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色》 第1页 [现代情感] 《焰色》作者：夏诺多吉【完结】 文案 他让色盲看见了彩虹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章焰，宋淼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蜜桃粉 章焰赶到养老院门口时，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老头老太太们难得没被招唿进屋子里，一个个围在院子中心的小池塘边评头论足，硬气得很。 正觉得蹊跷，听到池塘里「扑通」一声，章焰立马一个箭步冲到池塘边，只见水里有两三个壮汉如同落水狗般挣扎。 有水花飞溅，他正想后退，不料又一个壮汉被扔进了水里。水花再次溅得老高，老头老太太们纷纷叫好，掌声雷动。 带着鱼腥味的水花溅到了章焰这张风尘僕僕的脸上，他用袖口胡乱地擦了把眼睛，定睛一看，徒手扔壮汉的是个戴墨镜穿皮衣的短髮瘦高个。 太阳底下，黑色的皮衣皮裤闪着光，格外打眼。 章焰瞬间想起一回事来，快速绕开老人们走到瘦高个面前，拍着他的肩谄媚地跟他说：「哥们儿，你这么能打，小爷一定得跟你交个朋友。」 老人堆里突然蹦出个戴金鍊子穿花裤子的年轻男人，宋淼用细长的食指将墨镜往下拉，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审视跟前这个人。 个头不低，平头大双眼，眼窝略微有点凹陷，鼻樑挺，唇线明显，嘴角上翘…… 长得不赖，和正灰熘熘离开养老院的这几个开发商的狗腿们不一样，但一身街头小混混的打扮，上来又勾肩搭背的，所以暂时无法将他归结为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坏。 于是宋淼继续伪装，毫不留情地浇他冷水：「谁他妈是你哥们儿？」 章焰听见这话，又听到老人们的闹笑，挑着眉一抹奸笑飘上唇角。他大手一挥，重新重重地拍在了宋淼的肩上：「这位壮士……」 结果话还未说完，一个过肩摔，他倒地不起，哀叫连天。 宋淼拍了拍手上的灰，摘了头上的假髮套和脸上的墨镜，「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个姑娘！滚——」 见人倒地，又见宋淼发飙，老人们才纷纷出声解围：「自己人，自己人……」 最爱看热闹的潘大爷用拐棍戳了戳躺在地上的章焰：「小早儿，快起来，这姑娘是你妈请来教训狗腿子们的，护工们都不在，你得帮着招待招待。」 章焰却躺在地上没吭声，胳膊撑着头看着太阳底下这个假扮男人的姑娘，一动也不动。 宋淼个子高，腰细腿长，从他的角度看，她黑色皮裤下的腿越发修长性感。 他懒洋洋的欣赏着眼前的画面，半点恼怒也没有，看着宋淼，想起来一个人，是最近演电影的女模特，叫杜鹃。 身材像，眼睛也像，跟她一样迷人。 除了赛场上的对手，宋淼第一回 遇到被她撂倒却不生气的主儿，一时间站在原地无所适从。但被章焰看久了，她便厌恶起这双明目张胆乱看的眼睛。 这眼神里充满了阴险和饥渴，就像飢饿已久的兽在觅食。看得她心里毛燥燥的，让她忍不住想动手。 可这人又算半个僱主，她只能克制。 「姑娘怎么称唿？」 手被章焰拉住的时候，宋淼的怒气值瞬间上升到顶点。章焰的手掌很粗糙，刺的她格外不舒服。 但如同起身时的敏捷，章焰同样灵活地躲过了她扇过来的巴掌。 「我叫章焰，立早章，焰火的焰。你呢？」章焰两只手用力地钳制住宋淼的手置于胸前，带着点狠劲儿，这股力量却被温柔的声音掩盖了。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宋淼被迫看着章焰的眼睛，这双眼又坏又深邃，像个泥潭，眼珠子上还飘着自己这张怒火攻心的脸。 他说话时嘴巴里传出一股味道，像小时候吃过的水果味儿棒棒糖，宋淼看不见他嘴唇的上的色彩，但看灰度，应该很红。 宋淼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武力值在降低，手上的力气不如章焰大，只好又动脚。 长腿一弯，膝盖往章焰的要害部位撞。 章焰反应极快，迅速弯腰往后躲，双手放开宋淼的同时又顺势扶住她的腰，然后用力一抱，将她一把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宋淼顿时天旋地转，只听见旁边的老人们惊唿过后又是一阵拍手叫好。 她一双长腿借不上力，直动弹，重拳落在章焰的背上，可章焰连吭都不吭。她只好动得更厉害，章焰没办法，朝着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这一拍效果显着，宋淼不动了，脸憋得通红，只能动嘴：「不要脸！」 章焰仍不放她下来，反倒耐心教育她：「功夫再好，到底是个姑娘，对男人出手要谨慎，万一人家功夫比你好呢。下回要碰到别个，可千万不能这么莽撞。」 章焰循循善诱完才放她下来，她刚落地，章焰的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 「不要脸！」宋淼再次重复刚才的话。 这下章焰的脸变了色，他伸出手掌揉了揉被打的脸，边揉边把嘴角的笑收了起来，连看宋淼的眼神也变得狠厉。 宋淼倒不憷他，瞪着眼睛与他对视，顺带着摩拳擦掌。 看架势，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架要打。 第2页 养老院里年轻人少，老人们很少有这样的热闹看，可这姑娘忒厉害了，一点亏也不肯吃，章焰看起来也像真生气了。 有老人想劝解二人，却被潘大爷给制止了，潘大爷笑了笑，朝其他人眨了眨眼：「小早儿心里有数，且看吧」。 正值午后，阳光灼目，光线里飘着尘埃，空气中流动着勐兽诱食的诡谲气息。 章焰慢慢逼近宋淼，宋淼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正要动手，章焰却先她一步，长手一捞将她反身擒住。 宋淼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双手是怎么被章焰擒住的，水果糖的气息就喷在了她的耳边：「都说了出手要谨慎，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一招你学校里没教吧，要有兴趣，小爷教教你。」 章焰俯身扣着她，双腿夹着她的腿，将她的臀部紧紧地扣在自己的大腿中间。 宋淼又羞又气，加上这股陌生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蜗里，雄性荷尔蒙迅速侵袭她，让她陷进那片泥潭里，再也动弹不了。 「放开我！」她用唯一能动的手指在章焰身上乱戳，结果戳到了一块硬物。 她呆住了，手指也僵掉了。 但她戳的其实是章焰最下面的一块腹肌。 章焰也愣了一秒，她要是再往下，可就戳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紧了紧手上的动作，嘴唇直接靠在了宋淼的耳廓上，轻佻地笑：「别乱动啊！」 声音很软，带着点浪荡。嘴唇也很软，黏黏的。 宋淼心尖上有蚂蚁在爬，她没忍住侧过头骂人：「你——」 剩下的话却被章焰的嘴唇给堵住了。 大脑瞬间缺氧，她睁不开眼睛。 而章焰也猝不及防，但他竟没有放过这次良机，闭上了眼睛在宋淼的嘴唇上轻轻地研磨了一下。 几乎是无意识的，不受控。 这是个意外，章焰没想到宋淼会偏头。 亲完后他笑了，像小孩儿尝到了糖，还顺带舔了舔嘴角，然后才把人松开。 宋淼看到章焰嘴唇上的灰度变深了，而自己的嘴唇上，留下了水果糖的糖浆。 是蜜桃味儿的。 老人们笑着四散离去，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他们在心里为章焰叫好，这小子是该讨个老婆了，能打架的最好。 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这所养老院被强行拆迁了。 对章焰的不要脸感到无语至极，但心里狂躁的程度却没想像中高。愤怒又失措的宋淼看了眼章焰，眼神告诉他，老娘怒了，但老娘不想陪你玩了。 章焰看到气急败坏的宋淼长腿一抬，走了，顿感失落，急忙沖她的背影喊：「餵？钱不要了？」 他还以为自己会再挨一巴掌什么的，但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她脚步很快，黑色的皮衣皮裤很快便融入到金色的阳光里，消失在养老院的门口。 章焰撑着腰坐到了池塘边，摸了摸被打的脸又舔了舔嘴唇，然后从花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之后，看着门口无耻的笑了。 宋淼始终没回头，经过两三个老头时，听见其中一个说：「不愧是部队里锤鍊过啊，小早儿虽然受了伤打不了架，但以后讨老婆是不怕被欺负咯。」 想起接活时院长告诉她，说院里唯一的年轻男人——自己的儿子不会打架，所以才请个帮手教训一下时不时来养老院想强行拆迁的无良开发商。所以她一直以为院长的儿子是个弱鸡。 原来不是不会，而是不能。既然不能，偏偏又要对她动手。 极其不爽。 权当是给养老院做慈善了，宋淼不打算再收这笔钱，当然，也不打算再来这个养老院帮忙打架。 此生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上来就拍肩膀，然后拉手，之后……想到章焰的不要脸，宋淼就忍不住咬自己的嘴唇，一咬上去，都是蜜桃儿味。 嘴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苦涩的。她初吻没了，还被人摸了屁股。 这道坎，她过不去。 「人都走多久了？还看呢？我看你还能撑多久，你妈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潘大爷走到章焰面前站定，带着笑教训他。 章焰揉了揉肩膀，这才「哎哟」一声，「小潘啊，麻烦你帮忙叫个车，我这怕是要去医院走一趟了。」 潘大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一个多月算是白养了，怎么，看上这姑娘了？」 章焰勐嘬了一口糖果上的糖浆：「得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爱人们，我回来了。 闲言碎语不多说，此文陪你过冬。这个寒冬，咱们天天见，好吗？ 评论送红包。 看完结文《南西旧事》戳专栏~ 第2章 火烧红 吴院长赶到医院里的时候，章焰正趴在病床上呜唿哀哉，小护士拍了拍他的腰和肩：「一朝回到解放前，我们对你的辛勤照顾算是都白费了。」 章焰翻过身，朝这个娇俏的小护士眨眨眼：「再不济我就再来你们院里住几天，我看我这一走，你们几个都郁郁寡欢的，一看就是想我想的。唉，你到底和王医生成了吗？我那会儿可是想着法儿的撮合你们——」 「呸，真不要脸！拜你所赐，王医生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你，我跟他之间除了你都没有别的话题了。」 「哎哟，这王医生不会真看上小爷我了吧？」 第3页 吴院长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那张自带冰霜的脸瞬间冷冻住章焰的嬉皮笑脸。 「小吴来了啊？坐，随便坐。」章焰舔着脸假模假样的招待她。 小护士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跟章焰吐了吐舌头：「吴院长，您坐，我先走了。」然后转过身低头从吴院长面前开熘。 吴院长坐定后，将检查报告扔在章焰面前：「是哪个不长眼的傢伙惹到您头上，非逼得您亲自动手？」 您。 章焰瞥了眼报告，总结起来就是旧伤復发的意思，再听吴院长这语气，他先嘆口气，然后开始装腔作势：「淑芬啊，你说你请个帮手吧，还非请位女同志，我这不是想跟她搞好关系让她少收点钱嘛，谁知道这姑娘吃硬不吃软，你说，我总不能在老傢伙们面前跌面儿吧。」 「哎哟喂，老头老太太们平时吹捧你一两句救过火立过功，您听着就得了，有这找面儿的气力不如留着打那些狗腿子。我可告诉你，这丫头是个跆拳道冠军，据说什么格斗的也很擅长，你一个因伤退伍的残兵今天被她打的够惨吧？活该！」 吴院长和章焰虽是母子，但打章焰小他们母子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所以章焰练就了一张贫嘴，即使是五六年的部队生活也没能让他有个正形。 当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是另一种模样。 章焰是消防兵，在轰动全国的那起工厂大爆炸事件中，他所在的消防中队扛起了救援大旗，而他在任务中受重伤，在部队医院脱离危险后转院到家乡最好的医院调理，上个星期，他才刚刚出院，按照医嘱，半年内他的腰和肩膀都不能使重力。 但因为宋淼，他出院没几天便犯了戒。 吴院长的话怼的章焰胸闷气短，他从病床上弹起来：「小爷被她打？你去养老院打听打听，这丫头最后是不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 大概是起勐了，章焰捂着腰哼唧了一声。 吴院长咂了咂嘴：「您可悠着点吧，王医生说了，骨头又有撕裂的迹象，医院欢迎您，您且养着吧。对了，让你去办的那事办妥了没？」 章焰想起上午的那场「狗血」，指着身上穿的花裤子脖子上戴的金鍊子说：「小爷都穿成这副模样了，还骑着我那大哈雷，可小花那孙子愣是不憷我，一口咬定这房子是他的。」 「这小子真是没良心，他父母走得早，是花奶奶一手把她养大，到头来房子还被他霸占。唉？要不找宋淼这丫头去试试？」 「宋淼？哦——原来她叫宋淼，」章焰念念有词，随后露出他那邪恶的笑，「淑芬啊，你把她联繫方式给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章焰就这样回到了医院生活，小护士们乐开了花，没事儿就往他病房里跑，但他似乎只对小护士们的手机感兴趣，可没几天，小护士们的手机号也都被宋淼拉黑。 他跟宋淼之间的第一次通话是这样的。 章焰：餵？是宋淼吗？ 宋淼：你是谁？有事吗？ 章焰：还记得那天在养老院…… 宋淼：…… 嘟嘟嘟……一阵忙音。 再打就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而宋淼接到章焰的电话之后，主动请缨去做低年级跆拳道班的陪练，但她似乎把师弟师妹们都当成了假想敌章焰，下手极重，一口气将他们全部打败，以至于教练尴尬的把她叫到一边，直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后来，但凡接到电话听到是章焰的声音，她都将该号码拉黑。 直到这一次…… 王医生：餵？您好，请问是宋小姐吗？ 宋淼：王医生？怎么了，是不是我奶奶她…… 章焰：放心好啦，奶奶她很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她？ 宋淼：…… 王医生是宋淼奶奶的主治医师这件事情，章焰是在无意中得知的。 章焰到王医生的办公室里插科打诨是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习以为常的事情，众人都知道他和王医生关系斐然，因为他的半条命是王医生捡回来的，而王医生也只在面对章焰的时候不像个正经医生，像个捧哏。 这一天，护士们碰到一个不愿意穿病号服的老太太，把难题交给了「老年人之友」——章焰。 章焰走到老太太的病房门口时，老太太正拿着镜子自言自语。她拔掉一根鬓角上的白髮说：「老了老了，小姑娘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年轻时候啊可是繁荣街一枝花，那会儿谁不说我时髦？」 章焰看她妆容齐整，穿着打扮一丝不苟，颇有些復古的味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病号老奶奶，倒像个老牌电影明星。 章焰心生一计，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将糖棍丢进远处的垃圾桶里后露出了他那邪魅狂狷的笑容。 「请问您是xxx吗？能跟我签个名吗？我听说院里住了个大美女，原来就是您吶，这些小护士们年龄小眼光浅，哪儿能知道您啊！」 章焰毕恭毕敬的推门而入，手上还准备了本子和笔，本子上的封面上写着：繁荣街养老院记事薄。 听到这番话，老太太的神情从略带惶恐到洋洋得意再到颔首害羞，最后她带着少女般的娇羞说：「我不是xxx哦，人家是上世纪末的大明星，我就是个糟老太婆。小伙子，你也是这里的病人吗？」 第4页 老太太上下打量章焰，小伙子长得不赖，精神抖擞，一身病号服加身却穿出了家居服的气质，他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情更是看着就叫人欢喜。 「您气质和xxx是真像，甭管您是不是吧，您给我签个名儿，保养的像您这么好的阿姨，又这么有品位，满大街也找不出几个。」 老太太被章焰的话逗得捂着嘴矜持的笑：「阿姨？你叫我奶奶都可以，我大孙女都快大学毕业了。不过她可不像你这么可爱，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架，还经常打扮成男孩儿，我管都管不住。」 老太太对她孙女的这几句描述让章焰第一时间想到了宋淼，随后章焰看了下病床边的记录卡，上面的主治医生那一栏写着王医生的大名。 章焰乐了。 一个小时后，他就在王医生的办公室里撒泼打滚求他帮忙打宋淼的电话了。 当老太太知道章焰住在繁荣街时，便跟他更亲昵了。老太太的娘家曾经就在这条街上，她是从这里出嫁的，而提到章家，她也显得十分熟识。 繁荣街是一条老街，曾经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现如今被各大商圈包围，成为一块拆不起的「城中村」。养老院则是由繁荣街上最大的章家宅子改建的，由章焰的妈妈一手建立，用来收留城市里的孤寡老人。 最后，章焰用「您这样的气质穿什么都好看」的甜言蜜语哄得老太太换上了病号服，完成了小护士们下达的这项艰巨使命。 宋淼挂掉章焰的电话后就往医院赶，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穿病号服的章焰和穿病号服的老太太有说有笑的在小花园里晒太阳。 章焰也一眼就看到宋淼，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让宋淼的脸瞬间变成了火烧红。 宋淼隐忍着愤怒，用眼神向章焰扔了把刀子。 在老太太面前她是不敢动手的，憋着一股劲走到两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叫了声奶奶，又礼貌地朝章焰点了点头。 来的路上，她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探了探情况，没想到老太太对章焰的赞美溢于言表。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为了老太太身体健康着想，面子上的工作她必须要做好。 老太太性子孤傲，但凡能合她眼缘的她都要客气对待。 「晚晚啊，我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你怎么穿个道服就出门了，你这个黑带子要吓跑多少男人哦？」 「您打死不穿病号服今天不是也穿上了吗？再说我现在还没毕业呢，我不急着找男人。」 老太太听到这话，摇着头挽上章焰的胳膊：「小早儿啊，你看看我这个孙女，她父母走得早把她託付给我，可我身上这气质她是一点也没有学到，倒是学了一身顶嘴的功夫。」 章焰明目张胆的打量起宋淼，今天她虽然穿着道服梳着马尾，但精气神十足，一身白色更是衬得肌肤胜雪。 「奶奶，气质都是天生的，由内而外的，您是打繁荣街出来的，又修炼了多少年才能有这么高的境界。您孙女啊还小，得慢慢来，咱们不急。」 咱们。 章焰的这句话让宋淼一下子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待见他，因为他摸住了老太太的命门。 而他俩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副清朝宫廷画卷：慈禧太后和李莲英。 宋淼厌恶地看了章焰一眼，章焰却不在意，反倒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带着笑意。宋淼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恶寒。 「嘿，晚晚不来，我倒没发现，你俩一个早一个晚，还真是缘分。」 章焰又细想了想，焰字带火，而淼字带水，兀自笑了。 宋淼也陷入深思，她也想到了两个人的大名，不过她第一反应却是——大水灭了小火苗。 相剋。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天在作话写点儿小剧场咋样？ 第3章 葡萄紫 大概是做陪练练得太勐，身体劳累，老太太午睡后，宋淼也趴在床边眯着了。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章焰还没有离开房间。 而章焰在宋淼闭上眼后恬不知耻的留了下来，近距离欣赏着她的睡容。 春末夏初，温度适宜，这是一个万物生长的季节。 章焰趴在床边，脸对着宋淼的脸。阳光从大树的缝隙中穿过来打在宋淼的脸上，章焰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两张脸之间只有一个头的距离，章焰的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每笑一次，空气里都会散发出糖果上的葡萄香味。 阳光热烈，章焰觉得刺眼，慢慢地也闭上了眼睛。 宋淼的唿吸就在耳边，他听着，心里燥燥的，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又睁开眼…… 这一觉，宋淼睡得很沉，梦里面她又去参加比赛了，决赛的最后一场，她的对手竟然变成了章焰，可两人还未开打，她便醒了。 迷迷煳煳间闻到一阵葡萄味，章焰已不见踪影，这味道像幻觉。 她拍了拍脸颊，发现皮肤上面黏黏的，抬起手掌一闻，竟是葡萄味的糖浆。 她差点脑溢血。 宋淼是在儿童护理中心找到章焰的，此时的章焰头上别着小女孩的蝴蝶结髮卡，病号服上是小孩子们画得各种稀奇古怪的画。 他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背上还趴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他翻着一本故事书正在给两个小孩讲故事，绘声绘色的，但内容……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瞎编的。 第5页 熊大和熊二生病了，去看医生，医生对他们说：「谁先抽血糖果就归谁，吃了糖果就可以打败光头强……」 两个小孩子还没听完便捲起胳膊上的衣服争着对章焰说：「我要先抽血，我要吃糖果打败光头强。」 然后章焰便把棒棒糖递给一边的护士：「得勒，你俩跟着护士姐姐走，去抽血，抽完吃糖去打光头强。」 护士领着俩熊孩子去抽血了，宋淼却愣在了原地。 章焰摸了摸口袋，棒棒糖没了，起身想去病房拿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淼。 他抽了抽嘴角，眼睛里有了光，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抬头挺胸步伐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可他头上还戴着蝴蝶结髮卡……宋淼只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并无帅气，只有诙谐，而这笔帐现在跟他算，似乎气氛不对。 「宋小姐找我有事吗？」 章焰可能是想学人家「壁咚」，说话的时候胳膊直往墙壁上推，可惜宋淼并不是背靠着墙，而她也不是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她直接瞄准时机出手，一只手反扣住章焰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 警察抓小偷的姿势。 「哎哟喂，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章焰的哀嚎声中透着一种享受。 宋淼没吱声，却也没因此加重手上的力道，她知道章焰伤病復发，心中有数，控制着轻重。 「你倒是吱个声啊，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你——」 「我脸上……」宋淼呵斥住他，后面的话却没说出口。 章焰下意识地舔了舔嘴，指着自己的脸说：「要不，你亲回去，咱俩算扯平？」 宋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抓紧了章焰的脖子将他的脸推到墙壁上，膝盖抵着他的腰，一只手紧紧地钳制着他的双手。 手法极快。 有小孩子从病房里探出头看热闹，护士们都捂着嘴偷笑，谁也不出面解围。 宋淼一字一句的警告章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骚扰我奶奶。」 声音清冷而狠劲十足。 「宋小姐——」 走廊的另一端，王医生款款而来，声音温柔，打破僵局。 「宋小姐，这位也是我的病人，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可以先放开他吗？」王医生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面带微笑，标准的医生姿势。 章焰朝他眨眨眼：「大夫，你可算是来了，我这肩膀怕是又动不了了，会不会又要做手术啊？」 王医生一向和章焰「狼狈为奸」，宋淼放开章焰后，他一把搀着章焰急忙叫一旁的护士：「来个人帮忙扶回病房。」 宋淼倒没慌，她压根儿也没用重力，但她笃定章焰不会因此罢休，所以难免烦闷。 她皱着眉问王医生：「很严重？要是真疼，以他的本事能反抗。」 王医生扶了扶镜框，一本正经：「你知道周瑜和黄盖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宋淼洗了个手又沖了把脸才回老太太的病房，而老太太却不见了踪影。 到护士站询问，说她去了章焰的病房，宋淼火速赶往。 走到门口，看到老太太正在给章焰削苹果，边削还边说：「谁敢欺负我们小早儿啊，不知道他是救火受过伤吗？心疼死我老太婆了。」 宋淼站住了，没进门。 章焰倒没提，说：「奶奶，没人欺负我，谁能欺负我啊，我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您看这是什么？」 章焰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酥饼，这是繁荣街上一家百年老店的招牌点心。 老太太放下苹果和水果刀，戴上了挂在胸前的金丝边眼镜仔仔细细地捧着盒子看。 「这是我从小吃到大的酥饼，多少年没吃到过了，他家不是搬到城北去了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您先尝一口吧，看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老太太打开盒子吃了一口，美滋滋地韵着味：「还是以前的味道，榛子和杏仁都对，面皮也对，香，甜！」 「他家啊虽然搬得远，但是每年都回繁荣街看我们这些老街坊，每次回来都带酥饼给我们，您要是想吃，言语一声，我把家里的都给您带过来。」 「唉，多少年没见到老街坊们了，他家的重孙子应该都跟你一般大了吧？」老太太说着陷入一阵伤感。 章焰见了，拿出手机翻相册给老太太看：「您看，我这里一直存着老街的照片，可以看到这二十年的变化。每年繁荣街还有个聚会，老街坊们都会回来，您要是有时间，下次聚会您也来看看？」 「好啊，好，什么时候？你可记得通知我啊，我还想去看看你家开的养老院。」老太太翻着那些旧照片，开心的很。 最终宋淼也没走进病房，她不想打破老太太和章焰之间的温情气氛。 这样的温情是章焰擅长的，而她做不到。 爷爷走得早，父母走得也早，老太太将她带大，她与老太太相依为命，但个性却不随她。老太太是个有底蕴的女人，出身大户，爱用老派的方法教育孙女，十分严厉，所以两人之间常常缺乏交流，而宋淼对老太太的感情也是敬畏大过依赖。 自从宋淼坚持上体院专业练跆拳道之后，祖孙俩的关系更是紧张。 章焰送老太太回病房时，宋淼正好将病房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 第6页 老太太习惯用的东西，她都放在她顺手拿得到的地方，而一些杂物置于床底，井井有条。 章焰看着，这姑娘虽看起来冷，但心细如尘，看见她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急忙扯了张抽纸递给她。 宋淼没接，用手背擦了把汗，始终没看他。但转身的时候低声跟他说了句：「谈谈。」 老太太看不懂了，满脸疑惑，只见章焰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宋淼再回来时，脸憋得通红，老太太问她怎么了，她没好气的答道：「奶奶，你这几天在医院里不会无聊了。」 老太太鄙夷地看着她：「有小早儿在，我本来就不无聊。」 听到章焰的名字宋淼就气不顺，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扎了个头髮，「您休息吧，我先走了，这几天有比赛就不来看您了，您啊，和您的小早儿好生养着，过几天就是我的毕业典礼了，诚挚邀请您届时出席。」 您的小早儿？语气听着酸，老太太觉着宋淼是吃醋了，又隐约感觉两个年轻人之间有猫腻。 看来医院生活她当真是不会无聊了。 十分钟前，在天台上，章焰又对宋淼「下手」了。 「谈什么？」章焰背靠在栏杆上，动作慵懒，语气奸诈。 宋淼仍然不看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看远处的高楼大厦。像要变天，风势挺大，她黑色的腰带被风吹起，马尾也随风摇摆。 她微微眯起眼睛，红唇轻启：「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老太太没大毛病，她愿意在医院多住两天就住吧。她只跟你好，麻烦你每天多陪陪她，你看看是付你报酬还是怎么算？你要做得好，咱俩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宋淼瘦，侧脸的下颌骨线条明显，鼻樑和下巴也精緻，章焰不禁看呆了。但话他也听进去了，毕竟这可是宋淼跟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看完了听完了，他竟偏过头咽了口口水，然后才抱着双臂摆起架子正面对着宋淼：「你奶奶是太孤独了，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住院。我不要钱，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可以了。」 宋淼终于回头看他，她觉着章焰要是不笑或许会更好看，一笑就显得猥琐，特别是对她笑的时候。 「什么条件？」 章焰将自己的侧脸伸到她面前：「你亲我一下。」 空气再次凝结，宋淼竟笑了。皮笑肉不笑，让看见的人发冷。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的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难得宋淼没急着动手，章焰倒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起了一阵强风。 宋淼的头髮一下子被风吹乱，皮筋直接断掉，髮丝飞舞，扫在白皙的脸庞上，她再次眯着眼。 画面也凝结了，定在了章焰的眼睛里。 美的不可方物。 章焰的魂没了，伸出双手拨开宋淼的乱发，捧着她的脸便吻上了她的嘴唇。 迅速的一下子，下嘴稳准狠。 亲完后章焰放开宋淼，直接转身走掉，边走边说：「成交。」 宋淼僵在原地，大脑快要爆炸。 第4章 香橙黄 章焰找王医生再三确认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的确如他所想，老太太是心病。 吴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便抽了个时间回养老院，想找吴院长详细谘询。 看到章焰回来，老头老太太们兴奋了起来，纷纷上前问候他的伤势。 他向来报喜不报忧，大手一挥：「小爷好着呢！」又把买的零嘴儿和水果丢了他们满怀。 ——都是老年人爱吃的。 潘大爷凑上来问他：「小子，追到手没？你妈说你这几天可没闲着。」 章焰想到天台上的那个吻，心里淌着蜜，拍了拍潘大爷的肩：「快了快了，您瞧好吧！」 「哟，您身子骨好利索了？回来探亲还是长住？」 上面下达的文件对这个私立养老院进行了表彰，吴院长春风满面。 章焰瞟了眼办公桌上的文件，心里也唱起了小曲，这对养老院来说可是件大喜事。他嘴皮子也灵光起来，「我面前的这是张曼玉？啧啧，乍一看我都没敢认。」 「有屁快放，曼玉我忙着呢。」 「真是粗俗，我回来就是想跟你谘询个专业问题，或者你给我几本书，我拿回医院好好钻研钻研。如果一个老人没病却……」 「宋淼的奶奶是典型的老人孤独症，丈夫走得走又白髮人送黑髮人，守着一栋大房子，家里尽是伤心事，而孙女又无法交心，导致她不愿意待在家里。待在医院是渴望获得关注，但她一辈子都是个「娇小姐」，你别指望她能拿着手绢和咱们这儿的老太太一样每天去跳广场舞，她老端着，没有人愿意亲近她，所以格外孤单。」 母子连心这句话当真不假，章焰对宋淼是什么心思吴院长心里明镜似的，就在章焰回来之前，她刚刚和王医生通过电话。 章焰本来就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直奔重点，他痛快得很，一拍手：「不愧是专家啊 ，那您说说，这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吴院长挑着眉看了他一眼：「真对那丫头有意思？」 章焰打了个响指：「这事儿要办好了，您就等着接儿媳妇回家吧。」 章焰只交过一个女朋友，大四那年去当兵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繫。他入伍六年，任务繁重鲜少回家，期间也没再对哪家姑娘动过心思。退伍养病期间，吴院长托人介绍过几个姑娘给她，人都不赖，对他也挺满意，可偏就没有一个入他的眼。 第7页 遇到宋淼是个意外，要说，这跟红线还是吴院长亲自牵的。 宋淼在一家道馆做兼职教练，计划着等毕业后带着老太太出去走走，想赚钱做旅游经费。那馆长是吴院长的老同学，便把她推荐给吴院长解养老院的燃眉之急，也让宋淼能捞点外快，以尽孝心。 而这笔钱，宋淼到底没收。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章焰从养老院离开后到了道馆，这里正在举行本地道馆之间的联谊赛。宋淼是市跆拳道冠军，她的参赛对道馆来说是个绝佳的宣传噱头。 馆内人声鼎沸，许多家长和小孩子都是冲着宋淼来的。章焰喜欢看宋淼穿道服动拳脚，用棒棒糖贿赂了一个小女孩，坐到了最前排。 比赛很快开始，这是决赛的最后一场，宋淼的对手是另一家道馆的金牌女教练。 女子组的对抗比男子组更具有观赏性。 宋淼的身材虽比其他练跆拳道的女生要瘦弱了很多，但她天赋颇高，长腿十分灵活，又有异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专注力，所以自打练跆拳道以来，她总能在同年龄层次的大小比赛中拔尖，几乎不打败仗。 章焰含着棒棒糖盘腿坐在地上，要不是他叫好，宋淼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来了道馆。 他清亮的男性嗓音压过了小孩子们的细声软语，让他成为了另一个焦点。 宋淼瞥了他一眼，他穿着条纹沙滩裤和白短袖，是人群中最早过夏天的人。 章焰看见宋淼看他，从旁边小孩子的手上抢过了口哨对着她使劲地吹，众人的目光开始游走在两人之间，发出一阵闹笑。 宋淼偏过头皱起了眉头，虽然比赛快要赢了，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最终宋淼成为这场比赛的冠军，领完奖后她被小孩子们层层围住索要签名，章焰见她满头大汗，拨开人群牵着她的手边走边对小孩子们说：「都去报名吧，以后天天就能见着宋老师了。」 宋淼被拽着走，手腕被章焰死死地握着，到了没人的地方，她一把甩开他：「你来干嘛？」 章焰见她眼中带火，声音都放轻了，「我这不是来给你加油嘛，是奶奶让我来的。」 「老太太是最不喜欢我跟人家打打杀杀的。」宋淼直接戳穿他。 章焰也不觉得脸红，拿着纸巾就往宋淼额头上擦，「老太太就是嘴硬心软……」 「我自己来。」宋淼推开他的手，又用手背去蹭额头上的汗。 章焰握着纸巾手插进裤兜里，纸巾迅速被揉成团，「晚晚啊，奶奶说她想猫了，要你带我去宠物店看看。」 宋淼鄙夷地问：「你看了她就不想了？」说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补充道：「叫我宋淼。」 「你就说你想不想让老太太安度晚年吧，你要是想，你就听我的。」章焰急了，这姑娘软硬不吃。 宋淼知道吴院长是个心理学家，又专注研究老年人的心理，而章焰对待老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她觉得此事能谈。 「说。」 章焰眼珠子一转：「你先帮我去打个架。」 沙滩裤是配不上哈雷的，宋淼也是不喜欢粉色的。 于是乎，章焰穿着沙滩裤戴着刚买的自以为宋淼会喜欢的粉色头盔，载着穿皮衣牛仔裤戴大黑头盔的宋淼拉风的行驶在大街上。 章焰故意开得很快，可宋淼的平衡力异于常人，愣是连他的衣角都不肯抓。 目的地是一片待拆迁的旧市场，养老院里的花奶奶曾在这里住了近40年。 章焰没直奔家门而是到了花奶奶的邻居家里，出来迎客的是个矮个子的胖男人，和蔼可亲。 「来啦？人在家呢，我帮你盯得紧紧的。」 章焰给他递了包烟：「您受累了，这孙子今儿是跑不了了。」 胖男人点了烟，勐嘬了一口，「你就带个姑娘来，能行吗？」 章焰回头透过烟雾看了宋淼一眼，宋淼正抱着胳膊靠在楼道的墙壁上看窗户外面，一抹夕阳打在她脸上，她微微眯着眼，嘴唇被照得橙黄。 「她比我厉害。」缓缓地，章焰如是说。 宋淼敲开了门，头髮染得跟烟花似的小姑娘夹着根烟问她：「找谁？」 宋淼蹙了蹙眉往后退，章焰从她旁边走出来站在门口，眼神凌厉：「找你男人。」 烟花女飞快地关门，结果被宋淼长腿一踹，木门直接破了个洞。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花奶奶的孙子手里拿了把菜刀就从屋子里冲到门口。 章焰见着刀，急忙将宋淼往后拉，谁知宋淼根本不憷，一个勾手菜刀就掉在了地上。 花奶奶的孙子甩着手腕只喊疼，烟花女看见男朋友被欺负，不高兴了，不敢动宋淼，气得冲上去抱着章焰的腰就将他往外面的墙上抵。 章焰呆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劲儿这么大，急忙叫宋淼：「过来搭把手啊？」 宋淼却站在原地不动：「女人我不打。」 章焰急了：「我靠，我他妈也不打女人啊！」 腰是真的疼。 花奶奶的孙子也想上去帮忙，结果被宋淼秒杀，倒在沙发上捂着小腿哀嚎。 章焰被烟花女抱得紧紧的，宋淼怎么下手都不是，没办法，只好把沙发上的那货拎起来对着烟花女说：「你再不放手，他的胳膊就废了。」 第8页 烟花女果然立刻松开了手，章焰看到她像一团烟花一样冲到了宋淼的面前。 烟花女个头矮，宋淼迅速伸出一只手抵着烟花女的头：「地上有刀——」逼得烟花女停下了脚步。 章焰低头一看，原来烟花女一直光着脚，此刻她的脚掌离刀口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宋淼放开两人，霸气地坐到餐桌上，手里拿着皮手套来回甩，「房产证交出来。」 非常酷。章焰又看呆了。 小情侣抱在一起，畏畏缩缩的，男的说：「我奶奶已经把房子过户给我了。」 章焰听了这话就来气，冲到他面前，拿着宋淼的另一只手套直打他的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这房子怎么给你的你心里清楚，这块儿要拆迁了，你想独吞拆迁款？没门！你奶奶的老必须得你来养，她养了你20年不是为了最后住养老院的！」 「行了，你别打了行吗？我们明儿个就去养老院接奶奶回来。」烟花女倒是松了个口。 「你说！」章焰指着花奶奶的孙子。 他只好点点头：「哥哥姐姐哎，我去还不成吗？你们三天两头的来闹，我也受不了了。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她养老。」 宋淼听了，从餐桌上潇洒地跳下来：「口说无凭，立个字据！」 「写什么？」 章焰朝宋淼抛了个媚眼，转头对小情侣说：「就写，接花奶奶回来后如果不善待她，就把拆迁款如数奉还给她，好与不好花奶奶说了算。」 回去的路上，章焰成了被载的这个人，他抱着宋淼的腰怎么都不肯撒手，导致宋淼的车骑得歪歪扭扭的。 宋淼是看在他的腰被小姑娘抓伤的份上儿才默许他这样的。 路上，章焰含着棒棒糖下巴抵在宋淼的肩上对她说：「摩托车你都会骑，真牛！」 宋淼闻到他嘴里的香橙味，厌烦得很，「你能坐端正吗？我他妈是第一次骑。」 「我靠，第一次？」 「嗯，我只骑过小绵羊。」 我未来媳妇儿就是棒啊，章焰笑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小早儿：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特高兴，心想，哇，原来我媳妇儿这么好看啊。 三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特反感，心想，哟，这他妈是哪里来的非主流啊。 小早儿：…… 第5章 军装绿 街道两旁亮起了万家灯火，耳边是唿啸而过的舒适的风。初夏的城市里透着慵懒，人字拖、西瓜和冰激凌慢慢上演在大街小巷，空气中透着浅浅的西瓜皮的味道。 大哈雷驶进一条小巷，章焰非要请宋淼吃顿饭以示感谢。 再不吃火锅天就要热起来了——尽管这个理由很拙劣，但宋淼还是走进了这家老字号火锅店。 因为章焰说要边吃边给她传授经验。 「焰哥来啦，哟，这位是？」 招唿他们的是火锅店老闆的儿子，长得粉白，又瘦又高，像根老冰棍儿。 章焰一拳捶在冰棍男身上：「你小子别光吃不长肉啊，不长结实点怎么娶媳妇儿？」玩笑罢又回头看宋淼，她还是自顾自地站着，不给自己找任何存在感。 「这是……」章焰迟疑了，没想好怎么介绍宋淼。 不想说是朋友。 宋淼耸了耸肩，表示对此事无所谓。 「嫂子吧？快请进快请进——」冰棍男倒机灵，顺着章焰的心思将宋淼往里面迎。 宋淼没解释，找到了角落的位置开始翻看菜单。 章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打完今天这场架后，这姑娘倒格外给他面儿。一开心，叫了个红汤锅底，老太太跟他说过，宋淼无辣不欢。 「这家店以前开在我家附近，后来拆迁才搬到这里，老四川的锅底，味儿纯。」章焰说着加了片羊肉放进宋淼的碗里，又暗自吸了口凉气。 宋淼吃饭不拘小节，不仅无辣不欢，而且无肉不欢。她开始吃第三盘羊肉的时候发现章焰到了极限，抬起头问他：「怕辣？」 章焰终于憋不住了，一瓶碳酸饮料勐灌到底，「我靠！」 宋淼看到他忍得眼睛都红了。 的确很辣。 「老闆，上个清汤的单人锅！」宋淼知会完又埋头吃起来。 章焰吸着气：「冰棍儿，死过来——」 原来冰棍男的外号真叫冰棍儿，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怎么了焰哥？」 章焰拿菜单砸了下他的头，小声责问他：「以前红汤没这么辣啊，你小子是不是耍我？」 冰棍儿连忙拿着章焰的筷子屁股沾了点汤汁儿尝了尝，紧接着一声怒吼：「我靠！这他妈谁上的汤底？」 火锅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旁的宋淼正好吃饱收工，直接又淡定：「趁你不注意，桌上的小米辣椒我都倒进去了。」 冰棍儿两只手挠头：「哥，这……」 「去吧去吧。」章焰甩甩手打发他走。 宋淼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邪魅的笑爬上嘴角。 章焰这才意识到，他被耍了。 君子报仇，随时下手。 「说吧！」宋淼也想听听章焰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章焰等嘴里的辣劲儿退了一点后才开口：「老太太出院后，让她搬到我家来住。」 第9页 宋淼想了想，「成啊。」 答应的太果断，章焰一时没了话接，宋淼又接着说：「你去请。」 章焰厚脸皮的劲儿又上来了，「那你得再答应我一件事儿。」 宋淼没吭声，料定他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章焰说：「你别憷啊，我亲也亲到了，没别的企图了。」 他不提倒好，一提宋淼就炸，他说到「亲」这个字时还咽了下口水，刚好被宋淼看在眼里。 想杀他的心都有。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要脸？」 「我可要脸了，就怕你看出来我不能吃辣鄙视我。」 「……」这他妈是一回事儿吗？宋淼无语至极。 「那个啥，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回到医院走到护士站，章焰才哼叫起来：「快来个人给我上个药。」 小护士看两人一起回来，笑他：「又被打了？」 章焰瞪她一眼：「别瞎说，还能每回都被她打啊。」 小护士朝宋淼笑：「宋小姐，对待他你可千万别客气，他皮厚，经得起你打。」 宋淼没答话，但回她微笑。 「小丫头片子，还想不想和王医生好了？」章焰说着扯了扯小护士的护士帽。 听到这话，小护士的嘴瘪了起来：「王医生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章焰不仅是老年人之友，还是护士之友。 他好像和谁都喜欢动手动脚的。他们说话间，宋淼默默地回了老太太病房。 待小护士诉完苦，章焰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掀起白短袖，将腰上的两道指甲抠出来的长口子露给小护士看：「得了大姐，你快先给我抹个药吧，疼一晚上了。」 小护士的嘴张成了「o」字形：「冠军下手果真狠。」 章焰拍了下她的帽子：「别瞎说！」 要真是宋淼抓的，他以后在医院还怎么混。但更不能承认是烟花女抓的，那只会更没面儿。 「我这不是挺要脸的嘛。」他自言自语。 跟老太太请了安后章焰才回自己病房，路过王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他想起了小护士说的话。 好多年没见了吧。 世界真小。 宋淼起了个大早。答应了章焰要陪他去趟墓地，她没有迟到的习惯。 梳头的时候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免烦躁。 只要老太太舒坦……不，不，不！ 不能有这种英勇就义的想法。 帐还是要算的。 穿了身全黑，刚戴好墨镜，就听到哈雷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宋淼快速下了楼，看到章焰一身军装。 难得的正经模样。 可算有了气质。 「车停你家楼下吧，就不打扰他们安睡了。」章焰扶了扶帽檐，一本正经。 宋淼想笑。 痞子穿军装…… 「走吧。」她还是克制了。 「想笑就笑，你还没对我笑过呢。」 宋淼不吭声，依旧冷脸。 「端着多累啊，咱们这……抱也抱了，亲也亲了……」 一道寒光。 「章焰，这些迟早你要还回来！」 被宋淼连名带姓的叫还是第一次，她念得还挺好听。 章焰贱兮兮的，「行啊，你说怎么还？」 「等你伤好了，咱俩打一场。」 简单粗暴。 章焰乐了，这姑娘是真有意思，「好啊，到时候我让你一只手。」 「不需要，打架没意思，咱们拳击。」 章焰没有买花的习惯，拎了两瓶二锅头就到了他老爸的墓碑前面。 宋淼看到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是章焰爸爸年轻时候的模样，眉眼跟章焰十分相似。 应该走得很突然，才会放这样的遗照。 这样的黑白色是她所熟悉的。 「老头儿，我退伍了，终于赶上你的祭日了，来，先走一个！」章焰将两瓶二锅头的瓶盖拧开，拿着一瓶先在墓碑前倒一点儿，又自己喝了口另一瓶。 宋淼走到一边，没再看。 章焰虽还是没个正形，但这比正正经经的祭拜还要叫人伤感。 因为她听到章焰说了句：没能赶回来送你一程，别生我气啊。 章焰没啰嗦多久，很快就步入正题，宋淼这下才明白他叫她来的目的。 章焰正儿八经的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老头儿，今个儿把儿媳妇给您带来了，你瞧着还和你眼缘吗？这下你放心了吧……」 什么鬼啊！ 宋淼正要开口，章焰比了个嘘声：「就让他高兴高兴吧，反正他也不会从地里爬出来给你打红包。」 宋淼：「……」 「老头儿，以后我每个月都来陪您喝酒，您就等着抱大孙子吧。」 宋淼：「……」 回去的路上，宋淼隐忍着愤怒。 章焰也傲娇起来，独自走在一边。 这他妈是多么真挚的告白啊，你听不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段子手好难！明天继续小剧场！ 第6章 天使白 老太太见了猫，开心坏了。 是只小奶猫，老太太在家门口捡的。奶猫不好养，被放进宠物店餵奶，老太太住院前天天去看，住院后看不着了便一直惦记着。 章焰知道了，干脆直接把小傢伙领到医院里。藏在军帽里带进来，躲过了护士们的眼睛。 第10页 「我们小早儿穿军装就是帅气，倍儿精神！」老太太看章焰是越看越喜欢。 章焰心里有个声音：这祖孙俩的审美怎么就不能一样呢。 「奶奶，您是没见着我穿防火服的样子，那才是酷呢！」 「去救火可危险吧？我看新闻啊，上次大爆炸牺牲了好多消防官兵，小早儿啊，你这是捡回来一条命。」 是啊，战友是在他怀里断的气，他比谁都知道危险。每回人家问他为啥要退伍，他都说是因为怕死。 没有比这更坦诚的答案。 老头儿走了，他不能再走在生死线上，吴院长一个人不容易。 章焰的父亲是因公殉职。 从墓园离开后，宋淼急匆匆地回了学校，班里同学租好了衣服，要拍毕业照。 班上一共只有四个女生，大学四年以来，宋淼始终是块香饽饽。 但是是一块男生女生们都啃不动的香饽饽。 配合着另外三个女生摆着各种各样的奇葩poss——宋淼被嫌弃了。 「淼哥，你这个腰能再软一点吗？」 「淼哥，你这个手能在妩媚一点吗？」 「淼哥——」 「停！我他妈受够这些蕾丝裙子了！那个谁，你身上这件儿给我。」宋淼抓狂了。 她叫的是班里的另一个男生，这男生平日里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今天倒穿了身全白，样式挺简单的，看不出什么么蛾子。 宋淼将蕾丝白裙脱下来扔给他，又扒了他身上这件白衣服换上。重新站回女生堆里，乍一看，也挺合群。 男生无语了，站在原地快要哭出来，「淼哥，你这不是坑我吗？」 宋淼瞪他一眼：「不然打一架？」 男生默默地开始穿裙子。 还是算了。 毕业照嘛，玩儿的就是花样儿。 都是为了日后拿出来怀念时，可以哭着笑。 三个蕾丝裙再三跟她确认：「淼哥你确定要穿这件？」 宋淼大手一挥：「就这件儿吧，凑合穿。」 蕾丝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奸诈：「好勒！」 然后宋淼就后悔了。 这件衣服看起来简单是因为——还少了点东西。 最后所有呈现在照片里的宋淼，都戴着一双翅膀。这是一套天使同款。 比蕾丝还要少女心的天使装，大概将成为宋淼一生的污点。 而章焰有幸见证了真人版。 十，分，羞，耻。 当时宋淼被围在三个蕾丝女中间摆着自由女神的poss，一脸不耐烦。 隔壁班她的手下败将——市跆拳道女子组亚军和她的同学们正在看她的热闹。 这样的宋淼是少见的，大家恨不得全员出动。 章焰就站在远处的大树下，换下了军装穿着沙滩裤人字拖，脖子上挂着相机，怀里抱着猫，笑得一脸邪气。 「淼哥，那女的和那渣男也来了，你看看小仙儿啊。」说话的是三个女生其中的一个，小仙儿是另外一个。 宋淼回头看了看，小仙儿已经泪眼朦胧，而那对狗男女亲亲我我，毫无避讳。 「毕业证发了？」宋淼问。 「发了！」除了小仙儿以外的其他两个女生异口同声。 「那还等什么，该算的帐今天一起算了。」宋淼说着就搂着小仙儿往隔壁班那堆人面前走。 「要不算了吧，抢回来我也不想要了。」小仙儿是个软妹，天真的很。 「抢个屁！」宋淼霸气说道。 亚军将她们口中的「那女的」护在身后，男生们也跟着往后退，包括渣男。 女生们想要干架，男生们只有看的份儿。 章焰也兴致勃勃。 「怎么？想找茬？」亚军先开的口。 宋淼动了动嘴角，「小学生那一套没意思，狗男女站出来就行。」 老娘懒得跟闲杂人手动手，打群架是小学生的把戏。 亚军突然笑了，「宋淼，你这身行头够可以，别天使扮相魔鬼心啊。」 在宋淼扯下这对翅膀之前，章焰快速按下了快门。 只见宋淼将翅膀扔在草地上，冲过去就将那渣男揪了出来，结果被亚军挡住了道，她便抓着渣男的领子跟亚军说：「这犊子你要是护了，他在这些老同学面前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亚军想了想后让了条道，「行，男的任你处置，女的你就甭动了。」 宋淼看着「那女的」，她正往亚军身后躲。这男的也怂，被宋淼这样抓着也不还手。 宋淼指着「那女的」说：「你也甭害怕，都怪这男的经不起撩，帐我跟他算。但你俩之间是你先起的头吧？这么着，你跟我们家小仙儿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跟你无关了。」 「那女的」的确理亏，临了毕业，挖了人家的墙角。 但她没吭声，要在众人面前道歉，她做不到。 亚军又出来装大姐大了，自然是替「那女的」说话，「她也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不怪她。」 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宋淼彻底怒了：「咱们两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男的跟小仙儿在一起三年半，她他妈的眼瞎啊！」 众人皆沉默。 气氛很尴尬。 「是她的，我抢不走，我抢走了，就说明不是她的。」「那女的」大概是毒鸡汤看多了，开始走矫情路线。 第11页 宋淼冷笑，寒光四射。去他妈的强盗逻辑！ 「你过来。」她朝「那女的」勾勾手指。 「那女的」倒也来了劲，当真不怕了，冲到了宋淼的面前。 宋淼没动手，一字一句地跟她说：「你，再，说，一，遍！」 「那女的」还真开了口，但不是对宋淼，而是对着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小仙儿，她说：「你自己问问他，看他现在爱谁？我喜欢他是我的错吗？他愿意跟着我走也不是他的错啊？」 我靠！演琼瑶剧啊！不应该是道德伦理剧吗？ 这是什么三观？众人都看不下去了。 亚军也干咳几声，倍感无奈。什么猪队友！ 小仙儿已经哭成了泪人，我见犹怜。 「带走！」宋淼指了指小仙儿跟另外两个女生说。 事到如今，不能让小仙儿再受伤害了。另外两个女生刚将小仙儿扶走，宋淼的指关节就敲在了「那女的」头上。 不是耳光，是爆栗。 竟然有些可爱。 「各位同学对不住了，我说过不打女生的，今儿个破戒了！」转过身，宋淼对「那女的」说：「我今天打你，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因为你该打。四年大学不是白读的，受的这点教育你都餵狗了？你能轻易抢走的，别人也能，醒醒吧。」 「那女的」没想到只是一记爆栗，呆呆地看着宋淼。 紧接着，「啪」的一声，渣男挨了耳光。 众人发出一阵惊唿。 宋淼指着「那女的」跟渣男说：「她被我打了，要不打你也说不过去。是个男人就别他妈欺负女人，小仙儿为你付出多少你心里清楚，自个儿去赔礼道歉，她要是不原谅你，每天一个巴掌，自己上我这儿来领！」 掌声雷动。 女神风范，三观极正。 我未来媳妇儿就是厉害啊，章焰心想。 章焰最终也没露面，看了场好戏，老太太下达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满足的离开了。 就让宋淼好好享受她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晚吧，她是带着女神光环跟同学们离开的，他不想打破气氛。 毕竟宋淼要是看到他，很可能会堵得慌。而且他要是在这种场合出场，气场必定是要盖过她的啊。 否则以后怎么娶回家？ 他不要脸的想。 把相机还给老太太之前，章焰自己先拷贝了一份底片。 今天的宋淼是天使。 他看了好几遍，天使的各种表情都记录下来了，每一张都可爱极了。 老太太嘴硬心软，明明很想和孙女分享毕业心情，但却只能用这种形式窥探一二。 她翻着照片，笑眯眯的跟章焰说：「你看这张啊，跟她小时候一个样，她从小就不爱拍照，每张照片，脸上的表情都别别扭扭的。」 「她笑了好看。」章焰也沉醉其中。 老太太看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又想起之前宋淼叫他出去「谈谈」那次，恍然大悟。 她试探性地问他：「小早儿啊，你觉得我家晚晚怎么样啊？」 章焰看老太太的神情也知道她是看出来什么才这样问的，干脆先跟她撒个娇：「奶奶，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老太太拍了下他的头，嗔怪道：「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说，你是不是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晚晚了？」 章焰脑瓜子转得快，答得很巧妙，他说：「我要早知道您是晚晚的亲奶奶，我早就来孝敬您了。但您看，我待您和院里的其他爷爷奶奶，有区别吗？」 章焰说的不假，他并没有因为宋淼的这层关系就对老太太格外殷勤，而老太太没有多想也因为这一点。 老太太拧了拧他的鼻子：「你啊你——」 「奶奶，您看我做你孙女婿，还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小早儿：以后你每骂我一次，我就抱你一下，你每打我一次，我就亲你一口。 三水装作没听到。 小早儿：快来打我啊，快来骂我啊。 实在烦了。 三水：想住院吗？ 小早儿：媳妇我错了。 第7章 青葱绿 隔日便是宋淼的毕业典礼，一进校门，随处可见的博士服和博士帽们都在和学校做最后的合影留念。 章焰大四没念完便被选拔进部队了，他没经歷过这一遭。后来每逢看到老同学们的毕业照片，都不免感到遗憾。 几分钟后，他在一个男生那里租到了一套博士服。 老太太今天特地穿了件旗袍，配上披肩，讲究得很。在她心中，她可是代表宋淼的父母来的，自然要隆重。 章焰又请小护士给她化了点淡妆，搀着她走在人群中都觉得格外有面儿。 多么洋气的老太太啊，众人纷纷侧目。 可他们俩的画面在宋淼看来，活脱脱一个富贵老夫人带家僕。 不是章焰没气质，是老太太太有气场。 宋淼扶着额，这是来参加「夕阳红」老年人相亲活动的吗？ 还有章焰的博士服……又是什么鬼！ 「小早儿啊，待会儿我来帮你和晚晚拍照，你不要害羞，把心里想的都告诉她，奶奶给你撑腰。」 章焰郑重地点头：「嗯！」 宋淼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从远处走来，而自己倒像个局外人。她拿着毕业证书勐煽风，眉头皱成了川字也不自知。 第12页 耳边是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章焰。 「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个人哎，很帅啊！」 「是不是篮球班的啊？蛮高的哎！」 「咦？他搀着的那不是淼哥的奶奶嘛！淼哥，怎么回事啊？」 宋淼心里更烦躁了，一句话堵住了她们的嘴。 「远房表哥，脑子不太好。」 章焰走过来后，直接一束花送了宋淼满怀。天知道他藏着花在身后走了这么久胳膊有多酸。 宋淼抱着花，表情十分诡异。 老太太开了口：「晚晚啊，这玫瑰花可是小早儿的一片心意。」 玫瑰花求爱……这是老太太的主意。 可听到「玫瑰花」三个字时，宋淼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而另外三个女生也笑成了一团。 ——这他妈哪里是玫瑰花，这明明是康乃馨啊！ 老太太发觉不对劲，戴上了老花镜，看了看花又回头看看章焰，还好章焰正低头看手机。她拍了拍宋淼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可宋淼还是毫不留情地将花还给章焰，「别动心思了，花还是带回去送给吴院长吧！」 是说给章焰听，更是给老太太听。 可是章焰没听到，他抬起头抓着宋淼的手腕就跑，边跑边说：「奶奶，您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要跟晚晚去拯救世界了。」 四只大长腿狂奔，像在飞。 三个女生：我靠！帅啊！ 老太太：这不是我设定的剧本啊！ 宋淼：拯救世界？你他妈玩儿我呢！ ——是养老院有情况了。 路上，章焰言简意赅地跟宋淼的讲述了一下此无良开发商和养老院之间的「爱恨情仇」。 这些年城市发展迅速，以繁荣街为中心的地段都在被拆迁改造，而繁荣街却保留着它的原貌。一是因为政.府有保护特色建筑的政策，二是周遭商业中心的迅速崛起使得繁荣街更加寸土寸金，没人拆得起。 但此开发商具备这样的财力，所以他们一直上下疏通关系想动这块地。 繁荣街上的街坊要么是想讨要高额拆迁费，要么就是住了好几代实在不愿意挪身，加上上头政.府支持这间慈善性质的养老院，拆迁便变成一件难事，而养老院也成了对他们而言最难啃的硬骨头。 所以该开发商正路走不通便要走偏道，请了帮狗崽子三天两头的来打扰老人们的生活，他们做了详细的功课，想挨个做通这些孤寡老人的工作。可老人不为所动，他们却变本加厉。 而他们不偷不抢，警察也没辙。 「动养老院有个屁用。」 宋淼话糙理不糙，即使老人们都四散离去，可这宅子是章家的，说到底还是要吴院长点头。 他们是想让养老院分崩离析，少一层政.府干预。可他们不明白一个道理，养老院只能存在于繁荣街上，因为慈善性质的养老福利院全市只此一家，是繁荣街上的吴淑芬同志给他们提供了这样好的养好环境。 繁荣街在，养老院在。 「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说，你想要小爷怎么回报你？」 宋淼瞥他一眼，认真严肃：「别再纠缠我。」 ——啪。 是宋淼的屁股上挨了一下打。 「别闹！」章焰带着坏笑。 宋淼彻底炸了，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立刻砍死这个没有节操的不要脸。 她刚想要冲上去动手，章焰却回了头，这次他没笑，跟她同样的认真严肃。 他对她说：「宋淼，我认真了，你也别怂。」 繁荣街上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空气中透着的西瓜味越来越浓。 恋爱的季节到了。 「战场」上早已一片混乱，还未进门，章焰和宋淼便听到吵闹声和哭声。 吵架的是一个大花臂和他的漂亮媳妇儿，哭的是刘奶奶。老头老太太们都在劝，而壮汉们悠哉悠哉地在一旁看热闹。 宋淼听不下去了，盯着几个壮汉看，只等练手。 章焰也听不下去了，让吴院长搀着刘奶奶回房间，打算先从中调停。 大花臂是刘奶奶的养子，犯过错坐过牢，去年刚被放出来。不孝养子没能力报答养母便将养母抛弃，自己倒取了个漂亮媳妇儿过起了小日子。安家立命用的还是刘奶奶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 这够不要脸了吧，可更不要脸的是，开发商了解到此事后，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接回刘奶奶，并且教唆刘奶奶否认养老院的慈善性质，诋毁吴院长的名声。 其实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院长已经处变不惊。 老人们自然不愿意，所以刘奶奶才哭。而大花臂的老婆倒是个良善之人，她是到了养老院才知道自己老公还有个养母，于是跟他大吵，骂他不孝。 「得了大嫂，你也甭骂了，老人家接回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吧。大哥，你有福气娶这么好一老婆，刘奶奶也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你该回回头了！」 可章焰小瞧了大花臂，大花臂身上的劣根性比他想像的要顽固，不是他光动嘴就能搞定的。 大花臂小眼睛一瞪：「别他妈废话，媳妇儿可以不要了，我妈，今天必须接走！」 他媳妇儿听了这话，扑上去就要和他开打。 大花臂人高马大，一个轮手，瞬间将她媳妇儿推得老远，所幸章焰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第13页 他媳妇儿彻底绝望了，坐在地上哭得很悲怆。 章焰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就要干架，结果被宋淼抢在了前面。 宋淼一个噼腿直接将大花臂踹倒在地，然后甩头看着章焰：「咱俩还有一场拳，你别忘了。」 心里美滋滋的，章焰小媳妇儿似的退下了，「好勒。」 我未来媳妇儿就是疼我啊！ 几个壮汉也按捺不住了，围上来想凑个热闹。他们上次才被宋淼教训过，正寻思着找回场子，于是一个个都抖足了精神。 可宋淼哪儿能给他们机会，她出招迅速，拳拳到肉，没多久便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她的力量可能不如他们，但胜在灵活，格斗技术也精湛，打他们这些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见一个个坏蛋倒地，老头老太太们乐开了花，吴院长也扒在窗户上观摩，发出赞许的微笑。 最后，宋淼将大花臂扣在他媳妇儿面前跟他媳妇儿说：「想打想骂任你处置，连带着老太太那份儿，一起赏给他。」 刘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泪眼婆娑：「威子，你媳妇儿是个好姑娘，带回去好生过日子吧，我在这里挺好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免唏嘘伤感。 世间有许多利慾，但亲情才最珍贵，人不能泯灭了自己的良心。 悲情的画面里，章焰出戏了。 他一只手搭在宋淼的身上：「真酷！」 宋淼冷漠地甩开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比我厉害。」 他不要脸的搭回去，又深情又痞：「放心，就算我比你厉害，我在你面前也永远只做根儿废柴。」 从嵴椎骨到天花顶，都有蚂蚁在爬，宋淼僵住了，被这句话点了穴。 太他妈的肉麻了！ 可章焰却沉浸在此时的氛围中，他认真地补充道：「除了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小早儿：媳妇儿你真厉害！ 三水：咱俩谁厉害？ 小早儿：你。 三水儿：那咱俩打一场，你赢了我亲你一下。 这么好的事情，小早儿刚想答应，可仔细一想，不对劲啊。 小早儿：媳妇儿，我不敢啊！ 第8章 薄荷白 一束康乃馨被分成许多朵，院里的老太太们一人一朵。她们拿在手里乐呵呵的，笑的像少女，美极了。 吴院长拿到最后一朵，还顺带在章焰那领了句「节日快乐」。 今天是母亲节。 章焰不是不认识玫瑰花。他订了两束花，去拿的时候花店的小妹给弄错了。而他知道宋淼在人前是不会领情的，干脆将错就错。 他跟宋淼的事情，必须得私下「解决」。 吴院长把宋淼叫到办公室商量接老太太到养老院的事情，章焰在门外偷听。 对老太太来说，这是一个治疗的过程，养老院可以给她提供一个新的适合她的环境，帮助她解决心理问题。 可宋淼犯了愁，老太太能和这里的老人们和平相处吗？ 章焰破门而入：「有我在，老太太一准儿喜欢这里。」 吴院长瞪他一眼：「哪儿都有你。」 宋淼看着章焰，章焰也看着她，章焰不怀好意，宋淼眉心微皱。 吴院长干咳一声：「那个……要不要给你俩腾个地方？」 章焰沖她甩甩手：「去吧去吧！剩下的我跟小宋谈就可以了。」 「小宋啊，那你自己吃点心喝茶，我就不……」吴院长做最后的寒暄。 「快走吧。」章焰直接将她往门外推。 章焰反手关上了门，宋淼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毫不理会他。 一屁股坐在吴院长的转椅上，章焰摆起了架子，「老太太那边我去做工作，你也敲敲边鼓。」 宋淼：「嗯。」 章焰：「老太太吃穿用的你最熟悉，你提前收拾好，我过去拿。」 宋淼：「嗯。」 章焰：「先让她老人家住个一个月，然后……」 宋淼终于忍不住告诉他真相：「住不了一个月，半个月后我就回来。」 章焰慌了，问她：「你要去哪儿？」 宋淼放下了茶杯：「无可奉告。」 宋淼错过了她的毕业典礼，但不能错过她期待了四年的旅行。 原本是要带着老太太一起去的，可老太太偏执地很，说什么也不愿意坐飞机，最后旅途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机票是一个月前就订好的，另一张作废，她也很无奈。 这天晚上，她在医院里陪老太太，老太太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叮嘱她旅途中要注意的事项。 她拿本子认认真真地记下，给老太太过目后，老太太才安然睡去。 之后，她关上病房的门，独自去了天台。 章焰在天台等她。 章焰大概是最不听话的病人，医生护士都管不了他，比如现在在他面前堆着两箱烟花，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那么多双眼睛运进来的。 况且他肩膀上还有伤。 「你不会是要跟我告白吧？」宋淼向来直接。 章焰把玩着打火机，「不动点真格，你还真以为小爷在耍你。」 说着就点燃了烟火。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眼睛里都是绚丽，耳朵里都是声响。 第14页 无比浪漫。 一箱烟火全部释放，章焰回头看着宋淼，她的脸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表情。 章焰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靠，你不会连一点儿感动也没有吧？」 宋淼冷静如常：「别跟偶像剧男主角学，俗。」 章焰被怼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宋淼却又开口：「我看不见。」 声音很轻，像棉花一样。 「什么？」章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章焰，我是色盲。」 章焰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蹲下来点燃了第二箱烟花。 每一簇烟花窜入天空，他都低声在宋淼的耳边说出它的颜色。 红色，绿色，蓝色，黄色，粉色，紫色…… 伴随着章焰嘴巴里传出来的薄荷香气，这些颜色都变得鲜活。 宋淼想起了小时候，那会儿，她还能看见彩虹。 章焰邪恶的双手慢慢地爬上了宋淼的腰。在宋淼推开他之前，他一把将宋淼揽进怀里。 真是软啊！他由衷的在心中发出感嘆。 宋淼被他抱得紧，挣脱不开，干脆一改画风拍了拍他的背：「兄弟，差不多得了！」 听到这话，章焰火了，勐地放开她，「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追你啊？」 宋淼揉了揉耳朵，同样火大，「知道啊，可是你他妈抱得也太紧了吧！」 然后——章焰的舌头就伸进了宋淼的嘴巴里。 宋淼最后的一点气焰彻底湮灭在薄荷糖里。 章焰笑了。 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后，章焰因私放烟花被医院里的保安叫走了。 宋淼捂着发麻的手心，看着剩下的烟花纸箱和天空里的白烟，如梦一场。 所幸她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日短小，明日必定双更啊～ 小早儿：明天请加点感情戏！最好是吻戏！ 三水：呵呵。 作者：淼哥，你说咋写我咋写！ 第9章 西藏蓝 「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肩膀不好好养着，以后问题大了去了。」办公室里，王医生拿着章焰的片子认真地警告他。 章焰心烦气躁：「行了，说八百遍了。」 王医生倒是好脾气，见他烦闷，猜中他的心思，「你急着办出院手续不会是为了小宋吧？」 章焰想到宋淼此时已经在飞机上了，更加郁闷了，他没好气的说：「哪儿能啊，人都走了。」 「追啊！」王医生显得比他还心急，「你平时那点儿聪明劲儿哪儿去了？两人一起旅行不是更好下手吗？」 章焰一拍手：「对啊！」说完觉着不对头，满脸坏笑：「你小子，看不出来啊，越来越随我了！」 「滚滚滚，快滚——」王医生将他踹出门外。 章焰吃着棒棒糖哼着小曲儿就往护士站走，远远看过去，一个窈窕的「白大褂」正在和小护士攀谈。 院里又来了新医生，他怎么能够不认识？可他刚往那边走了两步，看小护士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想起小护士跟他抱怨的关于王医生的「那件事」。 再看这位女医生的背影…… 他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离开。 「章焰——」 想躲的逃不掉。 章焰转过身，视线直接对上姜晨的眼睛，姜晨明显往回缩。 「姜医生，你俩认识啊？」小护士很诧异。 姜晨回头看她，「别愣着了，1206的病人要查个血氧，去准备。」 小护士撅着小嘴拿着病历本就走了，路过章焰时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姜晨靠在桌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章焰，嘴角是带着笑的，眼睛里却没有。 章焰索性大步走过去，先给了姜晨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拍拍她的肩：「老同学，好久不见！」 姜晨收回笑容，一只手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声音不如先前淡定，「别来无恙啊。」 两人相对无言，擅长调气氛的章焰也沉默了。还好此时来了个护士将姜晨叫走了，尴尬的气氛才得以被打破。 十字开头的年纪，陈年往事了。在章焰这里早已翻篇了。 可有人还介怀着。 小护士恹恹地回来，连章焰送过来的零食都不想吃了，心情低落的很。「早知道你俩是老同学，我还费那事干嘛呀。这下好了，你也站她那边了。」 章焰撕开一包棉花糖，抓了一个塞进她嘴里，「你是不是偷偷去调查人家了？你放心，这回我铁定站你。」 「算你讲义气！你看看她那个冷面女魔头的样子，也不知道王医生看上她哪一点？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对王医生有意思吗？」 章焰犹豫了，「这我可说不上来，我跟她……也不是特别熟。」 「小早儿，咱们走吧！」 老太太适时出现，章焰迅速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跟小护士告别，「我走了啊，帮我去跟老王道个别，赶明儿我回来看你们。」 小护士撇撇嘴，「你还是别回来了吧，好好养伤。」 章焰带老太太回了繁荣街，老街坊四邻竟还有人认出她来。 她泪眼婆娑：「早就该回来看看了。」 章焰趁机相劝：「奶奶，您看你小时候玩伴儿都还在这里，不如您干脆上我家住几天，跟他们多叙叙旧吧。」 第15页 老太太一时高兴，果真答应下来。 进了养老院，老头老太太们都迎上来打招唿，「早儿啊，这就是小宋奶奶？」 老太太气质出众，引发了老人们的阵阵讨论。 章焰问潘大爷：「小潘，你还记得前边巷子里曾经住过一户做玉器生意的人家吗？」 潘大爷仔细回想，「是柳家？」 老太太激动极了，「对对对！」 潘大爷急忙走到老太太面前：「你是……你是小柳儿？」 老太太握住潘大爷的手：「大潘，你瞅瞅你都老成什么样儿了？」 潘家和柳家是同年搬进繁荣街的，上世纪60年代，柳家生意做大后便南迁了。而潘家却在繁荣街上扎下根，一直住到今天。 论感情，潘大爷和老太太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两人相见欢喜，都落泪了。 「妥了！小潘，奶奶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她照顾地妥妥噹噹的。」 「小早儿，你这是……」 章焰将宋淼事先收拾好的衣物递给吴院长，「奶奶，晚晚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啊！」 五个小时后，章焰出现在贡嘎机场。 六个小时后，章焰进了拉萨的医院。 高反。 拉萨海拔3700，直飞过去，高反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平时运动量大或肺活量大的人，高反的可能性也更大。 章焰没有倖免，当然，同样没有倖免的还有宋淼。 下飞机就高反的人一律被直接送往市区医院，通常吃点药适应适应之后，这种反应就渐渐消失了。 章焰的高反来的勐去的也快，宋淼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活蹦乱跳了。 章焰当时正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天上的云，他双手撑在身后，双腿抻在身前，嘴里含着棒棒糖，双脚还摇摇晃晃，惬意地很。 那句话果真不假，来西藏就是来看云的。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可拉萨的天还亮如白昼。 宋淼装作没看到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章焰一把扯住她的大背包：「喂，借件儿衣服穿吧，我快要冻死了。」 宋淼回头，明明身上穿着短袖沙滩裤，还坐在这儿装什么潇洒。 拉萨的实时温度：10摄氏度。 宋淼放下背包，从里面扯出一件儿藏蓝色的大披肩扔给他：「前面就是八廊街，待会儿自己买一件。」 章焰站起来披上披肩，「这件儿就给我吧，我再买一件送给你。」 宋淼没理他，独自走了。 「喂，你都不问问我为啥来了？」章焰在后边追。 章焰一进医院就看到宋淼了，宋淼当时正休息着，他守了一会儿便被护士叫出去了。 而宋淼也早就知道章焰跟来了，因为她一醒来脸上就有巧克力的糖浆。 大昭寺门口尽是磕长头的藏民，围绕的大昭寺转寺的也大都是藏民。大家步伐一致，方向统一，虔诚而欢喜。 如果有逆行的人，那一定是不懂规矩的游客。因为转寺的人都是顺时针行走。 宋淼预订的客栈处在大昭寺东北角的一条小巷中，名字叫「邦达仓大院」，是一家藏式风格的客栈，为一个艺术家所开。 大院的正院里有酒吧，餐厅，藏式服装店，偏院有家十分文艺的卖明信片的茶吧。 宋淼在一个月前就预定了这间客栈的房间，因为六月的拉萨将迎来旅游旺季，这间小有名气的客栈总会人满为患。 所以，没有事先预定的章焰——无法入住。 「你肯定不忍心看我留宿街头吧？」章焰对正在吃面的宋淼说。 宋淼头也没抬，「忍心。」 「行啊，回头我就把照片发给老太太。」 宋淼抬起头来，「什么照片？」 章焰将手机递给宋淼，上面是刚刚宋淼睡着时章焰亲她的照片，还不只一张。 宋淼放下筷子，冷笑一声：「正愁没证据。」说着她的手就要甩在章焰的脸上。 章焰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亲你的次数多着呢，你最好一笔一笔都记着，以后回头想想，都是美好的回忆。」 宋淼抽回这只手，另一只手飞快地甩在章焰的脸上。 猝不及防。 院子里做事的藏族小姑娘们捂着嘴偷笑，章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棒棒糖丢给姑娘们，「买票买票！」 小姑娘们拿着糖，笑着回了屋子里。 章焰捂着半边脸：「小爷这英俊的容颜快要毁在你手上了。」 宋淼懒得理他，放下筷子快步走了。 章焰在后面追：「等等我呀，我还要给你买披肩呢。」 宋淼头疼，旅途算是毁了。 宋淼到了大昭寺门口，暮色之下，一缕残阳飘在寺庙的正上方，绮丽庄严。 耳边是藏民们在念经文，认真虔诚，毫无停歇。 有拿着佛珠和藏式装饰品的小孩子追着游客们贩卖，女孩子们编着脏辫，男孩子们的藏袍都已陈旧。 但大部分游客都不买帐，小孩儿们常常败兴而去。实在生气的时候，他们会去追随处可见的流浪狗。 是的，大昭寺的周围有数量庞大的流浪狗。可他们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流浪狗，因为他们是听经书吃藏餐长大的，或许他们活得比人还要通透。 第16页 这就是着名的大昭寺广场。 早晚转寺诵经，白天晒太阳。 章焰在寺庙外的商铺里买了件戴帽子的披风，红色的，上面有藏族特有的图腾，据老闆说，货是从柬埔寨发过来的。 刚想让宋淼穿上试试，一回头，宋淼已不见踪影。 章焰拿着披肩顺着转寺的大部队去找，在大昭寺的墙根下找到了宋淼。 宋淼跪在地上，背包放在一旁，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默默地跟盒子说着话。 章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但看这个盒子的造型，应该是个骨灰盒。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已死，二更放小剧场 二更会晚一点，等不了的仙女可以明天起床再看 第10章 高原红 宋淼将盒子收进背包里之后，章焰才走过来将披肩披在她的身上。「红色的。」 宋淼从地上站起来，神色平静，摸了摸披肩，「多少钱买的？」 章焰愣了下神，「两百八。」 「走！」 章焰：「去哪儿？」 宋淼很霸气，「杀价！」 半个小时后，章焰和宋淼拿着老闆退回的两百块钱从服装店里走出来，痛快无比。 「你咋知道这是义乌小商品市场的货？」章焰问她。 宋淼轻描淡写：「攻略。」 「既然看了攻略，来了还会高反？」章焰难得找到机会怼她。 宋淼看他一眼，眼神里透着蔑视，「身体素质太强。」 这是大实话。 章焰瞧着她的小身板，「你不会有肌肉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宋淼裹紧了披肩，「关你屁事！」 回想抱着她的那一次，感觉确实不错，不是特别干瘪。章焰抽了抽嘴角，偷着乐。 「神灵面前，文明一点，咱们可是来洗涤心灵的。」还顺带教育她一句。 宋淼翻了个白眼，一脚揣在他屁股上，「你看看路上有谁像你一样逼逼叨叨的？」 周遭的人都在虔诚的转寺，只有章焰在猥琐的撩宋淼。 章焰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待他站稳，长手一勾，宋淼的鼻尖紧紧地贴上他的鼻尖。 「别动！」他紧紧地扣着宋淼的头，「这路上，也没人敢亲嘴儿吧？」 ——吧唧。 章焰又得手了。 「仓央嘉措还为情所困呢，何况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在你背后，看到没？那家玛吉阿米餐厅就是仓央曾经和他的情人幽会的地方。」 章焰的话，宋淼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说不过他，她就只能摩拳擦掌。 「你肩膀上有伤，我让你一只手，来吧，找个地方……」 「好啊，那我们去你房间吧！」 章焰堵住了她的话，牵着她的手就往邦达仓大院走。 宋淼一个甩手，结果用力太勐，章焰捂着肩膀半天没说话。 宋淼慌了，「怎么了？」 章焰蹲在地上，生无可恋，「淼哥，我不敢追你了，再追下去我他妈就废了。」 宋淼将他从地上搀起来，沉默不语。 章焰甩开她的手：「你走吧，打今儿个起，我再也不纠缠你了。」 宋淼依旧沉默，想了想，然后真的走了。 「我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啊！」 夜里气温骤降，章焰坐在邦达仓大院的木椅上冻得够呛。 手机传来一条未知号码的简讯：章焰，这一次我会勇敢一点。 章焰猜到是谁，手指快速打字，立刻回復过去，毫不犹豫。 几千公里外的姜晨收到回復后失落地将手机丢在一边。 屏幕上短短三个字：祝幸福。 藏族小姑娘送来一杯热奶茶，「哥哥，你女朋友还生你气呢？」 章焰看了看宋淼房间的灯，唏嘘一声：「是啊，把我关门外不让我进去，我快要冻死了。」 小姑娘沖他眨眨眼：「不然，我领你上去？」 宋淼回到房间里用凉水沖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烦躁地刷了好几遍牙。 有这么追人的吗？ 在她的认知里，这不是真心求爱，而是耍流氓。 「姐姐，我来检查一下空调！」藏族小姑娘边敲门边知会。 宋淼刚洗完澡，头髮还湿漉漉的，她刚打开门，章焰就沖了进来。 章焰快速将门反锁，靠在门上对小姑娘说：「单曲啊，明天哥哥请你吃糖。」 小姑娘「嘿嘿」的笑了，「姐姐，你别再欺负哥哥了，我们这边海拔高，睡不好很容易高反的。」 宋淼的牙齿的在打架。 「你放心，我睡门口这张床，保证不碰你，」章焰说着就往床上一趟，「真舒服啊！」 宋淼将擦头的毛巾扔在他身上，「起来！」 章焰不肯动。 宋淼走过去拽他，章焰却趁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晚晚，我不碰你，你别害怕我。」 声音太温柔，宋淼竟一时没了可接的话。 十几秒钟之后，宋淼将他推开：「你起来，我们谈谈。」 房间是藏式的，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头结构。虽是标间，可两张床都不小，窗台还有个榻榻米，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两个蒲团，可以赏月光。 氛围真好。 章焰抱着蒲团靠在窗户上，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宋淼：「谈吧，想怎么谈？」 第17页 宋淼看他还光着腿，一脸嫌弃：「你就不能去买条裤子？」 「看吧，你还是关心我的。」章焰坏笑。 宋淼不理他，直抒胸臆：「章焰，我不喜欢你。」 章焰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哦。」 「我甚至很讨厌你。」 同样的，章焰「哦」了一声。 「你……」宋淼无语。 章焰耸耸肩：「这跟我追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两人皆沉默。 拉萨的夜，有晚风阵阵，有繁星点点，有浪漫爱情，更有流浪者的心酸。 楼下的小酒馆里有流浪歌手在唱歌。 歌词唱到：我爱你心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张…… 章焰听着歌，自顾自地说着心里话，「没办法，我看到你就想亲你，想抱着你，想娶你，我觉着你特好看，笑起来好看，发也好看，你骂我打我我都喜欢……」 「章焰……」 「你别打断我，让我说完。」 宋淼急了，「你他妈流鼻血了！」 鲜红的血被自来水沖走，宋淼用凉水拍着章焰的后脑勺。 章焰抬起头溅了宋淼一脸水，浴室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宋淼半干的头髮格外性感。 章焰看着她，笑得很满足。 宋淼将毛巾扔在他脸上：「火太旺，小心烧死自己。」 章焰跟在她后头出了浴室的门：「这能怪我吗？你说你，大晚上穿得这么少，想干嘛？」 宋淼捂着耳朵：「你他妈闭嘴！」 「你吧，就是嘴硬，明明就不讨厌我，却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哦不对，你还是肯给我亲的……」 「我再说一遍，闭嘴！」 「你亲我一下我就闭嘴！」 「……」 「那我亲你一下。」 「你他妈试试？」 章焰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他冲过去就把宋淼扣在床上：「你还真以为小爷办不了你？大不了肩膀废了不要了，这辈子老子也值了。」 章焰是真发了狠，可宋淼也是遇强则强。 「来！」宋淼将衣服领子往下扯，「戏弄了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戏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没了意思。章焰收回手，铁着脸回到了榻榻米上。 宋淼也没再吭声，捂着被子心烦气躁。 章焰黑脸的时候，像一头兽。可宋淼不是他的猎物，而是他寻觅已久的同伴。 一定是方式错了，因为这个人，肯定没错。 所以，半小时后，章焰先妥协。 他走到宋淼的床边，轻轻地扯了下她的被角，「起来吃点东西？」 宋淼不动。 「楼下小酒馆还开着，咱俩去喝一杯，好好谈谈？」 宋淼还是不动。 「这不是赚了二百块钱没地儿花嘛，淼哥，赏个脸？」 宋淼不矫情，也看得出来章焰不是混帐的人，她明白见好就收，也想静下心来跟他好好谈谈。 于是，她被子一掀：「走！」 倒像是两口子闹意见。 下楼的时候，章焰无奈地笑了。 宋淼再怎么成熟，也都只是个22岁的小姑娘，他是该含蓄一点。 民谣歌手依旧在唱着歌，酒馆里面只有两三个住店的游客在喝着小酒。 两份滷肉饭，一打拉萨啤酒。两人第一回 正正经经地在一起吃了顿饭。 「我是带着我爸妈和我爷爷来西藏的。」宋淼喝了口酒，表明此行的目的。 「哟，你早告诉我咱爸咱妈咋爷爷跟着，我铁定不会欺负你啊。」章焰就怕宋淼伤感。 宋淼果真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章焰毕恭毕敬地合掌对着四周说：「爸，妈，爷爷，你们放心，一路上我肯定会照顾好晚晚的。」 宋淼听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章焰，你不是部队里回来的吗？怎么身上一点军人的气质都没有？」宋淼怼他。 章焰抽了抽嘴角，「难道要我每天跟你敬礼，唱军歌走正步背军纪？奶奶都说我腰杆儿直身材好，一看就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到了你这，我怎么就这么一无是处？」 宋淼一时语塞。她不想提他总占自己便宜这件事，否则他又会喋喋不休。 他流鼻血时那一长串告白的话她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呢。 「晚晚，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吃糖吗？」酒过三巡，章焰问她。 「因为你心里苦。」 章焰一瓶酒勐灌下去，对宋淼比了个大拇指，「淼哥，你厉害！在下服了。」 宋淼也喝了口闷酒，「章焰，我知道。」 章焰撑着脸，眼圈发红，「我战友就他妈死在我怀里，一场爆炸，队里七个人都死在里面，难道要天天哭吗？我他妈不想干了，我怕我自己哪天也死了，我怕我妈也上新闻……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新闻报导才有多少程度，你们这些局外人又知道多少，唉，不说了。」 章焰喝酒上头，整张脸都是红红的，他强忍着情绪，最终却败下阵来。 「有句话，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说出口，真他妈觉得丢人！我是怕死，但我他妈也不想做逃兵啊！」 男人总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表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第18页 宋淼等他说完，伸手叫服务员，「再来一打啤酒！」 章焰笑了，一掌拍在宋淼的肩膀上，「淼哥，够义气！」 「我妈是开养老院的，你也知道，这些个老头老太太背后都有一本书的故事，我见着多了，心境也跟在部队时不一样了。我一直在想，一辈子到底怎么过才不算白活。我觉得我没白活，可生命还长，谁知道呢，又或许我剩下的许多年都荒废了。但是宋淼啊，我觉得我要是能追到你，我这辈子肯定不会虚度。」 说到最后又成了告白，可这一次，宋淼没觉得膈应。 章焰有两张脸，她一直只见着「不要脸」的那一面，当他把心里难以启齿的脆弱吐露给她时，她反而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她看得透他的心，他信任她，这对她而言，是最大的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三水：你流鼻血了。 小早儿：你把衣服穿上。 三水：穿上了，你还在流。 小早儿：算了，还是脱了吧，就当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嘻嘻。 第11章 深蓝黑 两打瓶酒所剩无几，夜已深了。 外面的世界陷入静谧，拉萨睡了。 小酒馆里的客人走光了，老闆让章焰和宋淼什么时候吃好喝好什么时候自己关门走人，反正他已醉，要上楼休息了。 邦达仓大院的生活就是这么随意、随性。谁来都是客，但谁又都可以是主人。 流浪歌手在收拾他的吉他，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倦容。全部收好后他拎了瓶酒走到两人桌前，甩了甩他那头顺熘的披肩发，「给你俩唱一晚上了，陪我走一个！」 说着就自己吹了一瓶。 章焰和宋淼兴致正好，给足诚意也将自己的酒喝光。 歌手拍了拍章焰的肩：「好福气啊兄弟！」 章焰又敬他一口酒，看着宋淼说：「可不是嘛！」 宋淼听懂了，但没做反应，她问歌手：「楼顶能上去吗？」 三个人走到顶楼，顺着木梯爬上了房顶。 站在屋顶上，可以看到大昭寺里的金丝楠木柱。黑夜中，白天浮躁的一切都已沉睡，只有寺庙永远清醒，永生永息。 「第一次来拉萨吧？」歌手问他们。 章焰点头，宋淼却说：「第二次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她补充说道。 「酷！孕妇敢进藏的不多。」歌手说。 章焰双手合十，「妈，当年您辛苦了！」 宋淼拍了下章焰的头：「别瞎喊，当心她真显灵给你看看。」 「怕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准备结婚了？」歌手点了根烟，慢慢地吐着烟圈，又扔给章焰一根。 章焰接了过去，却没点，「早晚的事儿！」 宋淼盘腿坐在房檐上，「章焰，给我糖。」 章焰扔给她一根芒果味儿的，她撕开包装袋含在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以后别吃糖了。」 「什么？」章焰问。 宋淼回过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又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她的红色披肩被风追起了下摆，头髮有刚洗过的芬芳。她的眼睛很迷人，在风中总是微微地眯着，她的嘴唇很红，上嘴唇有些翘，像只兔子。 「好勒！」章焰笑了。 「得了，我又成多余的了。」歌手摆摆手，想走。 宋淼沖他勾勾手：「别啊，过来坐，你也过来。」又叫了章焰。 三人都坐在屋檐边，章焰的手放在宋淼的身后护着她。 「你来拉萨多久了？」宋淼问歌手。 歌手伸出个巴掌，「五个月了，之前在大理丽江待了半年。」 「以前做什么的？」章焰又问。 「不重要，现在人称：邦达仓一哥。」歌手哈哈笑了。 章焰一拳捶在他身上，没用力，「你小子，看着鬍子拉碴的玩儿颓废，年纪铁定比我小。」 歌手伸出个拳头碰了下章焰的拳头：「达子，北京人，25岁，干过各种行当，混过地下乐队，至今一事无成。」 又伸手跟宋淼击掌，算是正式打招唿。 宋淼和章焰同时拿起酒瓶子喝酒，章焰说：「去他妈的人生，今夜只交朋友只喝酒。」 达子笑了，差点儿被烟呛到，他搡了搡章焰的肩：「哥们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先前儿你俩喝酒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来，敬你一杯酒，往事不回头！」 章焰「哎哟」一声，边揉肩膀边喝酒，「现在的年轻人，心真大。」 达子漫不经心地说：「谁心里没点儿过不去的坎儿，但总得往前走吧。」 章焰点头，「喝酒喝酒。」 一旁的宋淼偏过头，静静地笑了。 安慰人不是她擅长的事，章焰的心结只能他自己解。 越不喊疼的人越心酸，越通透的人越孤单。 因为她是，所以她懂。 章焰亦然。 「媳妇儿，我快要冻死了！」章焰彻底喝茫了，将头靠在宋淼的肩上，开始撒娇。 宋淼将他推到达子怀里：「哥们儿，这傢伙今晚就交给你了。」 七个小时后，拉萨的天亮了。 是藏民诵经的声音将章焰唤醒的，他一睁眼，眼前便是达子这张带着高原红的脸。 第19页 他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迅速起床去洗了把脸，清醒后，他突然惊觉，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 他愣住了。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 从浴室出来时，达子正巧睁眼，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靠，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章焰将擦过脸的纸巾揉成团丢在他脸上：「你想得美！」 院子里有人悠闲地在喝早茶，有人收拾完毕正准备出门游玩，外面的街道上商贩们都开了们在摆货，转寺的人们又开始新一天的祈祷。 日復一日。 有藏狗进了院子里，走到章焰的脚边。他蹲在地上逗狗玩，撑着脸看着天，又蓝又清澈，心情好极了。 要是能把老头老太太们带出来玩玩儿就好了。 屋子里的藏族小姑娘们见他出现，纷纷围过来：「章焰哥哥起床啦？」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糖一个都没了，想起昨晚和宋淼的约定，笑了笑，「我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说完大步朝宋淼的房间走，一路上都在琢磨自己的表情。 宋淼开了门，头髮凌乱，顶着一嘴泡沫，脸上还敷着面膜。 章焰故作没有好脸色，「昨晚竟然把小爷给抛弃了，小爷差点儿就被达子睡了你知不知道？」 宋淼一口泡沫喷在章焰脸上，「达子口味真重！」 章焰摸了把脸，又干又涩，「快给小爷来张面膜！」 宋淼扔给他一盒，他打开一看，包装袋上不是小草莓就是小菠萝，「可爱的很嘛。」 谁说淼哥没有少女心，章焰嘲讽地笑了。 「笑个屁，室友强迫我带的。」 章焰敷上面膜，躺在床上：「女孩子可爱一点有啥不好？」 宋淼扯了脸上的面膜：「怕你受不了。」 交完心，取完暖，两人的关系又回到解放前。 宋淼装备齐全，将自己包得像个粽子。她靠在院门口调试相机，等章焰，地上的影子被光拉得老长。 章焰将包里所有的糖都给了小姑娘们，发糖的他笑得一脸满足。 阳光下，宋淼按下了快门。 从部队出来后仍坚持着留平头，眼睛很大，嘴唇很薄，笑起来让人觉得坏，粘人又不要脸的章焰。 这一刻，还挺帅。 布宫门口的队排到了北京路边上，与对面冷清的广场形成鲜明对比。 壮观的宫殿耸入云霄，台阶众多，有人群在缓慢爬行，宫殿的石砖上有苍鹰在飞，红白相间的宫墙上留下了古老的痕迹。 伟大、无与伦比。 队伍旁有藏族老妇人拿着彩色绳子询问排队的姑娘们要不要编彩辫，宋淼一一礼貌回绝，而章焰却兴致勃勃：「编一个嘛，入乡随俗。」 宋淼摘了帽子，黑色的秀髮在老妇人手中穿梭，章焰看呆了，但仍不忘一一告诉她绳子的颜色。 一边编着辫子一边随着队伍前行，走到售票口，有穿军装的士兵在站岗。 宋淼看了眼章焰，他果然神色不对劲。想起那天他自己穿军装……那会儿她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焰哥，你身份证拍的挺帅的嘛！」她岔开话题。 章焰回过神：「那当然，小爷颜值无敌。」 上午十点，姜晨将一份报告扔在王医生的办公桌上。 王医生看了眼抬头纸，是一家知名的心理诊所。 上面写着诊断结果，中度抑郁。症状集中体现在：失眠。 而患者是，章焰。 「他是你的患者，这个……你没发现？」姜晨皱着眉，质问王医生。 王维反覆看着报告，许久之后，抬头问：「你确定这是我们认识的章焰？」 姜晨苦笑：「我刚得知时也挺震惊，但他的主治医师是我一个师姐，她亲手将报告给我的。」 王医生给姜晨倒了杯水，拨通了章焰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气氛不太适合放小剧场，明天约。 仙女们多多评论好吗？写文好孤单，需要你的爱~ 第12章 荔枝红 进入宫殿里面，大家自觉地把手机都调成静音，所以章焰没接到王医生的电话。 他们俩花150块钱请了个小个子的女讲解，跟在讲解屁股后面走着规定路线。很可惜，整座宫殿只开放十分之一。 但仅仅是这十分之一，以足够窥探到松贊干布对文成公主的爱。 宫殿的角落里时常出现狸猫，他们盘踞在高处或者转角孤傲的凝视着往来的游客。大殿里每一座佛像的旁边都有一个守护的喇嘛，他们坐在墙间的格子里，对着每一位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游客诵读祈福经文。 猫和喇嘛与宫殿共存，本为一体，都成了观赏的风景。 交错的宫殿之间有狭长的走廊和陡峭的楼梯，只容得下一人行走。 章焰走在前面，上楼的时候会自觉地抓住宋淼的手，以免她摔倒。宋淼没有挣脱。 经过一片黑暗的长廊时，章焰回头在宋淼的脸上啄了一口，得手后脸上露出坏笑，「淼哥，得亏跟你来了西藏。」 没有糖浆的吻，不习惯。 宋淼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什么鬼！ 爬到整座宫殿最高处，两个院落之间有一个小广场，游客们坐在两边的长凳上休息，大部分都在弥补室内不准拍照的遗憾，疯狂地按着快门。 第20页 女导游去找他的同伴们寒暄了，章焰和宋淼随意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他们的头顶上有经幡在飘扬。 鹰在天空围绕布宫盘旋，天蓝云白，整座拉萨城卧在脚下，布宫是拉萨的脉搏，此刻他们在随着脉搏跳动。 宋淼的彩色辫子与她本身的气质在这一刻相融，她小心翼翼地将骨灰盒从背包里拿出来，捧着盒子走到角落里，开始对盒子说话。 她看不见彩色，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有多美。但镜头捕捉到了。 章焰没有跟过去，待她完成整个仪式收好盒子后再回来，章焰也一句话都没有问。 耳畔的风不停歇，心和心事都跟着风走了，没有烦恼。 告别布达拉宫，宋淼拿着50元纸币去拍跟上面同角度的布宫全景，章焰在广场上追鸽子。 有女游客请章焰帮忙拍照，章焰一会儿跪着一会儿躺着完成了女生要求的各种角度，被宋淼鄙视了一脸。 「达子那句话真不假，来拉萨的都是美女！」 宋淼不吱声，默默地查看着今天拍摄的照片，翻了许久，看到自己出现在镜头里，抽了抽嘴角，轻轻地。 章焰一把搂住她的肩：「你比那女的好看，放心放心，小爷心里只有你。」 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情话是章焰的专长。 宋淼瞥他一眼，弹开他的手，「在你眼里只要是女的都是美女。」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她那样的吧叫美女，但你这样的是仙女，在我心中仙女是最高级别。」 「……」 算你会说。 回到八廊街，两人去玛吉阿米吃藏餐，仓央嘉措的诗贴满了餐馆内的墙壁。 餐厅层距小，光线只能打进来一半，宋淼坐在窗边喝酥油茶，章焰沿着墙壁念墙上的句子。 一半阳光，一半阴暗。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突然，宋淼偏头看他，「章焰，你有秘密吗？」 宋淼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显得十分正经。 章焰与她四目相对，眼光流转，宋淼没躲开，章焰笑了。他眼里的宋淼浑身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显现透明，像个菩萨。 也像颗荔枝，诱人。 章焰走到她身边，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站在她旁边，低头俯视她，鼻尖快要靠近她的脸时，温柔地开口：「你知道我的秘密。在你这里，我没有秘密。」 宋淼耸耸肩，一个动作便打破这份暧昧。她指了指章焰的手机屏幕。 章焰这才看到王医生的未接电话和姜晨的简讯。 简讯上写着：章焰，我是医生，我会治好你的病，我会陪着你。 章焰跟王医生通完话回来时，宋淼已经在大块吃肉了。 章焰表情不对劲，但宋淼完全没理会。 「吃饭吧。」宋淼对他说。 章焰突然就笑了，眉头舒展开，心上的结好像也松开了。 刚刚他对她说，你知道我的秘密。 其实她昨晚就回答过，章焰，我知道。 她什么也不需要问。 看烟花的那天夜里，宋淼没睡着。一个人沿着走廊往外走，路过章焰的病房时，看到章焰独自坐在床边对着窗外发呆。 他呆呆地坐着，垂着胳膊弓着腰，半张脸浸在月光里，孤独又颓然。 他床上放着他的军装，整整齐齐的，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上面，抚摸着肩章上空余的地方。 他看到墙上宋淼的影子，呆了一会儿才回头去看门口，结果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当时，他以为那影子是幻觉。 这个样子的章焰，谁也不知道。 在章焰看来，这不是抑郁症，只是经歷生死又离开部队之后的不适应。他觉得自己到不了抑郁那个份儿上，那只是医生的诊断。 宋淼也是如此认为。 她也曾被心理医生断定为抑郁症，是在她父母离世之后的那段日子。可是她不服，她只当医生在提醒她她太弱了，于是她告诉自己要变得强大。 然后，她去学了拳击、格斗以及跆拳道。 后来她便变成了现在的淼哥。 总有低谷，但只能自愈。 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来面对自己的隐疾。 不屈服，不大声宣告，独自抵抗着苦，再去找解苦的糖。 宋淼是章焰的糖。 「淼哥，今晚我住哪儿？」吃完饭，章焰死皮赖脸地问宋淼。 宋淼冷漠脸，「关我屁事。」 「你说你这个人，都跟我那啥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 宋淼眼神带刀，「那啥了？」 章焰舔了舔嘴唇：「今天小手也拉过了，小脸也亲过了，你不是蛮享受的吗？」 宋淼一脚揣在他腿上，又一把将他搀住，帮他站稳。 「这种身体接触在旅途中叫互相帮助，懂吗？」宋淼一本正经。 「哦！」章焰翻了个白眼，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进了邦达仓大院，边走边说：「你有本事，你也来占我的便宜呀？」 说话的时候，他的头已经伸到宋淼的耳边。 宋淼勐然一回头，嘴唇果真碰到章焰的脸。 「你他妈……」 章焰摸摸她的头，竖起大拇指堵住她的话：「淼哥，你真棒！」 第21页 宋淼回了房间，章焰去找达子，宋淼瞬间觉得耳根儿清静了许多。 可五分钟过后，她便无奈地站在楼上叫章焰的名字。 章焰放下达子的吉他，理了理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髮型，嘴角奸笑：「就知道她离不开我。」 他屁颠屁颠地跑上楼，结果一进房间，就听到老太太在视频里叫他。 「小早儿啊，奶奶可想死你了。」 一旁的宋淼脸色还不错，显然是和老太太有一场和气的交谈。她出了门，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撑着栏杆，看到院子里有人在画油画。 然后她独自下了楼。 老太太的养老院生活果然丰富多彩，在潘大爷和一众老头老太太的陪伴下，她总算不再孤单。 章焰松了口气，还好没辜负宋淼的期待。 挂了视频去找宋淼，走到走廊上往下看，他差点儿一口气将自己堵死。 宋淼正在院子里给画家做模特，那个穿夹克带南瓜帽的中年画家正在帮宋淼矫正坐姿，他那双沾满油画颜料的手正放在宋淼的肩头。 不能忍。 章焰拿出了出任务时的速度，十秒赶到现场。 宋淼看他那眼神，要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小早儿一边跑一边叫：你来追我啊，你要是追到我，我就把你嘿嘿嘿。 三水：嘿嘿嘿是什么？ 小早儿坏笑：你猜。 三水：那你跑快点儿吧。 小早儿一熘烟儿跑了…… 从此再也没有等到三水。 第13章 少女粉 章焰出场一般都是自带光环的，当然，这光环只有他自己看得到。 宋淼在他将要动嘴之前，飞快地从凳子上起身，拉着旁边的一个姑娘坐到她的位置，「您还是画这位姑娘吧，我好动。」 章焰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看戏。 还挺自觉。 画家却不高兴了，摆摆手：「那怎么行，你是我选的模特，我想画你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姑娘当时脸色就不好了，宋淼也觉得此举不妥，尴尬地杵在原地。 章焰走过来，带着一阵风，他牵起宋淼的手，像一个救世主，「这位艺术家，她是我女朋友，您要想占用她的时间，不如就连带我一起画了，不然我可就要带她走了。」 画家看了看章焰的模样，又打量打量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心领神会，对宋淼说：「你男朋友气质很好嘛！」 然后他便开始给两人摆造型，动动章焰的胳膊，又动动宋淼的衣摆，让两人看起来更像模特。 这感觉，像在拍婚纱照。 章焰沖旁边那姑娘眨眨眼：「不好意思啊妹妹，难得跟我女朋友来趟拉萨，想留个纪恋，你就当成全了我们吧。」 这话给了那姑娘一个台阶下，也替画家解了围。 午后的邦达仓大院像个热情似火的姑娘，阳光点燃了一切，所有的人都带着笑脸，喝着酥油茶侃大山，轻松又惬意。 小酒馆白天便成了清吧，达子依然在歌唱。此时，他唱了一首情歌，似乎是店里有姑娘跟男孩告白，从窗户里传出来阵阵欢唿，热闹不已。 围观画家画画的人来来往往，大部分最后都进了茶吧，他们在店里店外的桌子上认真地填写着将要寄出的明信片，明信片上将被盖上扎西德勒的祝福语又或者是布达拉宫的图案，代表了自己曾经到过拉萨。 风吹起屋顶上的经幡，也吹起他们的头髮。所有院子里的人都在享受拉萨。 唯独宋淼，她笑不起来。 艺术家的审美跟影楼里拍婚纱照的摄影师并不一样，他不需要这对情侣表现地多么恩爱，他想要呈现的是两人之间此时此刻的关系，这要从两人的动作和神态去体现。 所以眼前的画面是：章焰站在宋淼面前，手搭在凳子上，俯身不怀好意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宋淼，眼神复杂，中心思想体现在饥渴和撩拨。而宋淼，虽抬头看着章焰，但眼睛里只有章焰这张欠揍的脸，没有任何爱意。 她觉得章焰把她的眼睛当镜子，并没有看进心里。章焰却认为……宋淼在害羞。 这必定是两人此时此刻最真实的状态。 画家都记录在画布上了。 一个小时过后，画家收工。他的身后驻足了更多赏画的人。 章焰和宋淼活动活动筋骨后跟画家致谢，画家却将画送给了两人。 画卷呈现在两人面前，显然与两人各自想像的都不同，章焰的眼神并不猥琐，而是款款深情，宋淼的脸上也不是害羞，而是一种嗔怒，带着小女儿情态，十分可爱。 两人都沉默了，似乎在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又重新分析对方的心理。 看对方的眼神都有变化。 「淼哥，你就承认吧。」章焰拿着画，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宋淼又开始心烦气躁，踹他一脚：「承认什么？」 章焰差点又没站稳，「哎哟，您这双贵脚什么时候可以放过我啊，一路上被你踹八百遍了！」 宋淼趁机走到他前面，上了楼。 「淼哥，多大事儿啊，你慢慢接受，我等着你……」 魔音绕耳，宋淼用力地碰上了房门。 距离拉萨几千公里的养老院在下大雨。 吴院长从居委会听到了风声，上面似乎有想拆繁荣街的念头，此刻，她站在窗边看着章家这百年的宅子，心里不是滋味。 第22页 几分钟后，门口出现一个□□伞的年轻女人，吴院长开了办公室的门，下楼去迎。 姜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脸疲惫，她自打知道章焰得了抑郁症后就开始大量查阅资料，谘询各种专家。 哪怕章焰在电话里婉拒了她的好意，但她还是把这件事揽在了身上。 吴院长看着章焰的诊断报告，眉头紧锁。 「你要不是他的老同学，我真不敢相信这上面说的是我儿子。我这个当妈的……」吴院长摇摇头，苦笑。 姜晨喝了口茶，开始安慰：「您看您都没有看出来，说明他要不就是藏得紧，要不就是症状还不明显。章焰打上中学那会儿就觉着自己是个男子汉，这点事儿他兴许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也不行，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吴院长说着就拨通了宋淼的电话。 宋淼的。 挂了电话后，吴院长发现姜晨的脸色变了。 电话里，她对宋淼说：「晚晚啊，你说这臭小子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呢？你替我多陪陪他吧，你说的他肯定听……」 吴院长和章焰宋淼是一类人。 不信病，不信命。 她相信章焰是存在这种症状的，她难过的是这小子自己扛着不跟她分享，而她始终认为，这不是个大事儿，以她对自个儿儿子的了解，他必定是有能力去化解的。 就沖他对宋淼那份儿心，这能是有抑郁症的人干得出来的吗？ 哪个抑郁症还有这闲工夫去追姑娘？ 「姜医生啊，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作为患者家属，我会密切关注他的身心状况，你看眼下他也和女朋友出去散心了，是不是对病情有一定的帮……」 「女朋友？」姜晨慌了。 吴院长知道章焰的心思，为了不耽误人家姑娘，她想趁机拂了姜晨的心意。 「是啊，章焰没跟你说过？他追这姑娘都追到医院里去了，眼下这姑娘的奶奶就住在我们养老院里，这门亲事我跟老人家都同意了。」 亲事…… 出了养老院的门，姜晨站在路口打车，大雨依然下着。 伴随着滚滚雷声，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形单影只，孤独又瘦弱。 有下午赶去上学的高中生飞快地踏着水上了公交车，年轻的男生女生们脸色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学生时代总是灰头土脸的，穿着肥大的校服两点一线的奔波在学校和家里，没有任何课外活动，也没有朋友。 她总是羡慕地看着章焰他们一帮男生和班里最好看的女生每天成群结队的放学上学，他们会一起去打游戏打篮球，会一起看电影看小说，他们总在课间谈论着她看都没有看过的动漫和偶像剧，而她还要装作一副「我是好学生，我与你们不一样」的高姿态从他们面前骄傲的走过。 那会儿，章焰总是在想抄作业的时候「欺负」她一下，但拍她头的手总是很轻。他会故意逗她，她也会故作生气，但最终都会把自己的笔记和作业本扔到章焰的桌子上，又偷偷的带着笑走开。章焰还回来的时候会在里面夹一张小纸条，每一回内容都一样。 两个字：谢啦！ 章焰的字很好看，据说是被他父母逼出来的，这是他身上唯一一个和姜晨相近的特质。 姜晨的密码日记本里夹着章焰写的每一张「谢啦」。 吴院长挂了电话后，宋淼换了衣服下了楼。 一身黑色长裙配白色帆布鞋，文艺范儿十足。 「哟，原来咱们淼哥是穿裙子的啊？」章焰在小酒馆的角落里写着明信片，看到宋淼下楼，相机直对着她按快门。 宋淼走到他身边，看到满桌子的明信片地址都是养老院，小潘小陈小王小李还有小柳儿 ……大概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人人都会收到。 「我出去一趟。」宋淼伸手去拿相机。意思是：别跟着我。 章焰轻巧地将相机拿回自己怀里：「去哪儿？我也要去。」 宋淼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约会！」 「得了吧，你跟这儿还有熟人？我靠，不会是见网友吧？」章焰见她这副打扮，仔细一想，急了。 宋淼夺走了相机，沖他耸耸肩：「你猜？」然后施施然走了。 章焰急忙收好明信片跟上去：「要么你去不了，要么你带上我，自己选。」 宋淼挠了挠头上的彩色辫子，顿感烦躁，「你他妈就不能自己玩儿会儿？」 「不能，」章焰摇摇头，「你既然把我带到西藏，就要对负责，再说，我一个人呆着是会犯病的。」 章焰说着就要往宋淼身上靠，宋淼一把拧着他的耳朵将他从身上弄开：「离我三米远，我带你去。」 我是看在吴院长的面子上……宋淼想。 章焰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小爷多见不得人似的，就小爷这张脸，走到哪儿不能给你撑面儿？」 「闭嘴！」宋淼快要发飙了。 走了两条街，宋淼按照约定时间到达小昭寺门口，两人刚站定，宋淼的肩膀就被一个陌生男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一回头，一张俊秀的脸面带春风，笑容温柔，「你果然跟照片上一样。」声音也清澈动听。 ——竟是个小鲜肉。 「你是『昨夜星辰』？」宋淼问。 第23页 小鲜肉点点头：「hi！晚风轻轻。」 章焰「扑哧」一声笑出声：「你俩是不是现在还玩儿□□空间呢？这网名……哈哈哈哈哈好吓人！」 「这位是？」小鲜肉问宋淼。 宋淼将章焰扯回身后：「我远方表哥，脑子不太好。」 小鲜肉腼腆地笑了：「表哥你好，我跟晚风不是网友，是笔友。」 笔友……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是上世纪的认识的吗？」章焰笑得更离谱了。 宋淼一胳膊肘捶在章焰的肚子上：「不说话会死吗？」 章焰捂着肚子继续笑：「淼哥，这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有笔友呢？」 小鲜肉倒丝毫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跟章焰解释：「表哥，我跟晚风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是笔友了，虽然后来网络发达但我们仍坚持书信来往，不懂的人肯定感觉很奇怪，但只有我们知道，收信拆信等信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它比打字更有人情味。」 一席话说得章焰哑口无言，他看了眼宋淼，这姑娘竟然还有这一面，这是他不曾察觉到的。 这是另一种样子的宋淼，小鲜肉见证了，而他没有。 「兄弟，到了拉萨你就放心吧，哥带着你好好玩儿。」章焰搭着小鲜肉的肩开始和他套近乎。 小鲜肉竟红着脸躲开了他的手：「谢谢表哥！」 章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而宋淼更是尴尬地将小鲜肉拉到一边。小鲜肉挽上宋淼的胳膊，两人倒是亲密无间。 宋淼可是和女生都从不腻歪的。 章焰醋意盎然。 三人逛完了小昭寺，小鲜肉被宋淼领回了邦达仓。 章焰闷闷不乐，一进院门就直奔小酒馆。达子正坐在门口抽菸，见他一脸郁闷，又看看他身后那情形，问他：「被人挖墙脚啦？」 章焰凑到他身边，「兄弟，你说这哥们儿……应该不是淼哥的菜吧，他俩认识十几年了，笔友……」 「扑哧」一声，达子笑了。 「我说兄弟，你当真是在部队呆久了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了？这小子一看就不喜欢女生啊！没看淼哥跟他站一起比他还爷们儿吗？」 章焰仔细一打量，小鲜肉骨骼纤细，样子俊秀…… 「我去！早说啊！谁让淼哥比一般男生都爷们儿呢！」章焰一拍脑门，显然是觉得一下午的醋都白吃了。 他再一抬头，小鲜肉正定定地看着他，他慌忙躲避小鲜肉的眼神。 这比宋淼被挖墙脚还可怕。 「章焰——你过来！」宋淼在院子里叫他。 章焰懒洋洋地走过去，夕阳正在西下，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浸得无比柔和，而小鲜肉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带小星儿去昨天那家服装店买身衣服。」宋淼吩咐道。 「你不去？」章焰和小鲜肉同时问。 两人的表情都不对劲。 宋淼笑了笑，「我得回屋洗个澡，等你们回来，咱们去撸拉萨的串儿。」说着就上了楼。 章焰朝达子使了个眼色，达子偏过头哼着小曲儿就进了屋，装作没看到。 「章焰哥，咱们走吧。」小鲜肉叫他。 章焰摆摆手：「你还是叫我表哥吧！」 章焰和小鲜肉离开后，宋淼又下了楼。 达子对她说：「淼哥，你这招可够狠的啊！」 宋淼冷哼一声：「他章焰耍了我多少回？我还一百次都不够！」 「您这位笔友……」 「真是我笔友，特意约在今天在拉萨见面的，我俩小时候就有拉萨梦了，刚好趁大学毕业见面。」 「酷！」达子笑。 「小星儿，我不是宋淼的表哥。」 小鲜肉并无意外：「我知道啊，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章焰松了口气，「星儿啊，你能明白哥就放心了。」 小鲜肉乐了，「章焰哥，你看你这紧张的样子，好像生怕我把晚风抢走了似的。」 「不，哥一点儿也不怕你把淼哥抢走，哥是怕你把哥抢走……」 「哈哈哈哈哈哈，章焰哥你真逗，不过说真的，你跟我前男友还真挺像的，他也当过兵。」 章焰懵了，「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 三人见面后，并无人说起。 「晚风在信里跟我说的啊，她最近几次来信总提起你。」 什么声音？好像是章焰的心里开花了。 「快跟哥说说，她都说了啥？」章焰兴奋地很。 小鲜肉想了想，认真严肃：「第一次她说你夺走了她的初吻，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第二次她说你对她耍流氓，她要把你碎尸万段，第三次她说你总是缠着他，但是你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接着说啊！」章焰听到了想听的话，心里美极了。 可小鲜肉终于忍不住了，「章焰哥，我觉得你真的挺不要脸的，所以晚风很讨厌你，但我总劝她——因为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啊……」 章焰：「……」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抱歉，出差在外导致几天未能更新，今日肥章送上，明日恢復日更！ 第14章 苹果红 两个别扭的男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八廊街上，一路相对无言。 章焰第一次觉得自己怂。 这傢伙比宋淼还难对付。 第24页 「章焰哥，你到底喜欢晚风什么啊？」快到邦达仓门口走，小星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章焰拍了拍额头，又无奈地摇头，「我喜欢她是个女的。」 「你确定？」小星儿又问。 「这他妈……」章焰想爆粗口，宋淼的确不像个女的，他抓狂，「小爷要娶的好歹得是个女的吧！」 不管她像不像，她得是。 小星儿「扑哧」一声笑了。 和宋淼碰头后，章焰没有好脸色，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小媳妇儿似的，谁给你气受了？」达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章焰看着宋淼，她没事人似的，章焰心里越发生气，「小爷是那度量小的人吗？只要某些人别段位不够耍阴招就行。」 宋淼听见了这话，怼回去：「哟，焰哥也能被人耍？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啊？」 章焰无语。 k.o。 在达子的推荐下，一帮人到了位于大昭寺广场西南角的一家烤串店。 老闆是四川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川味儿，很亲切。 点了足够份量的串儿后，老闆送了一壶自家酿的药酒到他们桌上，达子环顾一周，「焰哥，看来只有我俩有这个口福了。」 手被宋淼按下，「别介，好东西得分享啊。」 说着就给自己和小星儿一人倒了一杯。 章焰急了，「这酒度数高，你们俩一口就倒。」 宋淼看了眼小星儿，「能喝酒吗？」 小星儿笑得很腼腆：「淼哥，你是纯爷们，我又不是。」 咳咳……达子差点笑喷。 宋淼将两杯酒都推到自己面前：「来，不醉不归。」 章焰兀自点了点头，这姑娘今天兴致不错啊。 达子说：「来拉萨就是来撒欢儿的，走起！」 老太太心情好，难得和她多聊了十几分钟，又加上和小星儿碰面。宋淼开心的原因不过如此。 章焰见宋淼尽兴，心里也乐。人在开心的时候是喝不醉的。 小星儿喝了一口啤酒就上了头，抱着章焰的胳膊跟他说：「焰哥，我明天就要去尼泊尔了，你和晚风跟我一起去吧。」 章焰看了眼这个大男孩，再看看宋淼，指着小星儿跟宋淼说：「淼哥，自己的小弟自己带。」 「章焰，你想去尼泊尔吗？」宋淼难得的一本正经地问他。 章焰却沉默了。 章焰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退伍之后他少有这么放肆，喝过的两次酒都是和宋淼一起。 宋淼的脸也喝红了，药酒后劲儿大，她没料到。 「达子，你就应该带着你那破吉他。」章焰说。 达子笑：「是啊，嗓子喝开了，唱歌肯定好听。」 宋淼感嘆：「我从小就不会唱歌跳舞。」 章焰：「看得出来。」 宋淼扫他一眼：「我会打架。」 章焰拍拍她的头：「打架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儿。」 宋淼不屑，叫小星儿：「星儿，你说他这叫什么。」 小星儿慢悠悠地抬起头：「直男癌。」 章焰冷笑一声：「什么癌的我不懂，淼哥，你没认识我之前靠自己，但是从今儿个而起，你的安危小爷担着，以后你不准再动手动脚。」 前半句的语气还带着玩笑的意味，可后半句就带着命令似的口吻。 谁知宋淼是喝醉了还是真答应，她竟点点头：「好啊。」 众人都惊呆了。 小星儿又倒下了，嘴里嘟嚷着：「淼哥真幸福。」 达子朝章焰使了个眼色：「行啊，这情话一套一套的。」 章焰解释道：「她这人吧，就是外强中干，别人瞧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嘛。」 他说到最后还有点羞涩。 淼哥是他们的淼哥，但却是他一个人的晚晚。 达子扛着小星儿，章焰扛着宋淼，两组人踉踉跄跄地走在大昭寺广场上。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达子问他们：「为什么你们都要来拉萨？」 小星儿和章焰异口同声：「因为她。」 指宋淼。 宋淼睡着了。 章焰知道宋淼为什么来拉萨。 典型性的压抑型人格。 这是章焰在他的心理医生那里听到到的。压抑型人格往往对于流浪和藏地有着一种情结，即便宋淼可以靠拳脚发泄，但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孤独感从未消除。所以她试图用带有宗教色彩的旅途来找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能和一个gay坚持十多年书信来往，能对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说出这么多心里话，这除却她做事坚持认真和重情义的品格，还说明这么多年来在她的身边没有这样一个知心好友，且她太没有安全感，不轻易向熟悉的人吐露心事或者抱怨。 章焰拍了拍宋淼的屁股，宋淼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章焰，你欠我的我可都记着。」 「是啊，咱俩还有一场架要打呢。」章焰笑了。 小星儿睡在了达子的房间，章焰理所应当地去了宋淼的房间。 宋淼回到房间就开始吐，章焰拍着她的背嘲笑她：「不能喝酒就别逞能，看把你厉害的。」 宋淼没吭声，难受的很。吐完她就瘫倒在床上，「章焰啊，你别像我奶奶似的叨叨叨，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第25页 语气十分可爱。 章焰帮她盖好了被子，又理了理她脸上的头髮，一只手不自觉地就摸了把她的脸。 红扑扑的，多像颗苹果啊。 想咬一口。 章焰咽了下口水。 章焰刚想起身，宋淼却又说醉话了，「章焰，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眼里都已经闭上了，大概还残存一丝意识。 章焰哭笑不得，「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说点好听的。」宋淼搭话。 章焰干脆坐到她床边，「想听什么？」 宋淼一把将他拉扯到床上：「夸夸我。」 这一下，两人四目相对，宋淼迷离的眼睛微微睁开，章焰又吞下一口口水，差点就想趁此机会干坏事。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躺在宋淼边上，开始仔细地思考这句「夸夸我」。 这姑娘在老太太严苛的教育下，大概时常挫败感十足 ，又选了个老太太看不上的专业整天打打杀杀的，更加得不到她的一丝鼓励。 「我们家晚晚啊最棒了，小学一年级就加入了少先队，初中一年级就做了升旗手，一上高中就做了学生会主席，大学四年更是打遍学校无敌手呢……」章焰学着他想像中的老太太的语气在宋淼耳边念着。 宋淼露出两个梨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呢。」 章焰趁机亲了她额头一下，「我媳妇儿的光荣事迹我当然要搞清楚啦。」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几天回到家就生病了，我这个弱鸡体质啊…… 所以决定《焰色》不v了，全文免费给大家看，每周更三到五次，时间不定。 另外，看过《南西旧事》的仙女们，它要出版惹，出版社要求多加几万字番外，我会努力弥补一下这篇文的遗憾，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微博或者评论告诉我哟！ 我的微博@夏诺多多吉 两个多哟，爱你们~ 第15章 雪獒白 温情的时刻不会在两人身上停留太久，毕竟宋淼自带防御系统。最终宋淼还是把章焰踢下了床，她这套防御系统是针对章焰研发的。 一亲就挨揍，这就是章焰的命。 章焰捂着摔痛的屁股：「你这反应机制是为了小爷我练得吧？」 宋淼仍在混沌之中，「打小老太太就教育我，占人便宜要吃亏。你说说，咱俩认识才多久，可你占过我多少便宜？」 章焰可没觉得自己占到什么便宜，他扑上床，将宋淼双手按在床头，打算一展男性雄风，「小爷不是治不了你。」 这话他来拉萨的第一晚就说过，那会儿宋淼急眼了，可这次宋淼没反抗，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话，他便立刻软了下来。 宋淼说，别急啊，你腰还没好。 也许是喝醉的缘故，宋淼这句话的语气……让人难以捉摸。 而章焰软下来竟是因为一丝感动，不可描述的感动。 章焰坐回到榻榻米上，打开窗户醒了醒神，不一会儿便听见宋淼微微的鼾声。她着实喝多了。 章焰回到床边，发现床头柜上放着画家为两人所绘的那幅画，他心里一动，笑了。然后轻吻了宋淼的脸颊一下，下楼去了。 客栈里腾出了房间，章焰却不打算入住，走到达子房里去看，小星儿和达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板上睡的正香。 他摇摇头走了，去了楼顶。 坐在房檐上，他给留在消防中队的战友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退伍后第一次打电话回去，挂掉电话，他唿出一口气，释放出压在心里好几个月的情绪。 借着酒劲，好像很多事都没那么难办。 逃避没有用。 宋淼曾读过一篇游记，写得是一对中德结合的夫妇骑摩托车从中国横跨亚欧大陆抵达德国的故事。 从那以后，她便觉得骑摩托车旅行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她喜欢风在耳边唿啸的感觉，所以章焰骑哈雷对于她而言绝对是一个加分项。这是在去羊卓雍错的路上，章焰得知的。 达子按照宋淼的意愿，租了两辆摩托车，章焰带小星儿，宋淼带他。 坐章焰车的机会，当然留给了小星儿。从小星儿上车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章焰的腰。 画面唯美动人。 「我说小星儿，你只要坐稳了不会掉下去的，哥腰不好，你别抠着哥了。」 小星儿抱得更紧了，「哥，我晕车。」 章焰无语了。 这他妈也晕车，这他妈是摩托车啊。 达子笑得欢：「你就把小星儿当成姑娘得了，哪儿那么多话。」 章焰的脸都憋急了，一脚油门，车子甩开宋淼他们一大截。 宋淼冷笑一声，也加足了马力。 达子急了：「淼哥，淼哥……别冲动。」 宋淼说：「这是我第二次骑摩托车，让你试试我的技术。」 「我靠！我还没没去媳妇儿没生娃呢！」达子哀嚎。 进了山路后，路上车辆来往密集，他们也放慢了速度边走边玩。 行至岗巴拉山，在山崖边的空地上，有大量的藏民牵着自家的藏獒做生意。 与藏獒合影一张，十元。 这些体型硕大的藏獒蹲坐在石台子上流着哈喇子，他们早已失去兽性，温驯地任由跟他们合照的游客靠在他们身上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第26页 达子不爱拍照，躲一边抽菸去了。宋淼自己也不爱拍照，拍了几张藏獒独自往山上去了。 小星儿拽着章焰的胳膊：「哥，你陪我照一个呗，藏獒多不容易遇着啊。」 章焰瞅着面前这只长得像公狮子似的大狗子，再看看小星儿一脸期待的样子，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怕狗吧，多不爷们儿啊，章焰一拍胸脯：「走，哥陪你去照。」 石台子有点高度，章焰先将小星儿推了上去，又自己单手撑了上去，结果一到狗面前，他就腿软了，这只藏獒朝着他的手就开始舔，水口直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流。 小星儿在一旁哈哈直乐，章焰沖藏民大叔喊：「大哥，快让它回去，我的肉不好吃。」 藏民大叔：「它这是喜欢你呢。」 小星儿问：「哥，你不会是怕狗吧。」 章焰大手一挥：「咋可能呢，哥是对口水过敏。」 「那淼哥以后可惨了。」小星儿来了这么一句。 章焰会意，「哥对动物的口水过敏，对人的不会，对女人的更不会。」 小星儿瞥了他一眼，说：「淼哥可比藏獒还难对付。」 宋淼爬到小山坡上，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怀里抱着只小白狗子用不算流利汉语对她说：「姐姐，照张像吧。」 说着就把怀里的白狗子往宋淼怀里塞。 宋淼接过狗子：「多少钱一张？」 小姑娘说：「二十。」 「这狗小，怎么比藏獒还贵呢？」宋淼问。 小姑娘笑了，摸着小白狗的头说：「这是雪獒，很珍贵的。」 宋淼从口袋里拿了钱给她：「我不喜欢拍照，我就拍拍狗吧。」 宋淼将小雪獒放在石头上，找了个角度取了个景，「咔咔」拍了几张。 她拿给小姑娘看：「好看吗？」 小姑娘点头，然后将钱换给她：「给你。」 「怎么了？」 「你没照，不算钱。」 宋淼愣了一下，只好将钱收回来。想了想，将口袋里的棒棒糖拿出来送给小姑娘，算是感谢。 小姑娘见到糖比见到钱开心，抱着雪獒开心的走了。 章焰看到这一幕，凑过来不要脸地对宋淼说：「喜欢小孩子啊？以后咱们也生一闺女。」 宋淼扔给他一个白眼：「怕狗？怂了？」 章焰干咳几声：「小时候被狗咬过。」 宋淼指了指不远处跟藏獒玩得正欢的小星儿，「你看看人家。」 章焰嗤之以鼻：「他那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啥新鲜。」 宋淼：「你才是刘姥姥，小星儿见多识广，比你强多了。」 章焰不屑：「嘿，他再比小爷强，有件事他也做不了。」 「啥事儿？」 「娶你宋淼。」 山崖上的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对面的山顶上有大片的云在晒太阳。 宋淼偏过头，没再说话。 章焰笑了，偷偷地牵上宋淼的手。 在宋淼反抗之前，章焰拿着她的手掌说了句让她羞愤难当的话。 淼哥，哥的手粗糙就算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手掌咋也这么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将近一个月没有更新了，得你们一个正当的理由解释啊。 一是生病，二是趁这段日子去办了件人生大事。 好了，我回来了。 《焰色》全文免费，字数大概在8万字左右，算是个暖心小中篇吧。这之后，会在三月份开一个幻想现言，已经在筹备了，总之，我不会偷懒滴。 岗巴拉山在我微博里有一张我在这个山头拍的照片，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往下翻。@夏诺多多吉 晚安爱人们~ 第16章 羊湖蓝 再次出发后，宋淼带着小星儿将章焰和达子甩在了身后。 小星儿见宋淼马力十足，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问她：「淼哥，焰哥又惹你了？」 宋淼冷哼一声，没说话。 小星儿做试探：「我看你就从了焰哥吧。」 宋淼开了口：「要从你从。」 「行啊，我早就想从了。」 宋淼望天……无语。 身后的章焰和达子也在进行男人之间的对话，达子言简意赅：「你俩以后结婚，无论我在哪儿，我绝对亲自到场，再给你俩送一个大花篮，上面就写：早生贵子。」 章焰胸有成竹的笑了：「跑不了，迟早的事儿。」 山路蜿蜒险峻，两辆摩托车驰骋在天空之下，白云之畔，速度让旅行充满刺激。 翻越了一座山后，羊卓雍错像一滴眼泪出现在两座山脉之间，湖水碧波如镜，宛如人间仙境。 小星儿说，在一个民间传说里，羊卓雍湖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变成的。这样听来，几个人更觉得这湖美。 因为是色盲，所以宋淼对「美」向来没有什么敏锐的领悟能力，又或许是她不懂表达，所以在这样的美景面前，她看上去并不兴奋，她捧着骨灰盒独自往山下走，想下到湖水边继续完成她的「使命」。 羊湖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是藏民们祈福的必到之地，章焰率先对着湖水许了个愿，然后便追随宋淼的脚步往湖畔走。 当宋淼正要对着骨灰盒碎碎念的时候，章焰开口：「岳父岳母，你们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晚晚的。」 第27页 宋淼一回头，只见章焰站姿标准，神情严肃认真。骂人的话也说不了口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章焰，十分无奈。 接下来，「影帝章」再次上线，眼前的情景似乎回到在章焰爸爸坟前的那一幕。 「淼哥……」章焰忽然单膝跪地。 宋淼呆了，嗓门儿都变大了，「你干嘛？」 章焰却一本正经地说：「这里太美了，咱们别浪费这么浪漫的地儿啊，宋淼，这辈子除了我，没人能治得了你了，我也一样，只有你能治得了，以后……咱们的婚纱照就来这儿拍。」 「哇哦！」 「my god！」 达子和小星儿异口同声地对章焰的行为表示赞嘆。 宋淼脑袋嗡嗡地响，章焰已经将恬不知耻演绎到极致。 可是章焰……从来都是不要脸的人啊！ 她早就应该对他产生抗体了。 大概是背景太美，将画面里人的心都渲染的柔软了。 宋淼竟不忍再拒绝。 宋淼嘆了口气：「你起来吧。」 这话的语气就像是皇帝在对臣子说：平身吧！ 章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将宋淼搂进怀里：「淼哥，谁说你没有少女心，你看，你这不是挺感动的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感动了？」 章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别装，我懂就好！」 宋淼一脚踢在章焰的膝盖上：「滚——」 她受不了章焰一幅掌控她的样子。 「你看看你，旁人对你再出言不逊都没见你恼羞成怒，可一到我这里你就按耐不住你暴躁的灵魂，你还说你不感动？淼哥，这就是你对我爱的表达方式。」 尽管宋淼在心里说了一万句「我去你大爷」，可是心里的另一个角落仍旧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 宋淼啊，这个男人……你好像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续上，先更这么多，让我找找感觉，以后肯定不会这么短小。 琐事忙完了，接下来的生活真的就只剩下写文了，拉勾~ 晚安爱人们，明晚见！ 第17章 婚纱白 「章焰……」宋淼打断了章焰此刻的美好幻想。 章焰没见过宋淼这么迟疑，心里不免忐忑，「你说。」 宋淼再三思忖，「你表白太随意了，我也分不清你哪次真心哪次假意，要不这样，你好好筹划一下，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来一次？」 章焰：「……」 他心里犯嘀咕，宋淼这是……转性了？ 「行！」他一口答应，「淼哥，哥绝对给你一个浪漫又……」 宋淼一挥手：「浪漫就不必了，也不需要什么大场面，能让我觉得你是真心的就行。」 我靠，这是嫌哥不够真心？哥可是恨不得把心都挖给你看啊，章焰心想。 「得，哥也不是随便的人，你等着，哥一定向你证明哥对你的心。」 话是好话，可章焰一副「老子一定要给你爱」的态度让宋淼又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小星儿：「我去，淼哥也不是那么在意形式的人，这是咋的啦？」 达子像个过来人：「还是淼哥懂套路啊，章焰这小子吧，就该被治治。」 回了拉萨，小星儿正式和他们三个告别，他将乘坐晚上的班机去加德满都。 临走时，他给宋淼发了张照片，是章焰在羊卓雍错向她求爱的那张，宋淼努了努嘴：「拍的不赖，可惜我看不见颜色。」 「蓝色的，很美，哥当时的表现也很完美。」章焰插了句嘴。 宋淼抽了抽嘴角，冷笑。 「淼哥，你不得不承认，哥这张脸，这个身材，还是非常不错的。」章焰将胳膊搭在宋淼的肩膀上，无比自恋。 宋淼嫌弃地皱起了眉，下意识想来个过肩摔，但顾忌这是公众场合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章焰，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男人吗？」 「哪种？」 「碎嘴。」 「我靠！哥嘴碎？你知不知道哥以前有多高冷？以前有多少女生跟哥告白哥都不爱搭理，也就是对你宋淼哥才……」 「姜医生？」宋淼下意识做出反应，将这个名字说出口之后又后悔了，眼神开始闪躲。 章焰立刻抓住了宋淼的这点「小九九」，「哟！你对我还是挺关注的嘛！」阴阳怪气。 宋淼清了清嗓子，偏过头不再说话。 「你放心，姜医生跟我就是同学关系，我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章焰开始「哄」她。 宋淼突然间心烦意乱，见小星儿的车走远，转身往邦达仓走，边走边对章焰说：「关我屁事！」 章焰见她这副样子，觉得十分满足。 宋淼进步了嘛，知道吃醋了嘛。 转寺的藏民们日復一日的进行着他们的祈祷，诵经念咒的声音迴荡在大昭寺的上空。 来来往往的游客让拉萨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凡，但这座城市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来到和离开而改变它本来的模样。 三天后，章焰和宋淼将要离开。老太太说想孙女和小早儿了。 到高原有高反，结果回到平原，两人又默契的醉氧了。 飞机一降落，二人就晕乎乎的，而让章焰更晕的，是姜晨。 刚走到出口，宋淼就一眼看见这个穿婚纱的女人。 第28页 是的，从小到大就冷静克制的姜晨，绝不会在公众场合成为焦点永远高冷的姜晨，穿着婚纱拿着捧花出现在机场的到达层。 大概是因为头晕无力，宋淼十分冷静地指着姜晨对一旁的章焰说：「喏，肯定是找你的。」 章焰定睛一看，「我操，玩儿呢？」 「别慌，咱俩分开走，你就装着不认识我。」宋淼想和这场戏码撇清关系。 章焰急了，「我靠，淼哥，这种时候丢下我一个人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啊。」 宋淼见他靠上来，一把将他推远：「这种时候我要是和你一起走过去，那才是我不厚道。」 章焰转念一想，也对，要是让姜晨拉不下脸，这事儿更尴尬。 他想不通姜晨怎么会来这么一出，这显然是要赶鸭子上架啊。可是拒绝的话不是早就说出口了吗？难道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晰？他醉氧更加严重了。 姜晨站在原地，一颗心难以平静，不远处的章焰徐徐向她走来，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章焰走到她面前站定，「姜医生……」 啪—— 结果话还没开口，章焰就笔挺挺地倒在了姜晨的面前。 姜晨慌了，捧花扔在了一边…… 宋淼是听见众人惊唿才发现章焰晕倒的，可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担忧。 只见她冷笑一声，拖着行李就离开了大厅。 章焰，算你会玩。 姜晨是学医的，不一会儿就发现章焰是装的，可这么多人总得给他个台阶下，于是她和机场的地勤一起将章焰扶到医务室才戳穿他：「别装了。」 章焰睁开眼，见屋子里没有了外人，挠挠头，不知如何开口。 「章焰，我从来都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我……」 姜晨欲言又止，在章焰面前，她彻底丧失了骄傲。 气氛太尴尬，章焰想先活络一下气氛，「姜晨，你不穿这身衣服吧，我还从没发现你身材还不错。」 姜晨苦笑一声：「章焰，其实你所了解的那个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要逼你做什么选择，我就是想告诉你……」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或者是你现在已经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姜晨了。因为不管我是否真正了解你，我都不可能和你怎么样了，我心里……有另一个人了，我知道她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爱人们，明天见！ 就是这么守承诺！ 第18章 暧昧黄 姜晨的话彻底被章焰给堵了回去，她身上的婚纱跟脸上的表情格格不入，整个人看起来怪异又尴尬。这一回她一败涂地。 章焰轻唿一口气后将门打开，没想到宋淼手里拿着他的背包正立在门口，他吓得一激灵，神情也略有些紧张：「你不是早走了吗？」 宋淼将包塞进他手里：「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爬回去吗？」 章焰揉了揉鼻子，笑了，一把搂住宋淼就往前走，边走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宋淼停下脚步，指了指身后医务室里的姜晨，「她怎么办？」 章焰耸耸肩：「不然你送她回去？」 章焰是开玩笑的，宋淼却当了真，她仔细地想了想，说：「这屁股，我帮你擦了。」 「我去，你可别玩儿我啊？」章焰看着宋淼转身往医务室走，急了。 宋淼背对他挥了挥手，「放心！」 姜晨见宋淼落落大方的走进来，下意识地端起了架子。 空调气温打的低，宋淼将自己的外套丢给她：「这婚纱款式不错，可惜了。」一句话便湮灭了对手的气势。 「你来干什么？」姜晨冷冰冰的，碰都没碰宋淼扔过来的衣服。 宋淼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家。」 姜晨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敌」，还是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姑娘，她推开宋淼的手：「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替章焰来这儿做好人。」 「你想多了，他压根儿也没打算管你。」宋淼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晨。 姜晨的脸瞬间就变了色，她快速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宋淼的脸说：「请你出去。」 她觉得自己被羞辱。 宋淼见姜晨气急败坏，松了松口气，说：「大姐，就算要告白也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吧，您先回去从长计议，我这不是还没答应章焰嘛，您还有机会。」 姜晨哪里见过这么「猖狂」的女子，胸中积攒着一股子怒气急待发泄，可她又自认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所以最终只说了一句话，还是一句在宋淼看来十分弱的话。 「章焰怎么就看上你了？」 宋淼听得头疼，受情伤的女人们连台词都一样。 「是啊，章焰这个人吧就是眼神不好，连我这样的人都看得上。您啊，气质出众端庄大方，是他瞎了眼。」 宋淼只是顺着姜晨的话往下说，可话出口才觉得不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姜晨被气得一时语塞，哪儿还肯跟宋淼走，宋淼也没了耐心，提着姜晨的裙摆就将她往外面推。 「餵……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淼搂着她的腰胁迫她说：「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今天的照片贴到你们医院的宣传栏上。」 第29页 章焰看见宋淼将姜晨押上车后，自己也拦了辆车准备跟上去，没想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王医生。 「我靠！是你让宋淼去把她弄走的？这招够损的啊！」章焰这才反应过来，要不是王医生拜託宋淼，她才不会去做这种事呢。 王医生理了理衬衣领口，「要是我亲自过去，姜晨哪儿抹得开面儿啊，要不把她带回去吧，我又担心她一时情绪失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去，你小子够痴情的啊，要是今儿个我将她拿下了呢，你不就白跑一趟？」章焰故意开玩笑。 王医生一脸淡然：「要是你真拿下了，我也真心祝福你们，不过要是这样，我就看错你了，毕竟你对宋淼那样子也不像闹着玩的。」 章焰嘆口气，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王医生的肩膀：「放心，哥对你的姜医生没有半点兴趣，要是有，哥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你小子嘛。」 王医生笑了笑，坦坦荡荡的，章焰都不禁爱上这个笑容了。 宋淼将姜晨送回家后才回养老院，她一进院子，发现章焰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腻歪了好半天了，而自己倒像个外人。 「晚晚啊，你像是晒黑了嘛。」老太太感嘆。 宋淼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黑点儿好，健康。」 老太太摇了摇头：「小早儿啊，你看看我这个宝贝孙女，身上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就是你不嫌弃她。」 宋淼：「……」 章焰：「奶奶，我就好这一口，她没这点儿个性我还瞧不上她呢。」 宋淼瞪眼：「章焰，你皮又痒了？」 章焰躲到老太太身后：「奶奶，以后晚晚要是成天到晚揍我，你可要替我撑腰啊。」 「有我在，她不敢。」老太天拍着章焰的手，一脸宠溺。 「章焰，有种你过来！」 「晚晚回来了啊？」就在宋淼将要发飙的时候，吴院长满面春风的从楼上下来。 「你来得正好，两个孩子刚好都在，那咱们就把日子定一定……」老太太接话。 「定什么日子？」章焰和宋淼难得默契十足，二人都云里雾里。 吴院长拉着宋淼的手：「晚晚啊，说起来你和小早儿这缘分还是我牵起来的，你们俩……」 「打住！」宋淼越听越煳涂，「什么缘分？」 章焰也没想到在他和宋淼离开的这几天里，长辈们竟已经谋划起两人的终身大事，他心里暗自窃喜，将吴院长手里宋淼的手抽出来攥在自己手里，「奶奶，晚晚嫁给我你就放心吧，日子你们来定，我们全力配合。」 宋淼：「……」 你妹啊！ 「章焰，今天这事儿你自己去跟她们说清楚，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章焰的房间里，宋淼急得冒泡。 章焰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睛都闭上了，「你是不想这么早嫁人，又不是不想嫁给我？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想嫁给你了？」宋淼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床上这个人。 章焰长手一伸，将宋淼揽进怀里，又温柔又深情地对她说：「不就是还欠你个告白嘛，你别急啊，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宋淼：「你……」 「乖，媳妇儿，让我睡会儿。」章焰将指腹按在宋淼红润的嘴唇上，唿吸渐渐变得轻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爱人们，明天见！ 第19章 红心粉 章焰做了一场梦，梦里面宋淼穿着姜晨的那件婚纱和他在养老院的院子里举行婚礼，可他笑醒时宋淼已经不见了，他怀里抱着枕头，口水都淌在上面，一脸花痴。 「小早儿啊，宋淼把老太太接回去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啊？」潘大爷见章焰满面春风的下楼，急忙凑上来。 章焰搀着潘大爷走到池塘边坐着，「小柳儿走了，您不习惯了吧，看来这些天你俩都处出感情来了。」 「臭小子，瞎说什么，我这是替你操心啊！」 「哎哟大爷，宋淼早晚都是我的人，您操心什么？」章焰说完便去摸裤兜，结果什么也没摸到，潘大爷倒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他：「是在找这个吧！」 章焰下意识就去拿，但脑袋中突然闪现在拉萨时和宋淼的约定，最终他缩回手：「谢了大爷，我戒了。」 「真戒了？那我就该放心了，有了这丫头啊，你糖都不用吃了。」 章焰将糖剥开塞进潘大爷嘴里：「有了小柳儿啊，您也不用吃糖了。」 「臭小子，别胡说八道，唉，你去哪儿？」 章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结婚了，得去医院复查复查腰伤啊。」 听见人字拖的声音，王医生就知道是章焰来了。 趁章焰去跟医院里的病友们打招唿的时候，他就已经查看完了章焰的片子。所以章焰一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他便眉头紧锁起来。 「老王，你看了没？哥这腰恢復的怎么样？」章焰从来就没个正形。 王医生嘆了口气，没回话。 「嘆什么气啊，有屁快放。」 王医生摇摇头：「不太好，怕是以后不能用了。」 章焰拿了片子一看：「卧槽，哥还没生娃呢，你别吓我啊，我感觉我的腰好的差不多了啊。」 第30页 王医生哈哈大笑：「瞧你这德行，还生娃呢。」 「我去，你玩儿我呢，哥就算不生娃也不能坑害淼哥，人家淼哥年纪还小呢。」 「滚滚滚，赶紧滚回去娶媳妇生娃吧。」王医生将病历本丢给章焰，一脸嫌弃。 章焰坏笑：「别太羡慕我啊，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你应该也找我有事儿吧？怎么样？将姜医生拿下了吗？」 「拿个屁，你上午才无情地拒绝了人家，我也就是去陪她吃了个午饭，她都没怎么搭理我呢。」 「那你要不要找哥取取经？」 王医生抱着胳膊：「说，有用回头请你吃饭。」 章焰站起来，走到王医生的小黑板前有模有样的开始分析姜晨这个人，「她吧，在校好学生出社会好医生这就不用我多说了，据我多年观察，这位姑娘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人家不要的她也不会要，可比她还高冷的她便要多看两眼。那些年啊，她一直认为我是故意不看她对她高冷，实际上是她误会了，我不是故意不看她，而是……我他妈的是真的不知道她喜欢我啊。」 「扑哧」一声，王医生笑了。 这活脱脱就是一场闹剧啊。 一个高贵冷艷的三好学生误以为班里的混小子对她有意思，碍于好学生的颜面不戳穿这场暗恋，心里又控制不住的惦记，慢慢地自己对混小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直到长大后有了勇气才将心事说出口，却发现混小子从未对她动过心，这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那句话说的真不假，人生中最大的错觉的就是他喜欢你，你们这校园暗恋玩儿的够浪漫也够心酸。」 章焰耸耸肩：「早知道她误会了这么多年，当初我就不借她的作业抄了，哎，是我耽误了她啊。」 王医生翻了个白眼：「耽误个屁，现在我出现了，你就默默地退场吧。」 「老王，你跟我在一起待久了，还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像你什么？」 「不要脸。」 「滚，出门左转，神经科，好走不送。」 「得，我又把正事给忘了，你快告诉我，色盲能不能治？」 盛夏来临，天干气躁，繁荣路的夜晚是伴着蝉鸣和小孩子们打弹珠的声音度过的。 养老院的门口，吴院长和章焰坐在门槛上对谈，他们面前摆着烧酒，章焰每喝一杯就往地上倒一杯，一杯不落。 「赶明儿去给你爸上柱香，领宋淼那丫头去给他看看，他一准儿喜欢。」 章焰洋洋得意，「早给他看过了，託梦跟我说：儿子啊，就是这姑娘了。」 「你就贫吧，你就跟你爸一个德行。」吴院长说完便一口干了。 章焰知道吴院长又想她老公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淑芬啊，你放心，我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 吴院长拍了拍他的手：「长这么大，你也就做了这么一件让我满意的事儿。」 「那是，要是你不满意，我也不敢娶进门啊，对了老妈，明天我要出趟远门儿。」 「去哪里？要去多久？」 「去南边儿，我要去弄个偏方。」 临睡前，宋淼听到了章焰哈雷的声音，她拉开窗帘看到章焰站在楼下，但却没给她打电话。 她站了好几分钟没动，章焰也没动。 几分钟后，她穿着睡衣下楼，章焰的脸上毫无意外。 「大晚上的，你来干嘛？」 章焰沖她不怀好意地笑：「大晚上的，你穿这么少下楼做什么？」 宋淼转身就要上楼，结果被章焰拉住抱了个满怀。 「干什么？」宋淼要推开他。 章焰抱得更紧了：「媳妇儿，我要出远门几天，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宋淼放弃了挣扎，问他：「去哪儿？」 章焰心中一喜：「这你别管，别太想我就行。」说着就亲了宋淼一口。 宋淼推开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能不能改掉你这动不动就动嘴的毛病？」 「不能，」章焰说，然后又一头扎进宋淼的怀里，「媳妇儿，我捨不得你啊。」 宋淼翻了好几个白眼，「你怎么娘儿们兮兮的。」 章焰直起身子：「去你的，哥这是撒娇你懂不懂。」 「没什么别的废话我就先上去了。」宋淼冷漠地转身。 章焰没去追，同样转过身开着哈雷就走了。 宋淼愣在原地，觉得脸有些发烫，她伸手摸了摸刚刚被章焰亲过的地方，果真温度极高。 这是怎么了？ 回头去看章焰的背影，却早已消失在黑夜里。 楼上的老太太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安心的拉上窗帘后，睡了。 这些年轻人吶。 第20章 想念灰 章焰走了七八天，每天都跟宋淼打一个电话。直到这天他进了山，信号从此中断，没人再联繫得上他。 这一天，宋淼从道馆收了工来医院接复查的老太太，路过王医生的办公室时，她终于忍不住进去问问。 王医生正在给一个病患看片子，看见宋淼进来，下意识地往里间办公室看，宋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姜晨正在里面给病人做诊断。 姜晨气质出众，穿白大褂的样子更是养眼，宋淼看了几秒，章焰没理由看不上她啊？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那天送姜晨到家后，自己是被她赶出门外的，对于这个痴情又仇视她的女人，她实在不想再招惹。 第31页 「王医生，我过会儿再来。」宋淼打了个招唿后准备离开。 姜晨闻声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边洗手边对宋淼说：「跑什么？」 宋淼立刻就收回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姜晨，还真有点儿情敌见面的架势。 王医生见气氛不对，决定先让两人分开，他对这对情敌说：「小宋你坐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姜医生，你去三楼帮我拿个病患的检验结果。」 「我不去。」姜晨直接回绝。 王医生只好尴尬地对宋淼说：「那小宋，你是来接老太太的吧，你先……」 「老太太那边还有一会儿，我不急。」宋淼笑得和蔼可亲，天真无邪。 她倒不是不想给王医生台阶下，而是姜晨摆明了要挑事儿，以她的个性，她怎么会先逃跑。 「得，你俩都不走，我再叫个医生来，咱们凑一桌？」王医生无可奈何地说。 姜晨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俩打不起来，她一身蛮力，我打不过她。」 一身蛮力……蛮力…… 王医生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宋淼的脸上愣是看不出半分难堪，只见她走到姜晨面前，认认真真地端详姜晨这张脸，直到姜晨受不了她的直视后，她才懒懒地开口：「姜医生啊，快三十岁了吧，要多注意保养。」 「扑哧」一声，王医生笑出了声，他所认识的宋淼可不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 姜晨一口气堵在心里，但是阅歷和气度摆在那里，她没必要再与这个比她小七岁的小姑娘像小孩子那般斗嘴。 于是她将矛头转向了王医生：「你笑什么？」 王医生立刻被这个带刀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王医生，我来就是想问问……章焰到底去哪儿了？」宋淼想起正事，懒得再跟姜晨周旋。 姜晨听到这话，瞪着王医生：「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两个女人都来质问，王医生也没了辙，他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宋淼想，如果他真知道，那么肯定会告诉姜晨，她又开口：「他突然离开，也不说去哪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么是为了战友，要么就是为了我，王医生，他是不是……」 「您可真自信，他章焰是欠你了还是怎么着，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姜晨见不得宋淼这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可宋淼还真就不是自信，而是吴院长透露了一些信息给她，让她察觉到章焰这趟出去是与她有关。 「是，他想治好你的眼睛。」 王医生的话让两个女人都沉默了，姜晨并不知道宋淼患有什么眼疾，而宋淼深知自己的色盲是无法根治的。 「你眼睛有什么问题？」姜晨问。 宋淼毫不避讳：「色盲。」 「他走之前谘询过你？」姜晨问王医生。 王医生点头：「可我明确告诉过他，宋淼这种情况并不好治。」 姜晨又问宋淼：「你做过检查？有没有试着治疗过？」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这一秒却……宋淼不太适应姜晨的变脸。 「检查过，但没打算治。我早就习惯了。」宋淼说这句话时是笑着的，这么多年，她不仅仅是习惯了，而且她早已学会承受因色盲而带来的生活困难和心理负担。 「有病就得治。明天把你检查报告拿来我看看。」姜晨冷冰冰地扔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宋淼耸了耸肩：「还得感谢色盲，让姜医生与我把手言欢。」 王医生拍了拍宋淼的背：「治吧，就算你想一辈子看不见彩虹，章焰那小子也不肯啊。」 夕阳中的繁华都市总透着点孤单的意味，宋淼走到养老院门口，忍不住想起和章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她修长的身影打在院子外围斑驳的墙壁上，章焰的哈雷就停在门口，影子正投递在她的身旁。 是哪一个时刻让自己对他改观的呢？ 宋淼仔细思考，最终得出结论：并没有改观，而是章焰太过粘人。她就像习惯了色盲一样习惯了他每天在身边喋喋不休还偶尔占点便宜。他虽然依旧很讨人厌，但无论她心里这扇窗关得再紧，他也总能找到办法撬开。 哪怕是不要脸的撬开。 吴院长正愁找不到章焰的时候，宋淼在章焰的电脑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原来这小子跑去给你找药了，我说呢，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吴院长感嘆着，同时放下一颗心。 宋淼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她翻看了章焰在某搜寻引擎里的记录，然后一脸担忧地沖吴院长说：「恐怕他是找不到药了。」 「怎么？」吴院长问。 宋淼十分无奈地指给吴院长看：「您看，这是一条诈骗信息。」 「诈骗？」 章焰好歹也是个身强力壮入过伍救过火的真汉子，怎么可能被网络上一条信息所骗？ 宋淼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吴院长的一句话瞬间瓦解了宋淼的这个认为。 吴院长说：「有战斗力不代表就不会上当受骗，章焰这个小子，有时候脑子确实少根筋。」 亲妈都出来质疑了，宋淼岂能不担心。 最终，宋淼决定一个人上路，去解救泥沼中的被骗的少根筋的章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对我真的太宽容了，看到我惭愧的心了吗？ 第32页 晚安爱人们~ 第21章 恐怖黑 宋淼按网上的地址找到了该城市所谓的一个联络处，这个联络处地处城市的棚户区，在一条幽深的小巷尽头，没有任何招牌或是标识提示这是个正当的营业场所。 接待宋淼的人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一口黄牙，眼神猥琐。 老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宋淼打量这个房间，没有任何诊所或是药房的意味，她说：「一个人。」 老头更显猥琐，殷勤地搬了张凳子给宋淼：「先坐吧，我倒杯水给你。」 「不必了，我是来买药的。」 「什么药？我这里治什么病的药都有。」老头还是将倒好的水推到宋淼面前。 宋淼瞟了眼水杯，上面的白沫都还没化干净，她端起水杯眼神凌厉的看着老头说：「就买你给我下的这种药。」 「嘿，找茬来的是吧，小伙子们进来，把这位新送上门的姑娘绑起来。」 老头话音未落，屋子里便进来了几个糙汉，宋淼毫无慌色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单挑还是群殴？」 男人们和老头都惊呆了，有人问老头：「不会是警察吧？」 老头也不确定，但见宋淼这气场和这身量，的确不像个普通弱女子。 「大个，你出去看看，要没有接应就说明不是警察。」 「老子一个人来的，打架之前，先问你们个事儿。」 章焰总结过，宋淼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她最擅长在对手面前装酷，这股劲儿都能让对方吓得腿软。 老头见她丝毫不憷，先接了她的话：「什么事？」 宋淼将手机掏出来，屏幕对着老头：「见过这个男人没？」 老头一眼就认出章焰，眼珠子提熘转：「没有。」 宋淼冷笑：「到底见过没？」说着就要摩拳擦掌。 「见是见过，不过他晃了一趟就走了，姑娘，我瞧你也不是个普通姑娘，手就别动了，我怕你伤着……」 「别他妈废话，他人去哪儿了？」 「嘿，不听劝是吧，上！」 谈不拢，老头一身令下，几个汉子便拿着绳子往宋淼这处来。 只见宋淼长腿一勾直接将凳子扔到了他们面前，紧接着又将老头扣在身前：「别费劲了，我就是来找人的，至于你们从事什么勾当留着跟警察交代吧。」 「姑奶奶唉，我是真不知道你要找的这人去哪儿了，他身手比你还好，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啊！」 几天前，章焰也是按照地址找到了这里，走到门口就发现不对劲，绕到后门偷看，果然看到有姑娘被下药。 他报了警，又绕到前门想先把姑娘救出来，可惜晚了一步，姑娘已经被装上了车，他只好紧随其后……然而…… 章焰是前几天才失去联繫的，宋淼想不通……以章焰的身手，除非是跟踪了好几天后遇到一个难缠的团伙才至如此，可是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十天，他报过警，警方应该早就介入了…… 宋淼越发担心起来。 「他是哪天到这里来的？」她问老头。 老头被扣着，支支吾吾的说：「大概……三四天前吧。」 原来如此，章焰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才失联的。 那他前几天又去哪里了呢？ 「把地址给我，否认你这根手指头就别想要了。」宋淼发了狠，用力地掰着老头的手指。 老头哀嚎：「哎哟……姑奶奶唉，你放开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宋淼不放手，继续用力：「说。」 老头朝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却被宋淼看在眼里，「老实点。」宋淼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又将老头往门口带。 几个废物终于决定动手了，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挨了宋淼一脚后剩下的便都蔫了气焰。 「不说话，老子今个儿把你们几个都给废在这儿！」宋淼彻底红了眼。 「大姐，我说我说，您手别再用力了，老爷子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折腾。」说话的是个毛头小子，长得挺高却一脸阴险相。 「桌子上有笔和纸，写下来递给我。」宋淼呵斥。 毛头小子照做，宋淼看了眼纸条后将其装进口袋里，然后挟持的老头直到巷子口才放开，随后到大路上拦了辆车，走了。 到了公安局宋淼才得知网络上的这个地址是几天前改动过的，也就是说，同一条讯息，章焰去的是另外一个地方，其实那个地方也是在那片棚户区，只是那次被警察搜查后他们就搬了地方。 「狡兔三窟，看来那片棚户区都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出动警力去搜捕。」 宋淼将毛头小子给的地址拿出来：「我在网上查过了，这个地址是存在的，在离这里一百公里外的大山里。」 警官看了看，说：「老套路，估计这会儿人又转移了。」 「什么意思？」宋淼问。 「你来公安局肯定有人跟着，知道你报警，他们会立刻联络那边的人，人口拐卖是真不好查，我们好几次去这个村都扑了空。但如果你没报警，一个人追过去，他们会跟踪你，然后找机会对你下手……」 「你怎么知道有人跟着我？来之前我特意留了心眼，我绕了三条路，并没有去离棚户区最近的公安局……当然，我想不管我报不报警，咱们这次去可能还是扑空，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把正确的地址告诉我呢？」 第33页 警官鄙夷地看了宋淼一眼，这姑娘不仅身手好，还挺有胆识。 「万一你是一个人去的呢？那不等于自己送上门，这样的生意总归是他们赚。他们现在说不定还在找你，公安局门口肯定有蹲点的人，这样吧，你坐我们的车走，那边公安们已经出动了，我带你去找你朋友。」 连绵不绝的大山此起彼伏在卧在高速公路的两侧，宋淼将头靠在窗口上想：章焰怎么就那么蠢呢？ 女人们被拐进山里可以做个压寨夫人，章焰呢？他能做什么？ 三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山脚下的县城。 还在路上的时候，当地的公安局已经给出了最新消息，一无所获。而省城那边的棚户区，老头等一干人等已被监控。 「现在我们只能等，村民们向来团结，将人藏进山里，我们毫无办法。」 「我去吧，我一个人进村，给我一套装备就行，我把证据录下来。」宋淼毫不犹豫地说。 「那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我能从棚户区出来，就能从村子里出来。」 宋淼在汽车站附近现了身，不出所料，很快她就被人盯上。 进村的汽车一天有两班，一早一晚，现在正值傍晚，宋淼赶上了晚班车，一上车，她就嗅到了空气的诡谲气息。 三个麻袋，捆得死死的，都是人形，全部扔在最后排的位置上，而司机都车上的其他人都像没看到似的。 看来这里的人口拐卖是条产业链啊，自己算是正式狼入虎穴了，宋淼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断更？因为你们的小天使我现在每天不仅要写《焰色》，还要写新文，新文写得爽，焰色就…… 明天会更，天会更，会更，更…… 晚安爱人们~ 第22章 红心粉 汽车行进的一个小时里，宋淼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她提防有人对自己下手，又担心袋子里的人如果惊醒自己该作何反应。 直到汽车抵达村口，众人纷纷下车，她才松了口气，可轮到她下车时，身后的人明显跟紧了，她又紧张起来。 「大叔，您这麻袋里装的什么？要帮忙吗？」 宋淼突然回头，身后这位大叔手里的棍子都还没收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大叔说着将棍子收到背后，独自拖着麻袋往前走。 「大叔，您掉东西了。」 「什么？」他停下脚步，声音都开始颤抖。 宋淼将一把小刀递过去：「这个，从您口袋里掉出来的。」 大叔伸手的动作都做出来了，却又发现这不是自己的，他太紧张了。 「怎么？不是您的？」宋淼将刀口对着这位大叔逼问。 「是我的是我的。」他急了。 兹—— 宋淼拿着刀将麻袋划开一个大口子：「哟，您这是？」 「少管闲事。」大叔说着就将手里的棍子晃动了起来。 宋淼一脚揣在他身上，又将麻袋里的姑娘扶起来，动静一下子大了，周遭许多人都围了上来。 「哪儿来的小姑娘，都自身不保了还想逞能？」有人开始起闹。 司机果然是不管的，眼下车子都已经开走。而坐这辆车来的几乎都是本地村民，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你们够可以的啊，业务够熟练啊，在警察面前也这么猖狂？」宋淼搀着这位姑娘，毫无惧色的对众人说。 村民们纷纷侧目，有人慌了，以为她是警察，但也有人见过大世面，所以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会是警察。 「警察又怎么样？我们犯了什么法吗？」有人叫嚣。 我靠，果真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智商？宋淼怒了：「老子今天不让你们认罪服法我就他妈的不姓宋！」 宋淼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周遭站着的，妇女小孩都有，可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竟无动于衷，宋淼打心底里觉得悲哀，她只想发飙。 村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是来看戏的，因此迟迟不对宋淼动手。 终于，宋淼怀里的姑娘醒了，她看着眼前的情形，再看看宋淼，急得哭了起来。 「妹妹，被骗了吧，先别哭，说说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村民当中有人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对于宋淼想让他们承认绑架这件事情，他们觉得十分可笑。 小姑娘交代的跟宋淼经歷的差不多，村民们听了倒也不否认。 「齐活！」宋淼将藏在衣服里的摄像头拿出来，「人证物证俱在，等着警察来吧。」 这招不是警方第一次用了，宋淼心里也忐忑着熟门熟路的村民们这一次又会怎么应对。 「媳妇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村民和小姑娘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宋淼在人群中搜寻章焰的身影，几秒种后，只见一个穿着与当地村民无二的满脸泥土的糙汉子眼带金光。 这大概是章焰最跌份的时刻了！ 宋淼却在这一刻没有半分想要嘲笑他的意思。 「你他妈还杵着干啥，过来啊。」宋淼沖章焰喊。 章焰跑过来一把将宋淼抱进怀里：「媳妇儿啊，我以后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你说你，有什么用。」宋淼说着，下意识地拍了拍章焰的背。 第34页 「媳妇儿，你来了我就不怕了，待会儿打架的事情就交给我，你负责给小爷加油就好。」 就在这时，章焰身后的壮汉拿着棍子扑上来，只见宋淼一个扫腿，壮汉直接倒地。 宋淼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你还是带着这姑娘躲好吧，弱鸡！」 章焰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装备，又想想自己的腰还得用，只好在宋淼的脸上啄了一口：「好的，媳妇儿。」 村民人多势众，宋淼再厉害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上，好在天黑了下来，而落后的小村落里没有明亮的灯火，她看了看时间，警察应该快到了。 「好小子，你们里应外合耍我们呢？」有人把矛头指向章焰。 章焰吐了他一脸吐沫：「呸，小爷卧薪尝胆而已，你们还真当我是傻x啊。手机拿走了没关系，哥这里还有mp3呢，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我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mp3？敢情你是在这儿做卧底呢。」宋淼恍然大悟。 章焰说：「媳妇儿，哥在你眼里就那么蠢？哥这几天可没白待，警察缺的证据我都搞定了。怎么样？你老公不错吧？」 「什么证据？」 章焰清了清嗓子：「经过我循循善诱，被骗妇女的录音都在mp3里，她们之所以这么勇敢，都是因为哥啊！」 在动嘴这方面的能力，宋淼对章焰是服气的，要想让被骗妇女站出来指责自己的丈夫，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很多女人已经有了孩子。这也是警察们执行工作的最大困难。 可是章焰做到了。 「章焰，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逃呗，哥六年兵白当了？连这里都逃不出去哥还是个男人嘛。」 「得，算我白来一趟。」 「媳妇儿，你是不是担心我了想我了？你说你，跑这么远来找我，还找到了这里……你让我……」 「别他妈废话，我都听晕了，闪开——」 村民们都在叫嚷，拿着绳子和棍子朝宋淼这边靠，宋淼一脚踹开一个，章焰搀着小姑娘往村外躲。 直到一根棍子落在宋淼的手臂上，章焰受不了了，将宋淼往后拉，冲上去就揣在那人的腿上：「我□□大爷！」 「章焰，腰不好，悠着点。」宋淼小心提醒。 章焰朝她坏笑：「腰伤了小爷回去也能入洞房。」 宋淼知道章焰比他能打，但她不知道章焰下手竟这么狠，大概是被她挨的那一棍给气着了，他发了飙，夺了根棍子过来跟他们死干。 直到警察来了。 「媳妇儿，今个儿总算让你见识了一下哥的本事。」 「章焰，以后你别这么缺心眼吗？」 「我靠，你就不能夸我两句？」 「章焰，谢谢你。」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爱人们吶，明天见！ 第23章 春风绿 这次经歷又让章焰当了回英雄，但在章焰口中，最功不可没的还是宋淼。 章焰让宋淼见识到了他的武力值，本以为宋淼会对他生出那么一点儿崇拜的意思，可宋淼不仅无动于衷，心里竟还惦记着要跟他拳击比赛。 当然，只能等章焰的伤好了以后，章焰那晚又挨了几棍子，腰倒是没伤，肩伤了。 「哥这肩吧，上次抗你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这回……怕是以后不敢抗你了。」章焰对此深感遗憾。 宋淼将削好的水果塞进他嘴里：「你确实缺根筋。」 王医生刚好进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打趣二人：「哟，去了趟土匪窝回来，你们俩这关系突飞勐进啊。」 章焰朝他坏笑：「看你一脸春风得意，怎么，姜医生拿下了？」 「哦，说到姜医生，小宋，片子带了吗？她让你去她办公室找她一趟。」 「找我媳妇儿干嘛？媳妇儿你别去，她那儿可有手术刀。」听到姜晨要找宋淼，章焰先紧张了起来。 宋淼白了他一眼，拿着东西就出了病房。 「什么情况啊？」看着宋淼潇洒的背影，章焰追问王医生。 王医生耸了耸肩：「我是最搞不懂女人的了。」 「我去，姜晨不会要报復我媳妇儿吧？」 「得了吧你，别把自己想得多么抢手，她就是想给你老婆治色盲。」 「吓死哥了，那你刚刚说搞不懂什么？」 「搞不懂女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恨死了另一个女人，可为了这个男人又心甘情愿帮助另一个女人。」王医生微微笑，边说边摇头。 其实姜医生也是个很性情的女人嘛。 「老王啊，要是别人我不敢保证，可是姜晨……她做得出来，她是典型的一码归一码的人，作为医生，她绝对是能治必治，换种角度说，宋淼也是一个病患。」 章焰说着，想起了读高中那会儿的时光，姜晨这样的性格确实不招男孩子喜欢，但她是个好姑娘，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只可惜，他眼中只装得下宋淼。 「难怪姜晨对你情有独钟，你小子这颗心，倒是通透的很。」 「废话，我十几岁就认识她了，你要不要从我这儿取取经？」 「得了吧，对于姜医生我还是想自己琢磨，我挺喜欢这个过程的，就像你，不也是和宋淼这么过来的嘛。」 第35页 章焰点头：「那提前祝你马到成功了啊，有啥不懂的随时过来问哥，哥知无不尽。」 王医生拿病例打了下章焰的肩膀：「得！」 章焰呜唿哀哉。 宋淼进了姜晨的办公室，看着桌面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病例和专业书，将一盆五颜六色的创意多肉盆栽放在了上面。 姜晨正趴在办公桌上午休，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我不收礼。」 如此冷静自持，连惺忪的睡眼也没有，宋淼觉得姜晨的女神包袱太重了。 「王医生托我带给你的。」宋淼更冷静。 姜晨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清了清嗓子说：「待会儿带走，帮我还给他。」 「别介，人家王医生一片心意，退回去多没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你下回也送他点什么东西不就得了。」 「宋淼……你真是和章焰越来越像了。」 宋淼笑了笑：「近墨者黑。」 姜晨也笑了，挺释然的，她说：「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章焰……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变得足够优秀，就能向他的理想型靠近，他就能多看我几眼。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挺傻的，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一种感觉，这和是不是理想型没有关系，只要爱，别的都不重要。」 宋淼恍然大悟，原来姜晨的问题出在这里。 「章焰的理想型……你可能弄错了。」宋淼忍不住戳穿这个真相。 「什么？」姜晨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宋淼嘆口气：「他喜欢玛丽莲梦露。」 姜晨：「……难道不是居里夫人？他上高中那会儿一直是这样说的。」 宋淼「扑哧」一声：「居里夫人……鬼知道居里夫人是什么性格啊。」 姜晨也哈哈大笑：「我他妈的以为搞学术的女人都很矜持呢！」 年少无知爱追梦，梦里花落知多少。 姜晨这一刻感到无比轻松。 「姜医生，其实你特别优秀，你比章焰的理想型要更完美，但是爱情是投契而不是配对，让你感到轻松并且愉悦的才是真爱。」 宋淼一番话说到姜晨心里去了，追逐很累，试图把自己打造成一种模样更累，所幸的是，她变成了更好的人，这一点，还是得归功于她的目标章焰。 「临近30岁，让你一个小丫头教训了，那我问你，你为什么选择跟章焰在一起？我想，一定不是因为这一次被感动的吧。」 宋淼低头浅笑：「对他没办法啊，好像除了他，别人也无法让我变成这样。」 只这一句话，姜晨就懂了。 一物降一物，这是自然法则，也是爱情原理。 爱是一种羁绊，粘上了，你就挪不开脚步，只能跟他走。 姜晨给了宋淼一个私立眼科医院的联繫方式，说安排了她的医学院同学为宋淼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宋淼答应了。 哪怕宋淼不答应，章焰也会逼她就范。 「媳妇儿，刚刚姜晨都跟你说了什么啊？」医院的天台上，章焰小心翼翼地向宋淼打探刚刚发生的事情。 宋淼一脸冷漠：「她说你高中那会儿喜欢……」 「我去，揭我老底啊，我找她去。」章焰说着就要走。 宋淼一把将他拽住：「急什么？你先回答我，你给姜晨下过什么蛊，会让她觉得你是一个连她都配不上的人？」 章焰听了这话，自信满满地回了头：「不瞒你说，哥那会儿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首先吧，哥这个颜值，你看看，多少小学妹给我递情书的，还有啊……喂，媳妇儿，你去哪儿啊？我还没说完呢。」 宋淼摆摆手：「噁心，想吐。」 「我靠，哥还没碰过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结了，以后每一个长篇之后我都写一个这样的作为调剂的轻松向中篇给你们看，好吗？ 晚安爱人们~ 第24章 柠檬黄 「小早儿啊，我一直觉得晚晚太男孩子气了，其实我哪里是管教她太严，我是怕她嫁不出去啊，我是老思想了，老了老了……现在看你们俩这么好，我这颗心就彻底放下来了。」 老太太能答应来看宋淼的跆拳道比赛，章焰心里已经乐开花了，现在她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章焰心里更是觉得感动。 「奶奶，您对晚晚的一片关心，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也不是故意这么忤逆您的意思，她是真心热爱跆拳道，就像我喜欢拳击，一个道理。这些竞技运动并不是为了打架，它是有自身的美感的……」 「哈哈，是奶奶老学究了。早儿啊，你可别在晚晚面前提这个拳击，上次你们俩比试她输了之后，回去气了一整天呢，我跟她说，人家小早儿比你厉害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这样他以后可以保护你呀，你猜她说什么？她说，没有一样东西能制得住你，她怕以后降不住你，你看，她都在想怎么降住你了，这个丫头啊，可不傻。」 宋淼哪里傻？章焰可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原来宋淼生气竟是因为这个……哎，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章焰灵机一动，想出一辙。 排山倒海的加油声都是为了宋淼而来，今天是道馆联谊赛的决赛，宋淼将再创辉煌。 养老院里但凡能走得动的老人都被章焰叫了过来，他们看着年轻人的比赛，觉着自己都年轻了。 第36页 最终，宋淼以较大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走上领奖台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笑了起来。 她所热爱的这项运动，她做到了极致。 「小早儿，你写写画画做什么呢？」 章焰将所写的一份保证书递给潘大爷看，说：「小潘啊，您看看这个。」 潘大爷戴上了老花镜，口中念念有词：「……保证你在跆拳道、空手道、擒拿格斗及拳击等各类运动项目上比我厉害，保证你在……小早儿啊，哪有这个样子的保证书啊？」 「这您就不懂了吧，这叫服软的幸福。」 章焰说着往颁奖台上走，走到主持人的面前，将他手里的话筒拿了过来，然后开始了他为宋淼临时准备的正式告白。 这场告白是在几百人的面前呈现的，虽然是临时的，但章焰觉得，即兴表演远远好过精心打造，这一刻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他念着临时写好的保证书，上面只有一些围绕着宋淼的不安全制定的保证，并没有任何的承诺。 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一种情人之间的幽默，可宋淼听得懂，章焰完全明白她的心。 章焰说他不喜欢许诺，他对宋淼说：「你不要看我说什么，只要看我做什么。」 宋淼从来也没有哪一刻觉得章焰这么认真过。 她甚至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滴。 他在紧张。 他不是紧张今天的告白成不成功，他是紧张着接纳以后有宋淼的生活，对于爱的人，一颗心总是惶恐的。 最后，大家谈论着章焰抱得美人归，说说笑笑的走出道馆，这样一个平凡的傍晚好像都因此而变得浪漫。 老人们纷纷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对于章焰给他们领回个孙媳妇这件事情，他们都无比开怀，甚至有人已经在期待他们会给他们生出怎样的孙子。 老太太更是感动的老泪纵横，她的孙女找到了真爱，还是她最喜欢的小早儿，她欣慰又兴奋，她想着要和吴院长好好筹划一下两个人的婚事，尽管这件事还早，但她已经牟足了劲头。 宋淼换完衣服出来，章焰靠在墙壁上等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把脸伸过去。 「你又发什么骚？」 「媳妇儿，刚刚人多，我没好意思让你亲我，你快点，现在给我补一个。」 「凭什么？」 「凭你是我媳妇儿啊。」 宋淼咬着手指想了想，他说的也对。 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过啊…… 啪叽——她的脸上突然就挨了章焰一口。 「你看看你，这点事情还要我教，快点儿，赶时间呢！」章焰说着又把脸凑了过去。 宋淼一把推开他的脸：「你亲都亲了，不是赶时间吗？快走。」 「那不行，你今天要是不亲，我就不走了，淼哥，咱总得迈出这一步吧。」章焰将她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章焰的脸直直地逼近宋淼的脸，宋淼躲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睛就往章焰脸上啄。 没想到，章焰脸一偏，她正好亲到他的嘴。 宋淼睁开眼睛，看到章焰一脸坏笑。 章焰没放过她，还给她一个汹涌的吻。 直到宋淼喘不过气来。 章焰靠近她耳边魅惑的说：「媳妇儿啊，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咱们慢慢学，这门功课很有趣呢。」 宋淼脸绿了：「敢情你是熟练工啊！」 章焰偏偏喜欢看她这时候的样子，贱贱地说：「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灵官》四月一号开始连载，已经在存稿了。民国奇幻爱情，戳专栏可收藏。 晚安爱人们，明天《焰色》完结。 第25章 彩虹 三个月后，繁荣路迎来了她的秋天。 走在满是落叶的水泥路上，章焰满是感嘆，养老院终究还是要搬走了。 当然，这是政府协调之后的结果，章家宅子不用动，但宅子将作为文物被改造，所以老人们得搬到由开发商重新建造的院落里，而章家母子也要搬新家。 「在这里住了20多年，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树和房子比我妈的年纪都要大。」 章焰牵着宋淼的手，越说越沉重，宋淼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他们好像都在为繁荣路的街坊们离开而感到悲伤。 「章焰，你和阿姨搬到我家去住吧。」 「好啊。」章焰求之不得。 「这回你怎么不要面子了？」 「你家就三间房，奶奶一间我妈一间咱俩一间，多好。」 宋淼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成天到晚都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媳妇儿啊，我都虚30岁了，你不急，奶奶和我妈也急着抱孙子呀。」 宋淼倒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她不想做无证上岗的人，于是，她对章焰说：「行啊，明天把证件带着，民政局见。」 章焰愣住了，他还在想着该怎样向宋淼求婚，她倒自己主张起来了。 「这……算是你跟我求婚吗？」 宋淼看了看章焰这副傻样子，哭笑不得，她问：「求不求婚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就知道我淼哥不是那么落入俗套的女人，那婚礼呢？你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我这人不喜欢热闹。」 章焰快哭了，「媳妇儿，你这样……我会觉得我捡了个大便宜的。」 第37页 「哦，原来这样显得我很便宜啊，那这样吧，你把你所有财产都上交到我这里，以后家里日常开支呢都由我说了算。」 「行。」 「我靠，你这么爽快？」宋淼表示不敢相信。 章焰一把将她搂住：「你都是我的人了，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媳妇儿，你今年才23岁，会不会这么早生孩子……其实呢，我也知道，生了孩子之后咱们就没有这么自由了，你看你这么喜欢出去玩……」 「怕什么？我现在年轻，早生早解脱，孩子长大一点，我仍然年轻，我还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 「对哦，还是我媳妇儿聪明。」 「那当然，就靠你这脑子，以后怎么养孩子……喂，你走这么快干嘛？」 「回去生孩子啊！」 一年后，小潘和小柳儿在繁荣路举行了一场浪漫的夕阳红婚礼。 潘大爷一下子荣升为章焰的爷爷，章焰再也不能管他叫小潘了。 老太太在吴院长和宋淼的精心打扮下就像个少女，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章焰抱着女儿沖潘大爷说：「小晚晚，这是你太爷爷。」 潘大爷一个大红包塞进小晚晚的怀里，一口一个大重孙女，叫得可亲了。 婚宴结束，章焰领着宋淼和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将孩子哄睡着后，两人坐在客厅里倒了两杯小酒，打算过过二人世界。 章焰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宋淼，巧的是，另一边，宋淼也将一份检查报告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两人相视一笑。 「去年那会儿你问我在被拐卖进村之前，我去哪儿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也没再问。晚晚，这份报告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了，它一年之前就已经产生了。」 「我知道，你去看望你战友的遗孀了，对吗？」 章焰点头。 宋淼又说：「这份报告确实没有意义了，你的抑郁症早就被我治癒了。」 章焰笑了，没有人比宋淼更懂他。 这是他的病情报告，但上面的结果不再重要。 「这个呢？媳妇儿，你什么时候能看见彩虹？」章焰指着宋淼的报告问她。 宋淼将报告扔进垃圾桶：「这个……也不重要了，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能看见彩虹。」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爱的你们也能遇斯人，见彩虹。 《焰色》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