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食冰》 第1页 [gl百合] 《饮雪食冰》作者:渣男收割机【完结+番外】 在看见贺雪宴之前。 楚沅沅从来没有想像过,这世上会有这样一种人,站在那里,就是霜雪般的万般坎坷难捱。 霜堆雪砌般的美人,清淡的时候艷光浓敛,浓艷的时候反而觉得冷得要命。 一张嘴就是谎言虚情假意。 可她心甘情愿被骗,被耍被甩,仿佛只要是这个人,一点底线不要也可以。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雪晏,楚沅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嫂子有点渣该怎么办 立意:钱不是万能的 第1章 插pter1 包厢绚丽的灯光下,肤白俊朗的张小少爷本就好看的五官被衬的格外深邃,他穿了一件看不出牌子的浅灰色t恤,雪白的小臂几乎可以看得到青紫色的血管,张闵对她招了招手,薄淡的唇带了一丝微弱的弧度:「你过来,给我开酒。」 楚沅沅有些手足无措,她今天才第二天上班,侧边的老前辈们白眼都快白到天上去了,但还是不愿意得罪这一屋子的富二代,隐晦地用手肘捅了捅她小声提醒道:「张少叫你,还不快去。」 她几乎同手同脚地挪到了张闵身边,一边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讨好笑容,一边有些生疏地用酒起子开玻璃茶几上那瓶昂贵得不像话的红酒,因为太紧张竟一下没开起来。身侧的男人身子放松地往后靠在真皮沙发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晦暗阴沉。 包厢公主穿得都是统一的制服,裙摆很短堪堪包住臀部,随着楚沅沅往前倾的动作可以看到她雪白的大腿和一点点柔软的臀肉。年轻男人有些凉的手掌贴在她的腿根,说话的口吻还带了点笑意:「不要怕,慢慢来,今天你开多少,我就付多少。」 包厢里响起了好一阵起闹的声音,作为一个新晋捞女楚沅沅的段位显然还没修炼到家,一张雪白的脸羞得通红。 张闵对面那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富商斜着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看张闵又看了看楚沅沅,抬手摩挲了一会下巴:「小张董事艷福不浅呀,沅沅是新来的,手都没被别人碰过的。」说着对她眨了眨眼:「对吧?沅沅。」 她尴尬地嗯了一声,心里暗暗想着被年轻的小张少爷揩油总比坐在中年暴发户身边好,而且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富二代可说不准到底谁占谁便宜。 这样想着,脸上谄媚的笑容格外带了几分真心,软着身子蜷到了张闵怀里,男人有些疲倦地微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通透的瞳孔映出她被涂的死白艷俗的脸。 女人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绞着他半边身子,娇滴滴地将高脚杯凑近他的唇,她嘴里都带着廉价的香气,红唇开合时凑得很近,湿热的吐息暧昧地扑在他的耳畔:「喝一点呀,小张董事~」尾音拉的很长,可仔细看她的谄媚皮囊下又带了些怕他拒绝的不安。 张闵张开左臂搂住了她的肩膀,垂下头单薄的唇含住了杯沿,他的睫毛很长,只是没有弧度又不够浓密睁开眼睛的时候存在感并不太强,只有眼睑垂下来的时候从侧面看疏疏落落纤长又冷漠。 「啊……」楚沅沅低叫了一声,包厢里本就人声繁杂,除了隔得很近的中年男人没有别人听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脸红的一塌煳涂双腿还不自然绞着的楚沅沅,又看了眼气定神闲但是右手手掌隐没在怀里女孩子裙摆里的张闵,很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楚沅沅这一晚得到了相当多的一笔提成,还有张闵冷着脸塞她衣领里的一张银行卡,他微凉的手掌离开的时候还抽空捏了捏她的乳肉,也许是对这坨软肉还算得上满意,脸上才带了点温度,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明天给我的生活秘书打电话。」说罢从皮夹里抽了张名片给她。 女人伸出两指接过,长长的睫毛轻轻开合眨了眨眼睛,红唇弯着:「好哦。」 看着这一张薄薄的纸片,她甚至开始幻想出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俗气戏码,但很快又摇摇头,贵公子对包厢女郎一见钟情再瞎的编剧也写不出来,不过捞点钱还是可以的。 她室友田祯都有些看不下去她对着名片傻笑一脸智慧的模样,随手就抢了过去,抬腿就在她床上坐下,伸指在纸面上一弹:「张家弟弟呀?福源不浅啊。」 「嗯……?」楚沅沅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像只八爪鱼一样巴在电脑椅上看她。田祯斜了她一眼:「贺雪晏的小叔子啊。」她的眼神越发充满智慧起来,整个人楞得仿佛马上能从嘴角垂下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 田祯几乎想上手揍她,胸前郁了一团恶气不上不下地重重喘息了几声,最终还是好脾气地掏出手机给她看相册里那个穿着打歌服的少女,那是很多年的照片了,煳的不行,可那个少女依然鲜明美丽,田祯翻了个白眼两指将照片放大给她看贺雪晏的脸。 那个人有一双浅棕的眼瞳,配上雪白的皮肤像个混血儿,因为年纪小还有些婴儿肥,漂亮得不行。是有些眼熟,楚沅沅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就……就挺……挺漂亮的。」 田祯嘆了口气:「你这脑子除了捞钱,能装点别的吗?初三那年不是你带我逃课跑到隔壁市偷看贺雪晏的吗?」时间太久远,而且楚沅沅无脑追过的偶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爬墙爬得快,忘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第2页 田祯没有多说什么,将名片还给她以后只说了一句:「张家不太平,没什么好人,不信你自己百度看看贺雪晏。」 楚沅沅抿了抿唇,思绪复杂,扭过头就开了电脑,一输入贺雪晏这三个字紧跟着的词条就是:十大未解之谜!贺雪晏到底是失踪还是死了?!或者贺雪晏嫁入豪门多年音讯全无? 她轻轻噬咬着下唇打开了相关的词条,上面写着贺雪晏2012年大一参与一档选秀节目,因为外貌突出业务能力也不错一直都是c位晋级,最终却止步于出道前一步,永远都没有真正踏足过娱乐圈,这么多年仍有这么高热度,相貌是其一,其二就是她销声匿迹得很彻底,彻底到有些诡异。 13年初贺雪晏和张家长子同行,两人被拍到在车上起了争执,推搡间出了严重的车祸,昏迷不醒时她仍被张大少死死地护在怀里。 再度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贺雪晏清减了许多,一张原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都现出了清丽的轮廓,浅色的瞳冷冰冰地看着坐在轮椅里的张家大少,面对镜头也没有笑容冷着脸说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即将退出选秀专心照顾未婚夫。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暴露在公众视野里的消息,楚沅沅看着照片里那个褪去少女青涩的女人,她穿得很随意素色的棉麻长裙披了一件卡其色的羊毛披肩,髮丝也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低马尾,可就是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清艷感,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 她抬头看了眼化妆镜里的自己,素颜的时候皮肤有些暗沉,虽长得还算得上漂亮,和贺雪晏这样的大美人却是不堪比较。 又垂下视线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名片,撇了撇嘴无所谓地想:搞点钱也好,总比年纪轻轻就跟那些油面秃头啤酒肚大叔搂一块得好。愉快地搞钱和忍着噁心搞钱还是搞帅哥的钱比较轻松愉悦,更别提张小帅哥还是个黄金单身汉,总算没给她本就不富裕的脆弱三观再压上一副当小三的道德框架。 所以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没心没肺地给张小少爷秘书打了电话,那人还没醒,嗓音含含煳煳地应了一声,记下了她的身份名字以及和张闵认识的场合沉默了一瞬才约她十点钟小区门口咖啡厅见。 和楚沅沅想像中的不太一样,那人并没有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什么约法三千章的情人合同这等大狗血道具,来人穿了一套藏青色的商务套装,髮丝挽得一丝不苟,一坐下就推了两串钥匙过来,一串车钥匙,另一串说不上来但应该是房门钥匙。 楚沅沅抿了口咖啡,抬眸看了秘书小姐一眼:「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秘书推了推眼镜:「是张董事让我给您的。」她淡色的唇抿成一条脆弱的直线:「他很喜欢您。」 楚沅沅拿起了那串车钥匙,手指勾着金属圆环把钥匙悬挂在眼前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小张董事是要包我吗?总要划几个注意事项给我吧,还有时间也要定一定,他要是玩腻了,光靠这点东西可养活不了我后半辈子。」 秘书小姐看着她,一双眼睛在冰冷的玻璃镜片后面看不出情绪,她轻轻摇了摇头:「对您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您能辞职,其他的没什么约束,张董事是想追求您,没有别的意思。」陈秘书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我们小张少爷很纯情的,搞不来包养那一套。」 第2章 插pter2 楚沅沅难得生出了几分不实的荒谬感,看着钥匙又看了看对面的陈秘书,可人家面色如常还能淡定的喝咖啡,眼睫垂着就连余光都没再赏她一个。 托陈秘书的福,她加上小张少爷的微信,那边隔了一个多小时才通过验证,看着张闵黑沉沉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头像,还没组织好语言发一串讨好的问候那边就转了一笔钱过来,好几个零,银行卡支付单笔限额五万,他一共转了四次,整整二十万。 楚沅沅虽然一心捞钱,但这个操作实在看不懂,都要给他跪了,哆哆嗦嗦地发了个问号过去,小张少爷没有马上就回,停了几分钟才发了句语音过来:「给你的。」 现实中他的声音有些冷,清脆地落下来磕在地上像坚冰一样碎开,隔着手机去听却添上了一股软黏的温柔感。 「您给的太多了,我不敢要。」她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看着那几笔好几个零的转帐心痛得不行,犹犹豫豫地点了退回。 刚点到第三个那边打语音过来了,他的声音有些疲乏:「我不让你上班,自然是要养你的,有的捞还不趁我还喜欢你多捞点。」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哦,手指一点把剩下的钱都领了,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乖一点,知道了吗?」 能做有钱又有金鸟笼的金丝雀楚沅沅求之不得,张小少爷年轻又长得好,出手还阔绰,虽然纯情这个形容词水分大的可以,但她还是过得很惬意的,就连田祯来看过房子以后都发出了仇富的啧啧声,一边转一边啧啧啧:「好腐败,怪不得你要钓富二代,太快乐了。」楚沅沅倒了杯苏打水给她:「得了,喝口水再喷吧。」 她和田祯合算着盘个店铺做点生意,小田家里条件不错,大学城附近租个百八十平的铺面楼上楼下打通开个烤肉店,生意肯定不错。房租装修人工怎么也要一两百万,田祯嘆了口气:「我顶多只能凑三十五万,就算把我那些包包首饰都抵押了砸锅卖铁最多最多五十万,不能更多了。」 第3页 楚沅沅掰着手指算自己手里的钱,那次二十万虽然退回十万但是第二天张大少爷又大手一挥转了二十万回来,拢共有三十万整,卡里有五万,房子车子现在都不在她名下,她也凑不出更多了。 她有些丧气地垂了脑袋,嘴角往下耷拉着,田祯坐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算了,我们开奶茶店好不好?投资小一点,大学城奶茶店生意也很好的。」女孩子柔软的手掌抚在她的背上,怀里也是香香软软的。 田祯和她几乎从小玩到大,两家人就隔了两条街道,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手牵手走过了十几年岁月,她垂下头来的时候一缕温凉的髮丝划过楚沅沅的颈侧,有些痒,楚沅沅缩了缩脖子,女孩子的神情怔了一瞬,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推开了一臂的距离,她的声音很轻地落了下来,像是喟嘆:「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楚沅沅也愣住了,而后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唇角带了点笑:「是啊,有些奢靡的高档公寓,说得上牌子的小轿车,六七个零的存款,我也在想年轻真好,居然这么值钱。」 她的目光转回去,正对着田祯:「我很开心,守着这些东西我才有种原来我还活着的实感,以前的我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脚该往哪儿落。」 田祯的唇瓣颤了颤像是想说些什么,话语涌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她闭了闭眼睛:「这样也好。」 张小公子实在称得上国民好金主,如果这玩意儿也能评等级,楚沅沅非要给他送面锦旗,好一个慷慨解囊又不辣手摧花的金丝雀十佳玩家。 除了那天在包厢里被又摸又捏以后,他们家金主一次都没来过,每天跟着小田胡吃海塞到处看店面的小楚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心底还有点危机感,毕竟刚从金主这捞的钱基本都从她的户头转到了房东户头,她趴在床上给金主发消息:「亲爱的,你下班了吗?」那头半天没回復,她又加了一个小女孩疯狂比心的表情包。 那边终于显示正在输入中了,不到半分钟又是一笔转帐,楚沅沅看了一眼没有马上点确认,又继续给他发:「亲爱的,干嘛总给人家打钱?你都不来看我,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好无聊。」张闵回了她三个点,过了好几分钟才又发了一句过来:「乖一点,还没下班,晚上来给你送夜宵。」 楚沅沅眼眸一转,把手机一扔翻箱倒柜找起了当时刚搬进来买的情趣睡衣和黑色吊腿渔网袜,她躺在床上,酒红色的薄纱睡裙被拉的很高,两条被包裹在渔网袜里的腿微微弯曲着并在一起。 她扭扭捏捏地拍了好几张,抿着唇选了一张不太露骨但意思还不错的发了过去,还略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喜欢吗?」那边隔了几分钟回了一条十几秒的语音。 是个好听的女声,清凌凌的嗓音像玉鸣一般:「喜欢,你的腿好白,下次也穿给我看看好吗?」 楚沅沅吓傻了,手机都砸脸上了,鼻子被砸的生疼,等她再捡起手机想再听一次的时候那边已经撤回了,重新回了一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过来,看着那眼黑向下,三分讥讽七分漫不经心的微笑表情,她心里只想骂娘。 生怕会发生正室手撕小三的血腥戏码,楚沅沅颤抖着点了删除好友,满脑子想着跑路,好在还没失身就捞了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张闵如果是有女朋友还包小三的死渣男,打死她也不给他退钱,赚大发了,只要别被正牌女友按着扯头髮就万事大吉。 好半天后张大少重新发了好友验证,验证消息只有三个硕大的问号,楚沅沅咬了咬牙,问号你麻痹,死渣男,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给他发消息:「你好坏,你有女朋友怎么不跟我说,人家好害怕。」张闵又回了她三个点,后面跟了一句:「通过好友,不然迷晕以后把你卖到柬埔寨。」 她撇了撇嘴,点了通过好友验证,那边还没吭声,马上发了一长串语音:「我好害怕哦,那个女人是张董事女朋友吗?好兇哦,我怕她打我,又好怕她为难你,她有没有无理取闹让你不好做?没关系的,你都推到我头上就好了,反正我确实做了第三者,嘤嘤嘤。」 那边正在输入中了大半天啥也没发过来,停了十几分钟张闵也给她发了个微笑表情,看着那个嘲讽的围笑楚沅沅渐渐起了杀心,手指按着键盘都按出了刀光剑影般的狠厉:「嘤嘤嘤。」 他这才回了条语音过来,是正常男人的声音,楚沅沅松了口气:「别想太多,是我嫂子,她问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约你去家里吃饭。」 女朋友,哪门子的女朋友?您女朋友在哪里?什么,您指的是我吗?我难道不是收钱提供.身.体.服.务的女朋友吗? 第3章 插pter3 小张少爷拥有一副极具迷惑性的外貌,挺拔又俊秀,雪白的脸上点缀一双深邃眼瞳。 锦绣般的清贵公子即便没有家室富贵来做陪衬,挥一挥手也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地靠近,为什么要花钱买一个乏善可陈的包厢女郎呢? 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过,今天又再次被她从脑海深处揪出来反覆-蹂-躏。 夜里仍有些凉意,他在白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长身玉立,身形端正,穿这样的长款风衣很好看。 楚沅沅多看了他好几眼,小少爷斜着眼睛刺她的时候忙闭着眼睛吹彩虹屁:「亲爱的真的太帅了,这样的衣服只有亲爱的这样的气质才撑得起来,不叫你拍gg真的太可惜了。」 第4页 张闵颇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抬指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喏,夜宵。」 一个上下分层的保温饭盒,上一层是煮好的面和烫过的小青菜,下一层是炖的金-黄-浓-香的鸡汤。她困惑地看了张闵一眼,男人眼睫垂着并没有和她对视,用纸巾包着递了双筷子过来:「是我嫂子做的,你尝尝看。」 说实话味道真的很不错,不像是贺雪晏那种大美人动动手能做出来的东西,或者应该说她根本没办法想像贺雪晏跟做饭这件事挂钩。 楚沅沅素着脸的时候像个大学生,稚嫩到有些懵懂。 张闵的手指抖了一下,长睫抬起颤动着划开一道弧度,他俯身过来帮她把滑落的髮丝绕到了耳后。女孩子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面吃了一半垂在唇边,俏脸一红:「其实比起吃面,我更想吃亲爱的你下的面。」 他神色淡然,听到这样的话也不过轻轻挑了挑眉:「会有机会的。」 她的金主对她的身体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陪她说了几句闲话,就抬手看了看表说自己要回去了。 楚沅沅失落极了,揪着他的衣角不放:「能不能不走呀?我一个人睡好害怕。」男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乖,去把我外套拿过来。」 她又收到了一张银行卡,张闵微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周六我接你去见我哥哥嫂嫂。」 「哈?」楚沅沅的不解神情实在太显眼,毕竟她也没见过有谁会带金丝雀回家见家长。男人仿佛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曲指敲了敲她的头:「陈秘书跟你说我很喜欢你,你是都没听进去吗?」 他俯下身来时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细嫩的脸侧:「傻姑娘,我们在谈恋爱啊,再不矜持点我就把持不住了,乖一点。」 他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拆开都不难理解,但是配上他仿佛人格分裂般的行为,还有俊秀面容以及家世富贵楚沅沅就理解不能了。 她看着银行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算了,女朋友还是金丝雀区别也不大,反正都是腻歪了就拜拜的男.女.关.系,有钱不挣王.八.蛋,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毕竟是登门拜访长辈,楚沅沅异常乖觉地用金主爸爸的钱买了些高端水果,扎成一个漂亮的果篮,提手处还斜斜地扎了个浅蓝色的绢纱蝴蝶结。 她今天穿了身同色系的水蓝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米白的针织开衫,又乖又清纯。就连张闵看她第一眼都啧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今天挺良家啊。」 开门的是个非常高挑的美人,身高约莫有一七零,骨架纤细,整个人包裹在白色的针织长裙里显得非常温柔。 她看了楚沅沅一眼,露出一个温和亲善的笑来:「都进来吧,别太拘束。」嗓音清凌,楚沅沅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吞了吞口水才跟着她进去,头颅埋得很低,视线跟随着贺雪晏穿着白色棉拖的脚,她没有穿袜子,就连脚后跟都嫩的细雪一般。 张闵哥嫂居住在一片治安非常好的高档住宅区,很多明星网红房子都买在这里,没有业主带路一般人根本进都进不来,而且小区里生活超市什么都有,除非必要其实都不用出小区门。 她托着下巴看了眼正在厨房忙活的贺雪晏,脚尖轻轻碰了碰正在喝茶的张闵:「我要不要去帮忙啊?这样干坐着好像不太好。」男人非常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也投到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吧。」 贺雪晏身上很香,可又说不上来是哪种香,两人隔得很近,一个洗菜一个切菜,小嫂子刀功不错,洁白修长得仿佛艺术品一般的手把胡萝蔔切的既规整又好看,只是那一双手上空空如也,没有戴婚戒。 气氛很是尴尬,楚沅沅开始没话找话:「雪晏姐,你好漂亮哦,比以前还要漂亮。」 这话没什么作伪的成分,贺雪晏以前参加选秀的时候精緻得像个娃娃,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瞳,尚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如今颊肉紧緻,气质清冷,浅色的瞳疏离又淡漠,是个十足清艷的美人。 女人转过脸来,浅浅的瞳里带着些戏嚯笑意:「你也很漂亮。」视线往楚沅沅下-半-身漂移,粉唇一勾:「尤其是腿。」说着还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她刚切了辣椒,手触上来的时候带着小半张脸都开始火辣辣的。 贺雪晏垂眸神情有些歉然:「不好意思,你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没事,没事,嘶……」她吸了口冷气,脸颊一阵热烫,左眼都被辣意蒸腾流下了好一串眼泪,狼狈得不行。贺雪晏笑了一声抬手抓住她的衣袖:「走吧,我带你去洗脸。」 她被安排坐在贺雪晏的床上,左眼已经睁不开了,右眼也反射性的盈着泪,入目都是模煳的一片白茫。那人的脚步很轻细细碎碎的靠近,她身侧床垫一塌,贺雪晏的一只腿半跪着曲在她左侧,整个人居高临下地俯下-身,一块温热的毛巾搭在她的脸上,轻柔地移动着。 她的视线渐渐清明,微仰着头正视贺雪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贺雪晏的脸上什么都没抹,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她垂着头的时候浓密的长睫往下耷拉着浅色的瞳被隐在一小片阴影中暗沉得惊人。 她感到被贺雪晏按着肩膀的力道都重了几分,楚沅沅痛得皱眉刚想说话,那个人的唇落了下来。 贺雪晏的唇瓣很软,带着她独有的馥郁香气。 第5页 楚沅沅原本是想推开的,可正对着贺雪晏那轻轻颤动犹如蝴蝶翅膀般脆弱的羽睫,她按在她胸前的手也不过是缓缓收紧抓住了她身上的一点布料。 女人的唇色很淡,淡淡的粉里透着苍白,抽离的时候一双唇红得惊人,平白为贺雪晏清丽的脸上添了几分艷色,她抬手摸了摸楚沅沅的下眼睑,扑哧一笑:「你哭得样子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楚沅沅再度欲开口说些什么,那个人滚烫的唇又落了下来,这一次落在她轻轻颤抖的眼皮儿上,她的声音轻轻的传来:「你上次穿丝袜拍的照片也很可爱,下次来的时候穿给我看好吗?」 第4章 插pter4 饭桌上只有楚沅沅一个人极其不自在,张闵和贺雪晏两个人的饮食作风都安静又文雅。她看了看张闵又专注地把视线投入到贺雪晏身上。 这个女人生的实在太好看了,垂眸的时候眼睫又长又密,鼻子生的也秀气,整张脸上一点瑕疵也没有。她忽然抬眸,视线和已经有些痴呆了的楚沅沅对上,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来。 她夹了一筷青椒肉丝给楚沅沅:「不要拘谨,就当在自己家,多吃点。」又转头跟张闵说话:「你哥哥这一回去北京,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张闵也给楚沅沅添了点菜,不过他添的是土豆丝,他看向贺雪晏的时候眼底多了些楚沅沅看不懂的成分,沉重又隐忍:「好不容易预约到国外的专家来北京,希望能有好消息吧,晚一点我给林助理打电话问问。」贺雪晏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张闵下午还要回公司,穿上外套颇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满脸写着求带走的楚沅沅,又扭过头去看清浅笑着的贺雪晏,小嫂子捞起沙发上的公文包送到玄关:「让她留下陪陪我吧,好久没人陪我说闲话了。」 她一路把张闵送到门口,在楚沅沅没看到的地方,她的金主和他的小嫂子正十指亲密地绞在一起,贺雪晏抬手揉了揉他喷了髮蜡的头髮丝:「乖小闵,去上班吧。」 她回去的时候楚沅沅正一脸尴尬地抠沙发,看到贺雪晏走近还瑟缩了一下,女人抱着手臂斜斜靠着门框,姿态优容,雪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要喝水吗?」 贺雪晏的双手骨肉均亭,十指芊芊看上去比她的手长了一个指节有余,细嫩雪白,只有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指甲也嫩的水葱一般,这么好看的手轻轻地推了一杯温水过来,从她这个角度去看,坐在她身侧的贺雪晏侧脸比正面更精緻了几分,是个哪怕被摄像头放大无数次都惊为天人的大美人。 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贺雪晏慢慢转过脸来,那一张雪白的脸仿佛特写一般在她眼前无数倍放大,楚沅沅无法抑制地将目光落在她淡粉色的唇瓣上,那人形状优美的唇轻轻开合:「那么我们来聊聊黑-丝-艷-照好吗?」 太太!你人设又崩了吧太太!!! 清美端丽的完美-人-妻神情丝毫未变,仿佛自己说得只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样平淡的话题。贺雪晏掏出了手机,手指轻点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加我微信,把上次的照片发给我。」 她的头像是枯叶枝丫间隙里的一弯残月,微信名是一片空白,楚沅沅一张脸爆红,绕是她这么厚的脸皮面对贺雪晏都有些招架不住,垂着头扭扭捏捏地扫了她的二维码。 手机的亮光照亮了贺雪晏的下半张脸,她的下颌生的很精巧,花瓣一样的唇轻轻抿着。楚沅沅凑过去一看,却发现她动作极快的点开了她刚发过去的照片,手动保存,而且还上传到了网盘。 接下来贺雪晏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找理由离开的时候也没阻拦,只是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唇角,她的指尖有点冷,落在肌肤上凉得楚沅沅一个哆嗦,浅淡的瞳微微眯着:「有机会就多看看姐姐吧,姐姐就喜欢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她无意中回头的时候,贺雪晏依然站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脸微微垂着,因为隔了点距离,楚沅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和田祯的店还在装修,楚沅沅过去的时候还给她和装修工人买了点奶茶。爱干净的小田同学袖子高高挽起,戴着安全帽,整个人灰头土脸,一看见她非常熟练的翻了个白眼,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阻止她进去。 这原来是个鸭血粉丝馆,离大学后门非常的近,人流量大,学生的消费能力也高。田祯摘了安全帽出来,接过楚沅沅殷勤插好吸管的奶茶喝了一口,她们凑得很近,可以看到田祯落了灰的脖颈,她的身上只有淡淡的烟尘气息,不像贺雪晏那般浑身都萦绕着清艷馥郁的香气。 田祯指挥工人把原来的店铺招牌取了下来:「不是去见前墙头了吗?怎么样,有没有被豪门折磨成黄脸婆。」 别的楚沅沅不敢说,但光凭贺雪晏那张脸和黄脸婆这三个字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人家美得像朵花呢。」田祯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有照片吗?」 楚沅沅搁在兜里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原本想说她有贺雪晏的微信,想起刚给贺雪晏发的照片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说:「漂亮得跟天仙似的,身上也很香。」唇也软的一塌煳涂。 女孩子柔软的手指沾着灰尘点上楚沅沅的额头,田祯冷笑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她回去以后又把贺雪晏的名字输到百度上查了个底朝天,她年轻点的时候脸颊要比现在肉一些,雪白地嘟着,又嫩又俏丽,可那双浅色的瞳孔偏偏凉得出奇,冷淡自持,就连看着自己未婚夫的时候神色也霜雪一般,好像无论什么样的人都落不到她眼里。 第6页 楚沅沅又想起那个吻,那时候贺雪晏的眼睛沉在晦暗的阴影里,深沉又火热。 她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摸了摸耳朵开始给金主爸爸发消息:「亲爱的,復仇者联盟四上线了,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金主爸爸一点都不懂她内心的纠结,好半天都没回她消息。楚沅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才听到手机嗡的一声,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抓住手机开锁,结果是她的倒霉弟弟,那倒霉孩子说:「姐姐,我生日要到了。」后面跟了一个捂眼笑的表情。 她弟弟除了要钱的时候会叫她姐姐,其他时候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楚沅沅撇了撇嘴,先回了个滚,才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从这以后手机大半天都没动静,楚沅沅眼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暗,重新解锁又很快暗下去。她都快睡着了,手机才在她掌心又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她的倒霉弟弟,也不是她脑子有问题钱多烧的没地方花随便包养个人就不管了的便宜金主,是今天才新增到她通讯录的贺雪晏。 微信名一片空白的人给她发了一张色气满满的照片,她没有露脸,只看得到下颌一角,和一大片雪白细腻的锁骨肌肤,女人穿的是类似女僕装款式的情-趣-制-服,雪藕一样的纤细颈子上也戴了一串点缀黑白蕾丝的丝带,系得很紧,显得她的脖颈又白又细。 楚沅沅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发颤,另一只手痉挛着把这张照片点开又放大。心里乱的毫无头绪,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把这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手指刚好要落在保存图片上的时候,那边撤回了,贺雪晏还没什么诚意地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 「干你娘!」她忿忿地将手机摔在被面上,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一边洗还一边泄愤一般用浴花狠狠地搓,搓得肌肤都红了一大片,疼痛唤回了她的一丝清明,楚沅沅回过头看布满水雾的镜子,镜子里的她眼睛红的骇人。 她坐在床沿擦头髮的时候又把手机捞了回来,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一部分来自张闵,一部分来自贺雪晏。 楚沅沅抿着唇略过了金主爸爸,手指点开了和贺雪晏的对话框,那个人给她发了一张腿照,她应该是侧倚在沙发上,两条雪白的腿略曲着搭在灰色的羊绒地毯上,白玉一般的脚趾和绒绒的地毯掺在一块,漂亮得勾魂夺魄。 那人轻笑了一声,她有些清冷的声音穿过电流落到她耳边的时候,嗓音又黏又腻,像是包裹着无穷无尽的-欲-望:「这才是给你的,小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背景时间线是2019年,因为后续想写新冠以及封城隔离的剧情,觉得还可以的麻烦点下收藏,求求了 第5章 插pter5 就像是一枚名为贺雪晏的-原-子-弹-在她脑内的平原轰然炸开,热浪滔天,把她的心肺都烧的滚烫,蒸腾的蘑菇云里都写着美色实乃万恶之源。 楚沅沅颤抖着打开了和张小少爷的聊天框,金主爸爸发挥一如平常的稳定,一笔转帐和一句:「乖,找个朋友一起看吧。」 她松了口气,胸腔的起伏渐渐和缓,点了张闵的转帐给他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她又点开了和田祯的对话框:「宝贝儿,明天一起看电影吗?」 小田同学一直都回的超快,她说:「去死吧,大-傻-逼,你爹都快累死了,你这个不孝子倒是轻松自在,明天滚过来搬砖。」楚沅沅这才捧着手机笑出声来。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脑门上都是细密的冷汗,她梦到了初三那年隔着人海遥遥看着贺雪晏的那一夜,雪肤浅瞳的小美人笑着从舞台上一跃而下,摔得-血-肉-模-煳。 所有人都在尖叫后退,只有她浑然不觉,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人扭曲着身体以一种非常奇异的姿势站起来,贺雪晏的脸上都是血,笑容却癫狂明媚,她按着楚沅沅的肩膀接了一个-血-腥-味-十足的吻。 楚沅沅被惊醒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 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往外看,那一弯凄冷的残月和贺雪晏的头像非常相似,她随手就拍了一张发给贺雪晏。 第二天她非常自然的颓了,别说搬砖了,光站在店里都是个巨型障碍物,喊她一声都要等半天才能有反应,田祯烦她烦得要死,摆了摆手就把她打发走了:「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 她只能一个人缩在星巴克蹭空调蹭无线网络,百无聊赖只能去调戏她的金主爸爸:「亲爱的,我感觉我好废哦,又没有工作,又没有朋友陪我看电影,就连亲爱的你都不喜欢亲亲摸摸我,嘤嘤嘤。」 张闵上班时候回復一般都不会很快,她随手看了看朋友圈,那个微信名为空的人发了一条动态,一句话都没有,配图是她发给她的那一弯残月,贺雪晏的头像也换成了那一张。 二十多年来她的心脏从没这样不规律地跳动过,就像擂鼓一般,时重时轻地捶打着她脆弱的胸腔,敲得肋骨都带了沉闷的疼痛感,唿出的浊气都带着烈焰被泼熄的遗憾不甘。 含着吸管的齿关无意识地轻轻啃咬着,直到张闵的回覆让她的手机震动不已,楚沅沅垂着眸,第一次感到有些茫然,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金主爸爸回了她三个点,还好第二句也很快跟了过来:「陈秘书过去找你了,她已经把电影票买好了。」楚沅沅本想再给他发个亲亲的表情,结果手一滑发成了抠鼻。 第7页 张闵又给了她三个点,咬牙切齿地发了句语音过来:「你是不是很嚮往柬埔寨、小勐拉-红-灯-区-三日游?」她飞快地点了撤回,又重新给他发了一连串的亲亲。 小少爷也给她回了一长串的点点点,最终还是撤回了那句说要送她去东南亚-站-街-的语音。 电影本身并不是很有趣,復联前三部她都是跟着田祯看的,小田同学是个漫威迷,跟她一起看光听她喋喋不休的卖安利扯淡都比光看电影这件事本身要有意思得多。 楚沅沅有些不安地偷看了陈秘书几眼,她穿着非常正式的套装,整个人正襟危坐,嵴背挺得笔直,抿着唇死死地盯着萤屏,好好的商业大片被她看出了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般的死寂。 从影厅出来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陈秘书轻轻的嘆了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放松,抬手取下了眼镜按揉了几下鼻樑。 如果不是职业限制,她总感觉陈秘书也许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暴揍她一顿。 「我送您回去吧,张董晚上会过来找您。」陈秘书重新戴上了眼镜,玻璃镜片后的眼珠淡漠地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情绪。 路上她不由得问了陈秘书一句:「你们小张董很喜欢把人卖去东南亚吗?」 「怎么会呢?」陈秘书隔着后视镜和楚沅沅对视了一眼:「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她的唇轻轻一勾露出丝笑意:「小张董很纯情的,怎么干得来这么要命的勾当。」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陈秘书说张闵纯情,楚沅沅的视线绕着张闵绕了好些圈,从他的手指尖尖看到他的髮丝末梢,就连颤动的头髮丝都咬牙拒绝了把纯情这么耻辱的两个字安在张小少爷头上。 楚沅沅的视线太过专注,张闵抬手就给她脑袋一下:「活腻歪了?」 他实在是长得好看,小模样清俊又贵气,女孩子试探性地坐到了他腿上。 一双细腻的手臂揽住他的脖颈,微凉的唇一下一下落在他的颈侧轻轻啄吻着,可他依然神色清明,喘息都能没有急促一分。 男人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放纵地任由她动作,直到楚沅沅的唇即将触上他的嘴角,才像拿捏着小猫小狗一般掐着她的后颈肉拉开了距离。 女孩子的眼底都是不解,眼眶里布满了水汽,像被主人无情推开的小奶狗一般重新扑上来,捧着他的手掌就往衣服里塞。 她的肌肤很嫩,尤其肚子上那一块软肉,细滑得就像鸡蛋布丁,张闵眯着眼睛掐了一把就把手抽出来了,末了还拉了拉她的衣摆。 「你不要我吗?」楚沅沅揪着他袖子不放,她年纪不大,两颊上还有些没退去的婴儿肥,羽扇般的长睫垂着,沾染了浓重的水汽,几乎要垂下泪来。 她哭得样子实在有些动人,细白的腮肉轻微的颤动着,下眼睑红成一片,贝齿轻轻啃咬着下唇,就连眼皮儿都带着粉意。 「不要哭。」男人嘆息了一声,右手指腹轻轻地从她的下眼睑带过,带走了一点湿润,女孩子垂着头在他的掌心印上了一吻。 张闵的身子轻微地僵了一瞬,手指无意间地收拢又放松,楚沅沅半张脸都埋在他的手掌心,像小狗一样仰着头用湿润的眼睛看他。 「亲爱的真的喜欢我吗?」他听见她这么问,女孩子歪了歪头:「如果喜欢,为什么不碰我?」 他没有回答,那人又继续问:「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东西?」 张闵这才笑了一声,掐了掐她的脸颊肉:「喜欢的,你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他还是没有留宿,就像每天都要赶门禁回家的初中生一样匆匆离开,每次都像安抚路边流浪狗一般的敷衍她。 要不是因为不付出点什么拿钱实在拿的烫手,楚沅沅也不会这么惴惴不安,她什么都没有,没能力,也扛不住压力,怕吃苦,又怕操劳半生却没捞到半点好,除了这幅年轻的□□还值点钱外,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那天带走她的不是张闵,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只怕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第6章 插pter6 她现在这个状态,用田祯的话说就是闲得·蛋.疼,可她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只能在金钱物质上寻找安全感。 如果没有钱,没有固定的住所,就像浮萍一样,风雨飘摇,起风落雨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躲在哪里。 张闵给的很多,或者说他已经给了非常多,楚沅沅是想拿身体换安稳,本就是要付出才能有回报,可张闵什么都不要,她反而害怕也许某一天现在拥有的都会被收回。 能在深夜两三点打通田祯电话的只有楚沅沅,她给楚沅沅备註的特殊铃声响得能把她从床上震下来不知道多少次。 「我.操.你.妈!」她黑着脸安抚了被吵醒过来问情况的父母,一边关门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声:「你要是没什么正经理由,我明天就砍死你。」结果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除了浅浅的唿吸声什么都听不到,但凭藉多年的经验田祯深唿吸调整了一下语气,偏着头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间,从衣柜里选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要出来喝酒吗?沅沅。」 楚沅沅的家庭复杂,总有闹剧,大戏唱了八十回,田祯最少听过七十五场,最糟糕的一回是楚沅沅抱着只有十几个月的弟弟爬上天台。 第8页 小小的女孩子搂着小婴儿坐在栏杆上,她父母跪在地上求,一会儿说爸爸妈妈爱她和爱弟弟是一样的,一会儿又说弟弟怕冷让她先把弟弟放下来,最后是楚沅沅生病的外婆来了,老人气管不太好,走一步喘几下,走到跟前的时候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楚沅沅的父母在外婆和警察的见证下保证以后一定改,可结果又怎么样呢?他们离开后,楚沅沅被打的半死。 也是在这么深的夜里,女孩子嘴里被塞着袜子,捆着手脚关在浴室里用皮带抽,抽得晕过去就放任她躺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睡了一天一夜。 那时候她们的关系远没有现在好,楚沅沅的名声不大好,衣服总是旧的,洗的发白,换来换去永远都是那两件。下雨天的时候甚至还穿着湿透的外套来学校,一张脸冻的青紫。 可全校只有田祯知道,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过的这么惨的,楚沅沅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她日子过得还不错,最起码跟别的小孩看不出什么差距,该有的都有,那时候楚沅沅跟她还是朋友,因为住的近她们每天一起上下学。 直到某一天,楚沅沅的外婆生病回了老家,原来每天都扎着漂亮双马尾的小姑娘顶着一头乱髮出了家门,她的脸很苍白,看到在家门口等她一起上学的田祯,眼底明显地滑过了慌乱。 掩盖在蓬乱髮丝下的左脸红肿不堪,浮着手指印的部分区域甚至都泛着青黑,伤势骇人。她不停的问楚沅沅到底怎么了,可那个女孩子咬着唇什么都不说。 在小孩的世界里,隐瞒就约等于背叛。她不再等楚沅沅一起上下学,在路上看到她也只当没看见,而楚沅沅的处境却是每况愈下。 她开始不断地听到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偷偷讨论楚家那点事,就连她妈妈也在饭桌上说楚沅沅这孩子真可怜。 田妈妈是个同情心非常泛滥的家庭主妇,她打包了点田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糕点让田祯送给楚沅沅吃。 可楚沅沅在班里的情况也不太好,没人愿意搭理她,男孩子总嘲笑她身上有臭味,是穷酸味。 她也不敢贸贸然去向众矢之的的楚沅沅示好,那天下午楚沅沅的同桌课间出座位的时候尖叫了一声,原来楚沅沅的凳子上有血迹,雪白的裙摆上也都是血。 「真噁心。」那些男孩子围着楚沅沅骂,田祯知道是.月.经,她好几次把手伸进书包里想拿.卫.生.巾给楚沅沅,可都在手指刚刚触及塑料纸膜的时候犹豫了。 她抿着唇不再看楚沅沅,也没有送出那一盒包得很精美的广式糕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有点事,抽时间写了一点,有点过分短小,晚一点补上,求求求收藏 第7章 插pter7 她后悔过吗?田祯其实是很后悔的,也许当时欺负过楚沅沅的男孩子们多年后回想起来也多半是后悔的,怎么能以这么大的恶意去对待一个无辜到可怜的女孩子。 只是他们的悔意基本都是轻飘飘的,随口问一问楚沅沅现在过得好不好也就过去了。田祯却是真心诚意地后悔过,悔青了肠子。 楚沅沅失踪了好几天才回到学校里,那时候是大夏天,她还穿了一件簇新的牛仔外套,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张雪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班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她这么个透明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唯独田祯知道,她前几天才见过楚沅沅在小区单元楼下面带小孩,小孩哭闹不止,她妈妈就让楚沅沅抱着孩子在楼下一圈一圈地走直到孩子被哄睡着。 她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抽痕。看到田祯的那一瞬,她抬起头对田祯露出个笑容,她的脸上没什么肉,下巴都是尖的,笑得很憨也很惨。 她的同情心刺挠得她寝食难安,主动去求老师换了座位。 楚沅沅的处境大概是在初三上半年的时候变得稍微好了些,她的弟弟已经可以上幼儿园,唯一疼爱她的外婆离世以后给她爸妈留下了点钱,老人家的房产也留给了她们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楚沅沅好一些。 她父母不再像喷火龙一般看到楚沅沅就爆发,只是阴着脸就当没看到她,只要楚沅沅放学回家做好一家人的饭,安安静静地吃完,安安静静地洗好碗筷,如果有脏衣服顺便再把脏衣服洗了以后再自发自觉地回到房间待着就能相安无事。 楚沅沅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她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张脸粉嘟嘟的非常讨人喜欢。可她依然没有安全感,她开始频繁地在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身上投注感情,很快投入又很快抽离,好像生怕自己陷进去以后无法全身而退。 田祯第一次看到贺雪宴的照片是前桌一个女孩子拿给她们看的,那是一张选秀节目的明信片周边,贺雪宴那张堪称人间富贵花的脸被印在便宜的卡片上都显得那张明信片异常的高贵。 她的同桌一看到贺雪宴就看直了眼睛,正在往桌肚贴新晋男团照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能借给我看看吗?」女孩子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明信片,手指轻轻地拂过贺雪宴的脸,惊嘆道:「长得真好看啊,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楚沅沅捏着明信片的手指颤得都有些痉挛,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笑容,嘴角抽动着往上牵引出弧度,眼里却一片悲凉,泪珠子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殷切又渴求地看着她:「这样的人,一定过着很好的生活吧?一定没有吃过苦,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如果是我……如果是我,我也会很喜欢她的。」 第9页 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其实田祯自己也忘了,也许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地沉没在楚沅沅剧烈的悲喜之中。 「我是不是很烦人?」23岁的楚沅沅豪气干云地灌了自己一大杯江小白,眼眶红的可怜,田祯翻了个白眼,塞了一串烤鸡皮给她:「是啊,你快烦死我了。」她的表情更可怜了,田祯嘆了口气:「但是我还没死,说明我命挺硬的,你可以多烦我一点。」 这世上可怜的人有很多,每时每刻都有不幸在世界各地发生,可田祯再也没见过比楚沅沅更招她疼的小姑娘。 哪怕这小姑娘思想觉悟歪的可以,喝大了踩在凳子上高喊:「去.他.娘.的狗.屁富二代,老子要榨.干他的钱袋子再把他摁在脚丫子下面碾。」田祯也只是笑着说了句好,然后光明正大地把她杯子里的江小白换成了雪碧。 这一系列操作小姑娘都看傻了,楚沅沅喝多的时候说话有点不利索,经常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你、为什么、嗝……换我的、酒?」 她笑得很纯良,手指点了点酒杯:「甜的,有泡泡的。」 楚沅沅喝多的时候不上脸,一张嫩脸还是白生生的,只是整个人比平时呆很多,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她歪着脑袋对田祯说:「你当我、是、傻.逼啊?酒、嗝……、和雪碧、我还是、分的清、的。」但还是埋头喝了一大口,笑得像个二傻子:「好甜。」 田祯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醉鬼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去撸串,木籤都空了她还在一遍一遍的嘬。田祯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你喝醉了吗?」醉鬼摇了摇头。 「那好。」她嘆了一口气,侧头看着烤架上裊裊的烟火气,她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我喜欢你。」 她满心以为楚沅沅听不见,可楚沅沅却听见了,醉鬼停下了嘬木棍的动作,愣愣地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说话也不结巴了。 她在这个世上最心疼的小可怜捂着脸哭得整个人都在抖,肩膀脆弱而剧烈地起伏着:「不要,不要喜欢,我很脏也很坏,我以后会做更脏更坏的事,如果你喜欢我,我会疯的。」 女孩子声嘶力竭地说自己会疯,田祯只能搂着她,轻柔又坚定地告诉她:「好,不喜欢,田祯不喜欢楚沅沅,乖一点。」她停顿了一下,唯一一次用心里的称唿叫了楚沅沅一声:「把我今天说的话都忘了吧,乖宝宝。」 楚沅沅喝多了不记事,这个田祯是知道的,她一喝大就断片,而且断得很彻底,不然田祯绝不可能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田祯又嘆了口气,她已经不记得在自己认识楚沅沅的这十几年里嘆过多少气,塞了一大把爆烤牛肉小串给她:「吃肉吧你。」 女孩子眼里还盈着泪就已经露出了傻的冒泡的笑容,口腔里塞着满满的烤肉,两片唇也油光铮亮,一边费劲地嚼着,一边又对田祯说:「不要再喜欢我了哈,不然打你。」 田祯抽了点纸擦拭她的唇角,非常敷衍地点点头:「好的好的,你这么邋遢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这句话醉鬼觉得非常有道理,田祯这么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出门前鞋子边边都要刷的雪白,最怕脏也最怕麻烦了。 而楚沅沅本人就是又脏又麻烦的代名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求收藏?感谢各位慈善家,救救孩子吧 第8章 插pter8 田祯照顾了楚沅沅大半宿,硬要说的话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照顾,楚沅沅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真的还不错,让抬手就抬手,让擦脸就擦脸。 小模样乖的简直不像话,田祯原本没有动什么歪心思都被她这又乖又懵懂的样子勾起了坏心眼:「如果我让你抽自己两耳光呢?」 立马就传来啪啪两声,真的是又响又干脆,把晕晕乎乎的醉鬼都痛懵了,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田祯,她笑了一声,凑过来揉了揉楚沅沅的脸:「好孩子,睡觉去吧。」 楚沅沅的脸到了第二天还是肿的,她自己打的很有分寸,是手掌落得脸,因此只是单纯的肿,看不到有任何指印。 一双眼睛也红肿得不像话,好好的双眼皮都肿成了单眼皮,顶着这么喜感的一张脸还神情哀怨地看着田祯,田祯都给她逗笑了。 「别碰我。」小姑娘的表情臭的不像话,抬手就把想碰她脸的手给打落了,还恶人先告状:「好好的喝酒就喝酒,你干嘛打我?」 「你看看!」楚沅沅坐在床沿手里捧着化妆镜指给她看:「你好好看看我的脸,像话吗?怎么见人啊?」 田祯乐得不行,两根手指头非常有分寸地夹着她的下颌,左脸看完又看看右脸,不由得啧啧两声:「其实肿的挺均匀的,根本就看不出来遭人打了,就像你本来就长了这么张猪头脸还打了铺天盖地的腮红似的。」末了还点评了一句:「没点水平还真打不出这么好的大嘴巴子。」 楚沅沅杀人的心都有了,镜子一放下就想掐她脖子:「反正也是见不了人,不如我杀了你再自杀。」她用的力度很轻,只是松松地箍着,田祯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女孩子就哼了一声松开了。 她先是嘆了口气,垂头看到搁在被面上镜子里的猪头脸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 「好了好了。」田祯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冰袋,包了层毛巾轻轻搭在她肿胀的皮肤上,小姑娘嘶了一声,她只能再放轻了一些:「乖一点,等吃了早饭我还要去店里,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了,你不管我总要管的。」 第10页 一头长髮披在肩上,穿着浅黄色睡裙的女孩子捏住了她的一角衣摆,像个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你会讨厌我吗?像你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应该最讨厌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了吧,我的底线很低,而且越来越低,我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不会变得疯狂,以前刚从学校出来每个月拿两三千工资的时候,我很害怕,我要租房子,要吃饭,我想有自己的家,可房子好贵啊。」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真的好贵啊,哪怕我不吃不喝存大半年不够买一个平方,赚钱真的好难,那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主管毛手毛脚说一个月给我五千让我陪他还给我租房子的时候,我心里想得却只是他给的价太低了。」她垂着头:「我想要的远比那些要多。」 田祯抿了抿唇,沉默地盯着她的发旋,她慢慢蹲下去握住楚沅沅的手,她的手生的很小,手指肉肉的非常可爱,田祯就把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你害怕我会讨厌你吗?」 女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嫌一下不够连点了许多下,她就摸了摸她的头髮,这也许是田祯对清醒着的楚沅沅最温柔的一次,眼波和煦,唇角的笑也是清浅的:「不要怕,你害怕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 她好几天都没出门,那张脸肿的猪头一样,取外卖也是戴着口罩去取的,生怕给外卖小哥吓出心理阴影。就连金主爸爸约她周末一起出去给她买东西都含泪婉拒了。 但还是非常不甘心地给张小公子发出了折现的请求,张闵这个点点狂魔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串点点点。 楚沅沅只能硬着头皮撒娇:「唉呀,亲爱的,你都说要给人家买了,给钱也是一样的啦,爱你哟。」后面跟了三个疯狂比心的表情包。 金主爸爸半天没回,估计被她噁心的够呛,她又贼心不死地继续发:「明明之前还说人家可爱,一说到钱就不吭声了,哼。」还是半天没回。楚沅沅都快睡着了才有新消息进来。 微信那头只回了简单明了的几个字:「发张照片看看。」楚沅沅略一思索,给他发了之前的腿照。那人对她的敷衍很不满意:「看过了,要新的。」 楚沅沅只能重新给他拍,主要是家里素材不多,张闵对她一直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兴趣,除了之前的网袜和情.趣睡衣也没别的可供发挥的好东西。 最后只能穿着浴袍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拍了一张,还很心机地用手机把脸整个挡住了。 照片刚发过去没一分钟,通知就来了,支付宝到帐五点二万元,整整响了三次。她喜滋滋地打开支付宝时发现给她转帐的根本不是张闵,而是贺雪宴,想退回去却发现已经被她拉黑了根本就转不过去。 只能微信给她转,微信就这点特别特别不好,转帐需要对方确认,贺雪宴毫不例外地全部给她点了退回。 这就很气人,她气鼓鼓地戳了戳贺雪宴的头像,恨得咬牙切齿,打字打得面目狰狞发出去的语句却很怂:「贺姐姐,你为什么不收呀?我不能要你的钱,回头张闵要怪罪我的。」 贺雪宴给她回了个熟悉的,眼黑向下,三分讥讽七分漫不经心的蜜汁微笑,还有一句你猜。 楚沅沅感觉眼前一黑,心里只想着如果这个人站在她面前非要挠花她的脸,哪怕她长得有那么那么那么好看。 真希望她也能碰上一个天天给她发围笑呵呵还有你猜的人,看她抓不抓狂。反正楚沅沅是很抓狂,她给贺雪宴发了一连串要哭了的表情,刷了好几页屏。 那个人果然不负众望又给她回了个呵呵,呵呵泥马呀呵呵,楚沅沅已经在心里掀翻了无数张桌子。 掀到第三十七张的时候贺雪宴打了个语音过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声线是清冷又带了点华丽的御姐音,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点磁啦的电流声:「来我家里还给我吧,姐姐等你。」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记得穿丝袜。」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发电!!!我永远爱贺雪宴!!!prprpr 第9章 插pter9 镜子里的她脸还有些肿,虽然还是颇为的有碍观瞻,但总体稍微遮掩一下还是可以见人了。 楚沅沅找了块大丝巾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再带上个大黑超活脱脱像个.抢.劫.犯,计程车师傅都一脸惊愕地看了她好几眼。 因为她的模样实在有点可疑,一张脸包裹的严严实实,行迹也鬼祟,趴在保安岗亭窗口让保安开小区门禁的时候,保安都给她吓够呛,生怕她下一秒就从宽松的外套里掏出一把西瓜刀。 这副尊容保安没立马报警都算这位保安心理素质好,楚沅沅装模作样地给贺雪宴打了个语音,三秒后那边没接果断挂了,然后打字:「贺姐姐,保安不让我进去,天好像要下雨了,我没带伞,嘤嘤嘤,我把钱放保安那里了哈,回头……」让他给你。 字还没打完,语音就打过来了:「在哪里?」她的声音冷而稳,气息绵长。 楚沅沅只能认怂,垂头丧气地说:「小区东门口呢。」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保安:「13幢业主要跟你说话。」 保安大叔用狐疑地眼光上下打量了楚沅沅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接过电话:「您好?」他顿了一下分辨了那边声音态度才变得亲切一些:「真是贺小姐啊。」 他又把楚沅沅从头看到脚,宽宽松松的大风衣,衣摆直到脚踝,黑色印花的大丝巾把脸围得密不透风,还是三百六十度怎么看怎么都可疑,保安语气非常迟疑:「不是不想放她进去,实在是看着太奇怪了,您要不然出来认认人,不然出了事我这么个小保安承担不起啊。」 第11页 贺雪宴来的很快,她连围裙都没解,手上还沾着面粉,长长的头髮斜着扎成一束搭在右边肩膀上。 看到楚沅沅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你去做间谍了?」又扭头对保安大叔说:「是我朋友没错,让她进来吧。」 既然已经见到了贺雪宴本人,她其实已经不想进小区了,毕竟她的目的只是还钱。 贺雪宴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个非常可疑的小姑娘还站在原地用脚尖碾地面,见她回头才小心翼翼地发言:「我现在转给姐姐,姐姐回到家就把钱收了好吗?」 她怂的样子有点可爱,像个遇上天敌却只能原地打转的小动物,贺雪宴难得露出了点真情实感的笑容,眼底满是恶意和逗弄。 这个人生了一张清美端丽的脸,雪肤浅唇,气质娴雅,穿着打扮也让人倍感舒适亲切,可那双眼睛凉的像对玻璃珠子,悠悠地泛着冷光。 顶顶漂亮的.人.妻摇了摇头:「不要。」贺雪宴笑了一声:「姐姐也不是吃人的怪兽,你怕我做什么?」 可贺雪宴这个人在她眼里比怪兽还可怕,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又长了一张男女通杀的脸。这样的人只要她站在原地就足以扰乱楚沅沅本就脆弱的小心脏。 一只沾了面粉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啊,不好意思。」人.妻非常没诚意地道歉,语气干巴巴的:「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她浅棕色的瞳孔冷光一凛:「不过,谁让你不听话,我只能过来抓你了。」 楚沅沅再次来到了贺雪宴和张闵哥哥的家,两百多平的跃层公寓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贺雪宴原本正在做饼干,面粉刚倒进厨师机,黄油也刚从冰箱拿出来因为女主人离开被孤零零地丢在大理石檯面上。 「小闵说你叫沅沅?哪个圆?」漂亮的人.妻小姐姐正在洗手,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在水流里轻轻地搓动。 她从客厅抽了几张纸给贺雪宴擦手,听到她的问题微微抿唇犹豫了一会才回答:「是三点水一个元气的沅,是我外婆给我起的,她希望我的一生就像水源一般,永不断流,永不迷失。」 贺雪宴接过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手指,就连指甲缝也照顾到了,不知是漫不经心还是敷衍地应了一句:「很好的名字。」 楚沅沅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流水台边上看她切黄油称重筛粉,好看的人真的连做饭都像一副名画,她托着下巴问了一句:「那姐姐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那人筛面粉的动作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以雪为宴的意思。」 贺雪宴把筛网放下,弯腰启动了厨师机:「我出生的那一年冬天有非常严重的雪灾,差点就把我生在了家里,天寒地冻,开不了车,我爸就拆了门板一路把我妈拉去了医院,又停水又断电,洗澡做饭泡奶粉都要用雪水。」 「我爸是个半吊子初中歷史老师,他觉得饮雪食冰虽然苦了些,但也算风雅,就苦中作乐起了这个名字。贺、雪、宴。」 「很美。」楚沅沅点了点头:「超级美的名字。」贺雪宴看了她一眼,神色阴沉,眼瞳晦暗,女人唇角笑意很淡,淡得像错觉:「可是,那是雪灾啊。」她抬手摸了摸楚沅沅的脸:「那是灾难,沅沅,这世上没有美的灾难。」 贺雪宴本人就美得像场灾难,就像铺天盖地的雪崩,足以无声无息地将人淹没。 「好了,不聊这些了。」灾难本人抬手点了点眼眶:「你要戴着这玩意儿到什么时候?」 楚沅沅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戴着墨镜裹着丝巾,也只有贺雪宴才能淡定地面对这么奇葩的装扮还谈笑风生。 女孩子一脸犹豫,手指捏着镜架不知是该拿下来还是继续把墨镜按在脸上。 女人的手搭上她的十指牵引着取下了眼镜,先是愕然而后笑出了声,动作非常熟练地把镜框重新推了回去,捂着唇克制自己不太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你还是戴回去吧。」 楚沅沅十指捏的咔咔作响,脸上青白交加,还好裹了丝巾,不然人.妻小姐姐一定会看到她的表情难看得想吃人。 她忍了又忍,却在贺雪宴俯下身的瞬间破了功,女人撩开她的衣摆,微凉的手指顺着膝盖往上摸索,楚沅沅惊得差点挑起来,那个人眉头一挑按住了她的肩膀。 女人的身上带着馥郁的冷香,因为凑得太近楚沅沅甚至在这股浓郁的香气里捕捉到了一丝.诱.人,她的吐息也是凉的,像条正缠着她吐信子的美女蛇:「你好乖啊。」贺雪宴的手指在她的腿上来回摩挲:「叫你穿丝袜你就穿丝袜。」 蛇信子隔着丝巾舔了一下她的左脸颊,半透明的丝绸制品黏黏煳煳地贴在她的脸上,贺雪宴轻柔地说:「姐姐好喜欢你啊,你也来喜欢我吧。」 在恍惚的错觉中,她看见贺雪宴的身后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而那个人像个经验老道的猎手,吐气如兰地诱惑道:「来喜欢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电站竟是我自己! 第10章 插pter10 楚沅沅有些怔愣地扭过头去看贺雪宴没有一丁点瑕疵的脸,她的表情已经收敛了,就像一朵妖.异冶丽的花短暂而热烈地绽放,还没被什么人发觉就已经含蓄地合起了花房。 她的神色很平淡,一双浅棕色的瞳里看不出悲喜。 第12页 末了楚沅沅还收到了贺雪宴亲手烤的一大包曲奇饼干。 「来吧。」女人用围裙擦了擦手,随手从围裙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支.付.宝的收.款.码:「现在允许你把钱还给我了。」 楚沅沅干脆利落地转了钱,但终归还拿了人家的东西,碍于人情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走。 就只能盲目地在走廊客厅里稍微转了转,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客厅的背景墙墙面很空,空得突兀,没有挂画作也没有挂婚纱照。 「你想看什么?」贺雪宴捧着果盘站在她身边,果盘里是上次楚沅沅带过来的晴王葡萄。 女孩子看了她一眼,神色颇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吞了吞口水才陪着小心地开了口:「一般不是都会在客厅挂婚纱照吗?」 雪白的手捻着一枚青玉色的葡萄抵上她的唇,楚沅沅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眼睫微垂看着贺雪宴的手指,在青色果实的对比下她的手像极了羊脂白玉的雕件,肌理之间都带着馨香。 那颗葡萄很甜,吃到嘴里那股齁人的清甜直冲喉咙,是楚沅沅尝过这世上最甜的的东西。 「没有拍哦。」贺雪宴抽回了手,又餵了自己一颗,还是那只手,那两只抵过楚沅沅唇瓣的手指被她连着葡萄一起.含.住了,浅尝辄止,可楚沅沅总觉得她的指尖仍带着暧.昧湿意。 「张闵他哥哥还没结婚就出了车祸,哪还有心情拍婚纱照啊。」她啧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神情略有些遗憾,只是这股子憾意说不上是因为没有拍婚纱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她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以至于楚沅沅回去的路上还在一直琢磨。 金主爸爸虽然一直斗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折现请求,但楚沅沅一回到家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富二代的行动力。 玻璃茶几上放了两个打开了的礼盒,还有一束包的很精美玫瑰花,她抿着唇凑过去,其实说句实话她对包包还有奢侈品都没什么了解,品鑑水平顶多是看到礼盒上的logo能勉强认得出品牌。 她拍了照片发给了金主爸爸表示感谢,这一次几乎是秒回:「喜欢吗?」 根本就不需要多加思索,她放彩虹屁已经放的非常熟练:「好喜欢,亲爱的你自己挑的吗?刚好都是我喜欢的款式诶。」再加上一连串的亲亲。 然后马上把照片转发给了小田同学:「这两全新的能卖多少钱?」生动形象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实动然鱼。 其实就算以楚沅沅这么不灵活的脑子看来,张闵对她的态度也是很有些猫腻的,对她太好了,过分的好,几乎称得上有求必应。 张闵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连最起码的付出与回报对等都算不出来。他给的虽然在贺雪宴和张闵这些富人眼里不过九牛一毛,在楚沅沅眼里却多得能压死她。 他到底图什么呢?楚沅沅自认长得不够出挑,他家里已经有了贺雪宴这么个绝世美人,总不能说仙女看腻歪了想尝尝路边的牛.粪是什么味道吧? 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有这么猎奇的想法。 苦命的小田同学抽空帮她处理了那两个奢侈品包包,她最近忙得很,大学城的那家奶茶店装修好了,参考了很多网红店铺折腾的,在二楼还弄了个透明浴缸里面装满了粉白的海洋球。 墙体和隔断都是用锤目纹的玻璃砖做的,另外还敲了整片的落地窗做了个十来平方的小泳池,很适合三两好友一起拍照,光线打进去的时候水波粼粼非常漂亮,只要买两杯奶茶就可以上去拍照,店里还提供租拍立得的服务,相纸十块一张,生意好得水池里每天挤满了人。 田祯都累瘦了,眼圈一片青黑,用牛皮纸袋包了一沓.纸.币递给她:「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都累成这样了,你还要我都给你换成现金再送过来。」 她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纸币都还是新的,纸钞上的序号都是连着的,拨动的时候有非常清新的油墨香,楚沅沅埋头在钱堆里深深地嗅了一大口,神情痴迷,仿佛在这个瞬间达到了人生的最.高.潮:「好久没摸过.人.民.币了,这味道真的太治癒了。」 看她这样,田祯本还有些更不中听的话要讲也只能咽回去了,她倒了两杯冰水,一杯给楚沅沅一杯给自己:「你有没有想过脱离这种生活?」 「其实想要自己的房子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手段。」她实在累得厉害,喉咙渴的直冒烟,一口就喝了大半杯:「你可以找个人结婚,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虽然可能没有现在拥有得多,但是会很安稳。」 楚沅沅坐直了身子,像是十分惊讶田祯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长睫剧烈而不安地颤动着:「不要。」 她放在腿上的手捏住了衣服因为太过用力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掐痕:「我不要结婚,也不要生孩子,谁也没办法保证会爱我一辈子,结婚了又离婚我还是一无所有,我也不想要孩子,我不喜欢小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我会被血缘捆绑住手脚。」 「我只想要钱,感情和孩子终有一天都会抛弃我,只有钱不会。」 她这样想,田祯也没办法劝她。她本就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楚沅沅过去的人,有资格指责她拜金虚伪毫无底线的人有很多,可唯独田祯没有被赋予这种资格。 楚沅沅本就是个活得过分小心的人,一辈子仰人鼻息,胆战心惊地躲在阴影下面像个见不得光的冤魂,生怕被人拽出来就是灰飞烟灭。 第13页 她谨慎得连追星都三心二意不敢投入太多,害怕覆水难收最终被伤害的体无完肤。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求收藏?你们的收藏就是我为爱发电的动力 第11章 插pter11 空闲的时候,楚沅沅好好算了算自己手头目前有的资金,房子和车子虽然说是给她的,但是并没有过户,现在还挂着张闵的名字。 她顶多只有个使用权,万一哪天金主爸爸脑子正常了随时可以收回去。 钱的话,只有一开始那三十五万,后面零零碎碎金主一时兴起打赏了十万不到,这些钱一开始找店面的租金就去掉了很大一部分。 后续装修装得过分精细又投入了不少,楚沅沅能出的不多,剩下的还是田祯去找她爸妈借的。 所以?所以!楚沅沅揪着头髮抓狂,除了刚卖了包的四万多块钱她仍然是个穷.鬼?!!! 已经对自己有了清楚认知的楚沅沅开始每天给张闵发早中晚问候。 比如说:「亲爱的,已经十一点半了,陈秘书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中午只能吃减肥餐,嘤嘤嘤。」 或者:「亲爱的,只有八点半你就已经到公司了,我都还没起床,你好辛苦,摸摸。」 这些天她得到了金主爸爸无数个点点点,持续了好久,陈秘书都看不下去了,偷偷给她发了条消息:「别发了!小张董开晨会的时候被董事长摔手机了!」 楚沅沅只能撇撇嘴暂时放弃骚.扰金主的大计扭头去烦田祯,还好小田同学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行动一直非常给力,豪迈地大手一挥就把第一个月的分红转给了楚沅沅。 要是换成一般人,肯定没办法什么都不管还腆着一张.逼.脸跟既出钱又出力的田祯要求五五开。 可楚沅沅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她面对金钱诱惑的时候的脸皮简直刀枪不入,炮弹也轰不烂。 ○ 奶茶店的分红也算是一笔很不菲的收入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张闵厌恶了如今这种类似收留流浪猫狗的慈善生活,还幡然醒悟觉得什么都没做付出那么多无敌亏的时候还能拿出点钱砸他换个无拘无束的自由身。 她给田祯发了一连串的爱你哦,田祯好半天都没回,楚沅沅看不到一向能言善辩的小田同学把我也爱你这四个字来回的删了重打,最后发了个滚就把手机丢开了。 金主爸爸时隔小半个月才来找她,语气恹恹地,高个子的小霸总就像条小落水狗似的:「你太能作了,小姑娘。」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去折腾下自己。」 楚沅沅一脸问号,张闵嘆了口气,他还是原来的意气风发的清贵小公子,可眉眼都有些颓然,神色似乎有些不忍,抬手摸了摸楚沅沅的髮丝,又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哥哥从北京回来了,我父亲也想顺便见见你。」 这毫无疑问是场家宴,楚沅沅没来由地有些抗拒,可张闵一开始就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只是交往方式和平常人稍微有一些不同。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是非常惴惴不安,车子开到老富人区的时候越发觉得压抑,张闵在路边停了一下:「介意我下车抽根烟吗?」 张闵从没在她眼前抽过烟,他身上一直都只有清爽的草本系香水味,从没有过焦油菸草味停留过,回来的时候握了握楚沅沅的手:「不要紧张。」 楚沅沅已经不紧张,楚沅沅只觉得你很紧张! 她和张闵在家门口碰上了贺雪宴夫妇两,楚沅沅还是第一次见贺雪宴穿正装,一袭水蓝色的长裙,长发烫成水波一样的捲髮,还用了点口红,看到她的时候微微勾唇露出一点笑容,只不过吝啬得可以,还没仔细看就像雾一样散了。 她站在丈夫张晁的身后,素白双手搭在轮椅推手上,静谧得像副水墨画。 张晁是个非常削瘦的中年男人,约莫三十五六,皮肤冷白,眉眼锋利,双手交叉放在盖了毛毯的膝盖位置,看到楚沅沅的时候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非常冷漠,不过也很正常。 这个家里唯一态度好到不正常的是张闵的父亲,温和得像个普通老人,笑容和善,额面堆压的皱纹都写着多到有些粘腻的慈祥。 「蹲下去沅沅,父亲不喜欢别人站着跟他说话。」张闵凑到她耳边轻语。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弯着身子在身居主位的老爷子面前半蹲下来,一双枯枝一样的手托住了她的小臂。 老人体热,触上来只觉得干燥又有些烫,张老爷子一只手抓住她的腕子另一只手用一种非常细密的姿态从她的小臂揉捏到手指。 他笑了笑,满脸褶子皱成一团,轻轻拍着楚沅沅的手背:「很好的女孩子。」 楚沅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感觉眼前这个老人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沉闷阴森的死气,神色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把礼物拿过来。」身后的管家捧了一只足有一米的黑色烤漆盒子。 「打开看看。」老爷子眯着眼睛等待楚沅沅的反应,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敲击着书桌。 盒子里面是一只高级定制的三分bjd娃娃,穿着华美繁复的公主裙,精緻面部跟楚沅沅足有八分相似,唇角带笑,一双眼睛却死气沉沉像无神的玻璃珠子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没有人会在突然见到跟自己极度相似的类人物体时不会觉得害怕,楚沅沅吓得几乎失声,求助般地将眼神投往张闵,而张闵却在同一时间扭过了头不肯看她。 第14页 「给我看看好吗?」一道清凌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贺雪宴就站在了书房外面。 老爷子没有说话,没有表示贊同也没有表示拒绝,只是脸色阴沉得可以。 「真漂亮。」女人柔软的身体附了上来,搂住楚沅沅的左臂亲昵地贴着:「沅沅长得可爱,订做的娃娃也格外漂亮。」 她用只有楚沅沅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地说:「沅沅胆子这么小,半夜如果看到可能会害怕,放在储物间就好了。」 说完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楚沅沅的手臂:「这么用心的礼物,沅沅不谢谢爸爸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剧情了,可能会有点点变态(小声哔哔),还有张闵不喜欢沅沅,不过他确实纯情。 第12章 插pter12 「谢谢……」楚沅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唿对方。 「叫叔叔也行,爸爸也好。」老人让管家搀扶着站起身来,他的腿脚不大方便,左腿有些跛:「我是更希望你能叫我爸爸。」 她还是叫不出口,首先她和张闵的关系本就含煳,说是包.养却没牵扯肉.欲关系,说是恋爱关系不但地位不对等还牵扯了过多的金钱来往。 老人本想勉强,贺雪宴却冷不丁的开口:「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边吃边说吧,爸爸。」 这一回不止是张老爷子脸色不好看,就连张闵都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 她过了非常让她表情控制不住扭曲的一个夜晚,张晁贺雪宴两夫妻只管安心吃饭,吃了饭就跑路。 张闵什么都不管,只管把她往老爷子面前推,老爷子笑眯眯的时不时拍拍她的手,亲热和蔼得一点都不像豪门家长该有的倨傲态度。 可楚沅沅始终觉得毛骨悚然,毛得整个人一直处在将要炸开的边缘。 而这极限在面对管家把那个装着bjd娃娃的盒子放进张闵车子后座的时候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话多又聒噪的女孩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双手紧紧绞着安全带,粉唇也一刻也不放松地不安抿着。 金主爸爸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忽然斜着脑袋看了她一眼以后勐打了一个方向:「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吗?」 「好……」楚沅沅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头低下:「亲爱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闵踩了剎车,上半身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问吧。」他俊秀又年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凉的。 「我这样的女人,好像遍地都是,像你这样的身家外貌,每天都能碰上很多。」她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天的包厢里,比我漂亮的也有很多,她们艷丽又会来事儿,为什么不是她们而是我呢?」 张闵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在考虑怎么用词才比较合适,过了一阵才回答她,只是有些答非所问:「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欲.望很小,如果是别的女人,索求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你看,你连房子产权在我名下这件事都没过问。」 男人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毫不怜惜地胡搓一气,细嫩的雪肉都被摩擦红了:「我喜欢别人需要我,向我索求,却又不喜欢贪得无厌,你跟我非常合适。」 小姑娘暂时被煳弄住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有些发红的额头:「我很喜欢你的,沅沅。」 单薄言语无法达到的安慰效果,金钱可以达到! 在金主爸爸非常无语的黑脸下,楚沅沅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收款码,用非常期待的小眼神偷偷的看了好几眼张闵。 金主爸爸给了她好几个零,小姑娘装作一点儿都不刻意的的模样靠了过来:「哇!好多,亲爱的好爱我!」 张闵黑着脸按完了支付密码:「开心了吗?」 楚沅沅连连点头,嘴唇都抑制不住疯狂上扬,但还是努力压了压:「不过……」她小声哔哔:「可不可以在后面加一句张闵自愿赠予楚沅沅啊?」 这一次金主爸爸黑的不止是脸了,他气得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叫你还钱?」 他几乎想揍她,但是多年来的教养告诉他不能打女人,打女人是懦夫行为,金主爸爸的表情已经失去管理,一边笑一边唇角抽搐:「老子初中一个礼拜零花钱就有这么多!」 一边咬牙切齿仿佛要从楚沅沅身上咬块肉下来,一边按着她的要求噼里啪啦的打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收到那句话楚沅沅才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她长得嫩笑容还有点稚气,女孩子按着手机贴在心口,笑得一脸满足。 男人的手重新按上了她的发顶,把她的长髮揉搓得乱七八糟,蓬成一片,他嘆了口气:「乖一点,以后每一次转帐我都会备註这句话,我会对你很好的。」 楚沅沅猜测,他一定在她身上找到了养狗的快感,给点肉沫就疯狂摇尾巴,比养.情.妇省心多了。 毕竟能提供美.好.肉.体的女孩子有很多,只要花的钱够多,比她美比她高比她白的比比皆是,她还是要多学点彩虹屁,让金主爸爸奇奇怪怪的欲.望得到满足。 收到钱的愉悦让楚沅沅看到那个三分bjd的时候都不觉得害怕了,娃娃是树脂材质的,看着很有质感,捧起来却意外的轻。 衣着繁美,脖子上还带着一串海蓝宝石项鍊,裙子都是层层叠叠的纱。 第15页 她对娃娃这一类东西没什么研究,粗略看了一下就重新放到盒子里锁起来。 在考虑放到哪里的时候忽然想起贺雪宴的话,犹豫了一瞬还是按照她所说的放到了储物间。 张闵说这样的娃娃,贺雪宴也有一个。作为贺雪宴的结婚礼物,比这个华美许多,装饰了一枚非常稀有的粉钻。 她不由得开始想像如果是拥有贺雪宴那么惊为天人美貌的娃娃,该有多么不容于世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楚沅沅:华生发现了盲点! 第13章 插pter13 贺雪宴此人,像一朵开在雪原的花朵,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霜雪压弯了它的枝桠,细嫩的花瓣都结了冰,却依旧有一种凛然冰冷的美丽。 她问了贺雪宴关于那个娃娃的事,小嫂嫂给她回了个呵呵,后面再加了句等等。 楚沅沅等了好久,等得人缩在床上都要睡着了,才等到贺雪宴的照片。 那是一个画着诡异哥特妆容的人形玩偶,有一张霜雪般美丽的脸,眼角垂着血,满眼绝望,身上四肢都是透明鱼线缝合的痕迹,针孔里也都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色。 传说中价值不菲的粉钻被镶在了人偶的锁骨中间,配了一条黑色有些残破的蕾丝裙子,血.腥.而又不.详。 哪个正常的长辈会送新媳妇这种玩偶做新婚礼物??? 「这个娃娃之前被我手滑摔坏了,找了好久的照片。」小嫂嫂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为何要让她等这么久。 不过楚沅沅有理由怀疑是贺雪宴故意摔坏的,毕竟如果她结婚有人给她送这玩意儿,她分分钟当着送的人面就砸了它。 「漂亮吗?」贺雪宴软着嗓子问她:「沅沅觉得是我漂亮还是它漂亮?」 太太!你这么浪,你先生知道吗? 但楚沅沅是谁,十级彩虹屁学者进行中:「姐姐绝美,不管是玩偶还是照片都比不上姐姐本人十分之一的漂亮。」 那个人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她立刻联想到今晚碰面时贺雪宴那个水雾般的浅笑。 不由得,她觉得面颊发烫得厉害,抬手捂住了右脸。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比贺雪宴更好看的人,欺霜赛雪般的美人,平日里就算做再亲善的表情眉眼都是冷的,偏偏一开口总是能说出一些撩拨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 矛盾又妍丽。 张太太又开始作怪:「那就多看看我吧,毕竟我有那么好看。」 这样的话从贺雪宴这样的大美人嘴里吐出来一点都不惹人嫌,楚沅沅反而被逗笑了。 「我很高兴,沅沅。」贺雪宴清凌凌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真的有在喜欢我。」 楚沅沅啪的一声就把手机扣了,然后蒙头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来回打滚。 没有人能抗拒贺雪宴这种人形杀器,没有人! 她迷迷濛蒙地睡着了,还忘了关窗户,结果半夜下了雨,窗帘和地毯都湿了一大片,落过雨以后,冷空气终于无声无息地侵袭了这座南方城市。 睡觉不关窗户的智障儿童果不其然感冒了,她唿气喉咙都是刺痛而滚烫的,脑子里晕乎乎的,眼前一圈一圈的马赛克,就跟吃了毒蘑菇似的非常上头。 小田同学忙得要死,分身乏术,楚沅沅只能打电话让陈秘书给她送药,陈秘书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说自己现在在外地出差,她只能挂了电话,重新把自己埋在棉花海洋里。 不知晕乎了多久,一双手像剥粽子似的将她从被窝里剥出来,那个在她眼中仿佛被打了十几层马赛克一般的女人,依然好看得不行。 贺雪宴只能半搂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撑着楚沅沅软歪歪的身子,一手非常粗暴地给她餵药。 一大把胶囊直接塞进她嘴里,恨不得一下塞到嗓子眼。 美人嫂子哪里都好,身上香,长得也漂亮,楚沅沅傻气地笑了一声,在她身上蹭了蹭,嗯,胸也很软。 小嫂嫂嘆了口气,亲昵地捏了捏楚沅沅的鼻尖:「小色鬼。」 她被餵了退烧药,又被塞回被子里睡了一上午,等再醒来的时候除了鼻子有点塞已经没什么毛病了。 湿透的窗帘已经被取下来了,地毯也被处理过,楚沅沅吸着鼻子穿拖鞋推门走进去。 美人小嫂嫂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专心刷抖音,她看得认真,雪白的左手搭在花瓣一样的唇上,细碎地啃咬着,一缕髮丝随着她垂下头的动作滑落下去,轻柔地拂过脸侧。 听到她的脚步声,贺雪宴抬起头,水墨眉眼亮了一瞬:「啊……你醒了。」 厨房里煨了青菜粥,有点清淡的咸香味,出锅前点了一点香油,非常诱人。 楚沅沅喝了两大碗,贺雪宴双手捧着脸安静地看着她进食,她的神色专注又温柔。 女孩子脸颊又有些发烫,局促不安地摸了摸脸:「沾了什么东西吗?」 贺雪宴点了点头,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沾了很多可爱。」 她的手很冷,贺雪宴应该是手脚冰凉的体质,落在楚沅沅脸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她却觉得好像是一粒火星子落在了她娇嫩的面部肌肤上,烫的她跳了起来。 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人能抗拒贺雪宴的美色攻势,但她……楚沅沅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小嫂嫂,她繫着楚沅沅买来从没用过的碎花围裙,腰身细得几乎只盈一握。 第16页 楚沅沅耳朵都红了,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沙发靠枕,楚沅沅扛不住,楚沅沅是没出息的颜狗,除了钱以外贺雪宴是她唯一扛不住的外来诱惑。 小嫂嫂冰凉的手还带着水汽,轻轻地搭在她的耳朵上:「你耳朵好烫,小色鬼,又想什么了?」 女孩子偏着头从柔软的抱枕里露出小半张脸看她,面颊潮红,眼眶湿润,可怜得像只小狗。 贺雪宴在她身侧坐了下去,紧贴着的沙发陷了一小片,因为鼻塞她的嗅觉迟钝了许多,直到她察觉到那股冷香的时候已经晚了。 女人柔软的唇落在她的耳畔,细碎而又狎狔,那只冰冷的手不止什么时候从她的衣摆里伸进来,轻轻地掐了一把她小腹的软肉。 她刚想回头,那个人的唇移到了颈侧,带来了一阵陌生的痒意和情.热。 楚沅沅想去看贺雪宴的眼睛,她想看看那双透明珠子般的浅瞳,是不是一如平时的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内进度目前已经到十月下旬,还有两个月左右,疫情剧情开启。 主线剧情比较变态,也超级渣,就当排雷了吧,贺雪宴目前还没动心,要到疫情剧情才会动心,张家和贺雪宴没有一个好人,包括金主爸爸,受不了的点叉即可 第14章 插pter14 她在陌生的浪潮中无法抽身,恍惚中对上贺雪宴的双眸,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却带着丝丝缕缕难以觉察的癫狂。 楚沅沅有些颓,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拨开贺雪宴有些乱了的髮丝,过长的头髮好些扫过了她胸前肌肤,带过一阵细碎的瘙痒。 她沉沦了,也许在那一天没推开贺雪宴亲吻的时候就已经被撞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海水唿啦啦的从缺口灌进船舱,她却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觉,直到海水淹没鼻息。 窒息了才发现原来早已退无可退。 楚沅沅又睡了一个下午! 不过拜贺雪宴所赐,她发了一身的汗,感冒都好全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掏出了枕头底下的手机,贺雪宴给她发了好多信息。 提醒她厨房里小火炖着罗宋汤,让她醒的时候记得关火。 最后一句话是:「少去见张闵爸爸,他求你,你也不要去。」 女孩子抿着唇去厨房关了火,一边看手机一边琢磨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她有限的脑容量实在是很难想明白其中的深意,她只能问贺雪宴本人为什么。 可她一直没回,一直一直都没有回。 汤很好喝,楚沅沅喝了汤只觉得胃里熨熨帖帖暖的厉害。 她垂着头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坐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室内光线昏暗得连眼前的碗筷都看不清。 金主爸爸给她发了条消息:「陈秘书说你病了,嫂子应该过去照顾你了吧?」 好傢伙,看样子钥匙是张闵给贺雪宴的,楚沅沅翻了个白眼,傻孩子,你知道你嫂子把你的小金丝雀睡了吗?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楚沅沅都不好意思收金主爸爸的钱了,张闵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去买点吃的补补,女孩子手一颤直接点了退回:「您好,谢谢,我不用,我现在壮得像头牛。」 ………………张闵给她回了铺天盖地的点点点,金主爸爸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然后下一秒就给她转了支付宝,不用点确认就直接到帐户余额,金主爸爸还是相当了解她的,知道她绝对不捨得把咬到嘴里的钱退回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楚沅沅尖叫一声把手机丢开,她不敢把这句话发给贺雪宴,沉默着把脸埋进手弯里。 有人给她打电话,手机在地毯上狂叫振动,她看着,直到手机静止,半分钟后又开始重新振动。 她抿着唇捡起了手机,是田祯,小田同学语气非常欢快:「大.坑.比,老子招到人了,不用再去店里站岗了,出来撸串喝酒。」 「我和贺雪宴睡了。」她垂着眼睫,把这个谁也不能说的秘密告诉了她唯一的朋友。 那边沉默了,沉默几分钟以后直接挂断了。 楚沅沅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把头埋的更深了。 过了半小时,田祯又打了个电话回来,她一开口就说:「别想太多了,滚出来喝酒,贺雪宴那张脸,你说你强.迫她我也信,赚到了,傻瓜。」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到了烧烤店把田祯都吓得一愣,忙上来扶她,左右环顾才敢开口:「不是吧?不就是睡了一觉脸色这么难看干嘛?」她的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除了她们两个人以外的人听见。 楚沅沅摇了摇头:「感冒了,刚吃过药。」 撸串喝酒的计划泡汤了,田祯一脸不高兴的把她送了回去,在电梯上,小田同学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电梯墙面反映的自己脸色煞白,像个孤魂野鬼,她没办法撒谎,楚沅沅这个倒霉孩子一辈子就没喜欢过几个人,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田祯看着她的脸,抬手连点了楼层几下取消了回公寓,重新按了负一楼地下车库。 电梯重新向下,她伸手抓住楚沅沅的手腕:「跟我回家吧。」 张家水深,张老爷子一辈子没有娶妻,张晁张闵都是私.生:子,甚至都不是一个妈生的,贺雪宴一个已婚女人动动手指就把楚沅沅勾得晕头转向。 第17页 「不要再回那里了。」田祯牵着楚沅沅上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她系安全带,小田同学拍了拍她的脸:「清醒点,贺雪宴是已婚妇女,如果被张家人知道了,哪里有好果子给你吃。」 楚沅沅揪着安全带,垂眸去看自己的脚,田祯迁就她,每次夜宵都是大老远开车过来在她楼下吃,她还穿着睡衣棉拖就被小田同学带回家了。 田祯把穿着睡衣的女孩子按在自己床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在梳妆檯椅子上托着脸看她,她嘆了口气:「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女孩子摇了摇头,一脸迷茫:「不知道。」 小田同学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的太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把楚沅沅送到她身边,她又嘆息一声:「贺雪宴喜欢你吗?」 女孩子犹豫了一下,思索几秒又缓缓摇头,非常小心地开口:「可能有一点点喜欢吧。」 「那就听我的。」田祯换了一边坐,右腿压在左腿上,从抽屉里翻出纸笔递给楚沅沅:「把你收到张闵所有的钱算出来,一分都不要漏。」 「托他的福,我们的小生意上了轨道,现在正是脱离张家的好机会,把钱还给他断了吧。」 女孩子捏着纸笔,迟迟没有动笔,墨黑的羽睫轻轻颤动着,牙齿将下唇咬得很紧。 田祯挪动椅子坐到她身前,掰开女孩子的手,把笔塞进她的右手里:「好孩子,你再不聪明也应该明白,你不是做捞女的料,乖乖做点小生意挣点钱比什么都靠谱。」 楚沅沅掰着手指,一笔一笔对着手机帐单算到了大半夜,小田同学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到了后面直接从她身后探过脑袋看帐单。 她掐着楚沅沅的下巴换了角度仔细观察,很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张脸,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值这么多钱。」 女孩子啪得一声拍落她的手,重新对比了一下帐单,抿了抿唇递给田祯:「算完了。」 楚沅沅做了两个月不到的小金丝雀,张闵这个二傻子连衣服都没扒过就给了六十多万。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财大气粗还是人傻钱多。 女孩子颇有些捨不得,她拉着田祯的手,试图说服她:「其实张闵挺好的,他养我就跟养宠物一样,给钱也大方,我什么时候还能再碰上一个给钱这么大方长得好看又不精.虫.上.脑的金主啊?」 田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句可能以后都遇不上了被咽了回去,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沅沅戏份不多,转贺雪宴视线,走完几章剧情转回来 第15章 插pter15 镜子里的她唇色很红,眼眶里还有些湿润的水汽。 贺雪宴抬起手按在自己的眼角,楚沅沅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都告诉你还有什么盲目探索的乐趣。 她漫不经心地洗了手,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拭水分一边推门从卫生间里走出去。 张晁一脸凝重地在走廊里等她,见她出来,噼头盖脸就是一通发问:「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说了叫你跟那个女的少接触,不要让她察觉到,你还想不想好?」 一团带了水汽的抽纸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腿上,女人斜了他一眼,花瓣一样的唇轻轻开合:「不想好了。」 她俯下身按住他的肩膀,细滑的髮丝掠过他的耳廓,身上的香气清冷又馥郁:「我如果不想好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送给爸爸吗?」 张晁握住了贺雪宴的一缕髮丝,她的长髮水一样的滑,冰雪一样冷,他的神色有些沉迷,将那缕头髮凑到鼻尖深深一嗅:「我怎么捨得,我捨得我这双腿不要,我都捨不得你。」 女人温度略低的身子缩进他怀里,整个人坐在他没有知觉的腿上,抬手圈住他的脖子,气息冷得像某种冷血动物:「是吗?我只比得上你的腿吗?」 张晁亲了亲她近在咫尺的雪白侧脸,他恍惚地说:「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 贺雪宴轻轻地笑了几声,一手贴着男人的脸摩挲了一会儿,低声细语:「那你对我可真好。」 「那就摸摸我好吗?」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带了一点胡茬的脸贴着她细细磨蹭。 她又洗了一次手,擦手的时候表情实在有些嫌弃。 隔天张闵给她发了条长语音,贺雪宴靠在床头,抿着唇点开了。 张闵岁数小,还有点没消磨干净的良知,他说楚沅沅给他转了钱,车子房子钥匙都放在客厅离开了。 贺雪宴垂下头去听另一句长语音:「嫂子,要不然算了吧,我们换个人,楚沅沅不是什么坏女孩,她年纪小,就让她走吧,我会尽快再物色一个人。」 23岁很小吗?她19岁的时候怎么没人觉得她年纪小想着要放过她? 她给张闵回了一句,语气很有些为难:「可是,爸爸很喜欢她啊,你确定还能再找一个爸爸喜欢的女孩子吗?」 张闵犹豫了,他说我再试着挽回看看吧,贺雪宴给他回了一句乖孩子。 说句实话,她确实应该谢谢张家两兄弟,如果不是他们两,十九岁那年她就该被经纪公司捆了手脚送到张老爷子床上被.玩.的浑身.烂.熟。 她垂眸看着自己细白的手掌,她还记得那股热流打在手上的粘腻感,张家三个烂人,她一个也不想选。 第18页 张晁早上喜欢喝原味豆浆配糖心的煎蛋,她还做了点火腿吐司。 她吃饭的时候一直很安静,密卷的长睫微微搭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暗影,漂亮得像副画卷,再出色的画手也画不出这么完美的女人。 怪不得有奇.怪.癖.好的父亲当年看到贺雪宴的第一眼就摒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她是唯一一个不符合父亲癖.好又被父亲看在眼里,七年时间过去仍不肯善罢甘休的绝色。 可这样的人,最终是他的妻子。 张晁颇有些志得意满,比起弟弟在集团掌权,他唯独觉得拥有这个女人才是最值得自傲的,虽然结婚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性.生.活。 他抬手握住了贺雪宴的手背:「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女人抬起眼,卷翘的睫毛宛若蝴蝶颤动着翅膀,扑稜稜地展开,她笑了一声:「好啊。」而后咬了一口三明治:「不过我不喜欢自.己.动,等你能站起来再说吧。」 张晁的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家庭主妇的工作很繁琐,张晁不是没想找个住家保姆,只不过她拒绝了,她没有事情做,如果这点琐事都被别人抢着干了,贺雪宴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也许会发疯。 她一直很艰难地维持自己的冷静,一旦闲下来就会被晦暗的情绪吞没,握着菜刀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贺雪宴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拿着菜刀发狂,不过时至今日都没有发生,可见她心理承受能力着实是不错。 换成别的一般人在十九岁那年就疯了,她被经纪公司里另一个关系好的女孩子骗着喝了加了料的温水,浑身发软,明明意识清醒,却连手指都无法随着自己的意念动作。 张家主人根本无所谓她如何挣扎求生,她那点力气那点挣扎根本就没什么用,只不过是增添点情趣罢了。 贺雪宴倚着雕花扶手下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腿脚发软也许会摔死,那时候的她觉得摔死也很好,或许是解脱。 可她碰上了在雨夜回来的张晁,她软着身子攀附上他,捧着他的手舔吻他的手背,贺雪宴求他:「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张晁摇了摇头,他想把手抽走,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抓得很紧,紧得在他手上留下了掐痕,仿佛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心动了,男人有些粗励的手指塞进贺雪宴细嫩的口腔,按.压.揉.捏着软.滑的舌肉。 十几岁的贺雪宴什么都不懂,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动摇了,她必须抓住他。 男人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又摇了摇头,手下的动作却抱起她直接下了楼。 他的神色有些怜悯:「可惜,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深渊。 张晁没有在第一时间碰她,他给她餵了烈性药关在储物间,任她哭了一整宿。 12年到19年,整整七年,她曾满怀希望一心想进娱乐圈当个歌手,半只脚踩在了选秀舞台上,另一只脚却踏进深渊。 从此再也没有翻过身。 她点开了楚沅沅发给她的照片,轻笑了一声:「你凭什么离开?光靠可爱可不够。」 清风皓月的贺雪宴早已深陷泥沼,她连心都是黑的,哪里还会爱人? 第16章 插pter16 金主爸爸大半夜给她发了好多消息,先是问对他是不是有哪里不满意。 说实话,没什么不满意的,她太满意了,有钱有颜值,身材好不好暂且不知道,器大不大,活儿好不好,也不知道,钱反正挺多的,也足够大方。 楚沅沅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地回復生怕伤害到他初当金主的脆弱心灵:「张董年轻有钱长得帅,是这世上最豁达的富二代!」 评价颇高! 金主爸爸都郁闷了:「那你干嘛甩了我?」 好傢伙!包养关系也能说甩? 不过确实,像张小董事这样的人中龙凤,第一次包养金丝雀,就被小宠物给抛弃了,确实有点难看。 她犹犹豫豫地问:「那……让您来甩我好吗?」 那边安静了,点点狂魔连点点点都不发了。 楚沅沅揪着头髮纠结了好半天才琢磨出言辞「您放心,多难听的话,我都受得住。」 金主爸爸终于恢復了正常,给她回了三个点,谢天谢地,她居然开始用点点点判断金主爸爸心理是否健康。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楚沅沅沉默了,捧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金主爸爸确实是个好人,在她最迷茫的时候把她捞回了家。 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颜狗不配当金丝雀,因为守不住贞.操啊喂。 她给了张闵一个肯定答覆,金主爸爸就神匿了。 天涯何处没有好金丝雀,楚沅沅长嘆一口气。 然后开始回陈秘书的消息。 陈秘书一如既往的言语犀利:「你不赚钱了?」 「赚啊!怎么不赚!」不赚钱是不可能不赚钱的,明天世界末日也要去赚钱。 她可能被自己老闆带坏了,也给楚沅沅回了一串省略号:「还有哪里能比小张少爷的钱更好赚?」「你不要犯傻!」 一时间竟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是夸自己老闆还是损自己老闆。 陈秘书继续痛心疾首:「你去哪里再找一个比小张少爷还纯情的金主,25岁风华正茂,名牌大学金融硕士,学校里刚出来一年,恋爱都没谈过,说是包养,实则男女朋友,他还带你见家长不止一次,少奶奶的位置简直勾勾手指就是你的啊!」 第19页 分析得有理有据,而且纯情x3,不知道他本人看到这个评价到底作何感想。 「找不到了!」楚沅沅回得也分外真心实感:「市面上的霸总普遍中老年,猥.琐暴发户,秃顶高管层,小张董简直白月光配置。」 「那你发什么神经?」 「我有喜欢的人了。」 铺天盖地的省略号再一次攻陷了楚沅沅的聊天对话框,原来上下级相处久了,真的会越来越相似。 陈秘书打了个语音过来,言语艰难:「你喜欢的那个人,有比小张董条件好吗?」 她一秒没犹豫:「比他好看!」 陈秘书被她噎住了,再次开口的时候更艰难了几分:「小张董……也挺好看的,又很有钱,光好看不能当饭吃。」 「如果是好看到贺雪宴那种水平呢?」 楚沅沅感觉陈秘书好像卡带了,她结结巴巴了好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good luck!」啪一声就把语音挂了。 田祯仿佛被她吵得不行,翻了个身踹了她好几脚。 小田的体格看着娇小可人,踹人那是真的疼,楚沅沅直感觉眼前一黑,捂着后腰深吸了好几口冷气。 她疼得彻底睡不着了,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喜欢看余额喜欢对帐单,对着对着就容易有困意。 现在睡不着喜欢看贺雪宴的照片,她的腿又白又长,线条流畅,越看越激动,根本睡不着。 楚沅沅第一次觉得自己除了当守财奴,还很有当舔.狗的资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会撩的人。 贺雪宴大清早给她发了张早餐的照片,豆浆,溏心煎蛋,火腿三明治,一看就好吃。 楚沅沅也给她拍了自己的早餐,糯米饭糰和一小袋酸奶。 被她备註成惊天动地大美铝的人开始给她发语音,可能是因为早起,她清越的嗓音变得又软又黏:「沅沅,你和小闵吵架了吗?他昨天情绪不太对,我和他哥哥担心坏了。」 楚沅沅的心情一下盪到谷底,她觉得手里的肉松饭糰都不香了。 「没有吵架。」她趴在小圆桌上打字,一副要死不活的见鬼模样。 「小闵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不太会说话,沅沅是个好女孩多包容他一点好吗?他很喜欢你的。」 「那你呢?」楚沅沅捏的饭糰都散了架:「前天发生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边回了个呵呵,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凌,楚沅沅终于能艰难地从中辨认出那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嘲讽和冷意:「沅沅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当然喜欢啊,我们都是女孩子,只不过是亲密了一点,算得了什么?」 她的手掌一冷,方才还好端端被拿在手里的酸奶袋子已经爆开,冷藏过的粘.腻液体流了一手。 女孩子垂下头,死死地盯着一手白.腻,鸦羽般的长睫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楚沅沅:谢谢,有被渣到。 第17章 插pter17 脱离了金主爸爸以后,田祯反而成了楚沅沅的最大债主。 小田同学这个小富二代,抵押了早几年买的一间小公寓,凑了四十万帮楚沅沅赎身。 她现在被欠条压身,每天在店里打工,怨气冲天,楚沅沅甚至觉得还不如去包厢做卖酒女郎快活。 最起码卖卖色.相来钱快,还不用天天看田祯的司马脸。 莫名思念跟着金主爸爸的两个月快乐时光,撒撒娇就有大笔的钱进帐,快活似神仙。 「你别这么看我!」楚沅沅扫把一扔就开始扯腰带,风衣被扯开大半边:「真要这样还不如我再去做一次包厢女郎。」 风衣里面是条细针织的黑色背心裙,鸡心领,显得她脖子细长,锁骨肌肤柔腻。 田祯扔了块刚擦过不锈钢台面的抹布过去:「滚,要浪出去浪,敢在店里发.骚弄死你。」 楚沅沅不情不愿的拉上衣服继续扫地上的瓜子皮,什么毛病,喝奶茶还要买点瓜子磕磕。 店里新装了玻璃感应门,只要靠近就会自动开门,然后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 「欢迎……」楚沅沅刚扭过头,就对上了刚进来单手取下口罩的高挑女顾客,光临这两个字默默的咽了回去。 未婚的贺雪宴和已婚的贺雪宴仿佛是两个极端,十几岁的时候长得又嫩又俏丽,已婚的女人却一直消瘦脸色煞白,两瓣唇都像是粉白的春梨花,可在这颓然的苍白骨架里连骨缝都写着香艷绝美。 「帮忙做一杯金桔柠檬汁。」她对田祯说,却对楚沅沅眨了眨眼睛。 实在是美颜攻击太兇勐,小田同学这么个奇葩壮士,都开始手忙脚乱,连着弄洒了好几次柠檬汁。 「你朋友很可爱。」贺雪宴坐在二楼余光轻飘飘地撇了眼楼下的田祯。 楚沅沅不敢接话,低下头勐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小田同学给她发了一串艷福不浅后面跟了无数个感嘆号。 近距离看着贺雪宴这张脸,她也开始觉得自己实在艷福不浅。 女人拖着椅子往前挪了一步,略凉的手指揉捏着她的耳廓:「你耳朵好红,在想什么坏事吗?」 唿吸落得很近,目光正对着的就是贺雪宴的脸,仿佛只要微微低头就能把唇印在她雪一样的脸上。 凑得这么近,羽扇般的长睫开合的时候楚沅沅都觉得自己心痒的厉害,她强忍着想低头的冲动,带着椅子往后一仰。 第20页 早上喝奶茶的人不多,田祯趁着空闲送了两块自己买的蛋糕上来,一块芒果慕斯,一块提拉米苏,贺雪宴轻笑着道了谢。 小田同学下楼的时候已经开始同手同脚,还差点脚底打滑直接滚下去。 「年轻女孩子真可爱。」她听见贺雪宴轻声感嘆了一句,楚沅沅接了一句:「姐姐年轻的时候也很可爱。」 过了一瞬又慌乱摆手:「我说错了,姐姐现在也很年轻,就是就是……」她确实还年轻,才26岁,正是颜值最盛的年华。 「就是气质稍微变了点。」变得冷淡疏离了许多,霜雪般的美人。 贺雪宴难得没有搭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剜了一勺蛋糕,一些可可粉粘在她的唇上,软红的舌尖轻轻一掠,给粉白唇瓣带了些水意,染了点浅浅的粉色。 这动作换在平时可能算不了什么,经过那天以后楚沅沅的思想已经不纯洁了,她只觉得销魂蚀骨般地诱人。 「为什么要和小闵分手呢?」贺雪宴这样问她,浅浅的唇勾勒出弧度:「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一勺提拉米苏被送到她面前,那是刚被贺雪宴含进嘴里的勺子:「很好吃,你也尝尝。」 没有过多纠结,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一低头启唇吃到了嘴里。 女人凑了过来,如墨如瀑的髮丝从她眼前掠过,冷香簇拥,她舔吻过楚沅沅的唇角,快的像是错觉,等她反应过来贺雪宴已经坐回去了。 贺雪宴抬手点了点唇角:「你这里刚刚沾了点可可粉。」 好会撩又好渣的□□,楚沅沅木着脸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她只吃了几口就把勺子放下了,掏出湿巾非常轻柔地擦了擦嘴:「如果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导致你和小闵分手。」 楚沅沅以为她又要说只不过女孩子之间亲密了一些,叫她不要少见多怪痴心妄想。 可她却扬起脸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容,浅色的眼瞳也像是侵在水波里,盪着和煦的波光:「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把我放在了第一位。」 楚沅沅被撩的心头狂跳,又见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本来小闵委託我来挽回一下你,这笔钱也是他让我给你的。」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要。」 好多个零,楚沅沅差点把持不住,右手紧紧抓住左手十指交叉搭在下巴处:「嗯,我和小张董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 说罢还颇为不舍的又看了眼支票,亲娘额,真的好多钱,是四十万的好几倍。 贺雪宴颇为贊同,轻轻点了点头,就把支票撕了。 她简直心都在滴血,但还是勉强保持了淡定。 「那么……」漂.亮.人.妻将碎的已经不能更稀碎的支票丢进了垃圾桶,长睫眨动,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不为了钱,沅沅能不能帮帮我?」 贺雪宴花瓣一样的唇开合几回:「来救救我,帮帮我吧,沅沅。」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越来越短了,因为这本小说开的很匆忙,没有人设也没有大纲,我是带着贺雪宴这个名字开的文,一开始只想写一本言情小说,贺雪宴是我想出来的女配名字,想大纲的时候忽然觉得拥有这样名字的人可能不会跟女主抢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所以开了这篇文,没有人设也没有存稿,谢谢收藏的各位,能忍我这么久,希望能一起走的更长远一点。 第18章 插pter18 贺雪宴走后,她总觉得空气里仍残留着一股子专属于她的冷香。 霜雪般凛冽,枯枝腊梅般颓败馥郁。 兼职的大学生已经来上班了,小田同学趁机上来摸鱼,用手肘捅了捅楚沅沅,手掌圈成喇叭状非常小声地凑到她耳边询问:「真不是你迷女干她吗?」 好傢伙!已经从强女干变成迷女干了吗?楚沅沅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滚滚滚。」 田祯无趣地撇了撇嘴:「真的好看,可惜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楚沅沅低下头给贺雪宴发了条微信:「你说让我帮你离婚是什么意思?」 那边回的很快:「字面意思,我给你的文件,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贺雪宴给了她两份文件,楚沅沅躲在厕所里看完了,一个文件袋里是张老爷子送过的同款娃娃照片,每个娃娃都有不同的脸和非常诡异的血.腥.妆容。 另一个文件袋里是好几份诊疗文书,最底下那份是死亡证明,死者死于惊悸过度。 「是真的吗?」这一回等了好几分钟才有回音:「沅沅,你知道什么叫前面放烟花,屁.股漏电吗?那个人就是这么死的。」 楚沅沅稍微想像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相对来说,她收到的那个娃娃正常了许多,看着就只是个精緻华美的普通bjd。 贺雪宴的那个,就跟资料里的这些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枚独一无二的粉钻,因为她是最美最珍贵的娃娃。 火苗吞没纸张的时候,楚沅沅很无奈地告诉贺雪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帮不到你。」 一点喜欢,一点春.情,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 傍晚的时候,金主爸爸开车把那个要命的娃娃送过来了,楚沅沅在看到那个烤漆盒子的瞬间就开始牙疼。 张闵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青白交加,身上带了浓重的菸草味:「我父亲说,不论是不是分手了,作为尊重也应该收下长辈的礼物。」 第21页 她第一次能站在非常冷静客观的角度审视了过去的两个月,那天在包厢里原本应该是没有她上场的机会的。 楚沅沅不过是个才来了一天的新人,连酒都开不利索,穿着高跟鞋腿都会抖,包厢老闆难道不怕她得罪一屋子的富商吗? 「谢谢您,还要亲自送过来。」她接过了那个盒子,烤漆材质沉的要命,压的她手臂都在打颤:「要到店里喝点东西吗?」 男人的回应是嘆了口气,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髮,和往常一样。 他比楚沅沅高许多,她抬起头只能看到轮廓分明的下颌角,他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回去了。」 一直趴在玻璃门那观察楚沅沅的田祯一见她回来就跳起来扑到她面前:「什么东西,分手费?」 她没搭理她,沉默着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比她更快的是田祯,她直接就把盖子掀开了,然后卧槽了一声马上跳开。 楚沅沅闻声缓缓移动视线去看,目光刚一捕捉到的时候就心头一紧。 那是一个断手断脚的娃娃,断.肢的裂口里涌出黑红的血.液,田祯跳动时的微微振动使得那个娃娃轻轻转了转头,脸朝着楚沅沅这边扭过来,一颗眼珠子粘着血滚了出来。 她强作镇定地盖上盖子,干笑着向田祯解释:「他可能有点怪我甩了他。」 把娃娃扔到垃圾桶之前,她在员工休息室里拍了一张分别发给了贺雪宴和张闵。 正是晚餐时间,家庭主妇贺雪宴暂时没时间搭理她。 前金主爸爸回得很快,他说:「抱歉,可能是我父亲的恶作剧,毕竟才见过他没两天我们就分手了,老人家挺不高兴的。」 说着转了笔钱过来:「就当是我的歉意吧,让你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 受到这等刺激,楚沅沅才不会把钱退回去,谁退谁傻.逼。 贺雪宴那头等到楚沅沅她们关店回家的时候才收到回復,她轻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看来老爷子很喜欢你啊。」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贺雪宴给她看的东西她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确实骇人。 再配合上傍晚那个娃娃的刺激,真的要了亲命了,楚沅沅晚饭都没吃,顶着田祯和她父母担忧的眼神回了房间。 「东西已经送过去了。」贺雪宴盯着这条消息露出一点笑,也只是单薄的浅浅弧度,她给了张闵一些甜头:「只有小闵才是这个世上最支持嫂子的人对吗?」 面对从青少年时期就作为他性.幻.想对象存在的美丽嫂子,张闵没什么抵抗力,他说:「是的。」 在昏暗的室内,贺雪宴点了一支烟,她不太会抽菸,大缕烟雾涌进口腔,还没进入肺部就捂着唇咳得不行。 淡淡的雾气从她的指缝间熘走,她捂着唇边咳边笑,形态疯魔。 手指不停地放大缩小楚沅沅给她发的娃娃照片,她亲手妆点了那可爱的孩子,自然知道它有多美。 「真是不识相的孩子。」如果一早答应了协助,哪里会受这样的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收藏和点击都没什么变化,没动力二更三更了,可能是写得不太好吧,我之前只写古风的,练笔还选了难度这么高的设定,快把自己弄疯了, 第19章 插pter19 豪门多变态,田祯每次看到楚沅沅都想起那个娃娃,不由得啧啧啧,说她弄不好得罪了富二代命不久矣。 搞得楚沅沅都有些战战兢兢,但还好至今没发生什么事情,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她腿软。 这么担惊受怕的生活真不知道贺雪宴是怎么熬下来的,她一个礼拜都有点撑不下去。 周二那天一起来楚沅沅的左眼就跳个不停,兴致勃勃地跟田祯说自己也许要有一笔横财,吃午饭的时候一定要顺路买张彩票,刮刮乐也好。 还没到午饭时间呢,正擦桌子的时候就有电话进来,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刚接起来听了两句楚沅沅就黑着脸挂了。 「谁呀?」小田同学听到动静从吧檯那探头来问。 「徐仙珠。」田祯默了,自觉把脑袋缩了回去。 徐仙珠是楚沅沅的便宜妈妈,泼辣得厉害,在她们两家人还住在同一个老单元楼的时候,田祯见识过不少这位女士的风采。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没完没了,楚沅沅干脆按了个静音,直接把手机扔小沙发上。 过了半天又换作田祯的手机响,是田太太,语气非常为难:「刚才小楚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搬家的时候把号码留给了物业,她说小楚奶奶病了。」 田祯偷偷看了楚沅沅一眼,那傻妞还撅着屁股擦桌子擦的正乐呢,她躲到了员工更衣室继续聊:「然后呢?还说什么了?」 「她说老人家年初的时候就查出来是肝癌,只不过怕她想不开,一直只骗她是糖尿病,老太太一直还挺乐呵,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直接告诉了老太太,把老人家吓坏了,饭也吃不下了,本来还挺富态的老太太现在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没几天活头了。」 她妈废话太多,田祯头都听大了:「打住,打住!我不想听这些。」她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她打这个电话想干嘛?」 楚沅沅的奶奶重男轻女的厉害,儿女又多,老一辈不管什么计划生育,多生孩子多劳动力也能多挣几个工分,老太太足有一个女儿六个儿子,孙子孙女辈也有十几个,楚沅沅是被忽视最盛的那一个。 第22页 「小楚她妈想让小楚回去帮忙撑撑面子,奶奶快不行了,只有她女儿面都不露一个,确实不太好看,你跟小楚说说吧,毕竟是自己奶奶。」 她不知道从何开口,楚沅沅的家人对她来说都是社会渣滓,为人父母中的败类。 可她从更衣室出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楚沅沅紧紧抓着桌沿的手,她的背挺得很直,左手紧紧得按着桌子用力到青筋爆出。 而秀气的头颅微微低着看着右手的手机,田祯唉了一声,看来徐女士电话没打通改发简讯了。 也不用她费心再说什么了。 楚沅沅内心其实并不喜欢那个老人,也许可以说相当讨厌。 她早年的时候非常勤快,有一门做豆腐的手艺,白豆腐,香干豆腐都会做,每天那间小作坊都香腾腾的,热气蒸涌。 楚奶奶会舀豆浆出来分给孩子们,楚沅沅永远都是第一个到的,她捧着碗端着小板凳儿就等在小作坊门口。 可奶奶的铜汤勺不止一次地略过她,还略过了另一个堂姐,她的笑脸永远只给哥哥弟弟们。 堂姐的妈妈泼辣,小姑娘哭着回家她就拿了个铝锅,当着奶奶面舀走一大锅,欺软怕硬的老太太哼都不敢哼一声。 只有楚沅沅不敢哭也不敢闹,她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地端着空碗离开。 现在这个老人要死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畅快,也没觉得多难过,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要借车吗?」小田同学把车钥匙的铜圈套在手指上轻轻转动:「油昨天刚加满。」 她想摇头,想开口拒绝,却还是接过了钥匙,道谢的话梗在喉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小田同学拍了拍她的背:「别想太多了,就当看她最后一眼了了这段血亲缘分就行。」 楚沅沅默默点了点头。 她和父母已经有四五年没见了,从她考上大学开始,学校里的每一笔开销,每天的生活费都是她兼职赚出来的。 家里还是老样子,她爸看见她第一眼嘴抽了抽,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便秘样子,只随手指了一下告诉她奶奶在哪个房间。 房间里臭的要命,老人病的很重已经没办法走动,屎尿都在床上解决,她进去的时候徐女士正在给她擦身体。 松松垮垮的衣服解开,一副佝偻骨架只裹了一层薄薄的皮儿,就连臀部都只能看到突出的臀骨而没有一点点肉。 骇人得不行。 楚沅沅只觉得眼眶一热,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徐女士一抬头正对上她发红的眼睛,抿了抿唇,选择直接招唿她过去帮忙:「干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我扶着你奶奶,我好给她擦擦背。」 近距离接触更加要命,楚沅沅抓住老人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身上有一股烂橘子的味道,那是死人专有的颓败气息。 「是……是沅沅嘛?」楚奶奶已经不太看的清了,眼瞳涣散混浊,想聚焦都很吃力,皱巴巴的手颤抖着想来摸楚沅沅的脸,好几次都摸歪了。 她只能接住老人的手轻轻贴到自己脸上:「是啊,我是沅沅,我来看您了。」 「你陪奶奶说说话,我去把脏水倒了。」徐女士一边说一边从一盆黑水里拧帕子。 那盆水脏的不行,还有异味。 楚沅沅点了点头,于是屋子里暂时只有他和老太太两个人。 「沅沅啊。」楚奶奶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了一些,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墙角的一个雕花樟木柜子,那是她的陪嫁:「柜子里有别人送给我的水果牛奶,你拿点回去吃,女孩子赚钱也辛苦。」 老太太这辈子可能都没跟她说过叫她到她柜子里拿东西吃这种话,她的柜子像个百宝箱,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偶尔会打开拿出一些分给堂哥堂弟们,面对楚沅沅的时候永远都是锁着的。 楚沅沅不想让她不高兴,就意思意思掰了根香蕉拿了两苹果,老太太马上就板了脸:「多拿点,拿回去分给朋友也吃点。」 她就只好每样都拿了一些,谁知道老太太还是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叫你多拿点居然真的不客气,拿了那么多。」 楚沅沅简直哭笑不得。 老人精神不大好,硬撑着跟她说了几句就开始精神不济,楚沅沅便给她拉上被子让她休息。 出去的时候随手把一大包吃的放在了外面桌子上对徐女士说:「让楚垚拿到学校吃吧。」 她们母女感情淡泊,坐一块也说不了几句话,徐女士问了句要不要在家里睡。 家里早就没了她的房间,被改成了弟弟的书房,如果要在家里睡就让楚父和楚垚睡,楚沅沅和徐女士睡。 楚沅沅摇了摇头:「车子是我借的,要开回去还给别人。」 空气瞬间沉默了,徐女士看看她又看看地面,一副想找话说又找不到的窘迫模样,楚沅沅只好从包里拿出路上取的两万块钱:「奶奶病了这么久,应该花了不少钱了,留着应急吧。」 回去的途中,楚沅沅开的很快,她不停地回想方才她妈看到钱,那一脸吃了屎的模样,徐女士送她上车的时候忽然开口:「这车挺贵吧?你的钱来路干净吗?」 楚沅沅冷笑了一声拉上车门:「脏的要命,我从男人身上榨出来的。」然后一脚油门离开。 她以为她不会在意原生家庭里的这些人,可真的面对了还是剜心刮骨般的难过。 第23页 很小的时候她记得爸爸还是很喜欢她的,他曾让她坐在他的脖子上,驮着她穿街走巷。 他说沅沅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小公主,可是女儿这东西本就是锦上添花,有锦有花才好,没有锦她这朵花不知该往哪儿添。 她的叔叔伯伯们都有儿子,爷爷死的早,墓碑上孙女的名字都不配往上刻,除了已经出生的堂哥名字在上面,剩下的没有儿子的都杜撰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字刻上去。 楚垚出生七八年前就已经在爷爷墓碑上刷过存在感,他才是楚家的锦,她是无关紧要的花,有没有都差不多。 车子开进一条暗巷的时候忽然一阵打滑,楚沅沅下车一看,是后胎爆了一个,气都漏光了,空瘪地贴着地面。 她只好给田祯打电话,破地方新号也不好,断断续续的,楚沅沅只能先抛下车子去找信号。 小田同学倒是很乐观:「没事,让保险公司过来拖车吧,我今年都没出过险,不让他们干点活不是白交钱了?」 楚沅沅只好坐车上等,外面冷的不行,已经快十一月了,风颳得脸生疼。 大半夜一个人在这种路灯都没有的鬼地方真的要命,吓死人了。 好在保险公司很快就来了,动作熟练地把车拖走了,楚沅沅把钥匙交给了负责拖车的师傅,自己则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准备去大路上叫车回家。 这条道上一般走的都是货运和物流的大车,计程车少的可怜,楚沅沅叫了半天的滴滴都无人应答,反而把她冻的瑟瑟发抖。 这时一辆计程车靠了过来,司机降下车窗:「小姑娘,要坐车吗?」 从外边看起来,这辆车和别的计程车没什么区别,可里面看起来就不太一样了,没有打表器,也没有司机的身份牌。 楚沅沅只能试图跟师傅搭话:「师傅,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揽活?」 她的视线落到了男人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袖子被挽了几圈,露出的一小节手臂肌肉精壮,右手手臂还露出一点纹身痕迹。 男人轻笑了一声,嗓音嘶哑:「不然怎么能接到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楚沅沅心头一跳,垂下头就在通讯录找人求助,田祯车子已经被拖走了,叫车过来两个女孩子也是羊入虎口。 她只能给张闵发求助信息,小张董好几分钟没回,她又给贺雪宴发,贺雪宴回得很快:「开位置共享。」 她打开了位置共享,却发现屏幕上的两个点本就越来越近,在隔着两条街的时候勐地交错。 第20章 插pter20 壮汉拧着她的胳膊拖着她下车的时候,她才发现又来到了张家,是上次张闵带她来见他父亲的那座豪宅。 这栋别墅坐落在郊区,偏僻寂静,方圆两公里都没有别的人家。 张义民就撑着拐杖在门口等她,见楚沅沅下车露出点笑来:「怎么这么晚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受宠若惊。」 楚沅沅一心只想骂娘,拢了拢乱七八糟的长髮,干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忽然有点想您。」 「孝顺老人是传统美德,沅沅是个好姑娘。」张义民向司机示意让他把楚沅沅拖进去。 计程车司机又高又壮,站在楚沅沅身边足足比她高出了一大截,肌肉发达,投射出的阴影就足以把她全埋了。 楚沅沅怂的要死,被这壮汉抓着胳膊半提起来的时候喊了一声:「我上车的时候给朋友发了车牌,我还跟她开了位置共享,要是不回去她会报警的。」 「傻孩子。」张义民从台阶上走了两步下来:「未来公公请你吃个夜宵而已,这也算什么大事吗?警察要是来了爸爸给他们也煮碗面不就好了。」 说罢给司机一个眼色:「还不拖进去。」 说吃夜宵还真的吃夜宵,一桌子凉拌菜,还有一碗鳝丝面。 「吃啊。」张老爷子塞了把筷子给她:「大半夜的等保险,肯定饿坏了吧?」 如果要弄死她,肯定不是毒死这么便宜的死法,更何况她确实还挺饿,午饭还没吃就回去看楚老太太。 见到了只觉得慎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这都过去一天了,肠胃都快饿穿了,楚沅沅觉得撑死肯定比饿死要体面得多。 在她大口嗦面的时候,张义民的表情一直很慈祥,就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小孙女一般,活生生把楚沅沅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喝汤的时候管家凑到张义民耳边轻语了几句,老头笑开了花:「稀客呀,平时怎么请都不来,你还不快让她进来。」 贺雪宴穿着睡衣就来了,米白色的珊瑚绒家居套装,外面套了件黑色双面呢大衣,过腰的长直发披着,艷光动人。 「这面看着真不错。」女人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爸爸给我也来一碗好吗?」 她骨肉匀亭的双手交叉轻轻搭在梨花木桌面上,漂亮得像件玉雕,还得是大师作品。 贺雪宴侧过脸看了看楚沅沅,装得像才发现是她那般惊讶:「沅沅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做噩梦担心爸爸担心得不行过来看呢。」 「哦?」张义民像是被她的话引起了兴趣:「小宴也会做梦梦到爸爸吗?什么样的梦?」 「梦到您死了,阿晁小闵两兄弟哭得好伤心。」贺雪宴夹了点牛肉片在麻辣蘸碟里裹了辣酱送进嘴里。 第24页 老人非但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浓,眼角的细纹密密地簇在一起:「那小宴哭了吗?」 管家重新上了碗面,女人拨开长发勾到耳后,直接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又辣又鲜,张家的老厨师手艺实打实的好。 「没有哦。」贺雪宴摇了摇头,眉眼一弯笑容温柔:「因为是假的嘛。」 贺雪宴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碗面,气氛非常诡异,楚沅沅坐立难安,张老爷子一脸慈祥看着吃面的人偶尔又看看她。 「我该回去了,阿晁明天起来看不到我会担心的。」吃面都吃出花来的人把碗一推,站起来就要走。 楚沅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跟上,犹犹豫豫想站起来又有些害怕。 贺雪宴都快走到门口了,忽然扭过头对张义民说道:「我开了车来的,不如让我送沅沅回去吧。」 张老爷子看了楚沅沅一眼,小姑娘一听那句话马上站起来,两眼发光恨不得马上跟贺雪宴一起离开。 强留也没意思,他点了点头:「去吧,不过真不知道小宴和沅沅关系那么好。」 说着又看了眼楚沅沅,一脸慈祥:「下次还想吃面记得来看爸爸。」 可能因为来得着急,贺雪宴只穿了一双绒面的居家拖鞋,露出来的脚后跟白生生的冻的有点发红,楚沅沅心里酸涩不已,抬手捏住了她的一点袖口。 她比楚沅沅高小半头,楚沅沅偏过头就能看到她雪□□致的侧脸,以及蝴蝶翅膀一样的羽睫。 漂亮到让人心里打颤。 贺雪宴转身就亲了下来,她的唇瓣有点凉,像霜雪一样落下来,落在心口又觉得是甜的。 怎么会这么冷又这么甜,楚沅沅神思还没被搅乱的时候默默地想道。 第21章 插pter21 很软又很好亲,身上也香的不行。 楚沅沅颇为挣扎地挤出了一线清明,半眯着眼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贺雪宴。 像是察觉到她的走神,楚沅沅近距离地看到了贺雪宴睁开眼睛的全过程,她的上睫和下睫都很密长,分开的时候微微颤动,存在感极强,浅棕色的瞳孔在路灯的映射下染上一圈灿烂的金红。 她抬手按住楚沅沅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舌.肉.软·腻·勾.人。 楚沅沅蹑手蹑脚回了家,小田同学都睡死了,她默默拿睡衣去洗澡。 当晚就做了个春.梦,梦到和贺雪宴在沙滩互相追逐,她穿着热.辣的比基尼,露出的大片皮肉,白得像雪,轻轻一碰都觉得仿佛要化开。 真的要了亲命,楚沅沅把头埋在了被子里,恨不能把自己闷死,太没出息了,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遭不住。 「干嘛呀?」田祯揉着眼睛坐起来:「干什么坏事了这种德行。」 楚沅沅没搭理她,小田同学翻了个白眼,非常利落地把半长的头髮往脑后一拨,揪住楚沅沅的一撮后脑毛就把她脑袋从被子里扯了出来:「要弄死自己别在我被子里,晦气。」 女孩子保持着脸贴着被面的动作,侧着头看她,田祯从床头柜取了个皮筋随手扎了个乱七八糟的丸子头,她忽然说:「我和贺雪宴亲了。」 小田抹了抹碎发,表情相当无所谓:「睡都睡了,亲一亲算什么?」 楚沅沅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你不懂,你没谈过恋爱。」 「啧!」田祯直接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说得好像你谈过,你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车子爆胎的时候不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嘛?」 「她去接你了?」 过程虽然比这个略复杂了一些,但结果好像又是差不多的,楚沅沅点了点头。 「难搞哦。」田祯唏嘘不已:「情窦初开就是人.妻不伦恋。」神色同情悲悯:「情路坎坷啊。」 楚沅沅有点陷进去了,她本就吃不消贺雪宴的美貌攻势,又被她一招美女救赎套的明明白白的。 她想起昨晚那个亲吻,她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小心翼翼地揪着贺雪宴睡衣的衣摆,结果因为太过紧张,出了不少的手汗,毛绒绒的珊瑚绒睡衣被她捏出两个湿漉漉的尖尖。 贺雪宴一大早就给她发了睡衣被晒在院子里的照片,真好,别墅可以在院子里晒衣服,她只能晒在窗户外面,贼心不死的捞女之魂垂死挣扎了一把。 「对不起!!!」她给贺雪宴发了一大串要哭了表情。 那个总是把天聊死的人回了她一句呵呵,楚沅沅呵呵都打在聊天框里就差发出去,真想跟她对呵,你呵呵我也呵呵,我们一起做呵呵兽。 但她还是忍住了,给贺雪宴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围笑。 「你怎么不说嘤嘤嘤了?」 楚沅沅还是小金丝雀的时候,曾经学习了不少绿茶语录,那个嘤嘤嘤简直是灵魂之key,好用的一批。 只要给张闵发,就能从金主爸爸那里骗红包。 「嘤嘤嘤。」她打字发了过去。 「不,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楚沅沅咬牙切齿,按着录音键嗓音平板:「嘤!嘤!嘤!」 贺雪宴嘆了口气,语气半是感慨半是怀念:「沅沅好可爱,姐姐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被撩的唿吸紊乱,垂着眸掩饰眼底的慌乱,小田同学无意中看到她在摸鱼聊天,也只是啧啧摇头,颇为看不上楚沅沅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第25页 简直是被那个名叫贺雪宴的鱼钩钓得死死的,只怕嘴都挂烂了都不捨得松口。 楚奶奶在楚沅沅去探望过的第二天下午去世了,有些突然,徐女士刚餵她吃过午饭,洗了个碗的工夫回来老人家就已经阖了眼咽了气。 楚沅沅是吃了晚饭以后才接到通知,徐女士给她打了电话:「今晚要在家里停灵,明天再去火化,你今天要回来吗?如果要的话去车站顺便接下你堂姐,她刚从外地赶回来,差不多快到了。」 她抬头看了眼小田,小田同学连连摆手:「我没有车了,我就那一台爱车,已经因为你去了厂里维修,4s店说顺便把保养做了,没三天回不来。」 楚沅沅神情哀怨,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那里偏僻,叫车过去容易,回来就难了,她又厚着脸皮去问贺雪宴:「姐姐,车子能借我用一下吗?」 贺雪宴给她发了车库照片,一熘豪车停的整整齐齐:「你要借哪辆?」 好傢伙!手机都快被她捏爆了,她恨!恨这不公的社会! 最后选了辆最低调的小甲壳虫,改装过的,中控按一下硬蓬就会降下去,爆炸可爱的马卡龙色小敞篷。 她和堂姐很多年没见过,堂姐大学毕业就进了国企,路上勉强闲聊了几句,堂姐跟奶奶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堂姐嘆息了一声:「如果等会哭不出来可咋办?会不会太过分了?」 楚沅沅觉得自己没准也哭不出来,宽慰了一句:「没事,应该不止我们两个哭不出来。」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声,原本对楚奶奶最凶最不好的小婶婶,趴在透明冷棺上哭得不能自己,好像自己原是个多孝顺老人的儿媳妇似的。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余光却发现堂姐已经泪流满面,哭腔婉转地扑过去跟一群三姑六婆拥在一块:「奶奶!奶奶怎么这么突然就?」 瞬间就融入了群体!!! 这下可好,只有楚沅沅眼眶干巴巴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尴尬癌都要犯了!!! 第22章 插pter22 还好徐女士着实是个泼辣又干练的中年女人,她抓楚沅沅就跟抓小鸡仔似的,丢给她一块黑布白花袖章就把她抓了进去。 三姑六婆审视的目光飘了过来,又很默契的移开,楚沅沅觉得至少没刚才觉得那么窒息了,长出一口气先给楚奶奶上了三支香。 楚沅沅虽然长得不及贺雪宴那样清美出众,但在这老单元楼里勐地一看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 皮肤奶白长得又嫩。 她姑姑悄悄扯了扯徐仙珠的袖子:「你家沅沅多大了?」徐女士努力回想了好半天,仍有些不确定:「应该二十四五了吧?」 姑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沅沅,凑到她妈妈耳边说悄悄话:「我男人他哥有个儿子,我觉得跟你们家沅沅挺配的。」 「家里条件好呀,在老城区有一片自建房当包租公包租婆,政府都把老城区划进拆迁公告里了,等明年房子一拆,你家沅沅就是当凤凰的命。」 拆迁?那不是要分好几套房子?彩礼如果能要一套房给楚垚留着结婚用不是很好? 徐女士眼珠转了转,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但嘴里依旧说得比较矜持:「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嘛,不过可以先相处看看。」 楚沅沅对此一无所知,她上了香就沉默地缩在墙角当壁花。 晚上要守灵,不过他们这要求不严苛,子女在就行,孙子孙女辈的该睡觉都可以睡觉去。 她今天走不成了,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老人家就要去火化,成年的孙子孙女们基本都要跟着去。 他们得跟着唢吶队一路敲锣打鼓撒硬币,撒下的硬币就是楚老太太黄泉路上的买路钱。 楚沅沅被迫跟堂姐将就了一晚上,她睡相老实得不行,在哪里躺下就在哪里一动不动,堂姐跟她从小也不熟悉,选择在另一个角落窝着。 夜里很冷,两个睡相都很不错的女孩子一人压着一边被角缩在角落里,而中间隔了一条宽阔的大海沟。 冷风嗖嗖的! 小楚是被冻醒的,冷的上下牙床直打架,默默地往床中间挪了一点。 堂姐反应十分迅勐,感应到一个带着温热的生命体靠近,双腿一盘夹住了楚沅沅的腿,手臂也圈在她腰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搭上她的肩。 楚沅沅脸都黑了,因为堂姐开始磨牙了!!!克拉拉,克拉拉的声响让她非常不适,就跟拍恐怖片似的。 她给田祯发了句救命!小田同学没有回,估计很早就睡了。 她又给贺雪宴发,贺美人给她回了句呵呵,恐怖片氛围瞬间被楚沅沅心里万马奔腾的羊驼沖淡了许多。 楚沅沅真情实感地给美女回了个谢谢,又问:「姐姐,你怎么还不睡?」 「失眠,我不知道我的车明天还能不能安好的回到我手上。」 车技很渣而且已经送一辆车进了4s店的楚沅沅一时语塞。 「早点睡吧,开那么久的车很累吧?」 一只手轻轻搭在贺雪宴的手背上,许织羽偏过头亲了亲她微凉的侧脸:「跟谁聊天这么高兴?」 贺雪宴扯着袖子擦了擦脸:「一个小朋友。」她摊开手:「我要的东西呢?」 雪白莹润的手翻转了一下,她掌下的手背变成了柔软的手心,许织羽垂着眸,将手指与她交叉握拢。 第26页 她眨了眨眼睛:「说点好听的就给你。」 曾经选秀女团里最依赖她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凛冽的成年女人,贺雪宴的脸颊消瘦清减,雪一样白而且冷,水墨一样的眉眼,颜色浅淡的瞳孔,活像座没感情的冰雕。 贺雪宴抽走了手,眉眼一弯,扑朔的眼睫下落,在雪白的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粉白的唇勾起一点弧度。 她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许织羽:「我爱你。」 一个小小的u盘被塞进她的掌心,许织羽嘆了口气:「多骗骗我吧。」 那个人亲吻了贺雪宴的唇角:「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许织羽离开后,贺雪宴抽了张湿巾把整张脸都擦了一遍,她一个人在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查看u盘里的内容。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光点亮了她的小半张脸,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楚沅沅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是她堂姐磨牙的声音,就跟电钻启动一般,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说:「怎么办?我睡不着,太吓人了,嘤嘤嘤。」 贺雪宴被逗笑了,抬起手机凑到唇边:「要不要来找我?」 小姑娘被撩得一激灵,偷偷摸摸看了眼正在电钻打孔的堂姐,超小声地问:「姐姐不在家吗?」 「在啊,不过小闵哥哥不在,你要来吗?」 很大的诱惑!楚沅沅咽了口口水,她有点吃不消:「不……不太好吧?而且我明天六点多就要跟着灵车出去。」 「那好吧,那我睡了。」 楚沅沅觉得很不得劲,这感觉就好像被撩了一半正兴起,对方忽然痿了一般:「不要!!!姐姐等我。」 她好不容易从堂姐怀里挣出来,堂姐迷迷煳煳地问她:「干嘛去?」 「上厕所……」这个问答简直心虚得不行。 还好堂姐只是看了她一眼,翻过身就继续睡了。 车子被启动以后楚沅沅才觉得被撩的乱七八糟的脑瓜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捏着方向盘有些迷茫。 又看了一眼刚刚她给贺雪宴发的姐姐等我。 等你妈啊?大傻逼!!!楚沅沅抱着脑袋哀嚎,当小三是可耻的!!!当豪门贵妇的小三不仅可耻而且危险!你清醒点啊!!! 手机屏幕适时亮了,主屏幕提示惊天动地大美铝给她发了张图片。 楚沅沅直觉看了这张照片自己只剩下底裤的道德观没准也摇摇欲坠了,她揪着自己的底裤不敢看那条消息。 贺雪宴又给她发了条微信:「路上小心。」 不过照片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作迅勐地给手机解锁打开微信。 照片很普通,甚至贺雪宴本人都没有出镜,她拍的是院子里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水面被夜风吹得微皱,月亮的倒影也是一片细碎。 吓死楚沅沅了,楚沅沅还以为跟上次一样是腿照或者女僕装锁骨照,她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很遗憾,上次锁骨照她都没保存!!! 贺雪宴有没有可能再给她发一次?她有点绝望的想,大概可能没机会了吧? 她始终没有踩油门,手臂搭在摇下玻璃的车窗框架上,因为是十一月中旬,月亮很圆,清风皓月,楚沅沅拍了一张照片给贺雪宴:「晚安。」 那边也很快回了个晚安。 为了钱她愿意出卖自己,为了一点喜欢却不愿意冒风险。 楚沅沅是个卑劣而且怯懦的人,她喜欢并且沉溺于贺雪宴的撩拨,却又害怕接近那朵被圈禁在庭院里的冰霜玫瑰,因为肉眼可见途中遍地都是荆棘。 玫瑰不会属于任何人,虽然贺雪宴想离婚,但这只能代表她不爱张晁,也没有说离婚后会跟她在一起。 她不爱张晁又不代表她会爱楚沅沅。 作者有话要说: 贺雪宴:谢邀,对当0没有兴趣。 第23章 插pter23 傻孩子在车上窝了一宿,虽然她只有一米六二,但甲壳虫这种小型车实在是不适合睡觉。 她四点多就醒了,因为腿麻得已经开始钝痛,双臂枕在方向盘上也没了知觉。 楚沅沅迷迷濛蒙地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那轮孤寂的明月就缀在什么都没有的墨夜里。 她想见贺雪宴的,二十三年岁月里从没有那么渴望过想见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偶尔又把她耍得团团转,恶劣又放.浪,也完全不会感到不高兴。 对贺雪宴这种人来说,能把她看进眼里,不论真心假意,偶尔逗弄,都算是纡尊降贵。 楚沅沅麻痹了大半边身子坐在驾驶舱直吸冷气,好麻,麻翻了。 只是越麻她越想作死一下动动看手指,一动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可描述了起来,麻得好像有电流大批涌过。 她就这样一边抽搐一边麻得泪流满面在车上待了大半个小时。 守灵守了一宿的徐女士拿了包抽纸敲了敲车窗:「别哭了,我知道奶奶死了你很伤心。」说着拉开车门,粗鲁地将纸巾扔进来。 『伤心欲绝』的楚沅沅眨巴眨巴眼睛,愣住了,但是什么也没说,伤心总比面对亲奶奶的遗体哭不出来好。 「抱歉啊。」正拿着一杯硬币的堂姐打了个哈欠:「我室友说我磨牙很恐怖。」 楚沅沅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撒一把硬币,强逼着自己说些体面话来营业,只是眼下一片青黑非常没有说服力:「没事,没事。」 第27页 女孩子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其实吓死人了好吗! 一个一米五六的佝偻老人,被烧成几捧灰,楚沅沅抿着唇看着大伯盖上了骨灰盒的盖子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由生到死,楚奶奶节俭勤快了一辈子,死后原来什么都带不走。 还没能入土为安,七个儿女已经为了老人一点稀薄遗产争得不可开交。 楚奶奶一直居住在小儿子家,病了为了方便治病才住在楚垚他们家,可终究小婶婶不高兴徐女士也不高兴。 她们翻遍了老人家那点破衣旧衫,也没找到老人的存摺。 楚沅沅坚信自己能完完整整地把车还给贺雪宴,回去的一路开的非常小心,踩脚踏车的大爷大妈都超了她的车。 只是这老城区的巷子真的太多,有一段路还没有路灯,路况也不太好,坑坑洼洼的。 前面拐口勐地撞进来一辆小轿车,好死不死在这条小巷子里还开了远光灯。 这条巷子一般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还好甲壳虫车架小,楚沅沅勐地打了个弯让了道。 只是刚刚碾过一个大坑,车子一阵剧烈颠簸,自动熄了火。 再想发动怎么都发动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楚沅沅抱头哀嚎,为什么!!!! 她给贺雪宴打电话的时候,贺雪宴都沉默了,小嫂嫂嘆了口气:「你真的不适合开车啊。」 别人都是马路杀手,只有楚沅沅次次杀的都是座驾,还是借来的座驾。 「对不起!!!」小姑娘垂头丧气。 「没事,我叫修车师傅过来看看,你把定位发给我。」 贺雪宴来的比修车师傅还快,车子已经彻底报废了,连空调都打不开,她开了另一辆车来找楚沅沅。 有钱人果然不拘小节,她还有闲心给楚沅沅带奶茶和雪媚娘,不像田祯,田祯只想取她狗命。 「啧啧啧。」绕是贺雪宴看到这副惨样都啧啧称奇:「如果我是你教练,我非要抹除你的档案,给你发了驾驶证简直是一生之耻。」 小姑娘被她说得脸都烧起来了,耳朵都红透了:「对不起!!!」 「真没事。」豪门贵妇把还温热的奶茶塞她手里,再把小姑娘拉上来着空调的车厢里:「你没事就好了,其他的可以走保险,没事的。」 呜呜呜,果然会撩。 楚沅沅的开车技术修车师傅看了都直摇头,他检查以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变速器坏了得返厂了,换个变速器应该要四万左右,叫保险吧。」 师傅又看了看没有路灯的巷子,安慰了下楚沅沅:「天太黑了而且没有路灯应该得算□□,能走保险,不用自己掏钱。」说完又插了楚沅沅一刀:「如果有路灯就扯不到保险公司了,是驾驶员车技不行要自己掏钱了。」 她能说什么?她谢谢这里没有路灯吗? 「如果我没记错。」身旁的大美人给了她一个谴责的眼神,颇有些惋惜的意思:「这已经是被你送回4s店的第二辆车了吧?」 楚沅沅都快跪下了:「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汽车杀手楚沅沅√ 第24章 插pter24 小田同学听说了这件事,给了楚沅沅一个不屑的眼神,莫名还有点庆幸:「还好,没把我的变速器搞坏。」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气:「以后不要再想碰我老婆一下!」 楚沅沅无精打采,对开车这件事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招来的三个女孩子忙得脚不沾地,看她们摇奶茶那样子,楚沅沅都觉得自己手臂巨酸。 还好她什么都不会,不用做饮品也不用做软欧包,管事的是小田同学,而她只要擦擦桌子拖拖地又能混过一天! 混日子还有钱分,超级快乐。 时隔半个月,陈秘书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楚沅沅一开始还以为她打错了不敢接。 等挂断了再打过来才接:「餵?」 陈秘书的声音有点慌乱:「你身边有人吗?」 搞得跟间谍接头似的,楚沅沅环顾了一下四周,小田在收银,小妹妹们在做奶茶,现在是午后店里没什么客人,都是做好就打包带走的。 她配合地压低声音:「没有人。」 「那好。」陈秘书松了一口气:「因为公司的财务问题,小张董被拘留调查了,跟他有财务往来的人都要配合警方调查。」 「啊这……」楚沅沅哽住了,她很想说我都把钱还给金主爸爸了呀,但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精神损失费她没退给张闵,只能小声问:「因为什么事情啊?」 陈秘书又嘆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告诉楚沅沅,她只说:「没事的,跟你没什么关系,警察问你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行。」 果不其然,在跟陈秘书打完电话不超过半小时,楚沅沅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对方非常客气的让她主动到警局配合调查。 作为一个一辈子除了办身份证从没去过派出所的遵纪守法好公民,楚沅沅想到要去警局做笔录就瑟瑟发抖,她主动发消息给贺雪宴进行询问:「姐姐,张闵出了什么事?」 呵呵兽先吐出一个呵呵,然后反问:「你没看微博吗?」 从来不刷微博的楚沅沅:「……」 第28页 还好贺雪宴很快转发了一条文章过来,文章标题非常uc《惊!张氏企业逃税漏税金额竟高达……》 ……楚沅沅一头省略号,只想把写这个文章的作者暴揍一顿。 但她还是诚实地点开了,配图是张闵从公司大门出来,一左一右两个警官钳制住他的手臂,手腕被手铐铐着押进警车。 「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嗯!」贺雪宴给了肯定的答覆:「没有证据警方不会胡乱抓人。」 她跟小田同学说的时候,小田都被逗乐了:「你可太倒霉了。」但还是非常大度地准了她的假:「你可能得退赃,现在张家的钱基本要填逃税的坑,警方可以要求你退回那笔钱。」 小田同学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非常明智,可称当代神算子:「感激我吧,凡人,当初要不是我劝你跟他断了,今天你去卖器官你都凑不出那么多钱,等着被刑拘吧,花国家税金的共犯女士。」 楚沅沅:「……」她大概能理解别人每次发点点点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始虚伪营业:「谢谢您哦,爱你么么哒。」 大概是因为楚沅沅非常配合,态度也不错,警方问什么就答什么,甚至怕他们有遗漏的问题,一点小细节也主动告知。 而且确实张闵和楚沅沅的聊天记录里也没有关于逃税漏税这方面的内容,金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这种机密随随便便告诉情妇。 警方拷走楚沅沅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以及聊天记录,小姑娘也相当配合地退了钱,警察自然也没有理由揪着楚沅沅不放。 大概盘问了一个多小时,楚沅沅终于从警局出来了,她觉得自己新生了,以后不管谁说要拿钱包她,要用钱砸死她,她都会害怕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嘤嘤嘤!再也不想来警察局了,好可怕! 一场金主爸爸和金丝雀的游戏,楚沅沅一点好处没捞着,甚至背债几十万??? 好傢伙,想想都要哭出来,这世界上可能再找不到比她更.傻.逼.的捞.女了。 她给小田同学发:「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小田同学回了她一串非常猖狂的笑声,以及:「活该!」 世上已经没有点点狂魔给她发点点点,但是楚沅沅还是觉得自己满脑子只剩下省略号,她就是个点点点做成的人!!! 楚沅沅忽然想到既然她这么个小角色都受到了牵连,那作为亲属的贺雪宴情况岂不是更不好。 她给贺雪宴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又重新打,还是没人接。 「靠!」小姑娘泄愤一般踢了路边的垃圾桶一脚。 然后蹲在路边默默地把微博下载了下来。 甚至都不用刻意去搜索,微博推送的消息都是跟张家有关的。 有一篇甚至非常完整的写了张家的发家史,张义民年轻的时候在边境靠从东南亚走私违禁品赚了第一桶金,而后这么多年也一直黑白都沾,张闵接手才开始慢慢洗白。 只是洗白仍然开始得太晚了,以前的事情被挖出来还是要被追究,张义民因为年纪大身体又不好,警方批了取保候审,张晁在外地看病而且这么多年没沾过公司的事情,只要跟楚沅沅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就行了。 推送的另一条微博居然是和贺雪宴有关的,因为她的盛世美颜? 警察也让贺雪宴配合过调查,有媒体拍到了她从警局里出来。 照片里的贺雪宴穿了一件驼色的双面呢大衣,下边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两条腿又长又直,雪白的脸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唇瓣轻轻抿着,眉头微皱,说不上是担忧还是不耐烦。 而底下的评论一水的都是:美女姐姐!好美!冰山美人本冰!豪门富贵花! 楚沅沅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这时一个陌生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是贺雪宴,她的声音有点疲惫:「我的手机被警局扣留了,我办了个新号码。」 「你没事吗?」女孩子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担心得不行。 「没事,只不过老爷子病倒了而已,我又没参与,能有什么事?」贺雪宴停顿了一下,嗓音空灵:「我只是,有点累罢了。」 第25章 插pter25 这不是她本来的计划,或者说她心软了。 贺雪宴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修炼了一副铁石心肠,早就学会了不会对任何人仁慈。 可她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式,原本她应该哄骗楚沅沅爬上老头子的床,用身.体为她铺路,就像哄许织羽一般,和骗张闵一样,这样的事她做了很多年。 驾轻就熟。 那个女孩子又有什么特别? 其实没有,她长得没有许织羽好看,行动力也没有张闵那么高,好骗的要命。 勾勾手指她就晕头转向,像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奶狗,眼睛湿漉漉的,老远看到她就开始摇尾巴。 偏偏还怂的要命,又想她摸摸,又怕受到伤害,咬着尾巴窝在阴影里用一种惊惧又期盼的眼神看着贺雪宴。 贺雪宴是喜欢无害的小朋友的,她身边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她的救世主,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想摆弄她。 而她只想摆弄别人。 她以为这样浅薄的一点喜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可她终究做了蠢事。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贺雪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抽菸,她没有菸瘾,只是迷茫,她无法理解自己做了如此激进的选择,在原有的选项里,贺雪宴应该跟张家的三个人缠斗不休,互相撕咬,一个也别想好。 第29页 抬头看的时候,公园的一角天空非常美,秋色与黄昏景色相辅相成,火红的枫叶,血一样的残阳。 她忽然想起她的父亲,那个半吊子水平的歷史老师。 他是一个柔软到有些软弱的慈父,被她的母亲压榨了一辈子,工资太少要挨骂,回家没做饭也要挨骂。 唯唯诺诺一辈子,却在她结婚的那天咬死了就是不喝张晁敬的酒,背挺得笔直,看也不看张家人。 她无法克制地告诉那个胆小又贪财的女孩子:「我只是……有点累罢了。」 真的好累啊,这么长的七年,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怕受伤害的小朋友。 贺雪宴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烟雾缭绕,呛人得不行,张晁坐在轮椅里一动不动,眼神晦暗得吓人。 她啪地一下开了灯,灯光瞬间照亮了张晁那张阴沉的脸。 「是你吗?」男人这样问她,声音渐渐高昂:「是不是你?」 张义民曾经无数次敲打他,让他管好自己老婆,只是他不以为然,贺雪宴早已跟社会脱节,她大学都没念完就被关在他身边。 19岁的女孩子,在29岁的他眼里,虽然美色够盛,却幼稚傻的可以,居然向他求救。 贺雪宴没有回答,她的脸很白,神情有些疲倦,只有眼睛是亮的,泛着悠悠的冷光。 她像往日那般,走到张闵身前蹲下,柔顺地将头搭在他的腿上。 他的妻子拥有最美的脸,七年的岁月让她从一枚娇嫩柔软的花骨朵长成了遍布荆棘的冰霜玫瑰。 她的髮丝很软,又凉又滑,随着她跪伏的动作瀑布一样散开。 张晁颤抖着将手搭在她的发顶,另一只手抖得更厉害,几乎接近于痉挛,慌乱地想从怀里摸出烟盒。 贺雪宴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些,她直起腰,从他的胸前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里面还有最后两支。 其中一支被放进张晁嘴里,另一支则被她自己叼着。 「啪叽」一声,打火机被拨动,一点火苗被玉白的手掌拢着靠近她那张精緻清美的脸。 火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橙红,花瓣一样的唇被染得娇妍。 贺雪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一点淡淡的烟雾从她的嘴角溢出。 冷香逼人,欲.色忽然变得很浓,他的妻子微垂着眼睫,咬着亮着火星的香菸靠近。 两支烟轻轻一触,火星蔓延,张晁搭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微挛缩收紧,他的身子一震,瞳孔巨缩。 烟雾缠绕的美人微微一笑,她歪着头,长发从肩膀滑落:「你们都该下地狱。」 笑容很美,眼神却冷得发凉:「难道不是吗?」 张晁神色巨变,他勐地抓住贺雪宴的头髮,狠狠地迫使她仰着脸。 疼痛并没有让她表情狰狞,她依然淡然:「不是说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他闭了闭眼睛,很快又睁开:「那是你我夫妻间的情趣。」张晁摇了摇头:「你不该牵扯其他人。」 他的妻子笑了一声,笑声很短暂也很轻快,她说:「呸!谁要跟你做夫妻。」 张晁的脸瞬间黑了个彻底,他长出一口气,松开了贺雪宴,控制着轮椅转过身不再看她。 「进来吧。」 两个壮汉涌进来,一个抓住贺雪宴的肩膀,另一个捧着一个黑色盒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张晁取出里面极细小的针管,针筒里的液体泛着粘稠又噁心的桃粉色,男人的眸光一凛:「这是国外新研制的烈性药。」 他的表情有点怜惜:「我对你多好?这么多年了,除了一开始我连药都捨不得给你用。」 贺雪宴没有挣扎,她垂着头非常安静地看着张晁把那点药水注射进她的血管。 药效很勐,她抬头的功夫脸上红得像血,吐息间热潮涌动,可她仿佛依旧不为所动:「这就是你的本事?」 「把她扔浴室里。」张晁驱动轮椅跟着保镖一起到了浴室。 两个保镖已经离开,只有贺雪宴湿着头髮蜷缩在瓷砖地面上,抱着膝盖神情漠然。 头微微歪着靠着墙壁,手臂松松地环着膝盖,大概只有贺雪宴本人知道要维持这样的冷静有多不容易,她的头脑被烧的滚烫,满脑子的黄色幻想。 张晁解开了皮带,双手微微发颤搭在腿上,又慢慢缩紧:「到我这里来。」他笑了一下:「除了我要你,还有谁要得起你?」 作为回答,他的小妻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倔得不行。 张晁又笑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关在暗室里还哭求不止的小姑娘了。 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第26章 插pter26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水汽蒸腾。 血管里的血液都好像被烧的沸腾,发出汽化的悲鸣。 张晁嘆了口气:「来我这里。」 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会救你。」 他的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坨红,头髮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浅棕色的长款羊毛毛衣被水打湿紧紧地裹着身体。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白色的水雾。 贺雪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撑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头颅垂着,长长的羽睫不安地颤动不已,粉白的唇瓣几乎要被咬出血。 走的很艰难,每一步都摇摇晃晃,这两三米的距离被她走的好像几光年那样遥远。 第30页 张晁好几次恨不得自己能站起来主动靠近她,抓住她。 可是做不到,他只有腰臀有知觉,大腿以下什么感觉都没有,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做到挺直膝盖。 一双雪白的腕子圈在他的脖颈上,贺雪宴坐在他身上,头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墨羽样的长睫乖顺地阖着。 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家养宠物。 他怀里的人唿吸很急促,连带着让他也开始紊乱起来。 张晁正要偏头去亲吻他的小妻子,却见她抬起头,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唇角勾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贺雪宴站了起来,双手掌心鲜.血.淋.漓,指甲都断了好几根。 她站得很稳,盈盈地立在张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晁想往前扑,去抓她的手腕,却扑了个空,贺雪宴绕开他迳自走了出去。 这么点疼痛,能缓解的其实不多,短暂地清醒了几分钟,又开始混乱不堪。 她觉得很渴,刻在心底里的干渴,又觉得很热,烫得好像贴在身上的薄毛衣都带了非常难耐的高温。 贺雪宴趴在厨房料理台水池旁先喝了一大口水,干渴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仿佛干缩在身体里的欲.望,就像干瘪的海绵灌了水,勐烈的膨.胀了起来。 他的妻子双手撑着大理石的料理台面,腿轻轻地颤了一下,又蜷缩着夹紧,侧过脸来看他的时候表情是如此的脆弱易碎,浅浅的瞳湿漉漉的。 张晁觉得有些快意,碎吧,只有碎了,这个女人才会完整的依附于他。 小妻子站在原地,背后靠着大理石台面,双手背在身后,局促不安,双腿时不时地轻轻颤动。 她快撑不住了,只有张晁知道这个药有多勐,一点点就足以让烈女疯狂,就连清心寡欲的修.女都扛不住。 他在等贺雪宴低头,而后彻底地落到他怀里。 「很难受吧?」张晁轻笑着开口安抚,语气带了些微催促:「这里只有我能帮你了。」 「我不要你。」骤变突生,贺雪宴忽然抽出刀架上的一把尖长剔骨刀,在张晁惊骇的眼神里几乎把自己的小臂扎了个对穿。 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女人的脸上只剩下雪一样的苍白,还有淋漓的冷汗。 她用厨房纸紧紧地捂住伤口,血不要钱似的从指缝里流出来,淅淅沥沥地砸在地板上。 贺雪宴轻笑了一声,苍白眉眼快意异常:「看,我就说吧。」眼睛带着讽意刺了他一眼:「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她穿着湿漉漉的单薄毛衣,就连外套都没穿,赤.裸的脚掌踩进血液里,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印痕。 在贺雪宴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张晁终于沉不住气,砸了个水晶菸灰缸过去,正斜斜地砸上她的后脑。 贺雪宴身子踉跄了一瞬,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她转过头看了张晁一眼,唇角一勾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两个保镖看见浑身是血的贺雪宴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手阻拦,面面相觑。 「我劝你们不要拦我。」贺雪宴的声音非常虚弱,嘴唇也白得像纸,她正死死地咬着唇瓣保持清明:「如果把我关在里面,你老闆和我一定会死一个。」 楚沅沅正洗澡的时候,小田同学忽然来拍门,整个人扒在磨砂玻璃面前,模模煳煳的样子像极了恐怖片。 吓得楚沅沅倒吸了一口冷气跳起来,花洒都掉地上了,她骂了一声:「你要死啊?」 田祯把手机屏幕贴上玻璃:「你姘头!!!进医院了。」 你才姘头,你全家都有姘头!楚沅沅心里骂的开了花,却还是飞快地拉开门接过手机。 照片里的贺雪宴悽惨得不行,手弯以下的手臂衣服染成了红色,另一个角度偷拍的背影,整个背部也都是血。 她疲倦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 楚沅沅看了田祯一眼,她的眼珠在水汽蒸腾的时候显得很黑,湿漉漉的。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非常的无助又慌乱,长睫颤得不成样子,捧着手机的手也抖个不停。 小田同学嘆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看她。」 她们一路开得很快,小田同学其实不太情愿,楚沅沅直接把驾照拍出来:「如果有违章超速,扣我的分!」 田祯只能非常无奈的一路狂飙,还闯了一个红绿灯,楚沅沅这本证可能要吊销,只是眼下好像根本没人在意。 她停好车到医院三楼外科门诊的时候正好看到走廊里楚沅沅紧紧地抱着贺雪宴的样子。 田祯抿了抿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就下了楼。 「痛不痛?」楚沅沅只敢搂着她没有手上的那边手臂,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边上,非常害怕自己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触痛她。 贺雪宴轻轻摇了摇头:「没你以为那么痛。」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其实还挺爽的,我很高兴。」 楚沅沅一度怀疑她脑子被砸坏了,但是什么也没说。 叫号叫到了贺雪宴,楚沅沅扶着她站起身一起走到三号诊室。 要缝针,还好伤口不长,拢共缝合六针左右差不多,她本人好像没什么感觉,医生消毒缝合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倒是楚沅沅吓得要死,搂着她手臂的动作都紧了好几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看都不敢看。 第31页 真是个胆小的孩子,也许是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毁了一个这么胆怯的小姑娘。 贺雪宴轻轻缓缓地嘆了一口气,推开了楚沅沅一些:「你搂得太紧了,有点疼。」 女孩子马上松开手,紧张的坐在她边上,非常小心地问:「哪里痛?」 贺雪宴看了她一眼,像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的脸:「哪里都痛。」 第27章 插pter27 贺雪宴的衣服还带了点湿意,气息孱弱。 楚沅沅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很镇静,雪白的脸气定神闲,仿佛大厦崩塌也惊动不了她一丝一毫。 察觉到楚沅沅的目光甚至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看我做什么?」笑意温热,仿佛阴霾散去般明朗。 女孩子看得一愣,把那句发生了什么重新咽了回去,另找了个话题:「你晚饭吃了吗?」 这个问题很瞎,都快十点钟了,还有谁没吃过晚饭。 楚沅沅尴尬地看着自己的鞋尖,两只脚轻轻一碰又分开。 却听见那人回答:「没有哦。」 贺雪宴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一言一行都像接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垂着头吃馄饨的时候会把长发拨到耳后,微阖着眼睛轻轻的咬开,一枚小小的鲜虾馄饨她要分三口吃。 她现在才有时间去考虑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来到了贺雪宴面前。 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却不管不顾,仿佛只要看到这个人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我做什么?」许是她的眼神过于专注,吃东西的女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微斜的一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长得好看的人翻白眼都有说不出的味道。 楚沅沅捧着脸,非常诚恳地说:「没有啊,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她现在只有左手能动,右手缝合以后上了药裹了好几层纱布被吊在脖子上,后脑勺也流了不少血,现在只是简单处理过,等吃了饭以后还要去拍脑部ct看有没有脑震盪的可能。 贺雪宴生了一副千娇万宠长大的美丽皮囊,一身凛霜傲雪的清冷,却在这种时候垂下头颅活像个没人心疼的孩子。 缝针的时候哼都不哼一声。 「你回去吧。」贺雪宴从护士站那里抽了点纸巾擦嘴,随手就把快餐盒塞到她手里:「我自己可以了。」 「可是……」楚沅沅拿着快餐盒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所以然。 毕竟话说到头,她和贺雪宴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是单方面的撩拨,单方面的防线崩塌。 女孩子咬着唇,犹犹豫豫不肯走。 一只微凉的手落在她的右边脸颊,那原本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像是完美的神造物,现在却伤痕累累。 那个曾经说这个世上没有美丽的灾难的女人露出一个堪比灾难的笑容,无声无息又动人:「回去吧。」 楚沅沅离开以后,她坐在医院长椅上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还是很乱,要很费劲才能抓住一点思绪,她花了点时间才整理清楚。 贺雪宴直接报了警,控告张晁家暴以及非法使用违禁药品,接电话的是个女警员,声音非常温柔地告诉她让她找个市立二甲医院开详细的验伤报告,ct、x光等,最好再找个人帮忙把伤口照片拍下来保存,到起诉离婚的时候会是非常有利的证据。 因为她描述的药物问题,医院还抽了她的血送去法医部化验。 这一套流程下来,贺雪宴已经疲惫异常,这一天过得非常漫长,与药物对抗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 如今乍然空闲下来,她抬手轻轻搭在纱布包裹的伤口处,渐渐笑出了声,这么些年里贺雪宴从没笑得这么畅快过。 从19岁开始每一天都仿佛活在刀尖上那么忐忑,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她一度怀疑自己早就被逼成了神经病,毕竟只有疯子才能在精神病院一样的张家活下来。 她的笑声逐渐变了调,声音越发神经质,护士站的护士和夜间挂诊的病人都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尖锐的声调一转,那个如今二十六岁的女人单手捂着脸无声地落下泪来。 也许一切终会结束,可她也早已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迷失了自己,只剩下了一具空荡荡,敲一下就会发出空茫迴响的苍白躯体。 接下来,她该做什么呢? 或者她还能做什么呢? 现在的贺雪宴连梦想都没有,她甚至想不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有那么渴望舞台,她也想不起那时候拿着话筒唱歌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如何地跌宕。 她的心早已枯竭。 原本她是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接张晁的电话的,可真的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还是接了起来。 「你报警抓我?」张晁的声音阴郁得要滴出水,气息沉重:「你以为你能摆脱我?」 医院走廊的白织灯亮的很慎人,白晃晃的,贺雪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开口回答:「不行吗?」 「当然可以。」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瓷器破碎的声音,也许是橱柜里的碗盘遭了殃,她有些无所谓地想。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贺雪宴根本不会害怕后果,她只是非常厌恶身为张晁妻子的自己。 为了摆脱这个身份,她什么都能做,什么人都能利用。 张闵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寻找符合张义民审美的女孩子,楚沅沅是最合适的。 第32页 她长得还挺像张晁的生母,有点稚态的娇妍,模样也是钝生生的。 这模样绝对谈不上什么美人,可张晁作为唯一一个有资格和张义民住在一座别墅里,而且敢和自己父亲拍板抢女人的儿子。 他的特殊之处就在他生母身上。 那女人是张义民叔叔的情妇,关系足够禁忌,两个人偷.情.偷出了几分真情实感。 生了张晁没两年就病死了,旧情正浓的死人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 就像一只懵懂只知道闻肉香的小兽闯到了荆棘林里,被张闵一点好处耍的团团转。 贺雪宴每次看到楚沅沅都会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孩子? 蠢得像当年的贺雪宴一般。 也许在张家这片密林里,这样胆怯的女孩子也会长成她这样的勐兽。 贺雪宴从没摇摆不定过,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点鲜妍,唯一的武器就是这带来所有灾难的容色。 她在第一次见到楚沅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像贡品一样送上张义民的床榻,而她想做的是彻底掌握这枚难得的棋子。 不应该握在张闵或者任何人手里,应该由她来掌握。 勾引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了感情付出一切,为贺雪宴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本该如此的。 第28章 插pter28 兴沖沖地跑到喜欢的人面前,又被赶回家这件事让楚沅沅非常消沉。 小田同学认命地载她走了个来回,一路上听那个贱.人唉声嘆气,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田祯表情难看的要命:「闭嘴!再唉一下弄死你。」 楚沅沅连忙捂住嘴,但是下一声唉还是如约从指缝里逸出来。 搞得田祯都开始烦躁了,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停下了车:「娘的!不就是失恋吗?」 「没……没有呀。」楚沅沅都有点结巴了:「这算哪门子的失恋?」也许正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反而觉得格外的不甘。 贺雪宴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拉黑了楚沅沅的联繫方式,偏着头轻轻地靠着墙壁偷眠。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张义民做完了戏从医院里出来以后,惊怒之下到底会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律师也在寻找为张闵申请取保的机会,只要补齐了税金,偷渡和走私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总是会出来的。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把自己曝光在公众视野里,才能避免一部分的伤害。 那枚小棋子,不如就弃了吧。 正是缠斗的时候,张义民也没有闲心去对那个小姑娘下手。 贺雪宴的身体素质真的不错,穿了一宿的湿衣服贴在温热的皮肉都烘干了,又在医院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生病。 也许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知道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检查报告在凌晨出具完成,贺雪宴看都没看就都收到了包里,药物化验的结果要第二天才能出来,而且是直接送到警局。 她又打了个电话谘询警员自己是否可以离开医院了,女警员看了一眼刚被传讯过来的张晁,一副人.模.狗.样的高冷模样,还是个残疾人:「可以了,您明早再来所里一趟就行了。」 许织羽早就在地下车库等着了,一看到她就拿出副驾驶放着的羊毛毯给她披上,还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可可:「你做得很好。」 贺雪宴什么都没说,一张雪白的脸写满了疲惫,许织羽腾出手握住她的左手,对她露出一个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 那个人阖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秀致的眉眼下方一片青黑:「我要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许织羽也不忍心打扰她,只是随手帮她扯了扯毯子,或许容色最盛的这朵花终究会折在她手里。 这才不辜负她冒了这么多风险。 怜香惜玉的人有很多,不会在适合时间打电话的人也有很多,他们仿佛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为,比如张义民的律师。 手机铃声打断了贺雪宴的睡眠,黑鸦鸦的长睫分开,一双浅棕色的眼瞳冷得像浸在雪水里。 「听说您报警了?」律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脸色黑沉的张义民,他带着笑的时候很像慈祥又和蔼的普通老人,阴沉得时候简直像极了要吃人的恶鬼。 「是的。」贺雪宴睡得不太好,这一晚上基本都是直立睡眠,脖子痛得厉害,左右来回扭动了一下:「他打我所以我报警。」她笑了一声:「难道不天经地义吗?」 「这确实是您的人身自由。」律师停顿了一下:「不过张老先生的意思是让您就此打住,两夫妻哪有不打闹的,太较真反而让外人看了笑话,您丈夫身体残缺,又在拘留所待了一晚上,也算是吃够苦头了,您觉得呢?」 贺雪宴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正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在张义民和张晁的描述里,那个女人活像个十几岁就脱离社会被关在张家的珍稀宠物,虽也有些锋利爪牙,却稚嫩得可以。 「我拒绝。」他等到了与他预期不符的回答,正要开口,那边又继续说:「张晁下药实行婚内强.奸未遂,恼羞成怒用菸灰缸打伤了我,这称得上是谋杀了,律师先生。」 律师被她堵得一时语塞,张义民咳了一声,脸色比刚才还要更难看一些,用眼神示意律师把手机交给他。 第33页 手机被交到了张义民手里,他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仿佛自己是关心小年轻夫妻生活的长辈一般:「小宴啊。」 贺雪宴换了个姿势拿手机,手都举酸了,就耸着肩把手机夹住:「在的,爸爸您说。」 「你没事吧?小晁这孩子真不像话,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动手的,爸爸替他向你赔罪好不好?」 「不好。」她回答地干脆利落。 张义民的脸色已经黑的没法看,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小宴你看,你们俩七年的夫妻,小晁那双腿还是为了你断的,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闹的这么难看何必呢?」 那个在他眼里只有脸足够好看的女人笑了一声,笑声短促:「为了我?」她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爸爸,那是他作法自毙!那天他不是得了您的授意要送我去会所里调.教.调.教吗?怎么?您忘了?不是您说的长了牙的宠.物留不得?」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义民也没什么心情跟她再装什么慈父:「是小晁做错了,要我说哪怕腿断了,也应该先把你这个女人□□得像所里的狗奴一样,只会对主人摇尾乞怜才对,而不是装了几年乖顺一朝就要噬主。」 「七年里,是张家让你好吃好喝,小晁护着你,连我都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而贺雪宴的回答是:「是呀,我心里十分感念你们的恩情,只怕这样的报答远远还不够。」 张义民气得摔了一个杯子:「你就一点不担心你爸妈吗?」 「我爸已经退休了,哪怕我出了再大的丑闻也不过是受些眼光而已,我相信他也会觉得女儿比脸面更重要的,爸爸您说是吧?」 「想不到你这么牙尖嘴利。」张义民哼了一声老样子是被气得够呛:「可我听说你爸妈住的老单元楼治安不是很好啊,如果哪天我请亲家公亲家母一起吃个便饭,岂不是要吓坏他们。」 他没有等到儿媳妇的回答,那边就沉默地挂了电话,张义民沉着脸把手机还给了律师:「张晁那边你先别管,我会有别的安排,小闵那边你要尽快想办法帮我把他保出来。」 深夜一条录音直接引爆了微博,知名新媒体大v发微博吐槽说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张家更变态的父子,下面的那条录音就是贺雪宴和张义民的通话录音,还圈了本地公安官博让他们时刻关注贺家两位老人的安危。 同时上半夜那条在医院偶遇贺雪宴的微博也被顶了上来,不少人纷纷留言表示心疼。 第29章 非正文,新文预告 预收文: 性单恋(lithromantic)指对某人产生爱恋 却不希望获得来自对方的情感回应的人这类人的恋爱情节可能会因对方的情感回应而消失. 宁旻雯第一次认知到自己可能是性单恋的时候是在大一,那个她舔了很多年的学长终于纡尊降贵对她点头的那一瞬。 她的心里没有欣喜,只有无穷无尽不可描述的剧烈噁心。 从此走上了一条专门攻略高难度对象的不归路。 直到某一天,她的室友随手一指:「你不如去试试应凛啊,生物公司老闆女儿,又是个直女,绝对的高岭之花。」一边说还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圈:「攻略成功率为0%」 她觉得应凛这个人完全可以称得上她的灵魂伴侣,每次看到她拧着眉,一副烦的不行又勉强维持礼仪的时候都觉得心理达到了高潮。 可应凛的命太短了,她死于实验室爆炸,宁旻雯接到了她生前最后一个电话,那个人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可以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了。」 葬礼时,面对应凛父母的控诉,她乱了,在别人的眼中她居然一直都是被爱着的。 不论是应凛黑着脸扔过来的电影票还是她每一个不耐烦的眼神都隐藏着爱意。 她手机草稿箱里存了无数条发给宁旻雯的我爱你。 那个人一直知道她的病症,执拗而隐晦地爱着她,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把我爱你换成了不中听的话。 她大概是想哪怕在死前的最后一瞬,也要让宁旻雯爱着她吧。 她究竟让这个人活得多么艰辛? 排雷:无重生,攻不会復活出场即狗带回忆巨巨巨巨多!!! 审签通过就发在晋江,审签没通过发在别的平台,有感兴趣的可以在评论区里问,我会告诉在哪个平台 第30章 插pter29 楚沅沅大清早是被小田同学的嘴巴子抽醒的,迷迷濛蒙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傢伙她正左右开弓活像要趁机抽死她的索命模样! 她就地一滚,捂着脑袋喊了一句:「饶命!我还欠你好多钱!!!」 田祯踹了她一脚:「钱还没还清,杀你干嘛?」说完就把亮着屏幕的手机丢了过来:「喏,你看看。」 又是跟贺雪宴有关的消息,楚沅沅忍住诱惑仰着头:「我不看!」 小田嘴角抽了抽:「不看拉倒,你最好不要打……」脸!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把手机捡起来了,如果打脸之神真的在的话,楚沅沅现在百分百已经肿成了猪头。 她咬着手指头飞快地看完了那几条博文,然后用一种凡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非常扭曲地从床下爬下去拿自己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无论拨打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田祯看着楚沅沅復拨的状态越来越暴躁,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提醒了一句:「会不会是被拉黑了?」 第34页 小姑娘瞬间颓了下来,秀美头颅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奶狗。 田祯揉了揉狗头,坐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也许是我说错了,张家事情这么多,她肯定很忙。」 狗头靠了过来,小姑娘语气有点可怜,茫然无措:「我昨天是不是不应该去见她呀?」田祯一把就把她拍开了:「你没做错什么,喜欢一个人担心她,想见她都是正常的。」 「只不过你们的关系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罢了。」 这句话把楚沅沅刺得够呛,她当时就呲牙咧嘴想反击,琢磨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更消沉了,头快埋胸口了。 难受!想哭! 她的难过情绪持续到了中午,徐女士给她打电话叫她晚餐时间空出来去相亲:「你都二十五了,像你这么大别人家小孩都会跑了,这个饭局一定要去!」 楚沅沅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实是徐女士的号码没错,声音也完全对得上:「emmmm,那个,我今年23。」 就挺尴尬的,还非常离谱。 老练如徐女士都噎住了,卡了好几分钟才发出一阵恼羞成怒的吶喊:「我管你!反正23岁结婚的大有人在,你不去我就明天来你工作的地方找你。」 相亲这件事,楚沅沅本人非常排斥,她求助地看了眼田祯,小田同学心领神会,只不过她也没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 反而是撑着下巴歪了歪头:「都这么大岁数了,相亲也没什么。」 这几个月来田祯实在是辛苦,找店面负责装修,开业以来的事宜也基本由她负责,小田同学清减了许多,原本就算不上很白的肤色也转为小麦色:「沅沅,我早就说了,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张闵那件事还没给你敲警钟吗?如果相亲对象条件外貌不怎么样,你找个理由跑路不就行了?」 她还是反感,也许并不是单纯地反感相亲这种反社会强行拉着陌生男女配对的行为,而是反感自己心里一直想着贺雪宴,并想把她当成理由拒绝相亲。 谁都可以成为那个理由,哪怕是玛雅人说2020是世界末日这么扯淡的理由都可以,唯独贺雪宴不行。 在上厕所的间隙楚沅沅又给贺雪宴打了个电话。 还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看来是真的被拉黑了。 楚沅沅气得想砸手机,想想坏了还要花钱买,又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相亲对象其实帅的不行,楚沅沅偷偷摸摸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抬手对坐在外面车子里的田祯比了个ok。 没毛病!温文尔雅的大帅哥。 帅哥推了推眼镜,他生了一张非常讨好感的脸,睫毛细密,眼睛轮廓温柔,怎么看都是一副没有脾气的长相:「是沅沅对吧?」 说着推了一本菜单过来:「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有什么话我们边吃边聊。」 帅哥请客,岂有不从的道理!再怎么说看着人家那张脸也应该给他面子! 楚沅沅点了一份黑椒牛柳炒意面和一份青柠气泡水。 「其实按照辈分来说。」帅哥十指交叉,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眼睫轻轻垂着,一双眼睛不知道目光落在了哪里:「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她差点被一口面呛死,一边勐地灌水,一边右手握拳重重的敲击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来。」抽纸离他很近,男人抽了两张递给她:「擦擦嘴吧。」 楚沅沅抿着唇,偷摸用余光瞧瞧打量了一下帅哥尊容。 「还没自我介绍过。」帅哥笑了一下,微微偏头,一双温柔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我姓韩,韩洲亦。」 可以看得出是个超有教养,又很温和的人。 「其实……」韩洲亦喝了口水:「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迫于家里人的压力。」他微微偏着头轻笑:「沅沅肯定也一样吧?」 楚沅沅接不了这个话,干笑了几声。 韩洲亦继续说,他说话的时候眼睫轻垂,白净的脸上非常温柔:「我是gay,而且已经跟家里说过绝对不会欺骗女孩子跟我结婚。」他抬起脸:「沅沅这么美好的小姑娘,应该找一个自己喜欢又配得上你喜欢的人。」 她愣了一下,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贺雪宴那张脸,语气艰涩:「既然这样干嘛要来呢?」 「把你介绍给我的人是我的亲婶婶,也是你的亲姑姑。」他说着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笑来:「她说你非常恨嫁,主动要求非要见我一面才肯死心。」 操!!!楚沅沅在心里把她姑姑还有徐女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表面上还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语气干巴巴的:「呵呵……是吗?居然有这种事。」 不知道是不是gay都很绅士,韩洲亦等她吃完擦了嘴以后才叫服务员过来结帐。 楚沅沅看了眼小票,动作非常熟练地从兜里掏手机:「我把我的那份钱转给您吧。」 「不用。」察觉到她的目光,韩洲亦直接把小票对摺扔到了垃圾桶里:「怎么能让女孩子付钱?」 他最后看了楚沅沅一眼,轻嘆了口气:「就当是哥哥请你吃饭吧,要加个微信吗?」 当然要加!楚沅沅直接扫了他的二维码。 「怎么样?怎么样?」刚上车,小田同学就凑过来不停追问。 第35页 楚沅沅板着脸扣好了安全带,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做了个弯曲得动作:「弯的!」 「靠!」田祯拍了一下方向盘:「同男骗婚?」 「你想哪儿去了?」楚沅沅都忍不住翻了白眼:「要是想骗我,我怎么能知道?」 还没跟小田同学多说几句,心急的徐女士已经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了:「怎么样?人家看上你没有?」 没有!而且绝无这种可能好吗?!!! 她看了眼田祯,然后默默把手机从左侧脸转移到右侧,小声回答:「他不喜欢女的,你不知道吗?」 徐女士哽了一下,难得有点支支吾吾:「那……那又怎么样?」很快又找回了底气:「他年纪轻追求刺.激而已,等他尝过女人的好处,还会去喜欢那些硬邦邦的男人吗?你安安心心跟他结了婚生了小孩还怕男人心里没有你吗?」 这理论非常流氓,楚沅沅懒得跟她说:「神经病!挂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来直接拉黑。 她靠在座椅上轻轻嘆了口气。 第31章 插pter30 她其实很迷茫,这一段时间都非常迷茫,这几个月变化太多也太快。 原本一心只想捞钱,后面碰上贺雪宴这么个人,被撩拨得凌乱不堪,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楚沅沅又去看了一次微博,早上田祯让她看的那条博文标题是《豪门秘辛!张家大少竟下药家暴???》 配图是贺雪宴吊着手臂,冷着脸从计程车下来的一张抓拍,她下车的时候冷风一吹,长发像丝缎一样散开,睫羽静谧垂着,粉白的唇瓣几乎与雪一样的脸部肌肤融为一体。 她也听到了那条录音,从短短的几句话中就能捕捉到贺雪宴的七年是怎样的荆棘岁月。 她没有办法只能又给陈秘书发微信:「小张董的事怎么样了?」 陈秘书大概挺忙的好半天都没回復,差不多她都洗好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才收到她的消息:「目前正在走取保流程,没事了。」 楚沅沅看了眼消息,随手就用毛巾把沾染水汽的长髮裹了起来,盘着腿坐在床沿上跟陈秘书聊天:「张伯伯也没事吗?」 「没事了,身体恢復得差不多了,你要来看他吗?」 楚沅沅啧了一声,听完那段录音之后她对张义民的观感非常不好,比那天强行吃夜宵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个老败类。 她斟酌了好半天,反反覆覆的删减以后才抠出几个字:「小张董哥嫂是怎么回事?」 「怎么问这个?」陈秘书有些凌乱:「这事具体只有他们自家人才知道,我只知道贺雪宴现在不肯低头,张大少可能一下子出不来,得在拘留所里待几天。」 她停顿了好几分钟又续了一句:「老爷子被她气坏了,现在警方和媒体在关注她们家,应该要等热度差不多下去了才会对她动手,她的事情你不要问了,都这么多年了,忽然来这么一下真不知道是不是在犯蠢。」 「简直是以卵击石!」 贺雪宴申请了保护令,在法院核查受理起诉离婚案件的这段期间里,可以要求不跟张晁近距离相处。 做完这些事以后她给她爸打了个电话,他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繫过,大概有七年那么久。 因为是陌生号码第一次拨打的时候贺爸没有接,她很快又打了第二次,铃声快结束的时候那边才接通。 贺爸是个正经退休的人民教师,吃了多年的粉笔灰嗓子不太好,每次开口说话都要清一清才能发出清晰的声音:「餵?哪位???」 她垂下眼睫,目光轻轻落在自己的右手掌上,虽然小臂受了伤,但是手掌和手指还能动,手指轻轻地合拢又松开:「是我。」 老人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才又清了下嗓子,压抑的咳声从喉管一点点逸出来,说话的时候又含煳又费劲:「哦。」 空气又沉默了,他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繫过,彼此之间生疏得厉害。 「你还好吗?」老人很吃力地发出声音:「你妈妈跟你姨妈去美国玩了,我不放心你所以多等几天。」 贺雪宴眨了眨眼睛,长睫沾了点雾气:「你也去吧,我很好,我帮你订明天早上的飞机票好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他的记性现在有些不太好,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也要小心,不要太勉强自己,只要能离婚,咱们什么都不要也可以,知道了吗?」 他女儿低低地嗯了一声,贺爸嘆了一口气,摘下老花眼镜揉了揉眼角:「对不起,都怪爸爸没有本事。」 挂了这个电话,贺雪宴给老人订了明天最早到旧金山的飞机票,然后把机票信息发给了贺爸。 「让老人家出去散散心也好。」许织羽抱着一个平板电脑挤到她身边,双指放大:「你昨天那条录音一发,张氏生物科技的股份跌了很多,上次逃税被爆的时候都没跌这么勐。」 「可以说一夜之间蒸发了好几十个亿的市值。」 贺雪宴瞥了一眼不置可否,那个人的手臂松松地揽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肩膀,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你身上好香啊。」 又仰起脸亲吻她的耳廓,吐息黏热地舔了一口:「好甜。」 她得到了一个白眼,还有贺雪宴背过身的动作。 第36页 昔日队友这几年清瘦了许多,她穿着一件水蓝色海马毛的线衣,一根一根绒毛戳得人心里直发痒。 露出的一点后颈肉白得像雪,柔腻得像某种软弹的皮冻。 许织羽就把头靠在她的后背,单手搂住她的肩膀,绒毛扎得脸上又疼又痒:「多跟我说说话吧,小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隔了好多天,消失了小半个月的前金主爸爸突然诈了尸。 他给楚沅沅发了一条语音通话,只不过因为她去吃午饭没有接到。 等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条未接通记录,楚沅沅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反正经歷了这段时间对张家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好感度了。 但她还是咬着唇回拨了过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从前是个冷腔冷调字正腔圆的贵公子,如今从话语里都能听出这个人疲惫不堪:「有时间见一面吗?我听陈秘书说你还挺关心我们家事情的。」 楚沅沅看了眼田祯,又想了想贺雪宴,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张董瘦了许多,一张俊秀的脸颊凹陷,显得眉目比之前锋利了许多,坐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原本正合适的手錶带都松了一些,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錶盘往里侧歪了进去。 「要喝点什么吗?」张闵把菜单递给楚沅沅。 女孩子偏着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喝不来咖啡,给我来杯冰水就行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会面,楚沅沅盯着张闵的脸还有些不适应。 「听说你也去警局接受调查了?」金主爸爸抬眸看了她一眼,表情不是很好看。 楚沅沅连忙疯狂摆手:「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绝对没有说错话。」 小张董笑了一声,他今天没用髮蜡,本就柔软细碎的刘海铺下来盖住一点眉毛,笑起来的时候一边唇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像极了还在上大学的少年郎。 「我本来就什么都没跟你说。」金主爸爸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长腿一抬搭了个二郎腿:「只是听说你还退了赃,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好歹也算跟了我一场,怎么能白白浪费时间。」 张闵的钱,楚沅沅是真的不敢要,至今还记得当初被叫去公安局配合调查的恐惧。 小姑娘连声拒绝,但是又很快有了新的想法:「要是有机会的话你经常光顾我们生意就好了啦!」 小田同学简直恨毒了楚沅沅,如果能重生,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那个答应跟楚沅沅一起开店的自己。 因为这傻.逼的一句话,张闵直接拍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要求每天送五百杯奶茶到他们办公楼,不要说正式职工,哪怕是保安和保洁阿姨都有份。 她做奶茶做得手都要断了,回家端着饭碗的时候手爪子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32章 插pter31 原本还能置身事外的楚沅沅也被抓过来培训做奶茶! 小姑娘的胳膊纤弱,摇晃融合的时候一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 田祯啪地打了她一下,冷声道:「没吃饭吗?给老子用上力!」 简直比地里的小白菜还可怜。 吃午饭的时候她给张闵发了个跪在地上疯狂流泪的表情,前金主爸爸回了三个问号。 她打字的时候手指头都在颤,总是按错字母键:「做奶茶要做废了!」 小张董非常熟练地又回了她三个点,敷衍得不行。 楚沅沅一直不情愿回到岗位上,吃饭磨磨蹭蹭恨不得一粒一粒饭细细咀嚼,田祯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过来抓人。 揪着她的马尾辫又扯回去干活。 张闵关掉了和楚沅沅的聊天框,又点开了贺雪宴的微信,只是发了半天呆什么都没发出去。 他正要放开手机去处理工作上遗留下来的烂摊子,那边却主动打了个视频过来。 有些话打字或者发语音,再伤人都可以说出口,可对着贺雪宴的这张脸张闵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年的唇瓣颤了颤最终抬起手捂住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视频那头的人顶着毫无血色的脸勾起了一点笑容,她坐在一个中式庭院里,身后是漆了红色的木架和攀了爬山虎的青砖墙。 贺雪宴墨一样的长髮扎成松松垮垮的麻花辫,随意地搭在右边肩头:「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最喜欢嫂子了吗?」 青年唿吸急促了一下,眸光挣扎,又很快平息:「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加州回来的那天就对贺雪宴一见钟情,国外哪里会有她那种脆弱苍白的女孩子,她站在日光下,身形瘦削,一张雪白的脸,凉而剔透的瞳孔。 仿佛一碰就会碎。 可也是这个人一朝翻脸,就露出了毒蛇般的狰狞面孔。 他本应该讨厌她的,只是真的实施起来非常困难,张闵喜欢了她五年,也知道她在张晁身边过得并不开心。 张闵以为他会是贺雪宴的救赎,明明是贺雪宴这样告诉他的! 那边的人凑近了手机,一张精緻的脸不停在张闵的屏幕里放大,直到摄像头锁定住她粉白的唇。 贺雪宴的嘴唇颜色清浅,总是一副孱弱的病态,唇瓣形状优美,漂亮得像软嫩的春梨花。 她的唇轻轻开合:「小闵不帮嫂嫂了吗?」身形一动,如珠如玉的脸晃过,又重新坐定。 第37页 贺雪宴露出一个轻柔无害的笑容:「我知道小闵不会看嫂嫂难过的。」 回应她的是张闵忽然暴起,他直接砸了手机,黑色的金属机体清脆地落在地上,屏幕像蛛网般裂开,可依然亮着,贺雪宴的笑声从音筒清晰地传出来。 张闵黑着脸把手机踩得稀碎。 陈秘书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高大的青年垂着头,脸埋在手弯里,手臂无力地从桌面耷拉下来。 她便噤了声放轻脚步重新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天气越来越冷了,楚沅沅先从店里出来,等着小田同学锁完门一起回家。 一些雪子稀稀落落地跟着迷濛的夜雨落下来,清脆地打在她的伞面上,楚沅沅回过头跟田祯说:「要下雪了!」 小田正在锁捲帘门,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深沉,阴冷湿潮:「嗯……冬天到了。」 下半夜的时候雪花落了下来,早晨楚沅沅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趴到了窗口,她哇了一声。 她们住的楼层高,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梢上压着雪,楼下小公园雾白一片。 小田同学倒没什么浪漫细胞,一边冷得直哆嗦,一边给自己疯狂套秋衣秋裤,看她还趴在玻璃窗前翻了个白眼扔了件衣服过来:「起床了!你的大订单还做不做!」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左右,她们的店铺在大学城,学生们放假她们也要闭店休息,也没几天好忙碌了。 田祯跟她父母每年春节都要回乡下老家陪老人一起过,她趁空闲的时候问了下楚沅沅:「你过年要不要去我们家过?」 「啊……?」小姑娘歪着头考虑了好半天,觉得还是不太好,在城里还行,大家关系都淡泊,回到乡下七大姑八大姨她一个外人太不合适了,楚沅沅摇了摇头:「我就算了吧,多尴尬啊。」 徐女士手机号码被拉黑以后又用楚爸的号码给楚沅沅打电话:「过年回家吗?」 楚沅沅其实不太想,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额……我……嗯……」她求助地看了看田祯,小田同学还记恨她说不跟她一起回去,直接扭过了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尴尬也比被徐女士抓回家好,弄不好有十几二十场相亲正在等她,楚沅沅凑过去抓住田祯的袖子轻轻摇晃了几下。 小田同学嘆了口气,用抹布擦了擦手把手机接了过去,眼神里写的是你给老子记住!!! 「喂,阿姨您好您好。」她转过身,走开了几步坐在小沙发里跟徐女士聊天:「我是田祯啊,您还记得我吗?」 「啊,是这样的,我爸妈非常喜欢沅沅,今年想留她一起过年,要不然正月我让她早点回家,您看可以吗?」 楚沅沅热泪盈眶,小田同学真的太靠谱了,永远可以相信小田同学! 田祯老家离城区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多小时,她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放进小田同学的行李箱,要带的东西不多,毕竟也就住个四五天,她连护肤品都可以蹭田祯的! 只是不凑巧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前一天,田爸爸上完最后一天班回来的时候非常垂头丧气,一进门就扯松了领带对田太太说:「可能回不去了。」 田太太很懵,啊?了一声。 「w城那边爆发了疫情,春运取消了,我们公司今天通知所有员工都不能离开s市,尤其是管理层,不然都要开除。」 楚沅沅和田祯面面相觑,她们两最近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要说新闻,连抖音都没怎么刷过。 什么肺炎,什么疫情,根本就没听说过。 她临睡前打开电脑搜索了关于w城的疫情消息,这是一种新型的肺炎,目前还没查出病源体,起源w城的一个海鲜市场。 传播速度极快,范围很广。 目前政府这边唿吁民众尽量留在家里闭门不出,新年一切从简,不要串门,若必要出行佩戴口罩做好防护。 小区物业那边群发给业主的消息是尽量不要出门,都在家里闭门不出,目前新冠肺炎还没有治疗方案,一旦有感染的可能全部隔离,不愿意配合居家的也一律送到特定的隔离场所强行隔离。 看到这条消息,小田同学嘆了口气,她说:「完了,因为要回老家,家里一点菜都没囤,等着饿死吧。」 不过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家里有米有油有面,只不过吃得简单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本小说要写20万出头的样子,因为我第一次审签没有过,当时有点自暴自弃了直接压缩剧情想着早点写完就算了,楚沅沅从捞女变得不那么贪财本来还有很多铺垫 贺雪宴从张家出来也有很多剧情,虽然现在有很多小可爱在看了已经,但是当时的我真的放弃了这本小说,对不起各位,这一本可能快要写完了,剧情崩得不行,我们下一本再约吧! 楚沅沅千里追夫副本开启√ 第33章 插pte□□ 居家这段时间小田同学尝试了各种面食。 大饼、包子、手擀面,最后都开始尝试起了蛋糕,只不过控制不好烤箱时间温度,成品总是表面焦黑里面没熟。 抖音上刷到的电饭锅蛋糕倒是成功了,卖相非常喜人,又软又弹还会duang。 楚沅沅给蛋糕胚浇了点酸奶又切了点彩色水果装饰。 别说看着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她很满意地拍了照片,好几个角度还加了滤镜,看着简直高大上得不行。 第38页 只不过她的朋友圈子太窄,思来想去都不知道发给谁炫耀比较合适。 琢磨了半天最后发给了陈秘书和张大金主。 虽然张家别的人不怎么样,但是金主爸爸是个好爸爸,他值得!!! 金主爸爸给她回了个……,然后报復性地给她发了一桌子美食。 靠!!! 楚沅沅气得想骂人,但好在忍住了,她给张闵发了一连串的微笑。 对抗点点怪的最佳方式就是变成围笑狂魔。 「张嘴!」小田用叉子叉了一块塞她嘴里「好吃吗?」 不好吃!!!! 腥得人都要撅过去了,楚沅沅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牙吞了下去:「好吃。」 白瓷盘子被推到她手边,田祯洗了颗苹果咬了一口,眼睛轻轻瞥了一眼只有卖相不错的蛋糕:「你喜欢就都给你吃。」 楚沅沅:…………! 吃完以后她吐了个昏天黑地,小田同学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冷嘲热讽:「要不是贺雪宴没有这功能。」 她还笑了一声:「我还要你以为你怀孕了。」 目光顺着她明显有些圆润的下巴滑到已经有点小凸起的小腹:「在家隔离胖成这样,像话吗?」 小楚本人觉得非常像话!!! 她本来就是容易堆肉的体质,这段时间没什么运动量,而且每天闲着没事干都在倒腾各种吃的,田祯又是个只喜欢动手不喜欢吃的人。 楚沅沅瞪了小田同学一眼,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浪费可耻你懂不懂?」 吐完以后回去发现微信有一条来自前任金主爸爸的未读消息:「贺雪宴这几天有没有跟你联繫过?」 没有!小姑娘微咬着唇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字:「没有啊,她怎么了?」 张闵没有回消息,反而是陈秘书打了语音过来。 「沅沅?」陈秘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又温柔:「贺雪宴不见了。」 「啊……?」楚沅沅满脸问号:「一个大活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去哪里?」 那边嘆了口气:「在过去两个月里,她做了很多错误的选择,第一件是羽翼未丰就选择和张家翻脸,第二件是为了逃避报復把自己父母送去了美.国。」 「你知道美.国现在的状况吗?人间地狱啊沅沅!贺雪宴彻底疯了。」 「小张董查到大概两天前,她坐上了前往旧金山的航班,可是这批航班在m市被迫降落了,飞机上有人突发高温咳嗽不止,从那以后贺雪宴就失去联繫。」 m市!楚沅沅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沙发垫上的一点小流苏,离这里三百多公里。 她又给贺雪宴打了个电话,还是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楚沅沅直接摸到阳台,小田同学正在洗衣服,她有一件雪白的羽绒服,难洗得不行,又不能放洗衣机。 她直接从背后搂住田祯从她兜里掏手机:「手机借我用一下!」 小田同学耳朵都红了,反手就给了她手背一下:「再动手动脚弄死你。」 坐回沙发上以后,她又用田祯的手机给贺雪宴打电话,这回倒好没提示通话中,改成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了。 楚沅沅手一松,手机直接落在了沙发上,她无力地往后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嘴里轻喃:「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破事!!!」 「车子借我用一下!」她趴在接连阳台的那面墙壁歪着头对小田同学说。 现在国内疫情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只要防护做得到位出门去超市买东西也不会被阻拦。 小田同学走过来,直接把湿漉漉的手在她身上擦了好几个来回,长睫一搭一抬:「干嘛去?」 「emmmm,买姨妈巾……」 田祯露出了鄙视的眼神:「柜子里有,双十一的时候我囤了好几箱,而且……」她白了楚沅沅一眼:「你生理期还有大半个月。」 楚沅沅彻底没辙了,整个人焉了吧唧垂头丧气。 一串钥匙被悬空放在她眼前轻轻摇晃,田祯嘆道:「你要对我说实话,沅沅,如果对我都要说谎,这世上还有谁愿意帮你。」 这话没有错,这世上唯一愿意无条件站在楚沅沅身边,哪怕楚沅沅一直在做三观炸裂的垃圾事,田祯也没有离开过。 小姑娘接过了那串钥匙,田祯又嘆了一口气:「你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不会阻拦你,如果贺雪宴死了,你会怪我一辈子,但是……」 她的语调一转:「现在虽然可以出门,但是不代表你能去外市,高速还是封锁的,我希望你答应我,如果高速劝返,你一定要回来可以吗?」 楚沅沅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她即便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可她就是想去,她闭了闭眼睛:「我没办法保证。」 她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也许到那个时候她会又哭又求丑态百出只求自己能见贺雪宴一面。 田祯只能摸摸她的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而后又唇角一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祝你好运。」 第34章 插pter33 高速路上其实很难开,不能随便变道,也要控制车速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 挺危险的还,楚沅沅又是一个从来没上过高速的新手司机,捏着方向盘一刻也不敢放松。 第39页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活活开了五六个小时,眼睛都瞪酸了,整个人疲乏不堪。 远远地看到m市高速关卡的时候就看到一排长龙,许多车子都被交警拦着,外地车辆一律被劝返。 进不去了,她早就知道不可能进的去,可她依然来了,不见黄河不死心般决绝。 前面那段堵的厉害,上百辆车停滞不前,水泄不通,好半天都没动静,几个车主和交警吵了起来,僵持不下。 附近村里有几个机灵的拿了点东西过来卖,楚沅沅也饿坏了就买了两根煮玉米和一盒酸奶,卖东西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笑脸很亲善:「小姐姐,你去m市做什么呀?」 楚沅沅掏出手机扫了他的收款码:「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她在那座城,我想看看她好不好。」 男孩子歪着头想了一瞬,直接把装着煮玉米的泡沫箱託付给了同伴拉开门坐了进来:「调头吧,那里进不去的,我带你走小路。」 楚沅沅的车技非常尴尬,配合这紧窄又婉转的乡间小道简直要了命。 「再慢点吧。」副驾的男孩子紧紧的抓着车顶的把手固定身体,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弹:「你小心点啊,等出了这个路口从我们村口的关卡出去就到郊区了,然后你直接导航去市区就行。」 因为村镇关卡站岗的多是新晋党员志愿者,年纪都不大,今天站岗的正好是小帅哥表姐,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放楚沅沅走了。 按照那个孩子的说法,外地人基本隔离在市中心的一幢五星级酒店里。 贺雪宴多半也在那里。 闹得跟勇士过关斩将拯救城堡里的公主似的,楚沅沅握着方向盘笑了一声。 她好累啊,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久的车,迂迴曲折足足八个小时。 可也亢奋,一想到将要见到那个人,睡意都被驱散了。 酒店前台从没见过这种人,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防护的严严实实,口罩护目镜还穿了从头到脚的防护服,一边走一边喷消毒水。 怕死都怕出了一定境界。 那个不明物体扑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她:「你们这有一个叫贺雪宴的人吗?」 前台小姐姐对比了一下名单:「有的,在8306号房。」 「很好。」楚沅沅拍出一张银行卡:「让我见她一面,帮我安排个房间隔离吧,我刚从隔壁市过来。」 小姐姐慎重地戴上一次性手套,两根手指轻轻地夹着小卡片拎起来:「好的,那您先配合做□□温测试,还有……」她笑了一声,眉眼弯得亲切:「目前配合政府要求,隔离是28天,房费加餐费每日八百元,总计两万两千四百元。」 两万两千四??? 啥玩意儿?这就两万两千四??? 太离谱了。 楚沅沅扑过去抓住银行卡一角垂死挣扎,前台小姐姐偏了偏头,看向她身后:「李经理,您带着这个客户去下8306。」 手指一松,她认命地看着她的宝贝银行卡被强行按在pos机上刷过。 两万两千四,没了! 她心痛肉痛到无法言语,可这种疼痛在看到贺雪宴的时候全部消失了。 眼里只剩下这个人。 贺雪宴曲着腿坐在飘窗平台上看小说,长发披着,雪白的纱幔被风吹起也像是不忍伤害般轻柔拂过她的脸颊。 她的状态比楚沅沅以为的好很多,消瘦的脸也养出一层薄薄的肉,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就把书合上了,笑容和煦:「你怎么来了?」 双腿一挪直接踩在了地毯上,她是楚沅沅见过最美的女人,荒原里最美的玫瑰,之前满身冰霜,现在却好像冰霜消融娇嫩的花瓣上坠着剔透的露珠。 「我……」楚沅沅我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听说你失踪了,我开了一天的车满世界找你吗? 刘经理敲了敲门:「楚小姐,您应该回您自己房间了。」 「等一等。」贺雪宴靠近楚沅沅,抬手直接扯下了她的口罩,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舌.肉轻轻一搅就分开了,贺雪宴一边擦嘴角的一点水渍一边说:「啊……看来你得把她跟我关一起了。」 刘经理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两人亲都亲了,她推了推眼镜:「那好,那贺小姐的隔离期也从今天开始重新算。」 然后面无表情就把门关上了。 「说吧,小姑娘。」她按着楚沅沅的肩膀,髮丝垂下来,丝丝缕缕都带着惑人的香气,微凉的额头贴着她的:「为什么要来找我?」 楚沅沅都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她的瞳孔,剔透又浅,一根根细密的睫毛在池一样的眼睛里投下倒影。 她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我喜欢你。」 「是吗?」贺雪宴放开了她,转身捡起了刚才没看完的那本小说,随手将刚看过的那一页折了一角:「有很多人都说过喜欢我,张晁说他命都可以不要,可现在他一心只想弄死我,张闵说他可以帮我做任何事,可他一再对你心软,沅沅。」 她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天真又残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知道如果张闵没有心软,你现在会在哪儿吗?」 贺雪宴的神色一凛,唇角无情地往下碾压:「你会在张义民的床上,被他玩的烂.熟。」 小姑娘的脸瞬间苍白,她本就疲倦,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到现在一分钟都没休息过,她靠着锁着的房门,秀气的头颅垂着。 第40页 「可是那些事都没有发生。」楚沅沅从没有这么倔地走过一条歪路,她从小受到挫折被否认就会开始退缩,偏偏在贺雪宴身上磕了个头破血流死不回头:「那天晚上是你从张义民那里带走了我,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如果你的目的是这样,你不管就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要阻止?」 「为什么?」贺雪宴细细咀嚼了这三个字,她的羽睫轻轻垂着,安静了一瞬开始剧烈颤动,她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啊。」小姑娘走了过去直接抱住她,手臂圈着她的脖颈,细嫩的脸亲昵地蹭了上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是想做,就已经做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楚沅沅:支愣起来了!!! 第35章 插pter34 在酒店隔离其实很无聊,就跟坐.牢差不多,十几平米的大床房,消遣只有一个电视和无线网,到了饭点工作人员直接把饭放门口。 真就铁.窗.生.活。 不过,她扭头看了眼正在看小说的贺雪宴,贺雪宴垂着头表情非常专注,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丝丝缕缕地从肩头滑落,一只莹白的手轻轻抵在下颌。 狱友是贺雪宴的话,无期也值了!!! 「你在看什么小说?」楚沅沅弯着腰偷摸看了眼书皮,全英文,看不懂。 女人轻轻合上了书,双眸眯着,唇角带了温和笑意:「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没看过,气氛有点尴尬。 她干笑了两声,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唯一的贵妃凳已经被贺雪宴移过去搁脚。 她只能一边尬笑一边慢慢移动到床边坐下,没错,大床房只有一张床!!! 「不洗澡吗?」贺雪宴的一只脚从丝绒凳面上滑下来,因为客房里空调开的足,她穿得很单薄,袜子也没穿,足肉雪白如玉。 轻柔地落在地毯上,指尖抵着灰色的绒毛,欺霜赛雪一般。 楚沅沅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尽量避免自己的目光太过直勾勾地盯着那点被裸.露出来的肌肤,不想让自己太像色中饿鬼:「要洗的,要洗的。」 「只不过……」她揪了揪衣襟,心里泪流满面,她除了一腔热血什么也没带。 贺雪宴嘆了口气,开始翻自己的行李箱,还好她是准备出国的,多少有点行李:「我没带多少衣服,反正隔离也见不了外人,内衣不穿可以吗?内裤的话我有新的还没穿过的。」 「可以的。」她垂着头,耳朵尖都红透了,接过贺雪宴递过来的衣服。 贺雪宴的腰比还她细一些,没有松紧的裤子她也穿不上,贺雪宴就把自己的睡衣拿了一套给她。 非常清淡的浅绿色,纯棉的面料,纤维里都沁着香气。 她像痴.汉一样在卫生间里捧着衣服闻了好半天。 真的好香,既冷幽又撩人。 贺雪宴的衣服给她穿大了许多,裤腿拖过脚后跟,袖子包过手掌。 那个在外面等候的人很难得没有在看小说,反而是靠着飘窗,头颅稍稍歪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任何人都能在这种时候看出来贺雪宴是个很孤独的人,她足够聪明又足够心狠,可一旦静下来的时候又是如此空茫。 听到卫生间移门关上的声音,她扭过头来,看着楚沅沅,然后眉梢唇角弯曲,笑容温柔美丽,就像温吞的雾气一般:「很适合你。」 她慢慢走过来,在楚沅沅身前蹲下,抬手帮她折有些长的裤腿。 贺雪宴俯下身的时候,削瘦的背部骨骼撑着单薄的羊绒毛衣,支愣起一大片宛若蝴蝶翅膀般的起伏。 「为什么要闹的这么难看呢?」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多忍一忍?事情难道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吗?」 「有的。」贺雪宴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凉得渗人:「有很多。」 她在床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楚沅沅坐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因为张晁一直跟我说,是因为我太过招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降临。」 「我一直在思索。」贺雪宴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茫然:「有一段时间我开始认可他们的说法,也许真的是我的错,不然为什么别人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后面,我想明白了,错的不是我,既然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忍?」 楚沅沅扑上去抱住她的一边胳膊,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贺雪宴笑了一声,笑声所带来的震颤带得楚沅沅面部细肉都在轻微抖动:「我忍不下去了,为什么我要带着笑容听张晁跟我说他想跟我要个孩子?为什么我要忍着噁心跟张义民周璇,我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我退让。」 她的手指开始颤抖,从细微到勐烈,最后已经近乎痉挛。 楚沅沅只能用力地将手贴合她的,紧密而强硬地与她十指交缠。 「温和而且会处理地很干净的方式有很多,我只是忽然不喜欢那些方式了,我想让他们记住,贺雪宴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人,哪怕做条疯.狗也要狠狠地从他们身上撕咬血肉,两败俱伤也无所谓。」 贺雪宴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一口气说完了表情都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垂着头的楚沅沅,又看了看白茫茫的天花板,推开楚沅沅就往卫生间走:「该我洗澡了。」 第41页 只是刚走出两步,那个黏煳煳的小姑娘又扑了上来,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背后贴着,声音闷闷的:「不要走。」 贺雪宴抓着换洗衣服的手指紧了紧:「我没走,只是洗澡。」她将另一只手搭上楚沅沅的手腕:「小妹妹,我们一起隔离着呢,二十八天寸步不离,我能去哪儿?」 小姑娘摇了摇头:「还是不要。」 「你喜欢我哪儿呢?」她轻轻地嘆息:「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沅沅你还没看清楚吗?」 小姑娘沉默了一瞬,贺雪宴就趁这个空隙把她的手掰开了,结果没三秒钟小粘人精又黏了回来,而且搂得比刚才更紧了。 贺雪宴:……。 「看清楚了……」她贴的太紧,嘴巴都贴着贺雪宴背后的衣服面料,唇肉有些痒:「如果是一开始就看清楚,我肯定会害怕,我会跑的,不用你说我就会跑。」 「可是现在太晚了,你不能在我已经喜欢上你的时候,再往我心上插一刀叫我滚蛋。」 小姑娘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这样不公平,一点儿都不公平。」 那个人转过身来,手里的衣服已经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手指捏住她的下颌。 她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那人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吻了下来。 「这世上哪里有公平的事情?」 你简简单单地沦陷,而我时到今日才产生了轻微悸动,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可今日,哪怕只有今日,贺雪宴心甘情愿地输给楚沅沅。 第36章 插pter35 贺雪宴的肌肤很凉,就像是某种非常稀有的柔软玉石,莹润雪白却留不住热度。 她的手指抚过楚沅沅皮肉的时候带起一阵阵难耐的战慄。 正是关键的时候,贺雪宴忽然停了下来,她附在楚沅沅的正上方,墨发瀑布一样倾斜下来,又凉又软地盘踞在楚沅沅胸脯肌肤上,像贪恋温热的蛇。 深深地看了楚沅沅一眼,而后闭上眼睛,她最近状态不错脸色都不像平日那样苍白,唇是淡淡的樱粉色,因为刚刚亲吻过,水润地嘟着:「推开我,沅沅。」 楚沅沅大概能理解她的意思,她微微直起身,双臂舒展,像拥抱深渊一般把这个女人搂进了自己怀里,用力到几乎要将皮肉连在一起。 贺雪宴即便在地狱,她也愿意拥抱地狱。 她这个人如果不刻意撩.拨的话,性格还挺闷,话少,而且也没别的消遣。 她就每天坐在飘窗前看小说,各种英文小说,有时候也看电视,看新闻联播。 楚沅沅心里直觉得贺雪宴像自己爷爷奶奶那辈的人,无聊到开始没话找话:「姐姐,你手机呢?」 那人眼皮都没抬一下,玉白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砸了。」 emmmmm。 「为什么呀?」她掰着手指数已经隔离了多少天,才第八天,还有二十天。 贺雪宴顿了一下,手指按着书页,似笑非笑:「因为烦。」 张晁,张闵,许织羽都挺烦人的。 「那你爸妈呢?」 她唇角的弧度压下去了一点,但表情还算好看:「没事的,只是前段时间美国因为疫情□□,有几个不法分子往华人住宅扔臭鸡蛋,还有一两个过激的持枪.械闯了进去,还好报警及时,只是受了点惊。」 纸质书又被翻过去一页:「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我爸妈还有我小姨一家子已经买了高价飞机票回国了,现在在另一个酒店隔离。」 哦吼,也就是说贺雪宴闹着出国第二天她爹妈就回来了。 「不对啊。」楚沅沅甩了甩头:「你不是没手机吗?怎么联繫你爸妈。」 贺雪宴笑了一声,直接把小说合上了:「你看下床头柜。」 她扭头转过去,嗯,非常大的电话机。 瞬间委屈坏了:「我联繫不上你的时候也急坏了,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那个人根本就没打算否认,干脆利落地点头承认了:「是的。」 「为什么呀?」小姑娘眼眶都有点红了:「我让你很烦吗?」 贺雪宴抬手抵着下颌,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没有。」 她笑了一下,眉眼弯得温柔:「很奇怪,我一直都没觉得你烦,我讨厌强势而且想摆布我的人,并不讨厌柔弱又不聪明的小姑娘。」 柔弱又不聪明的小姑娘:楚沅沅并没有感到高兴。 空气都滞了好几分钟。 贺雪宴赤着脚走了过来,她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像踩在楚沅沅心里一样,她捧着楚沅沅的脸,冰凉的鼻尖蹭了过来。 「有些话,我没有说,但是我很高兴,不管是医院里的那一次,还是这次房门打开看见你的那一个瞬间,我都很高兴。」 「可是啊沅沅,我是一个没有选择的人,自由的选择自己想喜欢的人,对我来说是奢望。」她半跪在楚沅沅身前,身子弯下去面颊贴着她温热的大腿:「自由的贺雪宴想选楚沅沅。」 她喜欢的人在她怀里仰着脸,日光照耀下浅棕色的瞳孔漂亮地像对玻璃珠子,唇角上扬:「来喜欢我吧。」 楚沅沅垂下头,明明现在是她身居上位,可她却俯下身,像个虔诚的信徒,将额头用力地贴下去,嘴里轻声喃语:「我早就喜欢你了。」 第42页 「无法自拔。」 贺雪宴笑出了声,她的神色很安宁,密长的眼睫搭了下来,双眼轻轻合着:「那我来喜欢你吧。」 神也不知道那一夜在医院走廊里被楚沅沅抱着的时候她的心跳曾经漏了一瞬。 最无情擅诱捕的猎手主动放开了到手的猎物这究竟是因为莫须有的怜悯还是不易察觉的细微爱意。 张闵这几天过得很糟糕,公司里乱成一团,而且那天跟贺雪宴打完电话以后,第二天那股价一片飘绿,老爷子真被气得血压直升气血翻涌。 装病住院博同情直接变成真的了。 他哥这段时间也不消停,好不容易离婚的诉讼走完,还在满世界地找贺雪宴。 贺雪宴,贺雪宴。 谁都想找贺雪宴,谁又能真正得到贺雪宴,也许没人可以吧。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冷心冷肺,是捂不热的石头。 陈秘书送文件进来的时候,小张董捂着额角脸色苍白,鼻尖都沁了密密的冷汗。 清秀的秘书小姐放下文件绕到他身后替他按摩太阳穴。 她的动作很轻柔,起到了一定的延缓疼痛的效果,张闵拧着的眉头渐渐放松:「公司已经復工了,该回来的员工都回来了吗?外地的那些如果实在回不来,能安排在家办公的安排在家办公,岗位不适合在家的让财务给他们多结一个月工资。」 按压的手指停了几秒很快又恢復动作:「好的。」 男人的手掌轻轻贴住她的手背,他喟嘆一声:「这么多年只有你办事最让我省心。」 他纠结了几分钟,最后闭上了眼睛,疲倦的头颅靠着老闆椅的椅背,一副躺平任嘲的咸鱼模样:「有贺雪宴的消息了吗?」 陈秘书抿了抿唇:「进来本来就是想和您说贺小姐的消息。」 「是好消息吗?如果不是就不要说了,不想分神去烦恼她的事。」 「是好消息。」陈秘书按摩的技术真的不错,张闵都差点睡着,意识模模煳煳的。 「我联繫到了xx酒店的管理人员,他告诉我贺雪宴在那家酒店隔离,状态不错,吃得好睡得好,而且」她垂下羽睫,神情落寞:「楚沅沅也在那里。」 「楚沅沅?」他一下睁开眼睛:「又关她什么事情?」 「那个人说,她们公然在大堂经理面前接吻,而且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张闵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黑沉沉的,两排雪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愧是贺雪宴,什么人都下得去手。」 他重新合上眼睛,最后的一丝血色也从他清俊的脸上褪去,唇瓣开合:「真噁心。」 作者有话要说: 贺雪宴:没追到的时候叫人家小姐姐,追到了说人家像你爷爷奶奶那辈人 呵,女人 第37章 插pter36 感情生活和某方面生活都和谐得不行。 楚沅沅看着磨砂玻璃后面正在洗澡的贺雪宴都忍不住捂着嘴笑,整张脸埋在被子里来回地碾。 如果换作几个月前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弯得这么彻底,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看见贺雪宴就满脑子发蒙。 赚钱这回事都被她丢到爪哇国去了。 不对!说起赚钱她才想起来,这么多天了她连电话都没给田祯打一个。 冷汗瞬间就从额角挂了下来,还不知道要被小田同学骂成什么鬼样子。 「餵?」对面的女声有气无力,尾调拉的很长:「傻.逼.犊.子,我还以为你死了。」 楚沅沅干笑了两声,重新把视线挪到毛玻璃上那道曼妙的身形上,嘴里开始乱七八糟地找藉口:「我手机充电器忘带了,刚借上充电器充上电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 如果换成平时田祯一定要骂死她,找理由都找不到像话的理由,但是这回这个人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说:「原来是这样子。」 说谎的罪恶感差点没把楚沅沅压死,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毯上:「对不起!我见色起意!重色轻友!!!」 「什么都忘光了。」 小田同学沉默了一会,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没关系。」 还没等楚沅沅回答,她又说了一次:「真的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 「跟谁打电话呢?」贺雪宴裹着浴巾凑了过来,长发湿漉漉的,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水滴一颗一颗地落在雪白床单上氤氲出一小片水痕。 「是我」最好的朋友,话还没说完田祯就抢着把她打断了:「看来你得偿所愿了,恭喜你。」 啪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只剩下楚沅沅和贺雪宴面面相觑,不对,应该是只有楚沅沅一个人大眼瞪小眼,贺雪宴很快就笑了一声,伸手就把她的长髮揉的乱糟糟:「你这朋友看来很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床头的电话机又响了,楚沅沅咬着唇问她:「你接还是我接?」 「我来吧。」贺雪宴长腿一抬三两步走了过去,一手抓起听筒直接在床沿坐下,两条雪白的腿上下交叠,楚沅沅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咸猪手。 「餵?」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听到那边的声音笑意更浓了几分:「哦,是这样子啊。」 她点了点头:「没错啊,我跟她在一起。」贺雪宴看了眼楚沅沅,眼神钩子一般看得楚沅沅腿比刚才更软了几分:「沅沅很好啊,又乖又可爱,谁不喜欢?」 第43页 小姑娘雪白的腮肉红成一片,贺雪宴啧了一声另一只手探过来掐了一把,嘴里还说些不清不白的胡话:「小姑娘这么嫩,反正我很喜欢。」 然后手掌一推,直接把话筒塞给了楚沅沅,歪着头对她眨了眨眼睛:「你的前金主。」 好傢伙!!!这是撩了一团火给她啊!!! 楚沅沅简直想把电话直接砸了然后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在贺雪宴一脸玩味的笑容中,她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餵……」 一边说话一边手指无措地绕着电话线。 金主爸爸嘆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一些:「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楚沅沅都整懵逼了:「不是,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张闵又嘆了口气:「早知道我不应该把你介绍给贺雪宴认识的,也不应该问你有没有跟她联繫过。」 「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她偷偷看了眼正在擦头髮的贺雪宴,那个女人的侧脸非常精绝,眉眼深邃,眼窝比亚洲人普遍深一点,又不像欧美人种那么突兀,长长的眼睫像羽扇一样柔软地扑下来。 楚沅沅颇有点做贼心虚地用手掌半包着话筒:「非常非常喜欢。」 停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比喜欢钱还要喜欢。」 金主爸爸也被她逗笑了:「我算是知道你有多喜欢她了。」 「那祝你好运吧,她不是什么好人,用谎言和假象把我和我哥骗得团团转,你这么好骗,我都担心你。」 「没关系的。」小姑娘缠电话线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神情有些侷促:「我什么都没有,骗一骗也不碍事的。」 张闵又沉默了,大概如果不是通话中金主爸爸已经给她发了铺天盖地的点点点,被她这种痴情傻.逼话噁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不过金主爸爸还是她爸爸,心里建设能力极强,很快又调整回来:「那恭喜你,你得到了这世上最会说谎的美丽情人。」 「因为是你,所以我给你面子,我不会为难你和贺雪宴。」 楚沅沅也很想给金主爸爸面子让他顺坡下,但还是坏心眼地戳穿了他:「不是给我面子,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不忍心。」 金主爸爸气得牙齿咯咯响:「你也跟那贱.人学坏了!」 然后非常傲娇地哼了一声切断了通话。 楚沅沅看了贺雪宴一眼,贺雪宴立刻心领神会:「小闵是个好孩子。」 楚沅沅也点了点头,真的不愧是张家唯一一个正常人。 张闵挂断电话以后捂着痛的不行的头按了内线把陈秘书叫了进来。 「怎么了小张董?」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成熟的女人,眼珠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把林助理叫回公司,批他工资条的是我,他却给我哥做事,太不像话了。」 「我哥最近情绪不稳定,给他找两个住家保姆,壮一点的,不要让他出去做丢人现眼的事情。」 「还有,帮我找个靠谱的陪护去医院照顾我父亲。」 他始终没办法做出伤害贺雪宴的事情,喜欢就会变得卑微而且被动。 所以贺雪宴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毫无忌惮。 楚沅沅原本觉得隔离的生活很无趣,可偏偏前台打电话来说可以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觉得心里空落的厉害。 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这一个月不到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是某种专属限定。 出了这扇门一切都会恢復原状。 贺雪宴依旧是不属于她的贺雪宴。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下班以后才能码字 固定□□点更新 感谢等待 第38章 插pter37 对着她的那个背影非常清瘦端丽,影子都分外婀娜。 贺雪宴整理衣服的时候表情非常沉静,像是已经沉浸在这安宁的氛围里了。 楚沅沅小心地靠过去,肩膀抵着她的手臂轻轻磨蹭:「出去以后你要去哪里啊?」 她偏头来看楚沅沅,松松挽在耳后的髮丝漏了几缕下来轻轻地在楚沅沅眼前滑过,女孩子像是被这点细软微凉的墨丝勾住了心神。 抬起手握住了。 「我想去我父母家看看。」贺雪宴顿了顿:「你要跟我去吗?」 因为髮丝被楚沅沅握着,贺雪宴得稍微偏着点头才能避免被扯到,可她好像并不介意,放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双水墨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光看样子真的又乖又纯情。 「我可以吗?」楚沅沅默默撒开了手,还没落下就被握在了另一个人手里,那个人握着她的手腕,笑容温吞得像腾腾的雾气:「你可以。」 她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专注,看着楚沅沅的眼神温柔又坚定。 楚沅沅忽然就有了力量,将头轻轻地靠在她肩上。 推门出去的一瞬间,楚沅沅就被人抓着胳膊扭过身按在走廊墙壁上。 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眼珠转来转去也只能看到抓着她的壮汉即便戴着口罩眉头也严肃地拧着。 贺雪宴先是看了楚沅沅,拧着好看的眉又转去看带了三四个保镖的许织羽,她带着口罩,可是仅仅只露出半张脸也足够惊艷。 不对,在许织羽的滤镜加持下贺雪宴即便只露出一把头髮,那头髮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幽香清美。 「好久不见。」许织羽的声音沙哑得不行:「我找你好久了,小宴,高速一通行我就来找你了。」 第44页 贺雪宴抱着手臂,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也像是有实感一般刺激得许织羽一个激灵。 可她的目光太轻,看许织羽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久不见。」她的眉眼一弯:「许织羽。」 贺雪宴又去看楚沅沅:「你打算按着我女朋友多久?」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又扑腾了几下,一张颇有肉感的脸被捏着按在壁纸上,颊肉都挤压得变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朋友?」许织羽笑了一声,她上前两步抓住贺雪宴的手臂:「你.他.妈可从没说过你还有个小女朋友。」 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贺雪宴!」 许织羽的脸凑得很近,睫毛眨动的时候,细软的末梢轻轻扫过贺雪宴的脸颊。 「为了你,我去争去抢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家族产业,我去得罪张家人,围剿他们家的股票。」她的身高跟贺雪宴差不多,但是穿了双高跟鞋,凑的近的时候几乎像是要吻上贺雪宴那双清浅的眼瞳。 清澈见底,又无欲无波。 贺雪宴嘆了一口气,微微歪头错开了距离:「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 那人抓住她手臂的力度更重了几分,她垂下头,小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我知道,我不介意,可以不喜欢任何人,但也不可以喜欢任何人。」 许织羽抬起头:「我会让你离不开我。」 贺雪宴的神色变了一瞬,眉头一皱,又很快平缓,即便被许织羽带来的壮汉按着肩膀表情也没再变过,甚至眼底还带了点笑意:「你知道张晁吗?」 「我做了他七年的妻子,虽然一开始对我不怎么样,可是后面他对我像条狗一样乖顺。」她抬起手回搭在许织羽的手肘处:「你不会想做第二个张晁的,我这个人很古板,第一眼不喜欢的东西,就是永远不喜欢。」 声音清凌温柔,说的话却像刀子一般:「我想沅沅也不介意跟我偷.情的,对吧?」 说到这扭过头对楚沅沅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虽然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贺雪宴,但还是拼了老命用力点了点头。 许织羽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抓着她胳膊的手都在颤抖,贺雪宴的眼底滑过一丝同情:「我一直很讨厌你。」 「其实,一开始你也是讨厌我的,你忘了吗?在团里你游说别的成员一起排挤我,你们都不跟我说话,往我的被子里倒水,许织羽,你并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的话,为什么那天会给我加了料的水。」 贺雪宴笑了一声:「你以前说我只有一张脸,可我即便只有一张脸,也能把你们玩的团团转。」 「我喜欢的。」这句话非常艰难地从许织羽的齿缝里逸出来,几乎是牙齿碾磨间咬出血肉般艰难:「我只是发现的太晚了,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别人跟你好。」 贺雪宴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天许织羽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个被她欺负了好久的小姑娘被她递过一杯温水时。 那副受宠若惊,又露出傻气满足笑容的模样,有多么戳她心脏。 雪白又莹润的脸蛋,眼瞳浅浅的,又嫩又俏丽,平时受气包的样子也很可爱,抿着唇,脸颊微微鼓着。 她开车跑了几十条街都没有换回这个人。 即便带回去关起来,也像是养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狠狠地咬上几口。 到底是什么时候,兔子都变成了勐兽。 许织羽最终放了手。 小姑娘刚被松开就哭唧唧地扑了过去,搂住贺雪宴的腰,一张涕泪横流的脸蛋在她肩上又磨又蹭:「呜呜呜。」 许织羽露出了非常嫌恶的表情:「所以,到头来你就喜欢这么个玩意儿?」 这句话非常难听,楚沅沅瞬间就被激起了斗志,就跟个满腔热血的小鸡仔似的,挺着胸瞪她:「喜欢我怎么了,就是不喜欢你这个傻.逼,气死你。」 结果壮汉眼睛一瞪,整个人又怂了,揪着贺雪宴的衣角躲到了她身后。 贺雪宴看了眼自己被蹭上鼻涕的衣服,表情也不太好看,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但还是张开一边手臂把她挡在了身后。 「我喜欢柔软无害的小动物,因为这是我曾经拥有又永远失去的东西。」 这句话比之前的所有话都更让许织羽痛心。 现场所有人,只有她真的见过十几岁柔软又无害的贺雪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 最近刚开始上班,每天下班回家以后洗澡洗衣服都没时间码字了。 明天双更!!! 第39章 插pter38 虽然有点插曲,但最后还是没有起什么波浪。 只不过贺雪宴退房前还是没忍住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楚沅沅就像只小鹌鹑什么都不敢说。 上车前给田祯拍了她爱车的照片,风采依旧,就是灰有点大。 贺雪宴拉开驾驶位车门的时候还用手扫了一下蜘蛛网,一双眸子又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地看向楚沅沅。 小姑娘非常自觉的把自己用安全带捆了个严严实实,一张脸嫩生生的,疫情期间把自己养的像个小包子:「我空手去你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贺雪宴正在拐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她的小包子脸:「不会啊,你人都来我家了,带不带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第45页 她还是觉得没什么实感,因为拥有贺雪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玄幻,就像是两个不同次元的人物相爱。 斟酌了好半天才开口:「许织羽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了?」 太轻松了就跟被嘴炮打跑了一般。 贺雪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当然没那么简单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小妹妹。」 「上一次不欢而散是因为她夜里偷袭,我吐她嘴里了,我还以为天平座还要再多克服一段时间。」 她啧了一声:「看来许织羽心里建设能力真的不错。」 ……………… 此时大概只有点点点能表达楚沅沅此刻的心情,甚至还有点同情许织羽,如果贺雪宴吐她嘴里,哪怕天仙滤镜再厚应该短时间也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多大仇多大怨啊? 楚沅沅这个人别的不行,戳人痛脚的事情从来不干。 哪怕对贺雪宴的过去好奇得抓心抓肝都不会开口去问,拼了老命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事情上转移走了。 反而开始看自己所剩不多的帐户余额。 她真的好难,一心奔着钱去。 结果碰上了一个会勾人又会玩的小嫂嫂,迷的她晕头转向,钱都没捞上。 看着帐户余额里三位数的余额,简直能就地哭晕过去。 她偷偷瞥了一眼贺雪宴,很好,正视前方,压根没往这边看。 楚沅沅把手机偏向右边,生怕被贺雪宴看到她在干什么。 「江湖救急!!!!!」 她把这句话发给了小田同学。 田祯上次聊天的情绪不太对,但是楚沅沅一直没有细究,在小楚眼里,小田简直就是牛人,嘴巴毒行动力高,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她仿佛更年期到了一般,如果是平时楚沅沅跟她借钱,她肯定要鄙视楚沅沅,然后再说她总共欠了她多少钱。 但最后肯定会给她转钱,嘴硬心软。 这一回小田同学一个字也没说直接打了一万块钱过来。 活菩萨!!! 小田同学不走毒舌范开始普渡众生了。 「谢谢谢谢!!!」楚沅沅都快哭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那头仍然是沉默,就像小石子丢进了无底洞,有去无回。 就连迴响都没有。 真的好奇怪。 用楚沅沅不怎么灵活的脑子去想都觉得超奇怪。 「集美???」她也不顾及会不会被贺雪宴看到了,直接开始啪啪打字:「你被盗号了吗集美?」 直接给钱不骂人,让楚沅沅好不适应。 「直接给钱还不高兴吗?你的爱好.有点.贱哦。」 很好,基本可以确认是本人了,楚沅沅感动得眼眶湿润:「你怎么了集美?又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吗?」 「你造不造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机车吼,你他妈再说一遍集美,我就掐死你。」 楚沅沅当机立断髮了个ok。 美滋滋地点了确认收款,等下如果路过商超可以买点保健品护肤品啥的送给贺雪宴爸妈。 驾驶员这才瞟了她一眼,粉白的唇瓣轻轻抿着,然后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楚沅沅黑人问号。 贺雪宴也不答,垂着头就开始摆弄手机。 几秒过后楚沅沅的手机也开始响:「支付宝到帐十八点八万元。」 支付宝响完了又是网银,贺雪宴直接给她转了两百万。 「爸爸。」小姑娘热泪盈眶地扑过去:「从今往后您就是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爸爸。」 「您叫我往东,我以后绝不往西。」 贺雪宴还挺满意摸了摸她的头,唇角勾勒了点弧度:「乖。」 贺爸贺妈住在一套公家分的教师房,是老单元楼。 但是维护得还不错,楼梯应该刚整修过,墙面雪白,台阶平整。 大概是居民基本都是人民教师,普遍素质都不错,楼梯走廊这些地方看不到垃圾也没什么怪味。 临到头了,莫名又紧张了起来。 楚沅沅额发都被冷汗打湿了,手指紧了又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掐痕。 一张小脸都是苍白的,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贺雪宴。 而那个人回牵住她的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捋直,十指交缠。 她的侧脸精緻又温柔,浅浅的瞳都带着笑意。 从前温柔这个词彙,楚沅沅从来不敢往贺雪宴身上安,可是这段时间的贺雪宴确实多了点温柔的从容。 「不要害怕,我爸爸是个老好人,不会说什么的。」 这句话确实没有错。 老人家热情和蔼得不行,一个劲地问楚沅沅车厘子吃不吃,橙子吃不吃。 橙子都剥好了,血橙色的果肉被盛在白瓷盘子里,鲜艷诱人。 「你放心。」贺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两只手翻来覆去地展示了一遍:「我带着一次性手套剥的,非常干净。」 而贺妈则一直坐在沙发里,从她们进来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偶尔投过来一两个审视的目光。 「走吧。」贺雪宴吃完了橙子:「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贺雪宴的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十三四个平方,墙面上贴满了各种奖状和荣誉证书,书柜上摆的奖盃都能把这点木头架子压垮。 第46页 楚沅沅毫不夸张地:「哇。」了一声。 作为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连积极分子都没拿过的学渣表示的非常嫉妒。 简直扎眼! 贺雪宴稍微踮起脚从架子最上面抽了一本相册下来,相册是皮质的,薄薄地布了一层灰。 「其实我很小的开始就开始思索,我的人生简直就是简单模式。」她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是婴儿时期的贺雪宴,皮肤奶白得几乎要溢出来,一双玻璃珠子般的眼睛,胎髮还卷卷的,可爱到要爆了。 「从小到大,无论我做错什么,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大人都不忍心责怪我。」 「一帆风顺到有点像写好的剧本。」 「我开始觉得我这么优秀,如果只有身边这些人欣赏,真的太可惜了,我想出道想当明星万众瞩目。」 贺雪宴笑了一声又翻了一页,那是选秀时期的她,穿了条纯白的芭蕾练舞裙,扶着一条横槓站着,脸上的笑容腼腆又青涩。 「其实时到今日。」她微微闭上眼睛,将相册暂时合上:「我反而感谢后面遇上的磋磨,沅沅。」 「有时候一帆风顺并不是恩赐,而是灾祸,困难降临的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风一吹就会弯折。」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更了,抱歉,今天被抓回去加班了,嘤嘤嘤 第40章 插pter39 贺雪宴始终是楚沅沅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身形消瘦,肌肤白得像团新雪,眉眼如画,是个霜堆雪砌的美人。 冰雪一般的唇落下来,唇齿间裹着枯枝腊梅般的香气,馥郁得能把楚沅沅迷晕过去。 小姑娘晕晕乎乎地揪着她衣服的下摆,眼睛都睁不开了,羽睫无力阖着,纤长睫毛不住地轻轻颤动。 于是,那两瓣柔软微凉的唇又落在抖得像蝴蝶翅膀般的眼睫上。 相册从楚沅沅手里掉了下去,她微微仰着头被迫承受来自贺雪宴的亲吻。 动作温文,气息却乱得像要吃人。 楚沅沅都快被玩坏了!!! 走出这扇房门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感觉身体被掏空。 午饭是贺爸准备的,他做了二十几年的饭,一手杭帮菜非常地道。 红烧肉甜而不腻,五花的肥肉部分嘴唇一抿就化了,好吃绝了。 贺妈看了眼狂吃的楚沅沅,又看了看给楚沅沅夹菜的贺雪宴。 「别管她。」贺妈用筷尾敲了一下贺雪宴的筷子:「吃你自己的,她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贺雪宴从善如流的给她妈也夹了点菜,眼神揶揄:「终于捨得跟我说话了?」 然后果不其然得了一个白眼,她妈说:「我才懒得管你。」 不过看了眼楚沅沅还是嘆了口气:「你想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不过这孩子看着也太不聪明了。」 不太聪明的楚沅沅差点被一口肉噎死,咳了好半天,喝了好多水才缓过来。 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贺雪宴,那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没事,傻人有傻福。」 真·一点没被安慰到。 反而是贺爸非常上道,给楚沅沅添了点蒜泥苋菜:「女孩子软软嫩嫩的,脸上有点肉才可爱嘛。」 「伯伯觉得沅沅最可爱了。」 呜呜呜,治癒系赛高。 吃完饭照例还是贺爸收拾碗筷,楚沅沅撸起休息蹭到厨房就被他赶出来了,圆圆的脸上挂满笑容:「不用帮忙,女孩子的手那么嫩,洗碗太伤了。」 往她怀里塞了两个冰激凌就把她推出去了。 贺雪宴沖她扬了扬下巴,然后耸肩,一副看吧我就说会这样的模样。 不过冬天在空调房里吃冰激凌真的很爽,牙齿都在抖。 「好吃吗?」贺雪宴靠过来,双臂揽住她的腰,细尖的下颌搭在她的肩膀上,粉唇轻启含住了楚沅沅递过来的勺子。 凉丝丝的,甜味并不浓郁。 小姑娘被冻得嘶了一声,嘴里含含煳煳的,被冻的还有点大舌头:「好次呀。」 高档货,甜味一点不廉价,奶油味很纯,还有点香草味。 吃完冰激凌,楚沅沅午睡了一小会儿,没睡多久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一脸惺忪地去捞手机:「餵?」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要不是能听见浅浅的唿吸声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 「喂喂餵???」楚沅沅一边打招唿,一边拉开手机。 脱离了耳畔,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是田祯。 小姑娘松了一口气,又亲亲热热地把手机贴回了耳廓:「发什么癫?说话呀。」 小田同学没绷住笑了一声,笑声短促:「谁教你说可以这么跟你爹说话。」 田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语调变得温柔:「你现在幸福吗沅沅?」 偷偷摸摸透过门缝瞟了眼正在和贺家父母聊天的贺雪宴,楚沅沅用手掌包住话筒小声回道:「非常幸福。」 「那就好。」小田的声音带了点笑意:「真好啊沅沅,我要结婚了,回来给我当伴娘吧?」 啊?????? 楚沅沅懵了,难道在她离开的短短一个多月里田祯同学已经完成生命的大和谐准备闪婚? 她吞咽了下口水,有点艰难的开口:「你怀孕了?」 「怀你妈!」那头气得啪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第47页 然后没隔几秒钟又给她发了微信。 「我相亲了,男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原来如此,楚沅沅倒了杯水:「帅吗?求求求照片。」 结果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噗的一声把水都喷出来了。 妈的!死gay!!! 不是说好不骗婚吗??? 气势汹汹地打开韩洲亦的聊天页面,本想说些难听的,但一想也算得上小半个亲戚。 只能怂了吧唧地打字:「韩哥,在吗?」 韩洲亦回得很快,也许gay都是秒回的:「?」 ?你个头,你这个骗婚的死渣男! 楚沅沅气得咬牙切齿:「韩哥不是说不骗女孩子跟您结婚的吗?」 「是啊,」韩洲亦发完上半句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小祯就算不上骗了。」 「我喜欢她很多很多年了。」 「可是,」楚沅沅一头雾水:「您不是gay吗?」 「那是拿来骗不喜欢的人的。」 不喜欢的人:楚沅沅真的谢谢您哦。 不过这些话楚沅沅也只是半信半疑,哪个正常男人会骗别人说自己是gay,还弄得众人皆知。 她又问了小田同学:「你喜欢他吗?」 这一次等得有点久,但还是得到了肯定的回覆:「嗯。」 可楚沅沅依然非常不安,像小田这样雷厉风行刀子嘴豆腐心的奇女子,若是毁在了婚姻下,做个每日以泪洗面的同妻。 真的太叫人痛心了。 贺雪宴刚推门进来就看到小姑娘正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准备回去了吗?」 楚沅沅从衣服堆里抬起头:「嗯。」 小姑娘乖巧点头,然后气鼓鼓地说:「有个男同性恋骗婚我姐妹,非要去揭穿他的丑恶嘴脸不可。」 「你的姐妹?」贺雪宴抬起右手,指尖轻点下颌,脑袋一歪:「是那个奶茶店里很可爱的小姑娘吗?」 她笑了一声:「沅沅,你怎么不开窍呢?」 「她喜欢你啊!」 楚沅沅傻了,顿住了收拾衣服的动作,扭过头就想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喜欢我。 可是对上贺雪宴的表情,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不可能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察觉到的,田祯这个人嘴硬心软,又怕麻烦又怕脏,却心甘情愿地揽下又麻烦又脏的楚沅沅。 富家千金天天在奶茶店里打工。 碰上她之前,田祯连水都没烧过。 第41章 插pter40 回h城的第一天楚沅沅谁也没见,独独见了韩洲亦。 几乎是一下高速就给那位哥打了电话约饭,那边应得也干脆,直接定下了时间。 她一路都在回想临走前的那个吻,贺雪宴垂着头轻缓柔软地印在她的唇角。 她眼里的霜雪都像春风拂过般融化,一双清浅的眸子含着春风雨露,温柔得要落下来。 贺雪宴笑了一声:「真甜。」她抬头微微看着天空:「其实那天晚上,刚从张家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么甜的小姑娘如果便宜了张义民,真的太可惜了。」 「真好,最后是便宜给了我。」 楚沅沅一颗飘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了下来。 她终于有了抓住眼前这个人的实感。 贺雪宴给她围上米色的羊绒围巾,说话的时候唇边白雾蒸腾:「去吧,早点回来。」眉眼一弯:「我爱你。」 这一句话的后遗症就是导致楚沅沅开车一路都是飘的,一边开车一边哼歌。 但是这份好心情在看到韩洲亦的瞬间破碎得一干二净。 说实话,这位仁兄真的外貌非常优秀,清俊儒雅,一看就贼他娘的有文化,皮肤冷白,个子又高。 穿了一件卡其色的英伦风条纹长大衣,里面是纯黑色的卫衣,脸上还戴了一副金丝眼睛。 妈的,斯文败类!楚沅沅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看到楚沅沅的那一刻,韩洲亦站了起来,雪白的脸上带了点温和笑意,招手让她过去。 这是一家中等档位的西餐厅,隐蔽性还不错。 「女孩子没来我不敢点菜。」韩洲亦把菜单反了一下正对着递给了楚沅沅:「你来点吧。」 好一个细节怪,要不是gay楚沅沅都要控制不住心动。 她又磨了磨后槽牙,磨得咔咔的。 毫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还歪着脑袋非常绿茶地问:「能点点酒吗?」 要是说不行直接把菜单扣他脸上回去就告诉小田他是个小气鬼,要是可以就回去告诉小田说他居心不良,大白天就跟未婚妻闺蜜单独喝酒。 「可以啊。」韩洲亦交叉着十指,脸上笑意淡淡的:「不过中午喝酒不太合适,他们这没什么特别好的酒,但是有一款莫斯卡托还不错,酒味不浓,口感很甜,适合女孩子喝,你带回去跟朋友喝吧。」 然后直接让服务员打包了一瓶。 无懈可击!!! 楚沅沅偷摸摸看了他好几眼,也不是三头六臂啊,怎么那么圆滑呢? 碰上这种人装绿茶是没有用的,她清了清嗓子,准备跟他硬来。 「你真的喜欢田祯吗?」 那人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睫落下来,在脸上投下暗影,神情落寞:「是啊。」 第48页 「我喜欢她八年了。」 八年前???才十六岁刚升高一呢? 「曾经跟朋友一起在三高的操场打球,沅沅,那时候你捧着书跟个二愣子一样差点被篮球打傻,坐在地上掉眼泪的时候,小祯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冲过来把我们都推趴了。」 「她的眼里只有你,好像她的世界只有那么小,看着你的时候眼珠子都是亮的。」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她也会这么看我。」 他睁开眼睛,唇角一勾:「其实上次我骗你了,是我想见你,所以她们才会让你出来,沅沅我真的好嫉妒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懵懵懂懂地站在那里,田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而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制造了多少偶遇,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却是问我你谁?」 田祯的眼里只有楚沅沅,就好像别的人都是过眼云烟,短暂停留瞬间遗忘,他每个礼拜都去三高打球,那个人的目光永远追随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 有一天他试图向她问路,十几岁的女孩子拧着秀气的眉头,不耐烦地看了看已经走远好几步的楚沅沅,随手就给他指了个方向。 下个礼拜特意去向她道谢却得到了一句你谁啊? 韩洲亦都被气笑了。 他也想过要放弃这个人,可是每次看到的时候都越陷越深。 那个人喜欢一个不开窍的人,也许等到那个人开窍了他也就能死心了。 韩洲亦一直在等待那个死心的契机。 等来的却是转机,那个女孩子最终确实开窍了,不过是因为另一个人。 一个田祯永远比不上的人。 他的机会来了。 韩洲亦主动拜访了田祯的父母,百般讨好经过很长时间得到了两位老人的认可。 也许很长时间里田祯都会对他冷眼相待,可是她已经等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他或许可以。 ……………… 楚沅沅对眼前这个人毫无印象,她一直以为上次相亲是第一次见面来着。 「所以……」她有点困难地发出声音:「你不是gay咯。」 那人摇了摇头:「不是。」 「可是,可是。」小姑娘可是了大半天:「田祯不喜欢你吧?」 「是啊。」他的表情还挺从容:「她喜欢你,你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只要你愿意,沅沅,但凡你愿意,我就退出,我从此再也不关注你们的事情。」 这句话楚沅沅回答不了,她已经有了贺雪宴,即便因为知道了田祯这么多年的沉痛,确实心有愧疚。 但也没办法违逆本心跟她在一起。 这样只会造成多人的痛苦。 「所以啊。」韩洲亦嘆了一口气:「她还是你的朋友,沅沅田祯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求你把小祯让给我。」 「我不介意她是不是喜欢我,哪怕一直得不到回应我们会变成一对怨偶,我也想求这个机会。」 敌方真的太强大了!!! 楚沅沅非但没揭穿骗婚死gay的丑恶嘴脸,反而因为他的苦闷暗恋哭湿了好几张纸巾。 装了满满一肚子的牛排橙汁,还带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起泡酒回了小田家。 有时候真的不能怪人的意志不坚定,都是美食和金钱的诱惑。 嗝!!!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以后花了两个小时写的,洗澡洗衣服去了,不出意外明天见!出了意外好几天以后见了各位 第42章 插pter41 只是楚沅沅的心情依然沉重,肉眼可见地离田家越近越沉重。 开到楼下的时候甚至想直接把盒子里那瓶酒掏出来咕嘟咕嘟灌下去。 为什么呢?田祯这么个完美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 难道不是同情心作祟吗? 她简直就是田祯择偶标准的反面教材,又蠢又呆,家庭复杂,又不爱干净又麻烦。 楚沅沅在车里坐了许久,发了半天的愣。 直到有人敲了敲车窗,玻璃被摇了下去,她木木地转头看去,是田祯。 今天夜里挺冷,小田同学穿着睡衣下楼外面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子:「发什么愣呢?」 女孩子眼眶瞬间红了。 「别呀,」田祯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抬手想去擦她的眼眶:「你别哭呀。」 想了半刻,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操他娘的贺雪宴。」 「是不是她又骗你了?」 「没有啊。」楚沅沅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还有点无辜:「真的没有啊。」 一张纸巾被揉成一团砸她脸上:「那你哭个蛋。」 田祯不轻不重地用手掌轻拍她的脸蛋儿:「别她妈跟我说因为太久没看到我所以看到我就想哭。」 小姑娘嘴还挺硬,头一昂嘴一撇:「不行吗?」 一撇嘴还撇了点口水出来。 田祯嘆了口气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口水,她的表情很专注地看着唇角那一点水渍,动作轻柔:「那你也该断奶了,巨婴宝宝。」 小田笑着摸了摸她的狗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也该长大了。」 「搬出去和贺雪宴住吧。」 楚沅沅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可是这话太暧昧。 不像是能存在于她们之间的话,说出来就好像什么东西会悄然改变不復存在。 第49页 可若是要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看着田祯和韩洲亦结婚,然后扭头就跟贺雪宴你侬我侬。 那她这个人也太噁心了。 占尽了田祯的便宜和便利,有了喜欢的人拍拍屁股就走了。 田祯准备下车的时候被抓住了毯子的一角,她还以为卡在哪里了,回头去看,却是小姑娘包着手掌,手心里紧紧攥着那点布料。 她长得很嫩,楚沅沅从小就没同龄人高,营养跟不上发育迟缓,总是一个班级里最小最嫩的,别的女孩子都长成了少女,只有她一直像个孩子。 哪怕后期营养稍微追上来一些,身高长了,可那一团孩气始终没褪去。 过了年都二十四了,出门还总有人问小姑娘你今年读高几了。 像她这么简单的脑子,从不会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她一辈子的脑筋和勇气都拿去追逐贺雪宴了。 田祯顿时心里有了数,把推开的车门又拉了回来,她扭过头看着楚沅沅,脸上带了点笑:「我能亲你吗?」 小姑娘木木的,一双眼睛瞳孔放大然后:「啊……?」了一声。 迟钝得不像话。 她凑了过去,那个人仍然瞪着眼睛,随着距离的靠近,婴儿般卷翘柔软的眼睫颤成一片,慌乱不堪。 田祯笑出了声,主动拉开了距离:「不要同情我,沅沅,这样不是为我好,是噁心我。」 她摸了摸楚沅沅的脸,这段时间楚沅沅的脸又圆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该恪守的分寸你做的很好,是我没做好,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田祯垂下眼眸,脸上一片静谧:「是我的错,你不用有负罪感。」 「可是,可是。」小姑娘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咬着唇扭过头去看窗外夜色。 田祯捧着她的脸,迫使她转过脸来跟她四目相对,喟嘆道:「别想太多,其实你长得也普通,我没那么喜欢你,又蠢又呆,四体不勤什么都不会,让贺雪宴伺候你就行了,别巴着老子不放。」 这话有道理而且足够难听。 楚沅沅嘴角抽了抽,田祯又抽了张纸巾按上来:「别抽抽了,等下又流口水,小小年纪弄得跟中风老人一样总是控制不好自己口水。」 眼神还贼他娘的鄙视:「你觉得像话吗?」 小姑娘愤愤地从她手里抢过纸巾,仔仔细细地把脸擦了又擦:「你才中风老人,你老了还是半边瘫。」 「是啊。」小田同学嘆了一口气:「我半边瘫还有儿女伺候,你中风的时候不知道贺雪宴还活着没有。」 靠!!!!! 这话聊的楚沅沅差点要跟她掐起来。 这嘴也太毒了。 小姑娘抬手就想掐她,还没碰到肌肤就又缓缓地收回来:「你跟他结婚会幸福吗?」 「会的。」田祯凑过来抱住她,两个人凑得很近,脸颊贴着脸颊:「其实你想一想呀,他这个人简直就是我择偶标准的正确答案啊,又有学问又绅士,干净又好看,家室也好。」 她闭上眼睛,脸上带了点静谧笑意:「我和他男才女貌,两个人有共同语言,哪怕一开始没那么喜欢,后面也会越走越近,如果有了孩子,一家人就分不开了。」 「还是说你觉得,你比他要优秀得多?」 楚沅沅别的逼数没有,自知之明倒是有很多,疯狂摇头。 她跟韩洲亦怎么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田祯松开了她,放手的时候手指轻轻绕过她的髮丝,温柔不舍却最终丝丝缕缕地从她指尖滑过,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只能止步于此。 她笑了一声:「你明白就好。」 她早就应该放弃的,在很小的时候抛弃楚沅沅的时候就做错了,致使她受了许多磋磨,后面产生了这样的情愫,本就是她的报应。 求而不得报应不爽。 田祯牵起楚沅沅的手,偏头一笑:「走吧,回去睡觉了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写的,出门打工去了! 呜呜呜,小田真是天使 第43章 插pter42 田祯和韩洲亦的婚礼定在初夏,疫情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 两个人很早就领了结婚证,小田同学连朋友圈都没发,把那本红色小册子给楚沅沅看了一会儿就锁到抽屉里了。 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像是为了斩断什么那样决绝。 好像一切都没改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楚沅沅跟贺雪宴聊天的时候还在感慨,她说田祯一点儿都不像结了婚的人,反而像出了家的尼姑。 比婚前还清心寡欲面如死灰了。 韩洲亦来的很勤,他本就是个笑脸好又亲和的人。 田祯一开始对他淡淡的,后面的渐渐也能给几个笑脸。 也许就像她自己说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而韩洲亦也确实是个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的人。 大家的生活都开始慢慢地步入正轨,好像因为疫情按下暂停键静止的人流,在某个瞬间又缓缓流动起来。 楚沅沅开始疯狂思念贺雪宴,其实一直都是想念的,车子刚转过弯,后视镜里瞥不见那道高挑清瘦的身影以后,心就像是塌陷了一块。 就好像一脚踏空,整个人无休止地向下坠落,环顾四周没有落脚点那样空落落。 可当她真的来到眼前的时候,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第50页 那个人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高领的纯白色羊绒细线衣,腰带系了个单蝴蝶扣,腰身削瘦,手臂细长。 身形漂亮得不行。 推门进来的时候,头顶的感应器滴了一声,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欢迎光临。 这几个月她的头髮长长了一截儿,原本刚过胸,现在已经到了腰,墨黑柔软,泛着微凉的光芒,就像缎子一样。 一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雪白脸蛋被浅蓝色的口罩挡住了下半部分,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贺雪宴不太化妆,原生的眉毛形状也足够优秀,只是有些淡,就像笼在一片朦胧的烟雾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哀愁。 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凛得像沁着冰水,目光投在楚沅沅身上的时候瞬间柔软了下来。 就像是整个人瞬间融化了一般,坚冰一样寒冷的雪原最终在春风里化作沅沅不绝的和煦波涛。 楚沅沅当时正在收拾桌子,捧着托盘,托盘里两杯还剩下大半的果汁,一份只咬了几口的软欧包。 她只顾着转头看贺雪宴,然后手一歪玫粉色的火龙果气泡饮料全都打在了身上。 也顾不得浑身狼狈,几步扑了过去。 贺雪宴想拦的,她是真的想拦住楚沅沅,毕竟米白的衣服碰上饮料水渍简直称的上灾难。 完全挡不住,小姑娘轻轻一跳整个人蹿到她身上,微凉的脸蹭过她的耳廓,滑落了一些最终定格在她颈侧。 楚沅沅死死地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柔软地睫毛湿成一片,磕磕巴巴地说:「我好想你。」 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我好想你。 贺雪宴嘆了口气,声调轻悠,不用想也知道衣服一定毁的不成样子了,她抬起手,手掌贴在小姑娘的后背。 「我也是。」 时间过得很快,也许是因为有贺雪宴在,楚沅沅总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快。 盯着她的脸一晃神,一天就过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身上每一寸都生的极其好看,再加上情人滤镜,简直要命。 她这痴呆模样就连小田同学都看不下去,每次见面都必定啧啧啧。 一边啧一边摇头,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 楚沅沅还贼她妈骄傲,仰着头挺着胸:「少她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看看你对象人模狗样,哪里有我们家老贺的绝世风采?」 韩洲亦:人模狗样??? 贺雪宴:老贺??? 田祯都忍不住给她拍手鼓掌:「厉害了小老弟,一刀砍两,牛啊。」 她和韩洲亦的婚礼安排在湖边的一所五星级酒店里,背景是白色的中世纪欧美风庄园,场景布置在湖边的草坪,雪一样的柔软纱幔布置得到处都是。 浪漫得不行。 楚沅沅穿着浅紫色的伴娘服在台下悄咪咪抹了好半天眼泪,妆都哭花了。 呜呜呜,小田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她哭了好半天,直到隔壁那个人将她的手牵过去,雪白透着凉意的手指与她紧紧交叉。 楚沅沅转过脸去,那个人带着精緻妆容的侧脸艷丽得让人眼前发晕。 贺雪宴带着笑意,申请专注地看着台上那对新人。 花瓣般美好的唇轻轻开合:「不要担心了。」那人转过脸来飞快地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快得就像错觉。 楚沅沅眨了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 「她会很幸福的,因为她选了会给她幸福的人。」 楚沅沅也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 「楚!沅!沅!」 她抬起头却看见穿着轻纱柔幔的新娘子提着裙摆跑了过来,直接把手里的捧花塞给了她。 田祯对她眨了眨眼睛:「要幸福啊,小可怜虫。」 楚沅沅笑出了声,她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花瓣上,非常漂亮的香槟玫瑰,一点露水被她的泪珠子带着滚了下去,消失无踪。 她和贺雪宴十指相扣对视一笑。 这也许已经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第44章 现代番外 现在的生活说实话跟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贺雪宴很早就起来准备早饭,她随手把长发用浅蓝色的格纹发圈扎成一束。 动作熟练的切吐司热牛奶。 这段时间韩洲亦和田祯两夫妻忙着补蜜月,三岁多的韩亦诚小朋友天天在她们家蹭吃蹭喝。 用田祯的话来说就是当年楚沅沅在她身上占的便宜都要让她儿子蹭回来。 贺雪宴给小朋友煮了个水煮蛋,吐司切边只留下最软的部分,细密地涂抹了一层草莓果酱。 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个柔软的女孩子贴了上来,她的身子很暖,贴上来的触感就像贴着一团有分量的棉花糰子。 下巴轻轻地贴着她的颈肉磨蹭,嘴里含含煳煳地问:「吃什么呀?贺老师。」 她尊重父母的意愿,并且按照自己最初的理想重新上了成人大学考了教师资格证考试,最终成为了某所初中的英语老师。 「喏。」贺雪宴偏头向锅子的方向点了点:「自己看。」 煎的金黄的荷包蛋,还有刚煎好的培根以及吐司。 女孩子哇了一声:「一看就好好吃。」 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她原本不喜欢总是做家务的自己。 可换了个一起生活的人,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第51页 原本觉得枯燥的都开始有了新的生机。 田祯的儿子长得非常可爱,奶乎乎的,髮丝很浅几乎算得上是浅棕色,肌肤白腻白腻几乎要溢出来,唇也粉嫩嫩的,眼珠子黑的发蓝。 是个极其漂亮的小朋友。 只是脾气不好,因为长得好看受了不少优待,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边都是独一无二的小宝贝儿,自然都疼的不行。 一看到牛奶就想哭:「不要!不要奶奶!」伸手就要推走。 楚沅沅是个没主见的,笑呵呵一点威严没有:「诚诚不喜欢,姨姨给你换成果汁好吗?」 贺雪宴咳了一声,表情严肃得不行:「不行。」然后皱着眉头看向韩亦诚:「不喝就下去,什么都不许吃,」 小朋友眼里没什么美丑,也不是,多少是有一点的,至少上次楚垚来的时候抱了他一下生生嚎了大半天。 韩亦诚小朋友以前是真的喜欢贺雪宴,看到的第一眼就笑个不停,非要她抱抱。 只是天生的颜控也扛不住贺雪宴是真的凶。 尤其是当了老师以后,威严呈几何翻倍上涨。 小朋友直接就扁了嘴,他要哭不哭的时候非常喜感,嫩嫩的小嘴张的老大,唇瓣不住地颤抖,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开始干嚎。 楚沅沅都不知道是心疼好还是笑比较好。 刚想去安慰他,就被贺雪宴斜了一眼。 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个鹌鹑埋头吃饭。 小朋友闭着眼睛干嚎了好半天都没人搭理他,偷偷摸摸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缩着脖子焉头耷脑的楚沅沅,那是个没啥家庭地位的,没有用。 韩亦诚在心里嘆了口气默默摇头,又扭头悄咪咪去看贺雪宴。 那个人坐的很正,腰挺得直直的,小口小口地咬着吐司。 那是个嘴硬心毒的。 只有他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假哭的小朋友装模作样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皱着可怜的眉头把牛奶都喝了。 楚沅沅和田祯的奶茶店一直经营的还不错,去年还开了分店,只不过现在位置颠倒了一下。 不管事一心只想混分红的从楚沅沅变成了田祯,她结婚以后简直称得上放飞自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啥也不爱干。 贺雪宴提熘着韩亦诚的小书包顺路把他送去了早教班。 小朋友还有点怕她,牵着老师的一点点儿衣角垂着头委屈巴巴地问,小声音奶声奶气得:「你傍晚一定不要忘了接我,好吗?」 话都没说完,那个人就一脚油门走了,车尾气甩了早教老师一脸,老师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忘呢?诚诚这么可爱。呵呵!」 这个呵呵就特别有灵魂。 贺雪宴其实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楚沅沅,或者为什么偏偏她就可以。 这么多年对她示好的人,多得她都记不清,有一些连脸都想不起来。 有些人带着目的有些人仅仅是为了她这张看得过去的脸就或真心或假意地靠近。 贺雪宴从没动摇过,一颗凉丝丝的心脏安安稳稳地在胸腔里扎根,就好像只是个普通的器官,并没有其他的功能。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有缺陷,不然为什么碰上了那么多可以称得上条件优秀的人,内心竟然也毫无波澜。 楚沅沅绝不是她第一个招惹的人,可却是她第一个按着肩膀就亲下去的女孩子。 当时她在想什么呢? 哦,她在想,真蠢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姑娘。 站在丛林深处,勐兽腰腹,还觉得这世界安宁,眼前艷色无双。 非常的不合宜。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不管不顾就会被勐兽同化,也会变成呲牙咧嘴一心只知道闻着肉香撕咬血肉的凶兽。 一步踏错,楚沅沅误入歧途,想在包厢里找个不错的男人捞快钱的时候就已经走错了。 错的不行,可她一边犯错一边懵懂。 倒让贺雪宴都开始有些不忍心把这个孩子彻底染黑。 一时不忍,一时心动。 只是那悸动太陌生太细微,她久久都没能分辨出来。 聪敏狠绝的贺雪宴,对喜欢这件事迟钝得就像脱了网的智能设备,卡顿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应该是看到楚沅沅的第一眼就喜欢的,白白嫩嫩软乎乎又无害的小姑娘。 非常完美地戳中了她的萌点,也精准地戳到她心里最阴暗的那一点。 这样无害的孩子如果在张家这样的密林被勐兽撕碎该会露出多么仓惶美丽的神情。 从那一天开始,一点点不忍就和她心中满腔的恶意勉强拉扯着。 最终在医院的那一夜,她的恻隐之心战胜了这么多年的怨愤。 她被楚沅沅抱着的时候其实有些茫然,她垂着头脑袋里和耳腔都是剧烈的轰鸣,她那一度被她以为畸形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一般。 恍惚间,她朦胧地看见,原本就已经身处的炼狱又裂开了一条缝,岩浆剧烈地翻滚,跳下去就是万劫不復。 贺雪宴都害怕,她害怕毫无理智,被感情沖昏头脑的自己,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 可现在细细回想,当时的所作所为也没比自己以为的好到哪里去。 她单方面地毁掉了多年来建立的一切,和张闵的合作,麻痹了张晁那么多年才换来的信任,还有许织羽的援助。 第52页 那时候其实她并不理解自己的动机。 直到那一天楚沅沅非常狼狈地推开房门逆光站着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是觉得自己太脏了。 在密林里打滚了多年的自己,和懵懂无害的楚沅沅比起来简直是一片纯黑,她如何才能和这样的小姑娘并肩现在一起。 她几乎在看到楚沅沅的第一眼就差点跪下去,从此万劫不復。 一步踏入红尘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番外古风 母后再爱我一次!!! 第45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 「你,你过来。」 长得有点刁钻的管家大叔随手一指,两撇八字鬍随着吐息微弱起伏了一瞬。 五六个妙龄女子抬眸对上视线都得到了管家轻微摇头的回答,便乖顺地垂下头小步退开。 只剩下了楚沅沅,她左右看了看,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她揪着还有油渍的麻布围裙,把背在后面的右手挪到身前,手里还握着一把纯铜大勺,语气扭捏又为难:「可我是厨娘啊。」 手指油腻腻的小姑娘和边上那群清贵秀美的富家小姐们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管家看了她一眼,寡淡,没什么颜色,脸肉非常圆润,眉眼生的不错,就是怎么看都不出挑,钝生生的不聪敏模样。 他侧过眼去,两撇小鬍子被吹得上上下下来回起伏:「没错,就是你。」 眼珠子滴熘熘转了半圈,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你走大运了!」 楚沅沅都蒙了,凑数的也能直接被选上吗?她生的矮小,比边上那几个十四五的员外小姐还大一两岁,却比她们看着都要稚嫩。 悄咪咪打量了一圈,好傢伙,每一个都比她清美端丽多了。 难道是她平庸得特别出众吗? 也不像啊,她都在王府干了大半年了,管家传闻中一直是个睚眦必报,以怨报德的计较人物。 她偷偷歪着脑袋看了管家好几眼,不应该啊,难道是她昨天跟管家女儿陈小妞打得太轻了,小妞儿压根没告状。 也不像啊,陈小妞儿要是个这么深明大义的女子,她也不至于每次跟她见面就掐的风生水起。 「呵呵。」管家带着她穿过好几条长廊水榭,最后来到后院。 王爷年纪小,当年圣人指得那位王妃身子不好,成婚没一年就病逝了,连个孩子都没能留下来。 后院空荡荡的,雕花长廊精緻华美,红色的漆都泛着油润的光,可楚沅沅却觉得荒凉,她昂起头院子里对出去的天空四四方方。 连朵云都没有。 她莫名生了退意,小姑娘捏紧大勺挠了挠头:「要不算了吧?」 楚沅沅皱着眉头急得抓耳挠腮:「我就是个做饭的啊,哪儿懂什么伺候王爷的活儿啊。」 「嘘!」陈管家抬起瘦巴的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往后可不能称殿下为王爷了。」 他干瘦得简直活像只泼皮猴子,微昂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与有荣焉的模样:「昨儿个夜里,陛下已许了殿下东宫之位,你应该称殿下为太子殿下。」 细长的三角眼一翻,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明白了吗?」 昨儿个?昨儿个是她生辰啊…… 她偷摸摸在小厨房里煮了碗长寿面,卧了个金黄的荷包蛋,还从专供王爷,啊呸,太子殿下的香卤猪脚上切了两片下来。 那味道真的香的不行。 小姑娘侷促地站在足有两三个小厨房那么大的卧房里,焉头耷脑地垂着头看着鞋尖,这双麻布鞋子有些旧了,右边鞋头都磨了个小小的洞。 管家围着她走了两圈,嘴里啧啧有声:「你这丫头命好啊,说你命不好都不行。」 「殿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亲王,偏偏昨夜被册封,天鉴官大人都说是府里有福星,我还说是谁呢,要不是我家思旻说你昨儿个过生辰我还揪不到你个大福星呢!」 话句客客气气,语气阴阳怪气,说完又是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就跟卡了口痰似的。 勐一跺脚斜了她一眼就走了。 有猫腻啊! 就沖这老头阴阳怪气这态度绝对有猫腻啊! 楚沅沅抬起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摆设,院子里的西厢房,房门正对着日光,庭院里栽了一株非常高大的凤凰花,红火的花朵开的荼蘼。 房间里看上去什么都有,楠木的梳妆檯,铜镜打磨得非常细密,人影照的清晰。 楚沅沅从没照过这么清晰的镜子,放下铜勺好奇地走过去,坐在楠木镂花南瓜凳上的时候还有点犹豫。 她一直呆在厨房里,被管家叫出去之前还在做菜,酱肉丝儿,甜口的,水淀粉勾的芡儿,微微透明的褐红色汤汁裹着薄厚均匀的猪肉丝,在日光下几乎散发着光芒。 粗布麻裙上又是油渍又是汤水,脏兮兮的。 小姑娘非常小心地坐下,屁股尖就占了一点点凳面。 镜子里的自己眉毛很淡,斑驳杂乱,眼睛虽然大,却无神,看着就带着说不出的倦意。 非常寡淡的脸。 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可以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下。 她睡府里女役大通铺的时候都觉得是上苍垂怜,如今老天对她开了个大玩笑。 她觉得在府里的生活对比以前飢一顿饱一顿,乞讨为生的日子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第53页 今天老天又冷笑一声告诉她什么是天什么是泥,她以前的生活连泥点子都不如,就是个渣滓。 楚沅沅立时失了照镜子的心情,她这样的人别说站在这屋子里,就算映在这镜子里都侮辱了这名贵的铜镜。 小姑娘咬咬唇从床上找了块枕巾把铜镜披上了。 太不合宜了。 楚沅沅难得生了几分勇气,直接推门打算去找管家。 她是厨娘,签的正正经经女工文书,又不是卖身契! 你说叫我做侍妾我就做侍妾吗? 刚推开门,外面起了一阵风,几片血红的花瓣被卷着重重砸了过来,一片砸在肩上,一片砸在她的左脸。 花瓣触感柔嫩,就像是谁的指尖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恋恋不捨地从眼下滑到唇角然后跌落下去。 楚沅沅垂着眸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 刚抬起眸就对上了贵人。 那人被管家簇拥着从外院跨进来,他穿着一身玄色织金暗纹的长袍,身形挺拔,眉眼生的单薄,形状狭长,睫毛直直地下落,眼皮儿也薄薄的,非常无情冷落的眉眼。 看到楚沅沅的时候瞳孔放大了一瞬,很快又恢復正常,扭着头去看陈管家,唇角看似还抽搐了几下:「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 表情非常嫌弃,好像在说就长这个德行? 陈管家也皱眉看了看正对光站着的楚沅沅,剧烈的日光一照,嘿,还显得更寒掺了。 楚沅沅看到他附过身对整个府邸里最尊贵的青年耳语了几句,那个青年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但仍算不上高兴。 眉头的波澜平息了一些,只剩下浅浅的起伏:「会磨墨吗?」 这句话是对楚沅沅说的。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小会儿,一琢磨这事也不难啊,砚台加水上手磨就成。 这也没什么难度啊,楚沅沅非常肯定地点了头。 这份自信在她往砚台里倒了大半碗水,张闵的脸色变得比墨还黑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她偏着头打量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吞咽了下口水:「要不然我倒掉一些?」 太子殿下看了她一眼,神色晦暗,剔透圆润的眼珠子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轻轻地嗯了一声。 楚沅沅把这表情定义成了嫌弃。 非常谨慎地倒了大概一半的水,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神非常茫然地看向张闵。 太子殿下长长的唿出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吸气,抬手扶住额头,语气轻轻的,仿佛跟她说话都嫌累:「继续倒。」 直到砚台里只剩下几滴水,那人才轻点头说:「可以了,磨墨吧。」 正确磨墨的方式应当是右手持着墨条,左手按着右手手腕,墨条微微倾斜,在光滑的砚台凹面里轻柔地打转。 而楚沅沅则是死死地按着墨条在砚台里摩擦,发出克拉拉克拉拉的令人牙酸不已的声响。 太子殿下的脸色黑的几乎没法看,看了楚沅沅好一会儿,强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非常名贵的宣墨,色如点漆,里面非常均匀地掺了金粉,室内看不出来,在室外用这种墨写的字会折射出非常漂亮的细闪。 一两便值斗金。 太子殿下就着墨随性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挥手逗弄小狗一般招唿楚沅沅过来,左手非常豪气地一搂,捞起右边流云一样的宽袖:「你来看看,我的字怎么样。」 好傢伙!这一个个字你不管我,我不顾你,小鸡爪子沾了墨水在纸上撇都比这好看。 群魔乱舞。 楚沅沅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闭上眼睛就开始夸:「殿下这字简直就是怀素在世,龙飞凤舞,气魄惊人!一看就不像凡字!!!」 太子殿下唇角没抑制住的往上勾了一些,抿了好几次才压下去,声线里还有些没压住的清浅笑意:「那你说,我写了什么?」 小姑娘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案面上那些互不相干的字,又看了看虽然故作镇定但眼底写满了快说的太子殿下。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那点笑意终于褪了个一干二净,本就锋利的唇角往下压,十八岁的青年已经初步有了日后无情帝王的模样。 「来!」他把笔桿翻转了一下对着楚沅沅,说话的声音咬牙切齿,好几次都感觉听到了牙齿摩擦的沙沙声:「你来写几个字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你的墨宝能有多好。」 楚沅沅扭扭捏捏半天不敢接。 太子殿下咳了一声:「接!」 小姑娘一个哆嗦立刻接了过来,思衬了半天抽了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太子殿下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字,强忍着笑意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把两张纸摆在一块。 一个大鸡爪子撇的,一个小鸡爪子撇的。 如出一辙的难看。 太子殿下这才笑了一声,捧起她的字仔细地看了看:「你的字比我还难看!」 楚沅沅想反驳,但是不敢。 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活像个受委屈的小鹌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某种不可见人的癖好,作者在古风番外里把张晁张闵改成父子了 嘻嘻嘻 第46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2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沅沅缩着脖子认下了字不如人的耻辱,心里却在想堂堂太子居然跟一个没念过书的厨娘比字,简直胜之不武。 第54页 张闵捧着她的字看了好一会儿,脸上一直盈着笑意,最后自己都觉得过分了才干咳几声勉强把神情压回严肃模样。 「我很中意你。」太子殿下垂眸把两张丑的惨绝人寰绝对说不上谁更胜一筹的文墨佳作摆在一块儿,唇角微微泛了点弧度。 「留下来伺候我吧。」 楚沅沅非常肯定,太子殿下一定是找不到水平跟他差不多的了,才显得她格外突出。 毕竟能把字写成这样的,整个上京城可能也揪不出来三个,偏偏这小小的书房就凑齐了两位卧龙凤雏。 做侍妾也没啥好处啊,每天要缩着脑瓜被迫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远没有做厨娘自由快活。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摆了摆手:「不了吧,婢子出身低贱,殿下天姿玉体,如何攀附得上?」 青年的神色变了,眼神一下变得幽暗,像是沉进了一片夜色里,半点光都照不进去。 表情渗人得紧。 楚沅沅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踉跄着往后退了小半步。 张闵闭上眼睛,疏落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分开,神色已经恢復如常,声线冷硬:「攀不攀得上,是本殿说了算。」 眼瞳流转,透着凉意的眸子轻轻地撇向她:「本殿让你攀,你敢不攀?」 喜怒无常,不怒而威。 楚沅沅刚才惊出的一身冷汗已经干透了,被这么一下整个人一个哆嗦,瑟瑟地抖了一下。 憷意密密麻麻地从胸腔发散到四肢百骸。 这就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楚沅沅从小就乞讨为生,靠着看人脸色,捧臭脚的本事才勉强活到十二三岁,她垂着头,脸上染了点讨好笑容。 「殿下这么挺拔的树。」她的声音很轻,颤巍巍地惹人垂怜:「是棵藤,谁不想攀。」 她生了一双形状好看,却不灵动的眼睛。 张闵本以为仅仅是徒有其表。 可稍稍偏着头,眼波流转,目光轻轻一转慢慢落下来的时候,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风、情。 就像是一颗青、涩,小小的长满绒毛的小毛桃子,一看就觉得酸牙,碰都懒得碰。 随手要丢开的时候突然闻到了果肉里那点清甜旖旎的香味。 全天下最尊贵的青年抿着唇抬起手臂,他刚刚握过毛笔,指腹还残留着水墨香气。 微凉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左右转动来回打量。 「颜色淡了些。」他露出点笑容:「勉强能入眼。」 手指收了回去,另一只手拣起桌面上的丝罗帕子,仔仔细细地把手指擦干净,睫毛垂着,神情静谧:「不过本殿也不挑剔。」 他的目光在书房里轻轻转了一圈,随手指了个方向:「去,把那个柜子第二个抽屉的捲轴拿出来。」 楚沅沅回过头,勉强确认了一下他指的方位,来回确认了好几回。 才不大高兴地撅着嘴去拿东西。 一尺来长的捲轴,两边轴头都是莹润的白玉,一看就值钱。 小姑娘非常小心地双手搂着,紧紧地抱在怀里,碎步挪动过来。 「摊开。」 楚沅沅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从善如流地解开捲轴打开。 是一副非常好看的字,横走竖落,挺拔得像杆秀竹,笔锋和落尾却带着凛凛杀气。 「这幅字如何?」太子殿下眯着眼睛,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凑过来,轻轻按住捲轴免得滑落。 这自然是幅好得不能再好的字。 只是楚沅沅也琢磨不透这位祖宗到底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一时不敢接话头。 好在祖宗也不需要她接就继续往下说:「虽然我是个不挑剔的,绝不会因为你写了一手烂字就瞧不上你。」 这话说得好像他自己本人写了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佳作一般。 「只是你规矩没有规矩,肚子里又没几两墨,颠来倒去没有三两货。」太子殿下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实在上不了台面。」 「是呀!」这一点楚沅沅非常认同,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我这样的保不齐以后要害殿下跟我一起丢人,不如……」算了吧? 「不如,」张闵抢白接过了话头,把捲轴捲起直接塞她怀里:「不如本殿送你去学学规矩,灌点墨水?」 这下轮到楚沅沅把头摇的几乎要掉下来。 「很好。」太子殿下很满意,露出点亲善笑容:「看来你也很认可我的想法。」 楚沅沅又换成点头。 「非常好。」他唇角笑意更浓了些:「想不到你学习的心这么热切,本殿明日就送你去。」 楚沅沅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杀不得也打不过。 形势逼人低头,不得不低头。 她天还没亮就被张闵安排的贴身婢女从被窝里捞出来了。 三更天都还没打过更呢! 她就被人按在镜子前净面梳妆。 太子殿下可以说是非常之贴心,给她安排的贴身婢女膀大腰圆,胳膊都有她小腿粗。 一只手就能像拎小鸡那样提熘她。 楚沅沅一边闭着眼睛被她按着扑香粉,一边强忍着打喷嚏,艰难地开口:「咱们,咱们要去哪儿啊?」 婢女姐姐皱着眉头,一副看她这张脸不知该如何施展的纠结表情:「去宫里。」 第55页 「啊?」小姑娘懵了,勐地睁开眼睛直接被香粉扑子戳中眼睛。 辛辣刺激的粉末直接进了眼眶。 「嗷!!!」她抱着眼睛直接趴在桌面上来回打滚,好辣好疼,眼睛要瞎了!!! 但终究还是没有瞎。 只是洗了无数次眼睛,眼珠子被洗的通红,就跟哭了一整宿似的。 她就跟焉了的小鸡崽子似的被婢女姐姐抱上了马车。 楚沅沅想哭,其实根本不用想。 她的眼睛现在受不了任何刺激,风一吹就唿啦啦地掉泪珠子。 谁能猜到,三个月前她还是城隍庙一霸,那一片都是她御用的乞讨黄金地段。 结果现在出了王府,啊呸,太子府又进了宫。 婢女姐姐端坐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副生怕她跳车跑路的模样。 「姐姐。」楚沅沅被她看的极其不自在,挪动了一下位置,想避开视线。 那人的目光就像鹰隼一样紧紧地跟随。 她只能套近乎,露出讨好笑容:「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婢女姐姐的表情又冷又臭,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生硬地从唇里蹦出来两个字:「田祯。」 她干笑了两声:「那我叫您田祯姐姐好吗?」 「不好。」得到的回答依旧冷硬:「你十六了,而且六月生辰。」 田祯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带了点讥讽:「我跟你同龄,而且是十一月生辰。」 这话楚沅沅接不了。 她只能强忍着尴尬偷偷地透过马车的帘子去看外面的行人。 角度很刁钻,只能看到小腿到鞋面那部分。 啧啧啧,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秀才郎偷偷穿着绣花鞋呢。 世风日下! 不过那鞋还怪好看的。 「我们去哪儿啊?」她又开始没话找话。 田祯翻了个白眼:「去皇后娘娘那儿。」 皇后? 是继后那吧?才十九岁的新皇后。 贺相独女,天鉴官说得天命皇后,命数极好,可兴民振国。 可惜听说是个病秧子。 从小到大门都没出过,风一吹就要倒了。 就像是娇贵的花朵,只不过是从这个温房挪到另一个更大更好的温房。 久病之人,必是形容枯藁,哪有好看的。 兴许头髮都没几根。 楚沅沅不乏恶意地揣测这那位坐在尊贵后位上的年轻女子样貌。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皇后的院子非常冷落,零星两三个侍女,看着还没陈管家女儿陈思敏来的有排场。 她一个人坐在水榭里,背轻轻歪着倚住红漆圆柱,背后是一片暑光水色。 穿着一身素白的轻薄衣裙,长长的头髮墨丝一样,从头顶倾泄下来,柔顺得像某种特别名贵的缎子,泛着柔软清凉的光芒。 只用了一条髮带松松地捆住发尾。 光是远远看到的身姿就格外的清美。 皇后单手执着一本书,玉白的手指拉着书页,漂亮得像艺术品。 而那本不识风趣的书,好死不死直接挡住了她的脸。 楚沅沅简直恨不得把那本书夺下来,撕碎然后掷在地上狠狠的碾踩。 她紊乱的吐息声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皇后正常的行动,在她眼里不停地放大变缓。 手腕一歪,那本书轻轻地往旁边斜去,慢慢地从露出那张脸的一小点肌肤变作小半张脸,一整张脸。 细雪一样的肌肤,形状完满的眉,眉毛的颜色有些浅淡,像笼在月雾里一般。 黑白分明的眼眸,眸子很凉也很亮。 秀致挺拔的鼻樑,以及轻粉泛白的嘴唇,就像春四月里被雨水打湿褪了颜色的浅桃花瓣儿。 明明如此浅淡,却让人觉得艷色无边。 楚沅沅一时失了言语。 那人把书轻轻搁下,双手撑着廊椅边沿,眸子眯着,脸上露出一点笑:「啊,你来了。」 楚沅沅彻底没了反应,她直接陷进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幻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人!又爱了一次贺雪宴!!! 第47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3 微风拂过长廊,那个人没挽好的几缕髮丝随着清风意被轻轻带着往楚沅沅这个方向漂浮。 一股子清香混杂着药草味组合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颓败冷香。 「啊呀!」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她几步走过来。 雪白如皓月的脸轻轻一晃,静静地在楚沅沅身前站定。 皇后比楚沅沅高了许多,她昂着头只能看见她眉眼低垂时候投下的那一小片暗影。 暑日里仍凉得像冰一般的指尖点在楚沅沅的眼下肌肤,就像一粒雪子落下来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哭了呢?」那个人轻悠地嘆了口气。 楚沅沅自己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模样是何等的狼狈,小脸昂着,痴愣愣的看着这个人,眼眶红的一塌煳涂,泪珠子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滚出来。 肌肤被打湿了一大片,粉痕斑驳。 贺雪宴带着凉意的手指轻柔地从她的下眼眶拂过,表情有些为难地将目光投向田祯:「有帕子吗?」 第56页 她侧过脸,卷长的羽睫开合,随着动作,一双眸子从背光变得映在了灼目的日光里。 小姑娘才发现那双瞳孔生的格外浅,像琥珀,又像特别名贵的琉璃珠子。 浅瞳雪肤,冰霜般的美人。 本该冷硬,偏偏又孱弱不堪,就好像不握在手里会碎会融化一般。 田祯从怀里掏了块帕子,低头一看皱巴巴的又塞了回去,木着脸摇头:「忘带了。」 贺雪宴只能捻着衣袖给楚沅沅擦眼泪,动作轻柔,形状漂亮的唇微微抿着。 她的唇色很浅,只有抿着的地方透出点血色,一双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瞳专注地看着她。 在她的眼中,楚沅沅看到了比在镜子里更清晰的自己。 如此美人的眼瞳深处映出的她都显得不那么上不得台面。 擦完了眼泪,雪白的袖子都变得五彩斑斓,贺雪宴垂眸看了一眼,忍着笑意干脆用袖子把她整张脸都擦了。 手掌轻轻拍了拍楚沅沅的脸:「别哭了好吗?」 又扭头去叫在院子里除草的大丫鬟:「菱纱,去打盆水来。」 洗脸这个活,楚沅沅自然是不敢再让贺雪宴动手。 人家好歹也是皇后。 而且,她歪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正站在廊下捧着袖子皱眉的贺雪宴。 蹙着眉头的时候,也很漂亮。 让人联想到西子捧心的那种破碎感。 她这张脸洗的心不在焉,压根就没洗干净。 田祯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挽起袖子抢过帕子,把她一张脸洗的通红。 楚沅沅又「嗷」了一声,眼眶比刚才还红了许多,泪水盈在里面要掉不掉。 菱纱打完了水也去看贺雪宴的袖子,扯起来用手指颳了刮:「娘娘别担心,都是粉,搓一搓就都没了,等会儿您换下来婢子拿去洗就好了。」 脸上妆容洗净的楚沅沅看着完全不像十六岁的大姑娘,尤其是腮肉被搓的通红,歪着脑袋看贺雪宴的时候呆得不行。 看着至多只有十三四岁。 她看了眼贺雪宴五颜六色的衣袖,神情瑟缩:「实在对不住。」顿了顿才跟了个:「娘娘?」 「不碍的。」贺雪宴拢起衣袖将手背在身后,脸上带了点清浅笑意:「不要叫我娘娘,你是小闵的人。」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头微微偏着,一双几乎透明的眼瞳被笑意打湿,长眉一弯:「按着礼数,其实你该叫我母后。」 「小闵很喜欢你,昨夜送了信进来求我教你礼数。」贺雪宴抬起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小姑娘被搓红的腮肉:「那我教你的第一课,便是这句母后。」 对着贺雪宴这张脸,楚沅沅如何叫的出来。 咬着唇纠结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细弱得连蚊子叫都不如:「母……后……。」 「沅沅好乖。」贺雪宴眯着眼睛,手指的动作改掐为揉,轻轻按在刚刚被她掐红的那块肉上。 贺雪宴这个皇后应该过得不怎么样。 她离开洗漱换衣的时候,那个叫菱纱的丫鬟也跟着走了。 偌大的院子,零星就只有两个丫鬟,一个菱纱,另一个在角落里给一片不知是什么的植物除草浇水。 楚沅沅凑近一看,黄瓜扁豆,而且种的不怎么样,焉了吧唧的。 扁豆叶子都黄了。 她连忙按住那丫鬟浇水的手:「不能浇了,水太多,要烂掉了。」 贵为皇后,寝殿却如此荒凉。 素衣麻裙,头上连点装饰都没有。 陈管家家里的小胖丫头都比贺雪宴瞧着富贵。 夜里连灯都不敢多点。 吃饭的时候只在桌子上放了一盏油灯,屋子里昏暗的可怕。 菜也只有清炒扁豆和凉拌黄瓜。 可怜到楚沅沅都要落泪,她咬着筷子抬头去看贺雪宴。 那个人神色如常,眉眼低垂静谧如画,仿佛吃得不是一桌纯素粗劣的菜,而是珍馐美食。 楚沅沅回了房一时都有点不敢点灯,皇后都过得如此清苦,她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大肆挥霍。 屋子里黑漆漆的,打了水回来的田祯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水有大半都洒身上了。 听到这动静,楚沅沅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去点灯。 田祯的表情不太好看,看了看灯盏里的豆豆火又看了看浑身湿透的自己,唇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嘆了口气:「等我,我去重新打盆水。」 被田祯捧着手擦手指的时候,楚沅沅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其实我们陛下很穷吗?」 高个子婢女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很有可能啊。 楚沅沅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照菱纱的意思,这间房的摆设跟贺雪宴的房间几乎是一模一样。 连太子府里的女役通铺都不如。 「那母后怎么过得这么清苦?」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副求知慾异常旺盛的模样。 田祯直接把刚给她洗过脸的水倒进了洗脚盆,鞋袜一去就把楚沅沅的脚丫子塞了进去:「那是她自己作的,怪不了旁人。」 她抬起脸,看着懵懂的楚沅沅:「她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 「啊?」小姑娘更懵了,倾下身,披在身后的长髮从肩后滑落下来差点掉洗脚盆里:「为什么?」 第57页 还好田祯眼疾手快,直接捞起来饶了回去。 她嘆了口气轻轻摇头:「没什么,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田祯给她擦完了脚,捧起她的腿直接挪到床上:「早点睡吧,我去倒水。」 刚转过身,小姑娘就捏住了她的衣摆:「你……那你睡哪儿啊?」 「我去跟菱纱她们睡。」 小姑娘撤开手,声音闷闷地哦了一声。 这里的床板比太子府的通铺还硬,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楚沅沅想太多了,总觉得身上痒痒的。 好像床板底下有什么肉眼瞧不见的小虫子疯狂地咬着她,痒的不行,弄不好是跳蚤。 痒意逼着楚沅沅把自己挠得满身红道道。 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着干脆起来打点水洗个澡算了。 院子角落里还种了点艾草,用艾草煮水烧的滚烫把草蓆仔仔细细地烫一烫,再绑点艾条熏一熏驱虫应该就好了。 楚沅沅忙得热火朝天,却见着菱纱也在院子里打水,而且是冰凉的井水。 「夜里井水凉,你打水做什么使?」 菱纱听到声音神情有些慌乱,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陛下刚刚来过,我打些水给娘娘擦身。」 楚沅沅让开了身体给她看自己身后热气腾腾的水:「我烧了热水,你拿些热水去给母后用吧,冷水怕对身子不好。」 菱纱垂着头,飞快地打满了一桶水,看也不看她只是摇头:「不用了,冷水就好。」 奇奇怪怪的。 楚沅沅也没多想,直接把草蓆和被褥都撤了下来,用艾草水泡,用艾条驱虫,忙活了大半天。 出去倒水的时候经过贺雪宴的房门,刚走开几步就听见里面咚隆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她想也没想扔下水桶就推门进去了。 那个摔在地上的人朦着一双眼睛看向她,贺雪宴出了一身的汗,本就单薄的衣服掺着汗水紧紧地贴住她的肌肤,把身体曲线勾勒地一清二楚。 墨色丝缎一样的长髮被汗水煳在脸上,最妙的还是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钝钝地转过脸来,细雪一样的脸上都是淋漓的汗水。 一双唇被她咬的遍是齿痕,红的像血。 就像是盘丝洞里魅惑人心的精怪。 楚沅沅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掩上门走了过去,跪蹲下来扶她,手刚贴上那人肩膀就觉得掌下肌肤烫得不行:「好烫,你病了吗?」 那个人的喘息非常急促,秀美头颅轻轻搭在她怀里,浅浅的瞳湿漉漉地看向她,一句话也没说。 楚沅沅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重新扶到床上,垂着头问她:「要我去把菱纱弄醒给你找大夫吗?」 那人眨了眨眼睛,她连眼睫毛都是濡湿的,粘在一起差点分不开,有些吃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异常沙哑:「给我倒杯水吧。」 水壶里只有冷水,楚沅沅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那人垂着眼睫,靠在她身上异常乖巧地小口吞咽。 身上烫的不行,脸颊两边也是一大片坨红。 「真的不用看大夫吗?」 那人喝完了水,重新躺下,眉眼写满了疲惫,闻言还是摇了摇头。 她忽然笑了一声,眼睛轻轻阖着,睫毛颤动了一下:「你亲亲我吧,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母亲总会抱着我亲我的脸颊。」 贺雪宴睁开眼睛,又像琉璃又像琥珀的眼珠子湿成一片:「好吗?」 楚沅沅无法拒绝,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拒绝,从她踏进这扇门的时候她的思绪就是乱的,完完整整地被这个人吸引。 她垂下眼眸,看着贺雪宴那张雪白的脸,目光最终定在了满是齿痕,带着水意红的不行的唇瓣上。 应当是亲脸的,亲亲脸颊又算不得什么。 楚沅沅闭上眼睛,就像认命一般地低下头。 两片唇瓣轻轻一碰就要分开。 她刚要抽离开来,就感到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脑后,将已经拉开的距离又按了回去。 楚沅沅勐地睁开眼睛,对上贺雪宴眸子的瞬间失去了抵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吗? 第48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4 楚沅沅对薰香没什么研究,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贺雪宴身上的冷香格外撩人。 前调清幽,后调又是沉重的药草香味。 她在贺雪宴床榻上睡到日上中天,眼睛睁开,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 楚沅沅难免有点失落,又滑回被子里扯起来盖过头顶。 被子里属于贺雪宴的气息格外浓郁,楚沅沅燥得脸颊通红。 菱纱很早就开始煎药,狗皇帝别的不捨得,对药材却是大方得很,除了稳定贺雪宴病情的常备药材,补气血的名贵药材也有许多。 隔三差五就亲自送过来,菱纱一边用蒲扇扇火,一边暗暗地想狗皇帝要是少来几回,或是不来就好了。 贺雪宴一早就在书房临字帖,她几乎整整一夜都没怎么睡,药劲褪去,楚沅沅累得睡着的时候,只有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一线鱼肚白。 看也没看楚沅沅一眼,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 菱纱找到她的时候,贺雪宴正在书房里临字帖,她很少有心烦意燥的时候总喜欢写字。 第58页 平日里不能表露出来的情绪,唯有写字的时候才能发泄。 起笔收尾的时候下手格外重,杀意凛冽。 她还要继续,菱纱就已经扑了上来,抢过字帖几下撕碎:「这样的字帖,绝不能给楚沅沅看到。」 那个人慢慢转过脸,她连头髮都没束,髮丝就像水墨瀑布一般绕过雪白的脸绕过单薄瘦削的肩膀,直直的垂到小腿处。 贺雪宴的表情不太好看,深唿吸了几下,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才将沾了硃砂的毛笔放下。 「喝药吧。」菱纱捧着碗,一边走近一边还用手轻轻煽动,好像生怕烫着她一般,嘴里还温声细语地哄骗道:「好小姐,就当菱纱求你了。」 那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抿着唇将药碗接了过去,拧着眉头一饮而尽。 苦意很浓,就好像一口咬破了苦胆,碧绿的胆汁被灌进嘴里,还不能吐,只能硬逼着自己咽下去。 她接过菱纱递过来的帕子,眼睫垂着轻轻擦了擦唇角:「你去给楚沅沅打点水,洗漱的东西也送过去。」 「好。」菱纱应得很快,收了碗和帕子就要离开。 忽然听见她家小姐接了一句:「直接送到我房里去。」 她踉跄了一下,碗都摔了,砰的一声掉下去,却没有碎开,滴熘熘地在地上转了一圈。 菱纱惊愕地转过脸去看她,贺雪宴却露出一个笑容,端得是初雪消融,温柔亲善:「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你可怨不得我。」 小丫鬟便把惊愕收了回去,蹲下身去捡那只大难不死的碗,刚走出房门又咬牙切齿非常小声地骂了一句狗皇帝。 在那股非常浓烈的冷香包围中,楚沅沅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是被日光刺醒的,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正在挽床帘的菱纱。 菱纱长得乖巧,一双圆熘熘的眼睛,颇有肉感的脸,看她醒了还给了她一个白眼,嘴里哼了一声:「姑娘起得可真早呀,午餐时间都还没到呢。」 她占了人家主子便宜,一句辩驳的话也不敢说,只能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扭头在四周看了一圈儿,掀开被子踩了下来:「母后呢?」 菱纱又翻了个白眼儿,但还是拧了帕子过去给她擦脸。 她的手很柔软,比田祯的动作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帕子软软地贴在楚沅沅脸上擦拭:「在给你临字帖呢,太子殿下不是说要给你灌点墨水吗?」 楚沅沅草草地梳了头髮就去书房找贺雪宴。 今日天光明亮,支起了半边窗户,室内都是一片暖融的光芒。 那个人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衣裳,长发披着,俯下身临字帖的时候,像丝缎一样地垂下去,落在纸面上和硃砂写的字掺在一起。 楚沅沅都怕惊扰了她,瑟瑟缩缩地放轻了脚步,从侧面缓缓地绕过去。 从侧右面靠近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人墨发间隙露出来的秀致右耳,漂亮得就像乌木上生出来的雪白银耳,嫩得让人想咬一口。 她非常艰难地把目光从那片雪耳上挪开,逼着自己去看贺雪宴的字。 横走竖落,非常熟悉地挺拔。 楚沅沅小声地抽了口冷气,那个人像是被惊了一下,落笔的时候身子一震,水墨晕开一片红痕。 非常嗔怪地斜了楚沅沅一眼,皱着眉头看了字帖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说:「算了。」 然后直接搁下笔,左手搭上右手,轻轻揉捏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指:「这么多够你写的了。」 她的手生的也格外好看,就像葱管一样皎白,指尖圆润,指骨修长包裹了一层均匀的皮肉。 用湿帕子仔细擦拭着。 贺雪宴抬起手的时候,袖子像落云一般翻滚下去,露出一截雪藕样的小臂。 「等一等。」楚沅沅两步过去,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手臂沾到墨水了。」 只是小小的一点红痕,就像花瓣一样落在她的手臂内侧,像某种妍丽精緻的胎记。 贺雪宴低下头看了看,从她这个角度并不能很好的观察,只能把帕子递给楚沅沅:「你帮我擦吧。」 她的手臂实在生得太白,病弱般的苍白,又格外清瘦,腕子细得楚沅沅食指和拇指松松一合就能圈起来。 触感柔嫩清凉。 楚沅沅垂着眸,看见自己那只粗糙又肤色暗淡的手握着牛乳一般的雪白皓腕,生怕一用力就会融化淌下来。 她根本不敢用力。 而那点墨痕早就干在了肌肤上,她这点搔痒都不够的力度,根本擦不干净。 贺雪宴看了她好几眼,非常为难地说:「要是实在擦不掉就算了吧?」 小姑娘只能收回帕子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把那块染了点红的帕子藏在了身后。 中午倒是没再吃扁豆黄瓜,她们又开始吃手擀面,清汤寡水,只点缀了一点儿小葱花。 简直能把楚沅沅吃得面如菜色。 草草吃了几口就把碗放下了。 托着下巴就看着贺雪宴,她的胃口好像也不大好,筷子挑着一根面垂着眸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了好半天才咽下去。 太苦了,楚沅沅觉得自己讨饭的时候都没过的这么苦过,最起码剩菜剩饭都是有油腥的,像贺雪宴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过这种生活。 第59页 她盯着贺雪宴看了好半天,看得贺雪宴都搁下碗筷转过脸来跟她对视。 那个人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又落在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面碗。 眉头轻轻蹙起,头稍微偏着:「不喜欢吃面吗?」 这个问题楚沅沅完全回答不上来,她也不能说都挺不喜欢的,太素了,一点油花都没有。 贺雪宴嘆了口气,低下头把两个人的面碗置换了一下:「要是不嫌弃的话吃我这碗吧。」 然后筷子一拨从底下拨出来一个煎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 她非常不贊同地看了菱纱一眼:「以后要做就做两个,没必要区别对待我和沅沅。」 贺雪宴重新把筷子递给楚沅沅,眉眼一弯,温柔得一塌煳涂:「多吃点吧,我看你昨晚都没怎么用饭。」 这碗面楚沅沅吃完了,连汤都喝了,其实除了那一颗藏在底下的荷包蛋,其他的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寡淡无味。 也许只是因为那是贺雪宴吃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19岁的贺雪宴肯定比26岁的时候更好攻略!!! 而且更柔弱一点,诱攻yyds! 第49章 番外的番外 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知道贺相有个身子不太好的女儿。 偏偏还是独女,贺相为了这么个病怏怏的女儿操碎了心。 旁人家里女儿十五六岁就该订亲嫁人,他家的拖到了十八岁还迟迟无人问津。 着实是这病太玄乎,出生还没喝上奶就开始灌黄汤。 前前后后毫无间断地喝了十八年,竟一点好转也没有。 就连皇帝派去的老御医回来都频频摇头。 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气管不好,走几步都喘得不行,平日小心呵护勉强也能过,只是倒春寒和初秋温差反覆的时候格外难熬。 她的气管比旁人纤细许多,只要一感染风寒,一咳嗽便骇人得仿佛要过去了一般。 就像是竹膜纸煳的风筝,风一吹就唿啦啦地响,一副随时都要破碎开的模样。 这样的妻子,哪家敢娶? 偏生贺相又是个不甘心的,他本就是老来得女,原配妻子早些年也去了,生怕自己若是百年之后这唯一的独生爱女便失了倚靠。 便生了心思想寻一门赘婿,不介意门户高低,只要人品好,心思纯良即可,不求多疼爱贺雪宴,只求能当个贵重摆件,慎而重之地放在家里,好好供养即可。 只是正经人家谁会愿意去做个赘婿,而且还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弄不好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鳏夫。 对贺相赘婿这个名额有兴趣的,多半也跟心思纯良这个要求攀不上什么边儿,也都是想要贺相扶持,对他女儿实际上并没什么兴趣。 等老婆隔了屁,丈人升了天,而他平步青云。 娇妻美妾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皇帝把这件事当笑话似的说给了探花郎听,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新的摺子:「贺老头原先最钟意的可是你啊,阿渊,你与他们家,百年前本是一家,同冠贺姓,又是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孤家小子。」 他眯起眼睛:「你可该好好感谢孤王,若不是孤王,贺老头非要抓你回家喝迷汤不可。」 探花郎听了也皱着眉头:「贺相……平时看着这么正统的一个人,竟也会为了女儿生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断人传承本就缺了大德,又是个病怏怏的姑娘,实在是不像话,臣下了朝非去规劝规劝他不可。」 结果隔了没两天,探花郎贺渊主动求到了殿前,恭恭顺顺地跪伏下去,他是个没那么规矩的人,殿考那一日写完文章笔一扔甩头就走了。 可是这一天几乎把头结结实实地贴附在地面上,他在求姻缘。 他与贺雪宴的姻缘。 皇帝都觉得荒缪极了,掏了好几回耳朵:「你没毛病吧?」 他甩了甩衣袖走到贺渊面前,脸色黑沉,眉头紧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是孤王说,即便你不娶贺雪宴,孤王也会保你一路扶摇,封侯拜相,你可还愿意娶她?」 贺渊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然后重重地磕了个头,地面都被他磕出一声闷响:「臣愿意,即便不做官,回乡下做个平淡教书先生,臣也想娶她。」 他说的话,皇帝一个字也不信,皇帝觉得自己是否看错了眼,把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当成了清风皓月的君子。 他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咬牙切齿地说:「即便她明日就可能会死?」 贺渊抬起头,看着皇帝的脸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了前一日写好的辞呈,双手奉上:「她若死,臣便守着她的牌位过一辈子。」 这一出倒是把皇帝吓着了,他没接那辞呈,反而是意味深沉地看了一眼贺渊。 忽然,他笑了一声:「罢了,是你喜欢,是你家的事,跟孤王又有什么干系?」 「只不过,」皇帝又接了一句:「你叫贺相送他那个病歪歪的女儿进宫来见一见孤王,孤王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短短几天就把孤王的探花郎迷得官儿也不想做了。」 「等孤王见过了她,便下旨给你两赐婚,你爱做上门女婿,孤王还能让你不要做吗?」 可偏偏就是这十拿九稳的那一面出了岔子。 皇帝几乎是下朝以后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偏殿里还安置了个随时嗝屁的。 第60页 一边往偏殿赶,一边怒骂内侍:「你这个不中用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醒孤王,若是他那个病女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今日死在了孤王的宫里头,你想贺老头来找孤王拼命吗?」 皇帝一把推开了偏殿的门,这是一座荒废了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宫殿,只有书架子上堆了些杂书。 室内很昏暗,只点了一盏灯,随着他的动作,一些陈年的灰尘纷纷扬扬地腾起又慢悠悠地洒下来。 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漂亮得就像是洒金,都会散发光芒。 而那个坐在灯前捧着书的人慢慢回头,灯光下她的长睫投下一片浓密的暗影,轻轻掀开,露出一双映着火光的漂亮瞳孔。 皇帝抓着门框的手指紧了又紧,他曾鄙夷贺渊三两天就被一个病秧子勾了魂,就像是没见过女人的愣头青。 而到了他自己,竟只花了推开门这一小会儿工夫。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安排宫人送贺雪宴回去的。 夜色沉下来的时候天空响起了闷雷。 天鉴官顶着暴雨被皇帝召进宫里,屋外电闪雷鸣,书房内一下亮如白昼一下又暗沉不已。 皇帝陛下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一直按着一张写了什么的纸条,他偏着头去看天鉴官,神情晦暗,眼瞳雾霭一片。 抬手就招他过去,手指轻轻点着纸面:「你过来,看看这个女子的八字适不适合当皇后?」 陛下的原配皇后病逝多年,一直没再立继后,听了这话天鉴官只能凑过去,接过纸条前还非常仔细地用衣摆擦了擦带着水汽的手指。 一看冷汗都下来了,战战兢兢地观察皇帝的脸色:「光从命数来看。」 他顿了一下,后背布满了细汗:「这女子是个百中无一的凶煞克夫命。」 听了这话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看来命挺硬,一时半会死不了。」 皇帝抽出手,两掌相贴十指交叉轻轻抵在唇下:「孤王要昭告天下她是做皇后的命,若立她为后可以兴民振国。」 他的目光落下来,就像是有实质一般刀子似的落在天鉴官捏着纸条的手:「难道这不是你方才算出来告诉孤王的吗?」 贺渊终于等来了他一直想要的旨意,内侍捧着明黄捲轴迟迟没有宣读。 反而是直接塞到他手里:「这样的喜事,贺大人还是自己看吧。」 巨大的狂喜让贺渊忽略了这点异常,还让小厮拿了个不小的荷包打点内侍。 等到房内只剩下他一人,贺渊才敢打开,刚看了两行字笑意便凝固在唇边。 最终得偿所愿的只有皇帝一人。 他一点酒也不敢喝,谨慎地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娶妻一般。 那个人穿着红色的华服,身后的床单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头上戴着繁美的金冠,步摇的流苏垂下来轻轻拂过她的脸侧。 雪肤红唇,只是眼神冷得出奇。 皇帝从嬷嬷手中托盘里拿过两杯酒,对着她这眼神倒也不恼,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你这样看孤王,难道你要说你喜欢贺渊不成?」 没等贺雪宴回答,皇帝便自顾自摇了头:「不会的,阿宴,孤……不,我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你最是菩萨面孔蛇蝎心肠,心冷得像石头,你谁也不会爱的。」 他把酒塞到贺雪宴手里,然后一仰头直接把自己那杯喝了:「你不妨来爱我的权势,贺相清廉,贺渊又是个毛头小子,只有我能供养你一生一世。」 「只要能找到治你的药,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哪怕杀人剜心,孤王也愿意做。」 贺雪宴依旧没有说话,她看着张晁,然后轻轻歪了头,被勾勒得异常精緻的红唇带了点弧度,步摇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倾斜。 她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几乎是酒液仅仅浸湿唇瓣的程度。 他的皇后身子不好,饮酒是万万不可过多,皇帝直接把她的那杯酒也取了过来一併喝了。 灯火暖融,寝殿内满满的都是暧昧又热烈的香气。 贺雪宴那张十分颜色的脸在火光下被映衬出了十二分的动人。 皇帝吞咽了一下口水,就像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般,耐不住想去摸她的手。 还没碰到,那个人就已经把手抽走了。 贺雪宴扭头看他,一张脸雪白,浅色的瞳孔映着火光还是盈满了冷淡:「陛下看来不了解我,雪宴生来就是一身的病,也恨极了病痛,最恨最恨的……」 她的唇角勾起了讥诮弧度:「最恨最恨的却是瞧着我病弱,就妄想拿捏我的庸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乱写的,补充一下背景 第50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5 跟着贺雪宴混了好几日,楚沅沅恍惚有些明白。 这后位,这一方小小庭院,仿佛就是针对贺雪宴的专属囚笼。 皇帝陛下捕得了全天下最皮光水滑的珍稀宠物,还没抓到手掌心细细把玩就被反咬了好几口。 就像是丢在这里,不让她好过,也不让她死,两人耗着等贺雪宴垂下头颅,跪伏在他腿边一般。 楚沅沅对读书写字这些事实在没什么天分,循规蹈矩地写了好些天字帖,等脱离了帖子自己写的时候也不过是从放荡不羁的小鸡爪子字变成规规矩矩瑟缩着的小鸡爪子字。 第61页 她拿去给贺雪宴看的时候就连贺雪宴这么温和没脾气的人表情都难看了几分。 皇后整个人缩在竹制的躺椅里,因为闷热长发用一支打磨光滑的竹枝盘了起来。 只有几缕细碎的鬓髮从侧边垂了下来,衬得她的面颊更加雪白柔腻。 因为身形修长,一双腿要蜷着才能搁在躺椅上,鞋袜都没穿,素色的衣裙凌乱的缩到小腿处,露出的那段小腿白得几乎在发光,虽然清瘦却也骨肉匀亭。 仿佛都不会走路那般精緻细嫩。 贺雪宴看着她的字,眉头越皱越紧,然后嘆了口气,抬手抵住额头:「算了,是我的教学有问题,不能怪你。」 看也不看就把那张纸放在了矮案上。 皇后撑着身子坐起来,俯下身去穿鞋子的时候那根插在云鬓间的树枝掉了下去。 水墨般的长髮丝丝缕缕地坠下来,柔软又轻缓。 楚沅沅不由得伸出手,一缕青丝直接落在她的掌心。 她垂下头,手指收紧又松开,仰起脸对贺雪宴说:「沅沅给您盘头髮好吗?母后。」 回应她的是贺雪宴把那树枝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那个人的头髮软得像缎子,又凉又滑,柔顺得好几次从楚沅沅的指缝间熘走。 要挽她的头髮实在很艰难,虽然发层说不上很厚,但是很长,滑得几乎盘不住。 楚沅沅从能近距离接触美人的窃喜中清醒过来,一下变得手忙脚乱慌里慌张。 额角的汗都不知道冒了几波。 最后的成品蓬松又凌乱,但好在最起码安安稳稳的并没有要松散开的意思。 要不是配上贺雪宴那张清艷矜贵的脸蛋儿,还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 她扭过脸来的时候,哪怕顶着一头仿佛被十几个泼妇撕扯过的乱发,也带了几分美人云鬓微松雪颊微汗的慵懒。 「天吶!」进屋去拿笔墨的菱纱惊得笔都掉了,狠狠地横了楚沅沅一眼,一副恨不得要咬她几口的模样。 提着裙摆跑了过来,直接把楚沅沅一推:「你干得什么事儿啊?」 「怎么了?」贺雪宴歪着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随着她的动作蓬松的头髮一抖,然后软软地往右边一歪。 感受到右脑陡然增加的分量,贺雪宴都沉默了,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头顶。 像是还觉得有点好笑,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挥手按住了要重新给她梳理的菱纱:「算了算了,本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又没外人看,这样也不错,折腾来折腾去更热了。」 菱纱简直气疯了,直接把笔墨往楚沅沅怀里一塞,气鼓鼓地做饭去了。 「你过来。」站在书案前的贺雪宴沖她招了招手,她站在日光里,抬手的时候袖子滑下去手腕白皙,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温柔又静谧。 漂亮得就像是劫难。 楚沅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心甘情愿地沉没在劫难和煦的眼波里。 「你握着笔桿。」贺雪宴反手将蘸了浓墨的狼毫递给她,待她抓住了还调整了一下楚沅沅握笔的姿势。 楚沅沅握着笔刚要落下,后背一震,一具在夏日里都带着凉意的柔软身体凑了上来。 贺雪宴的前胸贴住楚沅沅的后背,漂亮得像是玉雕摆件般的右手探过来包住她的手背。 柔腻的侧脸磨蹭着贴在她的耳廓上。 楚沅沅几乎按耐不住地想去看那个人的脸,身子僵得像死了七八天的死尸。 「你想写什么字?」那个人的侧脸生的精绝,她的眉眼深邃,从正面不大看得出来,侧面看的时候可以看到漂亮的眼窝。 以及长得就像鸦羽般的眼睫。 稀稀拉拉地在脸颊投下暗影,却遮不住那双清浅的眼瞳,又像琥珀又像琉璃。 楚沅沅不由想到那一夜,这个人湿成一片的瞳孔,贺雪宴的脸上都是淋漓的汗水,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搂住。 美得就像是幻梦。 楚沅沅一度以为那天夜里的贺雪宴是只存在她想像中食.人.精.魄的妖怪。 她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水落在纸面上洇成一块不小的墨痕:「我想……」 小姑娘咬着唇犹犹豫豫地说:「我想写母后您的名字。」 贺雪宴仿佛轻笑了一声,很短促,几乎能让楚沅沅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她的脸贴的更紧了,温热的吐息蹭过楚沅沅的颈肉:「那沅沅知道我的名字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 这么多天,菱纱和云影都称唿她为娘娘,偶尔菱纱忙慌的时候也会叫一两声小姐。 从没有人叫过皇后的名字。 皇后思衬了一会儿,而后直接用右手包着她的手开始动作:「贺雪宴,我的名字。」 在那片墨痕下方,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她的字很好看,与她这副病弱身躯不相匹配的挺拔凛冽。 「然后……」贺雪宴又带着她写了她的名字,楚沅沅三个字就落在贺雪宴的下方。 她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那么好看过。 甚至和贺雪宴的名字摆在一起都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般配。 「你在想什么?」那个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纸面上的那两个名字。 「我在想您。」楚沅沅颤抖着闭上眼睛,她从小见过得都是世间丑恶,只有贺雪宴这么个人,清风皓月,比天下所有的绝色加在一块都要美丽从容。 第62页 她又重复了一遍:「沅沅在想您,母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贺雪宴的眼神一下变得很凉,清浅的眼珠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冷冷地看了一眼小姑娘羞红的耳朵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啊!」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捂着唇挡住差点发出来的尖叫,一张脸红得简直没法看。 软.滑.的.舌.肉从她的耳廓上的齿痕拂过,而后那个人将她搂得更紧,一张雪白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你喜欢母后吗?」 「喜……喜……喜欢的。」楚沅沅的胸腔巨震,到了说话都有些艰难的程度。 「好快啊。」贺雪宴松开了她,然后走到了另一侧,掰着手指头就开始算:「沅沅见我到今日一起才五日。」 她昂起脸,笑意温柔,甚至还有点清甜,只是吐出来的话仿佛都带了冰渣子一样的讥讽:「沅沅总这么轻易的喜欢一个人吗?那这样的喜欢可真是太不值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诱又渣的狗女人贺雪宴! 骗炮达人! 翻脸比翻书还快…… 楚沅沅:反攻的心真的异常强烈! 第51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6 那个在她眼里好像没有什么脾气的人,眼皮一搭一抬就露出了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来,脸上的笑弧都落了下去,一双眼睛泛着熠熠的冷光。 就像是一直笑意吟吟的菩萨失了笑容,一下从宝相庄严的慈悲模样变得阴气森森又渗人。 楚沅沅惊愕地转过脸去,却看见那个人已经恢復了平常的模样,玉白的脸偏着看她:「今天我安排了田祯和云影一起去採购,你有想买的东西就列个条子给田祯吧。」 说完身子轻轻一震,仿佛站不住一般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书案上,头颅低垂:「我乏了,要睡一会儿。」 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要走。 「贺雪宴。」小姑娘叫了她一声,看样子还有点难过:「玩弄人心是你们聪明人做的,我这样脑子不好使的只会伤心。」 「可是没有关系,美人都有特权,你的特权可以比其他美人加起来都要多,招招手就有人蜂涌到你身边,只盼你能垂怜,而沅沅只求母后能偶尔疼一疼我。」 「放肆。」那个人脸都没转过来,静立了一会儿:「你来的第一天我就教你规矩,就学出这些东西吗?」 小姑娘捏住她的一点衣袖,整张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可母后第一天夜里就让沅沅亲你,这样不公平,规矩只约束了我,分寸却握在您手里,实在太不公平了。」 「公平……」贺雪宴细细品读了这两个字好几回:「权势逼人低头,病弱使人怯懦,楚沅沅,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可就是没有公平。」 「喜欢我的人有那么多,如果一个个都像你一样要从我身上求回报,我这一颗心要切成几块才足够分割?」 那片袖子被一股力道轻轻扯走,楚沅沅想再去抓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她对贺雪宴有了非常错误的认知,她以为贺雪宴是个温和无害在后宫里倍受欺压的小可怜儿。 可这个看着温驯清美的女人一扭脸就露出了呲牙咧嘴的模样。 即便如此,或者说正因如此,楚沅沅竟莫名其妙的还生出了些安心,最起码她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温顺性格。 「小姐。」菱纱捧了水来给她擦脸擦手臂,贺雪宴体凉,即便在夏日身上也很少有汗水:「要睡一会儿吗?」 贺雪宴把手递给她,任由菱纱把袖子折上来露出整条雪白手臂,婢子沾了水细细擦拭着。 「不是很想睡。」贺雪宴垂着头:「药用完了,菱纱,药用完了就要有人来送药。」 菱纱的动作顿了一下,帕子按在她的手臂上,垂着脑袋半天都动弹一下,直到一颗滚烫的泪珠子砸在贺雪宴的皮肤上。 但小丫鬟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磨练得不错,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仰起脸就给了贺雪宴一个笑容:「且再忍一忍,求求您,再忍一忍,到了国诞当天,总要放您出去的,殿下不是说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即便,要了楚沅沅的命也没关系吗?」 听了这句话菱纱握住贺雪宴手臂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她一个乞儿,连身份都没有的街头流浪,一条命哪里有那么值钱,菱纱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能看到小姐。」 「拖着这副身体。」皇后抽回了手,五指张开往上抬起,她昂着头眼睛微微眯着看了好半天:「也不过是从皇帝身边换到太子身边,你真的觉得我能得到自由吗?」 「贺雪宴断了药就活不下去,一锅黄汤两吊钱,顶着死人的身份出了宫,依旧要仰人鼻息,求太子垂怜赐药。」 她的眼睫落下,鸦羽一样的长睫重叠,翅膀摩挲般颤动:「这样的自由真的是自由吗?值得去欺骗一个人,豁去一条命吗?」 小丫鬟扑上来,双手抓住她的手掌:「小姐不开心,以后的事情菱纱不知道,菱纱只知道小姐现在不开心,小姐从小就身子不好,六岁的时候老爷还是穷举人,掏空了家底也再供养不起。」 贺雪宴的母亲一面自责没能给孩子一副健全的身体,一面又怨恨贺雪宴的到来令本就谈不上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在她六岁的某一天,贺夫人给她穿上了新衣服说要送她去爹爹的老师家里做客。 第63页 等她的只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宅邸,以及坐在床上眼神阴冷的少年,还有一个老僕从。 她的母亲跟她说:「你跟哥哥玩一会儿,母亲去给你们买盐渍李子好么?」 贺雪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闪而过没能抓住,她紧紧地揪着母亲的袖子,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被掰开。 那一夜不管管家怎么哄她也不肯睡觉,抱着被子就坐在庭院里头吹了半宿的风。 她几乎死在了那一天,却又能没死透。 贺雪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该不该遗憾竟然没能死成。 她这一条命如此单薄,维繫在金钱上,纵有千金也换不了几年安宁,追求这样的自由,又有何益? 作者有话要说: 很短!!!我知道!!!因为来不及了 我要迟到了 呜呜呜 第52章 题外话 第53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7 从她年少时,便学会了察言观色,曲意逢迎。 仿佛自己的心意如何半点也不重要,只要不惹父母厌弃,能活下去便足够了。 久而久之,好像真的一点儿喜欢的东西也没了。 贺雪宴垂着眸子看被菱纱擦拭过的小臂,方才擦得皮肉发红看不真切,那点墨痕最终还是在她手上留下了氤氲的痕迹。 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 她的长髮被夏日暖风吹得扬起,水波一般将整张脸敛进了阴影里。 皇后抿着唇将袖子重新拉下去,悠悠地嘆了口气。 小姑娘的一颗春心,懵懵懂懂地才晓得了两三分情义便被贺雪宴扎了个透穿。 整个人焉头巴脑,游魂似的慢慢走回了厢房。 高个儿侍女刚收了晾晒过的薄被铺在床上拍打灰尘。 楚沅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脑瓜子从她身后一探,瞧了一眼她做什么又一脸无趣地缩了回去。 一张青白交加的脸从余光里凑了过来,又很快躲开。 吓得田祯直接转过身用拍被子的藤条狠狠抽了一把装神弄鬼的人。 楚沅沅才是冤枉的很,才刚回来又遭了无妄之灾。 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痛得满地打滚。 这小厨娘年纪不大,因为从小吃的苦头多一直没能长多高,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萝蔔头。 枯黄的头髮在地上滚得满脑袋灰,左手抱着右边手臂,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唇瓣泛白咬的紧紧的。 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滚烫的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在地面上。 真是可怜的没法看了。 田祯丢开藤条跪下去扶她。 女孩子疼得脸上雪白一片,眼珠子却盈在水光里,眼眶又红又可怜。 她顺着田祯搀扶的力道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在床边坐下。 刚拍干净的被子,楚沅沅还刚滚了一身的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田祯想说些什么,对上她通红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侍女拧了帕子来给楚沅沅擦脸,小姑娘的脸清瘦没几两肉,也就一点点大,被她拢在掌心里。 手指碰到的下颌肉嫩得像一抿就会化开的豆腐脑。 是让人一碰就会觉得有甜意从喉咙口涌上来的软嫩。 透过帕子,她的手指按在楚沅沅的眼下肌肤上,小姑娘懵懵懂懂地抬起眼,仿佛不明白田祯为什么顿住了。 她很快收回了手,心里却在想,又哭了,仿佛从碰上她以后就总是在地上打滚,眼泪簌簌地掉,鼻头哭的红红的,可怜又可爱。 大概是真的扛不住菱纱的水煮手艺,不管什么菜通通水煮撒盐的可怕技巧,晚餐的时候楚沅沅自己做了点吃食。 蛋液摊成薄饼,切成丝,黄瓜也切成细丝,和煮熟过了水的面条拌成凉面。 纵使对她一贯横眉冷对的菱纱也没说什么,气鼓鼓地白了她一眼吃了两大碗。 贺雪宴的吃相一直秀气端庄,卷长的羽睫略披下来只露出一点点浅色的瞳孔,筷子卷着两三根面条送进嘴里,雪白的牙齿一咬直接咬断了。 楚沅沅一直觉得吃面不吸熘的人都做作的要命,可看贺雪宴吃的时候反而觉得端庄秀丽的很。 她应该是午后才洗了澡,皇后喜净,厌恶闷热,平日里总要沐浴两三次。 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青色里衣,衬得露出的脖颈和一点胸前肌肤凝脂一般,水墨般的长髮披在身后,只用竹枝挽了一半。 她是个记吃不记打又没皮没脸的性子,刚吃完又搬着凳子挪了过去:「母后母后。」 小姑娘聒噪得很,眼皮儿微闭,神色痴迷地凑过来:「您身上好香啊。」 菱纱真的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皇后闻言也只是惊愕了一瞬,而后露出点笑来。 她的眉生的浅淡,瞳色也清浅,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着水色笑意,好看的让人心里直打颤。 贺雪宴接过了菱纱拧的帕子,原是给她擦手用的,她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只能看见她一个人,又傻又执着。 她手里的帕子直接按在了楚沅沅的唇角,那里沾了点面汤。 两个人凑的极近,那人密长的眼睫投下来,一枝一枝的挺拔又卷翘。 随着她的动作偶尔还会轻微地颤动,小姑娘觉得唿吸都有些困难,强压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第64页 最终又落在了她的唇上,贺雪宴身子孱弱,唇瓣一贯没有什么颜色,苍白里透着一点粉。 上唇略有些薄,下唇是个漂亮的圆弧,形状完满得像秋梨花瓣儿,总叫人不经意地就开始琢磨着不着调儿的勾当,这么好看的唇,若是含在嘴里抿一抿。 应当会像那天夜里一般,红的不成样子,唇瓣上细密地爬满水意,就像熟透的海棠果,写遍了任人採撷这么随便的话。 楚沅沅不着头脑地胡思乱想了大半天,雪白的脸红了大半,就连耳朵根脖颈肉都未能倖免,整个粉了。 贺雪宴大概能猜到一些楚沅沅的想法,必是些不太能见人的污秽思想。 她抬手捏住了楚沅沅的耳垂,小姑娘耳朵生的好看,小小圆圆的,雪白一片,如今粉透了更显得诱人。 耳垂的手感又嫩又肉,揉搓两下都像会黏指腹一般。 她笑了一声:「看来挺热的,沅沅耳朵都红了。」然后抽回了手。 右手被菱纱捧着用新帕子擦了好几回。 就跟楚沅沅是个多不爱干净的脏鬼似的。 夏日里昼长夜短,晚饭用了好一会儿,天光还亮,只是已不像白日那样闷热。 皇后穿着的浅青色薄纱外衣大概浆洗过多次,深深浅浅的布满了褶皱,因为料子单薄叠在一块颜色堆在一块。 堆出了水墨晕染般的深浅不一,贺雪宴靠着脱漆褪得驳杂的圆木柱,头颅轻轻偏着瞧院子西北角天空紫红色艷丽无边的火烧云。 苍白秀丽的脸都被映得绯红。 「等一会儿......」皇后对她招了招手:「等一会儿你跟云影田祯一块出宫去吧。」 小姑娘一见她抬手就凑到她身前去了,乖顺地坐到她身旁,又怕沾脏了她的衣裙,拘谨地用手指搅着裙摆。 听了这话,勐地抬起头,还以为贺雪宴要赶她走眼眶直接红了,但又不敢辩驳只低低地应了声好。 贺雪宴那只骨肉均亭的手轻轻落了下来,指尖很冷,只有掌心沾了点温热,就像是冬眠结束的冷血动物,在日光下偷偷裹了一点暖。 她的手按在楚沅沅的发顶揉动,髮丝摩挲间发出的沙沙声叫人耳根子一阵阵的发痒。 「托你的福。」年轻女子笑了一下,她的脸上原本苍白的没有什么颜色,肌理在天光下几近透明,唇角勾起笑弧的时候睫毛都在颤,就像被飓风吹得疯狂打摆子的黑色蝴蝶。 又像琥珀又像琉璃的眸子亮晶晶的。 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像完美的神造物,好看得让人心打颤腿发软。 「托我什么福?」 那只手顺着髮丝滑落。掠过脸侧捞起她的鬓髮绕在耳后。 微凉的手指捏了一把她的腮肉:「因为太子喜欢你,所以陛下准许田祯和云影去外面採购,夜里风凉,你也去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儿吃食回来,这几天估计都闷坏了。」 太子喜不喜欢她,楚沅沅无从知晓,她只晓得那天见了贺雪宴以后她已经把太子这么个人一整囫囵个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她被哽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手足无措地想跟贺雪宴解释自己和太子那种因为字丑无比所产生的惺惺相惜。 可一抬起眼,瞧见那个人盈着笑意的脸,和剔透瞳孔深处的清凉淡漠。 她心神一震,忽然明白了贺雪宴其实压根不在意太子和她。 她是一个谁也瞧不上的人。 可偏偏总是做出一副平和从容极好接近的好脾气模样。 无情无义,天生的骗子。 皇帝见贺雪宴的次数不多,自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没再踏足过后宫,偶尔来也是只去贺雪宴宫里坐坐。 他的小皇后生的霜雪凛冽,孱弱多病仿佛风一吹就会弯折。 她穿了件浅青色的衣裳,肌肤白得像凝脂雪玉,侧过身来看他的时候卷密的长睫轻轻开合,是一副极静谧的美人画卷。 美好地招人恨。 皇帝一想起她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可真对上了又下不了手。 贺雪宴狠心又决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蚁。 眼瞳凉得就像要人性命的钝刀子。 廊檐下垂着好几盏灯笼,被风拂得左摇右摆,贺雪宴的脸被笼在一片金红的火光里,就像那一夜她偏过头,步摇上血红色的珊瑚珠子轻轻甩在脸上,红的艷丽,肌肤又白得细雪一般。 动人心魄。 皇帝干咳了一声,他现在身子大不如前,自从被贺雪宴一簪管扎穿了肺叶肺管,吸气都觉得疼。 原是刻意干咳,后面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咳嗽,咳的时候还能听到闷闷的胸腔迴荡声,喉口都是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番外,十月大幅修文添加主线剧情,感谢各位鞠躬 第54章 古风番外8:母后再爱我一次 他的皇后是个美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这世上美人不少,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堆在一块赏心悦目的他也见过不下百人。 先皇后和张闵生母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甚至某些地方还比贺雪宴更柔软精緻些。 她第一眼吸引人的是容貌,雪肤琼鼻,浅浅的瞳孔,就像清澈的池,偏偏什么都印不出来。 一个生来就薄情寡义的女人,如此难以攀折。 她站在风口里,薄棉的衣衫被吹得凌乱,几缕散发在胸前幽浮。 第65页 眸子看了一眼皇帝,然后一歪头扯出一个笑容来,唇瓣轻轻上扬,雪白的牙齿在唇线下露出丝缕,又乖又勾人:「陛下又来了?」 那点墨线一样的髮丝,距皇帝只有两拳,他略略垂眸就能看到,仿佛伸手就能触到,把这个女人抓在手里。 他克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抓,还没动作就咳的直不起身,那日保住一条命都有些勉强,如今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贺雪宴第一吸引人的是容貌,可容貌昳丽终究也不是天大的好处,容色美丽却呆愣媚俗也无趣。 对君主来说美人并不难得,他坐在王位上,就有人上赶着往他怀里塞,一个一个的出尘绝艷,各有千秋。 可偏偏只有贺雪宴一个人,生得霜堆雪砌,脾气也是一等一的清傲别扭,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模样。 皇帝她也看不上,每次看见他,清浅的瞳孔里满是戏嚯的笑意。 明明自己身体孱弱被人拿捏,却总是一副仿佛拿捏了别人的从容姿态。 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楚沅沅差不多都快把倒霉太子殿下给忘了,在摊贩面前买盐渍梅子的时候,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是个穿麻布衣裳的小厮,他看了楚沅沅一眼飞快地低下头,嘴里轻声地说了声抱歉,然后用手指了一个角落:「方才主子捡到了姑娘的玉坠子,烦请姑娘跟我走一趟取回来。」 她皱着眉头往小厮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那角落里停了顶富贵的马车,车上的人仿佛有什么感应,掀开帘子跟她对望了一眼又把帘子放下。 生得很眼熟,但是没什么印象。 她很快把视线收了回来,垂头看了一眼卖果子的已经把她挑好的各种果子打包好了,从腰间摸了颗碎银子递过去,看小厮还在她身旁一个劲地使眼色她连忙摆了摆手:「你们认错人了,我从不戴玉坠子的,你看下是不是找错人了,真的失主可要急死了。」 小厮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拱手道:「既然如此,失礼了。」 楚沅沅不明所以,又买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抱着好几匹布的田祯过来,她用手肘直接捅了楚沅沅一下,差点没把她捅废了。 「怎么了啊???」她痛得两眼泛泪花。 田祯看了她一会儿,眼底写满了你怎么那么蠢:「你连殿下都不认得了?」 殿下???她歪着脑袋,哪门子的殿下??? 然后下意识地往刚刚那个角落看了一眼,那个穿着玄衣的青年已经下来了,双手背在身后,看她视线移过去还露出一点笑容。 端的是和蔼可亲杀人不见血。 太子殿下!!!!!! 怪不得有那么诡异的眼熟感。 传闻中,太子殿下当太子前只是个领兵打仗的兵鲁王爷,双手一抓咔擦一扭,就能把敌人脖子扭断。 楚沅沅把东西一股脑塞给了田祯,一只手默默地按着自己莫名开始酸痛的脖颈。 太子别的本事楚沅沅并没有见识过,但是阴阳怪气的能耐是一等一的强。 她坐在太子殿下对面,狭小的车厢内她缩着腿,一副生怕碰到惹怒了对面的活阎王真把自己送下去见了阎王。 小姑娘垂着头,手指搭在膝盖上不停地翻搅,仿佛垂死挣扎一般的辩解:「半月不见,殿下威武更胜从前,英武不凡,竟一下认不出了。」 对面死活不肯搭腔,还冷笑了一声。 楚沅沅冷汗都出了一身,手指一颤,只能尴尬地干笑几声:「呵呵,呵呵,呵咳咳咳……」 「算了。」太子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用余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贵人多忘事,孤不怪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血肉模煳的厉害。 这话一出,楚沅沅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偏偏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刚软下去就碰上了青年的膝盖,又哆哆嗦嗦地坐定了:「殿下饶命,把我的蠢眼珠子剜了当下酒菜吧!」 那人才真的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抬起右腿轻轻搭在左腿上,右手探过来捻着她的下颌,啧了一声:「既然知道蠢,给孤王吃什么?不晓得蠢病也传人吗?」 这半个月里楚沅沅养白了一些,虽还算不上什么秀美佳人,但也多少能和细皮嫩肉挂上点钩,下颌刚长出来的囫囵嫩肉,就像刚盛到碗里还摇摇曳曳打着摆子晃悠着的豆腐脑一般。 嫩得想叫人抿一抿。 张闵嘴里更不堪入耳的话还没吐出来就哽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手:「愚不可及。」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楚沅沅偷偷摸摸地翻了好多个白眼,在心里暗骂道就你聪明,举世无双的大聪明。 但面上还是狗腿得不行,连连点头捻着鼻子就把蠢货这个名头认了下来:「是呀是呀,要不是殿下宽厚,哪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呢,指不定在哪儿掐泥巴呢。」 拍马屁的话谁都爱听,太子殿下也不例外,非常矜贵地轻轻点头,然后微昂着头,手指点着座椅:「算你还算知道好歹。」 太子这个人做的事情楚沅沅无论如何也揣摩不透,也许也就是人上人的脑迴路,他简单问了几句吃的如何住的如何,又问了字练得如何,规矩学的怎么样。 他一开口问,她就想到了贺雪宴,他的母后,灾难般的美人,样貌美,脾气古怪,可身上髮丝指尖都坠着馥郁的香味。 第66页 枯枝腊梅一般颓败,一副将开又将败的模样,艷得要命。 回到院里的时候几乎已经是下半夜了,月色西沉,荷塘里都是细细碎碎随风摇摆的月影。 她本想直接回自己房里,走到贺雪宴房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 小姑娘做贼一般地巴在她窗户上往里面看了几眼,黑漆漆的,连唿吸声都听不到。 顿时失望的不行,刚要走听到室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扯了外衣披上。 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楚沅沅往后退了几步,刚想扭头就跑,窗户哗啦一下从里面被拉开了。 那人捧着一盏油灯站在床前,长发散落开来,柔顺地围着她雪白的脸,剔透的眼瞳看到楚沅沅的时候透出一点柔软的笑意,就像是雪夜里食人精魄的要命精怪。 楚沅沅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莫名其妙地想着我又不是男子,哪有什么精魄,即便要命,把命给了她又如何。 「回来了吗?」贺雪宴笑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夜色:「都这么晚了,是不是会情郎去了?」 太子殿下绝称不上是她的情郎,楚沅沅细细地端详了她的脸。 脸上像是才发过汗,雪白的腮肉上还有些亮晶晶的液体,唇瓣还红着,留着斑驳的齿痕,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吸附着。 和那天夜里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小姑娘犹犹豫豫地发问:「是.催.情.药吗?」 贺雪宴难得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她抬手搭在楚沅沅脸上,脸上的笑意更浓:「沅沅会嫌母后脏吗?」 也许是药物带来的燥热,那人夏日里都凉的冰锥一般的手指都裹了点难得的温热,暧昧又温吞。 楚沅沅又吞了吞口水,飞快地摇了摇头,刚张嘴想辩驳几句,就感觉唇瓣一温,两根柔软带着香气的手指掠过她的唇,拂过她的下排牙齿,狎昵地用手指挟着她的舌肉,暧昧地揉捏着。 那人水色的浅瞳晦暗了几分,手指在口腔里翻搅的声音在夜里清晰的要命。 楚沅沅脸都红了,刚抬手抓住贺雪宴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拽出来,又听见那人说:「那天沅沅是不是亲母后了?」 她勐然抬起头,只见贺雪宴垂眸,羽翼般的长睫倾覆而下,浅浅的瞳孔隐在阴影里。 她收回了手,方才塞她嘴里的手指互相一碰,又轻轻分开,一点银丝从指尖处拉扯开又很快断裂。 那人仿佛又笑了一声,难得的开怀,楚沅沅顶着窘迫抬起头,看见贺雪宴单手撑着下颌,手指抵在唇畔。 瞥见了楚沅沅的视线,她斜着眼睛,然后伸出舌头,柔软艷红的软肉从指根掠到指尖,薄薄的水意又把刚干的手指染了个湿透。 贺雪宴还仿佛品鑑美食一般咂了咂舌头,啧了两声莞尔一笑:「甜的。」 那一个瞬间,楚沅沅只觉得天降惊雷,而且一道道一条条都砸在了她身上,把她炸了个外焦里嫩心脏酥麻。 这可真的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几个月以后的我更污了 第55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9 那人的房里郁着水雾一般的奇怪香气。 热腾腾地仿佛要凝结成水滴一颗一颗坠下来。 贺雪宴进了屋子就把外衣脱了,里面是一件雪白的里衣。 被洗的发白髮皱,薄得透肉。 那个人生得高挑纤弱,骨架子匀称皮肉薄薄地覆了一层,雪白柔软。 真真是再无害不过了。 她背对楚沅沅,双手搭在床沿上,十指蜷缩着捏紧,两边腕上各是一条青红色勒痕,秀美的头颅垂着,长发像丝绦般轻轻摆动。 楚沅沅只觉得手足无措,皇后身上的药性褪了大半,单薄又可怜地坐在那里。 她捨不得走,抓了抓脑袋纠结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母后要吃面吗?」 那个人仰起头,慢慢的转过脸来,浅色的瞳孔氤氲出雾气一般的温柔,仿佛又吝啬于吐露这样脆弱不堪的温柔很快垂下眼睛,她说:「好呀。」 眼前这个人说不上从小养尊处优,也绝对是个被教养得很好的大家闺秀。 贺雪宴就算穿着素麻衣衫,坐在灶下烧火也是个端庄清美的烧火丫头,啊呸,楚沅沅疯狂摇了摇头,谁家用得了这么好看的烧火丫头。 她抓着一把干面条,掂量了一下份量,掀开锅盖把面条丢了进去。 在蒸腾的雾气里,她神情恍惚地看着贺雪宴那张被灶膛火光印得绯红的脸。 真好看,楚沅沅低下头,一字一顿地想,真他娘的好看。 火光非常暖融,贺雪宴抬手看了一眼自己一贯冷得没什么知觉的手,在火光里张开又合拢,暖的让人有一种会抓住什么的错觉。 楚沅沅的手艺不错,一碗素面,两颗被剥得只剩下嫩芯的小青菜,一枚金灿灿的荷包蛋。 她自己碗里只有剥下来又捨不得丢的菜叶子。 这么傻的孩子,贺雪宴吃了几口忽然觉得没了兴致,她撑着下颌悠悠地嘆了口气。 楚沅沅饿的厉害,和田祯她们逛了那么久,还被太子吓了一遭,一颗乱七八糟的小心脏在看到贺雪宴的时候才艰难的安定下来。 面条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嚼都没嚼,忍着烫就往下咽。 第67页 「沅沅喜欢太子吗?」 楚沅沅刚塞进去一筷面条,大半还垂在唇边,听了这话疯狂摇头,带汤的面条被她甩得东摇西晃。 那个人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抬手按在她的发顶,轻轻揉搓了一下:「你应该喜欢的。」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应该就能喜欢上的人,人的感情本就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吃了面楚沅沅本该回去睡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亮了一小片青砖地面,还有那个田祯带回来的包裹。 那是她买的所有东西。 贺雪宴并不太喜欢点灯,黑沉沉的一片,阴郁地围过来,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坐在床沿,手指攀着被勾住的纱幔。 药性带来的剧烈心跳已经平息,她抬起另一只手掌贴在胸前。 咚……咚……平缓又从容的跳动着。 「母后……」那个刚回去的小姑娘犹犹豫豫地拍了拍门。 小姑娘把一枝糖葫芦递给她,很漂亮,红润的山楂,整整六颗被整齐地串着,每一个都一般大小。 均匀地裹着一层剔透的糖浆,又被包在半透明的糯米纸里。 楚沅沅献宝一般地把市井上最寻常的吃食献给贺雪宴。 她垂下头,看着那串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糖葫芦,却没有去接:「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髮:「我从来没吃过。」 她小的时候一直跟着一个跛脚老乞丐生活,两个人有时候一天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灯会那天老乞丐说要买给她,却一直没回来。 后来才知道,那天风大,庙里走了火,老乞丐跑得慢被□□的人群活活踩死了。 「这是整个摊子里最好看的一串,个头大颜色漂亮,一定很甜!」 那个众星捧月的美人终于接过了她手上那串同样众星捧月出类拔萃的糖葫芦,好看的眉头微皱:「这个东西只有外面甜,不管多大多好的山楂都是酸的。」 「又酸又涩,并不值得回味。」 话还没说完,楚沅沅便在她身前跪下,双臂紧紧地抱住她的腰,一张脸埋进她的衣服里,声音含含煳煳的:「一定很甜。」 执迷不悟。 串糖葫芦的签子底部有些尖锐,贺雪宴挪远了一些避免无意中扎到楚沅沅,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的头上,手指像摸小狗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从头顶拂过:「你又没吃过。」 小姑娘抬起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用贺雪宴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在她唇上飞快亲了一下:「我吃过的。」 「明明就甜的不得了。」 啪叽一声,那串糖葫芦从她失力的手心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糖衣碎成大大小小的糖渣。 楚沅沅费解地抬起头,只看见那个人捂着唇,瞳孔瞬间放大。 雪白的脸肉染上了好看的血色。 「怎么了?」她伸手去抓贺雪宴的手:「手被扎到了吗?」 手还没掰开,侧腰就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那个作恶的人偏过头,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漂亮的惊人,气喘吁吁地说:「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被攻略了…… 第56章 古风番外:母后再爱我一次10 平整的青砖地面上碎成一小滩浅红色透明糖块,在月光下反射着剔透的光芒。 就好像比某些名贵的宝石还要漂亮珍贵一般。 贺雪宴抿着唇盯着看了一会,仿佛是抵抗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 赤脚下床的女子在惨白的月光里蹲下来,披散的长髮丝丝缕缕坠在地上,手指捻起一块犹豫了一会儿塞进了嘴里。 甘味裹着口水,腻的不像话。 是一种庸俗不堪,又无法拒绝的甜味。 就连贺雪宴这样冷情的人都无法拒绝。 贺雪宴仿佛心上什么都不该有,也许这样才能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拼了命的活下去。 她就像生来就不应该喜欢任何人一般。 楚沅沅从没见过清美自持的皇后那么失态,雪白的脸上酡红一片,耳朵尖尖都是粉的,就连踹人都像是被逼急了跳墙的兔子一般。 真他娘的好看,楚沅沅回想了一下,都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 那个人茫然失措的时候,浅浅的瞳孔在眼眶里轻轻颤动,满眼都是细碎的水光。 可那晚以后,楚沅沅好几天都没见到贺雪宴。 院子里腾腾地煮了好几天的药,药渣小山一般的堆在小菜园里当菜肥。 她蹲在小菜园外头,用一根木棍把药渣戳得乱七八糟。 田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手臂半抱着,脸一歪轻轻靠在臂弯里:「你很担心皇后?」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半天也不说话。 「哪有那么容易死。」一只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棍:「她不吃药就会有人用舌压板按着舌根给她灌进去,要是闹绝食,就把菱纱绑了,她不吃饭就水也不给菱纱喝吊在廊下晒太阳,没得救了就用银针吊着命,她会比陛下还要活得长久。」 田祯垂下头,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更何况,贺雪宴本人想活得不得了,生难死易,她比你我都更明白活着的艰辛。」 按照田祯的说法,仿佛对贺雪宴来说死亡反而是解脱。 第68页 因为担心那个好几天都没露面的人,楚沅沅晚饭都没怎么吃,浑浑噩噩地跟着田祯当背后灵,看着她洗碗烧水。 被田祯按在木桶里狠狠揉搓身上那点白肉的时候,她还在想怎么这么个病歪歪的美人忽然就病倒了呢? 她生得很白,以前瘦弱,身上这点肉基本都是这段时间养尊处优长出来的,新生的嫩肉奶豆腐一般,差点兜不住。 田祯尽量克制自己不把目光往不该落的地方落,手里握着帕子给她擦背,冷不丁地被楚沅沅抓住了手腕。 小厨娘的力气很大,捏的田祯的手腕一阵阵的疼。 高个子的侍女顺着她的力道垂下手臂,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神情莫名有些悲悯:「你喜欢皇后。」 听了这话,楚沅沅吓了一跳,在木桶里弹跳了一下,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在了温水里,呛了好几口洗澡水。 「咳咳咳咳咳……」她伸手指着田祯:「你……咳咳咳咳咳,胡说八道!」 那人被她的洗澡水溅得浑身湿透,细软的额发被温水浸湿,墨痕一般狼狈地攀附在雪白的脸颊上。 纤长的眼睫都垂着水汽,田祯收敛神情,捞起帕子拧干:「你是殿下的人。」 她按着楚沅沅的肩膀,拧着小姑娘转过身去露出光洁的后背:「生生死死都是殿下的人。」 这一番折腾,再加上田祯语出惊人,把楚沅沅实实在在地给唬住了。 不安稳地睡到夜半时分,只觉得干渴地厉害。 刚要张嘴,喉咙里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睁开眼睛,目光正对着蚊帐挂钩,乳白色的幔帐水波一般散开,倾泻而下。 楚沅沅觉得自己浑身酸软的厉害,脖子都扭不动了,一点儿都用不上力。 从小就活在乞丐堆里,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姑娘从没生过病也完全没有伤风生病的概念。 十几年没生过病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哪里有自己现在变得娇贵容易生病这种概念。 久病之人很难睡得安稳,更何况还要被人压着胳膊,温热的液体珠子一般一颗颗落在掌心里。 液体可怜的溢出来顺着手腕打湿她的衣袖。 她睁开眼睛,嘆了一口气,都没转过身去看,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拨了拨那个人软嫩的下巴肉。 小姑娘抬起脸,一张不太好看的脸哭得涕泪横流。 可是实在可怜,她生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皮儿又很薄,一哭就连眼皮都是粉的。 下眼睑也红得不能看。 一吸熘鼻涕整个人都跟着一块颤。 贺雪宴看着她,又嘆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被子示意她爬上来。 她手脚并用地搂住皇后,又觉得她身上凉的厉害,抓着她手掌往自己肚皮上贴。 才十九岁的继后转过身来,水墨般的长髮蜿蜒地铺在枕头上。 清浅的眉微微皱着:「怎么大半夜来我房里哭?」 她抬起手,贺雪宴的手指似乎始终都是冷的,指腹还残留着一点她腹肉的温度,手指从楚沅沅眼下掠过:「母后还没有死,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眼前这个人原本就身形清瘦,背对着她垂下头都能看到嶙峋弯曲的嵴骨。 如今身上更是没有几两肉。 楚沅沅那句我觉得我要死了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小姑娘的唇瓣扁了扁,直接扑上去整张脸都埋在她身前的衣服里。 「我……真的……沅沅真的好喜欢母后……」 贺雪宴抬起眼眸,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姑娘毛躁的头髮:「可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从出生到现在,想过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活下去,生杀予夺,能付出去换取回报的都是虚情假意。 她怀里的小姑娘僵了一下,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楚沅沅只觉得手下的身躯瘦的骇人,手指接触到的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和形状清晰的肋骨。 她浑身都冷的厉害,唯独胸膛温热,就像是数九寒天里最后的一寸暖阳。 小姑娘把脸贴在她胸前,安静的闭上眼睛:「没关系的,母后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母后生得这样好看,如果不挑剔就对不起自己的模样了。」 楚沅沅没再等到回答,只听见那人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女子微凉柔软的指腹揉捏着她的耳廓:「我应该喜欢听话的,好摆弄的人。」 她凑上来,鼻尖贴着小姑娘发红的耳肉:「可偏偏你就是这样好骗又好摆弄的小蠢蛋。」 贺雪宴觉得如果非要喜欢什么人,她应该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简单又好拿捏,不用去考虑过去未来,活着还是死亡。 屋外秋风乍起,十九岁的贺雪宴纵使有着天生的铁石心肠,也无法抵抗因为一个只有一腔热血又好骗的小姑娘垂眸停留。 就像是碰上一生的救赎与劫难。 第57章 番外正文所有的结束 楚沅沅枕着美人入眠,醒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浑身上下一点不舒服也没了,比吃了仙丹还管用。 清美妍丽的皇后穿着深蓝色的衣袍,两只手自然垂下,只露出一小段葱管般皎洁的指节。 她背对着楚沅沅,秀美的头颅低垂,鸦羽长睫在空中掠过紧紧地贴在一起。 第69页 雪白手指陷在柔软的绸缎被面里。 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却又觉得碰一碰都会扎伤自己。 贺雪宴是绵里针,也是雪中刺。 小姑娘裹着被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小截手指。 继后的侧脸生得精緻,雪白的脸上没什么神情,羽睫在鼻樑上披下一层纱一般的阴影。 俏丽的鼻尖浴在天光里,就像山顶上那一小撮皑皑的雪。 楚沅沅看着那个人翻转手掌,将她的手反握住了。 她今天梳了个较为正式的发样,鬓角插了一支掐金丝的九尾凤簪,纂刻的禽类嘴里衔着一串血红的珊瑚珠子。 这样过分的艷丽,显得她比平时还清冷一些。 「我想了很久。」贺雪宴侧过脸来,浅棕色的瞳孔在天光里熠熠生辉,她忽然说道:「我心悦你。」 小姑娘的瞳孔瞬间放大,唇瓣不可控制地颤抖,两排雪白的牙齿磕碰了一下。 然后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傻气笑容。 小姑娘低下头,温热的额头贴着她的手背:「哪怕母后骗我,我也开心。」 她的声线都有些不稳定,说到最后裹上了气音:「沅沅今天死也值了。」 那人彻底转过身来,因为背着光,完全看不出她的眼神晦暗。 她的另一只手也落了下来,温柔的落在楚沅沅的发顶,皇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的确是喜欢你的。」 只不过这是出于一种利己心态,施捨出自己可以掌握分寸的一点点,喜欢。 她大概永远都没办法豁出一切去为了一个人做什么。 前几日的重病,让贺雪宴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春日里才量身订的衣服,现在已经不合身了。 只是深蓝色很衬她,病人的肌肤苍白,雪一般看一眼都觉得凉,在深蓝色绸子的衬托下肌理仿佛都泛着盈盈的光。 皇帝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从没这么难得到过什么。 越难得到越想得到。 越想得到越难得到。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与贺雪宴互相折磨了一年,一个赢家都没有,两败俱伤。 那个女子迎着风,额角的一点绒绒碎发被吹得摆动,雪白的脸上净是从容的笑意。 张晁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老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始回忆往昔。 那一日在偏殿看话本的少女听到他推开门,天窗投射的光线都像是偏爱一般的盘踞在她周身。 漫天飞舞的细小微尘都化作了灿烂洒金。 她回头的那一眼,像是万劫不復的开端。 张氏皇族列祖列宗牌位都供奉在京都近郊的皇家寺庙里。 楚沅沅用手指推开帘子,用目光找了一下那驾明黄的马车。 「你找什么?」上了车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玄衣青年睁开了眼睛。 小厨娘的神色不太自然,手指捏着衣袖:「枫叶好美啊,像半山烧不尽的焰火。」 青年的眉头一跳,张闵少见的附和了一句:「是很美。」 祭祖这件事定在第二日,今天舟车劳顿,一个个皇亲贵胄疲乏得厉害。 简直恨不得下了马车就是柔软的床铺。 把自己一路颠簸残破不堪的身躯埋进柔软的棉花堆里。 楚沅沅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当她一脚跨进女眷的院子里的时候,正对着的是贺雪宴的脸。 她今日描了眉,唇瓣儿也抹了点桃红色的胭脂。 这是很艷俗的颜色,可落在她脸上,就像是春日末开败了的桃花,迟暮地烂出最后一点艷。 妖异又颓败。 她脸上极罕见地带了点笑容,精緻的眉尾从容地落下来,浅浅的瞳孔都泛着愉悦的光彩。 小姑娘热血上头一般沖了过去,然后直接搂住了继后的腰身。 她身子一直不好,最近更是虚弱了不少,被楚沅沅一莽,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皇后抽出手来,手掌搭在小姑娘嵴背:「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楚沅沅依依不捨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贺雪宴问:「要不要跟母后一起睡?」 这问题在小姑娘这完全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回答,她头都快点掉了。 这次来,贺雪宴只带了菱纱。 她看楚沅沅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今天看到跟在贺雪宴身后的小跟屁虫,一句话也没说。 铺好床,给紫金色的香炉里添了一块香料,最后看了一眼楚沅沅便退了出去。 菱纱这干啥啥不行的倒霉蛋儿,加香料也太勐了。 炉子轻轰了一声,烟雾腾地一下蔓延开来,一股子浓稠又过分香到令人有些反胃的奇异香味直冲脑门。 楚沅沅都要被呛坏了。 贺雪宴嘆了一口气:「菱纱这丫头,什么都做不好。」 她随手拔下了簪子,血红的流苏被她握在手里,像相思,又像郁结的鲜血。 楚沅沅坐在床沿双手托着下巴看贺雪宴用簪子拨了拨香料。 又支起了一扇窗子通风。 继后转过身来,脸上是静谧又温柔的笑容:「一起睡吧沅沅。」 楚沅沅只觉得这一觉睡意深沉,脑子里想动一动手脚,身子却不听使唤。 直到一盆凉水泼了上来。 她睁开眼睛,目光所及都是汹涌的火焰,橙红色的火苗抓着风势扶摇直上。 第70页 目光一转是满脸黑灰狼狈不堪的田祯。 她手上还抓着铜盆,看楚沅沅看过来有些尴尬地丢开:「走水了。」 楚沅沅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几间连在一起的厢房都被火焰吞噬,空气都因为高温不可控制地扭曲起来。 她抓着田祯的手勉强站起来:「皇后呢?她出来了吗?」 田祯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楚沅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小姑娘腿一软,直觉就想反驳:「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她刚要继续否认,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菱纱拉开几个拦在面前的粗壮丫头,疯了一般地要往火里沖。 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哭声抽抽噎噎地:「小姐,小姐还在里面……」 楚沅沅觉得手腕一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被田祯抓住了。 小姑娘无意识地往着火的厢房挪了几步。 田祯摇了摇头:「不要去,等火势控制住了,隔壁院子的陛下他们就会过来了。」 「生死有命。」 楚沅沅闭上眼睛,她竭尽全力想劝自己冷静下来。 她活了十几年,最珍视的就是自己这条轻飘飘的贱命。 可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贺雪宴,那个宛如天灾人祸避之不及的美人。 贺雪宴早上的时候还曾低下头,满眼温柔地说她心悦她。 小姑娘勐的睁开眼睛,抢过身边宫女刚打上来的井水,咬着牙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 然后无视田祯惊愕地目光,转身跑了回去。 田祯想抓,指尖却只捻到一点湿肉,冷冷地滑开了。 她一脚踹开门,因为空气的涌入,内里的火焰一下迎面扑来。 小姑娘用湿透的衣袖捂住脸,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她其实怂死了,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早晨刚说过的沅沅就算今天死了也值了。 怎么可以她还没死,让她心甘情愿去死的人就没了呢? 浓烟呛得厉害,还好房间内部火势并没有外面看着骇人。 她一点也不敢耽搁,伸手扯开了烧着的蚊帐,又掀开隆起的被子:「母后……」 可被子底下只是两个塞进去的枕头。 床上什么人都没有。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环顾四周,这么小的屋子,几乎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藏人了。 身上的水汽被高温迅速蒸发,原本就蓬乱的髮丝更是被烫得蜷曲起来。 她的脑子乱做一团,一副完全没预料到剧情如此的模样。 就在这时楚沅沅听到了一阵咳嗽,她转过身去,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不像是从火中来的,反而像是跟楚沅沅一般从屋外冲进来的。 厚实的斗篷吸饱了水,兜帽下露出了一角精緻的下颌。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苍白的脸,清浅的瞳孔映着火光,漂亮的不像话,她有些颓然:「走吧,沅沅。」 贺雪宴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被烧破的屋顶,此时夜空中正挂着一轮银白残月:「我输了。」 楚沅沅做了一场大梦,她是被自己渴醒的。 睁开眼睛只看见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 贺老师赛高。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给自己灌了好几杯冰水才勉强把这个悠长的梦境理清楚。 等她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的时候却看见贺雪宴也醒了。 年纪已经不小的小姑娘爬上床搂住贺雪宴:「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贺雪宴摇了摇头:「不是,我做了个梦。」 楚沅沅一下来了精神,整个人趴在贺雪宴的腿上:「我也做梦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得叫你母后,老刺激了。」 女人柔软的手指落了下来,爱抚一般的点碰着她的额头脸颊:「是挺刺激的。」 她把梦境简单描述了一下给贺雪宴听,重点全部放在了如何放彩虹屁:「妈呀,古装真的美死了,病美人yyds,一说话都会喘,又柔弱又漂亮,老公爱死你了。」 贺老师轻笑了一声:「那看来你跟我做的是同一个梦。」 小姑娘抱着她的腰腹狠狠地蹭了蹭:「真是个美梦,就是你差点被火烧有点不美妙。」 贺雪宴有些怕痒,只好伸手按着她,不许她继续乱蹭。 也不想开口打断楚沅沅的美梦。 毕竟从她的视角来看,这完全跟美好扯不上一点关系。 只是一场蓄谋已久却又因为兇手动了恻隐不了了之的谋杀。 而梦中的贺雪宴也和现实如出一辙,是一个阴暗的利己主义者。 会用天平衡量情感,用利弊选择行动。 最后输给了楚沅沅的一腔热血,走回了想逃离又逃不了的火场。 还好,她和楚沅沅最终会相伴到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