好之后,又取了巾帕把花猫擦干净,尽管如此,花猫腹部的白色毛这会也成了灰色。 沈镜走到东间屋外,便听到了林氏与苏攸棠正在说话。 林氏声音还有些虚弱:「阿棠,自从你与阿镜成亲后,先是阿镜病的卧床不起后又遭遇了贼人将家底抢劫一空……」 林氏气息不足,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喘个不停,苏攸棠听到这儿,给她顺背的手都有些僵硬。 片刻后问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觉得她是个祸星,都是因为娶了她,沈家才遭了这些难吧? 难不成要赶她走? 林氏咳了一会后,总算顺过了气:「阿棠不要误会,原先我想着你随时侯府的千金,但阿镜是个有前途的,你们也是相配的。 可现在家中没了银钱,阿镜不知何时才能进京赶考,不若让阿镜放你走吧。」 第33页 苏攸棠有些不明白,这逻辑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可细想起来太不对劲了。 就算是沈镜一命呜唿了,以林氏这个古代妇人的想法,那也是要给她儿子守寡的。 现在仅仅是银子被偷了,就让沈镜放她离开? 站在外面的沈镜倒是明白了林氏的意思,苏攸棠虽然长在市井中,可也在侯府享受过荣华富贵。 之前沈家虽说不富裕,但比起她养父一家,自然强上许多倍。 于苏攸棠而言虽有落差,倒也比在陈家的日子富裕些。 现在的沈家可谓是一穷二白,连陈家也比不上,林氏是怕苏攸棠吃不了苦,试探于她。 沈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即便苏攸棠真的嫌贫爱富,以他娘的性子怕是也不会为难与她。 苏攸棠此时与沈镜想到了一块,她也觉得林氏是在试探她。 且不说她与沈镜定下契约,就是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离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今天在陈家她可是看到了,连间空屋子都没有。 想来原主没出嫁前,应是住在祖母屋里。 所以不管林氏是否在试探她,她的答案都是不。 「娘,你真的煳涂了。我瞧着让阿福把胡大夫请来吧,好好的竟说些煳话。 这话让夫君听着了,当了真,娘让阿棠以后可怎么活呀?」 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差点没把林氏给说哭了。 连在外面的沈镜都露出了犹豫之色。 难道是他猜错了? 林氏现在开口让她选择离开,是她最好的时机,寻个机会取走藏在灶房的银两,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还是做的到。 她到底在想什么? 里面林氏听了苏攸棠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倒是放心了。 苏攸棠见她放松了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 若说对林氏这番行为一点不难过,显然是骗人的。 她就算没有把林氏当做娘,那也是放在最重要的一位,可在林氏心中,沈镜永远是第一位。 对她,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只是这喜欢有七成是建立在她是沈镜的夫人这个身份上。 至于苏攸棠为何觉得林氏有三成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喜欢她? 其实很简单,从她和林氏现在要好的样子让阿福和邻居们吃惊,就足以见得林氏与原主之间关系没她和林氏亲近。 苏攸棠面对这样的林氏,任性的想,你和你儿子过去吧,本姑娘不乐意和你好呢! 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有林氏相处这几日,她便开始替她说话。 会不会在她离开前,她在林氏心中的地位比沈镜高? 一想到能抢了沈镜在林氏心中的地位,抢了他唯一的亲人,他还不对她毕恭毕敬的? 第24章 炸的金黄的小鱼干 只是这么一想,苏攸棠就觉得很开心,若不是要顾及林氏的心情,她真想放声大笑。 好在林氏也知自己这般试探有失磊落,心中有些愧疚,便没有瞧见她的异样。 苏攸棠扶着林氏让她躺下:「娘,你先休息会,我去瞧瞧夫君找到花猫没?」 沈镜闻言立刻将盒子藏于袖中,还未整理好衣物,便见苏攸棠已经走了出来。 苏攸棠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站在这?」 沈镜面上无一丝慌乱:「找到花猫了,我来与娘说一声。」 苏攸棠闻言这才注意到他正抱着的花猫,顿时有些欣喜。 想从沈镜手中抱过花猫,结果这人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这么小气?连猫都不给她抱?不给抱我还不抱了! 沈镜见她变了脸色就往外走,立刻叫住她:「阿棠,你误会了。」 这有什么可误会的?难不成你要说不让我抱它,是因为它太重累着我? 苏攸棠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脸上依旧充满着怒意。 沈镜:「我是从泥堆里把它抱出来的,现下它身上都是泥,你抱它岂不是也沾染一身泥?」 苏攸棠这才转身细看去,的确在沈镜衣衫上看到泥印子,尤其是袖口处。 既是如此,这会反倒显得她小心眼了。 「那、那什么,你先带花猫去清洗,我与娘说一声便是了。」 沈镜应了下来,苏攸棠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小事而已。 两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这也是林氏之前病了之后,他们养成在堂屋说话都尽量轻声的习惯。 也是因为这个习惯,屋子里的林氏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这会苏攸棠将沈镜带花猫去清洗的事情告诉林氏。 林氏顿时抓着苏攸棠的手都用了力:「阿棠,你告诉娘,花猫是不是没了?」 苏攸棠一怔,随即笑着说:「娘,阿棠没有骗你,花猫现在弄的满身泥,等夫君洗好了就送来给娘瞧瞧。」 苏攸棠越是这么说,林氏反而越是不相信,挣扎着让苏攸棠扶她起来,她要亲自去看看。 苏攸棠拗不过,只好扶着她出去。 沈镜这会自然没有给花猫清洗,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盒子,也亏这会天色暗了,苏攸棠才没瞧见他袖中异样。 藏在东厢房显然是不行的,别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可是记得苏攸棠罗列的家务事中就有一项是清扫东厢房,而且还是将东厢房罗列成三个区域。 第34页 卧房、休憩和书房三块,万一这小妮子忽然心血来潮赚个零嘴钱,被她找到这盒子,岂不是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想好藏处,苏攸棠差点给他一个『意外之喜』。 距离沈镜离开还没有半盏茶的功夫,苏攸棠就已经扶着林氏从堂屋中出来。 苏攸棠没在院子里见到沈镜,以为他是去了灶房,毕竟四月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这样给猫洗澡,怕是猫也能病了。 只是没见到他的身影反而觉得奇怪,而她身边的林氏,更是觉得被自己猜中了。 「阿棠,你就不要骗娘了,阿镜是不是把花猫带出去埋了? 你赶紧追上阿镜,让我再看一眼花猫,我、我……」 林氏松开苏攸棠,独自扶着墙站到一旁。 苏攸棠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的,这会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先是陈家嫂子生子,后又是沈家遭了贼,这一天已经够精彩的了,这会沈镜还在加戏,她现在恨不得拎着沈镜的耳朵将他拉倒林氏面前来,让他亲自把事情说清楚。 苏攸棠没再去扶林氏,而是说:「娘,你在这等着,我这就让夫君把猫抱过来。」 林氏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可是却见她朝着东厢房的方向走去,提醒道:「阿棠,大门在那边,走错了……」 正在气头上的苏攸棠根本没听到林氏那微弱的声音,走到东厢房毫不客气的将门踢开,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沈镜书架后面有个放信件的暗格,眼下只能先将盒子放进去,等明日再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 只是他将盒子放进去,正要关上暗格的时候,门就被踢开了。 书房与中间休憩的区域有隔挡,从外面到书房只要两三息的时间。 苏攸棠踏进书房区域的时候,沈镜已经关上了暗格,但还没来得及退开,所以此时他身后那处便是暗格所在的地方。 沈镜满是怒意的质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这是除了第一天以外,苏攸棠听见他说话最冷的一次。 苏攸棠先是一怔,随后几步走到书桌旁,直接抱起花猫。 就他会不高兴啊? 「抱猫。」留下这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过了片刻,见苏攸棠真的离开后,沈镜一手扶在桌子上,一手轻抚着额头,低低地轻笑。 有多久没人这般无视他的怒气了? 若是前世的他,苏攸棠这会应该早没了气息吧? 可现在诡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弄死她的念头。 可能她与花猫一样吧。 沈镜这般想着,便释怀了。花猫能让林氏高兴,苏攸棠也能让林氏高兴,所以苏攸棠与花猫是一样的。 养着也无伤大雅,只要乖点就好。 苏攸棠出去之后,才惊觉后背尽是冷汗。 沈镜生起气来可真可怕,这也让她更加坚定离开的决心。 和疯子待在一起,是嫌命太长了吗? 不过当她将花猫抱到林氏面前的时候,之前的恐惧又快速消散了,这或许也是她能暂时留下来的原因吧。 林氏见着花猫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伸手触到毛绒绒下的温热,才相信花猫真的还活着。 于林氏而言,已然是惊喜,这一会儿精神都好了许多。 林氏:「哎呦,还真沾了不少泥。阿棠,你烧些热水,我来给它洗洗。 从把它抱回家来,都是我给洗的,阿镜从没动过手。 所以阿棠刚与我说,阿镜给花猫洗澡,我才误会了。」 苏攸棠:……合着问题出在沈镜太懒上。 等给花猫清洗干净之后,阿福也回来了。 不仅人回来了,还带了些饭菜,折腾这么久,一家人也早就饿了。 苏攸棠见他带着饭菜回来还着实惊讶了一番,她一直以为阿福与她一样,都是身无分文的。 也默认阿福平时买东西都是先到林氏那支取银子,可是林氏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卧房里,根本没见阿福。 阿福居然有私房钱,看来小可怜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苏攸棠在饭桌上见到沈镜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可这人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苏攸棠瞥了瞥嘴,没说什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原以为只是平常的一顿夕食,家中刚遭遇过大劫,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正安静的用饭。 连苏攸棠这会也因沈镜之前的态度懒得说话,一想到她进书房时沈镜那一副如见仇人一般的态度,就心里来气。 吃着饭也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忽然碗中出现了一条小鱼干。 是那种裹着面煳,炸的金黄的小鱼干。 苏攸棠已经吃过一条了,外酥里嫩的,连鱼骨嚼着都是酥香留齿。 她听林氏说过,沈镜很爱这油炸小黄鱼,所以隔三差五沈家的桌上便会出现这道菜。 可这小黄鱼并不便宜,一般是沈镜三条,其余每人一条,当然沈镜每次都会分林氏一条,只不过林氏鲜少会接受。 属于苏攸棠的那条,早就被她吃了,连渣都没了。 沈镜笑着觑了她一眼:「瞧我做什么?是能瞧出小鱼的脆还是能瞧出小鱼的香?」 苏攸棠收回了视线,又悄悄看向林氏。 林氏有多疼爱沈镜,她是知道的,沈镜这般将小黄鱼给了她,她有些担心林氏会不高兴。 第35页 结果林氏竟然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见她看了过来,还出言道:「你们吶,感情还真是好。」 说完又呢喃一句:「我之前也是煳涂,怎么想到那去……」 旁人不明白,苏攸棠却是听懂了,林氏这是在说之前试探她的事。 沈镜自然不会忘了林氏,也就苏攸棠沉浸式在吃饭,在给她夹小鱼干之前,沈镜就已经给林氏夹了一块。 苏攸棠低了低头,她可不认为沈镜给她小鱼干就是他们感情好。 所以沈镜这么做一定有所图谋,总之一定是不安好心。 苏攸棠一直留着这个困惑到睡觉的时候,今日她比沈镜先一步回了卧房。 然后她就愣住了,柜子里那条没被仍在地上的被子正是苏攸棠放在小榻上盖的那条。 现在小榻上的褥子被送去洗了,也就是说,她只有被子没有褥子。 反观另一边的大床上,空空是也。 所以沈镜给她小鱼干就是想要她的被子? 第25章 她居然和沈镜睡了一夜?…… 苏攸棠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沈镜会突然这么好心的多给她一条小鱼干? 苏攸棠看了外面一眼,沈镜这会还被林氏拉着说话想来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回来。 她便索性脱了外面的衣物,只穿着中衣,被子一裹,睡了。 今天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是睡着了。 小鱼干她吃了,想要她被子? 不给! 另一边的沈镜自然不知她丰富的内心活动,回到屋中见她已经睡下了,连动作都轻了些。 只是他与苏攸棠一样,看着空荡荡的床才想起没有被褥了。 沈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么睡觉,而是今夜苏攸棠赚不到那五个铺床铜板了。 而后转身看向小榻上裹成条状的苏攸棠,这才明白,她为何这会就已经歇息了。 原本他在书房里坐上一夜,倒也好度过这一夜。 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天上满是星星,明日会是个好天气,晚间的时候被褥便可拿回来了。 只是看着裹成一条的苏攸棠,他忽然不想冷冰冰的坐一夜了。 苏攸棠原本的确打算装睡,可是累了一天,躺一会困意便上来了。 迷迷煳煳中知道有人进来,便下意识的认为是沈镜。 之后便又睡了过去,只是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迷煳中的苏攸棠顿时被吓醒了。 沈镜瞧她忽然转身坐了起来,也被她吓了一跳:「醒了?醒了正好,赶紧起来。」 苏攸棠这会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甚至额头上还被吓出了冷汗。 「你做什么?」 沈镜:「你裹着的可是东厢房唯一的被子,阿棠难道要让我一个大病初癒的人,这样睡一夜?」 沈镜不提,苏攸棠都快忘了前几日他病恹恹的样子。 尽管如此,苏攸棠向墙的一边挪了挪,还把被子裹得更紧:「我瞧夫君身子健朗的很,想必也不需要被子。况且这被子,原本就是小榻上的。」 「哦?那这小榻是谁的?」沈镜玩味一笑。 苏攸棠:「自然是,是……」沈家的。 沈镜一边慢条斯理的抽出被苏攸棠裹着的被子啾恃洸一边不疾不徐的说:「小榻是我沈家的,那这被子自然也是我沈家的。 阿棠有异议吗?」 被子被抽离时,苏攸棠顿时感觉到一丝凉意,连忙又拉住一角:「大不了下次再买小鱼干,我还你就是了,这么冷的天,我一个弱女子不盖被子一定会染上风寒的。」 沈镜扯被子的手一顿:「什么小鱼干?」 「别装傻了,我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夫君为了一床被子,连兵法都用上了。 夫君还是抬举阿棠。」苏攸棠这番话不可谓不阴阳怪气。 沈镜这一时还真没搞懂她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苏攸棠这般那般的把沈镜『劣迹』数落了一通,最后又强调了一下自己坚定的立场:「总之,被子时不可能给你的。」 与她同住一屋这么久,他也是知道她睡觉的时候都是穿戴严实的。 所以沈镜承认扯苏攸棠被子,就是起了坏心思,故意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因一条小鱼干想了这么多,这着实是让他没想到。 之所以会分她一条小鱼干,只不过是觉得她与花猫一样都能让林氏开心,奖励她的而已。 他原以为家中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林氏会卧床几天,却没想到精神气还不错。 思来想去,这其中大约是苏攸棠的功劳。况且她吃小鱼干那一脸满足的样子,也着实有趣,让人忍不住投餵。 沈镜没再拉扯被子,而是直接坐在小榻上,上身前倾靠近苏攸棠:「先礼后兵?阿棠知道的还真不少。」 苏攸棠:「难道不是吗?先是给个小鱼干,企图收买我。结果一计不成,又强硬来抢被子,不是先礼后兵是什么?」 说完之后又本能的觉得危险,伸出一只手去戳他的肩膀,『外强中干』道:「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沈镜轻笑:「为夫这是被阿棠才情所折服,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阿棠。」 苏攸棠一怔,随后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你该不会因为家被偷了,气病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病的不轻。」说着抱着被子一滚,从沈镜的背后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走。 第36页 边走边说:「我这就去叫阿福把胡大夫请过来,可真是不得了……」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沈镜拦腰抱住,一阵天旋地转,苏攸棠发现自己又躺回小榻上了。 「你、你别乱来啊,我们可是有协议的,你这样我就叫人了。」 苏攸棠一时间被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然而话音刚落,她便发现她刚抢来还没焐热的被子已经落在沈镜的身上了。 苏攸棠顿时气闷:这男人还要不要脸了?为了一床被子,现在连美人计也用上了。 沈镜觑了她一眼:「阿棠尽管叫,不过娘就算听见了,大概也觉得是房中乐趣,可能还会说上一句『感情真好』这样的话。 至于阿福,他只会听到他能听到的。」 苏攸棠现在可真是孤立无援了,早知道就厚着脸皮和林氏睡一屋了,也好过被沈镜欺负。 片刻后,苏攸棠认输道:「被子你也抢了,该回你的床上了吧?」 沈镜用力一拢两人紧紧贴着,而被子却盖在两人身上:「沈家现在可是没了银钱,万一你病死了也是麻烦。睡吧,再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苏攸棠:…… 这人是认真地吗? 苏攸棠此时靠在他肩处,她能感受到他贴在她后背处手上的温热,不免抬头看向他。 从这角度来看,沈镜也依旧很好看,借着外面的月光,沈镜的五官更为立体,也十分清晰。 清晰到苏攸棠能看见他每根睫毛的长度。 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有些温热,是沈镜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沈镜:「还不睡?这只是权宜之计,但你再看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苏攸棠小声嘀咕了一声:「禽兽。」 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艷阳高照了,是个好天气。 没有褥子的小榻上十分的硬,一夜醒来,苏攸棠觉得自己骨头都僵了。 转了转脖子,昨夜的记忆忽然涌现了出来。 她居然和沈镜睡了一夜? 顿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片刻后才侧耳倾听,屋子里似乎没有别人? 「阿棠?你起了吗?」林氏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苏攸棠连忙应声:「嗳,娘我起了。」 苏攸棠整理了一下衣物和髮髻,刚要从小榻上下来,便见林氏已经进来了。 苏攸棠:「娘你怎么来了?有事让夫君喊我一声就行了,还亲自过来,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林氏进来之后一直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苏攸棠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娘,怎、怎么了?」 「你宿在小榻上?」林氏问道。 许是才醒过来,苏攸棠没深想其中的意思,傻乎乎的点了头。 林氏顿时一脸要哭的神色:「原来你们都在骗我这个老婆子……」 苏攸棠见状连忙从小榻上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氏。 「娘在说什么呢?谁骗了娘啊?」 林氏这会已经哭了出来:「还能有谁啊?不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孽障,我怎么就摊上——」 「娘,娘你先别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苏攸棠被她哭的头疼。 「还能有什么误会,你宿在小榻上,就那么点的地方,难不成阿镜与你一起宿在小榻上不成? 我真是没想到啊,你们竟然分床睡,你们定是像戏文里唱的那样,根本不是夫妻。」林氏一边哭一边说。 精神到还不错,这会儿一点没出现气短的徵兆。 苏攸棠甚至不合时宜的想,我果然归古代戏文的涉猎一无所知。 还没等她解释,便听到一阵有些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她便瞧见了沈镜。 他还穿着昨日的衣物,因为昨夜里两人睡在一处,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他穿着褶皱的衣物。 沈镜进来是语气极为不悦:「这是怎么了?」 林氏见到儿子来了,似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絮絮叨叨的将刚才对苏攸棠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沈镜:「娘,是你多虑了。」 林氏一边抹泪一边说:「你还想骗我?哪有成婚连半年都不到的小夫妇俩分床睡的?还瞒着不让我知道。 难怪我之前要进来的时候,你都拦着不允,你就是怕我发现吧?」 苏攸棠原本被林氏这哭哭啼啼的声音闹得头疼,可现在瞧着沈镜耐心应付林氏,便又觉得林氏的声音真是悦耳。 第26章 阿棠后肩处有一颗小小的…… 站在一旁看着沈镜哄着林氏,若是能坐下磕着瓜子就更好了。 不过苏攸棠想像中沈镜慌乱无措的样子并没有出现,只三言两语就逆转了局势。 沈镜:「前些日子不让娘进来,是担心把病气传给娘。 再说了,我与阿棠平日里是什么样的,娘最是清楚了,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会是戏文中的假夫妻? 昨日衣物被褥都被扔在地上,染了灰尘送去浆洗,东厢房就只剩一条被子了。 娘应是知道阿棠的,休息的时候总不好好盖被子。 所以我便与阿棠一起宿在了小榻上,娘若不是信尽可去看看床上可有宿过的痕迹?」 林氏没有立刻起身,但眼睛却是往床的方向瞟,却说着:「娘怎么会不信你呢?」 以沈镜的聪明机智,自然也是上道的,立刻扶着她往床的方向走:「虽然娘放心阿镜,但娘是知道我性子执拗,娘还是亲自看看更为妥当。」 第37页 苏攸棠在一旁简直嘆为观止,没点演技,他们怕是都做不成母子。 那张名义上的婚床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有无睡过的痕迹。 若是有点灰尘,没人睡过灰尘自然是均匀分布的,还能作为说服林氏的证据,可是这床上可太干净了。 苏攸棠想到的林氏自然也想到了,于是便伸手在床板上摸了一把,可床上太干净了。 苏攸棠不合时宜的想,或许有时候懒一些也好? 平时他们分开睡,没人质疑,偏偏昨夜他们还真的宿在一起反而没人相信。 苏攸棠倒想看看,沈镜要如何来证明。 伸手试床之前的林氏还精神满满的,这会忽然就扶额说着心口不舒服。 饶是如此,沈镜面上还是不见一丝慌乱。 「娘是不是还不相信我们?」沈镜言语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林氏心口立刻就不疼了,扶着额角的手也放下了:「阿镜,娘当然相信你们,可、可……」 这欲言又止,话中点明而又不明说,加上一副苦恼的模样。 苏攸棠在心里默默打分,这一局林氏占上风。 许是她在一旁太过欢快,丝毫没注意到沈镜正不悦的看着她。 而沈镜站着的角度,恰好林氏瞧不见他的神情。 苏攸棠趁林氏不注意的时候,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原以为沈镜会生气,没想到这人居然抿唇一笑,苏攸棠顿时觉得不好,这人定是又想了什么坏点子。 果然下一刻沈镜便对林氏道:「娘,我这倒是有法子打消您的疑虑,只是……」说着看了苏攸棠一眼。 不愧是母子,这神情与林氏之前欲言又止简直是如出一辙。 林氏追问:「只是什么?」 沈镜这会看着苏攸棠道:「是担心阿棠会恼羞与我,真不让我睡床了那可怎么办?」 苏攸棠:……我倒是想抢你的床,可我抢的过吗? 林氏轻轻拍了他一下:「尽胡说,阿棠这样温婉的女子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沈镜:「既是如此,那我便说了?」 苏攸棠也好奇:「夫君说便是的,也省的娘担心。」 沈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微微低下了头。 这样子着实让苏攸棠惊奇,天哪,他居然还有纯情少男的时候,对他要说的话更好奇了。 沈镜清了清嗓子道:「阿棠后肩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苏攸棠还没反应,倒是林氏脸一红。 对于苏攸棠这个现代人而言,露出后肩并不是什么大事,夏日穿着吊带的女生比比皆是。 但对于林氏这个古人而言,那能被看到后肩,除了夫君怕是不会有别男子了。 沈镜:「这般娘总该相信了吧?」 林氏:「我不是一直都相信阿镜的吗?」 沈镜一怔,林氏之前却是表示相信他们,可那是嘴上说说,可脸上明晃晃挂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这会听到她这般说,还真有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这件事总算被煳弄过去了,沈镜将林氏送出房门回来的时候甚至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见苏攸棠还傻傻的站在那里,连鞋子都没穿,虽然穿了袜子,可这样站在地上还是很凉的。 沈镜:「你先把鞋子穿上。」 苏攸棠层层几步便回到小榻上坐着,给自己找出了那双类似长靴的鞋子。 只是没想到,她在穿鞋子,沈镜还站在一旁看着。 这人怎么回事?古代男子不是不能看女子的脚,这人怎还盯着看? 沈镜:「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苏攸棠手一滞,这人忽然到什么歉啊?奇奇怪怪的,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我不应该那样对娘解释。」沈镜认真道。 苏攸棠瞧着他,忽然发现,其实沈镜虽然偶尔像个疯子,但骨子里却是个君子。 真不知道他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许上一世的他,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心思沉重的大男孩吧? 不管沈镜原先的性情如何,她见到的沈镜已经是一个随时会发疯的的人,她还真是命苦啊。 苏攸棠:「你会这么郑重其事的给我道歉是因为,你原本并不是想这么对娘解释的吧?」 说完之后,有小声的咕哝:「若真是迫不得已那么说,你就不会在说之前那么邪魅的笑了……」 「你说什么?」沈镜没听清她小声嘀咕的话。 苏攸棠:「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你说说,你原本是打算如何让娘相信的?」 沈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若是阿棠面对这样的状况,会怎么做?」 苏攸棠:「明明是我问你,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 沈镜沉吟片刻后道:「若是阿棠答的好,那这十文钱就归你。」 苏攸棠见他拿出是个铜板,瞬间眼睛都亮了,鑑于他的狡猾,她还是确认的一边:「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阿棠若是不信,那这三文便算是定金,若你答得好,剩下的都给你。 当然阿棠若是答不出,那这三文钱,自然就与阿棠无关了。」 待他话音刚落,苏攸棠便抢过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铜板。 「这还不简单。」说着招唿沈镜站到小榻前继续说道:「发生过的事情,自然都是有迹可循的。」 第38页 说完便从小榻上取了几根头髮,放到沈镜面前:「你看这些头髮,虽然分不清是谁的,但很显然易见的是,这是两个人的。 这还不足以证明小榻上曾宿过两个人吗? 就算娘依旧怀疑,只要拿着头髮对比一下,便可分出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你的头髮。 这般娘就算想反驳也反驳不了,好了,剩下的七文拿来吧。」 沈镜瞧着她说话时脸上是不同寻常女子有的自信,眼神也是坚定而又明亮。 若是别人怕是早已慌乱不已,她能不疾不徐说的头头是道。 苏攸棠:「你看我做什么?铜板给我!」 苏攸棠比他想的还要聪明,这铜板他倒也给的果断。 只是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被人骗的拿着毒药当迷药的? 第27章 一直动来动去的我怎么睡…… 沈镜虽有疑惑,倒也没有问她。 答案无外乎两个:一是苏攸棠看穿了,对他说了谎。 二是那个贾氏或许颇有些手段。 苏攸棠就算聪慧,但终归一山更比一山高。 送去浆洗的衣物和被褥在傍晚的时候就被送回来了,因为东西比较多,所以阿福多雇了几人。 趁着昨日夜色,便已经浆洗了大半,所以才会如此快的晾干。 苏攸棠现在已经是个家务小能手了,沈镜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她便待在卧房里整理送回来的衣物和被褥。 倒也是难得的和谐相处。 夕食之后,沈镜拉着苏攸棠到一旁角落,小声的说道:「先前忘了提醒阿棠了,你今夜就不要宿在小榻上了。」 苏攸棠原是一喜,但理智告诉她,沈镜才不会良心发现,把床让给她。 眼睛一转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你担心娘夜里会悄悄去瞧咱们?」 沈镜没有回答,但那神情是默认了。 苏攸棠:「可白日里已经说的那般清楚了,娘还不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苏攸棠当然不想和沈镜睡在一张床上,毕竟不管什么时代,对女子来说都是吃亏。 沈镜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愿,便说道:「你若答应将娘瞒过去,日后我睡榻你睡床。」 苏攸棠闻言颇为动心,且不说榻和床哪个睡得舒服,抢到睡床的机会,岂不是她更胜一筹?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无意识的与沈镜较劲,并以胜过他为乐。 许是之前被他欺负,想要欺负回去吧。 其实沈镜与她说这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演一晚,要求沈镜付她十个铜板。 但仔细想想似乎哪里不对劲,这不是睡一晚十文钱吗? 虽然此睡非彼睡,但苏攸棠还是觉得膈应,这差点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还是换以后睡床的权利更为妥当。 沈镜见她没有异议,这事便算定了下来。 临睡前,苏攸棠又找来了一床小被子滚成圆柱状放在床中间。 「好了,你醒的早睡外面,我睡里面,但不能越过这条界限。」苏攸棠指着圆滚滚长条被子说。 沈镜点头随后道:「那若是越过了呢?」 苏攸棠顿时瞪圆了眼:「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打定主意自己会越界了? 不行,我还是宿在小榻上。」说着便把要去抱里面的被子。 沈镜却不疾不徐的拉住她的小臂:「阿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防范于未然。再说了,有个惩戒也好拘束不是?」 苏攸棠狐疑的看了看他,然后说道:「那你说怎么个惩戒?」 沈镜:「若是过界便罚十文钱怎么样?」 苏攸棠顿时眼睛一亮,他这是变着法给她送钱吗?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沈镜:「阿棠觉得如何?」 苏攸棠忽地明白过来了,沈镜回回醒的都比她早,定是见过她的睡相。 这哪是变好了?这分明是在下套。 「我觉得不如何。」 沈镜虽然脸上没有露出失意,但语气中却是毫不掩饰的遗憾:「哦?阿棠说说哪里不好?」 「夫君是男子,阿棠是女子,这事本就我吃亏。 以夫君的意思,显然是谁越界罚谁。 可不管是夫君越界还是阿棠越界,吃亏的都是阿棠。 夫君这是变着法子想把给阿棠的铜板拿回去吗? 若是这样,倒也不必夫君如此费心思,与阿棠说一声,阿棠还了夫君便是。」 这一番话说下来,苏攸棠现在模仿耍小性子的语气越来越熟练了,这还要多亏了林氏的用心教导啊。 苏攸棠原也不抱希望,却没想到沈镜居然还真吃这一套。 沈镜的确是想坑苏攸棠手中的铜板,但仅仅是觉得这般逗她很有趣而已。 再说了,他又不缺她那几个铜板。就算他真的想要,何须费这力气? 沈镜面带笑意眼不笑:「瞧我,今日尽说些让阿棠误会的话。 既是如此,若是我越界便给阿棠五个铜板如何?」 苏攸棠努力的压制想要上扬的唇角,没想到这一套居然这么好用。 「那阿棠也保证不越界,绝不扰了夫君休息。」 两人为这事掰扯了半天,这会连最晚睡的阿福都已经熄了灯。 两人也不再磨蹭,纷纷上了床。 第39页 虽然昨日两人已经同床过,但那是迫不得已,现在可是她自己同意的。 之前与沈镜掰扯的时候,她倒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却悄悄红了脸。 幸好屋子里黑的很,而且沈镜也是标准的平躺着,不会发现她此时红扑扑的脸。 不然定又被他取笑。 过了许久,苏攸棠发觉自己还是没有一丝睡意。 除了小时候与爷爷奶奶一同睡,沈镜还是她第二如此亲近的异性。 睡不着的苏攸棠不免有些好奇,想偷偷去瞧他,又担心对方与自己一样没有睡,被他发现。 「你窸窸窣窣的在做什么?」 苏攸棠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你还没睡啊?」 沈镜:「一直动来动去的我怎么睡?」 苏攸棠一怔,随后恼怒道:「谁动来动去了?」 还怕被他发现,她可是连脑袋都没动,他怕是耳朵有猫病,幻听! 沈镜:「就算没有动来动去,你为什么还不睡?」 苏攸棠被问的卡壳了,她就是单纯的睡不着而已。 「那你怎么还不睡?」最后不满的嘟囔道。 「是你吵的我睡不着。」 顿时屋子里寂静无声,片刻后苏攸棠忽然坐了起来。 沈镜:「你做什么?」 苏攸棠:「你既然嫌我吵,我看我还是回小榻上比较好。 再说了,都这个时辰,娘也早就歇下了,定然不会来瞧咱们了。」 说完就将被子卷吧卷吧,笨拙的想从沈镜身上越过去。 只是还没摸到床边,忽然被沈镜用力的按了回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沈镜的被子将两人罩住。 苏攸棠正要破口大骂,沈镜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一般,在她开口之前,准确无误的捂住了她的嘴。 苏攸棠此时脑袋里只飘过一句话:他的夜间视力还真好,她刚才若真的偷看他,一定会被他发现! 之后便听到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开门。 东厢房的门自然是有门闩的,苏攸棠比沈镜晚些回屋,回来的时候,便顺手将门闩插上了。 却被温习完功课的沈镜给拿开了,当时苏攸棠还不解的问他,为何要把门闩给拿了。 当时他只是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现在想来,他是笃定林氏会进来。 很快苏攸棠便发现来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虽然对方说话声音很轻,但显然是两个人。 苏攸棠连忙想要掰开沈镜的手,两个人?这八成是进贼了吧? 然而沈镜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掰不开,甚至还在她耳边用气声道:「老实点,眼睛闭好。」 耳边一阵温热,酥酥麻麻的,明明是暧昧至极的事可苏攸棠一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满心都是害怕。 情急之下,苏攸棠舌尖用力突破唇间,触到沈镜的手心。 软绵湿润的触感,顿时让沈镜陷入短暂的失神让他手上没了之前的用力。 而苏攸棠也趁机咬了他一口。 第28章 没点演技都不敢进沈家门…… 『嘶!』沈镜痛唿一声。 苏攸棠真是和花猫一模一样,先是伸舌舔一下,而后便露出小白牙咬上一口。 相比苏攸棠的紧张害怕,沈镜悠闲的比较起苏攸棠与花猫的不同。 被花猫舔到有轻微的刺痛,而苏攸棠却是湿热软绵,是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感受。 沈镜甚至想,刚才的触感太短暂了,若是能久一些就好了。 然而苏攸棠挣脱开便急急抓着他身前的衣物:「进贼了!外面有两个人!」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境况,苏攸棠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非常的低。 沈镜因为走神,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当他反过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知道林氏会来所以把门闩拿了,但林氏并不知道,她打不开门,自然会叫上阿福。 沈镜已经事先与阿福说过此事了,让他见机行事。 只是没想到,苏攸棠竟然如此敏锐,能发现有两个人。 「放心。」说完又将被子重新盖好。 林氏其实只是想看看苏攸棠晚上是否宿在小榻上,所以根本不用进到卧房里面。 而且林氏也觉得偷偷过来瞧儿子儿媳睡觉怪羞人的,所以当瞧见小榻上并没有人的时候,便退了出去。 但林氏没做过这般悄摸的事,行动间颇为不熟练,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一旁的木架子。 虽然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倒下,但也弄出了些声响。 里面立刻传出沈镜低语的声音:「阿棠,外面似乎有动静。」 苏攸棠这会还以为外面的是贼,根本没法配合他演戏。 倒是站在外面接应林氏的阿福想起了主子那句见机行事,低沉的嗓音学了两声猫叫。 阿福这声音还真有点像老猫粗粝的叫声,苏攸棠若不是知道外面有人还真能被骗过去。 片刻后,连苏攸棠都听见了轻微的关门声。 她也明白过来外面另一个人是谁了。 林氏自己过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上阿福呢? 现在脑子乱乱的她自然想不到林氏一个人打不开门的问题,好好的被人这么吓了一遭,苏攸棠忽然也起了坏心眼,知道林氏和阿福在外面正准备离开。 第40页 于是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夫君,你刚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见猫叫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家里又招了贼?」 说着还推了推沈镜,弄出一些动静,仿佛沈镜真的要起来查看一般。 沈镜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调皮。 外面的林氏与阿福其实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不过家中有异常动静,正常人都会起来看看。 林氏是个正常人,深怕沈镜或苏攸棠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这个长辈站在他们房门前。 撇下阿福便腿脚利落的朝堂屋走去,阿福呆滞的看着不到片刻便被关上的堂屋门,徒留一阵冷风吹过。 翌日,苏攸棠是在大床上醒来的。原本林氏查房后,又被苏攸棠唬了一下,自然不会再去东厢房,她理应回小榻上。 可她转念一想,凭什么沈镜这般理所当然睡的宽宽敞敞,自己去挤小榻? 况且床那么大,只要离得远远的,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苏攸棠便心安理得的睡在床上,至于她夜间三番五次把腿压在沈镜腿上,被他三番五次的推过去,这事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苏攸棠难得早起,沈镜已经在做早课,林氏又拿着绣筐绣东西,至于阿福就不得而知了。 白天的沈家还真是平淡又温馨,晚上的时候真可谓是大显神通,没点演技都不敢进沈家门。 原本以为古代生活会是枯燥无味的,没想到这母子俩倒是增添了不少精彩。 好在他们也不是天天闹腾,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自从家中银子被偷了之后,林氏脸上的笑意就少了许多,接的绣活也多了。 苏攸棠已经几次见到林氏半仰着头擦眼泪的情景了,这显然是用眼过度了。 苏攸棠劝说了几次,林氏都笑笑不以为意的样子。 沈镜每日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了,固定出来走动的时间,林氏也都避开了,根本没有发现林氏的不对劲。 偏偏林氏还不让她提醒沈镜,苏攸棠可不是那般『愚孝』的人。 一日用过午饭后,便躺在摇椅上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这个时候沈镜都会待在院子中,因此林氏为了避开他,早已躲进了屋子里,倒也方便了苏攸棠演戏。 沈镜一边在院子中走动,一边想事情,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苏攸棠发出的声音。 苏攸棠却不气馁,甚至以为他是装作听不见,便加大了声音,连在家休息的阿福都不免诧异的看着她。 阿福想询问几句,却被苏攸棠一个兇狠的眼神怼了回去。 若是前段日子,苏攸棠自然是不敢的。阿福长得壮硕,一拳头下来,苏攸棠觉得自己的小身板能裂开。 可是相处久了便知道,阿福只敢对她凶,不敢对她动手。 既然是这样,苏攸棠便不客气了,凶人谁不会啊? 殊不知,她这样子在阿福眼里就像被抢食的花猫似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抢了她东西? 好在沈镜还是及时发现了,不过说出的话却不甚好听:「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若是闲的慌便去街市上逛逛,省的在这里扰人。」 苏攸棠再次感慨,沈镜这人放在现代,除了一张脸怕是很难找到女朋友吧? 若不是答应了林氏不告诉沈镜关于她眼睛的事情,苏攸棠真想揪着他的耳朵对他吼道:你除了看书能不能关心一下你娘? 苏攸棠捂着眼睛颇为『委屈』道:「阿棠也不想惊扰夫君,只是阿棠眼睛好疼啊。」 沈镜闻言一滞,眼睛疼?这可不是小事,万一瞎了怎么办? 虽然她总是打着离开的注意,可她经过这些日子的改变,沈镜觉得就算日后一直将她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可怎么突然眼睛就出了毛病? 阿福在一旁瞥了瞥嘴,刚才瞪他的时候,他可没看出她眼睛哪里疼了,这么拙劣的演技,他主子就算瞎了,也能看穿。 然而沈镜却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挡在眼前的小臂,却发现这人居然和他较劲。 他倒是可以用力不管她的阻挠,可又担心捏疼了她。 「你把手臂拿开,让我看看。」 苏攸棠心想,给你看那不就露馅了? 这会苏攸棠连话都不说,轻微的摇晃着脑袋,还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沈镜哪见过这阵仗,连忙让阿福去把胡大夫请来。 阿福看着自家主子,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了。 老胡大夫对去沈家的路线,熟悉的仅次于回家的路线。 很快便赶到了,院子里沈镜似乎正在低声对苏攸棠说些什么,而苏攸棠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一直用手臂遮挡着面部。 见胡大夫来,沈镜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拉倒苏攸棠面前。 苏攸棠不用看也能听出胡大夫的脚步声,连忙放下了手臂。 沈镜见状有一瞬间的凝滞,怎么?胡大夫能看,他不能看是吗? 胡大夫放下诊箱便开始唠叨:「你说说你们沈家是不是流年不利? 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的,还能被贼惦记了。」说完还摇头晃脑的感慨着。 沈镜闻言脸色不是很好,语气也颇为不善:「胡大夫还是赶紧瞧病吧。」 胡大夫瞪了他一眼,虽然沈镜年纪小,可他还有点怕这个后生。 第41页 胡大夫一边替苏攸棠把脉一边问她有和症状,苏攸棠想了想便把林氏的症状叙述了一遍。 沈镜越听越不对劲,饶是他平日里一心读书,可也没瞧见她出现过她说的那些症状。 眉头紧蹙,下意识的觉得苏攸棠在说谎。 阿福站在一旁见主子这副神色,反而心情不错,他主子终于发现苏攸棠在无病呻吟了。 苏攸棠定要挨训了。 只是他预想中的训斥并没有出现,老大夫疑惑:「夫人这些日子可是做了什么费眼睛的活计?」 苏攸棠天天做了什么,沈镜就算不刻意去观察也是知道的,不是待在院子玩猫就是去杂物房逗猫,不然就是躺在摇椅上睡觉。 哪里做过什么费眼睛的活计?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中一凛,若说做伤眼的活计,家中只有每日做绣活的林氏。 沈镜看向苏攸棠的眼神都变得幽深起来。 第29章 这药你拿去吃吧! 果然老大夫听完之后,有些疑惑的说:「这不应该啊,夫人尚且年轻,怎会有如此眼疾?」 说着还仔细的瞧着苏攸棠的眼睛,明亮有神,一点不像她说的那般。 沈镜这会已经明白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苏攸棠为何要弄这么一出? 且不说绕了弯子,若是以前,他或许根本不会理会。 沈镜转头对阿福说:「去把老夫人请出来。」 阿福颇为迷茫,主子不训斥苏攸棠胡闹,怎么还把老夫人请出来? 以老夫人现在对苏攸棠的宠爱,定然不会让主子训斥苏攸棠。 阿福有心想要提醒自家主子,可主子却一副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攸棠。 阿福没辙,只好去请林氏出来。 胡大夫还在仔细的询问苏攸棠,然而苏攸棠只能把她看到的说出来,更具体的她也说不出了。 沈镜:「胡大夫,内子心性童稚,患眼疾的是家母,还望大夫稍等片刻。」 许是沈镜这会表现的温和有礼,胡大夫的倔脾气上来颇为不快的训了两句:「简直是胡闹,病也是能瞎看的吗?」 苏攸棠被训的嘀咕一句:「您还不是没看出我眼睛没毛病……」 胡大夫虽是年纪不小,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听到苏攸棠这话,顿时气的瞪着双眼,摸着鬍鬚沖她嚷嚷道:「你、你懂什么? 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只用其一那是大忌。」 沈镜见老大夫是真的气上头了,暗中戳了苏攸棠一下,示意她收敛些。 苏攸棠瞧着这老大夫气的吹鬍子瞪眼的,却依然等在这里,便知道他眼里最重要的是给病人看病。 换做旁的人,怕是这会已经拎着诊箱跑了。 苏攸棠连忙站了起来,对老大夫深深鞠了一躬客客气气的道了歉。 之后又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胡大夫虽然嘴上还凶着,但脸上却是笑开了。 沈镜在一旁看的嘆为观止,苏攸棠还真有讨人欢心的一套。 待林氏与阿福出来的时候,苏攸棠甚至都已经喊上胡伯了。 林氏不知情况听了阿福说胡大夫来给阿棠瞧眼睛,整个人都有些惊慌。 「胡大夫啊,阿棠的眼睛是怎么了?」 苏攸棠连忙给胡大夫使了眼色,许是给沈镜做过掩护,这会还真就轻易的理解苏攸棠的意思。 胡大夫:「没甚大事,平时用眼注意些便好。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开副方子,少夫人早晚喝上几日对『眼疾』也有调养的效用。」 苏攸棠有些茫然的看着胡大夫,一时间微张的嘴,似是被惊到了一般。 一般的沈镜倒是悄悄地扬着唇角。 这才是他认识的胡大夫,之前他可是花了银子请他帮忙的,这个胡大夫还真是个老狐狸。 苏攸棠惊讶归惊讶,这局面她也不好反驳。 她正忧心该怎么演的自然些让胡大夫给林氏瞧眼睛。 待她要开口时,沈镜先出了声:「娘,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阿棠的眼疾染上了?」 苏攸棠:…… 林氏先是一僵,随后带着勉强的笑:「莫胡说,娘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胡大夫也是眼力劲的,立刻表示:「我瞧着不像,还是诊诊脉比较妥当。」 林氏自然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愿意,现在家中根本病不起,万不能再因她花银子了。 胡大夫生平最不喜的便是讳疾忌医的,见林氏拒绝脸色都不好了,说起话便也不是那么好听:「秀才娘,你就是不忧心自己的身子,若这眼疾真的传人,不赶紧医治岂不是在耽误沈秀才。」 沈镜是林氏的命根子,什么也越不过他去,林氏一听大夫这么说,顿时也慌了,哪还有不医的道理。 胡大夫虽然跟着沈镜、苏攸棠胡闹,倒也还有分寸,给林氏开了药方之后,也解释清楚这眼疾并不传人。 不然以林氏那脑补的能力,指不定会想些什么呢。 当然林氏以后再不能大量的做绣活了,为此林氏将苏攸棠悄悄拉回自己的卧房问道:「阿棠,你是不是把我做绣活伤了眼睛的事情告诉了阿镜?」 苏攸棠作无辜状:「娘,我绝对没有,今日真的是我眼睛不舒服被夫君瞧见了,这才请了大夫。 娘若不信,待会阿福回来,你看看他是不是也替阿棠拿了药?」 第42页 林氏闻言有些生疑,药可不是乱吃的,若阿福真的拿了药回来,那阿棠说的应是实话。 但不管是不是实话,以后她是不能指望做绣活给沈镜攒上京的银子了。 林氏顿时长吁短嘆的,苏攸棠瞧着多少有些不忍:「娘,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做绣活啊?」 林氏伸手点了点她鼻尖:「你个小促狭鬼,你真当娘没事喜欢费眼睛做这针线呢? 这还不是为了给阿镜攒银子,不然娘何必与自己眼睛过不去。」 苏攸棠闻言有些心酸的挽着林氏的胳膊,她爷爷奶奶也总是这样为她着想。 「娘,攒银子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来,可娘真的熬坏了眼睛,这不是拿眼睛换银子给夫君吗? 若是夫君知道了,且不是他不会用那银子,怕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剜给你。」 「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尽胡说,既然这事过去了,以后便不要再提了,银子的事情娘再想想办法……」 之后婆媳俩又说起了其他事,沈镜便也没继续站在外面听了。 沈镜回到书房站在窗口处看着外面的院子,陷入沉思中,苏攸棠与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她不仅关心林氏,更会顾虑林氏的心情。 明明只要将林氏的状况告诉他,便可解决的事情,偏偏又抵不住林氏的央求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可是乖巧中又藏着小心思,安排这么一出,不仅没有毁约,还能告知与他,可谓是一举两得。 沈镜不由的想,可比花猫聪明的多。 阿福回来的时候手中确是拿了两人份的药,不过胡大夫也托阿福带了话给苏攸棠。 苏攸棠眼睛好的很,但身子却有些体寒内虚,开两副补药喝着也能调理身子,免得女儿家那几日的时候受罪。 阿福说完之后还问道:「那几日是哪几日?」 苏攸棠顿时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把药包扔回他怀里:「这药你拿去吃吧!」 阿福被砸的一懵:「你这是什么古怪脾气?好好的说话,你拿药砸我做什么?还有,这是胡大夫给你开的药,我吃做什么?」 沈镜自然听懂了,忍着笑佯装厉声道:「阿福。」 阿福虽是不解,但却觉得自己一个男子何必与一个女子这般争吵,便也作罢。 只是瞧苏攸棠要离开,又急忙道:「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陈家大哥,陈大哥让我带话与夫人,夫人若是得闲回陈家一趟。」 苏攸棠闻言停住了脚步:「我大哥让我回陈家?有说为了什么事吗?」 阿福摇头。 苏攸棠:「你个榆木脑袋,为何不问清楚?万一是急事呢?」 沈镜看阿福一直被欺负,还是上前说了两句:「若是急事,大哥自然会亲自上门,既然是托阿福带了口信,想必应该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苏攸棠觉得他说的似有道理,可是想着阿福大咧咧的问『那几日是哪几日』的时候,不免羞赧,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可是瞧他一脸迷茫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苏攸棠眸子一转便问道:「夫君,阿福现年方几何了?」 沈镜:「阿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我瞧着阿福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还是早些寻门亲事,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不是更好?」 沈镜还为说话,阿福上了怒气说一声:「心思歹毒。」 在他眼里,沈镜是主子,苏攸棠可不是,别以为他叫一句『夫人』真就做起主来了。 苏攸棠被他这一句『心思歹毒』给气笑了。 正要与他掰扯上几句,却被沈镜制止住了,当然沈镜随后也说了几句阿福。 算是一人一棒子,这事便算了了。 不过苏攸棠说给阿福找个婆娘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放在心上。 毕竟阿福从小便跟在沈家,林氏也是把他当做大半个儿子看待的。 他的婚事,定然是要他自个同意的,哪是她能插手的。 她只是被阿福气急了,才脱口说了那么几句。 不过苏攸棠反思了一下,以阿福的视角来看,说她一句『心思歹毒』还真不是什么过分的话。 阿福若是女子,那日后妥妥的就是沈镜的姨娘,自己这个主母刚嫁进来,就要把他发嫁出去,可不是用心不纯。 苏攸棠边想边觉得好笑,沈镜又与阿福说了几句,见她独自傻笑,或许下次请胡大夫来的时候也给她看看脑袋。 阿福离开后,沈镜便对苏攸棠说道:「既然大哥找你,那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去趟陈家。」 苏攸棠眉头微蹙:「可大哥不是说见我吗?你去做什么?不是平白扰了我们兄妹相聚?」 沈镜可不能同去,她这些日子已经从沈镜那赚了不少铜板了。 即便没有陈云堂找她这事,她也打算找个藉口独自出门去铁铺探探定制刻刀的价钱。 况且她连刻刀图样都已经画好了。 第30章 沈镜悄悄给了她五钱银子…… 沈镜不悦:「我们刚成亲不久, 你回娘家我若是不陪同,岂不是让外人胡乱猜测。」 苏攸棠恍然:原来不过是为了面子。 「夫君不用担心,阿棠记得夫君前些日子说过要与朋友小聚, 算来也就是明日了。 夫君若是陪我回陈家,那岂不是言而无信了?若是因阿棠的事耽误了夫君,那阿爹和大哥定然会训责阿棠的。」 第43页 沈镜细细想来还真有这么件事,便想开口让阿棠改个日子回陈家, 毕竟陈云堂又没有说定时间。 苏攸棠见他犹疑又继续说道:「再说了, 大嫂刚生了孩子, 阿棠去了也是说些女人家的话。 夫君便是去了, 阿棠也顾不上, 倒叫阿棠为难了。」 沈镜想说陈家又不是没有男丁, 可是转念一想, 陈家父子俩每次和他说话都别扭的不行, 想来也不愿他去。 而且陈云堂让苏攸棠回去, 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还银子的事情。 沈镜垂眸思索片刻,上一世的自己大概真的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他不相信仅仅几天, 陈家就凑出了十两银子来。 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还银子,想必是听说了沈家的事情。 于他而言十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但一想到林氏为了攒银子差点把眼睛熬坏了, 有这十两银子或许能减少林氏的焦虑。 既是如此,那他确实不方便同去。 「这次是我的过错, 日后我再与阿棠一同到陈家赔罪。」沈镜缓缓说道。 苏攸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毕竟这些日子,沈镜对不是监视胜似监视,居然真的放她独自出门。 苏攸棠这次还真的是冤枉沈镜了, 沈镜一没禁止她出门,二没有无时无刻跟着她着实算不上对她监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也省的苏攸棠去林氏面前演戏争取独自出门的权利。 翌日沈镜刚出门,苏攸棠就紧接着出门了。 不过苏攸棠走之前特地与阿福说了一声,让他在家陪着林氏。毕竟能被贼光顾,想来丹狮巷还是有治安隐患的。 其次,她可不想逛街逛一半遇上阿福。 苏攸棠自然先是去办了正事,取了东西便去陈家。 出门前,沈镜悄悄给了她五钱银子。 尽管苏攸棠下意识觉得沈镜给她银子一定是不怀好意,但她还是高兴地差点没蹦跶起来。 那可是五钱银子!能换整整五百个铜钱。 沈镜:「家中没什么礼品,你去陈家之前先买些东西,莫要空手去。 东西我已经让阿福提前订好了,你去福安堂把银子交给掌柜的,他便会把东西给你了。」 苏攸棠从福安堂出来时,手里多了不少东西。 除了一些补品以外还有一些布料,即便是苏攸棠这个不懂行的,摸着那布料也觉得是上好的布。 苏攸棠原是不理解,为何不直接让阿福买回去,还让她跑这么一遭? 但细想下来便明白了,这些东西显然花了不止五钱银子。 想来应该是沈镜的私房钱,林氏刚因赚银子伤了眼睛,做儿子的转手就送这么些东西给岳家。 就算林氏大方,多少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所以瞒着林氏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想不明白,既是如此,让她空手回娘家便是了。 就算陈家与沈家住的远,但阿福去报官这事多少也该传到陈家人耳中,也是知道沈家现在的境况。 就算她空手回去,陈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苏攸棠想不通也不再纠结这事,毕竟让她猜一个疯子的心思也着实难为她。 苏攸棠还没到陈家便在路上遇到了陈云堂,此时他穿着一身褐色短打,衣衫上还有些水渍,离得近些能闻到鱼腥味。 「大哥!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这副模样?」苏攸棠有些好奇。 陈云堂是特地来这等她的,这会见她还挺开心的,露着一口白牙憨笑道:「大哥自然是去卖鱼了,你这丫头怎么嫁人了,连家里是做什么的都忘了?」 书中或许对原主养父家的描写,但谁让苏攸棠只看了前三章,哪里知道陈家是做卖鱼的生意。 苏攸棠只能跟着傻笑,来掩饰自己的『无知』。 好在陈云堂是个心大的,刚才那句话也只是调侃。 说完之后才发现苏攸棠抱着不少东西,顿时就变了脸:「我说阿棠你咋还带这么些东西?我只是阿福兄弟带话让你过来一趟啊,是不是阿福兄弟以为我是让你送东西来?」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到了陈家。 苏攸棠:「大哥说的是哪里话,哪有妹妹回门空手回来的?」 选择性忘记自己之前打算空手回娘家的想法。 陈云堂有些着急,憋得脸都红了:「可、可是爹和奶奶知道了,不得骂我嘛。」 苏攸棠与他一同进了院子:「大哥想多了,阿爹和奶奶怎么会怪大哥。」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便走了出来,苏攸棠跟着陈云堂一起喊了声:「奶奶。」 陈奶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养大的孙女顿时就红了眼眶,上次匆忙两人都没能好好叙旧。 当然苏攸棠是没有叙旧的念头,毕竟她不是原主。 但是从上次陈云堂说陈父与陈奶奶不让他去寻原主,便知他们是真心待原主。 他们或许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原主已经成了千金小姐,再有些市井亲戚会让她被人嘲笑。 陈奶奶与苏攸棠说了会话才发现她手中还拿着东西,顿时也变了脸色,那神情与阿福刚才一模一样。 苏攸棠见着噗嗤地笑了,陈奶奶瞧着没好气的说:「你笑什么?我让云堂托人叫你回来一趟不是让你送东西来的。 第44页 这些你通通都带回去。」 苏攸棠所幸将东西都丢给了陈云堂,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奶奶,这可是孙女的一番心意,再说了这里可不仅有给奶奶的,还有给大嫂和小侄女的。 奶奶若是不收下,那把阿棠也赶了出去吧,省的阿棠在这烦您。」 陈奶奶被苏攸棠说的一怔,随后乐道:「之前云堂说你变了,我还不信。 没成想这成完婚,你倒越发耍起小孩心性了。」 陈云堂拿着东西跟在两人身后插嘴道:「奶奶,这些东西放哪?我这急着去见阿茹呢。」 陈奶奶顿时转身瞪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瞧媳妇,我看你是有了媳妇什么都不要了。 你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都不知道陪陪。」 陈云堂小声嘀咕:「我还是知道瞧馨姐儿……」 陈奶奶气的上手拧他耳朵,陈云堂手里抱了东西也不知道躲连忙讨饶。 苏攸棠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陈家与沈家还真是不一样。到了陈家,她会无意识的放松,这或许是原主对陈家的信赖吧。 想来原主选择逃跑也没有回陈家,应该是不想连累陈家。 待陈奶奶教训完陈云堂,陈父也回来了。 众人聚在堂屋,陈父是个寡默的人,只简单的问候了苏攸棠几句,便在一旁坐着。听着陈奶奶与苏攸棠聊天,连苏攸棠的大嫂李氏也抱着小娃娃在堂屋坐着。 堂屋门上挂着布帘子,倒是不用担心有风吹进来,想来应该是自己这个憨憨大哥挂上去的。 而且似乎就是为了这次谈话特意挂上去的,因为她憨憨大哥说:「咱们老陈家议事的时候,就应该一个不落的都在场。」说完又对着小娃娃说:「馨姐儿,你说阿爹说的对不对?」 馨姐儿睁着葡萄般大眼睛瞧着自家阿爹,忽地咧着嘴笑了。 陈云堂觉得自家女儿真乖,这么小就听阿爹的话。 最后还是李氏觑了他一眼对苏攸棠道:「妹妹,嫂子在这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说着抱着馨姐儿就要给苏攸棠跪下。 苏攸棠连忙上前拉住她:「大嫂说这话是在折煞阿棠了。」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陈奶奶也开口道:「阿茹谢你是应该的,原本也应该拜谢沈秀才,只是咱们陈家实在……」说着嘆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对苏攸棠招手:「阿棠过来。」 苏攸棠站在原处没有动,她似乎猜到老夫人想要做什么。 一旁一直沉默的陈父这会开口道:「阿棠听话。」 陈云堂与李氏也都在看着她,他们应该是商量好了的。 苏攸棠怔怔地站在原处,倒是陈奶奶亲自走到她身边,将那荷包塞到她手中:「阿棠,沈家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里有七两三钱银子。 你先带回去,等日后咱们陈家攒齐了银子再还上。」 苏攸棠觉得手中的荷包有千斤重,这或许是陈家全部的家当了吧? 她不由的环视一眼陈家的堂屋,瞧着有许多年头了,之前没有仔细注意,原来陈云堂一直站在是因为只有四把凳子啊。 陈父坐的凳子有一条腿都已经朽化了小半截,瞧着桌子上的杯子,也只有她那个是完整的。 苏攸棠忽然鼻头一酸,哑着嗓子道:「奶奶,这银子我不能要。」 第31章 夫君,今日回来的挺早 陈奶奶瞧着孙女眼中含泪也转过头去, 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倒是李氏上前劝慰:「阿棠既叫我一声嫂子,那便听嫂子一句,这银子你拿着。 我们都知道沈秀才是个不凡的, 日后定是要当大老爷,我们还想倚仗些,阿棠若是不收下,我们以后都不敢攀亲戚了。」 李氏话音刚落, 陈父就厉声训斥:「尽说胡话!」 陈父为人老实, 李氏说的什么, 他便听作什么, 但苏攸棠知道, 李氏这么说只是想让她收下银子而已。 若真的想要攀附, 当初原主还是侯府千金的时候, 他们就攀上去了, 何故要躲开?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 能给陈云堂聘了李氏,自然也是看中她的品性。 现在听到她这一番话,到觉得当初真的没有选错人。 李氏刚生产过, 正是补身子的重要时期,这些银子是陈家的全部家当,她也是知道的, 在如此境况下,还能将银子还回去, 属实不易了。 沈镜是个聪明的,这话没错,可谁知往后会出什么岔子?皇帝还会换人当呢,指望着以后的沈镜还不如将眼前的银子攥在手里。 就是这般做了, 也没谁会指责两句。 老夫人能想到的,苏攸棠自然也能想到。就算李氏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有所图谋,那也还挺有远见的。 沈镜可是作者钦定的权臣,前途那是一片光明。 反而是精明的老夫人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苏攸棠这般贴补娘家沈家定然会不高兴,尤其是沈家刚遭了劫难。 其实老夫人的担忧也是陈父与陈云堂的担忧,苏攸棠听着他们的关切,终究还是泣不成声,眼泪扑簌地往下掉。 苏攸棠与老夫人相扶坐下,缓了一会才抽噎着说:「奶奶,这银子我定然不能带回沈家的,沈家现在困难不假,但我能就这样弃陈家不顾吗?」 陈家现在什么状况他们自己最是清楚的,老夫人身子不好,瞧病的银子就没断过。 第45页 陈父与陈云堂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每日卖的鱼能填补上当月花销已然是不错了。 现在家中又添了个孩子,处处都等着用银子,这七两三钱原本就是省吃俭用攒的。 陈云堂在卖完鱼还要去大户人家做些苦力活,生生攒了一年。 可苏攸棠若是不拿这银子,陈家的人会更难过。 苏攸棠毫不怀疑他们会脑补她因为这点银子在沈家穿着粗布衣裳、干着粗活还不给吃饱。 然而她在沈家过的挺好的,沈镜虽然话不多,但从不短她吃的。 林氏也疼爱她,甚至家里大部分活都是阿福在做。 最后苏攸棠与老夫人拉锯了许久才下了定论,让苏攸棠带二两银子回去。 这已经是陈家最大的让步了,原本老夫人是打算将银子对半分,陈家与沈家各一半。 还是苏攸棠劝说了许久,才让老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饶是如此,苏攸棠也觉得手中的二两银子烫手的很。 等回了沈家一定立刻把银子交给林氏。 至于沈镜?二两银子到他手里,怕是连个水花都瞧不见。 且不说沈镜书房里的那些笔墨纸砚,就是那些书也值不少银子。 不过那都是沈镜的宝贝,除非是饿的吃不上饭,不然沈镜绝不会动他那些书的。 苏攸棠一时便想远了,没听到陈云堂说的话。 被陈云堂点了名,有些茫然:「啊?大哥你说啥?」 陈云堂气唿唿的抱着馨姐儿不说话了。 李氏暗中戳了他一下,结果这人傲娇的哼了一声。 李氏也拿自己夫君没法子了,只好接过话道:「阿爹和夫君的意思,咱们欠沈家的银子怕是一时半会没法全部还上。 若是沈家不介意的话,咱家可以隔三差五的送些鱼去。 当然天天送也是可以,只怕你们会吃腻味了。」 就算陈家是卖鱼的,也没天天吃鱼。相反,其实陈家很少吃鱼,许是吃多了? 对这点苏攸棠倒是没有异议,她小的时候爷爷就经常对她说吃鱼会变的聪明。 就当给沈镜补补了,虽然他现在也很聪明,但权臣毕竟也不好当。尔虞我诈的,还是多聪明些吧。 在陈家用过饭,苏攸棠便以林氏一人在家不放心的藉口先行离开了。 只是她不知,在她离开半个时辰后,有一两马车停在陈家门口。 苏攸棠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自由活动,自然得先把心尖上的事给办了。 俞州城的铁铺只要五家,其中有两家是官家管制的。 苏攸棠不清楚其中有什么不同,问了路人便寻着最近的那家找了过去。 路也不远,苏攸棠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当她把自己画的那幅刻刀示意图问价,原以为不过七八两银子,没想到竟然要二十两银子。 这可着实难倒苏攸棠了,难不成自己赚钱的计划在这就折腰了? 铁匠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精细的图纸,其中有几把刀的样式是他没见过的,所以要价有些高。 但绝对是良心价了,而且他可以打包票,俞州城五家铁铺只有他能做出这图上画的样式。 铁匠:「俺是个粗人,劝娘子一句,这打造一套属实费银子,什么刀子不是用,就这两把我看着和娘子图上挺像的,而且也便宜。」 说着还真拿了两把类似的刻刀,一把是平刀一把是圆刀。 有这两种倒是好办的多,只是苏攸棠还是不死心,指着图上的斜刀问道能现改一个吗? 铁匠没想到苏攸棠这般执着,找了找铺子里还真有把还没开刃的小刀,便当场给苏攸棠改了一个斜刀。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玉婉刀、三角刀什么的,只能以后有了银子再做考虑了。 铁匠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便给她改了一把斜刀,总共花了三十文钱。 就这还是因为铁匠先前找出的那两把刀子给她往便宜了算的,毕竟那样的刀子也没人会买。 这三十文大部分还是花在改的那把斜刀上,饶是如此,苏攸棠也十分高兴。 尽管她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三文钱了。 苏攸棠拍了拍自己的小布包,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把刀子的轮廓,仿佛得了宝贝一样。 除了在一年半里,攒够离开沈家后生活的银子。眼下应该先攒够二十两银子把整套的刻刀做出来,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功。 她画的刀子有些还是她爷爷琢磨出来的,曾经直播的时候也有同行私信过她的刻刀,她都没卖。 心情颇好的她,揣着三文钱,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时,停下了脚步。 苏攸棠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近傍晚的时辰了。 因为心情好,连敲门的声音都很有节奏,只是这份好心情在看到来开门的人时,瞬间减了大半。 在对方问出,「你去哪了?」的时候,连剩下的那一下半也没了。 苏攸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装傻道:「夫君,今日回来的挺早。」 第32章 阿棠还唤我一声夫君…… 苏攸棠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笨一些, 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听不出沈镜话中的意思。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很笨,会不会被沈镜卖了还给他数钱? 这样一对比, 还是不笨的好。 第46页 沈镜不问她为何这么晚回来,而是问她去哪了,显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陈家。 这期间空出了这么多的时间,他自然要问她去哪了。 沈镜没有答话, 而是一直看着她。 苏攸棠讪笑着:「夫君能先让阿棠进去吗?」 沈镜似是被点醒一般, 侧过身让开一处, 让苏攸棠进去。 苏攸棠暗中腹诽:这么宽的地方, 干嘛堵在门槛处。 进去之后, 便径直向里走去, 却被沈镜一把拉住。 苏攸棠疑惑的看着沈镜:「夫君这是何意?」 「你去哪了?」沈镜又问了一遍。 苏攸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执着这个问题, 他是担心自己跑了吗? 虽然她的确想跑, 可是她兜里现在就剩一文钱了, 若真跑了怕是只能饿死街头了。 沈镜眼神锐利的看着她:「你为何不答?」 苏攸棠忽地有了个念头,低垂着眼眸,一手拉住沈镜衣袖的一角, 甚为委屈道:「夫君,阿棠只是去逛了集市而已。 倒是夫君这般严厉的审问阿棠,阿棠害怕。」 沈镜看着她捏着他衣袖的青葱般的手指, 原本想要甩开鬼使神差的打住了这个念头。 「最近外面不安生,我只是担心阿棠的安危罢了。」 苏攸棠暗中撇了撇嘴, 信他个鬼。 话已说到此,两人本也该就此打住。 但苏攸棠被沈镜审犯人一样审问,心中自然不爽,于是看了两眼院子, 见没人便压低声音问道:「夫君与阿棠只是表面夫妻,夫君倒也不必做出这番关心阿棠的样子。」 沈镜闻言一怔,不怒反笑道:「便是普通人暂住在沈家,忽然消失这么半天,我也是关心的。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沈家岂不是百口莫辩?」 说完还倾身附在苏攸棠耳边道:「更何况阿棠还唤我一声夫君,这情谊自然不一般。」 苏攸棠向后一退,立刻伸手捂住右耳,沈镜说话是的温热喷洒在颈边,她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忿忿地看了沈镜一眼,拍开沈镜握着的手,便大步往堂屋走去。 沈镜瞧着她的背影嘟囔一句:「八成又去告状了……」 不得不说,尽管相处不久,沈镜对苏攸棠还真有两分了解,她还真准备向林氏告状,最好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 可是到了堂屋,她便打消这年头了。 自己在外熘达的事,眼下在沈镜那里也算揭过去了,何必再多事端。 这般想着的苏攸棠忽然拍了怕脸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意。 「你就算把脸拍肿了,娘也不会相信是我欺负你。」 背后响起沈镜薄凉的嗓音,把苏攸棠吓了一跳。 「夫君不去读书,怎么还有尾随人的喜好?」苏攸棠没有好气的说。 沈镜倒也不恼:「我尾随自己夫人有不妥的地方吗?」 苏攸棠被她一噎,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只是表面夫妻了? 苏攸棠觉得今天的沈镜很奇怪,像个炮仗一样,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被点燃一样。 「我听着外面有声响,便想着是不是阿棠回来,果然是。 娘原是让阿镜去接你,可这孩子说,阿棠难得与娘家聚聚,便说晚些时候你若还不回来,再去接你。 我还有担心来着,好在你现在回来了?」 林氏挑起帘子走了出来。 苏攸棠闻言原本含笑的脸闪过一丝疑惑,沈镜没去陈家,那是怎么知道自己很早就离开的? 可当着林氏的面,苏攸棠没有直接问。 苏攸棠从自己背着的大布包里拿出一个长长的东西,站在林氏面前,还给自己配了一个欢快的音:噔噔噔! 林氏虽然没听懂她这奇怪的发音,但是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愉快。 「这是什么呀?」林氏看着被油纸包着的长长物什。 苏攸棠解开外面的油纸,露出里面红通通的果子:「回来的时候瞧见卖冰糖葫芦的,阿棠就买了两个回来。 一个给娘,一个给阿棠。」 林氏虽然不馋冰糖葫芦,可这是阿棠特意给她买的,尽管还没吃,心里已经甜滋滋了。 只是她忽然就瞥见站在阿棠身后不远处的儿子,不免犹疑的问:「阿棠只买了两串?」 苏攸棠已经自己咬上了一颗,红艷艷的外面包裹的晶莹的糖衣,看着就让人食慾大开。 尝起来味道也十分不错,糖衣甜丝丝的,里面的山楂也是酸甜酸甜的,像是脆皮夹心糖一样。 一串一文钱很实惠,以后有银子可以经常吃。 苏攸棠细细品尝着又抽空回林氏的话,「唔,买糖葫芦的小贩只有两串了,所以就买了两串。」 当然不是只有两串,是她只剩三文钱了,给林氏花她心甘情愿,给沈镜花,她自然就不乐意了。 沈镜显然不相信的样子,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他本就不喜这些甜食,苏攸棠若真的给他带一串,他还要头疼该如何婉拒。 眼下瞧着她找藉口搪塞林氏,沈镜倒是觉得也挺有趣。 林氏没有怀疑苏攸棠的话,毕竟苏攸棠回来的晚,遇上商贩卖完了也很正常。 只是让沈镜看着她吃,她是不忍心的。 于是对沈镜道:「阿镜过来。」 第47页 沈镜一怔,不论什么时候林氏有好东西总是自己捨不得用捨不得吃,连一串小小的糖葫芦也是这样。 沈镜:「娘,这是阿棠的一片孝心,还是娘吃吧。」 苏攸棠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沈镜是不是话中有话? 沈镜这次还真是真心劝慰林氏的,不过这话还真的有些小可怜的意味。 苏攸棠恨恨地咬下一颗糖葫芦,来不及吞下,连忙上表孝心:「凉,阿棠伙夫裙洞用一窜。」 沈镜听着她含煳的说完这么一句话,有些想笑。 他听得明白林氏反而一头雾水:「阿棠说什么?」 沈镜笑着站到苏攸棠身旁,抓起她的手腕同时低下头从她手中的糖葫芦上咬下一颗,而后口齿清晰的说:「阿棠说,与我同用一串。」 林氏微怔,随后笑了起来:「你们吶,我前些日子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怀疑你们的感情。」 说着许是想起那日夜里的事,顿时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连忙转了话题:「这糖葫芦挺好吃的,你们一起用一串也好,不用担心待会用不下夕食。 嗯,我这串也留一半给阿福。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没给阿镜与阿福买过糖葫芦了。 诶?阿镜你以前不是说不喜甜食吗?」 第33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睡…… 林氏话音刚落, 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找补两句,但苏攸棠显然听得很清楚。 因为她此时正瞪着圆熘熘的眼睛, 似是不开心地看着沈镜。 沈镜也没想到林氏会将他不喜甜食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嗯,是不喜欢,可阿棠手中的自然是不同的。」 林氏噗嗤地笑了, 「我看不是阿棠手中的糖葫芦不同, 而是送你甜食的人不同。 我这糖葫芦还没吃上, 就已经甜倒了牙。」 三人正说着话, 阿福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苏攸棠忽地想起了正事, 连忙从布袋子中掏出了二两银子交到林氏手中。 林氏疑惑:「这?」 「这是奶奶让阿棠代为转交给娘的, 前些日子大哥借了咱家十两银子。 今日唤我回去, 除了见见奶奶和刚出生的小侄女, 也是想让阿棠把这银子带回来。 至于为何让阿棠代为转交, 让大哥来,奶奶担心他性子腼腆怕说不清楚。 阿爹家中有些清贫,一时攒不起十两银子, 所以想先还一部分。」苏攸棠说着似是羞愧的低着脑袋。 毕竟这是她娘家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陈家占了沈家的便利。 让苏攸棠跑这一趟,多少是希望沈家能看在苏攸棠的面上能宽则一二。 当然陈家一直坚持让苏攸棠将七两银子全部带回来, 也是希望沈家能少苛责些苏攸棠。 也不是说陈家在算计苏攸棠,只是真的无能为力而已。 陈家人并不了解林氏, 贸然上门,担心万一双方吵闹了起来,还是苦了夹在中间的苏攸棠。 林氏:「这银子我不能收,虽与亲家没见过几面, 但娘也是知道亲家是个忠厚的。 况且亲家的事,娘也是知道一二的。 所以娘更不能收下这银子。」 站在一旁的沈镜此时神情有些诧异,他本就猜到陈家让苏攸棠回去,是为了还银子。 只是他预计的是十两,没想到只有二两。 他倒也不是嫌弃二两太少,只是他想着有了十两银子,林氏或许不再急躁的想要赚银子熬坏身体。 看来他得另寻法子往家中塞银子了,不然就说阿福在外面做活的工钱涨了? 这也不失是个办法,他倒是想像以前那样说是抄书、卖字画赚的银子。 可是被他娘知道,这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还做这些,定然又要自责了。 重生一回,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过一次了,倒也没有前世那般迫切。 反而是林氏,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所以这也是他最初能容忍苏攸棠这麻烦的存在,只要林氏开心,料想苏攸棠在他眼底下也翻不出浪花来。 两人还在推拒那二两银子,阿福倒是事不关己的将饭菜已经摆上了。 沈镜瞧着再推拒下去,饭菜都凉了。 「娘,阿棠你们先坐下。」 沈镜的话还是十分管用的,尽管苏攸棠并不想听他的,但林氏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对沈镜的话说一不二的。 沈镜:「娘,既然陈家将银子还回来咱们就收下——」 他话还没说完,林氏便着急的打断:「我不贊同。」 「娘,你先听儿子把话说完。 陈家的为人,娘也是知道的,若不让他们还这银子,他们只会寝食不安。 不如这二两银子便放在阿棠手中,陈家既也是还了银子,咱们也算收下了。」沈镜安抚着林氏说道。 林氏闻言觉得这法子不错,这银子由阿棠来支配,大半也是用在陈家或沈镜身上。 她可没忘了前些日子,阿棠向她讨教赚钱的伙计,说是要给沈镜做衣衫。 苏攸棠乍一听银子交与她手中的时候,心中一跳,颇为兴奋,这可是二两银子。 可林氏能想到的,她又岂会想不到。 瞬间觉得这银子有些烫手,况且这银子是陈家攒出来的。 第48页 就是她买了吃的、喝的,怕是也心酸的尝不出味道。 这不免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只在爷爷身后要零花钱的事。 爷爷总是笑着说好,可是当她半夜醒来的时候便瞧见爷爷还在白炽灯下专心刻着木雕,只为给她赚些零花钱。 林氏瞧出她兴致不高,忙问道:「阿棠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 苏攸棠端起碗笑着说:「没,挺好的。」 林氏:「那阿镜刚说的事……」 「全凭娘和夫君做主。」 晚间只有沈、苏二人的东厢房内,这个时辰沈镜总是要再看会书。 只是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卧房被布帘子隔开,遮住了沈镜想要瞧一眼苏攸棠的视线。 虽然用夕食的时候,油灯暗淡,但他依旧瞧见了苏攸棠脸上的恍惚。 沈镜原是打算将二两银子放在苏攸棠手中,自己再威逼一下,两人五五分成。 这样既对陈家有了交代,林氏也不用继续纠结,苏攸棠大概也会很开心。 还能趁机逗弄苏攸棠一番,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闷闷不乐。 餐桌上勉强笑的样子,比哭都难看。 明明银子都给了她,她还委屈起来了。 沈镜越想越看不进书,随手将书放下,便拿着油灯向卧房走去。 鑑于之前的事,沈镜应允了她可以宿在床上,所以苏攸棠铺好床后,自己已经躺了上去。 只是床上拉起了一片布,将床隔成了两个空间。 平时这个时间苏攸棠都会坐在小榻上,看些他随手放在小柜子上的闲书。 今日倒是歇的挺早。 苏攸棠并没有睡着,虽然没能定制自己心仪的刻刀,但也有了三把基础刀。 心中还是高兴的,可是好心情都被沈镜破坏了。 所以听到沈镜回来的声响,也是装作已经睡了。 可是沈镜这人真的好烦。 「阿棠?你睡了吗?」 苏攸棠并不想搭理他,若不是担心翻身会弄出动静,她真想把被子拉上来,把自己蒙起来。 不想听他说话。 沈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睡。」 苏攸棠:……这是什么逻辑? 「阿棠能告诉我为何不高兴吗?」沈镜在床边坐下。 苏攸棠心想:我高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但仔细一想还是关他的事情,若不是他提出将银子给她手中,她也不会想起爷爷来。 本已经平復的心情,现下听着沈镜的声音,竟又鼻子一酸,想家。 「阿棠还在为那银子的事情忧心?其实这事——」 苏攸棠:「谁稀罕这银子了!」 沈镜一怔,苏攸棠的嗓音带着怒意,但哭腔也十分明显。 沈镜眉头一蹙,这二两银子居然把苏攸棠难哭了。 苏攸棠本就心中烦闷,而沈镜还追着说银子的事情,她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追在爷爷身后讨零花钱的情景。 顿时怒意上头,吼了沈镜一句。 倒也不后悔,只是一时尴尬不知道怎么收场。 卧房里沉寂了片刻后,沈镜才开口将之前的话说完,「其实这事也很好办,一两花在陈家,一两花在娘身上就好了。」 苏攸棠不傻,当然知道怎么分配,可是听沈镜这么一说,不免被气道:「合着就是过我的手,和我没关系呗?」 沈镜:「原也是和你没关系。」 苏攸棠一噎,还真的与她无关。这银子本就是沈镜借来的,不管花在谁身上都与她无关。 况且沈镜这次也算厚道,若是他私下里将银子拿了回去,自己也抢不过他。 而在林氏那里,她可是领了二两银子。总不能一个铜板不用在沈家吧? 沈镜说完一顿,也知这话苏攸棠听着不高兴。 若是往常,他定是不在意的,可听着苏攸棠说话的声音,明显偷偷哭过,这次便让她一回吧。 只是沈镜不合时宜的想,苏攸棠哭过的嗓音有点像化掉糖衣后的糖葫芦,有点甜也有点糯。 而此时苏攸棠在心里把沈镜骂了八百遍,同时暗暗决定,等她有了银子一定狠狠砸在沈镜身上。 转念一想,银子有点重,砸伤了林氏得伤心死,还是换成银票砸。 砸完之后得捡回来,不能便宜的他。 第34章 这算不算是有矿? 这一夜两人不欢而散, 翌日在林氏面前倒都伪装的很好,似是昨夜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而面上不显,两人心中倒是都装着事。 苏攸棠的心境倒是没什太大的变化, 虽然想念上一世的爷爷奶奶,可两位老人也早已离世,就算没有穿书这事,苏攸棠也是见不到他们。 倒是让她坚定了传承爷爷的手艺, 日后离开沈家, 收两个徒弟也挺不错的。 另一边沈镜还是十分不解苏攸棠不高兴的原由, 这事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都是利大于弊。 平时和他较劲的时候倒是挺机灵的, 怎么这事上就犯煳涂了? 沈镜满心不悦, 瞧见阿福正在噼柴, 便唤了他一声。 两人走到一旁, 阿福以为沈镜有重要的事吩咐他, 走过去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 发现苏攸棠又有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阿福示意沈镜瞧一眼苏攸棠,又询问道:「主子,要不要找个更隐蔽点的地方?」 第49页 沈镜随着阿福的示意看了一眼苏攸棠, 觉得这事的确不好让她知道。 于是两人走到院子另一端的角落里,阿福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沈镜轻轻摇了摇头问道:「若是我给你银子,但这银子只能花在我身上, 你会不会生气?」 阿福满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沈镜,似乎没听明白。 疑惑归疑惑, 但阿福还是本能的答道:「自然不会。别说是主子给的银子,就是阿福的,给主子用,阿福也高兴。」 阿福自小与他一起长大, 更是把自己当做追随一生的主子,别说是银子了,就是命,阿福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沈镜顿觉自己问错了人。 阿福说完之后面上凝寒:「主子,是不是阿福有办事不利的地方? 阿福对天发誓,阿福对主子绝无二心。」 沈镜深觉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他又不是不知道阿福是什么性子,直接问不就是了? 于是将他把苏攸棠的状况与阿福说了一遍,「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阿福十分耿直的反问:「主子为何这么关心苏攸棠?」 沈镜闻言微怔,也不是很关心,毕竟小宠物不开心了,找对原由哄一下而已。 苏攸棠又与一般的小宠物不同,万一郁结于心,生了病还得麻烦胡大夫。 阿福瞧着沈镜面色不愉,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答了沈镜的问题。 「或许因为这银子是陈家人辛辛苦苦攒的。 主子试想一下,老夫人辛苦攒下银子让主子交给一个人,而这人却不放在心上,主子是何心情?」 沈镜恍然,是他想岔了。 沈镜解了心中疑惑,便觉轻松些许。 「嗯,阿福说的不错。」 然后阿福便瞧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的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又倒回了几步。 阿福:「公子?」 除了私下里商讨秘事,阿福还是习惯地称沈镜为公子。 绝对不是没有因为沈镜神神秘秘的过来问他,『苏攸棠为何不高兴』这种无聊的事而耍小性子。 沈镜:「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也唤阿棠夫人吧,以免隔墙有耳,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阿福:…… 知道其中缘由的沈镜,原是想找苏攸棠谈谈,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了敲门声。 沈镜停了脚步,示意阿福去开门。 阿福没有丝毫犹豫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半大小子。 那小子见门开了,连带着笑问:「这里可是沈秀才家?」 丹狮巷的秀才虽不知沈镜一人,但姓沈的却只有沈镜。 阿福点头:「你是?」 那小子连忙抬起右手,只是手中的东西太重只抬了半高:「我是受陈大所託,送两条鱼过来。」 「可是西市的陈云堂?」 那小子连忙点头,「没错,我正巧送菜过来,顺路送了过来。」 弄清楚原委后,阿福连忙接过那两条鱼,又给了那小子两文茶钱。 苏攸棠听着动静,也走了过来,这时阿福已经关上了门。 沈镜瞧着阿福手中的鱼问道:「何人送来的?」 「来人说是受陈家大哥所託。」 苏攸棠惊唿:「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因前些日子偷盗的事情,阿爹和大哥说日后隔三差五送条鱼过来。」 沈镜瞧着那两条大鱼,颇为无奈:「……阿棠,咱家也还没到沾不了荤的地步。」 苏攸棠:「可、可阿爹他们不知道啊。」 正巧这时林氏拿着两条帕子从堂屋走了出来,见他们都聚在院子中,便问道:「你们站在这做甚?」 说完便瞧见阿福手中的鱼,眼睛一亮:「阿福今日怎么想起买鱼了?是不是馋了? 我把这两条帕子给隔壁的吴婶送过去,回来就给你们做鱼。」 沈镜连伸手拦住林氏,林氏不解:「阿镜有事?」 沈镜:「这鱼不是咱们家的。」 这话一出,苏攸棠先不满了:「怎么不是咱们家的了?夫君莫不是瞧不上这鱼?」 林氏也听出了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苏攸棠连忙将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旁的沈镜已经按着有些发疼的额角,而阿福也一脸事不关己的看着天、看着地,就是不敢和林氏的眼神对上。 林氏瞧他们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行了,不就是嫌我做的鱼不好吃,用的着这样苦大仇深的吗?」 沈镜:「我可没说娘做的鱼不好吃。」 阿福在心里默默替自家主子补充:是非常难吃,没法入口。 苏攸棠有些尴尬,原来是她想岔了。 林氏:「你也不用替我挽尊了,既然这样不如将鱼送一条给吴婶,顺便请她将咱们的这条也一起烧了。」 沈镜虽然觉得麻烦了吴婶,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了。 苏攸棠这会却不合时宜的提出:「可阿爹说,这鱼要常送来,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吴婶?」 苏攸棠这么说还真不是要与沈镜呛声,毕竟她说的事实,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阿福:「不如我去与陈大哥说一声,日后就别送了?」 沈镜对此并不抱希望,陈家父子憨厚耿直,怕是很难说服。 第50页 苏攸棠瞧着这三人都是一脸难色,犹疑道:「我来做?」 毕竟这事因她而起,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苏攸棠,苏攸棠只好尬笑两声,呵呵。 不想吃,我还不想做呢! 林氏这会反应过来后,直接牵起苏攸棠的手:「我怎么没想到呢,亲家一直卖鱼,那阿棠做鱼的手艺一定不错。」 沈镜与阿福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攸棠:……看来是我想多了。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苏攸棠也不再忸怩。 林氏送了帕子之后,回来便瞧着苏攸棠手脚麻利的处理了两条鱼。 林氏:「阿福呢?」 苏攸棠:「我托他去买些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娘找阿福有事?」 「还真有点事,阿棠你来的时间不长许是不知道,你吴婶的丈夫是个木匠。 给他们家供木材的人家现下将林子卖了,这日后就断了木材了。」 苏攸棠一边清洗着手中的鱼,一边话家常的问道:「这还真是急事,可是与阿福有何干系? 难不成咱家还有一片林子?」 若真有,这算不算是有矿? 林氏搬了个小杌子坐在苏攸棠一旁:「咱家哪里来的林子? 你吴叔是个闷葫芦,除了做做木匠就没什么能进他眼里的。 阿福平日里在外头做伙计,打交道的人毕竟多些,所以你吴婶是想托阿福打听一下,看能否尽快找家靠谱的木材行。」 苏攸棠忽然心中一动,若是这样,自己以后缺木材倒是也可以考虑一下。 但立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木雕手艺,显然不可能做大件的。 就算日后有做大件的打算,那也是离开沈家之后的事情了。 第35章 可是不合夫君口味? 两人又聊了几句, 阿福便回来了。 阿福一脸不高兴的将东西递到苏攸棠面前,林氏好奇的看了过去。 「咦,怎么好些都是药材?阿棠是要做药膳吗?」 阿福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 被胡大夫拉着问了半天。 老大夫再三的强调,饭能乱吃,药不可。 阿福想要辩解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好乖乖的听着胡大夫的『谆谆教诲』。 阿福甚至怀疑苏攸棠是在报復胡大夫。 上次苏攸棠假称眼疾那回, 胡大夫可是连药钱都没收给她开了方子拿了药, 最后被苦的一边哭一边喝, 后来还是沈镜帮她瞒过了林氏, 才没有继续喝那药。 当然事后, 沈镜让阿福去找了胡大夫, 说苏攸棠知道错了, 这才给开了副正常的药。 但这与其说报復胡大夫, 不如说是报復他呢。 他可是被胡大夫逮着好一番的说教。 苏攸棠虽然有时闹了些,但对胡大夫还是尊重的。 还真没有戏耍胡大夫的心思,让阿福去药堂买这些, 纯粹是因为药房里的香料比较齐全。 苏攸棠卖了个关子:「等用中食的时候,娘就知晓了。」 随后林氏便与阿福说起了吴家的事,苏攸棠便没再细听了。 既然晌午有了鱼, 这顿午食就不用去食肆买了。 领了林氏的嘱託,阿福没待一会便又出门了。 苏攸棠在他离开之前, 顺口说了句:「早些回来。」 阿福别扭的应了一声,出门之后耳尖都红了。 林氏鲜少做饭,除了做饭手艺确实普通外,还有沈镜的缘故。 林氏与阿棠道:「以前也都是我做的饭, 今年阿镜也不知怎么了,执意要请个做饭婆子回来,不让我动手。 我问他是不是我做的不合他胃口,他倒是满口否认,说心疼我。 嗐,阿棠你说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就这会突然说心疼我了?」 林氏虽满口抱怨着,但苏攸棠还是瞧出她心里高兴着呢。 苏攸棠倒是知道其中原因,无非是他重活一世,心境有了不同,不愿再让林氏受苦。 林氏一边烧火,一边同苏攸棠说着话。 只是过了一会便说不出话了,她也不知苏攸棠在做什么,灶房里顿时呛人的很,一直咳个不停。 苏攸棠连忙去将窗子都打开了。 过了一会,林氏缓了过来,一边轻咳一边问道:「阿棠你若是不会做鱼,咱不勉强的。」 苏攸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与林氏解释,这炒香料味道呛些也是正常的。 这边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沈镜,毕竟这炒香料的味道实在霸道。 整个院子里都飘散着,沈镜心中有些烦闷,却一直安稳的待在书房内。 灶房里,林氏时不时的站起身来,瞧着苏攸棠忙前忙后。 见她先是将一条片成薄片,放在碗里撒上盐腌制着,同时又将另一条鱼放在案板上,用刀轻拍着鱼背,从鱼身上取出一根似线的东西。 林氏:「阿棠,这是什么?」 「这个是鱼腥线,去掉之后可以减少腥味。」 林氏恍然,难怪她做鱼的总是有腥味。 苏攸棠见她颇有兴趣的样子又说道:「用刀这样边拍鱼背边取线,会容易一些取出来。 还有鱼肚子里的黑膜、血水都要处理干净,不然都会影响做出来的味道。」 第51页 两人一个边说边做,一个边看边学,只是学了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陈家送来的是两条草鱼,一条做成了苏攸棠爱吃的水煮鱼,一条红烧。 若是材料丰富些,苏攸棠也想尝尝酸菜鱼。 尽管与沈家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苏攸棠也没摸准沈家人的口味。 不过的确除了油炸小鱼干,再也没见过其他鱼。 阿福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未时了,好些用饭早的人家这会中食都已经吃完了。 阿福一上午出去跑了两回,这会已经飢肠辘辘了,刚到丹狮巷的时候,便隐约闻到一股香味,更是勾的他肚子直叫唤。 越是往家中走,那味道越烈,即便阿福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也不免喉结滚动,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 也不知道是哪家做的饭菜竟如此香,但转念一想,他们住在丹狮巷多年还是头一回闻到这般香气,难不成是新搬来的人家? 他常在外面办事,也没听说过。那想来应该是哪里新开了一家食肆,倒是可以让主子和老夫人尝尝鲜。 然而他越走越不对劲,这香味怎么越来越重? 直到到了家门前,他舔了舔唇,竟不知自己的口腹之慾这般重。 还没等他开门,便有几个坐在自家门前闲聊的汉子问道:「阿福兄弟啊,你们家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这光闻着味就吃了两碗饭了。」 那人话音刚落,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俺还以为是哪里新开的餐馆,想着就是阔绰一次尝尝味道也消了这肚中的馋虫,结果寻着味是沈秀才家飘出来的,好叫俺失望。」 都是多年的街坊,知道阿福不是那般张扬的性子,寒暄了几句,便不再打趣他了。 对街坊们的调侃,阿福只是笑笑而过,但是当他看到院子抱着花猫站在灶房不远处的沈镜时,才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沈镜自然也瞧见了阿福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灶房里传出来的味道是在太香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敛下心神看书,可是这香味一直在鼻尖打转,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出来瞧瞧。 不一会儿灶房里又飘出了一股香甜的气息,米饭也蒸好了。 林氏笑着端着碗筷出来,瞧见站在院子里两人,连忙招唿道:「快去净了手,可以用饭了。」 沈镜怀中的花猫也不安分了起来,挣脱了沈镜便往灶房里跑,却被苏攸棠无情的赶了出来。 等一家人正式坐下用饭的已经是半盏茶之后的事了。 沈家这段日子常常都是买的外面食肆中的饭菜,所以家中也没备下什么新鲜的蔬菜,也因此桌子上只有一盘鱼和一盆鱼。 一盘的当然是红烧的那条,至于一盆的是水煮鱼,一条约三四斤重的鱼又加上吴家送来的豆芽,煮了满满一盆。 苏攸棠看着桌子上的盆,讪笑道:「似乎做的有点多。」 阿福倒是觉得不多,两条鱼儿而已,一顿吃不完还有下一顿,总之这两条鱼没有过夜的命。 沈家的饭桌上还真没见过这一盆菜的,林氏便招唿阿福去拿了一个盆子单独装了一份出来。 让阿福给隔壁的吴家送去,林氏与吴婶从绣坊领回来的活都有定数的,林氏这边突然撂手不干了,那剩下的活都得吴婶给做完。 虽然做多赚多,但突然多出一倍的活计,也还是让吴婶吃不消。 所以林氏送一份菜过去,表达一番歉意也是应当的。 阿福端着一碗鱼,颇为不乐,倒不是他小气,而是这鱼是在太香了,他情愿去外头买一条送给吴家。 虽然心中诸多不愿,阿福还是将东西送了过去,不知多少羡慕的眼神投向了吴家。 沈家虽没什么大规矩,但在饭桌上,一向都是等人齐了才动筷子。 沈镜眉头微皱,平日里也没觉得阿福做事拖沓,怎么送个菜慢吞吞的? 苏攸棠坐在他身边,自然瞧见了他的神情,见他一脸不悦的盯着两道菜,有些迟疑道:「可是不合夫君口味?是这水煮鱼片太过辛辣了?」 自然不是,就是这辛辣之味让他口中生津,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 就在沈镜耐心即将告罄时,阿福终于回来了。 第36章 一年下来才半两银子多…… 一向稳重的沈镜, 在阿福落座后,头一个尝了那盆水煮鱼。 汤汁微麻辛辣,鱼肉鲜嫩滑口, 就是里面的豆芽也清脆爽口。 薄薄的鱼片呈乳白色,与汤中红艷的茱萸相得益彰。 以沈镜上一世权倾朝野的身份,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却依旧被眼前这盆鱼惊艷到了。 一旁的林氏在水煮鱼刚出锅的时候, 就忍不住尝了味道, 并不显得急迫, 便想尝尝那盘红烧鱼。 红烧鱼的汤汁熬制香郁浓稠, 而鱼身被划过几道刀痕, 汤汁顺着痕迹包裹着鱼肉, 夹起一块来, 连着汤汁一起放入口中, 像是一尾小小的鱼在口中游走般鲜美。 而阿福则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时不知先从哪里下筷子。 一向自持冷静的沈镜,下筷子的速度虽是看着不疾不徐,但瞧着他碗中的米饭已经见了底, 便知他是极满意的。 见他们吃的开心,苏攸棠这个做菜的人也就高兴。 虽然给吴家送了一部分鱼,但剩下的菜也远远超过沈家平时的分量。 第52页 苏攸棠原是想着, 夕食的时候也许就能吃完了,这也不会浪费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 用完中食的时候,两道菜已经被吃的只剩一点了。 剩的这一点还是水煮鱼的汤,那盘红烧鱼早已经只剩一副鱼骨架。 都吃完的后果便是一家人坐在桌子前都懒懒地不想动弹,吃的太多, 有些撑。 沈镜还好些,光顾着吃鱼,米饭吃完之后也没有去盛。 阿福可是一碗接一碗的盛米饭,若不是眼前还有女眷在,怕是都想把腰带松松了。 苏攸棠瞧着他们吃的香,不知不觉中也被带着比平时多吃了点。 虽也撑的慌,到也还没到难受的地步。 将碗筷收拾一番,又去灶房炒了些大麦,就着之前烧的柴火,煮了小半锅的大麦茶给三人端了去。 苏攸棠刚放下茶壶,林氏便惊唿:「好浓的麦香,这是什么?」 「大麦茶,喝了助消化。」 林氏:「先前真是埋没了阿棠,原来阿棠的手艺这般的好。 就是比起外面的食肆也是不差的,不,比外面食肆做的更好吃。 阿棠若是开食肆,生意一定比巷东的食肆还要好。」 巷子东边的食肆,就是阿福平时去买饭的那家。 苏攸棠做鱼的手艺的确非常好,是为了她爷爷特地去朋友开的私房菜跟着大厨学的。 其他菜做的就一般了,但也不差。 而且她又是直播平台的博主,所以偶尔看到一些网红美食,自己也会学着做,会做的东西还是挺多的,但真正拿手的只有做鱼了。 苏攸棠一边给林氏倒茶一边笑道:「娘说笑了,阿棠也就会鱼而已。如何能和食肆相比?」 其实苏攸棠倒是自信这鱼做的比食肆的好,只是林氏应当只是顺口夸赞了一句。 毕竟自家饭桌上夸人菜做的好,都是说比外面卖的好吃;在外面吃饭,反而夸上一句有家里的味道,当不得真。 沈镜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话,心中反而活络了些。 若是现在家中开个铺子,倒是个能往家中给银子好法子。 让林氏做掌柜的,倒也不累,也不会因太过闲暇折腾出病来。 沈镜:「娘说的有些道理,而且细细琢磨起来,咱们连鱼都是现成的。 不仅咱家能赚些银子,也能帮衬一把大哥。」 帮陈云堂,自然就是帮陈家。 林氏也觉得好,又转头看向阿福,询问了一声:「阿福觉得如何?」 这是沈家的大事,阿福自然也应参与其中。 只是阿福此时根本分不出神来思考问题,答非所问道:「我觉得挺好,鱼汤泡米饭真香。」 林氏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阿棠也跟着抿唇一笑。 沈镜接过苏攸棠手中茶壶,给阿福倒了一杯大麦茶,只盼着他赶紧消食。 没喝上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然而沈镜这事想的挺好,但真正做起来,发现问题还不少。 饶是他学富五车,但也没自己开过食肆。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沈家没钱租铺子。 当然沈镜手中有被苏攸棠藏起来的那一百三十两银子,拿出来便是买下一间小铺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银子一旦拿出来,被苏攸棠知晓,她会不会直接离了沈家? 沈镜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林氏先找到了他。 林氏:「阿镜,你现下得空吗?」 沈镜就算真的在忙,这会也得空着。 将林氏请进屋子里,便问道:「娘是有什么事?」 林氏:「就是前日说的食肆,若是没遭贼,倒是可以置办一间铺子。 现下就是租间铺子对咱家来说也是勉强,所以娘已经打听好了,离咱家不远的城东码头那有对外租的摊位,咱们可以先从摊位做起。 一个月只要五十文,一年下来才半两银子多。」 沈镜闻言眉宇间微不可查的轻皱,开间食肆他尚可接受,可这摆摊岂不是要受风吹日晒? 林氏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那里都是搭好的棚子,这眼看着就要入夏了,晒是晒不到的,吹风些许能凉快着呢。」 说完之后她自己先是讪讪的笑了笑,她也知道这理由站不住。 可是笑着笑着,林氏眼中便噙着泪,沈镜这才有些慌乱:「娘,您这是做什么?」 「娘知道阿镜是心疼娘,可是娘也心疼阿镜,这还有一年的光景,你便要进京赶考。 先不说这进京的费用,这后面住的、吃的哪样不需要银子?」 林氏若真啾恃洸的哭闹起来,沈镜还好劝说两句,可是这般抽抽噎噎,他反而不好开口。 偏巧这会苏攸棠也从外面回来了,瞧见母子俩这番模样有些不解:「你、你们在做什么?」 林氏想要出去摆摊的事没有同苏攸棠说过,所以苏攸棠还一直当那天的话是说着玩笑。 苏攸棠见林氏抹着眼泪,沈镜黑着脸站在一旁,便以为两人吵架了。 走上前问道:「可是夫君惹娘生气了?」 林氏闻言连忙笑道:「没有的事,是阿镜说了个故事与我听,娘只是觉得故事中的那个秀才娘怪可怜的。」 沈镜顿时脸色更不好了,他娘何时会影射人了? 苏攸棠虽面上瞭然,心中却是不信的,若真是因一个故事,那沈镜黑着脸做什么? 第53页 该不会是林氏想让他纳妾,而他不肯吧? 不对,若是这样,沈镜应该高兴才是。 难不成是催他生娃? 这不应该啊,沈镜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读书,林氏又不是那般没见识的人。 苏攸棠着实好奇,这母子俩到底瞒着她什么? 林氏这会已经站了起来:「既然阿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攸棠还想送送林氏,可林氏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摆摆手让她留下。 苏攸棠悄悄扒在东厢房的门框处,瞧着林氏进了堂屋才转身跟着沈镜去了书房。 「娘是怎么了?我瞧着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苏攸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沈镜:「这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瞎打听了。」 苏攸棠『嘁』了一声,正当她想掺和呢? 不能满足好奇心的苏攸棠晃着准备回卧房小榻上小憩一会,今日她早早起了跟着阿福去看了他给吴家找的那家木材行,这会已经睏倦的不行。 沈镜见她要走,又将她喊住:「等等,你今日为何要跟着阿福去木材行?」 第37章 给馨姐儿做一架小婴儿车…… 苏攸棠现在睏倦的不行, 并不想搭理他,随口敷衍道:「你的事与我没干系,那我的是与你也无关。」 话音落下的时候, 人已经到了卧房内了。 沈镜拿着书卷看了两眼,但一想到被苏攸棠堵回来的话,愈发胸闷,索性放下书也朝卧房走去。 短短几步路而已, 沈镜到卧房的时候, 苏攸棠已经放下捲帘裹着薄被躺下闭着眼睛。 沈镜自己心里不痛快, 便坐在小榻边上, 轻轻拍了拍苏攸棠:「你先别睡, 把话说清楚了。」 就是脾气好的人被人这么扰了睡意, 也难免动气, 何况苏攸棠也不是那般温顺的性子, 被拍的烦了直接嚷嚷道:「沈镜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好的很, 倒是你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火?」 苏攸棠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心里藏着事,不愿与我说, 我现下困了还不能休憩半晌了?」 苏攸棠怒气沖沖对着他的时候,脸颊微粉,一双招子也水灵动人, 尤其是刚从被子中坐起来,身上的衣裳也有凌乱。 「咳咳!」沈镜轻咳掩饰着尴尬, 便是他也觉得这般扰人的举动太过令人生厌。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倒是说说你赶早同阿福去木材行做甚?」 苏攸棠有多爱睡觉他是知道的,宁愿错过朝食也要睡饱。 家中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沈家早起也没甚要紧的事,只有林氏但心她这样长此以往不用朝食对身子不好, 因此总是让沈镜将她唤醒。 所以沈镜刚才会做的得心应手,毕竟有了丰富唤苏攸棠起床的经验。 苏攸棠被他这么一闹这会也清醒了许多,但语气依旧说不上好:「那你是怎么把娘惹哭了?」 沈镜本不欲与她多说,毕竟林氏与他说的事,他是不打算同意的,同苏攸棠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瞧着她挺执着的,还是将林氏的想法与她说了一遍。 苏攸棠不甚在意道:「娘想做就让她去做呗,我瞧着娘以前也不像是喜欢做绣活的,难得她对这事这么上心,就让她放手去做。」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是去码头出摊太过劳累,娘的身子本就不好,我原是想让她有些事情可做,让她有个念头,可去出摊岂不是更伤身子?」 苏攸棠:「既然如此那就我同阿福一起去码头,让娘留在家中。」 「不行。」沈镜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苏攸棠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沈镜一听说让苏攸棠站在码头上,这冲击力不比让林氏去码头做生意小。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般想要出去摆摊?咱家是揭不开锅了吗?」 苏攸棠:「我哪里知道能不能揭开锅,只是你提出了问题,我帮你想法子解决而已。 你这还怪上我了?」 沈镜听着苏攸棠夹枪带棒的话,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严重。 顿时卧房里原本还算松快的氛围,立即凝滞了些许。 苏攸棠想想沈镜也是担忧林氏与她,便也不再与他呛声:「娘若是想做这生意,有阿福在一旁帮衬着倒也不是很辛苦。」 沈镜一怔:「此话何意?」 苏攸棠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这做鱼吃食显然不能是朝食,这也避免了早起,所以只要做好午食和夕食便好。 沈镜与她说完之后,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做鱼显然不好现场现杀现做,那定然太消耗时间,所以只能提前做好,用炭火煨着保持温度便可。 在摊铺前只要做叫卖和收拾碗筷的事情,这些阿福都可以做,林氏就算只是收着银钱也是可以的。 虽然苏攸他解释了许多,沈镜还是觉得太过辛苦。 苏攸棠见状又劝慰道:「夫君与娘若因这点事,产生了间隙岂不是让娘心中不痛快? 不如这般,夫君与娘约法三章,定下半年时间,若是半年里娘能赚到买下一间铺子或是能租赁一年铺子的银子,便让娘继续做,若是不能,那就停了这生意。 当然,这最基本的条件,便是娘这半年内不能病了,若是病了前面就都不算数。」 第54页 沈镜闻言轻笑,「让娘知道了,不知是夸你还是恼你?」 苏攸棠嘟囔着:「恼我啥呀?我这是替你们母子排忧解难……」 沈镜觉得这般小声说话的苏攸棠就像喵喵叫的花猫似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右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乌髮。 顿时两人都愣住了,苏攸棠颇为警惕的问:「你干嘛?」 沈镜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你头髮乱了,我替你抚平了而已。」 苏攸棠:「……你不拉着我说话,我这会已经和周公下棋了。」何故于在意头髮乱或不乱。 「你还会下棋?」沈镜惊讶的问。 苏攸棠:「……重点是下棋吗?重点是我被你吵的还没睡着。」 经苏攸棠这么已提醒,沈镜忽然想起自己不让她睡觉的原由。 刚一直说他与林氏的事情,差点就忘了她大清早去木材行的事了。 苏攸棠听他又问了一遍,顿时哀嚎:「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我现在真的困了,咱能晚些时候再说这事吗?」 显然是不行的,沈镜这会正一手紧紧抓着被子呢。 苏攸棠没法,只好和盘托出。 「上次我回陈家的时候,瞧着阿爹和大哥都要去外面做生意,奶奶年纪也大了,家里的事物都要落到大嫂身上。 现在馨姐儿还小,每天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多,大嫂还能得几分空闲。 等她渐渐大了,大嫂再带她也不方便,所以我想给馨姐儿做一架小婴儿车。」 「婴儿车?你脑袋里怎么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镜蹙眉问道。 苏攸棠已经把这事与他说了,便不再理会他,扯过被子背对着他躺下了。 沈镜发觉,缺觉时一脸迷煳的苏攸棠最是可爱,和伸懒腰的花猫简直一模一样。 沈镜也不再闹她,转身出了卧房,离开的时候将卧房的幕帘放下,这样屋子里也能暗些。 林氏在自己卧房里,无所事事又拿起绷子绣花。 虽然她将自己的想法与沈镜说了,但她是知道沈镜的性子的,一旦他决定了,那这事九成九改不了了。 可就是剩下那一点机会,林氏也想争取一下,只是一想到还要沈镜争执几番便有些头疼。 因此沈镜站在东间屋前撩起门帘的时候,便瞧见林氏一脸苦大仇深的神色在绣花。 「娘,在忙呢?」 说着不等林氏开口,便迳自地走了进去。 林氏:「阿镜怎么过来了?」 「娘说的事情,我与阿棠商量了一番,你看……」 沈镜将苏攸棠的法子润色了一番说了出来,最后又问道:「娘觉得如何?」 虽是多了些要求,但能让沈镜这么快松口,林氏倒是觉得不错,这样她也不必与沈镜置气了。 「这法子确是不错,但半年不能病了这事是不是有点太苛刻? 若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也算是病了吗?」林氏放下绷子神情专注的问。 沈镜:「这还是以大夫的诊断为主,若是大夫说娘需要静养,那必然要停了生意。」 林氏略一思索片刻,点头道:「那边按阿镜的意思来吧。」 」这其实是阿棠想出来的法子,她担心儿子与娘因这事生了嫌隙反而不美,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沈镜倒是坦荡地没有冒认苏攸棠的功劳。 林氏一错不错的瞧着沈镜,许是他自己都不知,他说起这话的时候,眼中藏着一丝温柔。 林氏笑着道:「那娘可得与阿棠道谢了。 对了,阿棠在忙吗?我瞧阿棠似是个聪慧的,这做生意的事情我与她商量商量。」 沈镜:「她正歇着呢,回来就喊着困。 之前那二两银子不是放在她手中,落在别人头上都是件高兴事,偏生她烦恼了许久。 这不,阿福帮吴家看木材,她也起了大早跟着一块去了。 说是要给那刚出生的侄女做一架小婴儿车,我也不晓得那是什么,便随她折腾。 不过,想来是那二两银子太少,所以她才亲自去木材行选木头。」 林氏听着满是惊讶:「阿棠还会木工?」 沈镜被问的一怔,犹疑道:「应是不会的吧,许是让吴叔帮忙做,她只是去挑选木材而已。」 第38章 你这性子也会服软了 然而这话又有说不通的地方, 也没见谁家做过婴儿车,若是苏攸棠不会木工,那这车谁来做? 母子俩心中虽有疑惑, 可现下苏攸棠还优哉游哉睡的正香,也不能把人喊起来询问,也就将疑惑压在心底。 沈镜与林氏谈完摆摊的事情后,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钱袋, 「娘, 这里有十五两银子, 您先拿着用, 若是不够我再来想办法。」 林氏大惊:「阿镜你这银子是哪来的?」 沈镜:「您先别着急, 听我说完。 年后我养病的那段时日, 您不在的时候, 我闲暇时便作了几幅画, 一直放在书房里, 前段日子家中遇劫我便让阿福拿两幅去卖了三十两银子。 我平日里纸墨耗费的多,所以银子用的多,便还剩十八两, 这十五两便交由娘手中。」 林氏闻言眼中酸涩,连忙说道:「阿镜,娘只想你好好读书, 其他的事情由娘来想办法。 你答应娘,明年科考前, 再不许做这些了。」 第55页 沈镜心中微嘆,虽是猜到林氏的反应,但心中还是有些酸胀。 为了让林氏安心,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林氏瞧着高兴, 拉着他的手说:「娘打听过了,其实用不到这些多的本钱。 娘手中虽不宽宥,但也是能周转过来的。」 「娘,您就收下吧,就当让儿子安心可好?」 林氏笑着拍着他的手道:「好,真是娶了个爱撒娇的媳妇,连着你这性子也会服软了。」 沈镜顿时背嵴一僵,撒娇? 林氏心中高兴,倒也没瞧见他面上的一丝僵硬。 只在心中暗暗决定,这十五两,将其中的十两银子存起来,等明年的时候再一同给他。 母子俩说着话,阿福正好办完事回来了。 林氏喊他进去说话,瞧着他满头的汗,连后背的衣衫也沁出点点汗迹。 林氏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怎地热成这般模样?」 阿福痛快地喝了两杯凉茶后才回话:「吴叔和木材行商定后,就直接取货了。 正巧木行里有个伙计今日告了假,我就临时顶上了,这一晌午倒是赚了二十文。」 说完后又勐灌了一口茶说道:「夫人买的木料也到了,现存放在吴家呢。」 沈镜细细询问苏攸棠都买些什么木料,买了多少。 阿福都一一作答了。 这眼瞧着就快到未时了,阿福已经饿得不行,毕竟干了不少体力活。 迟疑地问:「今日可要去巷东食肆?」 今日家中确有新鲜的食材,林氏闻言起身道:「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吃食生意,我也应该练练手,不然也辜负了阿棠教我的手艺。」 沈镜瞧着林氏兴致高昂的样子,倒是真的精神不少,他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林氏身上,却从没想过她想要什么。 也许这正是她喜欢的? 沈镜的沉思中便隐约听见敲门声,似是有人上门来。 阿福比沈镜先一步向外走去,林氏也跟在他身后。 到了院子里,那敲门声更是明显了。 伴随着敲门的声音还有一道清亮少年音色:「有人在家吗?」 阿福已经听出那人的声音,正是之前替陈大送鱼的半大小子。 阿福心中一喜,连忙去开了门,虽然中间只隔了一天,但他对水煮鱼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了。 听到有人送鱼来了,那还离水煮鱼远吗? 林氏心中纳闷:「阿福你怎地这般高兴?不会是哪家姑娘托人给你送信吧?」 阿福心想,姑娘的信又不好吃,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中想想,万万不能说给林氏听,不然他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待阿福拎着一条大鱼进来的时候,林氏的眼睛也亮了,完全把姑娘的信忘到脑后了。 「这是亲家送来的?」 阿福:「对,陈家大哥不得空让一个小子送来的,上次便是这样。」 说完又觉得少了什么,看了院子一圈,原本在摇椅上睡着的花猫闻着鱼味这会也不再像往日那般高高在上一般,站在阿福脚边蹭来蹭去的。 然后阿福便一拍前额:「夫人不在家?」 林氏:「在的,只是起的太早这会又睡下了。」 阿福一脸失落的神情,看来中食是别想吃水煮鱼了。 林氏倒是高兴,从阿福手中拿过鱼,便招唿他去取一个木盆来。 阿福顿时脸色一变:「老夫人您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鱼处理干净做了。」林氏双眼放光的瞧着鱼,根本没瞧见阿福已经变绿的神情。 这会沈镜从堂屋檐下走了过来,阿福疯狂给他递眼色,望沈镜能劝一劝林氏。 但沈镜瞧着林氏斗志满满的样子,上一次林氏这般精神还是他成婚的那天。 所以并没有理会阿福的请求,随林氏折腾去了。 阿福眼见沈镜都已经放弃了,只好主动请缨,接过清理鱼的活。 他那日也大致的瞧了苏攸棠是如何清理的,这会还有些印象,好在这活也不难,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条鱼已经清理的干净了。 阿福跟在林氏身后,瞧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终究还是不甘心的问道:「真的不留着等夫人醒了再做?」 林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怎么?我做的不好?」 阿福不说话了,把林氏惹生气了,沈镜真的会骂他的。 好在最后还是如了阿福的愿,林氏虽然将那日苏攸棠说的东西都记着,取了鱼线也片成了薄片,可是用料上面她就不知道了。 那日苏攸棠炒香料的时候,她正打下手烧火,所以并没有瞧见,苏攸棠也就没说这么大的一条鱼该用多少香料。 好在苏攸棠休息的大半个时辰这会被饿醒了,正好仔细的与林氏说清楚用料的多少,同时也在一旁边详细的教边打打下手。 这次里面又新增的油炒花生米以及萝蔔片,鑑于这次的鱼比上次的那条还大,又是林氏用来用手的,所有只用了不到一半的鱼片。 担心菜不够,林氏又手脚麻利的烧了两个素菜。 等正式坐上饭桌前,阿福还有些不敢相信,这眼前色相俱全,味道待定的鱼竟是林氏做的。 在阿福还小的时候,他们并不是住在俞州。他是在五岁那年被师父送到林氏与沈镜身边的,那时他们住在大楚以西的地界。 第56页 那里的水十分的匮乏,江河里的水货就更少见了,他犹记第一次抓了一条鱼回来,兴沖沖的让林氏做给他们吃,结果又腥又苦,从那以后阿福一直以为江河里的鱼虾之类是不能吃的。 直到他们住到俞州时,俞州水源富饶,鱼虾自然也就多,偶然间吃到正常的鱼,他才知道原来鱼也可以做的很好吃。 那之后林氏也尝试着做过几次,后来倒是不苦了,但依旧很腥,所以除了东巷食肆的油炸小鱼,沈家的饭桌再没出现其他的鱼,直到苏攸棠做的水煮鱼与红烧鱼。 而且水煮鱼,是他从没吃过的新鲜做法。 林氏瞧着他们都看着饭桌不动,率先拿起筷子:「愣着做什么,快尝尝啊?」 苏攸棠是最先动的人,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 林氏一脸紧张的盯着苏攸棠,几息后,苏攸棠笑着点头:「娘做的非常好!」 不得不说林氏也许在做菜上是有天赋的,只是没人点拨。 苏攸棠只是教了两回,已经做的有苏攸棠七八分的影子了。 沈镜与阿福也一同尝了,许是有以前林氏做鱼的对比,顿时觉苏攸棠说的没错,做的非常好! 林氏瞧他们都是发自真心的夸赞,也笑着应下了。 这次的分量比前天的少,所以一顿饭便吃完了,林氏瞧着已经见底的鱼汤,对出摊的事情也更有信心了。 饭后由阿福收拾了碗筷,林氏拉着苏攸棠说着摊铺的事情。 苏攸棠:「既是如此,咱们最好烧一批特殊的碗。」 林氏不甚理解,听着苏攸棠一一与她解释,随后去找了沈镜,从他那拿了不少纸张以及笔墨。 第39章 阿棠当然关心夫君 林氏与苏攸棠商量了半晌, 晚间的时候便找来了阿福。 沈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家人都在兴致勃勃商讨生意的事,只有他一点也掺和不进去。 似乎除了读书, 他什么也做不了。 趁着林氏与阿福商量其他的事情的时候,苏攸棠凑到沈镜身边悄悄问道:「夫君不高兴?」 沈镜面上不显,心中倒是惊讶:「你还理会我是不是高兴?」 「瞧夫君这话说的,咱们这关系, 阿棠当然关心夫君。」 其实只有苏攸棠自己知道, 能让沈镜不高兴的事, 那显然就是她的乐子。 当然这话不能明摆着对沈镜说。 沈镜只是自己感慨一下而已, 实在没必要把这事说与苏攸棠听, 平白让她笑话了。 苏攸棠瞧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由的撇撇嘴, 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哦?你猜到什么了?」沈镜颇有兴致的问。 苏攸棠神神秘秘贴过去小声说:「你吃醋了。」 沈镜唇角一僵:「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吃什么醋?你的醋?」 苏攸棠伸着脑袋和他说话有些累, 遂搬着小杌子贴着他坐:「夫君说笑了, 就是天塌了,也不能是吃我的醋。」 沈镜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苏攸棠被他一噎,紧了紧拳头。 「怎么?你还想动手?」沈镜不以为意的说。 苏攸棠:「阿棠瞧夫君一人落寞的坐在一角, 原是想陪你说说话,夫君这一句一句的,倒是不想与阿棠说话似的。」 沈镜觉得苏攸棠这张嘴, 越来越会颠倒黑白了。 不过,倒是比以前总是闷不吭声有趣。 沈镜:「明明是阿棠说了些不着边的话, 倒怪起我来了?」 「我说的哪里是不着边的话?夫君难道不是因为娘与我和阿福聊得开心才落寞的坐在一旁的?」苏攸棠直截了当的说。 沈镜微怔,她还真没说错,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那意味有些奇怪? 苏攸棠:「要我说夫君不必忧心,虽然娘与我和阿福聊得起劲, 可若是没有夫君给的银子,那一切都是空谈。」 沈镜诧异:「你怎知是我给的银子?」难不成这小妮子没睡觉,偷听了他们谈话? 这让沈镜不由回忆了一番,当时是否说了苏攸棠的坏话? 这般想着,沈镜不免摇头轻笑,在林氏面前,他只有『夸』苏攸棠的份,哪里有说她坏话的机会? 苏攸棠有些莫名,不知这人怎么说着话就自个笑了起来,他们又不是在说笑话。 「若不是夫君给了银子,娘会让你在一旁听着? 这个时辰,夫君就算不是在读书那必然也是在写文章。 娘能把你叫来,只不过想让你知道,她是真心想把这件事做好,也想让你看到她的决心罢了。」 沈镜:「你知道可真多。」 苏攸棠与他嬉笑两声,另一边说话的林氏瞧着他们笑着说悄悄话的神色,一脸的欣慰。 只有阿福,认认真真的挑选着烧陶的铺子。 之前林氏总是隔三差五的病了,一度让苏攸棠以为林氏是个身子羸弱的。 可是瞧着林氏这几天的行事,却是个雷厉风行的。 仅仅五天的时间便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这日晚上用完夕食,阿福与沈镜都各自回了房,林氏拉着苏攸棠:「阿棠,这明日就要开张了,会不会一份都卖不出去啊?」 苏攸棠瞧着这几日干劲满满的林氏,还以为她胸有成竹了,没想到这会却问出这般不自信的话。 第57页 「不会的,就算卖不出一份,我也会在娘回来之前买一份的,绝不让娘一文不赚的。」 林氏一顿,随后捏着她的粉腮笑道:「我这正发愁呢,你倒打趣起我来了。」 苏攸棠跟着笑盈盈地闹了几句,才问道:「娘还紧张吗?」 被她这么一打岔,林氏还真轻松了不少。 为了安抚林氏,苏攸棠这夜宿在东间屋。 沈镜温习完回到卧房的时候,才发现苏攸棠还没有回来,这日没人铺床也没人点薰香,一切只能他自己动手。 若只是做这些,倒也不妨事,可是瞧着床中间少了那一道帘子,原本睡惯了的床,忽然觉得有些大。 沈镜这边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另一边的苏攸棠挽着林氏的胳膊睡的香甜。 因昨日婆媳两人说话睡的晚,所以翌日林氏也难得的起晚了。 不过离着去出摊的时间还是充裕着的,许是因为第一日出摊,阿福将昨日就拿回来的三条鱼处理干净后,苏攸棠便站在一旁帮衬了林氏一把。 等终于将林氏和阿福送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巳时过半了。 这会到了码头,刚好赶上码头上来往做活的人用中食。 苏攸棠虽然对林氏现在手艺有信心,可仍旧不放心,等林氏他们走远了之后,便匆匆回了卧房取了幕篱便往外走。 却被沈镜一把拉住:「你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 苏攸棠一时着急,倒是把沈镜给忘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沈镜的确如她所料没有阻止她,只是让她等等,过些时候再去。 苏攸棠没有多问,只是在院子里等着的时候,来来回回换了多个姿势,哪一个都不能顺她心意。 最后还会是去了杂物房看了看她这几日画的图纸才冷静下来。 修改了一会里面的细节,便听到沈镜唤她的声音,苏攸棠连忙走了出去:「我在这!」 「你待在杂物房里作甚?抢猫窝?」他还以为她自个偷偷跑去了。 只有他们两人在家,苏攸棠对沈镜也就随意了起来,翻了个白眼道:「我抢阿花的窝作甚?那么小,我又不能住。」 沈镜也一心惦记着林氏,这会也不继续也与她争执。 苏攸棠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道:「为何要等到这会才去?」 「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偷偷跟去?」沈镜不答反问道。 苏攸棠闻言嗫嚅道:「娘就算知道又不能把我赶回来,指不定我现在还能帮娘呢。」 「你我成亲不到半年,便出去做生意,那些百姓会怎么想娘?怎么想咱们沈家?还有谁会光顾娘的摊铺?」 沈镜一连串的问题都快把苏攸棠砸懵了,古代女子的名声真是大于一切。 苏攸棠闷闷不乐的跟在沈镜身后,刚出门没一会,便因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停下脚步直接撞了上去。 苏攸棠揉着额头:「你作甚忽然停下?」 沈镜瞧她这般神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是自己之前说的话太重,于是耐着性子拿过她手中的幕篱替她带上。 隔着轻薄的一层纱,苏攸棠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替她繫着带子的男人。 犹记刚穿来的时候,她便瞧过这双修长的手,那时她想着什么? 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她想碰一碰这双漂亮的手,想牵住? 带苏攸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正覆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微凉,似冷玉一般。 沈镜也没想到苏攸棠居然摸他的手,原本想要甩开,可是细腻温润的触感很特别,让他一时不想推开。 直到一旁传来一声轻咳的声音,两人才触电般的收回各自的手。 「嗨呀,早就林娘子说你们感情好,今日见着果然如此。」隔壁的吴婶正挎着篮子站在门前。 苏攸棠这会真是感谢沈镜给她戴上幕篱,不然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这以后还怎么见吴婶?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 若不是沈镜突然发神经给她带幕篱,她也不会被他那双漂亮的手给迷惑了。 思来想去,还是都怪沈镜。 沈镜:「吴婶,这是去买菜?」 「是啊,原也不着急烧饭,可是你家院子里的香味实在勾人,这不我就提前去看看能不能买条新鲜的鱼回来。 对了,为何你们家今日这么早就烧饭?」 吴婶有些奇怪的问。 苏攸棠在一旁做个安静的鹌鹑,一切都由沈镜来回答:「是这样的,前些日娘在码头租了一个摊位,做了一些吃食想碰碰运气,赚些银钱。」 吴婶听完一脸惊讶,连忙追问道在那个码头,她想去看看。 他们这边说着话,又有几个路过的人,听到沈镜这话,也都驻足听了一会。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这刚出门就给林氏拉了生意。 第40章 只是牵个手而已 沈镜只模煳的说了大概的位置, 便拉着苏攸棠一同离开了。 苏攸棠不解:「为何不告与他们具体的地方?」 「有些东西越是藏着掖着,他们越是好奇,尤其是这段日子, 咱家几次飘出鱼香,他们定然好奇。 可是明晃晃的告与他们,会让他们觉得咱们欠了他们一份人情似的。 这生意买卖本就是自愿的事,何必弄得像咱们求了他们似的。」 第58页 苏攸棠觉得沈镜说的有理, 吴婶也就罢了, 过来询问的人, 显然也是对沈家不熟, 告与他们确切地方, 还真有求他们捧场的意思。 两人一路上走走说说, 倒是把之前带幕篱的尴尬给忘了。 码头上除了搬运东西的脚夫, 还有些去乘船离开或是乘船来俞州的游人, 除此之外便是做生意的小贩。 一眼望过去, 有点类似现代的美食街。当然也不仅仅是做吃食生意的,像南北干货、首饰簪花、布匹衣帽也是有的。 苏攸棠之前便跟着林氏来过摊铺,所以一眼便瞧见了他们。 原本以为阿福不善言语, 林氏又是深居院中的妇人,生意许是会萧条,万没想到摊前已坐满了人。 苏攸棠一时高兴, 直接牵起沈镜的手就想往摊铺的方向去。 手上传来温热触感时,沈镜有一瞬间的怔然, 也因此苏攸棠并没有拉动他。 苏攸棠一脸疑惑的转身看向他,随即才反应过来看着两人相牵的手。 苏攸棠不得不再次谢谢有幕篱的存在,不然被沈镜瞧见她尴尬到脸红,一定会嘲笑她一番。 她以为沈镜没有挪动脚步, 是被她孟浪的举止惊到了。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同睡一张床,虽然中间隔着一条布帘,但也确确实实的是同床而眠。 这会牵个手,却是冒犯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攸棠小声的道歉。 指尖温热消逝时,沈镜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听清苏攸棠的话。 「你说了什么?」沈镜为了掩饰着心中的慌乱,面上更是冷了几分。 即便是隔着一层纱,苏攸棠也能瞧见他脸上的怒气。 这让苏攸棠的愧疚立刻少了几分,只是牵个手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苏攸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镜一下便明白苏攸棠所说的『再也不会』指的是什么。 苏攸棠这般识趣,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胸口却闷闷的? 临近午时,天上的太阳也更热烈起来,许是太过闷热的缘故吧。 沈镜淡淡开口道:「你知道便好。」 苏攸棠小声抱怨了一句,「小气鬼……」 说完便发现两人站的很近,即便很小声,对方也能听得见。 连忙补救道:「我是说,咱们快点过去吧。」 沈镜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迳自向摊铺走去。 林氏一边笑着一边收着铜板,瞧见沈镜的时候神情一顿,随后立即从摊子后面走了过来,将沈镜拉到一旁,语气颇为不悦道:「你来做甚?赶紧回去看书。」 苏攸棠:「娘,我们来瞧瞧你们,现在正忙,我们也能帮把手。」 林氏疑惑问道:「阿棠?」 码头上来往人很多,苏攸棠又带着幕篱,林氏一时没瞧出来是她。 苏攸棠应了一声后,林氏更是不悦地对沈镜说道:「你自个来也就算了,怎地还把阿棠带到这来?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攸棠站在一旁没有替沈镜辩解,谁让他被牵一下就对着她生气了? 沈镜:「娘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 林氏许是被沈镜的话气着了,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被人瞧见了会怎么说你?」 「如何说?咱们行的正、坐得端,又不是做什么偷摸狗盗之事,能说咱们什么?」 沈镜反问道。 林氏有些生气又有些欣慰,一口气被沈镜堵在心口。 苏攸棠可以和沈镜赌气,却不能看着林氏被气着,连忙安抚道:「娘,咱们没甚好遮掩的,以夫君的名声,谁不知道咱家啊? 若是娘在这做生意,夫君一次也不来,反倒是给人留了口舌。」 林氏嘆了口气,觉得苏攸棠说的有理。 这是摊子那边有人扬声道:「怎地没人结帐?」 林氏怒瞪了沈镜一眼,便匆匆回了摊铺上。 沈镜和苏攸棠也跟在她身后,阿福又忙着打菜又忙着收拾桌子,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苏攸棠便接过打饭的勺子,让他去收拾桌子。 沈镜也挽起了衣袖,与阿福一起收拾桌子。 只是还没收拾两张,便被林氏瞧见。 林氏顿时心疼的不行,将他拉去结帐,自己收拾起桌子。 因是头一日做生意,所以结算也简单。 一份饭与一份水煮鱼,一共收七文铜钱。若是另加米饭便再收两文。 一份水煮鱼里除了配菜豆芽、花生米以及两片萝蔔以外便是六七片鱼肉。 林氏是个实诚的,原本家中自个吃的,为了口感好,切的都薄片,这会卖出去的鱼片便有家中的双倍厚。 好在即便是双倍,一条大鱼也能片出一百片左右。 忙碌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带来的水煮鱼便见了底。 可是苏攸棠瞧着棚子外面竟然还排起了一条长队,连忙唤阿福过去。 低声与他说了两句,便让他去传话。 「实在对不住各位,咱们小摊铺头一回开张,准备的不多,这会已经见了底。 后面捧场的大哥大姐、大叔阿婆们,请见谅。 若是大家不嫌弃,这鱼头汤可免费领取一碗。」 阿福话音刚落,便有人抱怨起来。 第59页 「老子在这等了这么久,就给一碗鱼头汤?爷可不稀罕那玩意。 你家这鱼饭香的爷根本没有胃口吃其他,你说没了就没了?」 「就是就是,等了这么久,我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中有几个婆子也跟着沖阿福嚷嚷。 沈镜听着顿时脸都冷了,把临近一桌的客人都吓着了。 苏攸棠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干嘛呢?」 「这些人好生无理,哪有这般逼着人做生意的?」 苏攸棠瞧着这般『义愤填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甚?我说错了?再说哪里就让他们等久了?」沈镜眉间微蹙的瞧着苏攸棠。 苏攸棠:「夫君说的没错,理是这个理,但人不满的时候发泄一通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什么都能讲道理,那还有官差作甚?」 沈镜:…… 「夫君也不必放在心上,给他们一些甜头,他们自个就不会再吵闹了。」苏攸棠止了笑意说道。 沈镜认为这些无理取闹的人不会那么好打发,想要反驳两句,却见已经有人转头排队领了鱼汤。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这鱼饭没吃上,喝上这鱼汤也不错,可真是鲜!」 站在那人身边的眉眼俱是笑意:「兄弟我来的早,尝了那鱼饭,啧,鲜辣味美。 不行,不能在回味了,再回味下去,我真想把小摊铺的木桶抱回舔干净喽。」 那人一愣,随后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你是没尝到,等你尝到了,你也这般没出息……」 沈镜闻言,目露嫌隙的瞧了自家的木桶,仿佛木桶也已经不干净了。 第41章 直接扑到他半边怀中 原先还在讨论鱼饭的人, 这会都开始说起这鱼头汤了。 甚至有人问苏攸棠:「这位娘子,你家这鱼头汤怎地这般鲜美?」 被沈镜一个冷眼吓得缩了回去,好在林氏站在一旁, 与他说了两句。 那人也没听说什么特别的地方,悻悻地走开了。 鱼头汤也送完之后,四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原以为要到未时末才能回去, 没想到这刚到未时便卖完了。 林氏一脸的笑意, 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苏攸棠还是头一回听林氏哼起小调, 她的嗓音不错, 哼着曲子也温婉。 将一起收拾妥当之后, 小车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阿福:「这个客官, 鱼饭已经卖完了。」 那人颇为富态, 还留着一把小鬍鬚, 还未说话, 便笑弯着眼:「鄙人已经尝过那鱼饭了,鲜美的很。 鄙人再此等候,只是想问问小兄弟, 你们这陶碗是从哪里买的?」 说完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说是皇城过来的商人。 他这举动倒也不稀奇,之前的客人也有不少打听这陶碗的。 阿福也没藏着掖着, 直言道:「这是我家夫人描画出来的样式,找了陶窑直接烧制的。」 那人闻言先是一脸失望, 随即又问道是哪家陶窑? 阿福倒是没多想,苏攸棠听着不乐意了。 这鱼饭摊子才出摊第一天,就有人来问这陶碗是在哪烧制的,怎么?要来抢生意? 苏攸棠站在阿福身后, 轻轻戳了他后背一下。 她本是要提醒阿福不要与这人多说,没想到阿福耿直的问:「夫人你戳我做甚?」 苏攸棠嘴角微抽:呵,地上的有没有缝让我钻进去? 阿福声音不小,那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林氏也看着她。 沈镜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拽到他的身旁。 然而苏攸棠没有准备,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他半边怀中。 苏攸棠:天哪,一条地缝是不够钻了。 就这尴尬的场面,那人还能笑呵呵继续说道:「这位夫人不必担忧,鄙人不是做吃食生意。 鄙人在俞州有一家文宝阁,收些稀奇玩赏的东西,并无恶意。」这人倒是通透,立刻明白了苏攸棠的举动。 苏攸棠尴尬的也没从沈镜怀中离开,便感受到了他胸腔微震:「文宝阁的东家?」 那人闻言忙道:「这位公子知道文宝阁?」 沈镜没有回话,怕是俞州城就没有不知道文宝阁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鄙人可与文宝阁的掌柜对峙,所说绝无虚言。」这人倒是脸皮厚,依旧面不改色的说着话。 沈镜:「虽是如此,但内子显然是不愿做这笔生意,还望阁下谅解。」 这人听了也不恼,只道:「无妨,夫人若是哪日变了想法,可到文宝阁寻孙某。」 这孙东家离开后,又有两名夫人也上前询问了这荷叶碗在哪里买的。 阿福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通,将人打发走了,一行人才往家赶。 半路上又遇见着急匆匆往码头来的吴婶,「你们怎么这会就收了摊子?」 林氏瞧见好友,脸上好不容易散了的笑意又冒了出来:「自然是都卖完了。」 「卖完了?竟这般快就卖完了?」吴婶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林氏一遍又一遍的回她:「真的卖完了。」 「我滴乖乖呦,我还想着去买些呢,这好东西果然不等人。」吴婶一边说着一边与他们一道回去。 第60页 吴婶虽然面上替林氏高兴,可这心里都少有些失落。 原是一起做绣活一月赚二三十个铜板,这转眼竟做起了生意,这心里头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前段时间沈家遭贼的时候,她还替林氏着急。 没了家当,这儿子读书又是个顶费钱的,虽然有阿福帮衬着,可多少还是艰苦些。 不然林氏也不会忽然多接那么些绣活,后来听说她伤了眼睛,自己也是想帮衬一二。 奈何林氏平日里瞧着温顺,可骨子里要强的很,根本不愿多拿银钱。 这才几日功夫,便反了过来,是她羡慕起好友了。 吴婶与林氏说着话,一边听见苏攸棠与阿福在拌嘴。 「阿福你这个呆瓜!」 即便是拌嘴,苏攸棠的声音也婉转清脆。 阿福与她闹了一路,这会也有些微恼:「还是公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人若是大方的制止了阿福,阿福自然也不会陷夫人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沈镜原是没有掺和两人的争论,这会听见阿福这般言语,便开口道:「阿福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女子』并非是指姑娘、妇人,万不可这样用。」 阿福虽也跟着沈镜读了些书,却也的确没有去仔细理解它的释义。 苏攸棠站沈镜另一侧,侧过头对阿福做了个鬼脸。 然而却忘了自己带着幕篱,阿福并没有瞧见。 阿福:「谢公子赐教。」 说完又朝着苏攸棠的方向小声说了句:「幼稚。」 苏攸棠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呆瓜。」 两人你来我往的,真就如同两个孩子一般。 吴婶暗自感慨,林氏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性子活泼,还有这般能赚钱的手艺。 回了家中之后,林氏将钱袋子交给了沈镜,让他记着帐。 沈镜也没有避着人,便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数起了铜板,十个一摞,摆了四十几摞。 沈镜拿过一个空白的的簿子记起了帐,四月廿八,午,共计四百二十五文。 后面还写明了一共用了十斤糙米、三条均重六斤的鱼以及还有配菜豆芽、花生等。 甚至连油盐酱醋的损耗和柴火钱都算了个明白,共计成本是一百一十五文钱。 当然这其中没有算三条鱼的价格,这三条鱼是阿福今日起早去陈家取回来的,阿福也是带了银钱去的,可陈家偏是不收。 阿福原是想把碎银子往陈家的鱼铺板子一放,然后就走。 偏着陈云堂是个实心眼的,愣是追了上去,把鱼抢了回去,扬言道,若是执意给这银子,就去别处买。 这鱼他亲自给妹妹送去! 阿福没办法只能拎着鱼揣着银子回来。 沈镜看着空着那一列鱼的价钱,不知该些多少。 毕竟沈家平日里还真的不买鱼,他也不知这鱼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这鱼饭铺子刚起步,陈家还能送个三条五条来的,还能应付,日后摊铺做的大了,三条五条显然不够。 而且这鱼饭、鱼饭,卖的就是鱼,怎能不计算鱼的成本? 沈镜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攸棠,虽说陈家做卖鱼,可苏攸棠在陈家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定然也是接触不到这些。 苏攸棠低头看了眼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疑惑的问:「你瞧我做甚?」 沈镜未说话,只是将空着的帐簿递到了她面前。 苏攸棠接过帐簿,虽然沈镜写的时候,她就在看着了,可是这样正面的放到面前,不得不说沈镜的字真是漂亮。 苍劲有力,却又不是气势磅礴,字里行间能看出一丝内敛,犹如沈镜这个人一样。 不错,是手好字。 「阿棠可知道这里应是多少银子?」沈镜不知为何,明知苏攸棠许是不知,但仍旧想要问问她。 似乎是在给自己找个藉口与她说话一般。 「这我哪能知道。」 沈镜心中瞭然,她果然也是不知的。 苏攸棠将帐簿捧起来,细细的看:「嗯,虽我不善书法,但夫君这字定然不会卖了低的。 不过夫君现下应以科举为重,待来日夫君有了功名,便是千金一字也是卖得。万不能因眼前的小利,流出大量的墨宝。」 沈镜神情一顿,随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我说的是鱼!」 苏攸棠:「啊?什么鱼?」 第42章 会不会殃及池鱼啊? 沈镜伸出食指指出空白的地方:「我是说这三条鱼的价钱, 阿棠想到哪了?」 「啊,说鱼啊。夫君为何不早说。」苏攸棠小声嘟囔着,害她想了半天这字该如何卖。 「这鱼的价钱可就有说头了, 这冬天与夏天不同,不同的鱼也是不同的价格。 咱们买的是普通草鱼,现下已经是初夏时节,一般在十文一斤左右, 若是冬天便是十八到二十文之间一斤。」苏攸棠边说边在堂屋徘徊走动着。 沈镜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午后的日光照了进来。原是闷热烦躁, 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格外的心静。 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一般。 可这宁静很快就被林氏的笑声打破了, 「阿镜, 帐目可理完了?」 阿福也跟在林氏身后, 手里还端着东西, 待他将东西放下后, 林氏又继续说道:「娘煮了些绿豆汤, 你们都喝些。」 第61页 说着给每人倒了一碗,又招唿阿福也坐下。 沈镜端过一碗,道了谢:「就快理完了, 阿棠你把那鱼的价钱写上便可了。」 林氏嗔道:「你倒是会躲清闲,娘让你做的事,你竟推给了阿棠。 阿棠休要听他的, 让他自己做。」 说着还将沈镜手中茶盏拿了过来递给了苏攸棠,苏攸棠瞧着手中绿豆汤有些懵。 沈镜算是瞧出来, 合着他给林氏再多的银子,都不比上苏攸棠教她赚钱的法子在她心中重要。 苏攸棠想要解释一二,可沈镜竟然默不作声的将帐簿拿了过去,按一斤十文的价钱填了上去。 林氏也是识字, 待沈镜收了笔,便急着拿过帐簿。 沈镜罗列的清晰,林氏一眼便瞧懂了,随后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线。 苏攸棠隐隐觉得林氏以前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这若搁普通人身上,这么开心定然连牙花子都笑露出来了。 而林氏即便是笑的开心也一脸温婉,苏攸棠转念一想,沈镜可是男主,身世十有八九不普通,说不定背着血海深仇呢。 她穿来这么久了,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沈老爷』一句。 也不知男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世,若真是血海深仇会不会殃及池鱼啊? 虽然男主最后成了权臣,但没说他身边的人都善始善终,尤其她这个元妻的身份,在原文里可是没活过三章。 林氏:「阿棠?」 苏攸棠回过神的时候,林氏的手还在她面前轻晃。 「嗯?娘怎么了?」 林氏:「不是我怎么了,我叫了你几声了,你都没有听见,在想什么呢?」 苏攸棠:「啊,我在想咱们的鱼饭也许可以有个名字,沈家鱼饭怎么样?这样会让别人记住咱们。 今天那个什么宝阁的东家虽然不是做吃食生意的,保不准有其他人。 咱们取个名,不仅能让人记住咱们,这样也能减少别人冒充。」 林氏:「哎呀,还是阿棠想的周到。这我也知道,西市那边原先有些卖脂粉的铺子,生意特别红火,后来有人瞧着眼热,便开了间相仿的铺子。 我也去瞧了,铺子里简直一模一样,招牌也只差了一个字。 那间仿的铺子卖的劣质脂粉,后来连带着原先那家最后也关了铺子。」 说完原本高兴的神情也落寞了许多,「可就算咱们取了名,对方想要仿一个也容易。」 苏攸棠只是随意找了个神游的藉口,没想到林氏竟想的这般远,连忙安抚:「娘,咱先不想这么多,指不定咱也就是个小生意,没人在意。」 「这可不是小生意,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就赚了四百多文,就算除掉成本也有近两百文。 若是咱们准备了两倍、三倍的分量,那一天下来得赚多少啊?」 苏攸棠:「可他们过了这新鲜劲,许是就卖不了这么多了。」 出出主意还行,这真的做起生意来,苏攸棠也没底,毕竟她穿书之前也就是个打工人。 林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捏了一下苏攸棠的粉腮:「这生意刚做上,阿棠就先说起丧气话了。 昨儿个是谁宽慰我来着?说什么以后赚了银子还要把铺子还开到京城去?」 「这大话谁不会说啊……」苏攸棠小声的道。 「娘不管,既然阿棠说了,那咱就要做起来。 不过咱也不必显得太多,日后阿镜若考取了功名,想来也不会有人敢于咱们作对。」林氏就这样自说自话的把自己劝服了。 许是太过兴奋,说完又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咱取个什么名好?这『沈家鱼饭』太普通了些。」 苏攸棠专心喝着绿豆汤没有插话,阿福向来不拿主意,这事最后落在了沈镜身上。 沈镜沉吟片刻道:「咱们是做鱼饭吃食,与鱼有关,叫『鱼棠』如何? 取阿棠名中的『棠』这样也可避免日后有心之人的效仿。」 林氏:「鱼棠、鱼棠,这个名字好,那咱们的鱼饭就取名鱼棠了。 娘去取了幡来,阿镜把『鱼棠』二字提上,咱们下午便挂上。」 有了这中午的经验,这下午的生意便好做了许多。 苏攸棠原想再跟去帮忙,却被林氏勒令在家,甚至还让沈镜看着她不让她乱跑。 沈镜在东厢房的书屋里温习,苏攸棠也不想整日窝在卧房中,便把自己关进了杂物房中。 因着家中有人,前些日子买的刻刀至今还没有试过,也不知用起来如何? 手边没有合适的木料,便从灶房取了几节竹子,制成竹片。 这木雕大致分成三种,圆雕、浮雕及镂雕,当然也有多重技法并用的雕刻。 工艺并不拘于一格,但以苏攸棠目前手里的材料来看,只能做些简单的浮雕或是镂雕。 看着手中竹片,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做镂雕小气了些,不如做浮雕。 苏攸棠将手中的木炭削尖,便在竹片上画起了图案,用了近两个时辰雕刻一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幅美人图。 四人皆是薄纱缚面,让人瞧不清面貌,却又身姿窈窕,勾的人恨不能用手扣了去那面上轻纱。 东西是做好,但也要卖出去才能有银子。若说之前苏攸棠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会却有了主意。 第62页 那个什么宝阁的东家,不是说她若变了主意可以去寻他吗? 能让沈镜记在心中的铺子想来应该是不差的,既是如此她便去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卖出个好价钱来。 夜幕降临前,林氏与阿福便收摊回来了。 林氏虽脸上带着笑,可也能瞧见脸上的倦意,阿福便接过清洗的活计让林氏去休息。 沈镜照例将这下午的出摊的帐目算了一遍,苏攸棠给林氏打了热水。 林氏:「唉,果真是上了年纪,这站了不到一天,便觉得腰酸。」 苏攸棠:「娘,这银子也没个赚完的一天,不若咱就一天出一次摊吧?」 「那怎么行?现在正是好势头,阿棠你是不知,咱们这摊子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那排着队了。 我还没见过这般架势的,趁现在大伙都觉得新鲜可不得赶紧把银子赚了。」林氏放下手中的帕子说。 这话恰巧被从外面进来的沈镜听了去。 「娘,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若娘累坏身子,我可不会再心软了。」沈镜拿着帐簿面无表情的说着话。 林氏一听他这话,哪里还敢说腰疼,连忙道:「我这心里一高兴,什么病痛都没,你刚是听岔了。」 「哦?不是娘难不成是阿棠腰疼?」 林氏:「阿棠不能腰疼吗?娘是过来人,这会不会腰疼娘不知道?」 第43章 门被无情的关上 沈镜闻言微怔, 随后攥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苏攸棠望过去的时候总觉得他脸上似乎有些红意。 可能是烛光的原因吧,沈镜怎么可能会脸红?苏攸棠如是想着。 一时没有明白这母子俩之间的对话。 这也不是苏攸棠迟钝,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古人都是含蓄内敛的,断不会说出这般调侃人的话。 林氏瞧着苏攸棠一双水灵的眼睛,纯洁的似是没经过人事一般, 顿时有些疑惑:「你们……」 沈镜连忙附到林氏耳边低声道:「娘, 阿棠纯真没有听懂。若是真的听得明白了, 这会该羞的脸夕食都不好意思用了。」 林氏想想也是, 不免摇头, 看着苏攸棠更是一脸怜爱, 觉得自家儿媳真是单纯的很, 又看看儿子眉眼之间似乎有一丝愉悦, 指不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苏攸棠见着母子俩你我看、我看你的, 也不知说些什么她不能听的话。 沈镜清了清嗓子:「不如这样,咱们再招个婆子帮衬,娘只要坐着结算也能轻松些。」 「这还没赚几个钱, 就要请人了?我瞧你是读书读傻了不成,生意哪有那么好做。」林氏没好气道。 沈镜:「是吗?既然生意不好做,那咱不做便是了。」 林氏被他一噎, 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咽不下的, 憋得慌。 沈镜也知自己这话过了些,连忙找补道:「若不是前段时间出了那事,咱们已经招到扫洒做饭的婆子了。 这是娘先前答应了的事,可不能反悔。」 「你也说了那是出事之前的事了, 现在咱家那还能请得起婆子?」林氏无奈的说。 可不管怎么说沈镜这与她有商有量的态度,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欣慰。 若是搁以前,怕是先把人请了,才来知会她一声。 苏攸棠在一旁瞧着这母子俩谁也不肯让步,屋子里的氛围顿时有些凝滞。 「娘与夫君也不必为这点小事僵持,阿棠有一法子许是能用上。」 林氏眼睛中闪过一丝光,连忙问道:「什么法子?」 苏攸棠走到林氏身边握着她的手慢慢说道:「夫君本意也是不想让娘劳累,娘的意思咱们现在请婆子来开支太大。 我刚瞧了下午出摊的帐簿,除去本钱,一共赚了二百七十五文,加上晌午的,今日便赚了四钱多银子。 当然今日是第一天出摊,咱们的吃食新鲜,赚的自然多。 那咱们折中一下,从明日起,若是能够连续十日都能够赚三钱银子便请婆子来帮忙。」 林氏有些犹疑,沈镜却觉得这法子不错。 若是一天连三钱银子都赚不到,这摊铺不做也罢,他自有办法往家中递银子。 「娘,这事就按照阿棠说的办,请个婆子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 若真是累坏身子,吃药也不止一两。」 沈镜这番话倒是戳到林氏痛点上了,她可以不在乎身子,可累坏身子却是要花钱买药。 如是这样,不仅银子花了,人还遭罪,那还不如请个人来帮衬一下。 这边谈完了话,阿福也忙了手中的活,提着东巷食肆的饭盒。 自家做起了吃食,新鲜的菜是不缺的,但这开张第一天就能赚这么些,自然要庆祝一下。 也许这一日赚的银钱被这一顿饭吃完了,林氏虽然心疼,但心里也高兴。 毕竟这花出去的,明日兴许就能赚回来了。 苏攸棠瞧着林氏心情不错,暗中松了口气。 沈镜坐在她身旁,自是瞧见了她的小动作,越发觉得自己的小夫人可爱。 翌日上午,阿棠没等沈镜叫她,就自个儿起来了。 沈镜:「今儿怎地这般早就起了?」 「自然是有事。」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杂物房。 沈家人少,这杂物房实际上也算是花猫的卧房了。 第63页 平日里沈镜只负责撸猫,花猫的吃食清洗都是林氏负责的,所以沈镜很少会踏入这杂物房里。 这会瞧苏攸棠进去,莫名的也想跟着进去,可还没等他抬脚往那走去,便见那杂物房的门被无情的关上。 沈镜一阵失神后,甩了袖子便回了东厢房,关门的时候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然而苏攸棠完全没有察觉到沈镜在闹脾气,即便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在意。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苏攸棠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在角落里用一块布盖了起来,然后拿着几张纸便出门了。 从书房窗前路过的时候也丝毫没有任何停顿,沈镜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这般没事人似的往外走,想要叫住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喉间轻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阿棠这是要去哪?」在灶房忙活的林氏瞧见苏攸棠往大门处走,询问道。 苏攸棠笑着应道:「娘,我去隔壁吴婶家,晌午的时候再回来。」 吴婶家有个女儿叫惜娘,比苏攸棠大上几岁,也是许了人家,只是最近在夫家过的不如意便回了娘来。 林氏以为苏攸棠与这吴惜娘交了朋友,所以也就没再多问。 沈镜听见林氏与苏攸棠的对话,也是这般想的,这才重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书来。 然而苏攸棠根本不是去见这吴惜娘,被吴婶引进门之后,便问道:「吴叔可在?」 吴婶听自家夫君说过这事,之前托阿福帮忙联繫了木材行,作为谢礼这吴叔免费帮苏攸棠打一个物件。 只是苏攸棠也没具体说是什么物件,今日来应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吴婶握着苏攸棠的手腕笑着道:「在的,你叔这人天天在家摆弄这些木头,鲜少出门。」 两人说着话,吴婶便已经牵着苏攸棠的手腕进了吴叔做木工的屋子。 屋子里很大,原本西厢房的位置打通之后,一直连到外面的墙头,约有十几米的通长。 里面规整的摆放着不少木材还有工具,苏攸棠瞧着眼睛都亮了。 如果能想吴叔借用这些工具就好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在沈家估计也做不了大的物件,怕是用不上。 屋子里的窗子都是打开着的,里面亮堂的很。 吴叔瞧见站在门口的吴婶和苏攸棠,只对吴婶打了招唿。 虽然见过苏攸棠,但他性子闷,不爱说话也不知如何与苏攸棠相处。 吴婶有些尴尬,好在苏攸棠并不在意,乖巧的唤了一声:「吴叔。」 吴婶瞧她不似生气的样子,便放心了,越发觉得林氏得了一个好儿媳。 苏攸棠说明了来意之后,吴婶听着也有些感兴趣便一时没有离开。 苏攸棠与吴叔站在木工桌旁,一点一点地给吴叔解释她带来的图纸。 旁人许是不知,但吴婶与吴叔已是夫妇二十余载,自是知道自家夫君这时情绪十分激动,若真要比较起来,他上次这么大情绪还是女儿出嫁的时候。 第44章 动不动就生气 吴婶瞧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自家丈夫这般兴致勃勃的,与没见过几面的人聊得如此投机。 只是说了一会,吴叔便一直紧蹙的眉头, 似是有许多地方不解。 吴婶不忍丈夫这般苦恼,便上前说道:「若真的那般难,咱不做就是了。」 吴叔讷讷的回了一句:「不是,你不懂。」 顿时这木作坊里气氛有些凝滞, 然而吴叔一心扑在图纸上, 根本没注意到吴婶变了脸色。 苏攸棠暗道不好, 可不能因着几张纸影响人家夫妇感情。 连忙给吴婶解释一番, 不管吴婶能不能听懂, 但让她掺和进来, 总好过让她站在一旁无私乱想。 吴婶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 不过苏攸棠拉着一起说道的时候, 心中还真是熨帖不少。 合着她在这里左右也帮不上忙, 听了一会便藉口去给他们煮些茶水来。 前些日子,林氏教她煮的大麦茶麦香十足,喝着还有淡淡的甜味, 自家这榆木疙瘩也喜欢的紧。 吴叔见自家婆娘出去了之后,一时有些无措,后知后觉的知道先前的话有些过分。 撂下一句:「小娘子你且等等, 叔等会过来。」 苏攸棠瞧着这夫妇俩,不免失笑, 这吴婶夫妇还是恩爱。 只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吴叔便回来,脸上虽是没甚表情,可是眼里却带着笑。 苏攸棠觉得这吴叔真有意思, 打趣了一句:「把吴婶哄好了?」 尽管性子木讷,吴叔还是老脸一红:「还做不做这小车了?」 「做,当然做!」苏攸棠俏皮的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吴叔板着脸想跟她生气,却没绷住笑了起来。 吴婶在院子中打水听见自家丈夫爽朗的小声,真是想把苏攸棠抢来给自己做儿媳,自己咋就没个儿子呢? 有苏攸棠这画图纸的人,吴叔做起东西来也快了许多,更何况苏攸棠从小便与木头打交道,许多东西坐起来并不起吴叔这个老木工查。 到了接近晌午的时候东西已经有做好了八成,只是上面摺叠的部分还有问题没解决。 苏攸棠印象中,这小车上面似乎是深色不透光的布料,可又记得有些事透明的,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64页 正巧这时吴婶过来给两人换茶水,见两人一脸严肃的盯着那个刚做出来的稀奇玩意。 虽然看过了苏攸棠的图纸,可与见到实物的视觉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吴婶惊喜的看着小车问道:「阿棠,我能拉一拉这小车吗?」 「吴婶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然可以。」 吴婶握着把手推着,越瞧越高兴,难怪自家这榆木疙瘩瞧见图纸的时候那般兴奋,她瞧着也喜欢的紧。 许是吴婶笑的太过开心,苏攸棠瞧着甚至觉得有些诡异,吴婶那眼神怎么看着好像这小车里有小娃娃坐在里面似的。 这还真不是苏攸棠的错局,吴婶女儿出嫁也有几个年头了,也该是有个孩子了。 看着这小车,自然不免想到自己以后有了外孙或是外孙女,推着他们的情形。 不过不等苏攸棠说话,吴叔倒是先拉了一下吴婶。 许是多年夫妻的默契,吴婶想什么,他多少也猜到了,可这当着外人面呢,多少也该收敛些。 被吴叔这么一扯,吴婶也回过神来了,面上有些赧色。 苏攸棠只当她瞧着新鲜,也没多想,随后又与吴婶讨论起这上面摺叠部分布料的问题。 不得不说是养育过孩子的人,先是问了苏攸棠孩子多大、是哥儿还是姐儿,苏攸棠一一答了之后,吴婶便留话让她稍等片刻。 苏攸棠不知吴婶做什么去了,不过这会她都问道从自家院子里飘过来的鱼香了。 便知时辰不早了,吴叔瞧着苏攸棠的欲言又止。 苏攸棠正想着事情还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吴婶去得快来得也快,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布料。 苏攸棠可不傻,这显然是给她的。 连忙走了过去:「吴婶你这是做什么呀?吴叔不收我工钱就算了,你怎么还送我布料呢?」 吴婶:「我就是喜欢这小车,婶子这布料也不是白给你的。 你叔是做木工的,婶子多少也知道的,你这图拿出去定是能卖出不少钱。 婶子一时也买不下来,只是想求阿棠让你叔再做一架这小车。」 吴婶这话还真是提醒了苏攸棠,这古代肯定没什么智慧财产权的概念,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图纸居然也能卖钱? 她果然还是对这个时代不够了解。 不得不说,她心动了,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卖给谁。 虽然与吴家夫妇俩相处的时间尚短,但也能看出他们本性质朴,便答应了吴婶。 吴婶见她点头,自然十分高兴,欢快的拉着她给小车安上布料。 吴婶除了拿来布料,还有针线。一块藏蓝色的布料与一块浅粉色的布料,吴婶许是常年做针线活,不一会便将两块布料缝制在一起。 粉色在上,藏蓝色在下,苏攸棠帮忙着将布料安到小车上。 手中摩挲这布料,软绵亲肤,比吴婶身上穿的布料还要好。 另一块是白色轻纱,接在另一块摺叠处。 吴婶:「这样小姐儿睡在小车里的时候也不会被晒到,前头有这白纱也能透进光来。 等到了夏日也能防蚊虫,阿棠你觉得怎么样?」 自然是好极了,这成品做完之后,与苏攸棠在现代见过款式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童趣,苏攸棠在小车的前面放了一个小横杆,两边挂着两条胖乎乎的小鱼,中间是一只可爱的小猫,都是用边角木料雕的。 现在小车与苏攸棠印象中唯一有出入的地方便是小车没有音乐。 她记得以前邻居家小孩的婴儿车上有几个按钮,一按便会唱儿歌,或是念数字、拼音。 她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给馨姐儿做个带声的婴儿车了。 既然答应了吴婶,苏攸棠干脆直接把图纸留在了吴家,反正吴叔已经做了一架了,也不需要她在一旁解释了。 推着刚出炉的小车便告别了吴家夫妇,刚打开吴家的门,便发现沈镜一只手向前伸的姿势,一看便知他是准备敲门。 吴婶心里高兴,见着沈镜找来,便打趣道:「小夫妇还真是恩爱,阿棠只不过在我家待了两个时辰而已,阿镜就找来了。」 沈镜温和有礼的鱼吴家夫妇打乐招唿便握上苏攸棠的手腕:「已是晌午了,我当心阿棠一时忘了吃饭。」 苏攸棠被沈镜握住手腕的一瞬间,背嵴一僵,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之后沈镜与他们寒暄了两句便带着苏攸棠回了家。 大门一关,苏攸棠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夫君可是有什么事?」 这也不能怪苏攸棠多想,实在是沈镜这门外和门里简直是两副面孔。 门外那是春风和煦,这进了门之后,简直是寒风冷冽。 沈镜能有什么事?苏攸棠一出门,便是两个时辰都没有回来的动静。 他甚至怀疑苏攸棠是不是为了躲他? 可这两日他们似乎也没有吵架,苏攸棠为何要躲他?甚至想着她是不是藉口去吴家,其实是逃走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到林氏让阿福去吴家叫苏攸棠回来吃饭。 因为要赶着出摊,所以沈家便提早些用午食。 一听说是去找苏攸棠,沈镜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让阿福在家待着,他去。 结果他担心了半天,苏攸棠倒是有说有笑的,顿时心中有些烦闷,合着对着外人都能言笑晏晏,对着他就是一脸假笑。 第65页 沈镜:「我能有什么事?」 苏攸棠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撂脸子给谁看呢? 苏攸棠显然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正要反驳两句的时候,林氏忽然瞧见他们。 「诶?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说完才瞧见苏攸棠推着的小车。 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这就是给馨姐儿做的婴儿车?可真漂亮,老吴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苏攸棠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不然解释起来便没完没了了。 林氏与吴婶一样,见着小车欢喜,一时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沈镜自从早上被苏攸棠关在门外的时候便心中不悦,像是被花猫的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林氏拉着苏攸棠说话,沈镜一脸沉默的走开了。 苏攸棠轻轻扯了林氏衣袖一下:「娘,夫君好像不高兴。」 「不高兴?因甚不高兴?」林氏不解地问。 苏攸棠哪里知道,自己一上午都没在家。 「娘,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阿镜一直在房中看书,连东厢房的门都没出,能发生什么事?」 苏攸棠:「许是夏先生给出了难的文章,所以夫君心情不好吧。」 除此之外,苏攸棠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啧,男人真是麻烦,动不动就生气。 林氏倒是不在意,又说起了小车的事。 「阿棠今日就送过去吗?」 这话倒是把苏攸棠问住了,她也没想好什么时候送过去。 小孩子都是要做满月酒的,只是等到馨姐儿满月还有好些日子,岂不是要等好久。 既然林氏问起来,索性她今日也没什么事,便送过去吧。 正好顺便把那四支竹片卖了,然而一切计划好好地,却赶不上变化。 林氏与阿福去出摊前特地将沈镜喊到了面前,「阿镜,你待会与阿棠一起去陈家,正好也与亲家聊一下鱼的事情。」 这事其实也不必沈镜特地跑一趟,由苏攸棠去说也是一样的。 所以苏攸棠断定沈镜一定会拒绝。 「嗯,我知道了娘。」沈镜应了下来,也听不他是喜是怒。 苏攸棠:???沈镜你不对劲。 该不会他还是以为我会偷偷跑路,所以才跟着吧? 第45章 夫君可是有哪里不适? 不管沈镜是如何想的, 现在她们正肩并肩的走在大街上。 沈镜还特地买了东西送给陈家,小车还没铺上小褥子,这时用来放东西刚好合适, 也省的用手拎着。 许是苏攸棠探究的眼神太过明显,沈镜想要装作没看见都有些难度。 「阿棠可是有话要说?」沈镜神态自若的从苏攸棠手中接过小车,面色如常的往前推着走。 只是粉色的车怎么瞧都与沈镜十分违和。 苏攸棠:「夫君其实不用答应娘的,把东西送到我就回去了。」 真的没有要偷偷逃跑。 「阿棠说的这是什么话?陪自己夫人回娘家还需要娘吩咐吗?」沈镜反问道。 是不需要, 可我也不是你真的夫人, 做戏要做这么全套的吗? 苏攸棠心中疑惑着, 但在大街上断然不能这么问沈镜。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到了陈家已是午后。 卖鱼的生意都是赶在早上, 这到了下午也就清闲了许多, 所以陈父便留在家中。 陈父见是女儿女婿过来, 木讷的脸上多了一丝神采。 「阿棠, 你、你们怎么来了?」 陈父虽心里挂念着苏攸棠, 但却不会表达,连问句话都显的笨拙。 苏攸棠:「阿爹,阿棠前段日子偶然瞧见这木头不错, 便留着给馨姐儿做了一架小车。」 「好、好,我去让你奶叫阿茹出来。」说着也没招唿两人去堂屋坐着。 苏攸棠偷偷瞧了沈镜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便放下了心。 陈奶奶拄着拐杖出来, 一边走一边唠叨陈父,也不知请人进屋歇着, 就这般把人放在院子像什么话? 陈父老实的点头,没有反驳半句。 陈奶奶精神气还不错,一边将苏攸棠夫妇请进堂屋一边让陈父去去将陈云堂叫回来。 这下午没什么生意,不如一家人聚聚。 阿茹还没有出月子, 若只是苏攸棠这个小姑子来,她出来见一见也无妨。 可沈镜也陪同在旁,阿茹便不好出来了。 苏攸棠让沈镜留在堂屋与陈奶奶坐着,自己推着小车去了嫂子的卧房。 因是月子地,怕吹了风头疼,所以连窗子都没开。 尽管如此,陈家的房子隔音远不如沈家的,苏攸棠与沈镜刚进院子的时候,阿茹便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会见阿棠进来,更是心中欢喜。尤其见着那粉色小车,连忙起身相迎。 苏攸棠:「嫂子快躺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妹妹一声便是了。」 待苏攸棠走到窗前,阿茹便牵着她的手笑道:「哪就这么金贵了,这小车嫂子真是喜欢的紧。」 「嫂子喜欢可不行,还得我们馨姐儿喜欢才是。」说着便看着躺在阿茹身边的小人。 一段日子不见,小姐儿长开了不少,粉嫩圆润的,像个福娃娃似的。 见着苏攸棠也不认生,咧着嘴笑,小拳头胡乱挥舞着。 第66页 苏攸棠原本还不知怎么与小孩子相处,可瞧着馨姐儿这般乖巧,便想抱抱她。 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对阿茹说着这小车该如何用,好在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便把小木车铺上了柔软的小褥子。 把小傢伙放上去的时候,小人儿新奇的盯着看。 阿茹伸出指尖轻轻拨动小车前端的木雕猫和鱼,「这三个小东西真是精緻,等馨姐儿大些能自己坐着的时候,便能自个抓着玩了。」 姑嫂俩说了一会话,陈云堂便回来了。 馨姐儿正在兴头上,苏攸棠便推着小车带着她去了堂屋。 陈云堂乍一见着粉色小车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棠,你推的这是什么?」 苏攸棠慢慢将小车摺叠遮光收拢起来,陈云堂这才见自家宝贝女儿居然在这精緻的小车里,大为惊奇。 一家人都围着馨姐儿转,沈镜倒是被遗忘在一旁。 沈镜自然不会与小孩子争,但苏攸棠怎么可以当他不存在似的? 小孩子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沈镜上一次见馨姐儿还是她刚出生的那会,皮肤微皱、红通通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当他凑上前瞧见小车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时候,有些怀疑,这真是当初那个小娃娃? 沈镜虽然称陈家一声亲家,可陈家人明白沈镜真正的亲家是侯府。 且不说这一层关系,就沈镜而言,那也是光风霁月一般的存在。 陈家对他的态度便是谦逊中带着些小心翼翼,所以瞧着他走过来看馨姐儿时,除了陈云堂这傻乎乎的爹,连陈父都让开了去。 沈镜瞧着眼前这小小的人儿,眉眼之间和陈云堂有些相似。 似是发现有兴趣的事,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会,想看看小傢伙有没有像苏攸棠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出现,沈镜便觉得自己魔怔了,苏攸棠并不是陈家的女儿,这小傢伙怎么会像她呢? 若是他和苏攸棠的女儿,眉眼一定会长得像她。 苏攸棠的眼睛很好看。 呃,他在想什么? 他是疯了不成?他和苏攸棠怎么会有女儿? 不对,他和苏攸棠不会有孩子。 沈镜一手抚额,苏攸棠瞧他脸色似是不太好,询问道:「夫君可是有哪里不适?」 沈镜听着她的声音更是烦躁,摆手道:「无妨,许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们来沈家不止苏攸棠送小车这件事,还有林氏吩咐的关于买鱼的事情。 这会沈镜说身体不适,那只能由她来说了。 陈家人虽担忧沈镜的身体,但又有些畏缩,不敢去搀扶沈镜。 沈镜一手搭在苏攸棠的小臂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当然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他自己最是清楚,只是苏攸棠一直看着小傢伙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这感觉很不错。 苏攸棠将他扶到一旁椅子上坐着,便准备在一旁坐下。 然而两张椅子之间有有些距离,她刚踏出一步,便感觉到小臂上的传来隐隐的痛意。 苏攸棠眉头微蹙:沈镜又在搞什么? 一旁陈云堂将孩子交给了陈奶奶便也坐了下来,正巧他也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阿棠,大哥能问一句你要那么多鱼是作何用的?」陈云堂面上有些红晕,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陈家商讨之后,决定每隔一段时间便给沈家送些鱼去。 可是没几天,阿福便亲自过来买鱼,他哪能收阿福的银子?可阿福每次要的鱼越来越多,有时一天甚至能要近十条四五斤重的鱼。 这可不是小分量,怎么看沈家也吃不完啊? 最让陈云堂苦恼的是,他根本拗不过阿福,这阿福给的银子,他收着都觉得烫手。 苏攸棠诧异的看向陈云堂:「阿福没有和大哥解释?」 解释啥啊?陈玉堂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家妹妹。 每次和阿福为了付不付鱼钱这事,闹得鸡飞狗跳。有时是阿福赢,顺带把前一天的鱼钱付上,有时是阿福赢,但也把陈云堂累的够呛。 他现在都怕了阿福了,都说他心眼实,他觉得阿福比他心眼更实。 苏攸棠听着陈云堂讲着每日与阿福的斗智斗勇,觉得好笑。 她高兴了,一旁的沈镜可就不满了。 苏攸棠回了陈家满眼都是陈家人,他就像不存在一般。 好在沈镜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行为无理取闹了些,这会虽然心中不悦倒也没再做些小动作。 待陈云堂说完之后,苏攸棠便同他解释了一遍,为何要这么多鱼。 「大哥,这鱼若是咱家自己吃,这平日里送些过去阿棠也就领了大哥的心意收下了。 但现在做了吃食生意,日后用的鱼可能会更多,断不能让大哥这般送了。」 陈云堂:「嗐,我若真的送出去也就承了你这句话了,可阿福总能把银子补上,倒是让我好生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的,大哥就当阿福是个普通买鱼的人就好了。」苏攸棠笑着劝慰道。 「唉,说了你也不懂。妹夫你也管管阿棠,照她这么使银子,得多少银子够用?」 沈镜万没想到这兄妹俩说话还有他的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陈云堂这么会说话? 「阿棠,很好。」沈镜惜字如金的说。 第67页 苏攸棠:我哪样了? 那银子是林氏让阿福给的,可不是她用掉的。 陈云堂还能说啥?人家夫君都说好,他在说下去不是惹人嫌? 苏攸棠只知道集市上普通的鱼,这个季节大概十文一斤,却不知这其中的本钱。 若是能有六成利,那沈家便出八成的价钱买鱼,这样也省的两家为这事折腾。 倒不是苏攸棠替沈家占陈家便宜,只是按照市价陈家人心里过意不去,只能出此下策。 只能在逢年过节时,多送些礼给陈家。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苏攸棠意料,她只知陈家卖鱼,却没想过这鱼是从哪来的。 陈云堂:「码头每日都有能送鱼来,有的是俞州附近湖水里的也有些是海鱼。 海鱼不是每天都有,而且数量也不固定。 所以俞州大多数鱼贩都从码头拿鱼,按照每日卖出去的斤数来算价钱。 按照一斤十文,卖出一斤鱼贩便可拿到六文。」 虽然苏攸棠来到这里还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但她也是知道俞州水源富饶,她一度以为陈氏父子自己养鱼。 苏攸棠有些疑惑:「那码头的人把鱼给鱼贩,他们不怕人拿着鱼跑了?」 沈镜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杯盖划过杯沿留下一道不小的声响。 陈云堂与陈父也默默的看着她,他们藏不住话,只差没有把『我怎么会这么傻的妹妹/女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46章 夫君这是带阿棠去哪?…… 若只有沈镜诧异便也罢了, 连陈氏父子也如此惊诧,看来自己真的是问了一他们个很浅显的问题。 不等陈云堂解释,沈镜唇角微扬:「自然是因为有契子和押金在, 他们断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沈镜将陈云堂要解释的话都说了,他便傻乎乎的跟着道:「妹夫说的对。」 苏攸棠顿时颊上微热,她还真忘了押金这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陈父此时也开了口:「除了契子和押金,想要拿鱼还需要人担保, 多是俞州本地的士绅。」 便是沈镜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他多少是听说过着从码头那拿鱼。 甚至也想过, 若陈家一直不肯收鱼钱, 便绕开陈家直接从码头拿鱼, 兴许能少个积分利。 没想到这里面弯弯绕绕还挺多, 甚是麻烦。 陈父只说要有士绅做保, 但细想一下, 士绅缘何要给一个不相熟的人做保?定然是收了好处。 沈家鱼饭生意每日用鱼大约在四五十斤, 若是去码头拿鱼,短时日内成本自然有些高。 苏攸棠显然是与沈镜想到一处了,询问道:「大哥每日从码头拿多少的鱼?」 陈云堂:「往日里只有七、八十斤, 这段日子阿福兄弟买的越来越多,现下每日拿个一百来斤。 原是只有节气的时候才会拿这么多,这些日子有阿福兄弟的照顾, 倒是像过节一般。」说着高兴的笑了笑。 苏攸棠有些惊讶,即便是按每日一百斤算, 那陈家也才赚六十文。 这一家子都依靠这个吃饭,哪里够花销的? 而这六十文还是在生意好的时候才有,平日里也才不到五十文。 她记得阿福做脚夫一天也是赚个四、五十文钱,难怪陈家日子过得如此紧凑。 不过话说回来, 这卖鱼除了放了些押金出去,倒是不用本钱,也难怪俞州城有如此多的鱼贩。 苏攸棠:「阿爹、大哥,阿棠想与你们商量这每日送到沈家的鱼。」说着看了沈镜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又继续道:「娘与夫君自是不愿白拿鱼回去,阿爹又不想收着鱼钱。 不如折中一下,我与夫君也不直接从码头拿鱼。 阿爹与大哥每日从码头多拿五十斤左右的鱼,咱们四六分利,沈家拿四陈家拿六。」 陈云堂许是还没反应过来,默默点着手指算了一下,才扬声道:「那怎么行?这不是我们占了亲家便宜?」 苏攸棠真想说这陈大是个榆木脑袋,这明明是双赢,最多也是沈家占了利。 可在陈云堂眼里,这不是变相让沈家替他们陈家卖鱼,然后他们陈家还拿了大头。 苏攸棠将其中的道理又与他说了一遍,如此一来沈家不仅没了买鱼的成本还能从中赚取一些银子,就差没把沈家说成说无本万利了。 陈云堂听了半天才转过弯来,虽然这鱼摊生意都是他做主,可遇到这事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了陈父。 苏攸棠瞧见他的这动作时,心中咯噔一下。 啊这,她刚刚为了劝陈云堂同意,可真是不遗余力的说沈家从中获得的好处。 陈父心里,会不会觉得白养这个闺女了?心心念念的只为沈家牟利。 然而苏攸棠真的想多了,有陈云堂这个儿子在,陈父的想法也与他没多少偏差。 陈父不善生意,却也不是真的傻,苏攸棠说的这些,短时日内的确是沈家获利。 可从长远角度来看,沈家的这做鱼饭的生意才刚起步,往后用的鱼只会越来越多,那时再与陈家分利,纯粹是拉拔陈家了。 若要说沈家这生意刚起步,谁之后往后如何?可陈父觉得只要有沈镜在,沈家生意定然差不了。 至于苏攸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他压根没想到那里去。便是想到了,他也是没觉得女儿向着沈家有什么错,毕竟她以后的日子是在沈家。 第68页 沈家日子过的好,那她自然也会过的好。 然而不仅苏攸棠误会了沈父,连一旁的沈镜也误会了沉默着的陈父。 沈镜:「岳父若是觉得不妥,沈家愿意出追加的押金。」 「什么追加的押金?」苏攸棠不解的问。 陈云堂不仅憨厚也耿直,最是受不了这墨迹场面,见有他会的连忙抢答:「这不同斤重段押金也是不同的,百斤一下押十两,百斤到二百斤便押十五两。」 再往上去,陈云堂便不知是多少了。 「不过节庆时多拿个五十斤不需要给押金。」片刻后陈云堂又补充道。 苏攸棠转念一想还是很有道理的,若是只押了十两,拿了上千斤的鱼跑了,那些捕鱼的不得赔死? 陈家便是押了最低的十两。 若是与沈家合作,每日必然不会少于百斤,的确需要加押金。 陈父还真一时没想起这追加押金的事,虽说契子上写明了节庆时刻多拿五十斤不收押金,其实平时若真的有人家提前预定了,多拿些也无妨。 可这天天超过百斤,还真需要追加押金。陈父其实很想说不需要沈家来付这押金,可陈家还真拿不出这五两来。 面上有些赧色,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这、这真的好吗?」 沈镜:「无碍,押金也是可以拿回。」 这事到此便也算敲定了,陈家想让他们留下一块用夕食,可这个留下来用夕食定然就赶不回去,然而陈家又没有多余的客房,便就作罢了。 已经是五月的天,日头也变长了些,趁着天色还未晚,两人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码头摊铺。 苏攸棠一边走着一边惦记自己布袋子的竹片,时不时的偷瞧沈镜一眼。 想着用何藉口能与他分开走?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正当藉口,「阿棠在想什么?」沈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把苏攸棠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瞧着沈镜一脸怀疑的神色,苏攸棠更不敢说自己想与他分开走。 说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我有事瞒你』? 苏攸棠偷偷抬头瞧他的时候,沈镜也在用余光看她。 也因此沈镜才没忍住询问了一声,可是她说了没事之后也不再偷瞧他了。许是她自己都不知,她在不开心的时候会微微嘟着唇,好似受了委屈。 沈镜轻轻嘆了一声气,随即牵起她的手腕加快了脚步。 苏攸棠很是茫然:「夫君这是带阿棠去哪?」 沈镜没有答话,只是带着她往前走,甚至走过了去码头的转弯处,苏攸棠想要提醒他,可是不知为何瞧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待到两人停下的时候,苏攸棠右手抚在胸口,低头微喘着。 沈镜走的太快,她只能小跑着跟上。 忽然眼前便出现一抹红色,是两串糖葫芦。 苏攸棠惊讶的抬头去看沈镜,而沈镜正在给小贩付钱。 待小贩离开后,苏攸棠才轻声问道:「夫君这般着急就是想带阿棠买糖葫芦?」 「阿棠一路上欲言又止不是想要这个吗?」 上一次独自出来,只买了糖葫芦,一定是因为很喜欢。 苏攸棠自然是喜欢的,可她也不至于为了一串糖葫芦这般焦急。 算了,这还是沈镜第一回 送她东西,被误解总比被他知道实情来的好。 况且这甜丝丝的味道的确让人心生欢愉。 苏攸棠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沈镜没见过哪个女子像苏攸棠这般好哄,宛如一个孩童。 苏攸棠见沈镜盯着她看,有一丝不自在,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串用油纸包起来,咱们赶紧去寻娘他们,可不能犯夜。」 往码头去的路上,苏攸棠觉得沈镜好像有一点变了。 虽然他没有说,但从晌午一直到从陈家离开,他似乎一直心情不好。 不知道为何,买了糖葫芦之后这人好像就变得高兴了。 这让苏攸棠实在有些捉摸不透,难不成沈镜还有花钱便高兴的癖好? 比起逛花楼、酗酒,沈镜这癖好还真是健康,而且也只花了两文钱,一点也不败家。 因这个小插曲,两人赶到码头的时候已经不少摊铺开始收摊了。 苏攸棠还担心会扑了个空,好在林氏和阿福还没回家。 只是摊前有些凌乱,桌椅杂乱的摆放,地上还有破碎的陶碗。 苏攸棠明显感觉到沈镜握着她手腕的手用了些力气,显然这人生气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 林氏和阿福这才发现他们来了。 「没什么,一个不要脸的过来闹事而已。有阿福在,她也没讨着便宜,就是碎了几个陶碗。」 林氏面上还算平静,看不出怒气。 「阿福你来说。」 阿福从不违抗沈镜的命令,「是一个妇人来闹事,那个妇人的夫家姓贾。」说着看了林氏一眼,见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才继续说道:「那人似乎对老夫人有恨意。」 沈镜一听阿福说对方姓贾便什么都明白了,但苏攸棠不知道,语气十分不悦:「咱们家是抢了她家生意?」 阿福摇头,这贾氏平日里只做些浆洗的活勉强度日,根本没有做生意。 「哦,那是烧了她家的房还是刨了她家的坟?」 第69页 之前那句话还算正常,可这句一出,连沈镜都诧异了。 苏攸棠竟然会这般生气? 第47章 沈镜似乎有一丝紧张 苏攸棠当然很生气, 气的都快冒火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 这不免让她想起刚穿来的时候,与林氏一起上街,遇见的那几个妇人。 想来那个姓贾的定然也与那几个人差不离, 林氏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去害别人的。 阿福被苏攸棠这番夹枪带棒的话给问懵了,说到底这姓贾的这般恨林氏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心胸狭隘,与他们沈家何干?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报官。」 苏攸棠习惯了法制社会, 出了事首先想到便是报警, 所以现在也一样是想报官。 可令她没想到的, 林氏第一个不同意。 「娘, 为什么不报官, 咱们难道要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苏攸棠不满的拉着林氏的手臂晃了晃, 宛然是娇嗔的模样。 「咳咳!阿棠!」沈镜咳了两声, 虽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可仍旧有不少摊贩在, 这般模样还是不要被外人看到的好。 林氏倒是没有察觉,只当苏攸棠还是小女儿家心性。 不得不说,自从苏攸棠活泼之后, 她才发觉养个女儿真是贴心。即便阿棠什么也不做,瞧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就能让人跟着高兴。 对于林氏不想报官这事,沈镜倒是没有执着。 他知道林氏的不安, 即便他们现在的身份毫无破绽,但在林氏心中与官府相沾总归不安全。 这次是, 上次被『偷盗』也是。 连沈镜都不追究不报官,苏攸棠也没办法,此时正在气头上的她并没有深想。 只当古代社会,百姓怕官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行人收拾妥当往回走的时候, 苏攸棠还在小声念叨沈镜:「若不是夫君拉着阿棠去买糖葫芦,咱们定然能遇上那个闹事的!」 沈镜没想到给她买糖葫芦还买出错来了,苏攸棠只是随口抱怨也没指望沈镜应她。 于是又欢快的将布袋中的糖葫芦拿了出来,献宝似的举到林氏面前。 「噔噔噔!娘,看这是什么?」 林氏虽然已是当娘的年纪,可仍然喜欢这甜滋滋的味道。 沈镜自小就不喜甜食,这连带着她也很少吃到甜的东西,只偶尔买些糕点解解馋,终归与这糖葫芦不同。 苏攸棠见林氏高兴,自个儿也高兴:「我就知道娘会喜欢。」 沈镜:「所以你就拿我买的借花献佛?」 「阿镜居然还会买糖葫芦,到底是成了亲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阿镜你可从没给娘买过。」林氏夸张的拈酸模样逗得苏攸棠一直在笑。 「公子也从来没给阿福买过。」便是一贯沉默的阿福也打趣了一句。 沈镜:…… 「明日给你们每人都买一串可好?」 林氏:「瞧这话说的,弄的像我们逼着你似的,娘是不在意你买不买,反正娘有阿棠,就是可怜了阿福没人心疼了。」 阿福在林氏心中是当儿子养着的,吃穿用度与沈镜都是一样的,便是去读书也是,只是后来阿福自己不想继续读书,林氏虽几次劝导,见他执意不去,这才作罢。 林氏这话也不紧紧是在打趣沈镜,瞧着连一向捂不热的沈镜都知道给阿棠买糖葫芦,或许阿福成了亲也就知道心疼人了。 说到这,林氏有些感嘆,沈镜总是一副温和模样,可她这个当娘最是知道,他是面暖心冷。 他与阿棠刚成亲那会,她一度怀疑沈镜在骗她。 沈镜说要娶阿棠是情之所至,他对阿棠虽是照顾,却不像现在这样,会将目光放在阿棠身上。 几人回到家中刚将东西放下,便听到了敲门的声响。 是隔壁的吴婶过来寻沈镜的,「阿镜,下午的时候你们家中没人,有人敲门我便出来问了一句,那人便托婶子将这封交予你。」 沈镜谢过之后才看打开信来,林氏好奇问道:「是谁送来的呀?」 「是夏先生,过些日便是端午佳节,先生邀了几位学生一同游湖,希望我也过去。」 林氏:「既是如此,是该去的。」 送完信之后吴婶也没离开,林氏与阿福还要清洗用具,一时又不好开口将人赶走,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苏攸棠及时替吴婶解了围:「婶子可是还有事要说?」 吴婶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是有件事想求你娘一求。」 不等苏攸棠问是何事,林氏先笑了,「且不说咱么都做了十来年的邻里了,就是情同姐妹也好些年了,怎地这般客套起来了。」 吴婶也是面上一红:「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闹得我啊这心里突突跳的。 阿棠晌午回来的时候,你叔一直想问又没敢问,所以才托我来问问。 哪知你们家下午竟没人,这不才等到这个时辰了。」 林氏:「哎呦,到底是什么事闹得你这般与我见外?」 「那闷葫芦想问问阿棠能不能买些你家这鱼饭,在小辈面前又羞于开口,这不就叫了我来。」这话开了头,吴婶索性便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苏攸棠倒还真没注意到吴叔的神色,不过就算瞧见了,只怕也当是他想借图纸一用,万不会想到吃的上去。 第70页 林氏:「我当是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就这点小事,你还需要跟我客套吗?不过,这鱼饭已经卖完了,不如明日我给你们送一份去。」 「这哪里使得,我也知道若是给你银子你定然也不收,所以想和你商量,明日我送两条鱼过来,请你帮着一起做了。」做好之后她带一份回家,一份啾恃洸留给沈家。 沈家虽是不缺这一条鱼,可送其他的恐林氏会不收。 林氏:「怎地被你说的这般麻烦,家中还有几条养在水中的鱼,我这就做上,你再旁看着,学会了便可自己做,哪里还需要把鱼送到我这。」 吴婶呆滞了一瞬,而后厉声道:「不可。这般手艺怎么能交给外人!」 林氏被她这么一声震得茫然,眼瞧着这气氛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苏攸棠连忙调和:「婶子也不是外人,就算婶子学了之后也想做这鱼饭生意,咱们也可通力合作。」 苏攸棠这么说也不是宽慰这二人,毕竟生意想要做大,必然是需要人的。 若真能把吴婶拉来,正好也解决沈镜与林氏之前要不要请婆子帮衬的问题。 「这、这可以吗?」苏攸棠这话一出,茫然的是吴婶了。 林氏倒是转的快:「怎么不可以,你若真的有意,不嫌累,我倒是希望能与作伴。」 这吴婶心性质朴,却比林氏有主意的多。有她在,倒也不用担心林氏被欺负。 刚在回来的路上,苏攸棠也听阿福仔细的说了当时那个贾氏来闹事的情形。 仗着她是个妇人,阿福上前她便喊着非礼,她不要脸皮,阿福还要脸呢。 如此这般才落了下乘,被她摔了不少陶碗。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沈镜这会也开口道:「婶子不妨回去仔细想想,我与阿棠本就想给娘找一个帮衬的人,若这人是婶子,我们也好放心些。」 吴婶晕乎乎的回了自家,没想到这事最后竟是这个发展。 自从她嫁到吴家来,家里一向都是她做主,这会她却想找自家那闷葫芦好好商量了。 虽然吴婶被这提议震得恍惚,但沈家却不甚在意。 吴婶若能答应,也算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衬,吴婶若是不答应,他们再重新无色人选,左右也没什么害处。 用了夕食后,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石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沈镜正在合计一天的帐。 苏攸棠一边帮林氏捏肩,一边和她说着陈家那边的事。 「这么说咱们这鱼不仅不用买,还能赚银子?这是个什么道理呦,该不会是阿棠瞒着亲家哄骗我吧?」林氏一边不信的问道。 苏攸棠捏了一会手酸,索性停了下来坐到林氏身旁:「阿棠怎会拿这事骗娘?娘若不信尽管可以问夫君。」 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镜已经清算完了,放下手中的笔,接着苏攸棠的话道:「阿棠说的是真的,只是我同岳父说着追加的押金由咱们来给。」 林氏:「若是这样,这押金却是应该咱们给。」说完又笑着打趣道:「阿棠真是咱家的福星,若是没有阿棠,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苏攸棠被林氏夸的脸红,偷偷瞧了一眼沈镜,偏偏被这人逮着个正着,脸上红意更胜。 不过苏攸棠也没天真的认为没有她,沈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以沈镜的能力,断不会让林氏和阿福喝西北风的。 说到阿福,苏攸棠有些疑惑:「阿福眼下每日都要与娘去出摊,外面的活计是不是可以辞了去?」 她这话一出,阿福与沈镜神情一滞。阿福在外面做活这事,原本就是个藉口,只是为了方便阿福出门做其他的事情。 不过为了不让林氏怀疑,阿福也会偶尔去应个卯。 林氏:「是啊,阿棠不提醒,娘都忘了这事了。阿福可有与那边管事的说了这事?」 那领事本就是一个暗桩,哪里能管的了阿福? 阿福:「这段日子里清闲,也没人过来询问,我便忘了与管事的说了,明日便去说清楚。」 苏攸棠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问到阿福的事情,沈镜似乎有一丝紧张。 沈镜当然紧张,阿福对外人还能随意编谎,可面对林氏的时候却是笨拙的很,这万一说漏嘴,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第48章 蝎子油炸后就是脆脆的 不管是与不是, 苏攸棠都没有追问下去。 沈镜定然不会伤害林氏,连林氏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她就更不应该知道。 况且知道的越多, 死的越快。 说不定只是灯光昏暗,她看错了而已,何必自寻烦恼。 好在林氏也没有继续追问阿福的事,拿过帐本看了起来。 除去本钱, 这日赚了四钱银子出头。比沈镜定下的三钱多出了许多, 请人帮衬这事, 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了, 夏先生请你去游湖可说能否带家眷?」林氏看完帐本问道。 沈镜:「先生的确提了一句, 让我携夫人一同前去。」 「甚好, 你们成婚后还没一起出去玩玩。端午那日你们早些出门, 带着阿棠多逛逛。」最后一句显然是对沈镜说的。 陈家那边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 押金也由阿福交给了陈家。 而且林氏现在已然是打心底里疼爱苏攸棠, 所以这卖每条鱼所赚的银钱都交由她来保管。 第71页 当然按林氏的意思是在培养苏攸棠以后掌家的能力,其实是在变着法给苏攸棠私房钱。 一日出摊所用的鱼约为四、五十斤,那苏攸棠能拿到的便有一百文左右。 这银子也算作是他们小夫妇俩私下支配的, 不过林氏自然也不全是偏向苏攸棠。 阿福每日这般辛苦,林氏当然也是给了他一份,只是阿福不愿收。 林氏便将他的那份用盒子装了起来, 放在他屋子中,阿福便想拒绝也没法子。 很快便到了端午这日,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林氏便起来给家中院门前和房檐下挂上艾草。 因着这日要出门游玩,苏攸棠便也早早起了。 这挂艾草她是知道的,她小时候与爷爷奶奶一同过端午, 还会用艾草烧的热水洗澡,然后换上新衣扣上五彩绒线。 俞州的习俗与苏攸棠所熟知的有些不同,这里孩子是不需要扣绒线的,女孩会带上一种叫做『缯子』的东西。 这缯子便是用彩线缝制的,样子有些像粽子。 而男孩简单些,只要带个葫芦便可,只是这葫芦也是有讲究的,上面会画上五毒的图案。 苏攸棠与沈镜已经成了亲,在林氏眼中便算是大人了,阿福就不一样了,被林氏追着带葫芦。 林氏追赶不上,苏攸棠仗着阿福对她没有戒心,一把将他拉住,招唿林氏赶紧给他带上。 末了还调侃一句:「阿福弟弟可真是一点都乖。」气的阿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苏攸棠虽是不怕,但也躲在林氏身后沖他做了个鬼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最后林氏还在花猫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葫芦。 苏攸棠这才知道,原来花猫是只小公猫。 不过在苏攸棠印象里,除了过年贴春联,还没见过哪个节日贴窗花的。 所以瞧着林氏拿出一沓红纸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娘,你拿这些出来做什么?」 「当然是贴葫芦花,这是祈求福寿的意思,可不能少喽。」林氏笑着给苏攸棠解释道。 苏攸棠听着还有些不解,等林氏三两下剪了个葫芦之后才明白,原来是剪个葫芦形状,里面包含着五毒的图案。 苏攸棠想着现代人都嚷嚷着,传统节日气氛不浓厚,可就这手艺,还真不容易传承下来。 总之她剪了好一会,也只剪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葫芦,里面的五毒图更是连影也没。 林氏拿着她剪的歪葫芦送到沈镜面前,本意是让他好好教教自己媳妇,结果沈镜几笔落下,便出现栩栩如生的五毒图。 林氏笑着打趣他宠媳妇,苏攸棠在一旁听得耳尖子都红了。 只是末了道了一声可惜,苏攸棠瞧着手中的葫芦花问道:「娘,您说什么可惜?」 「这葫芦花啊,按习俗贴了五日就要扔掉,这可是你们二人一同做的葫芦花。 若是不扔,便不是个好兆头,所以啊可惜了。」 苏攸棠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那葫芦形状七歪八扭的,若不是她剪的,她都不乐意承认这是个葫芦形。 忙活完这些才开始用朝食,林氏拿了些碎银子给阿福让他去东巷食肆买些五毒饼回来。 苏攸棠还真没见过这五毒饼,暗中思忖这五毒饼该不会是用五毒虫做的罢? 古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若真是五毒虫做,打死她她也不吃。 万一待会林氏偏是叫她吃那劳什子的五毒饼该怎么办? 她还在思索着图和拒绝林氏,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吓得魂都快掉了。 转头一瞧,是沈镜。 「你做什么吓我?」 沈镜:「我唤了你几声,也不见你应一声,我还当你魔怔了。」 苏攸棠讪讪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问道:「夫君,那个五毒饼好吃吗?」 沈镜倒是没有说什么不好吃的话,只是他微蹙的眉间很明显的在说『他不喜欢吃』。 除了甜食外,没见沈镜还有其不喜的食物,看来这五毒饼果真不是好吃的东西。 沈镜过来唤她便是一同去用朝食,阿福已经将五毒饼买了回来。 即便她相信古人的手艺能把五种虫做的好吃,但她也不敢吃啊。 这顿朝食可真是难熬。 「夫君,待会咱们去哪逛呀?」苏攸棠还赖在摇椅上,没有起来,试图拖延时间。 沈镜:「街上有舞狮也有戏台子,你若是不喜欢咱们还可以去码头,那里会有赛龙舟。」说着一手握上她的小臂,将她拉了起来,「咱们得快些,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既然这么赶,那咱们现在就出门去?」苏攸棠眼中闪着光。 沈镜轻笑:「都是成了亲的人还这么爱凑热闹,赶紧用了朝食,现下还不晚。」 对于苏攸棠的急切,沈镜倒是没有不耐烦。甚至有些恻隐之心,苏攸棠这么爱吃甜食的人,竟然问他五毒饼好不好吃? 想来从小到大应是没有吃过,他幼年时与林氏、阿福相依为命,即便是那般艰苦的日子端午也会买上两块五毒饼。 拗不过沈镜的苏攸棠,跟在他身后落了座,目不斜视的盯着手里的粥。 她担心瞧见那个什么五毒饼,会噁心的连米粥都吃不下去。 偏这时林氏还招唿她:「阿棠快尝尝这五毒饼,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外皮酥脆着呢。」 第72页 苏攸棠心想,可不酥脆呢?五毒中的蝎子油炸后就是脆脆的。 这般想着,鼻尖却嗅到一股香甜的气息,有些像是花香,也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 「娘,我不爱吃这个,您吃吧。」苏攸棠说话的时候都没敢抬眼瞧林氏。 「诶?阿棠不喜欢五毒饼啊?娘还特地让阿福多买些,味道也有好几种。」林氏颇为遗憾的说。 沈镜却一言不发的直接拿过一个放到苏攸棠面前的碟子中:「不必拘着,不够吃我再去买。」 苏攸棠倏地抬眼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碟中那个印着一只胖青蛙的饼子,也许应该叫蟾蜍? 许是为让人能有食慾,蟾蜍有点类似胖嘟嘟圆滚滚的简笔画,看起来有些敦实可爱。 这就是五毒饼?难道不应该是五种虫子做出来的,黑乎乎的样子?还是虫子抱在里面? 眼前的圆饼子,烤的焦黄,那股淡淡的甜香味就是这饼子散发出来的味道,显然里面没有包什么奇怪的虫子。 苏攸棠看着这圆圆的小饼子有些恍惚,一时不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五毒饼不是用虫子做的?」 话音一落,桌上三人都愣住了,林氏先是笑了出来:「阿棠怎会觉得这五毒饼是用虫子做的?若是这般,那贴的葫芦花岂不是葫芦开的花贴在窗子上了。」 苏攸棠也知自己是闹了笑话,有些无措的摩挲着碗壁。 沈镜却将她手中的碗取了下来,旋即将那个印着胖乎乎的蟾蜍的饼子放到她的手中。 林氏见状似是明白了,定然是没吃过五毒饼才会由此联想,便又挑了个形状大些的饼子放到苏攸棠的碟子中:「阿棠,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笑话你。」 苏攸棠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他们三都带着怜悯的神情瞧她?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苏攸棠没听说过五毒饼,但在他们眼中五毒饼便相当于中秋的月饼,是个平常的吃食。 苏攸棠这没吃过五毒饼,不亚于现代人说没吃过月饼,再联繫到陈家的境况,苏攸棠在他们眼中自然就成了一个小可怜。 沈镜他们不忍触碰她的伤心事,苏攸棠不明白他们在忧伤什么,这顿朝食用的有些莫名其妙。 因今日码头上举行赛龙舟,届时会挤满了人,没办法出摊,所以林氏与阿福也就出门凑凑热闹。 沈镜与苏攸棠先行离开,走之前林氏悄摸摸拉住沈镜想给他塞银子,提醒他苏攸棠想吃什么便给她买什么,莫要担心银子的问题。 沈镜自然是不会要林氏的银子,然而还没拒了林氏,阿福也跟在林氏身后凑热闹,拿出两粒碎银子连同林氏给的放在一起,「我也给一份,公子莫要小气了。」 若是眼神能化作刀子,阿福这会怕是已经被沈镜的眼神剜的千疮百孔了。 站在门槛处的苏攸棠瞧着街上热闹,扬声催促道:「夫君快点。」 沈镜只得将银子暂且收下,待晚些时候回来时再交还给他们。 第49章 是只能看猴耍 端午这日, 天气热的很,苏攸棠穿了身淡雅的鹅黄色齐腰衫裙,外面罩了件白色薄纱衫子, 既是清爽,也衬的人娇俏。 外面街上挨肩擦背的,人极多。 沈镜担心人群将他们冲散,于是便握住了她的手。 苏攸棠一怔, 回头看向他的时候, 眼中净是疑惑。 可她这般模样在沈镜眼中, 像只懵懂的小猫崽一般, 心尖上似是被羽毛划过般的难耐。 沈镜强作镇定道:「莫要走丢了。」 苏攸棠瞥了瞥嘴:「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就算真的走散了我也能自个回家。」她又不是傻子? 不过看在他刚刚给她递饼子的交情, 就不同他吵了。 这古代的过节还真是热闹, 不仅有沈镜说的戏台子、舞狮, 还有些街头表演, 像什么胸口碎大石似乎是必不可少的一般。 以前瞧着电视里面的, 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可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这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最直观的, 便是那敞着上身的男子,腹肌块块分明就不说了,可那胸肌更是让女子瞧着都羞愧, 偏偏还匀称有致非是那种大块头。 所以苏攸棠脸红了,连耳尖子都快能红的滴血。 苏攸棠看着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可又忍不住想瞧一眼。 她转念一想,人家这也是招揽生意的手段啊,这边上的可有不少大娘、年轻媳妇,还有些个大胆的未出阁姑娘带着面纱也羞答答的瞧上一眼。 忽然眼前一暗, 眼睛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苏攸棠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开,随后转头便见沈镜一脸寒霜的看着她。 「这没甚好看的,咱们去别处逛逛。」语气中更透着冰渣子似的。 苏攸棠挣着他的手:「别啊,这不是挺好看的?」 「我说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说完便强拉着她离开。 直到手腕上传来隐隐痛意,苏攸棠才恍然,沈镜这是生气了?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沈镜才松了些力道。 苏攸棠想了想,能让沈镜生气的一定是因为那个敞着上身的男子。 可他为什么看那人不顺眼? 虽是为了卖艺出卖了点色相,可也是正当营生,又不偷不抢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沈镜先是开了口:「以后那些杂耍你莫要再看。」 第73页 「凭什么呀?我为何不能看?」苏攸棠没想到这沈镜还有霸道总裁的特质,谁给他的勇气? 可是看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瞳,那种死寂感再次浮现时,苏攸棠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阿棠这是做什么?」沈镜拉着她手腕的手再次用了力。 苏攸棠再看向他眼睛的时候,之前的一切又仿佛是一阵错觉。 「没、没什么,咱们去别处逛逛吧。」苏攸棠压下心底的惊悸随口说道。 重新回到热闹的喧嚣中,苏攸棠才慢慢缓过来。 因着之前的事,苏攸棠这会也没心思东张希望了,随着沈镜牵着她沿着街道走。 没过一会,便又挤进了人群中。这次沈镜一直护在她左右,直到站到了内圈的时候,一只小猴子走到她面前拱手作揖,苏攸棠才反应过来这是动物杂耍。 呵,原来不是不能看杂耍,是只能看猴耍。 虽然小猴子很可爱,苏攸棠也给了两文赏钱,但也不妨碍她打趣沈镜:「夫君不让我看胸口碎大石,莫不是因为瞧着那人的体格自渐形秽了?」 沈镜觑了她一眼:「动物还不够你看的?」 对于沈镜逃避式的回答,苏攸棠觉得自己是窥到了真相。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两人在街市上游玩了一圈,才去了约定的湖边。 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年轻人簇拥的站在一起。 见到沈镜过来,纷纷唤了一声沈兄。 苏攸棠瞧着其中几个长相着急的人暗忖道,这一声『沈兄』颇有违和感。 除了沈镜也有两个后生带着女眷,其中一个薄纱缚面,想来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也不是那人的未婚夫人还是姊妹? 「这位便是嫂夫人吧?」打头的一个身着蓝衫的男子问道。 沈镜:「这位确是内人。」说着便给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只是介绍到那位姑娘的时候,苏攸棠有些诧异,她竟然是沈镜先生的女儿,名叫夏莹。 苏攸棠的确听林氏说起过沈镜的先生姓夏,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这位夏姑娘似乎有偷偷打量她。 而站在夏姑娘身旁的男子,是夏先生的侄子,也是夏姑娘的堂兄。 一行人趁着先生还没来,也不讲诗词文章,尽情玩乐。 在沈镜同窗面前,苏攸棠端着一副温婉的模样。 可是不过片刻,便被这群年轻书生玩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傻站在湖边,虽说有风,但也炎热。瞧着他们两两一对,各自取了一根草来,靠在一起拉扯。 原先还觉得他们幼稚,可是瞧了一会竟觉得还颇有意思。 「夫君,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吃过五毒饼,连斗百草也不知? 他可是记得,以前与陈云堂同窗时,每逢端午,陈云堂都斗百草的好手。 许是陈云堂以前并不带着她一同玩? 心中疑惑,便也问了出来。 苏攸棠背嵴一僵,没想到这竟是个几岁稚童都知道的玩法,早知不如不问。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煳弄过去时,之前的那个蓝衫男子凑到他们二人面前道:「嫂子不知也不甚不得了的事。」 苏攸棠暗自点头:对的! 那人又继续说道:「沈兄,虽说这陈云堂斗百草玩的好,他还真不一定会带着妹妹一块玩。 反正我是顶烦我家妹妹的,让我带她玩,我情愿待在房里多写几篇文章来。」 沈镜:「既是如此,待会先生来,我定然如实告知先生嘉誉的心意。」 那人闻言先是一顿,随后告饶道:「沈兄你便放过我这一回吧,得了,我知道一定是愚弟扰了沈兄与嫂夫人的独处。我这便走,打扰了。」 苏攸棠觉得这少年郎真是有意思,瞧着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人虽嘴上说着『打扰了』,脚上却没挪动一步。 苏攸棠:「你还知道我哥哥?」 这位名嘉誉姓文的少年郎不客气与他们同坐一处道:「嗐,自是认识的。沈兄成亲那日我也去了,就是去了之后才知嫂夫人竟是陈云堂的妹妹。 我当时就想啊,陈云堂高高大大的身形,这妹妹得是个什么样呀? 当日见了嫂子遮着红盖头,却是窈窕淑女,顿时就一拍大腿,亏了。」 这文公子说话抑扬顿挫的,净是吊人胃口,苏攸棠追问道:「何事亏了?」 文嘉誉:「我同沈兄以及嫂夫人的哥哥,原是同个先生门下的。」 苏攸棠也知沈镜与陈云堂是同窗,只是不知这文公子说的与这有何干系? 「想当初,也是恰逢端午,不是我夸,我虽没甚长处就是家中富裕些。 家里些个僕人作甚都让着我,这端午必不可少的斗百草,我是打遍文家无敌手。 于是在出来游玩时遇见了陈云堂,恰好那时他身边围了一圈人。 我就好奇的凑了过去,在那之前我同陈云堂并不相熟。 凑上去之后便见他斗百草赢了一个又一个,当时他们是玩钱的,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一个铜板。 我这无处安放的胜欲,自然不能错过。于是就与他斗了几个回合,结果自想而知,输的一个子也不剩。 小叶虽技不如人,但却是个输得起的人。可偏偏你哥哥执着的只拿了十个铜板,说是只缺十文钱了,多的不拿。 第74页 嫂子可知那时我输了多少?」 这苏攸棠哪里知道,只得摇头。 文嘉誉微扬着脑袋,颇为感慨道:「我当时输了整整一两银子,他居然只拿了十个铜板。 我当时便想,他是不是瞧不起我?为什么不收我银子? 于是,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攸棠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描述方式,唬的一怔。 好在这文公子不需要捧哏,自个就接了下去:「我一心想把银子塞给他,他也铁了心不收,于是我俩为这事打了起来,结果最后闹到医馆去,我给他付了药钱,不多不少恰好一两。 嫂子,你说我俩这是折腾啥? 不过,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也熟稔了许多,后来听他说,他那时与人斗百草是为了给妹妹攒钱买个缯子,多的钱他也不要。 他说,别人家的女孩带着的缯子都漂亮彩线绣的,他的妹妹只有墨线绣的。」 苏攸棠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听到这会却有些心酸。 沈镜这时牵起她的手:「以后咱们给馨姐儿买彩线绣的漂亮缯子。」 苏攸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等来了夏先生。 夏先生倒是如苏攸棠所想的那般,清瘦挺拔、面相温和一派读书人的模样。 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上了租来的游船,苏攸棠原以为游湖是做现代景区的那种小船,没想到却是这么大的船。 一行人坐在船舱中一点也不拥挤,只是苏攸棠总觉得有一道视线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不知是谁。 不是她多心,她猜那视线是有八九是那位夏姑娘。 此时那位夏姑娘正坐在夏先生身旁,眉眼带笑,端的是落落大方。 第50章 阿棠还与为夫这般见外?…… 落座的少年郎中, 也有几位时不时的瞧着这位夏姑娘。 说起来,这学子与先生的女儿似乎也是诗词歌赋中的良配。 苏攸棠正在想事情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戳了她小臂一下,转脸便瞧见文嘉誉似是有话对她说。 苏攸棠便凑了过去, 小声问道:「怎么了?」 「嫂子,你莫要忧心,沈兄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文嘉誉信誓旦旦的说。 苏攸棠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三心二意? 文嘉誉瞧她这副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顿时觉得她与陈云堂不愧是兄妹, 性情至纯。 于是又悄声道:「总之, 不管怎样, 嫂子一定要相信沈兄便是了。」 不等她问清楚了, 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文师兄倒是与陈姐姐投缘, 这是在说什么咱们不能听的悄悄话呢?」 苏攸棠闻言心中有些烦闷, 总觉得这话带着刺似的, 却又说不说是哪里不对。 「师妹说笑了, 是师兄的疏忽,同先生聊得畅快倒是忽略了阿棠,还要多谢文师弟照顾阿棠。」 沈镜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愣是将夏姑娘话中的暧昧之意驱了个干净。 夏姑娘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对苏攸棠笑着道:「陈姐姐莫要怪妹妹,妹妹一时口无遮拦,该罚, 这杯算是妹妹敬姐姐的。」 苏攸棠在这坐了一会,耳边全是这群书生的『之乎者也』, 这会听着夏姑娘满口『姐姐妹妹的』忽然觉得这聚会有趣了起来。 若是忽略这人捏着杯子发白的指节,她还真当这小姑娘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敌意,无外乎两种原因。 一种是嫉妒,可以是对方样貌出众, 也可以是对方家世好,有钱有权。 这第二种就简单了,对方是情敌。 鑑于对方叫她『陈姐姐』这人只当她是卖鱼郎陈云堂的妹妹,而对方却是个举人女儿,两相比较起来,怎么也是夏姑娘占优势,显然与家世无关。 若说这样貌,虽然夏姑娘一直以白纱缚面,可眉眼俏丽,身姿窈窕,况且还是小姑娘,尚未长开,自然没道理因这事记恨与她。 那就剩最后的一种了,莫名被一个小姑娘当成是情敌,苏攸棠倒是没有心生恶感,倒是想逗弄她一番。 想来夏姑娘倾心的怕是自己的便宜夫君了,那显然刚见面时确是这小姑娘在打量她。 不过瞧着沈镜这反应,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陈姐姐?」夏莹见苏攸棠一直没有应她,便又唤了一声。 苏攸棠这会稳坐如钟,丝毫没有站起来给夏莹回礼的意思,这让夏莹有一丝尴尬。 「阿棠在此谢过夏姑娘了,夏姑娘这话倒是提醒了阿棠。 阿棠已是有家室之人,确是应该注意分寸。 只是阿棠不善饮酒,这——」 「为夫替阿棠喝了便是。」沈镜说着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期间连看也没看夏莹一眼。 苏攸棠暗忖,沈镜果然上道,只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人家都欺负头上来了,可不得给点颜色瞧瞧。可别说她还只是个孩子,瞧着也十四、五岁的模样了。 只是这夏莹终究是夏先生的女儿,不好说些难听的话。 见心上人给别人的女子挡酒,想必小姑娘这会心里该酸死了。更何况这女子还是心上人明媒正娶的夫人,恐怕这心中的酸涩更甚。 第75页 苏攸棠暗啧一声,小姑娘眼尾都染上了粉色,只是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酒意沾染的? 「镜师兄与陈姐姐真是恩爱,往日里也就爹爹能劝得师兄一杯酒,这会替姐姐却是应得爽快。 原不是师妹手中的酒不对,是人不对。」夏莹说话时轻声细语,只是这话乍一听是在说他们夫妻情深,可细想来,便可察觉其中的区别。 在座有沈镜的同窗也有夏先生的好友,这会听了夏莹的话也纷纷打趣沈镜是个疼媳妇的。 苏攸棠原以为刚才那一下交锋,小姑娘出身书香门第,也该知进退,却不想一再暗中给她示威。 这文嘉誉是文师兄,到了沈镜便是镜师兄,其中的亲昵不言而喻。 话里话外提及她是夏先生的女儿,是沈镜恩师的女儿,在沈镜这里是仅次夏先生的存在。 既然小姑娘自讨没趣,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攸棠暗中扯了一下沈镜衣袖,在沈镜看过来时,一脸含羞的笑问:「可是我拖累了夫君?早知我便不来了,害的夫君为我挡酒。 也是我的不对,若我有师妹这般酒量便也可替夫君分担一二了。」 沈镜顺势握住她的手,面带笑意语带宠溺道:「阿棠还与为夫这般见外?」 「我、我只是心疼夫君,并不见外,夫君莫要误解了我的话。」苏攸棠佯做焦急的解释道。 明明两人说的只是寻常话,却让一旁听着的人心生羡慕。 苏攸棠余光之中瞧见夏莹的脸色,已然是一阵白一阵青。 心中不免觉得对方到底是个小姑娘,藏不住心中事。 一直坐在首位的夏先生这会也笑着开口道:「我原先还担心匀知的性情会委屈了人家姑娘,现在瞧着你们能这般相知相守我也放心许多。」 匀知是沈镜的表字,苏攸棠在那封夏先生送来的信中见过。 瞧着夏先生说这话的神情不似作假,想来是真心实意为沈镜着想。 而且夏先生似乎并不知道夏莹的心思,若是知道,怕是也不会任由女儿前来。 这夏莹若不是冲着她来,她也不会猜到。小姑娘说话倒也不是丝毫不顾及分寸,在座的听出夏莹刚才那些话外音的,应是不超过五人。 当然这是苏攸棠瞧见的,那些不显露山水的就不知有几人了。 不管怎样,夏莹终归是丢了面子。 之后便安静的坐在夏先生一旁,偶尔搭上两句话,倒也显得静雅。 夏莹不作妖之后,沈镜便也专心与这些个同窗聊了起来。 倒是苏攸棠有些无聊了起来,还不如逗逗小姑娘呢,能有几分乐子。 船身两面的窗子撩开了捲帘,可以瞧见外面的湖水,也不知这船是行到了何处,湖面上船只少了起来,倒是外面的山色湖光吸引着人。 与她一样瞧着外面的人还有一个男子,面色灰白,似是有什么心事,一双眉毛都快皱成了八字。 苏攸棠轻拍了一下身边文嘉誉:「那位公子似乎不高兴。」 文嘉誉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瞭然道:「那位公子是先生早年收的弟子,这里凡是先生的弟子都要称唿他一声师兄。」 苏攸棠:「文师弟可知夏先生为甚一直与其他弟子畅言,却没有同你说话吗?」 「这哪有为何,与先生说话的人多,自然没有顾上我呗。」文嘉誉不明白怎么说着那位师兄,忽然就转了话题。 「那为何没有先与你说呢?」苏攸棠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木,难怪会做出给人塞银子还把人打到医馆去的事。 这次真的把文嘉誉难住了,「为、为何呀?」先生该不会是厌了我吧? 苏攸棠:「因为师弟答非所问,我问你东,你非要给我答西。」 文嘉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排着胸口庆幸道:「不是先生讨厌我便好。」 苏攸棠:…… 「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苏攸棠觉得自己真的闲得发慌,才会问那人怎会在这样节庆的日子不高兴。 可转念一想,可不是闲得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我说你那位师兄为何不高兴?」 文嘉誉偷偷瞟了一眼那人的方向,才拉着苏攸棠小声的说:「你刚若是耐心的听我说,我这会已经给你说的明明白白了。 这位师兄少年得志,仅总角的年纪便考上了秀才。」 苏攸棠一听,不得了啊,说句天才都不为过。 「那他有何不高兴的?心仪的姑娘成了别人的新娘?」苏攸棠抓了把毛豆剥了起来,听得津津有味。 她也不想这么八卦的,可抵不过无聊啊。 「呸呸呸!好好的节庆,嫂子这不是咒师兄吗?」 苏攸棠连忙学着他一样,也拍了拍唇:「呸呸呸!童言无忌。」 「哈哈哈,嫂子可真是有趣,你若是童言无忌,那我是什么?」文嘉誉笑着问。 许是两人的动静有些大,沈镜也侧首询问道:「怎么了?」 苏攸棠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先生叫你呢。」 沈镜瞧她不似有事,便又与先生聊了起来。 「我一时着急,莫怪莫怪。」苏攸棠说话的声音更是小了。 文嘉誉不凑近都快听不清了,「师兄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实现心中抱负,却未听说什么儿女私情。 第76页 偏偏老天像是与师兄开了玩笑似的,连续三次应试皆是鎩羽而归。 眼瞧着明年又是应试之年,桌上又都说着美好前景,想来才会这般闷闷不乐吧。」 苏攸棠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据她所知,这桌上,便是夏先生的学子也是有两个是举人身。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伸出那般境地,这宴不聚也罢。 文嘉誉:「师兄是个好人,我与你说着的这些莫要同他人说。 若待会师兄与你说话,嫂子也莫要像气夏师妹那般说话,万一师兄想不开跳湖可怎办?」 苏攸棠气短:「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师妹若不先来招惹我,我会那般气她吗?」 文嘉誉又同她说了一会那位师兄的故事,当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闻者谁不感嘆一声此人时运不济。 可两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却不知后面的话都让沈镜听了去。 第51章 你莫要在我耳边说话!…… 沈镜也是知道那位师兄的, 可也仅仅只是知道。 这位师兄姓高,字子仰,也只听先生唤他高子仰, 沈镜还真知道他叫什么。 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就值得她这般关注? 先是在街上盯着那个不着上衣的耍杂艺人看,这又打听不相熟的师兄,她想做什么? 苏攸棠正感慨着,便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 她抬头朝沈镜看去, 果真是他正阴恻恻的瞧着她。 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夫君?」苏攸棠不想在这样场合与他争执, 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沈镜原是想暂且压下, 等回了家后再算帐, 可是瞧着这双澄澈的眼睛, 一想到这双眼睛一直看着别人, 沈镜便有些失了仪态。 拉起苏攸棠向夏先生说声原由, 便去了甲板上。 苏攸棠瞧着他脸色如常, 并不像喝多了的样子, 但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夫君可还好?」 毕竟若真是喝多了,她怎么把他搬回去? 这会儿已是午后, 日头也没有那么烈,湖上和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倒是让沈镜清醒了些许。 沈镜:「阿棠为何打听高师兄的事?」 「你、你都听见了?」苏攸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偷听别人说话, 还一副质问的口吻问到当时人面前,他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写吗? 苏攸棠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也没有打听,只是见他心情不佳, 便问了文嘉誉几句,没想到就这么聊了起来。 夫君尽管放心,咱们约定的时间内,我绝不会做出格的事。」苏攸棠微扬着下颌保证道。 后又觉得缺了什么,遂又追加一句:「夫君若是遇着心仪的人,也请等咱们约定的期限过了,再将人领进门?」 苏攸棠这不是同他商量,若沈镜真的带人回来,她定会提前离开。不是让位,他们本就是合作关系,也谈不上让位。 这些日子与林氏、阿福每天开开心心的,差点忘了她与沈镜的关系了,夏莹的出现还真是提醒了她。 沈镜眉间一紧:「什么心仪之人?不是你一直盯着别的男子看?」 苏攸棠快被他气笑了,什么叫她盯着别的男子看? 就算她盯着别人看,那还不能看看了?也没有谁成了亲,要把眼睛剜了的。 「没有心仪之人,那夫君把夏姑娘至于何处?」被沈镜这么一启,苏攸棠便口快了一句。 「你莫要牵扯旁人,现下是在说你的事。」沈镜顿时沉了声音,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然而沈镜眼中,夏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若不是因夏先生的关系,他根本不会给予理会。 苏攸棠拿她来当做挡箭牌,他自是心中不悦,加上又喝了些酒,说话时不免失了克制。 苏攸棠原是以为沈镜对夏莹无意,可怎么这会听他这话,很是维护对方呢? 他们还没掰扯清楚,忽然听到一声动静。 沈镜立刻戒备,朝那声响处看去,来人正是他们一直在说着的高师兄,高子仰。 「原来是沈师弟与弟妹,我本是想上来吹吹风,还没走近便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正准备转身之际,却因贪杯,酒意涌了上来,一时没站稳便闹出了些声响。 打扰了二位,是子仰的不是。」说完鞠了一礼,便又摇晃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走了两步后又转身道:「沈师弟,得一知心人不易,还望师弟能够珍惜眼前人。」 这是听到了,又没全听到? 苏攸棠一时有些不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与沈镜之事若是被外人知晓,那可怎么办? 沈镜向高子仰行了一礼,「是匀知的不对,高师兄既然来了,那可否一叙?」 他与高子仰自是没有什么交情值得一叙,只是想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 高子仰回以沈镜一礼,犹豫片刻后还是走到了甲板上。 「这本是匀知的家事,我不应该插手。可刚才桌上,弟妹能够顾及匀知没有当面与夏师妹红脸,已然是顾全了匀知。 师兄虽是不才,但仗着年岁颇长些说教一二,不愿匀知因一时之气,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刚才之事,苏攸棠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是她提起两人约定之事,所以这会见有外人在,便稍稍躲在沈镜后侧。 第77页 此时正瞪着圆熘熘的眼睛好奇的瞧着高子仰,他会上来劝诫沈镜是她没想到了。 这高子仰倒是个妙人,也不知这番感悟可是失了『知心人』的幡然醒悟? 苏攸棠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听高师兄言,似是有所经歷?」 高子仰面朝着湖面,许是远山近水,湖面壮阔,敞开了心怀,倒是没了先前的丧气模样。 「弟妹果真是聪慧的,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苏攸棠来了兴致:「哦?陈年往事,那敢问师兄可是真的放下这陈年往事了?」 高子仰身形一僵,随后转身定定的瞧着苏攸棠。 沈镜上前半步,将她挡在了身后:「师兄,内子言语不当还望师兄见谅。」 高子仰却是摇着头笑了:「弟妹倒是第一个问我是否真的放下,可放与不放都已是定局,又何必去惊扰了她。」 苏攸棠从沈镜身后冒出一个头瞧着高子仰,看来她猜的没错。 说不定这位高师兄三次不中,怕也与这往事有关。 「师兄有问过对方愿意被放开吗?还是师兄根本不敢去问?」苏攸棠追问道。 沈镜这会已经后悔拉着她出来了,怎么这般话多?高子仰的事与她有何干系? 可是当着高子仰的面,沈镜又不能直接将这话说了出来。 高子仰:「可那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苏攸棠心中啧声,从古至今怎么都喜欢打着『我是为她/他好』替对方做决定? 苏攸棠也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另闢蹊径道:「我说,就是师兄胆小,不敢去问。 即使这样,不如师兄与夫君比试一场,若是赢了便去问上一问,若是输了,那就当弟妹今日从未说过这些话。」 高子仰显然犹豫了,可犹豫中似又带着一丝期待。 沈镜没想到这两人说着话,还将他牵扯了进来。 什么劳什子比试,不管比什么他都不会应的。 「匀知夫人说的有理,为师早已说过子仰你心中有未了之事,以前总是叫你外出游歷一遭。 本以为见的多了,你便会放下,虽你回来之时有所长进,却依旧放不下心事。 既然你下不定决心,便由这场比试替你做了决定。」 三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说着话竟被夏先生听了去。 苏攸棠暗道,这次真是给自己涨了记性,谈话这种事情一定寻个安全的地方。 夏先生自是见着苏攸棠懊恼的神情,顿时失赔笑道:「真是对不住,老夫这不是有意为之。 见子仰独自出来,我放心不下,犹豫片刻便跟着出来,便听见了小夫人这番言谈。 虽说是无心之举,却也非君子所为,我给小夫人赔个不是。」 这可是沈镜的先生,在这个社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攸棠哪能受先生这一礼,连忙从沈镜身后站了出来,照葫芦画瓢的给先生行礼。 沈镜瞧着她略显笨拙的行礼,失笑片刻,便代她扶住夏先生的手臂,不然他们这般行礼,颇有对拜的意思。 夏先生抬头间便也见苏攸棠的回礼,觉得她是个趣人,仰天而笑,倒是肆意洒脱。 连带着高子仰也笑了起来,苏攸棠一脸莫名的瞧着沈镜,不知他们笑什么。 夏先生:「那小夫人可想好让他们比试什么?」 小夫人?这是个什么称唿?好生奇怪。 苏攸棠:「先生换我阿棠便可,至于比试什么,我还真没想到。 不过莫要比些吟诗做文章便可,高师兄师承先生多年,比试这些有欺负夫君之疑。」 说着一双含情目,脉脉看向沈镜。 沈镜的演技自然是不用说的,瞬间一脸宠溺好似无奈地看着苏攸棠。 任谁见了,不说一声他们二人如胶似漆? 夏先生含笑:「哦?为何?」 苏攸棠:「阿棠瞧着夫君每日刻苦读书,鲜少活动。说来也是阿棠私心,这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自然也要多动动。 况且比些他们擅长的,怕是他们信手拈来。所以阿棠虽是没想出比些什么,却不想他们比吟诗作词。」 夏先生沉吟片刻,爽朗道:「那便依了阿棠。」 说完便让高子仰唤文嘉誉出来,想来是让他出出主意。 这须臾之间沈镜在苏攸棠耳侧低语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苏攸棠一时不察,差点被这湿热的气息闹的失态,鼻尖淡淡的酒气更像是蛊惑人的媚香,好在她快速的咬了下唇,疼痛让那股酥麻退了下去。 狠狠地瞪了沈镜一眼:「你莫要在我耳边说话!」说完便转向了一边不再搭理他。 沈镜还欲说些什么,可文嘉誉这小子已经蹦跶的走上了甲板。 不单是他一人,身后还跟着几人。 夏先生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番,那几人先是惊讶,随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苏攸棠转向一边,仍旧觉得心跳加速,一时也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夏先生问了起来,阿棠还一副茫然:「啊?先生说了什么?」 夏先生只当是他们说的杂乱,苏攸棠没有听清,于是又复述:「他们给出了马术、骑射还有龙舟这三样,阿棠觉得哪一样妥当?」 第52章 到底是谁赢了? 第78页 这马术和骑射她都能理解, 可这龙舟怎么比? 这三者中自然是龙舟最应景,且不说这马术与骑射需得另找时日比试,许多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 换个日子恐高子仰酒醒之后,思绪清明悔了这比试。 可若是比龙舟,这众人合力的比试,又怎能激发高子仰的决心? 苏攸棠面上犹疑:「这龙舟比试——」 她话还为说完, 文嘉誉接过了话:「嫂子可是担心沈师兄的安危? 要我说就是嫂子多虑了, 师兄虽不是俞州人却也在俞州生活数十年, 水性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这赛龙舟也是咱们俞州人必会的技艺, 嫂子大可放心。」 高子仰闻言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回过神来便做了决定:「便比试龙舟吧。」 当事人都定下来了, 苏攸棠还能说什么呢?她本是想帮这位高才子一把, 既然事与愿违, 她也没了法子。 扪心自问她也是尽力了, 只是可怜了那位『知心人』。 文嘉誉颇为欢脱的拉着沈镜道:「师兄你快别盯着嫂子看了,师兄这处境不妙啊。」 苏攸棠闻言向沈镜看去,果然发现他转过脸去。 他刚才一直在看我?看我做什么呀?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这会又不安分加速, 我怕不是得了心疾? 回去之后,得找胡大夫瞧瞧。 沈镜:「此话如何说?」 「这事本是帮高师兄,师兄若是放水, 师兄的英名就没了,我可是记得以前师兄赛龙舟都是第一。 可若是不放水, 那高师兄岂不是继续遗憾着?」文嘉誉颇为苦恼的问沈镜。 苏攸棠倒是惊讶,沈镜这人居然会参与赛龙这样的众人合力的活动。 等他们这艘游船划到赛道附近的地方时,苏攸棠才明白沈镜为何会没有拒绝赛龙舟这样的比试。 被拉起的赛道上竟是一艘艘单人船,这些小龙舟呈窄长型, 龙头龙尾并不输那些个十几米长的大龙舟般的精緻。 苏攸棠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单人龙舟,颇为新奇。 夏先生:「这赛龙舟的规则还用老夫说一声吗?」 众人欢快地扬声道不用,文嘉誉这傢伙甚至狂妄道:「先生,咱们俞州人可是还没学会走就已经会划龙舟了,哪里还需要说规则呦?那不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嘛。」 众人听闻笑作一团,这般轻松的氛围里,便是高子仰也一派惬意。 反倒是沈镜一直安静不语,没甚存在感。瞧着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苏攸棠忽然似有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 沈镜侧首看向她:「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让人十分安心。 苏攸棠:「如果夫君不想比,我同先生说一声,看是否可换成别人?」 沈镜这会侧过身子正面看着她:「不是阿棠想让我去比试的吗?怎么忽然又说要换人了?」 「我、我之前被你气煳涂了,一时口不择言。 再说了,那般情形,我总不能说让高师兄与文嘉誉比试吧?我与他又不熟。」 最后一句呢喃在唇间,偏偏便是这句话让沈镜一时不悦的心情好了许多。 沈镜轻抚着她被风吹乱的髮髻:「我很高兴阿棠让我同高师兄比试,阿棠可要为我助威。」 说完便与高子仰一同去选船只,只留苏攸棠在原地微微怔神。 这群书生许是久居内室读书,这会都兴致高昂的帮忙指点如何选船,那架势仿佛上场的是他们一般。 很快两人便挑选好了单人龙舟,划至赛道上。 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闻言夏先生的学生们在此赛龙舟,很快边上便围满了人。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顶流明星出现在这儿了呢。 这般盛况倒比起晌午那会的多人赛龙舟也不遑多让,护栏边上竟有不少女子向河道中扔鲜花。 苏攸棠甚至隐约听到她们喊的名字,这些名字听着耳熟,不正是沈镜之前介绍的这些同窗吗?甚至还有一些唿唤着夏先生的名讳,真真是热闹。 苏攸棠疾步走到了文嘉誉身边,询问道:「岸边的人怎会知道你们的名讳?」 小公子扬着脑袋颇为骄傲:「自然是因为师兄弟们才情天下,诗词歌赋传遍了大楚。」 苏攸棠明白了,这算是当世唐伯虎、祝枝山等风流才子? 若说这唿声最高的还真不是作为男主的沈镜,竟是与文嘉誉玩闹在一起的那几人。 苏攸棠很是不解:「为何都没人唤我夫君?」 文嘉誉:「自是因为师兄只爱四书五经,一心科考,作诗作词也是中规中矩,所以知道师兄的人才会少。」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夏先生作为裁判长一声令下,沈镜与高子仰如出水游龙般快速向前驶去。 只眨眼的功夫,岸上便人声鼎沸,距离苏攸棠不远处的夏莹也竭力为沈镜助威,莫遑论是少年心性的文嘉誉了。 声嘶力竭的吶喊着,苏攸棠果断的站远了些,以免被震坏了耳朵。 比试虽是激烈,却也很快,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赛道尽头。 距离有些远,两人又是不相上下,苏攸棠还真不知道是谁赢了? 一旁的文嘉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地嘟囔着:「嗐,到底是谁赢了?倒是给报个信啊?」 第79页 远远瞧去,那边站了几人似是正在说话,约莫过了一会儿,属于沈镜的那条赛道尽头竖起了一面小旗帜,代表着沈镜赢了。 顿时一片欢唿声,苏攸棠也是面上一喜,虽说想帮高子仰一把,可沈镜终归是她熟悉之人。 两相比较起来,沈镜赢了,她自是欢喜。 只是一息间又为高子仰感到遗憾。 赛道尽头原本失落的高子仰脸上却是带着笑的,那是沈镜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畅快。 沈镜竟有些瞧不明白,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高子仰刚才是竭尽全力想要赢的。 只是为何现下输了还能笑得出来? 沈镜:「师兄承让了。」 高子仰却是笑着向他醒了一礼,沈镜觉得自己竟看不明白这位师兄。 「今日多谢师弟。」 沈镜:「不着这谢从何来?」 「多谢师弟竭力比试,让师兄明白该如何做。 当我奋力去追上师弟龙舟之时,我便明白自己并没有放下。 虽是输了比试,可我也要做回不守信之人。」 未尽之言便是即使输了比试,也要去寻那『知心人』。 说完便寻了一艘小船对沈镜扬声道:「请师弟代师兄向先生告罪,子仰将远游一些时日。也请师弟替师兄谢过弟妹,不管结果如何日后必也登门道谢。」 当苏攸棠与夏先生他们来时,便见沈镜一直看向高子仰离开的方向。 文嘉誉是个藏不住事的,立刻便询问了沈镜:「师兄,高师兄呢?不会输了比试就偷偷跑掉了吧?」 不等沈镜回答,夏先生抬手在他前额轻扣一下:「你呀,尽是胡说,你子仰师兄自然是解惑去了。」 解惑?文嘉誉不明白,他觉得高师兄一定是输了比试怕师弟们笑话他,所以才先熘了。 高师兄也真是的,输给沈师兄有什么可丢脸的?这些个师兄弟们,哪个没输给沈师兄过? 好在文嘉誉是个心宽的,想不明白也不去钻那牛角尖,招唿起师兄弟们比一场,倒是一唿百应。 沈镜与夏先生说了会话,便回到了苏攸棠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苏攸棠正瞧着这些人争先恐后的抢船只,忽然被握住手着实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苏攸棠惊诧道。 沈镜:「咱们回家。」 直到被他拉到一艘小船上,苏攸棠才回过神来:「咱们不用与先生打声招唿吗?」 「我已经与先生说过了。」 自比试结束后,苏攸棠发觉他似乎情绪不好。 明明选船只之前还笑着同她说话来着,怎么又忽然不高兴了?他可是赢了比试的。 「夫君,可是高师兄同你说了什么?」苏攸棠询问道。 沈镜只将高子仰的话带到,却没有再说其他的。 两人回到岸上时,已是黄昏后,因是节庆所以也免了夜禁,这会街到上仍旧是叫卖声不绝,百姓们络绎不绝。 许是玩闹了一天,苏攸棠这会已经没了精神,被沈镜牵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苏攸棠尝试着用了往回抽了一下手,仍旧一点没能从沈镜手中挪动半分。 之前在船上有沈镜的先生和同窗们在,牵手已示恩爱,这会走在街上已没人能识得他们,为何还要牵手? 沈镜侧首看向她:「怎么了?」 街道上已经挂上了灯笼,明黄的光线柔和了沈镜的轮廓,仅仅一瞬间,苏攸棠似乎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好像胡大夫的药堂就在前面,不如先去瞧瞧? 与其说是苏攸棠对感情木讷,倒不如说她从没想过会对沈镜动心。 沈镜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便微扬着唇角:「可是累着了?很快就到家了。」 许是这一刻的沈镜是温柔的,苏攸棠毫无防备的轻摇了下头。 灯光火烛,喧闹街市,明明是佳节美景,何必在这个时候去叨扰胡大夫? 「那是饿了?不过这会不可吃糖葫芦了,坏了牙疼起来很是遭罪。阿棠乖,咱们明日再买。」 苏攸棠:乖?沈镜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53章 这是耍酒疯? 沈镜是喝多了还是入戏太深还没走出来? 一路上苏攸棠便没再多说话, 生怕沈镜再冒出两句这般奇怪的话来。 回到家中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有粽叶的清香,林氏这是包了粽子? 苏攸棠原本还不觉得饿, 这会闻着香味还真有几分馋意,顺着香味找去了灶房。 恰巧碰到林氏从里面出来,「哎呀,阿棠回来了。娘还寻思着也不知你们几时回来, 给你们留些在锅中温着。 赶巧这刚做好你们就回来了, 这趁热新鲜的粽子啊, 吃着更是香糯。 快快, 正好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苏攸棠不知为何, 听见林氏的声音忽然安心了不少, 先前的慌乱消失了大半。 「嗯, 我去洗了手便来帮娘。」直到离开也没再瞧一眼沈镜。 自是也不知她离开后母子二人所说的话。 林氏瞧着沈镜,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免失笑:「好了,阿棠只是去洗个手,至于这么盯着看吗? 可是今日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平时也不见你一错不错的盯着阿棠瞧啊。」 沈镜:「我这眼睛好好的, 哪天没有瞧着阿棠?有我在,左右不会让阿棠在面受委屈,娘放心便是。」 第80页 林氏:「……阿镜啊, 你今日心情好?」 「娘何出此言?」 林氏仔细看了会沈镜,旁人或许不知, 她这当娘的还是清楚,虽然他脸上无甚情绪,但她就是敢断定他此时心里正高兴着。 林氏猜想许是他们小夫妻提前离了夏先生的酒宴,独处去了才会这般开心。 嗐, 谁没年轻过呢。 林氏:「若是以往,你定是回来便回了你那书屋,哪里会有功夫陪娘在这儿说话? 好了,你也改进去清洗一番,马上便可用饭了。」 上了饭桌苏攸棠才知这顿夕食有多丰盛,鸡鸭鱼肉样样有,还有清爽素菜。 这顿饭忙活下来怕是要用不少时间,苏攸棠看着忽然觉得不好意思。 她同沈镜一同出去游玩,却留林氏和阿福在家做饭,好像不太应该。 「娘,你们做饭辛苦了。」苏攸棠给林氏夹了一个鸡腿道。 林氏:「娘有什么辛苦的,要说辛苦也是阿福辛苦。这可是阿福去桂香楼买回来的,这桂香楼离丹狮巷确是远了些,但那里的菜色还是不错的。 阿棠你也快尝尝。」 苏攸棠有一丝的呆滞,看了看林氏又看了看菜。 林氏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掩嘴儿笑:「你这孩子该不会以为这是娘做的吧? 嗐,娘是什么手艺你还不晓得吗?除了你教娘的鱼饭,娘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吗?」 苏攸棠依旧笑着说道:「不管是不是娘做的,都是娘和阿福的心意,都应该谢谢你们。」 林氏忽然鼻尖一酸,沈镜和阿福都很好,却从不会说这些贴心话,谁不愿听些体己话呢? 更何况苏攸棠也是一心待她好,这样的小棉袄谁不喜欢? 林氏:「阿福,去取些雄黄酒来,这么些个好菜怎能没有酒。 这个家辛苦的也有阿棠和阿镜,借着佳节不如好好犒劳一下一家人这段日子的辛苦。」 作为家中唯一的长辈都发话了,阿福自然去取了酒。 只是苏攸棠不知是不是小时候暑假白娘子看多了,这一提到雄黄酒,便想到了白素贞。 不免同林氏说起了这白素贞的故事,话只起了个头,阿福便拿了酒回来。 连忙给众人满上,连下午喝了酒的沈镜也被倒了一杯。 三人听着苏攸棠说着故事,一边喝着酒,倒是颇为惬意,只是女子与男子的关注点永远不同。 林氏为了他们人妖之恋感慨万分,连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法海真是不懂人间情。沈镜与阿福则表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把林氏气得狠灌了一口酒,差点呛着,这才逼得沈镜和阿福连连改口,纷纷说道:万事皆有可能。 苏攸棠看的乐呵,任由两人在林氏那吃亏。 苏攸棠抱着酒杯想,以沈镜的聪明才智怎会和林氏争论这些呢?怕是在逗林氏开心吧,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现下又为生意奔波。 能让林氏这般宣洩出来,或许日子能过的轻松些。 等沈镜安抚好林氏之后,便见她醉倒在桌子上。 顿时有些头疼,只好他来照顾苏攸棠,阿福照顾林氏。 沈镜将她打横抱起时,才发现怀中人真的好轻。 明明每日也没见她少吃,也不知是吃到哪里去了? 将人带回房后,便轻手轻脚的褪去了外衫和鞋袜才将她放到床上。 做好这些之后便听到了敲门声,沈镜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阿福,「公子,你要的温水。」 沈镜:「娘那边怎么样?」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阿福与林氏下午回来的早,因在外热了一身的汗,所以在苏攸棠他们回来之前便已经沐浴过了。 「那好,辛苦你了阿福,你也早些歇息吧。」 阿福将温水递给了沈镜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越想越不明白,自家公子不是已经沐浴过了吗?这会还要温水作甚? 想不明白,公子总是有他的用意,总不能是给苏攸棠擦拭吧? 东厢房内,沈镜唤一声:「阿棠?」 而床上的人一点回应也没有,沈镜仔细看着苏攸棠的脸,睡着时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安静娴雅。 可醒着的时候,这双眼睛了盛满了狡黠。 沈镜正想着,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着实把沈镜吓了一跳。 平復心律后,沈镜才沉声问道:「你还好吗?」 「不好!」 沈镜:……这是耍酒疯? 「怎、怎么不好了?」 苏攸棠醉眼朦胧不甚清醒的抓着沈镜的胳膊坐了起来。 沈镜顿时大脑一阵酥麻,原因无他。 已是五月的天气,更何况这几天尤其的热。这会脱了外衫的苏攸棠,里面只一件单薄内衬。 隔着这片单薄的布料,沈镜明显感受到那处柔软的温热。 沈镜一向清冷自持,从不近女色,即便是上一世功成名就后,也因身体的原因从未与女子亲近过。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他都只与苏攸棠同塌而眠。 「我好热,我该不会穿成了蛇精吧?所以喝了雄黄酒才会身体发热,我会不会变成蛇啊?」 苏攸棠见他不理自己,将下巴担在他肩上,一脸惊诧的问。 第81页 沈镜没听明白什么叫『串成一条蛇』,不过并不妨碍他能理解这个小醉鬼的话。 「不会。」 苏攸棠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为什么呀?那我怎么这么热?」 喝了雄黄酒又睡了一会,自然会热。 沈镜扶着她的肩膀从一旁拿过平时放在手边看的书,给她扇了扇。 「因为你夫君是个书生而不是药童,还热吗?」 苏攸棠忽然坐正了身体,沈镜只感觉那股温热在逐渐消散。 沈镜见她盯着自己看,问道:「怎么了?」 苏攸棠忽然双手环上他肩上,贴在他怀中笑着说:「你真好,不仅给我扇扇扇子,长得也好看。」 说着又扬着脑袋看向他,忽然眉头一拧:「就是长得好像沈镜。」 沈镜:……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我叫苏攸棠。」说完又贴着沈镜蹭蹭他侧脸:「你长得像沈镜,但不能像沈镜那么坏,沈镜只会欺负我,你会给我扇扇扇子,你好。」 沈镜本想伸手捏她的脸,让她知道点疼。可是刚触上那细腻的肌肤时,只轻轻地蹭了蹭。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苏攸棠:「你好笨,这都不知道。沈镜怎么会给我扇扇扇子?他见我热,指不定扔个火炉给我抱着!」 沈镜闻言觉得好笑,自己原来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沈镜:「可他是你的夫君,那你喜、喜欢他吗?」 「我、我……」 沈镜等了片刻也不见她说话,便侧首看了过去,结果这人又睡了。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将她放好,湿了帕子给她擦拭脸和手,神情中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瞧着安睡的苏攸棠,沈镜便想起了高子仰与他说的话。 为一人改变便是心悦对方吗? 高子仰因那位知心人这些年一直存有心结,以至于文章与诗词也陷入局限,却也能因她而奋力一搏。 沈镜觉得自己与高子仰的境况不同,他不是因为喜欢苏攸棠而变了自己。 他是发觉自己变了,所以应该是喜欢苏攸棠。 他从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也从没一个女子能左右他的想法,苏攸棠是第一个。 这种不受控制的思绪,他本应不喜才是,可是这种莫名的心情总会让他放松下来。 他逐渐依赖这样的放松,也逐渐不愿苏攸棠看别的男子。 「嗯,沈、沈镜你这个坏蛋……」 苏攸棠的一声嘤咛打断了沈镜的沉思,瞧着她酣睡的模样竟也心情舒畅。 「苏攸棠你最好也喜欢我,不然我会对你更坏。」 说完便熄了油灯,与苏攸棠一同歇息。 这一夜,他们两人之间的隔帘一直没有放下。 翌日清晨时,宿醉的苏攸棠只觉头像裂开般难受,浑身也酸软无力。 指尖收紧时才察觉到温热细腻,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第54章 也不能白白担了这名头…… 这触感紧实温热, 展开手掌又摸了摸。 苏攸棠顿时被吓得清醒,然而还不等她收回手,沈镜也醒了过来。 沈镜本早已经醒过来一次, 见苏攸棠趴在自己胸口挪不开,便没有起身。 哪知迷迷煳煳间又睡了个回笼觉,只是这觉睡的也不安稳,总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乱动。 结果睁开眼睛便见苏攸棠眼睛瞪得圆圆的, 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苏攸棠也不知是宿醉之后脑袋便迟钝了还是怎么的, 放在沈镜胸口衣襟中的手也没拿出来。 于是便有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情形。 沈镜忍着笑道:「还不拿出去?」 苏攸棠似是被惊醒一般连忙抽回了手。只是抽回的时候, 不小心的碰到了某个小点, 沈镜顿时闷哼一声。 苏攸棠霎那红透脸, 连耳朵也快烧起来了。 再瞧瞧两人的穿着, 沈镜的还好, 虽然稍显凌乱但都好好的穿着。 再瞧瞧自己, 露出大片的嫩黄小衣, 内衬更是一边置于臂弯处一边滑落腰间。 沈镜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一早上便瞧见这样的景色自然也是气血上涌,更何况这会还是清晨。 于是苏攸棠拢了衣裳尤觉不够时, 抢了两人之间的薄被,于是便瞧见了小帐篷。 苏攸棠吓得连忙扔了被子捂住双眼;「你下流!」 沈镜:…… 「我下流?那是谁把手伸进我衣襟之中的?我可没有趁某人睡着之际——」 不待沈镜说完,苏攸棠立刻扑了上来, 一手捂住他的嘴。 「你可别胡说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苏攸棠气急败坏地说。 沈镜被她紧紧捂住口鼻, 唿吸不畅,眼神却停留在她因动作过大而被扯落衣裳的莹白锁骨处。 苏攸棠这会正死死盯着他,便很快顺着他的目光瞧见自己裸露的右肩,又连忙松开他整理衣裳。 刚系上衣带, 便见沈镜正慢慢的靠近她,逼得她只能一点点地向后仰去。 没一会便没撑住直接向后仰去,沈镜眼疾手快地护住她的后脑,让她没有直接撞到墙壁上去。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更是暧昧。 苏攸棠躺在床上,而沈镜正悬于她上方,这姿势怎么瞧都像是周公之礼的前奏。 第82页 偏偏这个时候沈镜正慢慢低下头来,苏攸棠:「你想做什么?」 沈镜:「夫人刚才可是说为夫下流,我为了照顾喝醉的你,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偏偏夫人醒来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说为夫下流,既然这样,为夫也不能白白担了这名头,夫人你说是不是?」 苏攸棠伸手按在他肩上:「不、不是,沈镜你冷静点,咱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不能这样。」 沈镜:「也是,可你也瞧见了,为夫现在的样子着实难受,不若咱们就坐实了这夫妻名头?」 说着更是继续低下头去,眼见两人鼻尖只剩一指距离,苏攸棠惊叫一声,连忙曾侧面滚了一圈,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翻了下去。 只几步便跑到了房门处,刚打开门便见林氏与阿福匆匆赶了过来。 另一边沈镜见她跑了连道一声:「遭了。」拿着被子便追了过去。 苏攸棠直接扑进了林氏怀中,林氏张着手有些不知所措,而阿福更是惊得放大眼瞳,连忙闭眼转过身去。 这会沈镜已经赶了出来,用被子将苏攸棠包了起来,连同林氏也被包了进去。 林氏:「好了好了,阿棠快跟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电光火石间沈镜大声道:「有老鼠!」 林氏一脸疑惑:「老鼠?」 在林氏怀中的苏攸棠身子一僵,这会已经回过神来了。 沈镜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道:「对,没错,就是有老鼠。有只老鼠从我们床上跑过去,吓着阿棠了。」 林氏:「嗐,我说什么事呢,听阿棠这一声惊唿,吓的我这心砰砰直跳,还以为家中进了歹人。 好了,阿棠没事了,回头让阿福买些老鼠药回来撒上。 这天气热,蛇鼠毒虫出没的也多,在房间多撒些雄黄。」 沈镜:「阿福,你、你先回房去。」 短短几步路,阿福走的甚是艰难,甚至同手同脚起来,沈镜顿时轻咳一声,阿福则加快了脚步。 沈镜伸手刚触碰到苏攸棠,苏攸棠便轻轻一抖,林氏自是察觉到了,安慰道:「没事了,阿棠若是不放心,便把花猫放屋子里,吓吓老鼠。」 苏攸棠趴在林氏怀中,气得只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这叫林氏知道自己一直骗她,她万一被气病了怎么办? 自己与林氏相处这么久,就算是石头心这会也被焐热了,自己不忍心林氏因这气坏身子。 不行,这事的慢慢来,况且是沈镜的错,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怎么也得跟沈镜算。 苏攸棠拢着被子从林氏怀中退了出来:「娘,真的好大一只老鼠,好吓人。」 沈镜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担心苏攸棠将他们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这事若真的解决起来有些棘手,他与苏攸棠一样,最担心也是林氏受不刺激,会被气得一病不起。 沈镜伸手揽过苏攸棠的腰对林氏道:「娘,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便带阿棠回屋了。」 林氏瞧着苏攸棠还裹着被子,连忙点头:「快去吧。」 等两人离开后,才想起阿福来,这一大清早的,可真闹腾。 回屋之后,沈镜便将门关上。 苏攸棠则裹着被子站得远远的:「我们谈谈。」 这门一关,苏攸棠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垂眸看向某人的那处。 却没想到沈镜眨眼间便到了她面前,顿时大惊,连忙后退直到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才止住身形。 沈镜:「阿棠刚刚那一眼是在瞧什么?」说着一手撑在她身后架子上一手把玩着她凌落的一缕秀髮。 许是有林氏在家中,苏攸棠这会定了心:「也没瞧什么,只是没想到你那里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这也让我放心了许多。」 沈镜一愣,没想到她真的敢说出口,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女子? 若不是瞧着她圆润的耳垂这会还红彤彤的,他真当她一点不害羞呢。 「阿棠自然应该放心,夫君到底快不快你自会知道。」 苏攸棠伸手去推他恼怒道:「沈镜你什么意思?你想毁约?」 沈镜:「毁约?拿到不是夫人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什么时、时候……」一想到想来的时候自己手所放的地方,顿时手心都发烫了。 该死,这只不争气的手,就算贪图美色,也该悄悄的,不该让沈镜发现才是。 沈镜忽然握住她那只发热的手,缓缓放在他的胸口:「夫人还需要我提醒吗?到底是谁,在毁约?」 苏攸棠眯着眼睛赔笑:「我、我那不是喝多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再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镜忽然神色有些难看:「你……」 苏攸棠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神:「什么?」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苏攸棠顺着他的话,仔细的回想一遍,顿时觉得头疼,一手抚在额角,额头上更是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我有些不舒服,沈镜你先让我坐下来。」 沈镜瞧着她脸色迅速发白,以为她是想起昨夜的事情懊悔,才会脸色如此难看,却仍旧将她扶到一旁的榻上坐下。 「昨夜有发生什么吗?我只记得咱们在堂屋吃饭喝酒,后来我就晕晕乎乎的,连自己是怎么回房的都不知道。」 第83页 沈镜:…… 苏攸棠的聪慧,沈镜是知道的,可仔瞧了一会,她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 顿时又气又无奈,还不如做只小醉鬼。 苏攸棠没等到沈镜的回答,又见他直接向外走去,忙问道:「你干嘛去?」 沈镜:「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苏攸棠现在心里乱的不行,今天的沈镜太奇怪了,难道和昨夜发生的事情有关? 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什么体质啊?想她苏攸棠以前在饭桌上拼酒哪次不是站到最后的那个,这不过喝了几杯就断片了,看来以后还是少碰为好。 沈镜很快就回来了,苏攸棠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沈镜偏是一点也不说,倒是把她急的心焦。 这昨夜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以沈镜这样貌这身材,虽然只摸了胸肌,但那手感可是超棒的,她还真不算吃亏,就是这全忘了就有点亏大了。 唉! 沈镜:「你嘆什么气呢?」 苏攸棠眼睛一转:「夫君,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谈吗? 今日这事,咱们都有错,说到底都是因为咱们睡一张床闹得。」 「夫君?是谁一口一个沈镜喊得那么大声?况且我们睡一张床也有一段日子了。」 言下之意是你起了色心,就不要怪床了。 苏攸棠:「……那就再加上喝酒,我保证咱们约定的这段时日绝不喝醉酒!」 沈镜觑了她一眼,低语道:「还不如喝醉呢。」 苏攸棠疑惑:「夫君你说什么?」 沈镜:「咳咳,你想谈什么?」 「夫君,你瞧这天也热了,咱们睡一张床也不太合适,不如这样咱们轮流睡床如何?」 沈镜:「苏攸棠,你想都不要想!」 第55章 那又有何不可? 诶?什么意思?我为啥不能想? 苏攸棠:「沈镜, 你不会真想坐实了夫妻之名吧?」 沈镜可是晋江男主,他不应该对女主守身如玉才是吗?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同他睡一张床的缘故,当然她绝不会承认睡床比睡小榻舒适。 沈镜:「那又有何不可?」 —— 「阿棠?阿棠?」林氏在一旁连唤了她几声, 也不见她回应,便轻轻拍了她一下。 苏攸棠顿时一惊:「怎么了娘?」 「我还要问你怎么了?你这几日怎么魂不守舍的?」林氏一脸担忧的问,「可是身子不适?」 「没有,许是最近没睡好吧, 自从那天房里出了老鼠之后, 我总是担心半夜了它又跑到床上来。」苏攸棠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边的零嘴吃了起来, 又继续想沈镜的事情。 林氏瞧着顿时眉间一皱:「阿棠你没事吧?」 「嗯?娘, 我真的没事, 就是有点乏了, 我再去睡会吧。」 这几日为了提防沈镜, 她每次都熬到半夜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闹得她白日里一点精神也没有, 说来也奇怪, 沈镜后来还真没再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是坚决不同意分床睡,但也没有反对继续挂着隔帘,这让苏攸棠一时也弄不明白, 他到底想干嘛? 林氏目送着她回了东厢房后,才将目光放回桌上那一盘零嘴上。 这是隔壁吴婶送来的梅干,也不知是不是摘得早了, 吃起来酸的让人直皱眉。 苏攸棠却能面不改色的吃掉一整颗,林氏摇摇头, 想着阿棠该不会被老鼠吓得味觉都淡了吧? 这总是白日里睡觉那哪行? 正巧这会沈镜从外面回来,林氏连忙唤了一声让他过去。 「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镜:「夏先生突然有急事,所以讲学便改了日子。」 林氏:「哦,这样啊。娘给你说个事, 阿棠说近日夜里睡不安稳,不如你跑一趟,去胡大夫那开几幅安神药回来,我瞧她真是被吓坏了。」 沈镜端起桌上茶杯,心中暗道:她的确是被吓着了,但不是被老鼠吓得。 他与苏攸棠同床自然清楚她总是熬到半夜才睡,见她眼下的青黛,他几次想告诉她,不必如此防着他。 因为她入睡后,他便掀开隔帘将她揽入怀中了。 为了不让她发现,他每次醒来之后又将隔帘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熬得太晚才睡的缘故,苏攸棠总是一夜到天明,夜间从不曾醒来。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对林氏说的,而且他也不打算继续放任苏攸棠这般胡闹,折腾身子。 「娘不用担心,阿棠夜里睡的很好,不需要安神汤药。 这安神药终归是药,喝多了对身子也不好。」说完便寻了个藉口回房了。 只留林氏一人满心疑惑,睡得很好?那怎么白日里还这般嗜睡? 余光中又忽然瞧见桌上的干梅,寻思片刻,忽然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随后便高兴的笑了起来。 另一边沈镜回房之后破天荒的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卧房。 因白日里光线太强,所以苏攸棠休息的时候放下了床帏。 沈镜掀开床帏便瞧见苏攸棠正抱着被子睡在他的枕头上,许是天气太热,这会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镜去了一把扇子来,又重新放下床帏轻轻地给她扇扇扇子。 第84页 一边扇子一边又想起她醉酒的那日晚上,脸上也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苏攸棠醒来的时候,胸口又沉又闷,伸手想给自己顺顺气,却摸到一截手臂,顿时吓得睁开了眼睛。 待瞧见是沈镜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怎么在床上?他不是去见夏先生去了吗?」苏攸棠小声嘟囔着,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她可是特地挑了今日他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补觉的。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奈何床帏遮挡的严实,也不知这会究竟是个什么时辰了。 轻轻地越过沈镜,偏是这个时候沈镜忽然一个翻身,差点没把她吓坏。 胆战心惊地下了床,看了一眼沈镜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抱着外衫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穿好衣衫才推门出去。 而床上的人却微扬着唇角。 院子里静悄悄地,家中似乎没有其他人。 瞧着日头,林氏与阿福应是已经去做生意了。 这会天还早,睡了一觉苏攸棠觉得精神好多了,于是便去了杂物房,摸起被她搁置了许多的竹片。 这会倒是个出门的好机会,苏攸棠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 虽然她现在手中有不少银子了,但谁会嫌银子多呢? 况且她手中的银子一小部分是沈镜那赚来的,一大部分是林氏给的。 从沈镜那赚来的自然是每日铺床的五文钱,反正铺好的床她也是要睡一半的,她可不是伺候沈镜,况且沈镜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可林氏给她的那部分,她决定存下来。虽说那一百三十两不知被原主放在哪里,可在沈镜眼中,那就是她弄丢的。 更何况沈镜为此还像别人借了一百五十两,这银子她也应该还上。 若是期限将到时,这部分银子还能有剩余,便留给沈镜作上京赶考的盘缠吧。 按照沈家现在每天卖出去的鱼的重量,苏攸棠一个月便能有三两银子左右。 待到明年她离开前,便能有、有…… 苏攸棠仔细的算了一遍,才只有五十两? 这,有点少。 苏攸棠坐在杂物房里看着手中的竹片发呆,若是这样,看来得再想想办法。 可增加卖鱼的数量,那林氏会不会更辛苦啊? 即便现在请了吴婶来帮衬,可每天出摊也不轻松啊。 这事还是先放一放,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钱赚到手。 苏攸棠将竹片收到一个盒子中,便出门去了。 那天端午与沈镜一同逛街时,苏攸棠特意注意了沿街铺子,为的就是找那文宝阁。 没想到还真让她找着了,这文宝阁其实离沈家并不远。 过几条街便到了,苏攸棠站在文宝阁外,瞧着这铺子还真不小。 刚进门便有伙计过来询问:「姑娘里面瞧瞧,咱们店里多的是奇珍异宝。」 苏攸棠点点头:「是吗?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伙计带着一脸笑跟在她身后,见她目光停留在哪件东西上,便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伙计还在滔滔不绝,苏攸棠暗暗点头。这文宝阁的伙计倒是不错,说了这么久,她都没有要买东西的意思,这人竟然一点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只是瞧着这文宝阁的生意,似乎有点冷清? 可这文宝阁不是连沈镜都知道的店铺吗?还是说里面卖的东西太贵,是个『高奢』店铺,所以才会客源不多? 若是这般解释倒也情有可原,苏攸棠:「嗯,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伙计似是没反应过来:「好好,不是来买东西的——什么?不是来买东西的,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咱们这开铺子就是做生意的,姑娘这不买东西难不成是来逗小的玩不成?」伙计虽是惊诧倒是没有生气。 「我当然知道店铺开着是用来做生意的,这生意除了卖东西,自然也有买东西。我是想问问你们这收东西吗?」 伙计瞧了苏攸棠一眼有些为难:「这、这掌柜的不在铺子里,小的也做不了主。」 苏攸棠:「这么不赶巧,那我便换一家吧,多谢告知。」 说完便转身离开,却被外面匆匆进来的人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姑娘当心!」那人连忙伸手去扶,苏攸棠却拽着桌子一角稳住了身形。 苏攸棠:「怎地这般匆忙?」 「姑娘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可伤到哪了?」那人道歉声倒是诚恳。 苏攸棠拍了拍衣衫,这才抬起来头,恰巧对方这会也躬身站了起来。 「是你?」那人满是惊喜道。 苏攸棠疑惑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难不成是原主以前认识的人?可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 「嗨呀,小娘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便是之前在码头同你买碗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苏攸棠还真的急了起来。这人是文宝阁的东家,这人长得普通,那日天色也有些昏暗,所以便没能记住他。 不过这标志的笑脸倒是让人印象深刻,不愧是做生意的人,逢人三分笑。 苏攸棠:「原来是文宝阁的东家。」 孙勖见她这般神情便知她已经想起自己来了。 「上次太过匆忙,也没能互相认识一番。在下姓孙,单字勖,孙勖。小娘子来文宝阁是?」 第85页 一旁的伙计机灵的接过话:「东家,这位姑娘是来卖东西的。」 孙勖闻言顿时笑的更欢:「小娘子可是改了主意,要将那莲花碗卖与我?」 苏攸棠:「既是谈生意,孙东家还是唤我一声唐姑娘吧。」 孙勖虽没有特意去查过沈家,但这段日子也是不仅听说沈家的鱼饭更是经常光顾。 只是再没有一次遇见过这位小娘子,既是谈生意,取个化名也是应该的。 孙勖:「那唐姑娘楼上请?」 第56章 多跑跑,强身健体 苏攸棠跟着孙勖上了楼, 倒也不担心这孙东家会图谋不轨,毕竟文宝阁的生意虽冷清,但也有十来位客人在。 况且从楼下便能看见二楼的情况, 可等上了二楼见到全部面貌时,苏攸棠倒是有些诧异。 这二楼虽也放了物件,却只有几件大的摆设,瞧着就是放了许久卖不出的东西。 除此之外便是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平心而论, 与楼下相比, 这二楼委实寒酸了些。 孙勖招唿着苏攸棠坐下, 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便问道:「不知唐姑娘的莲花碗怎么卖?」 苏攸棠端着茶杯并没有喝, 而是问道:「我今日来不是与孙东家谈这莲花碗生意。」 孙勖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倒也没有变了态度:「那姑娘是?」 苏攸棠:「孙东家, 这莲花碗虽是精巧, 却也不是没人能仿制出来。 就算孙东家从我这买了烧制的图纸, 怕也是赚不得多少。」 孙东家有些犹豫:「这,话虽如此,只是在下买这图纸并非烧制陶碗, 而是烧制琉璃碗。」 琉璃碗? 这孙东家还是挺有做生意的头脑,这琉璃在古代可是贵重东西,虽不是皇室专用, 但也有有权贵富商能用的起。 若是再烧制限量版,抬高单只价格, 这还真的有赚头。 「那孙东家可有烧制琉璃的途径?」 孙勖面色一僵:「唐姑娘果真不是普通女子,在下只是这么一说,姑娘便想到了烧制问题。 不瞒姑娘说,确实没有途径。原先倒是谈好了一家, 只是后来…… 算了,不提也罢。诚如姑娘所说,这莲花碗生意怕是不好做。 既然姑娘说不是来做莲花碗的生意,那是打算来谈什么生意?」 苏攸棠也没继续追问其中隐情,而是从随身的布包中拿出盒子递到孙东家面前。 孙勖满是疑惑,瞧了苏攸棠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盒子,很普通的一个木盒子:「这是?」 苏攸棠:「孙东家打开一看便知。」 孙勖一脸谨慎的又看了苏攸棠一眼,才缓缓打开盒子,那神情仿佛里面放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似的。 只是打开盒子一瞬间瞧见里面四位美人竹刻时,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大开盒子,仔细端详,那神色不亚于瞧见真的美人。 「孙东家?孙东家?」苏攸棠唤了他几声,也不见他回神,只好轻轻拍了拍盒身,弄出些声响来。 「怎、怎么了?」孙勖有些迷茫的看着苏攸棠。 苏攸棠瞧他这快失了魂魄的样子有些好笑:「孙东家,这东西你这可收?」 「收!收!自然是收的。只是可否问一下,这四位美人是何许人也?」说着小麦色的脸上还晕出些红晕。 苏攸棠颇有些无语,这孙勖瞧着也有近四十的年纪了,定然有妻儿,竟还这般? 孙勖见苏攸棠这神色,立即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家小女都快到及笄年纪了。 孙某这般询问,是担心这东西一旦卖出去,定然会惊扰这四位姑娘。」 他虽被这四位女子所惊艷,却敢对天发誓,绝不做那般轻薄人家姑娘的事。 可不怀好意的男子,比比皆是。他不能因为赚钱而去害人家姑娘啊。 苏攸棠仔细瞧了这孙勖,确是不像在说假话。 「孙东家放心便是,这四位女子皆为虚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孙勖:「原是如此,那便好、那便好。」 语气中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 苏攸棠:「孙东家怎会想到这四位姑娘是真实存在的?」 「这,雕刻的栩栩如生,仿若真人,自然会以为是照着本人刻的。 倒是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唐姑娘,这竹刻是出自谁人之手?」 孙勖的理由让苏攸棠哑然,谁说雕的栩栩如生,就非要本人站在雕刻师面前的? 苏攸棠也不谦虚:「自是出自我之手,幸能入孙东家之眼。」 孙勖不着痕迹的瞧了苏攸棠的手,细润修长,断不像是个木雕师傅。 更何况这竹雕,即便是在他这个外行人眼中看来,没个十年以上的功夫也是雕不出的。 既然对方不愿透露,他也不好追问。 苏攸棠自然也是瞧见他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倒也没有急着解释,是不是她雕的又有何妨?能卖出去便是了。 孙勖:「唐姑娘,不瞒你说,姑娘这竹雕甚为精美,也颇为传神。 只是这竹片少了几分意思,这价钱上怕是要委屈姑娘些。」 这孙东家倒也没有晃她,这竹片确是普通了些,也不知能否买个二十文钱? 「那孙东家能给多少?」苏攸棠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忐忑。 第86页 孙勖:「这卖竹雕文宝阁,确是头一次,暂时恐也摸不清行情,所以每片二两如何?」 二两?一共四片,那不就是八两?倒是比她预期的要多出不少。 苏攸棠便也不再拿乔,点头应下:「那便二两一片。」 孙勖见她答应,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连忙叫伙计给她拿来银子。 一切谈妥后,孙勖将苏攸棠送到楼下,只是道别后,孙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差把『我还有事』这四字写在脑门上了,苏攸棠也不好装作没有瞧见。 「孙东家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孙勖笑的腼腆:「想问上姑娘一句,若是卖的好,可否长期合作?」 苏攸棠一怔,随后笑道:「那是自然。」 告别孙勖,苏攸棠心情颇好的走在街上。这人吶,手里有了银子,走路都带风。 只是这八两银子乍一看是多,可连一套刻刀都置办不下来了。 边走边想苏攸棠没有注意身边,忽然与人撞到了一起。 嘭!随之而来便是一声哎呦。 苏攸棠暗道今日真是倒霉,先是和孙东家撞到了一块,这会又和路人撞到一起,这齣门还真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行。 虽是心中再多的不满这会也该把人扶起来,「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一身小公子的打扮,被苏攸棠扶起来之后便大咧咧道:「你是不是瞎啊?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瞧不见?」 苏攸棠有些心虚,她确是没有看路。可这人也没看路吧?不然怎么会和她撞到一起? 除了沈镜,她还没这般受气呢。 「那阁下也不遑让,怕是出门太着急了吧?」苏攸棠阴阳怪气道。 那人不解,瞪着苏攸棠问:「什么意思?」 「自然是着急的把眼睛落家中了,不然怎么会不看路呢?」 那人先是噗嗤一笑,随后又气得板起脸来:「你好生不讲理,明明是你撞了我,怎还这般嚣张?你可知我是谁?」 啧!这最后一句有点经典,自己这是遇到什么贵人了不成?事情有点棘手。 苏攸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一怔,随后摇头:「你是什么人?这俞州城的权贵小姐还有我不认识的?难道你是外地来的?」 苏攸棠点头:「那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 话音还为落下眼前便没了苏攸棠的身影,那人还一脸迷茫,待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又想起被撞翻的东西,又匆匆走了回来将东西捡了起来。 只是再转身看去,哪里还有苏攸棠的身影,顿时气的直跺脚,「哼,你最好别让本姑,本公子遇见!」 许是声音大了些,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吶?」 另一边苏攸棠一路跑回了家中,与正要出门沈镜顿时撞了个满怀。 眼见就要向后仰去,却被沈镜揽住腰身,又拉回怀中。 苏攸棠:今日果真不宜出门。 沈镜:「你这般急匆匆地做什么?」 苏攸棠还未理顺气,说话一顿一顿的:「没、没什、么。」 沈镜看了她身后一眼,随后道:「有人追你?」 苏攸棠一顿:「没、没有啊。」 「那你跑什么?」 苏攸棠又原地小跑两步:「多跑跑,强身健体。」 显然沈镜并不相信,可又没人出现,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 苏攸棠是在太累了,所幸停下直接往家中走:「夫君这是要出门去?」 沈镜:「去找你。」 「啊,是吗?那不用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说着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家中走,一边走一边祈祷林氏在家中。 她现在是在不想与沈镜单独相处。 沈镜又岂能瞧不出她的心思?更何况苏攸棠明里暗里的已经躲了他几天了。 见她进了家门,沈镜便也转身准备进去,只是余光之中,却瞧见一抹红色。 随即转身,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苏攸棠一进院子,静悄悄地,便知道林氏他们还没回来。 不然去隔壁吴家待一会?可吴婶的女儿惜娘前些日子已经被丈夫接回去了。 她总不能去和吴叔唠嗑吧? 还没等她想好办法,忽然肩上被拍了一下,吓得她抖了一下。 转身瞧见沈镜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是心中一紧,她一点也不想和沈镜待在一起。 于是立刻转身向东厢房走去,刚踏出一步,就被沈镜拉住了。 苏攸棠只好带着勉强的笑问道:「夫君还有何事?」 然而沈镜却是一脸严肃:「你去见何人了?」 苏攸棠有点懵,他怎么知道我去见了人?我就不能出门买些东西? 好吧,她手中没带任何东西回来,真不像去买东西的。 可是与孙勖谈生意这事,她并不想被沈镜知道。 忽然灵机一动:「我去买东西了,只是没有合心意的,所以我就空手回来了。」 「哦?那阿棠说说是去买什么了?」 嘿,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还好我有准备。 「阿棠想给夫君买身外衫,原是像给夫君一个惊喜的,可夫君这般咄咄逼人,好似阿棠不说出去向,便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似的。」 第87页 沈镜微哂,苏攸棠每次在他面前卖乖的时候就会自称阿棠,只是不知给他买衣衫这事是不是她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藉口? 第57章 我来照顾阿棠便好 苏攸棠虽不能了解沈镜三分, 但一分总是有的,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显然是在怀疑她在说谎。 「夫君可是不相信阿棠?」 沈镜只给了她一眼『你知道便好』的眼神。 苏攸棠顿时气上心头, 这什么都不说,比说了什么都要厉害。 「夫君若是不相信,尽管去问娘好了。 这事原先入春时,我便与娘提过, 只是阿棠那时囊中羞涩, 只能作罢。 这段日子, 娘给了阿棠不少卖鱼钱, 这才把这事提上日程来。」苏攸棠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镜一步上前, 与苏攸棠之间不过咫尺距离, 两人唿吸交缠。 「阿棠可知什么样的女子才会给一个男子买衣裳?」 苏攸棠脱口而出:「娘!」 沈镜顿时脸都黑了, 偏偏这时林氏还真的进门了。 苏攸棠顿时又叫了声娘, 叫的也更欢了。 林氏:「阿棠可是有什么开心事?怎么我刚进门就唤我?」 苏攸棠连忙挣开沈镜, 朝林氏走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没有高兴事就不能叫娘了吗?」 林氏身后便跟着吴婶,打趣道:「嗐, 秀才娘你这哪是娶了个儿媳妇回来?这分明是娶了个女儿回来。 快些去里面些黏煳,阿福还被挡在啾恃洸门外呢。」 苏攸棠才不管有没有挡着阿福,只要不用单独和沈镜相处, 她就能自在的多。 一想起刚刚林氏进门前,沈镜紧逼着她的样子, 她便觉得心慌,只想躲开了去。 偷偷瞧了一眼沈镜,却见他正盯着她看,那眼神带着些揶揄, 林氏回来岂不是给他当面对峙的机会? 可惜苏攸棠一时没有看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不用单独面对沈镜了。 「娘,你们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按道理来说,这日子这般热,鱼饭生意应该有所影响才对,苏攸棠有些不解。 林氏:「那当然是因为都卖完了,你是不知道,你吴婶啊,嘴皮子利落,招唿起食客来厉害着呢。」 苏攸棠:「那娘可得给吴婶多包些银子。」 吴婶:「哎呦,瞧你这张嘴,真是甜到吴婶心里去了。」 苏攸棠也跟着打诨:「吴婶,那到底是阿棠嘴甜还是银子甜吶?」 偏是这会沈镜走到她身后,被吴婶瞧见:「你这小嘴甜不甜,阿镜最是知道。」 苏攸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林氏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她婶吶,你可真是老不羞了,打趣他们小两口可没甚,阿福可还没成亲呢。」 「唉,瞧我这话说得,阿福莫要怪婶子啊。」吴婶连忙与阿福赔不是。 阿福原是听着吴婶打趣自家公子与苏攸棠,还挺乐呵,万万没想到这也能牵扯到他。 他倒是希望林氏没有多想,他一点也不想成亲。 众人一起收拾了一番,很快便将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林氏想留吴婶一同用夕食,吴婶却推脱吴叔一人在家,自己回去陪他一同用饭,林氏便也不再多劝。 只是他们一家用饭时,苏攸棠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脸上,却又不知是谁? 有些郁闷,随手去夹了一块鱼,却听林氏一声:「阿棠!」 一块鱼肉又落回了盘中,苏攸棠不解:「娘,什么事?」 林氏这声委实大了些,连埋头吃饭的阿福都停了筷子看向她,更别提是沈镜了。 林氏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连忙盛了一碗鸡汤:「阿棠你喝这个,一点也不腥。」 苏攸棠不解:「可这鱼也不腥啊。」 「嗨呀,听娘的,多喝些鸡汤补身体。这鱼晚些日子再吃也不迟,万一受不住这鱼腥,反倒是遭罪。」 苏攸棠真是一点也没听明白,吃鱼怎么就遭罪了?不过,虽是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接过林氏递给她的鸡汤。 这回便是沈镜也没明白林氏在想些什么,有些莫名。 于阿福而言,又少了一个与他抢鱼的人。毕竟林氏现在的红烧鱼也好吃的紧,他像是要把以前没吃的鱼都补回来似的。 饭后林氏将苏攸棠叫到房中,叮嘱了她一番,让她少沾凉水,也莫要做重活,若是难受便多吃些吴婶送来的干梅子。 苏攸棠一脸茫然的听完,又一脸茫然的离开。 便是问林氏为何这般做? 林氏也只道,「你过些日子便知道了。」 回到房中,沈镜已经等在床上,苏攸棠:「夫君怎么先行躺下了?我还没铺床呢。」 沈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今日铺床钱到月底不会少了你的。」 苏攸棠闻言自是高兴的,可瞧了一眼床,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小步,不太想上去。 「夫君,这入夏后这么热,不如我们还是分开睡吧,我睡榻也是可以的。」 只要不与他靠在一起便好,睡榻也能忍。 沈镜:「阿棠是忘了我说过什么?」 说过,不能分床睡。 苏攸棠没有回答,倒是一步一步地往小榻方向挪去。 沈镜见状没有出言阻止,他此时正想着用饭前与林氏说的话。 第88页 「娘,阿棠可有与你说过要添件衣衫?」 林氏摇头:「没有这回事啊,可是手中银子不够不好意思同娘说?这孩子怎么还与我生分?」 「没有啊?可能是我记错了,没有便没有吧。」只是这话中失落连林氏也听出了一二。 沈镜心中暗道:她果真是在骗我! 沈镜想去与她好好盘算一番,只是还没走出一步,便被林氏拉住:「我想起件事来,阿棠是没说过要添衣裳。不过初春那会,她倒是说过要与你买件春衫,那时她手中没有银子。 我要给她,她却说那样就不是她的心意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事,来娘这里套话呢?」 沈镜淡笑不语,林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只当这小夫妻俩恩爱有加。 只是在心中盘算着,明日再给阿棠一些银子,让她也给她自己买些衣裙。 苏攸棠这会已经挪到了小榻边上,也不知沈镜在想什么,一脸带笑的样子。 她瞧着只觉得后嵴发凉,这人不会是在想怎么算计她吧? 沈镜似是笑够了,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她身前:「既然阿棠喜欢窄些榻,那我便陪阿棠一起。 还是阿棠想的周到,这床这么大,咱们都挨不到一起去。 这小榻就不一样了,紧紧贴在一起,确是个好地方。」 苏攸棠:……好你个头。 「夫君真是爱说笑,阿棠明明说的是分开睡。分开,夫君知道分开是什么意思吗?」 沈镜:「分明是阿棠在说笑,哪有夫妻分床睡的道理?」 苏攸棠伸手贴在沈镜额头上,试了一会后道:「这也没烧,怎么净说胡话?」咱们什么关系,还需要她再提醒一遍吗? 假夫妻,咱们是假夫妻! 沈镜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倒唇前:「我说的可不是什么胡话,我知道女子在这事上难免羞赧些。 所以这几日我也给了阿棠时间适应,可阿棠也莫要试探我的耐性到底有几分。」 苏攸棠觉得沈镜莫名其妙的,谁试探他的耐性了? 总之苏攸棠这会直觉现在的沈镜危险的很,只想逃离。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拦腰抓住,情急之下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唔~」 沈镜似是没想到苏攸棠会大喊救命,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大喊了几声救命。 偏是这会林氏正路过东厢房,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沈镜听到林氏敲门时,满心的郁闷。 扯过苏攸棠的腰带,直接将她双手背在身后绑了起来,又将随身的帕子塞在她嘴中。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苏攸棠都看懵了。 「嘘!你莫要出声,若是把娘招惹进来,你的铺床钱就别要了!」 说完沈镜就离开去开门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回『老鼠』事件,阿福听见了动静也没有出自己的房门。 因此沈镜见门外站着林氏时,倒是有些意外。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林氏一脸担忧:「我刚听见阿棠喊救命,她没事吧?」 沈镜:「……阿棠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林氏闻言松了一口气:「那阿棠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她已经歇下了,起身多有不便。」沈镜语气暧昧,原想着这般明显的暗示,他娘也该满意离开才是。 偏偏林氏顿时垮下了脸,好似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林氏:「你啊,阿棠现在的身子岂能胡闹?」 沈镜没有听明白,阿棠现在的身子为什么不能胡闹,难道她受伤了? 「娘,阿棠受伤了?」 林氏也被问懵了,受伤? 「什么受伤?你说阿棠受伤了?我进去瞧瞧!」 沈镜下意识的想要让开,可是电光火石间想起苏攸棠现在可是被他绑着,这情形怕是会吓到林氏,又连忙将她拦住。 「娘,我来照顾阿棠便好,您早些歇息吧。」说着就要关门。 偏是这个时候,苏攸棠站到他身后,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沈镜身长肩宽将她挡了个完全,苏攸棠没办法,只好蹦跶的着叫唤。 这一蹦,便被林氏瞧见被帕子塞住的嘴,林氏顿时傻了眼。 你们玩的这么凶吗? 第58章 那种特殊的癖好? 林氏顿时怒气涌了上来, 莫说阿棠现在是双身子,便是寻常时也不能这般胡闹! 「沈镜,你给我跪下!」 林氏这一声怒腔, 把苏攸棠也吓得怔住了,呆呆的站在沈镜身后。 沈镜也没有反应过,自打他知事以来,林氏从没这般严厉地让他跪下。 林氏见他不动, 以为他没有听见去, 又厉声说了一遍:「沈镜, 跪下!」 苏攸棠见此也知林氏是真的动了怒, 想要劝说一二, 偏偏嘴被堵上, 只能发出呜呜声。 林氏听到苏攸棠的声音更是怒上心头, 「跪下。」 林氏已经说了三遍, 沈镜自然不能当做没听见。 下摆一撩, 便向林氏跪了下来。 沈镜这一跪,林氏便瞧见苏攸棠的衣衫敞开的模样。 连连说道:「你、你……」却又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气得推开门走到苏攸棠身边,将她口中的帕子取了下来。也是这时她才瞧见, 苏攸棠被绑着的双手。 第89页 顿时身形一晃,险些没晕了过去。 偏偏苏攸棠肌肤娇嫩,只绑了这会, 手腕上已经泛红一片。 林氏一边解开苏攸棠腕上的腰带,一边落泪。 沈镜见状也知他娘是误会了, 便解释道:「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我想的哪样?你当我是瞧不见吗?沈镜啊沈镜,那些圣人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不是? 阿棠是你的妻, 你怎可这般欺辱她?」 苏攸棠傻傻站在一旁,从林氏让沈镜跪下时,她便一脸茫然,这会依旧没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镜头一回尝到百口莫辩的滋味,偏是这会又听到了开门声,这个家里只有阿福没有露面了。 显然是阿福听到林氏的声音,这会正从房门出来,过来一看究竟。 沈镜可还记得苏攸棠这会衣衫半敞着,虽是穿着小衣,可那也不能给阿福看见啊。 于是对林氏道一声:「娘,抱歉。」说完便要拉着苏攸棠往卧房内去。 这番行径于林氏而言,沈镜这事无法无天了,当着她的面都敢这般对待阿棠,这背着人的时候,还指不定做了什么? 便是被气的头晕,也一把拉住苏攸棠的另一只手,怒道:「沈镜,你若敢再把勾栏里那些个路数用在阿棠身上,那、那我今日便做主,让你们和离罢了!我同阿棠一道离开。」 苏攸棠被母子俩一左一右的拉着,见林氏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对沈镜道:「你先放开我!」 沈镜听着阿福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外,上次苏攸棠还穿着个内衫,又被他用薄被包住,才没有被阿福瞧见什么。 这会可是打眼便能瞧见她胸前淡粉色的小衣,情急之下沈镜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寝衣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 这时阿福也踏进了东厢房的门,显然也没弄懂眼前的境况,便疑惑的唤了一声:「老夫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沈家堂屋点了七八盏的油灯,将屋子里照的犹如白昼。 林氏坐在主位上,苏攸棠站在一旁,阿福则坐在林氏的左侧,只是这会动来动去的,仿佛被椅子上什么东西硌到一般。 至于沈镜,此时正跪在林氏面前。 林氏:「你是从什么时候染上这般恶癖的?我竟不知我的好儿子竟然瞒着我偷偷逛花楼?」 沈镜虽是跪着,却也背嵴挺拔,丝毫不像做错了事一般。 「娘莫要乱说,孩儿并未去过那种地方。」 眼下苏攸棠已经穿戴整齐,沈镜自然也没有之前的慌乱。 林氏:「你没有?那你做什么绑着阿棠?还、还将她嘴堵上?」 一旁的阿福瞬间不动了,一脸震惊的瞧着沈镜。 苏攸棠这会静下心来,听了林氏的话,这才明白林氏误会的事。 她倒不是在这事上迟钝,沈镜怎么瞧着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更何况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才一时没想到这里来。 再一联想到林氏之前说的『勾栏』二字,便知林氏这是以为沈镜将她当做玩物了。 这误会,只能说沈镜自作自受。没事绑她手做什么?还堵她嘴。 沈镜:……这样他怎么说?闺房之趣? 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有那种特殊的癖好? 沈镜思索片刻后道:「娘,我只是在教阿棠一些防身的手段罢了。」 林氏:「防身手段?什么意思?」 「今日阿棠独自一人出门,去了许久也没见她回来。正当我出门去寻她时,便见她慌张的跑回来。 想来定是让人欺负了,可我无论怎么询问,她也不说。我只好教她几招防身的手段,若我不在她身旁时,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苏攸棠一听,这是把她拉下水?神色有些着急,担心林氏信了他的话。 不成想林氏冷哼一声:「你真当你娘是三岁孩童?若是这样,需要用绑着?」 沈镜又继续说道:「我这是在教她若这被这般绑着该如何逃脱。」 许是沈镜神情太过坦然,林氏真有几分相信了,却还是问了身旁的苏攸棠:「阿棠是这样吗?」 苏攸棠自然想要反驳,却见沈镜拿出了一样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反驳的话又吞了回去,讷讷道:「是这样的,娘。」 林氏显然是了解沈镜的,握着苏攸棠的手道:「阿棠你别怕,有娘在,他胁迫不了你的。 若真是如他说的那般,又何必在你喊了『救命』之后还将你的嘴给堵上?」 苏攸棠:「呃……这个、那个——」 沈镜:「许是我无意间弄疼了她,我以为她是为了更逼真些,所以才会用帕子堵嘴。」 苏攸棠:若我不是当事人,我都信了你的鬼话了。 林氏虽然还有些疑虑,可沈镜终究是她的儿子,如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她也不相信沈镜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终是选择相信了沈镜,「那也不可这般胡闹,阿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万一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受罪还是阿棠。」 阿棠、沈镜:「什么?」 阿福:「啥?」 林氏见他们这般神情,反倒是最镇定的那个,「你们这么惊讶作甚?阿镜你与阿棠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有身孕不是很正常吗? 我瞧着阿棠怀上的日子尚浅,原是不想说的,可今晚你们真是太胡闹了。」 第90页 苏攸棠见沈镜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连忙解释道:「娘,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有身孕的。」 林氏起身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下:「怎么不可能?你近日嗜睡又嗜酸,可不就是有身孕的人才有的症状。 虽然没有出现孕吐,那也可能是怀的时日尚短,也有可能因人而异,有些人怀孕确是鲜少孕吐。」 苏攸棠一听更是着急:「娘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林氏安抚道:「不会的,娘一定没有看错。」 苏攸棠瞧了一眼沈镜,沈镜这会已经站了起来,也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做什么这么看着她?沈镜该不会真的怀疑她与旁人乱来了吧? 明明是沈镜在『受审』,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成了弱势? 林氏见她着急的样子,脸上的高兴也减了半:「阿棠,有了孩子你不高兴吗?」 苏攸棠面色一僵,言语中勉强带着笑意:「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娘,我真的没有身孕,这点夫君最是知道的。」 林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道:「他能知道什么?他若是知道还能这般胡来? 我看吶,这以后你同娘一起睡。」 若是平日里,苏攸棠听到这话,一定十分高兴,可这回她真的笑不出来。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沈镜,听林氏说让阿棠与她同住时,便开口道:「娘,阿棠说的是真的。」 林氏依旧不相信,怼了他一句:「是你了解还是娘了解?」 沈镜给了阿福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回房。 阿福虽然想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沈镜现在脸色实在不好看,还是带着些吃瓜吃一半的纠结神色回房了。 沈镜:「娘,阿棠的小日子刚过去三两日,这如何会有孩子?」 林氏闻言先是怀疑,随后有些失落:「阿棠,他说的可是真的?」 苏攸棠先前太过着急,倒是把月事给忘了。 「夫、夫君说的没错。」苏攸棠面上有些尴尬地回道。 事实上,她的月事还有几日才来。 林氏见他们坚持,终是相信了他们,只是心中失落了不少。 「罢了罢了,许是缘分还没到。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看着林氏回房的落寞的背影,苏攸棠忽又生出许不忍来。 沈镜忽然站到她身后,在她耳边说道:「心疼娘?不然咱们生一个?」 苏攸棠回头瞪了他一眼,偏偏沈镜在说话时,眼睛也是在瞧着她,于是她一转头,便亲上了他唇,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不等她退开,便察觉到唇上一抹湿意,再往后退时却被沈镜一把揽住腰身。 随即便听到身后一声低笑,苏攸棠忙转过头来,便见林氏去而復返。 林氏:「虽是没有孙子,但见你们这般恩爱,想必我离抱孙子也不远了。」说完又笑着回去了,连带着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苏攸棠也不知林氏忽然回来是为了什么,但她被沈镜占了便宜是没跑了。 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才回房去。原是想将沈镜直接关在门外得了,想必阿福一定会收留他。 只是在关门前,便见沈镜将之前跪在林氏面前用来要挟她的东西放在她眼前。 第59章 都怪阿棠太惦记夫君了…… 苏攸棠见了自然伸手去抢, 只是沈镜手臂一晃,那东西便被他收了起来。 「阿棠确定还要将我关在外面?」沈镜一脸戏嚯的问。 苏攸棠放开了门,将手伸到他面前:「给我。」 沈镜拿的不是旁的, 正是一枚红色的小辣椒。 说起来这东西怎么出现在沈镜手中她是不知的,当时她与那位小公子相撞后,便见那被撞落一旁一盆辣椒。 她自然想同那小公子将这辣椒买了来,可那小公子显然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既然他能有, 这大楚自然也应该有卖的, 甚至她怀疑俞州城内就有卖的。 所以便没有再同那小公子纠缠, 刚才沈镜跪在堂屋, 要她替他作证时, 便将这小辣椒露了出来。 这辣椒红通通的, 显然已经成熟了, 若是将种子取出来, 自己种植岂不是更好? 沈镜一路向卧房走去, 没有开口的意思。 苏攸棠无法,乖乖地关上门,跟在他身后。 「沈镜你讲讲道理, 这东西明明是我的,你怎可拿我的东西威胁我?」 沈镜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你的?那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苏攸棠一时想不起辣椒在古代的名字, 就算知道了,这架空的歷史, 也很有能对不上名字。秉着少说少错,不说无错的原则,苏攸棠闭口不谈。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这是外邦进贡的番椒, 只有权贵之人才能得见。 阿棠你又是从何得来的?」沈镜直视着她说道。 沈镜的眼神幽深,苏攸棠总有他能将自己看穿了一般的错觉。 「我、我在路上捡的。」 沈镜:「捡的?阿棠,你知道你对着我说谎的时候,我想做什么吗?」 苏攸棠一点也不想知道,眼见那枚小小的辣椒就在沈镜右手食指与拇指之间,便动了强抢的念头,最后却成了投怀送抱。 「看不出来,为了这小小一枚番椒,阿棠竟能这般主动?」 第91页 苏攸棠气的推开他,恼怒道:「我才没有,你把它给我。」 「给你也不是不行,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又为何这般想要它?」沈镜好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坐了下来,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样子。 苏攸棠思索片刻,按照沈镜的说法,这辣椒只有权贵之人才有,那自己撞到的那个人自然也是来头不小。 当然在大街上抱着一盆辣椒的也有可能是下人,可那人不论是气度还是穿着都不是一个下人该有的。 这事透露给沈镜知道也好,以免那人真的怀恨在心,查到沈家头上,沈镜也好应付。 于是她便将大街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同沈镜说了一遍,「就这些了,其实我都不知道这番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许是我同他相撞之后,无意间掉落在我身上的吧。」说完又笑着问道:「夫君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 苏攸棠说话的时候,沈镜也一直在观察着她,见她不似在说谎。况且这番椒确是因为她在门前跑跳时,掉落下来的,这点连她自己都不知晓。 「你惹了这样麻烦,还好意思要这番椒?」 与沈镜硬来,不管是动口还是动手,她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有林氏在场,沈镜才会收敛一二。 于是苏攸棠便作委屈状道:「是阿棠不好,都怪阿棠太惦记夫君了。」 沈镜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笑意:「是吗?那阿棠说说你怎么惦记我了?」 苏攸棠:「……若不是阿棠想着给夫君添些衣裳,定然也不会撞上那位小公子,自然也就没有招惹麻烦。」 苏攸棠说完之后,也被自己的茶言茶语震惊到了,只希望沈镜这个古人能吃绿茶这一套。 沈镜:「这么说来,是我错怪阿棠了?」 苏攸棠观察了一会,见他似乎不生气的样子,搬了一个圆凳坐到他面前:「没有。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莽撞,确定了他不认识我,我才敢骂完就跑的。」 沈镜不置可否,若那人真的对此事耿耿于怀,多的是手段查到苏攸棠。 一番心思在心中转过,便已经做了决断。 他原也是想要吓唬一下她,可见她眼底的黛色,忽又不忍。可这么放过她,他又不甘心。 于是又询问几句:「我见阿棠对这番椒如此上心,倒像是知道它的用处?」 苏攸棠与他讨价还价:「这个问题回答了,夫君就把把它给我吗?」 「兴许吧。」 「你这也不给个准话,我若是回答了,你还是不给,我又何必费这功夫?倒不如早些歇息去了。」苏攸棠满是不情愿道。 沈镜作沉思状片刻才说道:「阿棠说的有理,既是这样,那就再加一个要求。回答我这一问,再满足一要求,我便将这番椒给你。」 苏攸棠虽是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行吧,要求是什么?」 「不许再躲着我,包含但不限于分房或分床睡这样的事情。 当然我也会做出让步,没有你的准许,我不会再碰你如何?」 苏攸棠眸中一亮,这似乎不错。 沈镜:「阿棠也别急着高兴,若是阿棠再说一次分床或分房这样的话,这床上的隔帘便撤了吧。」 苏攸棠眼中带笑道:「夫君说的是,只要夫君信守承诺,阿棠自然不会再提这事。」毕竟小榻可没床睡着舒服。 只要他能答应不再对她动手动脚,那他们还是像之前那般相处,倒不是很为难。 沈镜瞧她这开心的模样,这几日心中的烦闷倒是少了些许。 苏攸棠一直躲着他的原由,他多少也是猜到了。只是不明白,既然她对自己也是有意的,为何要拒绝他亲近? 思来想去,许是她母亲走的早,没人同她说这些事情。更何况她又从未与男子亲近,兴许是被他吓到了。 这事还是慢慢来吧。 沈镜:「既然这要求阿棠已经答应了,那可以说说你是如何知道这番椒?」 苏攸棠:「呃,这东西我是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说是味道与茱萸相似,性热可散寒亦可祛湿。 只是味道比起茱萸来又厉害的很,所以肠胃不好的人最好不要食用。」 「阿棠是想用它代替茱萸,想要水煮鱼的味道更辛辣些?」 苏攸棠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想得到,「自是如此。」 沈镜:「那阿棠可还记得古籍的名字?」 这苏攸棠哪里知道,『古籍』是她杜撰出来的。辣椒是日常调味品,与姜蒜一样。 哪里需要特地去查询它? 「不记得了。」 沈镜一脸奇怪道:「我记得陈家似乎没有古书一类的书籍。」 苏攸棠顿时脸色一僵,这沈镜这般刨根问底做什么? 「那、那什么,那古籍是我在侯府无意间瞧见的,当时见下人正在整理书阁,收拾出一些不要的书籍,我便看了几眼,就记下了。」苏攸棠急中生智道。 沈镜将苏攸棠的心虚瞧在眼里,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将那枚小小的辣椒放到了她手中。 苏攸棠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不想再继续陪沈镜聊下去,踏着欢快的步子,去歇息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听见均匀的气息声,沈镜才悄悄的离开屋子去了对面阿福的屋外。 只轻轻敲了一下,阿福便快速的出现在沈镜面前。 第92页 「主子,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沈镜:「嗯,白日里阿棠得罪了一名小公子,似是来头不小,你去查一下。 若是对方要对阿棠不利,便解决了他。」 阿福:「是。」 「算了,若他真的要找咱们麻烦,给些教训就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阿福:「敢问主子,对方是个模样?」 沈镜回想着苏攸棠的描述:「约十三四岁,身量比阿棠矮些。」 阿福:「……就这些?」 沈镜:「就这些。」 阿福以前对沈镜下的命令从不过多询问,也不知是与苏攸棠相处久了,倒是活泼了些。 「主子,这有些不好办,可否多宽限些时日?」 沈镜抬眼紧紧盯了他一会,才似是不满道:「好的不学,阿棠的耍赖倒是学了几分去。」 阿福傻笑了两声倒是没有反驳,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沈镜。 「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福咽了咽口水,鼓足了气问道:「夫人真的没有身孕吗?」 沈镜顿时脸一黑:「你倒是关心?」 「没、没,阿福只是想着,公子若是有了小公子也是件欢喜的事。」 沈镜:「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阿棠吗?之前可是连句『夫人』都不愿称唿,这会怎么像是承认了她身份?」 阿福:「之前是之前,现在夫人是真心对待老夫人,阿福自然不再讨厌她,更何况主子对她态度也不一般。」 沈镜轻笑:「你倒是瞧得仔细。」 阿福嘿嘿一笑,「这哪里需要仔细瞧,以前主子除非必要,根本不与夫人多说一句话。」 「好了,就你话多,嘱咐你的事情记下了吗?记下了就赶紧回去歇息吧。」 闹到半夜沈镜也有些累了,脱了外衫侧躺于床上,摘下隔帘瞧着苏攸棠的睡脸,倒是多了几分安心。 轻轻在她唇上留下一吻,轻语道:「小懒猫,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笨,男人的话你也信?」 第60章 沈镜你又发什么疯? 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苏攸棠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了不少。 苏攸棠特地找了一个竹篾,将小辣椒放在上面晾晒。 因着只有一枚辣椒, 所以苏攸棠将记忆中奶奶给辣椒留籽的法子写了下来,以免浪费了这枚辣椒。 想来想去,印象里辣椒似乎在四月就要种下去,现下已经是五月中旬, 也不知能不能养活。 苏攸棠倒也没有强求, 能种出来自然是极好的, 种不出来, 只好等日后再寻见辣椒的时候多留一些辣椒籽。 所幸眼下无事, 便回忆着奶奶如何种辣椒的, 一一写在纸上。 做完这些, 又想起自己昨日赚的八两银子。 为了与林氏给她的鱼钱分开, 她趁着手中还有笔墨, 便拿过两本空白的簿子,将帐目分别记下。 仅一盏茶的功夫,便做完了这些。可砚台里还有些余墨, 遂又提笔写到『离开沈家时,应还清沈镜一百三十两银子』。 这句话写在帐簿的扉页,这样以后打开帐簿的时候都能瞧见这句话, 也可激励自己。 等纸张干了的时候,恰好听见敲门声。 「阿棠你在里面吗?」 声音听得虽不真切, 却能听出是林氏。 苏攸棠连忙将东西收拾妥当,放进一个木盒中,为了稳妥起见,她还特地给木盒配了一把锁。 待做完这些去开了门, 林氏正要离开。 见她开了门有些惊讶:「原来阿棠你在里面啊?怎也不应娘一声?」 苏攸棠走了出来,又转身将门关上才挽着林氏的手臂道:「里面安静,我在里面打了盹,隐约听见了敲门声,又担心听错了,所以才没应声。」 「这里面吶,确是安静。娘当初才将花猫带回来时,它总是夜里叫唤,吵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便将它放在这屋中养着,倒是也叫唤了几晚,可除非站在院子,不然很难听见。后来,花猫许是熟悉咱家,渐渐也就不叫了,这间屋子也就给它做窝了。」 林氏顺着苏攸棠话说了好一会,也没说来找苏攸棠做什么。 苏攸棠见她大有一直聊下去的趋势,便转了话题问道:「娘找阿棠可是有什么事?」 「哎呦瞧我,这上了年纪,记性就差了,倒是把正事给忘了。」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到苏攸棠手中。 「娘这是?」 林氏:「阿棠,你嫁到咱们沈家这么些日子,还从没给你自己买身衣裳。 这阿镜的衣衫你要自己买,娘没什么可说的,可你也该给自己添些衣裳了。 这里有五两银子,少是少了些,等日后娘赚多些,就给阿棠买更好的。」 苏攸棠转过脸去,不敢看林氏。眼眶中蓄满了泪,模煳了视线。 林氏见她转过脸去颇是不解,「阿棠怎么了?可是嫌弃娘给的银子少?」 苏攸棠再也没忍住,泪珠子不断的往外掉:「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阿棠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少?娘这是把阿棠当做什么人了?」 林氏见她这般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哎,不哭不哭,阿棠乖。可是娘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阿棠同娘说,娘一定改。」 苏攸棠伸手抱住林氏的腰,埋头在她颈间:「娘,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第93页 林氏一怔,随后轻抚她的髮髻:「傻孩子,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既然阿棠已经是娘的儿媳,那就是娘的闺女,哪有当娘的不疼女儿的?」 苏攸棠父母离异的早,父亲又一心扑在事业上,爷爷奶奶对她虽好,可年幼的她依然想要爸爸妈妈。 妈妈大概就是林氏这样的吧,即便没有多少银子,也要给她买新衣裳。 虽然林氏给了银子,苏攸棠也没有当天便去集市。 万一那个小公子带人在街上守着她可怎么办?自己现在出门,不是给对方抓她的机会吗? 无所事事的她趁着吴婶还没与林氏一同出摊,便去了吴家,像吴叔讨了些边角木料。 做木工剩下的边角料也有大块的,而且还不少,木头的种类也多。 虽说这些木料是吴家不要的,但苏攸棠仍旧执意要付钱。 吴婶:「阿棠你这般客气,婶子可要不高兴了。」 「今日就算惹吴婶不高兴,这钱也要付,不然阿棠就不要了。」 吴婶无奈:「嗐,你这孩子怎这么拧巴?」 苏攸棠:「好了吴婶,这银子您也不白收。我来吴叔这拿木头的事情,您不要同我娘和夫君说,替阿棠保密可行?」 吴婶只当她孩子心性,拿着木头回去玩的。若是林氏知道,少不了跟她客套,不说也罢。 苏攸棠:「不如这样,阿棠每个月给一钱银子,就当是柴火钱。」 吴婶拗不过她,只得妥协道:「哪里用的着一钱银子的柴火呦。」 苏攸棠见状便知她答应了,忙笑着夸赞道:「我就知道吴婶最好了,人美心善。怎么会有吴婶这么好的人!」 吴婶被她夸得心花怒放,硬是又拉着人聊了一会,才放她走。 刚出了吴家的门,便撞见从外面回来的阿福。 阿福瞧见她,向后退了一步,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你怎么从吴家出来?」 苏攸棠没回他,反而问道:「你每次都是这般将鱼背回来的?」 阿福背上背着一个竹编的筐,也不知下面垫着什么,满筐的鱼只偶尔滴出些水滴。 即便是这样,阿福后背的衣裳也被浸湿了,身上定然要沾染鱼腥味。 阿福:「这点鱼也不值当叫一辆车,倒是你从吴家出来,我差点以为走错门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攸棠只顾着他身后的鱼,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忘了,连忙找个藉口道:「吴婶说这些木头没用了,我瞧着用来烧火正好,就拿了一些来。」 阿福心有疑惑,有谁家会嫌烧火柴多? 他有心再问两句,可苏攸棠根本不给他机会,帮他开了门便让他赶紧进去。 苏攸棠为了掩人耳目,真就将那些木头抱去了灶房里。 最后趁阿福去换衣裳时,又做贼似的把木头抱去杂物房内。 偏是出来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得苏攸棠魂都快飞了。 转身瞧见是沈镜这才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气:「你做什么吓我?」 「吓你?我还没问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呢?」沈镜原是出来松松筋骨,便见她小心翼翼的站在杂物房的门前。 苏攸棠眼神飘忽,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个时候阿福从隔壁出来了。 隔壁是阿福的卧房,他从里面出来也是理所应当,可偏偏他双手抱着浴桶,肩上的头髮还滴着水。 沈镜看苏攸棠的目光顿时变了,阿福还没弄清楚这两人为何站在自己房外,便见沈镜一把拉过苏攸棠直接拽进了对面的东厢房内。 苏攸棠只觉手腕钻心的疼,一边被沈镜拖着一边哀嚎着疼,沈镜却像没有听见一般。 一路进了卧房,苏攸棠便被沈镜扔到了床上。 手腕刚解脱,自己这腰又撞到了床,顿时骂街的心都有了。 「沈镜你又发什么疯?」 沈镜欺身上前,一膝跪在上床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我发疯?那也是被你逼疯的!你刚站在那里做什么?」 苏攸棠下颌被他捏的很痛,一边双手用力去掰他的手,一边恼怒道:「我只是去放点东西进去,那间屋子我去过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生气过?你这会又在闹什么?」 沈镜简直被气笑了,「你还去过很多次?你去做什么?」 苏攸棠:「……也、也没做什么。」 最近沈镜这脾气越来越飘忽不定了,谁知道他下一刻怎么想的? 若是告诉他,自己在偷偷攒钱,他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把她赶出沈家吧? 「你倒是说话啊?阿福在房中沐浴你也进去了?那平时你们都做了什么?」 苏攸棠闻言瞪圆了双眼,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更是惹怒了沈镜。 「好啊,不让我碰,却私下里去见阿福——」 啪! 沈镜的脸偏向了一边,苏攸棠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沈镜的脸。 事情好像越来越棘手了。 沈镜转过脸来瞧着她,面上居然还带着笑,只是眼中却布满了红意,苏攸棠瞧着这样的沈镜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挪。 沈镜却一手掐上她的脖颈:「你躲什么?怕我?」 苏攸棠与沈镜相处久了,已经渐渐忘记了刚穿来时那个疯子一样的他。这会瞧见,那时的恐惧自然又爬上了心头。 第94页 许是太过害怕,苏攸棠被吓哭了,一边摇着头一边哭。 沈镜见状一怔,松开她的下颌,替她擦着眼泪:「哭什么?明明是你打了我,你还哭?」 许是沈镜收了刚才那骇人的气势,苏攸棠渐渐地不再害怕,可是却十分委屈,边打着哭嗝边控诉道:「你不胡说八道我能打你吗?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说我偷看阿福洗澡?」 沈镜没有说话,显然是对她的话默认了。 苏攸棠被气得拿起一旁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这人怎这般龌龊?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 沈镜一把便握住了枕头,可是两人都太过用力,于是边听『嘶』一道声,枕头坏了,里面的枕芯也散落在床上。 第61章 这架没法吵了 这是他们成亲时的枕头, 林氏自然不会委屈了沈镜,所以枕头里面装的是棉花。 棉花枕头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的起,苏攸棠瞧着散落的棉花, 哭得更委屈了。 这枕头上绣两只鸳鸯,他们一人扯一边,两只鸳鸯彻底分了家。 苏攸棠先发制人道:「都怪你,这可是咱们成亲的枕头, 看来天意也在暗示咱们不该凑成一对。」 沈镜眉头一蹙:「……你莫要胡说, 我看你是在顾左言它。」 「那好, 咱们来说说你刚才的那些龌龊想法。」 沈镜:「我龌龊?是谁站在阿福房外偷看他洗澡的?」 苏攸棠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她担心再不捂住, 这人还不知道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除非是下雨的日子, 白日里苏攸棠都会把窗子打开通风, 这窗子是潘金莲同款, 只能从里面用支条撑开一部分, 外面瞧不见里面,声音却是能传出去的。 「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就算不信我,你难道还不信阿福?阿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吗?」苏攸棠气的满脸通红, 恨不能再给他一巴掌。 沈镜当时是被气昏了头,便是苏攸棠不说,他现在也冷静了许多。 不说阿福了, 便是苏攸棠也做不出那种事来,自己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他算是知道了, 每次碰上苏攸棠相关的,莫说自持冷静,他能控制自己都成了困难。 苏攸棠到底给他下了迷魂药? 沈镜拿开她的手,「你说去过几次的屋子是杂物房?」 苏攸棠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身为嫂嫂难道去小叔子的屋子里?」 虽说阿福是沈家的家僕, 但林氏与沈镜都是将他当做家人来看待,苏攸棠自然也当他是沈镜弟弟一般的存在。 沈镜自然又是追问了一番她去杂物房做什么,苏攸棠:「你每日待在这间屋中,我总不好总是待在卧房里,即便是放下帷幔将你的书房与卧房隔开。 但我在房中多少会弄出些动静来,所以我便经常去杂物房内摆弄一些东西。」 这话说七分留三分,倒也不算骗沈镜。 将话说开后,两人才发现他们姿势暧昧。苏攸棠趴在沈镜怀中,而沈镜此时依靠在床头,这副场景怎么有点像事后闲聊的架势? 苏攸棠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两人拉扯间衣衫都被弄乱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倒是没有露出不该露的。 苏攸棠一边整理髮髻一边说道:「都怪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往床上凑吗?髮髻都乱了。」 平日里不出门,苏攸棠只挽一个简单的髮髻,若是像上次端午出游她会请林氏帮她梳一个漂亮的髮髻。 总之,让她自己梳髮髻,委实是为难她了。 苏攸棠听到沈镜的话,眸子一亮:「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当做我给阿棠赔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镜便帮苏攸棠梳好了髮髻,那手艺比起林氏也毫不逊色。 苏攸棠在心中感嘆,沈镜可是大楚未来的权臣,能让他给自己梳发,也不算白穿一次。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攸棠忽然想起一事,便同沈镜商议道:「我今日瞧见阿福是将鱼背回来的,从西市走到咱们东市,隔的这般远,我打算给阿福做两件东西。 我可是在这提前同你说过了,莫要等我做好了以后,你又来诬陷我。」 沈镜正在整理梳子上头髮的手一顿,这事是过不去了吗? 可沈镜是谁? 尽管没理,也能给自己挣出一分理来,「阿棠可是还没原谅我?连夫君也不愿叫了?」 苏攸棠:……她还真不想叫了,鸳鸯枕都已经撕了。 沈镜见她不答,又唤了一声:「阿棠?」 苏攸棠自然不想就这样被他拿捏,「我想了想,你明知咱们的关系,却仍然那般欺负我。 一定是因为我总是唤你夫君,让你有了错觉,偶尔真的以为咱们是夫妻,所以从今以后我同娘一样唤你阿镜。」 苏攸棠越想越觉得可能,这每日叫他夫君,不就是潜意识里的暗示吗? 当初刚穿来还摸不清情况,又担心被戳穿,才会继续唤他夫君。如今只要她好好同林氏解释,改个称唿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苏攸棠瞧不见的地方,沈镜的脸色堪比煤炭,房中事她害羞,他可以等。 可现在连『夫君』都不愿唤,她这是在他的底线上横跳。 沈镜也知自己刚惹了她生气,到也没有和她呛声,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阿棠不是不愿唤我夫君,而是对咱们的关系不满吧? 第95页 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去同娘说清楚,阿棠将那一百三十两银子还来,咱们一别两宽罢了。」 然而沈镜面上这般云淡风轻,可这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掀起了多大的浪。 若苏攸棠真的说一声『好』,便是大白天他也定要把她办了。 苏攸棠自是不知他的心思,把他的话当了真。 只是以往是她以林氏来要挟沈镜,怎么就变成沈镜以林氏来要挟她了? 别的不说,她还真吃这一套,尤其早上林氏还给她塞银子,让她添置新衣。 「就…咱们有事好商量,就不要闹到娘面前了。还有,夫君咱能别动不动就提着一百三十两的事?」 沈镜轻嗤一声:「有人连夫君都不唤了,我还不能提一句一百三十两?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提银子好用,这不又唤我夫君了?」 苏攸棠:我刚又叫他夫君了?啧,习惯真可怕。刚才在赌气还能注意一下,这就一会就给忘了。 这架没法吵了,气势都没了。 沈镜瞧着她脸色变来变去,一会疑惑、恼怒一会又是懊悔的,一双眼睛也滴熘熘的,气起来的时候双颊也圆乎乎的,怎么瞧怎么可爱。 刚若是给她梳个双平髻,顶着两个小发揪定然更是可爱。 「阿棠若心中依旧不平,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骑马如何?」 骑马?除了之前同沈镜一起坐马车去陈家,她还没摸过真的马呢。 说是不心动自然是假的,可沈镜真的有这么好心? 苏攸棠:「可外面这般热,去骑马岂不是被晒坏了。」 「过些日子是先生的生辰,每年先生都会带些弟子们前去一座山庄里避暑。 刚拜入先生门下那几年,我也一同去过,确是避暑的好地方。 后来我不再日日去先生那读书后,每年便只提前送去了贺礼,便没有再去过那座山庄了。 既然阿棠觉得为夫刚才的赔礼还不够,那便再加上这一项如何?」 她自然是愿意去的,可这是夏先生的生辰,她去合适吗? 将心中的疑虑同他说了一声,沈镜:「有什么不合适的?阿棠若是能去,先生高兴还来不及。 听说今年文嘉誉也会去,同去的还有他妹妹,你们倒是可以做个伴。」 既然沈镜已经说的这般明白,苏攸棠自然不再推拒。 晚间的时候,连林氏也瞧出她的心情颇好。 林氏:「阿棠怎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苏攸棠也没瞒着,毕竟要出门好几日,想瞒也瞒不住,便同林氏说了。 林氏闻言倒是活络了一下小心思,可一想到他们是同夏先生和众多同窗们一同外出,那点小心思又歇了。 虽然自己着急抱孙子,可这事还是等沈镜明年科考之后再说吧。 人这心情一好,办起事来也就更利落。 苏攸棠自从见了阿福将鱼背回来之后便想给他做些东西,减轻他的负担。 说起来这俞州城是里坊制与街巷制的结合,既有东西市也可向街开设门铺。 苏攸棠没去过别处,不知大楚其它地方是否也是如此。 沈家住在东市,陈家住在西市,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耽误几个时辰,所以阿福每回都是刚解了夜禁就出门去了。 因此苏攸棠便在吴家捣鼓出两样东西,一个是滑轮鞋一个是滑板,也不知阿福能适应哪个? 除此之外,苏攸棠还做了一个小拉车,类似现代的购物车,只是用板子封的严实,不会漏水。 说起这滑轮鞋,苏攸棠不免要去问阿福鞋的尺寸,经过之前的事,她是不敢单独与阿福相处了。 谁知道沈镜又会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因此这问鞋尺寸这事是当着沈镜面问的,若要问阿福当时是个什么感受? 他只觉得上一刻还炎热的焦躁,下一刻竟然凉快了不少。 沈镜当着阿福的面不会闹,可只有他和苏攸棠两人的时候,面上的平静就绷不住了。 「你问阿福鞋的尺寸做什么?你要给他买鞋?」其实沈镜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要给他做鞋?』,但他担心这么一问,苏攸棠又要闹脾气。 闹了脾气还得他来哄。 苏攸棠也不傻,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是感慨沈镜的大男子主义,他们只是假夫妻而已,连她给别人做双鞋他都要管,若真是他夫人,他不得闹得上房揭瓦? 没办法,自己的『夫君』自己得哄着。 「的确是做鞋,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这事了。」 沈镜想了一会,才想起他给她梳完髮髻时,确是提过一句要给阿福做东西的话。 「可你没说是做鞋,你都没给我送过鞋,你就给他送鞋?」 然而两人说话虽是单独说话,却是在院子的一棵树下,于是两人说的话便被路过的阿福听了个清楚。 「不然我的给公子?」 沈镜:……啧,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62章 一更 苏攸棠后来没少拿这事来笑话沈镜, 沈镜刚开始时的确不自在了几回。 可后来苏攸棠再拿这事说话,沈镜便拿出苏攸棠的家务帐簿,把前一天的铺床钱给划掉了。 苏攸棠自然同他据理力争过, 可沈镜偏偏吹毛求疵的找几处不妥的地方来。 第96页 苏攸棠气不过,可既然钱也被他扣了,她又豪迈地大笑几声。 这五文钱是固定的,趁机多笑几声, 这样单价不就降下来了?她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她后来将这话同沈镜说, 沈镜觉得这思路甚为清奇, 也跟着笑了一会。 不过后来见着苏攸棠拿回来的轮滑鞋倒是惊奇, 尤其是苏攸棠自己做了一双。 在院子里给阿福做示范时, 连一向内敛的阿福眼中也放出一丝光彩来。 林氏瞧着苏攸棠滑的轻松, 真的像是在冰上行走一般, 也想试试。 然而林氏平日里鲜少活动, 平衡感有些差, 摔了两次再也不肯试了。 可阿福不一样,便是苏攸棠这个外行人都能瞧出阿福有些功夫底子,不到半个时辰滑轮玩的不比她这个老手差。 林氏:「有了这个鞋这来回东西市倒是能省不少时辰, 阿福也能多休息。 阿棠你是真没想到这个东西的?心思真是巧妙。」 苏攸棠被林氏夸得脸红,这东西可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不过是『拾人牙慧』。 「就…就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便想做来试试,不是阿棠自己想的, 不是自己想的。」苏攸棠解释起来心虚极了。 林氏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沈镜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苏攸棠太过心虚,低着头没瞧见他的目光。 阿福似乎十分喜欢这轮滑鞋,穿着轮滑鞋在院子里来回穿梭。 恰好这时有人敲门, 他哧熘一下便滑去开了门。 门外是吴氏夫妇,以往有什么事,都是吴婶过来说一声,这吴叔上门还是头一回。 吴婶边笑着同林氏招唿,边拉着身后吴叔。 「你不是有事同阿棠商量吗?怎地这般磨蹭?再磨蹭下去,天都快黑了。」 吴婶这话委实夸张了些,这会可才刚过辰时。 吴叔虽有心反驳一二,可被吴婶瞪了一眼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苏攸棠瞧着倒是羡慕,站在她一旁的沈镜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想都不要想了。」 苏攸棠:…… 林氏:「可别都在门口站着,有什么话进来说。」 吴婶倒是不同林氏客气:「嗐,他就是个锯嘴的葫芦,还是我来替他说吧。 是这样的,阿棠之前不是给她娘家嫂子做了一个婴儿车?」 林氏:「是有这么回事,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可是阿棠没付工钱?」 吴婶闻言一怔,拍了林氏肩头一下:「秀才娘你这是什么话?阿棠能是会她叔工钱的人?是我不让收的。 嗐,被你这么一打断,我都忘了正事了。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人瞧见那小车,就打听到了这小车是我们家老吴做的,所以就上门来想订做一辆。 老吴本也是不想理会的,没成想这两日上门的人越来越多,若不是人家找到我这儿了,我还被他瞒着了。」 林氏听完后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为何要瞒着你?」 众人坐在院子中树下,阿福穿着轮滑给几人倒茶,倒是有几分服务员的影子。 「他说这是阿棠给的图纸,他只是照着做,他若是自己做了卖钱就是对不住阿棠。 我一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买了钱分阿棠一半不就是了,简直是榆木脑袋。」吴婶说着又气得瞪了吴叔一眼,吴叔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不吱声。 林氏不了解他们木工行的规矩,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看向苏攸棠。 当初苏攸棠把图纸留在吴家,约莫过了三五天,吴婶才将那图纸给她送回来。 她后来也是去过吴家,自然瞧见吴叔后来照着图纸又做的那两辆小车。 这会有生意上门,他都能做到不私卖,这吴氏夫妇倒是真诚。 「吴婶说的法子的确不错,但我这只给了图纸,这木材和做工都要辛苦吴叔,五五分倒是不公,我看便二八分吧。 我们分二,吴叔吴婶分八。」苏攸棠一锤定音道。 吴婶:「这怎么可以?阿棠你莫要诓婶子,你吴叔做木工做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行情吗?」 苏攸棠倒也不慌,直言道:「婶子若是不同意这二八分,那不做了便是,可不能辛苦了吴叔,最后只赚几个铜板,大头都落我这儿了。 婶子你是没意见,我娘还要说道我呢。」 「嗐,我是说不过你这伶牙利嘴喽。不过这事咱们还是立个字据,免得日后你连这二分都不收。」吴婶无奈道。 苏攸棠自是欢快的去取了纸笔,只是最后落名处给了林氏,林氏自然百般推拒,可哪里能磨得过苏攸棠,最后还是写上了她的名。 林舒意,她娘的名字可真好听。 原以为这事便这么定下了,却没想到后续林氏又与吴家签了几张字据,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下吴叔解决了这几日困扰他的事,心情也舒畅了,便提到苏攸棠让他帮忙做的那个什么板已经做好了。 小轮子完全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轮子打造的,铁铺的人收到这笔生意时还纳闷,谁家打这么小的轮子? 苏攸棠听说滑板做好了自然是高兴,与她一同高兴的还有阿福。 这轮滑鞋都这般有意思,夫人口中的滑板又是怎样的啊? 苏攸棠连忙想去吴家把滑板取了来,吴婶似是看出了她的急切,便推了推身旁的吴叔让他把那东西拿过来。 第97页 除去木工上的事情,他大部分还是听吴婶的。 待他离开后,吴婶才好奇的问道:「我刚就像问了,阿福这脚上穿的便是阿棠同我家闷葫芦做的轮滑鞋?可真好,我能试试吗?」 林氏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为了身子着想还是不要试的好。 可吴婶压根听不进去,偏是要试一试。 苏攸棠虽然比林氏和吴婶高一些,但鞋的尺寸却是差不离的,她原本给自己做一双,纯粹是给阿福演示用的。 现下成了吴婶的专属了,虽然吴婶刚开始的时候也总是摔,不过有她和林氏在一旁,倒是没有摔伤。 学的虽不如阿福,却也学的有模有样,把林氏给羡慕的呀,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再试试。 她俩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吴叔这会也已经把滑板送了过来。 阿福倒是第一时间凑到她身后问道:「这个要怎么用?」 若说她那双滑轮鞋是为了给阿福做示范用,那滑板纯粹是她自己想玩了。 大学的时候,她就经常与朋友一起去玩滑板,已经好些年没碰过了。 不过这滑板终究不如现代的工艺,但也可以将就用着。 苏攸棠见阿福感兴趣便给他示范了一下,她有心想要炫技,做了好几个花样。 阿福瞧的眼热,竟然主动同苏攸棠说想要试试。 比起轮滑鞋,这滑板想要学到苏攸棠那般程度,还真要耗些功夫,以至于阿福拿到手后也不还给苏攸棠了。 苏攸棠问了他好几遍好了没?他都说再等等。 最后还是沈镜发话,阿福才恋恋不捨的将滑板交了出来。 苏攸棠正伸手去接,却没想到沈镜手一转,滑板已经到了他脚底,顿时把苏攸棠气得不轻,阿福还在一旁笑她。 苏攸棠顿时更生气了,她倒是要瞧瞧沈镜能玩出个什么花来? 她是打定主意要看沈镜的笑话,连阿福这种有功夫底子的人都磨合了快一个时辰才有些样子,她就不相信沈镜是天赋异禀? 苏攸棠最后终究是没能笑话沈镜,他还真就天赋异禀。 大约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熟悉了滑板,之后便玩的同苏攸棠一样顺滑。 阿福还向他请教技巧,把苏攸棠一人晾在一边。 这滑板还真的入了沈镜的眼,他特地找了吴叔又订做了一个。 阿福许是觉得自己抢了苏攸棠的不好,也跟着订做了一个。 但这还没做好的这段时间内,滑板真的就是他们轮流玩的,苏攸棠一点机会都没有。 当然去取鱼的时候,阿福还是穿着轮滑鞋去的,毕竟是苏攸棠特地给他定制的,况且穿着它推小车也方便些。 只是一向闷不吭声的他,竟然还有炫耀的心思,这不等他把鱼取回来后,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陈云堂便找上门来了。 苏攸棠见他来还以为陈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以陈云堂的性子,他定然不会主动来沈家。 结果兄妹俩在堂屋坐了小半个时辰,他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阿福从外面回来见他在,替他把话说了。 苏攸棠顿时哭笑不得:「大哥怎得这般与我见外,大哥想要同我说一声便是了。」 既然话说开了,苏攸棠也告诉他,这轮滑可不是像阿福滑的那么简单,一不留神可就把自个摔伤。 陈云堂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只觉得阿福的轮滑鞋稀奇。 想要这鞋的可不止他一人,阿福这一路上东市和西市不少人都瞧见了,同陈云堂相熟的都去询问了他。 若是他也能有上这么一双轮滑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苏攸棠见他这高兴的样子,便知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将他送走后又钻进了杂物房内,画了几张图纸来。 随后便去吴家拜託吴婶,缝制一套护膝护肘的用具来。 原只是想让陈云堂学的时候少吃些苦头,却没想到这护膝和护肘倒是好卖,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觉得有东西这冬天倒是能少受些罪。 不过买最多的还是那些眼馋轮滑鞋的人,毕竟不是谁都像沈镜和阿福那样一学就会,当然卖些东西已经是后话了。 第63章 二更 眼前苏攸棠最关心的便是她的小辣椒了, 这辣椒晒了两天,已经成了干辣椒。 苏攸棠将里面的辣椒籽取出来,数了数一共有五十三粒籽, 倒是比她预料的要多。 将这些辣椒籽分成了三份,两份各二十粒,一份十三粒。 取了一份二十粒的,浸泡大约三到四个时辰, 又从林氏那要了一块纯棉质的布, 用水沾湿, 将辣椒籽均匀的放在上面, 再将它盖上。 约莫过了八九天这样, 辣椒籽真的发芽了, 只有小指甲盖般大小。 不过二十粒辣椒籽只发了八棵芽, 将它们移植到土里去。 苏攸棠便看着它们发愁, 这见过别人种是一回事, 自己种就又是另一回事,瞧着这弱小的芽,怕是还没等它们长大就一命呜唿了。 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找个有种植经验的人来, 苏攸棠首先想到的就是林氏,可林氏除了养过花猫还真没种过东西。 苏攸棠再次腹诽,林氏以前怕是个大家小姐。 不然独自带着两个孩子, 怎么会一点东西也没种过呢? 既然林氏没这方面经验,苏攸棠自然只能去找隔壁的吴婶, 只是还没出门便被沈镜叫住了。 第98页 「你去哪?」 苏攸棠即便很不爽沈镜这一副质问的口吻,却仍然笑着说:「去找吴婶。」只是这笑很假很浮于表面。 她知道,沈镜更知道。 沈镜三步做两步走到她面前,快狠准的伸手捏住她的两颊向外扯, 动作倒是很轻,没有弄疼她。 「不想笑就别笑,我逼着你笑了吗?还有,你这三天两头往吴家跑,到底隔壁是你家还是这里是你家?」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苏攸棠悟出了一个道理,除非原则性的问题,能跟沈镜来软的,就不要整硬的。 于是苏攸棠这会颇为讨好的扯着他的衣袖,喊着疼。 「我哪里不着家了?我今天到现在还没出过门呢。」 沈镜:「我若是不说,你这一天能往隔壁跑三趟。」 说到这个,苏攸棠还真没底气,毕竟她偶尔一天可不止三次往吴家跑。 「吴婶待会就过来了,有什么事等她过来再说,总是去他们家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吗?」 苏攸棠有心想反驳,吴叔才不嫌她麻烦呢。 不过沈镜说的有些道理,总是往别人家跑确是不应该。 苏攸棠便百无聊赖的又坐了回去,看着那小绿芽。 原以为沈镜只是出来解手,一会便回书房,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苏攸棠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沈镜没说有何事,而是问道:「这就是那个番椒籽长出来的芽?」 说起这个,苏攸棠便来了精神:「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镜倒是不吝啬夸奖:「厉害。所以你找吴婶,是为了这番椒苗?」 苏攸棠点头:「是啊,一共二十粒籽,只发芽了八棵。照这样下去,还不等它结果实,就死光了。」 沈镜沉吟片刻:「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能帮你。」 苏攸棠顿时眼睛一亮:「谁?」 沈镜:「把这东西拿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攸棠高兴了一路,也没问出沈镜要带她去哪,可越是不知道她越是好奇。 马车行了一路,在一间颇为气派的宅子外停下,苏攸棠瞧了一眼,上面写着『文家』。 这是文嘉誉的家?沈镜带她来文嘉誉家做什么? 沈镜付了车钱便带着苏攸棠到门前敲门,只是还没敲便被苏攸棠拉住了。 沈镜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 苏攸棠:「咱们就这么空手来不太好吧?」 她寻思着,沈镜也不是那种不讲礼数的人啊。 沈镜瞧她手中东西一眼:「这不是带着东西吗?」 苏攸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东西不起眼,但它在我这珍贵着呢,不准你打它的主意。 再说了,你不是要帮我找人养它们吗?怎么可以送人?」 沈镜也不再逗她,而是伸手敲了门,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瞧见是他,立刻恭敬的像是他们家老爷回家一样。 苏攸棠有些咂舌:「你老实说,这是不是你的宅子,套了文嘉誉的姓?」 沈镜闻言一怔,颇为好笑,连前头带路的小厮也跟着掩嘴偷笑。 他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这若是我的宅子,我会不让你们搬过来?还是说你嫌弃咱家院子小,看上这儿了?」 苏攸棠不屑道:「嘁,我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吗?」 「浅不浅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爱财鬼。」 苏攸棠闻言跟着笑道:「夫君对我的认知还是很深刻的嘛,你说这宅子就算是你的,我也只能住上一住,终归与我无关不是?」 她这话是贴着沈镜说的,怕被前面带路的小厮听见。 可这贴着说话,这温热的气息多少都会洒在沈镜耳际,难得的他红了耳朵。 走过迴廊便见到了文嘉誉,瞧见他们进来连忙朝他们这边走,只是一时忘了自己穿着轮滑鞋,直接向地上摔了去。 旁边的小厮都没能反应过来。 沈镜打趣道:「文师弟这行如此大礼,我这受不住啊。」 文嘉誉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对身后的一众小厮道:「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文嘉誉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给师兄行礼,多大的礼师兄都受得住。」 沈镜:「真不知你和阿棠谁更会花言巧语。」 文嘉誉忙道冤枉,「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哪里是花言巧语?」 苏攸棠原本看他笑话,听他这么一说便补上了一句:「文师弟不是,那我是?」 文嘉誉连忙讨好道:「不是不是,咱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说着让小厮带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师兄怎么忽然有空来找我?」文嘉誉在小厮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 沈镜:「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鞋?」 文嘉誉也没问沈镜是什么事,直接抬起一脚炫耀了起来:「这可是俞州城里最抢手的东西,我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从一个商贩那买到合适的尺寸。」 苏攸棠闻言试探着问道:「花了多少?」 文嘉誉竖了两个手指,苏攸棠:「二两?」是有点贵,吴叔只卖八钱银子,加上护膝和护肘之类的护具也才一两银子。 「二十两!」 第99页 苏攸棠瞬间瞪圆了眼睛:「二十两?你是不是被骗了?」 「不是我被骗了,而是做这轮滑鞋的人不肯做了。 嫂子你可能不知道,这做轮滑鞋的人,原先是接一单做一单。可是后来有人不会玩,把自己摔折了,这事还闹到了县衙去了。 那做鞋的人被罚了些银子,之后便不肯做了。 想要定做一双,必须得会玩才给做。而且还要签个什么契子,保证一切后果自负,那人才给做鞋。」文嘉誉很是抱怨了一通。 这事说起来没人比苏攸棠熟了,这是签保证契就是她给吴叔支的招。 原先被人告到官府去,吴氏夫妇赔了点银子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日后不再做滑轮鞋了。 可偏偏有的是人想要,这被一刀切了,那些人便到吴家门外闹了起来,最后苏攸棠便给他们想出了这个法子。 文嘉誉:「嗳,不说这个了,师兄和嫂子找我所为何事啊?」 沈镜也没有和他绕弯子,说明了来意。 「我记得令堂喜爱侍弄花草,特地建了一座花房,所以便求到你这儿了。」 文嘉誉听完只觉得小事一件,他母亲让人建了一座花房,还请了不少花匠,这些个花匠都是老师傅,侍弄起这些娇弱的花花草草很是有一手。 「嫂子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我娘前些日子也得了一盆番椒,现下正养在花房里呢。 这几日子没有一天不去瞧那番椒的,那番椒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说完又想起刚才沈镜取笑他摔趴下的事,于是一脸坏笑道:「嫂子,师兄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这番椒可不容易弄到手,一定是嫂子说喜欢,师兄才去帮嫂子弄到手的吧?」 苏攸棠闻言看了沈镜一眼,摇摇头道:「这和你师兄还真没关系,是我无意间捡到的一枚番椒这才有了番椒籽,养出了八棵幼苗。」 不等文嘉誉惊讶,便远远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哥!听说有客人来?」 不一会便见一个穿着湖绿色齐腰襦裙女子,轻快的走到众人面前。 文嘉誉:「知道有客人来,还这般无礼?」话中虽是训斥,语气却是十分亲昵。 只是苏攸棠同那女子对视时,同时脱口而出:「是你!」 「哥,她怎么在咱们家?我和你说的那个撞了我就跑的人就是她! 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带?」文静娇嗔道。 苏攸棠有心想要刺她一句,可瞧她是文嘉誉妹妹,嘲讽的话又咽了回去。 文嘉誉有些尴尬的瞧了苏攸棠一眼,随后恼怒道:「文静!快给嫂子道歉,谁教你这般说话的?」 文静闻言先是不解,随后又一脸震惊地指着苏攸棠:「她、她——」又指着她自己问文嘉誉:「我嫂子?」 文嘉誉点头:「没错,就是嫂子。」 文静是他妹妹,他嫂子自然也是她嫂子,这很合理。 文静顿时气得口不择言:「哥你要是娶她,我、我就告诉爹你昨天又去万花楼了!」 苏攸棠虽然不可置信,面上也还算镇定,沈镜可就不同了,脸色冷的都快能结霜了。 文嘉誉恨不得把自家妹妹嘴捂上,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用力地拽了文静一下,低声道:「莫要胡说,嫂子是沈师兄的夫人,沈师兄你也见过几次。 我看你真是被爹娘宠坏了!还不快点道歉?」 第64章 三更 文静自知闹了个乌龙, 面上也有些过不去,可让她给苏攸棠道歉,她一点也不愿意。 支吾一会后, 才小声对沈镜道:「沈师兄对不起。」 虽说文静还是小姑娘,听话的给沈镜道了歉,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对苏攸棠的态度并不好。 沈镜握住苏攸棠的手对文嘉誉道:「想来师弟这里不太方便,我带阿棠另寻地方, 打扰了。」 说完就拿起放在石桌上的东西, 牵着苏攸棠准备离开。 文嘉誉顿时有些着急, 怒瞪了文静一眼。文静的小姐脾气被瞪了上来。 挥开文嘉誉的手便冲到沈镜与苏攸棠面前:「沈师兄, 我已经道歉了, 你为什么还要走?你以前可不是这般小气。」 苏攸棠目光炯炯的看着文静, 这样的茶言茶语值得好好学习, 应该带着小笔记才是。 她之前就亲身试过了, 沈镜这样的直男还是很吃绿茶款的。 还不能是高级绿茶, 不然沈镜可能听不明白,文静这样的刚好合适。 沈镜:「许是文姑娘对沈某不甚了解,沈某一向小气。」 文静被沈镜这一句话堵的,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脸无措的看着文嘉誉又看了看沈镜。 到底是自家妹妹,文嘉誉不忍看她这副小可怜模样, 便开口替她解围道:「我与师兄、嫂子还有事要谈,还不回你自己院里去?」 然而文静并不领情, 执着的站在原地。 苏攸棠见不得这种尴尬场面,悄悄扯了扯沈镜衣袖。 沈镜:「文姑娘,沈某言语若有冒犯,还请多包涵。 不过文姑娘若是依旧对内子不敬, 沈某依然是刚才的态度。」 苏攸棠闻言倏地抬头去看他,他对文静不客气是因为她? 文静显然还是不服气:「她有什么好的,值得沈师兄这般维护?」 沈镜:「阿棠在我眼中,哪里都好。」 第100页 苏攸棠觉得心跳有点快,虽然沈镜平时挺讨人厌的,可这样护着她的沈镜似乎有一点点帅,嘿。 文嘉誉生怕妹妹再说出些惹沈镜生气的话,连忙拉着她向苏攸棠道歉。 小姑娘都道歉了,苏攸棠自然也不好追着不放,更何况那天两人相撞也不是单谁的错。 「既是如此,我也应该同文姑娘道歉,那日不该莽撞。」 被苏攸棠道歉的文静这会却红了脸,她虽是被娇宠惯了,性子却是不坏的。 文嘉誉显然是管不了自己这妹妹了,连忙对沈镜说道:「师兄和嫂子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换了鞋便带你们去花房。」说完便被小厮搀扶着滑走了。 大楚民风开放,留文静一个姑娘招唿客人倒也合乎礼仪。 文静:「沈师兄,你们要借用花房做什么?」 沈镜显然不太想搭理她,可碍于礼数,只得回道:「种东西。」 文静可不是个知难而退的性子,她同母亲一样,喜欢珍贵的花花草草,所以之前与苏攸棠相撞弄坏了番椒才会口不择言。 这个月份,还用得着花房的,定然是稀有东西,文静顿时来了兴致。 「沈师兄是要种什么东西?可方便透露一二?」 「不方面。」沈镜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苏攸棠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小姑娘有点可怜,只是一边同情她又一遍忍着笑。 文静在沈镜那吃了亏,又见苏攸棠笑她,自然心中不高兴,「你笑什么?」 苏攸棠随即摇头,连连否认:「我没有。」 文静的不高兴全都表现在脸上,秀气的眉毛都快倒竖了。 「你说谎,明明就是在偷笑。沈师兄怎么会娶你这样的人?你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 若文静说的是沈镜,他或许还不会同她计较,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苏攸棠,他自然不想忍着。 苏攸棠觉得沈镜为她出一次头就够了,谁知道回去之后这人会不会拿这事同她讨价还价? 总之她是不相信沈镜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 况且沈镜待会太过毒舌,把人家小姑娘骂哭了,她也不好意思借人家花房,更不好意思让人家请的花匠师傅帮忙养辣椒了。 所以趁沈镜还没说话便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还轻轻捏了一下。 沈镜被她这么一捏,顿时心中像是飘过一片羽毛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苏攸棠对沈镜这般反应,只觉得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一个眼神就明白她意思了。 可在文静眼中,这两人简直是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红了脸,小声说了一句:「不知羞。」 苏攸棠不知她这一句从何而来,只觉得冤枉。 不过苏攸棠也没同她生气,只是客气道:「多谢文姑娘夸赞。」 文静有些诧异:「你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夸赞你了?」 「没有吗?不是文姑娘说在下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吗?」 文静一怔,随后怒道:「你是傻子吗?这是夸你吗?」 与文静比起来,苏攸棠这会倒是笑得文静:「诶,可你就是夸我长得好,是不是夫君呀?」 沈镜知道她偶尔调皮,没想到逗弄小姑娘更是顽劣,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小姑娘不禁逗,文静被气的眼眶都红了。 仿佛苏攸棠再说一句,她就哭给她看。 这文静和她闹,苏攸棠还能应付,可小姑娘这一副快哭的模样,倒是让她为难。 好在这时候文嘉誉终于换好了鞋回来,招唿着众人一同前去花房。 文嘉誉也是个粗心的,完全没发现自己妹妹的异状,苏攸棠又想要说两句也不知如何开口。 本以为小姑娘会被气得找个无人的地方抹眼泪,没想到她竟然也一路跟着去了。 苏攸棠倒是对她有几分的改观,旁的不说,这般性子定然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到了花房之后,苏攸棠倒是被眼前的景象惊艷到了,她见过的、没见过的,花花草草种类繁多。 有些甚至不是这个季节开花的,也都争奇斗艳的开放着。 文静这小姑娘也不知怎地,竟一直观察着苏攸棠,这会见她如此惊讶,小声嘟囔了一句:「土包子。」 苏攸棠一心都在眼前的景象上没有注意到,沈镜却是听得清楚,本想维护苏攸棠几句,可见小姑娘这会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子,终究还是没说。 若真是惹怒了这小姑娘,还得帮苏攸棠另找一处花房,更何况苏攸棠看起来很喜欢这里。 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冷眼看着她,文静也害怕极了,忍不住的躲到了文嘉誉身后。 文嘉誉这会正给苏攸棠介绍花房里的师傅,其中一个师傅正在照顾文静带回来的番椒。 苏攸棠与他们认识后,便只留下那个师傅,同时将自己种出来的幼苗打开来给那师傅瞧。 这师傅从前没见过番椒,也不知这幼苗是如何长出来的。 这会苏攸棠带着幼苗过来,老师傅也来了兴致,同她聊了一会。 苏攸棠虽然种的不好,可有理论知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忘我,倒是让文静十分惊讶。 她没想到那天相撞后,苏攸棠只是带回去了一颗番椒而已,竟然自己弄出了这么些棵幼苗,顿时看苏攸棠的眼神都变了。 第101页 越听越入神,甚至挤到苏攸棠和那位师傅之间去听,时不时还问上两句。 苏攸棠都一一解答,辣椒本就不是什么娇弱的植株,用心些总是能种好的。 这位师傅比起苏攸棠自然是其中行家,只是没中过辣椒而已。 苏攸棠将一些该注意的东西都与老师傅说了一遍,可是说完之后见老师傅一脸紧张的样子,又宽慰道:「就是这批没养活也没事,我那还有番椒籽,再养出几株幼苗也不是难事。」 文静十分惊喜道:「嫂子你是怎么种出这几株幼苗的?可以教我吗?」 话音一落,两人都怔住了。 文静虽面上有些尴尬,却不是扭捏的性子:「嫂子若是教我,我可以给你银子。」 苏攸棠轻声一笑:「你都叫我嫂子了,我还能收你银子吗?也不是什么秘密,回头我把如何育苗的法子写下来给你。 也不用我教,你照着做便是了。 不过,若是没经验的话,可能要多做几回。可你有一盆番椒,倒是不用担心番椒籽不够。」 苏攸棠这般温温柔柔的同她说话,文静反而有些不适应,脸颊都红了。 一旁的老师傅一点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情,犹豫着问道:「苏姑娘,小的可以跟着学吗?」 苏攸棠:「这可就要问你家小姐了。」 文静顿时羞赧道:「要不要本小姐亲自教你啊?还不去干活?」 老师傅在文家待了不少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见她这么说便是同意了,脸上带着笑的去侍弄那八棵小幼苗去了。 沈镜与文嘉誉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会顿时只剩下文静与苏攸棠。 这里明明是文家,可苏攸棠倒是一脸坦然。 见小姑娘还在害羞,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便要去寻沈镜,却被文静拉住衣袖。 苏攸棠:「可是还有什么事?」 「我哥和沈师兄他们一定说正事去,说完之后就会来找我们。 我、我……」 苏攸棠有些不解:「文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叫你阿棠吗?」 苏攸棠一怔,「自然可以,文姑娘随意。」 「那你也不要叫我文姑娘了,叫我阿静好了。」 苏攸棠小声念了两句阿静,忽然便想起前些日子她同沈镜商量唤他阿镜的事,最后被他威胁了一通。 现下想起来,倒是有些好笑,不能叫沈镜阿镜,那叫文静阿静倒是也不错。 第65章 你们果然吵架了 于是沈镜与文嘉誉两人回来时间她们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时, 都颇为惊讶。 沈镜:「阿棠,事情办妥了吗?」 「嗯,已经同师傅说清楚了。」说完又偏向文嘉誉说道:「过些日子或许还要上门打扰, 到时文师兄可以行个方便吗?」 这种小事文嘉誉自然不会拒绝,刚要开口应承,便被文静抢了先:「阿棠想来同我说一声便是了,哥哥总是和他那些朋友喝酒逛花楼。 阿棠找哥哥不如找我呢。」 文嘉誉瞪了自家妹妹一眼, 哪有这样编排自己哥哥的? 「这一会不见, 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叫嫂子就算了, 怎能直唿嫂子名讳呢?」 文静揽着苏攸棠的手臂冲着文嘉誉『略』了一声, 「是阿棠同意我这般称唿她的, 况且我瞧着像与我同岁。」 文嘉誉一怔, 他还真不知道苏攸棠多大了, 不过既然已经成亲, 那应该是过了及笄的年龄。 以前碍于礼法,他从没敢仔细瞧过苏攸棠,这会被文静这么一说, 仔细地看一眼,苏攸棠看起来确实不大的年纪。 师兄该不会趁人家还没及笄就将人娶了吧?虽说大楚女子必须过了及笄年纪才能成亲,可一些贫苦人家往往还不能女儿及笄就将人嫁了出去。 尤其是想起陈云堂, 越想越觉得可能。 顿时文嘉誉看沈镜的眼神都变了。 沈镜见状有些茫然:「你这般瞧着我做甚?」 「那、那个师兄啊,嫂子该不会还没及笄吧?」 沈镜脸上顿时一黑, 他在文嘉誉眼中就是那种禽兽? 苏攸棠听到文嘉誉这话,原本是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可是想着之前沈镜维护她的样子。 最终还是替沈镜辩解道:「阿镜玩笑的话,师弟怎地也当真起来了?我同你师兄成亲时确实早已及笄。」 因这事, 沈镜一直冷脸对着文嘉誉,即便是道别时,沈镜也没多看他一眼。 为此文嘉誉还悄悄蹭到苏攸棠身边,「嫂子,求你帮我在师兄那多说两句好话吧,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苏攸棠莞尔:「你师兄可能只是和你闹着玩,你也不要多想了。」 沈镜已经站在马车旁,见苏攸棠还没过来,便转身看了过去,顿时更生气了。 文嘉誉也没由来的抖了一下,还不解的说道:「怎么回事?是突然变了吗?」 苏攸棠只笑笑没说话,同兄妹两道别后便同沈镜一起离开。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文静才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哥你是不是傻?不想沈师兄生你气,你还凑到阿棠身边说悄悄话?」 经妹妹这么一提醒,文嘉誉才明白了过来,顿时捶自己一顿的心都有了。 可是瞧着文静幸灾乐祸的样子,随后恼怒道:「还不是你胡说八道,不然我怎会问出那么蠢的问题?」 第102页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不分伯仲,然而文家的下人们却都是司空见惯了。 马车行了一路,渐渐听到吵闹的声响,苏攸棠忍不住好奇的挑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没想到前方竟是文宝阁,此时文宝阁外聚了不少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原本闭目养神的沈镜也挑起帘子看了一眼,随后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又放了下来。 这就是主角与普通人的区别吗? 苏攸棠:「夫君,你都不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沈镜:「前面能通过马车吗?」 苏攸棠闻言又向外看了一眼,文宝阁外虽然聚集了不少人,但街道上通过一辆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以通过。」 沈镜:「既然如此,那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苏攸棠在心中不屑的嘁了一声,说不定表面装得云淡风轻,实际心里好奇死了。 沈镜坐得住,苏攸棠坐不住,于是便向马车外挪了挪,可刚动了一下,沈镜便睁开眼问道:「你做什么?」 苏攸棠:「我只是想坐到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苏攸棠一怔,沈镜越不想让她知道,她还偏要知道。 所幸直接站了起来,正准备喊一声让车夫停下,只是刚开口,便被沈镜用力一扯。 电光火石之间,苏攸棠真的怀疑沈镜要杀人灭口,可又觉得沈镜选在打街上动手真是太蠢了。 至于为何不叫出声来?因为沈镜拉扯她的时候,便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 外面车夫听到里面动静,扬声问了一句:「客官怎么了?」 沈镜回了一句:「没什么,继续赶路吧。」 苏攸棠这会正呜呜呜地挣扎着,许是外面太过吵闹,车夫完全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 沈镜:「我放开你,但你不要嚷嚷。」说完硬是等苏攸棠点头才松开她。 苏攸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恼怒道:「沈镜你是不是有病?」 只是话刚说完,便觉得唇上一热,沈镜那一张英俊的脸也在眼前放大。 苏攸棠顿时僵住了,似是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须臾,才用力推开沈镜。 狠狠地在唇上擦了一下,本就红艷的唇,这会更是娇艷欲滴。 苏攸棠责问的问话还没问出口,沈镜倒是轻笑着说了一句:「以后我再听到你叫一声『沈镜』我就亲你一次。」 「你说是不是疯了?你自己说过不会再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再这样,我看咱们还是提前结束这段关系!」 沈镜:「想结束我们的关系?那好,想把一百三十两拿出来。」 苏攸棠:「……你别嚣张,我迟早会拿出来的。」 「是吗?可我希望你这辈子都拿不出来。」 苏攸棠闻言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些害怕。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与沈镜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 沈镜一直盯着她,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见她露出害怕的模样,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心中一紧,仿佛被针刺一般。 终是找补道:「你乖乖听话,我自是不会对你动手动脚。况且,你也知道娘心思重,你若是哪天在她面前叫漏嘴,她定然会多想。」 见沈镜示弱苏攸棠的鹌鹑性子又冒了出来,小声抱怨道:「那你也不能亲我嘴啊。」 「谁让你是用嘴喊得?」 苏攸棠一时竟无言以对,不用嘴,难不成用腹语? 若是那样,他岂不是要亲她肚子? 苏攸棠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顿时脸上红了一片。 她的变化自然也逃过沈镜的眼睛,只是这看到还不如不看到。 刚才亲她的时候不见她害羞,这会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她倒是羞红了脸。 这让沈镜有些怀疑自我。 不管两人都各自想些什么,这会车夫已经将马车停在沈家门口。 经沈镜这么一闹,苏攸棠已经将文宝阁的事情给忘了。 只是从这天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在林氏面前的时候还好,倒是能正常说话。 饶是如此林氏也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劲,趁苏攸棠把自己关在杂物房里的时候,林氏单独去找了沈镜。 「你阿棠怎么回事啊?吵架了?你们以前吵架也不这样啊。」 沈镜的关注点有些清奇:「我们以前吵架是哪样?」 林氏:「哦,你们果然吵架了。」 沈镜:……竟然被自己娘摆了一道。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说说吧,因为什么吵架了?阿棠这么温柔的姑娘,你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便是这样了,有别人在场还好,他问两句她还能回他一句。 私下只有他们两人时,苏攸棠像是瞧不见他似的。就算今天林氏不来找他,他也忍不下去了。 可是一想起苏攸棠一脸害怕的神色看着他,他又不敢去质问什么。 或许晚上的时候,他们各自坐下好好聊聊? 林氏:「阿镜?阿镜?你在想什么?我同你说话,你都没听见一样。」 沈镜:「哦,没什么。娘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棠,我若真的欺负她了,她能不去找你告状?」 第103页 林氏想想苏攸棠每次被阿福欺负,跑来找她撒娇的模样,觉得沈镜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沈镜担心她又继续问下去,遂扶着她的手臂,将她送出了房门。唯恐她与苏攸棠碰上,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然是担心苏攸棠说些不该说的话,想起那日在马车里说的气话,他便觉得后悔。 他又不是不知道苏攸棠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万一她真当了真,不知从何处借来一百三十两,他到时候是放人还是不放人? 若是两个月前,他或许还会想一下其中的利弊,可现在,他可以很确定,自己不会放她离开。 林氏看着眼前被关上的门,怅然的嘆了口气。 林氏当然也想找苏攸棠谈谈他们小夫妻最近的事,可苏攸棠总是把自己关在杂物房里,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出来。 再不济也是去隔壁的吴家,若说这样人之间没矛盾,林氏和阿福都改自掘双眼了。 苏攸棠倒不是要躲沈镜,更不是要躲林氏。 而是沈镜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到那一百三十两的事了,离不离开沈家先另说,这欠了钱,吵架都没底气。 于是她把自己关在杂物房就是在努力赚钱,做了一组猫咪娶亲的木雕,零零总总小猫咪加起来一共二十八只,费了不少功夫。 第66章 那阿棠想要如何补偿…… 苏攸棠原本是想做一套老鼠娶亲, 这个想法还是源于端午时林氏剪葫芦花,让她想起老鼠娶亲的剪纸。 便想着做一套,也许能卖个四、五十两的, 可是可雕出一只少一只,苏攸棠差点怀疑家中是不是闹鬼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主动与沈镜说说,请个道士来家里做场法事? 她一个现代人应该坚信自由平等、公正法制,可她一个大活人都穿书了, 产生一点点怀疑不过分吧? 直到她看着手上刚雕出的吹唢吶老鼠, 花猫突然蹦到桌子上, 直接将老鼠叼走。 她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三两步的走到花猫窝旁, 翻过来倒过去的把消失的几只小老鼠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不是闹鬼, 是家里出了个猫贼。苏攸棠动手去抢时, 花猫喉咙里便发出一阵声音, 显然是在护食。 即便没有仔细看, 她也能瞧清老鼠头上的牙印。 这几个卖是肯定不能卖了,只能作废。 白白浪费了时间,苏攸棠也没了刻老鼠的心情了, 瞧着摆弄木雕花猫,顿时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直接雕花猫好了。 猫定然更招人喜爱。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组猫咪娶亲木雕, 等着色干了之后再擦光,便大功告成了。 这一套做下来耗费了四天多时间, 而两天之后苏攸棠便要同沈镜一同去夏先生的山庄。 鑑于今日已经将近傍晚,苏攸棠便决定明日去一趟文宝阁,正好买些东西带去。 这去夏先生的生辰宴,她是不是也要带份礼去? 还真是让人纠结的问题, 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去问沈镜一声。 沈镜被林氏说了一通之后,依然下定决心好好与苏攸棠谈一谈。 只是这天晚上他特意少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就是为了能有苏攸棠把事情说清楚。 偏偏他走到卧房时,便见床中间的隔帘已经放了下来,沈镜顿时神色就不太好看。 脱了外衫便上了床,心中憋着气的沈镜此时也背对着苏攸棠。 夏天夜里太过闷热,便没有放下床幔,沈镜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屋内,想起这段日子与苏攸棠的种种过往,心中倒也平静了下来。 沈镜只能听到苏攸棠浅浅的唿吸声,于是他像往常一样悄悄掀开隔帘。 这几日总是背着他睡觉的苏攸棠这会竟然是面对着他的,很显然她现在睡着了。 沈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描过她的五官,忽又想起那日文嘉誉的话,苏攸棠看着真的显小,一点也不像已经及笄的女子。 人都是会贪心的,沈镜原先只是这般看着她,连他都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 指尖顺着目光的走向,从眉间划过鼻樑来到唇间。 许是指尖下的手感太过美好,他无意识的按了按,很软。 一时间忽然有些燥热,还有口渴,喉咙上下滚动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苏攸棠。 然而就在一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剧痛,顿时所以的旖旎都消散的干净。 此时苏攸棠正狠狠地看着他,许是被吵醒的缘故,眼中还有些水汽,看着像一只发怒的猫崽。 好看归好看,可手指真的太痛了。 「你快松开,再咬下去就断了!」 苏攸棠忿忿地又用力一下,才松嘴。 接着沈镜便见她翻到他身上,原先消散的旖旎气息顿时又回来了。 饶是沈镜一个成年男子,面对如此主动的苏攸棠也有些招架不住。 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然而苏攸棠只是越过他拿到放在一旁的帕子,然后便见她用帕子擦着伸出来的半截小舌。 许是月色太过明亮,沈镜瞧着那小舌由粉便成娇艷的红,差点没亲自给她擦。 可是一想起来她为何擦拭舌尖,顿时脸都黑了。 她是在嫌他手脏? 正在气头上的沈镜一把搬过苏攸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第104页 苏攸棠感觉嘴巴里还有一股香味,眉间紧皱,也不知道这人摸了什么东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睡得好好的,你做什么摸我嘴? 还有你手上是什么奇怪的味道?你睡觉前为什么不净手?」 总之半夜,在别的夫妻那是恩爱的,在他们这是用来吵架的。 「谁睡觉前还特意去净手?」况且他睡前只碰了书,这书还是他自己手抄本。 至于苏攸棠说的味道或许是墨香,毕竟那本书,他才抄录没多久。 「你嫌弃我?」 两人唿吸交错间,苏攸棠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耍赖一般的滚到了床尾。 「沈…夫君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半夜不睡觉,摸我脸的事吗?」苏攸棠原本是想说嘴的,可是这么说有些暧昧,便换了个说法。 沈镜刚摸她脸的时候,她便被闹醒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煳。她都发出抗议的声音,没想到这人不但不收敛些还的得寸进尺的按她嘴巴。 所以她才会直接咬他。 自己上了贼床,想下也下不了。 只是没想到沈镜居然一点也不慌的说:「我只是给你拍蚊子而已。」 苏攸棠:……他好像把我当三岁小孩骗。 看着苏攸棠明显不相信的目光,饶是沈镜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只得说起其他事来。 「这还不是都要怪你。」 苏攸棠简直怀疑沈镜也被人穿了,这种无理取闹的话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吗? 以至于苏攸棠还傻傻的问:「怪我什么?」 沈镜:「是谁这些天躲着我?某人还觉得自己装的很好是不是?殊不知娘都找到我这儿了。」 「娘找你了?我、我其实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天在马车里那么说我,我不得赚点银子,才能在你面前挺直腰杆?」苏攸棠反驳道。 沈镜瞄了一眼她的腰,想着她睡着之后搂在怀里的触感,很软。 「既然如此,那我为那天的话道歉。但你也不啾恃洸该消气了吧?」 苏攸棠心中暗自腹诽,可你这样子一点不像知错了样子,等我赚了银子,一定换成大楚面额十钱的银票。 一百三十两,那就有一百多张银票,用力的甩在他身上,想想都爽快。 要不是怕银子会把人砸死,那用银子砸起来一定更爽。 不过显然现在做不到,苏攸棠颇为沮丧,不过难得沈镜肯低头,倒是可以捞一笔。 「夫君这道歉可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阿棠若是那般心思重的女子,怕是这会都该郁结于心伤了身子。」 「呵,是吗?那阿棠想要如何补偿?」 苏攸棠:「夫君这话说的,好像阿棠在向你讨东西似的。」 沈镜可真想回上一句『难道不是?』,可她这态度显然已经是在给各自台阶下了。 而且她想要的补偿,不用想也知道是银子。 「既然这样,那月底多给你结一个月的月钱?」 呵,真是小气。 她一月个勤勤恳恳铺床也才一百五十文,虽然每次结算的时候她总是耍赖让他给结个整数,但也只有两百文而已。 她已经不是两个月前那个一穷二白的苏攸棠了,她才不会为这两百文所动。 「多两个月的?」沈镜试探的问道。 苏攸棠:「多五个月的,不然没的商量。」 沈镜沉思片刻:「那咱们还是继续保持现状吧。」 说着一把拉过被子,平躺着一副入睡的样子。 苏攸棠有些着急,这才拉锯一个回合,难道不应该再讲讲价吗? 苏攸棠伸手扯他的被子:「咱们再商量商量,四个月的也行。」四个月就是八百文,也将近一两呢。 「两个月的。」 苏攸棠:「不行,三个月不能再低了。」 然而有人就是得寸进尺:「两个月,不能再多了。」 至于最后到底几个月成交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左右不会超过三个月。 因为这日夜里两人闹得有点晚,所以翌日苏攸棠起的也晚些。 朝食桌上,林氏瞧着两人的眼下的淡青,露出谜一般的笑。 不明就里的阿福还问一句:「老夫人何事这么高兴?」 「家和万事兴,自然高兴。」 这下连沈镜月苏攸棠也觉得林氏很奇怪。 用完饭,苏攸棠打了一声招唿便出门去了。 沈镜这些日子因为苏攸棠的事,已经有一段日子与阿福单独说话了。 恰好过两日他便要出远门,便将阿福叫去了书房,也没管苏攸棠做什么去了。 苏攸棠带着东西直奔文宝阁去,走到文宝阁所在的街道上才想起那日的事情。 那天的一群人像在聚众闹事一样,又想起文宝阁冷清的生意。 这孙东家不会得罪了人,那些人是上门砸铺子的吧? 苏攸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原本轻快的步子,这会有些沉重了。 这刚找到一个还算大方的买家,可不能就这样没了啊。 那天将竹片卖个孙东家之后,她也去了两三家类似文宝阁这样的铺子,对比一下还是文宝阁给的价高些。 远远瞧着文宝阁外似乎还有人在徘徊着,苏攸棠本能的想要规避危险,于是拉住一个行人问道:「这位大哥,文宝阁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105页 那人看了苏攸棠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嫌弃,好似在说『你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一般。 好在还是好心的同苏攸棠将事情的本末说了一遍:「文宝阁前段日子不知从哪里弄来四位竹片美人,美人们还真是应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八个字。 我怎就没这个运气买到她们呢?就是买到其中一个也是好的——」 苏攸棠不得不打断他,不然这人还不知道要说道什么地方去。 「大哥,难道文宝阁门外堵着的人和这四美人有关?」 那位大哥被打断后,面上有些不高兴:「是啊,听说那四枚竹片是文宝阁的东家弄来的,结果被那掌柜的三两银子一枚卖出去。 其中有一位擅长丹青的才子,在那什么文人宴会上默画了他买的那位美人像。 这文人宴上大多会请些富绅,结果以为富绅一瞧那画,便将自己买的竹片亮了出来。 那相貌、那气质,简直是天仙一般,当场的人知道这竹片一共有四枚便找上了文宝阁。」 后来这群人找上了文宝阁,想要渐渐另外两枚,哪里知道另外两枚也被卖了出去。 那日正好是孙东家去了铺子里,知道这事后,便花了重金买了那两幅画,挂在了文宝阁内。 于是这些日文宝阁总是聚一些人去看画,当然也有人想要出钱买下来,可孙东家就是不卖啊。 另外这些人也知道还有另外两个美人,这若是见到了也就是惊嘆一番,可这一直见不到就像心里有蚂蚁爬过一般,只叫人心中不舒坦。 苏攸棠原以为四妹竹片给文宝阁找来了祸事,原来是虚惊一场,既然是这样,那自己手里的东西应该也是能卖的出去了。 因为是要去文宝阁,所以苏攸棠出门时,特意带了面纱,不然这文宝阁门外站着人中竟然还有沈镜的同窗。 苏攸棠观察了一下,是那日与文嘉誉站在一块的两人。见状她又理了理面纱,担心露了馅,也不知道这文宝阁有没有其它门? 苏攸棠走进文宝阁之后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站在外面了,里面的人真是多。 想要找里面的伙计问话根本行不通,伙计正被人拉着问东问西呢。 苏攸棠没办法只得往结帐的地方去,结果那里只有个帐房先生在。 这没有个主事的在,今天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当她一脚踏出门槛时,便同从外面匆忙进来的孙东家撞上了。 上次两人见面时,苏攸棠便是这身装扮,孙东家自然是认出来她来。 眼中立刻像是放光一般看着她:「哎呦,唐姑娘可算是把您可盼来了。快快,我们楼上说。」 这楼上比之上次来还要空荡,里面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楼梯处还放了一块木牌,提示不得上楼。 这是要重新修葺还是不准备做生意了?看着下面的生意,想来应该是前一个吧。 苏攸棠心中满是疑惑,孙掌柜却已经给她倒好了茶。 「真是对不住,托姑娘的福,铺子里最近生意有了起色,我这事情也就多了起来,走路也就没注意。 又碰撞了姑娘,真是抱歉。」 苏攸棠:「哪里的话,我也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第67章 这群小猫不会回应你的…… 两人寒暄之后, 孙东家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姑娘这次过来,可是带了新的竹片雕刻?」 「看来孙东家这是尝到了甜头?」苏攸棠打趣道。 孙勖也心照不宣的笑道:「我也不瞒姑娘,因这竹片文宝阁的生意确是好了不少。 但这做生意的, 尤其是做珍宝玩赏生意,讲究的就是新鲜、珍贵。 若真的想让文宝阁再度起来,只这四枚竹片,自然还是差些火候。 说起来孙某还要同姑娘说声抱歉。」 苏攸棠不明所以:「东家所说的是为何事?」 「前几日那些人头一回找到文宝阁时, 孙某便派人偷偷去查了姑娘的住处。」孙勖面带惭愧的说。 苏攸棠闻言倒是颇为惊讶, 孙勖是知道林氏与她的关系, 若是真的有心想要查, 自然能找到沈家去。 既然这些日子没人找她, 难道孙勖没查到? 这文宝阁的伙计业务能力堪忧啊。 苏攸棠面上不露声色, 可多少对孙勖私下调查她这事有些微词。 孙勖:「后来想起唐姑娘说不愿让人知晓此事, 孙某便作罢了。 但这事确是孙某的不对, 孙某在这以茶代酒向姑娘赔不是。」 苏攸棠:原来查到了, 既然最后没有找上门,看来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苏攸棠也不说接也不说不接,而是问道:「文宝阁在俞州也是老铺子了, 前些日子怎会如此冷清?」 孙勖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稍作打听便能知晓。 「这事说起来, 也是孙某煳涂。我本是依靠文宝阁在俞州发家,后来有些薄产后便带着妻女去了京城。 便聘请了一位掌柜来打理文宝阁的生意, 那位掌柜虽是做的不温不火,但在俞州城内的名声却是极好的。 后来我内子兄嫂的一位兄长原是做走南串北生意的,说是想要在俞州安定下来,却又没有一分安定活计。 内子兄嫂人品敦厚, 内子便同我说了这事,后来我就将这文宝阁交与那位兄长打理,可哪里知道仅仅不到一年,文宝阁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第106页 孙勖一边说着一边懊悔,这文宝阁是他做的第一间铺子,这其中的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苏攸棠瞧着他这懊悔的,恨不得手中的茶是那能解千愁的酒。 孙勖懊悔之后才想起正事:「让姑娘见笑了。」 苏攸棠:「既是如此,那文宝阁现在的生意?」 尽管苏攸棠话没有说的明白,孙勖也懂她这未尽之意:「唐姑娘尽管放心,虽然文宝阁现下是赔本的状态,但孙某还是有些家财,应了姑娘那份的也定然会如实奉上。」 这做生意的可以讲感情,可讲感情的基础是银子得到位,她也不是散财童子。 呃,她似乎也没有财可以散。 既然已经打消了心中疑虑,苏攸棠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孙勖颇为眼熟的木盒子,与装竹片的盒子是同款。 尽管还没打开盒子,孙勖眼中也已经开始冒光了。 待打开盒子一看,便瞧见一群吹锣打鼓的小猫咪。 每一只憨态可掬,让能想要上手摸一摸。 这一次的盒子比起上次打了三倍,里面的小猫咪每个也有手掌大小,仔细瞧每只小猫的表情又些许的不同。 这吹拉弹唱中,有两只偷懒的猫,跟在花轿旁的两只小猫微微带着笑,而走在轿子前那只花猫,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副媒人的扮相。 孙勖瞧着这些个小猫入了神,连苏攸棠唤他也没有听见。 苏攸棠没办法,只得像上次那般敲了敲盒子,孙勖这才回过神来。 孙勖脸上带着红意,颇有些尴尬,上次看美人看呆了也就罢了,这次看一群小猫竟然也能看走神。 「姑娘见笑了。」 苏攸棠没有在意他的失态而是说:「孙东家不掀开花轿悄悄里面的新娘?」 孙勖颇为诧异:「诶?还能瞧见新娘?」虽然嘴上问着话,手却一点没带犹豫的掀开了花轿的门帘。 只瞧见里面端坐着一个新娘,头上带着红盖头,瞧不见面貌,可是交握在一起的手却是两只白色的爪子,显然新娘也是也是一只猫,猫爪子手中还握着一个红苹果。 孙勖:「这?」 「新娘是可以拿出来的。」 孙勖小心翼翼的将那位猫新娘请了出来,待要新盖头的时候又犹豫的一会。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的新娘呢。 苏攸棠甚至还做了一桿喜秤,东西准备的倒是齐全。 几经犹豫后,孙勖将喜秤放到了苏攸棠面前:「还请姑娘来掀开这红盖头。」 苏攸棠闻言轻笑,这孙东家倒是守礼的很。 这猫新娘本就是苏攸棠雕刻的,长得什么样,她心里自是清楚的,倒是没什么可期待的。 只是见孙勖盯着猫猫的眼睛,弄得她也跟着紧张了。 只轻轻一挑,猫新娘头上的盖头便被揭了下来,露出带着凤冠的白猫新娘。 因是主角,所以苏攸棠在小白猫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尽管是一张猫猫脸,旁人也能瞧着新娘的娇羞。 孙勖连嘆几声:「妙!妙!妙啊!」 被这般直白的夸赞,苏攸棠难得的有些害羞,「孙东家就是再喵喵叫,这群小猫也不会回应你的。」 孙逊闻言一愣,明白过后随即大笑起来。倒是引的楼下人的好奇。 偏巧楼下有位贵客,听到孙勖的笑声,便打发伙计上来询问。 那伙计上来后只俯身附耳同孙勖说了几句,便说道:「快将人请上来。」 苏攸棠:「既然孙东家有客人到,那——」 孙勖:「是我唐突了,我这位朋友身份特殊,本想引荐你们认识,却忘了问姑娘意下如何?若是姑娘无意,可到这屏风之后。 这组小猫也许待会就要卖出去了。」 这孙勖虽是有些自作主张,对生意人而言倒是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她便瞧瞧这组猫咪能卖个多少银子,既已做了决定便同孙勖说道:「既然我用化名便是不想让人知道,既是如此,我便后屏风后暂等片刻。」 孙勖虽有些失望,但还是依了苏攸棠的要求。 苏攸棠刚在屏风后坐下,孙勖的那位有人便上来了。 这屏风装裱了字画,倒是透不过一丝视线。 「今日什么风,将何兄吹到小弟这儿了?」孙勖迎了上去。 「那日你刚到俞州咱兄弟俩聚了一次,就没再抽出空来。我这大哥心里有愧啊,昨日阿柔路过文宝阁,瞧见这外面站了许多人,回去便同我说了。 我还以为你这齣了什么事,连忙叫人来打听,原来那传遍俞州的四美人竟出自你这里。贤弟这有了好东西也不知会哥哥一声?」 孙勖将人引进里面坐下,伙计原本这会应该将茶杯收拾妥当,可瞧着那一盒小猫,愣是没顾上手上的活。 孙勖见了自是训斥了两声,带伙计擦好桌子将茶具送了下去才对何耀说道:「这东西虽好,可也讲究个缘分。 这刚到我手里还没多久,就被我那愚兄给轻卖了。」 何耀与孙勖是多年好友,对他家中情况自是知晓一二的,便知他口中的愚兄便是文宝阁的掌柜。 何耀也不是真的要与他讨那四美人,便问起了那位将文宝阁做的一塌煳涂的煳涂掌柜。 孙勖:「原是让他月底再走的,没想到他竟给弄出这样的岔子,所幸便让他提前离开了,不过是多付他些银两而已。」 第107页 何耀点了点头,对那般无耻之徒花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你这之前有客人?」说着便瞧见了桌上的小猫们,顿时有些惊奇地走上前观看,「这是什么?」 孙勖笑着请他坐下,将这组小猫的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何耀:「既是要卖的,可否给愚兄一个薄面,卖与我?」 「我便知何兄会中意它,只是愚弟有个不情之请。」 何耀:「你我兄弟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兄也知文宝阁现下的境况,所以这组小猫愚弟想留在铺子内展示一段日子,不知何兄可是愿意?」 何耀板着脸:「我若是不愿呢?」 「自是双手奉上,总不能上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何耀哈哈大笑起来:「你是知道咱们的情谊又何苦拿这话来问我?」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位叫何耀的人便被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叫走了。 因孙勖与这何耀的关系,孙勖收了何耀一百两银票。 苏攸棠不进咂舌:「孙东家,这若是普通客人来买,你是要卖多少?」 「没个二百两,我自是不会卖的。」说着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苏攸棠越发觉得他笑的像只发福的狐狸。 当然这一百两中,苏攸棠只拿了六十两。 原是按照他们的约定,苏攸棠应拿卖出价钱的三成,若是按照孙勖原意二百两卖出,苏攸棠到的确应得六十两。 这一百两是孙勖做的人情,所以还是找二百两的价钱给苏攸棠结算。 虽说苏攸棠只拿三成有点少,可若是她自己在街上卖,许是连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 只是这六十两还没焐热,苏攸棠便想起要给夏先生送生辰礼,于是挑了块砚台,花了十五两。 整整十五两,苏攸棠有些心疼,可若是能用十五两与夏先生这样的大儒交好,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孙勖为人倒是心细,送苏攸棠离开,特地领她走的角门。 也交代店内的伙计,日后唐姑娘来直接引上二楼。 苏攸棠只管卖东西,至于东西到了孙东家手中,他如何卖,便不是她的事了。 趁着天色还早,倒也不急着回去。 第68章 沈镜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即便夏日里日头毒辣也依旧阻挡不了普通百姓为养家餬口奔波的身影, 好在小摊贩们大都支起一块遮阳的布,不然真能叫这天给晒化了。 苏攸棠也不是个能耐热的,顿时也没了闲逛的心思, 直奔一条街外的裁缝铺里。 这裁缝铺是吴婶推荐她的,这里的掌柜的是吴婶的手帕交。 仅是走了一条街,苏攸棠已经热的汗流直下了。 好在这个时辰铺子没什么人,还算凉快些。 铺子不大, 却是摆放着不少布匹, 还有不少成衣。 古代女子大多会些针线活, 即便买回去的成衣有不合适的地方, 她们自己能稍作修改。 店内只有一个伙计和以为妇人, 想来那夫人便是这裁缝铺的掌柜。 许是这天太过炎热, 伙计这会站在柜檯后打着盹。 倒是那掌柜的见苏攸棠进来, 连忙放下手中活计。 「姑娘是要买些什么?」 裁缝铺里不仅卖成衣, 也卖布匹最主要的还是当场量尺寸做衣裳。 这五两银子苏攸棠也没打算给自己买衣裳, 林氏与阿福每日辛辛苦苦去摆摊赚的银子,她着实不好意思给自己买新衣裳。 更何况原主出嫁,虽然嫁妆被那位假千金剋扣了去, 但衣裳还是多的很。 苏攸棠也没做衣裳的本事,只能买成衣。 与掌柜的说了诉求,那掌柜的又问了给何人买、什么体量? 苏攸棠一一回答, 恰好这掌柜的鱼林氏身形颇为相似,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这裁缝铺里的衣裳价钱也不算太高, 掌柜给苏攸棠那了一身绛紫色的襦裙,上面绣着紧蹙兰花,淡雅娴静,倒是符合林氏的性子。 这一身衣裳连二两银子都不到, 五两连一半都没花出去,所幸将之前承诺沈镜的那件外衫也买了。 苏攸棠其实从没打算兑现当时煳弄林氏的这个由头,可前些日子又被拿出来做了藉口,现下又给林氏买了衣裳,按照沈镜现在捉摸不透的性子,指不定怎么闹她。 所幸也一齐买了算,若说给林氏买衣裳是精挑细选,给沈镜买的便是随手一拿倒也不在乎合不合适。 掌柜的见状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攸棠打住了。 等掌柜的将东西包好之后,苏攸棠略一沉思了一会,又报了一个鞋的尺寸,让掌柜给拿双好点的鞋。 几样东西买下来倒是超出了三十文钱,好在掌柜见她出手大方,便免去了零头。 三样东西里,反而是沈镜的外衫是最便宜的。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些菜,回到家中已经是未时了。 林氏和阿福出摊还没回来,倒是给她留了饭菜,温在灶房锅中。 沈镜听见她回来的动静,只隔着窗子瞧了她一眼,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这日林氏三人回来的晚些,因着沈镜与苏攸棠后日便要出远门,所以一家人也聚上一聚。 这日的夕食难得的是由苏攸棠掌勺,不过苏攸棠拿手只有鱼,于是让阿福片了一条五斤重的草鱼。 第108页 阿福还以为苏攸棠要做水煮鱼,倒是乖乖的照做了。 因着自家做鱼饭生意,于阿福而言,水煮鱼自然是管够。 可天天吃也腻味,所以隔三差五阿福才会吃上一回。 想来上一次吃鱼已经是四五天前了,有阿福同林氏打下手,这顿夕食要比往常用的早些。 刚将饭菜端上桌,阿福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家院子中这会正飘着一股酸辣味,仅仅是闻着便让人口齿生津。 饭桌上林氏问这苏攸棠:「阿棠你这是怎么想到将酸菜与鱼做成菜的?」 林氏给苏攸棠每日的鱼钱时,她便想过怎么能多卖些鱼。 可有担心林氏太过劳累,现下有了吴婶帮衬,倒是可以将这事提上日程了。 正好这个季节也是芥菜成熟的时期,街上也有卖酸菜的小贩,便顺手买了些。 至于这怎么想到将鱼与酸菜做成鱼?自然是因为她以前吃过。 可她又不能说实话,只好把古书搬了出来。 别问,问就是古书上看的。 林氏瞧着只顾着吃鱼的沈镜颇为不满的说:「阿镜你也跟阿棠学学,同时看书,怎么阿棠就能看见这些个好吃的法子?」 苏攸棠:「……娘,我看的都是些杂书,夫君看的都是科考所用的书。」 林氏笑着说道:「你就维护他吧。」 不用苏攸棠说什么,林氏这吃了酸菜鱼之后便主动同苏攸棠说起将酸菜鱼加到这鱼饭生意了。 苏攸棠本就是为此打算,自然是应声同意。 各自沐浴后,四人一猫坐在院子中吹着晚风,这才消散了些暑气。 石桌上摆着一盏油灯灯笼,倒也还算亮堂。 趁着这个时间,苏攸棠将几日买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林氏见了那间绛紫色的襦裙满心欢喜,轻抚过那面料,滑顺柔软,恨不得立刻就穿上身试试。 可这股高兴劲冷静了一会,才佯装嗔怒道:「我是让你给自己买些衣裳,怎地还给我这个老婆子买?」 「什么老婆子?娘是正值盛开的兰花,好看着呢,这衣裳若是不穿在娘身上,阿棠都要为这衣裳可惜了。」 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被苏攸棠这么夸赞,林氏嘴上虽没说什么,可脸上的笑却是一点也不减。 沈镜看着苏攸棠眼睛亮亮的,仿佛在说我的呢? 可苏攸棠紧接着拿出来的是给阿福买的的鞋子,阿福没想到苏攸棠还能给他买东西,倒是颇为惊讶。 毕竟阿福有段时间可是没给苏攸棠好脸色,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苏攸棠给沈镜下过毒的。 以至于后来苏攸棠变了,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虽是如此,却也逐渐将她当做一家人了。 阿福一直以为苏攸棠是讨厌他的,能给特地给他做轮滑鞋与推车,已经足够让阿福震惊了,没想到她还送他鞋子。 苏攸棠见他不接,面上有些尴尬:「阿福可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明日再去换换,阿福喜欢什么样式的?」 阿福闻言连忙接过鞋:「没有,我很喜欢。」 苏攸棠松了一口气,她自是不知阿福心中的弯弯绕绕,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阿福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也听陈云堂说起过,这些日子阿福也帮了不少陈家的忙。 林氏与阿福都有了,沈镜瞧着苏攸棠的眼神更是期待了。 只是再也没有了下文,林氏又问了两句:「阿棠你怎么没给自己买衣裳?」 苏攸棠:「买了的,已经放到柜子中了。」 她没穿过的衣裳那么多,到时候随便拿一身衣裳出来也能煳弄过去。 倒是一旁的沈镜闻言,认为苏攸棠给他买的衣裳也放在房中。 将帐目核算完,便催促着林氏与阿福早些歇息,说完便拉着苏攸棠回房了。 林氏原本还想说时辰还早,再纳会凉,可见他如此行径,便想偏了,嘱咐阿福早些休息,自己也回房试衣裳去了。 沈镜拉着苏攸棠回了卧房,便问道:「我的呢?」 这可是苏攸棠第一次送他东西,就算不好看他待会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可是夸的太过,苏攸棠会不会太开心了? 「夫君说的什么,阿棠不明白。」 沈镜:「你今天出门难道不是给我买衣衫的吗?娘和阿福都有了,那我的呢?」 苏攸棠佯做一脸茫然:「阿棠出门前可从没说过要给夫君买衣衫,夫君这是从何处听来的?」 沈镜:…… 一件衣裳而已,他沈镜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可不知为何偏偏就是在意苏攸棠是否给他买了? 仿佛苏攸棠不给他买,便是没将他放在心上。 沈镜握着她手腕的手逐渐用了力,苏攸棠有些吃痛,掰着他的手道:「你弄疼我了,放开。」 沈镜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放开她。 「苏攸棠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苏攸棠一怔,沈镜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她询问,沈镜便拿着油灯独自去了书房,苏攸棠想跟去问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可刚走了两步又却步了。 结果不外乎两个,沈镜喜欢她和沈镜不喜欢她。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是书中早已没有了的角色,註定不可能是女主。 第109页 所以沈镜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就算现在的沈镜对她动情,可她身为一个炮灰,和女主争男主,下场岂不是很惨? 若是沈镜不喜欢她,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沈镜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纠结了一会的苏攸棠决定还是当做没有听到那句话,以林氏与阿福现下每日赚的银钱,兴许到年底的时候便能赚到沈镜进京赶考的银子。 或许她能提前离开沈家也说不定。 沈镜朝书房走去的时候,明明听见苏攸棠跟上来的脚步,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是走到书案处了,这人还没跟上。 是不是他走的太快了? 转眼一瞧,身后哪里还有人? 沈镜顿时更是气闷,到真的拿本书看了起来,直到天明也没有休息。 苏攸棠还睡意迷煳的时候便感觉有人在轻拍她的脸,她烦躁的一手挥了过去。 随后『啪』的一声,把她惊醒了。 瞧见红着眼睛的沈镜时,苏攸棠又一瞬间的愣怔,这人该不会是坠入魔道了? 没办法,小说看多了,总是会产生以些一些奇怪的想法。 彻底醒过神来,苏攸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我刚打到你脸了?」 沈镜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没有。」随后侧过脸去,让她看了自己的脖子,有一道红红的印记。 苏攸棠刚打的那一道。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大清早扰人睡觉?」 沈镜:「我也没说同你计较,你赶紧起来。」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被她打了一巴掌居然也不计较。 第69章 我心悦你 既然不计较, 那她就继续睡了。隔帘一扯,又放了下来。 沈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隔帘,随即又给撩了起来。 外头的光太过亮堂, 把苏攸棠的睡意都照没了。 「你做什么?」 沈镜:「我说,赶紧起来。」 「不是明日才出发吗?我现下起来做甚?」 沈镜:「咱们上街去。」 苏攸棠翻了一个白眼,觉得他有病,被子一扯, 蒙过头去。 「苏攸棠赶紧起来, 咱们去买衣裳。」 苏攸棠闻言顿时睁开了眼, 被子一拉露出脑袋来:「你不会一夜坐在书房里就是等天亮去买衣裳的吧?」 当然不是, 他看了一夜的书, 以为这样能够平心静气, 结果天亮之后越想越气。 沈镜这般自傲的人定然不会承认, 只将苏攸棠拉了起来, 甚至拿过放在一旁的衣衫亲自替她穿上。 可苏攸棠这会像似软骨头一般, 一点都不配合。 「你若是一直这样,我就亲你,亲到你愿意穿衣为止。」 苏攸棠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瓮声瓮气地说:「唔埋了,埋了的。」 沈镜有些不相信:「真的买了?」 苏攸棠连连点头,生怕他不相信。 「放在哪了?」 苏攸棠:「小榻旁的柜子里。」 沈镜满腹怀疑, 却还是放开了她。 小榻旁的柜子里放的都是苏攸棠的衣物,刚打开便瞧见放在上面的一沓小衣, 沈镜轻咳一声。 若不是苏攸棠总是害羞的不愿与他亲近,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撇过视线,一旁放的都是应季的正常衣物。 最上层的是一件月牙白的外衫,上面绣着银线竹叶, 倒也淡雅。 一夜阴郁的心情,这会像是退散了乌云,露出阳光一般。 伸手拿过那件外衫,触手丝滑轻薄,这个时节穿着正好。 沈镜抖落开想要穿上试试,结果发现好像有一丝不对劲。 这外衫是不是有点小? 沈镜转身看向苏攸棠,苏攸棠这会已经躺了回去,一点没有起来的意思。 沈镜把她作弄醒的时候刚打过五更不久,推算一下,这会连六点也不到。 若不说沈镜有毛病,这个时辰,街上大半的铺子都还没开张呢。 沈镜拿着外衫坐到床边又将她拉了起来说道:「你这买小了。」 苏攸棠睁开眼瞧了瞧:「当然小,这是我的外衫啊。」 沈镜:…… 许是沈镜怨念太深,苏攸棠脸上也有些讪讪地,揉了揉脸打起精神道:「旁边那件才是给夫君买的。」 沈镜的记性很好,甚至连刚才放在最上面那件白色小衣绣的玉兰花都记得,自然也记得放在这件旁边是一件红色的衣衫。 红色?苏攸棠为何给他买红色的?难道她喜欢他穿红色的衣裳? 既然她想看,那他就勉为其难的穿吧。 尽管苏攸棠这会困得一时模煳,但还记得自己给沈镜买了个什么玩意。 原以为他会愤怒地拎着她的衣领质问她,结果这人居然放下床幔回床上睡了。 沈镜是一夜未睡,而苏攸棠因为这几日刻木雕太过劳累,于是两人一觉睡到了晌午,林氏与阿福都外出做生意去了。 苏攸棠觉得好生愧疚,沈镜不懂事,她也不懂事吗? 原本在沈家,她就不做什么,这会还直接睡到了中午。 结果下午林氏回来的时候不仅没有生气,还拎着一只母鸡回来。 苏攸棠真心觉得自己这婆婆特别好,别说古代大户人家的媳妇晨昏定省的,就是现代婆婆瞧见儿媳睡到中午怕是也没个好脸色。 第110页 结果林氏还特意买了一只老母鸡回来,说要给她补补。 苏攸棠不知道自己要补啥,林氏开心就好。 林氏一边给煲母鸡汤一边与苏攸棠说今日的状况,新增加的酸菜鱼卖的特别快。 「那些食客们都说,有这么好吃又下饭的鱼怎么不早点卖? 哎呦,瞧瞧这些人说的,若是早知道我们还能不卖吗?不过今日生意真是好,若不是担心准备的多了卖不出会坏掉,今日能卖出以往的两倍呢。」 苏攸棠也跟着开心,不过还是劝着林氏:「娘,咱们不着急,稳扎稳打的。以后一点点增加些,突然加大量一来我们人手短缺,二来若是做的过剩就浪费了。」 林氏很是认同,现在一天能赚六钱银子,已经很知足了。 苏攸棠坐在小杌子上挺直着腰,这会有些酸胀,便站起来动了动。 林氏瞧着便掩着嘴笑:「阿镜真是不知怜惜人,明知明日要做马车还可劲折腾你。」 苏攸棠揉腰的动作一滞,总觉得林氏好像误会了什么。 林氏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辰时过半的时候,我去敲你们房门,见你们也不出来用朝食,有些担心。 结果这混小子出来跟我说你昨夜累着了,还没醒。 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我这张老脸倒是红透了。这不收了摊,我便同阿福一块去买了只老母鸡。」 苏攸棠:……沈镜你这个杀千刀的! 于是苏攸棠夕食足足喝了两大碗的鸡汤,也是头一回和沈镜换了位置睡。 鸡汤喝多了,少不得要起夜。 苏攸棠原是想趁这个机会回小榻上睡,当初只觉得床舒服,万万没想到上了贼床下不来。 可沈镜眼睛微微一眯,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苏攸棠只得作罢,换来睡在外侧的机会。 这还是头一回睡在外侧,枕头是沈镜的,上面还有淡淡的皂荚味道,混合着极淡的薰香味。 苏攸棠仔细嗅了嗅,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两人白日里睡得多了,这会都没有睡意。 沈镜:「你是不是偷偷在闻我的被子?」 苏攸棠与他虽然同睡一张床,但都是各睡各的,被子自然也是一人一条。 苏攸棠怀疑沈镜的眼睛怕是有透视的功能,可就算被他猜到了,她也依旧嘴硬的不承认。 「完全没有的事。」 「是吗?」沈镜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只听他又继续说道:「但是我闻到你被子的香气了,明明都是用一样皂角洗的,为何你的被子带着香?」 苏攸棠:「……定是夫君太困了,闻错了。」 沈镜这事在调戏她吗? 这话着实暧昧,苏攸棠自是不希望继续说下去。 可沈镜偏偏一点也不理解苏攸棠的良苦用心,不仅要继续聊下去,还将隔帘放了下来。 被沈镜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苏攸棠又出现那种心慌的感觉。 「夫君做什么把隔帘放下?明日还要早起,该早些歇息才是。」 苏攸棠怕沈镜又对她动手动脚,将被子直接拉到了下巴处,把自己裹得严实。 沈镜瞧着挑眉轻笑了一声:「阿棠,为夫很是好奇,你明明就是心悦于我,为何不愿同我亲近? 就算是害羞,也该有个限度吧?」 苏攸棠顿时脑袋一片空白,随后便觉得脸上火烧似的。 「你、你说什么?」 可真等沈镜要说话的时候,苏攸棠又一把捞过枕头直接摁他脸上了。 沈镜身为男主,竟然是个普信男?不对,沈镜好像一点也不普通,那是高信男? 高质量的高。 可他都高质量了,自信一点好像也没毛病。 苏攸棠一时都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恨不得原地消失算了。 沈镜拿过枕头,眼中漫起一层寒霜:「苏攸棠你不要太过分!」 苏攸棠:……就这?他沈镜莫说只是个长得好、智商高的男主,就他这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神气模样,女主也受不了! 「我哪过分了?过分不是你?谁说我心悦你的?你可要点脸吧。」说完便要从床上下去,只是脚还没沾地就又被沈镜拉了回来。 「你若是心中没我,你会为我铺床?你会为了我对我娘好?你会为了我想办法让娘和阿福赚银子?你会——」 「停停停!打住,什么叫我给你铺床?这床我不也睡了一半?况且每个月你还给我二百文钱呢,有钱不赚,我是傻子吗? 再说了,对娘好,那是因为娘对我好。我从小也没娘,现在有个真心待我的娘,我对她不好,我良心也过不去。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没良心? 还有让娘和阿福赚银子这事,我现在也在沈家,沈家没银子,我难道眼睁睁看着咱们一家喝西北风?」苏攸棠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沈镜原本越听越生气,紧握的拳头,筋脉凸起,仿佛眼前这人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把这床给拆了。 可是听到她说着『咱们一家』时,忽然心中那股怒气,好像被一阵风轻轻吹散了一般。 不喜欢? 怎么办呢?他很喜欢她啊。 活了两世头一回喜欢一个人呢,虽然上一世挺短,这一世也才活不久。 尽管屋中没有点灯,苏攸棠还是能瞧见他发亮的眼睛。 第111页 这多少让她心中有些发毛,唯恐沈镜被她这么说了一通,会对她动手。处于害怕的情绪里,人会不自知的想要远离危险物。 所以苏攸棠一点一点的向后挪,沈镜偏偏就这么盯着她,让她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直到她已经挪到床边时,沈镜又一个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苏攸棠:「你、你想做什么?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喊娘了!」 沈镜闻言轻嗤一声:「你是三岁吗?被欺负还找娘?」 那也没办法,谁让只有你只听你娘话。 苏攸棠:「那我三岁,你能放过我吗?」 沈镜微怔,「怎么放过你?」 苏攸棠被他问住了,还能怎么放过?放她走是最好的,可她现下还欠他钱呢。 「我们分床睡!」 沈镜:「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一起睡?」苏攸棠大声的质问道。 沈镜:「小点声,你想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吗? 一开始是你自己想要睡床的,现下说不睡就不睡了?」 苏攸棠倒是放低了音量:「那我后悔了不行吗?」 「不行。」 苏攸棠颇为着急地坐直了身子:「为何不行?」 「我心悦你。」 苏攸棠:「你心悦我那是你的事,为何非得让我睡…睡床? 你说什么?」 苏攸棠只觉耳边天雷滚滚,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沈镜嘴巴一张一合,自己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攸棠忽然就要从床上下去。 她沉默的半刻钟内,沈镜一直看着她,也没有打搅她。可见她忽然要跑,自然是紧紧拉住她。 「你快放开!」 「不放,我若是放开了,你是不是就要跑了?」 苏攸棠面上十分焦急:「我要去解手!」 沈镜却是不相信,「我同你一起去。」 苏攸棠现在只想破口大骂:「外面夜禁,我能跑哪去?」 沈镜却一点也不听她的,可苏攸棠这会真的很着急,再拖下去,两人今晚可以睡小榻去了。 最后沈镜终究是妥协了,只不过苏攸棠出去之后,他也跟着出去了,站在东厢房门外。 苏攸棠心中只想骂他一句有病。 可是回来之后的苏攸棠突然明白沈镜为何这么做了,只能说沈镜还真是了解她。 若是她自个出来的,不能往外跑,还不能去找林氏吗? 沈镜怕是想到了这点才守在东厢房门外的吧? 跑是跑不过沈镜的,苏攸棠刚张口就听沈镜说道:「你若敢叫,明天我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 沈镜这个变态还想玩小黑屋?倒是够前卫的。 苏攸棠有时候真的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脑子里还能跑火车。 灰熘熘地回了屋子之后,苏攸棠说什么也不和他一起睡。 沈镜自然又是威胁一通:「你不过来,我现在就亲你。」 苏攸棠:「这话说的,我过去你就不轻薄我了?」 沈镜:…… 瞧着他沉默,苏攸棠更是坚定再也不能和他同床,就算床上铺了金子也不行! 沈镜一个成年男子,真想让苏攸棠就范也不是不行。 可他若是真这么做了,苏攸棠怕是能头也不回的跑了。 现下她心中装着林氏也装着那一百三十两,自然不会离开沈家。 来日方长,他不信苏攸棠还能喜欢上别人去? 夜里苏攸棠又起来过两次,每次起身的时候都能瞧见沈镜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怀疑沈镜是不是根本没睡,就是为了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折腾,苏攸棠也没了睡意,想起还要同沈镜一同外出的事,心中更是跳的厉害。 第70章 要我放开你? 不然想个法子躲过去? 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去?若是还有两天, 她还能谎称陈奶奶身体不适,自己回去侍疾倒也算合情合理。 但这回天亮就要出发了,难不成指望着和陈云堂心灵相犀, 让他一早守在沈家门外帮她说这个谎? 这还不如她谎称自己病了,更靠谱些。 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睡得也不安稳,许是心里头装着事, 鲜少的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过来。 朦胧间便瞧见一人穿着一袭红衣, 屋子里也不够亮堂, 这着实把苏攸棠吓出了一身冷汗。 沈镜似乎是听见身后的动静, 便转身看了过去。 这一瞧, 沈镜便笑了。 苏攸棠脑海里顿时炸开一句话:妈呀, 这红衣鬼真好看! 「真没想到, 阿棠竟然偷看我。怎么?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我的?」 听到沈镜声音时, 苏攸棠就回过神了, 「真想不到谦谦公子沈镜背地里竟然这般自大。」 沈镜到没反驳,只说:「天色还早,你再休息一会。」 沈镜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 说了几句话后,苏攸棠倒又眯起了眼睛。 再次想来的时候,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 随即身体就像腾空了一般。 苏攸棠睁开眼睛便瞧见沈镜那张好看的脸,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 瞧着很有气色。 沈镜:「醒了?既然醒了就下来自己走,真重。」 第112页 珍重?什么珍重? 直到沈镜把她放下来,苏攸棠才顿时像是一把火烧到了脸上,他居然说她重? 「抱我都嫌重, 我看是夫君太虚了吧?」苏攸棠说着还白了他一眼。 沈镜凑到她面前:「虽然我挺想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夫君虚还是不虚?不过再不出门就晚了。」 苏攸棠顿时想起要出门的事,跟着沈镜身后走了两步。 眼睛一转,便弯下腰捂着肚子叫唤道:「哎呦,我突然肚子疼,怕是去不了了。」 沈镜闻言自是着急:「怎么回事?」连忙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猫。 将她放在床上后便问道:「哪里不舒服?你先躺着,我让阿福去把胡大夫请来。」 沈镜见她只支支吾吾的喊疼,也不说话,便起身要去找阿福。 苏攸棠连忙抓住他的衣袖:「我、我没事。」 「没事怎会突然会喊疼?阿棠你先放开,我去叫阿福。」 苏攸棠哪里能放开他,真让阿福把胡大夫请来,那岂不是露馅了? 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就是小日子突然来了,夫君也是知道的,我这小日子颇为折腾人。 看来我是不能陪夫君一道出门去了,夫君还是快些出门,莫要让夏先生他们等着急了。」 苏攸棠这话一出,原本还焦急的沈镜突然就静下来了。 他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拿这话骗他,真是长本事了。 苏攸棠为了装的像一些,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下,顿时疼的脸色发白。 随后便见沈镜扯过小榻上的薄被,盖在她身上。 苏攸棠心中一喜,他一定是相信了! 可是喜悦的心情不超过一息,她便被沈镜连人带被的抱了起来。 骤然悬空吓得苏攸棠急忙环上沈镜肩上:「夫君这是做什么?」 「阿棠的特殊日子,我怎好独自出去享乐?还是现下便带阿棠瞧身子更好。正好马车就在外面也方便些。」 苏攸棠自是百般拒绝,可人在沈镜怀中,深怕自己乱动,直接掉下去。 出了屋子,苏攸棠便觉得有些晃眼,是沈镜身上的外衫。 十分鲜艷的红色,平日里沈镜都是待在书房里看书,一张脸像是莹润白玉一般,这会衬着红色倒像是一块褪了九成色的血玉。 林氏与阿福正在院子中,瞧见沈镜将她抱出来连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苏攸棠就是心再大,但被男人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多少还是有些害羞。 沈镜见她不说话,自是代为解释道:「阿棠跟我耍小性子呢,就这几步路,非是让我把她抱上马车去。」 苏攸棠倏地瞪大了眸子,不是说去看病的吗? 林氏:「那怎么还包着被子?」 沈镜轻咳一声:「娘,您就别问了。」 苏攸棠:……沈镜你这副欲盖拟彰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苏攸棠不安分了,今天就是摔断了骨头,她也要下来以证清白。 结果扭了一下,根本动不了,沈镜的手臂像铁似的,根本撼不动。 沈镜自是察觉到她的挣动,便对林氏说了辞行的话,就抱着苏攸棠出去了。 留下林氏一脸茫然的看着阿福,阿福向来听话惯了,既然沈镜都让林氏别问了,他自然也不会多想。 苏攸棠被抱进马车之后还在挣扎着,忽然沈镜问了一句:「阿棠这是不疼了?」 苏攸棠愣了一下,随后便继续演了起来,待会到了胡大夫药堂,她只要可以自己下车,一定可以找个机会跑掉。 夏先生那边一帮人在等着沈镜,沈镜自然没空管她。 苏攸棠心中有了成算,自然也演的卖力,仿佛真的被月事折磨的疼痛不已。 沈镜也作关心状,还将她抱在怀里,用薄被包裹好。 苏攸棠:这个天裹着被子,可真热。 但也没办法,先忍忍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攸棠才感觉不对劲。 她被被子裹着,热的晕晕乎乎的,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按道理来说早该到胡大夫的医馆了才对。 苏攸棠想要掀开马车的窗帘瞧瞧,可沈镜却像抱孩子似的,把她手臂又揽了回去:「阿棠你这样是不能吹风的,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沈镜瞧着她满头的汗,强忍着笑。可又怕她真的被热坏了了,到底还是松开了一些被子。 小骗子,小日子才走了五六日,这两日也没吃生冷的东西怎会又来? 用被子裹了一路,也热了一路,该是受到教训了。 苏攸棠被热的厉害,他将苏攸棠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他自然也是热的。 可即便热着,也心甘情愿。 许是凉快了一些,苏攸棠这会脑袋终于能想事情了。 外面太静了,静的她能听到马车车轮的声音。 街市怎会如此安静? 她用力地挣开沈镜,一手撩开车窗,马车居然已经出城了。 因是刚出城,城外的路还十分平坦,这也让苏攸棠没能及时发现。 「停车!」 外面的车夫闻言自是勐拉缰绳,喊了一声『吁——』。 「客人可是有什么事?」车夫从外面问了一声。 苏攸棠:「我要…唔…」 第113页 沈镜:「没事,继续赶路。」 车夫嘟囔了一句,便继续赶车了。 马车内,沈镜将苏攸棠一把拉进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道:「你再闹,我就在这办了。」 苏攸棠闻言自是害怕的,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也不知沈镜是不是被她咬出经验来了,这次被沈镜捂住嘴,真是一点挣开的办法都没有。 只能呜呜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沈镜:「要我放开你?」 苏攸棠连忙点头。 「放开你也可以,但你不可以叫,若是叫,我就亲你。明白了吗?我相信阿棠应该不会故意让我亲你的吧?」 苏攸棠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好在沈镜还是放开了她。 苏攸棠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缓过劲之后,苏攸棠只坐的离沈镜远远的,倒是没有大喊大叫。 马车里一阵安静,这会沈镜先开了口:「没想到阿棠居然这般乖。」 苏攸棠:不乖岂不是被你亲? 这笔帐她算是记下了,必定要找个机会报仇。 也不知道沈镜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苏攸棠同他吵架,他满心不悦,这会苏攸棠不搭理他,他也不高兴。 沈镜:「阿棠怎么不说话?」 苏攸棠懒得搭理他,只轻哼一声便转过头去,不想看见他。 她只能等着与夏先生他们会合后,想办法蹭文静的马车,总之她不想和沈镜待在一起。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到会合的地方,虽然心里防备着沈镜,可一夜没睡好的她,身边还有被子。 揉做一团,靠着便睡着了。 沈镜除了之前主动挑起两次话头外,便一直闭目养神,这会见她睡了,自是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 苏攸棠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总是有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在追着她跑,最后被逼到一处悬崖,朦胧着有人抱着她一起跳了悬崖。 她也瞬间被惊醒,大口大口的唿吸,额头上都是汗。 沈镜手中还拿着帕子,帕子已经浸湿了一处,见她醒过来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阿棠你终于醒了,这是梦见了什么?」 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她忽然抓着沈镜的衣领道:「沈镜,咱们回去吧,我总感觉心里不安稳。」 沈镜理着她被蹭乱的髮丝道:「你只是做了噩梦而已,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马上就到了,看看窗外,前面那个山庄便是了。」 沈镜撩开窗帘只给她看。 许是外面光线明媚,心中的恐惧感倒是消散了不少,可依旧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一时对沈镜都提不起恨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山庄门外,同时到的还有文氏兄妹。 苏攸棠就纳闷了,他们都是从俞州城出发的,怎么还从不能方向到的? 山庄外早有人在外恭候着,这会正引着他们朝正厅走去。 沈镜与文嘉誉走在前面,苏攸棠与文静缀在后面。 第71章 夫君桃花可真旺 文静贴着苏攸棠小声的说话:「阿棠是第一次来山庄吗?」 苏攸棠点头:「嗯。」 之后又是一阵无话, 可苏攸棠瞧着文静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最后还是苏攸棠担心她把自己憋坏了,主动问道:「阿静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文静顿时惊讶地看向她, 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阿棠,沈师兄身上的外衫是你买的吧?」 苏攸棠闻言一怔:「为何这么问?」 「虽说我鲜少见到沈师兄,可每次见到沈师兄都清冷自持的像雪山上的雪莲似的。 偏偏我哥居然认为沈师兄温润如玉,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么笨的人是我哥。」文静摇头晃地一副甚是无奈的模样。 把苏攸棠逗得直乐, 旁的不说, 小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 平时的沈镜还真翩翩公子那一挂的, 可是真的动怒的时候, 即便脸上带着笑, 也只会让人遍体生寒。 尽管苏攸棠并不搭话, 文静一个人也说得开心:「我现下倒是真羡慕阿棠, 沈师兄这样清冷的人, 阿棠也能让他穿上这般艷红的颜色。 我还以为沈师兄这样的人, 即便成了亲,夫人也是摆设。倒是不曾想,阿棠这般厉害。」 说着一双眼睛都快黏到苏攸棠身上了, 就差没把『教教我』这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苏攸棠算是看出来,这小姑娘许是有了意中人。 苏攸棠还真帮不了她,毕竟她与沈镜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说起来这身红色外衫倒不是她故意为之, 是那位掌柜的见她出手大方,就被铺子里一件做工、料子都不错的外衫便宜卖给了她。 那掌柜当时似乎还想劝她再想想, 可苏攸棠觉得这个价钱能买这样的料子,沈镜不要了,也可以改成别的物件。 没想到沈镜居然真的穿上身了,一点也不嫌弃这艷丽的颜色。 带路的小厮将他们送到一个院子前, 「这是听风苑,沈公子、沈夫人请。」 虽说是沈镜与苏攸棠的住处,但文嘉誉与文静也跟着进来。 文嘉誉:「这两年师兄不来,这听风苑就空着,我同先生说要搬过来,先生也不允,先生真是偏爱师兄。」 第114页 文静:「你若是有沈师兄一半的聪明,夏先生定然偏爱你。」 许是受不了自家妹妹拆自己的台,文嘉誉很是一顿教训,可瞧着文静那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怕是左耳进右耳朵出。 等文嘉誉说完了,文静才对带路的小厮说道:「你先下去吧,这山庄我们年年来,闭着眼睛也能走到百花居。」 苏攸棠原是在打量这座小院,这会听到文静的话,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文嘉誉正被文静气得垂头丧气,这会见苏攸棠好奇,连忙道:「嫂子是不是喜欢百花居,那不如我们换一换如何? 其实百花居离听风苑并不远,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文静简直受不了自家哥哥,哪有人会提出让人家夫妻分开住的? 上次见到兄妹俩的时候,她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总是觉得哥哥被妹妹成熟些,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这兄妹俩,只怕是半斤八两。 不过文嘉誉这个提议她心动了,她现在可不想同沈镜单独住在这个院子里。 她承认,她就是属鹌鹑的,从昨夜到尽早的事情她只想避开,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虽然在马车里因为一个噩梦而惶恐不安的时候,沈镜耐心地陪伴让她感到心安,但这并不足以支撑她去面对沈镜的感情。 「我也想看看百花居,既然文师弟喜欢听风苑,那我们就换换吧。」 文嘉誉顿觉惊喜,文静则是一脸惊讶。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镜轻皱着眉间道:「我与你同去。」 说完又对文静说道:「抱歉,不知文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文静有些怔然,傻傻地点头。 直到沈镜牵着苏攸棠离开了听风苑,自家哥哥还在喊着:「师兄,你这么久没来,还记得百花居在哪吗?」 然而根本没人回他。 苏攸棠:「沈镜你放开我,我是说要和阿静住在一起。」 沈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苏攸棠觉得那眼神像旋涡一样,会把人吸进去。 「我就是阿镜。」 苏攸棠:…… 「还有,阿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沈镜说着便欺身上前,两人鼻尖相触,苏攸棠只想向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沈镜的手臂却像铁铸的一般,横在她腰后。 偏偏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像是朝这个方向走来。 苏攸棠只觉得胸膛那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你快放开我,有人来了。」苏攸棠撇过头去说。 可沈镜像个疯子似的,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他。 「有人来又有何妨,我们是夫妻。既然阿棠不记得了,那我来提醒你好了。 我说,『在听到你以后我再听到你叫一声沈镜我就亲你一次』,不过念在你是第一次,我给你补偿的机会。」 苏攸棠:「什么补偿的机会?你快放开,他们快走到这边了。」 那群人说话的生意越来越清晰了,她甚至听到了夏莹的声音。 「只要你这几天不躲我就行。」 苏攸棠心中快速计较了一下,虽说这次是夏先生的生辰,但听说夏先生是不会放过任何授课的时间,尤其沈镜明年要参加科举,这会更是开小灶的时候。 综上所述,沈镜这几天根本不会闲着。 耳边说话声、脚步声更近了,苏攸棠便飞快地点头:「好!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沈镜似是不舍,手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下,气得苏攸棠瞪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登徒子。」 便快速的整理着衣衫,刚放下手,便见一圈人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苏攸棠万分感慨,这山庄的造景真是别致,也许适合偷情? 有点刺激。 为首的却是夏莹,她身后站着两个男子与一名女子。 那女子是苏攸棠没见过的,瞧着是名温婉大家闺秀。 至于那两名男子,一个是夏莹的堂兄,另一个也是夏先生的弟子,端午的时候便见过。 好在沈镜及时放开了她,不然被夏莹瞧见,指不定小姑娘能被吓昏过去。 夏莹见到沈镜倒是眼睛一亮,「师兄?师兄你这……」 夏莹的目光停留在沈镜的外衫上,显然也是第一次瞧见他穿这样的颜色。 沈镜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阿棠买的,说是这颜色衬我。」 苏攸棠心中翻了个白眼,长成这个模样,怕是鲜少有不衬的颜色。 夏莹闻言眼里的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般,暗了不少。 「是吗?陈姑娘的眼光倒是极好。」 说完这话的时候,苏攸棠明显瞧见她身后的那位堂哥伸手拉了她一下。 意思不言而喻,自是让她收敛些。 第一次见面还叫『陈姐姐』,这会就变成了陈姑娘? 沈镜:「夏师妹既是不愿称唿阿棠一声嫂子,便称沈夫人吧。阿棠毕竟已经嫁与我,再称姑娘有些不妥。」 夏莹脸上的笑差点就崩了,好在她那堂哥及时替她解了围:「师弟可去见过先生了?」 沈镜行了礼才说道:「还未安顿好,晚些时候再去见先生。」 「瞧这方向,以为你们是从听风苑出来,原是误会了。 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待会见。」 第115页 说着就领一众人离开,夏莹又看了两眼,才被那位男子拉走。 「夫君桃花可真旺。」 这次见着夏莹,苏攸棠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明明这样的话说起来只会引来沈镜的侧目,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上两句。 沈镜自是不负所望:「阿棠这是醋了?」 苏攸棠冷声『嘁』了一句,便往前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却发现沈镜还停在原地。举目看去,她不知百花居在哪。 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便见沈镜衣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夫人怎又折了回来?」 苏攸棠:「你再不带路,我就原路返还,我相信听风苑那么大,阿静定会乐意我住在那。」 沈镜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轻弯着腰对她说道:「阿棠莫要惹我生气,不然难过可不止我。」 百花居倒是名副其实,里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虽比不上文家的花房,但盛开着的花也让人十分惊艷。 苏攸棠突然理解,为何文氏兄妹之前会住在百花居了。 文静很喜欢花花草草,甚至她一个大家闺秀还颇懂些奇花异草。 苏攸棠:「咱们是不是夺了阿静的喜好?」 「你这会才想起?不过也不用放在心上,这边珍异的花草文姑娘早就弄了一份回文家了。 这百花居,他们每年来得时候都住在这,今年换换地方,倒也让他们换个心境。 而且文姑娘若是念着这些花草,自会找来,住与不住这边都是一样的。」 苏攸棠有些愣怔,没想到沈镜竟然会同她解释这么多。 沈镜瞧她这神情便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有些好笑的说:「谁知道阿棠什么时候又冷着我?到时候我便是想说话,阿棠也不听,倒不如趁此多说些。」 苏攸棠:…… 夏先生的生辰是在明日,下午的时候这些师兄弟们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苏攸棠与他们并不相熟,就没有同去。 文静似乎也不喜同那些人聚在一起,便来百花居找苏攸棠。 因着晚上的晚宴,两人倒也没有走远,文静带着她逛了逛这座山庄。 这座山庄超乎苏攸棠想像的大,文静只带她熟悉了百花居附近的几座院落。 让苏攸棠惊讶地是,夏莹住的碎雪轩竟然离百花居如此近,走去只需半个钟而已。 相比与百花居,碎雪轩距离听风苑就更近了,简直是相邻着的。 不过山庄里的道路迴廊设计的精巧,从百花居看过去,根本瞧不见碎雪轩。 晚宴的时候,苏攸棠是与沈镜一同前去的。 山庄里的小厮和丫鬟将他们的行李都放置到各自的院落里,苏攸棠已经瞧沈镜那身红衣很不爽了。 这会去赴宴,自是想让他换下,偏偏沈镜执着要穿着。 苏攸棠只得暗中气闷,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丢脸? 果然夏先生瞧见沈镜的时候,愣住的神情太过明显。 夏先生:「阿镜这身衣裳倒是不错。」 「谢先生夸赞,学生原本觉得这颜色太过鲜亮,可阿棠却说先生的寿宴自应该喜庆些。」 夏先生闻言顿时笑的爽朗:「阿镜你这夫人真是了不得,子仰前段日子也给我来信了。 现已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也多亏了你这夫人。」 夏先生已经夸赞至此,苏攸棠作为晚辈自是敬酒一杯,说些谦逊的话。 有了这样热闹的开始,这一众学子们倒是放开了许多。 苏攸棠瞧着夏先生身旁还有两位同他年纪相当的人,想来应该是夏先生的好友,倒是生面孔。 这生辰宴上,自是少不了送寿礼的环节。 原本第一个献礼应是高子仰,可高子仰现在人在遥远他乡,只得着人加急送了一份贺礼。 是一副字画,苏攸棠远远瞧着,没看出什么名堂。 只从这些窃窃私语中得知,这幅画似是前朝某位大家亲笔之作,造诣本就高超,更何况还是一副古画,更是价值连城。 苏攸棠回想着那日的高子仰,还以为他是个落魄书生呢,没想到家底这般殷实。 随后又是一些年纪稍大的师兄们献礼,大多是文玩字画,有的是自己所做的诗词,倒是都用了心。 苏攸棠顿时觉得自己的寿礼好似有点轻,她悄悄扯了沈镜的衣角,沈镜微侧过身:「嗯?」 「你准备了什么?」 沈镜瞭然:「我们是夫妻,送一份便可,不必忧心。」 苏攸棠顿时安心了不少。 只是没想到沈镜送的也是一块砚台,他们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待这些弟子们送完了礼,接着便是夏莹。 「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夏莹便让身边的丫鬟将寿礼献了上去。 是一幅百寿图,就是以前电视里见到的那种,硕大的寿字是由许多小寿字组成。 第72章 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夏先生瞧见这份寿礼时, 心中自是欣慰:「原来阿莹让爹爹写『寿』字便是准备了这份礼物,用心了。」 夏先生的友人也连连夸赞夏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知书达理、孝敬父亲。 而白日里遇见的那个同夏莹走在一起的女子也送了一份礼, 想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出手十分大方,竟然送了一颗夜明珠。 第116页 苏攸棠也是头一次瞧见夜明珠,颇为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不过听那个女子言语之间, 这夜明珠似乎是她代父母所赠。 想来这女子的父母应是夏先生的友人。 正当众人观赏夜明珠时, 夏莹语笑盈盈地问道:「不知陈姑娘所赠何物?」 夏莹作为夏先生的女儿, 问出这样的话, 委实有些失礼。 夏先生语气颇为严肃的训斥一句:「阿莹莫要胡闹。」 在座的大多是男子, 便是有心想要劝上一二, 此时也不好开口。 一个是夏先生的女儿, 一个是先生爱徒的夫人, 况且沈镜已经送了寿礼。 夫妻本是一体, 这苏攸棠没有另送倒也不算失了礼节。 倒是那位送上夜明珠的何姑娘瞧着夏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开口道:「先生,阿莹还是孩子心性, 只是对陈姑娘的寿礼好奇。」说着还略带羞赧的笑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倒也跟着阿莹好奇了起来,听说陈姑娘准备了特别寿礼,不知陈姑娘可否让小女子一瞧?」 苏攸棠闻言满是疑惑, 听说她准备了特别的寿礼?从哪听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这何姑娘倒是比夏莹厉害, 苏攸棠瞥了一眼沈镜,该不会又是一个爱慕沈镜的桃花吧? 沈镜自是瞧见她的目光,以为她是在想自己求助。 顿时心中一暖,便大大方方的牵住她的手, 轻轻摩挲着,似是想让她安心。 苏攸棠一怔,完全没想到沈镜会有这番行为。她瞧了一眼那位何姑娘的方向,不知真的不在意还是隐藏的太好,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反观夏莹一张脸气唿唿的,恨不得过来扒开他俩握着的手。 苏攸棠忽然抿唇一笑,她带来的礼虽不名贵,可与沈镜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夏先生喜不喜欢,她不知道。夏莹见着,肯定得更生气。 心中有了计较后,便准备开口,却被文静打断了。 「何姐姐怕是有所不知,阿棠是沈师兄的夫人,哪有夫妻分开送礼的道理?」 苏攸棠闻言先是诧异,随后沖她笑了笑。倒是不成想,文静会替她说话。 文静说话时一直注意着苏攸棠,这会见她瞧过来,便俏皮的回以一笑。 那位何姑娘原本不露声色的脸上,这会倒是带着一丝笑意:「文妹妹说的是,是我失礼了。 还请沈夫人莫怪,不过我确是听说沈夫人给夏先生准备了一份特殊的寿礼。」 苏攸棠原以为有文静那一番话,这何姑娘会收敛些,却没想到依旧丝毫不让步。 倒是让苏攸棠有些疑惑,这何姑娘似乎话中有话一般。 夏莹听着何姑娘的话倒是高兴了些,只是瞧见她与沈镜相牵着的手,依然没有好脸色。 文静身边的文嘉誉也是一脸担忧。 苏攸棠反观沈镜倒是从刚才开始一副坐定入神,事不关己的样子。 许是苏攸棠犹豫太久,何姑娘又催促了一声:「沈夫人?」 然而这次依旧没轮到苏攸棠说话,这块砚台送的真是波折。 沈镜:「何姑娘倒是不必心急,总归寿礼也不会自己跑了不是?」 虽然沈镜依旧看着一派温和,可苏攸棠却觉得他不高兴了。 难道是因为她给他丢脸,所以生气了? 不等她想清原由,沈镜递给她一个口哨。 苏攸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沈镜:「说一声试试。」 苏攸棠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丢脸丢的也是他沈镜的脸。 于是苏攸棠便将那口哨放在唇边,吹了一声。 顿时一片寂静,苏攸棠稍觉得尴尬。 送一声哨响?那还不如她的砚台呢。 不等众人疑惑,紧接便是眼前一亮,天空中炸开一道烟火,随后才是『嘭』地一声。 苏攸棠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沈镜还弄了这么一出。 苏攸棠看着烟火时,沈镜在看着她。烟火绽放时,她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宴席上许是有人惊唿,有人称赞……不管是什么声音,沈镜似乎都听不见一般。 烟火一直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尤其是最后那一簇烟火,像是盛开的牡丹那般耀眼。 短暂的美丽过后,苏攸棠问的第一句便是:「你哪来的银子?」 沈镜:……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 苏攸棠不明所以:「不然我该问什么?」 沈镜冷冷觑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回去再和你好好说道』。 宴席上众人沉浸在刚才的烟火之中,以文嘉誉为首的几个书生这会以烟火为题,做起了诗来。 一时之间将之前的僵硬的氛围驱散了去。 夏莹许是心中不郁,连连喝了几杯酒。夏先生一直同这些书生们话谈,倒是没有注意她。 她身边的何姑娘忽然嘆了口气,夏莹侧过头去问了一句:「何姐姐怎么了?」 何姑娘温柔一笑:「没什么,只是心口闷地慌。 说起来,倒是没想到沈夫人真是心思玲珑。明明只准备了一方砚台,这会却换成了烟火。 也不知是她的意思还是那位沈公子的意思? 嗳?我怎么同妹妹说起这话来了,许是不胜酒力,妹妹莫要见怪。」 砚台?沈师兄送的便是一方砚台。呵!他们可真是夫妻同心。 第117页 不对?若苏攸棠要送的是一块砚台,那刚才的烟火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之后,夏莹便打听了苏攸棠的身份,自是知道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只是这消息知道还不如不知道,赌气的她依旧唤苏攸棠的养父之姓。 许是喝了酒,夏莹这会不甚清醒地一副质问地口气直指苏攸棠:「沈夫人,听说你送爹爹的也是一方砚台,怎么突然换成了烟火?可是那砚台拿不出手啊?」 苏攸棠一怔,先前还算热闹的场面这会因夏莹这一句话,纷纷静了下来。 沈镜紧蹙着眉头,似是没想到夏莹会这般没有分寸。 夏先生这会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胡闹,喝多了就回去歇息。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是在说不送礼,就不能给你爹庆生辰了吗?既是如此,以后生辰不过也罢。」 夏莹被夏先生这般训斥了一顿,立即酒醒了大半,脸色都白了:「爹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存心捣乱。」 这个局面委实难看了些,苏攸棠自是一旁看着也无妨。 可毕竟是夏先生的生辰,闹成这样,夏先生心中定然也不好受。 不如卖个好给他,指不定日后有求助他的地方。 她可是隐隐记得,沈镜的先生可是一方大儒。 夏先生现下虽还不是一方大儒,可也是颇具名气。 听文静说,这山庄便是仰慕夏先生的人借与他的。说是借,其实跟送他也没甚区别了。 于是众人也不知苏攸棠是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盒子,听她说道:「阿棠确是准备了一方砚台,万万没想到与夫君所送之礼重了,便央求夫君将那助兴的烟火当做是阿棠所送之礼。 既然夏姑娘想见见,阿棠倒是无妨,只是让众位见笑了。」 说完便将盒子交予了沈镜,由沈镜递到夏先生手中。 夏莹此时便站在夏先生身边,原本听了苏攸棠那一番话,真是又气又怒,这瞧见夏先生打开盒子,露出那一方砚台时,顿时愣住了。 坐在夏先生身边的两位先生也看了过去,随即面带笑意地看着苏攸棠点了点头。 苏攸棠瞧着一头雾水,沈镜有些莫名。 难道这砚台是什么稀奇的宝贝不成? 可也没有什么宝贝才十五两银子吧? 苏攸棠只当他们许是看错了,也许夏先生看在这微妙的氛围上,不会揭穿她。 只是苏攸棠看向夏先生时,竟瞧着他红了眼眶。 这着实让苏攸棠吃惊,连文静都过来悄悄问她:「阿棠,你那块砚台倒是什么名堂啊?夏先生好像不对劲的样子。」 夏先生确实不对劲,估摸着若不是在场的人多,夏先生这会都哭了。 那些好奇的书生都过去看了一眼,到底是个什么厉害的砚台,竟然夏先生如此失态。 然而每个看完之后都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偏是文嘉誉不信邪地也去瞧了一眼,回来也像蔫了叶子一般。 文静:「好阿棠,你快些告诉我,我去了看,没瞧出特别之处啊。」 苏攸棠真不知告诉她什么,她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那块砚台到了夏先生手中,宴席没多久就散了。 夏先生甚至还放了他们半天假,下午才授课,可这些个书生却没有高兴的意思。便是闹腾的文嘉誉,这会也没提起一丝高兴来。 苏攸棠同沈镜一同回百花居的路上,终是忍不住的问道:「夏先生为何见了那砚台如此落寞?这落寞中似乎还带着缱绻?」 沈镜:「阿棠倒是观察地仔细,若知道你送的是这么一方砚台,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苏攸棠『嘁』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有话就说清楚。」 沈镜闻言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到苏攸棠颇为不自在时才开口问道:「那砚台你是从何而来?」 「自、自然是买的。」 沈镜似是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那阿棠是用了多少银子买的?」 用了十五两。 这话自然不能同沈镜说,在他眼中,她不可能拿出十五两来。 卖鱼加上每月铺床的银子,也不到四两,权衡之后苏攸棠理直气壮的说:「你管我花了多少银子?又不是用你的。」 苏攸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的眼神。 「那方砚台,怕是千金难换。」 苏攸棠瞬间眼睛都大了,千金难换? 这孙东家是淘到了什么宝贝?而且孙东家好像不太识货的样子,竟然十五两就卖给她了。 不对,她当时似乎是看中了另一方砚台,听她说是要送给夫君恩师的,才让伙计拿了那方砚台给她。 这孙东家是故意的? 「我买的时候真没花多少银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私房钱? 也许是那个掌柜不识货,所以让我捡了便宜?」 沈镜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素哟途昂顿时像花猫一样乖巧。 「那你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说着就带着她继续往百花居的方向走。 只是他们走之后,便见一身白衣的女子出现,面上带着一丝温婉的笑,倒不像有什么恶意,只是透着有趣的神情。 同样走这条路回听风苑的文静还扯着文嘉誉问,那砚台到底是何来歷,便瞧见那人只留一抹白色身影。 第118页 「哥,你瞧那人是不是何姐姐啊?她住的院子也不走这条路啊?」 文嘉誉伸着脑袋:「哪呢?哪呢?你看错了吧?根本没有人。」 文静仔细看看,还真的没人,许是她刚才多喝了两杯,这会眼花了。 随后掐着文嘉誉的腰说道:「你快告诉我呗?不然我今夜会睡不着的,我可是答应了阿棠明日带她去青湖划船的……」 另一边的苏攸棠还在挣扎着:「你放开我!」 沈镜:「我若是放开你了,你是不是立刻就睡在其他屋子里?」 苏攸棠发现不管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开沈镜的手,最后没办法,只好面对着沈镜。 沈镜被她直勾勾的看着,以为她要亲上来,心跳都便快了。 渐渐地脸上染上了粉色,好在这会站在月色下,光线朦胧,苏攸棠并未看清。 月下花香,这个氛围对他和苏攸棠来说着实美极了。 只是『嘭』地一声,沈镜便放开她,立即捂住自己的脸。 没一会便感觉手中一股热流,他流鼻血了。 不是被美色所误,是被苏攸棠脑袋撞得。 苏攸棠瞧见他手中的血,还是有些心慌的,这万一把人撞坏了怎么办? 偏偏沈镜这会不仅没有冷着脸,竟然还微微笑了起来,把她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你没事吧?你也别全怪我,谁让你不放开我的。」 沈镜:「苏攸棠,你真是能耐了。」 许是这样的沈镜太过吓人了,苏攸棠唰地跑向最近的屋子,头都不回的关上了门。 第73章 也不愿与我同床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听见沈镜离开的脚步声,苏攸棠才放下心来。 随即又想起沈镜被她撞得流鼻血,也不知道现在止住了吗? 关心他做什么?总之他一个男主也不会流鼻血而亡的。 尽管这么安慰着自己, 苏攸棠还是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发现沈镜竟然正在朝这个屋子走近,苏攸棠顿时把门闩拉上,深怕沈镜闯了进来。 然而沈镜只是敲了下门说:「刚才下人送过来的温水,干了半天的路, 别脏兮兮的就睡下。」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沈镜与她针锋相对的时候, 她倒是理直气壮的, 可沈镜这疑似服软的态度, 又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尽管心里乱糟糟地, 苏攸棠也没傻到立刻开门, 约莫过了半刻钟后才小心的开门将那桶水拎了进去。 水还有余温, 这个天气用着刚好。 只是清洗完之后, 苏攸棠怔住了, 她换洗的衣裳并不在这个屋子里。可都已经洗干净了,总不能还穿上脏衣裳吧? 看来看去,好像也没得选。 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 才开始打量起这件屋子。 显然不是卧房,因为连张床都没有。看起来像间书房,有棋盘、有琴架也有书桌, 唯独没有睡得地方。 比起和沈镜待在一个屋子里,她觉得趴在桌子上睡一夜也不是不能忍。 她当然也想过直接去听风居去找文静, 可这不是□□裸的告诉别人她和沈镜之间有问题? 万一刺激了沈镜,也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折腾了一天苏攸棠这会确是困了,硬邦邦的桌子也丝毫不影响她睡觉。 半夜的时候, 屋子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然而趴在桌子上苏攸棠一点也没感觉到。 不一会那个门闩便成了两半,外面的人轻松的推开门。 许是为了不惊醒里面的人,刻意的放轻了手脚。 背着月色,那人身形修长,手上还拿着一条薄被。 只是在看清里面的陈设时,脚步才微微一顿,随后又加快了脚步往里走,环顾一圈便瞧见里面趴在桌子上的苏攸棠。 将拿来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呢喃道:「你情愿趴在这冷冰冰的桌子上睡,也不愿与我同床?」 凑近了看能瞧见她身上穿着的,是昨日的里衣。 沈镜伸手想要敲敲她的脑袋,可手指还没触到她额头便停了下来。 所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饶是这般动静,苏攸棠也没醒过来,甚至还在他颈侧蹭了蹭。 温热的唿吸洒在颈间,沈镜顿时觉得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小磨人精。」 翌日苏攸棠醒来的时候,伸着懒腰,十分舒爽,一身轻松,昨日舟车劳顿的疲惫一扫而空。 随即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她怎么睡在床上? 环顾四周后,发觉这并不是她昨晚待的屋子。 除了沈镜,她想不出第二个把她搬过来的人。 好在沈镜这会不在屋子里,倒也省的尴尬。 山庄的每个院子里都有下人伺候着,用完朝食,苏攸棠便问身旁的丫鬟:「可知我夫君去了何处?」 「阿棠,沈师兄不过才离开一会,你便想他了?」听这俏皮的声音就知道是文静。 一旁站着的小丫鬟也抿唇笑着,苏攸棠便让她们下去了。 顺便招唿文静:「阿静可用过朝食了?」 「我这不用朝食也饱了。」说着便在苏攸棠身边坐下了。 说是饱了,可还是随手夹起一块甜糕放进嘴里。 苏攸棠颇为好笑,这分明是在耍大小姐脾气,也不知是谁惹着她了。 第119页 「阿静何出此言吶?」 文静:「阿棠可别再叫我阿静了,反正我比阿棠小些,阿棠唤我静儿吧。」 苏攸棠:「怎地忽然要换称唿?」 「还不是你那面若冰霜的夫君,大清早的同我哥说些做文章的事也就罢了。 还特意拐弯抹角的对我说,阿棠比我大又是他的夫人,我应该同哥哥一般称唿阿棠嫂子才对。 我哥这人你也是知道,向来钦慕沈师兄,他这么一说,我哥哪里有不应下的,将我叫过去训了一顿。 我看吶,沈师兄根本是觉得阿棠唤我『阿静』他醋了才是。」 一连说了一大串话,文静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甜汤喝了下去,才又继续说:「阿棠你这模样瞧着比我也不大,叫嫂子生生是把人叫老了,所以我还是叫阿棠,至于阿棠便唤我静儿啊。 这样你那个小气夫君应该不会再去向我哥告状了。」 苏攸棠只当笑话听了,她觉得沈镜不是这般计较的性子,许是无心之说。 两人用完朝食,文静便拉着苏攸棠出了百花居。 苏攸棠对昨晚的事还尚且疑惑,沈镜不愿告诉她,这会她也只能问文静了。 「阿、静儿,你可知昨日那块砚台是什么来歷?」苏攸棠一时没能绕过弯,差点又叫了阿静,好在及时改了口。 文静闻言噗嗤一笑:「阿静儿,倒是也不错,不过沈师兄怕是听了会更醋。 说起那方砚台,我倒是有些好奇阿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攸棠闻言一怔,不答反问:「很贵重?」 「确实贵重,尤其是对夏先生而言,更是珍宝。」 「啊?可我买的时候并未花多少银子。」 文静牵着苏攸棠的手轻晃了一下:「阿棠你这么紧张作甚,难不成是你的爱慕者送的?」 苏攸棠连忙捂住她的嘴,看了一眼四周才小声说道:「你这样嘴啊,可莫要胡说,我已经嫁做人妇了,若是让旁人听着,该怎么想?」 文静顿时一脸惶恐,她身边都是一些未成亲的姑娘,偶拿这事打趣,虽说孟浪些,但只是小姐妹之间的打趣,万不会让旁人听见。 许是与阿棠相处太过舒服,一时有些忘形了。 苏攸棠见她也认识到错了,便松开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棠,我知错了,以后一定管住这张嘴。」 文静长相甜美,脸上稚气未退,这么拉着苏攸棠撒娇,本就没生气的她,顿时被萌得一脸。 苏攸棠:「好了,也没真的怪你,只是有些玩笑真的不能随便说。」 这若让沈镜听见了,可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文静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又露出笑意:「知道了!刚才说到哪了?」 「砚台很贵重。」 文静:「对对,阿棠可知夏先生的夫人?」 苏攸棠自是不知的,满是疑惑的摇头,这和砚台有和关系? 文静倒是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夏夫人是京城人士,娘家便专门制砚。夏夫人自小便跟着家中长辈学做砚,只是后来夏夫人的娘家捲入了一宗案件中,年长者多死于牢狱中。 夏夫人本就是老来女,只有旁支有两三个堂兄,也被牵连流放。 阿棠送的那方砚台似乎是夏夫人最后做的砚台,当时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夏夫人好似一人带着女儿留在京城,走投无路时卖了那方砚台。 这事听说是夏先生的女儿同他说的,夏夫人娘家每个关门学徒制的砚台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标记。 夏夫人的是梅花,不过听说夏夫人在成亲后鲜少制砚了。」 苏攸棠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渊源,难怪夏先生见到那砚台时如此哀思。 文静似是八卦上瘾,说完之后又贴到苏攸棠身侧小声的说:「阿棠你知道,为何夏先生一个先生会有这般大的山庄吗?」 八卦简直是天性,苏攸棠顿时也来了兴趣:「为何啊?」 「这山庄是夏先生的一个弟子的。」 这苏攸棠是知道的,听说这山庄虽然名义是借住,可说是夏先生的也不为过。 文静瞧着苏攸棠这副模样便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起这个弟子其实比夏先生还大上一些,不过即便是多年前的夏先生学识也是很厉害的,收个比自己打的弟子倒也不是很稀奇。 关键是这弟子也喜欢夏夫人,那时夏夫人还未嫁给夏先生,那弟子总是去献殷勤。 后来也许是被夏先生品行折服了,便不再纠缠夏夫人了。 夏夫人与夏先生成亲后,每年便回来这弟子的山庄里避暑。 许是那时夏先生对夏夫人承诺了什么吧,后来夏夫人离世后,夏先生依旧坚持来这里。 那位弟子后来也娶了妻室便鲜少来这山庄了。」 文静说完之后还板着小脸说:「阿棠,这事你可别往外说。」 苏攸棠连连点点头,分享完八卦总是会要求别人保守秘密,这是流程。 不过苏攸棠这会猜错了,瞧文静一脸神秘的样子,显然还没八卦完。 小脸上就差把『我还有秘密』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苏攸棠自然十分捧场:「这其中可还有其他秘辛?」 文静将她拉到一边,这回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这个事鲜少人知道的,听说夏夫人会忧思成疾而亡,不仅仅是因为娘家的遭遇。 第120页 夏夫人有个手帕交,阿棠你可知那人是谁?」 这苏攸棠哪里知道,不过瞧着她这般谨慎的样子,便猜测道:「不会是皇室之人吧?」 文静惊讶道:「阿棠你也知道?」 苏攸棠没想到还真被她猜到了,「我胡乱猜的。」 文静看苏攸棠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果然沈师兄娶个夫人也要娶个聪明的吗? 「听说夏夫人的手帕交是已故的容王妃!」 说完便等着瞧苏攸棠震惊的样子,这样的神情会让说秘密的人很有满足感。 然而文静失望了,苏攸棠一脸迷茫的问:「荣王妃是谁?」 文静一脸痛心:「阿棠你怎么能连荣王妃都不知道呢? 就是十几年前意图造反的荣王的王妃。 不过夏夫人病逝的时候,荣王妃已经死了几年了。 我猜夏夫人的死应该与荣王妃无关,不过这些流言传着就变了。」 苏攸棠不解:「不是说是秘辛吗?怎会传出流言?」 文静一副大人模样,摇头晃脑的说:「这天家的事,怎么可能瞒过天下百姓呦?」 苏攸棠被她这模样逗笑了,「那你刚才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文静笑着说:「这样说起来更有意思些,不过这些事情阿棠听过便算了,莫真的传扬出去。不然指不定招些什么祸事?」 苏攸棠一手掐着她的小脸应承道:「知道了,再不快点都到了晌午了。」 说了一路这会早已经快到湖边了。 远远便瞧见湖中有座亭子,苏攸棠瞧着很是惊讶。 走近了更惊讶,问身边的文静:「这没有迴廊怎么走到那亭子里去?难不成划船到哪里后爬上去?」 文静嘻嘻一笑:「自然不是,不过去碧月亭确实不容易。咱们还是别想了,划船游湖就可以了。正好现在荷花正茂,采些莲子回去。」 苏攸棠偏偏还较起劲来了,「你这么说我更想知道了。」 文静没办法,只好告诉她:「这水下有桥的,只不过这会被荷叶遮挡住了,你才没看见而已。」 苏攸棠闻言走到一处,拨开荷叶,果真有一道桥。只是这桥藏于水下,也就岸边还能瞧见,往远了看去,便隐在水中。 「这桥隐于水中,不是很容易坏掉吗?」 文静:「那是自然,不过是隔断时日便有人来修而已。」 苏攸棠暗自啧声,这山庄的主人可真是有钱。 文静:「阿棠若是不担心湿了鞋袜,倒是可以尝试走上一走。这桥还是很稳的,走到桥中时远远瞧着,便像是站在水中一般。」 不得不说古人真会玩。 苏攸棠倒是想试试,这个季节热得很,倒是不担心湿了鞋袜。 不过山庄里毕竟有许多男子在,万一他们也行至此地,被瞧见了可不妥。 最后还是跟着文静一块去划船,划至湖中到处了荷叶,吹着风,倒也不觉得热,果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听风苑中,沈镜给文嘉誉看了一上午的文章。文嘉誉正在修改,他倒是闲了下来。 百花居那边的人只早上过来传话说苏攸棠用过朝食了,这会也不知和文姑娘在做些什么? 也许在採花什么的?不过以文家小姑娘的性子,刨花带回家的可能更高。 说不定这会正带着苏攸棠在院子里刨花? 文嘉誉被沈镜这么一指点,下笔如有神,不一会便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 抬头间,见沈镜一副沉思的样子便问道:「师兄有心事?」 沈镜:「没,快到晌午了,差人去百花居将阿棠和文姑娘唤过来一同用饭,免得还要跑两处。」 文嘉誉抿唇偷笑道:「师兄,你该不是想嫂子,找的藉口吧? 不过,她们这会应该不在百花居才是。」 沈镜没有理会他的打趣,直接问道:「不在百花居?那她们去哪了?」 「我听我妹说,她们约好今日要去碧月湖,估摸着中饭也在那里用吧。」文嘉誉稍显犹疑的说。 沈镜闻言却是刷的白了脸:「你说什么?她们去了碧月湖?」 第74章 弯着腰便将她抗在肩上 文嘉誉不明所以:「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沈镜的确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他之所以会与苏攸棠成亲, 便是因为两人同时调入湖中,伤了她的名节。 当时因为有人暗杀他,他便将计就计娶了身为侯府千金的苏攸棠, 也让那些杀手背后的人收手。 而且那时,不知从何处传出的谣言,若他当时不娶苏攸棠,怕是她也会被逼的青灯古佛, 了此余生。 说到底娶苏攸棠到底是为了摆脱那些人, 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一时之间想的有点远, 直到文嘉誉又唤了两声, 他才收回思绪。 「师兄, 你若真的担心, 便先去看看她们吧。 我这剩下的这些写完便去寻你们, 不过师兄也不必太担心, 文静虽是稚气了些。 但还是懂得分寸的,而且文静水性也不错,师兄可以放宽心些。」 沈镜轻摇了下头, 随后说道:「我去寻她们,若是没能及时回来,你便同先生说一声。」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文嘉誉伸了个懒腰才继续提笔, 只是心中好生羡慕他那沈师兄。 第121页 沈镜刚听文嘉誉说苏攸棠去泛舟湖上的时候,确是心中一紧, 随后便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自从未成婚前苏攸棠落水之后,她便鲜少靠近水。 犹记她坦白下药的之后,曾经与他娘一同去集市,忽悠了一群妇人跳入水中。 一个害怕水的人, 若真是想要教训别人,也不该用水才是。 后来端午时,他说赴夏先生宴,是在湖上时,她的眼中也只有期待没有一丝害怕。 他还能为她寻个游船上与陆地上无二的藉口,所以她才不会害怕。 之后赛龙舟的时候,她便一直未下游船,也许便是她怕水的缘故。 为此,那天他带她提前离开时,便租了一条宽敞的乌篷船。 可碧月湖上的船为了方便,都是轻巧的船只,甚至连船篷都不曾有。 想到这里,沈镜只想着苏攸棠或许并未靠近水。 然而,他心中却凝起一丝疑惑,是他不愿去想的疑惑。 因心中太过担忧,半个时辰的路程,沈镜生生提前了一刻钟便到碧月湖。 放眼望去是一片荷叶,朵朵莲花像是红宝石落在绿绸缎上一般。 唯独没有看见有人的身影,难不成她们已经回百花居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便听到一道清脆的笑声,是文静。 沈镜连忙唤道:「阿棠?」 苏攸棠与文静其实离沈镜并不远,只是两人正伏在船上,逗弄着水里面的小鱼。 也不知是这群鱼过的太过安逸?总之文静撒了一些吃食到水中,这群鱼便纷纷围了过来,只要下手动作快些,便能抓上一条来。 刚文静正事抓了一条鱼,才会笑的开心。 这会苏攸棠突然听见有人唤她,便勐地站了起来,然后便是一个不稳摇晃着身形。 沈镜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苏攸棠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沈镜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苏攸棠不会凫水! 只一瞬间,沈镜便跳进了水中。 另一边文静见苏攸棠掉入水中自是十分慌张,只是还不等她跳下水,苏攸棠便已经冒了出来,显然是懂水性的。 文静正要拉她上船,可苏攸棠却是对她抿唇一笑,随后便又扎进水中。 文静站起来向岸上一看,果然没了沈镜的身影,暗道这夫妇俩可真会玩。 这般想着,脸上还露出一抹嚮往之意。 水中沈镜正焦急地寻着苏攸棠的身影,可是却瞧不见。本以为她被文静救了上去,可他露出水面看向文静时,却只有她一人。 不仅如此,她竟然还一脸平静。 她知不知道苏攸棠不会凫水! 这一刻他保持不住那一身风度,他只想多个人一同寻苏攸棠,可他话还没出口,便感觉腿上有一股力气在拉他。 沈镜旋即狠狠踢了一下,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苏攸棠。 惊讶之余,又迅速地去拉她。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沈镜竟然在水中还能踢人,那一脚踢在她肩上,疼的她差点缩成一团。 好在沈镜及时将她带上了水面。 苏攸棠咳了几下,才怒道:「你做什么踢我?」 沈镜眼中竟布满血丝,红着眼尾,显然是动了怒气。 苏攸棠:…… 明明是他突然冒出来吓得她落水,她也只是想吓一吓他,船就在边上,更何况另一边就是那道潜在水底的桥,自是不会真的让他遇险。 可这人突然怒目瞪着她的时候,她气势便矮了一大截。 沈镜不仅瞪了她,还啾恃洸回头狠狠瞪了文静一眼,小姑娘被他吓得声都不敢出。 随后他便抱着苏攸棠游上那条桥上,苏攸棠刚站好,沈镜便他那湿透的外衫披到苏攸棠身上。 「我不用,天这么热……」 可沈镜一点也不听她说话,弯着腰便将她抗在肩上。 苏攸棠顿时觉得胃被顶的难受,嚷嚷着让他放她下来,沈镜却是充耳不闻。 待他们走远了,文静才拍着胸口,一脸惊慌未定的模样。 嘴中还喃喃道:「阿棠可真是厉害,刚才沈师兄的眼神要是刀子的话,自己这会怕是千疮百孔了……」 沈镜走得很快,苏攸棠只觉得从湖边到百花居只用了短短的时间。 百花居内的下人们见他们这个模样回来,都颇为诧异。 不等他们询问,沈镜便让他们都下去,吩咐最后一个走的人准备一些水。 沈镜直接将苏攸棠扔到了床上,捏着她的下颌牙咬切齿道:「你会凫水?」 那一瞬间,苏攸棠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下颌传来痛感,她才恍惚地想着:原主不会游泳? 沈镜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倒是说话呀。」 苏攸棠不敢看他的眼睛,撇过头去:「我、我会。」 「哦?是吗?那你怎么解释当初掉进湖中的事?」 苏攸棠:「那、那时候的我不会。」那时候她还没穿来,原主不会,那姑且算她不会吧。 沈镜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最后是苏攸棠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身上的湿衣裳黏哒哒的,让人觉得烦闷。 「你先放开我,你想问什么我直说便是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也不过是穿书了。 只是不知比起被他这个疯子似的男主喜欢,说出穿书孰重孰轻? 第122页 两人僵持的对峙着,苏攸棠觉得被沈镜看的头皮发麻,这会听到了敲门声,于苏攸棠而言不亚于是救星。 只是来人不是送热水的下人就更好了。 苏攸棠伸手推了推他,「你赶紧起来,你想被人看着吗?」 沈镜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动手动脚的,可是个人都能瞧出沈镜只是脸上平静而已。 下人们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放置好,便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隔绝了外头的阳光,这屋子里又有几分凉意,更何况苏攸棠身上还穿着湿衣裳,便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要不你先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或许苏攸棠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话中的小心翼翼。 沈镜:「不必了,你先洗。」说着还将她的箱笼递给了她。 苏攸棠拿着箱笼有些不知所措,沈镜:「还有什么事?」 「你先出去一会?我很快就好,之后随便你问什么!」苏攸棠站得笔直,就差举手发誓了。 沈镜看了她一眼,说一句不必了。 苏攸棠还想反驳,怎么就不必了呢?就算你说过喜欢我,但我也没接受你的心意啊。 只是还没等她将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说出来,沈镜便走到一旁放开帷幔,顿时便瞧不见那边的木桶。 饶是如此,苏攸棠还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沈镜疯子人设占了君子人设的上风,所以她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沐浴完。 沈镜对此只是冷笑了一声,便让人进来换了水。 待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了。 苏攸棠瞧了沈镜一眼,最终决定先发制人道:「我也没骗你,那次落水时我便知道是有人退推了我,至于是谁,你一定猜的到。 这人总不能摔在同一个坑里,所以那之后我便偷偷学了凫水。今天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吓着我,我也不会掉湖里。」 「就这些?」沈镜乜了她一眼,百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苏攸棠不解:「不然还有什么?」 「学凫水?说的轻巧,咱们二月成的亲,你便一直与我同住,你哪来的机会学凫水? 而且刚成婚那会,你可是连浅水滩都怕,又是如何学的凫水?」沈镜不疾不徐的质问道。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原主不会游泳就算了,居然还怕水。 不过想想差点被水淹死,怕水也能理解。可这成亲的时间可真是不好,大冬天的怎么学游泳?冬泳吗? 讲道理讲逻辑她是说不多沈镜了,只能撒泼打诨矇混过关。 于是苏攸棠把手中茶盏往桌子上一甩,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骗你吗? 若是你差点死在水中,我想再冷的水你也一定会咬牙学下去。」 这会沈镜面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苏攸棠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他是听进去了。 然而苏攸棠还是放心太早,沈镜伸手摆好被她扔到一旁的茶盏道:「阿棠你这话中有漏洞。」 苏攸棠闻言顿时背嵴一僵,不知哪里出了错。 好在沈镜没让她自己想,「当初咱们成亲不久那会,你安然的样子,可不像是知道有人害你。 尤其是咱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日子,你忽然对我下药,也解释说是听到当初害你的是『我与你那非亲姐姐』,很显然是突然知道的一些事情。」 苏攸棠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偏偏被沈镜看到了。 她原本听了沈镜的话,是有一丝慌乱,可沈镜说话时加重了那句我与你非亲姐姐,还真让她一瞬间想到一丝缝隙。 于是便稳了稳神情,她的一举一动沈镜都看在眼里,这会正好以整暇的看她如何辩解。 苏攸棠:「我那时只以为害我的是单苏、假千金一人,后来听信了别人,说你与假千金同谋。 我自是气不过,才做出那般举动。」 啊啊啊,苏攸棠内心狂叫,根本不是她做的,这会却只能认下! 也不知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向沈镜坦白自己穿书的事情。 估计那会饶是男主的沈镜,也会把当作妖魔鬼怪吧?许仙也被白娘子吓死过去了呢。 沈镜点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苏攸棠:「合情合理。我还以为……」 苏攸棠听了他前半句话时,便安心了许多,可他这紧接着一句话又让她一颗小心脏不上不下的。 「你以为什么?」 苏攸棠现下学聪明了,即便再生气,也没喊过『沈镜』二字。 沈镜:「我以为你是侯府找来替代的,从湖边回来的路上,我甚至在想,侯府从哪找来的这么个相似的人。 若真是假冒的,那当初你给我下药,准备逃跑也是合情合理。」 苏攸棠端起茶盏掩盖面上一丝僵硬:「……你想多了。」 沈镜只是眼神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这之后苏攸棠再瞧见湖水时,便会想到沈镜,这也算另类的怕水? 文静却是与她不同,只是不敢再带着她去水边了。因此之后两日,苏攸棠便坐在离湖水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文静摇着小船採莲子。 苏攸棠自然也有心痒痒想一同划船的时候,可文静是真的怕了沈镜。 不管她说什么,文静都不答应。 第123页 明明沈镜在跨了半个山庄的另一边听夏先生授课,文静也不敢带她上船。 文静的性子与这名真是不符,不一会儿就瞧不见她的身影,真是一点也不文静。 苏攸棠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湖风景,吹着风,倒也闲适。 忽然眼前一暗,苏攸棠抬头瞧见一身白衣笑语盈盈的何姑娘。 不知为何,苏攸棠瞧着她的样子,有瞧了瞧了远处的白莲,总觉得这一人一物相得益彰。 「沈夫人,我可以在此坐下吗?」 何姑娘温温柔柔的,这样的美人,苏攸棠瞧见第一眼的时候便被惊艷到了,谁又不喜欢美的东西?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窈窕娉婷的女子。 如果没有那晚生辰宴上的,针锋相对,苏攸棠自然不会拒绝与这样一个美人交好。 然而世家没有如果。 苏攸棠冷淡道:「不可以。」 然而何姑娘并不理会她的拒绝,苏攸棠见她自顾自地坐下,便想离开,可转念一想这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于是整了整衣衫,坐的端正:「何姑娘想必也是大家闺秀,既然旁人已经拒绝,你这般扰人的行事,委实不妥。」 苏攸棠这话就差没指着对方鼻子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一点家教也没? 第75章 一点都没察觉到 何姑娘一点没把苏攸棠的话放在心上, 还是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苏攸棠顿时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是搞不懂夏莹,找个这么个厉害的帮手, 就算把自己挤兑走了,就夏莹那段数能斗得过这何姑娘吗? 何姑娘:「沈夫人似乎对我有误会?」 「没有。」 若是旁人见她这般冷淡态度,自然识趣地离开,偏偏这何姑娘刀枪不进似的。 「既是没有便好, 说起来我同文静也是闺中好友, 却不知她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样一位友人。」 苏攸棠心中暗自琢磨:我这样的?是哪样的? 不过她居然说她是文静的好友, 怎么没听文静提起过? 何姑娘似乎也不在意苏攸棠是否回应她, 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文静唤你阿棠, 我也可以这么唤你吗?」 你谁啊?咱俩熟吗? 瞧着苏攸棠满脸不高兴, 她还笑得特别开心:「阿棠也可以唤我阿柔, 你是不是因那晚的生辰宴在生我的气?」 苏攸棠这没想到会有人这般自来熟, 不过听她提起那晚的事更是怒上心头。 忍不住回应了她:「那晚你明明是故意的。」 「对啊, 我也没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攸棠震惊:「那你还说我对你有误会?」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当然,阿棠以为我在帮阿莹对付你啊,可我明明是在帮你啊。」何柔一脸无辜地说。 帮我?帮我出丑吗?若不是她运气好, 遇上孙东家卖了她那么一方意义非凡的砚台,夏莹那晚还不知怎么嘲讽她呢。 想起那晚的情形,电光火石间, 苏攸棠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何柔事先就知道她要送的砚台是出自夏夫人之手? 苏攸棠这才仔细瞧着她的神情,还是带着白莲一般的淡雅笑意。 细细看来便能瞧出, 她笑中带着一丝狡黠。 苏攸棠:「你事先便知那砚台来歷,也知我买来是送与夏先生的?」 何柔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回她:「没错,原本我打算买来送与夏先生的, 没想到被你抢了先。」 苏攸棠直觉这何柔根本不是因为她『沈夫人』这个身份才针对她的,而是因为她抢了何柔想买的东西而已。 要不要这么小气? 可是这么一想,又有讲不通的地方,那晚的情形,怎么说也是她受益。 「你到底是在帮夏莹还是在害夏莹?」苏攸棠终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何柔倒是卸下了笑意,淡淡说道:「阿棠这话可真是严重了,我可没有害阿莹,只是不想她继续错下去而已。」 「呵,我不相信。若真计较起来,我觉得你更像在做一件你觉得有趣的事而已。」苏攸棠丝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她。 何柔轻笑,然而这次的笑却是真诚的,不是那种待人事物的假笑。 「我现在知道文静为何想和你做朋友了,阿棠真是直爽。」 苏攸棠冷哼一声:「我与你有必要绕弯子吗?还有咱们不熟。」 何柔倒也不掩饰,大方承认:「阿棠说的没错。 一开始我确是想让阿莹早点清醒些,即便是心生爱慕,可沈镜也已成亲,这般执着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尤其是沈镜满心里都是你这个夫人。 但这也不妨碍我看好戏啊,更何况我真的喜欢阿棠。 至于阿棠所说的不熟,多相处些自然就熟悉了。」 苏攸棠惊讶:「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是买走了那方砚台的?」 「因为喜欢阿棠的猫咪娶亲,所以喜欢阿棠。」 苏攸棠心中微震,端起茶盏掩盖脸上的惊讶。 放下时才佯做平静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何柔:「刚才还说阿棠直爽,这会怎么就遮遮掩掩了?」 这可是连沈镜都不知道的事,给你一个外人知道还了得? 「不过阿棠放心,我不会向外人说起这事,就是我父亲也不说。」 第124页 苏攸棠突然灵光一闪:「你父亲是孙东家的那位何姓好友?」 「阿棠竟然还知道我父亲?」 苏攸棠摇头:「不知,只是碰巧遇见令尊拜访孙东家,既然何姑娘提及那组木雕,又姓何,自然会让人联想。」 何柔闻言笑得花枝招展的:「刚刚不是不承认吗?这会怎么就认下了?」 苏攸棠:…… 「不是你说不会向别人透露这件事?」 「哦?我说你就信啊?」 苏攸棠还真忘了,这何柔捉弄夏莹的事。连她都有些同情夏莹,怎么会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许是苏攸棠脸上的生无可恋的神情让她觉得好玩,最后再三保证绝不把这事说出去。 虽然仅仅相处了这么一会,苏攸棠便下定决心,以后万不能再上她的当。 「不过我还是欠阿棠一句道歉,是我太自己为是了。 虽然阿棠与孙叔说买那方砚台是送与夏先生的,可若是你中途换了其它,说不准就真的要让阿棠难堪了。 我,很是抱歉。」 鑑于何柔飘忽不定的性子,苏攸棠原是不相信她的道歉,可细细瞧着她似乎是真的对自己感到愧疚。 既然如此倒也不是不能原谅,反正那晚吃亏的也不是她。 倒是何柔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惊讶,「阿棠,你能教我做木雕吗?」 苏攸棠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看向了她的手,白皙如凝脂一般,怎么瞧着也不像是能做这活计的。 许是注意到苏攸棠的眼神,何柔有些不服气的牵起她的手:「你这白白嫩嫩也没瞧着比我粗糙啊,阿棠可不能以手看人。」 苏攸棠被她一噎,支支吾吾道:「我、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难不成是沈镜还有特殊养手的法子? 若是这样,那成亲的阿棠确是与我不一样。」 不是,刚才温温柔柔的何柔呢?这夹枪带棒的,弄得她很不习惯啊。 这事终究没落实,因为文静采了一大捧的莲子回来,兴奋地一蹦一跳,还掉了一路。 「阿棠你快过来,咱们把这些都带回去。」 何柔先苏攸棠一步说了话:「文静你这连住带拿的性子是改不了了吗? 听文嘉誉说今年没有种新花,所以你就把这一湖莲子给摘了?」 文静似是没想到何柔在这,顿时没搂住怀中的莲子,撒了一地。 「阿柔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要陪那个夏莹,让我不要去搅扰你吗?」 何柔一改之前的好脾气,佯怒道:「是我不让你来找我,还是你自己心虚?」 苏攸棠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两人是吵架了? 总之那天的大半的莲子都落入何柔手里,剩下的也文静也只拿了可怜的一成左右。 苏攸棠瞧着文静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原是想多分些给她。 偏偏何柔在一旁说:「阿棠莫要被她这么一张小脸给骗了。 咱们就是把这些全分了,她也能把这湖底的莲藕给挖出来。」 文静许是气短,嘟囔着解释:「我没有,顶多就挖一些藕带回去。」 苏攸棠顿时也不敢提她辩解一二了。 自那晚之后,苏攸棠又见过夏莹一次。夏莹好似变了些,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带刺了。 似乎如何柔所说的那般,放弃了沈镜? 不过不管她放没放弃,都与她干系不大。 这几日苏攸棠被文静拉着满山庄的跑,就是被何柔拉着学木雕。 教何柔木雕这事,自然瞒不过文静,好在文静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兴致勃勃地学了两下,在给自己受伤划了一道小口之后便放弃了。 反观何柔倒是真的用心在学,除了一开始凋谢简单的线条,现下已经能雕出几朵花来了。 虽是相处了这些天,苏攸棠倒还真不知道这何柔是什么人,只是见文静这闹腾的性子,在何柔冷脸的时候也会安静下来,比她哥文嘉誉的话都管用。 尤其是知道文静在来山庄前躲着何柔,便是因为她将何柔的番椒骗了去。 沈镜说过,那番椒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想必何柔的家世很不一般。 倒也不是何柔有意瞒着,而是苏攸棠也没有想起来问。 比起何柔的家世,苏攸棠更好奇,文静是怎么能从何柔手里骗到一株番椒的。 用何柔的话来说,说是骗,都是高估了文静,分明是文静撒泼打滚赖去的。 这山庄里日子过了飞快,一晃眼都过去了七八日。 苏攸棠这日又是被沈镜还晚的回到百花居,见他在看书,也没上前打搅,自顾自地拿了寝衣便要出去。 却不想路过饭桌时被沈镜一把拉住:「用过夕食了?」 「嗯,在阿柔哪里与文静一起用的。」 沈镜放下手中的书:「你们倒是玩的来。 坐下,再陪我用些。」 「你是小孩子吗?吃饭还用人陪?用不用我餵啊?」苏攸棠一脸没好气得说。 虽然离了家,可沈镜以这里人多眼杂的藉口,偏是要同她住在一间。 说什么,怕被人看出来,传出闲话去。这又不是在家里,和林氏、阿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沈镜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是有人拿到架在他脖子上,恐怕也套不出一个字。 第125页 好在即便是同住一屋,她也终于同沈镜分床住了。 这里的卧房也放置了休憩的小榻,沈镜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这会居然主动提出去睡小榻。 他这么识趣,苏攸棠自然如他所愿。 只是半夜沈镜看完书,拥着她一起睡的事,她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苏攸棠虽然睡的沉,但也不至于夜夜如此。是沈镜特地调的安神香,这香与在家中燃的香,气味相似,若不是调香人根本察觉不出,所以苏攸棠也一点没能感觉出不对的地方,毕竟睡得好,精神也好。 这香只有安神效用,没甚坏处,便是天天燃也无妨。 虽然在苏攸棠看来,这次出来玩,沈镜做了很大的让步,但她还是很不爽他所有事都按照他想的方向去做。 沈镜:「你若是想餵我,我自然很高兴。」 「你做梦。」 话音刚落,沈镜便手上一个用力,苏攸棠抱着衣裳坐在他腿上。 偏偏门外还站着小丫鬟,瞧见门里的状况,都捂着嘴偷笑。 苏攸棠气恼的恨不得咬沈镜一口,已泄心头之愤! 「你给我放开!」 沈镜:「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放开。」 苏攸棠羞愤脸红的都能滴血了,沈镜也没想到会瞧见这般景致,顿时心跳都乱了。 以至于苏攸棠扭掐他腰间的痛意传来时,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苏攸棠忿忿地看着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沈镜让门外的人下去,随后才整理着被苏攸棠坐乱的衣衫道:「后日咱们便要回去了。」 后日?这么快? 苏攸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其实算起来,她们待的时间真不短了,只是每日过的太过畅快,丝毫没发现时间的流逝。 苏攸棠:「我明日会将东西都整理好的,静儿她们后日也回吗?」若是也回,她可以蹭文静的马车一道回去。 「他们不回,不过这几日也会有人陆续离开,先生一般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不过你最好今日就收拾行李。」沈镜难得解释了这么多。 苏攸棠闻言有些好奇:「为什么今日就要整理?东西也不是很多,就算是那些莲子,也都装好了。」 「阿棠这是玩的太开心,忘了我当初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了?」 苏攸棠还真忘了。 沈镜瞧她这一脸迷煳的样子,不用她说也猜到了。 心中稍显不悦,这交两个朋友都是如此,若多交几个,岂不是连家都忘了? 「明日带你去骑马。」 苏攸棠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来了。带她骑马这事,还是他对自己的补偿呢。 不过她来这山庄这么些天也没见过马,这附近也没有城镇,哪来的马? 苏攸棠心中疑惑自是问了出来,沈镜:「山庄的主人也做马匹生意,每年这个时候会送一批马到这边驯养。 今年的前两日已经送到了,你们三个这两天都待在屋子里,自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怎么知道她们三个这两日都待在屋子里?难不成沈镜还偷偷观察她们的行踪? 许是苏攸棠满脸怀疑的神色太过明显,沈镜不用问也知她想到哪去了。 「这两天没有地方被祸害,自然是因为你和文静没出门,既然没出门又没待在百花居,只能是在何姑娘那了。」沈镜一脸平淡的叙述着。 苏攸棠却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一样,生气,抱着衣裳气唿唿的去净房了。 许是因为明日的事太过兴奋,苏攸棠精神一直亢奋着,可是眼皮又在打架似的。 睡得有些不安稳,到后来更是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想要醒过来,可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似的。 翌日醒过来,那种身边有人的感觉依旧很清晰,她环顾了一圈屋子,没见到沈镜。 满心疑惑的看向另一边的小榻,上面的折放着整齐的被子。 按理来说,应该是理所应当,并沈镜宿在小榻上。 可苏攸棠仍旧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以沈镜的行事,怎会明显的告诉旁人,他们是分床睡? 距离床不远处的矮柜上,燃香还冒着丝丝余烟。 苏攸棠直觉那香炉似乎有什么秘密,于是匆忙的拿过一张纸倒了一些香灰出来。 刚将纸张折成半个掌心大小,便听见沈镜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苏攸棠顿时一惊,眼神有些闪躲,好在沈镜此时站在进门处没有察觉到她的慌乱。 第76章 敢不敢与我一起跳 不过沈镜给苏攸棠反应的时间并不多, 他身高腿长,没走几步便到了苏攸棠身边。 沈镜没有继续问她香炉的事,而是问她:「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此时苏攸棠手心里都是汗, 好在她穿的寝衣是广袖,遮住了手。 悄然调匀唿吸后才开口道:「许是太高兴了,所以便早早就睡不着了。」 为了不让沈镜察觉出一样,苏攸棠还对他笑了笑。 沈镜似乎很喜欢她笑, 见状声音都温和了不少:「那赶紧收拾一下, 用过朝食, 咱们就去挑马。」 苏攸棠自是佯做欢唿, 随后又担心沈镜发现什么, 便主动说道:「我刚才见着香还燃着, 便过来瞧瞧, 一不小心就弄洒了, 不妨碍吧?」 第126页 沈镜轻轻点了她鼻尖一下, 「没烫着你便没事,好了,再折腾下去, 就到午后了。」 两人用完朝食,苏攸棠便去换了衣裳。再回来的时候,沈镜并不在卧房中, 她再次靠近那香炉的时候,发现里面一点香灰也没有。 也不知沈镜会不会发现自己取了香灰出来? 沈镜今日特地穿了来时那天穿的红色外衫, 苏攸棠倒是没想到一向冷清的他,竟然会喜欢这么招摇的颜色。 她买的时候,也没指望沈镜会穿,所以才会放在她的衣柜中。 直到见了马之后, 苏攸棠心思便不在沈镜穿的什么衣裳上了。 满心都是一匹匹骏马,许是沈镜提前打过招唿,里面的训马师傅见到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沈镜给苏攸棠挑了匹性子温和些的马,一点一点地教她。 从如何上马,到骑马的注意事项,沈镜讲述的十分细緻。 原先训马的师傅有些担心苏攸棠是第一回 骑马,虽说以前见过沈镜几次,知道他马术不错。 可自己会骑与叫人是两码事,一个头一回学,一个头一回教。训马师傅自然不放心,可是跟了一会之后,便发现沈镜还是很有教人的一套,便放心随他们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苏攸棠已经能自己驾驭马在马场走圈了,当然这个过程中沈镜一直在她身旁。 沈镜:「可玩够了?」 「啊?你待会还有事?若是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让师傅再带我玩一会。」 显然还是意犹未尽。 「说了今日带你出来骑马,自然是一直陪着你。只是在马场走圈,不觉得无趣?」 苏攸棠一点也不觉得无趣,不过听沈镜的意思是要带她出去玩? 能出去玩,苏攸棠自然是举双手贊同! 苏攸棠踩着马镫,按照之前沈镜说的方式慢慢下来,只是她刚一只脚离开马镫,便被沈镜一手抱了下来。 苏攸棠真是又惊又怒,恨不得在沈镜身上瞪出了窟窿来。 沈镜不仅不愧疚,还哈哈笑了起来。 苏攸棠气不过,想要去踩他的脚,偏偏这人灵活的很,一个闪身便躲过去了。 除了冷哼一声,苏攸棠也没别的撒气法子了。 沈镜还凑到苏攸棠面前,「就是很喜欢阿棠生气的样子。」 苏攸棠闻言想都没想,直接脑袋撞了过去。 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嘭』的一声。 苏攸棠揉揉发疼的额头:「某人也不是很聪敏,还不是栽在我头下两次。」 说着便绕开了他,沈镜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躲不开,而是以为她要亲自己而已。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让苏攸棠主动亲自己,还不如回去买两斤酒好用。 沈镜转身追上苏攸棠,苏攸棠有意避开他,两人幼稚的你追我逃,时不时笑的开心。 身后的枣红马也在他们身后,远处的训马师傅瞧着他们倒是感慨原来沈公子还有这一面,着实稀奇。 待沈镜选完马之后,苏攸棠:「就选一匹?」 「去的地方有点远,等你慢慢骑过去,天都黑了。」 苏攸棠还欲挣扎:「可是一匹马,咱们怎么坐?」 沈镜十分利落的上马,一个俯身便将还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苏攸棠拦腰抱了上去。 「当然是我抱着你坐。」说完不等苏攸棠反抗,便一甩鞭子出了马场。 苏攸棠一开始还别扭的想要下去,可是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肆意徜徉时,像是舒展开四肢、怀抱着风一般。 这一刻让人觉得一切琐事、忧愁都是云烟一般,风吹集散。 若不是沈镜环着她,苏攸棠真想站起来,感受这快感。 苏攸棠坐在前面高兴得像个孩子,坐在她身后的沈镜就没那么舒服了。 虽然这般肆意奔跑让人畅快,可苏攸棠的长髮向后飘散,打在脸上,实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当行至一处时,沈镜便放慢了速度。 苏攸棠还十分不瞒的回头:「怎么不继续跑了?」 沈镜:「你瞧瞧前面是什么?再这样跑下去,等着撞树上?」 前面不远处是一片林子,继续这个速度跑下去确实危险。 沈镜也没有下来的意思,苏攸棠自然也没有继续闹着下去。 刚才那么开心这会闹着下去,这跟享受了之后就穿衣走人有什么区别? 难得苏攸棠这般安静,沈镜也没去招惹她,一时之间两人倒是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既视感。 若说刚才苏攸棠髮丝打在脸上让沈镜烦扰,这会髮丝轻轻拂过脸上,却是掀起心中一片柔软。 苏攸棠还在回味刚才的兴奋,忽然便察觉到耳廓处拂过一丝热意。 立即警惕的回头质问道:「你在干嘛?」 沈镜:…… 偷偷亲近被抓包,沈镜面上也闪过一丝羞恼。 「刚才见你鬓髮处好像有一只小虫子,我刚要仔细查看,你就转了过来。」 苏攸棠闻声离开伸手扑棱了几下,「你看看还在吗?」 本就没有的东西怎么会还在? 沈镜轻咳一声:「早就飞走了。」 「你最好没骗我!」 两人又走了一会,苏攸棠才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沈镜神秘兮兮地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第127页 尽管在苏攸棠看来,他们是在漫无目的地走着,可吹着凉风倒是驱散了夏日的焦躁。 不得不说,沈镜真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有手段的。 可当沈镜带她来到一处山谷里时,她只能说沈镜活该是男主撩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整片山谷里盛开着野花,红色系的居多,其次是黄色,白色的少些,零星的能瞧见一些其他颜色。 苏攸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一下,眼前的美景就没了。 「怎么样?好不好看?」沈镜一副邀功似的说。 苏攸棠看着眼前的沈镜,幼稚率性的像个大男孩,许是沈镜平日里太过端着了,以至于她忘了沈镜也才不到二十。 她所熟知的这个年龄的男孩,每天还沉浸在游戏中,抱怨着作业,可沈镜却担起着一个家。 「如果静儿也在就好,指不定能认全了这些话。」苏攸棠避开他的问题说道。 沈镜顿时就变了脸色:「你都陪着那两人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我带你出来一趟,提她做什么?」 苏攸棠觉得好笑,索性没再出声。 不知是不是受了她刚才那话的影响,沈镜还真的拉着她一点点地去认那些花。 苏攸棠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好了,认识它们是静儿的乐趣,我只要看见美美的它们就行。」 两人在山谷里待了一下午,若不是肚子饿,苏攸棠真不想离开。 坐在马背上晃悠着往回走,苏攸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个山谷叫什么?」 「没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苏攸棠摇晃着手里的花问道。 离开山谷后,沈镜又恢復了往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第一次随先生来山庄骑马出来的时候发现的,听说这片林子名声不好,所以鲜少有人会穿过这片林子,自然也没人知道后面的山谷。」 苏攸棠摆弄花的手一僵:「林子名声不好?什么意思?」 两人靠的近,沈镜自然感受到她突然僵住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坏笑:「也没什么,听说以前这片林子里有盗匪出现,所以不少无辜人被害。 官府也几次出兵剿匪,可每次都是鎩羽而归。」 说道这儿沈镜突然停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下了马。 苏攸棠:「你突然下去作甚?后来呢?那帮匪徒被抓了吗?」 沈镜没让她下来,而是牵着马超一个方向走。 苏攸棠一心扑在沈镜说的事情上,也没注意耳边越来越清晰的流水声。 「不是饿?抓两条鱼烤吃。」 就听故事,听了一半,抓心挠肺的。 苏攸棠:「咱们可以边抓鱼边说话,不耽误。」 「我担心说完之后,你会没胃口。」 好奇和没胃口两相比较起来,苏攸棠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不能跟自己身体过去不是? 要说这人烟罕至的地方,鱼就少了几分机警,要苏攸棠来说,就是有点笨。 她去找一堆干柴回来时,沈镜都将三条鱼处理干净了。 虽说苏攸棠鱼做得好吃,可也没用过这么原始的法子来做过。 看着一堆干柴,她连生火都不会,这活自然落在沈镜身上。 苏攸棠:「什么佐料都没有,吃起来不得没滋没味的?」 沈镜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你看这是什么?」 苏攸棠顿时眼睛一亮,上面明晃晃写着盐字。 这野外的,能有盐已然是奢侈了,苏攸棠也不要求其他。 坐在一旁看着沈镜烤鱼,随口问道:「你说这林子名声不好,咱们为何不赶紧赶路回去?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眼瞧着,太阳都快落山了。 「说好了今天带你出来玩,自然要玩一天。」 不一会烤鱼的香味便飘散开,沈镜打开盐罐子撒了一些上去。 苏攸棠眼尖的发现这盐不对劲:「它怎么不是纯白色的?」 「什么不是纯白的?」沈镜一时没明白她的话。 「你洒的盐。」 沈镜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勾唇一笑:「因为里面放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不知阿棠敢不敢吃?」 「放什么?□□?」 饶是沈镜知道苏攸棠偶尔说话直爽,但也不免被她这话给呛到。 轻咳了几声,「女子怎能动不动将那些下作物挂在嘴边?」 「哦,下作物。你们男人不就喜欢那些下作物?」苏攸棠别有意味的说。 她忽然就想起了今早的香炉,说那里面的香一点问题没有,她是不信的。 「阿棠你这话可是一桿子打翻了一船人。」 苏攸棠自知刚才的话没道理,自然也没有反驳沈镜的话。 接过沈镜手中的烤鱼,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沈镜这烤鱼做的真不赖,外脆里嫩,当然也吃出他洒的东西不知是言,还混合了一些香料。 因为两人距离的并不近,所以才没闻出来。 吃饱喝足后,苏攸棠只想躺平,偏偏沈镜这傢伙说哪有女子这般平躺着的?愣是把她扶坐正了。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天色都有些暗了,再不走就要顶着月色回去了。 沈镜把火扑灭,又将在不远处吃草的马儿牵了过来,「这就回……」 第128页 忽然有一道划破气流的声响,苏攸棠顿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沈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四周就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沈镜将苏攸棠拉到身边来:「你们是什么人?」 「取你命的人!」 苏攸棠顿时心一慌,这难道就是沈镜刚才说的盗匪? 「我、我们把银子都给你们!」苏攸棠说着就解身上的银袋子。 只是太过紧张,一时之间解不开了。她哪里见过这阵仗?一群拿着白晃晃的刀剑,不仅如此,这群人还神出鬼没的,想来也是练家子的。 苏攸棠觉得她这会还没被吓晕过去,简直是勇气可嘉了。 沈镜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并不求财,一会若真打起来,你紧跟着我。」 不求财?那求什么?求色吗?不会真的只求命吧? 杀人取乐吗? 苏攸棠这会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不合时宜的想,站在这里是若是阿福,指不定还能打一打,沈镜一个书生管什么用? 「在下与各位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夫妻二人性命?」沈镜不紧不慢的说着。 苏攸棠伸手戳了他一下,用着气音道:「他们好像没说要我命吧?」 沈镜闻言神情一顿,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脑袋里都装的什么?明明害怕的要命,还能找出他话中的漏洞。 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好笑。 那为首的人确实说,取『他』的命。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为首那人身边的一个人凑了过去:「是不是弄错了?密报上只说那人穿着红衣,没说还带着婆娘啊?」 说完就被为首的那人敲了一下脑袋,「没说不代表没有,就算真的不是目标,这买一送二,怎么也是他们赚了。」 那个问话嘟囔了一句:「那咱们岂不是亏了……」 沈镜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同样的距离,苏攸棠却是一点没听到,毕竟那人声音很小,又隔了约三丈的距离。 沈镜:「各位不能凭衣认人吧?在下沈镜,绝不是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你叫什么就叫什么?万一是骗我们的呢?这人命买卖多一桩不多,总不能坏了事。」说完这些人便一举攻了上来。 苏攸棠是彻底傻眼了,说好的反派话多的呢?就说这么一些? 比起这个,苏攸棠更惊讶的是沈镜竟然会武功?他还有这设定? 然而沈镜再厉害,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这些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剑。 苏攸棠努力闪躲间,便有一剑直刺他们之间,她眼睁睁看着那剑削断了一缕她的髮丝。 千钧一髮之际,沈镜拽住那人手腕,一脚踢在对方的腋,那剑便落入了沈镜手中。 有了武器的沈镜似乎又占了上风,苏攸棠也努力的扰乱对方的攻过来的招式。 一时间两人默契配合,冲出了包围,偏偏这个时候为首的那个一刀砍向苏攸棠。 那一瞬间苏攸棠感觉世界都静了下来,她甚至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了,就在刀落下时沈镜将她抱入怀中,那一刀砍在了他肩上。 只是他身着红衣,鲜血浸湿的外衫,像是被泼了水一般。 即便是深受重伤,沈镜依旧带着她向前逃离。 沈镜冲着这个方向逃出来似乎是为了寻那匹马,可是双方缠斗时,马就被惊得不知跑哪去了。 没有马,两人只能一路向前跑,身后那一群人还在紧追不捨。 在这紧要关头,沈镜忽然踉跄了一下,险些带着两人一同摔倒,好在手中的剑撑了一下。 「阿棠你快走!」 苏攸棠:「你说什么傻话?赶紧跑!」说着便拉着沈镜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沈镜:「那人倒上有毒,再这样下去,咱们一个都跑不掉。」 有毒? 然而容不得苏攸棠多想,她已经听到身后那群人的声音。 「我不会丢下你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攸棠根本没过脑子,是本能。 沈镜闻言却还有心情笑,苏攸棠根本抽不出精力训斥他。 忽然她便觉得身子一轻,随即才恍然过来,沈镜竟然会轻功? 虽然不是那种一跃就能飞起来的那种,但也一下拉开好大的距离。 可是不等苏攸棠高兴,几次之后,她便发现他们居然来到一处断崖处。 看来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了,她还没攒够一百三十两呢。也不知他们死了之后,林氏和阿福会不会为她伤心? 沈镜:「敢不敢与我一起跳?」 以前和朋友模仿铁达尼号时,万万没有真的有这么一天。 还不等苏攸棠念出经典台词,沈镜就拉着她一跃而下了,一点也不给她机会。 电视里的跳崖总能见两人相互拥抱转圈圈,可真轮到自己跳时,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便没了意识。 第77章 沈家出了什么事 苏攸棠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是被疼醒的, 而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靠在沈镜身上,瞧这坐姿,显然是沈镜已经醒过来一次了。 随着意识慢慢甦醒便是痛觉,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着实折磨人。 「喂,沈镜你醒醒?」苏攸棠一手拍着他的脸,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若不是他身上传来的热意,苏攸棠真怕他一命呜唿了。 第129页 叫不醒沈镜, 苏攸棠打量一下两人所在的地方, 是一处小山洞。 并不深, 外面还遮挡着些藤蔓。 这也算劫后余生了, 果然跟着主角有命活。 可这荒山野岭的, 沈镜还一直昏迷不醒, 她也害怕啊。 尤其外面还时不时传来一些不明生物的叫声, 更是吓人。 「沈镜你快醒醒啊, 你不醒我怎么办?咱么怎么回去啊?……」苏攸棠一直在沈镜耳边碎碎念着。 现在最令苏攸棠发慌的是沈镜身体像火炉一想, 显然不正常。 也不知那人刀上淬了什么毒? 苏攸棠动动腿脚,发现自己除了一些小伤口,却没有大碍。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竟然连骨折都没有。 属实不科学。 既然身体没事,她便想办法带沈镜离开,可是扒开藤蔓看向外面, 一脸迷茫,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好在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瞧沈镜这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便解开他腰上的竹筒,去盛些水回来。 也不知他们掉落山崖后,那些人有没有追到下面来?所以苏攸棠只得小心翼翼地躲藏在草中。 夏日蚊虫甚多, 叮得人心烦,又要分出心观察四周的动静,没一会苏攸棠便热的满身汗,汗水浸透着衣衫,身上的伤口隐隐刺痛着。 苏攸棠希望自己的步子能快点再快点,赶紧逃离这刺挠人的草丛。 偏是这个时候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吓得苏攸棠魂都快出窍了。 待看清前面是个什么东西时,苏攸棠更是一佛升天。 竟然是狼,而且还不止一头狼。 苏攸棠只希望这几头狼没发现自己,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这几头狼似乎在对峙。 准确的说是有三头狼想要打对面那头狼,现在的站位便是苏攸棠与对面那头狼对望着,中间的三头狼背对着苏攸棠。 被对面那头狼盯住地时候,苏攸棠的腿都软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第一时间想要逃离这里,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另外三头狼便发现她的存在。 要不说狼聪明呢,这三头狼居然还会分工,两头继续与对面那头狼对峙着,另外一头狼居然转向了苏攸棠。 被盯上的那一瞬间,苏攸棠简直绝望了。 只是没想到生死攸关面前,苏攸棠想到的竟然是沈镜。 若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沈镜就算是绑着她,她也不会同他一起出门! 说时迟那时快,转头对着苏攸棠的那头狼飞似地沖向她。 短短时间内,苏攸棠紧闭着眼睛无意识喊了一句:「沈镜你个王八蛋!」 那一刻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动的鼓膜发疼,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喘气的声响。随后便落入一个怀抱中,鼻尖也传来一股熟悉的淡香,正是她早上弄翻的那个香炉里的味道,也是沈镜最爱点的香。 苏攸棠睁开眼睛便瞧见沈镜的胸膛,随后才看向那头狼,被一剑刺砍掉了前腿,此时正哀嚎着抽搐。另外两只似乎是受到了威胁,竟然跑开了。 沈镜轻笑:「我发现你时,奋不顾身的过来救你,真是没想到那种境况下,你就只是骂了我一句?」 苏攸棠这会手脚还有发抖,闻言锤了沈镜一下:「不然呢?难不成说我爱你?」 沈镜轻咳一声,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也、也可以。」 苏攸棠瞧他这模样,顿时更来气:「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扭头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那头狼。 连那头受伤的狼都逃跑了,那头狼居然还站在原处。 苏攸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怎还会分出一点心思给一头狼? 「现在不可以,什么时候可以?」 苏攸棠被他问得一噎,随即怒道:「现下该想的难道不是应该怎么活着回去?」 沈镜:「一头狼而已,你若是怕,我解决了便是。」 那头狼似能听明白他的话一般,随后向后退了几步,远远瞧着他们。 苏攸棠看着身后受伤的肩背,此时没了外面那间红色外衫,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裳。 她管不上那狼了,连忙道:「咱们还是快想办法回去吧,你这伤口又流血了。」 心情颇好的沈镜,自然苏攸棠说什么是什么,可他们刚走出几步,那狼便也跟上几步,一副要跟着他们的架势。 苏攸棠拿过沈镜手中的剑吓唬它,它虽是害怕却仍然不肯走。 沈镜:「别管它了,它想跟便跟。」 「它好像是想我们跟它走?」苏攸棠颇为疑惑的说。 苏攸棠从未接触过狼这样的生物,可瞧它眼睛,她便直觉这狼想带他们去某个地方。 沈镜自是无所谓:「反正那群黑衣人早已经离开这里,跟着去也无妨。 若是它将我们带去狼窝,一锅端了便是。」 苏攸棠先是注意到他前面的那句话,「那群人已经走了?」 「这事回去再与你详说,那狼似乎真的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走两步便回头,现在还站那不动了,显然在等我们。」沈镜忽然便来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两人一狼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便来到一处山涧。 若不是那狼腿上有伤,怕是连一刻钟都不需要。 不等两人走近,便见山涧中冲出一头小狼,那狼居然还是白色的皮毛。 第130页 苏攸棠抬眼看了看沈镜,沈镜自然也颇为惊讶。 即便那头成年狼不会说话,两人也明白它的意思。 从外面走到这山涧中,那头狼显然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这会已经倒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眼前的小狼看。 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头狼就彻底没了气息。 苏攸棠与沈镜将它就地埋了,对于那头小白狼,他们也颇为纠结。 那头狼显然是想他们帮帮这小狼,可人又不会一直生活在荒野外。 正在两人纠结时,小白狼竟然自己凑到他们身边。沈镜倒不觉得养头狼有什么,若是不听话,他自有办法对付。 然而苏攸棠怕狼,他自是不可能将它带回去。 这小狼似乎与它母亲一样通人性,还知道蹭着苏攸棠,好像知道谁做决定似的。 小狼崽子不如成年狼那般可怕,尤其它现在还毛绒绒的,苏攸棠想到刚才围攻的那三头狼,怕是将它放在这里很难活命。 苏攸棠既然同意带它回去,沈镜自是不会反驳。 两人一狼正要离开山涧时,小狼突然停下朝着埋葬母狼的方向叫了两声,便随他们一道离开了。 一路上,沈镜同苏攸棠解释了他们刚掉下来时的情景。 这地方沈镜来过,知道这里的情况,那处断崖虽高,却有几处落脚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沈镜抱着她下落的过程中,苏攸棠脑袋撞石头上了,所以便昏了过去,也因此苏攸棠才会只受点小伤。 那群人在上面看着他们跳下去后,自然上前查看,便瞧见沈镜的身影,于是就从另一处下来搜寻他们。 沈镜因为直线下来,速度比他们快上许多,所以才会又机会寻了一处山洞躲藏了起来。 苏攸棠:「我醒来的时候,你浑身都在发烫,为什么这会却好像没事了一般?」 「待他们走后,我便寻了些解毒的药草吃了下去,许是药性冲撞才会身子发烫。 毕竟我对这些也只是略知皮毛,我也不能断定体内的毒是否解了。」 苏攸棠闻言顿时一脸担忧:「那咱们还是尽快回去,找个大夫。 那群杀千刀的,到底是什么人?」 沈镜:「躲藏在山洞里,我便听到他们说了几句话。 这些人似乎要杀一个姓段的人,这姓段之人大概是突然出现在这儿。 追杀那姓段之人的还有一波,似是损伤惨重,才会突然寻了这当地的杀手。 这些杀手只得了零星的情报,便把咱们当成了目标。」 苏攸棠听完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傻子!」 沈镜摸了摸她头髮,笑着说:「嗯,他们就是一群傻子。 阿棠犯不着跟一群傻子置气。」 苏攸棠瞪他一眼,随即快走了两步,抱住走在前面的小狼。 两人用了半个时辰走到了山庄,之所以会这么快,还要得益于两人跳山崖,走了两点之间最短的路。 正常人是没人敢这样抄近路的。 两人回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为了不惊扰山庄的人,两人走了一道侧门。 尽管他们不愿打搅了旁人,可夏先生所住的地方聆风堂,这会说是灯火通明也不为过。 院子里只站了几人,其余全都出去寻他们去了。 夜色降临时,那匹枣红马独自回来时,马场的师傅便觉得不对劲。 虽是如此,但沈镜与苏攸棠是山庄的客人,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可是让人去打听,二更的时候,还不见人回来。 马场师傅顿时去寻了夏先生,将事情的原由说了一遍。 夏先生便连忙叫人去寻,好在这山庄地处偏静,夜禁也没那么严。 只是这一寻便寻到了后半夜,更让人揪心的是文家突然来了一个小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寻沈镜。 这文家小厮来寻沈镜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偏偏沈镜与苏攸棠双双失踪。 夏先生便做主询问了那小厮所谓何事? 小厮倒还算伶俐,三言两语便说了清楚,「沈家的旁邻找到咱家,说是沈公子的母亲林氏被县令关押了,连同他家的小厮也一同关了进去。」 夏先生自是知道沈镜家中情况,闻言便这人说的小厮是阿福。 只是他们为何会被县令关押? 那小厮断然不会同夏先生打马虎眼,连忙继续说道:「听那旁邻说是沈家在码头上的吃食生意,惹出来的官司。 一位妇人吃了他们家的鱼饭,便当然呕吐不止,那夫人便将他们告去县衙。」 夏先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人忽然不不见了,家中又出了这等事,他恨不能将沈镜变出来让这小厮带回去。 再说沈镜与苏攸棠没有惊动下人,自行清洗之后,又处理了伤口。 随后苏攸棠去唤了一个小丫鬟来,问她山庄里可有大夫。 小丫鬟被她叫住的时候,顿时哆嗦的话都说不全了。 苏攸棠以为是她突然出现吓到了对方,连忙安抚了一番。 小丫鬟见状越发着急,好不容易才磕磕绊绊的说句:「夏先生正寻你们吶!」 苏攸棠眉间一皱,难道夏先生知道他们遇险的事了?这不应该啊。 小丫鬟顺平了气之后,又喋喋不休的说:「夏先生知道你们失踪后,现在还没休息,那些个公子们都出去寻你们了。 第131页 而且听说沈公子家里出了大事……」 不待小丫鬟说完,苏攸棠便抓着她肩膀打断她的话:「沈家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被她突然大声的话吓了一跳:「听供茶的姐妹说,沈公子的娘亲被县令抓了。」 「什么?」苏攸棠闻言瞪圆了眼睛。 立即放开她便转去寻沈镜,却又想起沈镜的伤,连忙道:「你去帮我夫君寻个大夫,我去见夏先生,切莫同我夫君说起家中事。」 娘怎么可能会被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去问问夏先生。 沈镜现下又是刀伤又是中毒的,听到林氏出事,不得半夜就要回去?只能先瞒着他了。 然而从夏先生口中证实之后,她自己第一个坐不住了,连忙问道:「现在可以回城吗?」 夏先生见状安抚道:「没有特殊情况自然是不行的。」 随即夏先生又问起了沈镜,苏攸棠只简单的说了一下两人遇险的事。 没敢往深了的说,怕夏先生担忧。 饶是如此,夏先生也身形一晃,好在被留下陪着夏先生的文嘉誉一把扶住了先生,才免于摔一跤。 「夏先生莫过担忧,夫君并无大碍。」说这话的时候,苏攸棠心中也在发憷,沈镜的刀伤可以慢慢养,可中毒却拖不得,随时都会有毒发的可能。 苏攸棠一时也顾不上夏先生,只想回去找沈镜商量怎么办? 莫说等到天亮再走,就是多等一刻钟,她都等不了。 道了一声告辞后,苏攸棠便离开了聆风堂,只是还没走远便被文嘉誉小跑着追上。 「唿,嫂、嫂子,我已经让人去套马车了,咱们这就回去。」文嘉誉气喘吁吁的说。 苏攸棠眼睛一亮:「可以回去?」 两人边走边说:「刚嫂子说师兄受了伤,咱们可以以看病的原由回城。」 这看病、生子或是有特殊要务在身的,可在夜禁间通行。 夏先生被一个又一个噩耗惊吓到,一时没想起来。这不,刚想起来,便让文嘉誉去准备让沈镜夫妇回城的事宜。 待苏攸棠与文嘉誉一同到了百花居时,沈镜已经让那个小丫鬟将两人的箱笼拎了出来。 小丫鬟到底没能瞒住沈镜。 沈镜见他们一同前来,直接道:「阿棠,咱们回去。」 苏攸棠:「嗯。」 沈镜随即又对文嘉誉说道:「嘉誉,先生听闻这些事恐会受惊,累了身子,劳烦你多照看一二。」 文嘉誉:「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是先生让我同你们一起回去的,那王县令就是个贪钱的小人。 师兄你这般正直的性子,对上他,不免要吃些苦头。先生便是知道这点,才让我一同回去。 况且先生那边有夏师妹在照料。」 第78章 你夫君犯了案 一行人走的太过匆忙, 没能好好道别,文静与何柔都知晓他们失踪的事情,可前院毕竟有许多外男在, 她们不好前去打听。 派去的丫鬟小厮回来禀报时,三人的马车早已出了山庄。 文静的性子自是好一番埋怨文嘉誉没有带上她一同回去,可现在又是夜禁时刻,她就算再任性些也不能追上去。 另一边的何柔比文静稳妥多了, 听到他们离开山庄时多少松了一口气。 既然还能连夜回城, 那受的伤应该并无大碍。与其在这忧烦, 倒不如早些歇息, 养足精神, 明日一早便回去帮衬他们一二。 遣退了下人后, 何柔便转身回了卧房, 心细如她很快便发现房中有人闯入。 正待她要大声唿救时, 便被那人挟持住, 余光中只能瞧见那人身穿一袭红衣。 另一边回城的马车上,苏攸棠既是担心林氏他们又担心沈镜的伤势。 便是在闭目养神的沈镜都察觉到了她的焦躁,握住她的手, 唇色颇为苍白:「阿棠莫要太过担心,王县令那人贪财得很,不捞一笔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不定正有人想办法给咱们送信呢。」 尽管如此, 苏攸棠也没有丝毫放心,若是对方是个有钱有势的, 硬是在他们回去前让县令给林氏他们定了罪可如何是好? 文嘉誉也连忙描补:「师兄说的对,而且小厮来报时也说了伯母他们现下并无大碍。 倒是师兄,气色这般差,到底是受了什么伤?」 文嘉誉不提这个还好, 提起这个,苏攸棠更是忧心。 沈镜自是将苏攸棠的情绪看在眼里,不由的瞪了文嘉誉一眼。 小师弟颇为委屈,他只是关心师兄而已。偏是这时候脚边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拱他的腿,顿时吓得没跳起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文嘉誉叫的嗓子都破音了。 车夫因他这一嗓子,急停了马车,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攸棠:「没事,继续赶路吧。」 说完又看了文嘉誉一眼,便将那小东西抱了起来,举到他面前:「小狼崽而已。」 文嘉誉也觉得刚才似乎夸张了些,一点不像个大丈夫,瞧他师兄从头到尾连动都没动一下。 「嗯,咳咳,嫂子真是爱开玩笑,这明明是还未足月的小狗崽,怎说是狼崽子? 俞州这片地界我还没见过白狼呢。」 许是转了情绪,苏攸棠脸上的焦虑倒是少了些,趁这个空闲,便将白日里的境遇说与文嘉誉听。 第132页 在文嘉誉的记忆中,自他出生这俞州城便一直是富裕安宁的,那些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只存在话本子中,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在身边。 文嘉誉到底是男孩子,比起惊吓更多是激动,若不是已经到了城门外,文嘉誉甚至还想让苏攸棠更细緻的讲讲。 顺利进了城之后,苏攸棠自然是想让车夫直奔胡大夫的药堂去。 但沈镜却吩咐车夫会沈家,苏攸棠还想再说两句,却被沈镜制止了。 合着人家自己都不在乎身子,她一个外人那么关心作甚? 瞧着苏攸棠不高兴,文嘉誉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倒是看向沈镜时,却发现这人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明明眼前糟心事一堆,沈师兄还能这般坦然面对,这心境果然是他不能比拟的。 到了沈家时,五更已过了大半,文嘉誉自是也不急着回去,收拾妥当后已是解了夜禁时。 这刚解了夜禁便听敲门声响起,苏攸棠看了沈镜一眼,心中颇为疑惑。不知是谁这个时候上门? 开了门之后,便见是一群官差。 这倒是稀奇了,他们刚回来这些官差便知道了,说是没人报信,她是不信的。 而且这些人真真是连脸都不要了,这刚解夜禁,他们便找上门,怎么?是怕他们跑了? 官差没想到开门是个漂亮娘子,顿时脸上的嚣张气焰倒是散了不少。 「这里可是秀才沈镜家?」为首的官差问道。 这句只当是废话,衙门里的官差轮流守着沈家,他们刚进城便有人通报到衙门里去。 他们会守在这自然是县令的意思,那个报官的妇人虽然私下里给了王县令一笔银子,但远没有让县令满意。 县令可是听说过沈镜的,那可是夏先生的得意门徒,就算从中没有捞到多少银子,卖个人情什么的,日后沈镜若真是飞黄腾达了,指不定会想起他的好来呢? 县令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可这些个捕快并不知晓。 只当县令让他们蹲守在沈家门外,就是为了银子。这些个捕快跟在县令身边也是有些年日了,这大头的孝敬县令,这不得给点小头的孝敬他们? 更何况他们轮流蹲守了两日,才将人等了回来。 苏攸棠:「是,各位官差大人有何事?」就算审案传召人,也没有刚解夜禁便传人的吧? 「是就对了,小娘子这般细皮嫩肉的,只要乖乖听话,我们哥几个定然让你在牢房里也舒舒服服的。」为首的黄捕快笑的一脸猥琐。 苏攸棠闪身躲过他摸过来的手,怒声道:」放尊重点!」 一群人听了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黄捕快对身后的人说:「呦,你们瞧还是个烈性子,小娘子这样我只会更喜——」 只听『啪』一声,那黄捕快便捂着嘴,呜呜叫唤着。 剩下的两人连忙抽出佩刀,大喝道:「谁?是谁快出来?」 沈镜见苏攸棠气开门迟迟未回,他是知晓敲门的是何人,可那些人进门后没有直接来找上他,定是与阿棠起了争执,便出来瞧瞧。 刚走到院中,便听到那捕快嘴脏的话,捡起一旁的石头扔了出去。 苏攸棠现下已经知道沈镜不是个文弱书生,猜想着是他的手笔,若不是情形不对,她真想大笑两声。 沈镜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官爷这是怎么了?」 一个官差怒不可遏道:「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他们是知道沈镜能连夜进城是因患病的缘故,见他如此也不惊讶,倒是暗地里用兇器的人着实是个威胁。 这人是不是沈镜请来的帮手? 苏攸棠佯装一副害怕的神色,躲到沈镜身边,沈镜更是顺势握住她的手安抚着。 外人瞧着,着男的弱、女的娇,更是好欺负的样子。 沈镜:「家中是还有一人,只是……」 「只是什么?快将那人叫出来,一定是他用暗器伤人!」另一个捕快一脸恼怒的神色。 那黄捕快更不用说了,这会说不出话,眼睛却是快要冒火了。 「怎么这般吵闹,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正说着话,文嘉誉便从堂屋中走到了院门处。 瞧见几位官差,文嘉誉先是一怔,随即脸上便露出怒意来。 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对于衙门里的事他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会出现在沈家,怕是想要私下捞一笔吧? 那三个衙役没想到出来的是文家公子,这俞州城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就是为了避免冲撞了贵人。 这文公子虽说是沈镜的同门师弟,可也没必要连点小事都要插上一手吧? 三人各自心思流转着,不愿出头得罪文嘉誉。 最后场面有些僵持,便是这个时候外头又来了人,是捕头。 瞧见黄捕快那样子也没说甚,便吩咐人将沈镜带走。 文嘉誉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是好时,苏攸棠先放声问道:「敢问这位官爷是何原由要带走我夫君?」 「自然是你夫君犯了案。」 苏攸棠:「哦?那你到说说我夫君犯了什么案?可有人状告?官爷又有何证据?」 捕头闻言一怔,这些年跟随王县令,何时抓人的时候有人问过这些?多是给他们塞银子的。 苏攸棠见状又继续说道:「既是什么都没有,还请官爷速速离开。」 第133页 「怎么没有?沈秀才母亲所做的饭食可是差点吃出人命来,这还不够吗?」先前那个脾气暴躁的捕快扬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用苏攸棠与沈镜说什么,捕头先按住了他。 那捕快颇是不解:「头儿,你拉着我作甚?这小娘子牙尖嘴利的很,我看带回衙门里打上几板子就老实了。」 沈家这事已经闹了三四日了,街坊邻里的也都知道,按说这还不到起身的时候。 可听着这沈家有动静,家中男子大多胡乱套上外衫便出门瞧热闹,妇人们便躲在自家门外听着。 这会听到那官差要打人,看热闹都觉得心里发憷,更何况沈镜夫人又是个娇滴滴的,这几板子打下去,能不能撑住真是两说。 这都不用苏攸棠嚷嚷出去,外面人群中便议论纷纷起来。 这林氏惹的又不是什么能连坐的大案子,况且沈家出这事的时候沈镜与夫人也都不在家中。 这不是强行给人安上官司吗? 忽然人群中便有一人大声道:「就算是官爷也不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吧?」紧接着便是一群人附和着。 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差此时已经气红了眼睛,梗着脖子喘着粗气,一副想要辩解的样子。 便是那位捕头这时也一脸怒色,「这案子你们说与你们无关,可黄捕快受伤可是出自你们之手吧?」 人群听见捕头这话,顿时安静了些,都好奇的看着黄捕快。 只这么一会,黄捕快的嘴已经肿了起来,像是年节时灌的肠,不知是谁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便纷纷都笑了起来。 让黄捕快好生没脸。 便是文嘉誉也抿唇而笑,沈镜倒还是一副没甚表情的样子,只是一心看着苏攸棠维护自己。 听了捕头这话,文嘉誉想要辩解几句,却也被沈镜眼神制止了。 谁能不喜欢一心保护自己的夫人呢? 苏攸棠只轻笑一声:「官爷可真是会冤枉人,这但凡长眼睛都不能说一句是我们伤了这位官差。」 苏攸棠自是不必说了,谁瞧着她都是一个娇弱女子,再说沈镜,脸色苍白,毫无唇色,显然一副生了病的模样。 最后只剩下文嘉誉,这文家小公子,娇生惯养的,偶尔吟诗作对又或是逗逗鸟看看戏什么的,俞州许多百姓都是知道他的。 更何况他那小身板也摆在那里,对上对面这三个捕快,只有被打的份,怎么可能将人打了? 原先那两个捕快也没见着是谁伤了黄捕快,心中自是心虚,这会人群中便有脾气不好的便骂了些脏话:「这群狗娘养的,平日里惯欺负咱们这些百姓,这事若不是被沈家撞上,定是煳涂结案。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们。」说完便扔了颗小青菜到那黄捕快身上。 黄捕快正欲发怒,却见更多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了过来。 显然是早有预谋。 第79章 我夫君他到底怎么样 这场热闹在捕快们狼狈逃走中结束, 虽然大门及入门处一片狼藉,但苏攸棠也依旧高兴。 真是给这些人脸了,什么都没有就来抓人? 文嘉誉也是被气得不轻, 见状也畅快的很。 苏攸棠将沈镜扶回堂屋内坐下,便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相信娘做的饭食会有那样的纰漏。 若是能见到娘他们,知道那日的情形兴许能好办些。」 可他们刚才已然是得罪了官差,想要去探望林氏, 怕是没点银子真进不去。 沈镜:「阿棠莫慌, 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然会有法子的。」 文嘉誉:「对, 师兄说的没错。」 苏攸棠打量了文嘉誉一眼, 文嘉誉被她瞧的一哆嗦。 「嫂、嫂子怎么了?」 苏攸棠:「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不要给我说是邻里自发这么干的。 咱家虽然与邻里相处和睦, 但他们也不至于为了咱们家去得罪官差们。」 文嘉誉眼珠子一转, 显然是有事, 瞧他时不时往沈镜身上看去, 就知道这件事是沈镜的手笔。 苏攸棠:「所以刚刚即便我不说话,那些个官差也带不走你是吗?」这话显然是对沈镜说的。 沈镜知道瞒不过她,给了文嘉誉一个眼神, 这小子便嬉笑着说了一声道别的话,离开了沈家。 只是他离开后约半个时辰,便有几人拎着清扫的物什, 清理沈家大门,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事。 先说眼下, 待文嘉誉离开后,苏攸棠便在沈镜对面坐下:「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会?」 沈镜:「自是能带走我,只是没那么轻松而已。 只要他们走到街上那群人也会煽动起街上的百姓, 下场不会比刚刚好到哪里去。」 苏攸棠不解,以沈镜的能力想要摆脱那几个官差,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为何要搞得那么大费周章? 沈镜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自然是为了能见到娘他们。」 苏攸棠瞭然,那自己岂不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事先与我说一声?还有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人?」 沈镜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心中有些愉悦,「嗯,忽然想起体内的毒还没解,若是在牢中发作了,那时岂不是更棘手? 更何况这还是阿棠第一次这般维护我,我自然不忍打断。」 苏攸棠闻言脸颊微红:「谁维护你了?」 第134页 「至于你说的那些人,阿福在城内有些人脉,昨夜我知道消息后便飞鸽传书,让他们做了准备。」 苏攸棠微惊:「阿福还有这等人脉?」 沈镜似乎不愿多说这些,正巧这个时候,吴婶来了。 沈镜他们回来的时候,她便想过来的,可她知道外面有人看着沈家,她若是贸然过来不仅帮不上沈镜,还会是个拖累。 只得在家中忧心忡忡的等着,后来听到闹起来的动静,几度想要出来都被吴叔拉住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沈镜也被王县令抓进去,他们夫妻二人定然要状告到知府大人那里。 所以他们不能这么冒然的露面,若是他们都被抓紧去了,谁来替他们伸冤? 所以这会静下来之后,吴婶便找了过来。 苏攸棠打眼一瞧,差点没认出吴婶来。吴婶这人微胖些,尤其脸上肉乎乎的,这会见着脸颊都快凹进去了。 「吴婶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吴婶瞧见他们夫妻二人,话未出便先流了泪:「婶子对不住你们啊,没能护住你们的娘啊。」 说着便要给他们跪下,沈镜与苏攸棠自是不会受她这一跪,连忙扶住她。 「吴婶来得正好,我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攸棠说着便将她往堂屋中带,三人坐下后,吴婶才说起那日的事情来。 她们依旧像往日里那般出摊,没甚不同的地方,那时正当用饭人多的时候,众人也都没注意,一位妇人突然就哀嚎了起来说是腹痛。 林氏与吴婶那会还以为她是突发了恶疾,正欲要送她去看大夫,结果那妇人就嚷嚷了起来,说是他们卖的鱼饭有脏东西,所以才会腹痛不止。 光是这样,周围的食客和码头上来往的人都是犹疑并不相信,毕竟只有她一人那样。 可是没一会那夫人便开始呕吐不止,紧接着又有三五人也说是腹痛,还没等林氏她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官差们就到了,直接将林氏与阿福抓了起来。 吴婶毕竟只是沈家请的帮工,只是被简单的询问了几句话便被放了回去。 吴婶自是喊着冤枉,然而衙门里的人根本没人理会她,甚至因为在公堂之上大声叫嚷,被打了五大棍。 身上的痛加上心中焦急,这人就突然受了一大圈。 吴婶躺在床上时,吴叔因为之前做轮滑鞋多少有些能打听上的人,便知道那妇人是有意陷害林氏她们,而王县令更是收了那妇人的银子。 林氏与阿福虽是被抓,却一直没有定案,显然是王县令还想捞一笔。 所以等着沈镜出现呢。 吴叔与吴婶商议后,便决定去文家找人去告知沈镜这事。 那大牢哪里是人能待的地方?爬虫鼠蚁之类且不说,里面动私刑的也不少。 能早些出来自是好的,况且听说那妇人在那日之后与县令妇人私下见过,谁知是不是又塞了银子? 吴婶知道也就这些了,多的也不清楚,不过现下的局势对他们而言倒也不算劣势。 苏攸棠又是好一通安慰吴婶,才将她送回去。 虽说五大棍没有皮开肉绽,到底还是妨碍日常走路。 苏攸棠瞧着她一瘸一拐的姿势,心中更是难过,嘱咐她好生养伤,等林氏回来,生意上还要多仰仗她呢,可不能倒下。 待苏攸棠回来得时候,便发现沈镜竟然跌落在地。 除了被逼落悬崖时,沈镜何时这般狼狈过? 苏攸棠连忙上前扶起他,却发现触手一片滚烫,顿时心中大惊:「沈镜你没事吧?快起来,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然而沈镜这会瞧着痛苦极了,最终还是苏攸棠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送到东间房的小榻上。 有着急忙慌的去请了胡大夫来,苏攸棠正拉着胡大夫出药堂的时候,便瞧见不远处一人,十分熟悉。 和她同站在一起的人,似乎也在哪里见过。 不过她这会太过着急,自然不能上前打探,更何况那两人身形隐在一处遮挡物里,正是街上来往的人视线死角。 苏攸棠能瞧见,多亏是站在药堂外的石阶上。 胡大夫见她愣神,拉了她一把,碎碎念着:「刚才还着急像着了火似的,这会怎么不走了?」 经他这一打岔,苏攸棠才回过神来,而那两人也往巷子里走去,瞧不见了。 ? 胡大夫对去沈家的路熟得很,反过来拉着苏攸棠就是一通小跑。 回到家中的时候,沈镜似乎已经不痛了,只是脸白如纸,汗湿了衣衫,鬓角的头髮也紧紧贴着脸颊。 瞧着这样的沈镜,苏攸棠心中闪过一丝酸楚,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以沈镜的身手独自逃脱显然不是问题。 沈镜这会虽然身体虚弱了些,但精神很好,见苏攸棠这副自责的模样,便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连忙牵住她的手:「阿棠莫要自责,若不是我带你出去的缘故,你也不会受到那番惊吓。 我现下这样,指不定就是老天在惩罚我让你涉险了。」 沈镜自始至终都没说过,那群人会盯上他们是因为他那日穿了一袭红衣。 苏攸棠若是知道,怕是会更加自责。 况且这事,怎么说都是段珩的错。 沈镜那日不仅听到了那群人说追杀的目标姓段,更是知道他们要杀的人叫段珩,也知道段珩是大楚当今的太子殿下。 第135页 事情一桩接一桩,眼下最重要的要将林氏与阿福带回来,才能分出精力去查太子出现在俞州的事情。 胡大夫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和媳妇你侬我侬的? 苏攸棠瞧见胡大夫的眼神,颇为羞赧的想要抽回手,却被沈镜紧紧拉住。 胡大夫只当看不见,收回脉诊时才开口询问道:「沈秀才你之前可是吃了什么药草?」 沈镜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吃的药草都说了一遍,胡大夫又看了看他肩后的伤。 苏攸棠有些着急的问:「大夫,我夫君他到底怎么样?」 胡大夫:「没什么大碍,只是体内的余毒未清。 他吃的那些药草中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的吃中了能解毒的,只是其中有一味药与之相冲,所以才会让在余毒发作时,全身发烫。 我写副方子,你按照上面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喝一次,不出五日这毒便能清了。 只是身后这刀伤有些麻烦,只能等皮肉慢慢长好了。 你们家中事我也知晓,但也要求切忌万不可大怒也不可过度操劳,不然年纪轻轻便会落下病根。」 家中没人照料,苏攸棠只将大夫送出门,让药堂的伙计将药送回来,因此给看诊与药钱时,苏攸棠特特多给了些。 胡大夫又是吹鬍子瞪眼的将她说了一通,最后只收了药钱。 沈家这边总算安静了下来,而衙门内这会却闹哄哄的。 几个捕快好不容易等县令醒了,将在沈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恨不得给当场就把沈镜和苏攸棠给抓了。 王县令昨日宿在小妾那,一大早就听那小妾说着夫人早早就出门,神神秘秘的,有下人瞧见夫人穿了身下人衣裳。 也不知是去做什么去了? 王县令觉得心烦,这小妾天天就盯着这点破事,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他。 不是他吹,自从娶了自家这夫人,他可是一路腾达,先是做了俞州县令。 便是在任这些年,若不是有夫人在旁帮衬着,他贪污受贿的事早够他这身官服不知会被扒了多少回? 就说这沈家案子,也是他夫人的手笔。 说起这事来,这还是头一回他与夫人起了争执。 找照他夫人的意思,直接把沈镜关进大牢挖空了沈家是最好。 可他不也煳涂,这沈镜是俞州城出了名的秀才,又是夏先生的门徒,日后指不定就是个贡士。 他小小一个县令巴结还来不及呢,若是现下就得罪狠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但王夫人的意思是,这沈家没了银钱,沈镜如何进京赶考?又如何做得了官? 按道理来说,王夫人这话本没错。可他还是记得的,当初俞州城闹贼的时候,沈家也被偷的一干二净。 这不照样生意做得挺好,便是他也去吃过好多会鱼饭,尤其是最近新出的酸菜鱼,若不是吃的上火,他真是恨不得日日去吃上一顿。 当然这些事他是被着自家夫人去的,他家夫人不知为何,对沈家颇是敌恨。 不过这事不管王夫人怎么闹,王县令都没松口。 这一大清早便出门去,怕是昨夜里两人吵了架,她心中不痛快出门买东西去了。 总之每次,她心中不痛快的时候,都是花钱,王县令俨然已经习惯了。 因这事,他本就与自家夫人闹了不愉快,这会又听着下属们说着这事,更加不痛快,随即对身边的师爷耳语了几句,让他去把事情办了。 至于这几个捕快,别以为他这个县令老爷不知道,那次捉拿人的时候不弄点油水?这次在沈家吃了憋,也算是个教训。 另一边苏攸棠将之前在街上的事情告知了沈镜,沈镜沉吟片刻,便说道:「要有劳阿棠去跑一趟了,到震沅镖局走一趟。我写一封信,你送到那里一个叫沈寿的人。」 第80章 夫人这是看出来了?…… 这件事断不能假手于人, 只得苏攸棠亲自跑一趟。 可沈镜现下的身子又着实令人担忧。 苏攸棠眉头紧蹙着,犹豫道:「可是你一人在家若是体内的毒再次发作该如何是好?」 沈镜莞尔耍赖似的将她圈在怀中,「阿棠这是在担心我?」 苏攸棠倒也不扭捏, 大方承认:「是啊,你若是有个好歹,娘就算回来的,怕也会郁郁寡欢。」说着便拧了他胳膊一下, 从他怀中站了起来。 「你好好养伤, 我……」 话还未说完, 便听见院子里有道侷促的声音:「有人在吗?」 苏攸棠听着耳熟, 一息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自己大哥陈云堂的声音啊。 苏攸棠顿时笑着小跑出去, 沈镜看着突然空落落的屋子, 有些好笑, 自己这大舅哥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哪怕再晚半炷香到也好。 陈云堂见着自家妹子,顿时兴奋不已:「阿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咋也不关大门?我差点以为遭贼了。」 「大哥你来的正好,我这边要出去办些事情, 你帮我照看一下沈镜。 待会胡大夫药堂的伙计会送药来,若是我还没回来,还要劳烦大哥帮忙煎副药。」 苏攸棠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陈云堂都没找到机会插嘴。 终是等她停了下来,才问道:「沈秀才怎么了?我来时都听说了, 是不是那群捕快打人了?」 第136页 「大哥,我现下也空与你解释,沈镜是在外面受得伤,与那几个捕快无甚关系。」之后又交代了他几句, 便着急的离开了。 待沈镜找出来的时候,只剩陈云堂傻乎乎地站在院中。 沈镜谦谦有礼道:「有劳大哥照顾了。」 陈云堂一脸迷茫:……我不是来给他们出出主意,怎么将亲家救出来的吗?怎地就变成照顾病人了? 唉,妹夫是个柔弱书生,遇到这种事,受不住打击,忽然病倒他也能理解一二。 完全忘了苏攸棠刚刚与他解释的那番话。 且说苏攸棠这边,到了震沅镖局却听说沈寿外出去了。 苏攸棠顿时满心着急,恨不得问清沈寿去了何处,直接找过去。 那开门的小厮支支吾吾说不清沈寿去向,苏攸棠顿时目光一冷:「是不是他在里面,只是不愿见我?」 小厮闻言微怔,随后才用力地摇头:「没,二当家确是不在镖局。」 「那你倒是说说他去了哪?」苏攸棠简直要被这小厮气死。 两人还在拉锯时,苏攸棠身后传来一道声响:「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顿时像是见到救星似的:「二当家您可算回来了,这位姑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寻你。」 苏攸棠闻声看向身后那人,一袭白衣气宇轩昂,就是比起正常男子,身形娇小了些。 倒不是身高的问题,而是骨架比起其他男子,小了许多。 苏攸棠有急事寻他,自然也没有仔细端详此人,连忙上前道:「这位公子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沈寿看着苏攸棠颇为疑惑,尤其是苏攸棠此时带着面巾,看不清面貌:「你是?」 苏攸棠看了一眼左右,这条街上来往的人少些,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才继续说道:「我是沈镜的夫人。」 那人在听到沈镜二字时,瞬间变了脸色,苏攸棠差点怀疑沈镜是不是弄错人了? 却不想沈寿却对苏攸棠行了一礼,吓得苏攸棠连忙去扶他,可又想到这是在大街上,虽说她带着面巾,可熟悉她的人便是从身形也是能认出她来。 顿时又往回缩手,那小厮没听清两人说的什么,只听苏攸棠自称是某某夫人,顿时小脸煞白,大门都没顾上就往里跑。 沈寿既是知道了苏攸棠身份,便连忙将人往镖局请。 苏攸棠还有些犹豫,毕竟让别人瞧见她一个女子只身进了镖局,似乎不太好。 沈寿反应地很快,连忙道歉说是自己唐突了,「不如去那边茶楼详谈?」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两人刚坐下,要了两壶茶,便听见一道雄厚的声音问道:「沈寿在哪?」 苏攸棠暗想:这今日怎地都来找沈寿? 茶楼的伙计似是识得那人,连忙说了雅座的名字。 沈寿自然也是听见了动静,说了句失礼,便出了雅间。 哪知刚出雅间便被那人撞上了,「沈寿你真是能耐了?阿桃说你招惹了一个成了亲的貌美夫人,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吧?」 那人说的太快了,沈寿想要辩解一二都来不及,而里面的苏攸棠听见『成了亲』这三字,便知说的是自己,以为沈寿是遇上什么麻烦,也连忙走了出来。 偏偏苏攸棠在沈寿不在时,摘了面巾喝口淡茶解渴,这会便没有带上。 那人打眼便瞧见了苏攸棠的样貌,有一瞬间的失神,嘴中喃喃道:「还真是貌美夫人……」 离他最近的沈寿自是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随即一肘捣在他腹上。 听见那人闷哼一声,才开口道:「这位是沈竟的夫人,苏氏。」 「你竟然连老——」 沈寿突然又狠狠捣了他一肘子,顿时让他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沈寿:「沈夫人,这位是震沅镖局大当家,刑昊。」 苏攸棠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唿。 沈寿请苏攸棠里面坐,苏攸棠虽心中多有疑问,却也知不能堵在进门处,便随着回到座位上。 刑昊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甚至悄声问道:「你怎么连老大的夫人都敢招惹?」 沈寿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今日头一回见到沈夫人。」 沈寿说话并未避开苏攸棠,原是不想当着她的面小声说话,可苏攸棠却理解错了,满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礼数不周。 便又盈盈一拜道:「事出突然,还望沈公子见谅。」 沈寿连忙快走两步扶她起身:「沈夫人误会了,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 苏攸棠心中着急,可又不知这刑昊是否信得过,一时不敢将沈镜交予她的信拿出来。 直到茶楼伙计已经将茶沏上,苏攸棠也没说明来意。 倒是沈寿没忍住先问道:「沈夫人来找在下,可是沈公子出来什么事?」 苏攸棠未语,反倒是瞧了刑昊一眼。 刑昊自知道苏攸棠是沈镜夫人后,便一直低垂着眸子,不敢瞧她。 自是也没瞧见苏攸棠的眼神,沈寿见状先是一顿,随即笑道:「沈夫人直说便是,刑昊并非外人。」 苏攸棠有些不解,既然刑昊并非外人,那沈镜为何不让她直接找身为大当家的刑昊,而是来寻二当家的沈寿? 苏攸棠这疑惑的眼神,在沈寿眼中便成了对他们的不信任。 心中倒是对这位夫人有了几分好感,不说有多机智,好歹不笨。 第137页 沈寿心中有了计较,既然苏攸棠心中疑虑,便还是让刑昊暂且离开。 瞧苏攸棠的眼神便知,她是个坚定女子,一时半会定然说服不了她,却也不能耽误了事情。 「刑昊,你先回去,我单独同沈夫人聊几句。」 刑昊:「哦,那好……什么?你让我先回去?为何?」 沈寿不欲与他多解释,「既然沈公子是让夫人来找我,你在这难道不多余吗?」 刑昊一脸怒意:「……我看不是我多余,是你想对夫人不敬才是! 沈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阿桃说你刚才又去春风苑,你之前明明——唔——」 刑昊话还未说完,桌下的脚便被沈寿狠狠踩了一下,他觉得指骨都快断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苏攸棠对这一切看破不说破,只回应道:「夫君确是让我来找沈公子。」 刑昊虽多有怨言,却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了,只是刚到楼下便抱着被踩的脚,一脚跳着,显然是痛极了。 苏攸棠与沈寿同在二楼窗口,自是将这一幕瞧在眼中,纷纷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后,苏攸棠也不再墨迹,将袖中的信递与沈寿。 沈寿接过信来,匆匆看了几行,便收了起来,又问起之前的问题:「敢问沈公子现下可好?」 「夫君并无大碍,但也的确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无法亲自来见阁下。 信中交代的事情,有劳阁下了。」 沈寿自是义不容辞的应下,按理说事情交代完之后,两人也该各自分开。 只是沈寿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攸棠想要当做没瞧见也难。 「阁下还有何事?」 沈寿:「就,其实我去春风苑也不是寻欢作乐的。」春风苑是俞州有名的销金窝。 苏攸棠轻笑着颔首:「阁下若真是要去寻欢作乐也该去羽乐司。」 沈寿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为何应该去羽乐司?」羽乐司虽也是供人享乐的地方,却是男子乐师居多,颇受女子喜爱,自然也是卖艺不卖身。 苏攸棠被这么一问,反而面露疑惑:「难不成阁下有分桃之癖? 若是如此,去春风苑倒也合适,听说那里的女子确是各具风情。」 沈寿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走向如此诡异,但也知道苏攸棠误会了什么,面上稍有的慌忙:「不、不是,夫人误会了。 会去那些地方,只是为了搜集一些消息。」 苏攸棠也是尴尬,原来是她小心之人了,自是连连道歉。 经这一闹,两人倒是对彼此了解更甚了。 沈寿微低着下颌:「夫、夫人这是看出来?」 苏攸棠:「若说是看出你是女子,那我真是没看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沈寿倒是有些好奇。 苏攸棠:「许是直觉吧,尤其你我靠近时,我更是觉得你是女子。」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点,便是因为沈镜。 第81章 怕这些说出来会脏了耳朵…… 之前见到刑昊的时候她便疑惑, 以沈镜的品性,结交刑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况且沈寿也说有事可直说,不必避开刑昊, 这说明他们是相互信任的。 既然这封信交到沈寿或是刑昊手中都一样,沈镜却依然让她只寻沈寿,怕是沈寿于他而言够不上威胁。 而沈寿虽说不是举世美男子,却也仪表堂堂。如果这都能让沈镜放心, 要么是沈镜对自己太过自信, 要么就是她与这沈寿之间绝不可能。 相比较而言, 苏攸棠更相信是后者。 既然沈镜认为她与沈寿之绝无可能, 那只有一个缘故, 便是她们同为女子。 呵, 还真是难为沈镜了。 这种紧要关头, 他还分出心思想这些事情。 说起来沈镜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刑昊这人从相貌上来看剑眉星目的, 属于那种硬汉却又不夸张的类型,是许多女子喜爱的类型。 与沈寿分开后,苏攸棠便直接回了沈家。 回去后便见陈云堂蹲在院子里煎药, 苏攸棠不解:「大哥你怎么待在这儿?」虽然是廊檐下,可这会刚到中午,还是很热的, 尤其还在煎药。 陈云堂:「我这担心妹夫又担心药没人看着会煳掉,所以就搬来这儿了。 妹夫在里面看书, 我这大声叫一声,他听见了便能回我一声,我也能确认他在里面没事不是?」 苏攸棠真是没想到陈云堂能做到这个份上,这会他满头的汗珠, 顺着脸颊往下流,前胸和后背更是湿透了。 苏攸棠微扬着脑袋,快速地眨了眨眼,不让眼中的泪流出来。 陈云堂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沈镜在屋中听得很是清楚,对这个傻憨的大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原本他是让陈云堂将药炉搬进屋中,这样能凉快些,结果陈云堂死活不肯。 说是在屋中煎药,弄得屋子里也热烘烘的,对他身子更不好。 沈镜犟不过他,加上身子又着实虚弱,只得躺下休息。说自己在屋中看书,只是不想让陈云堂知道他此时的虚弱。 苏攸棠放下手中买来的饭菜,接过陈云堂煎药的活,便催着他先用午饭。 陈云堂自是不依,来了一上午,没帮上什么忙就算了,煎个药还让妹妹亲自动手,他哪来的脸用饭? 第138页 苏攸棠:「我给的脸!再说了,沈镜是你夫君还是我夫君?」 陈云堂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红了脸,「阿棠你咋这么说话?」 苏攸棠有些好笑:「我好好说话,你又不听啊,只能如此了。 对了,我还买了点点心,你待会带回去给大嫂和奶奶她们,等这段日子忙完,我再回去看他们。」 陈云堂顿时一愣:「阿棠你这话什么意思?亲家的事还没解决,你怎么还赶我走? 我知道我脑袋不灵光,可煎个药还是会的,一些跑腿的活我也能做!」 苏攸棠:「现下沈家这边卖不了鱼饭,那些鱼便都落到你和阿爹手中,你这会跑来我这儿,是想累着阿爹吗?」 陈云堂颇没底气的反驳道:「那不是还有阿茹在?」 「嫂子照顾馨姐儿已经是分身乏术了。」说着又佯装瞠怒,「大哥你是不是跑来我这躲懒了?」 陈云堂闻言顿时恼怒:「胡说!我陈云堂岂是那种好逸恶劳之人!」 「那你还不回去?」 「回就回!」 苏攸棠顿时笑了,「那大哥待会用晚饭便早些回去,馨姐儿定然也想爹爹的。」 陈云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妹妹摆了一道。 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苏攸棠见状又安抚道:「好了,我知道大哥是为我着想,大哥莫要小瞧了夫君,他一定有办法救娘和阿福出来的。 你就放心吧,大哥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今日沈镜让她去寻沈寿,她便隐隐不安,沈镜对她似乎是认真的。按照小说的套路,这震沅镖局很可能是沈镜的产业,一般这种情况男主以后都是要搞事情的。 陈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还是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的好。 沈寿那边的动作很快,到了申时末便来了消息。 苏攸棠穿来这么久,从未见过震沅镖局的人上门,沈寿这次上门是第一次。 不仅如此,也是她第一次来沈家。 苏攸棠开门见到她时,差点以为是沈镜在外面惹了风流债找上了门。 因为沈寿竟然是以女装上门的,苏攸棠短暂地惊讶后,连忙将她引进门。 沈镜原是在东厢房的卧房歇息,听说沈寿来了,便起身到堂屋与她商议。 沈镜见到她时也是一怔:「你怎么穿上女装了?刑昊那傢伙终于发现了?」 「就他一根筋脑袋,怕是我亲自到他面前说,他都当我喝多了,说胡话。 好不容易来见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还不能穿点我喜欢的衣裳?更何况也能掩人耳目。」 沈镜看了苏攸棠一眼,又看向她:「没想到第一回 见面,你就告诉阿棠这样的秘密?」 沈寿轻笑:「哪里用的着我告诉,嫂夫人自个知道的。 你说你聪慧就算了,取个夫人也娶这般机敏的。」 苏攸棠轻咳一声,提醒两人说正事。 沈寿:「夫人今日瞧见两人其中一个确实是那个吃了鱼饭中毒的贾氏,至于另一个就更有意思,你们猜猜是谁?」 苏攸棠一点头绪也无,实在猜不出。 沈镜:「王县令的夫人?」 沈寿:「嗐,就是她。你说这人图什么?沈家在俞州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就算弄出这一出,这王县令也贪不了多少银子。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贾氏的丈夫许多年前就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 这贾氏的儿子与大哥以前是同窗,贾氏对儿子一直抱予很大的期望。结果回回都被大哥压一头,最后童试都没过。 听那边的街坊说起来,贾氏每次问起儿子读书的事情,他都是以大哥作为藉口,说是大哥挡了他的路,其实他根本啥也不是。 童试不中后,他便开始酗酒、赌博,贾氏又听闻大哥的家境,对比起伯母来,便生了怨怼,才惹出这些事来。」 当然其中还有贾氏给苏攸棠药,让她毒害沈镜的事。虽然这事是阿福去查的,但沈寿也是知道的。 瞧沈镜那心照不宣的眼神,便知道这事还是不说为好。更何况她也听阿福说了,苏攸棠只当那是迷药。 苏攸棠听完有些不解:「既是如此,我记得她之前就在码头闹过一次,被阿福教训了之后便没再生事。 为何又突然会做这种事?」 说起这原因,沈寿一个啾恃洸女子有些替贾氏羞赧。 说起来,这还有沈镜有关。 虽说沈寿鲜少见到沈镜,一般也是有阿福来传话。但她一个女子心思细腻,多少能感觉到这下半年来,沈镜身上的变化。 以前的沈镜冷感无情,现下的沈镜倒是多出意思人情味来。 许是因为他身边这位夫人吧。 当初知道贾氏的所作所为,沈镜当时只想毁了这人。 贾氏是个寡妇,最在乎的便是名声。 沈镜便让阿福找了一中年男子,给了他一点银子,让他多与贾氏接触。 这话不点而明,贾氏最在乎的就是贞洁,既然她儿子已经废了,那毁掉她的名声,贾氏也就彻底被毁掉了。 据阿福所说,沈镜原是想直接让那男子与贾氏上演一番生米煮成熟饭的,可后来还是给贾氏一个机会。 只是安排了这么一个男子,在贾氏常去的地方晃悠,若贾氏自己坚定,倒也没什么损失。 第139页 沈寿不找痕迹的看了一眼苏攸棠,沈镜会改了主意,怕是与她有关。 苏攸棠见沈寿迟迟不答,以为没有查出,颇为焦急。 沈寿:「嫂夫人莫急,不是我不愿说,而是这事多少有些不好开口。 夫人是温婉淑女,怕这些说出来会脏了耳朵。」 苏攸棠:「那我可还更是要听听了。」 沈寿轻笑摇头,苏攸棠与她认识的大家闺秀还真是不一样。 「那贾氏是个寡妇,你们也是知道的。她儿子欠了赌坊的钱,偏是这时有个男子想要勾搭她。 不过这贾氏也是个厉害人,她也没看上那一直想勾搭她的那男子。 且说这男子是一个商人家中的长工,这贾氏就利用这长工勾搭上了这商人。」 沈镜闻言都诧异,真是没想到后来竟是这走向。 沈寿还在继续说着:「这也成了为何贾氏要陷害伯母的原由,这商人也是做吃食生意的,是一家酒楼的东家。 酒楼的大厨不干了,客人便少了许多。现下俞州城内许多人都知码头上的鱼饭好吃,他便让厨子像模像样地照做,结果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这贾氏知道后,许是同他抱怨起与伯母的单方面恩怨,于是便一拍即合做了这陷害人的勾当。」 听完之后,沈镜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心慈手软,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祸患。 沈寿说的很明白,只是苏攸棠有一个不解的地方:「那王县令的夫人为何今日还要偷偷摸摸地去寻贾氏?」 沈寿:「因为这事王夫人从开始便插了一脚。」 苏攸棠:「这怎么说?难不成夫君也挡着她儿子了?」 沈寿看了她一点,随后点头。 苏攸棠乜了沈镜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沈镜只觉得冤枉,自己儿子不努力,还怪别人? 沈寿:「夏先生每年最多只收三个弟子,大哥是夏先生那年收的最后一个。 那年也是先生回俞州城定居的第一年,王夫人听说了之后,便一直想办法想把自己儿子送去夏先生那。 可那一年夏先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收了两个弟子,这最后一个偏偏被大哥抢了去,所以自然心中存了怨恨。」 啊这,别说沈镜自己了,就是苏攸棠都替他冤枉。 虽说这是本书,作者早已定下沈镜是这位夏先生的弟子,可当真的生活在书中时,才知原来这个名额也有其他人想争。 第82章 一家人终是团聚了 许是担心苏攸棠会胡思乱想, 沈寿特意为沈镜解释道:「这王夫人只知夏先生那年回来前收了两个弟子,却不知夏先生早已与大哥通过书信,这拜师一事是早已定下的。」 苏攸棠确实感慨, 比起这作案动机,她眼下更关心是否拿到了证据? 沈寿:「自然是拿到了,这贾氏倒是有些头脑,虽说与那富商勾搭到一起, 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心眼。 贾氏原是只打算做出吃坏肚子, 这样闹上几天, 定然能搅黄伯母的生意。 届时再由那富商出面, 买下鱼饭的食谱, 这事便算成了。 偏偏那富商喝了酒, 嘴上就没了把门, 被那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听了去。 于是王夫人便主动找到了贾氏, 威逼利诱了几句, 这贾氏与富商便同意了王夫人的法子,买了真的药。 贾氏不是个蠢的,她让富商去买药, 她来吃。就算真的查出什么,她也是受害人,断然不会定罪到她头上。」 沈寿现下已经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抿了口茶才问道:「大哥、夫人,你们要如何做?若是将证据呈现公堂, 牵扯出县令夫人,难保这王县令在牢中动手脚。」 沈镜沉吟片刻:「先将娘与阿福救出来,至于其他的,自会有机会收拾他们。」 翌日沈镜在苏攸棠的搀扶下击鼓鸣冤, 王县令瞧见沈镜时神情一顿,随即看了一旁师爷一眼,师爷颇为心虚的低下了头。 外面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沈镜滴了诉状将事情一一陈述。 沈镜:「学生所说都是事实,大人尽可传证人、搜证物。」 外面百姓吵吵嚷嚷地,县令被闹得头疼,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随即又叫几个捕快去传人。 要说这衙门之内也不会所有捕快都没有良心鱼肉百姓,听说黄捕快那几人因沈家的案子吃了不小的亏,都暗地里高兴着。 恰好是黄捕快他们告假,轮值的几个官差遇到这事跑腿都勤快些。 被传唤的证人,是青禾镇的一位药堂大夫,昨日就就被震沅镖局的人请到了俞州城的客栈内。 所以来的也快,贾氏与那富商胡贵早已跪在公堂之下。 大夫刚跪下,王县令便问道:「你可是青禾镇的药堂大夫?」 大夫四十上下,只是普通百姓,瞧见县官老爷整个人都哆嗦着:「草民确是青禾镇的广济药堂大夫。」 王县令:「那可认得你身旁这人?你可要看仔细了再说话。」 那大夫闻言又是一抖,苏攸棠在一旁看着焦急,恨不得替他答话。 大夫抬眼看了看身旁之人,随后道:「回大人,草民不认得。 但草民见过这人,他曾到草民药堂买过药。因买的药量大、种类多,所以草民记得很清楚。 祛热的、驱寒的、风寒药甚至是伤药,草民的药堂不大,这一天卖出这么多药属实少见。」 第140页 胡贵:「你莫要胡说,我从未见过你,我家便在这俞州县城内,又怎会捨近求远去你药堂拿药?」 沈镜:「自然是因为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找来一副毒药方子,若是直接拿药岂不是让人知道? 所以你才会买这各种方子的药,不过是为了从那些药材中凑齐那方子所需要的药材。 你说这位大夫是胡说,那远溪镇的这位大夫也是胡说?」 沈镜话音刚落,另一个捕快又带着一人进来。 便是沈镜所说的远溪镇的一位大夫。 这位大夫所说之言与那青禾镇的大夫大致相同。 胡贵还欲狡辩:「你们说的话这般一致,莫不是收了别人钱财,故意陷害于我?」说着目光狠狠看着沈镜。 果然因他这句话,外面的百姓又嚷嚷了起来。 苏攸棠没想到这人竟这般不要脸。 那远溪镇的大夫连忙道冤枉,忽然眼睛被一道白色闪了一下。 「大人,草民有证据证明这人来过草民的药堂。」 王县令:「哦?什么证据?」 「这人身上佩戴了一块花草纹路的玉佩,便是他身上这块。」 胡贵看了一眼自己腰侧的玉佩不知这人为何说起这个,心中有些不安,却仍旧大声道:「我这玉佩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说着玉佩是你的?我是在你药堂里偷的不成?」 那人被他这么一通胡言乱语气得不轻,偏是外面的人还在议论着,说着大夫从穿着上来看不像是个富贵的,反倒是这胡贵身形丰腴像个有钱的。 「这玉佩自然不是草民的,不过这位胡老爷怕是贵人多忘事。 那日你来药堂的时候,正值外面大风,便与药堂内的伙计撞到了一起,胡老爷被伙计撞到了一旁看诊的桌子,磕了一下。 随后胡老爷好是将我店内的伙计骂了一通,你可还有印象?」 胡贵听他这么一说自是想了起来,他侧腰被撞的那处还青紫了几日。 这事连一旁的贾氏也是知道了,现下这情形是万万不成承认的,于是梗着脖子道:「你莫要胡说,我根本没去过,什么被撞到,我根本没有被撞过。」 那大夫听他反驳,倒也不急躁,反而问道:「那敢问胡老爷你这身侧玉佩上少了一片叶子,你可知道?」 胡贵闻言眼睛蓦然睁大,连忙拽过身侧的玉佩,仔细瞧了一眼,果然缺了一个口子,那处原本是一片叶子。 这是拿大夫从袖中掏出了钱袋子,拿出一枚半截指腹般大小的玉料,正是一枚叶子。 一旁的捕快从胡贵手中夺过玉佩,又从那大夫手中拿过那枚叶子,送到了王县令手中。 王县令只这么一比对,长眼睛的都能瞧出这叶子是玉配上掉下来的。 胡贵顿时瘫坐在地上,这下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王县令:「胡贵与贾氏你们可知罪?」 胡贵自是没什么好说的,贾氏眼睛一转,顿时哭天喊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胡贵暗中搞鬼,她什么都不知情。 偏是这会,去搜寻物证的两个捕快也回来了,带回了药渣。 王县令叫来仵作,查验这些药材,果然是能致人腹痛的药。 另外,捕快们还是胡贵住处找到了一张药方,仵作看过后,确是一张毒药方子,用量不同,造成的后果轻重也就不同。 胡贵万万没想到会在自己住处找到这些,顿时惊讶的看向身旁的贾氏。 贾氏却还在抹泪,丝毫不敢看他。 胡贵顿时怒上心头:「你这个恶毒妇人!你不是说药渣已经处置干净了?怎会在我的住处找到?还有那药方我也早已撕毁,为何还会有一张?」 贾氏抽泣道:「你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你酒楼里洗刷的帮工。」 胡贵算是看明白了,想要抖出所有的事情,拉贾氏与县令夫人一同下水,谁也跑不了,他倒要看看这县令该如何判? 不等他开口,贾氏露出帕子的花纹,胡贵顿时一震,这是他女儿的帕子。 胡贵顿时拎住贾氏的衣裳,恶狠狠地看了贾氏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认了罪。 林氏与阿福终于被放了出来。 被关了几日,饶是身子健硕的阿福也瘦削了不少,更何况是林氏。 清瘦了一圈,只是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却也打起了精神。 一家人终是团聚了。 刚到家门前,便瞧见外面停了一辆马车,真是文嘉誉兄妹俩。 文静见到苏攸棠时,眼睛都红了,先是对林氏问了好。才嗔怒道:「阿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连夜回来也不带上我。」 文嘉誉将妹妹拉到一边:「好了,伯母她们刚回来,赶紧好好休息才是。」 文氏兄妹知道沈镜与苏攸棠为林氏奔波忙碌,所以来的时候便带了饭菜来。 等众人团聚一桌时,文嘉誉他们与苏攸棠也都拣着山庄里的趣事说与林氏听。 饶是如此,沈镜的一脸苍白还有苏攸棠疲惫的样子,林氏也都看在眼中,红了眼眶。 苏攸棠见状劝慰道:「娘这般,倒是阿棠的不是了。 都是阿棠折腾出的这鱼饭,才引来这祸事,让娘受了苦。」 林氏忙擦了擦泪:「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是那些坏人心思歹毒,咱们正经做生意又没错。」 第141页 苏攸棠当然知道,只是林氏一直沉浸在拖累她与沈镜的愁绪中。 只得给她寻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 「既然娘也说了,不是咱们的错,娘还这般自责,是故意惹阿棠心疼吗?」 林氏微怔,随即笑道:「你这孩子,娘真是说不过你。」 见她笑了,苏攸棠这才放心下来。 用完饭后,林氏与阿福各自回房歇息,只留下他们四人。 文嘉誉:「师兄,先生他们今日便也回来了,你的身子可还好?」 沈镜:「给先生添麻烦了,我无妨。」 两人又说起了其他事情,文静听着没意思,拉着苏攸棠子在一旁说话。 「听说阿柔要晚先生他们两日回来,也不知是为何? 那日我回来时,特意去见她,问她是否一同回来?我原以为咱们都是好姐妹了,她定然愿意同我一起回来,却没想到她拒绝了。 我瞧着她面色疲惫的样子,以为她是忧虑太过,身子不适,万没想到先生都提前回来了,她还留在那儿。 阿棠你说她留在那做什么啊?」 苏攸棠摇头:「这我哪里知晓?不过,阿柔是个有主意的,留在那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文静不解,嘟囔着:「能有什么要紧事?我看她十有八九是避嫌,没拿你当姐妹。」 苏攸棠正在给小狼崽餵食,没听清,遂问了一句:「你嘀咕着说什么呢?」 文静连忙摇头说没甚,只是在心中暗自决定,若是何柔真是如她想的那般,她定然与她绝交。 沈镜又喝了两日药,脸色也惊大好,之后也没再毒发过,看来胡大夫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刀伤也无甚大碍,沈镜便去拜访夏先生。而苏攸棠这边已在昨日就收到何柔的帖子,邀她与文静到一家茶楼一聚。 第83章 谁犯了命案? 说来也是奇怪, 苏攸棠与文静到茶楼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何柔的身影。 苏攸棠:「静儿,这是阿柔的字迹吗?会不会是别人代笔时写错了日子?」 文静也纳闷,拿出两份帖子仔细的看了一遍, 「确是阿柔的字迹,她该不会真的是病了吧?我回来前,去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神色疲倦。 可就算如此,也该派个人来说一声才是。」 文静想着是与姐妹小聚, 所以身边便没有带丫鬟, 这会想找人跑腿问个话都难。 最可疑地是, 何柔为何不约在她家中, 而是来这人多嘴杂的茶楼? 这人没来, 两人也不好先行离开, 万一她们前脚离开, 何柔便来了, 岂不是错过。 好在文静同苏攸棠说起种在花房里的番椒, 两人到也不觉无趣。 「阿棠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红红的小东西真的能吃吗?」文静疑惑的问。 苏攸棠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会大费周章的种它。 既然这批番椒养得的不错,等回去后, 我便把剩下的番椒籽也育芽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妥:「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文静爽朗笑道:「这有什么唐突的,那花房那么大,还容不下一点番椒? 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娘也喜欢鱼饭,经常让下人去买。若是她知道这番椒可以用来做鱼饭, 她只会高兴着呢。 指不定把其它花花草草拔了,给番椒腾位置。」 苏攸棠被她逗得开心,却不会真的这般不客气。 等手中的番椒籽多了起来,便可以花点钱寻些农户帮忙种植了。 两人等了近半个时辰, 何柔终于来了。 「真是抱歉,出门的时候突然遇到点事情耽搁了。」何柔虽是一如既往的端庄秀丽,却也能瞧见额间细密的汗珠,想来真的是着急。 苏攸棠自是无妨,文静可不依她,闹得何柔答应送她一株雪珠红梅。 何柔:「你还真是专会夺我的心头宝,这雪珠红梅稀少的很,整个俞州城都不一定能找出十株,你倒是不客气。」 雪珠红梅并不是梅花,而是菊花的一种。 文静早就瞧上了这雪珠红梅,只是一直没机会得到。何柔对这些花花草草只是欣赏而已,并非真心喜爱。 就算文静不说,何柔也会送她。 何柔不会厚此薄彼,也想着送苏攸棠一样东西,只是苏攸棠无甚想要的,便暂且搁置着。 一阵笑闹之后,文静便问起何柔今日找她们过来所谓何事。 正当何柔开口间隙,楼下的街道上忽然吵嚷了起来。 文静好奇的到窗边看了一会,只听说出了命案,其它的便听不真切了。 于是便叫来小二,只是小二也在楼下看热闹,过了好一会才上来。 被文静噼头盖脸的说了一通,又赏了他五文钱问他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二原本被一通骂,本不欲说的,可看到钱,立马就笑了起来:「三位客官有所不知,咱们俞州城发生命案了。」 这文静自个都听见了,用得着他说?呵斥道:「本小姐知道,问得就是发生了什么命案?」 小二知她心急,便连忙倒豆子的说一通,「就是前两日的那个买鱼饭的沈秀才的娘杀人了。」 噗!咳咳咳! 苏攸棠正喝着水,被小二这句话惊的水呛在喉咙。 文静轻拍着她的背,连何柔也满是不敢置信,连忙问道:「你说什么?谁犯了命案?」 第142页 小二被她们的神情吓到了,「就那个卖鱼饭的妇人啊。」 苏攸棠:「不、不可能的。这其中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完又对文静与何柔说:「我先回家一趟,先失陪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匆匆忙忙往家中赶,只是在半路上就遇上了阿福。 苏攸棠被阿福拦住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人,口中不断道歉,却一直往前走。 阿福:「夫人,是我,阿福!」 苏攸棠这才抬眼瞧他:「阿福?」认清了人,苏攸棠便紧紧抓着他,阿福也是头一次知道苏攸棠的手劲挺大,估摸着他的手臂都被抓红了。 「娘,娘是不是在家中?」 阿福沉默低着头,苏攸棠顿时便明白了,手上忽然没了力气,差点摔倒,幸好被阿福及时拉住。 文静与何柔这时候也追了上来,阿福自是见过文静,却不认识何柔。 阿福:「请文姑娘照顾一下我家夫人,我这就去寻我家公子。」 却没想到苏攸棠又紧紧拉住他:「不,咱们去衙门,沈镜听到消息后一定会赶去衙门的。」 阿福拗不过她,只得同意,文静与何柔自然想要一同前去,却被苏攸棠制止了。 「静儿,阿柔,我相信我娘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所以请你们去找文嘉誉和夏先生,帮忙想想办法。 这王县令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也清楚,这案子决不能由王县令来审。」 说完后,双方便分开了。 苏攸棠猜的没错,沈镜果然也来了衙门。 击鼓鸣冤的是贾氏的儿子,贾耀。此时他正在公堂大哭着,而贾氏的尸体也在公堂上。 王县令并没有出现,王县令虽然是个贪官,却也没有青天白日的混在温柔乡中。 相反,他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做去的。 一同在场的还有王夫人和师爷。 王县令瞧了一眼自家夫人,嘆了口气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又向师爷看去,师爷此时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王县令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我让你去办的事你都当耳旁风了? 让你去同沈镜好好说说,我就放他娘回去了,结个善缘,以沈镜的能耐,以后腾达不过是假以时日的事。 这倒好,人家自己带娘回去了,现在他娘为了报復,杀了人,这不是逼着本县令得罪他吗?」 师爷不敢说话,瞧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云淡风轻地说:「大人你可消停会吧,沈镜他就算再有能耐,他现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 你可别忘了,是谁抢了咱们儿子的份额。若不是沈镜,夏先生的弟子可就是咱们儿子。 就是因为他,所以咱们儿子才会终日酗酒失足落水离开了咱。」说到后面王夫人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王县令想起唯一的儿子也是唏嘘不已,最终念叨着罢了、罢了,便同师爷一起升堂去了。 在他走后,王夫人看着自己的指甲,脸上露着笑。若是仔细的看,便能瞧见她指甲中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 事发太过突然,沈镜这边还没来得及找状师,堂上除了林氏并没有人为其辩护。 贾氏的儿子哭喊着:「大人啊,我娘死的好惨啊,大人一定惩治这毒妇!我亲眼瞧见她拿刀杀了我娘,呜呜……娘你死的好惨……」 林氏连忙矢口否认:「大人请您明察,民妇没有杀人,民妇真的没有杀人!」 堂下吵吵嚷嚷,王县令一拍惊堂木,顿时鸦雀无声。 王县令:「林氏你说你没有杀害贾氏,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认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一旁的贾氏的儿子只在哭哭啼啼,林氏真是百口莫辩:「是有人送信与我,说是我儿在路上晕倒让我前去的。那信我还放在身上,信……对我身上有信为证……」说着林氏便开始从袖中找信,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封信。 沈镜在堂外瞧着,紧攥着拳头,颈间的静脉都暴起,显然是气急了。 苏攸棠此时也十分着急,恨不得替她将那封信找出来。 可显然林氏是被人陷害了,沈镜好好的站在这儿,信上的内容是假的。 就算沈镜真的在路上晕了,也断然不会让人送信给林氏,让她去接人。 王县令见她翻找半天也没见一点信的影子,喝声道:「林氏,都这会了,你还想说谎?」 「大人,民妇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有一封信。」林氏焦急万分的说着。 王县令:「依本官所见,这贾氏就是你所杀,你恼怒她在摊贩前闹事,又害你受了牢狱之灾,所以心中起报復之心,只是没想到错手杀了人。 这杀人的刀在这,又有人见到你杀人,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依本官看,林氏就是兇手,这案子可以了结了。来人——」 「慢着!」 王县令:「堂下何人喧譁?」 沈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走到堂下。 「大人,这样断案是否武断了些?」 王县令瞧是沈镜,心中一个咯噔,想起自家夫人的话,若是能将沈镜拖下水,一来免了日后他报復,二来也算为儿子报仇。 虽说当初他儿子是自己酗酒失足落水被淹死,但就像他夫人说的那般,若是没有沈镜,夏先生定然会收他儿子做弟子,也就没有后来的事。 第143页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沈镜。 王县令:「这认证物证具在,何来武断?倒是沈秀才你是林氏之子,说这话是不是想要包庇你娘?」 沈镜的眼神一直留心着外面,一边同王县令周旋:「按大人的说辞,林氏就算怀恨在心,也是恨极了胡贵才是。 这贾氏也算是那件事中的受害之人,林氏为何要铤而走险去杀她? 还是说着贾氏并不是她所说的那般,被人利用陷害?」 王县令:「你、你莫要诡辩,贾氏是已死之人,你这是欺负人死不能说话?」 果然王县令这话一出,外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大致不过是沈镜对死人不敬。 沈镜:「既然大人说我冤枉这贾氏,那林氏自然也没道理杀人。」说完不等王县令反驳又继续说道:「还有贾氏之子说是亲眼瞧见林氏杀死了贾氏,可有旁人见证? 若是没有,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贾耀面上闪过一丝仓皇:「你污衊人,你就是想包庇你娘!我难道会无辜污衊她吗?我若是污衊她,岂不是任由杀害我娘的人逍遥法外,身为人子,又如何能让我娘安息?」 沈镜眼神又看了外面一眼,冷声道:「自是因为有人连畜生都不如。 大人可否问下这贾氏是何时身亡?」 王县令看了一眼旁边的仵作,仵作:「约莫是未时一刻。」 沈镜:「那时贾耀你在哪?」 贾耀眼神慌乱:「我、我当然陪在我娘身边。」 沈镜:「你的意思是,林氏当着你的面将贾氏杀害了? 你们母子两拦不住林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贾耀:「她、她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刺了一刀,所以我、我没反应过来。」 「那好,贾氏致命的伤口是在腹部,那为何被你指认的兇手,身上却无一点血迹?」沈镜又继续大声质问道。 「她、她定然是提前想好了,所以刻意避开了……娘啊,你死的好惨啊,儿子没用了,你去了,他们也想必死儿子,儿子不孝啊,不能替您报仇啊……」贾耀自知说不过沈镜,又开始哭嚎起来。 第84章 真的不是林氏所杀?…… 面对贾耀的哭嚎, 沈镜一点没有放下心里,倒是外面围观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即便是站在公堂内,沈镜都能听到有人可怜贾耀、可怜死去的贾氏, 咒骂沈镜,甚至说沈家的人都是冷血之辈。 林氏跪在一旁想要辩驳,可那些人你一眼我一句,就像洪水勐兽一般, 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镜轻轻在林氏肩上拍了拍, 随后才看向人群中苏攸棠, 有阿福护着, 有人对她恶语相向, 她也当做没有听见一般, 只满眼担忧的看着公堂内的他与林氏。 王县令稳坐于堂上, 瞧着下面的闹剧极是满意, 眼中都带着笑意, 看着沈镜的脸上不加遮掩的嘲讽。 沈镜喉咙中轻哼一声,随即扬声道:「贾耀,我再问你一次, 你说未时一刻,你就在案发地,是否属实?」 贾耀见外面喧闹的话偏向自个, 瞬间也有了底气,骨子被宠坏的劣性就冒了出来:「自然属实, 难不成我你在别处瞧见了我?」 沈镜低垂着眸子,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我是没有,可有人瞧见了。 恳请大人传聚德赌坊的人,一问便知。」 即便王县令没有拍惊堂木, 外面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外面自然有认识贾耀的,贾耀平时除了向贾氏要钱才会回家,平日里根本不沾家。 这与贾氏一同出现在案发别院里,倒是让人有些怀疑。 王县令看了一眼贾耀,贾耀脸上的心虚,别人瞧不见,他坐在上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开始打鼓,难不成这贾氏真的不是林氏所杀? 一旁的师爷闻言,拿笔的手都开是抖了起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脸色也颇为苍白。 只是王县令现在一心想着,若杀人的真不是林氏,那沈镜也不会因这事恨上他,那他与沈镜便也不会结怨。 自己儿子这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沈镜,要真这么算起来,那不是应该算在夏先生头上? 王县令心里快速转过这些弯弯绕绕,说到底他自己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吩咐一旁的官差:「去将聚德赌坊的人带来。」 官差不用跑,聚德赌坊的人就在外面。 至于他们为何出现在这,只有沈镜知道了。 来人一共有四个,一个聚德赌坊的管事,剩下三个是打手。 王县令:「你们可在未时一刻见到过贾耀?」 那管事笑着说道:「回大人,见过见过。这贾耀是咱俞州几家赌坊的常客,若说平时小人不敢打包票这一天里什么时候见过他。 但今日却是可以肯定的,这贾耀前些日子刚又欠了一笔赌债,今日又输了三两银子。 赌坊里都是有规矩的,他这样的自然要打出去,加上之前欠的,已经二十两了。 所以小人就让赌坊里这是三个打手教训了他一顿,那时刚到未时。 咱们赌坊给打手供饭的点就是未时,当时他们仨正端上饭,就被我叫了出去。 小人虽没掐着时辰,但也打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贾耀是老油子了,小人也只是给点教训,真打坏了,咱也找不到人要银子不是?」 第144页 这案发的别院距离赌坊就算走的快些也要一炷香的时间,骑马也需半盏茶的功夫,也就是说贾耀根本到不了案发现场。 王县令听完心中便明白了些,又问林氏:「林氏你是何时见到贾耀的?」 林氏摇着头道:「民妇不记得具体时辰了,可民妇还未进那间别院时已经过未时二刻,这贾氏绝非民妇所杀!」 王县令:「你说你是未时二刻之后到的别院?可有证人?」 林氏被这么一问,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有的有的,民妇当时遇见了买豆腐收摊回去的李阿婆,便是她告诉我已经过了未时二刻。」 一旁的师爷眼睛倏地瞪圆,似是察觉到沈镜的目光,连忙抬起衣袖佯做擦汗挡住了他的目光。 很快买豆腐的李阿婆被传来,林氏见着她自然心中大喜,连忙道:「李阿婆,你快些告诉大人,怎么在未时二刻时见过。」 跪在林氏一旁的李阿婆看了林氏一眼,随即低头道:「回、回大人,民妇今日不曾见过这林氏。」 林氏顿时一愣,「李、李阿婆你说什么呢?咱们明明在未时二刻时见过啊,你还说你家孙女还在家中等着你回去呢。 怎、怎么能说没见过我呢?」 李阿婆低着头:「林氏你不能因为平日里照顾我的豆腐生意,就让我替你撒这种谎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咱不能没有良心啊!」 林氏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我没良心?」 因李阿婆这话,外面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大意不过就算贾耀说了谎,没有亲眼瞧见林氏杀人,也不能代表林氏没有杀人。 一时之间公堂之上吵嚷个不停,这没了人证,只有一把刀,说谁是兇手都有可能。 王县令没办法,只得将林氏暂且关押起来,容后再判。 然而王县令不知,这一退堂,天都变了。 他还没走到后院,便被师爷拦住了。 「大人!大人,下官有话要同大人说……」 另一边沈镜等人先回了家,文嘉誉与文静都在。 文静:「阿柔有事先回去了,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定然是有人陷害伯母! 咱们一定要尽快抓到兇手,还伯母一个清白。」 沈镜:「这里是不是谈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吴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想要过来一起商量的办法,被文嘉誉先劝了回去。 陈家那边也让陈云堂过来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苏攸棠直觉这事与那王夫人有牵扯,终还是将他劝了回去。 陈家人太过本分,掺和进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众人坐在堂屋中,文嘉誉先开了口:「师兄,夏先生的意思是将这事报到知府大人那里。 若是兇手贿赂了王县令,那这案子十有八九就判伯母是兇手了。」 沈镜思索片刻问道:「可知知府大人现下再何处?」 文嘉誉:「何姑娘说,知府大人前段日子去各个县城,这几日应在隔壁的蒲玉县。」 苏攸棠不知自己是否多疑了,为何这知府大人的行踪阿柔会知道? 阿柔家境不简单,许是夏先生特意托她打听的? 不等她细想,他们又说起兇手的事情。 沈镜十分笃定地说:「那兇手就是县令夫人,黄氏。」 文嘉誉顿时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文静也是瞪圆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文嘉誉:「师、师兄,这事可不能乱说。」 那日沈寿将先县令夫人与沈镜之间的恩怨说了一次,在那之后,苏攸棠便想起来,与贾氏站在一起的妇人瞧着眼熟。 不正是她刚穿来时,带着一群妇人辱骂林氏的那人,最后被她忽悠掉进浅水里。 这王夫人一直都记恨着沈镜与林氏,说是她杀了贾氏,栽赃给林氏十分合理。 更何况之前陷害林氏的案子,就有王夫人的手笔。 苏攸棠思索的这一会,沈镜已经县令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同县令儿子的事情也一同说了。 这倒是苏攸棠不知道这县令的儿子竟然死了。 沈镜:「今日公堂之上,师爷的神情也不对劲。尤其是李阿婆出现的时候,可李阿婆说没见过我娘时,师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苏攸棠顿时惊声:「遭了!」 「怎么阿棠?」沈镜关切的问道。 刚才公堂之外定然有不少人对苏攸棠出言不逊,沈镜也一直担心着她。 「娘一定不会说谎,那李阿婆定然是做了伪证,这幕后的人会不会杀人灭口?」 文静闻言也跟着担忧起来,拽着文嘉誉的衣袖:「哥,你赶紧回家,派些人去保护李阿婆。 虽然这个李阿婆作伪证一定是收了什么好处,可罪不至死啊。」 文嘉誉点头,正要告辞,沈镜安抚众人道:「大家先别急,我已经让阿福跟去了。」 既然众人已经知道了兇手是谁,接下来只能等知府大人能早些回俞州。 然而王县令根本不给众人这个时间,申时过半便又重新升堂。 苏攸棠心中一惊,看来沈镜说的没错,王夫人确是兇手没错了。 这王县令定然是想快刀斩乱麻,直接定了案。 待众人赶到县衙时,此时聚集了零星几个百姓。 而大堂内,几个衙役正在对林氏用刑,公堂上出来贾耀还跪着另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第145页 苏攸棠瞧见林氏受刑,顿时身形一晃,差点没倒下,被沈镜及时半抱住。 沈镜:「这位大哥,为何现下又匆匆升堂?」 那人似是不识沈镜,开口道:「原本这案子是容后再审,可是突然有人找到衙门来,说是亲眼瞧见了林氏杀人。 这不县令大人就又开堂审案,结果这妇人咬死不认,所以才对她用了刑。」 沈镜对苏攸棠道:「阿棠你还能站着吗?」 苏攸棠点头:「我没事,你快速阻止那些人!」说着便推开他。 沈镜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才放开她,大步朝公堂走去。 可这次官差立刻拦住了他:「里面办案,是你这闲杂人等能进去的吗?」 这显然是王县令的授意,与他们多说无益,沈镜三拳两脚便解决了这几个衙役,只是身上的刀伤未愈,自己也知剩一成力气了。 王县令见沈镜公然闯上公堂,连忙大叫道:「反了反了!快来人给本官拿下他。」 可剩下的衙役看着沈镜却不敢上前,林氏这会根式奄奄一息的看着沈镜呢喃着:「快、快走……」 沈镜立即单膝跪地将林氏扶了起来,一旁跪着的陌生男子与贾耀早已滚到了一遍瑟瑟发抖。 王县令大怒:「抓住沈镜的,赏银十两!」 衙役们纷纷互相观摩着,直到第一衙役出手,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向沈镜冲去,苏攸棠连忙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也朝沈镜他们冲去,就在这时一道厉声喝道:「我看谁敢动手!」 衙役们纷纷停了下来,苏攸棠这会也已经到了沈镜身边。 王县令见状更是恨不得亲自把沈镜扔进大牢:「你是谁!本官说的,给我把沈镜抓起来!」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人。 许是因为逆光,王县令一时没能瞧清来人,师爷还在一旁劝县令快些。 王县令心中焦急,又慌乱,不安极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嚷嚷着让人拿下沈镜! 「王仁至你好大的官威啊,连本府的话也不管用?」 待人走到公堂之上,王县令才瞧清,来人竟然是净远府的知府大人! 王仁至连忙从案堂后出来,迎接知府大人。 王县令:「不知知府大人突然到此,有失远迎。 不知知府大人是有何事?」 知府大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案堂后,直接坐了下来,才开口道:「何事?自然是来办案。」 王县令:「知府大人,虽说您是下官的上峰,可这案子人证物证聚在,便已了结。 断没有越过下官直接送到上峰那的道理。」 苏攸棠听闻怒不可遏,正要反驳,却被沈镜拉住了手,示意她莫要说话。 知府大人何进:「已经定案?本府看未必吧? 本府今日回府,便被一名百姓拦住。王县令可想知道这位百姓同本府说了什么?」 王县令眉间紧皱,形成道道沟壑,却猜不出何大人的意思。 「还请大人指教。」 何大人:「带夏先生。」 苏攸棠闻言看向了沈镜,这次却真不是沈镜安排的了。 苏攸棠看向堂外,仅这会功夫,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不仅文氏兄妹在,连何柔也在。 夏先生在众人的纷纷让开的道路中走了进来,不仅是俞州城的人,便是整个大楚的人都知道,夏先生自回故里之后,从不见朝廷之人。 便是在朝为官的弟子,也只有过年才会被允许探望一次。 退居俞州,也从未见过何知府、王县令,这次竟然为了沈镜公然拦下知府的马车! 夏先生:「见过何大人、王大人。」 何大人:「夏先生不必多礼,本府问你,你确定所状告之人是王县令的夫人,黄氏?」 夏先生:「没错,正是此人。学生的弟子沈镜母亲被诬陷杀害贾氏一案,这其中的兇手正是县令之妻黄氏!」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俞州城民风淳朴,遇到兇杀案已然少见,没想到兇手是县令夫人! 当然也有人存疑,认为夏先生是包庇沈镜的母亲,毕竟沈镜可是夏先生的爱徒。 夏先生并未将外面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拿出一纸诉状:「何大人,这是状纸。」 下面的衙役将状纸送到何大人手中,王县令伸着脑袋想要一看究竟。 何大人:「王大人,既然这事关你夫人之事,又牵扯命案,可还是本官越俎代庖?」 第85章 以后我铺床 何大人话音一落, 王县令顿时腿一软,口中大声嚷道:「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说着就要去踢打林氏,「一定是你, 你这个毒妇,本官就该早早定你的罪!才让你有机可乘,竟然污衊我的夫人……」 王县令还未靠近林氏,站在一旁的苏攸棠见状伸出一脚, 直接将他绊倒, 趴在地上。 外头百姓哪里瞧见过这样的县令大人, 纷纷偷笑着。 王县令还想爬起来, 却被知府带来的官差直接按住。 王县令愤恨恼怒道:「知府大人, 你难道是想包庇沈镜?」 何大人并未因他这话恼怒, 「将犯妇王黄氏带上来。」 王县令闻言更想挣开压制自己的官差, 却丝毫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夫人被押了上来。 第146页 只是瞧见黄氏时, 顿时不在挣扎,而是问道:「夫人你为何这般打扮?」 自从黄氏成了县令夫人,王仁至何曾见过她这般粗衣麻布的装扮?更何况押她的官差还扔出了一个包袱, 王仁至便是想自欺欺人,也否认不了自己夫人这是要跑路。 何大人:「王黄氏你可认罪?」 黄氏瞧都没瞧王县令一眼,对何知府的话也是冷哼一声:「敢问大人我知什么罪?」 「自然是杀害贾氏之罪!」 黄氏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大人可有证据?还是,有人瞧见我杀人了? 这林氏杀人是人证物证具在, 大人可不能因为沈镜是夏先生的弟子就包庇他娘吧?」 外头的人闻言也是议论纷纷,可黄氏身旁的王县令此时瞧着黄氏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黄氏即便蛮横些,却也不是这般冷漠之人,现在的黄氏就像披着人皮的恶鬼一般。 何知府:「好!好!本官既然会站在此, 自然是有证据的,也定会让俞州的百姓知晓,本官判案是否对得起这『正大光明』!」 随后便让人读了夏先生带来的状纸,一字一句,说明了王氏夫妇与沈家的恩怨,也写明了王黄氏的作案动机及作案手法。 黄氏听完只哈哈大笑:「大人该不会是想说着状纸就是证据吧?」 何大人冷眼看了黄氏一眼,随后说道:「带赵大全的妻子孙氏来。」 赵大全就是公堂上那个说亲眼瞧见林氏杀人的男子,这会听到何大人的话,已经被吓得瑟缩在一旁。 被带上来的妇人还嚷嚷着:「你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弄疼我你们赔的起吗?我告诉你们,我夫君可是为王县令做事!」 「还不跪下!」一旁的衙役厉声喝道。 孙氏没有见过何知府,见上面坐着的人面生,还好奇道:「诶?怎么不是王县令?你是谁啊?」 「这是知府大人!」 孙氏闻声顿时跪了下去,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一双眼睛也来回地转,随即扯了扯衣袖遮住双手。 何大人自然将她的小动作都瞧在眼里,只是给了旁边衙役一个眼神,那衙役便上前将孙氏的手上的金银都撸了下来。 不用何大人说话,外头瞧着的百姓都兴奋了起来,「这赵大全平时穷酸的很,他婆娘哪来的银钱买这些首饰?」 「就是啊,昨天这孙氏还抱怨赵大全说是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个转头就买金买银了?」说话的那妇人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镯子。 何大人一拍惊堂木,顿时安静了下来。 「孙氏说说吧,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根本不用动刑,这孙氏就一五一十将事情交代了。 孙氏这天看完公堂断案,在外面逛了一会,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便见到师爷给了赵大全一笔银子,让他做假证。 这事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孙氏便威胁赵大全要把这事透露出去,赵大全无法,便给了她银子。 一直穷惯了的孙氏,想起昨日被街邻嘲讽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去了金玉楼,没想到挑了半天刚付上银子,就被抓来了。 何知府看向黄氏:「这下你可认罪?」 黄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县令,王县令瑟缩着脑袋。 黄氏:「便是如此,大人也只能说这个赵大全做伪证,又没说是看见民妇杀了人!民妇何罪之有?」 何大人似是没想到她依然冥顽不灵,便说道:「既是如此,那边带证人李阿婆、胡贵之女胡月。」 李阿婆一到公堂之上便对黄氏动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今天非得杀了你不可!」 苏攸棠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镜,沈镜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待李阿婆将黄氏的脸都抓花了,何大人才开道:「公堂之上不可喧譁。」 李阿婆被衙役拉至一旁,才开始哭诉道:「大人要替民妇做主啊,这王黄氏先是以民妇孙女的姓名威胁民妇做假证,民妇确是在未时二刻时见过林氏。 可这歹毒妇人要民妇说没见过,不然就杀死民妇的孙女啊!」 公堂外,阿福牵着个小姑娘,正哭着喊奶奶。 何大人:「黄氏,本官知你要说这也只能证实贾氏确不是林氏所杀。 但你身旁的这个小姑娘你可认得?」 黄氏满是怒气道:「不认得。」 何大人:「你不认得她,她可是认得你,也亲眼瞧见你杀了贾氏。」 黄氏一怔,随即厉声道:「不可能。」说着就双目通红的瞪向沈镜:「一定是你找来假证人,想要陷害与我!你害死我儿还不够,还想让我替你娘顶罪?」 何大人:「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胡月将你今日所见都说一遍。」 小姑娘虽是颤抖着,但好在吐字还算清晰:「我爹,也就是胡贵,今日托牢里的衙役给我带话,说是让我去别院取走他藏在那的银子。 而且嘱咐我一定要避开贾氏,其实我一直知道爹与贾氏私、私相授受,但我娘已经过世多年,爹要与贾氏子在一起,我本也是高兴的。 可前些日爹被关进大牢,我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于是我今日见贾氏与王夫人一同去别院的时候,便悄悄地跟去,一直藏于暗处。 听见王夫人让贾氏找个机会杀了林氏,贾氏被吓坏了,连连说不做杀人的事。 第147页 正当她拒绝的时候,王夫人袖中便亮出了刀子,转眼睛便杀死了贾氏。 后来我被吓坏了,缩在角落里没了力气逃走。不知过了多久林氏便来了,她刚要惊叫,贾氏的儿子贾耀便也到了。 后来所有人都说是林氏杀死了贾氏,我太过害怕,便去了我爹说的银子准备离开,没想到还没出城门便被知府大人的人拦下了。」 黄氏顿时像个疯子一般,大吼大叫道:「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胡月:「大人,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当时王夫人穿着一身明蓝的衣裳,满是血迹,披着白色披风离开,那衣裳定然还被藏在某处,大人派人找到便知我所言不假。」 何大人:「来人,打开黄氏的包袱。」 黄氏闻言立刻抢过包袱,不论衙役怎么抢夺她都不松手。 许是双方的力气太大,那包袱竟从中间撕裂,里面的东西直接掉了出来。 除了血衣,便是大量的银票。 衙役将血衣都开,果然如胡月所说的那般是一身明蓝的衣裳和白色的披风。 黄氏颓然的坐在一旁,哈哈笑着,嘴里胡言乱语着:「林氏该死!沈镜该死!王仁至也该死! 为什么你有我一个夫人还不够,还要找那么多的莺莺燕燕? 没有王仁至,我还有儿子,儿子?我的儿啊你在哪?……」 这一场兇杀案,终是了结,林氏被当场释放。 可苏攸棠心中却有许多疑惑,不过当下林氏被带回家中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苏攸棠一时也没顾得上。 待林氏病情稳定下来后,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回到房中,苏攸棠边走边撑着肩背放松,便瞧见沈镜坐在卧房的圆桌旁看着书,饶是天天见着沈镜这张脸,本该习惯了才是,可在摇曳的烛光下,沈镜的脸更是美上三分。 看着美人,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夫君还没睡啊?」 沈镜放下手,笑着应道:「嗯,等你。」 许是这段日子,大家都太过忙碌,沈镜倒是向以前一样,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的。 可瞧着沈镜这样对她笑,在山庄的那段日忽然就出现在眼前。 苏攸棠顿时有些不自在,「可是有什么事?」 沈镜:「没事就不能等阿棠了?这几日你照顾娘也很辛苦,小榻上睡得不舒服,阿棠还是宿在床上吧。」 苏攸棠连忙摆手:「不,我不辛苦。照顾娘也是我应该做的。」说完便抖开下榻上的被子,摔了鞋子便钻了被子中。 「天色这么晚了,夫君也赶紧睡才是。」 沈镜自然不会听话,而是直接坐在榻上:「阿棠你该不会是在怕我吧?」 苏攸棠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真的怕,以前她以为沈镜只是个文弱书生的时候就打不过他,更何况现下知道对方居然还会武,这哪是她能对付的? 「那我说怕,你会乖乖去睡觉吗?」 沈镜:「不会。」 苏攸棠把被子一拉,整个人蒙了进去:「你再这样,我就去娘那里睡。」 沈镜将她的被子拉开:「好了,不同你闹。 你若不愿与我同睡,那我睡这边,我保证不打搅你。」 苏攸棠显然不相信他,实在是沈镜在她这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这几日胡大夫都来替林氏看诊,苏攸棠原是已经将从山庄里带回来的香炉灰给忘了。 偏是那天装着香炉灰的香包从她身上掉了,那纸包也摔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被胡大夫瞧见,胡大夫也不知是阅歷太过丰厚,瞧着纸包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大户人家后院的骯脏事,立马就问苏攸棠那里面装了什么。 苏攸棠想起那包香灰的时候,因着家中一连串变故,已经不想追究这事。 可胡大夫却认真了起来,说什么正常人谁会带包香灰在身上? 苏攸棠没办法,只得将那纸包打开给他瞧。 这一瞧,果然瞧出点名堂来,依胡大夫的意思那香灰除了让人睡得沉,没甚作用,但最好不要给林氏燃这香,这香只对年轻人没甚伤害。 苏攸棠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然后趁我睡着点安神香,然后对我为所欲为?」 沈镜闻言一怔,随即掩唇一笑:「阿棠,你觉得我若是要对你为所欲为需要你睡着了? 再者,我还是喜欢对清醒的你为所欲为。」 说着便挠着苏攸棠的腰间,苏攸棠抵抗不过,被他弄得哈哈笑着,险些没岔了气。 这会苏攸棠也没了力气,沈镜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抱到另一边的床上。让她趴着,苏攸棠:「做什么?」 沈镜:「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揉着肩膀,我替你捏捏。」 「沈镜你莫要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陷入你的圈套。」 苏攸棠刚说完,沈镜便倏地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鬓角,轻吻着她的耳屏。 苏攸棠被一瞬间的酥麻闹得轻哼一声,闻言又立刻咬住下唇,脸上浮现一抹娇艷的红意。 沈镜低声低哑:「阿棠,你刚才的声音真好听。我想,多亲亲你,你多叫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苏攸棠伸手抵在他肩上:「你别想!」 「你前段日子可没少叫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该连本带利得讨回来?」 第148页 沈镜说完,苏攸棠便挣扎着要起来,沈镜连忙按住她:「你别动,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不过,咱们就算两消了。我不计较名字,你也别提安神香的事情?」 「呵,说来说去都是我吃亏。」 沈镜:「那不然这样,以后我铺床,你照常领月例?」 苏攸棠:「……成交!」 说完便翻过身去:「你说要帮我按肩膀的,快点。」 能奴役沈镜的感觉真好。 最后睡意朦胧的时候,苏攸棠还不忘嘱咐他:「以后不准再点加料的安神香……」 第86章 那人可是穿着红衣 许是前一日晚上睡得早, 苏攸棠便早早就醒了。 身下柔软,伸出去的手臂也没有向下垂落,她这才反应过自己昨夜睡在床上。 偏过头去, 便能瞧见睡在榻上的沈镜。 他竟然真的信守承诺了?简直不可思议。 该不会他又用了安神香,自己没有察觉到? 这般想着,苏攸棠便悄悄起身走到香炉旁,刚打开香炉的盖子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阿棠这是信不过我?」 苏攸棠轻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还不是担心某人没有抓到我把柄被气哭了, 我好哄她。」沈镜轻笑着说。 苏攸棠:「我才不会被气哭。」说着便放下手中的香炉, 推开他坐回床上。 沈镜拿过香炉晃悠到她面前:「不再仔细查看查看?」 「还查看什么?里面连一抹灰都没有。」苏攸棠没好气道。 沈镜:「或许是我早起把灰倒掉又清洗干净了呢?」 香炉上连一丝水渍都没有, 沈镜这是纯粹在逗她呢? 苏攸棠不想理会, 轻哼一声便出了门。 这天沈家人用过朝食, 吴婶便过来串门。 吴婶的伤也早就好了, 这几日每天都过来帮忙照顾林氏。 其实林氏也不需要人伺候, 多是过来同她说说话。 两人无聊, 又拿起绷子开始绣花,一边聊着外面的事。 三人在院子中的树下乘凉,吴婶便面带喜色说道:「咱们这何知府真是个好官, 那个狗县令和他那疯婆娘的案子已经判了。 抄家的时候发现了狗县令这些年贪污受贿的帐簿,仅仅是在俞州上任的这几年就有上百万两吶。 啧啧,再加上包庇他那疯婆娘杀人之罪, 两人都被判了个秋后处斩。」 这王黄氏杀人偿命,王仁至贪污受贿罪有应得。 吴婶:「还有那个作伪证的赵大全被杖刑五十, 恐怕得落下病根子了。 至于那个贾耀,也被流放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苏攸棠疑惑:「贾耀因何被流放了?」她自然不是同情他,纯粹是好奇而已。 贾耀虽受人指使, 胡乱指认林氏是兇手,顶多像赵大全那样被仗责,这被流放就有些稀奇了。 吴婶:「这坏人吶,哪能只做一件坏事?听说是之前偷了人家的东西,又得罪赌坊的人,所以最终被判个流放的罪。」 这事也算是彻底的结了,林氏也不想再去关注那些个人,恰好花猫又在欺负小狼,林氏便问道:「这些日都忘了问了,这小白狗是哪里来的?」 小白狗? 苏攸棠看着被花猫压在肚皮下的小狼,还真的很难联想到这是一头狼。 苏攸棠:「从山庄带回来的,我同夫君迷路时恰好遇见了它,它带我们回到山庄。 想来也是一种缘分,便将它带回来了。」 吴婶看着小白也心生欢喜:「我看养着挺好了,等以后大了,还能看家护院。」 小白除了苏攸棠,最喜欢的就是阿福,便是沈镜它有时候都不理会一下。 三人正说笑着,便听到了敲门声。 苏攸棠起身去开门,一猫一狼跟在身后,倒是有趣的紧。 「冒昧打扰了,阿棠。」 震沅镖局中,沈镜与阿福还有沈寿以及刑昊四人正在一间密静的房中商讨着之前遇见那一群黑衣杀手。 沈镜:「为何段珩到了俞州,我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沈寿与刑昊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沈寿:「主子说的是当今太子段珩?他现下应该在西南才是。」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那群人追杀的是与段珩同姓名之人?」 沈镜目光冷凝,沈寿觉得这屋中凉快了不少。 沈寿不禁在心中腹诽,上次在沈家有嫂子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刑昊见状替沈寿解围:「许是西南那个是为了眼神耳目所用,他会来俞州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到的这么快。」看了沈寿一眼,又不甚高兴的补了一句:「暴露的也快。」 沈镜:「什么意思?他为何一定要来俞州?」 刑昊:「我们接到消息,太子段珩在瑾王府有探子,之前瑾王的二儿子不知从何处得到主子还在世的消息,派人刺杀主子。 这事瑾王不知,却被太子的探子知晓了。等主子布了局让瑾王的二儿子知晓主子还在世是个假消息时,太子的探子已经将迷信送了出去。 偏是那之后那名探子被发现,死于非命。 也因此太子便知晓主子在俞州,便是没有西南这一行,太子也会找来俞州。」 第149页 沈镜喉咙像是透着一股寒意一般:「他有何脸来找我?他的好父皇害死我父王还不够吗?」 其实重活一世的沈镜心中明白,段珩为何来寻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助他登上那个皇位罢了。 段珩虽是太子,可皇帝一直软弱无能,瑾王虽然远在封地,却手握重兵。 不除掉瑾王,段珩便是当上皇帝,这个位子怕是也做不稳当。 而上一世也的确如此,沈镜高中状元那年,皇帝年底驾崩。段珩坐上皇位,第二年春,瑾王便反了。 最后竟是沈镜这个文臣身披铠甲奔赴沙场,才保住段珩这摇摇欲坠的皇位。 众人闻言心中惊讶,不明白沈镜为何说是当今皇帝害死了他父亲? 阿福:「主子,害死荣王的不是瑾王吗?主子为何说是龙椅上的那位?」 说起来这还是上一世,瑾王落入沈镜手中,他才知道的那些事。 当今皇帝还是梁王的时候,唯一有实力与他争夺皇位的便是瑾王。 荣王,也就是沈镜的父亲,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 梁王的母亲与荣王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说起来梁王与荣王不仅是亲兄弟也是姨表亲。 因这层关系,荣王自然只能站到梁王这边。 梁王也是对荣王这个弟弟疼爱有加,上一世的沈镜虽对这个皇帝伯父没有杀死瑾王替父亲荣王洗清罪名颇有怨恨,最终只当他太过软弱。 万万没想到当初陷害他父亲荣王谋反的就有梁王的手笔。 因为梁王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发现老皇帝有意立荣王为帝。 所以才会与瑾王合伙陷害荣王,荣王也许至死也知他最爱的哥哥也一心想要杀了他。 沈镜不欲多说,最后只道:「尽快找到段珩,不管如何,段珩不能死在瑾王府人手中。」 若是段珩死了,怕是上位只有瑾王了。 沈镜颇为无奈,当今皇帝不仅软弱,子嗣也薄弱,除了段珩一个儿子,只有几个女儿。 沈镜活了两世,对那个皇位也没甚么兴趣。 阿福、沈寿与刑昊皆领命。 沈寿:「主子,这次让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真的没关系吗?」 即便是听到夫人二字,沈镜表情也柔和些许,「阿棠迟早是要知道的。」 沈寿:…… 合着刚才冷脸的主子去哪了? 他们这边商议要事的时候,苏攸棠见到来访的是何柔,几句寒暄后,便同林氏说道:「娘,我同朋友去外头茶馆说会话,晚些时候回来。」 得了林氏的应允,苏攸棠便跟着何柔一同离开。 到了茶馆后,苏攸棠便对何柔盈盈一拜,何柔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阿棠你这是做什么?」 苏攸棠:「当然是多谢知府千金相救,若是没有你,想必知府大人也不会那么及时赶到衙门。」 何柔面上浮起一起一层红晕:「你知道我的身份啦?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你一直没问,我也不好大咧咧的说我知府的女儿。」 何柔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苏攸棠坐下:「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沈公子。 沈公子派人来寻我,我只是告诉那人我爹的行踪,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苏攸棠:「你这还叫没做什么?这没做什么,就让我们承了大恩。 阿柔还想做什么?」 何柔被她的话逗笑了,「既是这样,我这个恩人,若是挟恩图报,阿棠你会不会生气?」 说完看了苏攸棠一眼,许是害怕她生气,不等她说话,便又继续道:「阿棠,其实这事之前我约你与静儿去茶楼的时候便想摆脱你的。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只得暂且作罢了。」 苏攸棠一脸严肃,眉头紧皱,看起来不愿意极了。 何柔有点忐忑,还是开口道:「阿棠这事事关一条人命,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这般厚着脸皮挟恩图报……」 「好了,我逗你玩的,瞧你,额头都沁出汗来了。」苏攸棠说着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对了,你说什么事关人命的事?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何柔被她这么一惊一吓的,眼睛都红了。 苏攸棠连忙道歉:「诶,是我不好,我没想惹你哭的。」 何柔抓着她给自己擦汗的手:「阿棠,你还记得你们在山庄失踪的那天吗?」 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苏攸棠怎么可能忘得了? 何柔见她点头又继续说:「那日你们趁夜离开后,忽然有个重伤的男子闯入我房中,他当时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不得不答应帮他。」 苏攸棠沉默片刻,只问了一句:「那人可是穿着红衣?」 第87章 我是阿棠的堂兄 何柔被问得一怔, 她是知道苏攸棠与沈镜外出的那日被人追杀了,顿时有了联想,惊恐的掩唇道:「是他追杀的你们?」 苏攸棠见她误会, 连忙解释道:「虽然夫君只是个书生,倒也不是手无缚鸡之人。」 何柔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吓死我,我还以为救了不该救之人。」 随后又疑惑道:「那阿棠你是如何知道他那日穿着红衣?可是见过他?」 苏攸棠也是灵光一闪,她记得沈镜说过那些人是错把他们当做目标了。 现下回想起当日的情形, 那些人一直追着沈镜不放, 他们要杀的人自然是男子。 第150页 那群傻子不知道目标定然是有标志性的东西让他们错认, 沈镜除了长得帅也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唯一惹眼的便是那日的一身红衣。 想通了之后, 苏攸棠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说到底那天的无妄之灾的缘由竟还有她的一份。 当然究其根本还是被何柔救了的这人。 她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害她与沈镜那般的惨? 何柔见她一直不说话, 心中有些惶然:「阿棠,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 我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强人所难?」苏攸棠有些好奇, 「阿柔你打算要我怎么帮你?」 何柔:「那人现下受了重伤不宜舟车劳顿,可我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定然不能将他藏匿于家中。 所以能让他暂住到阿棠家中吗?」 却是强人所难些。 苏攸棠:「为何不让他住在客栈?」 何柔看了一眼左右,才倾身靠近苏攸棠小声道:「有人在追杀他, 带他回城那天便有人追了上来。 幸好对方顾忌我爹俞州知府的身份,才没有动手。 即使是这样,那群人还是看了一眼马车内。」 苏攸棠顿时来了兴趣:「阿柔是如何瞒过那些人的?」 何柔:「这还要多亏了我爹, 因为我爹的缘故,我小时候便有人想要绑架我, 虽是没能成功,但我娘也多了一个心眼。 给我的马车底部做了夹层,虽然里面小了些,但蜷缩着还是能躲进去的。」 苏攸棠虽然听得入迷, 可终究还是清醒的。 何柔这样有婚约的女子不能带陌生男子回家,难不成她这个成了亲的就能带陌生男子回家? 等等,何柔有婚约?还真是让人惊讶。 苏攸棠:「阿柔不瞒你说,这带个男子回家确实有点难。 你不知道,我夫君他……」 「沈公子不是都听阿棠的吗?」 苏攸棠满脸疑惑:「诶?阿柔你这是听谁说的?」 「静儿啊,她说沈公子对你很好,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给你。」何柔一脸真诚的说。 苏攸棠:……文静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我可以当面给你解释! 何柔:「难道不是吗?」 苏攸棠:「沈镜他其实——」 忽然屏风后传出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 苏攸棠顿时警觉:「有人!」说着便快速地站了起来,想要查看一二。 何柔连忙拉住她:「阿棠,你别急,不是坏人!」 说完又转头对屏风后的人说厉声道:「我不是不让你出声!」 苏攸棠看向何柔:「是阿柔救的那人?」 何柔满是歉意:「对不起阿棠,他偏是要跟来,我没办法。 而且我也不能让我爹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定会打死我的。」 说完又凑到苏攸棠耳边小声的说道:「阿棠,我向你发誓,救他对沈公子绝对有好处。」 苏攸棠复杂的看了何柔一眼,将她拉到一边,离屏风远远地。 「阿柔,不是有没有好处的问题,而是让沈镜知道我带个陌生男子回去,他能把我塞井里当月亮。」 明明苏攸棠说的是一件骇人的事,何柔还是被她这形容逗笑了。 猴子捞月,沈镜塞月亮吗? 不等何柔说话,屏风后的男人便走了出来。 苏攸棠第一眼瞧见那人的时候,便怔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颜狗。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不同于沈镜的陌上人如玉,也不同于刑昊的健硕型男,是一种间于两者之间的成熟型儒雅公子。 苏攸棠此时脑袋里只有一句话:长这样更不能带回去! 「这位夫人说的沈镜可是俞州夏先生的弟子沈镜?」 苏攸棠与何柔面面相觑,最终苏攸棠点了点头,道:「是。」 那男子又问道:「你是他的夫人?」 苏攸棠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称:「是。」 「可,他的夫人不知已经死了吗?」 苏攸棠顿时脸都黑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随即苏攸棠便发现了不对,按照书中上一世的剧情,她似乎的确是死了。 苏攸棠顿时瞠目结舌,这、这人难不成与沈镜一样是重生的? 照着情形,这人似乎还认识沈镜。 可他是敌是友啊? 还有何柔说救他肯定有沈镜好处?何柔定然是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一时之间,苏攸棠脑袋里乱糟糟的。 就在苏攸棠不知所措时,那人谦和道:「在下段珩,夫人尽管带在下回去。说起来,我与沈镜也是兄弟。」 啥兄弟啊?这么坑人? 苏攸棠只顾着震惊,没有注意到何柔听到段珩自报姓名时的惊讶,随后又闪过一丝落寞。 最后苏攸棠还是稀里煳涂的将段珩带回了家,只是在林氏问段珩是谁时? 苏攸棠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段珩替她回了:「我是阿棠的堂兄。」 苏攸棠顿时惊讶的看向他,他不是说自己是沈镜的堂兄吗? 哦,她与沈镜是夫妻,沈镜的堂兄,自然也是她的堂兄。 只是似乎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苏攸棠感觉自己现下晕晕乎乎的,她怎地就把人带回来了呢? 第151页 段珩:「大娘,小侄到此做生意,因一些原因,可否在这暂住一些时日?」 林氏瞧了瞧苏攸棠,这是儿媳妇的娘家人,她自是不能拒绝的。 见苏攸棠没说什么,只当是她不好开口。 林氏自是热情地同意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人颇为眼熟,又不知是在何处见过。 只当是在苏攸棠与沈镜成亲那日有过一面之缘吧。 林氏将人迎进了堂屋,只是对沈珩的住处有些为难。 段珩在林氏面前自称沈珩,林氏竟然也没问起为何苏攸棠的堂兄会姓沈? 杂物房自是不能住人的,那里现下是花猫和小白的住处。 哪里有将宠物的屋子拾腾出来给客人住的? 唯一剩下的便是正房里的西间房,可林氏一个守寡的妇人住在东间房。 这西间房哪有住一个外来男子的道理? 于是林氏便决定了,让阿福腾出屋子,沈珩住进去,而阿福住正房的西间屋。 阿福与沈镜正在回来的路上,忽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镜:「可是着凉了?」 阿福摇摇头,「许是阿寿在背后说道我这个当哥哥的,刚才没有替她说话。」 阿福长年跟在沈镜身边,对沈镜的连冷连不说是习惯了,但也不会因此心中郁结。 沈寿终究是个女子,被沈镜那般训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沈镜闻言一顿,「待事情结束,我便替你们兄妹恢復良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 许是因为段珩的出现,沈镜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前世的种种。 上一世阿福、沈寿以及刑昊都跟随他一同上了战场,最后阿福为了救他而亡。 刑昊也为了沈寿了却一生,从那之后,他便没在沈寿脸上见过笑意。 上一世直到他结束一切后,沈寿便带着阿福与刑昊的牌位云游私房,直到他临死前沈寿才回来见他一面。 直到那时沈寿也依旧孤身一人。 阿福从未见过沈镜这般落寞的神情,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所措道:「主子,阿福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想走、不想离开……」 沈镜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定会护你们安然。」 阿福:……就,莫名其妙? 沈镜:「既是如此,还需尽快找到段珩,若是被瑾王的人先找到,怕是他将会凶多吉少。」 阿福重重点头。 却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不请自来,还抢了他的屋子? 下了马车后,沈镜与阿福一前一后进了门,沈镜对阿福说道:「快到中秋,那日你取些银子出来,我有旁的——」 话还没说完,沈镜便瞧见院子中与苏攸棠坐在一块的段珩。 剩下的话顿时噎在喉咙中,有一瞬间,沈镜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为何苏攸棠与段珩一起给小白狼洗澡? 尤其是瞧着两人又说有笑的模样,沈镜顿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福虽是落后一步,可沈镜的气息忽然冷冽起来时,他便也瞧见院子中的情形,顿时也瞪大了双眼。 偏是这个时候原本还很乖巧的小白忽然抖了抖身上的水,跳出木盆朝着阿福的方向冲刺过去。 弄得苏攸棠与段珩一身的水。 段珩瞧见苏攸棠狼狈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苏攸棠正欲从木桶中抄水反击段珩的嘲笑,却没想到看到院门处的沈镜,顿时便僵住了。 段珩见苏攸棠发怔,便顺着苏攸棠看着的方向瞧了过去,顿时眼睛一亮。 第88章 谁能抵挡的住可爱呢…… 苏攸棠勐地站了起来, 沈镜脸上无甚情绪,可就算是不长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沈镜疾步如风,只在片刻内便走到苏攸棠面前, 将她拉到远离段珩的范围。 苏攸棠清楚的瞧见沈镜腮帮鼓动着,就在她以为沈镜要质问段珩时,沈镜却出乎意料的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段珩见到沈镜正高兴着,可沈镜这两句话问下来, 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们只有上一世见过, 沈镜的确不认得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 沈镜上一世这个时候, 已经是中了毒。 他不知这其中是哪里出了变故, 可这时候的沈镜定然已经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于是段珩一脸笃定地说:「阁下便是沈镜吧?在下沈珩, 令堂与家父是亲兄弟, 咱们算是堂兄弟。」 饶是沈镜此时怒意上头, 却也对段珩自称是沈珩的不要脸程度惊到了。 苏攸棠被沈镜紧紧箍着腰,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提起沈镜的父亲,便是连腰上的痛意都忽略了。 沈镜:「阁下认错人了,家父并无兄弟, 沈某更没有什么堂兄弟。」 段珩神色一顿,一时不知沈镜说的是真是假? 上一世沈镜上京,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 沈镜刚成亲这段日子, 他也是听别人提起过,但沈镜夫人却是在春日的时候便死于山匪之手是没有什么疑义的。 若沈镜真的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那是如何躲过被元妻下药的? 段珩忽然灵光一现,惊讶的看向苏攸棠。 那只有一个可能,沈镜这元妻是重生的,知道后来的事, 所以没有再对沈镜下药。 第152页 段珩越想越觉得是。 若想能在沈家住下而不被沈镜赶走,看来得需要沈镜这个夫人的帮忙。 段珩几番思量之后,便对沈镜说道:「可否与令夫人借一步说话?」 沈镜:…… 「滚!」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氛围有些凝滞,直到林氏从房中出来,瞧见四人分散站着。满心疑惑:「怎么都站着?阿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又面带笑意的看向段珩:「阿镜,这是阿棠的堂兄,叫阿珩。 这次是来俞州做生意的,所以要在咱们家借住一段时日。」 沈镜看着段珩,不确定似的问道:「娘,你说他是阿棠的堂兄?」 「是啊,阿棠说的。我瞧着也面熟,想来是你们成亲的时候见过阿珩吧。」林氏一脸笃定的说。 沈镜:…… 阿福也没见过段珩的画像,自是不认识的。抱着小白走了过来,只是不懂这人怎么一会是自家公子的堂兄,一会又变成苏攸棠的堂兄。 所以到底是谁的堂兄? 不过阿福能察觉得到沈镜对这个沈珩充满敌意,「老夫人,既然是夫人的堂兄为何住在咱们家? 我也没陈大哥说起过,想必应该是远房堂兄,这住在咱们家有些不合适吧?」 林氏丝毫不觉得,陈家她又不是没去过,根本腾不出空闲的屋子来。 总不能在俞州做生意的这段日子都叫人家住在客栈吧? 这让旁人知道,还以为沈家把阿棠当做外人,所以才将阿棠的堂兄拒之门外。 段珩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状轻咳了几声,一脸虚弱的说:「大娘,看来是我打扰了,我看我还是住客栈去吧,左右也不过两三月余的日子,也无妨。」 说着便要去拿包袱,林氏自是连忙拦了过去:「你这孩子怎这般见外,既是阿棠的堂兄,也就是阿镜的堂兄。 是不是阿镜说了什么? 你不用管他,他每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读书,你们也碰不上面。 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 林氏此时背对着沈镜,丝毫没瞧见沈镜紧握的拳头,猩红的眼睛。 段珩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之有林氏在,段珩在沈家住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沈镜拉着苏攸棠到井边,从木桶中舀水出来替苏攸棠清洗着双手,直到洗干净之后,才带着苏攸棠回了东厢房去。 林氏不知沈镜在气什么,只得看向阿福。 不用沈镜吩咐,阿福已经结果清洗小白的活,面对林氏的疑惑,阿福只说:「我同公子回来时,夫人正与这位堂兄一同给小白洗澡,许是误会了什么。」 林氏闻言只觉得好笑,沈镜这真是将阿棠放在了心尖上,连阿棠的堂兄都能拈酸。 屋中沈镜直接将苏攸棠带去平时读书的地方,一把推开桌子的书籍、纸张。 随后便将阿棠提坐到了桌子上,沈镜看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那人怎么会出现我们家?」 苏攸棠见这样的沈镜心中有些慌乱,却还是老实的回答:「是、是我带回来的。」 这事根本瞒不住,就算她不说,沈镜去问林氏也是一样的。 沈镜闻言一怔:「你说什么?你带回来的?不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其实苏攸棠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沈镜,她不知道书中的剧情,见沈镜刚才的神情,猜想着那人就算真是沈镜的堂兄,但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从沈镜对沈寿的态度与对这个段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便可知道,沈镜虽然偶尔发疯,可对他信任的人从不会这般发怒。 呃,沈镜好像总是这样对她发怒,所以沈镜也不信任她? 沈镜忽然捏住她的下颌,虎口卡着她的下巴,眼神犀利道:「阿棠,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苏攸棠心虚,她瞒得事情可不少。 可是一想起沈镜重生这事可从没对她说过,不是也瞒着她?还有震沅镖局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瞒我的事情也不少!」 说没有瞒他,沈镜肯定不信的,不如反将一军。 沈镜果然松了力道,片刻沉寂后才低沉道:「待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将全部的事都告知与你。」 苏攸棠顿时瞪圆了眼,她、她其实不想知道。 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 她承认,在沈镜一次又一次的表明心意后,尤其是在沈镜在林子中拼死救自己的时候,她对沈镜的确有好感。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长得好又会打架的还对自己好的男人? 更何况她苏攸棠还是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普通的罢了。 只是这份感情太脆弱,她不敢以命相陪。 沈镜不再捏着她的下颌,而是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苏攸棠的下唇,柔软细腻的触感让沈镜心神晃动:「阿棠,你在害怕?」 许是这样的沈镜太过温柔,苏攸棠终是点了头。 沈镜指腹一顿,随即以唇替代指腹,微凉的触感,交缠的气息,沈镜在告诉她,别怕,他会护着她。 可沈镜真的能护住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并非他夫人苏攸棠时,还会爱她吗? 可这一刻唇上的缠绵太过美好,苏攸棠放纵了自己,两人如同缺水的鱼仿佛这一刻只有彼此。 第153页 直到沈镜揉捏着那一处的柔软,苏攸棠才回过神来顶着通红的脸推开他,随后手脚慌乱地拢好被扯乱的衣裳,从桌子上跳下来。 只是还没走远,便被沈镜从身后抱住:「阿棠,离那个段珩远点。」 不知沈镜是否想通了,总之没有再提出让段珩离开沈家的话。 阿福知道被抢了屋子,心中颇为郁闷,可是从沈镜那里知道这个沈珩便是段珩时,那点郁闷也消失殆尽了。 堂堂大楚太子,竟然沦落到与人抢屋子睡的地步,似乎也有点可怜? 沈镜自然也知道了段珩是被何柔所救,说起来一个知府千金一个当朝太子,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自从段珩住进沈家之后,何柔倒是常来沈家。 只不过段珩确是受了重伤,大部分时日都是躺在屋子中。 苏攸棠会木雕这事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家中,只不过众人只当她雕着好玩,毕竟在放眼大楚就没听说过女木雕师。 所以这个秘密沈家人知道,又不知道一般。 除了偶尔教教何柔意外,苏攸棠便做些其他的活。 前段日子孙东家回了京城一趟,昨日便回来了。 苏攸棠趁照顾林氏的这几日做了两组套娃,每组五个,一共十个。 是两套不同色系的脸谱娃娃,这个想法还是来源于照顾林氏的时候,吴婶学的外面唱曲,唱与她们听时,苏攸棠才有了这个想法。 苏攸棠发现大楚除了写意派也不缺乏夸张派,于是将脸谱做成可爱小娃娃。 上至八尺大汉下至三五岁的小女娃,谁能抵挡的住可爱呢? 刚做好一套,何柔便想买了一套去。 可苏攸棠说,她既是已经跟着她学做木雕,若真心喜爱便自己做一套出来不是更有成就? 每日还在练习简单图形的何柔竟然满眼发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苏攸棠只得加快教她的速度,好在何柔真的有几分天赋,做的东西虽不精緻,却也有三分灵气。 若是一直做下去,一定能有不菲成就。 这日苏攸棠将套娃送去文宝阁,孙东家虽不是头一回见苏攸棠做出来的东西,可还是还是被一群可爱的小脸谱萌到了。 可怜的孙东家不知该怎么说被『萌』到,只得不住地说:「唐姑娘,我瞧着这群小东西,心里直痒痒,你这手艺真是越发厉害了。」 等孙东家心满意足的盖上盒子时说道:「这两套我给姑娘一百五十两。」 苏攸棠心中颇为触动:一、一百五十两? 岂不是能一次还清欠沈镜的银子了? 不等苏攸棠高兴,孙东家又一脸严肃地说:「唐姑娘,孙某有一事要与姑娘说清楚些。」 苏攸棠见状满心疑惑:「可是铺子里拿不出这些银子?」 第89章 笑得一脸温柔 孙东家连忙摆手:「不不, 姑娘误会了。姑娘可还记得那四美人图?」 自然是记得的,虽说四枚竹片被低价卖出去,可仍旧给文宝阁带来不少好处。 苏攸棠:「可是这四美人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 我在京城还有一家印书坊,我让书坊的伙计将四美人印成笺纸,又寻了几个才子为四美人编撰了一点曲折的唱曲,所以在京城很是赚了一波。 这文宝阁没有姑娘, 怕是这会也早就关了。 我心中自是感念姑娘, 但姑娘也知道, 我这一家老小现如今都在京城。所以我打算在京城开家分店, 这里我会寻个合适掌柜来打理。」 说到这里, 孙勖停了下来, 瞧了瞧苏攸棠神色。 孙勖家人都在京城, 人家要回京城也是利索应当。 虽是对孙东家的离开有些不舍,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只要新来的掌柜不压她的价便无妨。 苏攸棠思索片刻后笑着说道:「这是好事,阿棠给孙东家道喜了。」 孙勖见状原先紧皱的眉头这会也舒展开了,又继续说道:「孙某受了姑娘大恩惠, 自当衔草相还。 所以孙某想同姑娘合伙做生意,这以后文宝阁的利钱咱们五五分成。 姑娘意下如何?」 苏攸棠闻言心中大惊,五五分成?这不是相当于将半个文宝阁送与她? 「孙东家, 这似乎不妥吧?」 孙勖:「文宝阁本就因姑娘起死回生,这次回京城, 除了看望家人外,孙某也与内子商量过了。 姑娘的手艺是放眼整个大楚都难寻的,与其说是与姑娘合伙做生意,不如说是将姑娘与文宝阁绑在一起。 所以若说是不妥, 也是我厚着脸皮黏上姑娘。」 苏攸棠说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横竖看来她都不亏。 「孙东家,这事我还需考虑一二。」 孙勖:「姑娘尽可慢慢考虑。」 苏攸棠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这事确是要好好考虑。 这在京城开铺子,自然不是用嘴说说就能开的起来。 而且依孙勖的意思,若是她有意合伙,自然要买间地段好又敞亮的铺子。 届时孙东家出九成的本金,苏攸棠出一成的本金。 孙勖已经物色好铺子了,若是要买下需一万二千两银子。 老天爷诶,一万两千两银子,即便是一成也要一千两百两。 她从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第154页 苏攸棠倒是没想过孙勖会骗她的这个可能性,毕竟她手中大头的银子都是通过他赚的。 而且孙勖也说了,她若是暂时拿不出那么多来,也可每月给一些。 孙勖倒也没瞒着她,他能拿出来的也就六千两,剩下的还需向钱庄借。 苏攸棠觉得孙勖太冒险了,可她偏偏很心动。 苏攸棠看了一眼头上的蓝天,到底要不要拼一把啊? 不管拼不拼,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手里有了银子的苏攸棠,决定犒劳自己一番,买了不少吃食。 最重要的是,终于能买得起自己心心念念的整套刻刀了。 转眼就花了二十七两,银子可真不经用。 当然定制刻刀就花了二十两,剩下的七两都是买些吃的用的。 回到家中的时候,幸好林氏在家,不然定要念叨她。 倒不是林氏小气,而是多年掌家的经验,让林氏觉得女人手中一定要银子才能心里踏实。 即便是隔壁吴婶,在家中一向强势,可真要用银子的时候,还是得问一声吴叔。 将米、面之类的吃食都放到灶房去,刚转身便瞧见站在灶房外的段珩。 说起来,段珩住在沈家的日子还算安分,不说是出门了,便是自己的房门也鲜少出去。 林氏起初还疑惑,后来段珩以来俞州做生意的路上遇到过歹人,受了伤,所以这段日子需要静养。 林氏竟然也信了。 若不是段珩不比沈镜大多少,她都快怀疑林氏是想来一段黄昏恋了。 「你怎么出来了?」沈镜严禁她与段珩接触,也因此这段日子两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段珩:「有些口渴,来寻些水。」 随后苏攸棠便没话了,气氛有些尴尬,苏攸棠想尽快出去。 若是沈镜这会出来瞧见她与段珩单独共处一室,指不定又开始发疯。 说起来,那日之后沈镜便没再对她动手动脚过。 若不是他一如既往地要求两人同床,且坚定的要撤下床中间的格挡,苏攸棠都怀疑沈镜那天是在耍她。 这性情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还是说谈恋爱的男人都这样? 苏攸棠出神的这会,段珩已经行至她身前。 苏攸棠顿时一惊,这人靠这么近做什么?连忙退后几步,「你请便。」 说完就准备绕过段珩出去,可这人竟然一把拉住她。 「我们是一样的。」 苏攸棠:诶?什么一样?我们不一样啊。 一连茫然的苏攸棠傻傻的看着他,竟然也忘了挥开他的手。 段珩:「你告诉过沈镜吗?」 苏攸棠是真不听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她应该告诉沈镜什么? 「我——」 苏攸棠刚开口,段珩就打断了她:「你一定能劝动沈镜,他与我合作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苏攸棠被他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惹出了怒气,「那你怎么不自己同他说去?你不是他堂兄吗?」 许是苏攸棠语气太沖,段珩握着苏攸棠手腕的手,瞬间加大了力气,不仅如此还将她拉到了面前,两人之间只剩半臂距离:「他不相信我!」 他去同沈镜说自己是重生的人,说出他的身世,让他同自己一起将瑾王扳倒。 怕是沈镜会把他当做傻子,扔了出去。 苏攸棠:「他不相信你,我就相信你了吗?我连你是什么身份都不知!」 两人说的太过投入,没有发现院子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沈镜走了进来。 偏偏灶房离院门最近,此时又开着窗子,沈镜一眼便瞧见两人。 就,瞧见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实则两人都在怒瞪着对方,段珩:「孤是大楚的太子!」 话音刚落便听见沈镜淬了冰霜的声音:「敢问尊贵的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强抢有夫之妇?」 苏攸棠与段珩同时惊讶的看向窗外的沈镜,许是两人一致的动作、相同的神情太过默契,沈镜脸上更黑了一分。 段珩:「沈、沈镜你误会了,我没有!」 苏攸棠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便落入一个怀中,同时段珩也被踹倒在地。 还没弄清眼前境况的苏攸棠,只觉得沈镜有点苏,一脚踹翻当朝太子诶? 也就他是男主,不然人早没了。 当然前提是段珩真的是大楚太子。 不过从何柔对段珩的态度来看,段珩即便不是什么太子,也是身份不一般的人。 不然也不会说沈镜帮他一定能有好处这样的话。 就是段珩有点不经踹,这会竟然已经咳血了。 苏攸棠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灶房里,不然以后林氏做的饭她都吃不下了。 只是苏攸棠刚弯下身要去扶他的时候,便被沈镜一把拎了回来,冷声道:「你做什么?」 苏攸棠:「他若真死了,咱们就得给他赔命,做对鬼鸳鸯了。」 也不知是哪个字眼戳中了沈镜的心,这人竟然一息入春,笑得一脸温柔。 苏攸棠越发觉得恋爱中的男人阴晴不定。 而躺在地上的段珩觉得,有点烦这二人,也许应该再吐一口血。 沈镜忽然心情变好了,直接将段珩扛了回去。 苏攸棠原本还想找胡大夫来给他瞧瞧,可沈镜替他把了一脉说无甚大碍,不需要找大夫。 第155页 苏攸棠很是怀疑沈镜的用心,结果换来沈镜一个白眼。 「人家可是说了自己是大楚的太子,你夫君我还敢怠慢他?」 段珩对沈镜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颇是无语。 苏攸棠见他确是无甚大碍,便放心去折腾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攸棠说是考虑孙勖所说的那事,可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一千二百两显然成了她最难的问题。 若是想短时日内赚到这笔银子,除了东西好,还得有渠道卖出去才是。 这渠道有孙勖在,显然不是问题,可她做什么东西能卖出这么多的银子? 她手中零零总总加起来的银子也不过一百八十多两,这一百五十两还是今天刚到手的。 吴家的分红和林氏给的鱼钱都只是小头,过日子足够了,用来开铺子是远远不够的。 转眼便到了八月,段珩已经在沈家住了半个多月。 这日朝食桌上,林氏忽然对大家说道:「我想在临街租间铺子,等入了冬也可暖和些。」 沈镜自是没甚异议,阿福也只管做。 苏攸棠有些担忧:「娘,咱们的银子可够?若是不够——」 沈镜:「既然娘想继续做这生意,直接买间铺子吧。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娘只管拿去用便是。」 林氏顿时哭笑不得,「合着娘在你们眼中便是这般落魄不成? 这段日子没同你们细说,自从之前那无妄的牢狱之灾,这鱼饭生意竟然更好了。 我心中有数的,而且明年阿镜要进京赶考,若是一举夺魁,咱们怕是要举家搬去京城,便是买了铺子,倒时还要想法子卖出去。 不如租赁一间更合适。」 苏攸棠觉得林氏所说有理,倒是沈镜深深瞧了林氏一眼,似乎想从林氏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既然众人都没有异议,这事便定下了。 阿福用完饭便出门去看铺子去了,林氏少有的闲在家中。 苏攸棠此时正在杂物房中,透过窗子瞧见林氏坐在廊下便笑着说:「娘若是闲着无趣,便去寻吴婶说说话?」 「嗐,她哪里顾得上我呦,她女儿前些日子终于有喜了。 这不,今日不上工,她收拾收拾去见女儿去了,这会就把小车给她女儿送去了。」说着眼中满是艷羡。 苏攸棠也为吴婶高兴,听说她女儿成亲三年了,一直没有动静,婆家那边可没少给她脸色。 也就是后来替吴叔做护膝赚了些银子,婆家人脸色才好些。 没想到竟然又有喜了,真是件喜事。 苏攸棠只顾着高兴,倏然见与林氏幽怨的眼神对上时,心中咯噔一下。 林氏:「阿棠啊,娘其实也理解。」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那般心痛模样,苏攸棠或许还会相信。 第90章 里面确是一卷画轴 苏攸棠只得装傻笑道:「娘真好!」随后神情一转, 佯做落寞道:「前几日瞧见大哥家的馨姐儿,粉雕玉琢的,阿棠心中也是喜欢的紧。 回来之后又与夫君说起这事来, 可是夫君他……唉,不提也罢,免得娘听了伤心。」 林氏顿时被勾起了兴致:「阿镜怎么了?」 苏攸棠欲语还休:「娘还是别问了吧。」 林氏一时间脑海里转过千般想法,最后只问了一句:「可是阿镜他、他力不从心?」 这也不能怪林氏想偏了, 而是沈镜平时穿着衣裳时瞧着实在羸弱。 苏攸棠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她其实只是想用沈镜一心想读书考取功名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苏攸棠心中暗笑, 也不做过多解释, 任由林氏误会。 林氏见她不语, 顿时觉得自己猜中了。连忙走进杂物房, 想与苏攸棠细细说道。 苏攸棠手中还雕刻着东西, 没想到林氏就这般进来了。 一时也没法藏起来, 不过沈家人也知道她喜爱摆弄木头, 便是被瞧见也无妨。 只是林氏到底还是被苏攸棠的手艺惊艷到了。 苏攸棠这些日子为了一千二百两正苦心雕刻一件东西,只是那东西太费精神,这会正雕着一个小物件, 也算是放松一下。 可苏攸棠眼中的小玩意,在林氏瞧见可是不得了。 她雕的正是在玩蹴鞠的小白和花猫,昨日阿福心血来潮买了一个蹴鞠, 小白很是喜欢,便是睡觉时也揽在爪子下, 谁也不让拿。 偏偏花猫喜欢逗它,为了那个球一狼一猫没少打架。 苏攸棠瞧着有趣便将它们雕了出来。 这会正在收尾阶段,自从拿到定制刻刀后,苏攸棠现在做活也快了许多, 收尾的时候更是精巧。 林氏瞧见这木雕,顿时连沈镜的『有心无力』这事都忘了细说。 「阿棠,难怪知府的千金总往你这儿跑,我还真没见过比你这手艺还好的。」 苏攸棠有些好笑:「许是娘以前不关心这个,所以乍然瞧见才会这般惊讶。」 林氏凑近了些,嗔道:「胡说,你娘我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多少,便是当年易沉大师做的东西我也见过。 你这比起他的还更添一分灵动,嗳,娘虽是不懂但也能瞧出好坏。 若真要比较一二,易沉大师当年的枯木迎春在技艺上却是胜过阿棠几分,可在这灵气上就弱了些。」 第156页 苏攸棠虽是不知这易沉大师,不过还是疑惑:「啾恃洸娘,听你这么说这位易沉大师是个响噹噹的人,娘怎会见到他的东西?」 林氏神色一顿:「机、机缘罢了。」 林氏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这会脸上的肌肉瞧着有些僵。 不过林氏不愿说,苏攸棠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林氏还颇为担心她会继续追问,于是生硬的转了话头:「阿棠莫要担心,许是因为前段日子阿镜太过担心娘的身子,所以殚思竭虑伤了身子。 娘去胡大夫那里去问问,阿镜还年轻,定然能医好的。」 苏攸棠起初没听明白,等回过味来,顿时脸上一红。 就,沈镜行不行她根本不知道啊,她与沈镜又没真枪实战过。 这事越说越乱,还是闭嘴的好。 「阿棠都听娘的。」 林氏见苏攸棠害羞的模样,心中转过千般思绪,一定要医好沈镜才是,不然怎么对得起阿棠这如花的年纪? 好在苏攸棠听不到林氏的心声,不然这会真是百口莫辩。 林氏这是把她比作霸王花了吧? 苏攸棠不欲再与林氏多说这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木雕瞧,苏攸棠便将木雕递了过去。 林氏:「我可以摸摸它?」 苏攸棠有些好笑:「小白和花猫都不咬人,难不成这东西还能咬人不成?」 林氏:「嗐,娘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娘担心给你弄坏了。」 「娘尽管放心好了,这木头结实的很。」 林氏是真的喜爱,满眼都是眼前这座木雕。 细细看来约半盏茶的功夫,林氏才不舍的将目光移开。 转头便瞧见苏攸棠又雕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出来,越发觉得苏攸棠的手巧。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面上带着几分犹豫,几次张了张口,都没发出声响来。 最后还是她瞧着苏攸棠的目光太过热切,才让苏攸棠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氏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苏攸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手中的木雕,犹疑的问:「娘是想要这尊木雕?」 这东西本就是她放松随手雕刻的,林氏若想要尽可拿去便是。 林氏闻言也看了看手中一狼一猫,从她眼中还是能瞧出她的欢喜,只是显然不是她想说的话。 这就让苏攸棠煳涂,林氏有什么不能与她说的吗? 「娘有话尽管说便是,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阿棠向娘保证,一定保守秘密。」苏攸棠举着三指道。 林氏见状终究还是心动了,「其实也不是秘密,但的确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事。 尤其是对阿镜,更不能说。」 苏攸棠顿时来了兴趣,林氏竟然有事瞒着沈镜? 把沈镜说是林氏的眼珠子、心头肉都不为过,便是这般还有沈镜不能知道的事? 仅仅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林氏便红了眼眶,这更让苏攸棠好奇了。 林氏:「其实阿镜什么都知道。阿棠,娘想拜託你一件事,只这事阿棠能瞒着阿镜帮娘吗?」 苏攸棠:……原来沈镜知道啊。 心中的兴奋感,顿时降了大半。 苏攸棠一番保证后才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 林氏用帕子擦拭一下眼角才说道:「娘回房取个东西,你且在这儿等等。」 林氏去的很快,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苏攸棠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手中的盒子,约莫三十公分长左右,很窄。 里面大约是放了字画之类的。 林氏将盒子珍重的放到桌子上,小心地打开盒子。 苏攸棠猜的没错,里面确是一卷画轴。 「娘,这是?」 林氏没有立即回她,而是缓缓打开画轴,「娘想请阿棠帮娘把这人雕刻出来可以吗?」 苏攸棠瞧着画中的男子,一袭黑色劲装,眉眼间能瞧出是个性情洒脱之人。 苏攸棠很是好奇这画中人,实在是林氏眼中的眷恋之情太过明显了。 「娘,这人是?」 林氏摇了摇头,不愿多说的样子。只是一再问着苏攸棠是否能照着画雕刻出来? 苏攸棠:「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细节部分娘多说一些。」 林氏闻言眼中满是兴奋,若不是手中拿着那幅画,苏攸棠怀疑林氏要过来抱抱她。 林氏又与苏攸棠说了许多,两人最终定下大小之后,林氏又再三嘱咐道:「阿棠,这事千万不要让阿镜知道。」 苏攸棠虽是满心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反正沈镜从不踏进这杂物房中,想要瞒着沈镜也很容易。 只是林氏太过小心了,给苏攸棠定的尺寸竟然只有巴掌大小。 看来林氏是真的不想让人知道这事。 林氏交代完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自己屋中了。 苏攸棠有些感慨,若是林氏一直这样,便是她们俩谁也不说,沈镜也能瞧出问题来。 林氏离开后,苏攸棠便仔细打量着画像。 瞧林氏刚才神伤的模样,这画中人定然是她心上人。 难道这就是沈镜的亲爹? 因为亲爹是个渣男,所以沈镜恨他,也因此从不提起他。连林氏思念夫君也得避开沈镜? 第157页 这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母子俩的态度一天一地?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已经答应了林氏,苏攸棠自然会做到守口如瓶。 只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攸棠脑海里还想着那幅画。 恰好翻过身来,便瞧见手中拿着书的沈镜。 苏攸棠不免对比了一下,画中那人虽然长得也很好看,可仔细观察着沈镜,两人竟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苏攸棠眉头一紧,觉得是自己魔怔了,可又控制不住的去观察沈镜。 那人的眼睛偏向桃花眼,而沈镜的眼睛却是凌厉细长。 再说鼻子、嘴巴,苏攸棠赶紧打住、打住! 可两人真的不像啊。 苏攸棠郁闷的揪着被子,忽然察觉到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头髮。 沈镜:「有心事?你刚才看我的目光就差把我扒了似的,我近日可没做什么惹你心烦的事吧?」 确是没做过,清心寡欲的让她都怀疑前段日子里那个热情似火的沈镜是被人魂穿了。 苏攸棠幽幽嘆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问道:「夫君,娘和爹的感情好吗?」 沈镜闻言一怔,随即一错不错的盯着苏攸棠看着,苏攸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难道真的让林氏说对了,不能提沈镜亲爹的事? 「若是不能说,便当阿棠没问过吧。」苏攸棠心有戚戚道。 忽然沈镜垂眸一笑,轻轻俯身在她额间亲吻。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没想到阿棠会对爹娘的事有兴致。 爹走的早,我也没什么印象,但他和娘的感情很好。」 很好?那画中的人确是沈镜亲爹了? 还是不对,沈镜提起亲爹来也没什么牴触的样子。 苏攸棠又抬眼仔细地看了看沈镜,确实与画中人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画中的人不是沈镜的亲爹,但却是林氏喜欢的人。 苏攸棠:「既然爹在夫君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夫君是如何知道爹与娘的感情很好的?」 沈镜轻笑:「你今日怎地这般奇怪?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苏攸棠顿时有些心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镜:「是段珩?」 苏攸棠:「啊?啊对,是他,我就是好奇他总是说他是夫君的堂兄,既是如此,娘为何不认得他? 而且他还说自己是太子,那他若真是夫君的堂兄,那夫君岂不是皇亲国戚了? 那我也是皇室夫人了呢。」 苏攸棠只是随口一说,只是说完之后自己都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之前没有仔细想过段珩的话,可这么分析一番,段珩如果没说谎,那沈镜确是皇室的人! 虽然知道男主的身份不会简单,可真的知道牵扯皇室的时候,苏攸棠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的。 穿到古代,做久了普通百姓,心中自然对皇室有些敬畏。 毕竟这个封建时代,上位者一句话便能要了别人的性命。 沈镜闻言却是低低笑了起来:「那阿棠想做皇室夫人吗?」 苏攸棠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做皇室夫人,那我的月例能有二两吗?」 第91章 自然是认真的 沈镜神情一顿,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揽着苏攸棠哈哈笑了起来。 苏攸棠还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苏攸棠如何不知道在大户人家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也许都不止二两的月俸。 可她嫁的是谁啊?是沈镜。 便是现下的每月二百文, 都是靠她铺床赚来的。 也就沈镜现在馋她身子,才日日自己铺床,让她免劳动拿了二百文。 蚊子腿也是肉,做人不能太挑剔, 尤其事关银子。 沈镜:「阿棠似乎对月俸很有怨念?」 「没有哇。」是不敢有, 万一他不高兴不给了怎么办? 从沈镜身上拔下一根毛, 比她自己赚了一撮毛更有成就感。 沈镜也不戳穿她, 「原本我还想着阿棠现下多了一笔买木头的费用, 想给多添些月俸。 既然阿棠说不用, 那就此作罢了。」 苏攸棠顿时抬起头看向他, 眼中满是惊疑:「你, 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苏攸棠顿时抓着他的衣领:「我有怨念, 好大的怨念!所以夫君准备给我添多少?」 沈镜垂眸笑看着偎在自己胸前的苏攸棠,「可阿棠之前明明说没有,这会又说有, 阿棠到底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苏攸棠很是着急恨不得怼他脸上说话:「自然是前面假后面真。」 这会苏攸棠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沈镜,心上人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沈镜哪里还抗的住? 手一挥便灭了烛光, 只余下阵阵嘤咛声。 后来因为小日子的缘故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饶是如此苏攸棠还是怨念了好几天。 沈镜这人怕是属狗的, 在她脖颈处留下许多印迹。 虽说已经过了立秋节气,可这天还是热得很,平日里穿着圆领的她不得不穿上立领很是闷热。 幸好这几日林氏鲜少在家中,段珩又是个不出门的, 她独自在杂物房内便随意了些。 说起来阿福的动作倒是快,仅仅几天时日,便寻到了一间合适的铺子。 第158页 苏攸棠也去瞧过,面积不小租金也实惠,每月是三两银子。 林氏这些日子也在忙活开铺子的事。这铺子需简单的装饰,还有桌椅板凳这些林氏都一一督促着。 许是因为交託刻雕像的事与苏攸棠,林氏鲜少因铺子的小事来寻她。 只与苏攸棠商讨过铺子大致的样子,便自己放开手去做了。 再过些日子,『鱼棠』铺子便开业了。 苏攸棠来瞧的时候,心中暗嘆道,林氏果然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 苏攸棠同她说的那些都一一照做了,不同于古代的食肆铺子,苏攸棠是按照现代的餐厅的布置最大化的利用里面的空间。 包括一些散座区、卡座区,甚至卡座区苏攸棠特地请了当初买衣裳那间铺子的女掌柜缝制长椅垫子,光是瞧着就很舒适。 考虑到古代男女设防,卡座区都设置了半高屏障只能隐约瞧见人影,却是看不清相貌的。 林氏起初还担心这样的装置会不会让普通百姓怯步? 但在苏攸棠看来,俞州虽不是京城那样的繁华都城,却也是富饶的地界。 有钱的人自然贪图新鲜,而俞州的普通百姓虽说整体生活水平比不上京城,可城内也是鲜少能瞧见乞丐。 便是当初的陈家在俞州已经算是十分贫穷了。 当然这段日子有林氏卖鱼的加持,陈家最近日子也慢慢过的红火起来了。 虽然铺子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但林氏却不着急开张。 眼下再过五日便是中秋,林氏意下过了中秋再寻个吉利的日子开张。 中秋毕竟是个团圆日子,自然应该合家团聚。林氏虽然喜欢赚钱,但骨子里却是顾家的,自是不会因赚钱而耽误了家中。 因为替林氏雕刻人像,耽误了两日的时间,待苏攸棠做好手中的那个物件时已经到八月十日。 苏攸棠将东西送去的时候,孙东家正在督促人将一些货物搬到马车上去。 瞧见苏攸棠的时候,笑的眼睛都完成一条线了。 「哎呦,唐姑娘来了,快请进。」 文宝阁的伙计就没有不知道这唐姑娘的,她出手的东西没一件是凡品。 说起上次送来的脸谱套娃,若不是有孙东家在周旋着,这俞州的几个富商都快争得打起来了。 倒不是富商有多喜欢而是他们的妻女喜欢,尤其是家中有女娃娃的,听说总是在家中哭闹。 孙东家也是个厉害的,不管人家说什么,一定要将东西放在铺子内让人瞧了七日。 这几日进文宝阁的孩子都多了起来。 孙东家做的最狠还不是只让看不让买这事,而是松口说要卖的时候,竟然将其中一套送去了京城。 一套是五个脸谱,谁不想把五个一起带回家呢? 偏是几个富商谁也不让人,最后一套脸谱分到了五人手中。 至于没抢到的? 自然是联繫京城的亲戚、友人帮忙买了。 只是在俞州紧俏,这到了京城这样的大都城,怕是更没有影了。 如今套娃已经卖了出去,仍旧有夫人带着孩子过来询问。 这不正巧被苏攸棠赶上了。 还未走到文宝阁的进门处,孙东家便被三五位夫人拦了下来。 好在几位夫人都是体面人,做不来在大街上吵嚷的行为,其中一个一眼瞧着便很有气质的夫人细声询问道:「孙东家,这位可是你说的那位唐姑娘?」 苏攸棠每次来文宝阁都带着面纱,又因嫌麻烦只随意挽了一个马尾,其余的髮丝垂落肩后倒是瞧不出已经成了亲。 孙东家见着苏攸棠满心高兴一时竟忘了这几位夫人,这两相撞上,倒是有些为难。 可不管怎样这几位夫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尤其其中一位还是自己好友的夫人。 孙东家没法,只得请苏攸棠与各位夫人一同上了二楼。 许是因为文宝阁近来生意确实不错,仅仅一段日子没见,二楼已经变了样,中间辟出一块放置着稀有之物。两侧开闢了四间雅座,倒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因一行人大多是女眷,便只是放下半透明的门帘,众人依次坐下。 虽说孙东家是这个文宝阁的主子,但主位孙东家还是让给了先前与苏攸棠说话的那位夫人。 苏攸棠瞧着这夫人有些眼熟,可又好像没见过此人,心中颇是疑惑。 孙东家:「刚才楼下人多眼杂,对嫂夫人有失敬的地方还请嫂夫人见谅。」 那位夫人倒是和煦,与孙东家寒暄几句后便直奔主题:「所以那脸谱娃娃确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孙东家看了苏攸棠一眼,见她一片平静最后笑着点头道:「确是这位姑娘。」 那位夫人自是高兴,这位夫人还算内敛,倒是其余几位夫人连忙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这脸谱娃娃可还有余下的?」 苏攸棠面对这几个瞧着便非富即贵的夫人也没有怯场,只当是有钱的甲方,不疾不徐道:「文宝阁的东西一向贵在珍稀而不在多,所以确是只有两套娃娃。」 各位夫人纷纷一脸沮丧,以为其中一个面相瞧着就大气的夫人,性子也十分爽朗。 她与苏攸棠不相熟,确是与孙勖有几分交情,似是抱怨道:「孙东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有买家都找上门了,你还只做几件的? 第159页 若是唯一一件,咱们几个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这两套十组娃娃,给了咱们希冀,又让咱们买不到,不是再折腾咱们吗?」 其他夫人也连连称是,苏攸棠的目光是不是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夫人,只见她淡笑不语,对眼前这一幕显然是喜闻乐见的。 让孙勖同那些富商老爷们周旋他倒是游刃有余,可这些夫人们,他就没辙了。 最后只得求助坐在主位的夫人:「嫂夫人吶,这事小弟也做不了主。 唐姑娘一个娇弱女子,我总不能让她没日没夜的做活不是?」 那位夫人似是看够了热闹:「姑娘可否问一句,先前的四美人竹片、猫咪娶亲再加上这脸谱娃娃可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 苏攸棠没想到这群人说着话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但这群夫人都是金主大人,不能得罪了。 「皆是出自我一人之手。」 那位夫人点了点头,「我有一故交,姓易名沉,也是个木爱好木雕之人,我想引荐这位故交与姑娘见上一面,不知可否方便?」 夫人话音刚落,苏攸棠便听见几声抽气声,不知所以。只是这易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但不管有没有听说这人,苏攸棠都不可能应下这位夫人的要求。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家人聚在俞州,恐不便远行。」苏攸棠很是客气的回绝道。 孙勖看着苏攸棠张了张口,瞧着还有几位夫人在场,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那夫人倒是一点不意外的样子,「是我欠缺思量了,我瞧着姑娘身边带着木盒子,可是又给孙东家送东西过来? 既是没能买到喜爱的娃娃,可否让我先瞧个新鲜?」 苏攸棠闻言有些诧异,虽说她是孙勖的嫂夫人,可这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些? 可瞧着孙勖丝毫未变的神色,看来这位夫人的夫君与孙勖关系确实很好。 既然孙勖都不在意,她自然也没什么科扭捏的,「还请孙东家挪张小几过来,这次的物件有些大,不好放置。」 几位夫人倒是被苏攸棠吊起来胃口,很是好奇,眼中出现几分着急的神色,就差没叫孙勖手脚快些了。 孙勖虽说是个生意人,可终究是文宝阁的东家,自然不是她们几个能唿来喝去的。 更何况孙勖又与这坐在主位夫人的夫君交好,她们只有讨好孙勖的份。 带孙勖放置好小几后,苏攸棠仍旧不急不缓的拎着盒子走到小几处。 饶是主位上的那位夫人这会放下茶盏的速度也快了些,似是有些心急。 苏攸棠确是故意这般行为,虽然她们都是金主预备人选,可她的东西也不是随便的小物件。 苏攸棠之所以这般有底气,自然是因为这次东西也非同一般。 她先是小心的拿出那东西的底座,柱身繁花缠绕只这一件便十分精美。 那位面相大气的夫人不光性子爽朗也带着几分急切,见苏攸棠拿出这么一件东西便开口道:「这个好看虽是好看,比起你那脸谱娃娃倒是少了几分趣味。」 苏攸棠淡笑不语,只从容的拿出那个花费她许多心神的物件。 一个直径约二尺的球体,只见球身牡丹花争相竞开、花鸟蝴蝶相绕。 只这一层便让人惊嘆万分,透过间隙又能瞧见里面的小球似是百鸟凝聚争相飞腾,不管是第一层的牡丹还是里面一层的飞鸟具是栩栩如生、精妙绝伦。 一时之间内室安静极了,待苏攸棠转动那球体时,发出轻响众人才回过神来,只是待仔细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一层! 第92章 怕是也难找到良婿了…… 那位急切的夫人早已坐不住, 直接凑上前去细细观看。 许是有她带了头,剩下的几位夫人也不顾端庄形象纷纷走上前。 便是端坐主位的那夫人也是如此。 几位夫人虽是惊嘆,但终究还是记得自己身份, 给那位夫人让出了位置,只可怜了孙勖已经被挤到了角落去,还时不时点起脚尖想要再看两眼。 几位夫人已没有了之前的矜持纷纷打量着眼前这件东西,说话时连眼神都不曾离开。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面有几层?」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 苏攸棠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题, 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 反倒是那位主位夫人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这是九转玲珑球?」 苏攸棠微怔,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 苏攸棠雕刻之前特意寻了这方面的书籍, 这个世界确实也出现过玲珑球, 不过那已经是百年以前的事了。 书中记载的玲珑球最高层是到了九层, 所以也被称为九转玲珑球。 在现代社会, 玲珑球的层数早已不止九层, 就苏攸棠所知道的, 便已经出现了四十几层的。 玲珑球一开始是源于牙雕, 后来出现了木雕玲珑球。 一般是最外层的繁复,里面的雕刻会相对简单些。 苏攸棠所做的这件玲珑球从体积来看,显然不小, 却只做了六层。但除了外面的第一层,里面的第二层与第三层纹饰同样复杂。 「的确是玲珑球,但只有六层。」苏攸棠答道。 「确是巧夺天工、工艺非凡!我原是只想让姑娘去见见我那故人, 姑娘便是拒了,我也只当没你们二人无缘。 第160页 只是见了姑娘的这玲珑球, 我便自作主张,回去修书一封,届时我那故人定是会来见姑娘一面。 还请姑娘拨冗一二。」 这位贵夫人话已说至此,苏攸棠也不好再三拒绝, 便应下了。 其他几位夫人终是从玲珑球上挪开眼后,便问道:「这玲珑球可有人定下?」 这倒是将苏攸棠问住了,自然是没人定下,只是这如何卖一直是孙东家来决定,她反而不好开口。 孙勖听完苏攸棠与他那位嫂夫人的话之后,心中便有了决断。 「各位夫人有所不知,文宝阁过段日子要在京城也开一间铺子,这玲珑球届时会作为镇店之宝,陈于展示。 孙某在此给各位夫人赔罪了。」 几位夫人虽然很是遗憾,但一想这玲珑球怕是非等闲之人能买的起。 虽是遗憾,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只好多看几眼,也是心满意足。 见着极为夫人目光胶着在这玲珑球上,孙勖笑着说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团圆日,从今儿起这玲珑球便陈放在文宝阁二楼,各位夫人既然欢喜,倒是可以常来多宝阁坐坐。」 几位夫人都笑嗔孙勖是个精明的,却也是真心喜欢眼前这玲珑球,倒是没反驳他这话。 待将几位夫人送走后,孙东家才与苏攸棠谈起这玲珑球的价钱。 这般精妙的东西,饶是经商经验丰富的孙勖也不知该如何定价。 只得说道:「姑娘这玲珑球的价钱,孙某暂时不好开价。 只怕会估少了,倒是占了姑娘的便宜。所以能否先给姑娘五百两的定金?」 五百两的定金? 这着实不算少,只是苏攸棠一直想着孙勖说的合伙之事,一时没有及时应声。 孙东家却是以为苏攸棠嫌少,毕竟这物件,就是放眼整个大楚也寻不出第二件来。 可若是再添定金,那京城的文宝阁怕是要耽搁一段时日。 「姑娘不瞒你说,这定金许是少了些,只是孙某手中现下实在拿不出多的来。 这在京城开另一间铺子已经是定下的,孙某能周旋的银子现在只能拿出这么些了。」孙勖面带苦涩,额间都冒出了汗珠子来。 苏攸棠细想了一番,自己耗费心神鵰出玲珑球不就是为了能有银子与孙东家合伙做生意? 若是因为定金的事情,京城铺子反倒搁浅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想清楚这其中关窍后,苏攸棠便对孙勖说道:「既是孙东家提起这京城铺子一事,那可否问一句,孙东家之前与我说的合伙一事可还算数?」 孙勖闻言眼睛一亮,多少猜到苏攸棠的意思,面带笑意:「自是算数、算数的。」 苏攸棠:「我也与孙东家敞开话来说,我确有意文宝阁的生意,只是我手中拿不出这一千二百两来。 不知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孙勖本就是报答苏攸棠的恩情,又怎会在这银子这事上多有磨难? 许是心情愉悦,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姑娘既是愿意,那一千二百两也不是难事。只要这玲珑球卖出去,姑娘届时又何须担忧这一千两? 只是姑娘既是同意了,这五百两可否缓些日子给到姑娘。 当然孙某一定会打上欠条。」 苏攸棠轻笑:「既然这般,这五百两算是我先给出的一部分,剩下的七百两,缓些日子再给到孙东家不是更好?」 孙勖转念一想,确是这个理。 于是唤了一名伙计拿来笔墨纸砚来,当即写下契书,一式三份。 苏攸棠与孙勖一人一份,一份与官府备案。 孙东家虽是报恩却也不是傻子,与苏攸棠合伙的铺子是仅京城文宝阁一家。 凡事京城文宝阁所赚利钱,苏攸棠可得五成。 所以这俞州的文宝阁自然是与苏攸棠毫无关系。 当然若是苏攸棠所做的物件是在俞州文宝阁卖出,依然可以拿到三成利钱。 这一条条、一例例都写的清楚明白。 回家的路上,虽是欠下了七百两银子,苏攸棠依然是高兴的。 等日后沈镜进京之后,她与林氏自然也会搬去京城。 现下她已经在京城有了自己的产业,这叫她如何能不高行呢? 七百两而已,总是能赚到手的。 苏攸棠正满心高兴着,忽然听见茶棚里的几个男子一脸唏嘘的说着一件事儿。 苏攸棠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驻足听了一会,顿时脸色都变得铁青。 原是准备回家,忽地换了一条路,向文家走去。 巧得是苏攸棠刚到文家门外,便见文静神色匆忙的朝马车走去。 苏攸棠上前唤住她,问道:「静儿这般匆忙是去何处?」 文静转身见是苏攸棠,连忙拉上她一块上了马车:「阿棠来得正好,这事我路上与你详说,咱们先上马车。」 马车内苏攸棠听着文静气唿唿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果然与她在茶棚听到是同一件事,只是文静知道的更全些。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马车便到了知府府上。 文静下了马车,这才有些慌张,抓着苏攸棠的手问道:「阿柔这会儿会不会寻死腻活啊? 我们该怎么劝她才好?要不……」 文静还在絮絮叨叨,苏攸棠安抚道:「阿柔不是一般女子,况且做错事的又不是阿柔。 第161页 咱们还是快些去瞧瞧她才是。」 文静这才镇定了下来,许是文静是知府府上的常客,便是没有提前下帖子,下人们也将她们引了进去。 苏攸棠进了知府府中后才开始不安起来,刚才那些话只是安慰文静的。 古代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即便心性坚强,怕是也难找到良婿了。 何柔虽然看起来柔弱,却是个要强的性子,遇上这事就算不轻生怕也是要青灯古佛一生。 只是苏攸棠与文静被府中婆子带到何柔院中,见到何柔一脸微笑着刻木头时,一瞬间有些迷茫。 难不成何柔还不知晓这事? 可是外面都传开了,何柔又不是那种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苏攸棠与文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何柔见她们二人,甚是欢笑的过来拉着她们。 「你们来的真巧,瞧瞧我雕的这只猫咪怎么样?」何柔将她们带到亭子里,将桌子上的木雕捧在手心让她们瞧着。 文静是最先捧场的:「很好看吶!嗯,瞧着还带着一丝贵气,阿柔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何柔闻言唇角微扬,随即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攸棠。 苏攸棠倒是没有因为心中有事便敷衍她,接过她雕的猫咪仔细的瞧了瞧,而后才道:「静儿说的不错,这只猫咪却是被阿柔雕出了贵气的感,虽然技艺上差了些,不过比起前段日子真的进步很大了。」 得了苏攸棠的夸赞,何柔更高兴了。 只是脸上的笑意片刻后便消散了。 苏攸棠与文静顿时心中一个咯噔,难道何柔知道外面的传言,刚才只是故作欢笑? 那何柔的演技还真不错,就苏攸棠看来,何柔刚才的高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苏攸棠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这好友了。 文静是个心中藏不住话的,见何柔这般落寞的样子,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阿柔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了?」 何柔疑惑的看向文静:「静儿说的是何事?」 文静虽是忿忿,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那些话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求助的看向苏攸棠。 苏攸棠带着些许无奈的摇摇头:「阿柔你可听说了外面谣言?」 何柔不解:「谣言?怎么回事谣言?难道不应该是传言吗?」 这话直接把苏攸棠与文静问懵了。 文静:「阿柔你知道?」 「若你们说的是我那未婚夫将一个青楼女子养做外室,却被那女子的姘头打伤的事,那我是知晓的。」 何柔说的太过平静了,平静到仿佛她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何柔瞧着她们二人诧异的神情又继续说道:「而且我知晓的可比外面传的多,不过外面传言他靠吃药不行的那些确实是谣言。」 文静颇为害羞的低着脑袋,倒是苏攸棠来了兴趣:「阿柔是如何知晓这吃药是谣言?」问完忽又觉得话中有歧义,连忙改口道:「啊,我的意思是阿柔怎么知道他不行……啊不对,是怎么知道他吃药?不不,也不是! 嗐!我是说不清了。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何柔虽是洒脱到底同文静一样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刚听闻苏攸棠的话时自是有些羞意。 只是见苏攸棠后来手慌脚乱的解释时又觉得有趣,苏攸棠虽是偶尔性子俏皮,可更多的时候都是稳重的。 「阿棠可真是一针见血,这怎么传出去的?说起来怕是你们不相信,是我安排人传出去的。」说完颇是云淡风的抿了一口清茶。 文静已经惊的微张着嘴,好在苏攸棠还算镇定:「我听说对方家中与京城某位大臣沾亲带故的,会不会查到阿柔头上来?」 何柔闻言心中一暖,苏攸棠不问她是如何做的,只问她是否处理干净了。 这般关心,她此时才惊觉苏攸棠是真心待她,而不是因为她的知府千金的身份。 何柔轻轻摇头解释了前因后果,说起她那未婚夫是出自书香世家,这般年纪已经秀才,虽是才气比不上沈镜,却也是俞州数得上名的青年才俊。 更何况他本家老爷在京城是大官,身份自是不一样。 何柔与此人的婚约也是自小两家长辈定下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未婚夫面上一表人才,背地里却是不顾礼法之人。 俞州城内只要稍加打听便知两家婚约,何柔与那未婚夫本就定下明年科考之后便成婚。 只是没想这还剩一年的日子,竟然有人挺着孕肚找到她这里来。 第93章 让他们单独出去 一日何柔从沈家离开, 回家路上便被一辆马车拦下。 那马车里走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不待何柔疑惑,那人便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这女子竟是何柔未婚夫赵厉的表妹,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肚中的孩子就是赵厉的。 女子虽是怀了孩子,却也知晓自己喜欢男人是有个知府千金未婚妻。 她本就是赵厉远房表妹,自是不敢奢望正妻之位。 可赵厉竟然还将青楼女子养做外室,虽是知道他这般行事荒唐, 可她却也说不得什么。 可偏偏那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将唆使赵厉作弄掉她的孩子。 她一个孤女投靠俞州的亲戚, 实在不知该如何自保, 无奈之下找到了何柔。 第162页 后来的事便是何柔找人做的, 包括那青楼女子姘头以及散播传言。 何柔若是不这么做, 她必然要嫁给赵厉。 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她倒是宁愿做了姑子。 苏攸棠与文静听完, 不免有些唏嘘。 文静:「既然阿柔你早已知晓此事, 为何刚刚那般难过? 要我说,咱就该开心起来才是!何伯父定然不会将阿柔嫁给那般人渣子。」 何柔温婉而笑:「你啊,若是叫你娘知晓你这性子, 怕不是要说我带坏了你。」 「我娘自己就是受不得这般委屈的,怎会说阿柔带坏了我。」文静一脸得意的说。 反倒是苏攸棠猜出了一二:「可是要离开俞州避避风头?」 何柔轻点着头:「是。爹娘要将我送去外祖家去,日后咱们怕是鲜少能再这般相聚了。」 文静震惊的神色比起听到那些传言更甚:「什么?那阿柔什么时候回来?」 何柔偏过头去声音也轻了许多:「怕是日后再难回俞州了。 爹娘的意思, 是让外祖家帮忙在京城物色合适的人,将我嫁到京城去。」 文静怔怔地看着何柔, 嘴巴微张着,终是没说出挽留的话。 她知道这是对何柔最好的选择了,若是留在俞州怕是真的再难寻得一门好婚事。 苏攸棠也是感慨万分,这个时代对女子有诸多不公, 明知道是男方的错处,最受牵连的反而是女子。 何柔见她们一脸沮丧的模样,提起精神笑着说:「咱们开心些,沈公子才华横溢日后举家进京不过是早晚的事。 文公子既也是夏先生的弟子,日后自然也是前途无量。 指不定过了些年头,咱们就能在京中相聚。」 文静闻言这才好受了些,三人又说了会话,苏攸棠与文静才相继离开。 只是落后一步的苏攸棠被阿柔拉住,随即手中被塞入一个物件。 何柔眼中藏着一丝祈求:「阿棠能帮我把这东西带给他吗?」 苏攸棠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文静,小声问道:「阿柔为何不亲自送给他?」 何柔笑得温柔,「阿棠应该也知晓他的身份,终究是有缘无分的事。便是将这小东西送与他,已经是僭越了。 若是他不收,阿棠便收下吧。」 苏攸棠微微嘆息,应了下来。 前面文静见她没有跟上,取笑道:「阿棠快些,像小乌龟一般慢。」 文静到底还是孩子般心性,今日这一离开,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何时了。 苏攸棠轻声与何柔告别,道声珍重便追上了文静。 文静轻声与苏攸棠商量着:「等阿柔离开前,咱们寻一天外出游玩,我不带哥哥去,阿棠也莫要带你夫君。 就咱们三个姐妹,好好玩一场,也当是给阿柔践行了。」 苏攸棠心中酸涩,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与文静分开后,苏攸棠独自回到家中,竟然瞧见沈镜与段珩一同坐在院子中。 苏攸棠颇是惊讶,却也没有多言。 沈镜见苏攸棠回来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段珩撇了撇嘴。 同他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也没见他笑一下,苏攸棠一回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二人坐在院中,苏攸棠自然也不好直接回房,于是上前打了招唿。 「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苏攸棠扯了个话题。 沈镜:「太子殿下终于想通了,明日便动身回京了。」 苏攸棠圆目微睁,颇是惊讶:「这么突然?」 沈镜见状顿时脸色有些微青:「怎么?阿棠捨不得?」 苏攸棠瞪了沈镜一眼,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听到段珩明日回京的消息,苏攸棠其中心中有些欢喜的。 从何柔刚才的言行,显然何家也是想尽快将她送去京城,怕不是今晚便是明日。 既是如此,段珩与何柔若是能遇上,说不得就是有缘有分了。 许是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了,段珩颇是有些不自在,「我怎么瞧着弟妹似乎很高兴我离开?」 沈镜:「送走瘟神,阿棠自然高兴。」 段珩:……你前世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高冷不可一世的沈丞相难不成是假的? 原本因何柔要离开俞州的沮丧心情,这会也好了许多。 恰好沈镜也在这儿,为了沈镜日后知道了误会,便这时候将何柔托自己递给段珩的物件拿了出来。 段珩瞧着苏攸棠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木雕小猫,眼神有些诧异,同时还看向了沈镜。 沈镜脸色自是十分难看,伸手握住苏攸棠的手腕,试图拉回她的手,结果被苏攸棠瞪了一眼。 段珩笑看他们夫妇二人的眼神之争,「送我的?」 苏攸棠点头。 段珩从她手中接过,仔细端详了起来:「谢谢。我很喜欢,活灵活现很可爱。」 苏攸棠:「我也觉得不错,希望段公子能够珍惜。」 却不成想,话音刚落段珩手中的小木猫便到了沈镜手中。 「他一个舞枪弄棒的粗人,怎会珍惜?」沈镜没好气道。 堂堂大楚太子在沈镜口中竟是一个粗人? 那怕是大楚再没有矜贵之人了。 木雕虽然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苏攸棠却将刻有『柔』字那一处至于最明显处。 第163页 便是希望沈镜能看到,不要胡思乱想。 偏偏沈镜今日不知怎么了,平日里心细的很,偏是没看到那上头的字。 段珩笑得一脸开心,显然是瞧见了那个『柔』字,而且他刚才拿到手中的时候还摩挲了一下。 苏攸棠瞧得清清楚楚的。 苏攸棠从沈镜手中夺过木雕放到段珩面前,随后便说了一句失陪,拉着沈镜回屋去了。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段珩,此时眼中只剩下落寞。 刚关上门沈镜就将苏攸棠推至一旁的木格栅上,似是担心弄疼她,还将左手垫在她脑后。 苏攸棠不免有些失笑:「你刚才做什么那样?」 沈镜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一些:「你还质问我?听说他要走了你当我面给他送那么一个小物件是是什么意思? 那小猫简直跟段珩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苏攸棠双手环上他的颈间,低声笑语:「自然是希望他见物如见人啊,不然阿柔的一腔柔情岂不是不被知晓? 不管段珩如何抉择,阿柔尽然决定让他知晓她的心意,我当然要段珩离开之前,帮好姐妹把事情办到。」 「何柔?那小猫是何柔雕的?不是你?」 苏攸棠轻笑:「我已经做得很明显了,小猫耳朵处那么大一个『柔』字你没瞧见吗?」 沈镜:…… 沉浸式吃醋,丝毫没有注意到。 事关苏攸棠,他哪里还静的下心? 苏攸棠在他嘴角轻吻一下:「好了,不要生气了。 阿柔一个闺阁女子,我总不好在你们两个大男人面前说的太明显。 对了段珩明日回京是怎么回事?」 沈镜对别人的感情也没兴趣,只要那小猫不是苏攸棠送的就行。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自是要举办中秋之宴。 段珩收到消息,瑾王已经于十日前到了京城。」 苏攸棠闻言颇是诧异,饶是她这不懂歷史的人,也在小说中看过,没有皇帝的召见,藩王是不得入京的。 为何瑾王会如此行事? 沈镜见她蹙眉的样子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那是段珩该担心的事,与咱们无关。 中秋那日你可不能与你那两个小姐妹一同外出玩去。」 苏攸棠闻言神色有些淡然,便是她想,她们怕是也约不到一起了。 何柔即将离开俞州,一直与何柔关系亲密的文静怕是也会受到影响,许是一段日子文家都不会让她随意外出游玩了。 沈镜:「不高兴?那白日你们出去玩,下午一定要回来。 那日不禁夜,咱们去逛灯会。」 苏攸棠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出了些事情……」 沈镜一向不关心坊间传闻,也无法感同身受。 若不是苏攸棠为此事忧心,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日阿棠便同我一起出去玩如何?」沈镜安抚着苏攸棠道。 苏攸棠自是应允了。 然而到了中秋这日,却没想到沈镜竟然食言了。 一早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林氏也神神秘秘地出门去了。 至于阿福,自然是跟在身边。 明明是中秋日,没想到家中竟然只有苏攸棠和一狼一猫。 好在百般无聊时,收到了何柔与文静的信件,倒也不是很无趣。 何柔已经到了外祖家一切安好,而文静一直心中抱怨着爹娘和文嘉誉不让她出门的事。 幸好有苏攸棠之前送去的番椒幼苗,让她还有点事情可做。 直到夕阳西落时,林氏与沈镜阿福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林氏瞧着心情还挺高兴的,但沈镜看起来似乎有心事一般。 只是在苏攸棠看过去时,迅速藏起了脸上的寒意。 林氏:「待会用完夕食阿镜与阿棠可有什么安排?」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沈镜:「待会我与阿棠一同去逛灯会。」 林氏:「逛灯会好啊,阿福今日也在外奔波了一天,待会便在家中休息。」 林氏就差把『让他们单独出去』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阿福:…… 阿福知道沈镜今日心情不好,有苏攸棠陪着或许能好些,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节晚上有些微凉,苏攸棠加了一件外衣便同沈镜一同出门去了。 一路上,沈镜话很少,多是苏攸棠在说话,他应着。 苏攸棠:「夫君可是不愿与我一同出来?」 沈镜轻笑摇头:「不是。是我不好,让阿棠担心了。 阿棠,若是我说,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苏攸棠听言觉得好笑:「你有事情瞒着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夫君不是说待有合适的时机,便会告诉与我吗?」 沈镜眸中发亮,紧紧盯着苏攸棠:「阿棠,若是我做了……」 「啊,那个灯好漂亮,咱们快过去看看。」苏攸棠没听清沈镜的话,拉着他便往前面挤了过去。 苏攸棠瞧见的那盏最漂亮的花灯,需要答对十道谜题才可获得,而且是不卖的。 这到让苏攸棠来了兴致,她莹润的眸子在漫天灯光下更是明亮。 紧是被她这般瞧着,沈镜已经察觉到胸膛十分躁动着,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第164页 只这愣神的功夫,那边已有一人将最后的谜题解开,那盏月兔灯笼已经成了别人的。 仔细瞧去,竟然还是熟人。 是许久不见的夏莹,苏攸棠可不想这么好日子被打扰,拉着沈镜便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这处倒是人烟稀少,只有零星几个路人。 苏攸棠不知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看向沈镜时,他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眼神相视的那一刻,苏攸棠的心勐然跳动了一下,「你、你故意带我来这儿的?」 沈镜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往高处的亭子上走去。 苏攸棠觉得这场景有点像偶像剧里告白的场景,沈镜该不会真的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直到在亭子中站定时,苏攸棠也没瞧出名堂,正想询问时,忽然瞧见远处亮起一盏灯。 随后一盏接一盏,很快湖面上便上是布满繁星的天幕一般。 不仅如此,从苏攸棠的视线看过去,湖中央空出的一片圆形,很快上面便亮起了一个『棠』字。 苏攸棠一会看着湖面一会看着沈镜,真的很土,可真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心中一片酸胀,眼睛也争气被吹进沙子。 沈镜轻抚着她的眼角:「阿棠,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第94章 你不是娘亲生的! 苏攸棠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一时之间竟无法开口,她怕自己只会呜呜地哭。 沈镜将她揽入怀中,「阿棠, 这一世遇见你,是我之幸。」 苏攸棠虽然阅文无数,可从来没有真枪实战过谈恋爱,头一回恋爱便遇见沈镜这样的。 自然是溃不成军。 苏攸棠以为湖中的花灯已经是绝美了, 可瞧着一点一点星光冉冉升起的时候, 才发现还有惊喜! 眼前简直像是一片立体星空一样。 苏攸棠满是惊讶的看向沈镜:「这、这也是你准备的?」 沈镜轻轻颔首, 「阿棠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我唯一心悦的女子, 我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言述我的喜欢。 便用这点点星光来让阿棠知晓。」 这一夜两人紧紧相拥, 缠绵的唿吸间只有彼此。 中秋之后, 林氏的『鱼棠』也正式开业了。 林氏手中宽裕了许多, 所以请了三个跑堂的, 后厨也都交给了吴婶, 她倒是轻快了许多。 便是阿福现下接手的也都是松快的活计,更多的时候是帮沈镜办事去了。 苏攸棠虽是好奇,但沈镜不说, 她也没有多问。 沈镜若是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只是林氏这两日瞧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着些幽怨。 问其原因, 她也只是摇头说没事。 苏攸棠将这事说与沈镜听,沈镜想起那日中秋等会上见到夏莹身边的那人, 心中有了猜测。 沈镜安抚道:「阿棠可还记得之前娘让你帮忙雕刻一个木偶?」 苏攸棠顿时瞪圆了眼,却又快速低下了脑袋,收敛神情。 沈镜见状有些好笑:「你以为躲开我就看不见你『惊讶』的样子了?」说着挑起她的下巴,苏攸棠不得不被迫抬起头。 苏攸棠眼神闪躲:「你, 都知道了?」 沈镜轻哼了一声:「阿棠倒是孝顺,是娘让你瞒着我的吧?」 「嗯。」苏攸棠除了承认也别无他法了,沈镜这个样子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沈镜轻嘆了一声,牵着苏攸棠的手坐下,一副慎重其事的模样。 苏攸棠预感自己接下来要听到非同一般的事! 沈镜看着窗外,摩挲着苏攸棠的手指道:「阿棠应该也猜到了,那人是娘的心上人。 他是娘的师兄,阿福便是他送到我和娘身边,保护我们的。」 苏攸棠:「所以这与娘这两日很奇怪有关系?」 沈镜:「还记得中秋灯会那日见到夏师妹吗?」 苏攸棠先是脸上一红,随后才点了点头。只是提到中秋二字,苏攸棠便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夜沈镜的告白。 沈镜又继续说道:「那日跟在夏师妹身后的出来夏先生还有一人,便是阿棠雕刻之人。 娘这两日神思不属,怕是知晓他来了吧。」 上一世因为沈镜带兵去征讨瑾王,随后阿福又为了他丧命,他也身受重伤。 林氏为此积郁成疾,后来被凤觉带走了。凤觉说林氏年少时同与他说过想要一同游歷大楚,后来荣王府一门被斩。 林氏一夜之间成了沈镜的娘亲,与心爱之人分开。 那时候沈镜已经大仇得报,也该让林氏追逐年少时的梦了。 想起上一世的事来,沈镜心中多有悲痛。 苏攸棠只感受到沈镜的悲伤,却又不知所以,「我怎么越听越煳涂了,夫君说过娘与爹的感情很好。 难不成那人就是爹?」 这不应该啊,沈镜的父亲不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吗? 这其中还牵扯了太子段珩,苏攸棠只想拿起纸笔理清这人物关系。 沈镜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他虽不是爹,却也同爹一样。 只是这些年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与娘、阿福。」 沈镜说爹娘的感情很好,而林氏的心上人不是爹。 苏攸棠倏地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丝荒唐的想法。 惊讶的微张着唇,沈镜趁此偷香一个。 第165页 苏攸棠似是没察觉一般,只瞠口结舌道:「娘、娘不是……亲生的。」 沈镜笑着点着她的鼻尖:「什么娘不是亲生的?」 「你不是娘亲生的!」 沈镜:「嗯。阿棠应该也知晓十几年前荣王谋逆案吧?」 荣王? 苏攸棠在山庄的时候听起文静说过,说是夏先生夫人与当娘的荣王妃是手帕之交,也听说了一些荣王谋逆之事。 沈镜见她瞭然的神情,便知晓她也听说过。 「娘是荣王妃的表妹,自小便养在容王妃娘家。 即便是后来荣王妃与荣王成亲后,娘也经常到荣王小住。 而荣王妃是我亲生娘亲。」 苏攸棠:…… 果然能与太子是堂兄弟,身份果然非富即贵。 「所以,我做不成皇室夫人了?」 沈镜眉头微挑:「你听完之后,就想到这个?」 苏攸棠:「节哀顺变?」 沈镜:…… 沈镜俯首在苏攸棠肩上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阿棠会可怜我,然后让我为所欲为呢。」 苏攸棠推开他的脑袋:「你真是想多了。」 两人打闹了一会,阿福过来说是有事要见沈镜,恰好这时候林氏喊了一声苏攸棠。 阿福进到书房后,便放下帷幔:「主子,太夫人请你过去。」 沈镜脸上瞬间没了笑意,说了一句:「知道了。这事一定要瞒着阿棠,不能让她知道。」 阿福:「是!」 说完之后又有些犹豫,沈镜虽是背对着他,却似乎能看到他的神情一般:「有话便说。」 阿福:「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震沅镖局又知道了太子殿下,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沈镜背在身后的左手瞬间紧握,随后又放松了些:「阿棠不会去探究这些的,更何况我已经告诉了她,我的身份。 只要祖母不找上阿棠,她便不会知道。这段时日,让刑昊派两人过来暗中保护着阿棠。」 阿福闻言心中一惊,没想到沈镜竟然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去。 随后两人又说起了凤觉的事,而另一边林氏神秘兮兮的将苏攸棠带到房中。 苏攸棠虽然当着沈镜的面插科打诨的,只是不想让沈镜担心而已。 这会见到林氏,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酸涩。 苏攸棠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了回去:「娘找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啊?」 林氏先是朝门外看了一眼,苏攸棠:「娘是担心夫君和阿福会出现吗? 他们正在谈事情呢,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过来。」 林氏闻言放松了神情,然后走了几步,拿起放在梳妆桌子上的木盒,塞到苏攸棠手中,脸上还出现一片可疑的红意。 苏攸棠不知所以:「娘,这是什么?」 「咳咳,就是那方便的药,每日放一些在茶水中,时日久了便能见效。 大夫说了,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伤害的。」林氏颇是不好意思道。 然而苏攸棠一点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林氏是长辈,她很难想到,林氏会她这种药。 「娘什么见效?不会是乱七八糟的人给偏房,生孩子用的吧?」苏攸棠连忙摇头,将东西退回到林氏手中:「我不要!」 林氏气短:「什么生孩子的偏房?阿镜都不行,你们怎么生孩子?这是给阿镜吃的药。」 苏攸棠:!!! 她看了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林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即才想起,自己之前同林氏说过沈镜『有心无力』这事。 这,这她哪敢给沈镜吃这种药啊。 没有药,沈镜都很精神了,若是吃了这东西,沈镜不得疯了? 苏攸棠将东西扔到地上,佯做怒道:「是什么人带坏娘!夫君他、他只是压力太大了而已。 娘莫要紧张,这事我心里清楚着呢。」 苏攸棠说完这话的时候,脸红的不行。 偏是这会,外面传来敲门声,随后便听到了沈镜的声音:「娘,阿棠你们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沈镜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之间两人都红着脸,地上还有一个盒子,他在外面听见里面吵闹的声响,这般瞧着便以为两人吵架了。 这让他着实有些惊讶,她们平时好的像亲母女似的,还会吵架? 沈镜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盒子:「有话好好说,怎么忽然闹起了红脸?」 苏攸棠视线盯着沈镜手中的盒子,疯狂的给他使眼色。 沈镜很是疑惑,没有明白苏攸棠的意思。 第95章 是挺补的 反倒是林氏将苏攸棠的神情看在眼中, 几步上前握住沈镜的手说:「我找人寻了些滋补的药与你,阿棠说那人来歷不明的,恐会吃坏了身子。 可这药是我打听许久了才安下心买来的, 只要睡前泡一些在茶水中,不仅安神助眠还能祛除疲惫。 而且我看过方子了,都是些滋补之物,绝无坏处。 阿镜, 你不会辜负娘的一片良苦用心的吧?」 苏攸棠听着林氏的话, 神色颇为着急的看着沈镜。 沈镜轻声笑道:「阿棠也是一片好心, 我看不如这样, 让阿福明日去胡大夫哪里跑一趟, 让他看看, 这样也好放心些。」 第166页 林氏心中门清着, 若真是让胡大夫瞧, 怕是沈镜什么都知道了。 这男人都是要强的, 若是把这事摆到明面上,沈镜定然不会认的。 林氏心中有些着急,灵机一动抢过盒子, 神色愠怒道:「阿镜既然不信娘,便还与娘,娘这就把这东西扔了。」 话虽这般说着, 手上却没有松开的意义。 苏攸棠从原本的担忧,这会瞧着林氏的一言一行, 已经是惊讶至极。 林氏这是铁了心要让沈镜吃这药啊。 沈镜好言相劝了几句,便从她手中接过盒子。 林氏顺着台阶下:「那阿镜记得睡前喝上一包,一定要记得。」 苏攸棠站在母子俩身后,一手抚额, 真是拿林氏没办法。 只得晚些时候再找沈镜说清实情。 然而她真是嘀咕了林氏的决心,沈镜离开林氏屋子后,林氏便一直拉着她闲聊。 从鱼棠现下的境况,聊到以后鱼棠一路开到京城去,接着又聊起隔壁吴婶女儿这段日子害喜的厉害,吴婶找了不少法子…… 总之到了用夕食时,苏攸棠都没能与沈镜单独相处。 听着林氏念叨了一下午,苏攸棠晚上终于找到藉口回了房。 这一下午虽是什么也没做,却也累的慌。她心中担忧着沈镜,紧赶慢赶的回到房中瞧见沈镜坐在卧房圆桌处,点着一盏油灯还在看书。 只是旁边还放着一个杯盏,苏攸棠连忙扑了过去。 沈镜被她的动静惊了一下,有些好笑的问:「这么着急作甚?」 苏攸棠看着杯盏里见底的水,又环视一圈,在梳妆的桌子上瞧见林氏给的木盒。 神色犹疑的问:「你这茶水中没放什么东西吧?」 沈镜不知所以:「没放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攸棠轻轻舒了一口气,放松了神情,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陪林氏又说了好一会话,现下有些口渴。 灌了一大口之后,发现这茶怎么又股甜腻的味道? 还别说味道还挺不错的,像是甜茶。 苏攸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喝了。 沈镜瞧着她小牛饮水似的,颇觉得好笑,「慢点喝,又没人同你抢。」 苏攸棠:「没想到你喜甜食倒是喜欢甜茶,味道这不错。」 沈镜轻笑:「我原也不知是味甜,尝了一口才知道。 只是已经倒了一杯,索性就喝完了。剩下的这些我是不喝了,太过甜腻。」 说着又想起下午的事来,询问道:「是不是娘买的这药很贵,所以阿棠是心疼了。才同娘说这东西来路不明? 我尝过了那药粉,确是都是些滋补的东西,没甚特别的。」 苏攸棠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你说什么?这茶水里放了娘给的药?」 沈镜点头。 苏攸棠倏地站了起来,上前抓住沈镜身前的衣裳:「你不是说着茶里没放东西吗?」 「我是说,我没放什么特别的东西。娘给的药也无甚特别的地方。」沈镜不知所以的说。 苏攸棠顿时气血上涌,简直要被沈镜气死了。 可这事也不能怪沈镜,是她自己作弄出来的麻烦。 忽地想起自己刚才喝了两杯,连忙到一旁抠弄嗓子,干呕了几声,愣是没吐出东西来。 沈镜:…… 「阿棠你这是做什么?」 苏攸棠连忙用帕子擦了擦手厉声道:「你别过来!」 沈镜不解:「为何?」 苏攸棠避开沈镜,用铜盆里的清水清洗了一下手和脸,随后便端起桌上的茶盏,忽地想起里面是放了药的水,连忙让沈镜去倒一杯清茶来。 沈镜虽是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便见苏攸棠已经在小榻上铺好了被子。 沈镜将手中的茶壶放下:「……阿棠,我今日可没做错什么事吧?」 苏攸棠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漱完口爬上小榻:「今日咱们分开睡。」 刚才一直由着苏攸棠折腾,可那都是一些小事,这事关分床的问题,沈镜自是无法纵容。 二话不说便把苏攸棠抱起来,送到床上。任苏攸棠打闹,沈镜也丝毫不为所动。 沈镜俯身半压着苏攸棠:「阿棠,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吗?你什么都不解释,直接分床睡?」 苏攸棠现下可不敢乱动,只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放开我,咱们保持距离,然后我再同你解释。」 沈镜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放开她,退后了几步。 苏攸棠滚到了床的另一边,若不是有一道墙挡着,沈镜怀疑她能滚到隔壁去。 沈镜:「现下可以说了?」 苏攸棠支支吾吾:「你、你没有什么感觉?」 沈镜不是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紧蹙着眉头,苏攸棠躲避他的行为让他心中有一丝不悦。 对于她的问题,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就没有浑身发热,小小镜很精神的感觉?」苏攸棠回想自己看的小说里吃了□□的症状,大致就是这样的了。 沈镜已经喝完这么久还没动静,难不成她想岔了,真的就是普通滋养的药? 沈镜即便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可男人又怎会听不懂荤话? 第167页 苏攸棠没说时,他是真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变化,听她这么一说,确是有几分热意上涌。 沈镜心中那点不悦瞬间消失殆尽,有些不敢相信:「这药……」 苏攸棠点头,「既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应该没甚大碍,咱们现下都还好好的。」 「等等,娘为什么要说这是滋补的药?」 苏攸棠:「这话也没错,是挺补的。」补那方面的。 沈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怎会突然想起弄这种药回来?」 苏攸棠没办法,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之前的乌龙告诉了沈镜。 沈镜闻言颇是哭笑不得。 既是已经解释清楚,沈镜也脱了外衣准备入睡,毕竟时辰不早了。 苏攸棠见状却像炸了毛似的:「你、你做什么?」 两人虽然有过亲密行为,但到底没做到最后一步。 沈镜这个样子让苏攸棠有些害怕。 沈镜有些无奈,「好吧,我去榻上睡。」 对于沈镜这般好说话,苏攸棠反而有些不习惯,「你今日有些不一样诶。」 沈镜笑的温柔:「阿棠,既是你不喜的我便不会做。」 我想要是的是你,不只是你的身子。 苏攸棠闻言喜滋滋的抱着被子,突然觉得沈镜人挺好的。 临睡前,沈镜还安慰她:「也许是娘弄错了,这么久也没出现特别反应,大概是没什么事。 阿棠也早些睡吧。」 苏攸棠闻言心中却是安定了不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榻上的沈镜睡得极不安稳,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梦里他不断追逐的阿棠,可是他向前一步,阿棠便向后退一步。 即便是拼命一般,也依旧无法追到苏攸棠,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 沈镜顿时惊醒过来,才发觉一切是梦境。 抬头看向苏攸棠的方向,透过外面的月光,只能瞧见她背对着自己,被子隆起一个弧度。 沈镜轻轻下了小榻,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三两下便灌了进去。 正当他准备去看看苏攸棠的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嘤咛,静谧的夜将这声嘤咛放大了数倍。 不待沈镜多想,床上又传来呜咽声。 沈镜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单膝跪在床上,轻轻唤着:「阿棠?」 然而触手便是一片灼热,苏攸棠此时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 沈镜无法,只得转身又倒了一杯凉茶,将苏攸棠扶了起来,餵给她。 只是苏攸棠一直未醒过来,茶水顺着下颌,流到了衣襟内。 沈镜此时也顾不得旖旎,直接灌了一口捏着她的下颌给她餵了进去。 无意识的苏攸棠一直蹭着沈镜,原先已经冷静下来的沈镜,此时也被她蹭出了内火来。 又餵了两口凉茶后,苏攸棠终是悠悠转醒。 即便是借着外面的余光,沈镜也能清晰的瞧见苏攸棠此时的模样。 双颊酡红一双眼睛水润迷离,沈镜顿时觉得下腹一紧。 这情形怕是那药发挥作用了。 沈镜轻轻拍着苏攸棠的脸颊:「阿棠,你觉得怎么样?」 苏攸棠用了好一会才看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沈镜:「沈镜,我好热啊,我是不是要死了?你身上好凉啊……」 醒过来的苏攸棠比之前更加用力的往沈镜怀中钻,火热的唇也一直在他颈间摩挲。 沈镜自是不想推开她,可若是任由她这般下去,他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只能狠心将她拉开,可是刚分开,苏攸棠便哭着抓着他:「你做什么推开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沈镜:「不是,阿棠你冷静一些。」说着便拿过一旁的衣裳,「阿棠乖,来穿上衣裳,咱们去找大夫。」 苏攸棠扯着他的衣衫,努力往他身上靠去:「我不要大夫,我想要你。」 沈镜顿时身子一僵:「阿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攸棠抬起小脸笑着说:「知道啊,我想和夫君做羞羞的事。」说着便亲上他的唇。 这沈镜若是还能把持的住,要么他对苏攸棠没有感情,要么他真的不行。 他爱苏攸棠是爱到骨子里的,至于第二个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沈镜没把持住。 一夜旖旎。 第96章 拦下我是何目的 翌日苏攸棠悠悠转醒的时候, 天色已经大亮,想要动一动胳膊才发现自己被紧紧箍着。 昨夜的记忆也慢慢回笼,脸上的热意也越来越厉害, 染红了耳尖。 随后便感觉身后轻微的震动,伴随着沈镜低沉的笑声:「醒了?这次可没喝酒,应给不会忘了吧?」 苏攸棠:…… 想起昨夜自己主动抱住沈镜的情形,苏攸棠这回真是恨不得自己忘得一干而尽。 「你、你先放开我, 这个时辰还没起来, 娘该担心了。」苏攸棠丝毫没有底气的说。 沈镜:「娘对此不该是乐见其成?况且娘和阿福一早便出门了, 家中只有我们。」 他不解释还好, 一听说家中只有他们二人, 苏攸棠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沈镜的时候, 肚子里突然发出『咕噜~』的声响。 沈镜轻笑:「饿了?昨夜出力的可是我诶?」 苏攸棠默默地拉起被角, 将自己蒙了起来。 第168页 沈镜见好就收, 动作轻缓地方开她, 披上衣裳:「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说完又低头拉开一点被角在她耳朵上亲吻了一下,才漫步离开。 苏攸棠捂住发烫的耳朵,张望了一圈, 见他真的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明明两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自己怎么反倒比以前更害羞了呢? 一定是因为日光太亮了。 这般想着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身上只有一间白色小衣,她记得昨夜临睡前自己穿的是一件粉色小衣。 这是谁给她换的, 自然不言而喻。 尤其是胸口的斑斑点点,她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么一对比,简直像是散落雪地梅花一般。 苏攸棠羞涩的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即便没有照镜子,她也能想像得到,她此时脸上有多红。 ? 不行不行,必须尽快穿上衣裳,万一沈镜突然回来了不是又给他看了去。 为什么是『又』。 一双白皙的玉足刚落地,笔直的双腿还没站直,苏攸棠便倏地又坐了回去。 嘶~苏攸棠深吸一口气,心中念叨着:沈镜这个杀千刀的,为什么不能轻点? 等她换过劲来,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偏偏沈镜走了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 「怎么忽然下来了?」 因为身子的不适,苏攸棠已经没了之前的尴尬,这会见到罪魁祸首,真想咬他两口。 沈镜见她奶凶奶凶的瞧着自己,尤其是上身还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衣。 他偏过头去,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继续看向苏攸棠,轻咳一声:「阿棠再这么看着我,会出事的。」 苏攸棠有气无力踢了沈镜一脚,作为阅文无数的她,自然听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 「你去给我拿衣裳,要立领的。」 沈镜将她扶到桌子,又单手抽出凳子,顺便还放了一方垫子,才让她坐下。 随后更是丝毫没有怨言的去帮苏攸棠拿衣裳,甚至亲手帮她穿上。 这期间苏攸棠漱了口,便端起浓稠的米粥一点一点的喝了起来。 至于沈镜? 沈镜正在给她梳髮髻。 除去身体的不适,被沈镜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还真是不错。 自从这日之后,苏攸棠才发现沈镜很多时候都在偷偷看自己,之前她怎么没有发现? 这样的沈镜竟然有点可爱。 这日苏攸棠收到文静送来的帖子,说是单独给番椒开闢了一块,邀她前去看看。 苏攸棠其实明白,文静一直被关在家中太闷,想找个藉口与她说说话罢了。 何柔除了中秋的时候送过信回来,之后便再没有书信。 苏攸棠与沈镜、林氏说了一声,便带着这几日做的小东西去文家了。 果然刚当文家,便被文静抱着哭诉,一会是她爹娘对她凶,一会是文嘉誉欺负了她。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们都不着痕迹的嘴角抽搐,文静在家中就像个小霸王似的,就是文嘉誉都要让她几分,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待文静发泄够了,苏攸棠才笑着安抚她:「没关系,或许再过段日子,咱们就能约出去玩了。 对了,给你带了两个小玩意,看你喜不喜欢?」 文静顿时惊喜:「是什么?」 噔噔噔! 苏攸棠献宝似的拿出一个板子。 文静倒是没有先去看她手中巴掌大小的木板子,倒是对她拿出东西时发出的声音感兴趣。 「阿棠,为甚你要说『灯灯灯』?」 苏攸棠一时语塞,「呃,就是给人惊喜的意思。」 文静认真点头,「嗯,以后我准备惊喜的时候也这么说,好有意思。 是说惊喜像灯光一样闪闪发亮吗?」 苏攸棠没想到她还挺能联想的,颇为尴尬的点头。 文静接过苏攸棠手中的木板子,有些好奇,上面是九个数,只是这几个数并不是按顺序排列的。 「阿棠这是做什么用的?」 苏攸棠:「这个东西的玩法就是在不将小木片拆下来的情况,让数目按照顺序排好。」 「哈?这么简单?看我的吧,保证不要半盏茶的功夫便能排好。」文静信誓旦旦的说。 然而事与愿违,文静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排好。 但成就感却是满满的,文静甚至还叫上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帮她出谋划策。 两个小丫鬟虽然识字不多,但关于数目的字还是识得的。 文静:「这东西还挺有趣的,它叫什么?」 苏攸棠佯做云淡风轻状:「数目华容道。」其实心里早就笑开了。 这小东西她也拿给沈镜玩过,然而对沈镜而言居然一点难度都没有,反倒是林氏与阿福挺喜欢的。 当然她还做了真正的华容道,只不过将上面的名字换上了这个时代的着名大将军。 倒是难住了沈镜一会,但也紧紧是一会。至于为何叫华容道,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个地名,苏攸棠只得随口说了句,很好听。 倒是沈镜说了一句,最终让大将军成功出来,确是一条通道。 苏攸棠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她怕说的越多暴露地越多。 苏攸棠接过文静手中的数目华容道,随意拨弄了几下,便将她排好的顺序打乱了。 第169页 文静伸手:「诶!我好不容易排好的,阿棠怎么又给打乱了?」 苏攸棠将给沈镜玩的华容道拿了出来,「刚刚这个只是基本的,这个才是真正给你玩的。」 文静瞧着上面大大小小的木块有些不解,苏攸棠轻声解释了几句,连文静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听得认真。 文静:「什么?把最大的这个木块移除来?这根本不可能!」 苏攸棠:「可静儿刚才不是很快就将这个数目华容道復原了?」 文静闻言顿时很有挑战,真巧这个时候文嘉誉过来看看文静,顺势也加入了解谜的队伍。 只是兄妹俩为了走哪一步经常吵起来,苏攸棠轻轻摇头,怕是原本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解决的事情,愣是被兄妹俩掰扯了近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文嘉誉争不过妹妹,从苏攸棠手中借过数目华容道玩的飞起。 瞧着文静心情开朗,苏攸棠也放心了许多。 其实文静不知道的是,何柔送到苏攸棠手中的心上,特地拜託她对文静照看一二。 从文家告别,已经是午后,八月下旬气候已经不是那么炎热,偶尔吹过来的风也凉意袭人。 若是回去的路上没有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妇人拦住去路,今日可真算得上愉快的一天了。 苏攸棠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很陌生,她敢确定自己从前绝没见过她们。 「你们是谁?拦下我是何目的?」苏攸棠后退一步,十分防备。 这两人看似乎来着不善,眼神里更是□□裸的蔑视。 「请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苏攸棠:「我为何要同你们走一趟?我不认识你们。让开!」 「苏姑娘莫要逼我们动手。」 苏攸棠不知对面两人深浅,只得一边向后退,一边找机会逃跑。 而对面的两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目的,苏攸棠刚转过巷子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人从身后重击一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后颈隐隐作痛。 环视了一周,屋子里似乎并没有人。 哪两个夫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何要抓自己? 可定不是打劫,那两人不论是穿着还是仪态都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仇人?与自己有仇的也只有王县令夫妇了,可是他们被关在大牢中。更何况那两人眼中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不像是能瞧得王县令。 对她的称唿更是『苏姑娘』,她今日的装扮可是一眼便能瞧出是成过亲之人。 难不成是沈镜的仇家? 苏攸棠:…… 不对,沈镜的仇人怎么会派两个妇人来对付她?更像是哪家千金看上了沈镜,安排人来给她点教训,然后叫她主动让位更有可能。 苏攸棠一时之间想了许多种可能,正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正是那个一脸兇相同她说话的那个妇人。 「醒了?醒了正好,省的我泼水了。起来,夫人要见你。」 夫人? 难不成沈镜招惹的还是有夫之妇? 苏攸棠多少有些惊讶,然而身后的妇人手法有些粗暴,抓着她时弄得她好疼。 她被推进了一间幽暗的屋子,里面燃着好闻的薰香。 苏攸棠一时也说不上来这味道,总之让人心旷神怡,与沈镜的薰香味道有些相似。 「惠心,不可这般对待苏姑娘。」 那个被称作惠心的妇人点头称是,态度毕恭毕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伺候的是慈禧呢。 「蓝心给苏姑娘看座。」 之前那人说话的时候,苏攸棠没有注意,这次再听见时,顿时心中一惊。 这确确实实是个年纪不小的夫人的声音,难不成沈镜真的招惹了一个有夫之妇? 苏攸棠这边还在怀疑沈镜时,另一边沈镜已经急疯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第97章 她又昏了过去 沈镜无力的坐下, 「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站在沈镜面前的两人,便是之前他吩咐阿福让刑昊安排暗中保护苏攸棠的两人。 这些日子但凡苏攸棠独自出门,这两人都会跟在她身后。 今日苏攸棠去文家也不例外。 只是苏攸棠从文家出来后, 便有人在暗中攻击这两人。 两人自然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苏攸棠,于是一人留下来与他们缠斗,一人继续跟在苏攸棠身后。 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两拨人,两拨人的目标很明显, 当时正打的不相上下的时候, 忽然就撤了。 待他们两人寻着苏攸棠回沈家的路上寻去的时候, 便没有看到苏攸棠的踪影。 按道理来说, 他们至于那两拨人缠斗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苏攸棠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沈家。 不过以防万一, 两人还是分开行动, 一人去沈家, 一人在沿着街道寻找。 只是天都黑了还没见人影, 甚至沈镜亲自去了文家寻人。 所以才会在听到这令人说苏攸棠不见时,他才这般生气。 一直站在沈镜身后的阿福此时开了口:「主子,带走夫人的很有可能是太夫人的人。」 沈镜心中自是也这般猜测, 当初让刑昊安排两人暗中保护苏攸棠就是为了不让他祖母找到苏攸棠。 第170页 暗中保护苏攸棠的两人此时还跪在地上,沈镜心知能保护他祖母的人,定然都十分不简单。 刑昊派出来的这两人已经是镖局里武艺不错的后生了。 沈镜:「我知道了, 你们出去吧。」 两人相视一眼,还想再说些什么, 被阿福一个眼神制止了。 「主子现下怎么办?若是我们直接去找人,太夫人怕是不会放人。」阿福有些担忧地说。 沈镜:「不管她放不放人,我都必须去一趟。 若真是祖母将阿棠带走的,那阿棠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我们猜错了阿棠被别人带走, 出了事,我,我该怎么办……」最后一句化成地城呢喃,饶是阿福耳力不同于普通人,也没有听见这一声低语。 另一边苏攸棠仍旧被绑着,好在有张椅子可以坐下。 只是当看到眼前帷幔拉开后,瞧见那个说话的夫人时,苏攸棠顿时瞪圆了眼。 这位夫人年纪,看起来比林氏还要大上好多。 古代人这么玩这么大的吗? 「苏攸棠,忠义侯苏威的女儿。」那夫人轻启薄唇说道。 若是她不加上『女儿』二字,苏攸棠连忠义侯苏威是谁都想不起来。 毕竟她传来之后,除了陈父就没见过第二父亲了。 那人见苏攸棠不答话,便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苏攸棠:……说实话,有点不敢知道,怕承受不来。 虽然她相信沈镜不是那种人,可这夫人的手下好生厉害的样子,万一她对沈镜用强的。 她也抢过不过这女人啊。 那人瞧苏攸棠仍旧沉得住气的样子,倒是有了兴致:「没想到苏威倒是生了一个不错的女儿,就是他那双眼睛不是一般的瞎。 我瞧着忠义侯府的那个假千金倒是比不上你。」 苏攸棠越听越不对,这人找上自己与沈镜没有关系,而是和原身的亲爹有仇? 该不会是那个什么侯爷的红颜知己吧?然后她亲爹对这个女人始乱终弃,所以黑化之后来报復甦威? 苏攸棠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虽是两人隔的距离有些远,可屋子里点上蜡烛后,倒是灯火通明,她将那女人看的很是清楚。 精緻的鹅蛋脸,一双柳叶眉,点点红唇,若不是眼角的皱纹,真是看不出她的年纪。 不难想像眼前这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夫人说苏威眼神不好,苏攸棠到觉得这夫人眼神也不咋好,不然怎么瞧上苏威那样的人。 但凡苏威是个有担当的,都不至于因为一些谣言就将刚找回的亲生女儿低嫁给一个秀才。 当然她不是说沈镜一个秀才不好,只是与侯府相比起来,确实不够看的。 许是苏攸棠神游太久,那人终是察觉到了,轻哼一声。 「真是一点教养也无。」 苏攸棠:「……阁下这般『请』人的方式,我倒是也没瞧出阁下的教养。」 那人微怔,似乎没想到苏攸棠会这般反驳她。 站在苏攸棠身边的那个惠心上前一步,对着苏攸棠就抬起了手。 「惠心,住手。」 惠心不甘心的看了苏攸棠一眼,终还是退了回去。 苏攸棠虽是眼神没有一丝闪躲,可心里却是怕极了。 自己真是与沈镜天天斗嘴,胆子都变大了。这种情形,嘴炮什么呀?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苏攸棠:「你们抓我来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是用我对付苏威,那你们就抓错人了。 他眼里可没有我这个女儿。」 那夫人闻言居然笑了起来,「一个苏威而已,何需我出手?」 苏攸棠:……看来猜测方向了,侯爷她都嫌弃,看来只能是沈镜了。 「你可知我是谁?」 苏攸棠扯了扯嘴角:「不知。」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会读心! 「那你可知你夫君是什么人?」 苏攸棠:「我夫君自然是我夫君,还能是什么人?」 她这话倒是让那夫人有些惊讶,沈镜派人暗中保护她,却什么都没通她说过? 「那我告诉你,我是你夫君的祖母,而他是已故荣王之子。」那夫人云淡风轻的说。 苏攸棠面露惊讶,倒不是装的。 而是眼前这夫人看起来也比林氏大上一些,竟然是沈镜的祖母? 苏攸棠倒是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攸棠嘿嘿一笑:「既然您是祖母,祖母想见孙媳说一声便是了,孙媳定然不会推脱。 倒也不用这般特别的法子。」 说着动了动身体,示意身上的绳子。 「呵,孙媳?你也配叫本宫祖母?一句夫君你倒是当真了。 那你可知沈镜为何娶你?」这副冰冷的样子倒是像苏攸棠初见时的沈镜。 这她可太清楚了,假千金想要除掉原身这个真千金暗地里搞得骚操作,直接把人嫁给男主了。 苏攸棠心中清楚,面上倒是配合的露出疑惑的神情:「夫、夫君说,他心悦我才娶我的。」 是时候展现演技了。 「心悦你?谁会心悦一个仇人的女儿?沈镜娶你不过是为了復仇而已。」 苏攸棠一怔,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不知道这人是骗自己的,还是认真的? 第171页 她怎么不知道苏威还是沈镜的仇人? 不等苏攸棠回话,那位夫人又开口道:「本宫心知你虽是苏威的女儿,却一直流落在外,上一辈人的恩怨也不该牵扯到你身上。 所以,本宫今日将你带来就是想提醒你,早些离开沈镜吧。」 苏攸棠虽然手脚动不了,可心思活络的很。 听完这位曾经的娘娘一番『良心』只在心中留下两字:差评! 让我离开你孙子,竟然不是甩银票给我?懂不懂行情? 这位祖母看到苏攸棠脸上的怒意,以为她是真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便示意惠心替苏攸棠松绑,只见惠心手起刀落,她身上的绳子便散开了。 「你好好考虑,是命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说完面前的帷幔便再次落了下来,而屋内的烛光也瞬间熄灭,只剩帷幔内还留有一盏。 身旁的惠心对苏攸棠说道:「请吧,苏姑娘。」 只是刚出了门,后颈又传来一道熟悉的痛感,她又昏了过去。 下一瞬间,惠心面前便出现了一人,「将她送回沈家,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屋内陪在沈镜祖母身边的蓝心颇为担忧的问道:「就这样放她回去,她会不会将事情都告诉世子?」 「这个苏攸棠是聪明的,知道该怎么做。若是真的拎不清,将事情都告诉了阿镜,我不信阿镜还能容的下她。 当初本宫一心为了姐姐,结果却换来她儿子与瑾王联手陷害荣王。 荣王没得到的,本宫一定要让阿镜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阿镜断然不是那般煳涂的人。」 蓝心闻言还是有些担心,却没再多说,只是服侍她躺下。 先皇还在世时,信原罗氏便已经是辉煌百年的世家。 罗氏有二女,双双入宫,大女为皇后,小女为贵妃。 而荣王之母、沈镜祖母便是罗贵妃。 罗贵妃虽是年近花甲,容颜却依旧美丽,只是身子终究是枯木朽株。 近年来精神越来越短,这些年她一直派人在暗中寻找沈镜的下落,直到前段日子太子段珩送来书信说人在俞州。 罗贵妃,准确的说,应该是罗太妃便日夜兼程的赶来了俞州。 同时也在暗中调查沈镜这些年,知道他娶了苏威之女时,罗太妃差点将信件撕个粉碎。 结束回忆的蓝心小心的从房中退了出来,刚关上门,便听到争论的声音。 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倒是没有意外,是沈镜找来了。 惠心:「世子爷,奴婢已经说了很多遍,这里没有叫苏攸棠的人。」 蓝心走近问道:「发生何事了?」 沈镜:「祖母将苏攸棠带去哪了?」 蓝心倒是不见一丝慌乱:「世子爷是说您那位夫人?奴婢们没有见过,太妃刚歇下,世子爷还是莫要打搅的好。 许是那位夫人贪玩,这会早已回家了呢?」 沈镜深深看了她一眼,「既是如此,还请两位姑姑莫要告诉祖母孙儿来过。」 第98章 越发的早出晚归 直到出了那座院子, 阿福才开口问道:「主子,咱们不救夫人了吗?」 沈镜:「阿棠已经不在里面了。」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的确带走了夫人, 只是又将人放了?」阿福不解的问。 这样大费周折是想做什么? 其实阿福甚至不理解罗太妃会对苏攸棠不利,苏攸棠虽是长于市井,可身份上终究是苏侯爷的女儿。 沈镜:「想来是想对阿棠说些让她主动离开我的话。」 他心里担心着苏攸棠,只撂下这么一句解释, 便上了马车, 催促车夫快点赶回沈家。 另一边被送回沈家的苏攸棠被仍在了门口, 若不是吴婶与林氏说完话要回家开门时, 估摸着要等沈镜回来才能发现她。 吴婶连忙扶起她喊来了林氏, 刚把她挪到床上, 苏攸棠便醒了过来。 林氏满是担忧的问:「阿棠你怎么会晕倒在门外?」 苏攸棠伸手摸了摸后颈, 心中暗骂了一句惠心。 两次袭击都是她出的手, 痛死了。 但为了不让林氏担忧只说着最近太累了, 从文家走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陈云堂,与他说了会话所以才会回来晚了。 为了不让林氏多问,苏攸棠转了话题:「对了, 这个时辰了怎么没瞧见夫君?」 林氏见她脸色还算红润,心中便放心了许多,「他说今日夏先生要讲学, 所以下午的时候便出门了,这会也快回来了。」 一旁的吴婶见她没事, 便告辞了。 林氏刚送走吴婶,还没进门就见一两马车急匆匆地停下,紧接着沈镜从马车上下来。 「娘,阿棠回来了吗?」 林氏:「回、回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沈镜:「……哦,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陈大哥,他说阿棠身子不适,一路赶回来又没遇见她,所以有些担心。」 默契果然是靠培养的,即便是说谎,两人都都能用同一个人来做挡箭牌。 林氏莞尔一笑:「阿棠没事,只说有些累了,所以才会晕倒。」 「什么?晕倒?」沈镜顾不上林氏,直接进了门,直奔东厢房去。 苏攸棠正想着下午发生的侍寝,忽然就听『嘭』一声,门被大力的推开。 第172页 下一瞬间,自己就被一个怀抱拥住。 苏攸棠一脸茫然。 「阿棠你没事吧?」沈镜抱着苏攸棠的手臂又收拢了几分。 苏攸棠:「呃,是娘说我晕倒的事吗?我还特意让她不要告诉你,结果她还是说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点累了而已。」 「不,不是——」沈镜忽然话锋一转:「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有我在呢。」 苏攸棠觉得沈镜有些莫名其妙的,难道他知道她被他祖母带走的事了? 应该不是,若他知道为什么不为她? 沈镜给她盖好被子才出去。 想要弄清沈镜祖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很容易。 但她说沈镜娶她是为了报仇显然是无稽之谈。 以沈镜的手段和骄傲,断然不会利用一个女人来报仇。 而且沈镜与他祖母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是敌是友? 如果是友,那为何背着沈镜逼她离开?若是敌,那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攸棠很想找沈镜问个清楚,可他祖母在俞州的事,沈镜连林氏都瞒着,只怕也不会告诉她。 越想越乱,直到晚上沈镜回来休息的时候,苏攸棠还没睡着。 屋子内熄了油灯,沈镜轻轻从她身后抱住她,轻吻着她的唇角,呢喃道:「阿棠别怕,有我在。」 苏攸棠心中微震,可事实上,真是因为有他在才有危险。 翌日苏攸棠起了一个大早,沈镜不知为何今日竟破天荒的醒的很晚。 等他醒来的时候家中只剩他一人了。 林氏与阿福去照看食肆去了,而苏攸棠又去了一趟文家。 文静见苏攸棠来寻她自是很高兴,只是小姑娘昨夜摆弄着华容道,直到五更才睡。 这会没精打采的,便直接命人将苏攸棠请去了自己的卧房。 反正她是独自一个小院,也没人来打搅她们。 「阿棠,你今日这么早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文静用圆扇掩面打了个哈欠问道。 苏攸棠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想来问静儿一点事情,关于忠义侯苏威。」 「忠义侯,忠义,忠义侯?那不是阿棠的父亲吗?」文静顿时清醒了许多。 苏攸棠点头:「嗯,静儿可记得之前在山庄的时候同我说过荣王妃的事情?」 文静想了想,点头:「记得。」 「那静儿可知道忠义侯与荣王府可有瓜葛?或者,与当年荣王谋逆一事有关的?」 文静顿时用扇子挡在苏攸棠面前,示意她莫要说话,随后让屋子里的丫鬟们退下,有亲自将门关上。 这副模样深怕别人不知她们在说要紧事似的,苏攸棠无奈的看着文静。 文静直接将她拉到自己闺房内,「阿棠怎么问起这个了?」 苏攸棠:「昨日忽然听到一些传闻,我有些心神不宁。」 文静:「这事若是一个月前同你说,倒也不必这般紧张。 只是荣王谋逆案与瑾王有关,中秋前瑾王便到了京城。 听说上头那位如今身子不太好,这瑾王进京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现下出现在京城,俨然是太子的威胁啊。 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少不得要给这位瑾王使绊子。阿棠听到的传闻,许是两边开始交锋,各自的手段罢了。」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文静一个小姑娘竟然对现下的局势这般清晰。 许是苏攸棠的目光太过惊讶,文静有些不好意:「我爹他是做生意的,自然消息灵通,更何况我哥又是夏先生弟子。 他们说话的时候只当我还是个小姑娘,也避着我,所以知道的就多了些。 若不是阿棠,我才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苏攸棠直觉怀疑,文静其实是没处诉说,好不容易有她这么个可信任的人,自然要好好分享八卦。 文静看着苏攸棠怀疑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要我说,咱们这太子殿下真是聪明。 当年荣王谋逆案一出,轰动朝野。不仅仅是因为谋逆之事,而是不管朝廷还是民间都不相信荣王会突然谋逆。」 苏攸棠不解:「为什么?荣王也是成年皇子,而且我也听说荣王不论是学识还是战功都非常厉害。 想要更上一步,不是很正常?」 文静瞪圆了双眸,对苏攸棠的话很是惊讶,同时又十分兴奋的看着苏攸棠。 她若是在她爹爹或哥哥面前说这些话,他们只会说女子不该妄议朝廷之事。 即便是作为知府女儿的何柔也只是会同她说一些皇家之事,根本不会更深的谈论。 文静兴致勃勃的与苏攸棠说起了荣王的母妃与当时皇后的关系。 苏攸棠:「所以荣王的外祖支持的是罗皇后的儿子梁王,也就是荣王的大哥,现在的圣上?」 文静说的太多,嗓子有些干涩,喝了一口水才重重的点头。 所以沈镜的祖母就是当年的罗贵妃,现在的罗太妃! 天哪,她昨日见到的竟然是曾经的贵妃诶?那可是电视里人物身份啊,她见到活的了。 文静:「所以当时的朝臣都觉得荣王不可能谋反,毕竟『身单力薄』,手中又没有兵权,拿什么与梁王、瑾王相争?谋反不是找死吗?」 苏攸棠点头,「可这与忠义侯又有什么关系?」 第173页 文静轻嘆一声:「还真有几分关系,就是忠义侯向先皇揭发荣王谋反的事。 才有了后来从荣王府抄出黄袍以及大量的盔甲、刀剑,甚至还有荣王与南契王往来的书信。」 苏攸棠微怔,那沈镜知道这事吗? 原来罗太妃真的没骗她,沈镜真的与苏威有仇。 苏攸棠会沈家的路上还在想着文静的话,太子想要登基,瑾王是他最大的障碍。 当年的荣王案若是有蹊跷,那忠义侯自然是要被问罪的。 文静当时看着苏攸棠难看的脸色,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忠义侯可是苏攸棠的父亲,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苏攸棠又好一番安慰她,又让她莫要同旁人说她问过这些事。 沈镜与文嘉誉是好友,沈镜若是想知道她找文静的目的,有文嘉誉在中间很容易便知道了。 所以才会嘱咐文静莫要说出去,也是不想让沈镜知道。 苏攸棠忽然觉得自己太多虑了,沈镜可是重生的男主,上一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既然他能与自己在一起,显然苏威只是瑾王的幌子罢了。 不得不说罗太妃真是太厉害,若她是原主,这会怕是早就被吓坏了。 为了不让沈镜生疑,苏攸棠特意去林氏的食肆里待了一会。 苏攸棠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诚如沈镜那夜在她耳边说的,有他在,她不必担心害怕。 这是沈镜的事,若是他连这些事都解决不了,那他们註定是书中的结局,没有在一起。 只是她会拼了命活着。 想通了之后苏攸棠开始琢磨赚钱的事,之前她制作了二十件华容道放在文宝阁卖。 没想到还挺受欢迎的,一个就卖了二两银子,简直是暴利。 后来她又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玩的华容道,按照人物的形象雕刻出半身像款的,作为精华版售卖。 一件便卖到十两银子。 孙勖后来找来一些动木刻的伙计,专门做文字版的华容道,倒是也赚了一笔。 其中四成的利钱分到了苏攸棠手中,啾恃洸苏攸棠没想到提前过上了躺着赚钱的日子。 只是后来一些木工从文宝阁买了文字版华容道仿着做了出来,文宝阁便没有再卖文字版的了。 而是改卖精华版,同时接受苏攸棠的建议,打上了文宝阁的字样,让别人知道这事出自文宝阁。 紧紧这半个月,苏攸棠便赚了三百两。 只是比起欠孙勖的银子,这三百两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迹象,也许很快就能还清了。 尽管苏攸棠这些日子大部分心神都在生意上,可依旧注意到沈镜越发的早出晚归了。 甚至有时都快到了夜禁的时候,沈镜才回来。 苏攸棠好几次都想问主动他,可是沈镜却似乎在迴避。 当她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沈镜总是躲闪开,而不是看向她。 苏攸棠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沈镜,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没等到沈镜回到床上,她便睡了过去。 待她熟睡后,沈镜才会轻声回到床上,「阿棠,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到那时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苏攸棠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他这句呢喃。 这日天气不错,苏攸棠决定将屋子里打扫一番。 沈镜又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了。 她前段时间忙着手中的活,沈镜又整日不在家中,所以已经多日未打扫屋子了。 把床上的被褥都拿到院子中晾晒,将地面清扫了一遍,有将卧房与休憩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 正当她放松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平时被沈镜用来当做书房的地方。 平日里都是沈镜自己清扫那一块,可沈镜已经好多日白天不在家。 苏攸棠过去,用食指指腹轻轻一按,便有不少灰尘。 既然沈镜也没有命令禁止别人动他的东西,替他擦拭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正当她心情愉悦擦着书架时,平时乖巧的花猫突然跳到书架上,苏攸棠擦哪,它就踩哪。 踩出一个个梅花印来,苏攸棠无奈的将它从书架上抱了下来,将它送到小白那去。 可没一会这傢伙又跑了进来,踩了地面又来踩书架,简直是灾难现场。 苏攸棠动怒的要将它抓起来关进杂物房里,但花猫许是因为刚才被苏攸棠抓出去,这会儿竟然还学会逃了。 「你给我站在那别动!今晚给你加小鱼干。」 花猫还真的停下了,苏攸棠一点一点靠近它,想要用力向前一扑。 花猫直接从书架上跳了下来,逃出去。 苏攸棠撞到了书架上,顿时疼的眼泪都快飙出了。 口中还忿忿骂着花猫『坏东西』。 忽然间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再看过去时,竟然有个暗格被打了开来。 外面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苏攸棠很清晰的看见暗格里的是个木盒子。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盒子,可是又不确定。 忽然她大脑一阵刺痛,脑海里出现一些画面。 竟然是她自己!不,那不是她,而是原主。 苏攸棠很清晰的看着『自己』神色慌张的抱着一个木盒子,那木盒子就是书架暗格中的那个。 第174页 回过神来时,大脑中的刺痛已经消失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原主的记忆,或许是原主觉得自己的离开与这个盒子有这密切的关系? 苏攸棠咽了咽口水,思索再三还是将手伸向那暗格,取出了木盒。 木盒的样式并不复杂,甚至有些朴素,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上面竟然没有上锁,苏攸棠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而沈镜为什么又要将它藏在书架的暗格之中? 她担心这盒子会像电视中那般,打开的一瞬间便射出很多银针,拿着鸡毛掸子站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打开的一瞬间,苏攸棠甚至被吓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朝盒子里看去,顿时一愣,竟然是银票?走近时还能看到里面放了不少碎银子。 沈镜的私房钱? 苏攸棠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她竟然把沈镜的私房钱找了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个盒子明明是在原主手中的,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苏攸棠心中忽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将银票和碎银倒了出来,数了数,一共是一百三十两。 又是一百三十两。 苏攸棠刚传来的时候就被一百三十两束缚着,甚至她的小帐簿扉页上还写着要还沈镜一百三十两。 她银子都放会盒子里,顺着刚才出现在脑海中记忆,朝灶房走去。 来到原主藏匿木盒的地方,挪走干柴蹲下。苏攸棠用手轻抚着那块泥土,很明显比其它地方松软很多。 看来她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真的,而沈镜书房中的银子根本就是当初被原主拿走的一百多两。 苏攸棠失力的坐在地上,沈镜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银子的? 原主刚藏匿之后?还是她刚穿来时发现的?更或是这段日子才发现的? 沈镜为何没有说? 罗太妃的事他不说,她理解。毕竟与她无关,她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还得分出心神担忧她。 苏攸棠忽然扯着唇角一笑,沈镜真的会担忧她吗? 忽然『咚』的一声,正对着苏攸棠的门框上突然出现一个飞镖。 就,伤心都不能让人安分的伤心。 苏攸棠大怒,气唿唿的将那飞镖拔了下来。 上面还附了一张字条:若想知道真相,酉时到城北小筑。 城北小筑? 苏攸棠知道哪里,说是小筑,却是一座不小的院子。 她心生不安,这十有八九是那个罗太妃让人送来的。 她要告诉自己什么真相?该说的上次不是都说了吗? 苏攸棠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去。 上面说是酉时,现在已经是申时了,去不去,她只有半个时辰考虑。 若是没有看到沈镜藏起来的银票,她定然不会前去。 这种情节去了十有八九没有好事,还有可能把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可是罗太妃能告诉她的真相,自然是关于沈镜。 她动摇了。 苏攸棠将干柴放了回去,又将沈镜的书架弄回了原状,只是那装着银子的木盒子没再放回去。 第99章 哪一个消息更震惊 做完这些的时候, 申时已经过半。 她在房中来回踱步,从没有哪一刻她这般希望沈镜能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沈镜没有出现。 苏攸棠以前时常吐槽书中主角,明知对方来着不善, 还傻乎乎的跳入圈套,不过是两人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偏偏因为这点误会分道扬镳。 如今自己成了抉择的当事人才知晓,原来等待答案, 是如此的惶恐。 苏攸棠一直都知道自己蜗牛性子, 只要感知到有对自己不利的事, 一定会缩回壳里。 就像当初她刚穿来时, 便已经做出离开沈家、远离书中剧情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内, 自己会喜欢上沈镜。 喜欢沈镜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像是包裹在云层中一般, 大多时候都是舒适温和, 偶尔也会迎来一两道闪电, 闹得不开心。 可是就是这样的日子,让她感受到快乐,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用心的去喜欢一个人。 所以她不敢相信这份感情里掺杂着谎言。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北小筑外。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天上更是乌云翻腾,好似要下雨了。苏攸棠忽然心生不安, 想要逃离这里。 只是刚退后两步,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苏姑娘既然来, 就请进吧。」 素哟途昂勐地转身,便看到身着黑色斗篷的惠心。 苏攸棠:「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所以不管我如何决定,最后都会被带来这里。」她笃定地说。 惠心冷嗤一声:「可苏姑娘还是主动来了。」 苏攸棠心声怒意,「我不来, 你们这齣戏要唱给谁看?」 惠心绕过她走上前,开了门冷笑道:「是不是戏,苏攸棠心中自有定夺,请吧。 太妃可不喜欢等人。」 苏攸棠倒是不后悔来这一趟,她倒要看看这个罗太妃到底想做什么? 无视惠心径直走了进去,虽然上一回被她们抓到、送走都是晕过去的状态,但苏攸棠觉直觉上次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第175页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苏攸棠正在心中吐槽着院子着实有点大的时候,惠心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自己不识路,终究还是让惠心走在前面。 惠心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开了门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来都来了,苏攸棠十分潇洒的进了房中。只是侍女们送来的茶水、点心,她一盖没碰。 不知过了多久,那日跟着罗太妃身边的蓝心过来了。 「苏姑娘安好。」 苏攸棠:「你们不把心思放我身上,我便安好。」 惠心闻言顿时一脸怒意想要上前,却被蓝心拦了下来。 「苏姑娘,这次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 苏攸棠冷哼一声:「你们是没逼我,可我若是主动来,怕是就同上次一样了。」 惠心:「你自己不相信世子爷,还要怪到旁人身上?」 「世子爷?哦,你说的沈镜吧,我与他是夫妻。夫妻闹点矛盾不是挺正常的?难道这位惠心大婶从不与夫君闹矛盾的吗?」苏攸棠乜了一眼惠心说道。 蓝心太过冷静,与她对上,苏攸棠自觉没有把握从她手上捞得好。 果然惠心听闻苏攸棠的话,一副快要气疯了的神情,若不是有蓝心拦着,怕是惠心都能扑上来咬苏攸棠一口。 苏攸棠心下瞭然,以后撩拨惠心必须得挑蓝心在场的时候,不然容易被打。 不过,她们还有再见下一次的必要吗? 蓝心拦住惠心后,倒是自己走到苏攸棠面前。 苏攸棠不知她要做什么,深怕她突然一巴掌甩过来,脸疼的可是自己,所以十分戒备的看着蓝心。 然而蓝心却温和的说:「苏姑娘,太妃请你过来真是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真相而已,你不必太过紧张。」 说完还拿起一旁桌子上茶盏递到苏攸棠面前,似有赔罪的意思。 她越是这般,苏攸棠越是不敢碰这屋中东西一口。 「谢谢,我不渴。」 蓝心:「既是这样,那就请苏姑娘一会安静点。」 苏攸棠闻言皱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苏攸棠便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之气。 顿时暗道不好,果然不出一息,她便察觉到手脚软弱无力,下一瞬间便要倒了下去,却被蓝心一把握住肩膀。 「你、你给我闻的是什么东西?」苏攸棠说完的时候,心中大震。 她不仅没了力气,说话也只能有微弱的气音,若是不凑近了,跟本听不到她说话。 蓝心轻笑:「只是一点让苏姑娘安分些的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毕竟,苏姑娘现下还是世子爷的夫人。」 蓝心说完,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天会被女子公主抱。 她不知道蓝心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去,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话都说不了,真不到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很快苏攸棠被送进了一间屋子,这里与上次她见到罗太妃的地方很相似,只是罗太妃并没有在这里。 蓝心将她放下,「苏姑娘就在这个歇息一会,待事情结束后,蓝心自会给苏姑娘解药。」 苏攸棠:…… 之后屋子里便只剩苏攸棠一人,静谧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孙儿给祖母请安。」 苏攸棠瞳孔一震,是沈镜的声音! 苏攸棠拼命的想要说话,发出来却只有轻微的唿气声。 想要敲打身边的东西发出声响,却只能轻轻地扣着身下的椅子。 苏攸棠万分着急。 这时候便传来罗太妃的声音:「阿镜,祖母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接着便是一阵寂静。 苏攸棠疑惑,罗太妃与沈镜说了什么?又让他想好什么? 她逐渐不再挣扎,而是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又过了一会沈镜才开口道:「祖母,孙儿想清楚了。」 「想清楚便好,祖母也不瞒着你,本宫却是将她带来这里瞧过,是个好孩子。 可她终究是苏威的女儿,阿镜莫要忘了苏威也是害死你父王的兇手之一。」罗太妃说完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甚是细微。 沈镜有是一阵沉默后才开口:「苏威只是瑾王的一个棋子而已,更何况阿棠与苏威并无任何亲情而言……」 「你这话是何意思?你所谓的想清楚,便是继续同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 阿镜,这样的人留在身侧,你真的能睡着吗?咳咳咳……」 罗太妃打断沈镜的话,蓝心上前替她顺着背又给她到了一杯茶,罗太妃这才缓了过来。 沈镜:「祖母……」 罗太妃身侧的蓝心给沈镜使了一个眼色,沈镜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而后改口道:「孙儿会按照祖母的意思去做。」 苏攸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沈镜要按照罗太妃的意思去做,做什么? 罗太妃:「阿镜果然比你父王要强上一些,在权利面前这些儿女私情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当初你父王若不是……」 沈镜:「祖母!莫要再说了。」 罗太妃伸手将沈镜招到身前,握着他的手:「阿镜,只要你与苏氏和离,祖母便一定会助你登上皇位,到时候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第176页 苏攸棠瞪圆了双眼,这是她能听得话吗? 罗太妃竟然想扶沈镜做皇帝? 沈镜是上一世做权臣不过瘾,这辈子想做皇帝了? 不对,沈镜要和谁和离? 沈镜居然要和自己和离! 苏攸棠:…… 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消息更震惊了。 那边沈镜一直沉默着,罗太妃又问了沈镜一句:「阿镜,你真的爱过苏攸棠吗?」 另一边的苏攸棠闻言愣住了,沈镜自然是爱她的,好几次深夜里她都模煳地听见沈镜在她耳边呢喃着爱语。 只是自己为何心跳得这般快? 「不曾爱过。」沈镜笃定道。 罗太妃闻言笑了,「这便是了,你们和离之后,只要她不会忠义侯府,祖母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然而苏攸棠自从听到沈镜那一句『不曾爱过』后,便没有听进任何声音。 沈镜什么时候离开的,蓝心又是何时走到她面前的,她都一无察觉。 她脑海里都是沈镜的声音:不曾爱过。 她知道,沈镜一定是在说谎,是在骗罗太妃。 可罗太妃是他亲祖母,一个能助他登上皇位的亲人。 自己呢?自己能给沈镜什么? 沈镜也是爱过她的吧,只是比起其它不那么爱而已。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过了一会,苏攸棠便发觉手脚又有了力气。 蓝心:「苏姑娘,你也听见了。世子爷对你只是责任,他的夫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若是想活命,就离开吧。」最后一句似是轻嘆,像羽毛在耳边划过。 苏攸棠深深看了她一眼,蓝心微笑着:「若是荣王妃还在,她一定不愿看到有人死去。」 离开小院时,天空中响起了惊雷,苏攸棠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 待她的身影走远后,惠心站在蓝心身后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告诉她赶紧离开?」 蓝心伸手接住屋檐上的雨水:「世子爷是真心爱她,若是荣王妃还在,一定不愿他伤心。」 惠心一怔,沉默地看着她。 苏攸棠回到家中的时候,衣裳已经全都湿透了,被林氏瞧见念叨一晚上。 秋后的雨夜已经有些寒意,被林氏按在热水中时,苏攸棠依旧觉得自己骨子里都透着寒意。 替苏攸棠擦干了头髮后,林氏担忧地问:「阿棠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神情恹恹的。」 苏攸棠笑着摇头:「娘,我没事。天色不晚了,赶紧休息去吧。」 林氏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想着定是小夫妻俩闹别扭了,看来这次闹得有点厉害。 苏攸棠点着一盏油灯等着沈镜,一直到深夜油尽灯枯,沈镜也没回来。 没回来的还有阿福。 直到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苏攸棠才听到一点动静。 房门刚被打开,苏攸棠便问道一股刺鼻的酒气。 苏攸棠原是已经平静了一些,见沈镜这个模样,顿时心中像是堵一团湿淋淋的棉花。 沈镜随手关上了门,走到卧房的时候,便见苏攸棠坐在桌子旁。 顿时一怔,随后唤了一声:「阿棠。」 桌子上的油灯已经燃尽,而油灯旁还放了一个木盒子。 沈镜瞧着那木盒有些眼熟,可是宿醉让他头疼不已。 「阿棠,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苏攸棠:「为了等你。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沈镜下意识觉得苏攸棠有问题,却又不敢去想。 「我身上一股酒气,还是站得远一些。」 苏攸棠微微一笑:「无妨。」说着又点了点身边的盒子问道:「夫君可还记得这个盒子?」 第100章 你是要去京城吗 沈镜闻言仔细地瞧了一眼那盒子, 忽然神情一顿,顾不得浑身的酒气,快步走上前。 「阿棠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苏攸棠微低着脑袋, 让人看不清神色,「在哪里找到的?夫君不是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沈镜按着额角,心中有些焦急,可宿醉又加上几乎整夜未眠, 他此时脑袋不仅时时刺痛着, 并且晕眩着。 「阿棠, 我……」 苏攸棠忽地站了起来, 「对了, 夫君是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这大概是阿棠最后一次叫夫君了吧?」 沈镜闻言瞳孔骤缩:「阿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看来酒还没醒, 什么意思?你不应该最是清楚了吗?」说着慢慢走到他对面, 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牵至半空:「既然沈公子不忍心, 那就阿棠亲自拿出来吧。」 说着苏攸棠便伸手在他衣袖中拿出了一封纸, 饶是苏攸棠知道那东西,可是看到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番。 苏攸棠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和离书变休书? 原来要她离开不仅是罗太妃的意思, 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沈镜从苏攸棠从他袖中拿出那封和离书时,便脑中一片空白。 阿棠怎么会知道这东西? 苏攸棠忍着泪意,「沈镜你真是好狠心, 这么做你是不是很开心?」说着便转身拿过印泥和笔砚。 沈镜想要开口阻止她,让她不要按印不要写下名字。 可是他竟然无法开口, 不仅如此,他似乎也无法动弹。 第177页 这是怎么回事? 眼睁睁地看着她写下苏攸,到了最后一个字时,沈镜想要推开她, 却只是轻轻按在她肩上。 仿佛是最她这般识趣的举止赞赏一般。 沈镜也是从这个角度看到了那纸上两个大写的字『休书』。 顿时瞳孔微震,本就不太清明,此时更是气血上涌,眼前出现阵阵黑影。 苏攸棠回过头来唇角勉强勾起着:「怎么?担心我反悔? 你不用担心,没有谁离不开谁。我苏攸棠虽然绝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个字写上。 沈镜此时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只是徒劳。 苏攸棠:「不仅是这一纸休书,就是之前答应你的,我也会一併还你!」 沈镜根本无法思考她所说的话,也不知她要还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她决绝的眼神,他心中十分恐慌。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有多害怕苏攸棠此时的眼神,手中逐渐有了一些力气,直到捏得苏攸棠肩膀发疼,才被她一把推开。 只是他除了刚才受伤那一瞬间的力气,身体还是无法动弹,就这样直接被苏攸棠推撞到身后的小榻,跌坐在地上。 沈镜此时眼神近乎哀求,可沉浸在愤怒和欺骗中的苏攸棠根本没有注意到。 苏攸棠拿过盒子站在沈镜面前:「沈镜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初被你调换的那碗药不是我放的毒,这盒子里的银子也不是我拿的。 不过,既然我当初答应你要还这一百三十两,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毕竟要离开,咱们就彻底做个了结。」 说着便从盒子中拿出了一沓银票,动作缓慢的在沈镜头上撒了下来,像一片一片雪花落下似的。 「你不是最爱拿银子来束缚我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嗯?」 沈镜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他被罗太妃骗了。 他现在只想开口说话,想向苏攸棠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尤其是休书,不和离书,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苏攸棠知道这件事。 可是现在莫说是动弹身体了,便是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只能紧紧盯着苏攸棠。 可是他的眼睛暗红,在苏攸棠看来充满着戾气。 苏攸棠不知道他为何不说话,只当他是被她揭露了真面目所以无话可说。 苏攸棠:「我现在便会离开沈家,娘、不,林氏那里你自己去同她解释。 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带走沈家任何一件东西。」 说完又沉沉看了沈镜一眼,见他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嘲地笑了笑了,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而看着她转身的那一刻,沈镜忽然呕出一口鲜血,听到关门的动静,沈镜拼命的想要起来,最终也只是倒下挪了几步便彻底昏了过去。 离开沈家的苏攸棠最后看了一眼沈家的院门,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呢喃着:「后会无期……」 苏攸棠等了沈镜一夜,也是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毕竟这事她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 没想到认真喜欢一个人,原来这么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这般用力去喜欢一个人,但她确定,大概这辈子沈镜在她心里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抬头看了一眼还瀰漫着乌云的天空,感觉情绪更是低落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只是不想再留在俞州了。 可是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了,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林氏托她去钱庄换些碎银子,她特地将手中的银票都兑成了小额,毕竟她一个现代灵魂还是很难用的惯碎银。 她曾经被沈镜欺负的时候,就曾想过,总有一天一定要像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一样,拿着大把的银票甩到沈镜脸上,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又这么一天。 虽然当时的她心如死灰、手脚冰僵做不出甩银票的帅气姿势,但那般轻飘飘的撒在他身上或许于沈镜而言更难受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真恨不得现在能痛痛快快下一场雨,这种烦闷的天气,只会让人更加烦躁。 也许淋过一场雨,心中或许就能畅快一些。 「咦?唐姑娘?」 苏攸棠对身旁的声音毫无知觉,继续盲目地向前走着。 可那人却跟在她身后:「唐姑娘?你怎么了?」 一连喊了几声,苏攸棠才做出了反应:「你在叫我?」 孙勖闻言一愣,苏攸棠这日出门既没带幕篱也不曾带面巾,孙勖挠了挠头:「嘿嘿,沈夫人。 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攸棠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孙东家:「孙叔啊,我没事。」 说完又要继续向前走,孙勖越发觉得她有些奇怪,一阵跟在她身边。 身为过来人,见状多少有些猜测,「沈夫人,若是不忙,便到文宝阁坐坐?」 苏攸棠恍然,文宝阁?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苏攸棠便与孙勖到了文宝阁,只是文宝阁外停了两辆马车,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意思。 文宝阁二楼上,孙勖给苏攸棠倒了一杯热茶,才问道:「沈夫人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若是有孙某能帮得上,沈夫人尽管开口便是。」 第178页 苏攸棠愣怔了一会,不答反问:「孙叔,你是要去京城吗?」 孙勖瞧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小脸,心中哀嘆,既是她不愿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是的,京城那边的铺子有点事需要我亲自回去一趟,辰时便会出发了。」 「辰时啊……」苏攸棠呢喃一句,随后问道:「孙叔能否让我一同去?」 孙勖手中的茶盏歪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 这天林氏从起来后就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虽然食肆里客人依旧座无虚席,但她依旧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吴婶从后厨过来歇一会,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便关心道:「秀才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病了?」 林氏摇摇头:「不是,我这心里一直慌慌地,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吴婶看了一眼满座的食客,不是很理解她的担忧,宽慰了她几句,才问道:「阿棠今日过来吗?」 林氏嘆了一口气:「我就是担心她呢。」 「诶?阿棠怎么了?」 林氏:「昨天阿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淋湿了,阿镜今日过了夜禁才回来,我今日早上去敲他们房门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想着他们或许还是睡着,就没再打扰了。 可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出了什么事一般。」 这会已经过了午食了,吴婶爽朗道:「既然担心就回去看看,安安心也是好的。」 林氏有些犹豫,许是近日天气转凉了许多,食客多了许多,她若是离开,那吴婶必定要受累些。 吴婶:「没事的,有我在不用担心。」 林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紧赶慢赶地回来家。 刚进院子,便见胡大夫从东厢房内出来。 心中顿时一咯噔,可是阿棠昨日淋雨着了风寒? 是阿福将胡大夫送出来的,林氏瞧着有一丝不对劲,但还是上前问道:「可是阿棠病了?」 阿福神色一僵,胡大夫这个毫不知情的人倒是直接说了出来:「是贵公子,又是淋雨又是酗酒,现在高烧不止。 真是的,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尤其是这般情况下气血攻心,才导致人昏迷不醒……」 「什么?阿镜昏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也不等胡大夫多说,自己便走了去了。 看着沈镜脸色苍白,额头上沁着汗水,有些揪心。 同时也闻到了房中的酒气,都这会儿了,房中酒气还未全散,这是喝了多少? 随后才发现苏攸棠不在房中,但房中没有什么异样,她也就没有多想。 待阿福送完胡大夫回来后,林氏才质问道:「你们昨夜是去了哪里?竟然彻夜不归? 阿福,你跟我说说,是不是阿镜与阿棠吵架了? 对了阿棠去哪了?她昨日也是淋了一身雨回来,不好休息去哪了?」 阿福听着林氏这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而且这些个问题,要么是不能说的,要么就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他也想知道夫人去哪了? 阿福是到了中午依旧不见两人出来用饭,便去敲了门,却一直没有回应,便觉得不好,直接破门而入,结果就看到沈镜一人倒在地上,身边还有许多小额的银票。 以及沈镜身上那触目的血迹。 阿福有一瞬间以为,苏攸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将沈镜重伤了。 可是当他将沈镜放到床上后,瞧见桌子上的休书时,多少猜到了一些。 他快速地将房间收拾妥当后才去请大夫,就是担心林氏会突然回来,看到屋中的景象。 另一边苏攸棠乘坐孙勖的马车早已离开了俞州城,向着京城的方向去。 孙勖听到苏攸棠说要同他一起去京城时,是真的吓了一跳,多嘴的问了一句:「沈夫人这个时候去京城,沈家那边可知道?」 苏攸棠淡淡看向窗外早起往来的百姓们,过了还一会才轻声道:「我已经不是什么沈夫人了,也与沈家无任何关系了。 孙叔以后唤我阿棠吧。」 第101章 真的有命中注定?…… 沈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天色未亮时, 视线有些模煳,只能看到床边趴着一个模煳的人影,轻轻唤了一声:「阿棠……」 那人忽然动了一下, 随后发现他醒了过来,立刻高兴地问:「阿镜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沈镜愣怔了一会,眼睛才恢復清明:「娘?阿棠呢?」 林氏闻言神色一顿, 「阿棠熬了一夜, 我让她先去歇息了。」 沈镜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只是浑身仍旧没什么力气, 差点倒下的时候, 林氏扶住了他。 沈镜看了眼关着的窗子, 「熬了一夜?是, 她等了我一夜。现下什么时辰了?」 林氏给他盖好被子, 便转身给他倒水。 听到他的询问, 不甚在意的回答:「刚过了卯时。」 「什么?刚过卯时?不可能,我卯时过半左右回来的,这会怎么才刚过卯时?」 林氏将杯盏放到他手中, 又去开了窗子,「你啊,真是烧煳涂了, 你是昨日卯时过半回来的,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 沈镜闻言手中的杯盏倏地落在了被子上, 浸湿了一片。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氏快步地回道床边,用帕子擦拭着润湿的地方。 第179页 沈镜忽然抓住林氏的手,焦急的问道:「娘, 阿棠是不是不在家中?」 林氏神色有些僵硬,语气也生硬了几分:「怎么会?她刚睡下呢。」 话音刚落,沈镜便掀开了被子,一副要下床的架势。 林氏拦在他面前:「阿镜你这是做什么?你现下身子还太虚,不能下床。」 沈镜:「既然阿棠睡了,我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 林氏终是没忍住,忽地流了泪:「你答应娘,好好养身子,娘便告诉你阿棠在哪。」 沈镜握着林氏的手倏地用了力气,急切的问道:「娘你告诉我阿棠在哪,我一定好好休息!」 林氏:…… 「她回陈家了,说起来若不是你现下病着娘定然要好好说道你,好端端地怎么会吵架将阿棠气走了?」 沈镜心中对林氏的话有些怀疑,可仔细想来苏攸棠除了陈家,似乎也没其它地方可去。 多少松了一口气。 林氏见他不再继续执着的去寻苏攸棠,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镜,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娘去给你煮碗粥来。」 沈镜独自在床上,明明知道了苏攸棠在陈家,可心中还是很不安。 所幸想拿一本书过来,想静下心来,可是根本看不进去。 沈镜靠在床上,想着事情。 原来他已经昏睡了一天,也不知阿棠气消了一点吗? 阿福应该帮忙解释过那封和离书的事情了吧? 说起来,他竟然被蓝心摆了一道。不对,应该说是被罗太妃摆了一道。 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强撑着下了床。 扶着一旁桌子的时候,便想起昨日与苏攸棠之间的种种。 说起来,他昨日为何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 他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仔细回想了一番,他回来之后根本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闻到特殊的气味。 若说是无味的,那阿棠也该没力气才是。 所以自己是在回来的时候就中了某种毒,过了一定的时辰便会恢復。 是谁?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阿福,阿福自然不会对自己下手。 那不成是那个酒家? 沈镜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上一世他是杀了瑾王时,罗太妃早已经不在了。 他没想到这一世罗太妃竟然会找上他,若是与她之间有什么亲情的羁绊断然也不会有多深厚。 可她毕竟是自己父亲的母亲,沈镜对她自然是敬重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容不下苏攸棠。 沈镜一边想着罗太妃的事情一边到了阿福的房外,敲了几遍也没听到回应。 沈镜微蹙着眉头,阿福大清早去了哪里? 另一边林氏从灶房出来,瞧见他站在院子里,连忙走上前:「阿镜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好好休息的吗?」 沈镜:「阿福大清早的去了哪里?」 林氏神情一顿,立刻偏开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娘让他去办些事情了。」 沈镜盯着林氏:「什么事需要刚过了夜禁就出门去?」 「一、一些食肆的里事情,阿镜就别管了。」林氏神色越发地慌张。 沈镜本就不是迟钝的人,「是不是阿棠根本不在陈家?」 林氏立刻惊声道:「没有的是,阿棠不会陈家还能去哪?」 「既然娘不说,那我亲自去一趟陈家,若是她在,我便将她接回来。若是不在……」若是不在,他又该到何处去寻她呢? 沈镜说完便要匆匆向外走去,只是还没走出一丈的路,便单膝跪了下来。林氏以为他是一天没吃东西,而实际上他已经有三四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另一边已经在去京城路上的苏攸棠,神色哀戚地看着窗外,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 一脸担忧的看着苏攸棠,几次想要开口的样子,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午后,车马停下休息,小姑娘悄悄跑到孙勖身旁:「孙老爷,苏姑娘一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还没到京城就先病下了。」 孙勖也正发愁呢,那天苏攸棠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是沈夫人,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对沈镜没什么印象,可本地乡绅们提起沈镜却都是赞不绝口的。 在他眼里苏攸棠也是个奇女子,这样的一对佳人怎么就突然和离了? 虽是想不通,但他也不能放任苏攸棠这般不爱惜自己。 尽管苏攸棠唤他一声孙叔,可在他眼中跟个女儿也无甚差别,更何况她于他更是恩人。 孙勖嘆了口气,叫上小丫头去寻苏攸棠。 「阿棠,我听小蝶说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苏攸棠神色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孙勖的话,勉强笑着:「孙叔不用担心,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孙勖:「阿棠吶,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护自己的话,又能希冀谁来爱自己呢?」 苏攸棠闻言微愣,随后真心笑着点头。 「孙叔说的对,我不应该沉浸在已经尘埃落定的事里。 毕竟生活还在继续。」 孙叔憨憨笑着:「阿棠能明白就好。 哦对了,阿棠托我送出去的信都已经送了出去。 若是不放心,在京城玩上一段日子,不再难过的时候咱们再回来。」 第180页 苏攸棠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不用了,孙叔。我真的不想回俞州了。」 孙勖挠挠头,好像又搞砸了,早知就不该多嘴说这么一句。 好在接下来的路上,苏攸棠不在神色戚戚地看着马车外,不是看书便是与小蝶在说话。 小蝶是孙勖让人买来照顾苏攸棠的小丫鬟,原先也是在商户人家的丫鬟,只是那家商户做生意赔了钱,便将家中的下人们发卖了。 小蝶以前照顾的姑娘总是动辄打骂她,从没遇见过苏攸棠这般温和的人。 恨不得每天都在苏攸棠耳边叽叽喳喳的,而苏攸棠也从嫌弃她。 即便是苏姑娘在看书,她在一旁说话,苏姑娘也不会打断她。 而且苏姑娘会和她说书中的故事,她最喜欢听苏姑娘同她讲的那些叫童话的故事,虽然很匪夷所思,可真的好令人嚮往。 而沈家这边沈镜被林氏扶起来的时候,依旧挣扎着想要去陈家。 然而这次真是心有余而补力不足,几番挣扎后,最后晕了过去。 林氏没办法还是将隔壁的吴叔叫了过来,将他送回了房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是阿福。 阿福:「公子你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沈镜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已然大亮。 「有阿棠的消息吗?」 阿福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有人给陈家递信,夫人定然与陈家有联繫。 而且文家那边文姑娘似乎也收到了夫人的信,我趁陈家没人的时候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那信件。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去一趟文家。」 说完看着手中的碗,有劝道:「公子你先吃点东西,不然怎么又力气去将夫人带回来?」 沈镜虽是饿了许久,可此时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过阿福说的对。 若是一直这样就算知道阿棠在哪,他也没法将人带回来。 不断思索着的沈镜忽然动作一顿,他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有命中注定?上一世阿棠离开了沈家,所以这一世也註定要离开沈家? 不好! 上一世的阿棠也没有回陈家,而是独自离开,后来命丧山匪手中。 沈镜将碗扔回阿福手中,又从床上下来。 阿福:「公子你要做什么?」 沈镜:「我要去寻阿棠。」 「可是公子,你现下根本走不了多远。」 沈镜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晃,若不是扶着桌子,怕是又要摔倒不可。 不对,他的身体不该这般弱才是。 难道他身体的药性还没完全散去? 「阿福你将刑昊、沈寿叫来,另外我们去城北小筑。」 阿福颇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沈镜,但还是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刑昊与沈寿来得很快,沈镜不再有所遮掩,林氏看到两个陌生人出现在家中,终是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出了门,朝着夏先生家中去了。 阿福赶着马车,朝着城北小筑去。 他心中很是不解,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要让刑昊与沈寿去查询俞州附近的山匪? 他们又不是官府,知道这些做什么? 还未到城北小筑时,阿福便远远瞧见蓝心与惠心站在门外,似乎等候已久。 沈镜见到二人时,还未开口,蓝心便率先说道:「世子爷,太妃今日身子不太好,还请世子爷莫要打扰娘娘清静。」 沈镜轻哼一声,被蓝心请到了一间房中。阿福与惠心守在门外。 沈镜:「我去的那个酒肆,里面的酒家是你们的人?」 蓝心:「世子爷说笑了,我们初到俞州怎会有如此本事。 不过,都是花些银子便能做的事情而已。 倒是令我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会因此去买醉,原本我们还担心怎么悄无声息的下药,世子爷倒是方便了我们。」 沈镜紧握着拳头,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 蓝心又继续说道:「不过世子爷也不必懊悔,不管世子爷那日去做什么,这药并必定会下的。」 沈镜:「我既然答应送走阿棠,你们为何还要这般做?」 蓝心:「若世子爷的送走是将苏攸棠送去江南一处小院里养着,显然不是太妃所要的。 世子爷,容奴婢说一句,谁都不是傻子。」 第102章 玲珑球被卖了出去 沈镜目光兇狠地看着蓝心, 她说的没错。他已经让阿福安排好一切,打算将苏攸棠送走一段时日。 等俞州这边事都结束了再将她接回来,他这些日子这般忙碌, 除了应付罗太妃便是在筹备这件事。 虽说罗太妃是他祖母,可他出生时荣王府就已经出了事,从未见过罗太妃,又和谈感情? 若是让他在苏攸棠与罗太妃之间做抉择, 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保护苏攸棠。 可是令他没想到, 当初先皇收回荣王兵权, 私下却给了荣王一批暗卫。 荣王死后, 这些人竟然到了罗太妃手中。 这也是罗太妃这一世能找到沈镜的关键, 说起来这一切因段珩而起。 段珩离开沈家前, 曾经与沈镜单独聊过。段珩开门见山说, 自己是重生的。 沈镜还未来得及震惊, 段珩便直言怀疑他的夫人苏攸棠也是重生的。 最后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告诉沈镜关于罗太妃的事,同时也已经修书一封送到罗太妃手中。 第181页 于是才有了罗太妃来俞州的事。 而段珩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罗太妃手中的那一批暗卫。 罗太妃手握这批暗卫, 便是如今的皇上对她也是礼让三分,所以段珩想通过沈镜利用这批暗卫替他做事。 不过沈镜却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如今皇位上的那位, 并非是畏惧罗太妃手中的暗卫,而是因为当初陷害荣王也有他的一份, 他只是愧对罗太妃而已。 当初荣王出事后,先皇便将当时还是贵妃的罗太妃打入冷宫。后来新皇登基后,特赦罗太妃,让其出宫在静心庵休养。 这也是沈镜对罗太妃容忍的根本原因, 他这些年来让沈寿与刑昊他们表面上打理着震沅镖局,实际上养了一批数千人的私兵。 可是与罗太妃手中那批跟着荣王上过沙场的暗卫比起来,终究还是弱了一些。 罗太妃根本容不下苏攸棠,沈镜自知没有十足的把握保护住苏攸棠,便打算将计就计将苏攸棠送去安全的地方。 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罗太妃摆了一道。 饶是陪着罗太妃走过风风雨雨的蓝心,被沈镜这般瞧着,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惧意。 那眼神是恨不得将一切都拖入地狱一般。 蓝心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沈镜手中,而就在这时沈镜开口道:「解药。」 蓝心一怔:「您身上的毒即便不需要解药也已经消散七八成了,这个时候用解药您的身子只会有所损伤。」 解药本就是解除毒药的药性,而沈镜体内的毒已经消散了许多,这时候用解药,只会对身子造成伤害。 可沈镜根本顾不得这些。 蓝心轻嘆一声,终究还是将解药给了他。 沈镜:「前日,你说太妃已经时日不多可是真的?」 蓝心倏地绷紧:「确是真的。荣王被斩首,太妃就已经大受刺激,后来被先皇编入冷宫后,身子就慢慢熬坏了。 这些年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在寻找世子爷您。」 前日若不是蓝心事先找到他说,罗太妃时日不多了,让他演一齣戏,让罗太妃走的安心些,沈镜断然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只是现下想来,那天苏攸棠定然是被他们抓来听到了他说的那些话,才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沈镜得到确切的回答后,站了起来神情冷漠道:「既是如此,请你告诉罗太妃,从今以后我与她再无干系。 暗卫的事是我贪心了,阿棠已经离开了沈家,还望罗太妃莫要再伤害她。」 蓝心倏地一怔,随即跟着站了起来:「世子爷这话是何意?难道您是要放弃暗影?」 当初第一次听到段珩说起罗太妃手中的暗影时,沈镜自然十分心动。 罗太妃来俞州,他心中自是高兴的,不是因为罗太妃,而是她手中的势力。 这段日子对罗太妃敬重,也不过是因为她是荣王的生身母亲而已。 他沈镜本就不是什么温良孝悌的君子,可罗太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苏攸棠。 罗太妃现下是时日不多,若是她依旧安康,沈镜自会让她这辈子也出不了俞州城。 沈镜:「我本就无意皇位,暗影于我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没有,我也依旧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若是暗影依然对阿棠出手,我定然会让他们消失。」 兰溪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镜,忽然觉得眼前站着的是荣王一般。 沈镜离开城北小筑后,便与阿福去了震沅镖局。 而五日后,城北小筑便传来太妃薨逝的消息,沈镜闻言眼中未曾闪过一丝波动。 另一边苏攸棠也已经在京城住了下来,说来也巧,苏攸棠刚到京城便遇见何柔。 何柔自从住到外祖家,虽然衣食住行方面都不曾被短缺,但却很怀念与苏攸棠、文静在一起玩闹时回忆。 她的外婆看不下去她这样终日消沉的样子,便让她们几个表姐妹们一同出门散心,没想到恰好见到了苏攸棠。 何柔也是见到苏攸棠时差点以为自己大白天出现了梦魇。 孙勖自是认得何柔的,只是没想到她们竟是好友。 见她们说的开心,孙勖多少有些慰藉,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攸棠在京城也没有另租铺子,毕竟她的银子大部分都被她用来扔沈镜了。 好在京城的这间文宝阁后面带了一个小院子,苏攸棠与小蝶住进去倒是刚好,里面虽小但东西倒是很齐全。 何柔自从知道了苏攸棠来了,不是往文宝阁去,就是将苏攸棠请到外祖家中与自己小聚。 何柔从孙勖那里知道苏攸棠与沈镜的事后,一直没有问过她,倒是一直努力说着开心的事。 说起来,何柔在外祖家中平时闲着无事,倒是有更多的精力用在木雕上,现下技艺已经非常不错了。 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总是围绕着木雕说个不停,只有苏攸棠刚到的那几日每天沉迷于华容道。 这东西是文静在信中提起过的,说着如何如何有意思,到让文静馋了好久。 若不是不愿麻烦外祖一家,她真想任性一回让人回俞州买上十套八套来。 所以苏攸棠一来,她便缠着苏攸棠给她做了一套。 这日两人在何柔独自住的小院里,跟着苏攸棠学木雕。 「阿棠,你瞧我做的这个小球如何?」 第182页 前些日子两人逛街的时候,瞧见一个绣花的球,何柔瞧着好看,缠着苏攸棠教她。 苏攸棠被磨的没办法,一边给她示范一边教她,虽说进度慢了一些,但进步却是很大的。 一旁的小白看着何柔手中的小球呜呜叫唤着,何柔瞧着给它扔了一个残次的小球。 苏攸棠正在给她指点着小球上的不足之处,何柔听着听着就看着苏攸棠莞尔一笑。 苏攸棠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何柔微微摇头,「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我也去过沈家多次,小白与花猫的感情挺好的。 只是没想到你们和离,竟然连着一猫一狗也要跟着分离,你们还真是一点也不让步。」 苏攸棠微怔,这还是她来京城后何柔第一次提起沈镜。 心中虽是微微颤动,倒也没有离开俞州时的心痛。 「阿柔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是小白自己跟来的。 当时孙叔的马车都已经到了城外了,小白追了上来,我原本是让人帮忙送回去,可小白总是嗷呜叫唤。 我就一时心软把它带来了。」 一旁玩着刻刀的小蝶也跟着应和:「何姑娘,苏姑娘说的是真的,小蝶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狗狗。」 何柔自是知道小白是狼,但人养着狼怕是会引起恐慌,对外说的都是特殊的狗狗。 何柔也与小蝶说了几句才说起另外一件事来,「听说文宝阁内的六转玲珑球被卖了出去,阿棠知晓是谁买走的吗?」 苏攸棠摇摇头:「不知,对方听神秘的,而且要求孙叔也不能说。 阿柔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自从六转玲珑球在文宝阁出现后,许多人都冲着它去文宝阁一饱眼福。 更何况孙叔可是在文宝阁开业时,变说过玲珑球要在文宝阁展示半年,半年内都不会卖出去。 可这转眼连一个月都不到就被买走了,百姓们都很好奇是什么人买走的。 虽然我爹只是个知府,可在京城中也是有些人脉的,而孙叔因为与我爹这层至交好友的缘故,倒是没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所以我猜测能买走玲珑球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阿棠,你说会不会是那位?」 苏攸棠看着她指了指皇城的位置,心中一惊。 不愧是文静多年好友,两人这大胆的性子倒是一致。 一旁的小蝶听得云里雾里的,傻乎乎的问:「何姑娘说的是谁呀?」 何柔见状捏着小蝶脸笑着说:「你啊,真是被阿棠宠坏了。」 待她松开手后,小蝶揉着脸:「何姑娘与苏姑娘的情分不一样呀,若是旁人,小蝶才不会这么说话。」 何柔心中暗嘆,到底是苏攸棠身边的人,倒是她多虑了。京城终究与俞州不同,若是小丫鬟不懂事得罪了贵人,反而连累了阿棠。 见小蝶是个有分寸,她也能放心许多。 苏攸棠:「不过不管是谁,对方一次付清了银子倒是值得高兴的事。 那可是八千两啊,不过孙叔拿到银子后就还了钱庄一部分银子。」 这八千两她理应分的四千两,可是之前她便欠了孙勖七百两,再加上其他的东西以及这段日子受孙勖的照顾,所以最后苏攸棠拿了三千两。 不管怎么说,她现下也是一个有钱人了。 何柔:「要我说八千两还是太少了,那般精美的玲珑球便是放眼大楚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苏攸棠才告辞带着小蝶离开。 小蝶抱着小白,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苏姑娘,今日又遇见了赵公子诶,小蝶觉得赵公子就是故意的。」 小蝶口中的赵公子是何柔的表哥,赵舟。 苏攸棠心中想着事情,顺耳听了这么一句,疑惑的问:「什么故意的?」 「赵公子其实是想见苏姑娘所以才会假装在院子里找东西,为的就是与姑娘说上话。」小蝶俏皮的说。 苏攸棠看着小蝶这张小脸,忍不住笑了,小蝶这丫头真是想多了。 何柔同外祖家姓赵,同他们介绍何柔时,就提过她是和离的。 这个时代,一个未成亲的男子怎会喜欢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 虽然她觉得离过婚,她也仍然还是她,但这个时代的人想法可没这般放得开。 小蝶见自家姑娘不认同,瞥了瞥嘴,并且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苏攸棠瞧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是不是小蝶动了春心?小蝶不用害怕,若是真的,姑娘我会为你做主的。」 小蝶被她说得羞红了脸,作势要要追着苏攸棠,苏攸棠当了真,向前快走了几步,只是没想到前面转弯处也走过来一人,顿时撞到了一起。 第103章 半年后 苏攸棠向后趔趄一步, 撞上了赶过来的小蝶,两人跌坐到一起。 小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将苏攸棠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吧?」 苏攸棠强忍着不去摸自己直接坐地上的屁股, 毕竟被她撞到的人是个男子,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 苏攸棠示意小蝶去将那人扶起来,「对不住公子,是我们二人莽撞了, 若公子有不适之处, 我们定然不会推卸。」 那位公子被小蝶扶起来后才瞧清撞到自己的人, 不过他神色焦急, 行色匆忙只道了一句:「无碍。」 第183页 便要离开, 只是还未走开几步又踩到一样物件, 苏攸棠与小蝶瞬间闭上了眼不忍直视。 只听『嘭』的一声, 那位公子又摔了一跤, 比起之前一次更甚。 这次躺在那里好一会起不来, 便是小蝶上前帮忙也无法将人拉起来了。 偏偏那人还盯着让他滑倒的东西看的入神,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苏攸棠没办法,让小蝶拿着碎银寻了两人来, 将那位公子送去了药堂。 一阵兵荒马乱后,这事总算解决了。那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闪了腰,需要多休息。 苏攸棠让小蝶包了十两银子当做赔礼, 结果那人竟然抓着苏攸棠的手不放。 苏攸棠正惊诧时,小蝶气咻咻地直接咬了上去, 愤恼的沖若那人凶道:「你这登徒子!我们姑娘不是已经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腕嘶声道:「对不起,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这个物件是姑娘的吗?」 说着便拿出了一个绣球木雕, 那是苏攸棠给何柔做示范时雕的。 何柔的那个已经做好了,小蝶跟着她们学,最后只雕出一个坑坑洼洼的小球,所以苏攸棠便把自己那个送给了她。 这位公子就是被这小球滑倒的。 小蝶怒气沖沖地从他手中抢了过去:「这是我的!」 「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只是想知道姑娘这木雕是从何处买的?」 小蝶:「哪里都买不到,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刻的!」 苏攸棠拉了拉小蝶,她觉得小姑娘今日像是吃了炮仗似的。 那位公子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敢问姑娘师承何人?」说完又觉得不妥,解释道:「我真的并无恶意,只是瞧着姑娘这木雕手法与文宝阁之前展出的玲珑球十分相似,也许是出自同门,所以才会想打听一番。」 苏攸棠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行家,竟然只是看了几眼这木绣球就认出与玲珑球雕刻手法相似。 玲珑球自从到了京城,便有不少人向孙勖打听出自谁手? 她不愿沾上是非,所以并没让孙勖说出她的身份。 苏攸棠:「公子说笑了,只是粗劣之物,不敢与之想比。 既然公子无事,我们便告辞了。」说完便带着小蝶离开了。 那位公子又心想要追上去,却因为闪了腰只能缓慢的走。 两人刚离开药堂,便有一人匆匆赶了过来。 若是小蝶还在这里,定然要惊唿一声,这人便是何柔的表兄,赵舟。 「易先生您没事吧?我听说您被人撞伤了,您伤到哪了?」赵舟十分焦急的问。 易沉摆手,「我没大碍,只是遇到一位有意思的姑娘。」说着还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绣球。 赵舟心中疑惑,易先生什么时候对女子有兴趣了? 易沉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他父亲、姑母的好友,听说他们三人年少时一同求学,易先生却总是沉迷木雕而被先生训斥,却没想到易先生凭着木雕的技艺成为大楚颇具盛名的大师。 曾经更是被先皇亲自赐下一套金刻刀。 易先生本人也是出自江南易家,祖辈上曾经出过开国国公爷。 即便是现在易家本家定居在江南,可在朝为官的也不少。 只是这位易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泰国热爱木雕,虽然曾经娶过一位夫人,但身子却不大好,两人只相守几年便撒手人寰了。 现下听到易先生觉得一位姑娘很有意思,很难让他不惊讶。 易沉:「对了,你姑母的信呢?」 易沉今日会出现在那里,便是要去赵家。 赵舟一怔:「啊?我忘了带出来了……不如我让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算了,今日本就是要去见你父亲,叫辆马车来吧。」 另一边小蝶跟在苏攸棠身后依旧气唿唿的模样,苏攸棠有些好笑:「好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何必这般动怒?」 小蝶:「话虽如此,可小蝶就是不高兴,那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登徒子!」 「小蝶越来越有文采了,都会用衣冠楚楚了。」 小蝶脸一红:「姑娘就莫要取笑我了。 对了,姑娘为何不说玲珑球是出自姑娘之手?」 苏攸棠弹了小蝶脑门一下:「且不说我这个年纪说出去,那人不相信。 便是相信了,也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小蝶不明白:「这会有什么麻烦?」 「那人显然是个行家,他们定然有自己的圈层。 这就像商会一样,若想在京城做木雕生意,定然要遵守他们的规则。 不过,有文宝阁在,我也无需守他们的规则,倒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小蝶似懂非懂,不过既然是苏姑娘做的决定她都觉得是最好的。 而俞州那边,林氏也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日她去了夏先生家,确实如沈镜所料,住在夏先生家中的的确是林氏藏起来的那幅画中之人,凤觉。 林氏看着紧闭的杂物房,唉声嘆气着,阿福也无措的站在她身边。 之前沈镜让刑昊与沈寿去查俞州城外的山匪,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寻到苏攸棠。 从那之后沈镜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杂物房中,连花猫都被赶了出来。 两人正无措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第184页 林氏心中一动,抱着一丝希望,门外的人会是苏攸棠。 阿福去开了门,来人竟是凤觉。 林氏:「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沈镜,顺便告诉他一个消息。」凤觉开口道。 阿福闻言立刻问道:「可是关于夫人的消息?」 凤觉点头。 下一刻杂物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来,沈镜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周围充满着丧气。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帐簿,那帐簿便是苏攸棠用来记小帐的那本。 扉页上还写着离开沈家的话语。 「她,还活着吗?」沈镜的嗓音嘶哑低沉。 林氏与阿福闻言顿时一惊,他们都已经知道罗太妃手中握有一批暗卫。现在她已经薨逝了,难不成还留下遗言要杀苏攸棠不成? 毕竟沈镜与蓝心的谈话,并无其他人知晓。 沈镜之所以会这般问,自然是因为想到苏攸棠上一世的结局。 凤觉:「她现在很好。」 沈镜终是松了一口气,体力不支的靠着门框缓缓滑了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四人齐坐在堂屋。 林氏神色焦急地问:「那阿棠现下在哪?」 凤觉:「她现在在京城,她似乎与文宝阁的东家关系密切,在京城的一切也是受了文宝阁东家的帮助。」 沈镜紧紧握着拳,林氏听到苏攸棠现在很好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文宝阁的东家是谁?阿棠怎会认识他?」林氏不解地问。 于是凤觉将自己查到关于苏攸棠的事都一一说与他们知晓,林氏听完甚是震惊,喃喃道:「原来阿棠真的一直想要离开啊……」心中一片酸涩,眼角不由的湿润。 沈镜一直静静地听着,可是听到林氏这句话,又想起苏攸棠在帐簿上写下的话,顿时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三人具是一惊,林氏连忙握住他的手:「阿镜你没事吧?」 沈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凤觉:「公子接下来可是要去京城?」 沈镜沉默了片刻,「不。」 林氏十分不解,沈镜这段日子的行尸走肉一般,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知晓苏攸棠在哪,为什么不去找回来? 她抓着沈镜的手腕道:「阿镜你去找阿棠将事情都解释清楚,阿棠一定会回来的。」 「娘,阿棠什么都知道的。」 林氏不敢相信:「难道你们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沈镜:「娘,我不能去找阿棠。瑾王现在就在京城,罗太妃在俞州薨逝,他自然会觉得蹊跷。 若是让他知晓我的身份,我出在阿棠身边只会连累她。」 只要知晓她一切都好就可以了。 沈镜在心中默默念道。 半年后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三月,正适合闲暇的时候晒太阳了。 苏攸棠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吃着糕点,小白在她脚边打着盹,一人一狼似乎十分快活。 忽然一道抱怨声传来:「姑娘,易先生又来了。」 苏攸棠倏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快请易先生进来。」 小蝶十分不情不愿的,去将人带到院子来。 这位易先生就是半年前与苏攸棠在街上相撞的那位公子,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有缘分。 当时在俞州的时候,苏攸棠将玲珑球带去给孙勖时,恰巧遇见过几位夫人。 尤其是其中一位是孙勖的嫂夫人,而这位嫂夫人竟然就是何柔的娘亲。 不仅如此,当时何夫人说有一位同样喜爱雕刻的故友,想让他们相互认识,没想到这位故友竟然就是易沉,易先生。 只是因为在药堂里易先生当时紧握着苏攸棠手的事,小蝶一直对易先生不太友好。 即便是后来两人相熟之后,小蝶也依然对他看不顺眼。 易沉这次并不是单独来的,同行的还有何柔与赵舟。 苏攸棠请他们坐下,让小蝶去备茶。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竟然一起来看我?」 苏攸棠现在已经不住在文宝阁后的小院子里了,而是自己买了一座院子,离赵家颇近,方便她与何柔走动。 说起何柔来,不得不让人想起文静。文静自从知晓她们两人住得相近,每次写信来都透着浓浓的怨气。 让她们这两位做姐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柔打趣的看了身旁的两位男子:「我可是天天来,哪里还用挑日子?」 赵舟经不住自己这位表妹揶揄目光,顿时红了脸。 好在易先生与苏攸棠谈起了其它的事情,没太注意他,反倒是何柔轻轻嘆了口气。 易先生:「阿棠最近可有新的模板?」 「易先生您可饶了我吧,这立体拼图真的快耗费我所有精力了。」苏攸棠佯做抱怨道。 文宝阁的玲珑球被卖出去后,苏攸棠一直在想做什么能吸引人。 一次看着何柔还沉迷于华容道,忽然有了灵感。 想到了拼图,她一直与木头打交道,便想起了上一世的立体拼图。 而且立体拼图种类繁多,便是想同种类也可做出不同样式来。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一直思考怎么做出新品的问题了。 第一个立体积木,苏攸棠没有做太出格的东西,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俞州,见惯了这个时代船只。 第185页 不管是大型的还是小型的都有,于是便做出了船只的立体拼图。 当然这个时代没有雷射切割,所以苏攸棠特意定制了专门用来盛放这些部件的纸板。 在纸板上划分很多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放一片零件,然后用轻薄的纸覆在上面,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每个小部件。 当然自是少不了拼图说明书,制作一套出来的确很费心神。 当然最费心神的还是如何设计立体拼图。 小型的拼图,苏攸棠大约用个四五日能做出一套来。 但复杂的建筑或船模一般便是一个月左右。 上一次文宝阁上新还是半个月前,而且立体积木从出现在文宝阁开始便一直供不应求。 孙勖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不仅想出了提前预付定金可以最先看到图样,而且还制定了会员制。 饶是如此想要最新款的也依旧靠抢,倒是苏攸棠后来替他出了主意,做了一个变相的摇号,才平息一些争端。 但这个权利时代,即便是摇号,也不免偶尔会出现暗箱操作这种事情。 不少达官贵人对孙勖恨得牙痒痒,可孙勖背后有人吶,尤其是后来苏攸棠与易沉的关系匪浅,更不会有人轻易对孙勖施压。 苏攸棠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才能在京城买一座属于自己的院子。 只是出乎她意外的是,易沉竟然也沉迷立体拼图。 他可是正宗的木雕大师啊,立体拼图虽也与木头有关,可在现代也就算是木雕的快餐替代品? 何柔闻言轻轻笑着:「易先生刚刚还同我们说,若不是与阿棠相识,恐怕很难抢到全套立体拼图呢。」 苏攸棠每次设计好之后,都会亲手做两套,一套给何柔一套给易沉。 至于文静?因为拼图在京城已经很紧俏了,孙勖实在没办法拿出多余的份送去俞州。 也因此文静至今还不知晓这东西。 苏攸棠这里都没出新品,易先生颇是沮丧,四人说了好一会话,易沉与赵舟才先行离开。 只剩她们三个姑娘后,何柔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苏攸棠笑着推了推她:「阿柔,你可是大家千金,要时刻注意仪态。」 「不管了,这新的一年,我娘催我催的更紧了。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阿棠,若是我也和离该多好。」何柔有气无力的说。 苏攸棠在赵家见过机会何夫人,倒是没想到那样贵气的夫人竟然也会催孩子成亲。 何柔:「阿棠你是不知道,这个月我娘已经想看了是三个了。 可是因为赵厉的缘故,她现在看谁都像负心汉。」 赵厉就是何柔之前的那个未婚夫。 小蝶闻言也跟着嗤嗤地笑,「我们姑娘若是想成亲,一定很容易。」 何柔:「好啊小蝶,你这是在踩我捧你家姑娘吗?」 「小蝶没有。」小蝶闻言瑟缩的脑袋道。 苏攸棠:「好了阿柔你就被吓唬小蝶了。」 「唉,其实小蝶说的也没错。阿棠若是想成亲确实容易,我那傻乎乎的表兄每次来恨不得把魂落在这儿。」何柔揶揄道。 小蝶抖了抖:「何姑娘说话好生吓人呀,不过小蝶觉得易先生比起赵公子也差不离了。」 苏攸棠很是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两人:「你们莫要胡说了。」 第104章 这床是姑娘铺的? 苏攸棠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两人, 给她们一人塞了一块糕点堵住了她们的嘴。 何柔不仅不生气,还十分得意在苏攸棠眼前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 这可是苏攸棠最喜欢的云片糕,香甜软润入口似绵沙一般化开。 平日里若想从苏攸棠手中抢过一块云片糕, 比让她设计立体拼图还要难。 苏攸棠看着这样的何柔有些感慨,俞州的她总是维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到了京城倒是灵动了许多。 何柔狐疑地看着苏攸棠:「你那什么眼神?」 小蝶解说:「看自家崽终于成长的欣慰眼神。」 何柔:……一时不知道该先教训小蝶还是苏攸棠? 苏攸棠跟着打圆场:「好了小蝶,莫要再胡闹了。」 小蝶乖巧的紧闭着嘴巴。 何柔无奈的揉着额角:「阿棠, 你这是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 不过, 我今日来还是有正事要同阿棠说的。」 「嗯?是何事?」 何柔犹疑了一会才开口道:「因为皇上病重, 太子监国的缘故, 三个月前就在各县下达了文书, 提前科考。 四月下旬便是会试, 静儿前些日子送来的书信今日到了, 信中提到文嘉誉与沈镜已经在前些日子一同进京了。」 苏攸棠疑惑:「我若是没记错的话, 文嘉誉似乎还是个童生?」 「重点是文嘉誉吗?重点是沈镜要来京城了!」何柔真想捏着苏攸棠耳朵大声的喊一句。 小蝶:「是不是文姑娘也会一起来?」 何柔与苏攸棠闻言一怔, 文嘉誉定然不是来京城会试,那么带上文静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苏攸棠一想到文静在信中的那些碎碎念,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何柔也一脸认同地看着苏攸棠, 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经小蝶这么一打岔,何柔也没再提起沈镜了。 直到何柔离开之后,苏攸棠才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小蝶。」 第186页 小蝶憨憨笑着:「嗨呀,姑娘怎么突然要谢小蝶?」 「谢谢小蝶替我解围。」说完看着小蝶淡然一笑, 只是这笑容中带着一些落寞。 小蝶见状收了一脸憨笑地神情,有些沮丧:「不是小蝶的功劳,是何姑娘,她不想姑娘伤心而已。」 苏攸棠轻轻点头:「阿柔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吶, 倒是我一点也不干脆磊落。」 说完便让小蝶出去了,她想自己静静。 说起来会提前科考,也不全是因为皇帝病重的缘故。而是边境的南契一族作乱,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往南契骚扰大楚多是深秋之后,而这一次却是在已经入春之后。 若是她还在沈家,或许能知道这其中的反常。 沈家? 苏攸棠摇了摇脑袋,自己怎么又想起沈镜? 就算他真的来京城了,又与她有何干系? 因为何柔的这一番话,苏攸棠这一天都有些不安,便是饭量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小蝶见她烦闷,也早些去替她铺好床铺,待会再点些安神香吧。 只是刚进入房间,忽然颈后一痛,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随后便被一个人影扶到一旁的小几上,那人身形消瘦,却挺拔修长,一袭黑衣劲装,倒是突显那劲瘦的腰。 环视了一圈屋内的装饰,随后慢慢走到里面那张床前,坐在床沿处,轻轻抚着那柔软的枕头。 以前她就爱棉花枕,甚至两人争闹时还扯坏了成亲时的枕头。 那人忽然手下一顿,这似乎不是棉花枕?微微用力按了下去,里面似乎是绒毛? 呵,倒是比以前还会享受。 看了一眼摇曳的烛光,那人扯过被子,待回过神来,已经将床铺好了。 顿时有些懊恼,正当要将被子恢復原状时,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小蝶,帮我拿一条帕子过来。」 那人闻言倏地一怔,帕子? 难不成苏攸棠在沐浴?于是看向四周,在一侧木架子上,看到了一块帕子,正当要走过去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小蝶?你在做什么?」说着就要推开门进来,里面的人紧紧盯着那扇即将被打开的门。 苏攸棠:「怎么叫你也不回一声?」推开门走进去后才发现小蝶趴在小几上,顿时失笑的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蝶,困了就回房睡吧。」 小蝶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苏攸棠无奈,只得揽着她的腰身,准备将她送回房去。 只是小蝶虽是个清瘦的小姑娘,但对苏攸棠而言依然有些吃力,尤其是小蝶此时一点意识也无。 苏攸棠半抱半扶走了两步,忽然看到铺好的床铺,想到将她送回房还得铺好被子,不如直接一起睡得了? 躲在暗处的那人瞧着苏攸棠揽着那小姑娘朝床的方向走去,顿时握紧了拳。 掏出了一粒小碎银,朝小蝶身上打去。 小蝶忽然唔地一声,睁开了眼睛。偏偏这个时候苏攸棠没看清路,让小蝶撞到了桌角。 苏攸棠见状有些心虚,看小蝶这样子大概是被疼醒了? 小蝶:「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苏攸棠见她醒了,便放开了她:「我进来的时候,见你趴在小几上睡着了,所以想把你扶到床上去。」 小蝶瞬间红了脸:「小、小蝶怎么能和姑娘一同睡? 诶?不对,小蝶原是进来给姑娘铺床的,忽然后劲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一阵痛意袭来,然后小蝶就没了意识。」 苏攸棠闻言看了看房间内,没见什么异样,迟疑的问:「小蝶你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小蝶摸了摸自己脑袋,一阵恍惚,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当她看到已经铺好的床时,顿时惊唿一声。 苏攸棠被她吓了一跳,便是隐藏在暗中的人也差点就沖了出来。 只听小蝶说:「这床是姑娘铺的?」 苏攸棠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小蝶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苏攸棠:「你自己铺地床都忘了?你今日是怎么了?神思不属的。」 小蝶被苏攸棠这么一说,也开始怀疑了自己。 苏攸棠:「好了,我刚蒸了碗鸡蛋羹,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小蝶满是疑惑地离开了房间,走到灶房才想起来,姑娘为何晚上给她蒸鸡蛋羹? 看了一眼苏攸棠房中已经灭了灯光,小蝶心想还是明日再问吧。 待她清洗完回房熄了油灯后,谁也没发现有一黑衣身影从苏攸棠房中悄悄走了出来,又悄然离开这座院子。 在京城的另一处小院中,阿福正要回房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进入院子,电光火石之间便同那人交手。 只是两三招后便发现了不对,立即停了下来,「公子?」 沈镜拉下面上黑色的面巾,「嗯。」 「公子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凤觉先生说,咱们来京城后一定不可轻举妄动,不然很容易暴露身份。」阿福看着沈镜说道。 沈镜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随后就转身回房了。 阿福看着他的背影轻嘆了一声,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家主子做什么去了。 苏攸棠离开的半年内,沈镜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消失过一段日子,林氏与阿福看在眼里却都没有说什么。 第187页 原本以为沈镜想通了,想要将苏攸棠找回来。 可是待他回来时,竟然还是独自一人。不仅如此,饶是他惯于隐藏情绪,可那次从京城回去后,便是花猫都能瞧出他心情不好。 他们一行人前些日子便到了京城,阿福见沈镜总是将自己关在房中,还以为他真的放下了,没想到竟然穿着夜行衣回来。 除了去看苏攸棠,阿福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由头。 便是来京城前便收到段珩的邀约,最终也是段珩带着好酒亲自找上门来。 翌日苏攸棠早早便起来了,已经是三月中了,天气已经不是很冷。 而且她再不出新的立体拼图,怕是孙勖就要赖在她家中了。 这几日,孙勖可以说是每日去文宝阁前都要到苏攸棠的院子来晃悠一圈。 当然除了蹭饭以外,便是来催苏攸棠进度。 苏攸棠一度受不了这样粘糕似的孙勖,到孙勖夫人面前明里暗里的想让孙夫人能管一管这事。 然而孙夫人早已被孙勖收买了,每次文宝阁出新的时候,定然会给她留一份。 孙夫人曾经也因孙勖与苏攸棠走得太近而忧恼,只是后来知晓了易先生与赵公子之后,便觉得自家夫君实在是与那两人没法比。 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孙夫人也不得不承认,除非苏攸棠是眼瞎了,不然他们绝无可能。 后来与苏攸棠来往多了,才知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所以对苏攸棠时不时的『告状』觉得颇为有趣。 话说回来,苏攸棠刚坐到饭桌前,孙勖便急匆匆了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小跑的小蝶。 苏攸棠:「孙叔什么事这般着急?」 孙勖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忽然就卡住了。 苏攸棠微微挑眉,疑惑的看向他。 孙勖深吸一口气,一副壮士扼腕的神情:「阿棠,沈公子已经到了京城。」 苏攸棠闻言一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小蝶跟在孙勖后面,闻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昨日何姑娘来说这事,她家苏姑娘就烦闷了一天,好不容易今早起来的时候淡然了许多,孙东家又来提一嘴,一个一个真是不想她家姑娘过安生日子。 孙勖见状还追着问:「阿棠你怎么就『哦』一声?你都不惊讶吗?」 苏攸棠淡笑:「惊讶什么?以沈公子的才华,三个月前就该料到他会来京城。 更何况,我与沈家义无瓜葛,与沈公子更是毫无关系。」 孙勖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道:「那就好、那就好,从昨日傍晚知道这事后我就没睡好。」 小蝶不解:「东家与那沈公子有过节?不然为何沈公子来了京城,东家便寝食难安了?」 孙勖:「嗐,小蝶跟着阿棠倒是颇有长进,居然会用寝食难安了。」 小蝶:……总觉得这话过分耳熟。 孙勖见她瞥着嘴瞪他的模样,忽然就笑了,逗弄小蝶果然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苏攸棠对孙勖这番行为甚是无语,将他面前的包子端到了小蝶面前,小蝶自然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孙勖见状唰地一下,抢了一个塞进嘴里。 苏攸棠、小蝶:…… 孙勖吞了包子之后才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沈镜来了,阿棠就无心立体积木了。 不过这都过了半个月了,阿棠是不是该有个初步的想法了?」 小蝶轻哼一声:「原来东家眼中最重要的只有拼图。」 孙勖被小蝶这么一说,有些羞愧,顿时补救道:「这次不着急,我记得阿棠的生辰快到,咱们倒是好好庆祝一下。」 苏攸棠想了想,原主是这个月的二十生辰,竟然与自己是同一天,还真是缘分。 不过就算孙勖不宽宥苏攸棠时间,她怕是也很难按时做出东西来,因为孙勖离开后,何柔便带着文静找上了门。 文静抱着苏攸棠好一阵地哭,絮絮叨叨说着苏攸棠离开之后,文嘉誉天天向她打听苏攸棠的去向,一直说到来京城之后的事情。 原本她是与文嘉誉沈镜他们一同来的,可是她半路上突然着凉,耽误了好久,昨日才到京城。 苏攸棠眸中一暗,看来沈镜已经到了京城多日了。 最后文静最不开心的就是苏攸棠在京城做的拼图居然不告诉她,文静闹了苏攸棠好久,才放过她。 这边三个小姐妹聚在一起开心,而另一边段珩又找上了沈镜。 段珩看着简陋的小院,依旧不太适应:「沈镜,你就算要伪装,也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吧? 这小院子比起俞州的沈家还要小上一圈。」 沈镜对此不予理会,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段珩:「咱们怎么说也是堂兄弟的关系,你也不用每次都这么冷淡吧?」 话音刚落就被被沈镜怒瞪了一眼。 一旁端茶过来的阿福幽幽道:「若不是太子殿下的缘故,罗太妃也不会找到公子,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公子能让你进门已经是万幸了。」 段珩:…… 可他也一直在弥补了,这半年来,差不多每隔五日左右便给沈镜送去一封信,信中巨无不细的写着苏攸棠的日常。 就算哪天少吃了一顿饭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第188页 饶是这样,沈镜也依旧不给他好脸色。 更让人生气的是,原本让罗太妃找到沈镜就是为了她手中的那些暗卫,可谁知道这祖孙俩最后闹得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后罗太妃薨逝了,暗卫也没有交出来。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镜:「可是瑾王那边又有动静?」 说起正事来,段珩瞬间就严肃了起来:「没错,我们的好皇叔,可真是有能耐。 有探子来报,瑾王勾结南契是想从他们手中拿到一种东西。 这东西很小,炸开的时候威力很大,若是站在方圆一仗内,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而且它炸开的时候会瀰漫了烟火的味道。」 沈镜闻言眉头一皱,他上一世便听说过东西,也正是因为这火药与瑾王的交战才会十分艰难。 没想到这一世,瑾王这么早就找上南契。 说起来这炸药原本就出自大楚,而南契的炸药是一个大楚人制作的。 只是这东西威力的确十分厉害,在大楚被禁了。 沈镜:「我会让刑昊他们注意,瑾王也不是傻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皇室的人,那他登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他必定会弄一批炸药到京城来,刑昊他们会将这批炸药拦下。」 段珩闻言心中放松了许多,他是重生的人,知道炸药的事不比沈镜少。 刚才描述的那么详细,就是担心沈镜不知道炸药。也因此,到了现在,他也依然认为和他一样重生的是苏攸棠。 既然沈镜揽下这事也算是除了他心头大患,沈镜让阿福去联繫刑昊几人。只剩他们二人时,于是段珩又聊起了苏攸棠。 「阿镜,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的这位夫人。我一直觉得她是知道了后来的事情,不然即便是重生了,她也定然会逃离沈家。 可她不仅没走,反而做了不少事情。若说当时是被罗太妃逼走,可罗太妃薨逝的事,即便是普通百姓都知道。 更何况你夫人身边还有易先生和赵家,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也同你说过,你上一世的情形,照理来说罗太妃既然已经薨逝,完全没有人再阻碍你们,她为什么依旧留在京城而并回去找你?」 段珩自言自语说了好长一段话,然而沈镜仅仅是在听到『易先生』三个字时变了脸色。 过年前,段珩送来的信件里说苏攸棠耐不住京城的严寒病倒了。这样举天同庆的日子,沈镜一想到苏攸棠一人孤零零的在京城还生着病,终是没忍住独自去了京城。 只是没想到,他快马加鞭的赶来,等在她的院子外,却见她被一个男子揽在怀中。那一天的风雪很大,让人迷了眼睛。 他终是没见她一面,便独自回去了。 他也曾想不顾一切,将她带回身边,可他只要想起那一天她逃离的眼神,他便不敢去赌。 依苏攸棠的性子,怕是只会逃的更远,一个不会有他的远方。 回到俞州的沈镜自是大病了一场,在醒来的时候,他甚至叫来刑昊,让他去把那个出现在苏攸棠身边的男人杀了。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若是真这么做了,大概阿棠再也不会见自己了。 段珩看着沈镜一会兇狠一会温柔的眼神,有些发憷,没再多说便离开了。 他可是还是记得上一世的沈镜,简直像是从炼狱中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第105章 才会原谅我? 最近京城越发的热闹, 许多读书人从各地赶来。 当然这几日苏攸棠的荷包又胖了一大圈,毕竟很多人都没见过立体拼图。 虽说繁杂富丽的立体拼图价钱昂贵,可是简单的拼图价钱还是很实惠的, 买上一副,花个半个时辰便能拼出来。 一般这样的多是房子,既简单拼出来的又很漂亮。 当然也不乏一些人拼了简单的,便忍不住买更豪华的。 最受欢迎的便是园林拼图了, 虽然十分复杂, 全部部件加起来甚至几百片, 拼起来也十分费功夫。 但是成品却是十分耀眼。 文宝阁最大豪华的一款立体拼图, 紧紧是小部件加起来便有上千片。 其中还加了一些其他材料装饰, 苏攸棠听说易先生用了五日的时间才将那座豪华院落拼完。 当然, 价钱也十分昂贵。并且还是限量的, 一共只有五百套。 但易先生与何柔手中并不计算在其中。 小蝶看着坐在摇椅上发呆的苏攸棠有些担心, 她这个样子很像当初来京城路上的那段日子。 只有何柔与文静姑娘来寻她的时候, 她才会正常些。待她们离开后,苏攸棠便这般坐在摇椅上盯着一粒碎银看着。 这粒碎银是在苏攸棠房间里找到的,正是她去铺床却在苏攸棠房中睡着后的第二日清扫时发现的。 也不知道那粒碎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蝶唉声嘆气地看着自家姑娘, 她真是想不通,这大好的春光,寻何姑娘、文姑娘一同出去玩也是好的。 难得孙东家这次没有紧追要新的东西, 白白浪费在院子中。 苏攸棠:「怎么了?小蝶可是又烦心事?」 小蝶倏地背嵴一挺,她还当姑娘眼里只有那粒碎银呢, 没想到姑娘居然一直看着她。 「没,没什么,只是何姑娘与文姑娘送来帖子,说是明日在醉香楼宴请姑娘, 这是帖子。」说着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送到苏攸棠面前。 第189页 苏攸棠接过帖子才恍然:「明日便是二十了?」 小蝶点头:「嗯。」 「倒是让她们费心,在家中小聚便是了。」 小蝶:「姑娘这可是何姑娘她们的好意,拒了怕是不好吧?」 苏攸棠笑着作势要弹她脑袋,小蝶机警的躲开了。 苏攸棠幽幽地盯着她瞧,小蝶犹豫再三不情愿地走到苏攸棠面前:「姑娘轻点弹。」 苏攸棠见状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轻轻抚过她的髮髻。 「我何时说过拒了她们?来京城这段日子都亏了阿柔她们帮忙,虽说与静儿相隔两地,这小丫头也是想尽办法在书信中逗我开心。 趁这个机会,正好对他们正式道谢一番。」 小蝶眼睛一亮:「不如姑娘做蛋糕吧,姑娘不是说生辰要吃蛋糕吗?」 苏攸棠颇是无奈:「你啊。我看是你想吃吧?」 「何姑娘也喜欢的,文姑娘一定也会喜欢。」还有令人讨厌的易先生也喜欢。 小蝶的生辰是在腊月里,苏攸棠知晓后便心血来潮做了蛋糕,明明是大雪的日子,何柔与易先生两人依旧不嫌麻烦的过来。 最后小蝶的蛋糕被分走了大半,她平时很喜欢何姑娘的,可是比起蛋糕,她更爱蛋糕。 她家姑娘只对木头感兴趣,除了那次之后再也没做过蛋糕了,现在想起那软绵细腻的口感,小蝶都要口齿生津了。 苏攸棠觉得小蝶的提议不错,她以前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回蛋糕。 渐渐地蛋糕成了生日的必备,饶是后来她长大了,想吃的时候便可以买一份,可生日蛋糕依旧意义不同。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准备一下,不然明天就真的空手赴约了。」 小蝶闻言顿时欢唿一声,「姑娘,咱们这次做个更大的!」 忙碌一天的两人,苏攸棠摊在摇椅上,小蝶也趴在一旁的石桌上。 然而只是一会儿没看着,小蝶便发现自家姑娘居然又将那粒碎银子拿了出来。 小蝶:「……姑娘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苏攸棠居然笑着『嗯』了一声。 小蝶顿时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子:「啊这,可这东西是在姑娘屋中发现的,难不成是有人闯进了姑娘屋中?」 小蝶越想越后怕,若是那人要对姑娘不利,她们两个弱女子哪有还手之力? 苏攸棠瞧她惊慌的样子,安抚道:「既然他偷偷进来,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小蝶听得稀里煳涂的。 苏攸棠却笑而不语,真是想不到一向有君子之称的沈镜竟然也会做起这般不光彩的事来。 那日小蝶将这碎银子递给她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愤怒的,只是一想到沈镜偷偷摸摸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好笑。 从那日之后,她一直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可惜从那之后沈镜没再来过。 明日是她的生辰,她不相信沈镜会不出现。 被苏攸棠念叨着的沈镜此时也坐在院子中,手中还拿着一支珠钗,上面的珍珠流光溢彩,在月光下甚是漂亮。 阿福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剑,他在这擦了一个时辰,沈镜就在这儿看了那钗子多久。 终是阿福没忍住问道:「公子这钗可是要送给夫人的?」 「不然呢?除了她还能有谁?」 阿福一噎,心想您在这就算看出一朵花来,这钗也不会到夫人手上。 沈镜看着手中的钗子有些忐忑,他不知道他的阿棠会不会收下。 阿棠那么聪慧,即便当时没能想清楚,可冷静下来,一定能到当初的事情是罗太妃的诡计。 所以为什么她知晓一切还是选择离开呢?难道在她心中真的没有他一点位置吗? 握着珠钗的手倏地收紧,眼中满是狠戾, 不会的…… 阿棠心中怎么会一点也没有他的存在? 阿福:「公子再用力些,这钗子就粉碎了。」 沈镜倏地松开了手,留下一句:「明日就算天塌了也莫要来寻我。」便独自回房了。 翌日苏攸棠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小蝶着急的等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连忙问道:「姑娘可醒了?」 苏攸棠打着呵欠给小蝶开了门:「怎么这般早?」 小蝶一脸焦急:「姑娘诶,哪里还早了?再过一个时辰何姑娘与易先生他们就来了,您再睡下去,小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攸棠无精打采的任由小蝶收拾,「不是定的酉时见面吗?怎么还要来这儿?」 小蝶:「说是邀姑娘去看戏,孙掌柜前些日子找人写了羞花姑娘的后续,现在外面可追捧了呢。」 孙勖确是个厉害的生意人,原先在俞州的时候,就同苏攸棠说过,他找了几个书生给四美人写了故事,名字便是沿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狠狠赚了一笔后,趁着现下才子佳人齐聚京城,又趁热打火的给羞花姑娘写了个后续,已经在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唱了起来。 苏攸棠曾被孙夫人拉着去看了一出,确实不错,座无虚席,她也跟着大赚了一笔。 毕竟这四美人的源头是她的竹片,孙勖在这方面从不『剋扣』她的。 第190页 刚被小蝶收拾妥当,何柔、文静她们便来了,同行的自然少不了易先生与赵舟。 只是跟在文静身后的两人倒是让苏攸棠惊讶了一番,是沈镜与文嘉誉。 苏攸棠猜到沈镜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正大光明的出现。 诚如沈镜所想的那样,苏攸棠一开始确是怀疑沈镜,可冷静下来之后便知晓这都是罗太妃的计谋。 只是不管怎样,在沈镜心中,最重要的是权势而不是她。 不然依照沈镜的性子,若是他不想,定然没人能逼他写下休书。 因今日是苏攸棠的生辰,小蝶特意为她挑了淡青色的衣裳,在明媚的春色里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便是髮髻也是小蝶精心梳的,苏攸棠平日总是一副慵懒的神情,今日这般精心装扮让人有些挪不开眼去。 易先生的眼中满是欣赏,而赵舟却是看着苏攸棠发怔,许久未见的文嘉誉也被惊艷到了,旋即偏过头去看向身边的沈镜。 眼神中充满着怜悯。 沈镜在看到苏攸棠出现时,心勐然地跳动一下,可是瞧见站在另一边的两个男子,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阴鸷。 文静十分愧疚地握着苏攸棠的手道:「阿棠对不起,我还未出门时沈师兄就已经找上门了,我想了好多办法都避不开,于是就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攸棠笑了笑:「没关系,沈公子能来倒是多一份热闹。」 易先生与赵舟都不认识沈镜,却都见过文静,知道文静是何柔的闺中之交。 而且文静与阿棠也是好友,作为文静的兄长以及兄长的师兄,想来与苏攸棠也有交集,倒是不觉得突兀。 一行人在苏攸棠院中闲谈了几句,便一同去了戏园。 饶是迟钝的小蝶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且不说何姑娘了,再有其他人在场时,何姑娘的仪态从不出错。 可一向爱说爱笑的文姑娘,今日也十分的安静,就很奇怪。 自家姑娘今日也很奇怪,姑娘平时这般爱笑的吗? 尤其是对赵公子的示好,以前姑娘都是不着痕迹的拒绝的,现在竟然一脸温柔地对他笑,虽然最后仍是拒绝对方的示好。 赵公子也不对劲,偶尔看向易先生的时候,眼中总带着一缕忧愁似的。 唯一正常的只有易先生,乐呵乐呵的看着戏,看到羞花姑娘与姐妹闹翻被王上赶到别院时,易先生眼里还噙着泪。 小蝶摇了摇头,剩下的两个男子她也不认识,可是那位沈公子看向苏姑娘的时候让人心生惧意。 就在这时,那人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她,小蝶唰地低下脑袋。 呜呜,那人好可怕。 文姑娘的兄长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师兄? 等等?沈公子?姓沈,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小蝶偷偷看向苏攸棠,既兴奋又胆颤,像是嗅到一个天大的八卦似的,而这个八卦的主人太兇了。 一场戏怕是只有易先生与文嘉誉看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各怀心思。 这会一行人正往醉香楼去,小蝶突然觉得醉香楼的饭菜不香了。 何柔定的是醉香楼雅间,倒是清静,只是清静过了头倒显得诡异。 便是一直乐呵的易先生这会也察觉出了异常,可身为世家公子还是十分有涵养,尽管心中满是啾恃洸疑惑却没有开口。 直到赵舟忽然给苏攸棠夹了一块青笋:「苏姑娘,这青笋是醉香楼颇具特色的一道菜,你尝尝。」 苏攸棠面带着笑意,眉间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沈镜还是看在了眼里,「她不喜欢吃青笋。」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沈镜虽然存在感很强,但从苏攸棠的院子到戏园,一直到醉香楼中,言谈举止十分守礼。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人心中误会。 赵舟神情尴尬:「原是这样,是在下莽撞了。」 小蝶见状恨不得拉着姑娘赶紧离开这里,这哪是吃饭?简直是在上刑啊。 好在这个时候孙勖带着夫人过来同苏攸棠说了几句话,才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然而孙勖前脚刚走,伙计说又有一人寻苏姑娘。 这顿饭真是吃的不安生。 苏攸棠心中疑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难不成是阿福? 「那人可有说什么?」苏攸棠问道。 伙计:「那人自称姓沈,是苏姑娘的堂兄。」 苏攸棠:…… 她瞬间猜到是谁了,万万没想到她过个生辰而已,堂堂大楚太子还亲自过来给她庆贺,呵。 「让他进来吧。」既然他不表明身份,苏攸棠也不必对他恭恭敬敬的,只是这不免让她白了沈镜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段珩会来这里与沈镜有关。 姓沈,还是她的堂兄?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与沈镜的关系吧? 来人果然是段珩,这人满脸带笑道:「阿棠好久不见啊。」 沈镜手中的杯子瞬间裂出一条缝来,若不是这儿还坐着其他人,怕是他手中的杯子已经粉碎了。 苏攸棠还未出声,倒是一旁的易先生倏地站了起来:「太——」 「对,太高兴了,没想到俞州一别,竟然能在京城一聚。」段珩打断了易沉的话。 一旁的何柔也早已怔住了。 第191页 苏攸棠:「这位是我在俞州的堂兄,大家唤他沈公子便好。」 一旁的赵舟眼神诧异的看着段珩又看向沈镜,两人都姓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小蝶已经晕晕乎乎了,这新来的又是什么人啊? 段珩:「阿棠生辰怎也不告知我一声,若是早些知晓,我也好准备准备。 这来的匆忙,只带了些酒,聊表一些心意了。」 说着便拍了拍手,阿福抱着两坛酒进来。 只是一身小厮的穿着,苏攸棠眉间微蹙,瞥了沈镜一眼,不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沈镜倒是冤枉,段珩会出现在这里,他也颇为讶异。 可看到阿福进来的时候,就明白了。显然是段珩去寻他,没找到人便寻来这里了。 小蝶原本以为新来一个人,这顿饭只会吃的更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挺会热闹的,与桌上的人都能谈的来。 到了最后便是小蝶也被忽悠地喝了几杯酒,这会正攥着苏攸棠的衣角不放。 然而段珩显然是冲着苏攸棠来的,劝了她不少酒。 倒是一旁的赵舟看不过去,转移了几次段珩的注意,只是没过多久也倒下了。 段珩只是稍稍看了易沉一眼,易沉便自觉的自己喝了起来,完全不愿段珩多说一句话。 何柔自从见到段珩时,便独自一人喝闷酒,这会也已经最醉过去了。 文静好动的性子,根本不用旁人劝,自己喝得飞起。原本文嘉誉本该拦着一些的,只是段珩带来的酒十分香醇,他没忍住就不小心喝多了。 段珩看着一桌趴下的人,得意地看向沈镜:「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沈镜轻哼一声:「便是把人灌醉了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沈镜你是不是不行?她都这样了,你都不——」 沈镜:「闭嘴。」 段珩瞬间住嘴,皇宫里躺着的那位怕是现在也不能对段珩说一句住嘴了吧? 沈镜:「我去找人将他们送回去。」 段珩连忙拦住他:「这事哪里需要你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带你家夫人回去就是了。 呃,这个小丫头怎么办?她好像是苏攸棠身边的。唉,不管了,让她去和文家丫头过一夜吧。」 沈镜看了段珩一眼,「把他们都送去赵家吧,阿棠我带走了。」 出了醉香楼,已经是戌时了,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苏攸棠真的很轻,背在背后似是一点重量也无。这一刻,他的背上便是他的全部。 沈镜沿着去苏攸棠院子的方向一步一步悠然地走着,看着天上清冷的月,沈镜却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苏攸棠的唿吸打在他的颈间,那一片的皮肤泛起一片小颗粒,沈镜却十分享受这温热的气息。 幽静的巷子里,沈镜呢喃道:「阿棠,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背上的苏攸棠忽然打了一个嗝,「什么原娘,我没有娘……唔,我有娘……」 沈镜轻笑,还真是和上一次一样,睡了一觉就开始说胡乱说话。 「我说,阿棠怎么才会原,谅我!」 苏攸棠忽然直起了腰,沈镜猝不及防好在依旧将她稳稳托住。 「你?你是谁啊?」 沈镜嘴角微抽:「我是阿棠的夫君沈镜。」 苏攸棠倏地狠狠抓了沈镜的头髮一把,沈镜:…… 「沈镜是大坏蛋!他 、他……」 沈镜:「他怎么了?」 苏攸棠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然而却只能听到哭声,「他心里只有权势,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他还联合别人骗我,坏人!坏……」 「没有,他没有,在他心中阿棠胜过一切。 阿棠会原谅他吗?」 苏攸棠復又趴在沈镜肩头,抓着他鬓角垂下的一缕头髮:「除非他像电视里那样,每天拿着花在我楼下道歉,呜,好像有点土。 但阿棠喜欢。」 电视? 「什么是电视?」 苏攸棠不满地拽了拽他的头髮:「电视就是电视,你怎么连电视都不知道,好笨。」 苏攸棠又说了一会话,便睡过去了。沈镜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只是看到小院大门时,嘴边的笑意便僵住了。 看着落了锁的大门,沈镜将苏攸棠放了下来,打横抱着,纵身一跃便进了院子里。 苏攸棠是被小蝶的叫声吵醒的,她捂着宿醉的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似的。 外头小蝶还在拍着门:「姑娘你在里面吗?姑娘?小蝶能进去吗?……」 她在外面叫唤了半天也没见她真的进来,苏攸棠只得喊了一声,然而声音却嘶哑着。 她倏地一僵,忽然想起来昨日的事情,只还记得自己被段珩忽悠着喝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声音虽是沙哑着,可是贴在门上的小蝶还听见了,连忙开了门进来。 苏攸棠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小蝶飞似的扑倒苏攸棠床边:「姑娘,都是小蝶不好,姑娘你有没有事啊?」 苏攸棠捂着额头问:「我昨日是在怎么回来的?」 小蝶瘪着嘴摇头,很是委屈的模样,泪珠子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小蝶也不知道,小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赵家。 第192页 过了夜禁,就连忙赶回来了。幸好姑娘在家中,不然小蝶就是死也难脱其咎。」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去帮我倒些水来,我有些渴了。」苏攸棠吩咐道。 小蝶这会一步都不想离开苏攸棠,可还是不舍的去烧水了。 苏攸棠扶着床栏站了起来,四处看了一眼,果然再梳妆处看到一封纸。 段珩来这一套,定然是因为沈镜,只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沈镜授意的? 可就算沈镜再厉害,也不至于能指使一国太子做这种事吧? 苏攸棠打开纸张,上面写着:近日除非必要莫要出门,切记。 最后还缀上『等我』二字。 苏攸棠心中一惊,沈镜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京城要出事了? 至于『等我』二字,苏攸棠直接忽略了。 苏攸棠连忙叫来了小蝶,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写了几封信,让她分别给住在赵家的何柔、孙勖以及易先生送过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会试,这个节骨眼上会出什么事? 可沈镜既然说了,那自然不会有假。 因沈镜留下的这短短一句话,苏攸棠也没心思去想生辰那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况且她身子也并无异常的地方,也就渐渐将这事忘了。 京城依旧一派祥和,看不出有特别的地方。 孙勖来找了苏攸棠机会,想与她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文宝阁现在虽是正常卖东西,却没再上新,便是以前的木板也没有再制作。 孙勖作为生意人,自然知晓有些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这一连大半月也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孙勖有些着急,可以前与他一样总是催促苏攸棠出新的易先生,也神色紧张,他终究还是打消冒险的念头。 第106章 . [最新] 完结 那谁来铺床? 这次的会试与以往不同, 由朝中老丞相谏言,太子亲自参与会试。 丞相之言,这次科举提前事发突然, 太子亲自参与也可安抚天下学子。 苏攸棠知道这事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学子们有没有被安抚,她不知道。 但让她同太子一同考试, 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若是考得太好怎么办?太子可是以后的皇帝, 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吗?这丞相可真是会『安抚』人。 明日便是考生进场的日子了, 苏攸棠不免的会想起沈镜。 忽然被小蝶叫了一声, 「姑娘, 何姑娘过来了。」 苏攸棠微微蹙眉, 这会儿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柔一身男子打扮, 让苏攸棠一怔, 而且她手中竟然还带着包袱? 「阿柔, 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柔握着苏攸棠的手,看了一眼小蝶,小蝶乖巧的福身退下了下去。 苏攸棠被她这副神情弄得有些紧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柔轻轻摇头:「没事, 我只心中不安。便向外祖母说了一声,这几日住在你这。 外祖父他们年纪大了,舅舅便没对他们说起那事。 可太子参与会试这事, 很是蹊跷,我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苏攸棠闻言也神色紧张, 她说的没错,大楚自开国以来,就没有太子参与会试的。 可她们能想到的,沈镜与段珩又如何想不到? 沈镜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何柔:「不行, 阿棠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阿棠我能去见一见沈镜吗?」 苏攸棠倏地一怔,见沈镜? 刚才她一直被何柔的情绪影响着,这会才发觉不对,何柔的不安是因为段珩要参与会试? 「阿柔,你、你对段珩……」 何柔倒是没有闪躲,点了点头。 苏攸棠颇为震惊,「阿柔你要知道他是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大楚的皇帝,你就算真的进了宫,日后能忍受他三宫六院吗?」 何柔:「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有危险。」 苏攸棠轻嘆了一口气,「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找沈镜,但你不可做傻事。」 「谢谢你阿棠。」 苏攸棠轻轻揽着她,两人依偎在一起。她与何柔、文静三人中,虽然她心理年纪最大,可最成熟的却是何柔,没想到她竟会喜欢上段珩。 苏攸棠既然答应了何柔自然会做到,沈镜现在住在文家兄妹隔壁。 文静自从来京城与她、何柔见面后,便一直住在何柔那里。 将近傍晚时,苏攸棠也身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与何柔一同出门。 现在是多事之秋,苏攸棠与何柔两人轻便而行,便没有带上小蝶。 只是走到半道上才发现小白竟然跟在她们身后! 苏攸棠又是哄又是威胁的,小白却一直坚持跟着她。 何柔:「阿棠,让小白跟着吧,小白是狼遇到事定然能自保的。」 苏攸棠嘆了口气,小白有自保的能力她一点也不怀疑,只是她担心自己遇到危险这小傢伙会奋不顾身救自己。 七个多月大的小白此时身形已如成年狼一般,平时苏攸棠很少让它出门去,毕竟它现在看起来与普通狗狗的差异十分明显。 苏攸棠与小白相处这么久也是知道它性子执着,与其让它偷偷跟着,不然放在眼前更放心些。 只是去往沈镜住处,途径贡院时,即便明日才是会考的日子,这会已经戒备起来,贡院百步以内不得靠近。 第193页 这一段路上,小白总是往贡院的方向偏去,苏攸棠已经拉了它几回。 何柔:「小白今日有些反常,平日里它可是只走直线的。」 苏攸棠也不知道小白到底怎么了,前面即将转弯处,小白便拉着苏攸棠往另一边走去。 苏攸棠与何柔两人相视,虽是不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却默契的选择相信它。 小白带着苏攸棠与何柔越走的巷子越来越狭小,直到看不见远处戒备的官差。 苏攸棠蹲下来摸着小白的颈间:「小白你这是怎么了?」 小白咬着苏攸棠的衣裙又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小白便开始刨起土来。 苏攸棠与何柔都是一脸莫名。 直到小白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苏攸棠走上前瞧清出之后,差点惊唿出声。 何柔:「阿棠你怎么了?」 苏攸棠顾不得何柔连忙唤道:「小白过来,离那东西远点!」 何柔见她突然惊慌失措,看向那个小白扒出来的黑东西,像个小球。 她微蹙着眉头,这东西是什么? 待小白回到苏攸棠身边后,她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同时也观察着四周。 她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炸药,看起来这东西是刚埋下不久,若是周围还有其它的定然会有动土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埋下炸药? 电光火石之间,苏攸棠忽然明白了,让段珩参与会试根本不是故意为难他,而是想要在这场会试中要了他的命! 沈镜和段珩知道吗? 苏攸棠轻轻用土将那炸药又重新盖了起来,这里鲜少有人,又是快到夜禁的时辰,定然不会有人来这里。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找到沈镜,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应该去说一声。 何柔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便被苏攸棠拉着一路快走,似是十分着急的样子。 另一边沈镜书房里聚集了不少人,刑昊、沈寿都在,便是凤觉也在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段珩的身影。 沈镜:「瑾王很有可能会在明日会试的时候动手,太子亲临贡院,宫中定然要分出一批人在贡院保护太子。 那么宫中的防护便弱了一些,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明日的会试上一定会出事,近卫营的人也会分出大半直奔贡院。 瑾王这时定然会带人逼进宫中,届时贡院这边传来消息太子遇险身故,皇上定然情绪大恸,瑾王以此机会顺理成章的逼皇上下旨。 到那时就算太子安然无恙,也一切为时已晚。 所以刑昊、沈寿明日你们带着一部人混入近卫营,这事由太子安排。 凤叔和阿福带一部分人守在皇上寝殿外,今日你们便随太子一同入宫——」 众人正商议着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房内剎那间针落可闻。 阿福:「我去看看。」 阿福没有直接开门,而是直接跳上了墙头,向外看了一眼,只是这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起来像是两个瘦弱的男子,他们背对着阿福,又有一部分被墙遮挡着,不能全然看清来人的身形。 想来应该是走错门了,阿福不欲理会,就在他要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忽然瞧见一抹白色,定睛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人身形十分眼熟。 阿福顿时动作利落的跳了下来,开了门:「夫人?」 苏攸棠被这么当面直白的叫了一声夫人,有些不适应,不过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阿福,沈镜可在?」 阿福犹疑片刻还是点头道:「公子在的。」 「我有事情要同他说一声,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阿福有些纠结,若是平时他早就将人请进来了,可是这会书房里还坐着好几个人,这让苏攸棠见到不太合适吧? 阿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苏攸棠身边的小白突然嗷呜一声,它这么一叫,显然制造了不小动静。 果然听见声音的沈镜快步地沖了出来,「小白?」 看到被阿福拦在门外的苏攸棠,沈镜顿时脸色一黑。大步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将阿福拉开,然后问道:「阿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沈镜直接将人带去了堂屋中,只是似乎没有瞧见一旁的何柔。 沈镜让苏攸棠坐下后,还欲吩咐阿福去倒茶,只是苏攸棠一脸凝重地道:「我来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阿福在这正好。 阿柔担心你们明日的会试,本想来你这看看情况,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小白在贡院附近发现了炸药。 这事你可知道?」 沈镜显然也是没料到,不过苏攸棠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瑾王竟然能将炸药悄无声息的埋在贡院附近,显然这其中有他的人。 依照瑾王谨慎的性子,怕是皇宫附近也埋下不少。 沈镜正思索着,忽然看到对面一张焦急的脸,倏地一顿:「何柔?怎么是你?」 何柔:…… 就算她穿的朴素了些,之前没注意到她,可阿棠不是说了是与她一同来的吗? 何柔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偏是这会忽然又有人喊了一声『何柔?』。 怎么?她的存在感这么低? 偏过目光看去,与那人四目相对时,才惊觉来人竟然是段珩。 明日便是会试的日子,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会出现在这,多少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第194页 四人寒暄之后,段珩听了她们的话,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之前便与沈镜提过,瑾王从南契王哪里弄来不少炸药,原以为会是用在边境之战上,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埋在京城。 这会要了多少无辜百姓的命? 苏攸棠:「现在不是凝重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把那些炸药清了。」 段珩脸上阴郁地都快能滴墨了,「说的轻巧,这要如何清? 稍有不慎踩上去就炸了,不仅会牺牲不少人,同时也会打草惊蛇。」 一旁的何柔闻言终是察觉到一丝不对:「所以明日的会试,便是你们同瑾王之间的征战?会试根本就是个幌子?」 段珩:「会试不是幌子,边境动盪朝中大臣们已然形成了四派。 父皇与我还有瑾王,剩下少部分是没有站队的。 即便最终胜出,朝堂上也定然要大动一番,补充新鲜的血液是必然的。 所以那些炸药绝不能炸!」 苏攸棠:「太子似乎对这东西颇为熟悉,那手中可有能搜寻炸药的人?」 段珩先是看了沈镜一眼,越发觉得坚定苏攸棠是知道后世的事情重生的。 他前世的时候确实为炸药伤脑筋,所以这一世也早已着手做准备,只是时间太赶,明明是几年后的事情突然现在就发生了。 他手下的那些人还不太成熟。 苏攸棠闻言:「这就够了,宫中定然有被训练的犬,只要训练师给出特定的指令,加上太子手下的那些人,或许可以试试。」 她看过那炸药,虽然她对此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那是初期刚成型的炸药,稳定性很差,威力也远远不如后世的炸药,有训犬的帮助,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 只是想要不惊动瑾王的人清除那些炸药确是有些难度,好在明天来临前,他们还有一整个黑夜。 段珩的动作很快,一行六十人分成三组,每组带上两条训犬便出发了。 只是这晚註定是个不眠夜。 小白原本也想跟去,只是它的毛色太过显眼被她留了下来。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沈镜院子中中已经堆了几百颗炸药,瑾王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段珩早已回到了宫中,沈镜这会也衣衫整齐的去贡院。 沈镜:「阿棠,待会让阿福送你回去,之后就莫要再出来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紧紧盯着她看,似是希望她能对自己说句话。 然而一整夜中,苏攸棠出了正事外,从未与他说过其他的。 沈镜眸色晦暗,只是想起那日她醉酒的话,心中也就没有那般空落落的。 苏攸棠与何柔在沈镜走后,便也悄悄离开,虽然她一再说不用阿福送她们,可阿福依然缀在不远处跟着她们,直到她们安然回到苏攸棠那座院子里。 正如沈镜与段珩所说那样,会试开始没多久外面就出现了许多官兵。 小蝶透过门缝看的时候,心惊胆战的。她们这里只有三个女子外加一头狼,若是真有歹人闯进来,该如何是好哦? 会试的第二日,外面的街巷已经全部被封禁,时不时还能听到打杀的声音。 苏攸棠知晓最后的结局,虽是担心却也有一种既定的心安。但何柔就不一样了,瑾王的目的显然是想除掉段珩,在何柔眼中这就是生死殊搏。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时已经是十来日后了,有官差挨家挨户的敲门告知可以出门了。 那天一早,阿福便站在了苏攸棠院中,将事情的结果告知了苏攸棠。 瑾王逼宫造反,勾结南契王通敌卖国,罪大恶极,除去皇室之名贬为庶人,同时庚辰年举人沈镜递上一纸诉状,为其生父荣王伸冤。 原瑾王段烈,是被状告之人,所以被临时关押在大理寺诏狱之中,待查明一切一併降罪。 同时诸多学子停留在京城,太子以监国身份,力排众议重新开启会试。 那之后苏攸棠便再也没见过或是听说过与沈镜相关之事。 直到放榜那日,沈镜是此次会试的会元,这也让百姓们对荣王案的议论达到的更高点。 转眼便到了六月,皇帝之前被瑾王一事气得一度不能起榻,但殿试这日皇帝还是勉强现身。 无甚精神的坐在龙椅之上,身旁不远处便是段珩。 段珩目光玩味的看着自己的父皇,这般油尽灯枯的境地,竟还想算计权势。 殿试钦点之后,被可称是天子门生,皇帝显然是在逼新人站队。 既然他这么喜欢做这种事,就随他高兴好了,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沈镜成为状元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按照以往的流程,这之后本该是打马游街,只是一切都被一封奏摺打断。 十八年前的荣王最终呈现在世人面前的竟是当今皇帝与瑾王的联手之为,震惊了天下人。 便是皇帝想要辩解,可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眼前,一切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皇帝看着身边一脸平淡的太子,终是明白这一切失控的源头竟是自己以为掌控在手心的儿子。 瑾王最终被判满门抄斩,未成年子嗣打成奴籍流放北境。 在位三十二年的承德皇帝最终在宗庙请罪,禅位与太子段珩,之后便前往镇国寺梯度修行。 只是以他如今的状况怕是很难熬过秋天。 第195页 一时之间沈镜,如今的段镜成了皇城炽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三元及第且不说,现在更是被封荣王,简直成了京城待字闺中姑娘的梦中情郎。 然而茶余饭后总是有人喜欢探查别人的过往,沈镜在俞州有一位结髮不到一年便和离的夫人。 听说是他那夫人提出的和离。 听闻此言的人,纷纷觉得沈镜的前夫人一定是患有眼疾,不然就算沈镜是个草包,单凭那张脸也是很多人争着嫁的。 苏攸棠与何柔、文静坐在茶楼里,听着那些人无中生有的话,真是恨不得把手中杯子捏碎了。 何柔见状轻笑:「这些话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文静脸色一僵,「大概、或许,和我哥有点关系。 前些日子夏先生带着林伯母上京来,我哥便与他那些师兄们小聚,席间多喝了几杯,那些人自是问起了沈师兄与阿棠的事,于是就被这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攸棠一度觉得这些传言是沈镜弄出来的,这会听文静这般说辞,倒是打消了这个疑虑。 段珩登基后已经将原本的荣王又给了沈镜,现在荣王府里除了林氏、阿福外,还住着夏先生及众位师兄弟。 至于夏莹,她已于几个月前便嫁人了,人是她是自己选的,夏先生对此也是认可的。 文嘉誉苦兮兮地坐在沈镜对面:「师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那么说,现在京城的人都说嫂子不识好歹,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 沈镜:「这次是我失策了。」让文嘉誉帮忙传出这些话,也是为了避免那些无关紧要的麻烦。 他本以为放低了自己,百姓们便不会对苏攸棠恶意揣度,万万没想到事情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文嘉誉:「那师兄现在怎么办?」 沈镜:「当然是去求阿棠原谅,毕竟她是唯一的荣王妃。」说完又问了身旁的阿福:「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阿福木然点头,甚至脸上还出现一丝可疑的红晕。 上一次沈镜这样的吩咐是让他在中秋的时候准备河灯、孔明灯,他与刑昊好一阵的手忙脚乱。 不过这次的东西很简单,或许应给用不着他了吧? 不知从那一日开始,路过井安巷的时候总是能瞧见一人抱着满怀的花站在一座院子外。 后来有人认出了那人,正是新科状元,现在的荣王段镜。 不管是什么时代,送花大多与爱情有关,即便不知沈镜为何每日站在那座小院外,京城的百姓们也已经脑补了各种场景。 有人说沈镜在京城科考时,邂逅了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而这女子喜花,所以沈镜才每日送花过来。 也有人说是沈镜每日站在那里抱着一捧花,是因为他赶考之前拜了狐仙,所以现在是还愿。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关于沈镜前夫人的传言,即便沈镜前夫人离开了他,沈镜功成名就后也依然将她放在心中。 苏攸棠与何柔、文静这日坐在自己院子对面的茶楼,将沈镜的那边看的清清楚楚。 沈镜第一天来的时候,她还十分茫然。第二天来的时候,她以为沈镜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可是后来听到坊间百姓们的传闻,苏攸棠隐约想起了一段被她遗忘的记忆。 自己好像说过让他学电视里的人一般,带着花来守在她楼下,她就会原谅他。 苏攸棠啊苏攸棠,这是多少年前的偶像剧了?就不能想些有新意的吗? 文静一脸看好戏的揶揄道:「阿棠,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了,沈师兄平时都在这站上一个时辰。 现在一直站着的话,会淋雨的。」 「他沈镜淋雨,关我苏攸棠什么事?」 何柔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淡笑着喝茶不语。 苏攸棠乜了她一眼:「阿柔,你和段珩在一起,也我一份功劳,你不会站到他那边去吧?」 没错,何柔与段珩在一起了。 段珩早在俞州被何柔救了的时候,便心生爱慕,只是皇位未定,即便他不去争,瑾王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也一直未对何柔表明心迹,直到大局已定,他才主动找上何柔。 何柔:「嗐,若是阿珩能有沈公子这般耐心,我怕是早就撑不住喽。」 苏攸棠:…… 身边的小蝶更不用问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从外面都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心想撮合她和沈镜。 苏攸棠心中烦乱,同她们三人说了一声,便独自离开了。 文静与小蝶想要追上去,却被何柔拦下:「让阿棠静静吧,不管她做何选择,她都是阿棠啊。」 苏攸棠独自一人走在湖边,夏日的午后,路上几乎瞧不见人。 天气又十分闷热,天上的乌云像是乌鱼汁一般,顷刻间便会倾倒下来。 待一粒雨滴砸在头上的时候,苏攸棠才反应过,真的下雨了。 不远处有个亭子,倒是可以避避雨。刚跑进亭子中,后脑便是一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沈镜真的在雨地里待了一个时辰,只是这是小蝶几人忽然神色焦急的走了过来。 何柔:「沈公子,阿棠可回来过?」 沈镜:「并无,发生什么事了?」 何柔脸色有些苍白,有人说在三里亭那见过阿棠,当时有人从后面偷袭了阿棠,等那人跑到三里亭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了这个东西。」说中展开手掌,让沈镜瞧清她手中的东西。 第196页 沈镜顿时脸色十分难看,他只一眼便认出,那是他送给苏攸棠珠钗上的珍珠。 他将手中的花塞了的小蝶手中,「送回她房中,我去寻她。」 这天阿福、沈寿以及刑昊都被沈镜叫出去找人,若不是凤觉陪林氏回一趟俞州取东西,怕是也得被沈镜拉来找人。 另一边何柔终究还是不放心,将事情告知了易沉。 至于赵舟,原本一直将易先生当做假想敌,却没想到苏攸棠的前夫君竟然是现在的荣王沈镜,大受打击后,主动提出外出游学去了。 最先查到消息的沈寿,「公子,夫人失踪似乎与原忠义侯府的千金苏敏书有关。」 沈镜想了一会才恍然,苏敏书是那个顶替苏攸棠侯府千金身份的那个人。 他还记得苏攸棠说过,当初她在俞州落船的事便与苏敏书脱不了干系。 「她为什么要抓走阿棠?」 沈寿有些不好意思:「大概、也许和公子有关。」 沈镜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无心同她卖关子:「有话快说。」 沈寿顿时挺直了腰嵴:「因原瑾王段烈的缘故,忠义侯苏威曾受瑾王要挟故意陷害荣王,所以苏威被摘除爵位贬为庶民。 公子这段日子又明目张胆地对夫人示好,那个苏敏书知晓后,就、就恨上了夫人。」 明目张胆还能这么用?还不如阿棠身边那个小丫头。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查到人被带到哪去了?」 沈寿:「刑昊他们还在继续追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果然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一人来报,找到了苏攸棠。 沈镜匆匆赶去,那是在京郊附近的一座破庙里,刑昊与阿福正守在外面。 沈镜原本直接冲进去的,只是见他们守在外面,不免心生怒气:「你们为何不将阿棠救出来?」 刑昊:「公子,这是大好的机会啊,我们一直守在这里,那个苏敏书刚到,夫人昏过去了而已。 公子若是趁这个时候进去救夫人,说不定夫人就原谅了公子呢?」 沈镜:……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不管素苏攸棠什么时候原谅他,他都不该让她受到伤害。 纵身一跃直接悄无声息的上了屋顶。 阿福:「我就说应该赶紧把夫人救出来,你非要等公子过来英雄救美,被骂了不是? 公子眼里夫人安危最重要。」 刑昊:「好了好了,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有我们守在外面,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苏攸棠被冷水泼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在哪。 一道刻薄的嗓音阴狠道:「陈攸棠,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 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命呢?明明都被抱去俞州那种地方去了,居然还能被认回来。 我费尽心思想要弄死你,结果你却阴差阳错嫁给一个穷书生。 你说你,好好待在俞州和穷书生过日子,你好我也好,可你偏偏要生出这些事端来。 怎么,做状元夫人的滋味如何?哦,对了,你现在还是王妃,可真是风光……」 面前这个疯女人还在自说自话,苏攸棠从她话中也猜出了她的身份,那个原文中害死原主的假千金。 苏敏书还在继续说着:「我已经找了江湖上最厉害的神医,等把你杀了,我便让神医将我的脸弄成你的模样。 哈哈哈,到时候状元夫人就是我,王妃也是我。」说着突然画风一转,一脸阴狠道的用刀子贴在苏攸棠的脸颊上:「我不是忠义侯府的灾星,你才是,你陈攸棠才是!」 一旁的人看着苏敏书这个样子,脸上十分不爽,「喂,人我们已经给你带来,剩下的银子结一下。」 苏敏书一脸阴笑地看着他们:「嘘,这件是个秘密,只有死人才会把秘密说出去。」 那个土匪模样的人,闻言神情有些诧异:「你什么意思?」 只听一声哨响,四面不知哪里冒出了许多蛇,苏攸棠看着头皮发麻,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些蛇动作十分快,那些人还未来得及挥刀,便被咬上。 然而在苏敏书的附近却没有蛇靠近,苏攸棠这会便也是安全的。 在寺庙顶上的沈镜见到这一幕,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随手扔出去一粒碎银打在苏敏书的手腕上,她手中的哨子便掉了下去。 「谁?」苏敏书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见一人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坚毅的面庞逆光而落,像是神明一般,只是这神明终究不是来照亮她的。 苏敏书不可置信道:「荣王!」 苏攸棠一时还不太习惯沈镜的新身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沈镜。 只是比起这个,这四周的蛇更让她害怕,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别的,被沈镜解开绳子之后便紧紧抱着他的腰。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沈镜死寂一般的眼神扫过苏敏书,随即温柔的亲吻着苏攸棠髮丝:「好。」 这鲜明的对比,苏敏书生吞了两人的心都有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完便捡起哨子又吹了一声,沈镜却抽出了一柄软剑,一时间剑光如影,那些蛇纷纷断成几段。 苏攸棠看了一眼还在扭动的断节,差点吐了出来。 第197页 她根本无法开口,只得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赶紧离开。 只是在沈镜转身时,忽然闷哼一声。苏攸棠疑惑的看向他,沈镜却是揽着她纵身一跃,旋即一阵剑光挥下,还在破庙里的苏敏书已然没了气息。 刑昊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唿,终于找到你们,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这里真大,我和阿福走岔了。」 站在一旁的阿福白了他一眼,除非苏攸棠眼瞎才会相信他拙劣的谎话。 偏偏苏攸棠还真的没注意到的谎话,因为沈镜身上突然十分的热,像是火炉一般。她本就抱着他的腰身,感觉更为明显。 「沈镜,你怎么了?你被吓我啊。」 刑昊也不再插科打诨,连忙查看沈镜的状况,脸色发黑,唇色发紫显然是中毒的徵兆。 「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苏攸棠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强忍着泪,她从来没觉得这般害怕过。 刑昊一脸沉重道:「阿福你先带公子回去,我留下来善后。」 阿福没有将沈镜送回荣王府,而是送去了苏攸棠的住处。 苏攸棠一心都扑在沈镜中的蛇毒上,等反应过来已经成了定居。 就这样沈镜已经在苏攸棠的院子里住了七八日,这段日子,出来最开始的两天苏攸棠搭理过他,后来便没再与他说过话,都是让小蝶在中间传话的。 平时里有小蝶负责日常起居,苏攸棠便又将精力投放在立体拼图上。 再不出新品,怕是孙勖要趴在她门上哭了。 这日段珩与阿柔一同过来,只是进了院子之后便分开了,因为苏攸棠与沈镜并不在一处。 何柔看着认真画图的苏攸棠问道:「阿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攸棠专心的画着图,是不是拿起木片比划着名,「什么怎么想的?」 「荣王啊,难道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在这院子里住一辈子? 是不是该给他一个名分?」何柔轻声问道。 苏攸棠闻言噗嗤一笑,倒是没想到身为古人的何柔竟然能说出给男人名分这话来。 「我能怎么想?是他什么都不说,这事原本就是因他而起,难不成还要主动不成?」 何柔:…… 另一边段珩倒是没有说起感情的事:「沈镜沈公子,你可是金銮殿内被钦点的状元,你这一直告病住在这儿是想做什么?」 沈镜白了他一眼:「还能做什么,当然求阿棠原谅我。 你是抱得美人归了,还要来管我这孤家寡人?」 段珩颇是无语:「怎么求原谅?就在这装病? 我可是从刑昊那知道了,他当天就给你送来了解药。 别告诉我你在这儿养那两个牙印的伤,恐怕现在痂都落了吧?」 谁也不知段珩这日都与沈镜说了什么,只在翌日沈镜便主动提出了离开。 苏攸棠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紧紧在此过了七日后,苏攸棠便被自己的两个小姐妹骗到去镜寒湖。 再一次看着一片河灯,苏攸棠依旧觉得十分震撼,这里比俞州的那片湖还要大。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何柔、文静她们早已不知了去向。 唯有沈镜抱着满怀娇艷的花,站在她身后。 沈镜:「阿棠,你说过,若想让你原谅我,便每日带花站在你院子外。 虽然中间因为其他的事情被打断了,但若是这样阿棠能原谅我,我一定会继续做下去,做一辈子。 阿棠曾经说过,我眼中权势胜过一切,可是我想说,如果两样必须选一样的话,我要的只有阿棠。 阿棠,以后莫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还有,阿棠我心悦你。」 苏攸棠怔怔地看着他,沈镜养伤的这段日子,其实有两人曾经来找过她。 是蓝心和惠心,将当初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虽然她也猜到了七八成,可是听蓝心说完时,她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唾手可得的权势,沈镜竟然因为她,放弃了。 那批影卫,蓝心与惠心也在努力让他们从杀人的利器,慢慢变成普通人,听说她们回寻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从此离开大楚。 苏攸棠什么都不用说,只是默默流泪,便让沈镜慌了心神,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苏攸棠:「以后你会听我的吗?」 「会」 「你会跟我吵架吗?」 「不会」 「那谁来铺床?」 「我铺,这辈子都我铺,下辈子也我铺……」 唇上忽然一阵暖意,沈镜惊讶的看着苏攸棠,旋即紧紧将她用在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在不远处站着林氏、凤觉,何柔、段珩,文静、文嘉誉甚至连孙勖夫妇也在,自然也少不了易先生。 然而在湖中,阿福、刑昊、沈寿三人还在放着河灯,刑昊打了一个喷嚏:「阿啾,为什么每次做这事都是我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