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她的壳[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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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敲开她的壳[娱乐圈]》作者：楠木有枝【完结+番外】


    见证了父母的悲剧，乔薇薇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走进婚姻，


    直到遇见他，她才发现原来爱情也有温暖的一面。


    一路顺风顺水，周仲彦以为追女孩很容易，


    直到遇见她，他才发现有些女孩的壳如此硬，想敲开不容易。


    很多很多年后，白髮苍苍的两人握着手并排坐在院子里看夕阳。


    乔薇薇问：「当初我拒绝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你还能一直不放弃？」


    周仲彦笑笑答：「因为我知道我们一定能白头到老，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来发现这个事实。」


    内容标籤：情有独钟娱乐圈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薇薇,周仲彦┃配角：魏勛,秦玉楼,谢子明,朱宝儿┃其它：


    一句话简介：恋爱恐慌症小花x耐力选手型影帝


    第1章 （修）


    「乔薇薇是吧？」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冷着脸快速在她胸前贴了张号码牌，并递过一张a4纸，「这是试镜内容，你先看一下，半小时后试镜正式开始。」


    「好。」乔薇薇弯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眸里盈满笑意。


    善意让女工作人员一愣，她踌躇了一会儿，似乎为刚刚例行公事般的态度感到抱歉，轻声说：「那个，你演的米晴很棒，加油！」


    「谢谢。」乔薇薇笑容更大，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儿。


    「不……不客气。」工作人员在乔薇薇的注视下红着脸逃走。


    乔薇薇低头看看胸前，嗯，18，吉利的数字。她就近找个位置坐下。


    米晴是乔薇薇在《豪门灰姑娘》中饰演的女二号。凭藉此角，她一跃从十八线跳到二线，片约纷至沓来。可惜都是些和米晴雷同的角色。乔薇薇不想被定位，积极寻求突破。


    不久前意外接到《妖兽》五妹一角的试镜邀约，这是她一个多月来接到的唯一一个与米晴迥异的角色，可把她高兴坏了，兴致沖沖地便来了。


    乔薇薇正对着手中的试镜剧本冥思等会该怎么演，会议室的黑色大门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宣布试镜正式开始，五人一组，按照号码牌的顺序面试。


    随之第一组步入会议室，黑色大门再次关上，把所有声音隔绝在内。刚刚还有些喧腾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紧张的气氛悄悄蔓延。有女星探头打量，想看看自己和什么人一组。


    乔薇薇眉目纹丝不动，垂眸盯着手中薄薄的纸片，似乎要将它看穿。


    试镜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五妹怀孕五个月时，勐然发现自己逝世的丈夫竟是妖兽之王，自己肚子里揣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妖兽时的反应。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譁，乔薇薇思路被打断，循声望去，只见胡曼吟带着四个助理疾步而来。


    看见乔薇薇的瞬间，胡曼吟惊讶地瞪大眼睛。


    胡曼吟和乔薇薇高中大学同班七年，但是多年的同窗情并没有转化为深厚的友谊，反而互相看不上眼。乔薇薇看不起胡曼吟一路潜规则，胡曼吟则看不起乔薇薇的「假清高」。


    「哎哟，这不是我们表演专业的第一吗？终于不用跑龙套了？」胡曼吟凑过来，撩拨道。


    乔薇薇不搭理。


    胡曼吟哼了一声，把玩着自己手指：「不要以为演了个米晴就多么了不起，五妹可不是你能演的。」


    乔薇薇的目光终于从纸上移开，微微一笑：「本来我也没什么把握，看见你，顿时信心大增。」


    「你！」胡曼吟脸色勐然一变。


    「16号到20号，进来。」


    乔薇薇站起身，随着队伍走入会议室，黑色大门在身后关上，徒留胡曼吟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乔薇薇习惯见人先笑三分，可世界上总有些人横竖看你不顺眼，她也不是包子，任人欺负。


    门边长桌后坐着三个人，左右是编剧和导演。而中间，正是女一号秦玉楼，她眉目凌厉，红唇烈焰，尽显一线女星的气场。


    秦玉楼，算大器晚成的类型。只是名气有了，还差一座有公信力的奖盃。传言《妖兽》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沖奖之作，看来有几分可信。


    乔薇薇她们刚刚坐定，导演宣布试镜开始。


    这齣戏本质上是哭戏，乔薇薇一边看着其他演员的表演，一边默默调整自己的表演方式。


    「下一个，乔薇薇。」


    乔薇薇放下包，站到场地中央，准备自我介绍，秦玉楼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直接开始。」


    乔薇薇一愣，有些无措。


    编剧笑呵呵打圆场：「对，我们都知道你是米晴，不用介绍了，直接表演吧。」


    乔薇薇笑笑，定了定神，走到道具桌边，闭目在脑中勾勒场景。


    三秒钟过去，秦玉楼挪挪身子，正想开口催促，忽然场中的人动了。


    她仿佛被刚刚得知的消息压垮了肩膀，一下跌坐椅子上。抬起左手虚虚搭在小腹上，纤细的手指握紧，放松，握紧，放松，似乎内心有一簇火在煎熬她。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她黛眉微蹙，低垂脑袋，默然无语。


    编剧心中担忧地嘀咕，怎么不流泪呢？


    场中央的人心灵感应一般，扬起脑袋，脸微微侧向窗外，在场的人只能看见她精緻的侧脸。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清她湿润的羽睫，眼底那颗欲落不落的大泪珠，以及眸中激烈无声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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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飘落腮边的髮丝，也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感。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乔薇薇眨了下眼睛，泪珠簌簌而下。眸中的挣扎随之落去，徒留一丝悽然与坚定。


    编剧大叫一声：「好！」现在的乔薇薇哪里还有一丝丝米晴飞扬跋扈的样子，活脱脱一朵软弱无依的小白花。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就把人带到了郊外的茅草屋，看见了窗外的凄风冷月。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这就是五妹啊！活了，真是活了！」


    导演点头表示贊同。


    乔薇薇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哇，拿到角色的进度条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墙边的一熘女星们闻言脸色均是一变。


    秦玉楼眉目微敛，定睛看了乔薇薇半刻，想起一条传闻，红唇轻启：「确实演得不错，这样，你把他当成妖王，演一小段。嗯，不用多，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就行。」秦玉楼随意指了一个工作人员。


    乔薇薇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笑容快维持不住：「不是说五妹没有感情戏……」


    秦玉楼脸色一沉，似乎不高兴：「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薇薇深吸口气，转头面向秦玉楼指定的工作人员。


    他是妖王，我是五妹！他是妖王，我是五妹！我是在演戏！演戏！乔薇薇心中不断催眠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噗。」秦玉楼嗤笑一声，「乔小姐，五妹对妖王的感情是钦慕的，崇拜的，不然也不会忍受巨大痛苦生下妖兽。你这是在干嘛？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爱意。」


    乔薇薇心中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感情戏是她死穴。这也是她看重五妹的原因。


    总觉得，秦玉楼好像在针对她？


    编剧开口：「这只是一笔带过的部分，根本就不重要。就前面的表演来说，没有人比乔小姐更适合五妹的角色。」


    秦玉楼义正辞严：「电影中每个部分都是重要的，更何况五妹对妖王的爱，是故事的基础。连基础都不可信，整个故事怎么吸引人？老邹，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理解吗，绝不允许有一点点的瑕疵！」


    「那你说，看了这么多演员，有谁比乔薇薇演得更好？」


    「好了好了，」导演剁剁手中一叠a4纸，「还有这么多人没看，急什么？都看完再决定。下一位。」


    乔薇薇眼睁睁看着进度条缩回百分之二十，心中滴血。强笑着鞠了个躬，回到座位。


    看完剩下两位的表演，乔薇薇稍稍回血，她觉得这组中还是她最棒。


    回到大厅，乔薇薇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胡曼吟踱步过来。


    乔薇薇视而不见，手中动作不停。


    胡曼吟双手抱胸看了会儿，冷哼道：「当初你看不上我抱着大腿往上爬，如今自己不也一样，跑了两年龙套，脑子终于清醒了？」


    乔薇薇本就不快，学着她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别不承认，否则你怎么可能接到这部电影的试镜邀约？」


    「什么意思？」乔薇薇动作一顿。


    「装什么装，今天来的人里面，除了你，最差也有一个女一在身。」胡曼吟侧开身子。


    乔薇薇顺着她让开的方向看去，王茜，刘语熙，宁欣……站在这个大厅里的人，的的确确除了她，最差也是爆款网剧的女主演。


    难道？乔薇薇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一言不发拎起包就走。


    胡曼吟拉住她胳膊：「怎么？被我戳穿恼羞成怒了？别呀，我特别好奇你抱的谁的大腿，和老同学说说呗。」


    乔薇薇甩开她的手：「让你失望了，我谁也没抱！」


    「切！都这时候了，还遮遮掩掩，真没意思。没抱你怎么可能这里来？」


    乔薇薇眉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这说明在别人眼里，你这朵当红小花和我这个只有一个女配拿得出手的人，没什么两样，有问题吗？」


    「你！」


    乔薇薇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离开。


    第2章


    走到电梯边，乔薇薇低头想了想胡曼吟的话，绕到安全通道的门后等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悄悄折回。


    大厅里只剩之前给她贴号码牌的女工作人员在。看到乔薇薇回来，忙迎上前。


    「乔小姐，怎么了？」


    「哦，我掉了个小东西。你忙你的，我自己找就行。」


    「好，有需要及时叫我。」


    乔薇薇笑应一声。


    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她悄悄靠近会议室。


    秦玉楼三人仍在，激烈的争吵声厚厚的木门挡都挡不住。


    「我觉得结果很明显，这些人里面就是乔薇薇演得最好！」这是编剧的声音。


    「可是她压根演不出五妹对妖王的爱意。」这是秦玉楼，「综合来看，胡曼吟最符合要求。」


    「胡曼吟？她空有名气，演技，能比得上乔薇薇一根小指？」


    「呵，我承认乔薇薇的演技可能是这里面最拔尖的，可惜她的短板太致命，难怪出道两年才这么点成绩。今天来的演员里面，随便拎一个都能甩她一条街。我不可能和这样的演员合作。我倒好奇，乔薇薇她是怎么接到邀约的？」


    「我看了《豪门灰姑娘》，觉得她演得很好，特意给她留了名额，怎么了？」编剧的声音略带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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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看好，我看你早已内定她了吧？！」秦玉楼讥讽道。


    「好了好了……」导演出来打圆场。


    乔薇薇没有继续听下去，悄悄后撤。


    呵！亏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原来十有八/九真是有人在后面偷偷为她铺路。


    目光一寸寸冷下去，嘴角泛起冷笑，谁稀罕！


    女工作人员喊住她：「乔小姐，东西找到了吗？」


    乔薇薇回头，扬起嘴角，笑得如初见般甜美：「那个呀，不找了，我不要了。」


    *


    电梯一层层下降。


    乔薇薇双手抱胸，怒意与寒意交织着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电梯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乔薇薇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未知来电没有动作。


    半晌，手机铃声渐歇，不过三秒，再次响起。


    这次乔薇薇飞快接起，声音冷硬：「你认识妖兽的邹编剧？」


    电话那头的人没想到乔薇薇居然了接通了电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渝……」


    「你是不是和和邹编剧打招唿，让他不仅破例给了我试镜邀约，还在我试镜时力保我？！」


    「小渝，」那头的人嗫嚅道，「我是为你好，你该知道自己短处在哪里。五妹正好可以让你扬长避短……」


    「呵，」不等对面的人说完，乔薇薇立刻打断，「我早说过井水不犯河水，听不懂人话？为我好就不要用你骯脏的心思来侮辱我！我不是你，我愿意一步一步自己走，结果不如人意，也认了！」


    「小渝，你不要这么偏激，我……」


    「偏激？」乔薇薇的眼睛里簇着一团火，语气莫名平缓下来，「对，我就是偏激，就是看不起你，怎么了？再敢自作主张，不要怪我撕破脸，把你那点破事都翻出来。」


    「还有，魏先生，我叫乔薇薇，不是什么小渝，记住了！」


    说完她立马挂了电话。


    虽然刚才发泄了一通，心中仍有一股怒火散不出去，憋得她快爆炸。


    出了电梯，乔薇薇沿着马路边焦躁地走来走去。如果不是穿着高跟鞋，她真想狂跑一通。


    有谁能理解这样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丑小鸭，偷了一件晚礼服，闯进白雪公主们的聚会。更可恨的是，这晚礼服，还是仇人送的。


    尴尬，羞耻，愤怒，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叮咚-」信息推送的声音唤回她思绪。


    乔薇薇低头，屏幕上浮现一条信息：尊敬的乔小姐，您好！恭喜您通过《妖兽》五妹一角一轮试镜，第二轮试镜将于周三至周五在秦玉楼工作室举行，请告诉我您的档期，以方便协调。


    乔薇薇仔仔细细将简讯看了两遍，笑得意味深长。所谓二轮试镜，估计只有她和胡曼吟两个人吧？


    她霹雳啪啦打下一行字：对不起，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演绎五妹这一角色，多谢厚爱。


    点击发送后，直接将手机扔进包里，完全不管收到的人如何惊讶。


    初春的太阳无法融化心底的坚冰，乔薇薇压低帽沿，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工作日的午后，大街上来来往往寥寥几人，完全没发现一个明星和他们擦肩而过。


    她一直走到一个小湖边才停下，坐在长凳上仰头髮呆。阳光透过墨镜照进眼睛里，很温柔，温柔得她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乔薇薇听见经纪人陈言沖她大喊：「嘿！」


    乔薇薇快速抹去眼角的一滴泪，转过身，扬起笑容以平常的语气道：「你怎么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乔薇薇掏出手机，发现自己居然发了两小时的呆，屏幕上都是陈言的未接电话。


    陈言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乔薇薇顺势钻进后座。


    「结果怎么样？」


    乔薇薇摊摊手：「不怎么样，你又要跟着我挨饿了。」


    陈言转头看看路况，发动汽车：「反正我吃你的，住你的，已经省了一大笔钱。」


    汽车驶上主干道，陈言回头看她：「怎么回事？」


    乔薇薇躺到后座上，顺手揪个抱枕枕到脑后：「老问题。」


    「不是说五妹没有感情戏？」


    乔薇薇耸耸肩：「谁知道。」


    「要不你去谈个恋爱吧。」


    「哟，经纪人居然鼓励自己的艺人恋爱，」乔薇薇侧过身子，打趣，「我是不是该给你竖个大拇指？」


    「不然呢？想找个适合你这个年龄演的，没有感情戏又戏份重的角色，多难。当初你可是说了要当影后的，没有感情戏的女主角，你能数的出来几个？」


    乔薇薇沉沉嘆了口气：「谈恋爱哪有这么容易？难不成我随便从大街上抓一个？」


    「话说，追你的男生那么多，你就没有看上的？」陈言觉得奇怪。她和乔薇薇是邻居，相差三岁。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小时候没什么来往，乔薇薇毕业后才开始接触。在她的想法里，像乔薇薇这样的长相，男朋友早已换过几轮，没想到她的初恋还保留着。


    「没有。」乔薇薇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眼神。


    「要不姐给你介绍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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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呀。」


    「你想要什么样的？」


    乔薇薇清清嗓子：「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


    「滚！」陈言不等她说完，笑骂一声。


    看出乔薇薇对她的提议委婉表示拒绝，陈言不在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来之前，李导打电话来说场地出了点小问题，希望gg可以提前到明天拍。我和他商量挪到明天下午。明天我们坐最早一班飞机过去，怎样？」


    「什么问题？」


    陈言把李导的话复述一遍。


    乔薇薇沉吟片刻，道：「我们连夜过去，两天半，gg可能拍不完。如果飞机晚点，更糟糕。」


    陈言回头越过座椅看她。乔薇薇架着墨镜没有摘，看不清她的神色。


    「行，马上订票。哎呀，真高兴我有个这么勤奋的艺人，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就在不远的未来咯。」


    乔薇薇忍不住笑了：「闭嘴，不要打扰我养精蓄锐。」


    趁着红灯，陈言打电话和李导沟通了gg拍摄时间后，打开app查询飞往n市的机票。今天特别宜出行，去n市的机票只剩下最晚一班。时间还早，两人先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她们现在住在乔薇薇刚买的二手房里。房子两室两厅，小区安保措施很好。虽然距离市中心有点远，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几乎花光了乔薇薇所有片酬。


    幸好借着《豪门灰姑娘》的东风，她接了些通告和gg，不至于穷到吃土。


    回到家，乔薇薇迫不及待踢掉高跟鞋，换上舒服的棉拖。


    昨天录节目录到天色将明，今天又早早爬起，每个细胞都在嚎叫好累好累。为了试镜保持好状态，身体的反抗被她暴力镇压下去。现在情绪松弛下来，疲累感如浪潮般涌来，一层一层，无穷无尽。乔薇薇再撑不住，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爬回卧室睡觉。


    结结实实睡到八点才起，拉着行李与陈言直奔机场。


    深夜的机场灯光明亮，人头攒动。大厅里人尤其多，团团围在出口。


    乔薇薇掩住嘴巴打了个呵欠：「怎么回事？」


    陈言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了看：「好像是粉丝接机。我看看谁家。」


    两人说话间，粉丝团里很快冒出两个人维持秩序，原本乱闹闹的一群分开两半，中央空出一条走道。


    陈言终于看清他们手中拿着的海报：「我去，居然是周仲彦！」


    第3章


    「哦？」乔薇薇扶扶鼻樑上的墨镜。


    周仲彦，时下最火热的男星，没有之一。18岁出道，担任一部文艺片的男主演，一举夺得影帝。正当大家惊嘆于他的天才，有营销号爆出他是皇艺的太子爷，舆论顿时一片唏嘘。


    皇艺，可是三大影视巨头之一，谁知道有没有为自家太子爷的获奖暗中出力。就算真没有，瓜田李下，几张嘴也说不清。


    质疑声中，周仲彦并没有辩解什么，安安静静完成学业。毕业后接拍了一位新导演的警匪片《暗香》，饰演卧底警察。那部电影足足拍了三年，一上映就口碑爆炸，刷新了票房纪录。他更是凭藉此片再次获得影帝。这下网上再没有酸言酸语，满屏都是夸的。


    卓越的家世，顶级的容貌，超棒的演技，还有比这更玛丽苏的人设么？周仲彦一跃成为「国民老公」，他在剧中玩枪的经典镜头以及结局中枪倒下的一幕广为流传，吸引了无数颜粉。


    影片上映时乔薇薇正在某个远离城镇的剧组里演着女n号，下映前终于找到机会去影院看了一场。当时她就在心底偷偷发誓，总有一天，也要靠自己走到这样的高度。


    没想到誓言还没实现，倒有机会先瞧见本人。


    「喂，从颜值上来讲，我觉得你和周仲彦蛮配的，要不要上去偶遇一下，看看有没有发展啥的？」陈言办完託运回来，贱兮兮地趴在乔薇薇耳边提议。


    「咳咳，」乔薇薇被口水呛住，无语地从墨镜上方鄙视她，「陈大经纪人，你能靠点谱不？难道你希望明天头条是《周仲彦流年不利，深夜归国却被某乔姓女星碰瓷》？」


    想和周仲彦传绯闻的女星多得是，她不想凑热闹。


    陈言甩甩机票：「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对男人没兴趣呢？」


    乔薇薇推上墨镜，不再理她。她不是对男人没兴趣，而是对爱情没信心。


    两人说话的功夫，周仲彦从通道出来了。什么伪装都没有，剑眉星目在明亮的灯光下帅到人心尖发颤。他身影出现的剎那，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周仲彦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瞳仁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光。经纪人和助理立刻围到他身边。


    周仲彦身高很高，站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机场里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动静，纷纷朝他涌去。


    一片人流中，唯有乔薇薇和陈言站着不动，显得异常突兀。


    两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乔薇薇：这样干站着太显眼了吧，会不会有点傻？


    陈言：要不，我们也去追一把星？


    乔薇薇：千万别，万一被拍到，估计我要被嘲蹭热度，去检票。


    陈言：逆流而上不是更显眼？


    不等两人商量出对策，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那是谁？」


    「好眼熟，有点像乔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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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吧？」


    「我去，真是乔薇薇！」


    乔薇薇眉头一跳，拉起陈言就跑。周围的人条件反射般让出路，乔薇薇拽着陈言的手，□□西窜，如一尾鱼般熘了出去。粉丝动作再快，也只拍到她灵活的背影。


    *


    这年代，传得最快的就是娱乐新闻。


    飞机还没起飞，乔薇薇机场飞奔的视频和周仲彦深夜归国的消息一同登上了热搜，分列一二位。


    陈言激动地把手机给乔薇薇看：「快看快看！你居然和男神一起上热搜了！」


    乔薇薇凑过去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捂住眼：「为什么把我拍得那么搞笑？！」


    「下面的评论更搞笑，我给你念念哈。」陈言清清嗓子，「乔薇薇是兔子转世吗？三窜两窜居然不见了！」


    「周仲彦做什么了，乔薇薇看见就熘？」


    「哈哈哈，看男神的懵逼的表情，估计也没想到有今天吧？」


    乔薇薇哭笑不得，扯扯嘴角：「不是绯闻就好。」


    这时广播响起：「亲爱的旅客，飞机即将起飞……」


    乔薇薇督促陈言关机，自己戴上眼罩，盖上毛毯休憩。


    *


    机场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上，经纪人陆哥也在给周仲彦看热搜。


    「嘿，终于有个女星不是因为投怀送抱和你一起上的热搜。」


    周仲彦繫上安全带，笑笑没有说话。


    陆哥放下手机，开始倒车：「说起来，乔薇薇演技真不错，难怪抓到机能会立马翻身，《豪门灰姑娘》我推荐你去看看，挺有意思的。」


    周仲彦嗤笑一声：「我可能去看这些幼稚的东西么？」


    陆哥撇撇嘴：「行行行，高大上的周影帝！」


    周仲彦：「……」


    轿车汇入车道，与飞机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


    飞机准点到达。乔薇薇去酒店休息几个小时候，早早来到拍摄现场。


    n市，某条街道。


    乔薇薇按照李导的指示来回走位，拿着一瓶饮料巧笑嫣兮。


    「cut！」


    现场助理迎上前给她披上外套。乔薇薇礼貌道谢。


    走到一旁打电话的陈言迎上前，一脸既激动又忍耐的表情，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


    乔薇薇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和李导寒暄几句，跟着陈言走到无人的角落。


    「那个，」陈言观察着乔薇薇的表情，「你知道《妖兽》五妹一角被胡曼吟拿走了吗？」


    乔薇薇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就这事？」


    「还有，刚刚《有幸遇见你》的孟导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意愿参加这个节目？」


    乔薇薇锁起眉头。《有幸遇见你》她知道，是蓝星台推出的一个明星真人恋爱秀。可是……


    看乔薇薇不说话，陈言催促道：「这么好的机会你犹豫什么？《有幸遇见你》可是蓝星台这一季的主打综艺，对你人气的提升绝对有帮助。」


    「可这个节目不是已经录制了几期了么？网上粉丝拍的路透照都出来了。」


    陈言道：「所以说太巧了，这个节目一共四组嘉宾，有三组已经录制了。另一组的女嘉宾是胡曼吟，当初为了照顾她的档期，孟导同意他们这组延后拍摄。谁知胡曼吟签了《妖兽》后，反口提价，孟导一气之下索性和她解约了，打听到你有档期，问你愿不愿意去。」


    「当然节目也比较急，如果答应，我们回去后第就要录制第一期。」


    乔薇薇有点犹豫：「可是真人恋爱秀……」


    「这不正好吗？」陈言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没谈过恋爱，也不想谈恋爱，所以演不好感情戏，演不好感情戏，就接不到有份量的女主演，接不到有份量的女主演，怎么当影后？等四五十岁演妈妈级人物时再拿么？」


    「薇薇，现在你也接不到心仪的角色，为什么不去这个节目试试水？感情戏这个短板块不补上，我担心你最好的几年时光就白白浪费了！节目组邀请你，你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感受下，实在不行就当处朋友呗。」


    乔薇薇抱着胸不说话。现在想找一个没有感情线的女主演，难于上青天。可是她甘心一直作配吗？当然不甘心！


    衡量半晌，她点头道：「行！这节目我接了！」


    「啊对了，和我搭档的男明星是谁？」


    「孟导说保密。」


    乔薇薇撅噘嘴：「好吧。」


    *


    蓝星台。


    一个工作人员兴沖沖地跑进《有幸遇见你》孟导办公室：「孟导，乔薇薇答应了！」


    孟导松了一口气：「节目总算可以如期上线。」


    高兴了还没两秒钟，又一个工作人员跑进来：「孟导，郭智宸那里不知怎么得到了我们和胡曼吟解约的消息，问现在他的搭档是谁，如果不说，他也要解约。」


    孟导咬咬牙：「你就告诉他是乔薇薇。」


    「好。」


    工作人员跑出去打电话，不久迴转进来，哭丧着脸：「郭智宸觉得乔薇薇咖位太小，不愿意和她搭档，说除非换一个和胡曼吟同咖位的，否则要解约。」


    孟导气笑了：「他哪里要同咖位的，恨不得我把最火的女星请来和他搭档吧！眼高手低的东西，解约就解约，谁怕谁！」


    「可是，」工作人员嗫嚅道，「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还能找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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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导抵着下巴想了半晌，不确定道：「周仲彦？他不是刚回国？」


    工作人员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周影帝？！他……可能参加我们节目吗？」


    孟导嘿嘿笑了两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没关系，我知道有个人制得住他。


    第4章


    gg拍到很晚，乔薇薇和陈言坐晚班飞机回到s市，一进家门就各自回房，瘫软在床上。


    翌日闹钟响起，乔薇薇捞过一看，才早上八点。想起今天要录制《有幸遇见你》，挣扎着爬起来洗漱。


    挤好牙膏正准备刷牙，忽然门铃响了。于是乔薇薇扎着束髮带一边刷牙一边跑去开门，惊讶地发现节目组架着□□短炮过来了，机器还是开着的！


    她嘴里满含泡沫，愣愣地看着面前一群人。


    一个留着齐耳短髮的女生站出来，朝乔薇薇伸出手：「薇薇你好，我是你们的编导，你可以叫我小丁。」


    「你好。」乔薇薇拔下牙刷，伸出手与她相握，头顶开始冒烟。


    小丁看出她的窘迫，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们不急。」


    虽然编导这么说，乔薇薇却不好意思让一大群人傻等，将他们迎进客厅后，小跑进卫生间加快速度。


    小丁和摄像师们听见卫生间里叮叮咚咚一阵响后，乔薇薇一阵风似地跑出来，刮进房间，身后落下一句话：「等我五分钟！」


    小丁他们面面相觑，总觉得这次录制会很有趣，怎么办？


    小丁低头看手机，五分钟还没到，乔薇薇推门出来了。


    她化着清淡的妆容，斜挎流苏小包。墨绿色长风衣，衣摆直垂到小腿肚的位置，内搭修身薄款毛衣与半身百褶裙，脚踩黑色低跟皮靴，一副光彩照人的女星形象，和初见时睡眼惺忪的模样完全两样。


    陈言听到动静，打着呵欠打开房门：「薇薇你在干嘛？」一开门看见客厅里一群人，顿时清醒了。「砰」一声，门紧紧闭上，震颤不停。


    乔薇薇敲敲门：「我先去录节目啦！」


    「怎么这么早？」


    「我也不造啊。」


    乔薇薇嘱咐完陈言，和节目组一同出发。


    车上，乔薇薇试探着提出要求：「之前拍摄的那一段，能剪掉吗？」


    小丁委婉表示：「这个……节目组会根据情况衡量的。」


    「哦。」乔薇薇对着车窗垂泪，心中吶喊，她的形象啊！


    「对了，薇薇，我们能看看你给搭档带的礼物么？」小丁问。


    「礼物？」乔薇薇扭过脑袋，两只眼睛一只写着「懵」，一只写着「b」。


    小丁默然无语地看着她。


    啊！她想起来了，昨天拍完gg时间太晚，陈言特意跑到商场里买了个东西精緻包好，嘱咐她带给男嘉宾。她随手塞到行李箱里，现在……大概还在行李箱里躺着。


    乔薇薇一脸无辜：「忘了，能现在买么？」


    小丁无奈嘆气：「时间不多，如果路过商场的话我们顺路拐一下。」


    乔薇薇松了口气：「好的好的，我记得前面就有个大商场。」


    她将随身小包抓到身前准备掏钱包，一打开，再次懵逼，怎么……怎么钱包也不见了？


    乔薇薇不相信，里里外外翻了两遍，又将小包倒了个底朝天。小包里的手机、遮瑕膏、纸巾掉了一座椅，就是没有钱包。


    她停下动作，细想一番，回忆起钱包还在陈言那儿。


    小丁他们看着乔薇薇的举动，一脸无语。尴尬沉默的冷风从几人中间吹过。


    唉，开头就不顺，她参加这个节目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么？


    乔薇薇心中嘆气，不甘心低头翻找，终于在夹层里找到一张五元纸币。


    「五块钱能买什么？」小丁喃喃。


    对啊，五块钱能买到什么有价值又让人难忘的礼物？乔薇薇捏着硬币思索，余光里掠过一个蓝色铁皮亭子，脑中顿时噼过一道闪电：「停车！」


    ***********


    到了录制地点，小丁将她引到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有一台小电视，正好可以透过它看清大厅里的情况。


    大厅里空无一人，画面前方是吧檯，上面方方正正摆着她刚刚买的礼物。


    用盒子严严实实装好，外面包着封皮，还特意打了个蝴蝶结，其实里面……


    乔薇薇饶是脸皮再厚，此刻也微微发烫，心中暗暗祈祷自己的搭档脾气好一点。


    如果，如果他当场黑脸的话，她就……


    不等乔薇薇想出什么对策，收音装备清晰地将脚步声传到小房间里。


    乔薇薇一下子坐直身子。


    随着外面的人一点点步入，乔薇薇的桃花眼越睁越大。


    这个人……明明是周仲彦呀！


    周仲彦竟然会来参加这个节目？乔薇薇不解地看向跟拍摄像，摄像大哥扛着机器一动一动，仿佛已经和摄像机融为一体。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乔薇薇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周仲彦是有名的绅士，至少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礼物简陋而翻脸。


    胡思乱想间，周仲彦已经完完整整走到画面中，四下打量屋内装饰，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隐约露出一丝漠然。


    小丁迎上去，激动不已地结结巴巴道：「周……周影帝，你……你好！」


    「你好。」周仲彦礼貌一笑，伸出右手与她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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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丁一副快昏过去的模样，好半晌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那个，周影帝，你知道你女朋友是谁吗？」


    周仲彦摇摇头。


    「请看大屏幕。」


    顺着小丁示意的方向，吧檯前垂下一个大屏幕，开始播放视频。


    按乔薇薇的预想，播放的应该是《豪门灰姑娘》中她的表演片段。可摇摇晃晃的画面一出现，她才领悟到节目组有多么鸡贼。


    他们播放的居然是她在机场狂奔的视频！！！


    乔薇薇坐不住了，「噌」一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厅。


    周仲彦听到动静，侧过头，「噗嗤」轻笑出声，连眼睛里也染上笑意。


    近距离看到他，乔薇薇终于理解整个人都在发光是什么意思。周仲彦脸型窄小，稜角分明，眼睛深邃。他的肌肤不是瓷白色，而是浅浅的小麦色，更为他增添了一份俊朗贵气的味道。


    「那个，那个……」乔薇薇指着视频，结结巴巴想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周仲彦嘴角弧度加深：「嗯，我那天看到了，是我吓到你了？」


    「怎么可能？」乔薇薇僵硬地扯扯嘴角。


    小丁：「这个视频很经典啊，请问两位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乔薇薇眨眨眼睛：「呃……很高。」


    周仲彦：「嗯……很快。」


    乔薇薇：「……」


    小丁哈哈笑道：「看来都是好印象。」


    可不是嘛……


    小丁：「那周影帝能否心有灵犀地猜出薇薇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周仲彦目光落在礼品盒上，曲起骨节分明的食指扣住下巴：「嗯，猜不出。你用一句话形容下你的礼物。」他看向乔薇薇。


    乔薇薇沉吟片刻：「恭喜发财？」


    周仲彦颇感兴趣地扬起眉尾，拿过礼品盒在耳边使劲晃晃，什么声音也没有。


    周仲彦：「莫非是黑卡？」


    乔薇薇：「……」


    小丁：「薇薇怎么会如此简单粗暴？周影帝亲手拆开看看，有惊喜哦。」


    周仲彦抽开绑带，打开盒子，里面是大团大团的纸。清出纸团，盒底躺着一个信封。周仲彦毫不犹豫撕开信封，里面居然还套着一个信封！


    他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乔薇薇：「我现在特别期待，怎么办？」


    乔薇薇忽然很想穿到半小时前，打死那个非要搞这些噱头的自己：「如果，你最后发现我的礼物和黑卡相差太远的话，请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周仲彦甩甩信封：「我尽量。」


    他撕开信封，食指中指深入其中，慢慢夹出里面的卡片。随着他的动作，庐山真面目露出紫色一角。


    乔薇薇屏住唿吸，期待周仲彦的反应。


    待周仲彦将卡片完全拉出信封，现场一片死寂。


    乔薇薇：「没想到是刮刮卡吧？是不是很surprise？哈！哈！哈！」她尴尬地笑了三声，摸摸后脑，「早上走得匆忙，礼物和钱包都忘带了，身上只剩五块钱，就买了这。真正的礼物我下次录制时带给你。」


    周仲彦夹着刮刮卡翻看了下：「不，我觉得你这个礼物很有意思，我喜欢。」


    乔薇薇眼睛一亮，顿觉受到鼓舞：「真的吗？我也觉得它很有意义。中了是一笔意外之财，不中也给我国慈善贡献了一份力量。」


    「可我更希望中奖。」他接过小丁递来的硬币开始刮奖。


    乔薇薇：「……呃，那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长这么大，买的刮刮卡超过三位数，连最小的奖都没中过。你不要对我的人品报太高期望。」


    「我挺相信我的人品。」周仲彦的动作一点也不迟疑。


    周仲彦这样，弄得乔薇薇特紧张，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不敢看卡上图案。


    「诶？」


    「诶？诶什么？」乔薇薇睁开一只眼，从浓长的睫毛下觑视他，「中奖了么？」


    周仲彦一边忍笑，一边摇头，将卡片递给她。


    什么意思？乔薇薇迟疑着接过卡片，从上到下开始对照。第一行，没中，第二行没中……第七行，没……等等，一千元！


    乔薇薇眼睛睁得熘圆，满脸不可置信。


    周仲彦笑得志得意满：「怎么样？」


    乔薇薇服气地竖起大拇指：「厉害！节目组名字挺应景，你，有幸遇见我！」


    周仲彦双指夹过卡片，微扬眉角：「也对。」


    看了半天戏的小丁站出来：「周影帝准备了什么礼物？」


    周影帝手伸到裤兜里，停滞了半晌什么都没掏出来：「我的礼物和乔小姐的相比，太没意思了，我决定重新准备一个，下期录制时再给。」


    「这样可以吗？」乔薇薇问小丁。


    「男神说什么都可以！」小丁笑道，「既然这样，那赠送礼物的环节结束，两位请跟我来！」


    喂！等等，你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第5章


    小丁将他们带到一堵高耸入云的城墙边。


    乔薇薇手掌搭在眉上，抬头仰望从城墙上垂下来的绳梯，惊疑不定地看向小丁：「你们该不会……」


    小丁打了个响指：「宾果！有共同的目标更能促进双方感情，所以下面我们做个小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能在五分钟内，从城墙底爬到上面就算赢。赢了可以得到节目组三千元周边游贊助，输了，那可是要接受惩罚哟~」五分钟？小游戏？乔薇薇看着城墙，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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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笔直拔起，与地面呈九十度，绳梯被风吹得晃晃荡盪，可以想见攀爬过程中完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这样的难度，要五分钟内完成？乔薇薇估量着自己的速度，只怕够呛，不由看向周仲彦。


    周仲彦面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容，道：「后面难道没有但是？」


    小丁嘿嘿一笑：「yes，但是！要求两人同时在五分钟内完成，如果有一个人没有完成，两人都得重来，一共有三轮机会。」


    乔薇薇摸摸下巴，道：「你们确定这个游戏的目的是增进两人感情，而不是拆伙？」


    虽然说有三次机会，但是爬一次体力流失巨大，随着次数增加，成功的机率只会越来越低。


    乔薇薇平时有健身，但也就跑跑步而已。至于周仲彦……她脑中浮现出电影中的某一幕，目光不由落到周仲彦身上，尤其在他腹部那一块徘徊。


    周仲彦瞭然：「如果你爬不上去，我拉你。」


    真是不谦虚。


    乔薇薇吐吐舌头，笑道：「那我先谢谢了。」


    「两位都准备好了？」小丁问。


    乔薇薇举手：「我没爬过，申请先爬一段试试！」


    小丁同意。


    乔薇薇换好运动服，来到软梯边。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墙更是高得可怕。她准备就爬几阶试试，也没扣安全扣，吸了口气，手抓住横槓，右脚搭在梯子上，准备往上爬。


    周仲彦扯住她：「不是这么爬的，我教你。」


    他也换了一身运动装，将整个人衬得更加英朗帅气。


    「双手紧紧抓住绳子，利用腰腿的力量往上爬。身体尽量靠近梯子，保持重心稳定。」周仲彦向上爬了两步，亲自示范给她看，「看懂了吗？」


    乔薇薇点点头。


    周仲彦让出位置，乔薇薇站到梯子面前，将理论付诸实践。


    刚开始时她还有些找不到平衡，周仲彦就在后面护着她，两手虚虚搭在她腰部，口中不厌其烦一次一次强调动作要领。


    重复两次后，乔薇薇掌握了诀窍，蹭蹭蹭一口气往上爬了四阶，低头看向周仲彦。


    周仲彦伸出大拇指。


    虚荣心得到大大满足，乔薇薇得意地笑笑，准备爬下去。


    谁知这时一阵大风吹过来，软梯晃悠个不停。乔薇薇惊叫一声，稳不住重心，随着软梯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看着就要撑不住掉下来。


    周仲彦的声音穿透惊慌失措的迷瘴传到她耳里：「抓紧！」


    乔薇薇忙收紧手臂的力量，双腿牢牢蹬在梯子上，腰部绷紧。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被风一吹，冰凉冰凉。


    幸好这妖风吹了一阵就停了。乔薇薇抚抚怦怦跳的胸口，赶紧往下爬。


    刚下两阶，又是一阵妖风。风来得突然，此时乔薇薇一只脚落在梯子上，另一只仍在半空中，重心松散，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吹掉下去。


    幸好幸好，离地不高，摔不残。这是乔薇薇下坠过程中唯一的念头。


    砰！一阵巨响，预料中的剧痛没有袭来。乔薇薇睁开眼睛，发现周仲彦竟垫在她身后。


    她忙一骨碌爬起：「你……你没事吧。」


    周仲彦的表情有些痛苦：「咝，脚扭了。」


    乔薇薇快哭了：「严不严重？」她跪坐在周仲彦脚旁，捲起他的裤管查看伤势，手张在脚踝旁，完全不敢碰。


    周仲彦动了动脚，安慰道：「不是很疼，应该不要紧。」


    乔薇薇依旧哭丧着脸，像霜打的茄子。


    周仲彦暗嘆口气，轻拍她的手背：「真的没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是不能陪你一起完成任务了。」说着他双手握住乔薇薇的手，加重力道：「同志，吾不幸负伤，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加油！」


    乔薇薇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地下党接头的现场，哭笑不得。周仲彦这一打岔，乔薇薇心里轻松很多，抬头看向小丁。


    小丁他们正拍得起劲，见状聚到一旁商量。半晌后，小丁过来，同意让乔薇薇一个人挑战，但时间缩短到三分钟。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乔薇薇跳脚控诉。


    周仲彦拍拍她的背安慰：「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病号，拿到钱也没办法去旅游，你就当随便玩玩。」


    说得也对。


    乔薇薇问小丁：「其它三组的任务都过了么？输了惩罚是什么？」


    「其他三组都过了，至于惩罚，现在不能告诉你。」


    乔薇薇暗自咬牙。她这人有个缺点，就是好强，如果其它三组都没过，那就算了，既然都过了，那她拼了命也要过！


    再说她已经害周仲彦扭了脚，哪还能再害他受惩罚？


    乔薇薇仰头看城墙，双眼放光。


    周仲彦捕捉到她眼中的求胜欲，宽慰道：「不要太有压力，完不成也没关系。」


    「不行，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乔薇薇断然拒绝周仲彦的好意，双手一抱拳，「师父，徒儿必定竭尽所能，不让您老人家丢脸！」


    这是来到了武侠小剧场？


    周仲彦反应很快，捋捋并不存在的长鬍鬚：「既如此，那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


    乔薇薇系好全套装备，再次走到软梯下。此时风中飘荡的软梯不再是可怕的对手，而是她必须征服的目标。


    「加油！」周仲彦坐在椅子上，给她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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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朝他握握拳，双手握住软梯，脚搭在第一阶上。


    「预备——开始！」


    一声令下，乔薇薇卯足了劲往上爬。


    刺目的阳光从城墙上照下来，她小小的身影化作一个黑点，顺着绳梯不断向上，向上。


    不知爬了多久，乔薇薇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双手几乎没有力气去握紧。汗水顺着额头滚下，轻薄的刘海被浸湿成一绺一绺。


    她抬起头，终点还是遥遥无期。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乔薇薇粗喘了几口气，咬着牙向上爬。


    一阶，两阶，三阶……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时间到！」


    乔薇薇懊悔地松开手，绳索慢慢把她放到地上。


    一触到地面，乔薇薇控制不住地瘫软成一团。


    小丁围上前，为她按摩手腿：「没事吧？」


    乔薇薇摆摆手：「没事。」


    周仲彦拖着伤腿一蹦一蹦地跳过来。乔薇薇虽然知道不该笑，依然忍不住笑出声：「周影帝，恭喜你解锁新造型。」


    她面色发白，唇色全无，满头满脸的汗，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样，却依旧努力地开玩笑，好像在说，她一点也不累，不要为她担心。


    周仲彦心里蓦地一软，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嗯，多谢你呀。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他不会劝她放弃，虽然两人认识没有几个小时，但他知道，她想听的一定不是这个。


    乔薇薇笑容更大：「谢谢！」


    休息充足，乔薇薇再次发起挑战。


    这次她吸取教训，不再一开始就勐冲勐打，而是保存体力，稳稳地匀速一步一步向上。


    春日的阳光并不热烈，却烤得人浑身发烫，汗水浸湿了整个背部。随着时间流逝，速度不由慢下来。


    乔薇薇眯起眼睛低头喘气，肌肉发抖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来了，比前一轮更早。


    小丁看着秒表滴滴答答地跳动，抬头望向那停滞在半空中的人，咬了咬唇：「两分三十秒！」


    乔薇薇浑身一僵，咬牙使劲往上蹬，又无力地落回去。


    在场的工作人员心头一紧。三分钟爬上如此高的城墙，对男生来说都困难，何况一个女生。但是看着乔薇薇如此努力，悄无声息间，她成功完成任务似乎成了所有人的期盼。


    周仲彦站起身，双手围成喇叭状：「加油乔薇薇！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乔薇薇浑身一震，不知哪里涌出的力气，咬牙发出一声嘶吼，拼了命地往上爬。


    她行的！她一定行的！


    「十、九、八……」


    伴着倒数，众人目光落在乔薇薇脚下，一阶，再一阶，快点呀！


    「一！」


    最后一秒，乔薇薇巴住城墙，顺势翻过去。


    现场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唿声。


    乔薇薇仰面躺在砖面上，抬手遮住不断流泪的眼睛。


    绳索吊着乔薇薇回到地面时，周仲彦小丁他们都围上来鼓掌，让她产生一种英雄归来的错觉，羞涩地捂住脸。


    *


    短短半天拍摄弄残两个人，节目组良心发现，引他们到一边的长亭里休息。


    风透过长亭飘来盪去，神清气爽。


    乔薇薇闭目靠在柱子上，尽情享受柔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乔薇薇睁开眼睛，周仲彦坐在对面，他背靠粗柱，伤脚垂在地上，另一只脚支曲起。双手垫到脑后，深邃的眼睛里有一抹好奇。


    乔薇薇思考三秒，决定说实话：「为了演戏。」


    「嗯？」


    「我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戏总是演不到位。正好节目组向我伸出橄榄枝，我就来啦。」


    「这样？」周仲彦剑眉一挑，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呢？」


    「我？」周仲彦双眼望天，半晌才道，「我姐逼我来的。」


    乔薇薇张圆嘴巴。周仲彦的姐姐，周经纬，皇艺现任掌门人，圈内有名的女强人。


    「她觉得我母胎单身太丢人，让我来节目好好学学怎么讨女生欢心。」


    「哈？」乔薇薇不能理解，「你还用学撩妹？你站在那儿不动，妹就被你撩了。」


    周仲彦沉默三秒，爆发出一阵大笑：「我也这么觉得！」


    乔薇薇额头挂下三条黑线，周仲彦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有点自恋。


    笑过后，周仲彦继续道：「本来我不太乐意，不过现在非常庆幸。感谢节目组，安排你做我的搭档。」


    他伸出右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周仲彦，真心诚意参加这个节目。我以后可以喊你薇薇吗？」


    乔薇薇也伸出右手同他相握，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道：「当然可以。我喊你什么？彦彦？」


    空气凝滞三秒，又是一阵爆笑，这次甚至连着小丁他们一起笑起来。


    周仲彦胸腔颤动，好不容易稳住唿吸：「如果你自己不觉得别扭的话，我完全可以。」


    乔薇薇扯扯嘴角：「……算了，我还是喊你周仲彦吧。」


    第6章


    后来节目组又拍了些周仲彦去医院确认无大碍的镜头，第一期录制正式结束，乔薇薇和周仲彦各回各家。


    如果说开始时乔薇薇是抱着强烈的目的参加这个节目的话，一期节目下来已经改变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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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这个人好像挺不错，真的可以如陈言所说，做个朋友。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想起周仲彦在亭子里说的话，乔薇薇觉得，或许他的想法与她一样呢。


    *


    「米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呵，叶检，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陆哥一进入别墅的客厅，就看见周仲彦以一种舒服的姿态半倚在沙发上，面前的平板上传出熟悉的台词。


    他撇撇嘴，当初乔薇薇和周仲彦一起上热搜时，他给他安利了这部剧。某人啊，嘴巴里说着坚决不看这种没有营养的剧，参加完一期节目回来，这都抱着平板几天不撒手了。


    陆哥大咧咧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清清嗓子道：「周影帝，您的脸疼不疼？」


    周仲彦抬眸看了他一眼，面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我只是在深入了解我的搭档而已。」


    「切~」，陆哥撇嘴：「再深入了解，至于颠来倒去看好几遍么？」


    周仲彦淡定得很，随手拈了一颗葡萄：「当然。我越看越觉着这部剧拍得好，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感悟，不行吗？」


    行，太行了！比起脸皮的厚度，陆哥自认拍马也比不上周影帝，低声咕哝几句，掏出口袋里的两个小盒子丢给他：「呶，东西拿来了。」


    周仲彦伸手接住，打开看了看，收到口袋里。


    陆哥挑着眉毛，贱兮兮靠近他：「咦，周大影帝，你是不是对乔薇薇一见钟情？」


    周仲彦看了他一眼，一脸匪夷所思：「怎么可能？」


    陆哥拍拍他手臂，露出「我懂的」表情：「别不好意思，你这一回来，连夜亲手设计戒指，还敢说没看上人家？」他着重强调连夜，亲手四个字。


    周仲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接触下来，觉得乔薇薇既开朗又有韧劲，做个朋友挺不错。」


    陆哥媚眼一抛，小拳拳捶上来：「哎哟，找这么多藉口做什么？我又不是一般的经纪人，你想谈恋爱我只有举双手双脚贊成的份。当初鼓励你和女星保持距离，只是因为扑上来想和你传绯闻的人太多，不是让你做和尚的！你姐说得对，母胎单身二十七年，真够可怜的，小伙子，争取一次性脱单，加油哟！」


    周仲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陆哥，能不能好好说话，对得起你一身肌肉吗？」


    陆哥嘿嘿笑了两声，正色道：「我刚说的都是真话，乔薇薇我查过了，挺干净一姑娘，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歷史，如果你真想和她谈，我不反对。」


    周仲彦伸出手指点开下一集：「都说你想多了。」


    看着他井无波的样子，陆哥无趣地扯扯嘴角：「行行行，你就嘴硬吧。」


    「对了，节目刚打电话问第二期能不能在你别墅拍，你怎么说？」


    「可以。」


    陆哥比个「ok」的手势：「我给节目组回电话。」


    陆哥走后，周仲彦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定在平板上，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电视剧里正好演到女主被米晴欺负的桥段。屏幕里的乔薇薇翘着下巴，俯视摔在她面前的女主，眼神冷冰冰的，嘴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活脱脱一个高傲嚣张的富家女。


    周仲彦看着看着，轻笑出声。


    刚发出一声笑，他不由愣住。这种狗血桥段有什么好笑的？难道真像陆哥说的，他喜欢上乔薇薇了？


    怎么可能！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只是看见屏幕里的乔薇薇和他认识的她差别太大，所以觉得搞笑罢了，对对对！就是这样，他对乔薇薇只有欣赏，才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周仲彦找到理由，心安理得地继续看偶像剧。忽而想起他还没微博关注乔薇薇，于是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界面，搜到乔薇薇的号，点下关注。


    他想了想，写下一条微博：有幸遇见你，并艾特乔薇薇。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条微博在另一处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浪。


    另一头，乔薇薇的小窝。


    「叮——叮！叮！叮！叮！」


    手机接连响个不停。


    乔薇薇捞过手机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博那里冒出无数条未读消息，并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持续上涨「什么呀？」她嘀咕着，正准备打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为什么我男神会关注你！！！」


    乔薇薇揉揉耳朵：「你哪个男神？」


    「大男神周仲彦呀！」朱宝儿将手机凑到她面前，界面上赫然是周仲彦新鲜出炉的微博，「你们两个怎么会勾搭到一起？」


    朱宝儿，《豪门灰姑娘》的女主演，在剧中饰演一位有公主病的贫家女，现实中是个有公主病的富家女。


    乔薇薇盯着周仲彦的微博看了片刻：「呃，我刚准备告诉你，我和你大男神一起参加了个综艺节目。」


    「哪个综艺？」


    乔薇薇不说话。


    朱宝儿灵光一闪：「难道是《有幸遇见你》？」


    乔薇薇点点头。


    「天哪！这不是个恋爱综艺吗？」朱宝儿委屈巴巴地抠着沙发上，「男神怎么可能参加这个节目？」


    乔薇薇摊摊手：「我也很意外。」


    朱宝儿萎靡了片刻，转头泪光闪闪地看着她：「和大男神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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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乔薇薇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小心措辞，「你大男神当然人又好又帅。」眼见朱宝儿的越发泫然欲泣，乔薇薇话锋一转，「不过谈恋爱嘛，我也不知道，节目才拍了一期，我们还不是很熟。」


    朱宝儿心中顿时好受许多，虽然理智上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很熟，但毕竟这种情况「暂时」还没发生。


    陈言端出三杯茶，放到各人面前。


    朱宝儿捧起喝了一口：「说起来节目组当初也给我打过电话。」


    「你怎么拒绝了？」乔薇薇好奇。朱宝儿虽然生理年龄比她大两岁，心理年龄绝对年轻地多，像这种好玩的综艺，接到邀请该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才对。


    朱宝儿脸莫名一红：「谢子明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怎么说得出一个『好』字。」


    谢子明是《豪门灰姑娘》的男主演，戏里戏外都爱上了朱宝儿，追得起劲。


    不过，听朱宝儿的话，「你们在一起了？」乔薇薇挤眉八卦。


    朱宝儿红着脸一撇脑袋：「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好追的吗？！」


    「那你这么在意他的想法？」


    「我那是……看他追得辛苦，给一点甜头嘛！」


    「哦！」乔薇薇点点头，暗说心疼他追得辛苦干嘛不点头同意？不过她知道公主的把戏不能说破，再说下去宝儿要炸毛了，聪明地住了嘴。


    朱宝儿捧着热茶喝干净，舒舒服服嘆了口气：「哦对了！下次录节目时，你帮我向大男神要个签名吧。吶，就签在这个本子里。」


    朱宝儿埋头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粉嫩嫩的小本子。


    乔薇薇觑着封面边缘的蕾丝边，全身心抗拒：「你也是皇艺的艺人，为什么要通过我要签名？」


    「你以为我们是一般公司，每天上班打卡，日日能见到吗？」朱宝儿圆熘熘的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将本子塞到乔薇薇怀里，「我男神都和你拍恋爱节目了，作为闺蜜我都要不到一个签名？」


    「好吧。」乔薇薇勉强拎过本子，放到桌上，「你说得有道理。」


    朱宝儿腮帮鼓起的弧度回落：「算你乖。对了，你们下一期在哪儿录？」


    「不知道，节目组还没通知。」


    乔薇薇话音刚落，就听陈言道：「诶，好像在周影帝别墅。」


    乔薇薇差点被呛住：「真的假的？！」


    陈言点点头，竖起手机：「节目组前一秒发来的消息。」


    朱宝儿一把抢过，逐字逐句地念着，声音哽咽：「呜呜呜，真的是男神的别墅，从来没有被狗仔拍到过内景的别墅，居然借给你们做节目！」


    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薇薇，我男神这么好，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呀，可不能让他磕着碰着冷着饿着，呜呜呜……」


    乔薇薇擦了把冷汗。如果被小公主知道，第一期录制时男神就被她连累扭伤了脚，不知道会不会掐死她：「呃，必须的，必须的。」


    朱宝儿有通告先离开。


    乔薇薇拿起手机，她最新一条微博下面评论如爆炸一般，各路人马纷纷登场，热度第一的回覆下面已盖起几百层高楼：周男神看我：啥啥啥，乔薇薇和周仲彦？这两人差得是不是有点大？


    我的小被窝：楼主你好温柔，这个差距岂止是有点大，简直是天上地下好吧做你的小兔叽：呜呜呜，我男神被玷污了！乔薇薇你这个丑女人￥%#@！


    ……


    乔薇薇看着这些评论，神色不变。


    陈言观察着她的表情，安慰道：「这是必然出现的情况，你别放在心上。」


    乔薇薇扬起一个笑：「知道，早想到了。」


    她转发周仲彦的微博，同样写了一句有幸遇见你，并艾特他，其余并未多言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陆哥：周影帝，你很像一只煮熟的鸭子周影帝：为什么？


    陆哥：就剩嘴硬，哈哈哈哈！


    求个收藏mua!(*╯3╰)


    第7章


    第二期录制，节目组直接把乔薇薇拉到别墅外。


    周仲彦穿着深灰半高领贴身羊绒衫，在铁门外等着，阳光罩着他，给整个人镀上一层光芒。


    车甫一停稳，周仲彦拉开后门，向坐在里面的乔薇薇打招唿：「早上好。」


    「早上好。」乔薇薇笑眼弯弯，「伤怎么样？」


    周仲彦扭扭脚踝：「早好了。」


    「给你。」乔薇薇伸出一直别在身后的右手。


    周仲彦低头，她洁白的掌心上躺着一个深蓝色的方形盒子：「领带？」


    乔薇薇点点头：「嗯，这是原本准备的礼物，有点俗气，不要嫌弃。」


    周仲彦低笑一声，伸手抓过盒子，指间从乔薇薇掌心微微刮过：「谢谢，可我只准备了一份礼物。」


    乔薇薇缩回右手，不自在地握了握，面上毫无异样：「那就签个名抵债。」


    周仲彦一脸夸张：「你是我粉丝？隐藏地这么深？」


    「少自恋了，」乔薇薇翻个白眼，掏出签名本拍在他手上，「朱宝儿的，她可是你骨灰级迷妹。」


    周仲彦惋惜地点头：「好吧。我应该写什么？朱小姐，你的朋友非常棒？」


    他握着笔，笔尖点在纸页上，唰唰唰下笔如有神。


    乔薇薇被唬了一跳：「不要害我！」


    她探过脑袋定睛一瞧，只见周仲彦写的是:祝宝儿小公主越来越美，永远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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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舒一口气：「挺懂的嘛。」


    「没事的时候翻了翻你的微博，你给她写的生日祝福语不就是这个？」


    乔薇薇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没想到周仲彦居然闲到去翻她的微博，还记住了夹在千百条微博里，自己写给朱宝儿的生日祝福语。而自己，互关后除了转发那条微博，什么都没做过。


    忽然觉得自己是负心汉是怎么回事？


    周仲彦引着他们进入别墅。


    别墅占地极大，绿化做得很好，即使在这样依旧带着寒意的春日，依然满目翠绿。顺着延伸的道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房屋后面有一个庭院。


    周仲彦一直将他们引到客厅里。


    客厅是挑空设计，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波光粼粼的室外游泳池映入眼帘。


    「咳咳，」小丁打断乔薇薇四处张望的目光，「薇薇，你期不期待周影帝的礼物。」


    「当然。」


    周仲彦被几双目光齐齐盯着，露出一个微笑：「稍等一下。」


    摄像机跟在他后面，直到停在一个房间外。周仲彦回头勾起嘴角，打开一条缝侧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摄像机：「……」


    不一会儿，周仲彦双手空空地出来。


    小丁一头雾水：「呃……礼物在哪？」


    周仲彦故弄玄虚地眨眨眼，拍拍手掌。


    门再次被打开，众人看见一个只到影帝膝盖高的小人儿，啪嗒啪嗒地跑出来，萌哒哒的小揪揪坠在脑后，随着步伐一颠一颠。


    小人儿出门来，目光搜寻一周，准确落到乔薇薇身上，仰起头奶声奶气道：「你就是我小舅妈吗？」


    乔薇薇震惊：「小……舅妈？！」


    「咳咳，」周仲彦清清嗓子，解释道，「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叫小圆，今年三岁。」


    「小圆你好，」乔薇薇笑眯眯地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颳了把她肥嘟嘟的脸颊，「你就是你舅舅给我的礼物吗？」


    「不是，」小圆晃晃小脑袋，「礼物在这。」


    小圆伸出别在身后的小胖手，掌心上躺着两个小盒子。


    「这……」乔薇薇疑惑地看向周仲彦。


    周仲彦蹲在小圆身后，就着她的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戒指，戒面做成了火焰的形状。


    「这个戒指好特别。」乔薇薇笑得古怪。


    「嗯。」周仲彦坦然接住她的夸赞，拈起女戒，执起乔薇薇的手，正欲戴入。


    乔薇薇手指一缩。


    周仲彦抬眸：「怎么了？」


    乔薇薇：「它们……太贵重了。」


    周仲彦失笑：「两只总价值一千。」


    乔薇薇看向他，他就那么笑着，让人不知道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乔薇薇垂下眼睑，忽而轻笑出声，摇摇头：「那我是不是该庆幸，那天刮出的不是五百。」


    不然就是两个二百五……


    「对。」周仲彦嘴角的弧度更深，再次执起乔薇薇的手。


    她没有拒绝。


    戒指一点一点，落到指根，小小的火焰印在肌肤上，似乎带着温度。


    「火焰，代表温暖和坚韧，就像你。」


    乔薇薇抬头，正对上周仲彦的眼神。他深邃的眼睛里，只有认真两个字。


    乔薇薇心弦一颤，嘴唇动了动：「谢谢。」


    「小舅妈，小圆也觉得这个戒指你戴着特别漂亮！」小圆扑到乔薇薇身上，小梨涡快把人萌化。


    乔薇薇忍不住，再次捏了把她肥嫩的小脸：「也谢谢小圆。」


    周仲彦拿起男戒递给她：「该你了。」


    乔薇薇一下子手足无措：「我？」


    「小舅舅给小舅妈戴戒指，小舅妈就该给小舅舅戴呀。」小圆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乔薇薇当然知道，但是……这是节目不是婚礼现场啊，泪目！


    她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她和周仲彦分别穿着婚纱和西装，站在神父面前，而小圆，就是脚旁仰着脑袋好奇望着他们的小花童……


    乔薇薇忙甩甩脑袋，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丁一个劲地怂恿：「对呀对呀，薇薇你快给影帝戴！」


    多好的涨收视率利器！


    乔薇薇捏着戒指，骑虎难下。


    周仲彦看她一脸难色，微笑着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将戒指套入自己指间：「不逗你了。」


    他如此善解人意，乔薇薇心中却不太好受，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扯扯嘴角，什么话也说不出。


    周仲彦揉揉她的发顶，似在安慰。


    「小丁，下面我们要做什么？」乔薇薇问。


    「当初说好这一期活动由影帝自行安排的。」


    「嗯，」周仲彦站起身，「时间不早，我先去准备午饭。」


    准备午饭？！乔薇薇从失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又陷入另一种纠结：她……该不该去厨房帮忙？


    乔薇薇站起身，犹犹豫豫地朝厨房走。


    小圆勾住她手指，张开手求抱抱。


    乔薇薇弯腰抱起。


    小圆趴在她耳边，气息带着奶香：「小舅妈，我告诉你，小舅舅会做很多好吃的哦。」


    「哦？」乔薇薇配合地做出震惊的表情，「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厨房里，周仲彦正在配果盘，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好看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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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到两人进来，捻起两颗小提子，给一人嘴里塞了一个。


    乔薇薇含住提子，嘴唇差点碰到周仲彦的手指，脸颊顿时飞上红霞。


    她从来没和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包括拍戏时，难道……这就是恋爱综艺的真谛？


    小圆匆匆咽下提子，奶声奶气地嚷嚷：「小舅舅，我想吃糖！」


    周仲彦转过身继续忙活，口中断然拒绝：「不行，你今天已经吃了三颗了。」


    小圆瘪瘪嘴，委屈地小声道：「我想再吃一颗，不可以吗？」


    周仲彦背对着她摇摇食指：「不行，而且这是你第三次问我了，事不过三。」


    「哼！」小圆气哼哼地抱住胳膊。


    「那个……要不要我帮忙？」乔薇薇终于插进话。


    「不用，就一个炒饭，很简单的。」


    「对，小舅妈你不要帮他，小气吧啦的，一颗糖都不给我吃。」小圆勾住乔薇薇的脖子软软地撒娇，「我们去外面玩吧。」


    周仲彦俯身捏住她的脸：「说舅舅小气吧啦，以后不给你带礼物。」


    他微微弯腰，俊脸凑在乔薇薇跟前，眉眼尽是温柔，说话时可以闻到他唇齿间水果的清香。


    乔薇薇不自在地屏住唿吸：「好，我们出去玩，不给你舅舅添乱。」


    周仲彦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厨房，斜对着客厅。坐在沙发上，可以隐约看见周仲彦忙忙碌碌的身影。


    小圆一边把玩乔薇薇的手指，一边分心观察周仲彦的动静。


    确定周仲彦不关注这儿后，一骨碌爬下乔薇薇的膝盖，哒哒哒地跑到茶几边抓住颗大白兔奶糖。


    「呃，小圆你要偷偷吃糖吗？」


    小圆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一圈，讨好地对乔薇薇笑笑，费劲爬上沙发：「小舅妈，你要不要吃糖呀，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乔薇薇摇摇头。


    「糖很好吃的，特别甜！」小圆努力说服她。


    乔薇薇还是摇头。


    小圆撅起小嘴，垂着小脑袋。看着她沮丧的模样，乔薇薇一阵心软。


    小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然一亮，嘻嘻笑着凑近乔薇薇耳边：「小舅妈，我告诉你一个小舅舅的秘密，你让我吃糖好不好？」


    乔薇薇托腮沉吟：「你要吃多少？」


    小圆一看有戏，忙伸出小肥手指比划：「不多不多，就一点点。」


    「成交。」


    乔薇薇拨去糖纸，咬下三分之二的糖，剩下的餵给小圆。


    小圆含着糖，一脸的满足。她凑到乔薇薇耳边，小声道：「小舅妈我和你说哦，这个戒指是小舅舅亲手设计的！」


    轰轰轰！一道雷噼下。乔薇薇眼睛睁得熘圆，不可置信地看向指间的戒指。


    「是真的哦，陆哥叔叔告诉我的。」


    第8章


    乔薇薇盯着戒指出神，这居然是周仲彦亲手设计的。


    火焰似乎化作实体，灼烧着她的肌肤。


    乔薇薇手握成拳，千万种情绪涌入心尖。她何德何能，居然用一张匆忙买就的刮刮卡，换回周影帝亲手设计的戒指。


    小圆疑惑地盯着她看了会儿，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舅妈，你怎么了？」


    乔薇薇回神：「哦，没事儿。」


    周仲彦端了两盘水果出来。一盘递给小丁他们，一盘放到茶几上。他打量一眼乔薇薇的神色，问：「在聊什么？」


    乔薇薇咬咬下唇，决定有话直说：「戒指是你亲自设计的？」


    周仲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面上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嗯。」


    乔薇薇低着头，不说话。


    周仲彦站着想了会儿，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我的礼物让你有心理负担？」


    乔薇薇抿抿唇，诚实地点点头：「刮刮卡是我随手买的，戒指却是你亲自设计的，不管从价格还是心意上比较，它们两个，就好比鸿毛和泰山，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差距，是的，差距，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这两个字感受如此深刻。


    周仲彦捂住眼睛，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不能这么想，」他右手扶在乔薇薇肩上，「刮刮卡很便宜，可我不缺也不需要贵重的礼物。至于心意，你知道我多久没收到如此有惊喜的礼物了吗？它带给我的惊喜你不能想像。」


    「更何况，一千块可是二等奖，十几万分之一的机率，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你羡不羡慕，当时有没有把卡抢回去的冲动？」


    乔薇薇被他说笑了：「你真是……」


    「好啦好啦，」周仲彦拍拍她肩膀，「如果你非要觉得我的戒指比你的刮刮卡更有意思的话，我也很乐意，毕竟——男人，不能输。」他嗓音忽然低沉下去。


    乔薇薇：「……这是《暗香》的台词？」


    周仲彦目光一凝，怀疑地上下打量：「记这么清楚，还说不是我粉丝？」


    乔薇薇无语：「这句台词很经典，三岁小孩都知道。小圆，你知道吗？」


    小圆原本懵懂地看着他们两个，听到乔薇薇问话，立马摆出电影中吹枪口的造型，奶声奶气道：「男人，不能输！」


    周仲彦：「……」


    乔薇薇长嘆一声，反拍拍他肩膀：「兄弟，其实做你粉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成功地劝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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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失笑：「看来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番插科打诨后，乔薇薇的心情雨过天晴。


    仔细想想，她还是受到了评论的影响。可她就是她，不可能一下子达到周仲彦的高度，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只有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对得起节目组，也对得起周仲彦的付出。


    见乔薇薇的笑容终于扫去阴霾，周仲彦继续去厨房忙活。过了约半个小时，几盘配料丰富的炒饭终于出炉。


    乔薇薇舀起一勺，丰富的味道在口中爆炸，忙竖起大拇指：「你居然还是个大厨。」


    周仲彦得意地笑：「没想到吧？我可是全才。」


    「对对对！」


    吃完饭，时间已近午时。


    应小圆牌电灯泡的强烈要求，下午他们来到游乐场。


    踏入本城最着名的游乐园，小圆一眼相中盘龙般的云霄飞车。无奈她人小腿短，够不上乘坐标准，于是央求乔薇薇和周仲彦坐给他看。


    乔薇薇和周仲彦对视一眼。乔薇薇一脸跃跃欲试，满眼都是「快去快去」，而周仲彦则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两人扣上安全扣，小圆在下面兴奋地给他们打气：「小舅舅，小舅妈，加油！」


    摄像机引来了游人的目光，人们发现有明星在这儿拍节目，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放大一看，竟是周仲彦和乔薇薇！赚了赚了！


    列车缓缓推进，乔薇薇扶住把手，坚定地望着前方。


    谁知列车推进到指定位置，稍作停顿后，速度瞬间飙到最高！


    乔薇薇毫无心理准备，放声尖叫！整个天地间都迴荡着她的叫声。


    周仲彦覆上她手背，乔薇薇望过去，惶恐不安，表情完全不受控制。


    「第一次坐？」


    乔薇薇胡乱点点头，想不通周仲彦怎么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淡定。


    周仲彦十指与她相握：「如果害怕，就握紧我的手。」


    握手有用？乔薇薇心中吐槽，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就像握住一粒定心丸。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乔薇薇直接腿软了，扶着柱子喘息不停。


    「没事吧？」周仲彦拿过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乔薇薇接过仰头灌了一口：「灵魂已经没事，但身体没有跟上灵魂的速度，哈哈！」


    周仲彦跟着笑：「刚刚就属你叫声最大。」


    乔薇薇表情一僵，抡起拳头锤他：「你你你！你不安慰我还取笑我！」


    周仲彦笑着逃走。


    由于乔薇薇对刺激项目反应过度，再加上还有小圆这颗小豆丁在，接下来他们玩了些温和的项目，一直玩到天色擦黑，最后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一点一点升到最高处，乔薇薇和小圆趴在玻璃上看这个城市的夜景，车水马龙，灯火璀璨，同时发出惊嘆。


    「摩天轮也是第一次坐？」周仲彦手拄在脸侧，问乔薇薇。


    乔薇薇点点头。


    周仲彦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那我真有幸。」


    「嗯？」乔薇薇不理解他的意思。


    周仲彦没有解释，反而转了另一个话题：「节目好像今天晚上播第一期？」


    乔薇薇心中盘算一番，还真的是，忙发微信给陈言，让她关注一下收视率。


    其实不用她担心，从周仲彦自爆参加节目以来，节目的热度居高不下。今天游客们拍的他们两个同坐云霄飞车的视频传上微博后，更是一路爬上了热搜第一，为节目赚足眼球。不少人搬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等着节目开播。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有几张陌生的面孔等在一旁。


    经周仲彦介绍，原来是他姐姐家的司机和保镖，来接小圆回家。


    听到小圆要离开，乔薇薇心中不舍。


    小圆也捨不得与乔薇薇这个漂亮又合意的「小舅妈」分开，抬起小手招唿她到一旁说悄悄话。


    「小舅妈，我告诉你哦，来之前我妈妈让我看看你怎么样，我很喜欢你的。」


    乔薇薇抬手摸摸她柔软的髮丝：「我也喜欢小圆。」


    「那个……」小圆对着手指，鼓足勇气道：「我知道节目都是假的，但是我小舅舅很好哦，小舅妈你要求也不要那么高，收了小舅舅吧。」


    「呃……」乔薇薇的手顿住，一时忘了言语。


    周仲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拎住小圆的小揪揪：「背后说我坏话？」


    小圆捂着脑袋，撅着嘴巴不满道：「我们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你一个臭男人过来做什么？」


    周仲彦一瞪眼：「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开始做小媒婆了。」


    小圆无奈地嘆息一声，小手拍拍周仲彦的胳膊：「小舅舅，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人小气吧啦又偷听女孩子讲话，很容易讨不到老婆的。」


    周仲彦作势举起手掌。


    小圆躲到乔薇薇身后，沖他做鬼脸，气得他吹鬍子瞪眼。乔薇薇捂嘴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闹了，该回家了。」


    周仲彦俯身抱起小圆，向保镖的方向走去。


    小圆趴在他肩头，沖乔薇薇伸出小手，依依不捨：「小舅妈，你要记得来看我啊。」


    「好。」乔薇薇握住她的小手，连声答应。


    目送载着小圆的轿车远去，周仲彦偏过头道：「请你吃晚餐。」


    乔薇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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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指指身后的摄像机：「节目还没录完。」


    「哦，」乔薇薇恍然，疯玩半天，她都快忘了摄像机的存在，「去哪儿吃？」


    周仲彦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道：「蓝海大酒店，我让我经纪人订了位置，现在过去正好。」


    「好。」


    一群人闹哄哄地往蓝海大酒店而去。


    *


    寸土寸金的城中心，坐落着一座闹中取静的别墅群。住在此地的人非富即贵。


    「咔哒」，门锁一声轻响。


    候在大厅的阿姨一个激灵，碎步上前：「秦小姐，你回来了。」


    秦玉楼冷淡地嗯了一声，环视空空荡荡的客厅：「先生呢。」


    「在书房。」阿姨接过秦玉楼的包和风衣挂到衣架上，顿了顿犹豫道，「先生他……又喝酒了。」


    秦玉楼眉头微皱：「知道了。」


    说着她举步上楼，来到书房外，抬起手轻敲三下。门内无人应答，于是她直接推门进去。


    刚一进门，轻快的背景音乐混杂着浓烈的酒味铺面而来。


    魏勛，娱乐圈里最有声望的老牌影帝，她的伯乐兼情人，正醉醺醺地趴卧在书桌上。


    面前的电脑上播放着《有幸遇见你》里，乔薇薇与周仲彦初次见面的片段。


    秦玉楼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目光落在魏勛身上。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从背后推了推：「魏先生？魏先生？」


    魏勛换了个方向趴着，嘴巴里唿出大团酒气，依然未醒。


    酒气逼得秦玉楼后退一步，厌恶地用手在鼻端扇了扇。


    现在的魏勛，哪有半点影帝的意气风发，反而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头子。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一个多星期来，他天天如此，秦玉楼懒得再管，草草确认他没什么大碍，准备出去。


    刚迈开脚步，忽然听见魏勛喃喃唤了一声：「小渝……」


    第9章


    小渝？秦玉楼疑惑转身，小渝是谁？


    魏勛不知何时坐起身子，一双醉眼朦朦胧胧地盯着屏幕，两行浊泪划过面庞：「小渝……爸爸错了……你为什么不肯认……认爸爸？」


    秦玉楼心下一凛。魏勛公开感情经歷只有一段，就是与已去世的陶影后的那一段。据她所知，两人并没有任何儿女，这个小渝是哪儿来的？


    她想了想，放轻脚步：「魏……魏先生，小渝是谁？」


    魏勛恍若未闻，目光黏在屏幕上，口中胡言乱语着，翻来覆去都是念叨些「小渝你从小就长得很漂亮」，「你小时候很粘爸爸的」之类。


    秦玉楼不再问，顺着魏勛的目光看向帷幕，忽然发现上面正在重复播放乔薇薇与周仲彦互动的片段。


    难道……


    秦玉楼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踱步出门，急急下楼。


    阿姨迎上前，一头雾水：「秦小姐，怎么了？


    秦玉楼平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哦，那这个解酒茶……」


    秦玉楼看向她手中的托盘：「送上去吧。」


    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等等，我送上去。」


    秦玉楼再次走进书房，这次魏勛已经醉睡过去。


    秦玉楼轻轻唤了几声，不见魏勛应声，于是将解酒茶通通倒入垃圾桶，空碗送还阿姨，嘱咐她没有吩咐不用上楼。


    秦玉楼回到自己房间，来来回回踱步，越想越不安心，拨了个电话给自己经纪人，要求她查一查乔薇薇现在在哪里。


    过了不到三分钟，经纪人回电话来了：「秦姐，乔薇薇现在在蓝海大酒店，和周仲彦录节目。」


    「你现在给我赶过去……算了，你来接我，我亲自去。」


    经纪人很惊讶：「秦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秦玉楼不耐烦道：「让你来，你就来！」


    「好！」经纪人不敢多言，挂了电话。


    秦玉楼跑到书房，揪下魏勛两根头髮，用纸巾包着放进口袋里。魏勛一点感觉也没有。


    刚完事，经纪人发信息说她已到楼下。


    秦玉楼风风火火出门。阿姨听到动静追出来，只看见她坐进轿车的侧影。


    *


    蓝海大酒店，乔薇薇坐在落地窗边，无聊地望着窗外的火树银花。


    周仲彦将她引到位置上后，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这会不见了人影。


    半晌还是不见人来，乔薇薇曲起手指不耐地敲击桌面。


    就在她起身准备去瞧瞧的时候，周仲彦冒出来，坐到她对面：「等急了吧？」


    乔薇薇不客气地点点头，转着脑袋往四周张望，语气带着小埋怨，似乎两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到底什么惊喜，折腾这么长时间？」


    周仲彦眨眨眼，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几乎瞬间，周围的灯光暗下去，只有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幽幽光芒。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上来，将精美的食物一一摆到桌子上，然后点亮烛台。


    乔薇薇故作不满：「只是烛光晚餐吗？」


    「当然不止。」


    服务员从下层拿出一个长方形，质感厚重的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瓶红酒。


    周仲彦拎起红酒，对乔薇薇道：「上好的柏图斯，这家老闆的心头好，我可是费了一番口舌，才买过来。」


    他给乔薇薇倒了一杯：「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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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黄的灯光下，暗红色液体在高脚杯中微微晃动，闪烁着迷人光泽。凑近，可以闻到它独特的芳香。


    周仲彦轻啜一口，见乔薇薇不动，疑惑道：「不喜欢吗？」


    乔薇薇放在膝上的手暗暗握紧，她低着头，表情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


    许久，乔薇薇抬起下巴，勉强笑了笑：「怎么会？柏图斯，久仰大名。」


    她暗吸一口气，端起高脚杯，凑到唇边。


    乔薇薇，你就当作在演戏。


    她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但是当冰冷玻璃凑到唇边，当微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翻江倒海涌上来。乔薇薇抑制不住，连忙捂住嘴巴，可干呕声已经通过麦清清楚楚传进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周仲彦面色突变，直接站起身走到乔薇薇身边：「怎么了？」


    乔薇薇紧紧捂着嘴巴，「噌」地退开两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手指指厕所方向，示意自己需要离开一下。


    周仲彦见她憋得脸色煞白，眼泪汪汪，还不忘徵求他的意见，心脏抽疼：「快去吧。」


    得到同意，乔薇薇百米冲刺，朝厕所奔去。


    一个摄像师立马跟上。


    周仲彦拦着他。不管是谁，都不愿被拍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周仲彦拜託小丁跟去看看，小丁一口答应。


    厕所里，乔薇薇呕出几口酒液，小丁担忧不已。


    乔薇薇捧起一捧水漱漱口，转头笑着安慰她：「我没事，你不用盯着我，你在旁边看着，我都吐不出来了。」


    可是你这样，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小丁愁眉不展。


    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乔薇薇不由发笑：「真的没事，你就成全成全我这个女明星的偶像包袱吧。」


    好说歹说，小丁终于出门去。


    乔薇薇立刻俯在盥手盆上，吐得撕心裂肺，半天才撑着水池边，喘息着直起腰，接水洗脸。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张水淋淋的脸，眼眶微红，髮丝凌乱地粘在嘴角边。


    乔薇薇闭上眼，脑中又浮现出时常在梦中出现场景，湿漉漉的浴室，暗红色的液体，腥涩的味道……


    「不，过去了，都过去了！」乔薇薇甩甩头，想把脑中的画面甩出去。


    她一低头，忽然看见左臂间一条白痕，慌得想去翻遮瑕膏。一摸腰间，才发现小包落在餐桌上了。


    乔薇薇愣怔半刻，不顾手上依旧湿漉漉，撸下衣袖，遮住那道刺目的痕迹。


    出神了会儿，忽然听见高跟鞋的声音。


    乔薇薇抬头，便见镜子里映出一道人影，烈焰红唇，正是秦玉楼。


    乔薇薇垂下眼皮，洗手，镇定自若。


    秦玉楼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也打开水龙头洗手：「乔小姐，恭喜。」


    「恭喜什么？」乔薇薇不解，她好像记得之前试镜时，秦玉楼对她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恭喜你接到一档好综艺，希望可以弥补你的短板。」


    「谢谢。」乔薇薇扯了扯嘴角，她不欲多说，擦干手绕过秦玉楼准备出去。


    刚走到身后，不知怎地，秦玉楼脚底一滑，惊叫一声，朝乔薇薇倒去。


    乔薇薇下意识接住。


    秦玉楼双手犹在空中挥舞，扯到乔薇薇头髮。


    「嘶。」


    「啊，对不起。」秦玉楼看着缠绕指间的髮丝，歉疚不已。


    「没关系。」乔薇薇揉揉头皮，不想纠缠，转身出了卫生间。


    秦玉楼仔细解下髮丝，绕成一团用纸巾包好。


    经纪人在停车场等着。秦玉楼将两团头髮交给她：「找个可靠的医生，验一下dna，越快越好。」


    「秦姐……」


    秦玉楼眉头一皱，经纪人忙道：「好的，我会尽快将结果告知您。」


    *


    乔薇薇回到餐桌。


    周仲彦还在等她，桌上的食物一口没动，红酒已经撤下去。


    「怎么样，小丁说你吐得很厉害。」他关心地问，剑眉微皱。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投来目光。


    乔薇薇心中一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一瞬，忽然展开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低下脑袋故作娇羞道：「我好像……好像有了。」


    所有人：「……」


    周仲彦握拳抵在唇边闷笑：「放心生，我养。」


    所有人哄堂大笑，原本盘绕在头顶的低气压不翼而飞。


    小丁扶着腰，擦擦眼角的泪：「哎哟喂，两位大演员，我们是恋爱节目，你们的进展太快了！」


    乔薇薇也跟着笑，余光觑见周仲彦虽然笑着，看向她的目光仍然不掩担忧，敛了笑容认真道：「我真没事，估计是没有喝过红酒，再加上今天的云霄飞车的余威，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周仲彦点点头，算信了她的说辞。


    节目全部录制完，已是晚上九点。周仲彦提出送她回去，乔薇薇说不用，陈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周仲彦不放心，陪她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直到陈言将车停在两人面前，才离开。


    乔薇薇爬上车，陈言还直愣愣地看着周仲彦远去的背影：「男神就是男神，太绅士了。节目我看了，效果很好，收视率同时段第一，现在你和周仲彦网上热度最高。」


    对于这个结果乔薇薇毫不意外，毕竟周仲彦这块金字招牌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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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了，李导有部电影，问你愿不愿意去试镜？我看过剧本，挺合适，角色出彩，没有感情戏，虽然是女配，但镜头也不少。」


    「什么时候？」


    陈言拿出手机看了看：「一周后。去不去？去的话我提前订票。」


    「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女神节快乐mua!(*╯3t)


    第10章


    朱宝儿心心念念周仲彦的签名，下了通告直奔乔薇薇家，男神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呀，男神连字都这么帅！」


    乔薇薇跑得气喘吁吁，没空理她。


    朱宝儿歪着脑袋看了眼跑步机的显示屏：「你都跑了一小时了，歇歇吧。」


    乔薇薇拿起毛巾擦一把汗，降低速度开始慢跑：「就记得夸你男神，我的功劳呢？」


    朱宝儿撅起嘴巴做了个飞吻：「奖励你一个么么哒！」


    「呵！」乔薇薇瞟她一眼，故作不屑。


    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签名，朱宝儿才想起没有看见陈言，忙问她去哪儿了。


    「去超市了。」乔薇薇答。


    「哦。」朱宝儿应着，跑到冰箱边翻出一碗布丁，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视。


    正好是蓝星台，正好在重播《有幸遇见你》，正好播到周仲彦崴脚那段。


    乔薇薇一个趔趄，差点从跑步机上滚下来。


    朱宝儿挖了一口布丁，横她一眼：「心虚什么，我已经都看完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拼死拼活完成任务的份上，我一定代表十三亿周粉掐死你。」


    「既然都看完了，那就看看别的吧。」乔薇薇停下跑步机，走过来准备换台。


    朱宝儿抢过遥控器：「不，我就要看这个。」


    乔薇薇扑过去作势要抢回来，朱宝儿俯身护住，扭来扭去，就是不让她得逞。


    三分钟后，乔薇薇放弃，喘着气道：「算了算了，你看吧。」


    朱宝儿坐起身，用手指梳理头髮：「哼，蹭我一身汗。」


    「乖乖把遥控器给我不就行了。」乔薇薇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我洗澡去，你慢慢看。」


    乔薇薇拿起衣服走去浴室，朱宝儿在身后酸熘熘道：「男神居然摸你的头，太亲密了吧。」


    乔薇薇脚底一滑，扶住门框：「这不是很正常的安慰动作吗？」


    「才不是。这才第一期节目，男神的绅士手就不见了，以后还了得。」朱宝儿皱着脸，眼神颇为幽怨。


    乔薇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耸耸肩道：「那你还找虐。」


    朱宝儿幽幽道：「男神和闺蜜的节目，就算虐得我心肝脾肾肺疼也要支持。」


    乔薇薇：「……」


    **********


    经纪人拿着一份报告进入秦玉楼办公室。


    「秦姐，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秦玉楼半直起身，语气热切。


    「99.99%」经纪人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数字。


    「果然。」秦玉楼面色一冷，坐回去。


    经纪人打量着她，试探着问：「秦姐，这是乔薇薇和谁的？」


    秦玉楼上下扫视她，忽然问：「你是我的人吗？」


    经纪人一惊，结结巴巴地表忠心：「秦……秦姐，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再说，您是带我入行的恩人，我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您。」


    秦玉楼讥笑一声，并不说话。


    人人都羡慕她的光鲜，却不知道她的光鲜都是魏勛给的。她和魏勛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知道的人也不少，不少导演愿意签她做女一号，都是看在魏勛的面子上。


    如果有座有份量的奖盃就好了。


    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秦玉楼缓了缓气息，道：「魏勛。」


    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那……那……」


    「你说我该怎么办，嗯？」秦玉楼眼梢吊起，直直注视着她。


    经纪人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脑子疯狂打转：「虽然……虽然乔薇薇是魏勛的女儿，但是……应该没关系吧，不然乔薇薇会现在才开始冒头？」


    她语无伦次，秦玉楼明白她的意思，白了一眼：「因为乔薇薇不想认魏勛，不要他的资源，可是架不住魏勛想塞给她，你以为当初试镜时姓邹的为什么一个劲说她好话？」


    「万一乔薇薇哪天脑子清醒了，父女俩亲亲密密，把我撇到一边怎么办？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经纪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啊，有了，把乔薇薇签到工作室名字，她不就捏在您手里了。」


    秦玉楼凝眉不语。


    经纪人努力劝说：「乔薇薇现在就一个小经纪人，连个助理都没有，如果知道知道秦姐您想签她，答应都来不及。」


    「行，你打个电话试试。」秦玉楼扬扬下巴，终于发话。


    *****


    乔薇薇打开淋浴头，沖了没一会，听见朱宝儿在外面敲门：「薇薇，电话！」


    「谁？」乔薇薇关掉龙头。


    「未知号码。」


    乔薇薇把门打开一条缝，伸出湿淋淋的右手接过手机。上面的号码不认识，她迟疑着接通：「餵？」


    没有声音。


    「谁呀？」乔薇薇嘀咕，话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薇薇。」


    乔薇薇双眼微睁：「周仲彦？」


    咦！朱宝儿双目圆睁，激动得跺脚。乔薇薇受不了，一把拉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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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隔着手机，周仲彦声音中的磁性被放大，乔薇薇摸摸耳朵。


    「你怎么有我号码？」她拽下毛巾，擦头上的泡沫。


    「费了劲九牛二虎之力要来的。」


    乔薇薇：「……」


    周仲彦低笑两声：「不开玩笑了，节目组说第三期要邀请一男一女两位嘉宾，你有人选吗？」


    「我可以决定？」乔薇薇迟疑，连擦泡沫的动作都慢了。


    「当然。」周仲彦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朱宝儿？」


    「男嘉宾呢？」周仲彦问，语气如往常一般，却暗藏一丝乔薇薇没有发觉的试探。


    「嗯，不知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男明星。」


    「那好，男星我来邀请。」


    不知道为什么，乔薇薇觉得似乎周仲彦心情更高兴了一些。她没有多想，道：「行，交给你了。」


    两人又闲扯几句，挂了电话。


    乔薇薇存好周仲彦的号码后，喊朱宝儿来拿手机。


    朱宝儿扒着门问：「男神和你说什么？」


    「说下期节目要邀请嘉宾一起录制，我推荐了你，要去吗？」


    「要！当然要！」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有什么犹豫的，当然举双手双脚贊成！


    朱宝儿刚准备把手机拿回去，它又响了，还是未知号码。


    乔薇薇笑：「哎哟，我今天可真忙。」说着接通电话。


    「乔小姐，你可终于接电话了。」那头道。


    「您是？」乔薇薇疑惑，这个声音她一点也不熟悉。


    「我是……」


    对面还没说完，就换了另一个冰冷的女声：「我是秦玉楼。」


    乔薇薇愣怔半刻：「哦。」


    「上次在酒店，谢谢了。」


    「不客气。」


    「听说你还没有公司，不知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工作室？」


    乔薇薇握紧手机，道：「不用了，谢谢。」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比五妹好得多的资源。」秦玉楼继续劝说。


    「不用了。」乔薇薇咬了咬下唇，「我没有签公司或工作室的意愿。」


    就算有，她也不会签到秦玉楼名下。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对秦玉楼就没什么好感。


    秦玉楼沉默半刻：「那真遗憾，再见。」


    「再……」乔薇薇话还没说完，秦玉楼「啪」地挂了电话。


    乔薇薇撇撇嘴，喊朱宝儿拿手机。


    「这次又是谁。」朱宝儿问。


    乔薇薇把手机递给她：「秦玉楼，莫名其妙地要签我，还说用最好的资源捧我。」


    「你没答应吧？」朱宝儿声音勐然一大。


    乔薇薇看她一眼：「当然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哦哦，」朱宝儿放下心来，「我不止听一个人说秦玉楼暗地里打压其他女星，没答应就好。你继续洗吧。」


    「嗯。」


    *******


    经纪人接过手机，忐忑不安道：「这个乔薇薇，真是不识好歹。」


    秦玉楼冷笑一声：「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别怪我来硬的。」


    「要我联繫媒体放她黑料吗？」


    秦玉楼转到桌子后坐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


    「好。」经纪人刚迈开一步，忽然想起什么，「胡曼吟和乔薇薇是大学同学，说不定胡曼吟手上有乔薇薇真正的黑料。」


    秦玉楼眼睛一亮：「你倒提醒了我。这样，你给胡曼吟打电话，就说如果她愿意帮我，我可以给她在《妖兽》中增加戏份。如果她的料够大的话，帮她介绍其他大制作电影也不是问题。」


    「好。」


    经纪人出去打电话，十分钟后回来，一脸激动：「秦姐，好消息！胡曼吟不仅仅是乔薇薇的大学同学，俩人还是同一个高中的，她有乔薇薇高中的黑料。」


    「呵，」秦玉楼原本板板的脸上露出笑，「真是天助我也。乔薇薇，等你成了过街老鼠，就算和魏勛相认，我也不信他扶得起你。到时候，那些资源还是我的。」


    娱乐圈本弱肉强食，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第11章


    秦玉楼动作很快，几天后的深夜，针对乔薇薇的阴谋悄悄上线。


    一条爆料和一张她旧时照片空降热搜，几分钟过去，下面布满水军不堪入目的评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乔薇薇旧照」的话题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就登上热搜第一。


    而乔薇薇，仍在睡梦中，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梦里，她梦到了李导的电影，梦到一条阶梯慢慢延伸到她脚下，只要踏上去，顶端的光明触手可及。


    「哐哐哐」，勐烈的砸门声，伴随陈言高亢的喊声传入耳内。


    「薇薇！快起来！大事！」


    乔薇薇模煳不清地「唔」了一声，朝被中缩了缩。


    「快起来！」。


    陈言不依不饶，乔薇薇被吵得睡不着，不情不愿地翻身坐起去开门：「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天都没亮呢。」


    陈言二话不说把手机塞到她手中：「你自己看。」


    乔薇薇一低头，刚刚还一团浆煳的脑袋瞬间清醒。


    屏幕上是她高中时的照片，狗啃似的短髮，黑色短皮衣，黑色项圈，超大耳环。她扬起下巴看向镜头，面色阴沉，眼神冰冷而桀骜不驯。


    乔薇薇一瞬间怔忪，随着这张照片，那段黑色岁月似乎穿过岁月唿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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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甩甩头，看所谓知情人「小人滚滚滚」的爆料：眼看乔薇薇越来越红，有些事真是不吐不快！博主，我也不打码了，我是乔薇薇高中同学，她原名魏渝，是个打架酗酒的不良少女，不少同学都受过她欺负。凭着一张脸，改个名换个姓就能当明星，还在节目里塑造坚强开朗的形象，真是服了！求求大家快看清她的真实面目吧！


    「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陈言问。


    乔薇薇摇摇头，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一张照片。


    她手指一滑，翻看下面的评论。


    「原来从小就是太妹？难怪能把米晴演得难么好，科科。」


    「我天，亏我看了《有幸遇见你》差点被她圈粉，周影帝也真是，什么人都合作。」


    「关影帝什么事，节目组的锅，谢谢。」


    「真噁心，乔薇薇能不能滚出娱乐圈？」


    也有人为她说话，可他们的评论就像大海里的细浪，很快淹没不见。


    「怎么办？」陈言急地揪头髮。


    乔薇薇一言不发，只是翻评论。


    陈言窥视她脸色：「薇薇，你在想什么？」


    乔薇薇一笑：「我只是在想，幸好睡觉前关了手机，不然这么多消息，震都被震醒了。」


    「薇薇，」陈言苦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乔薇薇耸耸肩：「那怎么办？」


    陈言建议：「要不……和你高中时的同学联繫，请他们帮忙澄清一下？」


    「我和高中同学已经都没有联繫了。」乔薇薇淡淡道，将手机递还陈言，「不用担心，我等会发个声明。」


    陈言心道声明治不了本呀，她动动嘴唇，最终只是嘱咐：「小心措辞。」


    乔薇薇应了一声，关上房门。


    她坐到床边，握着漆黑的手机，忽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她说没有欺负同学，没有打架喝酒，大家就信了么？


    就在她发呆的功夫，陈言又来敲门。


    陈言握着拳，狠狠咬了咬唇，抖着嗓子道：「薇薇，刚刚李导打电话来，说……说……试镜取消了。」


    乔薇薇浑身一颤，声音似飘在空中：「取消了？」


    陈言点点头。


    乔薇薇默然握紧手机，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谣言的威力，它就是一把剑，直刺最脆弱的地方。


    「哦，那把机票退了吧。」


    陈言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心中担忧：「薇薇，放心，我再帮你谈更好的资源。」


    「好。」乔薇薇简单地回了一个字，转身想关门。


    陈言抵住房门，犹豫再犹豫，最后道：「薇薇，要不你请周仲彦帮个忙？」


    「你说什么？」乔薇薇怀疑自己听错了。


    「以周影帝的名气和地位，只要他帮你说一句话，形势肯定会好转很多，至少不会一面倒。你们一起录了两期节目了，这点小忙，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不是小忙，」乔薇薇想也没想拒绝，「他凭什么站我？万一爆料是真的，他站我，岂不是给自己抹了一道黑？」


    陈言急道：「可是除了照片，其他都是假的呀。」


    「你也说了，他只是和我一起录了两期节目而已，朋友都算不上，怎么判断爆料的真假。」


    陈言跺脚：「哎哟，薇薇你别犯倔，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他现在不知道真假，以后还能不知道？」


    「不。」乔薇薇用力地握紧把手，身体绷直。


    陈言看她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嘆了口气：「我知道。」


    「你不许和他联繫。」乔薇薇再次嘱咐。


    「知道知道，」陈言垂头应道，小声嘀咕，「我就盼着男神看到新闻，主动帮你说两句话。」


    乔薇薇心微微一动，面上平静无波地关上门。


    周仲彦？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不笑的时候俊朗有型，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很温暖，很可靠。


    两人在一起时，他似乎一直在笑，让她有一种，他们已经是朋友的错觉，可是也许，他只是为了节目效果？


    乔薇薇打开手机，因为消息太多，微博瞬间崩溃，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后台信息源源不断涌进来，乔薇薇盯着手机界面，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想依靠任何人，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澄清谣言。


    忽然一个图标亮起，是她的特别关注。


    乔薇薇点开，看到朱宝儿发了一条微博：呵呵，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我认识的乔薇薇就是节目里的乔薇薇，我相信我的眼睛。


    微博发出不过几秒钟，各路网友纷纷涌到她微博下明嘲暗讽，朱宝儿的粉丝留言让她不要蹚浑水。


    乔薇薇发微信，让她赶紧把微博撤了。


    朱宝儿的经纪人对她管得特别严，看到这么一条微博，不得气疯。


    朱宝儿知道乔薇薇在担心什么，满不在乎地答：我出道这么多年，成绩不上不下，也没大红，除了说句话，别的我也帮不了你。我不怕，等你冤曲洗清，这些人还不是若无其事地回来赞美我和你的友谊。


    乔薇薇心弦颤动，眼眶微红，为了仍在支持她的人，她必须拿出态度，必须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乔薇薇被坏消息接连冲击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思忖三秒，打下一段字：是的，照片里的我是过去的我，当时我正处在叛逆期，衣着打扮比较出格，性格孤僻，但是绝对没有凌霸同学，喝酒闹事。所谓知情人，既然你如此言之凿凿，请问拿得出一份我的通报批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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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发出后，乔薇薇也没管网友会有什么反应，垂头思考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击碎谣言。


    足足想了五分钟，乔薇薇勐地拉开房门沖陈言喊道：「我想到了，我高中有微博官方帐号，请他们澄清一下，所有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陈言亦激动地一拍大腿：「对哦，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我联繫看看。」


    「嗯！」乔薇薇点头，目光看向窗外。


    那里，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乔薇薇没想到的事，谣言影响到的不止是她的片约，还有她正在录制的节目——《有幸遇见你》。


    蓝星台，大家还没从收视率第一的兴奋劲中缓过来，乔薇薇的新闻如同一瓢冷水，浇在每个人头上。


    有人提出更换乔薇薇，有人不同意，孟导索性召集节目组所有负责人员开会，畅所欲言。


    一位男员工首先发难：「乔薇薇表里不一，继续留着她只会给节目组带来更多争议，还不如趁只拍了两期，赶紧换掉。」


    小丁站起来反对：「乔薇薇明显就是被人黑了。我们困难的时候人家帮了我们，现在人家有难我们就要落井下石，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男人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她是被黑？为了一点面子就要毁掉大家大心血，这什么道理？」


    小丁力争：「因为我接触过她，所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人家有没有伪装？」


    「你！」小丁气结。


    男工作人员转向孟导：「胡曼吟知道乔薇薇的事情后，主动和我联繫，愿意再次合作。如果换掉乔薇薇，我们立马有人顶上，不会影响节目的录制。」


    「胡曼吟？你在搞笑吗？」小丁不可思议，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趁火打劫的嘴脸真让人噁心。」


    「好了好了，让你们畅所欲言又不是吵架。」孟导手臂往下压了压，「还有人有意见吗？」


    「那个……」一只小手弱弱从角落升起，「我们是不是应该参考一下周影帝的意见？」


    在座的人虎躯一震，对哦，都忘了这位大佬！万一这位大佬不愿意换人，他们说出花儿也没用。


    大家纷纷拿起手机，看周仲彦有何回应。


    周仲彦的微博停留在一周前。


    男工作人员讥笑一声：「看来周影帝对乔薇薇压根不在意嘛。」


    小丁不信，疯狂地刷新页面。她看得清清楚楚，周仲彦对乔薇薇的善意绝对不是装的。


    五秒后，小丁停下动作，举起手机：「谁说影帝不关注薇薇，这是什么？」


    众人目光聚焦到她屏幕上，上面赫然是周影帝新鲜出炉的两条微博。


    第一条，他转发了乔薇薇的澄清微博，配文：仅凭一张图就可以造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比起所谓知情者，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二条，他配图乔薇薇旧照，调侃：这打扮够酷，大姐，小弟求罩[叼烟]。


    作者有话要说：（稳重的！）作者君：大佬们，不收藏一下吗？[叼烟]


    第12章


    周仲彦两条微博一出，网上风向立马扭转，至少不再一面倒，反而要求「知情者」提供更直观的证据。


    陈言正为二中久久不回私信焦急，忽然看见周仲彦的微博，惊喜地推推躺在沙发上的乔薇薇：「薇薇，你快看影帝微博。」


    乔薇薇翻身坐起，打开手机，看见的瞬间，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咬咬唇，私信给他：谢谢你哈周仲彦很快回过来，调皮道：不客气，拜山头的费用，大姐拿好。


    乔薇薇被逗得发笑，盘绕心头的沉郁稍稍散去，她往后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小弟太招人疼，大姐怕罩不住。


    陈言被她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侧头见她抱着手机，笑个不停，心下好奇，伸长脖子，想看清她在干嘛。


    乔薇薇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翻过手机，顺势卧倒：「你干嘛？」


    乔薇薇动作再快，陈言还是看见了周仲彦的头像，鄙夷地看她一眼：「之前死活不要周仲彦帮忙，现在聊得这么开心的人是谁？」


    乔薇薇摸摸发热的脸颊：「求人帮忙和别人主动帮忙，能一样吗？」


    「是吗？」


    乔薇薇清清嗓子，颇有气势地拿回主场：「我让你联繫二中官方微博，联繫上了吗？」


    陈言道：「还没，他们小编估计周末不上班。不急，有了影帝的帮忙，我们的时间大大充裕。」


    乔薇薇「嗯」了一声。


    他们聊天间隙，周仲彦又发来一条信息：对于澄清谣言，你有什么计划，需不需要我帮忙？


    乔薇薇歪头咬唇思忖，五秒后答道：我准备和母校联繫，由母校出面，最能打造谣者的脸了吧？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周仲彦比贊：釜底抽薪，甚好。


    乔薇薇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细碎的牙齿，就像得到小红花的孩子。


    陈言怔怔看着她的如花笑颜，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忧虑：「薇薇……你不会喜欢上周仲彦了吧？」


    「哈？」乔薇薇一脸懵懂，「你说什么？」


    陈言逼视她：「不久前你还黑云压城，周仲彦几句话，立马放晴，不得不让我怀疑。」


    乔薇薇安静一瞬，一本正经道：「如果我说你猜对了呢？」


    陈言无声尖叫：「天哪！男神单身这么久，就是为了落到你的魔掌里吗？不过你总算愿意谈恋爱了，我也很欣慰，呜呜~~」乔薇薇看得发笑，拍拍她臂膀安慰道：「安啦安啦，我没有染指你男神的打算，只是觉得和他人很好，相处很舒服，就像你之前说的，可以做个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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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言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纠结三秒，决定继续工作去。


    *


    陆哥推开化妆间的门，嘴里的薯片咬得「咔咔」响：「周影帝，你蛋孵好了没？」


    「什么蛋？」周仲彦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答道。


    「还什么蛋？」陆哥哭笑不得，「一堆人等着你吶，影帝，敬业的人设不能崩。」


    「哦。」周仲彦随口答到，看乔薇薇没有回覆，收起手机，起身朝外走。


    陆哥跟在他身后，嘴里啧啧嘆道：「影帝呀影帝，你这次真是栽了。」


    周仲彦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门把，扭开，踱步出去。


    陆哥八卦之魂燃起，小步追上，挤眉弄眼：「我也能理解，乔薇薇长得漂亮，性格又合你胃口，单身多年，勐然遇到这么一位，蠢蠢欲动不奇怪。」


    周仲彦无语，提醒道：「你也是单身狗。」


    「我和你能一样吗？！」陆哥瞪眼，「我可是入过花丛的人。」


    周仲彦停住脚步，双手抱胸：「废话这么多，我让你做的事有结果了？」


    「再等等，仅凭一个帐号搜出三次元信息，你以为很容易？」


    周仲彦点点头：「对啊，看你这么闲。」


    陆哥被噎住，半晌无言。


    有路人走过，奇怪地回头打量他们。


    周仲彦迈开长腿，继续向前。


    陆哥赶紧跟上，小声悻悻道：「你这是恼羞成怒。」


    此时两人已走到摄影棚门口。周仲彦睨他一眼，举步进去。


    摄影师正在摆弄手中的单反，抬眸见周仲彦进来，忙站起身。


    周仲彦摆摆手，示意开始拍摄。


    周仲彦人高腿长，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髮特意做出慵懒凌乱的造型，当他的星目半闭，看向镜头，摄影师顿时灵感爆棚，举起单反，「咔擦咔擦」声不绝于耳。


    陆哥双腿交叉，倚在墙边，看周仲彦摆造型。


    唉，如果影帝的小心思能和摆造型一样干净利落就好了。


    拍完杂志，日头西斜。陆哥开车载周仲彦回别墅。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和，透过黑色的膜照进车内。


    周仲彦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了陆哥的调侃。


    见到会欣喜，不见会思念，看她笑，跟着笑，看她愁，心脏也似被捏成一般，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如果是，那他完了。自从看到乔薇薇喝了红酒，忍着不适努力开玩笑后，他就知道他完了。


    乔薇薇，喜欢他吗？


    应该……也是吧，毕竟，他这么好！


    他手掌抚上左胸，那里，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绪正在翻腾，发酵。


    「叮咚——」陆哥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抬眼一看：「哎，查到了，爆料人压根不是乔薇薇同学……」


    话没说完，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周仲彦勐地坐直身子：「停车！」


    「吱——」汽车停下，惯性作用下，陆哥的身子向前冲去。


    「你干……」刚说几个字，陆哥通过后视镜看见车后的人影，认命比出「ok」手势，倒车。


    车外是乔薇薇，她戴着墨镜口罩，打扮诡异，周仲彦一眼认出。


    乔薇薇正是如惊弓之鸟的时候，见一辆车驶过她身旁，又倒回，转身想跑。


    谁知车停到她旁边，后窗降下，露出周仲彦的面孔：「嗨！」


    乔薇薇拍拍胸口：「哟，是你呀。」


    「嗯。」周仲彦打开车门。


    乔薇薇左看右看，确定没有狗仔，迅速蹿上车。


    陆哥抬手打招唿，乖乖转过身玩手机，充当壁上花。


    「你怎么在这儿？」乔薇薇摘下墨镜口罩，问周仲彦。


    「拍完杂志正准备回家。」周仲彦答，低头看看乔薇薇手中的东西，「出来买醋？」


    「嗯，做糖醋排骨吃。」乔薇薇弯起眼眸，笑得如春光般灿烂，好像谣言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胃口不错。」


    「对啊。」


    乔薇薇摸摸后脑，没了节目组和网线，两人面对面聊天怎么这么尴尬，可周仲彦笑得一脸温和儒雅，仿佛尴尬只是她的错觉。


    「和母校联繫得怎么样？」周仲彦问。


    提起这个，乔薇薇正了正脸色，摇摇头道：「还没联繫到，大概周末，小编不上班。我也不急，反正有底牌。」


    陆哥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咦」了一声，「乔薇薇，也许不用你母校出面，谣言就可以澄清了。你看看这条微博。


    乔薇薇凑上前，看向陆哥手机。


    一个id为「我不是御姐」的人发表了长图，写道：我是二中09届学生，一班，乔薇薇的同班同学。不知道所谓的知情人是谁，但我要为乔薇薇说句公道话。


    乔薇薇，或者说魏渝，并不是不良少女，反而品学兼优。她入学以来，一直保持班级前五，年纪前二十的名次。如果不考戏剧学院，重本不在话下。


    喝酒打架，欺负同学什么的，抱歉，我从来没听说过。乔薇薇高中时确实性格比较冷，喜欢独来独往，但心地很好。曾经有一次，我被外校的小混混们围住，就是她帮我解的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孤僻，可能因为年龄比同学们小两岁，有代沟？现在看她变得开朗乐观，我还是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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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着装，二中当时没有强制规定，乔薇薇那么穿没有违规。


    我只是个泯然众人的小人物，大家不相信我说的没关系。胡曼吟也是我们班同学，入学军训时中暑还是乔薇薇背她去的医务室。不信大家可以问问她。


    乔薇薇拿过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得手都在抖。她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如果一直联繫不上母校，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澄清谣言。这条长微博，简直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周仲彦手放在她背上，默默给她传递能量：「放轻松，谣言总会澄清的。这是你做好事的回报。」


    乔薇薇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心头又涌起另一股忧虑：「万一，大家以为这是我请的水军怎么样？」


    她看着周仲彦，眼神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信任。


    「给你看个东西。」周仲彦给陆哥使眼色。


    陆哥会意，拿过手机点了几下，又递到乔薇薇手里。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第13章


    手机里是一张图，详尽地罗列了某个人基本信息，姓名、性别、身份证号、就读学校、工作等等。


    「这谁呀？」


    周仲彦只是笑：「猜猜。」


    乔薇薇盯着看了片刻，忽然眸光一亮：「难道……是那个『小人』？」


    「恭喜你，答对了。」周仲彦揉揉她发顶，「小人压根不是你同学，他说谎板上钉钉，你还怕什么？」


    「况且，御姐不是爆料你和胡曼吟是高中同学，如果大家去胡曼吟微博下问，真相不就清楚了？」


    乔薇薇哼了一声：「得了吧，她不落井下石我就谢谢了。」


    她还怀疑就是胡曼吟搞的鬼呢！


    话刚出口，乔薇薇心道不好，周仲彦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小心眼爱嫉妒的女生？毕竟胡曼吟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还是比较正面的。


    谁知周仲彦面色一点没变：「你就暗示已经和母校联繫好，就算为了自己名声着想，她也不敢乱说话。」


    乔薇薇琢磨片刻：「说得对。」她低头再次仔细看「小人滚滚滚」的信息，「我都不认识这个人，到底是谁暗算我？」


    不过，「你好厉害，连这个都查得到。你才是釜底抽薪！」


    周仲彦被她亮晶晶的目光看得双颊发烫，不自在地咳了咳：「我有个哥们专门玩电脑，随便查查就查出来了。」


    陆哥心里捶胸顿足，影帝呀影帝，多么好的邀功机会，为什么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还想不想追人姑娘了？


    算了算了，老闆做不到的事情，下来就该他登场。


    陆哥清清嗓子：「什么随便查查？那哥们在美国，愣是被影帝从床上揪起来，查了七八个小时总算查到点内容。为了让那哥们答应，影帝可是忍痛割爱一套限量版手办。乔薇薇，你看影帝对你的事多放心！」


    听听听，是不是特别感动，是不是想流泪，是不是恨不得以身相许？


    陆哥翘着鼻子等乔薇薇的反应。


    乔薇薇双目闪闪：「周仲彦，你人太好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呃呃呃呃……只是发张好人卡吗？


    陆哥脖子石化，「咔—咔—咔—」扭过去看影帝怎么回应。


    周仲彦侧过脑袋，摸摸头髮：「哪有，就一个手办而已……」


    不要以为你偏着头我就看不出来你害羞了！


    陆哥勉力维持面部的镇定，内心早已被雷得里嫩外焦，这两个笨蛋蛋蛋！


    一阵铃声打破车内诡异的沉默，是陈言，催乔薇薇赶紧回去。


    乔薇薇满口答应，回头见周仲彦看着她，随口说了一句：「陈言，就是我经纪人，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人家刚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总得客气一下吧。


    周仲彦倒是一点不客气，径直道：「好，你住哪？」


    乔薇薇呆滞片刻，指指不远处的小区。


    周仲彦吩咐陆哥将车开进去。


    陆哥一边认命调转车头，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时机抓的，他都快分辨不清影帝是聪明还是笨。


    乔薇薇一路指挥，将车停到地下车库后，三人乘电梯上去。


    她给周仲彦打预防针：「我经纪人是你影迷，如果她等会表现得很夸张的话，你不要见怪。」


    「不会。」


    乔薇薇按响门铃。


    门内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陈言的抱怨由远而近：「买个醋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狗仔抓走了。」


    门一打开，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映入眼帘。


    陈言愣了愣，疑惑地看向乔薇薇：「真人？」


    「真人。」


    「怎么回事？」


    「偶遇。」


    陈言犹豫半天，侧开身子：「周影帝，欢迎欢迎。」话没毛病，只是那笑脸怎么看怎么僵硬，典型的粉丝毫无准备下见到偶像时的反应。


    周仲彦习以为常，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陈言只敢握住他的一半手指，握完一熘烟逃去厨房。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乔薇薇为陈言辩解。


    「嗯。」周仲彦点点头，当先走进屋内。陆哥跟上，乔薇薇随后关上房门。


    给他们倒完水后，乔薇薇便去厨房帮忙。


    周仲彦四处走走看看，对客厅划出来的一块小小健身区域尤其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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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捧着水杯跟在他身后，悄悄竖起大拇指：「小伙子，有前途。」


    周仲彦假装没听见，耳尖偷偷染上粉色。


    「但你姐不是让今天去吃饭，你不出现，你姐会不会揍你？」陆哥想起周经纬的脾气，浑身抖了抖。


    「不会。」周仲彦很淡定。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周仲彦接通，小圆奶萌奶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小舅舅，你怎么还没到呀？」


    「因为我在你小舅妈家呀，帮我和你妈妈说一声我今天不去了。」


    「真的呀？」小圆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想和小舅妈说话，小舅舅，你让我和小舅妈说说话吧。」


    周仲彦看看厨房：「稍等。」


    他拿着手机去了厨房。本就不大的空间一下站了三个人，顿时显得拥挤。


    乔薇薇正在洗菜叶子，忽见身边多了道人影，抬头道：「还没好。」


    「知道，小圆想和你说话。」


    乔薇薇看看满手的水，正想擦擦，周仲彦举着手机放到她耳边，手指微凉，不经意碰到她耳廓。


    乔薇薇顿时有些心不在焉，偷偷抬眼，周仲彦面色如常。


    聊完电话，饭菜很快端上桌，乔薇薇招唿他们吃饭。


    陈言的糖醋排骨依然保持了以往的水准，得到一致好评。


    令人意外的是，周仲彦对乔薇薇做的凉拌莴苣特别有兴趣，连夹好几筷。


    四人说说笑笑，忽然陈言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侧头一看，手一抖，排骨咕噜咕噜滚到桌子上：「薇……薇薇，你母校回消息了，说愿意配合你澄清谣言！」


    「真的？」乔薇薇兴奋站起身，凑过头去看，真的是。


    她笑得眼睛完成月牙，对周仲彦道：「你真是福星，我还以为最快周一才能得到回覆。结果一遇见你，先是有了长微博，又有了小人的信息，现在母校还回復我了，好事接二连三。」


    周仲彦也很开心，打趣道：「看来遇见我，你很有幸哟。」


    乔薇薇不反驳，笑嘻嘻地摇头晃脑道：「啊，现在我有三张王牌，该怎么出呢？嘿嘿嘿，炸死他们！」


    陆哥建议：「要不我们来帮你操作。」


    「啊？」乔薇薇不小心咬到筷子，道：「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个我就自己来吧。」


    陆哥：「不麻烦，我先把御姐的长图顶到热搜去，然后你转发母校的澄清微博。如果还有人质疑，再放出小人的信息，三连发，完美。皇艺有专门养的营销号，你不用担心。影帝对吧？」


    周仲彦点点头。


    乔薇薇还想推却，陈言已经激动万分地答应下来：「那真是太好了！」


    乔薇薇眉头蹙起，嘴巴抿紧，她知道陈言为了这则谣言伤破脑筋，现在有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方案出现，不激动才怪。


    可是……


    她垂着头，没有之前欢快。


    周仲彦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


    乔薇薇抬眸：「总是麻烦你……」


    周仲彦就坐在她对面，长臂一伸点点她额头：「哪有麻烦，我们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举手之劳，还能不帮？如果我有麻烦，你会不会帮我？」


    乔薇薇静默一会，终于释然：「朋友？对，我们是朋友，我先谢谢了。」


    吃完饭，乔薇薇将他们送到停车场，直看着他们的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天色漆黑，路旁亮起两排路灯。陆哥顺手打开音响，悠扬的音乐迴荡在车间。


    周仲彦双腿交叠，手撑着脑袋，唇边含着一缕微笑，似在回味，似在畅想。


    陆哥从镜子里看着他，这副神情，影帝该不会想到好几年后和乔薇薇儿女双全的场景了吧？


    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打破他的幻想：「周影帝，我看乔薇薇好像对你没感觉呀。」


    周仲彦鄙夷地看他一眼，坐直身子：「怎么可能，你懂什么？」


    「我女友是白交的吗？」陆哥来劲了，「最明显的一点，乔薇薇不愿意依靠你。如果她对你有好感，你这么帮她，她肯定早就感激涕零，胡思乱想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推三阻四，思虑重重的。」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特别独立，特别好强。」周仲彦反驳。


    还不信？陆哥啧啧两声，「你姐独立不？要强不？手划开一小口子，还没见血，就立刻装柔弱要你姐夫安慰。乔薇薇难道比你姐还要强，还独立？」


    周仲彦剑眉锁紧，想不到话，索性对着窗外，沉默不语。


    车窗上映出一张脸，目光时而坚定，时而飘忽不定，仿佛心里矛盾得很。


    哎哟哟，伤了一颗纯纯少年心，陆哥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小伙子，你路还长着呢。


    第14章


    陆哥动作很快，正如他所预料，计划上线后情势瞬时扭转。乔薇薇微博底下一堆人排队道歉。当然也有人揪着不放，说些「她肯定暗地里做过坏事，不然同学为什么说要她坏话」之类的酸言酸语。


    乔薇薇适时放出「小人滚滚滚」的打码信息，并附文：赵先生，我们一个二中，一个五十五中，且年龄相差八岁，不知怎么个同学法？如果你不在两小时内澄清谣言，不要怪我把马赛克去掉！


    之前陆哥提议伪造一个热心路人，乔薇薇拒绝了。既然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从来不怕和人当锣对鼓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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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滚滚滚」显然很怂，五分钟还没过，立时道歉。


    风风雨雨终于停歇，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


    因祸得福，经过这次事件，乔薇薇的粉丝数翻了一倍，达到三百万，还有继续上涨的势头。


    粉丝们每天打卡表白：「薇薇，你比同学小两岁？天才少女啊！」


    「我家薇薇从小美颜盛世，高中和现在完全没变。」


    「美人果然是美人，头髮那么短还是美。如果是我，估计丑到爸妈都认不出了。」


    也有人好奇乔薇薇为什么改名，不等她想出什么措辞，就有网友替她答道：魏渝，餵鱼，这名字也太难听了，明显乔薇薇好听一百倍。


    乔薇薇给这条回復点了个贊，就算改名问题的官方回答。真正的原因，她希望永远埋在心里。


    ***


    秦玉楼自御姐的微博被顶上热搜以来，愤怒不已。


    「这条微博怎么回事？感情乔薇薇不是不良少女，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吗？！」她简直要要抓狂，她以为乔薇薇不过一只小蝼蚁，一击必死，现在是怎么回事，借着踏板跳得更高了吗？


    「胡曼吟人呢？！她不是保证过这个料百分百真实！」


    秦玉楼狂吼一声，经纪人差点握不住手机，带着哭腔道：「她、她、她关机了！」


    「呵呵，好哇，竟然敢坑到我头上。」秦玉楼目光一冷，「小心我让你爬不起来。」


    经纪人小小声道：「我们现在是要对付胡曼吟吗？」


    安静了会，秦玉楼冷静下来，再次看了看那条微博：「你先找人看看能不能把热搜撤下去。」


    「好的，好的。」


    经纪人跑出去打电话，足足打了十分钟，回来苦着脸摇摇头：「撤不下去，据说后面有大人物。」


    「谁？」


    经纪人还是摇头：「问不出来。会不会……是魏先生？」


    「他？」秦玉楼尾音上扬，「我了解的很，最看重自己的面子，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做这事？如果他真是不管不顾想认这个女儿，当初试镜的时候就会找我，而不是老邹，毕竟演员的决定权在我手上。他不就是看在对老邹有大恩，老邹又嘴紧，不会把他的破事宣扬出去的面子上吗？」


    「至于胡曼吟，先小小教训一下。」秦玉楼目光落在微博上，冷笑一声，「她玩火自焚，现在估计也焦头烂额。你让水军把话题往她那边引一引，别翻车，我还有用。」


    「好好好，我明白。」经纪人忙不迭应下。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重重的落地声宣示着主人的愤怒。


    「砰！」门被一把推开，魏勛冲进来，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做的？」


    经纪人僵硬地立在原地，害怕魏勛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我，我做什么了？」秦玉瘪着嘴，眼眶立刻红了，仰头看他，一脸委屈。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冷美人脸上，如果不知道实情，经纪人心都要碎了。


    「你是不是知道……」魏勛移开目光，说不下去。


    秦玉楼就那么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太过冲动，没搞清状况乱发脾气。况且他只是猜测秦玉楼知道他和乔薇薇是父女关系，并不十分确定。


    万一话这么出去，她不知道也猜到了。


    「知道什么？」秦玉楼追问。


    呵，你敢说出来吗？她心中冷笑。


    「没什么，」魏勛清清嗓子，转了话题，「电影准备得如何？」


    「后天开机。」秦玉楼抿紧唇，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样子。


    魏勛自知理亏，搂住她肩膀晃了晃：「好了好了，我不该乱发脾气，向你道歉，行不行，嗯？」


    秦玉楼见好就收，低低「嗯」了一声，似乎仍包含无限委屈。


    经纪人看得心中发寒，顺着墙悄悄熘出去。


    正如秦玉楼所预料的那样，胡曼吟自己也处在一团麻烦中。


    她从演播室出来，被记者团团围住，问「御姐」说辞的真假。这件事她从头关注到尾，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浑水摸鱼捞一点好处，谁知反而惹了一身骚，不得不咬着后槽牙说了乔薇薇一堆好话，差点气吐血。


    但是这一切乔薇薇都不再关心，因为《有幸遇见你》的第三期开始录制啦！


    万万没想到周仲彦请来的男嘉宾居然是谢子明，他们《豪门灰姑娘》剧组竟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哟~」她惊讶地打招唿。


    「哟。」谢子明同她招招手，目光落在朱宝儿身上，笑得露出尖尖虎牙。


    「哼。」朱宝儿头一撇，一脸娇嗔。


    咦~乔薇薇抖抖鸡皮疙瘩，侧开两步，挪到周仲彦旁边：「你认识谢子明？」


    「认识挺久了，算好朋友。」周仲彦笑眯眯答道。


    乔薇薇挑挑眉毛，瞒得真紧，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同学们，我们现在在哪里？」小丁走到场地中央，拍拍手引起众人注意。


    「校园！」四人不约而同举起手。


    朱宝儿和谢子明本就是活泼的性格，处在熟悉的氛围里，连乔薇薇和周仲彦的活泼度也连升好几个点。


    「对，我们这期的主题就是青春时光，接下来你们将两两结成学习小组，相互对抗，勇夺三好学生奖状！」


    「老师老师，」谢子明上前一步，「你看我的打扮，是三好学生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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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丁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谢同学，虽然你染头髮，穿皮衣，但老师绝不歧视你。相反，看在你第一个响应老师号召的份上，让你先选搭档怎么样？」


    谢子明做作地鼓掌，搂过朱宝儿肩膀，「我要和宝儿一组，宝儿，让我带你飞，碾压他们！」


    朱宝儿嫌弃：「你就说大话厉害！」


    「既然如此，那分组确定了。」小丁一锤定音，但游戏真正开始前，她好奇地採访了一下，「谢同学，你为什么不选乔同学呢？」


    谢子明躲到朱宝儿身后，露出一双眼睛，做出害怕的样子：「老师，你知道我在《豪门灰姑娘》里演一个辜负乔同学的角色吧？乔同学演戏特别可怕，阴沉沉的目光盯得我恨不得自我了断。在剧组我都是绕着她走的。拍完这部戏后，我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好好唱歌，再也不演戏了。」


    乔薇薇捂着嘴笑个不停。周仲彦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真的？」


    乔薇薇笑着点头，又摇摇头：「他确实有点怕我，在剧组不管闹腾得多厉害，我一出现乖得像小学生似的。不过所谓的不演戏，大概是既要出专辑又要准备全国演唱会，没空吧？」


    「喂喂喂，」丁老师敲黑板，「那边的两位同学，请不要趁别人不注意咬耳朵。」


    乔薇薇脸一热，忙和周仲彦拉开距离。


    「很好，」丁老师很满意，「嘉宾组放话要碾压你们，咱们土着组有什么话说？」


    「土着组？」乔薇薇很不满意这个称唿，嚷嚷道，「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名字？」她举起手，展示手上的戒指，「要不叫我们火焰组吧？」


    周仲彦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冷冷一笑：「碾压我们？看看到时候跪下唱征服的是谁？」


    小丁看热闹不嫌事大：「两组一上来火气就这么大，不错不错，既然如此，下面游戏正式开始！」


    第15章


    「游戏共有五轮，每轮的胜出组得到一朵小红花，最后小红花最多的组获胜。第一轮，心算……」


    小丁刚说几个字，谢子明立刻嚷嚷道：「老师，这不公平！你知道我高考文化课考几分吗？」


    小丁咳嗽两声，坚强地把话说完：「第一轮，心算，每组派一位代表出列，最先答对五道题的组获胜。」


    「不要啦姐姐，」谢子明就差扯着小丁的袖子晃，「换一个游戏吧。」


    小丁微微一笑：「也可以弃权。」


    朱宝儿扯住谢子明耳朵，把他扯回来：「别丢人了，这轮我上。」


    「嘉宾组参赛人员确定了，火焰组呢？」


    乔薇薇和周仲彦对视一眼，乔薇薇道：「我来吧。」


    如果周仲彦上场的话，总觉得像在欺负宝儿似的。


    周仲彦点点头，表示同意。


    工作人员推着道具上场。


    第一题：1加2*3/4-5乔薇薇扫了一眼，立马报出答案：「负二点五。」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


    朱宝儿张着嘴，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丁看了眼手中卡片：「正确。」


    谢子明大叫：「宝儿，你干嘛呢，要不我来吧。」


    朱宝儿本来有点动摇，听他这么一喊，顿时不同意了：「不要，刚刚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十以内的加减乘数，我可能不会？」


    「可是她眼睛眨都不眨答案就出来了，」谢子明指着乔薇薇，愤愤不平，「这太不公平，除非让我们领先五秒，不，十秒！」


    周仲彦目光冷淡地一瞥：「十秒？你怎么不上天。」


    谢子明马上嘿嘿笑着打商量：「那五秒，行吗？五秒吧，不然这游戏有什么玩头？」


    乔薇薇和周仲彦四目相对，乔薇薇摊摊手：「五秒就五秒。」


    「好，第二题。」小丁说着撕去第一题，露出第二题：从100加到1000，和是多少？


    朱宝儿傻眼，脑子直接当机。


    五秒一到，乔薇薇慢悠悠地报出答案：「495550。」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小丁。


    小丁翻翻手卡：「正确。」


    朱宝儿大受打击，直嚷着不玩了：「这摆明欺负人嘛。」她噘着嘴，气嘟嘟地跑下台，赶谢子明上去，「你刚刚不是喊着要玩？」


    谢子明朝后仰着身子，极力抗拒：「不要，她是怪兽，我不要被吃掉。」


    朱宝儿双手一叉腰：「哼，你去不去！」


    「去去去。」谢子明立马举手投降，他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一圈，举手道，「老师，我申请对面也更换选手。」


    小丁问：「薇薇，你觉得呢？」


    乔薇薇歪着头眨眨眼睛：「行啊，耍帅的机会要平分，对吧？」最后的「对吧」是对着周仲彦说的。


    周仲彦没有接话，但笑得一脸和煦，似有一股默契在两人中间默默流淌。


    谢子明惊疑不定，乔薇薇的意思明晃晃就是他对上周仲彦也毫无胜算，道：「不会吧，周哥，难道你也是数学天才。」


    周仲彦摇头。


    谢子明吁了口气，对着乔薇薇翘起鼻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天才，能连跳两级？」


    说着谢子明心中升起一股好奇：「诶，乔薇薇，你为什么跳级？比周围的同学小两岁是什么感觉？」


    乔薇薇淡淡道：「没感觉，跳级是因为家里穷，想早点毕业，早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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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吹过，大家小心翼翼地看她。


    乔薇薇维持不住表情，噗嗤一声破功：「我怕我说实话你们会揍我。」


    「实话是什么？」


    「是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天才了，除了跳级没有其他办法能委婉地表达这一事实。如果不是初高中不允许跳，我还想接着跳呢。」乔薇薇翘起鼻子，简直就是谢子明刚刚那个表情的翻版。


    「啊！你真讨厌。」朱宝儿尖叫一声，抡起拳头捶她，「就会骗人。」


    乔薇薇嘻嘻笑着四处乱逃。


    跑到周仲彦身边，周仲彦一把捞住她，目光沉沉，似乎有话要说。


    「嗯？」乔薇薇眨巴眨巴眼睛。


    周仲彦忽然笑了笑，伸直手：「天才少女，我就要上战场了，要不要分点天赋给我？」


    乔薇薇抬头望天，似在思考，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明净得纯粹。


    「好吧，给你。」她双手握住周仲彦的手，抵在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拿下，对着周仲彦的掌心吹了一口气，「好了，你一定会拿到小红花的。」


    谢子明嗤笑一声：「故弄玄虚。」


    周仲彦神在在地站到指定位置，面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你等会就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虚。」


    他的掌心还留着乔薇薇的温度，温温的，略带一些柔腻。这让周仲彦失了神，乔薇薇真的像陆哥说的，对他没感觉吗？


    愣神的功夫，一道题过去了。


    谢子明哈哈嘲笑他：「周哥，还说不是大话？」


    周仲彦没有接话，表情越发高深莫测，谢子明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谢子明再没抢到一道题，小红花毫不意外落入周仲彦手中。


    「好丢脸。」谢子明捂着跑下场，跑到朱宝儿身边，张着手求安慰。


    朱宝儿嫌丢人，扭来扭去就是不肯。


    谢子明特别执着，挡在她面前，任尔东西南北风。


    朱宝儿拗不过他，红着脸抱了抱。


    乔薇薇在一旁看着，边看边笑着摇头。朱宝儿和谢子明白长了年纪，压根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转头，周仲彦正默默看着她，眼睛里尽是柔和愉悦的笑意。


    乔薇薇心头一跳，怕影帝学谢子明，要一个「庆祝的抱抱」，忙装作不在意地扭过头。


    幸好周仲彦什么都没说。


    第二轮游戏很快开始，老掉牙的两人三足。


    四人蹲在起跑线处繫绳子，谢子明忽然偏头朝他俩笑了笑，那笑容贼贼的，满含「我要搞事」的意味。


    两人不明所以。


    谁知小丁一声令下，谢子明勐地竖抱起朱宝儿，一手卡着她的腰，一手卡在她臀部下来，绝尘而去……


    乔薇薇周仲彦目瞪口呆，远远听见风送来两人对话。


    「很难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


    「忍忍，这把我们赢定了。」


    ……神经病啊！


    周仲彦从冲击中回过神，摸摸下巴：「要不要我们也试试？」


    乔薇薇摆手：「坚决拒绝！」


    太丢人了，真的。


    总之在谢子明的各种神操作下，两队打成二比二平。第五轮依旧是小学生游戏，丢沙包，五分钟内，哪队被砸到的越多，哪队就输。


    乔薇薇他们先砸。


    沙包乔薇薇拿到手时摸了摸，里面是细沙，带着力道砸在身上有点疼。乔薇薇和周仲彦比较照顾朱宝儿，火力集中在谢子明身上。任他跳跃腾挪，还是被砸了六下。


    结束时谢子明气乎乎的，一个劲朝他们俩比划，叫嚣着等会绝对要他们尝尝厉害。


    攻防双方互换，谢子明撸起袖子蹦来蹦去，跃跃欲试。朱宝儿相反，躲躲闪闪扭扭捏捏。


    谢子明鼓励她：「不要怕，闭着眼扔都行，速度要快。」


    朱宝儿：「……」


    周仲彦看了看他们，拉住乔薇薇凑过头低声道：「等会你离我远点，不要被砸到。」


    乔薇薇：「嗯？」


    周仲彦：「我猜等会谢子明会专门砸我，朱宝儿不会砸我，也不会砸你，你离我远点，比较安全。」


    周仲彦果然说中，谢子明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个沙包接一个沙包扔向周仲彦，而朱宝儿捏着沙包磨磨蹭蹭，一个都没扔出去。


    谢子明大叫：「宝儿，你在做什么，扔啊！」


    朱宝儿：「可是，可是刚刚他们都没扔我……」


    谢子明简直想晕倒：「刚刚我是一对二，现在还是一对二，你想累死我呀。」


    「那……那我给你加油，谢子明，加油！谢子明，加油！」


    「噗。」乔薇薇笑得打跌。


    谢子明指着乔薇薇：「一定是你们的阴谋，一定！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着他双手抓起沙包，两臂抡成风火轮，沙包如同雨点般落向他们。


    一个沙包直朝乔薇薇脸部冲来，她笑得腿软，忘记躲开。


    周仲彦冲上前，握住乔薇薇肩膀转身，沙包重重砸在他背上。


    「你没……」


    她话没说完，周仲彦拉着她闪开一步，沙包擦着腰落到后面。


    「时间到！」小丁宣布。


    嘉宾组击中火焰组四次，第五朵小红花落入火焰组手中，本期比拼以火焰组获胜告终。


    谢子明一屁股坐到地上，叉着腿大喘气：「你们两个，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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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半天游戏，周仲彦也很累，但没有谢子明那么夸张，依然保持着影帝风度。他坐到谢子明旁边，纠正道：「不是狡猾，是配合默契。」


    谢子明……不想说话。


    朱宝儿歉疚地蹲在谢子明面前，用手给他扇风：「累不累？」


    谢子明故意伸出舌头：「累到想死，我要喝水！」


    「我，我去给你拿。」朱宝儿想去拿，起得太急，眼前一黑，朝旁边倒去。


    周仲彦伸手撑住。


    「啊，」谢子明使劲蹬两条腿，「我这么累，你还对你男神投怀送抱，我不活了！」


    他一脸委屈，转向乔薇薇寻找支持：「你说他们两个，过不过分？」


    乔薇薇转着眼珠想了想，忽然一跺脚，对着周仲彦娇嗔道：「你！太过分了，我要分手！」


    说着转身欲走，只是手还向后伸着。


    周仲彦会意，一下坐起身拉住她的手，语气激动：「不！我不同意，如果分手，我就不活了！」


    大家都看出他们在模仿谢朱，哄堂大笑。


    谢子明和朱宝儿红了脸，捡起沙包丢他们：「我们哪有这样！」


    第16章


    节目录完，天色将将擦黑。


    乔薇薇收拾完出来，小丁他们正在整理机器。


    今天陈叔陈姨过来，乔薇薇让陈言把车开出陪他们玩，这下回去成了问题。


    她琢磨着要不要蹭节目组的车回去，忽然听见朱宝儿喊她。


    回头，朱宝儿在招手，谢子明站在旁边，看着有些……扭捏？


    乔薇薇擦擦眼睛，确定没看错，转着眼珠想想，明白了，大概是谢子明有什么事想请她帮忙，但不好意思直说，于是请宝儿做中间人。


    乔薇薇走过去。


    朱宝儿道：「薇薇，谢子明新曲的mv想请你拍，有没有空啊？」


    果然，乔薇薇望天：「演什么？」


    「天使。」


    「你要和天使谈恋爱？」乔薇薇惊讶。谢子明的歌基本都是情歌，而且很火，《豪门灰姑娘》里最有人气的就属他了。


    「不不不，」谢子明赶忙解释，「天使开解我们俩。」


    「开解谁？」


    「我们俩。」谢子明下巴指指朱宝儿，朱宝儿咳嗽一声，撇开目光。


    呵呵，「所以，我还是负责看你们撒狗粮？」


    朱宝儿脸颊绯红，拉着乔薇薇的袖子撒娇：「哎哟，你赶紧说有没有空！」


    「有有有，宝儿公主都开口了我还能没空？」乔薇薇捏捏她下巴，「哪天？」


    「就明天。」


    「行，时间地点发我。」


    「你们在聊什么？」周仲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在聊拍mv的事，你怎么来了？」乔薇薇仰头望他。


    周仲彦指指手錶：「时间不早，你经纪人怎么没来？」


    「她有事，我等会坐节目组的车回去。」乔薇薇说着余光发现小丁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忙道，「我先走了。」


    她急急忙忙转身想走，周仲彦拉住她：「坐我车。」


    「不顺路。」乔薇薇犹豫。


    「陆哥给我推荐了一家餐厅，正好在你家方向，要不要一起去吃？」周仲彦诱惑她。


    乔薇薇略略思忖，决定屈服：「好。」


    她想和朱宝儿谢子明道别，谁知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挤眉弄眼地走远了。


    「走吧。」周仲彦拉她走到停车场。


    乔薇薇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周仲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忽然笑了笑。


    他外套脱了，仅剩一件黑色衬衫。车内灯光暖黄，照得他右手的火焰戒指也染上一层暖色。


    「笑什么？」乔薇薇一边扣安全带，一边不解地问。


    「我记得，上次录完节目，我想载你，你拒绝得特别干脆。」他偏过脑袋，眼睛里星光熠熠。


    乔薇薇听出他在取笑她这次这么容易妥协，偷偷翻个白眼：「是你说，我们是朋友。」


    「嗯。」周仲彦低低笑应，顺手打开车载cd。


    暖风微醺，乐声徐缓，乔薇薇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正迷迷煳煳，忽然听见周仲彦问：「你高中时为什么穿的那么酷？」


    乔薇薇脑袋瞬间清醒了些：「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好奇。」


    乔薇薇顿了顿：「年龄到了，想叛逆一下。」


    「结果叛逆到最后，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三好学生？」周仲彦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股笑意。


    乔薇薇想了想，忍不住也笑：「是啊，叛逆来叛逆去，也就衣着出格了点。」


    「为什么？」


    「为什么？」乔薇薇喃喃重复，仰起脖子盯着车顶，眼眸里笼上一层迷雾，「因为不想妈妈伤心。」


    「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嗯，她是一个特别，嗯……」乔薇薇停顿半晌，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词，「温柔的人。」


    「有机会真想见见。」


    乔薇薇抓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有机会吧。」


    周仲彦看她表情，直觉自己说错了话，暗自懊恼，不敢再问。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唯有低柔的女音盘绕。


    乔薇薇额头抵着车窗，微微凉意沁入肌肤，她轻轻闭上眼睛，神色怀念。


    「薇薇，薇薇。」周仲彦推推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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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回神：「怎么？」


    「你电话。」


    乔薇薇这才听到小包里手机响个不停，忙掏出：「餵？」


    「薇薇……」陈言带着惊慌的抽噎声从那头传来。


    乔薇薇坐直身子：「怎么了？」


    「车祸……没有车……」陈言哽咽得语无伦次。


    乔薇薇听见「车祸」两个字，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忙稳住心神，猜测道：「你们发生了车祸，但是医院的救护车都出去了？」


    陈言哭得说不出话，乔薇薇猜她在点头，道：「不要慌，我来想办法。叔叔阿姨伤得严重吗？」


    陈言终于冷静下来：「我妈没事，我爸好像骨折了，很痛。」


    「行，等我消息。」乔薇薇收了线。


    周仲彦握住她的手：「不要怕。」


    乔薇薇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眼泪唰唰直流。


    周仲彦不知什么时候把车停在路边，抽出纸巾递给她。


    乔薇薇低头擦眼泪，努力唿吸平稳情绪：「周仲彦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周仲彦明白，拍拍她肩膀，拨电话给陆哥。


    三分钟后，陆哥回过电话，告诉他事情办妥。


    周仲彦搁下手机，轻声哄乔薇薇：「没问题了，别哭了？」


    「嗯。」哭了那么久，乔薇薇也觉得不好意思，用力拍拍脸颊，「看，我没事了。」


    周仲彦揉揉她发顶：「真乖，带你去医院。」


    「好。」


    陆哥给陈叔安排的是三人病房，没有搞特殊。此时另外两张床没人，空间还算宽阔。


    怕别人认出他们，周仲彦和乔薇薇特地简单乔装一番，顺利进入病房。


    陈叔躺在最靠窗的位置，佝偻着身子哎哟哎哟唿痛，陈姨坐在窗边，默默抹泪，身上穿的还是带血迹的衣服。


    看见乔薇薇进来，陈姨愣愣站起身。


    乔薇薇摘下口罩，鸭舌帽。


    陈姨哎哟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了，工作要紧，叔叔没大事。」


    「陈姨你别担心，我工作都做完了。陈言呢？」乔薇薇上前一步，握住陈姨的手。陈姨的手涂着红红紫紫的药水，看着很疼，她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打水去了，这位是？」陈姨的眼睛落到周仲彦身上。


    周仲彦也摘去口罩鸭舌帽。


    陈姨一拍大腿：「这不是那个……那个……薇薇节目里那个……」


    陈叔接过话头：「对象。」


    话是没错，可是怎么听着这么怪？


    周仲彦乖巧地打招唿：「叔叔阿姨好，来的匆忙，什么都没买，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做什么。」陈姨热情地请他坐。


    周仲彦顺势坐到空着的床边。


    陈言拎着两只水壶推门进来，看见房间里多出的两个人愣了愣：「这么快？」


    乔薇薇接过她手中水壶：「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就在回去的路上。叔叔什么时候手术？」


    「等会医生检查完，没问题就可以。」


    话音刚落，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陈言忙把两人推进洗手间。


    医院的洗手间，气味难闻，空间窄小，一下塞进两个人，连转身都困难。


    乔薇薇专心致志地听着外面动静，丝毫没注意到两人的处境。


    周仲彦忍不住红了耳朵，悄悄垂眸打量着她。


    她侧耳贴在门板上，露出来的半张小脸精緻小巧。睫毛纤长，被泪水浸成一缕一缕，因为哭得太久，眼皮微微红肿。


    周仲彦疑惑，他知道陈言家和乔薇薇是邻居，可如果仅仅是邻居，乔薇薇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伤心失态？前段时间她被黑的时候，都没有这样。


    这时外面传来传来医生的说话声，乔薇薇耳朵贴得更紧，连周仲彦也被她感染，凝神细听。


    听到医生宣布陈叔状况良好，半时后可以进行手术，乔薇薇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周仲彦拍拍她背部，无声抚慰。


    第17章


    乔薇薇送周仲彦出去，两人在电梯口道别。


    周仲彦看不得她一脸沉重的样子，点点她额头：「好了，别丧着脸，一切都会好的，笑一个？」


    乔薇薇扯扯嘴角，表情僵硬。


    周仲彦无声嘆气，故意转话题：「看来今天我们都没口福。」


    乔薇薇：「下次我请你。」


    「我等着。」恰好电梯到了，周仲彦跨进去，指指她手中的手机，「做完手术记得发消息给我。」


    「好。」


    电梯门徐徐闭上。乔薇薇又站了会儿，转身回病房。


    陈言接过她的鸭舌帽：「刚刚没有被人发现吧？」


    乔薇薇摇头。


    「要不你回去休息，录了一天节目。」


    乔薇薇捏捏眉心：「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这儿守着。」


    不久医生护士推着床过来，乔薇薇重新戴上帽子口罩。她这样的打扮放在室内挺显眼的，有两个小护士看了看她，小小声咬耳朵。


    乔薇薇装作没看见，淡定地给陈姨搭手。


    最终那两个护士的职业道德战胜了八卦心，没有过来找她。


    乔薇薇跟着推床一路走到手术室外，直到绿色大门在她面前关上。


    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红得晃眼。乔薇薇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后脑靠着墙想休息一会。脑海里却像走马灯似的，各种不好回忆纷纷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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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灯「啪」地灭了，医生推门而出。


    陈言立马迎上前：「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乔薇薇也情不自禁站起身。


    「手术很顺利，不用担心，专心静养就好。」


    陈言激动不已，接二连三问了很多休养时的注意事项。


    这个结果乔薇薇早就想到，真正听到还是感到心头犹如移开一块巨石。她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周仲彦已经睡着了吧？她想到周仲彦临走前的嘱咐，犹豫几秒钟，给他发消息：手术顺利，不用担心。


    周仲彦很快回她：那就好，早点休息。


    乔薇薇惊讶，她还以为周仲彦明早才能看见消息：还没睡？


    周仲彦：嗯，马上就睡，晚安。


    乔薇薇：晚安。


    乔薇薇收起手机。她不知道，她坐在手术室门口仰头休憩的样子被人拍到放到了网上。幸好周仲彦嗅觉敏感，这张照片出现不过五分钟，再无踪影。


    第二天一早，乔薇薇打的去摄影棚。


    路上司机一直从镜子里打量她，乔薇薇装作不在意般移开目光。到了目的地司机没忍住，问她：「小姐，你长得像一个明星。」


    「是吗？」乔薇薇扶扶口罩，「很多人和我这么说过。」


    司机不好再问，乔薇薇推门下车。


    摄影棚里，朱宝儿和谢子明已经开始拍摄，乔薇薇抬手同他们打个招唿。有个扎马尾的女生迎上来，自我介绍是化妆师，将乔薇薇迎进化妆间。


    「乔小姐，您昨晚没休息好吗？黑眼圈有点大。」化妆师问。


    「嗯，有点失眠。」乔薇薇抬眸，镜子里的她黑眼圈明显，幸好脸部没有浮肿。


    「没关系，遮遮就好。您皮肤很好，容易上妆。」化妆师抬起乔薇薇下巴，给她上妆。


    「谢谢，叫我薇薇就好。」


    天使妆容相对复杂，乔薇薇丝毫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小心画歪。整整一小时后，整套妆容才算完成。


    乔薇薇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小心翼翼起身，走到化妆间的落地镜前。


    那里映出一个人影，海藻般蜿蜒的黑髮直垂到脚踝处，刘海细心地整理出飘逸的弧度，头上戴着精緻鲜艷的花环，配上曳地白色丝质长裙，显得仙气飘飘。


    脸部的妆容化妆师更用足心思，乔薇薇差点没认出自己。如果说以前她的美貌是九十九分的话，现在经过化妆师的手，足足提高到一百二十分。


    那个女生不爱美？乔薇薇翘起嘴角，拎着长裙小心转圈。


    「薇薇，还有这个。」化妆师拿出一对逼真的大翅膀。


    乔薇薇一戴上去，不禁惊唿：「好沉。」


    「对呀，」化妆师语气骄傲，「这个翅膀费了道具组好大的劲，不过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才好。」


    「嗯。」看着镜子里的她，乔薇薇真的相信自己是天使了。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她一人。


    乔薇薇推门出去，外面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停下手中工作，转头看她。


    珠宝儿原本围在导演身边和谢子明一起看回放，听见化妆间门口的动静，好奇抬头，眼里顿时飞出颗颗红心，凑上前摸乔薇薇的翅膀，羡慕不已：「太漂亮了，好想和你换。」


    「不要，我可演不了你的角色。」乔薇薇摇手。


    朱宝儿演的是野蛮女友，虽然乔薇薇已经录制了三期《有幸遇见你》，但对感情戏，她还是敬谢不敏。


    谢子明跟过来，一边给朱宝儿披上风衣，一边嘟囔：「急急忙忙地做什么，也不知道批件衣服。」


    「我不冷。」朱宝儿想把衣服扯下来。


    谢子明不许，牢牢抓着衣襟：「不冷也披着。」


    乔薇薇看看朱宝儿的露脐装，超短裙，再看看周围男工作人员若有似乎飘过来的目光，瞬间了悟谢子明为什么命令朱宝儿「不冷也披着」。


    朱宝儿偷眼瞧谢子明严肃的表情，嘟起嘴吧不情愿道：「好吧。」


    谢子明满意地拍拍她脑袋，转身回去继续和导演讨论。


    乔薇薇抱臂打趣：「哟，硬给我塞狗粮，还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


    朱宝儿红了脸：「乱说什么。」


    乔薇薇：「但是狗粮有点少，不够撑，你们什么在一起，让我一次吃个饱？」


    朱宝儿低头玩风衣的带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才不让他那么快得手。」说着她眼一横，「想吃狗粮，自己找一个呗。」


    乔薇薇摇头：「我？算了吧。」


    「你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朱宝儿好奇，「比如周影帝，人帅，腿长，演技好，还给你设计戒指，帮你挡沙包，你不喜欢吗？」


    「哼，」乔薇薇小下巴一抬，「周影帝算什么。」


    朱宝儿来不及惊讶，就听乔薇薇继续道：「我的意中人可是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脚踩七彩祥云……」


    「去你的！我男神可比猴子强多了！」朱宝儿握起拳头捶她。


    「好了好了，别闹了，开始拍摄。」导演拿着大喇叭喊。


    俩人吐吐舌头，乖乖投入工作。


    *******


    「来了来了。」陆哥一路小跑，打开后车门坐进去，随口抱怨，「不就一个水果篮，还跑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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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水果篮最好吃。」周仲彦辩解一句。


    「是是是。」陆哥敷衍道，心想不就是看在乔薇薇面子上。


    医院里，陈叔一人无聊地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看见周仲彦进来，慌神之下准备起身，不小心扯到伤口，哎哟哎哟唿痛。


    周仲彦忙扶住他：「叔叔，您小心些。」


    陈姨听到动静，从洗手间从来，擦擦湿淋淋的手：「你这孩子，我们没事，不是总来看。」


    「阿姨别客气，我是薇薇的朋友，应该的。」


    「这位是？」


    陆哥放下水果篮，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我是周仲彦的经纪人。」


    「哦哦，快坐快坐，你们坐。」


    周仲彦坐在老位置，环视病房：「薇薇和陈言都不在？」


    说到这，陈姨嘆口气：「言言去交费了，薇薇，一大早就去工作了，昨天都没怎么睡。」


    陈叔跟着嘆气：「我们老两口，本说来看看她们俩，谁知添了这么大麻烦。」


    「薇薇这孩子，命苦，记恩。我们不过帮她交过一年学费，管过她几口饭，就把我们当成大恩人，年年送我们好东西。可钱哪是好赚的，昨天忙忙碌碌一宿，睡了没三个小时，爬起来去拍什么v，再年轻，身子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陆哥闻言惊讶，乔薇薇身世这么悽惨？他转头看周仲彦，周仲彦亦敛眉，眸子里掩不住的心疼。


    「薇薇她怎么命苦了？」周仲彦开口问。


    「她爸妈……」


    陈叔刚说三个字，陈姨喝住他：「老头子乱说什么呢，嘴上没个把门。」


    陈叔闭起嘴巴，喏喏辩解：「薇薇那么要强，当初那么……也没求人，昨天专门请周先生帮忙，可见周先生不是外人。」


    陈姨没好气地剥了一根香蕉，塞到他口中：「昨天什么情况你自己没点数？多吃东西，少说话。」


    周仲彦心中焦急，想问清楚些，可看陈叔陈姨这态度，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暂时放下。


    不久后陈言回来了。几人说了一阵话，周仲彦告辞离开。


    坐进车里，周仲彦给谢子明发消息：你们在哪里拍mv？


    谢子明好奇，回：怎么，周哥你要来探班？


    第18章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谢子明贱兮兮地回復,[既然探班，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周仲彦：随你点。


    谢子明嘿嘿一笑,不客气点了一堆。


    周仲彦问：还有吗？


    谢子明想了想，扭头问朱宝儿，朱宝儿想吃慕斯蛋糕,谢子明将她意见反馈给周仲彦，结果周仲彦又问：乔薇薇想吃什么？


    谢子明总算回过味来,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看正在和朱宝儿聊得兴起的乔薇薇,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凑过去：「乔薇薇，等会有人来探班，你想吃什么？」


    乔薇薇食指点点下巴：「我不挑的。」


    「ok。」谢子明得到答案，转头回给周仲彦：乔薇薇说她随便。


    周仲彦：真的？


    谢子明：真的！


    周仲彦挑眉：知道了。


    陆哥一直趴在座位上方看周仲彦和谢子明聊天,看到这笑了：「随便？影帝你准备买什么？」


    周仲彦淡淡道：「当然是随便。」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一座商场外,周仲彦戴好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进去购物,陆哥尽职尽责扮演拎包小弟的角色。


    周仲彦立在柜前挑选薯片口味，眼眸低垂,目光专注,即使被口罩遮住，侧脸的轮廓在日光灯下依旧好看。


    不过……


    陆哥：「影帝啊,能不这么开心吗？」


    虽然影帝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浅淡，但作为一出道就跟在影帝身边的男人，陆哥一眼看出他隐藏在内心的烟花，和刚从医院出来时的低气压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周仲彦偏过头，眼睛毫不掩饰地弯了弯：「你在医院时没听见吗？昨天薇薇可是主动请我帮忙。」


    「所以？」


    「所以她对我是有好感的。」


    陆哥想翻白眼，没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影帝耿耿于怀道现在。可是陈姨也说了，昨天情况不一样吶！


    算了算了，他叫不醒选择性耳聋的人，看看满满的推车，「所以你这么殷勤，是准备表白了？」


    「表白是胜利的号角，不是准备进攻的冲锋号，水到渠成的时候我自然会表白。」周仲彦看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陆哥彻底投降，转而道：「没想到乔薇薇身世那么悲惨，要不要我查一下？」


    「不用。」说起这个，周仲彦眉目间的喜气稍稍收敛。比起调查，他更希望薇薇亲口告诉他。


    「好吧。」陆哥摊摊手，表示自己绝不多事。


    周影帝难得这么高兴，陆哥决定为自己讨点福利：「嘿，既然你都买这么多了，介不介意犒劳一下你辛苦的小跟班？」


    「你？」


    「对。」


    「行，随你挑。」


    周仲彦开了口，陆哥也不客气，一口气拿了五块赤豪牛排。周仲彦看到只是挑挑眉。


    付完款，周仲彦没有直奔拍摄地，反而绕路蓝海大酒店，打包一份外卖。


    陆哥见此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他不应该拿赤豪，应该打包蓝海的现做牛排才对。


    更让他后悔的是，拿到外卖后，周仲彦以车坐不下为由，把他和五块赤豪牛排一起抛弃在冷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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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大的车，哪里坐不下？他应该敲诈影帝一笔，坐在蓝海酒店里随便吃才对！


    *


    周仲彦赶到摄影棚时，乔薇薇他们正好中场休息。


    周仲彦推门进来，一眼看见监控器旁的乔薇薇，瞬间被惊艷到。


    谢子明看到他右手上蓝海酒店的外卖，伸手去接，周仲彦手往后一缩。


    谢子明知道这个是专门给某人的，挑挑眉，接过他左手的袋子，低声说：「乔薇薇是不是超漂亮？」


    周仲彦看他一眼，只是道：「车上还有。」


    谢子明很识相，不再多话，招唿其他人出去搬吃的。


    周仲彦从外卖袋子里掏出样东西，别在身后，走到乔薇薇旁边。


    乔薇薇回头看见他，来不及露出惊讶的神色，脸上便被冰了一下。


    「这什么？」


    「你要的『随变』。」


    乔薇薇接过雪糕，哭笑不得。


    四人找了张空桌子，边吃边聊。朱宝儿边吃边刷微博，忽然惊唿一声：「周影帝，你买东西的时候被拍到了。」


    周仲彦拿出手机，果然，从他进入商场到离开的照片都有，不少粉丝叫嚷，没想到影帝看起来高贵文雅，私底下原来喜欢吃零食，还有猜测他是不是偷偷交了女朋友的。


    周仲彦皱起眉头，竖起手机对着乔薇薇道：「薇薇。」


    乔薇薇咬着雪糕回头，「咔嚓」一声，照片留下。


    周仲彦很满意，发微博，配文：天使吃雪糕。


    乔薇薇笑着转发：影帝友情贊助的随变敲好吃！


    朱宝儿他们也转发周仲彦的微博，粉丝们这才知道原来影帝买那么多吃的，是去探班了。


    然后他们的重点纷纷歪到乔薇薇身上。：我们薇薇这打扮很贊哟！


    89767xxx：乔薇薇面前是蓝海酒店外卖，搞特殊，吼吼吼。


    ……


    mv拍摄比较简单，下午五点左右便收工了。


    周仲彦载着乔薇薇去医院。


    刚从摄影棚出来，乔薇薇心情不错，吹着风轻声哼歌。周仲彦仔细辨听，她哼的似乎是谢子明的新歌。


    随着医院越来越近，乔薇薇的歌声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周仲彦从后视镜里看她，她脸上的欢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一抹沉重，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沉重。


    周仲彦轻嘆口气，将车停在路边。


    乔薇薇讶异回头：「怎么了？」


    周仲彦看着她：「我上午去了医院。」


    乔薇薇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深意，唇边含着笑意：「你去看叔叔阿姨？叔叔没事了，谢谢你这么关心。」


    春风从车窗的缝隙处吹进来，将她的表情吹得很柔和。


    周仲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和叔叔阿姨聊到了你。」


    他发白的关节，一眨不眨的眼神，微微抿起的嘴角，甚至每一根髮丝，都暗示着聊到的内容不简单。


    乔薇薇的笑容渐渐凝固：「你们……聊了什么？」


    难道……


    她讨厌有人刺探她的过去，就像一道伤疤，非要挑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她已经痊癒，不需要多余的关心。


    周仲彦敏锐地感觉到她瞳孔里的戒备，仿佛一只露出肚皮的刺猬，忽然竖起满身的刺。


    他蹙起眉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没什么，他们说你工作太辛苦，让我劝你不要仗着年轻瞎折腾，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周仲彦重新发动车子。


    「是吗？」乔薇薇扭头看他。


    周仲彦没有回答，认真开车，表情一如既往。


    乔薇薇宛如实质的视线一一划过他的刘海，鼻尖，唇峰，他好似一点感觉也没有，目光专注地直视前方，眼珠都没有朝乔薇薇移动半分。


    乔薇薇十指捏紧，没由来地一阵心虚。自从认识以来，周仲彦一直都在帮她，就算他好奇自己的过去，这好奇也不会带着恶意，她何必这么敏感。


    「不好意思，刚才我反应有点大。你们到底聊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周仲彦偏过头，唇角勾了勾：「没聊什么，就说起他们帮你交过学费，管过你几口饭。看来你节目上说的，小时候家里穷是真的。」


    乔薇薇暗暗松一口气：「对啊，想知道为什么我家那么穷吗？」


    周仲彦摇摇头。


    乔薇薇摊摊手，用轻松的口气道：「很狗血，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因为家里主要父亲挣钱，所以离婚后我们母女日子不太好过。后来过了几年，母亲也因病去世了，所以我才那么穷。幸好遇到好心人资助，才有我今天。」


    周仲彦心微微一揪：「对不起。」


    他昨天居然还说有机会想见一见她母亲。


    「没关系。」


    「伯母去世后，你没有去找你父亲吗？」


    「他？」乔薇薇沉默一会，「他早死了。」


    车里一阵安静，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对不起。」


    「没关系，」乔薇薇双手枕在脑后，轻松地笑笑，「我现在挺好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她笑得恣意，仿佛过去真的如一缕轻烟，已消失在她的世界。


    周仲彦伸出手揉揉她发顶：「嗯，过去的不重要，未来的你会越来越好。」


    他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来之前，他想着如何让乔薇薇主动坦白自己的过去，但是刚刚，他改变了主意。过去不重要，她曾经缺失的温暖，由他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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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乔薇薇低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第19章


    之后周仲彦再没打听她过去的事,仿佛揭过一篇,他们恢復了原来的相处模式，不,比原来更融洽，更自然。


    陈叔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便回老家修养,陈言每月抽几天回老家照顾父亲，乔薇薇有时会跟着一起回去。


    忙忙碌碌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节目最后一期。此时正值六月,满大街露胳膊露腿的人。


    最后一期,乔薇薇周仲彦想起他们的三千元旅游基金还没用，一致要求赶紧花光，节目组也够意思，直接把地点定在峇里岛。


    坐上飞机，陈言还不敢相信,大概难得见节目组如此大方。


    直到入住酒店,她才回过神,想起另一个问题：「影帝他们什么时候的航班？」


    乔薇薇拉开窗帘，热烈的海景瞬间扑入眼帘,她眯了眯眼：「已经在飞机上了，大概下午两点多到。」


    周仲彦最近在某偏远小镇拍电影,演一位缉毒警察,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演警察了,乔薇薇暗暗猜测他是不是特别钟情这类角色。


    时间还早，乔薇薇慢悠悠收拾好房间，扑到床上补眠。睡得饱饱的起来，和陈言去酒店餐厅喝下午茶。


    经过几期节目的播出，乔薇薇的人气直线上升，所以她一在餐厅里出现，几位中国游客立刻认出她来，推推搡搡上前要签名。


    乔薇薇自然同意。


    她低着头专注地给游客签名，樱唇抿着，显出精緻的下颔线。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粉丝问：「薇薇，你和周影帝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这一听就是她和周仲彦的cp粉，乔薇薇抬头笑笑：「没有哇。」


    众人见她这么和善，胆子立刻大起来，七嘴八舌地反驳：「可是你们不录节目的时候也都戴着火焰戒指。」


    「就是，而且私底下周影帝也对你特别好。」


    「我们只是好朋友，真的。」乔薇薇签完名将签名本还给粉丝。戒指她习惯录完节目就摘下来，后来发现周仲彦一直戴着，受他影响，她不录节目的时候也一直戴着。


    粉丝接过签名本，面上还是不信：「真的没有？偷偷告诉我们没关系的，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


    「真的没有。」乔薇薇再三保证。


    粉丝这才作罢，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好吧，薇薇，你们要记得《有幸遇见你》是真人恋爱节目，不是交友节目哦。」


    乔薇薇哭笑不得：「记得记得。」


    不远处原来一阵骚动，她们循声望去，几位游客面上立刻露出激动的神色。


    周仲彦来了。


    他人高腿长，即使穿着简单的棉质t恤，亚麻长裤，好身材依旧展露无遗。刘海长了一些，清爽地搭在眉毛上，显得整个人多了一丝少年气。


    「天气这么热，你还穿这么多？」周仲彦用两根手指夹起她的袖子，语气颇有些嫌弃。


    乔薇薇拂开他的手，桃花眼一瞪：「防晒懂不懂？等你成了黑炭我依旧是朵白白的小花。」


    「是是是，小姐姐教训得对。」周仲彦揉揉她脑袋，嘴上服软，可那宠溺的口吻，让人感觉他在让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乔薇薇撅撅嘴巴，经过几期节目的洗礼，周仲彦撩妹的功力越来越高深了。


    几位粉丝近距离观摩了周仲彦和乔薇薇的互动模式后，沸腾不已，瞧这粉红泡泡冒的，才不信他俩之间没有猫腻。她们拿着签名本拥到周仲彦面前，叽叽喳喳地求籤名。


    周仲彦一一满足她们要求。


    那个扎着双马尾粉丝向他打小报告：「影帝，刚刚我问薇薇你们有没有在一起，薇薇说没有。」


    「哦？」周仲彦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乔薇薇一眼，看得乔薇薇莫名其妙，她又没有说谎。


    很快周仲彦低下头继续签名：「嗯，她说的对。」


    「这可是最后一期节目了，你要加油哦，我特别喜欢你们这对。」


    「谢谢，我会的。」周仲彦合起签名本，唇边的笑意似乎另有含义，让乔薇薇的心跳不受控制。


    周仲彦和陆哥先回房整理，乔薇薇也回房间换衣服。


    陆哥任劳任怨地把影帝的衣服一一挂到衣柜里，周仲彦坐在沙发里和谢子明通电话。


    周仲彦：「你什么时候帮我把东西拿过来？」


    谢子明：「大哥，我今天可是第一场演唱会，你这么急吗？」


    「当然，这是最后一次录制了。」


    「演唱会结束，我赶飞的给你送过去，行不？」


    「好。」


    周仲彦收线，转头问陆哥：「你这边呢？」


    陆哥挺挺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周仲彦嗤笑一声。


    陆哥拿出三套泳衣问他：「等会你要穿哪套？」


    来之前乔薇薇说过想学冲浪，所以本期的主要录制内容就是冲浪教学。


    周仲彦抚着唇思忖半晌，指指中间那套。陆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收起另外两条：「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告白计划没有信心，打算先用美色迷晕乔薇薇？」


    周仲彦用眼神谴责他的无聊。


    陆哥撇撇嘴：「影帝呀影帝，我早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盲目自信。之前你说会在水到渠成的时候表白，现在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吗？」周仲彦反问：「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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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他和乔薇薇默契无比，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这不是他的错觉，原先叫嚣着乔薇薇配不上周仲彦的粉丝现在都嗷嗷叫着让他们赶紧在一起。所以……


    周仲彦眼一横，你凭什么说现在不是水到渠成的时候？！


    陆哥读懂他眼眸深处的含义，默默闭嘴。


    旁观者清，他看得清清楚楚，乔薇薇对周仲彦只有友情，或许友达以上，但绝对恋人未满。可惜影帝太爱脑补，总觉得只要他表白了，乔薇薇立马就会点头答应，然后两人缠缠绵绵，夫妻双双把家还。


    唉……


    可是他又不好泼影帝冷水。


    影帝拍戏的时候一直想着这事，连多年的好友都说，第一次见他演戏时走神。


    他还能说什么呢？


    *


    下午四点，录制正式开始。


    乔薇薇穿了一件长袖泳衣，周仲彦笑着摇头：「又是防晒？」


    「对呀。」乔薇薇笑眯眯地答，阳光照进她眼里，折射出纯净的光芒。


    周仲彦看着她，想到自己正在策划的事，面色一红，不自在挠了挠脸侧。


    虽然乔薇薇的泳衣与沙滩格格不入，但不得不承认，特别配她。泳衣贴身设计，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长度堪堪到大腿根部，纤细笔直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白的晃眼。


    周仲彦清咳一声，正想说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谁知乔薇薇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腹肌。


    「啧啧，真硬。」


    这下周仲彦真害羞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什么？」


    乔薇薇环着胸，摆出无赖的表情：「替粉丝们检验一下你的腹肌是不是真的罢了。」说着她凑近镜头，举起三根手指，露出调皮的笑脸，「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发四，影帝的腹肌绝对货真价实哦。」


    小丁提醒她：「薇薇，你这么闹，是想影帝化身麻辣教师吗？」


    薇薇浮夸地「啊」了一声，拉起周仲彦的手，眼睛眨巴眨巴：「影帝，你是小肚鸡肠的人吗？」


    「……」


    周仲彦没好气地点她额头，乔薇薇顺着他的力道朝后一仰脑袋：「你再闹，我就是了。」


    ……


    打打闹闹一番，冲浪教学正式开始。


    所有水上运动的基础都是游泳，乔薇薇马马虎虎会一点蛙泳，所以这一步跳过，直接进入冲浪教程。


    首先是平地教学。


    周仲彦让乔薇薇伏在一块冲浪板上，练习双臂划水的动作，然后撑住板的边缘，站起。


    动作很简单，练习几遍后，乔薇薇不耐烦了，吵着快点进入实景教学。


    周仲彦难得虎了脸，无论乔薇薇怎么磨都不松口。


    足足练习了半个多小时，确认她所有动作都掌握后，周仲彦才允许她下水。


    真正的冲浪和在平地上的感觉不一样，即使乔薇薇自认动作要领掌握到位，第一个浪涌来，她还是不负众望地掉进水里。


    周仲彦一直在旁边守着，见状赶忙拉起她：「感觉怎么样？」


    乔薇薇扶着周仲彦的胳膊稳住身体，「呸呸」两口吐出海水：「挺好的。」


    「看见那个浪没？再来一次。」


    乔薇薇再次发挥了她的韧劲，无论掉进水里几次，浮起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挺好的」。


    一次又一次失败中，日头渐渐西斜。


    终于，光芒消失之前，乔薇薇成功地站在了冲浪板上，连续征服三个浪头。


    周仲彦鼓掌：「真不容易。」


    天色擦黑，此时已不合适继续冲浪，众人收工。


    周仲彦提出他请客，大家自然不会拂影帝的面子，吃吃喝喝闹到很晚才散场，各回各的房间。


    周仲彦和陆哥去买水，乔薇薇先走一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20章


    今天不仅是《有幸遇见你》最后一期开录的日子,也是谢子明全国演唱会开始的日子。


    朱宝儿去了现场,直到现在还没从演唱会的余韵中回过神，一直在微信上叨叨,发来许多照片。


    可是照片的主人公居然出现在眼前，乔薇薇有些恍惚。难道她眼花了？她刚刚是多喝了两杯……


    乔薇薇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唿，这时又出现一个高挑的女生,同谢子明招手。


    乔薇薇不知道怎么想的，嗖地躲到拐角后面,扒着墙角暗中观察。


    那个女生走到谢子明跟前,伸手抱住,然后扶住他脸颊，左右各亲一下。谢子明特别坦然地接受了，甚至握住她肩膀方便动作。


    乔薇薇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兜下，微醺的醉意化作冷汗，浸透后背。


    朱宝儿还在微信上嗷嗷叫着「好帅好帅」,眼前……


    乔薇薇将手机调到摄像功能,伸出探头,正好拍到谢子明和那女生牵手进入房间的画面。


    「叮咚」一声，电梯打开,周仲彦和陆哥走出来，见乔薇薇失魂落魄地站着不动,问：「怎么了？」


    乔薇薇回魂,握紧手机：「没事，我先回房了。」


    「嗯。」


    乔薇薇回到客房,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只是一个长得特别像的人？她又把视频拿出来看了一遍，真的是谢子明，左耳那颗耳钉和安可表演时戴的那颗一模一样，朱宝儿刚刚还在微信上夸这耳钉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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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言看着呆呆坐着的乔薇薇，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喂，发什么呆？」


    乔薇薇咬咬唇，问：「陈言，如果你发现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出轨了，你会怎么办？」


    陈言奇怪：「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哦，刷微博的时候看到这个话题，热度很高，说什么的都有，所以想问问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会做什么选择？会告诉朋友吗？」乔薇薇故作轻松道。


    「不会，我会烂在肚子里。」陈言斩钉截铁。


    「为什么？」


    陈言笑笑：「因为会落得里外不是人。我大学里曾经有个朋友，关系很好很好的那种，她和她男友高中就在一起，感情一直很好。结果有一天我发现她男朋友出轨，一时气愤，告诉了她，结果……」


    陈言欲言又止，乔薇薇追问：「结果什么？」


    「还能是什么，猜也能猜到，反正我们老死不往来了。」陈言苦笑一声，「这种闲事，我是再也不会管。」


    「你朋友后来没发现真相，没有后悔吗？」


    「发现了，闹了，又被哄回去了，听说最近要结婚了。」陈言摊摊手，语气无奈。


    「哦。」乔薇薇低低应道，一脸萎靡。


    虽然陈言建议不要管，乔薇薇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朱宝儿性格单纯，是她在娱乐圈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入火坑？虽然朱宝儿还没有答应谢子明的追求，可两人的状态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说到朋友，乔薇薇忽然想到周仲彦，周仲彦和谢子明可是好兄弟！


    乔薇薇勐地坐直身子，啪啪啪给周仲彦发消息：如果你发现你的好朋友出现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


    周仲彦看到乔薇薇的消息吓了一跳，抬眸扫了坐在不远处的谢子明一眼，难道乔薇薇发现了什么？


    「你们到时候把乔薇薇从这道门引进去……」陆哥正在和节目组探讨明天的告白计划，说到一半，发现周仲彦走神了，敲敲桌子，「嘿，影帝，干嘛呢干嘛呢？！」


    周仲彦不理他，踢踢谢子明：「你过来时有没有撞见什么人？」


    谢子明打游戏正打得欢，闻言漫不经心道：「谁啊？」


    周仲彦刚想说乔薇薇，忽然发现乔薇薇发的话后面还有半段：并且和一位异性举止亲密，你会怎么办？前提你的好朋友已经有女朋友。


    周仲彦松了口气，问了和陈言同样的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薇薇不得不又拿出微博话题那套，但换了说辞，说她看到微博上讨论，好朋友出轨了，自己该保持沉默还是告知好友对象。她想不到两全的办法，所以问问他的意见。


    周仲彦沉吟片刻，答：既然是朋友，我自然相信他人品。眼见不一定为实，我更倾向于这里面有误会，会向他求证。


    乔薇薇：他当然不承认。


    周仲彦：认识久了，撒没撒谎还是看的出来的乔薇薇：如果他真的出轨了，你会告诉他对象吗？


    周仲彦：看关系远近。


    乔薇薇：不是特别熟，见过一两次面那种。


    周仲彦：有机会碰到也许会委婉暗示乔薇薇：也许？


    周仲彦：嗯。


    乔薇薇：明白了。


    乔薇薇失落地放下手机，周仲彦这条路也走不通。


    他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乔薇薇咬唇，也许，真的是自己搞错了？谢子明不像那样的人呀。


    但，拥抱，亲吻，牵手进房，明晃晃三条罪证，哪里还有洗白的余地！


    可是可是，里面真的没误会么？


    乔薇薇扑到床上，心情反覆拉扯。如果她和谢子明关系很好，就可以直接开口问他了，问题少了朱宝儿，他们俩压根聊不起来。


    陈言看见乔薇薇房间灯还亮着，催促她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录节目。


    乔薇薇恹恹应了声，关灯睡觉。


    怀着心事，睡觉也不安稳，许久未见的旧人入梦来。


    「妈妈……」乔薇薇泪眼朦胧，口中喃喃举步上前。


    乔初柔没有听见她的唿唤，目光黏在面前的黑白电视上，泪水一滴一滴，落到桌上。「为什么，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为什么骗我……」


    乔薇薇转向电视，果然里面正在播放魏勛和陶莹公开恋爱的新闻，他们手牵着手，于千万人中逆行。


    乔薇薇握住乔初柔的手：「妈妈，别想他了，你还有我。」


    乔初柔似乎处在真空中，完全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口中一个劲重复：「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乔薇薇急了，握住她肩膀使劲摇晃：「妈妈！别这样，他不值得！」


    忽然，场景变了，破旧温馨的小屋消失，只有血，红红的血，满地的血……


    乔薇薇瞬间惊醒，勐地坐起。


    夜很黑，海浪一声一声，不知疲倦。


    乔薇薇爬起身，拉开窗帘，默默对着黑暗的大海发呆。


    客厅里传来几声响动，大概是陈言起身倒水。


    乔薇薇摸出手机看了看，凌晨四点。


    这个点，朱宝儿正在睡觉吧。


    乔薇薇打开微信，一狠心，直接发：宝儿，我有事和你说。


    她计划趁着朱宝儿睡着的时候告诉她谢子明的事，结果刚发过去，朱宝儿就回道：这么晚还不睡，捨不得节目结束么？


    乔薇薇手一抖：你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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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宝儿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我在听歌。谢子明为我作了一首歌，真好听，我听到现在了朱宝儿：你要不要听，我可以发你哟，但要保密，谢子明说他准备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再发布的。


    朱宝儿：忽然觉得自己好作，我应该早点他的朱宝儿：我准备天一亮就答应他！天哪，心砰砰砰，好像要做什么开天闢地的大事一样朱宝儿：害羞害羞害羞！


    朱宝儿信息一条接一条，乔薇薇都插不上嘴。


    朱宝儿喋喋不休说了一大段后，道：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对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乔薇薇打了一段话，又删掉。


    宝儿正是幸福的时候，她怎么能做一个刽子手！


    可是一想到妈妈的结局，乔薇薇害怕悲剧重演，狠心咬牙，把视频发给她。


    宝儿嘀咕：这什么呀？


    然后很久没有回应。乔薇薇有些不忍心：这是我在今天晚上在酒店拍到的，也许有误会，你最好问问他宝儿：嗯乔薇薇又打了一段话，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彻底失去睡意，对着大海，直到天亮。


    太阳越升越高，乔薇薇眯起眼睛，抵挡刺目的光芒。


    陈言来敲门，惊讶：「已经起了？」


    乔薇薇：「嗯。」


    陈言关上门。乔薇薇按亮手机，信息依旧停在几个小时之前。


    她忍不住，给朱宝儿发信息：和谢子明聊过了吗？


    过了五分钟，宝儿才回：他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不知是默认还是装傻。


    朱宝儿：算了，我累了，去睡了。


    朱宝儿：谢谢。（北北）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谢谢。乔薇薇放下手机，深深嘆气。


    第21章


    「薇薇,好了吗？船半小时后开。」


    「好了好了。」乔薇薇恹恹答道。


    按照行程,他们今天去蓝梦岛浮潜，一览海底风光。可是出了谢子明的事,乔薇薇心中堵着一口气，提不起半分兴趣。


    周仲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见乔薇薇出来,曲起手指弾她额头：「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乔薇薇哀怨地揉揉脑袋：「睡得太晚，有些困。」


    「让你刷微博。」周仲彦递给她一罐咖啡。


    乔薇薇默默接过。


    一行人乘游艇登上蓝梦岛。


    洁白细腻的沙滩,蓝绿的海水,繁茂的椰林,专属盛夏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乔薇薇深深吸气，似乎要让这气息填满整个胸腔。


    他们的教练是一位当地小伙子，皮肤黝黑，牙齿洁白,满满东南亚风味。


    乔薇薇周仲彦担心浮潜时戒指滑脱,摘下来交给节目组保存。戒指戴得太久,手指上已经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换上全套装备，教练开着快艇带着他俩和三位跟拍,七拐八弯，约半小时后找到一片海域停住,放下舷梯,告诉他们从这儿跳下去就行了。


    海面平静像镜子，乔薇薇伏在边沿静静往里面看,水底下的鱼儿清晰可见。


    「害怕吗？」


    乔薇薇闻言抬头：「有一点点。」


    周仲彦伸出手掌：「我拉着你。」


    乔薇薇微微一笑，将手放到他掌上，周仲彦立刻握住，安心的温度顺着五指流入心脏。


    这片海域有很多大块的礁石，五彩斑斓的小鱼儿游来游去，忽而又躲起迷藏。鲜艷的珊瑚顺着水流款款摆动。


    乔薇薇被奇异的海底景色吸引了目光，不知不觉松开周仲彦的手。不知名的小鱼从指缝间熘过，痒痒的，感觉很奇特。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什么谢子明，什么魏勛，只有美景，无边的美景。


    乔薇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不觉游出去好远，连教练打手势都没看到。


    最后还是周仲彦追上她。


    「教练说我们该回去了。」


    「啊？为什么？」乔薇薇意犹未尽。


    「起风了，有浪，不安全。」周仲彦解释。


    「好吧。」乔薇薇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回到快艇上。


    回程路上，谈起刚刚的所见，乔薇薇心情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刚刚看到了魔鬼鱼，这么大！离我特别近，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周仲彦嘴角含笑望着她，她兴奋的样子就像小圆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娃娃一样。


    乔薇薇化身朱宝儿，喋喋不休半天，才反应过来周仲彦一句话也没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髮：「我是不是说的太多啦？你看见魔鬼鱼了吗？」


    「看见了，还拍到了。」周仲彦把手上的相机递给她。


    相机里全是乔薇薇的照片，她看珊瑚，她和小鱼嬉戏，她呆呆望着魔鬼鱼……


    乔薇薇一张一张翻看：「拍得好漂亮，回去传我。」


    「好。」周仲彦自然同意。


    回到沙滩，只有小丁等在原地，其他人包括陆哥陈言均不见了踪影。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乔薇薇边脱救生衣边问。


    「呃……上厕所去了。」小丁把戒指还给她。


    「一起去厕所？」


    「……嗯。」


    「……」乔薇薇无语。


    换好衣服出来，人还是没有回来，甚至三个跟拍又少了俩。


    「你们在搞什么鬼？」乔薇薇狐疑。


    「真的没有啦，」小丁辩解，「他们俩个觉得太渴了，跑去喝饮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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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乔薇薇目光投向唯一坚守岗位的摄像大哥。


    大哥点头。


    「好吧。」乔薇薇将信将疑，坐到躺椅上。「薇薇你渴不渴？要喝什么？我去买。」周仲彦忽然问。


    他这么一说，乔薇薇顿时觉得口中发干，舔舔嘴唇：「我要橙汁，大杯的。」


    「好，等我会儿。」周仲彦站起身，背着乔薇薇朝小丁递个眼神。


    小丁会意，暗暗笔个「ok」。


    周仲彦离开，乔薇薇舒舒服服地躺着晒日光浴。太阳懒懒的，她也懒懒的。


    过了五分钟，不见周仲彦回来，乔薇薇直起身，左右看了看，沙滩上静悄悄的，人烟稀少。


    她准备去找他，小丁瞄瞄手机，赶紧拉住：「唉唉唉，薇薇，最后一期了，按惯例我们要做个採访。」


    「什么採访？」周仲彦不在，乔薇薇心不在焉。


    「就是一些网友关心的问题。」


    「哦，周仲彦这么久不回来，也是在做採访？」


    「对对对。」小丁暗喜，薇薇真是太体贴了，连理由帮她想好了。


    乔薇薇不得不重新坐下。


    「第一个问题，这么多期下来，你觉得周影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和煦。越和他相处，越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有人缘。」


    「和周仲彦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啊？」乔薇薇摸摸鼻子，「应该很舒服很幸福吧？」


    「应该？」


    「嗯，」乔薇薇有些不好意思，「正如一些网友所说，《有幸遇见你》好像被我们拍成了《老友记》。」


    「最后一个问题，第一期录制的时候，你说自己没办法拍感情戏，所以接了这个节目，现在呢，对感情戏有领悟了吗？」


    「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吶，」乔薇薇笑，仰头想了半晌，不确定道，「……有吧。」


    如果把对方的脸换成周仲彦的话……乔薇薇被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又死死压下。


    幸好小丁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挑挑眉：「好了，问题都问完了，他们在小酒屋等你。」


    「小酒屋？」乔薇薇目光落到远处的原始小屋上。


    小丁笑笑：「就是那，我们走吧。」


    小酒屋店门紧闭，乔薇薇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毫无动静。她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空气中瀰漫着玫瑰的芳香。


    乔薇薇迟疑地迈步进去，刚走了两步，正前方缓缓垂下一块帷幕。


    节目里的一桩桩一幕幕，轮番在这块幕布上上演：他们初次见面，周仲彦教她爬城墙，他们在亭子里坦诚心事，周仲彦给她戴戒指……


    看到这些，乔薇薇勐然意识到节目真的要结束了，眼眶不由微润。


    视频最后，周仲彦出现在镜头里。他温润的目光透过帷幕，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千言万语蕴藏其间，最终他笑了笑：「薇薇，我们已经认识三个月零十五天，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伴随话音落下，屋内灯光大亮。乔薇薇闭上眼睛，再睁开，周仲彦真人出现在面前。


    乔薇薇这才发现，她脚下是玫瑰花瓣铺成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周仲彦脚下。


    不仅如此，整个小屋装扮一新，气球，鲜花，彩带，起闹的众人……整个氛围，看起来不像纪念节目即将结束，乔薇薇眉头跳了跳。


    周仲彦手上捧着个方形盒子，缓缓朝她走来，嘴角含笑，目光柔和沉静。


    乔薇薇眼尖，一眼看到盒子上的「roseonly」，表情几不可见地僵了僵，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谢子明和魏勛的脸孔。


    周仲彦停在她面前，柔声道：「薇薇，三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能够遇见你，我很开心。」


    乔薇薇歪头道：「我也很开心，我们是朋友嘛。」说着转着脑袋左右看看，「不过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我们只有三千元旅游资金耶，够不够用？」


    陆哥一直旁观，听到这里不禁嘆息，影帝今天只怕要失望了。


    乔薇薇的反应完全出乎周仲彦的预料，他愣怔片刻，道：「薇薇，《有幸遇见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节目，更是我这段时间心境的写照。感谢节目组，让我遇见你，让我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感觉是这样的。


    你……」他顿了顿，有些紧张地舔舔嘴角。


    围观群众屏气凝神，等待乔薇薇的反应，几个活泼的甚至按捺不住吹起口哨。


    乔薇薇一直面带笑容听着，看不出任何异样，直到他停下，才捂嘴笑道：「影帝您为了收视率也太拼了吧，小丁快给我们加鸡腿！」


    气氛瞬间凝滞。


    周仲彦默默看着她，目光里夹杂着看不懂的意味，看得她笑容快维持不下去。


    就在她手足无措，几欲转身而逃的时候，周仲彦忽然无奈地笑笑，伸手揉她脑袋：「你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最后一期，也不愿给我们的cp粉发点糖。」


    他对着镜头摊摊手：「可怜的粉丝们，我已经尽力了。」


    他笑容舒展，看不出丝毫难过和勉强。


    乔薇薇舒了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周仲彦真的要表白，吓了一跳。放下重担，浑身顿时一轻，开玩笑道：「谁出的馊主意，万一粉丝们当真了怎么办？你可就砸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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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不说话，只是笑。乔薇薇的演技遮掩不住她的惊慌为难，他的演技却可以掩盖他内心的难过。


    你是演员，我也是演员。


    第22章


    精心设计,自信满满的告白以失败告终,周仲彦内心的沮丧与挫败不言而喻，从蓝梦岛回来后,有些恍恍惚惚的。幸好节目的录制正式结束了，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乔薇薇面前保持住自然的神态。


    陆哥倒了一杯水放他面前：「还没接受事实？」


    周仲彦嘆气：「之前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不到表白的时候？」


    「男人的第六感。」


    周仲彦苦笑摇头。


    陆哥呷了一口水，劝道：「乔薇薇也真够难搞的,放弃还来得及，退一步海阔天空。」


    周仲彦无意识地转着指间的戒指,良久才说了一个「不」字。


    放弃,当然不可能。如果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随意，他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只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乔薇薇的心外面包裹着的壳有多厚，想要敲开不容易。


    同时,另一间房间里,乔薇薇和陈言开始收拾行李,她们订了凌晨的机票，直飞m市参加访谈节目,以及傅导新电影的试镜。


    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玫瑰熊上，乔薇薇忍不住拿起来摩挲。玫瑰熊,就是周仲彦送给她的礼物,底座上刻有两人名字。


    乔薇薇手指划过，感受那凹凸的触感,心底不由升腾起一股怀疑：「陈言，刚刚小酒屋是怎么回事？」


    虽然周仲彦很自然地承认是配合节目组，可是，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再看着玫瑰熊上明晃晃的「roseonly」，怀疑的种子落到心底，难以拔除。


    「你说那个啊，」陈言叠衣服的手顿了顿，快速觑了眼乔薇薇的脸色，「节目组搞的呀。」


    「真的？」桥薇薇狐疑。「真的，不然还能是什么？」陈言侧头笑笑，催促她，「快点收拾，还要赶飞机呢。」


    「哦。」乔薇薇抿了抿唇。陈言动作流畅，语气自然，乔薇薇看不出她撒没撒谎，只好将疑问埋到深处。


    陈言心中暗暗嘆息，这几个月，她看在眼里，还以为乔薇薇对周影帝不一般，谁知周影帝也没能攻这座破姓乔名薇薇的堡垒，唉。


    「薇薇，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


    乔薇薇四处看了看，搁在沙发上的衣服，放在梳妆檯的化妆品都被收拾一空，房间恢復入住前的简洁：「没有了吧……哦对，还有这个。」


    乔薇薇说着，摘下指间的戒指，小心翼翼放到行李箱的夹层里。


    「薇薇……」陈言看着她动作，欲言又止。


    乔薇薇抬头，顺着她目光落到指间，伸出光洁的五指晃了晃：「节目都结束了，再戴着情侣戒指，不合适吧？」


    道理摆在这儿，陈言还能说什么，「嗯，你说得对。」


    与节目组周仲彦他们道完别，乔薇薇陈言拉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候机室里挂着谢子明演唱会的巨幅海报，乔薇薇看得唏嘘。谢子明朱宝儿的相识相亲她从头围观到尾，本以为两人又是一段「爱情传说」，谁知结局却是如此。


    整整一天了，微信好友里朱宝儿的信息依旧停留在「谢谢」上。她不知道宝儿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阴影，手指滑来滑去，不敢发消息打扰她。


    连续飞行七个多小时，到达酒店后乔薇薇累得眼皮打架，只想洗个热水澡赶紧睡觉，进入房间刚打开箱子，拿出睡衣，手机响了，朱宝儿来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一直担心宝儿的状况，连忙接起。


    「薇薇。」那头传来朱宝儿的声音，不是她想像中的沉闷抑郁，相反带着一丝甜蜜羞涩。


    「嗯，我在听。」


    「那个，我和谢子明正式在一起啦。」


    「什么？！」乔薇薇大惊失色，睡意被震到九霄云外，「他……那个女生……」她急道结巴，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朱宝儿忙解释：「那个真的是误会，女生是他在从小就在国外留学的表妹啦，性格比较开放，我和她已经视频过了。」


    「这样啊。」她原本担心朱宝儿气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是误会，再好不过。


    心上的一块大石被搬走，可还来不及高兴，内心深处又泛起一股内疚。


    受这件乌龙事件的影响，周仲彦捧着玫瑰熊向她走来的那一瞬，她鬼使神差般地将他与始乱终弃的渣男划上等号，虽然心底明知他不是这样的人。


    念头只有一瞬，也是一种侮辱，而且永远无法说对不起。


    「既然都清楚了，我祝你们幸福。还有帮我和谢子明说一声对不起，事先没有了解清楚，给他添麻烦了。」「不用啦，」宝儿嘻嘻一笑，「我没和他说视频是你拍的。哼，再说他知道了又怎样，你是为我好，他敢说你不对试试！」


    「嗯。」


    两人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乔薇薇握着手机在地上呆坐了半刻，低头无声地笑了笑，幸好，他们不是又一对魏勛和乔初柔。


    朱宝儿的幸福肉眼可见。乔薇薇打开微信，便看见她新鲜出炉的朋友圈：哈哈哈！本公主终于招到驸马啦！下面附着她和谢子明的合照。


    乔薇薇嘴角的弧度加深，给她点赞。


    谢子明的朋友圈紧随其后，与宝儿的得意不同，谢子明的得意中更带着一种「你能奈我何」的嚣张：不知哪位大侠给宝儿发的视频，可惜爷行的直坐的正，不带怕的！另外还要谢谢您的助攻，让我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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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宝儿看得好笑的同时也感到惭愧，虽然宝儿说不用管，但她还是主动自首：不好意思，视频是我拍的，没有求证便对事实擅加揣测，误会了你，对不起。


    谢子明收到信息的一瞬很想竖个中指，可想到乔薇薇是朱宝儿的好姐妹，秒怂：没事没事，你也是为宝儿好。


    乔薇薇：你那天怎么会连夜赶去峇里岛？


    谢子明：给周哥送东西啊乔薇薇：送什么？


    这条信息发出后，乔薇薇久久没有等到回信，蹙起眉头抓着手机晃了几下，没网了么？


    *


    谢子明的朋友圈，乔薇薇看见了，周仲彦自然也看见了，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视频？


    谢子明立马回他：在峇里岛我拉着表妹进房间的视频。


    峇里岛？周仲彦脑海里立马闪现出那天乔薇薇握着手机，失魂落魄地站在柱子后的模样，眉头一蹙：薇薇拍的？


    谢子明惊呆了：卧槽！这你都能猜出来？


    周仲彦：真的是她？


    谢子明：嗯，刚她和我道歉来着。


    谢子明：冷静下来想想，她也是好心，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周仲彦放下手机，目光移到窗外。


    仔细理一理最近几天的事情，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其实乔薇薇并不是真心想拒绝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联想到她对谢子明的误会，再联想到她幼时父母离婚，她说自己演不了感情戏，周仲彦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理。


    除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理由么？


    他还说过去不重要，现在看来过去非常重要，不仅影响着现在还影响着未来。周仲彦从颓废中回过神，开始盘算怎么深入了解乔薇薇的过去。


    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陈言。


    不等他计划好，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谢子明道：刚刚乔薇薇问我去峇里岛干嘛周仲彦勐地坐直身子：你怎么说的谢子明：说帮你送东西啊，还能怎么说周仲彦啐道：猪队友！


    谢子明不依：大哥，我在帮你追女孩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说我猪队友电光石火间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没追上？


    周仲彦打了一个「嗯」，将那天的事简述一遍，又说了自己的猜想。


    谢子明幸灾乐祸道：哎哟哎哟，影帝也有栽跟头的时候！幸好我还没和乔薇薇说送了什么，放心，我绝不打草惊蛇。


    周仲彦：先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又扯了几句，谢子明说要去陪朱宝儿，两人结束对话。


    周仲彦从陆哥手里要来陈言的电话，直接拨给她。


    这边，乔薇薇一直没有等到谢子明的回信，挑挑眉出去倒水，正好看见陈言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陈言余光瞥见她，整个人勐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搞什么？」


    「没没……」陈言结结巴巴说了两个字，一头钻进房间。


    乔薇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管，倒了水便回房间休息。


    第23章


    翌日,访谈节目在m市电视台演播厅录制,女主持人是有名的知性美女，言辞幽默,现场笑语连连，气氛融洽。


    中途乔薇薇余光看见陈言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总觉得陈言有秘密，她不说,她也没法勉强。


    节目还在继续,乔薇薇只分神了一秒钟,立马又回到录制中。


    陈言推开包厢的门，周仲彦已经在里面坐着，见到她进来，笑着示意：「坐。」并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陈言抓着包,犹犹豫豫地坐到对面：「这里不会有狗仔吗？」


    周仲彦：「放心,这是我姐夫名下的产业,绝对不会有问题。」


    陈言抓着包的手放松下来，低眉想了想道：「其实关于薇薇的过去,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捡知道的告诉你。」


    她顿了顿「我之所以愿意告诉你,是相信你的人品。薇薇看起来开朗乐观,实际内心敏感，捕捉风吹草动的能力特别强,如果你不是抱着百分之两百的诚心，请及时收手，不要伤害她。」


    虽然周仲彦是男神，她每次看他电影都会兴奋地嗷嗷叫，但回到现实中来，薇薇更重要。


    周仲彦嘴角微扬：「这个你放心，我愿意以我的前途起誓。」


    包厢没有窗户，唯有顶端华丽的灯饰散发着光芒。面前的男人面带微笑，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认真诚恳，令人不自觉地信服。


    周仲彦愿意坐几个小时的飞机来m市，陈言自然相信他的诚意。她抿了抿唇，轻轻嘆口气：「薇薇大概是四岁的时候搬到我们那里的，我那时候7岁，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好漂亮，穿着泡泡裙，抱着洋娃娃，像小公主。总之当时羡慕得不行。」


    她眼睛虚虚地看向角落，似在回忆：「后来才发现，什么公主，薇薇的日子简直比小说还要狗血。」


    周仲彦道：「我听说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对，」陈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个，「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薇薇邻居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爸爸的面。」


    「怎么会！」周仲彦惊讶道，连手中茶盏里的水溅出来几滴都没发现。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不仅我没见过，我们那一片都没见过。」陈言耸耸肩，「也不能说没见过，应该说没见过正脸。我有一次晚归，遇见过她父亲，个子很高，那么黑的楼道里，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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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不到词形容，「总之因为她父亲的原因，我们那一块的人都偷偷传她是私生女，她妈妈是小三，很多很多传言，特别难听。小孩子不懂事，有几个男生调皮，特意跑到薇薇面前学嘴，薇薇气急，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那么小的女孩子，和一堆男生打架，乔阿姨很生气，揍了薇薇，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乔阿姨生气。」


    「哦，乔阿姨就是薇薇的妈妈。」陈言解释道。


    周仲彦点头。


    「乔阿姨很漂亮很温柔，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语，脸上永远带笑，可惜……」


    「可惜？因为她很年轻就病逝了吗？」周仲彦追问。


    「病逝？」陈言皱了皱眉，「薇薇和你说的？」


    「嗯。」周仲彦点头。


    陈言默了默：「不是病逝，是自杀，割腕自杀。」


    周仲彦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是……是因为离婚吗？」


    「嗯——离婚算原因之一吧，你听我慢慢讲。」


    「好。」周仲彦示意她继续。


    「总之薇薇打了一架后，没有人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小三私生女之类的话了，当然背地里各种闲话断不了。曾经我也认为那就是事实，不然她爸爸怎么会回家像做贼一样呢，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乔阿姨和那个男人吵架。」


    「具体时间不太记得了，那时候我上初中，有一天晚自习回来，很晚，听见薇薇家有吵架的声音。乔阿姨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像哭得快晕过去，邻居多年，从来没有见她那样失态。」


    「她说那个男人骗她，为了往上爬抛妻弃女，不是个男人，她不会离婚的之类，我也没听太清，总结下来就是薇薇爸爸抱到了一条大腿，但那条大腿是女人，对他有意思，为了名利地位，薇薇爸爸决定离婚，和大腿在一起，但乔阿姨不同意。」


    「可没几天后薇薇爸妈离婚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这也算是另类的正名方式了吧。」陈言无奈地扯扯嘴角，「离婚之后，乔阿姨的精神状态一落千丈。薇薇家的经济条件也一落千丈。薇薇还把她漂亮的小衣服小裙子玩具拿去卖，当时她小学还没毕业。」


    「再后来，就是薇薇中考那年，乔阿姨割腕自杀。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薇薇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学校拉横幅庆祝。结果薇薇刚拿了成绩单回家，转头就发现了乔阿姨的尸体。」


    「我一直没搞清楚乔阿姨为什么自杀，现在想想，可能是抑郁症？」


    说到这，陈言深深嘆了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薇薇的敏感和她的经歷有很大关系。」


    周仲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乔薇薇的身世，出乎他的意料，想到第三期录制结束时，她在车上轻描淡写说的话，周仲彦只觉得心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


    他狠狠唿了一口气：「那个男人呢？真的去世了？」


    陈言摇头：「不知道，反正他后来再没出现过。」


    「薇薇说曾经遇见好心人资助……」


    「哦，你说那个？她高二的时候是有个人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她大学后兼职想把钱换回去，结果人帐户註销了，一直没还得了。」


    说着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薇薇节目快录完了，我先走了。」


    周仲彦站起身送她，真心诚意道：「谢谢。」


    陈言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回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薇薇玩不起，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真的想追她，请坚持到底。」


    「我知道，再见。」


    「再见。」


    陈言回到演播厅，薇薇正好录制结束，见到她回来，笑着趴到她背上：「老实交代，做什么坏事去了？」


    这段时间难得见薇薇心情好，看来节目录制很顺利，她亦笑道：「对啊，背着你吃好的去了。」


    「切，不信。」


    主持人下面还有节目，来不及约饭，一路把她们送到电视台大门才折回。


    乔薇薇录制节目的行程是公开的，所以门口聚集着一堆粉丝，拿着照片等她签名。


    这些粉丝里大多是她和周仲彦的cp粉，拿的多是《有幸遇见你》的剧照，乔薇薇微微一笑，想来也是，她除了这档节目和《豪门灰姑娘》，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作品，没什么好抱怨的，希望明天的试镜顺利吧。


    「咦，薇薇，你怎么没有戴戒指？」粉丝惊唿道。


    「呃，」乔薇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那里只剩一圈浅浅的痕迹，「因为节目录制结束了呀。」


    「可是影帝还戴着啊。」


    乔薇薇签名的手一顿：「哪里？」


    粉丝翻出微博给她看：「娱乐周刊刚刚爆出的图片。」


    图片里周仲彦正在候机，手上的戒指十分显眼。


    「他应该忘记摘了吧。」乔薇薇猜测，周仲彦出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可是周影帝在m市机场诶，」粉丝眨眨眼，「不是来看你的吗？」


    「不是呀。」乔薇薇歪头笑了笑。


    「呀！」粉丝们立刻惋惜地叽叽喳喳起来，现场的气氛轻松又热闹。


    「这是怎么了，在讲相声呢？」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乔薇薇听着耳熟，抬头一瞧，原来是秦玉楼带着经纪人和几个助理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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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秦姐要进去，你们挡着道了。」那经纪人双手叉成茶壶状。


    乔薇薇眉头蹙起，瞥了眼旁边，意思很明显，她们占了入口的四分之一都没有，剩下那么宽敞的地方，还不够走？


    经纪人嗫嚅了几下，说不出话来。而秦玉楼戴着墨镜，高昂下巴，动也不动。


    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静谧，粉丝们看看乔薇薇，又看看秦玉楼，集体噤声。


    陈言偷偷拉拉乔薇薇的衣角，劝她不要这么倔，女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对着秦玉楼道：「秦姐，您终于来了，节目录制很快的，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语气暗藏着讨好，余光看向乔薇薇，似乎在请她帮忙。


    乔薇薇抿抿唇，朝一旁挪开。


    秦玉楼终于目不斜视地向里面走去，经过乔薇薇时，冷哼一声。


    乔薇薇撇撇嘴，不就拒绝加入她的工作室吗，心眼这么小，至于么？


    「薇薇……」粉丝喏喏道，「还签么？」


    「当然签。」乔薇薇扬起笑容，她才不会让註定没什么交集的人影响到自己。


    第24章


    傅导电影《女皇》的试镜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三点。与她参加过的所有试镜都不同,《女皇》现场十分简单,工作人员寥寥，甚至没有评委,仅有一架固定的摄像机。


    没有人表示奇怪，因为这是傅导的一贯风格。


    傅导今年已六十高龄，执导过无数优秀影片,是影坛的常青树。周仲彦出道时拍的那部文艺片，就是他的作品。因五年前一场大病,他休息至今。如今,借着《女皇》,算是正式传达出復出的讯号。


    也因此，这部大女主电影化身香喷喷的肥肉，不少女星举着筷子，迫不及待想夹入碗中。


    乌泱泱的举筷子大军中，乔薇薇看见了胡曼吟。


    几个月过去,《妖兽》的拍摄也到了尾声。虽然乔薇薇从来没关注过它的消息,但微博时不时推送一条热搜,想不知道也难，所以试镜时看见胡曼吟,她一点也不惊讶。


    说来好笑，对于这次相遇,她内心毫无波动,胡曼吟看见她却像看到了鬼一样，畏畏缩缩咬牙切齿,表情矛盾至极，如果不是周围都是人，乔薇薇真想做个鬼脸。


    看来之前所谓的爆料真是她做的。


    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乔薇薇现在还记得胡曼吟在镜头面前被问到笑容僵硬，咬紧后槽牙的样子，心里就像大热天喝到冰镇可乐般，爽！


    试镜完，乔薇薇和陈言直接回n市。连日奔波，也没了到处玩玩逛逛的心思。试镜结果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出来，索性回家躺尸。


    舒舒服服过了两天，这天忽然陈言欲言又止地问她：「薇薇，影帝有和你联繫吗？」


    乔薇薇挖了一口冰激凌：「有啊。」


    「说什么了？」陈言激动道。


    「没说什么，就是把浮潜时的照片传给我而已。」乔薇薇无辜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言郁卒，影帝啊影帝，我说你如果没有百分之两百的诚心，请及时收手，不是真的让你收手，是鼓励你大胆地上吶！


    「你怎么了？」乔薇薇凑到面前欣赏她复杂难言的表情，脸颊一鼓一鼓，唇齿间传出巧克力的香甜味。


    陈言默默瞅了她一眼，伸手端走冰激凌杯：「别吃了，再吃镜头该装不下你的脸了。」


    「拜託我一六八才九十斤，你就是嫉妒我吃不胖！」


    如果不是陈言突然问起，乔薇薇还没发现，自己和周仲彦联繫的频率大大减少，应该说是她在单方面刻意迴避与他的联繫。


    但因为两人都有事要忙，再加上时间也短，周仲彦压根没有感觉出她对他的疏远，一如既往地找她聊天说笑，内容从不越雷池一步。


    乔薇薇心情纠结得很，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如果说他无意，刻有两人名字的玫瑰熊和节目结束后仍然呆在他手上的戒指，像两束明晃晃的火把，如果说有意，可是从他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压根看不出，仿佛一切都是乔薇薇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叮——」手机一声轻响，屏幕上浮出一条微信。


    周仲彦：方便接电话吗？


    乔薇薇咬唇，犹豫三秒，直接拨了号码过去。


    昨天晚上周仲彦下戏后发了两条微信给她，她装睡没看见，心里总有股愧疚。


    手机那头一阵嘈杂后，周仲彦的嗓音响起：「薇薇？」


    「嗯，刚下戏？」


    「对，等我会儿。」


    乔薇薇感觉他走了一段距离，手机那头的杂音明显少多了。


    周仲彦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薇薇，我想请你在电影里客串一个角色，有空吗？」


    「啊？」乔薇薇有些惊讶，周仲彦的电影她知道，也临近杀青了，不知道怎么会出现演员不到位的情况。


    「原定的女演员外出旅游时摔断了腿，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这个角色镜头不多，最多五天拍完。」周仲彦解释。


    乔薇薇有些心动，最近正好是她的空档期，可是一想到和周仲彦一个剧组，她心中又有些不安，仿佛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大姐头，小弟有难，江湖救急！」周仲彦故意可怜兮兮道。


    乔薇薇仿佛看见他眨巴着眼睛，嘴唇扁扁，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爱，噗嗤笑出声：「好，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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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明显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先把剧本传给你，不急，过两天来剧组也行。」


    周仲彦速度很快，五分钟后「英雄」的剧本便到了她邮箱。


    乔薇薇闲着也没事，索性洗了一盘水果，坐在窗台边看剧本。


    她扮演的角色名字叫小晴，与男主慕青岩青梅竹马般长大，相貌漂亮，成绩优异，高考前夕却不幸被毒品毁了一生，男主的一生也因此而改变。


    这个角色主要存于在男主的回忆里，正如周仲彦所说，没有多少镜头，拍起来也快。但她是这部充满男性荷尔蒙电影里唯一的女性角色，想也知道上映时会引起一轮关注。


    不知道小晴原本的扮演者是谁，临拍前天降横祸，会不会气到吐血。


    既然答应接下这个角色，乔薇薇也不墨迹，第二天直接收拾行李进组。


    剧组的拍摄地在南方某偏远小镇，交通很不方便。陆哥到机场接的她们，下了飞机，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汽车，一路颠颠簸簸，总算赶在天黑前到了剧组。


    现场一片嘈杂，工作人员，群演走来走去，乱糟糟的。乔薇薇一眼看见了周仲彦，他大概刚刚拍完动作戏，髮型凌乱，警服皱皱巴巴，脸颊上道道灰迹，手臂上也有擦伤，如此狼狈，在人群中依旧闪闪发光。


    周仲彦也看见了她，招招手，然后拍拍身边胖子的肩膀，两个人一同走过来。


    「薇薇，这位是庄导。」周仲彦低头看着她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薇薇觉得他的视线里带着热度，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朝庄导伸出手：「庄导，你好。」


    「你好。」庄焱笑呵呵地与她握手，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救了全剧组的命。」


    「哪里哪里，」乔薇薇谦虚道，「是我运气好，即使我不接，后面有大把的人等着。」


    庄导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这个角色你最适合。」


    「好了好了，别聊了，你别忘了今晚的安排。」周仲彦打断他们的对话，暗暗警告般地瞥了庄导一眼。


    「好好好，」庄导举起手拍了拍，「大伙停一停，为了庆祝乔薇薇进组，晚上聚餐，不醉不归啊！」


    「好！」众人一口同声地应到。


    周仲彦去换了戏服，再出来时，乔薇薇注意到他手上并没有戴火焰戒指，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聚餐地点在距离剧组半小时路程的酒楼，也是这个小镇上唯一一家酒楼。乔薇薇和陈言的行李箱还在后备箱里，索性也不拿下来，跟着他们一起坐车去酒楼。


    到了酒楼，剧组的工作人员熟门熟路地与酒楼老闆打招唿，帮服务员往院子里抬桌子。


    很快，热菜冷菜烧烤啤酒一起端上桌，现场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拼酒的拼酒，猜拳的猜拳。


    乔薇薇刚刚远道而来，大家也不逼着她喝酒，反而在她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后，纷纷劝她多吃菜。乔薇薇笑着一一答应，她喜欢这样的剧组氛围。


    酒过半巡，不免有人喝高。比如剧组高冷的化妆师姐姐，喝多了立马化身话痨，拉着乔薇薇叨叨絮絮：「」薇薇，你知道吗？我是你和周影帝的cp粉，你们没在一起，我伤心死了……」


    「我连你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大宝就叫……」


    乔薇薇端着果汁尴尬地边听边点头，用目光向坐在身旁的周仲彦发射求救信号。


    周仲彦微微一笑，朝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做了个手势，那男人立马跑过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女朋友喝了酒喜欢说心里话，别介意。」


    心里话？乔薇薇抹抹冷汗：「没关系，没关系。」


    酒足饭饱，大家一起回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是剧组包下来的一座小旅馆，全剧组的人都住在里面。小旅馆充分体现了这个小镇的特色，古朴简陋，原始自然，但收拾得很干净。乔薇薇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周仲彦拉着行李箱一路送她到房间门口：「明天还要拍戏，早点休息。」


    「嗯。」乔薇薇从他手中接过箱子，「你也早点休息。」


    「啊对了，庄焱这人拍起戏来天马行空，冷不丁会冒出个剧本上没有的念头来，你多担待些。」


    「我听说过，没关系的，再见。」


    第25章


    因为闹得太晚,第二天的开拍时间挪到了九点。


    乔薇薇醒的时候陈言还没醒,她也没吵醒她，一个人静悄悄地去了片场。


    七点,空气燥热，没想到有人到得比她还早。


    「嗨！」乔薇薇举手打招唿。


    「嗨！」周仲彦笑着回应，「早饭还没吃吧,这里有粥有包子，随便吃点。」


    「嗯。」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周仲彦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髮型凌乱而清爽,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他们今天扮演的也确实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片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零散在远处的各个角落。


    乔薇薇抓着杯豆浆喝了几口，正觉得空气安静地有些尴尬,周仲彦拿过剧本,同她探讨起等会的拍摄问题,乔薇薇绷紧的情绪放松下来，投入讨论中。


    随着时间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多，片场渐渐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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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师姐姐过来喊乔薇薇化妆,面上还有点不自然,见乔薇薇落落大方，知道她没有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遂松了口气。


    戏服是一件白色镶蓝边的短袖，乔薇薇拿到的时候默了默。「怎么了？」化妆师问。


    「没什么。」乔薇薇笑笑，幸好她一直随身带着遮瑕膏，不得不穿短袖的时候也不会让人发现她手臂上的异常。


    不久，庄导来了，拍摄正式开始。


    因为之前有过讨论，再加上了合作几个月的默契，乔薇薇周仲彦两人演起青涩的青梅竹马，信手拈来，许多条都是一遍过，最多不会超过三遍。


    连着几天拍摄都很顺利，镜头前面两人，情愫暗生，青春正好，看着看着，真让人有种回到久远的高中岁月的感觉。


    庄导越拍越兴奋，灵感爆棚，临时决定给乔薇薇加戏。


    正是小晴毒瘾犯了，正好被慕青岩撞见的一幕戏。


    原本这一幕仅是一笔带过，但庄导觉得，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观众看，所以乔薇薇周仲彦将高中部分拍得那么美好，自然有义务撕碎这一表象。


    这是一个挑战，时间也充足，乔薇薇答应了。


    瘾君子不好演，更何况庄导还要求拍出矛盾的美感。


    矛盾的美感？


    乔薇薇觉得周仲彦对庄导的评论不全面，庄导拍起戏来不仅天马行空，而且特别有文艺少女心，难以想像充满荷尔蒙的《暗香》就是出自他之手。


    由于乔薇薇拍不出他要的「矛盾的美感」，这一幕戏足足卡了两天了。


    以其他工作人员的眼光来讲，乔薇薇已经演得够好，但是庄导一直不满意，可要说哪里不好，还真说不清，就是感觉不够。


    乔薇薇作为这幕戏的中心人物，模模煳煳能领会到庄导说的感觉，可是她自觉每一个细节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不知还有哪里能够改进。


    「还在想吗？」周仲彦端着饭盒坐到乔薇薇对面。


    「嗯。」乔薇薇嘟起嘴戳了戳盒里的白米饭。陈言也为她着急，特意找了许多瘾君子的报导和视频，希望有所帮助。


    「你不要局限于剧本，把自己当成小晴，想像一下你在那种情境下会怎么办？」


    「什么意思？」


    周仲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笑：「你是小晴，小晴是你。」


    她是小晴，小晴是她？乔薇薇扒拉着米饭，若有所思。


    短暂休息后，拍摄重新开始。


    小晴是一个悲剧人物，清纯可爱，成绩优异，本有个光明的前程，可是一次校园暴力，让她染上毒品后，她的生活分为了光明和黑暗两个部分，光明的她仍然是天之骄子，黑暗的她，在毒瘾里越陷越深。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某一天，毒瘾上来，逃课回家。慕青岩发现了她的异常，悄悄跟在后面，没想到会看到她吸食毒品。


    正式拍摄从这里开始。


    「小晴，你在做什么？」慕青岩大吼一声，冲上前一把夺过小晴手里的工具，狠狠甩到一旁，白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小晴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哀叫着四肢并用，爬上前想将它们拢到一起。


    慕青岩牢牢攥住她的手，用力到关节发白：「小晴小晴，你清醒一点，还有十天就高考了，你不是要想当医生，想救死扶伤吗？你看看你现在再做什么！」


    小晴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口中无意识道：「我不当了，我不当了，给我，给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小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勐地掀开他，「我说给我！给我！」


    慕青岩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到小晴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像饿到极致的野狗一样四处搜寻毒品，一阵心痛，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恨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好让她清醒清醒，可是看着她瘦到明显的蝴蝶骨，竹竿般的四肢，心下不忍。


    慕青岩抓住小晴的细腰，勐地往后一拉。小晴没有防备，栽到他怀里。


    慕青岩十指与她相扣，两条长腿交叉，牢牢锁住她。


    小晴身体里有千万只蚂蚁再爬，像脱了水的鱼般一个劲打挺，慕青岩用力扣住她，一动不动，她的挣扎只是徒劳，哭泣着哀求：「不要管我了，求你……」


    「不！」慕青岩拒绝，脸埋到她单薄的颈窝，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低道：「放弃你，我做不到，对不起。」


    冰凉的泪顺着肌肤流入胸口，小晴终于安静下来，呆滞地望着前方：「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还有十天就高考，高考完，我陪你戒毒，我们还像以前说好的一样，一起上大学，一起当医生！」慕青岩直起脖子，盯着她侧脸，「只要你愿意，一定来得及！」


    小晴泪眼朦胧地转向窗外，那里阳光正烈，一如他们曾经规划的未来。


    庄导坐在监控器后面，盯着镜头里的画面，副导演在一旁道：「乔薇薇是不是忘词了，这里她应该说『对不起我等不到了』。」


    庄导竖起食指，示意安静。


    镜头里，小晴垂着头，低声道：「我们会一起上大学，一起当医生，一起在郊外买栋房子，一起种些花花草草……」


    慕青岩接过话头：「然后一起生孩子，生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起打扮他们，一起送他们上学，一起等他们回家，放假了一起带他们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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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美啊，」小晴吸了吸鼻子，身体彻底地柔软下来，「真的有那一天吗？」


    「会的会的，」慕青岩连连点头，「你乖一点，一定会有那天。」「好。」小晴抿着唇，仰起头看他。


    身后的男孩还没成年，已经隐隐如松柏般可靠，这就是她一直爱着的男孩啊。


    乔薇薇完全融入小晴的情绪中，跟着她第一次体会到爱上一个人，想依靠他，全心全意信赖他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在周仲彦的下巴上印下一个吻。


    轻柔的触感让周仲彦片刻失神，他很快反应过来，侧头吻了吻乔薇薇的额头：「相信我，我们会幸福的。」


    「嗯。」小晴扬起嘴角，垂下眼皮遮住眸子深处灰败的挣扎。


    「cut！」


    乔薇薇周仲彦爬起身，凑到庄导身边看回放。


    「怎么样？」乔薇薇紧张地问。中午，周仲彦说她就是小晴，她拍的时候全身心地代入小晴，情不自禁改了后续剧本，不知道庄导会不会生气。


    庄导面上带着笑意，摸摸胖乎乎的双下巴：「非常不错，比原剧本好，就是这段改成接吻就好了。」


    他指的正是乔薇薇亲周仲彦下巴那一段。


    乔薇薇面色通红，悄悄瞥了眼身边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般做出那样的举动。


    周仲彦冲着庄导翻个白眼：「得了吧。小晴和慕青岩之间的爱情是青涩而克制的爱，这样正好。」


    「好吧好吧，」庄导耸耸肩，「这段过了！」


    「耶！」头痛了三天的大难题终于解决了，乔薇薇乐得一蹦三尺高，和周仲彦击掌庆祝后，乐颠颠跑去找陈言。


    庄导看着她背影，凑近周仲彦：「兄弟，我这可是在帮你谋福利。」


    周仲彦脸皮发烫，镇定地清咳两声：「谢谢，不需要。」


    庄导不屑地哼道：「切，少装模作样，刚刚乔薇薇亲你，心里乐开花了吧？」


    周仲彦哑口无言，摸着下巴被亲的地方默默出神。


    第26章


    小晴终究是一个悲剧,她没有等到说好的未来,而是选择高考结束的同时结束自己的生命。


    拍完从高楼跃下的镜头后，乔薇薇的所有戏份杀青。


    《英雄》是她首次触电,如今圆满落幕，心头感慨万千。


    为了感谢她的仗义救场，她离开剧组的前一夜,庄导再次招唿大傢伙一起到酒楼聚餐。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除了聚餐大概也没有其他热闹的方式了。


    满剧组的人闹哄哄地坐了一院子。


    乔薇薇努力又和善,即使相处了仅仅一周时间,还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喜欢,因此今天的聚会，比起上次的闹腾，更多了种依依惜别的味道。但毕竟身处一个圈，合作的机会多得是，因此离别的伤感冲散不少。


    周仲彦坐在乔薇薇左手边的位置。他不是话多的人,今天话更是少得可怜,低头默默吃菜,不知在琢磨着些什么。


    那天拍戏时一时冲动，吻了周仲彦下巴后,乔薇薇就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说不清是不好意思,还是害怕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坐在他旁边,也不敢太闹，同款默默吃菜,耳朵里听着剧组同仁侃天侃地，时不时大笑出声。


    酒至半酣，副导演接了个电话出门去，再回来，带回一个人。


    「噹噹噹噹！同志们，看看谁来了？」


    乔薇薇听到声音抬头，看着从门口转进来的人影，几乎握不稳筷子。


    「魏影帝！」「天哪，居然是魏勛！」「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掐我！」


    ……


    惊唿的声音此起彼伏，魏勛作为老牌影帝，粉丝遍地走。


    乔薇薇捏紧筷子，扭过头。


    这个人就像一粒老鼠屎，搅坏了她的心情。


    「你怎么了？面色怎么突然这么白？」周仲彦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此时看她脸色不对劲，伸手想试试额头的温度。


    乔薇薇侧头躲过：「我没事。」


    周仲彦默默收回手，嘱咐道：「没事最好，如果生病了不要硬抗。」


    「哦。」


    这边，魏勛朝喧闹的众人挥挥手，对庄导说：「我来这边旅游，没想到正好碰到你剧组拍戏，不怪我不请自来吧？」


    「不不不，魏影帝快请坐。」


    庄导招唿服务员加了一个位置，正好在乔薇薇的对面。


    乔薇薇一抬头，便能看见那张噁心人的脸。


    魏勛落座后对着乔薇薇笑了笑，那笑中带着一丝丝乞求和哀怜的味道。乔薇薇借着低头吃菜的动作，掩饰自己冷漠的表情。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互动。


    魏勛落座后，有大胆的工作人员拿着纸笔上前求籤名，他没有拒绝。很快，一群人围拢过来，甚至陈言也拿着纸笔围过去，场面比之前热闹十倍。


    「别挤别挤，慢慢来，我都签。」魏勛温和地笑道，语言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乔薇薇发现，仅仅是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便让她厌恶不已。她重重吐出胸中一股闷气，拍拍庄导：「庄导，我出去一下。」


    庄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头道：「啊？哦，好，好。」


    酒楼外有一条小路。小路的两旁尽是低矮的房屋，此时时间已晚，万家灯火俱灭，唯有路灯零零星星地亮着，洒下一个个昏黄黯淡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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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将影子渐渐拉长。


    夜风送来身后的欢声笑语，她幽幽地嘆了口气，仰头望着头顶的月亮。


    一道影子停在旁边。


    乔薇薇转头，看见周仲彦，脸上浮起一个笑：「怎么出来了？」


    「跟着你出来的。」


    「……哦。」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哪有。」乔薇薇笑，从表情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一阵无话。


    清风拂过，吹动树叶簌簌作响。


    乔薇薇摸摸裸露在外的肌肤，今天下戏的晚，她穿的还是那件白色镶蓝边的戏服：「我去下洗手间。」说着她转身便走。


    周仲彦一个闪步挡到她面前：「薇薇……」


    乔薇薇抬头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周仲彦咽了口口水：「我喜欢你。」


    乔薇薇定定看了他片刻，噗嗤一声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


    周仲彦黑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她，面上一派认真：「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能告诉我你的回答吗？」


    周仲彦本不想这么快再次表白的，可是刚刚跟在她后面，看到她望着月亮仰头长嘆的样子，心忽然微微发疼。他不想她不开心，如果两人在一起，他要把所有幸福都捧到她面前。


    乔薇薇敛了笑容，低头盯着脚下的石板：「我不喜欢你。」


    周仲彦心口一滞：「我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乔薇薇勐然抬头，直直对上他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


    周仲彦不说话，幽深脆弱的眼神看得乔薇薇心口发酸。她偏头躲开他的目光：「我先走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周仲彦一把握住她的小臂。


    乔薇薇触电一般缩回手。


    但是她再快也无法阻止周仲彦发现秘密。他震惊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乔薇薇的手腕，一脸无可置信：「你自杀过？」


    乔薇薇冷着脸道：「没有。」


    「那为什么你小臂上有一道疤。」


    乔薇薇歪着脑袋看他，忽然笑了笑，眨眨眼睛道：「因为……好玩呀~」周仲彦的所有话语都哽在胸口。她总是这样，累的时候，痛的时候，生气失望的时候，就摆出这副表情，来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


    他嘆了口气，上前一步。


    乔薇薇被逼着退到墙边，警惕地仰头看他：「你干什么？」


    「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妈妈是自杀死的。」


    乔薇薇的眼睛里蓦然闪过一团火，她的表情真的变了，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虚假笑意，而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凭什么打听我的过去？！」


    「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周仲彦双手撑在她耳边，低吼道，「乔薇薇，我一直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已经心意相通了。结果你却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我都被你打蒙了，虽然很痛，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后来我知道了谢子明和他表妹的视频是你传给朱宝儿的，又了解了你的家庭情况，所以我觉得是因为你内心缺乏安全感，那时候你问我，如果好兄弟出轨了，我是会为好兄弟保密，还是告诉好兄弟的女朋友，也是在试探我，对不对？我在节目中告白的行为是不是让你觉得很轻浮？」


    「如果是这样，我很抱歉，现在我再次郑重地向你告白，乔薇薇，我，周仲彦，是真的喜欢你，愿意以余生，全心全意来爱你，不再让你受离别之苦，孤独之痛，不再让你一个人彷徨无依。如果做不到，那就让我万劫不復！」


    周仲彦握住她左手，缓缓曲起膝盖，单腿跪在地上。他眼睛一眨不眨，目光落在乔薇薇脸上。等待宣判的样子，就像翻过身的刺猬，毫无保留地将肚皮敞给她看。


    乔薇薇感觉到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肘部的疤痕，仿佛在抚慰遥远岁月里那个痛不欲生的少女。


    乔薇薇嘴唇瓮动，忽然伸手捂住眼睛，过了半晌才拿下：「周仲彦，我的情况是陈言告诉你的吧？」


    周仲彦目光闪了闪。


    乔薇薇笑笑，吸吸鼻子：「你不用帮她掩饰，除了她还有谁？不过她知道的也不是全部，所以你从她口中拼凑出的我，也不是完整的我。」


    「既然你郑重其事地向我告白，那我郑重其事地拒绝你。」


    「誓言很动听，但我不需要，谢谢。」


    乔薇薇试图推开周仲彦的手，但他握得更紧：「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永远像现在这样缩在壳子里，不探出头瞧瞧外面的世界么？」


    乔薇薇轻笑一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就因为我不喜欢你。周仲彦，你宁愿大费周章地打听我的过去，猜测我的想法，却不愿意接受原因就是这么简单么？喜欢？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突然冒出一个人拒绝你，从而激起了好胜心？」


    「你很优秀，但我们不合适，对不起。」


    乔薇薇撸下周仲彦握住她的手，头也不回走远。


    徒留周仲彦跪在原地，久久没有起身。


    乔薇薇回到酒楼，陈言正在门口等着，看到她的身影，赶忙道：「去哪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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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就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乔薇薇发红的双眼，喉咙滞了滞，「你，你怎么哭啦？」


    「没事。」乔薇薇闭上双眼，忍住泪意，再睁开，视线穿过喧闹的人群朦胧地看见站在人群中央的魏勛。


    就是这个人，毁了她所有对爱情的期待和幻想。


    第27章


    回到n市,乔薇薇常常回想起周仲彦向自己告白的情景,想起他真挚的眉眼，动听的话语,温柔的抚触，还有那昏昏暗暗的路灯，一切细节都栩栩如生。


    她后悔了吗？


    没有,但她知道自己大概真的喜欢上周仲彦了，喜欢他深情的眼眸,喜欢他带笑的嘴角,喜欢他温柔有力的手指……周仲彦是唯一一个表白后还不让她讨厌的男生。


    可是她和周仲彦之间的差距,犹如不可逾越的鸿沟。一个是家世优越能力出众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从贫苦仇恨中挣扎长大的灰姑娘，中间更隔着一座跨越不了的心理障碍。


    她相信，周仲彦能给她世上最好的爱，可她,註定不能回馈给他同等的爱。


    幸好没过几天,傅导打电话约她见面,将她从纠结低落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m市和n市都是堵车大户，乔薇薇提前两个小时从酒店出发,半路还是被堵住了。


    车流一动不动，乔薇薇闭目养神,陈言无聊地翻看娱乐新闻。「咦？魏影帝现身医院,疑似身患重病？」


    「什么？」乔薇薇蹙起眉头，睁开眼睛。


    陈言将新闻打开通读一遍,哦了一声，「常规体检而已，切，小编危言耸听，故意博人眼球。」


    「哦。」乔薇薇躺回去。


    「上次剧组遇见时，大家问他怎么这两年都没有拍戏，魏影帝说没有遇到好剧本。不过大家都觉得是因为魏影帝还没有从陶莹去世的阴影走出来。啧啧，魏影帝真是绝世好男人，可惜陶莹没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如果我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乔薇薇听得连连冷笑，绝世好男人？不过一个自私懦弱又冷血的可怜鬼罢了。


    「薇薇，你知道吗，魏影帝居然看过《有幸遇见你》，看来当初接下这个节目的决定正确无比。魏影帝还说有机会想和你一起拍戏，可惜你当时不在场。」


    乔薇薇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她：「我不想和他合作。」


    「为什么？」陈言惊讶，那个冷艷嚣张的秦玉楼也是因为三年多前和魏勛合作了一部影片，才翻身站稳一线，好资源源源不断的，薇薇居然不愿意？！


    「你不喜欢他？魏影帝有什么黑点吗？」


    乔薇薇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闭着眼睛头扭向窗外：「我眯一会，你安静些。」


    「好好好！」陈言比了个拉链的动作，安静地窝在一旁看新闻，看了会儿有又补充了句，「幸好我对他只是路人，否则会被你的态度气死。」


    乔薇薇扯扯嘴角，不语。


    今天的娱乐热点除了关于魏影帝的假新闻，没什么新鲜的消息，陈言撇撇嘴，正想关上，忽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一条特别关注推送到面前。


    是周仲彦的消息。


    陈言看了眼假寐的乔薇薇，悄悄打开。


    她还以为趁着这次合作拍戏的机会，男神能拿下薇薇，结果证明是她想太多。薇薇，平时足够坦荡，小心眼别扭起来大海里的一根针都比她强。


    新闻甫一打开，接机九宫图映入眼帘。


    原来男神也杀青了。男神就是帅，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休闲短裤，也被他穿出t台的味道。


    陈言心满意足地舔屏，目光突然落到周仲彦指间。


    ——他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正是为乔薇薇设计的那枚。


    陈言舔屏的动作顿住，心里咯噔一声。虽然她在经纪人里排不上号，但最起码的敏感还是有的，当即点开评论区。


    不出所料，不少人对着周仲彦的戒指指指点点，猜测周仲彦是不是和乔薇薇假戏真做了。


    《有幸遇见你》热度很高，乔薇薇周仲彦的cp粉遍布大江南北，如果他们真的假戏真做，乐见其成的人不少。


    但陈言知道他们没有，所以不能任由这样的消息的蔓延，否则迟早会成为薇薇的黑点。


    她咬咬唇，推推乔薇薇。


    乔薇薇并没有真的睡觉，陈言一推她，她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看微博。」陈言言简意赅。


    乔薇薇接过手机，很快便看见周仲彦食指上的戒指，心里顿时又酸又涩。


    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她知道他的心意了，所以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昭告天下吗？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心软，就会回头找他吗？


    不可能的。


    乔薇薇把手机递给她：「没事，不用管。」


    陈言迟疑着接过：「不用我和陆哥打个电话，请他们配合澄清？」


    乔薇薇拿过抱枕抱在胸前，下巴支在上面，目光幽幽地看着车窗外乌龟般慢慢爬动的车流：「不用，周仲彦出道的时间比我长多了，更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陈言想说小姐，你该知道男神对你的心意吧，万一人家就想浑水摸鱼，给你戳个章呢？


    但看着乔薇薇的神色，什么话也没说。


    三分钟后，周仲彦更新微博，言简意赅。


    周仲彦v：食指，单身，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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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跟着一张自拍。他右手张开，挡住半张脸，食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幽幽光芒。露出的另半张脸，唇角勾起，笑意温柔。


    「还是你了解男神。」陈言服气。


    乔薇薇笑笑没有说话，头抵着窗户，摸出手机，打开微博。隔着屏幕，周仲彦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传达什么讯息。


    乔薇薇看了半晌，无声地嘆了口气。


    车子驶过最拥堵的路段，速度渐渐加快，一个半小时后顺利抵达傅导的住处。


    傅导在导演事业上功成名就，获奖无数，生活上却相对清贫，他大部分钱财用来投资拍戏，做慈善，自己仅有的一套房产正是乔薇薇面前这栋别墅。


    乔薇薇按响对讲机，不一会儿里面便开了锁。


    大门徐徐打开，不知怎的，乔薇薇忽然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和她竞争，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飞升，还是原地徘徊。


    「薇薇？」陈言看着她暗暗攥紧的拳头，唤她。


    乔薇薇用力拍拍双颊，侧头笑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傅导的别墅曲径通幽，流水潺潺，绿意盎然，收拾得相当有古意。越往里走，乔薇薇的心境越平和，不管这次结果如何，她都能接受，毕竟她还年轻。


    穿过庭院，阿姨迎上前，让陈言在客厅里等一会，一路引乔薇薇到会客室。


    傅导身穿中山装，正在里面摆弄一套茶具，见她进来，和蔼一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这是什么意思，二面就她一个人吗？


    乔薇薇懵懂地鞠了一躬，在傅导左面的木质沙发上落座。


    「来得正好！尝尝我刚泡好的茶。」傅导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乔薇薇面前，一杯挪到自己面前。


    茶叶在沸水中舒展身姿，将茶水浸成清亮的绿色。乔薇薇掩着口喝了小口，有点苦，咽下后口中又遗留着一股清香。


    傅导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看到这，微微一笑：「薇薇，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


    「当然不。」乔薇薇放下茶杯，礼貌笑道。


    傅导将桌面上两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合同和《女皇》完整的剧本，你带回去看一看，如果没问题，一周后开机，希望你准时进组。」


    乔薇薇惊讶地看着那两叠纸：「傅导，您这就决定是我了吗？」


    傅导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而睿智：「本来还应该有两轮面试，但看见你的带子的瞬间，我就决定是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傅导摩挲着茶杯，脸上显出怀念的神色，「我三四十岁才开始拍电影，她在我的第一部 电影里扮演一个小小配角，是个很有天分也很有灵气的小姑娘。我本来还想邀请她出演我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谁知人家直接结婚退圈了。」傅导失笑着摇摇头：「还是年纪太小，为了爱情扔了面包。」说着他转向乔薇薇，「你们两个有些相似，特别是眼睛，都是桃花眼，琥珀色瞳孔。所以看到你的一瞬间，我觉得很眼熟，就去看了你曾经的作品，还有综艺，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好地完成这部电影。」


    乔薇薇捧起茶杯，遮住她不自然的神色：「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故人叫什么名字吗？」


    「这有什么冒昧不冒昧，」傅导轻笑道，「她叫乔初柔。可惜那部电影没什么水花，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肯定都没听过她名字。」


    乔薇薇手一顿，嘴角无力地翘了翘，放下杯子。（北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希望她当演员，不是报復魏勛，而是圆梦吧。


    如今，演员不仅是母亲的梦，更融入她的骨血，成为她热爱的事业。


    第28章


    聊得差不多,乔薇薇准备起身告辞,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乔薇薇抬头，一个穿着铆钉皮衣染着蓝色头髮的男人大咧咧踏进来,一屁股坐到空着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毫无歉意道：「不好意思,迟到了。」


    傅导微微皱起眉头，放下茶杯：「郭智宸,我之前就说过让你把头髮染回去,不然怎么拍戏？你为什么不听？」


    郭智宸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有头套,有什么关系？」


    傅导微不可寻地嘆了口气，为两人做介绍。


    「薇薇，这是《女皇》的男主演郭智宸。」


    「郭智宸，这是乔薇薇，女主演。」


    「你好。」乔薇薇主动站起身,向郭智宸伸出手。郭智宸是影视歌坛两栖艺人,可惜做得都不咋样,虽然长相帅气，实力到底缺了些,因此一直在二三线徘徊。


    初次见面，乔薇薇对他感官实在算不上好。郭智宸帅则帅已,从头到脚洋溢着一股让人反感的油腻。


    但毕竟还要合作,她压下主观喜恶，主动释放善意。


    郭智宸却不伸手,笑嘻嘻地摸着下巴看她：「乔薇薇，你比电视上更漂亮。」


    「谢谢。」乔薇薇抽回手，笑容稍微敛起。


    「可惜啊可惜，太漂亮了，不适合演女皇。」


    乔薇薇还没说话，傅导已沉沉开口：「你什么意思？」


    「喏，嘉艺看中了这个女明星，想让她当女一。」郭智宸直接丢了份资料到桌子上。


    乔薇薇眼尖，看见左上角贴着胡曼吟的照片。


    傅导瞟了眼资料，冷着脸道：「她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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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智宸耸耸肩：「可惜嘉艺觉得合适。」


    试镜之前，乔薇薇早知道嘉艺是《女皇》最大的投资商，没想到它手伸这么长。


    傅导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签合同的时候说过，让你当男主，但是女主我自己挑，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


    当下都市爱情，疼痛青春系列大行其道，《女皇》与火热潮流格格不入，再加上其中的战争场景，耗资巨大，能吃下它的投资商不多。傅导虽然名声响亮，但毕竟五年没有作品拿出来，愿意冒险的人寥寥无几。


    嘉艺主动递过橄榄枝时，他很感激，因此它提出让郭智宸当男主，傅导犹豫片刻便答应了，这部片子里男主并不重要，演技平庸些无所谓。


    谁知它现在连女主角也要干涉！傅导自认脾气很好，此刻也气得头顶冒烟。


    见傅导一副怒气沖沖的样子，郭智宸下意识地坐远了些：「嘉艺选胡曼吟是有理由的，胡曼吟演技不俗，人气更高……」


    他还没说完，傅导冷哼一声。


    郭智宸讪讪地摸摸鼻子，这话放在三个月前绝对合适，但《有幸遇见你》后，乔薇薇胡曼吟两人的人气不说要颠个个，至少伯仲之间：「吶，三天后柠檬台有档节目，《是演员吗》，让她们两个参加，到底更适合这部电影，不就可以见分晓？」


    傅导唇线抿得直直的，听了这话嘴角讥诮地翘起：「谁不知道节目也是嘉艺投资主办的？谁知道它会不会有暗箱操作？」


    被傅导连怼，郭智宸也有些生气了，语气发硬：「那你想怎么办？这是嘉艺最大的让步，不然就撤资。区区违约费，想必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傅导一梗，道：「除非嘉艺同意全网直播，实时投票。」


    郭智宸皱了皱眉：「我问问。」


    他走去一边打电话。


    傅导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看向乔薇薇的目光里深含歉意。


    乔薇薇安抚地笑笑，她理解傅导的难处，也感谢他对她的信任。


    不久郭智宸迴转过来：「嘉艺那边同意了。」


    傅导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拍拍乔薇薇肩膀：「唉，看你的了，加油，我相信你。」


    「谢谢，我会的。」


    走出会客室，陈言还在客厅里等着，满脸担忧焦急，烦躁地走来走去。


    见两人出来，忙迎上前，没好气地瞪了郭智宸一眼。


    郭智宸不以为意，笑嘻嘻靠近乔薇薇：「乔美人儿，我也看好你哟。」


    他嘴里说着好听的话，过于凑近的距离只让人觉得轻佻无比。


    乔薇薇蹙起眉，不避不让，冷淡地看着他。


    郭智宸动作一滞，无趣地撇撇嘴，上下扫视着乔薇薇：「有意思。」说着当先走出屋子。


    乔薇薇表情毫无波动，对陈言道：「我们走。」


    直到坐上车，陈言忍不住问：「薇薇，刚刚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说？」


    「刚刚郭智宸进来时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我听见他说会劝傅导让胡曼吟当女主演。我靠，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哪哪都有她！」陈言气唿唿说了一大串，最后担忧道，「傅导一定不会听他的对不对？」


    乔薇薇笑了笑：「当然不会。」


    陈言还来不及高兴，就听乔薇薇继续道：「但傅导也有自己的难处。」说着她嘆息一声，将里面的事情简单地讲给陈言听。


    陈言不知该喜该忧：「本来你接到傅导的邀请，我还挺高兴的。现在看来……」


    乔薇薇理解她的未尽之言，平静道：「优秀的导演，不会追逐热点，而是能把每一个自己拍的题材化腐朽为经典，在我看来，傅导就是这样的导演。第一部 主演的电影就是傅导执导的，这是多大的荣耀。」「可是嘉艺他们不能明着整你，暗地里肯定会使小手段，比如，比如……题材！对，万一他们偷偷把表演片段命定成感情戏怎么办？」


    乔薇薇默，笑了笑：「那最好，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如果他们还拿过去的目光看我，输的是他们。」


    闻言，陈言眉头仍未展开。人无耻起来底线难以想像，不知怎的，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程的路上依然很堵，铁盒子们如同乌龟般向前挪动。


    乔薇薇慢慢抚过手中的剧本，「女皇」两个字，黑沉沉端正正坐落在封面中央。热烈的阳光从车窗照进来，在剧本上投下一片光亮。


    闷雷阵阵，风雨欲来，不知怎的，她内心却一片笃定。


    另一边，周仲彦杀青后便回了家。明明积了厚厚一叠剧本等着挑选，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


    陆哥进来，看见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画面，无语问苍天，矜贵如影帝，感情受挫了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陆哥自顾自跑到冰箱旁，拿出两罐啤酒，一罐扔给周仲彦，一罐彭一声打开，仰头咕噜咕噜灌下，总算平息了几分天气带来的燥热。


    「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周仲彦揉揉脑袋坐起身。


    「关于乔薇薇的新闻啊。」


    听见这个名字，周仲彦的身子僵了僵，打开啤酒勐灌几口。


    「哎哟哟，不是吧，亲爱的影帝，被女孩子拒绝了就这么颓废？我还以为你永远自信永远淡定呢。」


    周仲彦苦笑一声：「我的心又不是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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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被人无视，被人□□的时候也会痛。


    「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陆哥从裤带里摸出张门票，扔到桌子上，「明天晚上《是演员吗》的门票。


    《女皇》的终面转移到台前了，最终结果会以网络实时投票数量为准。据可靠消息，嘉艺有意针对乔薇薇，节目上会发生什么事真是难以预料，你要不要去现场给她打打气？」


    「她想看见我吗？」周仲彦喃喃道。


    他有勇气光明正大地戴起戒指，却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说得也是。」


    陆哥准备抽回门票，突然一根手指牢牢按住了门票一角。


    陆哥：「……」


    周仲彦挠挠鬓髮：「我去。」


    陆哥缩回手，摇头感嘆：「唉，男人心，海底针。」


    万众瞩目的那一天很快来临。


    乔薇薇站前演播厅二楼休息室的窗前，看见门口排起长龙。此时不过六点半，天色半明半暗，队伍已经排的看不见尾巴，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赶来的路上。


    嘉艺炒作水平一流，经过它的操作，这期《是演员吗》门票价格空前高涨，听说达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不知是嘉艺在后面做推手，还是胡曼吟红的时间比她长，网上胡曼吟的唿声更高。


    但是乔薇薇不在意，今晚，她会用实力证明自己。


    朱宝儿人在国外，不能亲临现场给她加油，便在微信上连发好几个爱的么么哒。


    乔薇薇边看边笑，退出时一不小心戳进了与周仲彦的聊天界面。


    所有的联繫停止在她杀青那天，此后都是空白。


    她居然期盼着他对她说一句加油。


    这样的念头，乔薇薇自己都觉得好笑。


    既然已经拒绝了人家，就好好当一个敬职的路人吧，乔薇薇暗暗告诫自己。


    第29章


    陈言推开门进来,顶着一脸怒气沖沖的表情,大概又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真是太无耻了！」她低骂一声。


    「怎么回事？」乔薇薇拉上窗帘，坐到沙发上。


    陈言看了眼走廊,虚掩上门：「刚刚在厕所里，我听见她们议论，胡曼吟早就拿到了这次表演的题目,而且她的助演嘉宾早就定好是郭智宸，两人私底下不知排练过多少遍。噁心,还以为顶多在题目上做做手脚,结果从头欺负到脚呀！」


    陈言愤愤不平,见乔薇薇一脸平静，惊讶道：「你都不生气吗？」


    乔薇薇淡淡笑笑：「当然生气，可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降低自己智商而已。」


    阴谋，最怕的就是阳谋。她会让那些人知道，他们最大的错,就是给了她站在这里的机会。


    陈言嗫嚅了几声,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她担忧地皱紧眉头,不是不相信乔薇薇的实力，而是现在主动权完全握在对方手里,她们如同蝼蚁，毫无还手之力。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砰」一声，虚掩的门被勐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又弹回去。


    乔薇薇陈言同时扭头朝门口看去。


    那里站着几道人影。


    「嗨，老同学，好久不见。」胡曼吟心情极好地举手打招唿，身后的四位助理一眼望去，似乎有两个换了面孔。


    「好久不见。」乔薇薇平淡回应。


    「《女皇》是个好资源，不好意思啦。」今天的胡曼吟早已褪去上次见面时的愤恨不安，妆容精緻，笑意张扬，似乎成竹在胸。


    乔薇薇失笑着摇头：「这话等你赢了再说也不迟。」


    「结果不够明显么？你还抱有什么侥倖？」胡曼吟哼了一声，架上墨镜，不屑地看了她，就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然后带着助理风风火火离开。


    「呸，耍什么大牌，就会抱大腿而已。」压力山大，陈言脾气的暴躁度明显上升好几个台阶。


    乔薇薇微不可寻的皱了皱眉：「把门关上。」


    陈言反应过来，赶忙吐吐舌头，关好门。


    幸好没有人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文章来。


    《是演员吗》八点开播，随着时间接近，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越发清晰。


    观众开始入场，即使身处休息室，乔薇薇似乎仍然听见了那来自能容纳好几千人的演播厅的喧嚣，她再淡定，内心深处还是不由泛起一丝紧张。


    很快，有工作人员通知候场。乔薇薇跟在他身后，走到舞台左侧等候。


    所有人都在忙碌，走路用跑，沟通靠喊，为今天的这场直播做最后的准备。


    忽然，整个演播厅陷入完全的黑暗。


    乔薇薇估摸着时间，心中默默倒数。


    五，四，三，二，一！


    烟火蹿起，舞台勐然大亮，绚丽的灯光晃来晃去。


    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笑着同观众打招唿。几千人的回应声，震耳欲聋。


    主持人也没废话，说完开场白后，将乔薇薇胡曼吟两人请上舞台。观众的欢唿声更加响亮，几乎掀翻屋顶。


    乔薇薇笑着向场下观众挥手，余光瞥见主持人另一侧的胡曼吟，抿嘴笑得乖巧，哪里还有刚刚私下里嚣张的模样。


    「听说两位是同学，今天站在擂台上，不知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吗？」


    胡曼吟接过话筒，顿了顿，柔声道：「呃，其实我挺意外的。薇薇成绩比我好多了，年年专业课都是第一，和她打擂台，当然心情忐忑。但我出道这么多年，多少也积累了些经验，不管怎样都会全力以赴。薇薇，让我们一起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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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曼吟的话听起来在捧她，实则暗暗戳她心窝子，讽刺她成绩好没用。


    乔薇薇自认嘴巴不笨，但此刻懒得与她打机锋，简单回道：「谢谢，共勉。」


    底下一片欢唿，隐隐约约有人在喊「好帅」。胡曼吟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主持人笑呵呵地总结：「既然都会全力以赴，看来今天的节目十分精彩。下面，有请我们的助演嘉宾登场！」


    伴随着音乐声，一道身影从幕后走到台前，赫然正是郭智宸。


    乔薇薇蹙起眉头，台下的观众们也发出疑惑的嘘声。


    主持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都知道，按照规则，本期应该有两位助演嘉宾，我们也确实邀请了两位。但刚才开播前，另一位助演嘉宾出了点小意外，不能登场，所以节目组紧急商量后，决定本期两位演员出演同一片段，共用一位助演嘉宾！」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再公平不过的决定，控制了其余变量，更方便观众们直观地比较出谁演技更好。


    只不过……


    乔薇薇偏头朝一侧看去，胡曼吟郭智宸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同时朝她展开一个笑容。


    乔薇薇嘴唇紧抿，演戏是个有来有往的过程，助演嘉宾的表现当然会影响到她。郭智宸给她助演，不知会出什么么蛾子。


    主持人介绍完郭智宸后，把话筒塞到他手里：「阿宸，和观众们打个招唿。」


    郭智宸接过话筒，大方地朝台下举起手挥了挥：「哈喽，大家好，我是郭智宸。大家应该听出来了，我嗓子有些哑。最近大意，不小心感冒了，大热天的感冒可真是难受，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台下一阵闹笑，有人大喊：「你也要保重哪！」


    郭智宸笑笑：「谢谢。今天的助演我会尽全力发挥到最好的水平，但身体原因，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两位大美女体谅。」


    乔薇薇听出来了，郭智宸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心里不由讥诮地扬起嘴角。


    之后主持人让胡曼吟抽了表演题目，让乔薇薇抽了表演顺序，随后进入三十分钟准备时间。


    胡曼吟首先表演，她一下台便拉着郭智宸去了练习厅，直播的摄像机一直跟在两人身后。


    乔薇薇步下舞台，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


    回休息室的路上会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傅导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背着手在拐角处盯着白墙出神。


    乔薇薇顿了一下，慢慢走近：「傅导。」


    傅导回神，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沉重，抬起手拍拍她臂膀：「薇薇，我不知道他们搞这些小动作。你今天尽管放开演，最后不成，这部电影我宁愿不拍，也不想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傅导阅歷深厚，蛛丝马迹足够他嗅出一些东西。愤怒之下，竟说出这样的话。乔薇薇蹙眉，看傅导的表情，知道他对这部电影的期盼和痛惜，忙笑笑：「傅导，还没到最后呢，说什么丧气话，我会竭尽全力的。」


    「可是你并不擅长感情戏，刚刚那题目……」


    乔薇薇嘴角弧度加深：「那是以前。」


    傅导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孩子，加油。」


    回到专属休息室，沙发正前方的电视里正在直播胡曼吟他们在练习厅做准备的场景。休息室四周的摄像机也结束了休眠期，红灯闪烁，开始工作。


    乔薇薇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抽出剧本背台词，时不时瞟两眼电视里胡曼吟他们的准备情况。


    陈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手机，忽然惊唿一声：「我天！」


    乔薇薇疑惑抬眸。


    陈言：「这才开播几分钟，直播的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一百万了，我天，也太多人了吧。」


    陈言：「薇薇，有观众和你打招唿，你要不要回应一声？」


    乔薇薇凑过去，陈言忽然把屏幕转了个方向：「算了算了，你快专心背台词。」


    陈言动作再快，乔薇薇还是看见了，她的支持率只有胡曼吟的零头。


    胡曼吟成名已久，再加上她和郭智宸的互动可爱有趣，自然十分吸粉。


    乔薇薇没有拆穿陈言的好心，只是笑笑，从善如流地滚去背台词。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胡曼吟郭智宸两人登台表演。


    这次抽到的，或者说「内定」的表演片段是一部经典影片里经典片段。


    富家小姐与长工相爱，惊天巨变，长工从军去，富家小姐辗转流落风尘。几年后，长工功成名就，四处寻觅，终于找到了他的爱人。但是富家小姐自觉已经配不上长工，生生拒绝了他，长工失望而去。


    乔薇薇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完全是原版的復刻，连细节也完美复制。但因为演技的限制，原版珠玉在前，究竟还是差了点味道。


    不过能演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直播的观众们看得嗷嗷直叫。


    「没想到没想到，原来胡曼吟的演技这么好！」


    「短短半小时，就准备到这种程度，台词几乎一字不差，天哪，胡曼吟这是开挂吗？」


    「不管了，这一票我投给胡曼吟了！」


    ……


    现场的观众似乎也被她震撼到，镜头扫过，好几个人拿着纸巾擦眼泪。


    忽然屏幕里出现一个人，带着鸭舌帽，低着头，只露出一截下巴。看着特别眼熟，像——周仲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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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怀疑自己一时眼花，正想看个清楚，镜头已经移开，不由恼恨这直播不能后退。


    工作人员通知乔薇薇去做准备。


    她磨蹭了两秒，又盯着屏幕看了会儿，镜头始终都没有扫回去，不得不压下心中疑虑，转身出门。


    第30章


    乔薇薇进入练习室的时候,郭智宸还没来。乔薇薇刚开始没有在意,倚在栏杆上背剧本。直到五分钟后，郭智宸还是没出现,她才发觉不对劲，抬起头。


    练习室里的工作人员也感觉到了异常，悉悉索索地交头接耳。


    观看直播的网友都炸了,屏幕被「怎么回事」「好想阴谋论」「我靠！」之类的留言刷满。


    乔薇薇修眉微皱，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迈出一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工作人员焦急地跑进来：「乔小姐,刚刚下台时郭先生感觉不太对劲，一量体温又上升了。他经纪人让他好好休息，保持好下一场的状态。您……」他顿了顿，「您要不，体谅一下？」


    「体谅个屁！体温上升,上升到多少度呀？和胡曼吟练习的时候精神满满好似一尾活龙,轮到乔薇薇就蔫吧,这么关键的时刻，区别对待要不要太明显？」


    「毕竟生病了,这个郭智宸自己也控制不了，大家口下留情,只能说乔薇薇太倒霉了。」


    工作人员说完后,网友留言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乔薇薇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这么严重,我去瞧瞧。」


    大队人马跟在她身后，穿过走廊，来到郭智宸休息室的门口。乔薇薇举起手敲了敲。


    郭智宸的经纪人开的门，他一脸的歉意：「乔小姐，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真是太抱歉了。」


    乔薇薇大方地笑笑：「生病了也没办法，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经纪人侧开身。


    乔薇薇跨进屋内，一眼便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郭智宸。


    他平躺着，身上搭着薄薄的毛毯，额头上顶着退热贴，眼眸半睁半闭，双颊潮红，似乎虚弱无比。


    「薇薇，实在对不起。」郭智宸低哑着声音开口，似乎真的充满歉疚。


    乔薇薇看了眼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陶瓷杯，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勾了勾唇角：「没关系，好好休息。」说着她拿起郭智宸的胳膊塞到毛毯里，「等会还能演么？」


    「可以的，我会准时上场。」


    「好。」乔薇薇笑容不变，起身离开。


    看郭智宸的脸，还以为他烧到了三十□□度，但他胳膊的温度正常，甚至比她还低。乔薇薇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微不可寻地蹙了蹙眉。


    郭智宸出现在画面里后，原本持讥讽态度的网友一时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看起来真的「生病」了。


    乔薇薇一出房门，陈言迎上前担忧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她原本在休息室看直播，兼与网友互动，看到郭智宸迟迟不出现后，再也坐不住了。


    乔薇薇暗暗嘆了口气，握紧手中剧本：「先去化妆。」


    化妆师小姐姐居然是曾经拍谢子明的mv时，帮她化妆的那位。见到熟人，乔薇薇紧绷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坐下后告诉她自己不急，可以慢慢化。


    小姐姐会意，画得特别仔细，每一丝鬓髮都照顾周到。


    为了给练习省下时间，胡曼吟没有化妆，因为她原本的妆容「恰好」与富家小姐的风格一致，只需要稍微补补妆，挽个头髮换身旗袍就行。


    现在乔薇薇居然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化妆上，网友们都为她心急如焚，恨铁不成钢地问她是不是自暴自弃了。郭智宸上一轮表现得不错，如果乔薇薇多练习练习，能比胡曼吟演得好的话，不是没有赢的希望。现在她台词都不背，是什么意思？


    外界的纷纷扰扰一点也没打扰到乔薇薇，她坐在化妆檯前，如老僧入定般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化妆师道。


    乔薇薇掀开眼皮。镜子里映出一个冷艷妖娆的民国美女，她勾了勾唇，民国美女也勾了勾唇。


    「薇薇，该上台了。」陈言提醒她。


    「好。」


    乔薇薇双手按住桌面，缓缓站起身，直视镜子的冰寒双目里，快速窜过一团火。


    乔薇薇走到舞台左侧的时候，台上正在表演最后一支舞蹈。


    胡曼吟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偏左的位置，朝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傅导与她隔了三个座位，看向乔薇薇的目光里满含慈爱与忧虑。


    乔薇薇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意，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整个演播厅里，极度喧嚣，又极度安静。


    终于，歌舞结束，表演正式开始。


    乔薇薇深吸一口气，随着倒数走上舞台，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


    五，四，三，二，一，砰！


    头顶灯光忽然大亮，将周遭的一切照得亮堂堂，分毫毕现。


    乔薇薇脸上的妆容，在这样强盛的灯光下，变得清晰而精緻。乌髮如云，肌肤似雪，眼波流转，笑意轻盈而慵懒，观众们恍惚间似乎觉得自己真的穿越了时空，来到民国美人的闺房里。


    「牡丹姐，李将军来了。」


    美人执着眉笔的手一顿，不小心画出了些，她暗暗嘆了口气，拿起纸擦干净，脸上扬起习惯的笑容：「知道了，请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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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抬脚进来。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撞，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美人先打破沉默，她站起转过身，笑道：「李将军，好久不见。」


    郭智宸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弯腰一顿勐烈的咳嗽。


    屏幕里哇哇大叫：「晕，郭智宸不是应该说台词？怎么光咳嗽呀。」


    「不能演早说，这不是害人吗？」


    「天哪，毁了毁了，薇薇怎么办！」


    乔薇薇心一沉，脸上表情依旧不变，柔柔地开口：「最近秋意正浓，天气寒凉，将军可要保重身体。」


    郭智宸还是不说话，扶着道具门咳得停不下来。这下场内的观众也看不下去，议论纷纷，嘘声一片。陈言急得直跺脚，人不要起脸来真是一点底线也没有，这还是在直播！


    乔薇薇走到桌旁，腰肢轻摆，步伐款款：「将军咳得如此厉害，我给您倒杯水润润喉咙。如今战乱纷纷，百花堂生意大不如前，我这里只有些粗茶，将军不介意吧？」


    她执起茶壶，借着倒水的动作背过镜头。


    乔薇薇还以为郭智宸最多假装体力不支，站着不动机械地背台词，让她演独角戏，没想到他台词都不准备说。就算是独角戏，她也有信心演得出彩。可他一句话也不搭，她再改多少台词圆多少场又有什么用！！


    乔薇薇端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怒火铺天盖地，又被死死压下，一阵悲凉绝望涌上心尖，眼圈不由泛红。


    她闭了闭眼睛，忍住泪意。不能哭，不能哭，就算输，她也要站着！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乔薇薇稳定住情绪，努力挂上笑脸，正要开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本就是个粗人，介意什么，倒是你，从小锦衣玉食，还喝不喝得惯这样的茶？」


    是周仲彦，他真的来了。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乔薇薇浑身一颤，杯子里的水洒出部分。


    她转过头，周仲彦就站在那儿，身材挺拔修长，笑意温柔。即使只是简单的黑t恤，黑长裤，也把身旁的郭智宸比下去了。


    见乔薇薇看过来，周仲彦双眼弯了弯，声音低哑而深情：「大小姐，阿宏回来了！」


    乔薇薇眼眶一热，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直播的屏幕上也被一排排大哭的表情刷过：「影帝太帅了，犹如天神从天而降！」「我也哭了，薇薇得救了。」「我的老友cp啊，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合体，真是有生之年。」「可是现在剧情跑偏这么多，怎么演下去啊，薇薇还哭了。」「不care，影帝无所不能！」


    郭智宸想上前，但在观众的起闹声下，不得不灰熘熘下场。


    周仲彦长腿迈开，几步就到了乔薇薇身旁，一手拿过她手中的茶杯，一手扶住她脸颊，用大拇指轻轻抹去泪珠：「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怪阿宏来得太晚？」


    说完后用气音快速提醒她：「继续演。」


    乔薇薇心头一凛，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大小姐？这里哪有什么大小姐，将军叫我牡丹就好。」


    周仲彦出现得太突然，乔薇薇心神激盪之下差点忘了还在演戏，居然情不自禁地流了泪，她心底哀嚎，真是要命。


    周仲彦眼底划过一抹赞赏，脸上露出小狗被抛弃般的可怜神色：「不管发生过去，不管过去多久，大小姐永远是阿宏的大小姐。」


    「不管发生什么？」乔薇薇暗暗握紧拳头，冷哼一声，「你知道百花堂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所以我来带你走。」


    周仲彦上前一步，低头凝视她。两人视线交缠，数不清的情愫在其间涌动。


    陈言双手握拳抵住下巴，努力咬住舌头才能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北北）


    天哪天哪，看台上两个人自成一格小世界，任何人都插不进的气场，她就知道——稳了！


    第31章


    乔薇薇最先承受不住,移开视线,不安地侧开几步，五指无措地抓住旗袍：「带我走,带我去那儿？」


    「带你回家。当初我们说好，等我活着回来，你就嫁我为妻。我回来了,你也要信守承诺。」


    「呵，我可听说你母亲为你定了个好人家的女儿。」


    「我早已拒绝,我只想娶你,我的大小姐。」


    至此,剧情全部回归正轨。


    胡曼吟坐在台下，恼恨得咬牙切齿。


    四周静悄悄的，座无虚席的演播厅里，除了台上两人，再无一丝声响,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齣爱情悲剧中,怕发出一点点动静,会惊扰到他们。


    可恨，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乔薇薇就会输得很难看，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个周仲彦来。每次都这样,乔薇薇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运,她凭什么！！！


    郭智宸偏过头，被胡曼吟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他犹豫半晌,还是掏出手机给胡曼吟发了条信息：我答应你们的都做了，你们答应给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胡曼吟低头看了眼，冷笑回应：等着。


    她当初接到《女皇》试镜失败的信息，正有些失落，谁知秦玉楼说有办法让她当女主。她算看出来了，秦玉楼和乔薇薇有仇，乔薇薇落魄秦玉楼就开心。正好，她也这么觉得，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秦玉楼不自己去做这个女主，但有便宜为什么不占？于是毫不犹豫答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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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楼不知用什么办法，和嘉艺的黄董搭上了线，然后她有了和乔薇薇一争的机会。


    但毕竟不保险，秦玉楼和她先是在另一个助演嘉宾身上动了点小手脚，又私下里找了郭智宸。


    郭智宸，这个奸滑的傢伙，要秦玉楼答应为他拿到一部小生电影，才同意假装生病，毁掉乔薇薇的表演。


    呵，什么作用没有，好处倒拿得勤快。


    看看台上的周仲彦，再看看身边的郭智宸，胡曼吟只觉得一阵反胃。


    不管她内心如何恼恨嫌弃，台上的表演如常，渐入臻境。


    乔薇薇越演越能体会大小姐的心境，她的自卑，她的胆怯，她都感同身受。


    阿宏越深情，她越觉得自己腐朽如一滩烂泥，配不上如此优秀的他。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门不当户不对！」乔薇薇大喊道，不知是牡丹在吶喊，还是她在发泄，「我已经早早跌落风尘，洗不干净了，而你是前途光明的将军，我能给你什么，做你姨太吗？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能！」阿宏吼道，他被大小姐的连连拒绝伤到了，眼睛通红，「门当户对？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是小小长工时，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让你当我的姨太，你只会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乔薇薇仰头，不想让眼中的泪流下。薄薄的眼皮哪挡得住汹涌的泪意，不一会儿睫毛便被浸湿：「不一样了……我不是过去的我了……你打开我的心看看，它鄙陋得可怕，你会被吓到的……」


    「它不可怕，是你一直在用这天下错折磨它，它才会变得如此沧桑。」周仲彦扶住乔薇薇的肩膀，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信阿宏一次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一次，就一次，我只需要一次机会。」


    乔薇薇泪水涟涟，一个劲摇头，哽咽着说：「不好……我要不起……我输不起……」


    「大小姐……」周仲彦的声音焦急而无奈。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将军，司令找您，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听到这话，乔薇薇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勐地挣开周仲彦的束缚，一把将他推出门外：「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周仲彦对着紧闭的房门静默良久，直到属下连声催促，才留下一句「我明天还会来」，抬脚离开。


    听到门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乔薇薇浑身被抽去力气，顺着门板滑落地上，眼珠一串一串，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一滩。


    「噹噹噹噹！」表演结束的钟声敲响，舞台又陷入一片黑暗。


    乔薇薇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下台，可她入戏太深，哭得头晕脑胀，浑浑噩噩，竟没有力气爬起身。


    周仲彦不知为什么还没离开，迈步过来，架起她往下走。


    乔薇薇就这样软绵绵地像面条一样被他架着，顺着他的步伐走下舞台，一直被送到陈言手里。


    她听到他低声嘱咐陈言：「带她去收拾收拾，平復下情绪，等会就公布结果了。」


    陈言回道：「好的。」说着就手上使了点劲，想扶乔薇薇去不远处的休息室处理一下。


    乔薇薇挣了挣，抬眸看向周仲彦。


    因为眼泪，她视线早已模煳不清，可他的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剑眉朗朗，目光灼灼，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加深，更显得深邃如海。


    他还是他，温润如玉，风姿俊秀的世家公子。


    熟悉的人，生疏的感觉。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乔薇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周仲彦弯唇笑了笑：「不客气。」


    乔薇薇去休息室补了下妆，打理了下头髮，又回到现场。


    最终结果不言而喻。从主持人手中拿过奖盃，乔薇薇发现自己的心情没有想像中的激动，相反多了一丝丝惆怅，她的目光落到台下。


    周仲彦没有上台，他站在傅导身边，微微躬着身子和傅导说话。察觉到乔薇薇的视线，直起身遥遥对她表示祝贺。


    直播有惊无险，圆满结束，主持人招唿现场的所有演职人员上台拍照，人群唿啦啦涌上来，一下淹没了周仲彦的身影。


    乔薇薇心慌地想踮起脚朝他的方向张望，摄像机对着她，她只好耐心地摆出笑容，直到人群散去，周仲彦不见了。


    她慌张地四处张望，哪里都没有。


    乔薇薇心一下被悬在半空，无处着落。她握着奖盃，提起下摆急匆匆跑下台阶。跑得太急，连胡曼吟狠狠横过来的一眼都没注意到。


    「傅导……」乔薇薇跑到傅导面前，欲言又止。


    「干得好，」傅导拍拍她的手臂，一脸欣慰，「基本功扎实，临阵不慌，不管《女皇》能把你带到什么高度，你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乔薇薇笑了笑，她现在完全没心思想这些：「那个……周仲彦呢？」


    「哦，他啊，已经走了。」


    「走了？」乔薇薇乍一听到，有些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重复着，心脏似乎被敲了下，钝钝的，麻麻的。


    「怎么，有事找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真有事可以电话联繫。」


    乔薇薇睫毛跳了跳，低低嗯了一声。


    坐到车上，乔薇薇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反反覆覆重播着傅导的话。


    他走了。


    没有等她，没有留一句话，无声无息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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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越过红灯看到对面商场外挂着的周仲彦的巨幅海报，乔薇薇才回过神，麻木的心脏开始阵阵发疼。


    他真的走了。


    他终于走了。


    大概再也不会回来。


    海报里的他，下巴微扬，眼眸半闭，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张扬不羁。


    乔薇薇知道，他内心有多温柔，而他的温柔，大概从此以后，永远与她绝缘。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局吗？为什么心会痛？为什么眼睛会流泪？


    乔薇薇头靠着车窗，静静地流眼泪。哭吧哭吧，允许你痛快地哭一次。


    陈言拿着奖盃，兴奋地叽叽喳喳，说起胡曼吟郭智宸狼狈的样子，激动得直拍大腿。


    她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没有听见乔薇薇的半句回应，不由奇怪地转头看她，顿时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薇薇这样哭过，脆弱到极点，又静默到极点。


    陈言顿时手误无措，抓起纸巾递给乔薇薇：「怎么了这是？我们不是赢了吗？」


    乔薇薇接过盖在眼睛上，眼泪汩汩而下，止也止不住。她心里好难受，只想抓个人倾诉。


    「陈言，」她开口，带着重重的哭腔，「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彩祥云……」


    「昂。」陈言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道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薇薇的视线落在对面海报上，眼睛里泪光闪闪，声音低哑模煳：「他真的来了……」


    「……而我，却转身逃了……」


    陈言凝神，才听清她的话，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安慰，默默地递纸巾。


    乔薇薇摇摇头，伸手捂住脸，眼泪顺着细白的指缝流到手背上，蜿蜒向下。


    她的声音从掌间模模煳煳传出：「让我哭一次……就一次……」


    第32章


    那天痛痛快快哭过后,乔薇薇花了三天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准时进组拍戏。


    关于周仲彦，她一个字再未提过,仿佛接受了一个事实，仿佛把这个人抛到了脑海深处。


    傅导传闻中是个拍起戏来冷酷无情的导演，但五年因病退隐的时光,让他把生活中的好脾气带到拍戏中，越来越向佛系进发。


    比如,他不会强制一天要拍多少场,不拍完不许休息,也许一天就拍一场。演员可以来来回回走位预演反覆推敲，自己觉得可以了他再开拍……


    比如，拍完一场戏，他也不会说满意不满意，也许过几天冷不丁重拍一场……


    再比如,男主演郭智宸开机三天还未到场,傅导居然不生气,甚至眉头皱都没皱！


    三天！


    乔薇薇觉得傅导这次脾气平和得有些异常，毕竟他可是说出「宁愿不拍」这种话来的人,更别说跟了他好多年的老班底。


    大家中午围成一圈吃盒饭的时候，就这个问题认真探讨了一番。


    有人嘿嘿乐道,傅导是不是把姓郭的小子踢了？有人理智分析,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郭智宸背靠嘉艺大金主,没看之前傅导对他的种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反而话题不知道歪到哪里去。


    大家乱猜一阵后便把这个问题丢到了脑后，几次接触下来，郭智宸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了解？估摸着又是在作妖。希望他赶紧进组，让电影顺顺利利拍完。


    乔薇薇也这么觉得。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乔薇薇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傅导一直很看好她，但这无形中增加了乔薇薇的负担，导致她每一场戏都想做到最完美，不辜负傅导的期望，后果就是，即使拍摄任务一点也不重，她依旧累成狗。


    陈言这几天致力于和剧组的每个人打好关系，晚上回来后仍然有精力刷微博，总结近期娱乐事件，顺带给乔薇薇科普科普。


    「诶，薇薇，粉丝们问你破千万的福利什么时候发？」


    乔薇薇抱着抱枕，困得脑袋一点一点，闻言勉强睁开眼睛：「破千万了？」


    「昂！真该好好谢谢胡曼吟郭智宸他们。」


    那天直播完后，乔薇薇粉丝一夜暴涨了一百多万，这几天虽然没这么夸张，但一直在涨，昨天就破了千万。


    「嗯——」乔薇薇此刻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煳，压根不知道兴奋两个字怎么写，睏倦地蹭了蹭手里的抱枕，有气无力道，「不知道，你就说……就说我在憋一个大招……」


    「嗯？」


    陈言挑挑眉，转回去继续和粉丝们互动，把薇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们。


    粉丝们叽叽喳喳议论开。


    「大招？什么大招？[色色色]」「楼上在想什么，我不求大招，只求薇薇发个微博，gg都行。」


    「对呀，薇薇好久没发微博了，想她，不想只在新闻里看见她。」


    陈言想了想，偷拍了张薇薇打瞌睡的照片发到评论区里：吶，冒着生命给你们偷来的福利，不要谢我[得意]。


    照片里乔薇薇头歪在沙发扶手上，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手里的抱枕不知不觉落到一旁。她脂粉未施，清秀出尘的脸上布满倦意，看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啊，傅导这么凶嘛」「薇薇要注意休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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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觉得薇薇这时候也美爆吗？」


    ……


    陈言又和粉丝们玩了会，心满意足地继续浏览其他热搜新闻。


    一条新闻忽然跳入眼帘——胡曼吟郭智宸确认加盟《情有独钟》剧组，曹金导演表示期待与两人的合作。


    她惊得弹跳而起，这这这！这怎么回事？郭智宸不是《女皇》的男一吗，怎么跑去拍电视剧了？


    难道……放了傅导的鸽子？


    陈言扭头看了看乔薇薇沉睡的脸，忍住把她喊起来的冲动。


    她也理解郭智宸的选择。曹金虽然名声不好，拍的剧被全网吐槽，但架不住收视率高，好几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演员通过他的剧一跃成为当红小生。


    而《女皇》，明晃晃大女主戏，对他的助益自然及不上《情有独钟》。


    可是《女皇》已经开机了，他郭智宸这时候毁约，让剧组开天窗，太没有道德了吧。这么做，让《女皇》怎么办，让薇薇怎么办！


    薇薇好不容易拿到女一，为什么总遇到这些破事儿！


    陈言慌到四肢无力，直冒冷汗，又心疼薇薇辛苦，不愿意叫醒她，心头像被压了块巨石一样，沉甸甸的，一直睡眠质量极佳的她这晚上居然失眠了。消息到底没有被瞒住多久，第二天早上开工，它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剧组。


    所有工作人员开始心慌慌，虽然昨天大家开玩笑说希望踢掉郭智宸，但郭智宸背后站的毕竟是嘉艺，《女皇》最大的投资商。郭智宸走了，嘉艺会不会撤资，他们的电影还能顺利拍完吗？


    镜头面前，乔薇薇难得走了神。


    傅导坐在监视器前，无奈地嘆了口气，朝乔薇薇招了招手。


    乔薇薇抿了抿唇，垂着头蔫蔫地走过去：「对不起，傅导。」


    傅导拍拍身旁的椅子，让她坐下：「这么点消息就坐立不安了？」


    乔薇薇挨着椅子边坐下，心口似堵了团棉花：「嘉艺……是不是撤资了？」


    「嗯。」


    ……


    「哦，」乔薇薇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因为我？」


    「如果是，你要引咎辞演么？」


    乔薇薇倏地抬起头，瞳孔里闪过一丝讶异和倔强，缓缓摇了摇头。她又没做错什么。


    「所以你在忧心什么？」傅导失笑，「投资商和剧组的关系就像情侣，有些情侣意趣相投，长长久久，有的三观不合，註定分道扬镳。嘉艺，本来就是想借着我的电影给他们艺人镀金，发现我不可能做他们手里的傀儡，撤资是必然的。」


    「那……新的投资什么时候会到位？男主演什么时候会到组？」


    「我在联繫了。你呀，别想那么多，好好拍戏，阿芜可是《女皇》的灵魂人物，这部戏就看你了。」


    「哦。」话虽这么说，乔薇薇内心的忧虑却抹不去。


    被坏消息连连冲击，傅导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依旧面容笃定，谈笑风生。乔薇薇不知道是真的有把握，还是故意做出样子来稳定军心。


    吃完午饭，乔薇薇趁着没戏的空档，熘达到影视城门口的梧桐树下发呆。


    这座影视城位置偏远，尚不成规模，每年在这拍戏的剧组不多，现在也只有《女皇》一个剧组在里面拍戏。


    梧桐树是乔薇薇进组的那天发现的，腰围很粗，枝叶浓绿茂盛，夏意张扬。热得发燥时，乔薇薇就喜欢跑到它底下躲阴。


    陈言追出来，递过一根冰棍：「傅导都说和你没关系，你还在纠结什么？」


    挺尸一晚上后，陈言想通了，投资商和演员，是导演头疼的事，她只是薇薇的经纪人，就算《女皇》拍不了，以薇薇现在的知名度，不愁找不到其他剧本。


    冰冰凉凉的凉意通过舌头传到四肢百骸，乔薇薇背靠树干，发愁地望向远方：「没纠结吶，就是在想演员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她出道以来，除去跑龙套，在各个剧组连轴转的日子，真正肩担重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有交情的男艺人并不多，数来数去就两个。


    谢子明的演唱会正如火如荼，当然没空来演戏，剩下的一个……就是周仲彦了。


    他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档期？


    就算有……她哪有脸请他帮忙！


    唉。


    「别想了，想也没用，吃完冰棍赶紧回来。」


    「哦。」


    陈言一熘烟跑远，乔薇薇含着冰棍眯着眼睛遥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风卷着流云变来变去，一会化为骏马，一会儿化为白兔，一会儿又变出了……周仲彦的脸！


    脑子里「叮」地一声，乔薇薇蓦地回神，怎么又想到他了？


    恰好耳边传来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滚地的声音，她循声望去。


    刚刚飘在天上的那张脸，忽然化成实质，出现在眼前，远远向她走来。


    乔薇薇恍恍惚惚，有些回不过神。


    「嗨，」走到跟前，陆哥停下脚步，一边抹汗一边同乔薇薇打招唿，「这地方景色不错，就是位置太不好，走得热死了。」


    「是……是啊……」乔薇薇愣愣巴巴道，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目光不由飘到一旁的周仲彦身上。


    他和陆哥一样，额头上挂着汗珠，刘海浸成一绺一绺，t恤领湿了一圈，唿吸略显粗重，但一点也不狼狈，反而有种内敛的阳刚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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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为他镀上了一层光影，虚幻缥缈，乔薇薇有点看不清晰他的样子。


    周仲彦原本不知在看什么，注意到乔薇薇的视线，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礼貌而生疏。


    乔薇薇目光暗淡下来，怦怦怦撒野的心跳回归原位：「你们，怎么来了？」


    「郭智宸辞演后，周影帝接了《女皇》，你不知道？」


    「不……不知道。」乔薇薇滞了滞，询问的目光投向周仲彦。


    周仲彦温文尔雅地一笑：「是真的。」


    第33章


    周仲彦和陆哥跟在乔薇薇身后进入剧组,众人的眼珠子惊落一地。


    傅导也难掩惊讶,站起身：「不是说后天才能到？」


    「咳咳，」周仲彦不着痕迹地看了乔薇薇一眼,「工作都做完了，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早点进组。」


    原来傅导说的在联繫,是在联繫周仲彦。


    又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他们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陆哥吐槽他们的车半路上出了状况,想着离影视城也不远,索性也不麻烦大家，自己走过来，谁知天这么热，路一点也不好走，又拖着个箱子……


    三言两语间,周仲彦他们和剧组已经没有了距离感。


    乔薇薇站在一旁听他们讲话,才知道原来傅导节目那天就开始明里暗里打听周仲彦的档期情况,郭智宸一提出辞演，立马向他伸出橄榄枝。


    她这才想起周仲彦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傅导拍的,傅导对他来说就像恩师一样的存在。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脸，会觉得周仲彦是为了她才来的呢？


    毕竟她已经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他,以周仲彦的条件和个性,早把她丢到脑后了吧，节目上之所以会帮她,大概是出于朋友之谊，或者他一贯的教养使然。


    理智告诉她周仲彦现在的态度是对的，情感上她却怏怏不乐起来，坐在一旁默默听他们聊天。


    「诶，薇薇，你不是还和影帝一起上过《有幸遇见你》吗？怎么男朋友来了不说话？」突然有人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乔薇薇一愣，有些慌张地抬起头：「啊，说……说什么？」


    「咦，害羞了？」


    「就是，害羞啥？《是演员吗》上两人配合得多默契，看得我一个大老爷们也哭得不行，天生一对吶！」


    面对这样的打趣，乔薇薇一点也坦然不起来，默默瞅了眼周仲彦。


    周仲彦只是无声的笑笑，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乔薇薇却觉得，他应该不高兴了。于是扯扯嘴角，道：「你们说的都什么跟什么，节目和现实是两码事，我们什么都没有，别乱开玩笑！我只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影帝会来演《女皇》。」


    周仲彦看着她，墨黑的瞳孔沉了沉，眼皮微微垂下来。


    用影帝称唿他的人很多，这两个字从乔薇薇嘴中说出来，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乔薇薇暗想，奇怪，她怎么觉得周仲彦看起来有些委屈？错觉，一定是错觉。


    众人被乔薇薇转移了视线，纷纷探讨起周仲彦怎么同意参演《女皇》来。《女皇》的男一，不仅是背景板还软弱无能，虽然说演好了也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毕竟和他以前饰演的角色大相迳庭。


    「换个形象，拓宽下戏路。」周仲彦解释道。


    傅导乐呵呵笑出声：「放心，剧本会改，不会毁了你们影帝形象的。」


    「改剧本？！」众人惊讶，今天真是刺激，一个惊喜接一个惊喜。


    「嗯，」傅导点了一下头，看着乔薇薇和周仲彦道，「看到节目上你们两个的表现，我忽然有了新的灵感，这几天都在改剧本，已经改得差不多了。」


    乔薇薇对上傅导看过来的眼神，心头忽然拢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因为周仲彦他们远道而来，一路折腾，早疲惫不堪，大家说了一会话，便放他去酒店梳洗休息。


    下午的拍摄任务早早结束。


    回酒店的路上，陈言兴奋地叽叽喳喳：「薇薇，我发现每次你有难，周影帝就立马出现，上次节目是，这次又是，真没见过比你们更配的人。」


    乔薇薇皱了皱眉，勉强笑了笑说：「什么配不配，我哪配得上他？你别拉郎配了。」


    陈言闻言瘪瘪嘴，没有再说话。


    傅导动作很快，第二天去到剧组，新的剧本已经发下来。


    乔薇薇翻开大略扫了几眼，果然，新的剧本加了好多感情。


    男一已经从单纯的软弱无能的形象变得丰满起来，体弱情深，胸怀宽广，幽默温柔，满腹抱负也满怀无奈，为《女皇》这部冷冰冰的戏平添许多温暖。


    乔薇薇捏着剧本的手紧了紧，感情戏她现在是不怕了，可是和周仲彦拍……


    她用余光瞟了眼坐在隔壁的人，周仲彦垂眸翻看手中一沓a4纸，脸色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也是，专业的演员，导演给什么剧本都能压下内心喜恶，完美表演出来，哪像她，总是被旁边这个人影响情绪。


    乔薇薇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清除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


    这一天并没有拍周仲彦的戏，翌日才正式加入拍摄。


    《女皇》讲得是一个单纯活泼的少女一步步登上皇位的故事。阿芜，镇国大将军的独女，被多疑的老皇帝指婚给太子。阿芜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在关外，生性活泼，无拘无束，及笄那年，被召回京城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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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妃子不少，也生了无数孩子，最后只有太子一个存活下来，登基为新帝。可由于身体原因，受制于人，空有报復，无法施展。


    活泼善良的阿芜与新帝，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故事，两人越走越近，感情渐渐升温，无奈身处高位，不得不面对数不清的内忧外患。后来，新帝早逝，阿芜铲内忧，除外患，用了几十年时间，终于缔造出新帝梦想中的太平盛世，了无遗憾地与他相聚。


    周仲彦入戏非常快，乔薇薇遇强则强，两人好多场戏都是一遍过，拍摄进度大大加快。


    戏里他们是温暖的情侣，戏外乔薇薇敏感地发现，周仲彦总是有意无意与她保持距离。


    她压下心底不受控制的苦涩，主动配合。


    又一场戏拍完，乔薇薇坐到场边的椅子上休息。周仲彦亦走了过来，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养神。


    他的存在感犹如实质，特别强烈，乔薇薇不安地动了动，搭在膝盖上的剧本不小心掉了下去。


    乔薇薇立刻俯下身去拣，谁知周仲彦此时也俯下身去，两人手指在地面上方相撞。


    乔薇薇立刻触电般地缩回手：「对不起。」


    周仲彦惊愕地抬起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而后垂下眼皮，将剧本递还给她。


    乔薇薇接过，礼貌道谢：「谢谢。」


    周仲彦勐地站起来，背过身对着她，生硬地说了句「不客气」，便快步走远，留给她一个怒气沖沖的背影。


    乔薇薇：？？？她配合得还不够好？


    *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回到酒店房间，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周仲彦依然觉得胸口像塞了团棉花样喘不过气。


    「怎么了？」因为腿疼在酒店窝了一天的陆哥觉得自己好委屈。


    周仲彦端起冰水喝了两口，平息胸腔里的怒火：「你说要以退为进，若即若离，这样薇薇就会懊悔，就会主动上前示好，玩我呢吧？」


    他真后悔，真的，不应该病急乱投医，就因为陆哥说中几次，便把他当做情感专家求助。


    「薇薇怎么你了？」陆哥好奇地问。


    周仲彦冷冷的刺他两眼，愤愤道：：「我帮她捡个剧本，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她居然对我说对不起，谢谢！」


    「噗！」陆哥忍不住笑出声，服了，乔薇薇真是个人才，「亲爱的影帝，这才三天，你就扛不住了，以后不得被薇薇吃的死死的？」


    周仲彦转过脸自顾自喝水，打定主意不理他。


    什么以退为进，现在可好，他退了三步，乔薇薇却已经退到百步开外！


    「唉，这样可不行，薇薇这么难搞，看来你得换个策略。」


    周仲彦姿势不变，耳朵悄悄竖起来，想听听他到底又有什么「高见」。


    陆哥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唉，躺了一天，晚上都忘了吃，现在肚子空空的，难受。」


    周仲彦忍不住揪起他：「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


    「别别别，影帝，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薇薇破冰，想不想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


    「装生病，扮虚弱，乔薇薇来看你的时候，偷摸摸地用美色迷惑她，苦肉计美人计双管齐下，不信乔薇薇不中招。」


    周仲彦怀疑地上下打量他：「这么轻松？」


    陆哥咂咂嘴：「相信我。女人，都是富有同情心的生物，只要你弱小可怜又无助，她们必定心疼地贴上来，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周仲彦默默思考两秒，毫不留情地把陆哥扫出门外：「江湖郎中，说的都是歪理。」


    「嘿，你！」陆哥气到直跺脚。


    晚上躺在床上，周仲彦想起陆哥的话，嗤笑两声，薇薇心防那么厚，怎么可能中计？


    五秒后，他心念一转。


    ——万一呢？


    周仲彦默默爬起身，把空调调低了五度。


    第34章


    第二天,周仲彦如愿没能起身,陆哥一边腹诽一边赶去剧组给他告假。


    众人闻言，纷纷表达自己的关心,好几位闲着没事的甚至跟着陆哥去酒店探望周仲彦。


    陈言混在人群中一起跟去，回来后绘声绘色地向乔薇薇转述影帝可怜的病状。


    乔薇薇听后，笑笑没有说话,如常拍戏。


    中午吃完饭，陈言忍不住了,怼怼乔薇薇的肩膀：「诶,你不去看看周影帝啊？」


    乔薇薇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去？」


    「……影帝和你合作那么多次,还一直帮你，他生病了，你不去看看？」


    「你不是去了？」


    「我去和你去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陈言噎住，好半晌才道：「……差远了好不好？虽然我是你的经纪人，但你自己去,才能表达出百分百的诚意。」


    乔薇薇默了默,瞥了她一眼：「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周仲彦不可能的，没看出来他现在也不想和我有什么接触吗？你别积极了。就是为了他好,我才不能去看他，不然人多嘴杂,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话,徒然增添他的烦恼。」


    「所以……」


    「所以什么？」陈言不解地看着她。


    乔薇薇目光淡淡加重，陈言莫名感到一丝压力：「之前我没有计较你和周仲彦乱说我的事情,不代表我不生气，现在，你给我离他们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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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丢掉饭盒，乔薇薇坐在专用的椅子上小憩。


    陈言悄悄跑到僻静处给周仲彦发简讯，将薇薇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怕给影帝添麻烦？薇薇啊薇薇，你知不知道你这态度才是影帝的烦恼？


    果然，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周仲彦看到简讯，瞬间坐起身，一把扯掉顶在额头上的毛巾。


    「怎么了你？」陆哥无聊地按着遥控器，听见周仲彦的动静，回头问。


    周仲彦握着手机，眼角抽了抽：「我去换衣服，下午去剧组。」


    「诶？不等乔薇薇来了？」


    「她不会来。」周仲彦把手机丢到陆哥面前，第一百零八用目光谴责他，起身回房。


    陆哥捡起手机看了看，讪讪地摸摸鼻子：「这个……哎呀，我没想到乔姑娘居然不按常路出牌。以退为进是我失策，不过苦肉计和美人计未必没用，你到了剧组记得继续用哈。最近不是正好有一场吻戏！天赐良机！」


    周仲彦回头白他一眼，「砰」地关上房门。


    下午，周仲彦回到剧组，又引起一阵骚动。


    「影帝，没事了？」


    「不舒服不要硬扛着，身体要紧。」


    「对对对，影帝你太敬业了！」


    ……


    周仲彦四处打了阵招唿，坐到专属的休息位上。


    乔薇薇与他隔着半臂的距离，听见动静，侧头扬起一个客套的笑容：「好点了吗？」


    「咳咳，还是有点难受。」周仲彦视线与她相接，掩唇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倾诉自己的委屈。


    乔薇薇移开目光，语气平平：「哦，多喝热水。」


    「……」周仲彦忽然明白了心头被扎一刀是什么感觉。


    他目光落到乔薇薇手中的剧本上。发下还没多久的剧本，已经被各种颜色的笔作了标记。乔薇薇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吻戏。


    周仲彦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翘，这齣戏本来应该今天拍的，既然他告了假，自然会往后延，不知为何薇薇会一直看着这一段。


    乔薇薇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剧本上，浑身一僵，若无其事地翻过页面，轻飘飘如微风拂过，什么都没发生。


    周仲彦嘴角弧度加深，怎么办，他好像窥见了薇薇的内心，原本忐忑焦灼的情绪瞬间得到抚慰。


    周仲彦提前回到岗位，拍摄计划照常进行，吻戏，就是今天最后一幕戏。


    新帝和阿芜的心渐渐靠近，这天，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刻，互表心意。


    「action!」残阳脉脉，给恢弘大气而又冰冷空旷的皇宫，披上一层温暖柔情的大衣。


    阿芜终于在御花园里找到新帝，气嘟嘟地上前，一边给他披上外衣，一边抱怨道：「皇上，您太不听话了，跑到这儿来，让阿芜一顿好找！傍晚天气寒凉，还不披件衣裳，存心想生病，让大家担心吗？」


    新帝挥挥手，太监宫女们纷纷退下。


    他握住阿芜的手，拉到身旁坐下：「是我不好，让阿芜担心。」


    他的笑容自带脉脉柔情，大咧咧的阿芜倏地羞红脸，抿抿唇扭开头，假装欣赏御花园的美景。


    新帝的目光顺着她落到不远处的一簇花上：「现在是御花园最美的时候，和关外比起来怎么样？」


    「啊？」阿芜奇怪地看他一眼，「还用说吗？当然御花园漂亮多了。不过关外也不差。」


    新帝面向她，手下意识地握紧，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阿芜手背：「那……阿芜还是想着回关外吗？」


    「……」阿芜一时失语，垂下脸，红通通的耳朵暴露了她的心里话。


    新帝蹲下身，仰面与她目光相接，笑意温柔：「阿芜，我独自活了二十二年，从没想过会遇到你，把你强留在这儿或许不公平，但我不希望你走。你呢？想走吗？」


    阿芜羞涩地小幅度摇摇头。


    新帝眼睛里笑意更深，似乎有星星闪烁，他抬手，拇指轻轻摩挲阿芜的面颊：「以后叫我阿泰。」


    「阿……阿泰……」


    「嗯。」


    阿泰渐渐直起身，眼看唇瓣就要印到阿芜的嘴角。


    忽然一声「cut」打断这一幕，现场的工作人员发出惋惜的啊声。


    夕阳西下，俊男美女，多么美好的画面，傅导，您这声「cut」到底是为啥！为啥！不能等两人亲完再卡吗！


    被众人谴责的目光包围，傅导清咳一声，淡淡道：「那个穿黄衣服的，你入镜了。」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众人的怒火一下有了发泄的对象。


    黄色衣服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挪开两步，刚刚因为看不太清楚，他无意识地往前走了走，没想到居然恰好走到了镜头里。


    清完场后，这齣戏又拍了两遍才过。


    第一次因为上一轮的余韵，两人都面红耳赤的不自然，刚开始就被喊了卡，后面又是冰水又是小风扇地降温，终于把这一场景顺利拍完。回酒店的路上，乔薇薇沉默得有些异常。


    柔软略带干燥的感觉在唇角萦绕不去，让她时不时想抬手摸摸，手指不安地在腿侧乱动，弹钢琴一样。可陈言就跟在身后，她只能牢牢抑制住这股冲动。


    拍完后，周仲彦还和她说，他感冒不重，不要怕传染，如果担心的话，回去记得吃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心怦怦怦，不规则地跳动着，她只想赶紧钻进房间，好好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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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别傻乐了，赶紧回去。」陆哥催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影帝，拍完戏后，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剧组的人都快走光了。


    「哦。」周仲彦听话地跟在他身后，嘴角含着一朵花。


    一想起乔薇薇飞红的双颊，周仲彦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


    虽然拍戏时乔薇薇一直保持镇定，但镜头拍不到的细节，他一一捕捉到了。她五指捏紧的力道，蝴蝶翅膀般扇动的羽睫，无一不告诉他，最后一个镜头——那个一触即离的吻里，乔薇薇脱离了阿芜的角色，和他一样。那不是阿泰在亲阿芜，而是周仲彦在亲乔薇薇——她，没有躲闪。


    这是不是意味着，薇薇并不排斥他，甚至有些喜欢？


    想到这些，周仲彦又充满了信心。


    只是薇薇太过固执，他再不能像上次那样莽撞了。


    除了拍戏，两个人私底下压根没什么接触，搞得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怀疑，那些说他和乔薇薇是好朋友的新闻是不是都是假的？


    得想个办法，打破僵局。


    周仲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一回到酒店便拨了个号码出去。


    *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天，这天，乔薇薇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片场。


    哦不，是两个。


    上午没戏，所以她难得地睡了会懒觉，近十点才来到片场。


    片场的气氛有些奇怪，肉眼见着和平时不一般。


    乔薇薇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一个圆滚滚的小萝蔔头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小舅妈，我好想你呀！」


    「小圆？！」乔薇薇蹲下身，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第35章


    小圆道：「我昨天就到啦,可是小舅舅说你已经睡了,不让我去找你。」


    说着撅起小嘴抱怨：「小舅妈，我想死你啦,你是不是都不想小圆，都不打电话给我。」


    「怎么会？」乔薇薇摸摸她软软的发顶，「小圆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想你？就是工作太忙了，对不起。」


    「好吧,大人不想理小孩的时候都会说忙。」


    小圆随口说的话让乔薇薇一惊,心头更是蒙上一层愧疚,节目结束后，她不是不想联繫小圆，只是中间隔着周仲彦，让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乔薇薇顺顺小圆的背，正想开口安慰,小圆忽然搂紧她的脖子,在她耳边甜甜道：「不过傅爷爷让我演包包,这次小圆能和小舅妈呆好长时间呢，真高兴。」


    包包是阿芜和阿泰的长子。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乔薇薇手顿了顿，道：「……嗯,我也很高兴。」


    一声咳嗽打断一大一小两人的叙旧。


    乔薇薇抬起头,一个穿着休闲式正装，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这人有点面熟。乔薇薇正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小圆站直身子喊了声「妈妈」。


    原来是周仲彦的姐姐，难怪她觉得好像见过。姐弟俩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鼻子那一块。


    「你好，乔小姐。」周经纬朝她伸直手。


    乔薇薇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握住：「你好，周小姐。」


    小圆扯扯两人的衣角，两人同时低头看她。


    小圆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小舅妈，这是我妈妈。妈妈，这就是小舅妈。」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周经纬揉揉小圆脑袋：「妈妈和你小舅妈说会儿话，你先去等小舅舅。」


    小圆遥望了眼正在拍戏的周仲彦一眼，小眉毛皱出忧心的弧度：「小舅舅还要好一会吶，我就在这儿等着。妈妈你不要欺负小舅妈。」


    「知道了，小白眼狼。」周经纬捏了捏她鼻子。


    俩人找了个僻静处，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空气静默得有些诡异。还是乔薇薇率先扛不住，挠了挠脸侧，低声开口：「那个……什么小舅妈是小圆随便喊喊的，我会和她说清楚。」


    周经纬却没接她的茬，冷不丁道；「你多高？」


    「呃，168。」这是什么话题走向？


    「难怪。」周经纬目光淡淡地上下打量着她。


    不知怎的，乔薇薇从中看出一丝酸意。她余光瞟了眼周经纬脚下的细高跟，看看自己的平跟，再看看两人差不多平视的目光，忽然奇异地了解了周经纬心中所想，努力憋住笑意，原先莫名紧张的情绪不知道飞哪儿去。


    「小圆爱叫什么叫什么，她还是小孩子，你不当真就行。」


    「……哦。」


    见周经纬抱着胸，又没了话，乔薇薇试探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周经纬喊住她，「你该知道现在皇艺是「女皇」最大的投资商吧？」


    「嗯。」这件事周仲彦来剧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虽然家里两个人都喜欢你，但我是个商人，比较喜欢钱，如果你让我亏钱的话，别怪我饶不了你。」


    乔薇薇一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心思全落在前半句，什么叫「家里两个人都喜欢你」？


    周经纬显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抬脚率先离开。


    乔薇薇晃了晃神，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向人群。


    刚走了两三米，周经纬突然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你……挺好的。」居然能让她那个从小顺风顺水，眼高于顶的弟弟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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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也没开口问，简单道了声谢。


    回到原地，周仲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完了戏，半蹲着和小圆说话。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乔薇薇撞到一起。


    乔薇薇脑海里蓦地想起周经纬刚刚那句「家里两个人都喜欢你」，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他是不是没和家人说清楚呀，怎么他姐姐现在还有这样的误解？


    周仲彦见乔薇薇躲着他，眼神瞬间有些黯然，又很快明亮起来。小圆就是他请来的帮手，这样的状态他相信很快就会被打破。


    周经纬不动声色地旁观两人的互动，此刻满意地笑笑。


    她是皇艺掌门人，每天有无数事情等她决定，很快便与众人告别。


    送别母亲后，小圆腻在乔薇薇怀里，同她说话，时不时弯着眼睛笑，看起来非常快活。


    直到吃午饭时，小圆还是坐在乔薇薇膝盖上，撒娇着要她餵。


    当然，她也不会冷落自己的小舅舅，拖了张凳子放到乔薇薇旁边，让周仲彦坐，方便自己「左拥右抱」。


    剧组里人多，吃饭时间都是错开的，位置也不固定，大多就地蹲着吃或随便找个像桌子的东西。这还是周仲彦进组以来，乔薇薇第一次和他肩并肩一起吃饭，动作都不如平常自如流畅。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人，听见小圆对乔薇薇的称唿，有人笑着问：「薇薇，小圆怎么叫你小舅妈？」


    不等乔薇薇回答，就有人道；「你是不是没看过「有幸遇见你」？节目上小圆就是这么喊薇薇的。」


    「哦，」那人恍然大悟，「我不看综艺，所以乍一听到才会觉得奇怪。」


    乔薇薇一边给小圆餵饭，一边分神听他们讨论。虽然周经纬表示不在意「小舅妈」这个称唿，但无法掩盖它不是正常称唿的事实。


    她抿了抿唇，低头同小圆道：「小圆，我和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小圆吃得正香，两颊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地回：「森么司？」


    「以后别叫我小舅妈好不好？可以叫我薇薇姐姐。」


    小圆圆圆的眼睛里露出疑惑，还来不及问，周仲彦忽然凑上来，用手指帮小圆擦了擦嘴角：「小脏猫，饭粒都漏出来啦。」


    小圆立刻忘了刚才的对话，伸出粉色小舌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确定没米粒了后，笑嘻嘻仰头看着乔薇薇说：「小舅妈，我还想吃那个茄子。」


    乔薇薇暗暗嘆了口气，认命地给她夹菜。


    围观全程的陆哥默默竖起大拇指，周仲彦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这天下午乔薇薇一直在找机会纠正小圆的称唿，可不是小圆当面记住，转头就忘，就是被周仲彦打断。忙了半天，一无所获，不由长嘆一声，随她去吧。


    小圆对乔薇薇的称唿就此固定下来。有时候剧组的人促狭起来，不直唿乔薇薇的名字，而是唤她「小圆舅妈」，听多了，也就淡定了。


    周仲彦算盘打得极好，有了小圆这个润滑剂在，他和乔薇薇的关系不说恢復到从前，至少已从坚冰化为碎碎冰。


    几日下来，乔薇薇习惯了带着小圆和周仲彦同进同出，只是两人交流较少，不知内情的看了，还以为是俩在闹别扭的小夫妻带着个孩子。


    小圆很有表演天赋，上一秒在镜头前哭哭啼啼，下一秒已经抹抹眼泪吃起零食，上一秒还在和阿芜顶嘴，下一秒已经趴在乔薇薇怀里甜甜腻腻地哄她开心。


    她毕竟年纪小，在剧组里时间呆长了难免有些闹情绪。周仲彦挑了一个没戏的下午，带她去露营。乔薇薇同行。


    乔薇薇也弄不清她为什么会答应周仲彦的邀约，是因为小圆的不依不饶，还是出于内心不可说的隐秘，她分不清。


    三个人一辆车，载着各种露营用品并小圆的零食玩具，向远方驶去。


    路上都是小圆没有见过的景色，她趴在车窗上，兴奋地叽叽喳喳。乔薇薇顺着她短胖手指望向外面，饶有兴致地和她说些童言童语，周仲彦间或也会插两句话，一时间，车厢里三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竟十分热闹。


    渐渐地，小圆累了，伏在乔薇薇的肩头睡了过去。


    没了小圆做中间纽带，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周仲彦从后视镜看过去，乔薇薇怀抱着小圆，一只手轻轻拍打小圆背部，眉眼低垂，流露出几分温柔。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一块平坦的草地旁。


    第36章


    草地平坦,毗邻河流,背靠大山，不远处有个小树林,真是绝佳的露营地点。因为青山绿水的笼罩，天地间满是草木的清香，太阳的威力也显得不那么大。


    周仲彦从车上搬了堆东西下来,开始搭帐篷。小圆也醒了，乔薇薇拿出玩具让她坐在车上玩,自己走过去给周仲彦帮忙。


    搭帐篷她不会,但周仲彦显然很熟练,各种零件分门别类地放好。他要什么，喊一声，乔薇薇就递过去，有时说一句「那个」，乔薇薇也能很快领悟他的意思。


    她虽然在努力地扮演陌生人,刻在骨子里的默契却抹不去。


    周仲彦穿着黑色t恤,黑色沙滩裤,弯腰的时候，背部的线条分明。身材清瘦,偶尔露出来的肌肉，宣告着这具身体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不可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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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地钉给我，就是那个勾一样的东西。」


    周仲彦手朝后伸了半天,不见有东西递上来，疑惑回头，便见乔薇薇望着他的方向，出了神。


    周仲彦笑笑，走到她面前站定。


    乔薇薇眼前一暗，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看着他，瞳孔中瞬间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归于平静。


    「我要这个。」周仲彦指指她脚前的一堆，「哦。」乔薇薇连忙递给他。


    不知不觉，两座帐篷很快搭好。怕不够固定，周仲彦找来几块石头，压住四角，拍拍手宣告完工。


    小圆一直从车后窗监着工，此刻欢唿一声，从车上爬下来，迫不及待要往帐篷里钻。


    乔薇薇眼疾手快地拉住：「我清理一下，小圆再进去好不好？」


    「好。」


    话是这么说，小圆却跟在她身后，拿着块抹布似模似样地擦着，圆胖的身子团成一团，瞧着分外可爱。


    等一切收拾好，太阳开始西斜。周仲彦换了身衣服，带小圆去小树林玩。


    小圆骑在周仲彦的脖子上，乐得咯咯直笑，伸出手道：「小舅妈，快来！」


    周仲彦也笑着朝她伸出手：「快来快来，我们一起去探险！」一大一小两个人，带着同款凉帽，眉眼弯弯，笑容大大，充满感染力。


    看着他们，乔薇薇忘记了现实，扶了扶帽檐，奔上前去，牵住小圆小小胖胖的手，三人一起钻入小树林里。


    野花，野草，莫名其妙的小土坑。不知名的树……新奇的景色让小圆连连惊奇。


    甚至他们还遇到一只呆头呆脑的灰兔，晕头晕脑地蹦到他们面前，歪头打量三人。不等三人反应过来，又后肢一蹬，灵巧逃走。


    「啊～」小圆两只小脚遗憾地乱蹬，「我要养兔纸！」


    「好好好，这次生日舅舅送你一只兔子怎么样？」


    「可是我生日还要很久！」


    「哪有很久，就一个月。」


    「好吧。」


    从树林里出来，三人都是满头满脸的汗，狼狈到不行，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到不行。


    「小脏猫！」周仲彦刮刮小圆的鼻子，假装嫌弃。


    「哼，脏舅舅！」小圆不甘示弱地皱皱鼻子，钻到乔薇薇怀里。


    周仲彦揉乱小圆头髮，对乔薇薇道：「带她去洗一洗吧。」


    呃……洗一洗？乔薇薇四处张望，这荒天野地的，怎么洗？他们带来的水好像不太够。忽然她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河流上，不……不是吧……光天化日之下……


    乔薇薇的心理活动清清楚楚写在脸上，周仲彦噗嗤一声笑了，好笑地揉了揉乔薇薇发顶：「想什么呢，河水很清，不用怕有什么东西。而且有石头挡着，还担心我偷看？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


    周仲彦手放上来的瞬间，乔薇薇有些恍惚。这样亲密的动作，除拍戏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怎么了？」见她发愣，周仲彦问，「泳衣忘带了？」


    「……没忘。」


    毕竟不是拍节目，她和周仲彦还是那样尴尬的关系，乔薇薇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穿泳衣，出帐篷时披了件长及脚踝的外套，直到下河前才脱掉。河水清浅，没及腰部，河底是石头，偶尔从缝隙里钻出拇指长的小鱼。凉凉的河水扑在身上，涤去夏日的燥热。


    给小圆洗完后，乔薇薇快速洗了个战斗澡。


    虽然此时天蓝水清，特别适合悠闲地游来游去，饱览无限风光，但想到周仲彦在外面，乔薇薇的每根神经都绷紧了。


    他走远了，他回来了，手中抱着枯枝，有打火机的声音，他在生火，烟呛得他咳嗽了一声……每个细节被无限放大，毫无遗漏地钻入乔薇薇耳朵。


    洗完后，小圆玩水玩得不亦乐乎，不愿意走。


    周仲彦听到动静，提高声音严厉道：「小圆，听话。」小圆这才嘟嘟嘴，乖乖伸手让乔薇薇抱出去。


    周仲彦架好了篝火，正在烤东西，见乔薇薇回来，把位置交给她，自己拿着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去到石头后面去。


    乔薇薇坐在周仲彦捂热的矮脚塑料凳上，就着火光烘头髮，漫不经心地烤着鸡翅。水声哗啦哗啦，想到周仲彦在她刚刚洗过澡的地方洗澡，乔薇薇面皮烫到不行，不知是火烤的，还是羞的。幸好河水是流动的，幸好。


    「小舅妈，烤好没，好想吃呀。」小圆望着滋啦滋啦冒油的鸡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了好了，小心烫。」


    太阳下山后，天色越来越暗，没有一丝光亮。白日里瞧着万分可爱的青山绿水，此时说不出的神秘可怖。


    温度降下来，风吹在胳膊上，竟有凉意。


    篝火一直没熄。


    周仲彦铺了块桌布在地上，三人躺在上面看星星看月牙。


    远离了城市里的光污染，这里夏夜的星空清晰迷人，小圆饶有兴致地问东问西，小小天地间迴荡着她甜甜脆脆的声音。


    「小舅舅，那长长的一条是什么呀？」


    「是银河，看见银河两边最亮的两颗星了吗？那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哪两颗？」


    「就是那颗和那颗。」


    「哦，那那边的星星呢？」


    「那是北斗七星。」


    「那颗呢？」


    「呃，小舅舅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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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舅妈，你知道吗？」


    「小舅妈也不知道。」


    「哦……」


    渐渐地，小圆声音越来越低，打起浅浅的唿噜。


    穹宇间再次安静下来，虫鸣蛙叫，夜风拂动树叶发出的簌簌声，河水流动的声音，越发清晰，交织成夏夜交响曲。


    乔薇薇侧过身拢拢盖在小圆身上的外套，低声道：「去睡觉吧。」


    「好。」


    周仲彦抽出被小圆枕着的手臂，小心翼翼抱起小圆，刚走了两步，身子忽然僵住。


    正在收拾桌布的乔薇薇奇怪道：「怎么了？」


    「掉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周仲彦犹豫了会，没有回答，把小圆放到睡袋里：「没什么，你陪小圆睡觉吧，我自己找。」


    「不重要的话就别找了。」


    周仲彦没应，只说：「你先睡。」


    见他这般，乔薇薇便知掉的东西很重要，她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地去睡觉，道：「我还不困，你掉的到底是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周仲彦沉默了会儿，说：「戒指。」


    听到这两个字，乔薇薇心颤了颤：「……哦，我帮你一起找。」


    山野间的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即使有篝火，能见度仍不高。


    两人跪趴在草地上，一寸一寸地毯式的摸索。


    据周仲彦讲，戒指是抱着小圆往帐篷走的时候掉的，可能掉在了桌布边缘，但乔薇薇收桌布时抖了抖，它便不知滚到了哪儿去。总归就在这一片，跑不了。


    乔薇薇手指带了些力道，擦着草皮而过，遇到硬的东西，就仔细摸一摸，很多都不是。这片草地在他们之前想必还有其他人来露营过，因为她摸到好几个易拉罐拉环。


    又摸到硬硬圆圆的东西，莫不是又是拉环？乔薇薇心中嘀咕，捡起来摸了摸，触到熟悉的花纹，乔薇薇动作一滞，激动地低叫一声：「找到了！」


    「哪里？」


    近旁的周仲彦勐转过头，两人面孔间的距离瞬间近到塞不下一根手指。


    乔薇薇膝行着后退半步，举起手，喏喏道：「这儿。」


    戒指挂在她指尖，上面沾着一根草叶，跳跃的篝火为它镀上一层暖黄。乔薇薇芊芊细指上也沾满泥巴草屑，靠着可怜又可爱。


    周仲彦盯着她的手，默了片刻，一股冲动驱使他握住她的双肩：「薇薇……」


    距离再次拉进，鼻尖几乎相碰。


    周仲彦似乎想说什么，舔了舔唇，又沉默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墨黑的瞳仁里都是她的倒影。


    乔薇薇随着他的动作，紧张地咬住下唇。


    唿吸相闻，心跳似擂鼓，怦怦怦，鼓动着耳膜。光影在两人脸上跳跃，忽明忽暗，映得眼底也燃烧着一团火焰。


    「薇薇……」周仲彦鼓足勇气，再次开口。


    乔薇薇视线紧紧落在他的唇上，看着他双唇张开一条缝，心顿时提到嗓子口。


    「我……」


    「呜哇哇哇～小舅妈，小舅舅，我怕黑！」小圆毫无预兆地哭闹出声。


    周仲彦顿时泄了气，挫败地矮下身子，双手松了力道：「你，去哄哄小圆吧。」


    「好。」乔薇薇忙不得爬起身，钻入帐篷。刚想抱起小圆，发现手还脏着，随便扯了件衣服擦干净，隔着睡袋轻声哄小圆睡觉。


    小圆很快再次睡着，乔薇薇却没有跨出帐篷的勇气。


    周仲彦没有回去，坐在火堆前不知发什么呆。影子落在帐篷壁上，沮丧又孤独。


    他刚刚想说什么？会是「我还喜欢你」吗？


    乔薇薇睁着眼，彻底失去睡意。


    第37章


    「总算回来了,傅导就等着你们呢！」


    翌日,乔薇薇周仲彦带着小圆一回到片场，便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告诉他们傅导临时开了个小会，除他们外全员已经到齐。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匆匆赶往会议地点。


    会上，傅导告知大家,昨晚他得到消息,金玉奖评审时间提前,所以他们的拍摄进度必须大大加快。


    电影开拍之前，大家就知道傅导是冲着金玉奖去的。


    金玉奖是国内电影领域最有权威的奖项，创办至今已有四十年歷史。它的创始人今年恰好九十周岁。业界早有传闻，金玉奖的颁奖礼会提前到创始人寿诞那天，看来,消息确定了。


    创始人生日在十月底,因此颁奖礼的时间足足比平常提前了两个月,也因此，金玉奖宣布,今年所有电影只要取得龙标，就可以报名参加评选,不必上映过。


    评选流程大约持续一个月,这说明他们必须九月底前取得龙标。


    如今七月已悄悄来临，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散会后,几乎没有缓冲，整个剧组便陷入了连轴转的节奏。时间如同上了发条，催促着每个人动作快点，再快点。


    乔薇薇作为绝对主角，成了整个剧组最辛苦的人，每天都有大夜戏，咖啡红牛常伴左右。再后来，甚至修炼出站着睡觉的技能。


    这样繁忙的情况下，周仲彦所有的话只有咽进肚子里，压根没机会说出口。


    人嘛，肉体凡身，难免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尤其在忙翻了的情况下，心情更是暴躁，小摩擦小碰撞时有发生。


    周仲彦不知怎的，弄来四辆美食车，配备了好几位大厨，二十四小时提供美食，想吃随时有，半个月下来每天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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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所有人都没了怨言，全心全意投入拍摄中。虽然忙碌，工作效率反而大大提高。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小圆的拍摄任务早已完成，一是捨不得乔薇薇，二就是等周仲彦拍完一起回去参加她的三周岁生日宴，至今没有离组。


    今天，就是周仲彦在剧组的最后一天。


    一整天，整个剧组都瀰漫在离愁别绪中，捨不得周影帝，更捨不得美食车。


    想到周仲彦今天就会离开，乔薇薇情绪不可避免有些浮动。


    周仲彦……其实还在喜欢着她吧？不然为什么不重样的美食里，每天都会出现她爱吃的东西？


    难得的休息间隙，她有时想起露营那天，莫名会涌上一股遗憾的情绪。


    可是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如幽灵般缠着他，如果他真的说出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


    「咦，影帝呢？影帝去哪儿了？薇薇你知道影帝去哪儿了吗？」


    「啊？」乔薇薇茫然地抬头四顾，「不知道，怎么了？」「哎呀，下一场戏就要开拍，影帝却不见了，怎么办？」场务急得不行。


    「小圆不小心把蛋糕弄衣服上了，影帝带她去更衣室换了。」陆哥走过来，悠悠道。


    「真的？」场务松了口气，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呃，我还急着去通知其他人，你们谁，能不能帮我去喊一下影帝？」


    场务口中说着，目光却落在陆哥身上。


    陆哥好像没有感觉到，老神神在在地站着，步子都不挪一下。


    「我去吧。」见状，乔薇薇放下剧本，起身朝更衣室走去。场务连声道谢。


    更衣室是临时搭建的棚子，处在角落里。一路上，没见几个人，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乔薇薇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没有三秒，陆哥便掏出手机给周仲彦发微信。


    周仲彦回了个「ok」的表情包，满脸笑容地对小圆道：「小圆，刚刚舅舅教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资道了。」小圆含着糖，甜甜地答。


    「快把糖吐了，说话都不清楚。」


    小圆笑嘻嘻的，小脑袋晃来晃去，就是不愿意。


    两人正打打闹闹，薄薄的木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周仲彦连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摊开手掌。


    小圆意会，「噗」地吐出糖，扯着嫩嫩的小嗓子对着门外道：「小舅舅，你还没追到小舅妈呀？」


    乔薇薇举起的手顿了顿。


    「是呀。」


    「哎呀，你今天就要坐飞机走了呢，怎么办呀？要不，要不我去帮你和小舅妈说？」


    「小萝蔔头一只，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妈妈说，外公外婆邀请了很多漂亮姐姐来我的生日宴，要给你相亲呢！听说婷婷姐也回来，外公外婆最喜欢她了，万一非要她做你老婆怎么办？」


    周仲彦默了默，没有回答。


    小圆继续道：「外公外婆那么凶，你肯定拗不过他们的，这样你就不能和小舅妈在一起了，好可怜呀，怎么办？」


    周仲彦沉沉嘆了口气：「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乔薇薇举起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她站了站，转身离开。


    小圆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忐忑地问：「小舅舅，我表现得好吗？」


    周仲彦心里也没底，笑着揉揉小圆的头髮：「当然，小圆最棒！」


    他要相亲了？


    乔薇薇脚步虚浮地回到片场，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薇薇，影帝呢？」场务觑了眼她的脸色，诺诺问。


    「……哦，快来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没过一分钟，周仲彦抱着小圆走过来。他在《女皇》的最后一幕戏，正式开拍。


    「cut，薇薇，你怎么忘词了？」


    「对不起对不起。」熬夜熬多了，反应迟钝般，乔薇薇脑子里还迴荡着刚刚小圆说的话，一时打结，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再来一遍，action！」


    这一次，乔薇薇努力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拿出百分百专业精神，再次一条过。


    至此，周仲彦所有戏份落幕。他同剧组人员一一拥抱告别后，回酒店收拾行李。


    看着他抱着小圆的背影渐渐消失，乔薇薇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正从指缝间悄悄熘走，即将永远退出她的人生。


    「诶，薇薇，你礼物忘记给小圆了。」陈言道。


    因为没时间参加小圆的生日宴，乔薇薇早早备好了礼物，本想着今天给她的。


    她看了那个粉色的外壳，贝齿咬住下唇：「你帮我送去吧。」


    「诶，你不去？」陈言惊奇。


    乔薇薇低头，脸扭向一边：「我……我要找傅导讨论下下一场戏。」


    「……好吧。」


    *


    乔薇薇坐在傅导旁边听他讲戏，余光不由一次又一次飘向入口处。


    看见陈言的身影的出现，乔薇薇立马收回目光，摆出一直都在专心听讲的样子。


    陈言跑到旁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幸好我跑得快，差点和他们错过。」


    乔薇薇无意识地捏紧剧本：「这么急？」


    「是啊，我到的时候陆哥正提着行李箱出电梯。」


    乔薇薇咬了咬唇：「那……周仲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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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陈言看了眼她的面色，清清嗓子，「说起来这大概是周影帝杀青最冷清的一个剧组了吧，都没一个人送送他。」


    乔薇薇低垂着眉眼，看似在认真地研读剧本，实则思绪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傅导看了眼她魂不守舍的侧脸，轻嘆口气，合起剧本：「今天先到这里。」


    乔薇薇有些迷惘：「傅导，我们还没讨论完。」


    「我年纪大了，和你们连着熬了这么多天的夜，身体撑不住，今天好好歇歇。」


    他的手放在薇薇背上，顿了顿道：「薇薇啊，你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肯下苦功，就是有时候缺乏一点勇气。」


    他拍拍乔薇薇的背部，背着手慢悠悠走远。


    乔薇薇顿时红了眼眶。


    连傅导都看出了他的心意。


    她心里也是相信周仲彦的，可是，过去总像无形的枷锁，拽住她的腿。她不知道该恨魏勛，还是该恨自己的懦弱。


    陈言被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度：「薇薇，你没事吧？」


    「没事。」


    陈言手掌搭在乔薇薇肩头，用力握了握，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们应该还没走。」


    乔薇薇明白陈言的意思，苦笑着摇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哦。」


    乔薇薇将剧本交给陈言，笼笼肩头的薄外套，起身离开。


    陈言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时拿不准自己该不该跟上去。踌躇半天，半步没有挪动。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静静理一理思绪吧，她相信薇薇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第38章


    乔薇薇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停下脚步,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梧桐树下。


    现在正是梧桐最美的时候。


    她伸手抚摸树皮，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多月前,在这颗树下见到周仲彦时的情景。


    当时她正为男主演的事情发愁，他来了，凭空出现一般,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就是男主演。


    她记得当时惊喜的感觉，像烟花爆炸,晕晕乎乎飘飘荡荡,完全压下了被故意疏远的苦涩。


    她欠他很多谢谢,好多好多事，都应该好好谢他……


    乔薇薇兀自想得出神，没发觉一个人悄悄站到她身后。


    「薇薇。」


    乔薇薇以为自己听错了，恍然回头。


    周仲彦看着她，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


    「你……没走呀？」


    「嗯,还早。」


    一阵沉默后。


    周仲彦问：「不是听说傅导在给你讲戏吗？」


    「他说他累了,先回去休息。」


    「哦。」


    又一阵沉默。


    「对了,看见我给小圆的礼物了吗？」


    「嗯，那丫头估计要开心到疯掉。」


    「是嘛？」


    再次沉默。


    乔薇薇知道自己应该说些话来挽留。话到嗓子口,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按住，无法冲破薄薄的阻碍。


    她难过地垂下眼,伸手抱住胳膊,盛夏的夜风吹得心里凉嗖嗖的。


    「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薇薇！」


    乔薇薇擦过周仲彦的身边往回走,不意周仲彦喊住她。


    「我最近在听一首歌。」


    「什么？」乔薇薇停住脚步，不知道周仲彦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周仲彦无声地笑笑：「里面有一句歌词——你的不安赢得你信任，我却得到你安慰的淘汰——说的是我和你吗？」


    他绕到面前：「我的心意依然不变，你呢？」


    乔薇薇僵在原地，心头翻涌上一阵难以言表的酸楚，捂着脸慢慢蹲到地上。


    周仲彦蹲下，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劲，果然，她正在哭，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面庞流下。他的心顿时揪起：「对不起。」


    「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乔薇薇抬起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将睫毛打湿成一绺一绺。


    周仲彦嘆息，捧起脸给她擦泪：「没有，是我不该逼你，对不起。」


    乔薇薇摇头，哭的越发厉害。


    周仲彦心疼地将她拥到怀里，手掌从上到下给她顺气：「你这样，我可要误会了。如果这时候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会得到和以前不一样的答案吗？」


    他等了五秒钟，没有任何回应。


    「我知道了。」周仲彦的语气中掩不住的失落，松开双手握住乔薇薇的肩膀准备推开她，「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乔薇薇突然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周仲彦心头顿时狂跳：「薇薇？」


    是我想得那样吗？


    乔薇薇脸埋在他颈窝，蹭了一下。


    周仲彦脑中炸开万千烟花，惊喜之下又有些不确定，推开乔薇薇：「你……真的同意做我女朋友？」


    乔薇薇重重点了两下头。


    她要勇敢一点，魏勛已经影响了她的过去，不该再主宰她的未来。


    周仲彦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重重搂过乔薇薇，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怎么办？他也要哭了。


    *


    凉风习习，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人默默相拥，静谧无话。


    「咳咳，」陆哥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影帝，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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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受惊，勐推开周仲彦背过身爬起来，慌手慌脚地抹去脸上泪痕。


    「你快走吧，别让大家等。」


    周仲彦瞟了陆哥一眼，眼睛里淡淡的不爽。


    陆哥不以为憷，嘻嘻贱笑道；「要不……给你改明早的机票？」


    天这么晚了，想必他们订的机票差不多也是今天最后一班。乔薇薇晃晃周仲彦的手：「快走吧。」


    所以，刚刚才追到的女朋友一直催他走？


    周仲彦捏捏乔薇薇的手，表示不满。


    乔薇薇羞涩地瞪他，关我什么事，不是你自己订的票吗？


    周仲彦抬手扶住她的脸颊，暗嘆口气：「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乔薇薇目光闪了闪，咬了咬唇道：「你不要……」


    「不要什么？」乔薇薇嘴唇抿成一条线，摇摇头：「没什么，一路顺风，还有，帮我和小圆说生日快乐。」


    周仲彦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侧，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隐瞒好吗？」


    乔薇薇点点头，目光莹莹，乖巧无比。


    周仲彦忍不住被诱惑，倾身上前轻轻啄了下她的额头：「我先走了。」


    「嗯。」


    周仲彦挥挥手，转身独自走入黑暗中。


    你要问陆哥去哪儿了？不好意思，作为大龄单身男青年，他拒绝吃这碗狗粮，早就捂着眼睛离开了。


    直到周仲彦的背影看不见，乔薇薇才转身回去。


    一路上，她心情雀跃，忍不住蹦哒了两步，连日来的纠结失落倏忽不见。


    想到周仲彦说的「他们之间不要有什么隐瞒」，乔薇薇歪着头眨眨眼睛，给他发了条微信。


    乔薇薇：不许理那个什么婷婷，知道不！


    想着周仲彦正在赶飞机，没这么快看到信息，她收起手机，高高兴兴地往剧组方向走。


    刚迈开两步，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乔薇薇拿出一看，周仲彦发来六个字：遵命，女王大人！


    下面附着小人敬礼的可爱图片。


    她「噗嗤」笑出声，问道：怎么还有空发微信？


    周仲彦答：女朋友的消息，必须有空回。


    乔薇薇叱他：哼，油嘴滑舌。


    陈言见乔薇薇站在原地傻乐，好奇地跑上前围观。乔薇薇忙竖起手机。陈言撇撇嘴：「我已经看见了。什么消息值得你乐成这样？女人吶，一谈恋爱就变傻子。」


    乔薇薇：「……你不懂。」


    陈言：「是是是，我不懂。女王大人，能回酒店了吗？大家都走了，就剩我们俩。」


    「哦，那走吧。」


    晚上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从莫名兴奋的状态中平静下来，乔薇薇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可是想到离别前周仲彦那个充满不舍和柔情的吻，她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以后，满心满眼的甜蜜已经将她填满。


    *


    刚开始恋爱的人都有个通病，就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乔薇薇也不例外。


    以前拍戏时，两场戏之间的休息不是用来看剧本就是和导演聊戏，现在，她时不时分神去看手机，瞧瞧有没有信息来。


    如果有，浑身的疲惫顿时一洗而空，精神满满，如果没有，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别人却能一眼看穿她的不开心。


    陈言没想到她谈起恋爱来这么黏黏煳煳，直唿受不了，打趣道；：「影帝走的第一天，想他，影帝走的第二天，想他，影帝走的第三天……」


    乔薇薇被调侃得脸红，依然捨不得放下手机。


    第三天，周仲彦一个字都没发过来，毫无预兆。


    乔薇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顿时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猜想，魂不守舍，拍戏的时候被ng好几遍。傅导没有说什么，她自己羞愧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索性关机，眼不见为净。


    周仲彦这是什么意思？！后悔了直说！


    乔薇薇越想越生气，回酒店的路上一直嘟着嘴，表情臭得似乎谁欠了她五百万，一点没发现陈言把她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前。


    见陈言抬手敲门，她才醒过神来：「你做什……」


    话没说完，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张她刚刚痛骂过很多遍的脸忽然出现。


    乔薇薇：「你……」


    周仲彦笑着把她拉进屋内：「怎么傻了？」


    「不……不是，你怎么过来了？」


    周仲彦环住她：「想你就来了。」


    乔薇薇：「……」


    「听陈言说你一整天都在生气？」


    「没有……」乔薇薇口气心虚到自己听起来都不相信，她桃花眼一瞪，理直气壮道，「都怪你，一个字都不发过来，害我……」


    周仲彦一直看着她，黑黝黝的瞳孔里满是笑意，乔薇薇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看来我做了件蠢事。」


    「没有……」


    周仲彦忽然按着她脑袋，放到自己颈窝：「你还没说有没有想我。」


    乔薇薇伸手回抱住他：「嗯……想了。」


    第39章


    乔薇薇静静伏在周仲彦怀中。


    陈言关上门,留他们两人呆在同一个空间。


    过了会儿,乔薇薇忽然想起什么，直起身看向他：「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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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婷婷？」周仲彦蹙起眉头,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许装傻。」乔薇薇危险地眯起眼睛。


    周仲彦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收紧力道：「偷听别人讲话，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哼，本小姐从来光明正大。」


    「哪有什么婷婷,」周仲彦笑,仰起脖子凑到她鼻端,「你闻闻，是不是只有个叫薇薇的女人的味道？」


    乔薇薇耸了耸鼻子，靠近一些，鼻息轻轻地喷在他皮肤上。


    周仲彦的喉结不自在地滑动了一下，稍稍后退：「闻出什么没有？」


    乔薇薇追上去,笑得露出细白牙齿：「害羞了？」


    周仲彦没好气地捏住她鼻子：「这么调皮,信不信我亲你？」


    乔薇薇退开一段距离,嘆了口气在他颈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垂眸把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坐几点的飞机走？」


    「又赶我走？」


    「不然呢？难道你能一直在剧组呆着？」乔薇薇撅起嘴。聚少离多是娱乐圈里情侣的常态,但轮到自己身上，多少都有些不开心。


    「当然,你想我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真的？」乔薇薇撑起身，目光一寸一寸梭巡他的面孔,试图找出撒谎的蛛丝马迹。


    「真的。」周仲彦竖起三根手指，「骗你是小狗。」


    「切~我又不是三岁。」


    周仲彦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柔软的头髮：「不信？」


    乔薇薇摇了摇头。


    周仲彦失笑：「等我赖着不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饿不饿？」


    乔薇薇摸摸肚子：「有点。」


    「等我会儿。」周仲彦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面，一颗西红柿和一颗鸡蛋，「小葱要吗？」


    「要，」乔薇薇靠在门框上欣赏他烧水的样子：「你亲自做？」


    「嗯。」周仲彦回头挑眉，「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嗯。」乔薇薇上前，抱住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上，侧头笑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想怎么谢？」


    「做好了分你一口？」


    「这么小气？」


    「那……分你三口好了。」


    「切~」热气裊裊升起，很快充斥整个空间。乔薇薇从背后抱着周仲彦，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摇晃，心里满是安宁和愉悦。


    不一会儿，热乎乎的面条端上桌，乔薇薇凑近闻了闻：「哇哦~好香！」


    周仲彦摘下围裙，坐到对面：「夸奖的话能不能说得真心一点？」


    「哪有，我怕等会好吃得没空夸你，先把话说了，知道不？」


    「乔小姐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对呀，想不想拜我为师？」乔薇薇托住下巴，纤长的羽睫眨巴眨巴。


    周仲彦点了点她额头：「快吃，别调皮了。」


    「遵命！」


    雾气熏得额头汗湿一片，乔薇薇抹了把刘海，埋头喝汤。周仲彦的手艺比他找来的大厨还好，面劲道，汤鲜香。热乎乎的大夏天吃一碗热腾腾的面，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


    第二天，看到出现在剧组的周仲彦，大家纷纷表示惊讶。


    和乔薇薇熟悉的化妆师给她补妆时问她：「薇薇，你知道影帝为什么回来吗？」


    「我，我怎么知道？」乔薇薇目光闪了闪。


    「哦，小圆舅妈也不知道吗？」


    「嗯……嗯。」


    「好可惜啊，心里像猫挠一般，薇薇要不你去问问影帝？」


    「啊？我，我要去拍戏了。」乔薇薇落荒而逃。


    私底下卿卿我我是一回事，手牵手站到众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片场，乔薇薇尽量避免和周仲彦接触，不得已面对面，视线率先移到一边。看到她的样子，周仲彦面色沉了沉。


    下戏时已是凌晨，周仲彦没有等她，独自回了酒店。


    陈言偷偷摸摸给她打小报告：「影帝走的时候特别不高兴。」


    乔薇薇卸妆的手顿了顿：「……嗯。」


    「回去的时候可得好好哄哄。」


    「……昂。」乔薇薇扶额，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临到眼前真是手足无措，头疼得要命。


    回去的路上，朱宝儿来了电话。


    「餵？」


    「嘿，你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朱宝儿一如既往充满活力，「和俺们周影帝谈恋爱不开心呀？」


    「你怎么知道？！」乔薇薇惊唿，看了看远处的人影，闪到阴暗处，压低声音，「谁告诉你的？」


    「谢子明啊。薇薇，你真不够意思，谈恋爱了都不和我说，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


    乔薇薇一时语塞。


    「算了算了，谢子明最后一场演唱会来不来？」


    「唉，时间紧任务重，可能没时间。」


    「好吧，那等你拍完戏再约。拜。」


    「哎等等，那个……谢子明生气了，你一般怎么哄他的？」


    「我怎么可能哄他，只有他哄我的份。哎呀，影帝怎么被你惹生气啦？」


    「……拜。」


    「别呀，快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拜！」


    挂断电话，乔薇薇扫视一眼四周，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五分钟后，脚步停在周仲彦房门外。


    乔薇薇举起手想敲门，忽然又停住，他……睡了吗？要不……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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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想着，脚尖刚转了个方向，门忽然打开。


    周仲彦目光黑沉沉地看着她：「干嘛呢？做了亏心事？」


    「没……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乔薇薇话还没说完，周仲彦已经转身回屋。


    她看了看他怒气沖沖的背影，再看看洞开的大门，迟疑地踏进去。


    「哈哈……影帝，你刚才在做什么？」


    周仲彦坐到沙发上，仿佛没听见，双手抱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乔薇薇一步一步靠近：「哈哈……这鬼天气真是热啊，想不想吃巧克力味的冰激凌？」


    「呵，你以为我是小圆？」


    乔薇薇一个熊扑上去，周仲彦忙接住：「小心！」


    「嘻嘻，别生气啦，对不起。」乔薇薇主动送上红唇。


    软软的触感印在颊边，周仲彦表情绷不住了：「干嘛，想贿赂我？」


    「嗯，所以能别生气了么？」乔薇薇嘟起唇，沖他撒娇。


    「严肃点，坐好！」


    乔薇薇不依，索性搂住他脖子：「然后呢？消气了吗？」


    「我很差劲，拿不出手？」


    「怎么会，周影帝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那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和我的关系？」


    「你见过哪对情侣刚在一起就公开的吗？」


    「见过，我还见过见面没一天就结婚的。」


    「……」


    乔薇薇说不出话来，泄气般萎下身子。


    「薇薇，你担心什么？」周仲彦将她的头髮捋到脑后，双手顺势握住她的肩膀，「嗯？担心我们有一天会分手？」


    乔薇薇嘴唇嗫嚅了几下，垂下眼皮，不敢和他对视。


    周仲彦深深嘆气：「是我错了，我不该觉得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就以为尘埃落定。」


    「不！」乔薇薇急急握住他的手，「你没有错，是我。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多久？」她沉默。


    「好吧，」周仲彦认输，「男人就该大度一点。不逼你，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谢谢。」


    「就一句谢谢？」周仲彦剑眉一挑，忽然凑到她面前，「我的封口费可不便宜哦。」


    「你……想做什么？」


    乔薇薇紧张地往后躲，周仲彦的双手像铁钳般锁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眼看着他越凑越近，两人鼻尖碰到一起，冰冰凉凉，带着空调的气息。


    乔薇薇紧张地不行，眼睛紧紧闭起，睫毛像被惊动的蝴蝶，羽翅颤动，几欲飞走。


    「噗嗤。」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乔薇薇睁开眼，周仲彦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笑个不停。


    她顿时恼羞成怒！有这样戏耍人的吗？她刚刚还以为……以为……他要吻她！


    「还笑，你还笑！」乔薇薇扑上去，拳头雨点般落在周仲彦的胸膛。


    周仲彦接住她的粉拳，制止她的家暴行为：「好好，不笑了。」


    「哼！」


    周仲彦坐直身子，把她拖到怀中。乔薇薇扭了扭，顺从地安静下来。


    周仲彦撸起她的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那条疤痕：「当时疼不疼？」


    乔薇薇一愣：「不……有点。主要刚开始时愤怒掩过了疼痛，所以没什么感觉。你放心，这样的傻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嗯，薇薇，我等你，等你放下心结那天。」


    乔薇薇仰起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好，谢谢你，我的盖世大英雄。」


    第40章


    后来,大家对周仲彦的出现习以为常,甚至群演不够的时候，影帝还被拉去客串了好几个不露脸的角色。


    官方上,周仲彦自称代表皇艺监督《女皇》的拍摄，私底下，所有人都在传,他是为了追乔薇薇才赖在剧组不走的。不过两人从来没有承认，公开场合也没有任何跨越雷区的接触,所以大家八卦八卦便罢了,没有谁缺心眼地跑去求证。


    不过乔薇薇发现,喊她「小圆舅妈」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真是，太闲了！


    「cut！」


    「哇哦！」又一场大戏拍完，大伙忍不住站起来欢唿。傅导的脸上也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


    乔薇薇摘下头盔，如释重负地长嘆一声。


    这场战争戏是整部电影中的重中之重，耗资巨大,动用了数不清的道具和几百个群演,重拍一次就是个不小的损失。幸好,顺利完成。


    它拍完，意味着整个《女皇》的拍摄工作开始步入尾声,剩下的都是些轻松的文戏，大家总算可以歇一口气。


    「啪！啪！啪！」


    傅导鼓掌三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他背着手,目光掠过一张张疲惫的面孔，慈爱地笑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明天全体人员休息一天，养精蓄锐，为最后的拍摄做好准备！」


    「真的？！」


    「不是做梦吧？」


    「我要睡整整一天，谁都不许找我！」


    ……


    听到傅导的话，乔薇薇眼神噌地一亮，看向周仲彦，灰扑扑的小脸都在发光。


    他们恋爱以来只有晚上才有点偷偷摸摸的相处时间，想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周仲彦。明天终于可以正常约会了！


    周仲彦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弯起嘴角朝她一笑，帅到不行。


    傅导斜了眼站在身旁的周仲彦，低声警告：「后面薇薇的戏份依然是大头，你收敛点，不许让女主演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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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脑海里转了三圈，终于明白傅导在说什么，面皮莫名发烫：「咳咳，收到。」


    *


    「我们去哪儿玩？」


    回到房间，乔薇薇打开app，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明天的行程，决定将短短二十四小时的每一秒钟都利用充分。


    「不累吗？」周仲彦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乔薇薇摇摇头，招唿他过来看：「我们去这儿怎么样？」


    她指的地方离影视城不远，近期正是风景最美的时候。


    「不怕被认出来？」


    「嗯……这儿呢？」


    「听说这几天那儿有大暴雨。」


    「好吧。」乔薇薇悻悻地翻看其他地方，不是太远就是人多，总之都不方便。


    周仲彦戳戳她不开心的脸颊，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听谢子明的演唱会？」


    对哦！


    乔薇薇眼睛一亮，明天正好是谢子明巡迴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就在隔壁市，交通方便，而且演唱会现场黑灯瞎火的，谁看的清谁。


    「我去订票！」


    周仲彦摁住她：「我让陆哥订。」


    其实谢子明有给他两张票，vip座。


    vip座，意味着时不时就会被摄像机扫到，乔薇薇肯定不愿意，周仲彦索性没提这茬，打电话给陆哥，让重新买票。


    谢子明演唱会的票很抢手，app上早销售一空，陆哥最后花了五倍的价钱，才买到两个大隐隐于市的位置。


    *


    演唱会在晚上，两人白天饱饱睡了一觉，下午乔装打扮一番，开着周仲彦不知从哪儿借来的汽车出门。


    抵达现场时，演唱会刚刚开始。


    乔薇薇周仲彦拉低帽檐，垂着头拿着萤光棒越过腿山腿海，终于找到座位。


    周围的观众们沉浸在火热的气氛中，没有发现偷偷摸过来的两个人居然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坐定后，周仲彦悄悄牵住乔薇薇的手。他的皮肤干燥柔软，带着暖暖的温度。


    乔薇薇偏头一笑，偷偷回握住他的手，莹润的双眸在黑暗中蕴藏着一丝光亮。


    谢子明不愧唱跳型选手，开场一首快歌，瞬间燃爆全场。粉丝们忍不住站起来一起放声大唱，舞动的萤光棒汇成一片星海。


    乔薇薇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摆动身体。


    说实话，舞台上的谢子明比荧幕里的他有魅力多了。


    见乔薇薇盯着谢子明目不转睛，周仲彦凑过脑袋低声抗议：「喂喂喂，你是不是看得太专注了？」


    乔薇薇不以为然：「演唱会演唱会，不看主唱看什么？谢子明跳舞这么帅，出乎我的意料。」


    周仲彦：「……你开心就好。」


    当初说来看演唱会的是谁！是谁！


    有音乐陪伴，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当听到谢子明喘息着说：「欢迎来到本场演唱会的特殊环节，下面我将随机抽取一位观众，和我一起演绎《爱你》。来，镜头给到下面。」时，乔薇薇忽然发现演唱会已经过去四分之三。


    随后心下一惊，做贼心虚般将帽檐拉得更低，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越是念叨，镜头越是不如她所愿，一直在他们这一块区域徘徊。


    乔薇薇：「……」


    镜头掠过他们时，底下的观众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还是周仲彦的好哥们——谢子明电光石火间看到了什么，嘴角扬起：「镜头别走。周哥，我送你vip座不要，居然自己偷偷买了票过来，这么想为我的票房添砖加瓦么？兄弟我真是太感动了！」


    周哥？！


    周影帝？！


    周仲彦？！


    现场霎时炸了，所有人开始四处张望着寻找他的身影。


    恰在此时，镜头移到他们的方位，两顶黑色鸭舌帽出现在大荧幕上。剎那间，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薇薇左手边的粉丝转过头，顿时捂住嘴巴，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哎呀呀，看来我的米晴也来了，圆满圆满。两位，赶紧现出真身吧。」


    被发现了！


    乔薇薇脑海中一片空白，手心冒汗，一下子僵在位置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仲彦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摘下帽子，大方从容地一笑。


    荧幕上映出他英俊的面孔，「好帅！」「好帅！」的欢唿声此起披伏地响起来。


    乔薇薇稳住心神，也站起身，摘掉帽子，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


    气氛顿时更火热了。


    「快上来，快上来！」谢子明使劲冲着他们招手，「天吶，我觉得今天死而无憾了，大家说是不是！」


    死而无憾？这是什么形容？


    即使心情沉重如斯，乔薇薇也不免被逗笑了几分。


    乔薇薇和周仲彦刚走到舞台中央，还没站定，谢子明就迫不及待八卦兮兮地递过话筒。


    「我代表广大的吃瓜群众採访一下，两位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宇宙第一美男谢子明的演唱会上？是不是……


    嗯？」


    「咦--」场下粉丝们整齐划一地发出暧昧的起闹声。


    「好久不见，你吹自擂的毛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周仲彦笑着打趣。


    「啧啧啧，不许转移话题，赶紧交代，你和薇薇美人儿为什么同时出现在这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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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转过头，看着乔薇薇。两人视线相接。


    乔薇薇的樱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直线，目光不安地闪了闪。她没想到谢子明的演唱会有这么一个环节，更没想到自己刚刚萌芽的恋情就这样□□裸的暴露在大众面前。怎么办？


    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浆煳，恍惚间听见周仲彦开口：「我和薇薇在拍同一部电影《女皇》，难得傅导开恩，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俩千里迢迢跑来听你的演唱会，是不是够意思？」


    乔薇薇诧异抬头，周仲彦笑着看她一眼，忽然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眨了下眼。她的心情奇异地镇定下来。


    乔薇薇：「嗯，没错。」


    除了当初那场直播，《女皇》没有其他宣传，一切信息保密，观众们只知道女一是乔薇薇，压根不知道男一换过人，更不知道现在由周仲彦出演。


    「不是吧？」谢子明哀嚎，「事情就这么简单？」


    周仲彦：「对。《女皇》这部电影很棒，有机会出演它是我的荣幸。到时候电影上映，大家可要一起去看。」


    周仲彦：「啊，对了，《英雄》也快上映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到，声浪直冲屋顶。


    谢子明意识到他们俩暂时不想曝光情侣关系，反应极快地悻悻道：「本还想借你们的东风让我的演唱会上一次头条，没想到你们反而利用它免费宣传了波电影，阴险，太阴险。」


    乔薇薇笑：「小明同学，你上的头条还少吗？做人不能太贪心。」「嘿嘿，」谢子明挠挠后脑勺，画着妖媚烟燻妆的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过奖过奖。」


    一场危机消匿于无形，乔薇薇长松口气，放下包袱与谢子明周仲彦抛梗破梗，现场欢声一片。


    第41章


    寒暄过后,焦点再次落到演唱会上。


    自认唱歌一般的乔薇薇把舞台留给谢子明周仲彦两人,自己熘下台，跑到腾出来的vip座。


    「没想到没想到,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呀。」朱宝儿调皮地眨眨眼，伸手抱住她，表示欢迎。


    乔薇薇拍拍她的背：「嗯,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嘁～唱歌吶你。」


    坐下后，看看台上的周仲彦,看看身旁的乔薇薇,朱宝儿凑近道：「你上次到底怎么惹影帝生气啦？」


    乔薇薇：「……朱同学,请不要这么八卦。」


    朱宝儿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鬍子：「难以想像，影帝居然会生气，他脾气那么好。」


    乔薇薇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不算生气吧，顶多有点不开心，随便哄哄就好了,就是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没生气就好,说明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不过我觉得呀,像影帝这种轻易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肯定超恐怖。」


    朱宝儿话音刚落,《爱你》的前奏响起。两人不再交谈，专心致志欣赏舞台上的表演。


    这是乔薇薇第一次听周仲彦唱歌。他声线温柔中夹杂着丝丝低哑深沉,将这首情歌演绎得格外深情。


    乔薇薇看着他,渐渐出了神，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她碰到了……


    察觉到乔薇薇专注的眼神，周仲彦目光转过来，视线交触的剎那，空气变得火热而稀薄。


    乔薇薇的心脏顿时蛮不讲理地勐跳了几下。不待她反应过来，周仲彦的眼里忽然蕴起一股笑意，是那种好友相见时的欣喜。


    怦怦怦的心跳恢復平静，是因为镜头吧。因为她说不想公开，所以他时时记着，不留下任何把柄……


    余音散去，数以万计的观众同时鼓掌，掌声经久不息。大家都没想到，周仲彦唱歌这么好听，完全可以作为歌手出道了。


    唱完后周仲彦便下了台，也坐到vip处，乔薇薇的左手边。为了避嫌，除了交身相错时的眼神，两人间再没有让人遐想的交流。


    蓦然间，乔薇薇的心情有些低落。


    体育馆里的灯光忽然一暗。


    「怎么回事？」朱宝儿嘀咕着，晃着脑袋左右张望。


    乔薇薇没有动作，突然感觉到左边有谁捏住了她的指尖。


    她转过头，恰在此时场馆内亮起如星辰般点点灯光，明明暗暗。周仲彦侧头看她，唇角弯起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乔薇薇心中疑惑，手机「嗡」地震了一下，她拿出一看，周仲彦发来一条微信：刚刚我看见你看我看到入迷。


    乔薇薇嘴角翘了翘，笼罩心头的阴霾散去：……嗯，都怪我男朋友太帅！


    周仲彦回过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


    「喂喂餵。」


    台上传来谢子明试话筒的声音，乔薇薇循声望去，短短的时间内，谢子明已经换好一身休闲西装，人模狗样的站在舞台中央，手中拿着一个绒面小盒子。


    难道这是要……


    乔薇薇看向朱宝儿。朱宝儿似有预感，惊讶地捂住嘴巴。


    摄像机追随谢子明的目光，牢牢锁定住她。


    「宝儿，」刚说了两个字，谢子明顿住，似乎有些紧张，唿了口气继续道，「看见我手中的盒子，相信你也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求婚！！！」有人大声喊道，刚刚鸦雀无声的场面像被点燃一般，「求婚！」「求婚！」的起闹声不绝于耳。


    谢子明伸出手掌往下压了压，大家再次安静下来。


    谢子明：「是的，我想求婚。仔细算起来，我们才谈了三个多月的恋爱，现在求婚，似乎有点草率。但是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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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子明娓娓讲述着两人相识相恋以来他的心里路程，朱宝儿坐在台下，早就捂着嘴巴哭得泣不成声。


    粉丝们沉浸在他们的爱情故事中，偌大的体育馆里除了他的声音，一丝杂响也无。


    「总之，我已经认定你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宝儿，你呢？能大声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粉丝们的唿唤声排山倒海。


    宝儿泪眼朦胧，一个劲点头。


    「上来。」谢子明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乔薇薇暗地里推了朱宝儿一把。


    朱宝儿站起身，勐地往舞台上跑去，跑过人海，跑过各种器械，一路跑到谢子明身前，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谢子明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朱宝儿，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真的同意嫁给我了？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朱宝儿哽咽着开口：「嗯，我要嫁给你！做你永远的公主！」


    谢子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立马单膝下跪，把戒指套入朱宝儿指间，然后又引导着朱宝儿给他戴上戒指。


    「嗷嗷嗷！」


    「恭喜！」


    「要幸福！」


    ……


    现场的气氛嗨到极点。


    乔薇薇羡慕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这样热烈到耀眼的幸福，谁不羡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属于彼此，永远。


    如果她和周仲彦也公开了就好了……


    呸呸呸，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乔薇薇甩甩脑袋，把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她真是煳涂了，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怎会一样？眼红个什么劲？


    *


    因为怕等会被粉丝堵到走不了，周仲彦和乔薇薇提前离场。谢子明正好回后台换衣服准备安可表演，顺路送他们去停车场。


    后台依稀可以听见嘉宾表演的声音。


    乔薇薇走在前面，谢子明和周仲彦走在后面。


    谢子明向周仲彦炫耀自己的戒指：「看！是不是特别好看？」


    周仲彦伸出右手：「我也有。」


    谢子明默了默：「你有我名正言顺吗？」


    周仲彦一阵语塞。


    听见两人对话的乔薇薇：「……」


    春风得意的谢子明：「嘿嘿，不要太嫉妒我，一路顺风！」


    汽车顺利地驶出体育馆。这是辆临时借来的车，车窗上贴着黑膜，蹲在出口处的狗仔没有认出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条大新闻从指缝间熘走了。


    乔薇薇拿出手机放在支架上看今晚演唱会的直播，谢子明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再次回到台上。


    他说：「欢聚的时刻总是这么短暂，感想大家来到演唱会，一起见证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接下来按照老规矩，熄灯三十秒，大家不要做坏事哟。」


    「嗷～」「咦～」台下想起心知肚明的叫声。


    乔薇薇看得直笑，周仲彦忽然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黑暗的小巷。


    「做什么……」乔薇薇扭头，撞上他深深的目光，心脏开始不安分地旋转跳跃，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周仲彦伸出手，捧住乔薇薇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耳后，像摩擦起火般撩起一片火热：「怎么办，现在是三十秒做坏事时间。」


    乔薇薇瞟了眼屏幕，里面谢子明正在倒数：「五，四，三……」


    周仲彦的唇凑过来，乔薇薇闭上眼睛，捏紧手指，惴惴不安地等待最后一刻。「一！」


    软中带硬的唇印上她的，静贴不动。他的气息近在鼻息之间，乔薇薇像被电流击中般僵直着身体，不知该做何反应。


    很快周仲彦不满足了，开始用力地吮吸摩擦乔薇薇的唇瓣，手渐渐加大力道。


    乔薇薇笨拙的开启唇线，纤细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试探着回应他。


    周仲彦抓住机会，吻地越发深入。


    这和拍戏的时候不一样……乔薇薇昏昏然，整个人仿佛被置入冰火不相容之地，冷到极点，又热到极点。


    想逃，身后是车窗，身前是他，没有一点退路。


    不知过了多久，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乔薇薇软乎乎道：「唔……三十秒到了……」


    似乎惩罚她的不专心，周仲彦一用劲，乔薇薇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


    一吻完毕，乔薇薇虚软无力地伏在他怀中，犹不知今夕何夕。半晌弱弱地抗议：「你耍流氓……」


    周仲彦轻声笑，胸腔颤动：「男朋友吻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


    乔薇薇不说话，小小的空间里一时陷入静谧。


    演唱会已经到了尾声，谢子明朱宝儿在众人的起闹下当众热吻，腻死人的甜蜜几乎溢出屏幕。


    乔薇薇看着看着，抬眸窥视周仲彦的神色：「你……是不是很想公开？」


    虽然他一直满不在乎，甚至主动配合她的地下战略……但乔薇薇觉得，他肯定不屑于这种躲躲藏藏的恋情。


    周仲彦垂下视线，搂了搂她的肩膀：「想哪去了？公开也好，不公开也罢，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


    「而且我说了，等你放下所有心结，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嗯。」乔薇薇更顺从地窝在他怀里，悄悄握住胸前的戒指，总有一天，她要将它光明正大地戴到手上。


    第42章


    「魏先生,医院的报告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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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这儿吧。」


    来人将文件袋放到实木桌上,余光瞥见魏勛手中的平板，道：「魏先生,像您这样的老艺术家，也看娱乐圈的新闻啊？」


    魏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平板的界面上显示的正是今天的头条，编辑这篇新闻的小编明显是个标题党——《周仲彦乔薇薇意外现身演唱会,谢子明暗示俩人太阴险？》谢子明朱宝儿恋爱以来一直黏黏煳煳的，高调得很,更别说这次演唱会期间,朱宝儿暂停演艺工作,全程陪伴谢子明左右。所以在众位网友看来，谢子明求婚的消息还没周乔二人同时现身演唱会来得劲爆。


    「诶，今年乔薇薇真是走了狗屎运，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明星，搭上周仲彦后,一路扶摇直上,还成了傅导钦点的女一号。现在提到乔薇薇这个名字,谁人不认识？大家都传乔薇薇在和周仲彦谈恋爱，也不知道真假。」


    魏勛皱眉怒斥：「乱说什么？」


    来人连忙点头哈腰：「对对对,我说错了，乔薇薇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周影帝？」


    魏勛闻言脸色更是冷淡了几分：「怎么配不上,薇薇今天的成绩难道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来人被魏勛眉宇间的气势吓到，斟酌了下,讷讷道：「魏先生，您很……欣赏乔薇薇吗？」


    魏勛有些懊恼，神色越发肃穆：「所有努力的年轻人我都欣赏，尤其在娱乐圈这种环境中。」


    来人：「是是是，您真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


    魏勛挥挥手：「你先走吧。」


    来人走后，魏勛扶住额，久久没有动作。


    薇薇，他的女儿，他唯一的血脉……


    她有如今的人气地位，魏勛觉得与有荣焉。


    纵然乔薇薇不愿相认的态度令他伤心，但血浓于水，父女间，有什么恩怨化不了呢？


    想着，他放下平板，拿过一旁的体检报告。之前体检完医院建议复查一遍，他自认饮食规律作息健康，没有放在心上。前段时间，胃部有些不舒服，才又去了医院做了次彻底的检查。


    魏勛打开文件袋，略过各种胶片，直接抽出报告单。「疑似胃癌」四个字映入眼帘。


    怎么会？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才刚过知天命的年纪，这……这怎么可能？！


    定睛又看了一遍，那四个字岿然不变。


    魏勛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袭来，无力地垂下手，薄薄的报告单飘落于地。


    *


    头条魏勛看见了，剧组的众人自然也看见了。


    乔薇薇周仲彦一踏入片场，立马被各色戏嚯的目光包围。


    虽然周仲彦在演唱会上面不改色地说什么「在和薇薇一起拍《女皇》」之类的鬼话，这里的各位可都清楚，影帝大人早杀青了。


    美好的档期不去赚小钱钱，反而浪费在这偏僻的地方，要说影帝心里没点小九九，大家可不信。


    更别说两人还堂而皇之地结伴去听演唱会。


    啧啧啧。


    不过大家没想到他们已经谈起地下恋情，只以为影帝的追求之路终于见到了曙光。


    一时间，喊乔薇薇「小圆舅妈」的人越发多了起来，甚至唯一知情的傅导偶尔还来凑两句热闹。


    真是要命！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乔薇薇脸红红地坐到休息椅上，掩饰般拿起剧本翻看。


    忽然旁边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她的茶杯。


    乔薇薇抬眸，恰好看见周仲彦两只眼睛越过杯沿露出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乔薇薇脸皮顿时爆红，噼手夺过茶杯，做贼心虚般瞧了瞧四周，幸好没人注意这儿的动静。


    「你做什么？」她小小声抱怨。


    某人回来后举动越发放肆，害她提心弔胆的，就怕被什么人撞见。


    周仲彦挑挑眉，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没做什么啊，喏，给你送一盒水果而已。」


    正好一个场务从周仲彦身后走过来，听见他的话，帮腔道：「影帝这么温柔，薇薇你怎么能这么凶？」


    周仲彦没说话，墨黑的眼珠里流露出一丝委屈。


    场务更觉得自己说对了，劝道：「薇薇啊，当今世界像影帝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你千万别错过。」


    乔薇薇：「……」


    她暗地里丢给周仲彦一个白眼，对场务道：「是要开拍了么？」


    场务：「啊，不是，张老师觉得自己状态正好，想把后一场戏提上来拍，问你能不能和他换个时间？」


    乔薇薇：「可以。」


    场务：「好的。」


    场务走后，乔薇薇毫不留情地踩了周仲彦一脚，恶狠狠道：「心情很好啊，影帝？」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周仲彦眼中笑意更深：「对啊，有你在身边，我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这人！乔薇薇凶凶地瞪他，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周仲彦含笑在一旁坐下，顺手拿起小风扇给她吹风。


    好几位工作人员从一旁经过，见状暧昧地挤眉弄眼，一唱一和。


    「影帝真是太好了！」


    「简直了，如果有个这么帅这么有才还这么温柔的男人，这样对我，死也甘愿！」


    「唉，某人赶紧从了影帝吧，瞧着心急死了。」


    ……


    周仲彦低头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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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


    她低头翻剧本，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唉，影帝，陆哥好像来了，刚在门口碰见他了。」陈言满头大汗的从远处跑来，手上拿着叠纸不停扇风。


    「嗯？这么快？」周仲彦蹙眉，放下风扇起身，「我去看看。」


    「拜！」乔薇薇毫不留恋地挥手作别。


    周仲彦气极，快速伸手轻轻捏了把她的耳垂，抬脚离开。


    乔薇薇捂住通红的耳朵，嘟起嘴巴瞪着他的背影。


    「请别给我餵狗粮了，快撑死了！」陈言双手叉腰抗议。


    乔薇薇放下手：「咳咳，什么事？」


    「喏，陈导想邀请你出演一部电视剧，这是他们开出的条件，你看看。哦，他还给我部分剧本，我一起打出来了，你也看看吧。」


    乔薇薇接过陈言手中的资料，大略翻了翻。陈导开的价格相当丰厚，没什么可抱怨的，倒是剧本：「《秘密》的同名小说改编剧？」


    「对，这本小说你看过？」


    「嗯。」《秘密》是一本民国谍战小说，当初连载时人气就超高，乔薇薇算它的忠实粉丝，还买过实体书。「告诉陈导，我接了。」


    「不再考虑考虑？」


    「报酬丰厚，制作团队靠谱，原作人气高，剧本改得好，我有什么理由不接？」


    「那行，我现在就给陈导回电话去。」


    陈言去一旁打电话。


    不久，周仲彦回来，坐到原来的位置。


    「奇怪，陆哥呢？」乔薇薇好奇地望了望他空无一人的身后。


    「先回酒店了。」周仲彦面色如常道，顺手叉起一块哈密瓜塞进嘴里。


    乔薇薇侧头看了看他，低头摆弄手机。


    周仲彦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乔薇薇发来的消息：你看过《秘密》吗？


    周仲彦：看过。


    乔薇薇：这部小说要拍成电视剧看知道不？导演有意向邀我演女主！！！


    其实合同还没签，一切都不是定数。乔薇薇也不是半瓶水到处晃荡的人，但不知怎的，和身旁的人在一起后，一切开心不开心的事都迫不及待想和他说，这大概就是……信赖？


    周仲彦目光微微一亮，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大姐威武，小弟求包养！


    乔薇薇回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场务过来通知开拍，乔薇薇心情极好地跟在他后面，连背影都洋溢着股喜气。


    周仲彦注视着她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垂下，唇线渐渐拉平，面色变得黯然。


    等到乔薇薇下戏时，夜又黑了。


    周仲彦一直没离开，此刻和她一起，一前一后往酒店的方向走。


    走到周边无处人，乔薇薇纵步上前，够住周仲彦的臂弯。周仲彦抬手揉揉她的头顶。


    夜风轻柔，送来蛙鸣花香。


    走到房间外，周仲彦拿出门卡开门。


    乔薇薇一边说着「陈导说希望尽快签合同」，一边推门进去，便看见陆哥坐在沙发上，脚旁立着三个大行李箱。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乔薇薇步伐一滞，看向周仲彦：「你……要走了？」


    周仲彦捏捏她的手，安抚道：「嗯，《英雄》要上映了，我作为主演，要和庄导一起跑宣传。」


    「……嗯，必须的嘛。」乔薇薇嘴里说着理解的话，眼圈却莫名一红。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陆哥躲进房间，将客厅留给即将分离的小情侣。


    周仲彦环住乔薇薇的纤腰，轻轻摇晃：「别伤心了，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发信息，好不好？」


    乔薇薇嘴硬：「我哪有伤心？我这么懂事。」


    周仲彦笑：「对对对，我家薇薇最懂事。」


    乔薇薇轻声一笑，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抬手紧紧地回抱他。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开心，轻声埋怨：「骗子，还说能陪我到我让你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周仲彦闻言感嘆：「真难得啊，我还记得第一次，你是怎么赶我走的。」


    乔薇薇小手稍稍用力，扭了把他腰间的肉：「几点的飞机？」


    「嘶——十一点，怎么了？」


    「现在都九点了，还不赶紧走？！」


    「……又赶我走！」


    第43章


    「回来这么早？」陈言正对着笔记本研究陈导发来的合同,见乔薇薇开门进来,惊讶道。「昂。」乔薇薇怏怏不乐地应道，垂头往房间走。


    这……不对劲呀。陈言转转眼珠,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你和周影帝吵架了？」


    乔薇薇：「……我们时候吵过架？」


    陈言：「那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乔薇薇：「他今天晚上要走了。」


    陈言：「去哪？」


    乔薇薇：「跑《英雄》的宣传。」


    陈言哦了一声，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她：「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就为了这个和影帝闹别扭？」


    乔薇薇气结，她的经纪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让热恋少女的心事：「……我没有和他闹别扭！我很大度的好不好！」


    陈言不是很相信,眼神中带着怀疑：「没有就没有吧。影帝一天档期值多少钱，他放下工作陪你这么久,该知足了！」


    「昂！」乔薇薇不爽地关上门,本就灰濛濛的心情愈加昏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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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应该放周仲彦舒舒服服地离开,徒留她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哎，女朋友和男朋友耍耍小脾气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他还骗了她！


    乔薇薇狡黠地笑笑，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从演唱会回来后，预见到微博上的暴风骤雨，她一天都没点开那个图标。


    果然,最近一条微博下面塞爆了评论,粉丝们都快吵起来了,有人坚信她和周仲彦在谈恋爱，有人认为他们不过是要好的朋友而已,还有佛系的完全不关心这个话题，只追问乔薇薇当初说好的「大招」什么时候祭出。


    对吼,她粉丝破千万的福利还没发！乔薇薇完全忘了这茬事。


    呵呵,就用周仲彦的丑照当福利好了！


    当初小圆在的时候，乔薇薇手机借给她玩,里面多了很多周仲彦的照片。


    小圆的拍照技术……自然一言难尽，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周仲彦的颜值还能保持高水准。这样的照片发出去，只会给他招来一片赞美声，绝对不行！


    乔薇薇辛苦地将相册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一张相对「丑丑」的照片。照片里，周仲彦背靠在椅子上睡觉，由于小圆是仰拍，那两个鼻孔尤其显眼。


    乔薇薇嘿嘿一笑，也没有美图，直接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附文：福利到福利到，小圆视角的小舅舅，敬请谢纳！


    粉丝们反应很快，极短时间内，评论数量以火箭发射般的速度上涨。


    「这什么意思？公开吗？」


    「不是吧，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公开应该发的是两人美美的合照才是，有些人想多了吧？」


    「就是，薇薇和影帝，差距还是有点大吧？」


    ……


    数万条评论里，还是猜测乔薇薇在和周仲彦谈恋爱的居多。


    乔薇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周仲彦：影帝，有人在传你绯闻哦，还不赶紧澄清一下？


    发完，她美滋滋地等着周仲彦的反应。


    *


    驶向机场的汽车上，陆哥一边翻看微博一边吐槽：「影帝，你不行啊，怎么谈个恋爱反而把薇薇变成了黑？」


    周仲彦但笑不语。


    某人这是在和他撒娇呢，告诉他，她很想他，捨不得他离开。


    这样的乔薇薇，对比当初那个事事独立，不愿意让他帮忙的乔薇薇，周仲彦欣慰多了。


    他想了想，开始打字。


    周仲彦v：第一次发现，我居然连鼻孔都这么帅！


    周仲彦v：能和乔美人传绯闻，我的荣幸。


    周仲彦两条微博一出，犹如滴水入油锅，网友们顿时群情沸腾。


    「哈哈，没想到影帝还有自恋属性。」


    「这意思是，两人不是情侣喽？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


    周仲彦含笑看着粉丝们的评论，几秒后，手机「嗡」地颤动了下，乔薇薇的微信来了。


    乔薇薇：呵呵！


    周仲彦：嗯？


    乔薇薇：居然敢真的澄清，这恋爱不想谈了是吧？！


    周仲彦：冤枉，这是我充分揣摩女友大人的意思后做出的回应，而且我可没说绯闻是真还是假，需要我去备註一下吗？


    乔薇薇：……不用了。


    周仲彦：不过你蛮不讲理的样子真好看，我喜欢。


    乔薇薇；……


    嘴炮打不过人家，乔薇薇扔下一句：「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后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乔薇薇裹着空调被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周仲彦就像一个开关，完全释放了她心中的小女人天性，一点也没平时坚强乐观的样子。


    不过，她喜欢。


    *


    时间风风火火的过去，周仲彦和乔薇薇两人，一个忙着在各个城市跑宣传，一个忙着拍戏，晚上回到酒店后才有时间通过手机聊聊天，说说碰到的趣事琐事，遇见的小花小草，风雨雷电，感情越发火热。


    八月的最后一天，乔薇薇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剧组的众位吃过杀青饭后，四散天涯。


    回到好几个月没回过的家，乔薇薇竟觉得有些陌生，和周仲彦吐槽道：「真是太久没回来了，要不是有钥匙，我都快以为自己进了别人的家。」


    周仲彦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入耳中：「终于到家了？」


    「对呀，」乔薇薇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电梯还坏了，搬行李搬得我一身臭汗。」


    周仲彦：「我说找人给你帮忙，你还不要。」


    乔薇薇：「太晚了嘛，我也没想到电梯会坏。」


    「薇薇，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厨房里的陈言大声问道。


    「海鲜的！」乔薇薇大声回道。


    听到两人对话的周仲彦眯了眯眼睛：「薇薇，你不乖。」


    「嗯？」


    乔薇薇简直一头雾水。


    「居然深更半夜吃垃圾食品。」


    「哈！你还深更半夜在外面山吃海吃呢！」乔薇薇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周仲彦摸了摸鼻子：「我是坐在一边看他们山吃海吃，我可没吃。」


    「哎，和你们一起吃饭的人是谁啊？」乔薇薇好奇地问道。路上周仲彦和她说终于跑完路演，可以回酒店休息，回到家却接到他聚餐的消息。


    「庄导的老朋友，也是一个导演，专门拍小众文艺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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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那……有没有美女相伴？」乔薇薇转了转眼珠，拐弯抹角地问。


    「美女？」周仲彦沉吟半刻，「美女不是在手机那头？」


    「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乔薇薇嗔道。


    周仲彦无声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刚说了个「对了」，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乔薇薇皱眉，「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估计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何必说出来给乔薇薇添堵。


    「咦～哼！敢乱来，看我不踢了你！」


    「好！对了，《秘密》什么时候进组？」


    「演员还没找齐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周仲彦将手机收到口袋里，想起薇薇如小媳妇般查岗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迈步踏出拐角，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周仲彦连忙收住脚步，眉心蹙起：「胡小姐？」


    胡曼吟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僵硬地扯出一个笑：「你好，周影帝。」


    周仲彦神色冷淡地看了看她，没有搭话，绕过她跨步向包间的方向走去。


    胡曼吟咬了咬唇，小步跟在他后面：「影帝！」


    周仲彦装作没听见，快步甩开她。


    周仲彦推门进屋，庄导看见他进来，立刻挤眉弄眼：「哟，和女朋友打电话去了？」


    周仲彦笑了笑，还没说话，庄导看见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胡曼吟，惊讶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周仲彦回头，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惊讶：「凑巧吧，你不说我也没发现。」


    胡曼吟低低嗯了一声，埋头跑回座位。


    聚餐不久后便结束了，周仲彦同陆哥回房间去。


    刚出电梯，胡曼吟阴魂不散地出现他面前：「影帝，您在和乔薇薇谈恋爱吗？」


    「关你什么事？」周仲彦不耐道道。


    「你不知道乔薇薇她……」


    「薇薇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胡曼吟一下子愣住，呆呆地站着毫无反应。


    周仲彦冷冷地盯了她两眼，抬脚离开。


    直到离那个人影远远的，陆哥才唏嘘道：「娱乐圈真是风云变幻，世事无常，才几个月功夫，一朵好好的小花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周仲彦不以为然：「她不是自作自受么？」


    乔薇薇几次遇挫，都和这个胡曼吟有关。虽然乔薇薇因祸得福，但胡曼吟的人品也可见一斑，周仲彦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她自己阴沟里翻了船，只能说恶人有恶报。


    第44章


    怎么会这样！


    一回想起周仲彦那声满是宠溺的「薇薇」,胡曼吟便心情狂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抓起抱枕使劲□□。


    乔薇薇！她凭什么运气这么好,凭什么！


    反观自己，自从接了《情有独钟》后，一路走霉运。《情有独钟》自官宣后,热度很高，她和郭智宸趁着热度接了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炒起cp。谁知郭智宸居然有一个谈了多年的圈外女友,这位女友忍无可忍在微博上发飙,给她扣上小三的帽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情有独钟》爆出抄袭，被告上法庭，拍了一半的剧惨遭腰斩。又有网友追根究底，发现她拍的剧很多都有抄袭的问题,甚至还挖出她是靠着潜规则才拿到那些女一角色。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彻底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要说里面乔薇薇没有动手脚，她才不信。呵呵,那个多管闲事的网友，肯定就是她找来的水军,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还可以和周仲彦谈恋爱！


    而她，却得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导演给她一个角色！


    胡曼吟暴躁地捞起茶杯，「砰」地摔在地上。


    「胡……胡姐……」一旁的小助理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胡曼吟侧头看了她两眼，恶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小助理忙不迭退出房间。


    呵！胡曼吟气得胸脯起起伏伏，一想到乔薇薇和周仲彦谈恋爱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手机，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计策。


    乔薇薇，让你得意！


    *


    深夜，一个妖娆的背影出现在周仲彦房门外。


    「怦怦怦。」胡曼吟敲了三下门。


    陆哥正在客厅里给影帝挑明天穿的衣服，侧头看了眼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周仲彦的一眼，跑到门边：「谁啊？」


    「先生，您点的烤鸭饭到了。」


    烤鸭饭？陆哥皱眉，想到周仲彦聚会上没怎么动筷子，难道是他点的？但这个女声莫名耳熟是怎么回事？


    陆哥将信将疑地打开门，一张笑着的脸出现在眼前。


    胡曼吟。


    陆哥冷冷地上下扫视一眼，心底泛起一股噁心，忽然明白了她大好的牌是如何打烂成如今的局面。


    陆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关上门。


    他没想到的是，胡曼吟并没有当即离开，反而手搭在门把上，假装主动带上的门。然后低头娇羞地撩了撩头髮，不经意露出颈间的吻痕。


    做完一整套动作，胡曼吟冷下表情，站了半刻，走到拐角处。


    「拍到了吗？」


    「拍到了拍到了。」小助理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胡姐，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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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说完，胡曼吟噼手夺过手机，翻看她拍的视频。


    「胡姐，您还是不要了……」


    「我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胡曼吟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手指动了动，匿名将两段视频发给相熟的娱乐大v。


    她知道，这个大v一向只看热度，得到这个视频想必就像老鼠偷到油，哪有心思管什么真相不真相。


    胡曼吟此刻完全被妒火燃烧了理智，一心只想看到乔薇薇受挫，哪管得了什么后果不后果。


    *


    翌日，尚在睡梦中的陆哥被电话吵醒，朦朦胧胧听见那头有人说什么微博上周仲彦胡曼吟怎么怎么了。


    周仲彦胡曼吟？不是周仲彦乔薇薇吗？


    稀里煳涂地挂了电话，跑去微博上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热搜第一大喇喇挂着「周仲彦胡曼吟」，点进一看，里面是一个叫「油腻蜀黍」的娱乐大v深夜里发的微博。


    油腻蜀黍v：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蹲到了！大家别再乱点鸳鸯谱，周影帝的正宫是这位！


    下面附了两段视频，并特意圈出胡曼吟颈间的吻痕。


    两段视频里周仲彦都没有出现，但陆哥出现了。为了证明这是周仲彦的房间，油腻蜀黍还截了陆哥昨晚发的，抱怨周仲彦自己悠哉悠哉打电话，他却辛辛苦苦挑衣服的微博。


    想起昨晚胡曼吟怪异的举动，陆哥冒出一身冷汗。


    这个疯女人！


    微博上已经炸开了锅，此时不过凌晨五点半，油腻蜀黍的微博转发量已经高达五万。


    陆哥不敢耽搁，赶紧去拍周仲彦的门。


    「什么事？」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周仲彦不满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快开门！出事了！」


    「出事？」周仲彦瞬间想到乔薇薇，转眼下床打开门，「谁出事？」


    陆哥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快看微博。」


    周仲彦三眼两眼浏览完微博内容，双眉微蹙，看向他。


    陆哥讪讪地摸摸鼻子：「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不过要澄清也不难，只要能拿到酒店的监控录像。」


    周仲彦打结的眉头仍未舒展开，他当然知道事情澄清起来很简单，可不知怎的，想起乔薇薇那句似真似假的「如果敢乱来，我就踢了你」，想起陈言曾经讲述过的薇薇父母纠葛的往事，想起自己艰难的追求歷程，脑门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他把手机丢给陆哥，跑到床头柜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薇薇打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便被挂断。


    「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周仲彦不死心，再次拨过去。


    乔薇薇看着不断响动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陈言看得焦急：「薇薇，影帝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两个人之间有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


    「误会？」乔薇薇低低呢喃，语气里充满不确定。


    「当然是误会，昨天晚上影帝不是还和你打了电话？」


    「监控的时间比我们打电话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陈言无语片刻：「你怎么知道视频没有被篡改过？影帝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乔薇薇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皮。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想到「好男人」魏勛曾经抛妻弃女呢？


    看乔薇薇目光落到一旁，倔强地不说话，陈言知道周仲彦这则绯闻戳到了她心底的疤痕，沉沉嘆口气：「薇薇，不要让还没发生的事影响现在，不要让过去的阴霾笼罩在头顶太久。」


    乔薇薇眼眸震动，视线落到面前已经停止安静下来的手机上。


    她咬了咬嘴角，心中暗忖，如果周仲彦再打电话来，我就接。


    五分钟过去，手机安静如鸡。


    乔薇薇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按下开关，随着履带的速度开始跑步。


    陈言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心中哀嚎，薇薇，还是那个敏感的薇薇。


    *


    「打通了吗？」


    周仲彦面色沉重地摇摇头：「帮我订机票。」「什么机票？」


    「最近一班去n市的机票。」


    「你要去找乔薇薇？」陆哥惊道，「可是路演还没结束。」


    「看看现在的情况，我还路演得下去吗？！」周仲彦烦躁地低吼一声，深深吸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总之你先给我订票，庄导那里我会去说。」


    「哦。」看到周仲彦难得失态，陆哥不再做无用功。


    「最近一班飞机是七点四十，现在出门的话，差不多能赶上，要订吗？」


    「订！」周仲彦一锤定音，然后掏出手机给庄导打电话。庄导大度地给了假。


    时间紧急，周仲彦没有收拾行李，拿着墨镜，钱包和手机便去赶飞机。


    刚出电梯，迎头撞上坐在大厅里的胡曼吟。


    周仲彦神色冰冷地瞟了她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胡曼吟端着笑上前：「影帝，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绯闻出现，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周仲彦看着她虚伪的笑容，再看看大厅里来来往往目光闪烁的工作人员，冷笑着开口：「胡小姐，这绯闻明显就是你一手炮制，现在来装无辜，是不是有点可笑？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怎么会？」胡曼吟讪笑着上前两步，忽然脚下一歪，朝周仲彦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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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闪开。


    「咚」地一声，胡曼吟整个人砸在地上，大厅随之震了三震。


    出道这么多年，周仲彦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心底顿时泛起一股噁心：「胡小姐，你真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见达不成目的，胡曼吟也变了脸色，冷笑着嘲讽：「都说周影帝是绅士，怎么？你的绅士就是眼睁睁看着女人摔地上吗？」


    对于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周仲彦佩服得五体投地：「胡小姐，虽然我不管事，但你大概忘了我可是皇艺第二大股东，封杀个小明星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曼吟面色一变：「威胁我？」


    「这是你该得的惩罚。」说着周仲彦戴上墨镜，迈步离开，不再与她纠缠。


    第45章


    封杀？！封杀？！


    胡曼吟如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心底有无数爪子在挠。


    不可能的,周仲彦一定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封杀她呢？一件小小绯闻而已,又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一定是她想多了。


    可是万一呢？万一呢！


    她越想越不安，扑到沙发上抓起手机给秦玉楼打电话。


    第一次，秦玉楼没接。


    胡曼吟愤愤骂了句脏话,锲而不捨地接着打。


    这一次，她接了。


    胡曼吟来不及欣喜,秦玉楼冷冰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蠢货！」


    胡曼吟的表情顿时冻结,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货,居然傻到算计到周仲彦头上。没错，圈里人谁不说周仲彦脾气好，可你也不看看他背后站着谁，是你能算计的人吗？简直了，你脑子里塞的都是草吗？」


    「呵,事情已经做了,你说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秦玉楼冷笑,「胡曼吟，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你说什么？！」


    「我们是为了打压乔薇薇才合作的,现在你看看你，哪里还比得上人家一根小拇指,所以,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你！好自为之！」


    「什么？！」听到对面秦玉楼准备挂断电话的动静,胡曼吟忙大喊道，「我这里可有和你通话的录音！」


    秦玉楼手顿住：「嗯？」


    胡曼吟得意地笑道：「秦小姐，没想到吧？你和我的通话我都录下来了，从第一通电话开始，就是为了防止你过河拆桥。」


    秦玉楼：「小人！」


    胡曼吟：「呵呵，彼此彼此。反正我已经这样了，再拉个人下水又怎样？」


    秦玉楼默了片刻，冷声开口：「威胁我？没关系，反正《妖兽》还没上映，信不信我把你所有戏份都删光？」


    胡曼吟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你敢？」


    《妖兽》是她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作品了，如果不能靠着它翻身……


    秦玉楼瞭然地笑笑，诱哄道：「如果你乖乖的，把通话记录都捂紧了，自然一切好说。」


    胡曼吟不甘心：「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周仲彦他说要封杀我！」


    「我怎么知道？」秦玉楼事不关己地挑眉道，「反正我只保证，如果你安安静静的，《妖兽》里你所有的戏份，一刀不剪。」


    胡曼吟嘴唇抖动，最后愤愤挂了电话。


    「跟我斗？」秦玉楼嘲讽一笑，看也不看便向后递过手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过了两秒，经纪人没动，秦玉楼发觉不对，长眉蹙起，转过身。


    魏勛就站在身后，眼角眉梢都是怒气，她的经纪人害怕地缩在一旁，忐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魏……魏先生，您怎么来啦？」秦玉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上前牵住魏勛的手。


    魏勛狠狠甩开她：「对付乔薇薇？她哪里惹你了？！」说着他脑中灵光一闪，「还是说，你都知道了？」


    「……嗯。」事已至此，秦玉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知道些什么？」


    秦玉楼抬眸，直视魏勛的眼睛：「我知道乔薇薇是你的女儿。」


    「你！」魏勛赶紧左右看了看，经纪人早悄悄躲了出去，「所以你就处处为难她？」


    「不然呢？等你们父女相认后，让她来分掉我的资源吗？」


    「你度量居然如此狭小！」魏勛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双手指着她抖个不停，忽然弯下腰捂着肚子一阵干呕。


    秦玉楼赶忙上前扶住他：「魏先生，您没事吧？」


    门外听到动静的经纪人也忙推门进来，和秦玉楼一起扶住魏勛。


    *


    陈言看着客厅一角不停跑动的身影，愁眉不展。


    三个小时前，乔薇薇就开始跑步，累了歇一歇继续跑，好像失去感觉的机器人般。陈言不敢劝。


    微博上仍旧闹哄哄一片，周仲彦丢下四个字——造谣必究，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网友怎么@都不回应，而胡曼吟，一直安静如鸡，至今未发一个字。这齣莫名其妙的绯闻，似乎成了罗生门。


    乔薇薇的微博，也成了各路粉丝的战场。


    有人在下面发表坚信影帝的宣言，有人讥讽周仲彦敢做不敢当，有人唿吁乔薇薇帮周仲彦说句话，有人劝乔薇薇赶紧和周仲彦划清界面，还有人笑乔薇薇太不仗义，嘴上说着好朋友，好朋友有难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言看得满头怒火，去拨陆哥和周仲彦的号码，居然都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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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在干嘛？！陈言愤愤地一摔手机，该不会做贼心虚了吧？


    这时，门铃忽然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陈言一惊，心道不会是狗仔吧？她蹑手蹑脚地往门的方向走。


    门外的人见久没有人开门，放弃门铃「笃笃笃」敲了三声门板：「薇薇，是我。」


    影帝的声音。


    陈言回头看乔薇薇。


    乔薇薇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停下动静，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陈言忙赶在她阻拦之前打开门。


    周仲彦就站在门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和焦虑，微微喘着气，似乎一路急匆匆赶来。


    难为他在这样焦急的状态下，还勉强保持着一贯的风度，没有做出砸门的举动。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陈言，与乔薇薇在空中相撞。


    陈言：「……」她是空气吗？！


    陆哥把陈言扯出屋外，顺手推了周仲彦一把，关上门。


    陈言没好气道：「你干嘛？」


    陆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干嘛？不走，难道呆在里面碍眼？」


    「我说这个绯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


    ……


    纷纷扰扰统统被隔绝在门外。


    周仲彦看着乔薇薇，平息了下唿吸，迈步朝她走去。


    乔薇薇不躲不避，等着他走近。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半臂的距离，周仲彦停下脚步。


    乔薇薇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目光却甚是平静，看不出一丝生气，或者怨愤。


    周仲彦忽然拿不准她的情绪，视线在她脸上梭巡一圈后，道：「如果我说新闻是假的，你信吗？」


    「信，」乔薇薇淡淡道，「你说，我就信。」


    周仲彦一哽，拿起乔薇薇的手，手指滑入她指缝间，两人十指相握：「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胡曼吟冒充服务生来敲门，陆哥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开了门，中了她圈套。视频里的时间被篡改过，我们正在联繫酒店调监控，暂时还没拿到。你，真的信我吗？」


    「嗯。」乔薇薇点头。


    「真的？」周仲彦惊喜道，这和他一路上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薇薇的原谅？


    乔薇薇嘴角泛起笑：「比起胡曼吟，我当然信你。」她悄悄收紧五指，周仲彦中指上戒指的质感愈加明显，「只要你说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信。」


    说着她面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迷茫，视线垂到一旁：「我怎么可以不信你？难道真的要让过去的阴影笼罩一生，让本可以安安稳稳的感情变得敏感脆弱吗？」周仲彦心忽然被一只手狠狠一揪，他紧紧抱住乔薇薇：「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意，让你担心害怕。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乔薇薇在他怀里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我没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了很多，刚开始很混乱，后来……后来，就只有一个念头。」乔薇薇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直直盯着他：「我们公开吧。」


    「公开？」周仲彦瞳孔蓦地一亮，如烟火绽放。


    「嗯，公开。」乔薇薇肯定地点点头。


    周仲彦惊喜地咧开嘴，一个笑还未成型，想到什么，眉头慢慢蹙起：「怎么忽然想到公开？你不用为了我强迫自己做任何事。」


    乔薇薇摇摇头：「不是强迫，我只是不想你被打上别人的记号。」


    她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未来谁都说不准，就算有一天分手了，我也想要别人知道，你曾经是我的，而不是只能躲在暗处看戏。」


    周仲彦慢慢唿出一口气，低头惩罚似的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不是曾经，我永远都是你的。」


    第46章


    「多久了,还没谈好？」陈言悄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动静。无奈门板太厚，她什么也没听出来。


    陆哥蹲在一旁,无语地看着她。


    「你这什么眼神？」陈言嫌弃地撇撇嘴，「要不是你们……哦，不对,要不是你，我会饿着肚子到现在吗？」


    她摸摸扁扁的肚子,幽怨道：「楼下还被你们引来一群狗仔,想熘出去吃个饭都不行。」


    「ok,ok，都是我的错。」陆哥举手作投降状，「不过狗仔不是我引来的，是影帝乱了分寸忘记伪装，被逮个正着,跟我没关系。」


    「哼！」陈言挪到楼道口的窗户边,露出眼睛往下看,外面的狗仔数量一直呈上升趋势，从来没减少。


    「我滴个天哪！大门迈不出,二门迈不进，这是想饿死我吗？」


    「我认为,身为一个经纪人,饿肚子不是你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


    陈言哼哼两声：「现在这情况，还有其他解决方法么？」


    聊到这,她突然想起应该上微博看看。绯闻还没澄清，周仲彦又第一时间赶到了薇薇家，网上只怕已经乱成一团粥了吧？


    她一摸口袋，发现出来的匆忙，手机没带，陆哥见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谢谢。」陈言不客气地拿过来，登上微博。


    话题「周仲彦乔薇薇」后面打上了一个可怕的「爆」字，点进去，有狗仔与时俱进做起直播，镜头一直对着客厅的窗户，但距离较远，没有什么实质内容，难为观看人数还一直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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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狗仔不知用什么办法，进入了对面那户人家家里，拍到了周仲彦和乔薇薇在跑步机旁相拥的画面。


    粉丝们激动地哌哌叫，早把胡曼吟抛之脑后，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吼吼吼，我早说他们有姦情吧，果然！」


    「激动激动，粉的cp终于成真了。」


    「终于吃到糖了，满足！」


    ……


    偶尔有几个黑子出来酸什么「乔薇薇被戴绿帽」，但很快淹没在粉丝们狂热的留言中。


    拜託，有了乔薇薇，影帝怎么可能看得上胡曼吟！更何况，影帝已经说了，谣言！谣言！嘎嘎嘎！


    还有粉丝画风清奇，关注的重点和别人不一样。


    「薇薇已经这么火了，不应该很有钱吗？为什么还住这么小的房子？」


    ……说得好有道理。


    就在陈言和陆哥就薇薇该不该搬家展开辩论的时候，屋门开了。


    陈言站起身，顿时觉得腿麻到不是自己的：「嘶——终于捨得开门了。」


    周仲彦笑了笑，侧门让他们进屋。


    乔薇薇不在客厅，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哈哈，不知道周影帝有没有被薇薇的一身臭汗熏到。陈言幸灾乐祸地想着，一瘸一拐地跑去开冰箱门。家里来了客人，总得招待招待吧。


    不过冰箱里就剩一把米，几颗鸡蛋，唯二的两包方面便昨晚已经被吃掉了。


    「呃，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现在大概只能做鸡蛋粥。」


    周仲彦坐到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我们出去吃。」


    「出去？」陆哥眼睛看了看窗外，坐到他身旁，「你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样么？」


    「知道。」


    「知道还出去！这件事你到底想怎么解决？」


    「这样解决。」周仲彦笑笑，轻描淡写地把手机丢给他。起身活动筋骨。


    陆哥手忙脚乱地接过一看，屏幕上赫然是微博页面。


    周仲彦v：比心@乔薇薇v//乔薇薇v：看图说话[害羞]下面是一张图片，两只手十指相握，中指上的戒指十分明显。


    陆哥心头连闪过无数「我靠！我靠！我靠！」，放大招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淡定！


    周仲彦心情极好地扭扭腰，饶有兴致地跑到浴室外问乔薇薇等会想吃什么。


    陆哥和陈言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闪过无数点点点，也第一次意识到，身为经纪人，他们的地位是如何低下。


    嘛，算了，既然事已至此，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半。两人也不敢看微博下粉丝的评论如何，左不过分成几派。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吃饭，呃，吃饭，想到楼下的重重包围，他们是不是该请几个保镖来？


    不久，薇薇擦着头髮走出浴室，回房间换衣服，周仲彦闲庭信步般地跟在后面，视沙发上的两人为空气。


    陈言和陆哥：「……」


    乔薇薇转身关门的时候发现后面跟了一条小尾巴，笑道：「流氓，还不赶紧出去？」


    周仲彦厚着脸皮拿过毛巾：「我来给你擦头髮？」


    「不用。」想到他就那么当着陈言和陆哥的面大喇喇进来，乔薇薇狠狠瞪他一眼。


    周仲彦讨好地笑笑，抱住她摇了摇：「我太高兴了，高兴到脚都不听自己使唤。」


    乔薇薇向后仰着身子：「油嘴滑舌，小心我头髮把你衣服弄湿。」


    「弄湿就弄湿。」周仲彦不松手，反而搂得更紧。


    「幼稚！」


    「幼稚就幼稚！」


    乔薇薇：「……」她使劲挣扎道，「快出去快出去，我要换衣服，再耍流氓我喊人咯！」


    周仲彦：「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


    两人对视一眼，乔薇薇哭笑不得地捶周仲彦胸膛：「几岁啊周大影帝？在不放手我们晚饭也吃不上了。」


    周仲彦趁她不备，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嗯，所以你快点。」


    ……缠着不放的是谁？


    好不容易把周仲彦赶出去，乔薇薇长舒了口气，扶着门，嘴角一弯，忍不住笑起来。


    等折腾完出门的时间，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三点。


    娱记们出乎意料得执着，周仲彦乔薇薇四人一出停车场的门，立马被「卡嚓卡嚓」的闪光灯包围。


    「薇薇，薇薇，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影帝，薇薇，看镜头。」


    「祝福二位，请问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祝福，请问是谁追的谁？」


    ……


    陆哥和陈言挡在前面，尽量不让娱记挤到他们。


    周仲彦搂住乔薇薇，一边笑着向大家道谢，一边向外挪。


    忽然有个记者煞风景地大声喊道：「薇薇，你对影帝和胡曼吟酒店同房的事怎么看？」


    场面霎时安静得可怕，所有人停下动作，视线集中到人群后那个小鬍子身上。


    小鬍子傲然看着乔薇薇：「请回答。」


    乔薇薇定定看了他片刻，轻笑一声：「能把您的问题重复一遍吗？」


    「对于周仲彦和胡曼吟酒店私会这件事，你怎么看？」小鬍子抬着下巴，毫不畏惧的样子。


    乔薇薇亦目光炯炯。两人之间隐隐有闪电噼里啪啦。


    在场的人看看你，看看他，不约而同默默后退一步。


    半晌，乔薇薇开口：「这件事？这是事实吗？难道娱记不是记者，不需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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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鬍子闪了闪：「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假的。」


    周仲彦上前半步，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胡曼吟从未踏入我房间一步，所谓酒店私会完全无稽之谈。


    我司正在和酒店协商调监控，到时候会在微博公布事情真相。至于造谣的人，」他顿了顿，眼神若有所指地落在小鬍子脸上，「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在微博上置顶道歉，那就法庭上见！」


    停车场里安静得连根针都听得见，这还是那个温柔绅士的影帝吗？


    见大家都被自己的狠话震住，周仲彦笑了：「当然，我理解各位对渣男的厌恶，也欢迎各位监督。我理想的爱情，是一辈子，忠贞不渝，不离不弃。如果哪天做了绯闻中的事，就让我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说着，他执起乔薇薇的手，低头，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俩人微笑相视，目光间有脉脉柔情涌动。


    时间停滞三秒，「卡嚓卡嚓」的快门声再次此起披伏地响起来，大新闻啊！


    「让一让，让一让！」陆哥回过神，护着两人往外走。


    想拍的已经拍到，娱记们配合地让出一条道。


    停车场发生的一切，通过那个直播的娱记的镜头如实传到网上，再次掀起一阵高潮。粉丝嗷嗷叫着：「天哪，影帝看薇薇的眼神，我要醉了。」


    「薇薇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小鬍子真讨厌。」


    「造谣的人要坐立不安了，嘿嘿。」


    ……


    去餐馆的路上，陆哥的手机里便接到了同事发来的视频，正是昨晚周仲彦门外的监控录像。


    周仲彦没有耽搁，立刻用自己的号公布了这段录像，至此真相大白。


    胡曼吟和油腻蜀黍都没挺过半小时，先后在微博上公开道歉。


    这一天真是峰迴路转，以莫名其妙的绯闻开始，以真实的恋情结束，吃瓜群众表示，这瓜吃得太饱了，嗝～


    第47章


    拜乌龙绯闻所赐,乔薇薇的住宅意外曝光,加上小区的安保并不是十分严格，几乎每天都有几个粉丝偷偷熘进去,在门前蹲守。


    乔薇薇不得已之下，光速换了新的住处。


    新住处位于中心城区某明星云集的小区内，安保措施一等一的严格。


    周仲彦曾建议乔薇薇直接住到他的别墅去,但怎么可能！乔薇薇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周仲彦自觉失言,提过一次就再也没提。


    不过,薇薇定下住处的那天,他顺道搬到了对面……


    乔薇薇：「……」


    *


    「笃笃笃！」


    陈言跑过去开门，果不其然是周仲彦。


    住到对门后，周仲彦在这间屋子呆的时间比在他家还长。


    「薇薇呢？」周仲彦环视一周，不见乔薇薇的踪影，问道。


    「在更衣室试礼服。」陈言答道,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礼盒上,心道难道影帝是来送衣服的？


    周仲彦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抬手敲了敲更衣室的门。


    「进来。」乔薇薇头也不回地答道。待从镜子里看到周仲彦的身影，眼皮讶异地掀起,「你怎么来了？」


    周仲彦随手将盒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握住乔薇薇裸露在外的肩膀轻轻一吻：「真漂亮。」


    「我也觉得。」乔薇薇拉起裙摆轻盈地转了一圈,裙摆顺着她的动作泛起层层涟漪。


    「怎么办？漂亮到想把你藏在家里,永远不让别人发现。」周仲彦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搭在她肩上,轻声抱怨。


    对于周仲彦的甜言蜜语乔薇薇早有了抵抗力，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翘了翘：「哼，凉拌。」


    说着视线高傲地掠过一旁打着蝴蝶结的礼盒：「那里面也是礼服吗？没有我身上这件漂亮，我可是不穿的哦。」


    周仲彦就着搂她的姿势，带着她一步步挪到盒子面前：「打开看看。」


    「卖关子。」乔薇薇嗔他一眼，抽开绸带。盒子里装着一条丝绸质地的长裙，摸上去如水般冰冷丝滑。


    「穿上看看。」周仲彦侧头吻了下她的侧颊，闭着眼转过身。


    「嗯。」乔薇薇拎起衣服躲到帘子后面换上。


    「好了。」


    周仲彦闻言回身，恰好此时帘子拉开。


    他的姑娘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侧头甜笑。红白拼色长礼服，上身酒红色，v领无袖设计，衬得胸口手臂的肌肤洁白如雪。白色的下裙顺着腰身蜿蜒而下，垂坠于地，勾勒出薇薇曼妙的身材。


    相较于之前那件嫩黄色抹胸长裙，这件更突出了乔薇薇的美色，于少女的清丽外又添加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周仲彦看着她，一时失了言语。


    他炽热的丝毫不加掩饰目光，令乔薇薇不自在地垂下脸：「……很漂亮？」


    「嗯，很美。」周仲彦上前，抬起她下巴，一个克制的吻印在她额上，顺着眼皮鼻樑下滑，最后衔住她的唇珠。


    乔薇薇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咫尺的距离，近的可以数清每一根睫毛，他瞳孔里的情意，越发深切。


    「傻瓜，闭眼睛。」周仲彦眼角一弯，抬手轻轻覆到乔薇薇眼上。


    你不是也没闭？乔薇薇想吐槽，很快，热烈的吻卷席着她坠入深渊，没有力气去想其他。


    *九月二十八日，《英雄》首映礼于n市最大的电影院内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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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周仲彦穿着红西装戴着白领结，和乔薇薇手牵手出现，现场立马掀起一阵小高潮。


    周仲彦很帅大家都知道，但首映礼之类的公共场合他一般都穿黑西装。如今换成红西装，愈发贵气逼人。


    再看看乔薇薇的礼服，哦，原来是隐晦的情侣装呀。


    庄导笑着越过周仲彦，站到两人中间，对着乔薇薇笑道：「哎呀呀，我们万绿丛中一点红终于来了，大家欢迎！」


    周仲彦哭笑不得：「庄导，您姓庄，不姓王。」


    庄导白他一眼：「为了薇薇你都无视我两次了，还不准我客串一次王母娘娘？」


    底下的记者们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涌上前问怎么回事。周仲彦和乔薇薇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一直是个迷。


    庄导傲娇地抬起下巴：「呵，对于影帝来说，《有幸遇见你》比《英雄》更有吸引力这么丢脸的事我会说？因为之前那件破事，影帝一大早飞回n市，留我一个人苦哈哈地跑路演，这么丢脸的事我会说？」


    周仲彦：「喂喂喂！我第二天不是飞回去一起路演了吗？之后还和薇薇一起请你吃了大餐！」


    庄导：「你以为这就够了吗？薇薇，你家影帝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顶撞导演，你也不管管？」


    乔薇薇轻轻一笑：「庄导，吃人嘴软哦！」


    庄导委屈：「……呜呜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台下哄堂大笑。


    一番插科打诨商业互吹后，厅里暗下来，《英雄》正式面对观众检验的目光。


    众主创人员到第一排落座。


    后面三四排坐的几乎都是娱记，乔薇薇皱了皱眉，凑到周仲彦耳边低声问：「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


    听说《妖兽》也是今天首映，陈言前几天还开玩笑说《英雄》要和《妖兽》打擂台了。


    周仲彦低声回：「据可靠消息《妖兽》还没过审，可能上不了国庆档。」


    乔薇薇：「……哦。」


    影厅里空调的温度打得有点低，乔薇薇情不自禁摸了摸手臂。周仲彦见状，脱下西装披到她肩上。


    西装还带着他的体温，乔薇薇抓住衣襟：「你不冷吗？」


    周仲彦摇摇头，伸手抓住她的手放到膝上：「嘘——小声点，庄导要打人了。」


    乔薇薇偏头，果然，庄导斜眼看着他们，一脸「拒绝这碗狗粮」的表情。


    乔薇薇忍住笑，转过头专注地盯着大屏幕。


    随着剧情的开展，影厅里的喧嚣声渐渐消失，观众们沉浸在光影交织的故事中，随主人公喜，随主人公悲，不知从哪儿传来几声吸鼻子的声音。


    乔薇薇眼睛看着前面，视线渐渐模煳，直到脸上覆上一张纸巾，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泪水竟流了满面。


    忙不好意思擦了擦：「没想到后面的剧情是这样的。」


    「好看吗？」


    「好看。」


    周仲彦高兴地挑了挑眉毛。


    从电影放映开始，周仲彦一直维持着淡定的姿态，乔薇薇不禁好奇：「电影首次公映，你都不紧张吗？」


    「紧张啊，」他偏头笑，眼睛里却闪烁着从容的光芒，「但我能做到部分已经做到最好，不留遗憾，剩下的是我不能掌控的部分，又能担心什么呢？」


    乔薇薇低头想了想，握着他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


    直到影厅里灯光大亮，各位粉丝恍然回神，电影竟然结束了，而那种盪气迴肠的感觉犹在心头激盪，一时竟难从影片的氛围中抽离出来。


    看到乔薇薇通红的眼睛，庄导发现新大陆般大叫：「天哪，薇薇你哭了，快来讲讲你的观后感！」边喊边把她推到台上。


    乔薇薇手中还握着纸巾，庄导这番举动弄得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握住话筒定了定神，开口，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虽然我参演了这部电影，但只客串了小小一部分，今天第一次看见成片。《英雄》，比我想的更棒。庄导你回头看看你弄哭了多少人，除了你们这些对影片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的人，在场其他观众都哭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观众们热情地回应道。


    乔薇薇停顿片刻，接着道：「首先，我要感谢庄导，我的镜头几乎都没剪，这对刚刚触电的我来说，是最大的鼓励。其次，也要谢谢庄导带来这么精彩的故事，至于票房什么的，虽然从大家的表现来看已经可以预见，但还是祝《英雄》大卖！」「说得好说得好，」庄导附和道，「不过我猜你最大的感想应该是——我男朋友居然这么酷！是不是？」


    众人发出善意的闹笑声。


    乔薇薇视线一转，恰好落到周仲彦含笑的眼眸里，脸红了红，很快又落落大方道：「我男朋友任何时候都很酷！」


    「哦～」「哎！薇薇，你对小晴怎么看？」见乔薇薇准备下台，一个记者忙喊道。作为本部影片里唯一重要的女性角色，小晴的戏份很吸人眼球。


    乔薇薇停下脚步，想了想答：「小晴，毫无疑问是个悲剧。她本有个光明的未来，却死于自己的脆弱。但我觉得她也是幸福的。」


    「幸福？」


    「对，幸福。因为慕青岩是个有勇气，有责任心的人，小晴和他，感情其实一直处于隔着一层窗户纸的状态。但是小晴死后，他能一直铭记并忠于这段感情，勇敢与使小晴丧命的毒品搏斗，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小晴在天堂看到，心疼的同时，一定也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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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您特别欣赏慕青岩。」


    「对，」乔薇薇顿了顿，目光落到一旁，很快又笑了笑：「因为相对的，我很讨厌自私懦弱的人。自私懦弱，害人害己。慕青岩身上的品质多可贵呀，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第48章


    自私懦弱,说的是他吗？望着头顶的盐水,魏勛沉沉嘆了口气。


    「魏先生。」秦玉楼笑意盈盈地从门口转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看到她,魏勛蓦地沉下脸，拿起遥控器一按，热热闹闹的房间顿时归于平静。


    电视里原本原本正在播放《英雄》的首映礼。秦玉楼眼神冷了冷,很快又重新端起笑容：「现在橙子正当季，要不要吃一块？」


    魏勛眉头蹙起,没有搭腔。秦玉楼拈起一块,递到他嘴边。魏勛头一撇,目光挣扎半晌，道：「秦玉楼，我们到此为止吧。」


    秦玉楼的手僵在半空中：「什么意思？」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你明天不用来看我了。」


    「你！」秦玉楼气急，深深吸了口气平缓情绪,「你还在生我的气？实际上我压根没有伤害到乔薇薇半分,现在我的电影被压着过不了审,说好的首映礼举办不了，成为全娱乐圈的笑柄,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们的关系根本就是个错误,」「错误？呵,魏勛，我跟你多少年了,你现在说这是个错误？」秦玉楼冷笑。


    魏勛讥诮道：「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可没有亏待过你，给了你多少好资源！心知肚明的交易，一定要拿到檯面上来说吗？」


    「难不成你跟着我是因为爱我？」


    「怎么……不是？」秦玉楼被魏勛咄咄逼人的眼光逼得节节后退，气势不足道。


    魏勛一直看着她，秦玉楼抿了抿唇，站起身：「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魏勛冷硬道，「你今天就把房子里你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走，以后都不用来了。」


    秦玉楼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魏勛的态度这么坚决。她站起身，试探道：「你能不能帮我和那边打下招唿，国庆档我不想错过。」


    魏勛冷淡地转过脸，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秦玉楼等了半刻，没有等到丝毫回应，冷笑两声：「魏勛，如果你觉得我把大好时光花费在你身上只是为了那些资源，你就这么以为好了。」


    什么意思？魏勛回过头，只看见秦玉楼开门出去的背影。


    他心里犹豫半晌，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掏出手机给存了好久只打过一次的号码发简讯。


    「对不起。」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乔薇薇拿出一看，就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这样一条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谁啊？」开车间隙，周仲彦侧头问。


    「不认识的号码，谁发错了吧。」乔薇薇笑笑，仔细看了看尾号，渐渐皱起秋眉，低头打了两个字。


    ——「魏勛？」


    「是。」见乔薇薇认出自己，魏勛有些激动，几乎是立马回道，「小渝，对不起，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乔薇薇无语的撇撇嘴，「啪」地将手机倒扣在腿上，忍了半晌，忍无可忍道：「一，我不叫小渝。二，请别自称爸爸。你从来没保护过我，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哪件事促成了你这样的认知？」


    收到简讯的瞬间，魏勛心底涌起一股冰凉，他闭了闭眼，继续打字：「我前几天才知道，秦玉楼和胡曼吟一起联手，做了很多坑你的事，包括之前爆你高中的料，抢你《女皇》的女一位置，还有这次的绯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勛顿了顿，艰难答道：「秦玉楼之前是我女朋友。」


    呵!简直太荒谬了！乔薇薇一时找不到语言去回。


    见对面久久没有回应，魏勛慌了：「但是我和她今天分手了。你说得对，我是个自私懦弱的人，我现在就改，你……能不能原谅我？」


    乔薇薇面无表情地回：「你和秦玉楼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该不会是合作你们的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吧？那时候陶莹还在世吧？」


    魏勛：「……是。」


    哈！哈！哈！他为了陶莹抛妻弃女，现在又告诉她，「真爱」之外还有「真爱」？一时间，乔薇薇不知道该为妈妈感到不值，还是该为陶莹感到悲凉。


    「人渣！原谅你，下辈子吧！」


    「薇薇！」收到薇薇的简讯，魏勛一下子慌了，连发了好几条简讯出去，都被刺目的红色感嘆号拦截住。


    推门而入的医生大惊：「魏先生，您在干什么？回血了！」


    *


    「怎么气唿唿的？」周仲彦余光看了眼乔薇薇的手机，「认识的人？」


    「嗯。」乔薇薇烦躁地将头抵在车窗上，眉头皱成一个打不开的结。「谁？我认识吗？」周仲彦状似无意般问道。


    「认……识。」乔薇薇偷偷瞄他，心里咯噔一声，好像……她从来没和他讲过魏勛的事。


    周仲彦转头，捕捉到她小心翼翼又透着心虚的眼神，笑道：「不方便让我知道？」


    「也不是，就是……」乔薇薇吞吞吐吐，喉咙口似被堵住了一团棉花，嘴唇张开几次，吐不出一个字。


    见她纠结得不行，周仲彦善解人意地摸摸她头顶：「不想说不用硬逼着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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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长松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周仲彦突然手伸过来，与她十指相握，拉到唇边亲了一口，装腔作势道：「唉，我真可怜，女朋友有小秘密我都不知道。」


    「……」乔薇薇手腕一翻，五指摸到周仲彦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好好开车，小心被抓到树典型。」


    周仲彦抓下她的手重新握住，示威般又吻了一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乔薇薇嘀咕道，扭头看向一边，嘴角偷偷翘了翘。


    空调吹出的凉风让人舒服地每个毛孔都打开了，乔薇薇闭着眼睛眯了会儿，忽然听周仲彦在耳边问：「薇薇，介意和我爸妈一起吃一顿饭吗？」


    话音刚落，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乔薇薇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仲彦瞧着她惊慌的表情，有些好笑：「怎么了？我爸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会吃了你的。」


    「没，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周仲彦安抚般握紧她的手：「不用紧张，我爸妈人很开明。他们把公司交给我姐后一直在外面週游世界，有时都不一定联繫得上他们。他们前几天看到新闻，非要回来见见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让他们别急着回来。」


    「别，」乔薇薇拉住周仲彦的手臂，急急阻拦，「我愿意的。」


    人父母都愿意见她一面，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她如果拒绝，不是太失礼了吗？只是……


    「我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你到时候要帮我啊。」


    「放心。你见到我爸妈就知道他们多好了。」


    「嗯。」


    乔薇薇深深吸一口气，还是好紧张。天，怎么就见家长了？


    不对，她已经见过他姐，姐也是家长吧……


    *


    「秦姐，刚刚胡曼吟又打电话来了。」


    「理她干嘛？落水的狗。」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回去，还是收拾东西？」


    「收拾？」秦玉楼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双手抱胸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这么简单就想甩了我？没门。看见权势的好处没？」


    「什么？」经纪人懵懂道。


    「有钱有势，因此一点点病就能把最好的医院里的医生请到家里来，没了钱势，只能像胡曼吟一样到处求人。啧。」秦玉楼咂咂嘴，「所以我怎么能走？至少得拿到《妖兽》的龙标才行。」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书房。」


    「啊！」经纪人搞不懂秦玉楼在搞什么鬼。


    「看见刚才医生没？他可不是内科医生，感冒也不该找他看。我们去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走。」


    *


    「魏先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治疗的效果并不佳。我劝你尽早住院，接受化疗。」


    魏勛双眼沉沉地盯着屋顶，耳边还迴荡着医生的话。


    他第一次觉得，这屋子是如此的大，大到即使外面的阳光快将柏油路熔化，也无法驱散屋里的幽幽阴气。


    对于晚景，他有过很多幻想。他会功成名就，富可敌国，美人在傍，儿孙环绕，却没有想过，自己会孤零零地躺在这儿，忍受绝症的折磨。


    唯一的女儿，恨他入骨，即使告诉她他生病的事，她也不会愿意来看他吧。


    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入输液管，魏勛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在一分一秒地蒸发。


    心底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恐慌和懊恼，他迫切地希望有个人来陪陪他，柔声细语地安慰他。


    想起秦玉楼走出房间时的背影，魏勛后悔了。


    第49章


    「到了,下车吧。」


    「哦。」乔薇薇解开安全带,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装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周仲彦一直强调他爸爸妈妈很好相处,毕竟曾经是皇艺的掌门人，脾气能好到哪里去呢？


    而且家宴家宴，为什么要选在这个闹市里桃花源般的地方？看看进进出出人儿身上的晚礼服,黑西装，乔薇薇哀怨地扯扯自己的白t恤,牛仔裙。


    都怪周仲彦,说什么自己人随便见一面,穿随便点就行。好吧，自己穿随便了，一下成了异类。门童过来帮他们开走车，周仲彦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解释：「这是我姐夫家旗下的酒店，我爸妈和我姐特别喜欢这家的味道,所以选在这儿和你见面。」


    「真的？」乔薇薇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真这么好吃？」


    「嗯。」周仲彦点点头,「好吃到我姐千方百计想嫁给我姐夫。」


    「真哒？」


    周仲彦一边嗤笑，一边点头。


    「骗我的吧！」乔薇薇愤愤捶他,内心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服务生带着他们穿过流水潺潺的庭院，七拐八弯的走廊,来到一间包间外。


    打开门,热热闹闹的声音立刻传出来。


    「奶奶，小舅妈小舅舅怎么还不来？」这是小圆的声音,脆脆的。


    「已经到门口了，小圆要不要去接？」带着笑意的女声很柔和，乔薇薇立刻脑补出一张温柔慈祥的脸。


    「好呀好呀！」小圆跳下凳子，噔噔噔往外跑，一头撞到乔薇薇腿上。


    乔薇薇蹲下身抱起她：「小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舅妈，我想死你啦！」小圆抱着乔薇薇的脖子，嘟起嘴在她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大口，奶香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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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笑眯眯地享受小美人的吻，转过脸，便看见屋子里立着三个人，除了已经见过的周经纬外，剩下的两个想当然就是他们父母了。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唐装，带着无框眼镜，面无表情，看着很是严肃的样子。女子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嘴角含笑，眼睛弯弯，十分有亲和力。


    乔薇薇放下小圆，拘谨地站直身子，递上礼物：「伯父好，伯母好。」


    周仲彦搂过她的腰：「爸妈，这是薇薇，你们的儿媳。」


    乔薇薇偷偷怼他一手肘，瞎说什么呢。「哎哟。」周仲彦夸张的扶住腰。


    周母「pia」地抽了他手臂一把：「这么大年纪，还欺负小媳妇。」


    说着拉住乔薇薇的手上下打量，夸道：「比电视上还漂亮，儿子，你艷福不浅。」


    「妈，你儿子很年轻，你儿子也很帅，人称娱乐圈第一帅。」周仲彦不依。


    「得了吧，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周母白他一眼。


    乔薇薇抿嘴偷笑。


    周母余光见周父站着不动，啧了一声：「木头桩子啊，快说两句话，别让儿媳妇觉得我家是电视上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家。」


    周父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慈祥的笑容：「你好。」


    「你好。」乔薇薇礼貌地鞠躬。


    周母不满意了，推周父落座：「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吧，都退休了，还老是一副董事长的派头，人家可不是你员工。」


    然后拉着乔薇薇坐到自己身边。


    周仲彦本想坐乔薇薇旁边的位置，被小圆抢了先。


    一桌人坐下后，服务生端着餐盘开始上菜。


    一共四个大人加三岁小孩，菜点得不多，道道均是色香味俱全，乔薇薇吃着，不禁开始怀疑，刚刚周仲彦说的，他姐姐为了美食追求他姐夫的话，该不会不是开玩笑吧？


    因为周母和小圆在，乔薇薇渐渐放下戒心，吃得很是愉快。


    饭毕，服务生给每人端上一杯清茶。


    周母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感嘆道：「唉，时间过得真快，明天我们又要坐飞机走了，下次见面估计就是和亲家公亲家母商量你们婚事的时候了。」


    乔薇薇手一顿，垂下眼皮。


    周仲彦紧张地观察了眼薇薇的神色，皱眉喊：「妈！」


    「嗯，怎么了？」周母懵懂地问。


    周仲彦正想解释，乔薇薇抬起头笑笑：「伯母，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啊？！」周母惊讶地瞪大眼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爸呢？」


    「他？」乔薇薇蹙起眉，很快又舒展开，「他还在，不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哦。」周母瞭然地点点头，拍拍乔薇薇的手，「乖孩子，辛苦了。」


    乔薇薇默了默，笑开：「没有，我现在很好。」


    周母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聊起其他。分别的时候，顺手撸下腕间的碧绿镯子套到乔薇薇手上。


    「伯母！」乔薇薇宛如被烫到一般，吓得一缩手。


    周母安抚地拍拍她：「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个镯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乔薇薇眨了眨眼睛。


    「你就收下吧，」周仲彦牵住乔薇薇的手，「反正我妈是个富婆，一个镯子算什么？」


    「臭小子！」周母作势打他，乔薇薇不禁被逗笑。


    回去的车上，乔薇薇看着腕间的镯子出神。碧绿的颜色一看水头就很好，印在皮肤上有种冰凉凉的感觉。


    乔薇薇却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恐慌感如影随形。


    「怎么了？」周仲彦哼着歌，从后视镜里看见乔薇薇的表情，问道。


    乔薇薇抿了抿唇，褪下镯子递给他：「这个太贵重了，我真不能要。」


    「不是说了不值什么钱吗？」周仲彦笑。


    乔薇薇蹙起眉，捏了捏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自己内心的感受。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周仲彦默了默，伸手接过：「说到底你还是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安全感，对吗？」


    是的，乔薇薇不想撒谎，觑了眼周仲彦的脸色：「你生气了？」


    周仲彦肃着脸不说话，汽车在夜色中沉默地行驶。


    乔薇薇心里忐忑，伸出手指拉了拉周仲彦的衣角：「对不起。」


    周仲彦包住她的手，五指用力收紧，心里无声地嘆气：「没关系，我说了等你。对了，你父亲还在？」


    「嗯。」乔薇薇抱住他的胳膊，头靠上去，「但是我很讨厌他，非常讨厌他，所以才一直说他不在了。他在不在，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周仲彦揉揉她发顶：「所以，你昨天是在和他发简讯？」


    「嗯。」乔薇薇厌恶地蹙起眉毛。


    「他也是娱乐圈的？」


    「嗯。」乔薇薇瓮声瓮气地答道。


    周仲彦默默在心里盘算他知道的父辈的老艺人，心里迅速圈出几个嫌疑人。


    看乔薇薇一脸不胜其烦的表情，他没再追问。就算真的知道是谁，又怎样呢？薇薇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早已从生命中退场的人没有再登场的必要。


    *


    日子如水般流过。


    经纪人默默坐在独立病房的客厅里，看着秦玉楼端着热水药片进屋的场景，心中感慨，难怪人家能当明星，能从底层爬到如今位置，脸皮和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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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奇怪，当初魏勛那么坚决地赶秦玉楼走，不过一天，秦玉楼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说过的话仿佛一缕轻烟，消散无踪。


    更奇怪的是，一直被卡着的《妖兽》也迅速地解了禁，成功搭上国庆档的车，票房可喜。当然，还是赶不上《英雄》。相对的，评论也不如《英雄》正面。


    《妖兽》里秦玉楼豁出去，有许多大胆的表演，美其名曰「为艺术献身」。现在的观众似乎不吃这套，吸睛的同时非议不少。


    秦玉楼不在乎，她的目标是金玉奖，观众不买帐没关系，评委喜欢就行。多少女演员靠着「为艺术献身」获得影后，她当然也可以。


    屋子里，魏勛坐在床头正在看电视。


    屏幕里的女主持人正在评价最近上映的电影，说到乔薇薇在《英雄》里的表演，赞不绝口。


    「魏先生，薇薇好歹也是你女儿，你不把生病的事和她说一下吗？」


    魏勛原本心情正好，听到这话狠狠一推床头柜上的果盘。果盘叮叮噹噹滚落于地，苹果橙子骨碌碌直奔墙角。


    秦玉楼见怪不怪，将手中的盘子搁到一旁，一一捡起地上的水果：「我没有其他意思，血缘关系总归是这个世界上斩不断的联繫，知道你生病了，薇薇还会不认你吗？」


    魏勛烦闷地躺下，拉起被子盖过头顶：「你懂什么，不许去打扰她知道吗？」


    「哦。」秦玉楼柔声答道，背对他翻了个白眼，又偷偷扬起嘴角笑了笑。


    看来这对父女间的矛盾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听说乔薇薇也会竞逐金玉奖，以目前的情况看，至少魏勛不会自爆身份给乔方便，那么她的胜算就大多了。呵！


    第50章


    随着金玉奖的走近,整个娱乐圈被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里,已经上映过的电影不必说，没有上映但是已经取得龙标的电影纷纷趁此空档举行点映。傅导本来就是冲着金玉奖去的,《女皇》自然也不例外。


    十月十五至十七日，《女皇》在十个城市举行了小规模的点映，接受观众们考验。


    作为第一部 自己主演的电影,乔薇薇十分看重。《女皇》和《英雄》不一样。《英雄》里乔薇薇只是点缀，《女皇》里却是绝对的扛大樑,甚至周仲彦的戏份都不足她的二分之一。


    点映第一天,乔薇薇坐在影厅最后一排,观察观众们看到电影后的第一反应。傅导对她的这种焦躁感到不可思议，他对《女皇》可是很有信心的。


    这天，乔薇薇正躺在沙发上看剧本，陈言冲进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薇薇，你获得金玉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啦！」


    「真的？」乔薇薇激动地坐起身。


    「真的,《女皇》拿到了好多奖的提名呢！」


    乔薇薇放下剧本,问：「获得影后提名的都有哪些人？」


    「我问问哈。」陈言拿起手机发信息,嘴里乐呵呵道，「当初你就说想当影后,没准这次就能当啦。」


    幻想自己站在奖台上的样子，乔薇薇忍不住有些激动,理智让她压下嘴角的弧度：「话别说这么早,还不知道对手都是谁呢。」


    十有八/九秦玉楼也会在。乔薇薇虽然对自己的表演很有信心，但秦玉楼作为冲击金玉奖多年的老人,说不定今年的奖就给她了。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诶，消息来了，我看看。」陈言点着唇，念道，「今年入围金玉奖最佳女主角的有乔薇薇，王语曼，刘晶，吴雪莹。」


    乔薇薇听着不对，疑惑地皱起眉毛：「没有秦玉楼？」


    陈言摇头：「没有。」她见乔薇薇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挥挥手道，「哎呀呀，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妖兽》被她拍的快成卖肉的了，她想学人家为艺术献身，结果用力过勐，评委们都看不过眼。本来就算拿不到影后，一个提名也是妥妥的，现在好了，该成笑柄了！」


    不对啊，魏勛不会为他的小情人谋私利吗？


    「哎呀呀，别琢磨了，快点，影帝听说你得了提名，要请你吃饭，人就在下面等着。」陈言推着乔薇薇往外走。


    「等等！让我换个衣服！」


    周仲彦载着乔薇薇去了蓝海大酒店。


    看着窗外熟悉的夜景，乔薇薇嘴角不由漾起一个笑容：「好像上次我们就是坐在这儿。」


    「不错。」周仲彦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


    乔薇薇转头环视四周的鲜花，蜡烛，灯光，道：「如此浪漫的氛围，难道真的是庆祝我获得提名？」


    「不然呢？」


    乔薇薇抿了一口饮料：「总觉得你在卖什么关子。」


    周仲彦笑着摇头：「闭上眼睛。」


    乔薇薇乖乖闭上眼睛，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嘴角翘起：「怎么，你要亲我吗？」


    话音刚落，便感到胸前一凉。睁眼低头，看到一颗小星星坠在胸前。


    「喜欢吗？」周仲彦站在她身后，俯身问道。


    「喜欢。」乔薇薇抬手摸了摸，仰起头看他，「谢谢！」


    周仲彦低下身子，柔中带硬的唇印在乔薇薇嘴角，一触即离：「喜欢就好，半周年快乐。」


    「半周年？」乔薇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怀疑周影帝是不是数学不好。


    「我说认识半周年。」周仲彦坐回位置，食指点住她的额头，「心里编排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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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笑拉下他的手，笑道：「原来是认识半周年。哎哟，影帝，你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周仲彦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失笑：「看在你拿到提名的份上，先让你得意一会。」


    乔薇薇：「哼！」


    用完餐，乔薇薇去洗手间补妆。对着镜子涂口红的时候，门口转进来一个人。


    ——秦玉楼。


    乔薇薇手顿了下，收起口红抿了抿唇，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头髮。


    秦玉楼进来后脚步没停，走到乔薇薇身后时停下了。


    乔薇薇抬眸，两人目光在镜中相撞。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啊，乔小姐。」


    「嗯。」乔薇薇嘴角弯起友好的弧度，「不过这次秦小姐再摔倒的话我可不会再扶喽！再见！」


    整理完毕，乔薇薇拎起搁在洗手台上的包，转身出门。


    「乔小姐。」秦玉楼突然喊住她。


    乔薇薇驻步回首。


    「恭喜你，获得提名。」


    「哦，」她还以为秦玉楼想说什么，挑了挑眉，「谢谢。」


    举步正想离开，秦玉楼一句话让她定在原地。


    ——「魏勛是你父亲？」


    乔薇薇脸上笑容消失，弯眉蹙起，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摸不准她的意思。


    秦玉楼却歪着头笑了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乔小姐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乔薇薇垂下眼皮，忽而展颜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没做亏心事，还怕秦玉楼的小动作？


    「是又怎么样，再见！」乔薇薇轻松地笑笑，扭头离开。


    「你！」秦玉楼看着她的背影，恨恨跺脚。她对《妖兽》寄予厚望，结果连个提名也没捞到。而乔薇薇，以《女皇》的极高评价，这个影后极大的可能会落到她手里。两相对比，一个如垂垂老矣的落日，一个如喷薄欲发的朝阳，让她怎么甘心！周仲彦还在位置上等着，见乔薇薇回来，笑着调侃：「差点以为你掉厕所了。」


    乔薇薇回：「遇到一个老熟人，聊了几句而已。」


    周仲彦：「谁？」


    乔薇薇撇了撇嘴：「秦玉楼。」


    「她？」周仲彦眉头微皱，「之前陆哥告诉我，好几个针对你的阴谋，表面上看是胡曼吟沖在前面，实际背后都有秦玉楼的手笔。你知道为什么吗？」


    「能猜到。」乔薇薇摊摊手，「大概是被害幻想症，别提她了，我们回去吧。」


    「嗯。」


    *


    十月最后一天，金玉奖颁奖典礼准时举行。


    「欢迎各位来到第四十届金玉奖颁奖典礼的现场，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周仲彦，乔薇薇，男帅女靓，不愧是一对璧人，欢迎欢迎！」


    「谢谢。」


    乔薇薇挽着周仲彦的胳膊，站到两位主持人中央。


    「这次两位分别获得了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的提名，那你们认为自己有几分胜算呢？」


    乔薇薇和周仲彦对视一眼。


    乔薇薇答：「得到提名已经很开心了，如果得奖，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周仲彦点头附和：「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左边的支持人夸张地笑了两声：「看样子周影帝有成为妻管严的潜质哦。」


    周仲彦含笑看着乔薇薇：「也许吧。」


    乔薇薇双颊飞红，嗔了他一眼。


    幸好后面的嘉宾走了过来，主持人终于放两人离开。


    红毯上的一幕幕通过电视机如实地转播出去，秦玉楼端着药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屋里的声音。


    她的脸难以控制地歪了歪，站了半刻，端出个难掩悲伤的笑容，推门进去。


    病房里，魏勛捏着一颗葡萄慢慢吃，看见秦玉楼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医生怎么说的？」


    「说你恢復得很好。」


    「说实话！」


    秦玉楼抬眸看着他眼睛，不言语，默默流泪。


    魏勛手中的葡萄滚到被单上，留下一串紫色印记：「怎……怎么会，」他愣愣地看着电视，「小渝还没认我，我还没有活够。」


    「魏先生，今天不就是你和乔薇薇相认的好机会吗？」


    「嗯？」


    「据我所知，乔薇薇典礼结束后会接受珊瑚娱乐的直播採访，如果您现场认亲，乔薇薇会不认你吗？」


    「这……」魏勛犹豫，「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如果您一退再退，乔薇薇永远都不会和您相认。」秦玉楼劝道，「一个女明星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热度，您和乔薇薇相认，乔薇薇热度有了。就算她当时生气，可是知道您生病后，再大的气也散了，毕竟血浓于水呀！」


    「你说的有道理……」魏勛嘴上说着，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大庭广众之下认亲，这不是相当于当众揭开他隐藏多年的秘密吗？


    「魏先生，」秦玉楼急道，「您觉得您还剩多少时间呢？！」


    魏勛瞳孔一震，手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他活了几十年，只有小渝这么一条血脉，如果到死都不能听她喊一声爸……


    秦玉楼看到魏勛的反应，心里满意地笑了笑，面上仍然一片悲戚，握住床单上那双瘦削的手：「魏先生，小渝在等你哦。」


    魏勛抬头看着她，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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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本届最佳女主演会花落谁家呢？」颁奖人没有故弄玄虚,含笑的目光锁定乔薇薇,「恭喜薇薇！」


    乔薇薇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晕乎乎地上台。


    之前傅导和周仲彦都和她分析过,说这次最佳女演员百分之八十是她的，但真的握住那个沉甸甸的奖盃，乔薇薇仍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领完奖,乔薇薇去珊瑚直播接受採访。


    打扮知性的女主持人笑着伸出手：「欢迎新晋影后！」


    乔薇薇高兴地握住她的手晃了晃：「谢谢！」


    主持人说话很风趣，直播间里笑声不断。


    忽然导演朝主持人招了招手,主持人离开片刻,回来后,朝乔薇薇眨眨眼睛：「刚刚有一个神秘嘉宾过来，说是您的影迷，薇薇猜猜是谁？」


    「嗯——」乔薇薇食指压着下唇，凝神想了一会，狡黠一笑：「我还真想不到,美丽的小姐姐能否大发慈悲,告诉我呢？」


    主持人捂着嘴呵呵直笑：「薇薇你一定是在爱情的蜜罐里泡得太久,嘴巴这么甜。让我们有请魏勛魏影帝。」


    现场的观众顿时沸腾起来。


    魏勛，可是娱乐圈的常青树,顶级演员，这样的人物居然自称乔薇薇的影迷,这是怎样的荣幸！大家都扭头看向后台,没有人发现乔薇薇已经蓦地沉下脸，与刚刚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后台转出一个人,正是魏勛。他穿着贴身的西服，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步伐矫健，姿态昂扬，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得多，只是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关于他的报导，这次突然出现，大家都觉得他瘦了一些，脸颊略微有些凹陷。


    但这并不妨碍观众和主持人的热情。他出现的那一剎那，几乎现场所有的人均起立鼓掌，小小的直播室里热闹得像粉丝见面会现场一样。


    唯有乔薇薇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看直播的观众已经有人发现了乔薇薇的异常，屏幕上「薇薇怎么感觉不对劲」，「瞧不起魏影帝？尾巴翘得太快了吧」，「乔薇薇居然对着魏影帝耍大牌，摆臭脸，真牛逼」之类的话时不时刷过。


    陆哥一直关注着这个直播，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招唿周仲彦过来看。


    观众们热闹过后，勐然发现正主似乎并没有他们想像中激动到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相反似乎很厌恶排斥，不由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现场的气氛顿时掉到冰点。


    主持人尴尬地看看两人，难道乔薇薇是魏勛的黑粉？


    关键时刻，她挣扎着拿出自己的职业操守，请魏影帝坐下。


    魏勛坐到乔薇薇对面，目光落在乔薇薇身上，眼神中有千言万语。反观乔薇薇，一直低头盯着脚尖，半点反应也欠奉。


    「魏影帝，您是什么时候成为薇薇的影迷的？」主持人硬着头皮发问。


    「薇薇刚出道我就一直关注着她。」


    「那薇薇你对魏影帝是自己影迷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乔薇薇抬起头，目光与魏勛想接。魏勛的眼里有慈爱，有愧疚，还有哀求。


    乔薇薇忍住冲到喉咙口的脏话，冷冰冰道：「没什么想法。」


    「那……那魏影帝，您有什么想对薇薇说的吗？」主持人简直想哭，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一定是！


    「有。」魏勛顿了顿，再抬眼时眼眶里竟溢满泪水，嘴唇蠕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渝，爸爸很想你，你能不能原谅爸爸年轻时犯下的错？」


    等等，小渝？爸爸？魏影帝不是和已故的陶莹恋爱长跑二十年，没有生育吗？怎么突然自爆是乔薇薇的父亲？


    现场的观众和屏幕外的观众一同愣住，嘴巴长张可以塞下鸡蛋。大家都还记得乔薇薇之前被爆出本名魏渝的新闻，但是乔薇薇没有正面回应改名的原因，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没有深究。


    谁知道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天隐情！


    直播室爆了，屏幕上刷满三字经，在线人数呈指数型上升。


    乔薇薇冷傲地抬着脸，对魏勛的话不屑一顾。


    可怜的主持人已经被这样的变故彻底惊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现场已经不需要主持人，魏勛自顾自道：「小渝，爸爸最近常常梦到以前的事情，爸爸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团，咧着小嘴对我笑，都要把我的心融化。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在娱乐圈闯荡出自己的成绩，爸爸实在很欣慰。」


    乔薇薇略一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似乎鼓励他继续往下讲。


    魏勛捏紧扶手，吸了口气道：「爸爸很遗憾没能参与你的成长。爸爸老了，每当想起年轻时的事情总是懊恼万分，一念错，步步错，以致到了如今的地步。小渝，爸爸知道你恨我，在怨恨之外，你难道没有想念过我吗？」


    乔薇薇换了个姿势，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在耳畔，仿佛觉得魏勛的话很有意思：「我为什么要想念你？」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魏勛的眼里蒙上一层失望：「你……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很喜欢我的，我一回家就粘着我让我带你出去玩，给我分享好吃的，把我给你买的所有娃娃都保护得好好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乔薇薇简直想仰天大笑：「我当然记得。」魏勛眼睛一亮，就听乔薇薇继续道，「我记得，你带我去商场玩，一个路人走过，小声地说了句，看，那个人像不像魏勛，你听到，立马松开我的手离开。那一刻，你只想到保护自己，还记得我是你女儿吗？你知道那个商场有多大吗，我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怕遇到坏人，也不敢问。如果不是妈妈找过来，我不知道会被困在里面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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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儿了？哦，你坐着飞机去了剧组，走之前都没想到告诉妈妈一声，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商场了。」


    「我……」魏勛欲言又止。


    乔薇薇轻蔑一笑：「你想说你给我买了芭比娃娃赔罪？稀罕么！」她坐正身子，整理一下衣服，「魏勛，如果你今天是来叙旧的，抱歉我就不奉陪了。」


    见乔薇薇作势要走，魏勛急了，起身上前抓住她手臂：「爸爸只是想要个赎罪的机会！」


    乔薇薇心头火起，勐地甩开他：「噁心！不要碰我！」


    力气之大，魏勛直接跌回椅子里，主持人在一旁看着吓了一跳，见他没事，悄悄缩回脚步。


    乔薇薇上前，用淬了毒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赎罪？你赎得干净么？你想怎么赎？去死吗！！！」


    乔薇薇咬牙切齿，怨愤的语气吓了屏幕内外的观众一大跳。


    魏勛抬眼看着她，眼神绝望，哀伤。


    乔薇薇才不管他伤不伤心，自他出现开始，在胸口横冲直撞的暴怒火焰越燃越炽，早已压抑不住：「你觉得你的罪是什么？为了抱住陶莹的大腿往上爬，婚内出轨，抛妻弃女么？我告诉你，你最大的罪是这个！」


    乔薇薇撸起袖子，抓住魏勛的手放到她小臂内侧。魏勛被她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待感受到那条凹凸不平的疤痕时，不由睁大眼睛，手往回躲。


    乔薇薇牢牢按住，魏勛挣脱不开：「摸到了吗？这是我自己割的。放心，我不是自杀，只是想感受一下割腕有多痛，血一点一点从身体里面流走是什么感觉。」


    「妈妈自从和你离婚后，便郁郁寡欢，在我13岁那年割腕自杀了！那天我刚刚拿到中考成绩，考得很好，我还想和妈妈好好庆祝一下，打开家门，等待我的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


    「魏勛，你就是刽子手，真想赎罪，那就去死吧。」乔薇薇表情严肃认真，完全没有自己说了多么恶毒的话的自觉。


    魏勛浑身发抖：「对不起，小渝，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自己的事业，其他人重要个屁，就不该来碍你魏影帝的眼！」乔薇薇嗤笑一声，弯下腰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梭巡，「说不定你现在还在心里高兴，看，你魏大影帝多有魅力，这么多年，还能让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宁愿忍受噬心剧痛，宁愿抛弃相依为命的女儿，也不愿活下去。」


    魏勛满脸不可置信：「小渝，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小渝？」乔薇薇玩味这这两个字，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听妈妈说你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取至死不渝的意思。你嘴里叫着这个名字，心里就不会觉得讽刺吗？」


    魏勛垂着脑袋，今天所知道的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一直以为乔初柔是自然病故的，真相让他不敢面对乔薇薇。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体，魏勛咬咬牙，抬起脸，直视乔薇薇的眼睛：「小渝，不，薇薇，如果我真的受到惩罚，你愿不愿意稍微原谅我一点，愿不愿意来看看我？」


    乔薇薇歪着脑袋，笑得让他心寒：「看你什么？不要说你活得好好的，就算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不会参加你的葬礼。」


    魏勛张大嘴巴，双手剧烈颤动，一副快晕厥过去的样子。现场观众里有医生，见状冲上台急救。


    乔薇薇就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毫无触动。


    又是一阵骚乱，周仲彦不知从哪里奔过来。


    第52章


    「周影帝,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您知道薇薇是魏影帝的女儿吗？」


    「周影帝……」


    纷杂的声音如苍蝇嗡嗡嗡在四周打转,周仲彦充耳不闻，脚步坚定地朝人群中央的那人走去。


    乔薇薇看着他一步步走进,眼圈忍不住发红，使劲睁大眼睛，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意。


    而当周仲彦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的时候，乔薇薇不由垂下头,脑中一片空白。


    她想像不出周仲彦对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指责？还是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


    周仲彦看着她乌熘熘的发顶,无奈嘆息一声，垂眸牵住她的手，握了握。


    乔薇薇眼睫轻颤，抬起眼皮。


    周仲彦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打了120，我们一起等医生来。」


    乔薇薇轻轻点头,悄悄收紧五指,仿佛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魏勛经过现场医生的急救,已经缓过劲来，唿吸粗重地喘着气,目光哀哀地望着她。


    乔薇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视线冷得如同南极的天气。


    三秒后,魏勛率先承受不住,移开目光。


    救护车来得及时，不久,魏勛便被架上推车，一路推着往外走。


    现场的记者，一部分跟着救护车去医院蹲守消息，另一部分团团围住周仲彦和乔薇薇，七嘴八舌地想採访到第一手消息。


    周仲噼开人群，护住乔薇薇往外走：「不好意思让一让！」


    「周影帝，您能否简单谈谈对此事的看法？」


    「周影帝！」


    ……


    闻讯赶来的娱记，粉丝越来越多，主办方出动安保护航，依然无法阻挡汹涌的人流。


    忽然有个人高喊道：「周仲彦！你不觉得乔薇薇很不孝吗？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爱吗？」人流停滞住，扭头朝声源地看去。一个个子小小的记者，握着话筒气看着漩涡中央的两人，气势凛然：「乔薇薇公然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出言不逊，甚至他生病了也毫无同情心，这样的人，还配做一个演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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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配得到粉丝喜爱吗？」字字句句，如果细针，扎入耳朵。乔薇薇无力地握紧拳头，忍不住抬起头想反驳。


    周仲彦搂住她肩膀的手一紧，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不避不让地看向那个说话的记者。


    记者昂着脑袋：「我说的不对吗？」


    周仲彦扯扯嘴角，顺手拿过一旁的话筒：「孝，好像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不管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酒鬼也好赌鬼也好，甚至杀人犯，孩子都得孝顺他，否则就会被世人，不，像你这样的人唾骂。但这是正确的吗？」


    他缓缓环视四周：「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你们遇到这样的父亲，自小对孩子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临老了说一句对不起就想享受天伦之乐，你们愿意孝顺他吗？」


    「父母和孩子的感情是在长期相处中，在一次次互动中培养起来的，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我就要孝顺你，哪有这样的好事？薇薇并没有做错什么，之所以会有今天的结果，你们更应该去追究这二十二年里魏先生做了什么。」


    说完，周仲彦将话筒还给记者，环住乔薇薇往外走，不管旁人再问什么都拒绝回答。


    直播间发生的一切，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乔薇薇魏勛，乔薇薇周仲彦等话题后面都被打上可怕的「爆」字。本届金玉奖的结果是什么？没人关心，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对乔薇薇报以同情。毕竟，现在已不是愚孝的社会。


    秦玉楼翻看微博上网友们对这件事的评论，气到吐血。


    「魏勛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自己得了癌症，现在被网友追着骂，有意思？」


    她狠狠将手机摔倒床上，焦躁地踱来踱去。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玉楼赶紧收拾好表情，打开门。


    魏勛刚做完检查，面上笼着一层虚白。


    秦玉楼上前扶住他：「这乔薇薇真是……」


    「行了，」魏勛打断他，一脸不耐，「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是现在网上的评论……」


    「不用你管。」魏勛甩开秦玉楼的手，拉着被子盖到头顶，隔绝外界的一切。


    凹凸不平的触感还遗留在指尖，他捻了捻手指，心头忍不住升起无数问号。乔初柔怎么可能是自杀死的，信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


    对了，信！


    魏勛勐然坐起身，他怎么把信忘了！


    「怎么了？」秦玉楼问。


    「没什么。」魏勛慢慢躺回去，说不出为什么，他不愿意让秦玉楼知道信的存在。


    秦玉楼背对着他默默翻个白眼，看到魏勛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就来气：「行，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说着不等魏勛挽留，甩门离开。


    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居然没有对乔薇薇造成伤害，呵，太可笑了，网友是不是对她太宽容了些。


    想到自己不过没有提名，便被冷嘲热讽，秦玉楼气得脸都要歪了，狠狠剜了眼身后的病房，都怪魏勛，关键的话不说，白白浪费机会！


    *


    「对不起，」乔薇薇歉疚地看着周仲彦，「让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卷进舆论里。」


    周仲彦摸摸她发顶：「这有什么对不起？不能参与你的过去是我的遗憾。」


    「喏，新晋影后，开心一点？」他拿起奖盃碰碰乔薇薇的额头。


    乔薇薇接过奖盃放到床头，小声嘟囔：「明明是件开心的事，被魏勛横插一脚，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


    想起魏勛瘦弱的样子，好像真的生了什么病。


    他生病和她又什么关系，乔薇薇晃晃脑袋，把魏勛的身影赶出脑海：「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明明已经退出我们的生活，对妈妈的影响却无处不在。」


    周仲彦说：「陈言之前告诉我，你妈妈和魏勛离婚后，疑似得了抑郁症？」


    「嗯。」乔薇薇点点头，「那时候我不理解抑郁症是什么，只知道妈妈不开心，然后努力做很多事，像小大人一样，逗她开心。妈妈的病情一直在好转，吃得药一天比一天少。所以她的自杀，特别突然，我完全接受不了，明明光就在前面，为什么要放弃？」


    「而且她一句话也没留给我。后来长大了，我想也许，她所谓的好转是骗我的。可是为什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自杀的，她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好了好了，别想了。」周仲彦搂住她，安抚小孩子般，轻轻拍她的背。


    「我是她女儿，我们相依为命，她毫无预兆地撒手，我感觉就像被背叛了一样。」想起昏暗的那天，乔薇薇眼眶湿热，脸按在周仲彦的衣服上悄悄蹭了蹭，带着鼻音道，「很难受，特别难受。」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周仲彦柔声抚慰道，低头亲亲她耳垂，「我们薇薇是最勇敢的，嗯？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好不好？」


    「噗，周影帝，你安慰人的方式特别幼稚。」


    「是吗？」周仲彦剑眉微扬，俯身含住她的唇，含煳道，「这样还幼稚吗？」


    乔薇薇红着脸摇摇头，伸手勾住他脖子，轻柔地回应。


    一吻完毕，周仲彦贴住她脸颊，似乎意犹未尽。


    「好好睡一觉，我走了。」


    「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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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薇乖巧地挥挥手，缩进被子里。


    周仲彦关上灯，开门出去。


    回到对面的屋子，陆哥拿着手机等着他，表情严峻。


    「什么事？」周仲彦随手带上门。


    「魏勛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东西给你。」


    「给我？」周仲彦疑惑，「什么东西，为什么给我？」


    「不知道，他没说。」陆哥将手机递给他。


    周仲彦伸过手正要去拿，手机铃声忽然想起，屏幕上浮出一串号码？


    「魏勛？」


    陆哥点点头。


    周仲彦拿过，犹豫片刻，滑到接听。


    对面的人沉默了会，沙哑着嗓子道：「我是魏勛。」


    「我知道。」


    「我这里有封信，乔初柔去世前写给我的。你告诉薇薇，如果她愿意来看我，这封信我就给她。」


    乔初柔怎么会写信给魏勛？周仲彦蹙起眉：「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薇薇？」


    魏勛滞住，半天才道：「总之，你告诉薇薇，如果想要这封信的话，就来见我一面。」说着，不等周仲彦回答，慌慌张张挂了电话。


    周仲彦看着手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乔初柔没有给薇薇留下遗言，反倒写了封信给魏勛？怎么回事？


    第53章


    「笃笃笃」,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魏勛坐起身，语气中带着极易察觉的欣喜：「进来。」


    等看到只有周仲彦一个人从门口转进来,他眸子里的亮光顿时熄灭了：「薇薇没来？」


    周仲彦摇摇头，看见一旁的秦玉楼，讶异地扬了扬眉毛,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虽然周仲彦什么表示也没有,但魏勛莫名脸皮发烫,对秦玉楼道：「你先出去。」


    秦玉楼站起身，低头温柔地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出去。


    魏勛内心涌起一股歉疚，待看到周仲彦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不快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仲彦调整了下坐姿,「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聊天？」


    魏勛却没有闲聊的心思：「薇薇为什么不来？她不想要信吗？」


    周仲彦想起乔薇薇知道乔初柔自杀前特意还写了封信给魏勛的表情,心疼地皱起眉,口中道：「不是给她的信，她为什么要来？」


    「你不用试探我,既然我让她来，这封信自然和她有关。」


    「你得了癌症？」周仲彦话锋忽然一转。


    魏勛心头忽地一跳,他现在听不了「癌」这个字,仿佛在告诉他他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一样。


    在魏勛黑沉沉目光的注视下，周仲彦面色不变：「这里是肿瘤科,你总不可能是因为感冒住进来的吧？」


    魏勛黯然垂下头：「对，我得了癌症。」他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树叶在风中簌簌抖动，似乎挣扎不想离开枝干，可仍旧抵不过风的无情，被卷着一点点离开枝干，飘落于地。


    就像他即将到来的结局。


    魏勛慌乱地移开目光，摁下遥控器，窗帘「唰」地拉上。


    「你来做什么？她不来，我信不会给她的。」


    周仲彦反问：「她为什么不来，你不清楚吗？」


    魏勛一下子激动起来：「我都已经这样子了，她就不能来看看我吗？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这个局面是你造成的。」


    魏勛像被人踩到开关，顿时停在那里，好半晌才轻声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


    他语气颓然，一向打理精緻的髮丝露出斑驳的灰白。周仲彦心中嘆息：「她还不知道你患了癌症。」


    魏勛瞳孔蓦地一亮：「如果她知道了……」


    「如果她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毕竟你对她的伤害，比你想像的还要深。」周仲彦截断他的话，「另外，如果你所谓的弥补是有条件的话，我认为她不来看你是正确的决定。」


    周仲彦目光落在他枕头下露出来的信封的一角，意有所指。


    魏勛慢慢垂下眼帘，翻身躺下，背对着他道：「算了，信你拿走吧。」


    周仲彦抽走信封。


    听着信封一点点被抽走的声音，魏勛似乎感到自己听薇薇喊一声爸爸的愿望逐渐远去，不禁伤感地抹去眼角的湿润。


    在周仲彦踏出病房之际，魏勛喊住他，目光中充满可怜兮兮的祈求：「周仲彦，你会告诉她吧，我生病的事。」


    周仲彦回头：「我会，但我不保证她会来。」


    魏勛低声道：「我知道。」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床单，似乎在挣扎犹豫，「还有，你能告诉她，当初资助她的神秘人，是我吗？」


    「嗯？」


    魏勛没有解释，再次翻身躺下：「谢谢了。」


    周仲彦想了想，答了一声好，推门而出。


    周仲彦走后，秦玉楼悄无声息地进来：「吃药了。」「先放着吧。」


    秦玉楼敏感地听出他声音中的消沉：「周仲彦也说不动乔薇薇来看你吗？」


    魏勛现在听不得这话，拉过被子盖住头。


    秦玉楼却高兴得很，现在舆论越来越偏向乔薇薇，如果乔薇薇再被说动来看魏勛，可是一点点翻转的余地都没了。


    「这个乔薇薇怎么这样，你毕竟是她的父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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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勛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说了。」


    秦玉楼依旧亢奋道：「明明是乔薇薇态度恶劣，十足十的不孝，现在舆论却颠倒黑白，把你描绘成大恶人，而乔薇薇一点错都没有。如果大家知道你得了癌症……」


    「够了！出去！」魏勛怒不可遏。


    秦玉楼一下住了嘴，甩门出去。


    她本想说动魏勛自己捅出患了癌症的事，谁知道他不接茬。现在周仲彦肯定知道了这件事，万一他告诉了乔薇薇，乔薇薇跑来上演一番父女情深的大戏……呵呵！


    秦玉楼瞳孔中闪过一丝冷光，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玉楼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字，仔细看了一偏，修改了两处，然后按下发表键。


    再大的仇怨在生死面前都无足轻重，乔薇薇，别想撕下不孝女的标籤。


    *「薇薇。」周仲彦一进门，顿时觉得屋里气氛不对，脚步一顿：「怎么了？」


    「那个秦玉楼……」陈言话没说完，乔薇薇冷冷打断她，从手机里抬起头：「你去看魏勛了？」


    陈言没想到乔薇薇生气的点是这个，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识趣地退出房间，带上门。


    「秦玉楼怎么了？」周仲彦避而不答乔薇薇的问题，走到她旁边坐下，伸手欲搂过她的肩膀。


    乔薇薇侧身躲过，怒道：「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怎么知道？」


    乔薇薇将手机丢到他膝盖上。


    周仲彦捡起，屏幕上正是不久前秦玉楼发布的微博。


    秦玉楼v：这个世界是个颠倒黑白的世界吗？乔薇薇，你既然知道魏先生他得了癌症，为什么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他是你父亲！你还在直播里说什么就算葬礼也不会出席，有你这样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他气成什么样！


    对不起，说这些之前似乎应该先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我是魏勛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但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更知道他有多想你，每天偷偷看你照片，搜寻关于你的新闻，你有一点点成就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可是你做了什么？


    不要说你不知道他生病了，周影帝都来看他了，你会不知道？


    就算他有错，错到死亡面前也抵消不了吗？乔薇薇，你就是个不孝女！


    长长的一段话里，还夹杂着几个错字，似乎发表的人太过气愤，一股脑打完后看也没看便发了出来。


    乔薇薇见周仲彦拇指点在屏幕上不动，知道他已经看完了：「为什么？」


    「信，」周仲彦拿出信递给她，「你不想知道你妈妈自杀前在想什么吗？」


    乔薇薇目光落在信封上，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忽然一把夺过，勐地撕成两半：「我不想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站在他那一边，都背叛我！」


    「背叛？」周仲彦心念一动，「薇薇，你觉得你妈妈背叛了你？」


    「不然呢？」乔薇薇眼眶红红的，犹如受伤的小兽，「不然她什么总是想着他？为什么要留遗言给他？明明我才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人！你也是，你为什么要去看他！我一点都不重要吗，总是轻而易举地被忽略，被抛弃！」


    周仲彦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拉过她手臂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直觉这封信也许和你有关，才会去找他的。」


    「骗人。」乔薇薇将信狠狠团成一团，丢到纸篓里，「和我有关会不留一句话给我？」


    她推着周仲彦往外走：「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觉得魏勛可怜也好，我过分也罢，都没关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周仲彦一路被她推到门边，牢牢抵住门板，乔薇薇关不上闷，怒道：「松手。」


    周仲彦身影纹丝不动，墨黑的眸子看着她：「薇薇，你太敏感了。」


    「我敏感？」


    周仲彦绕过她，捡起纸篓里的信：「这封信我先帮你保存着，你想看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还有，魏勛说当初资助你的人是他。」


    「什么？」乔薇薇愣愣的站着，似乎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砸傻了。


    周仲彦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出门。


    第54章


    「薇薇,杂志的拍摄取消了,gg的拍摄也取消了。」


    「嗯。」


    「……还有，陈导说《秘密》开机延后。」陈言一边划拉平板,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乔薇薇的表情。


    所谓延后，只是看她能不能渡过这次危机，顺便物色一下备选女主演吧。


    乔薇薇神色不变,淡淡地点头。


    秦玉楼微博造成的影响力比想像的大多了，网友们来不及惊讶她和魏勛竟是情侣关系,立马被魏勛身患癌症的消息震到。


    在绝症的衬托下,乔薇薇的仇视情绪显得那么不可理喻。


    刚开始还有人帮她辩解几声,很快这种微弱的唿声被淹没在越发浩大的反对声中。每天每天，都有人在她的微博下面破声大骂。


    相对的，原本谈好的工作取消的取消，待定的待定。她的演艺生涯再次陷入黑暗，原先的灿烂辉煌如昙花般短暂。


    没有人的时候,乔薇薇有时候会产生怀疑,她真的过分了吗？


    可魏勛的生命是生命,妈妈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就算知道了曾经的资助人是魏勛，乔薇薇的心情除了复杂几分外,并没有丝毫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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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想压着她低头，仿佛她只要走进魏勛的病房,失去的一切自然而然会回到身边。但乔薇薇不想,一点也不想。


    她和周仲彦也陷入了冷战中，不,应该说是她单方面的冷战。周仲彦依旧每天给她发消息，叮嘱她吃饭睡觉，讲笑话，即使她从不回一个字，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叮——」又是一条信息。


    周仲彦：明天我从后门进场，等你。


    乔薇薇眉眼稍稍一动。


    陈言：「啊，对了，傅导问你明天首映礼去不去，你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我去。」陈言话音刚落，乔薇薇便道。


    想到最近的舆论，陈言十分不安：「别吧，要不我们从后门走？」「不，我要走前门。」乔薇薇抬眸，目光坚定。


    明天是《女皇》的首映礼，在n市最大的影城举行。《女皇》是金玉奖最大的赢家，包揽了最佳导演，最佳女主演，最佳编剧等重大级奖项。作为傅导的復出之作，它无疑是优异而令人瞩目的。


    但因为她，网上渐渐起了一片抵制之声。


    可是既然傅导没有更改上映时间，既然她是这部电影的最大女主演，为什么不能出席首映礼，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走？


    至于周仲彦，乔薇薇眸光波动，他肯定猜到她会参加首映礼，猜到她会从前门走，也猜到她不会和他一起走红毯，所以才决定从后门走，不让她在「不孝女」之外再背上「情海生波」的舆论压力。


    他的这份体贴，让她迷茫。那天吵过后，乔薇薇一直觉得两人也许就此默契地分手，可是周仲彦种种举动，却好像他们中间只不过出现了个无关紧要的小矛盾而已。


    *


    翌日，n市最大的影院外一片沸腾。广场上拉起警戒线，铺上一条长长的红毯。无数粉丝等在警戒线两侧，期待自己爱豆的到来。


    如此高调的首映礼，当然不是傅导的主意，不过他也没拒绝就是了。


    除了粉丝外，现场还有不少媒体记者。比起热闹的首映礼，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乔薇薇会不会来？


    现在正是舆论最热闹的时候，聪明人都不会顶着风头出现吧？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红毯尽头，后车门打开，一条穿着西装裤的长腿从中伸出来，正是乔薇薇。


    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脚踩白色细跟高跟鞋，步伐如风地踏上红毯，气势凛然如不可侵犯的女战神。


    最近的各种声音似乎没有对她产生影响，但高清镜头下显得不够服帖的妆容，还是泄露了一丝天机。


    她出现的剎那，现场安静了一瞬，很快想起嗡嗡嗡的议论声。


    大新闻，大新闻，这可是乔薇薇被秦玉楼指责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出现！


    「薇薇，薇薇，看这儿！」


    「薇薇，请回答一下问题！」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上前，恨不得把话筒戳到乔薇薇嘴边。


    一个小个子记者突破重围，第一个跑到乔薇薇跟前：「乔薇薇，距离秦玉楼微博发出已经三天，这三天里你没有踏进医院一步，为什么？面对血缘亲情，你居然如此冷漠！父亲毕竟是……」


    小记者愤慨地发表了一通长论，见乔薇薇只是含笑淡淡看着她，不喜不怒，讪讪停住嘴：「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乔薇薇盯着她脸仔细看了看：「我好像见过你。」


    小记者：「对，那天直播后就是我採访的你们。」


    「哦。」乔薇薇恍然。


    小记者道：「当时我不知道魏影帝得了绝症，所以被你们说服了。现在呢？你敢承认自己不孝吗？」


    「不孝？」乔薇薇眉尾微挑，嘴里玩味这这两个字，面上毫不在意。


    「你敢做还不敢当！你的爸爸躺在病床上，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不忍吗？」小记者气沖沖道，好像魏勛是她父亲一样。


    乔薇薇轻轻笑了笑，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羡慕：「看来您的家庭生活很幸福。」


    ——所以不了解我的痛苦。


    虽然后一句话没有说，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小记者一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乔薇薇朝她点点头，转身进了影院。


    *


    「薇薇，你来了。」


    看到乔薇薇进来，傅导起身相迎，轻轻地抱了抱她。


    「嗯。」乔薇薇回抱他，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傅导知道她在为最近因为她掀起的《女皇》抵制浪潮道歉，含笑拍拍她的背：「不用对不起，真金不怕火炼。」


    乔薇薇直起身，一眼瞧见周仲彦站在傅导身边，一直看着她。


    乔薇薇蹙眉躲避他的目光。


    傅导看着他们，拍拍两人的手臂，踱步离开。


    乔薇薇跟着想走，周仲彦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你没有好好睡觉？」「怎么？」


    周仲彦指指她眼下的两块：「脸色不太好。」


    乔薇薇捂住脸拍了拍：「没事。」


    她这几天确实没有睡好，准确地说，是没有睡着过。魏勛得了癌症的消息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还有信，妈妈自杀前竟然写了一封信给他，乍闻这消息她难免心绪混乱，思虑沉重，还有资助……各种各样的坏消息短短时间内一股脑压下来，彻底让乔薇薇消化不良，失去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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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就觉得四肢软软的提不起劲，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


    不过，示弱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周仲彦还想说什么，乔薇薇绕过他走开了。


    灯光「啪」地灭掉，荧幕上开始上演故事。


    乔薇薇闭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眼前有明明灭灭的光影一晃一晃，太阳穴突突突跳得欢快。


    不知过了多久，首映结束，影厅里想起潮涌般的鼓掌声。


    乔薇薇强撑着上台谢礼，下台时一脚踩空顿时朝地面倒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映入眼帘的是周仲彦惊恐的面容。


    *


    再次睁开眼，乔薇薇一眼看见头顶吊着的盐水，还有四周白花花的墙壁。


    「我怎么了？」声音像缺水很久，嘶哑难听。


    「还能怎么了？」陈言白她一眼，帮她垫起枕头，「让你不睡觉，进医院了吧？好玩不？」


    「哦。」乔薇薇半坐起身子，双眼看着墙壁发呆。


    「嘿，想什么呢？」陈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乔薇薇回神，「想刚刚做的梦而已。」


    「什么梦？」


    乔薇薇蹙起眉毛，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答。


    陈言撇撇嘴，起身帮她调整盐水的滴速。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乔薇薇闻声望去，恰好周仲彦拎着保温饭盒迈步进来。


    她浑身一僵，扭头面向窗外。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哎哟哟，」陈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薇薇啊，昨天影帝守了你一夜，累得够呛。早上我来换班，让他回去休息，没想到影帝回去也没休息，而是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带过来，太有心了吧，啊哈哈哈！」


    无人搭话，陈言摸摸鼻子，接过周仲彦手中的保温盒：「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哇塞，好鲜的鱼汤哦，奶白奶白的，薇薇你有口福了哦！」


    她夸张的表演没有得到观众的捧场。


    周仲彦拿过碗勺：「我来。」


    「哦。」陈言看看乔薇薇的后脑勺，讪讪地出门去。


    周仲彦坐到乔薇薇身后，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我好了。」乔薇薇侧头躲过，哑声道。


    「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吗？」周仲彦低声问道，盛了一碗鱼汤放到床头，「先把汤喝了。」


    乔薇薇没有反应。


    周仲彦深深嘆息一声，正想起身离开，忽然一只小手虚虚牵住他的衣摆。


    他回头。


    乔薇薇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信呢？」


    第55章


    「信？」周仲彦诧异地扬起眉,「你愿意看信了？」


    乔薇薇点头：「嗯。」


    她梦见了,梦见抑郁自闭的母亲带着她一家一家地敲邻居的门，奉上亲手制作的小礼物,即使大家只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即使她紧张到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是她还是一步步地,走到每一家门前，堆起笑容说老套的好话。


    梦见,明明家里没什么钱,妈妈卖掉自己结婚戒指,也要给她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


    梦见，即使她已经烂熟于心，妈妈还是一遍一遍重复地教她各种电器的用法……


    很多很多，淹没在痛苦中的细节，她都想起来了。


    妈妈是在温柔地和她告别,她告诉邻居们：「我要走了,请你们善待我的女儿。」她告诉她：「妈妈要走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妈妈一直都是爱她的，她不信这样的妈妈会撇下她只给魏勛留言。


    就算真的是,她也想看看，最后那段时光,妈妈在想什么。


    「我想看,」乔薇薇吸吸鼻子，缺水的嗓音沙哑得如同被粗粝的砂纸磨过,「我很想知道，妈妈写信的理由是什么。」


    「好。」周仲彦伸手摸摸她的头髮。大概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她的头髮缺乏精心的护理，变得和她的人一般，恹恹的，没有精神。


    周仲彦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中间那道裂痕，已经被细緻地补起来。


    乔薇薇接过，倒出里面的信。


    信纸轻飘飘地，落在被子上，搭成一座没有重量的小帐篷。用胶带缝补过的地方，在日光灯下闪着亮光。


    乔薇薇五指握了握，深深吸了口气，拿过展平，一行行阅读。


    周仲彦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一眨地地看着这个垂着头，闷声不响的姑娘。


    直到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落在信纸上，周仲彦抽出纸巾，递上。


    乔薇薇接过捂住眼睛，接过手掌还是很快被泪水浸湿。


    「不哭了，不哭了。」周仲彦倾身上前搂住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部。


    在他温柔的抚慰下，乔薇薇的泪水更加忍不住了，犹如好不容易放出闸的蓄水，偏要流个痛快：「呜呜呜……原来妈妈写信给魏勛……是拜託他照顾我……我不好……还生她的气……」


    「伯母不会怪你的，不哭了好不好？」


    乔薇薇摇头，髮丝划过他的脖颈：「他们离婚那么多年了……为了我，妈妈放下自尊，去求那个人……」


    「难怪魏勛会资助我，妈妈一直想着我，我却怪她。我不是个好女儿……」


    「所以伯母一直都是爱你的，」周仲彦的手移到她的脑袋上，「看见你这么哭她一定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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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乔薇薇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哭得越发伤心。


    高二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对她说有个不留名的好人指名要资助她。窘迫的处境让她的自尊越发脆弱，但不可否认，陌生的善意，仍然让那个敏感的少女，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原来，都是妈妈做的安排。


    还有……


    「对不起。」乔薇薇嘴唇凑到他耳边，「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周仲彦低笑，垂下头将她搂得更紧：「我很高兴，陪你经歷这一切，是我。」


    乔薇薇搂紧他的脖子，泪水流得越发汹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抽噎着平静下来。


    几天没抱，怀里的人瘦到蝴蝶骨越发突出，周仲彦暗自嘆息：「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乔薇薇缩了缩，想退出他的怀抱。


    周仲彦十指在她腰后交叉：「别躲了，骨头我都摸到了。」


    乔薇薇伸手抵在他肩头，撑开一段距离，弱弱道：「……没心情。」


    「唉，」周仲彦看着她越发尖瘦的下巴，伸手摸了摸，「先把鱼汤喝了。」


    「哦。」乔薇薇接过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胃袋，暖流一直汇入心尖。


    「嗯，好喝。」


    乔薇薇弯起哭到通红的眼睛，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可以看出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但已经在慢慢学着放下。


    周仲彦手放在她颊边，用大拇指抹去她唇边的汤渍，然后俯身印下一个柔软的吻：「快点好起来。」


    「嗯。」乔薇薇眯了眯眼睛，反追上前亲了亲他的下巴，「我很高兴，能遇见你。」


    周仲彦笑，用额头轻碰她额头：「如果你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我就无憾了。」


    两人面孔离得很近，近到插不下一根小拇指。这么近的距离，让周仲彦眼中的情意深邃到让人愈发心惊。


    「好啊，我会记得的，一直，一直。」


    *


    到底年轻，乔薇薇住了两天院，就恢復到活蹦乱跳的状态，医生检查一番后，批准她出院。


    「你可真能折腾，我差点以为你要猝死了。我爸我妈还打电话给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陈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同样的话她这两天重复了无数遍，看来真的吓得不轻。


    「好啦好啦，都怪我年轻不禁事，我保证以后再没这样的事发生。」乔薇薇举起三根手指头髮誓。


    「切，最好。」


    周仲彦把削好皮的苹果塞到她手里，乔薇薇一边咔擦咔擦咬着，一边拿出手机玩微博。


    「咦，《女皇》票房这么高啦？」


    「对呀，开始时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女皇》要毁了的消息，啧啧，你没看见那个架势！结果票房统计出来，震碎一地眼镜。看来大家也就叫的凶，私底下还是偷偷买了票嘛。」陈言嘿嘿一笑，「傅导很高兴，还说要办庆功宴。」


    乔薇薇眼角高兴地翘了翘，开始浏览她微博下的留言。


    之前如潮水般绵绵不绝的恶评不见了，粉丝们排队给她表白。「演得真好，路人转粉。」


    「影后，实至名归。」


    「薇薇，要注意身体哦，我们会心疼哒~」「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


    「薇薇，你真的不原谅魏影帝了吗？他好可怜[哭]」一熘烟的亲亲抱抱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条，乔薇薇嘴唇弧线回落，手指一划，那条评论立刻消失在视线里。


    看完最新评论，乔薇薇又去看最近热门。


    她和魏勛的话题仍然挂在热搜上。乔薇薇仔细看了一下，首映礼那天红毯上的採访流出后，一腔激愤的网友冷静下来，舆论开始反转。有粉丝厉害的，通过蛛丝马迹扒出了魏勛抱陶莹大腿，魏勛离婚，她妈妈自杀，秦玉楼傍上魏勛的大致时间线，几乎丝毫不差。


    大家发现，魏勛居然道貌岸然这么多年，完全不冤吶……


    然后各种各样的小论文满天飞，有说魏勛如今境况可怜，乔薇薇应该大度一点；有说大度？呵，滚远的垃圾请继续滚远，难不成还捡回去？


    总之，一边倒的反对浪潮褪去，大家默默达成共识，那就是——魏勛能不能得到原谅，全看乔薇薇怎么想了，旁人无权指责。


    这一出乱帐里，要说最出人意料的，还是秦玉楼了。她的神来一笔，意外曝光了自己的小三身份。要知道，娱乐圈中多的是男方借女方上位后一脚把女方踢开的戏码，而魏勛和陶莹，打破了这个「传统」，成为既能同甘又能共苦的模范代表，多少人因为他们又相信爱情了，谁知这样幻影，被秦玉楼打破了，气愤的网友们将一腔怒火全喷到了她头上。当然，魏勛本身就是渣男，但谁让他现在有癌症这个护身符，可怜的秦玉楼不得不承担了百分之八十的火力，听说她现在的电影资源，代言资源等都被对家撕去了。


    啧啧啧，不过乔薇薇一点都不同情她，甚至还想拍掌叫好，说一句，活该！


    「呜，终于出来了，」乔薇薇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狠狠唿吸一口新鲜空气，「躺得我都快生锈了！」


    「该，」陈言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都是你自找的。」


    乔薇薇拉住她胳膊撒娇地晃了晃：「好啦好啦，亲爱的陈大经纪人，我保证再也不了，您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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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嘻嘻哈哈时，一个穿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的医生从对面楼里出来，路过她身边时顿了顿，继续抬脚走远。


    「谁啊？」乔薇薇狐疑地看着他背影。


    「魏勛的主治医生，」周仲彦在一旁道，「我上次来医院时见过他。」


    「魏勛？」乔薇薇眼角一挑，看向对面，「所以那栋楼就是肿瘤科？」


    「嗯。」


    乔薇薇沉吟片刻，转向陈言：「我让你拿的东西你拿来了吗。」


    「拿了，」陈言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她，「你要这个做什么？」


    乔薇薇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把欠某人的东西，还给某人罢了。」


    第56章


    「薇……薇薇！」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魏勛惊喜万分,撑着坐起身。他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一点，头髮稀薄,隐隐有些灰白，精神看着还好。


    「你居然愿意来看我，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快坐快坐,要吃什么，我这里都有！薇薇……」


    「不用忙,我说几句话就走。」乔薇薇冷漠地打断他。


    魏勛动作一滞,很快又扬起笑容：「没关系,不急，要吃苹果吗？」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信的？」乔薇薇直接问道。


    「我是……」魏勛刚说两个字，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嘴。


    乔薇薇瞭然一笑：「你是在我上高中之前收到信的对不对？但高二才开始资助我，中间一年的空白期你干什么去了？」


    「我……」魏勛目光闪动,说不出话来。


    「我查了一下那段时间你的新闻,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啊,到底是什么导致你晚了一年呢？」乔薇薇目光移到窗外，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收到信的时候是不是在想,这对母女真是,都离婚多少年了，还作这种么蛾子,我堂堂影帝，怎么会上当？」


    「没有……」


    「或者，你压根没有打开信看。对嘛，下堂妻的信，有什么好看的？」


    「薇薇，你一定要说这种话伤我心吗？」魏勛垂下眼帘，看着竟有些可怜。


    「那我猜错了吗？」


    魏勛放在被子上的五指蓦地收紧，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你匿名资助我，我想当面谢谢你，你也不愿意出面。」乔薇薇勾起唇角，「怕暴露身份？怕我会缠着你？怕自己人设崩塌？」


    「当年你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候，和陶莹的cp也炒得如火如荼，怎么能因为一个早已陌路的女儿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呢？资助一下学费生活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对不对？」


    「对不起。」魏勛喏喏道。


    「对不起？」乔薇薇玩味地笑笑，「你想认我，只怕也不是多么的爱我，而是因为快到知天命的年纪，却膝下无子，觉得空虚寂寞冷吧？尤其是生了这种病的时候。说到底，你就是自私懦弱又传统到迂腐的男人，坏事都做了，索性做到底，何必来这一套，反而让人看不起。」


    「我……对不起。」被乔薇薇犀利地戳破内心，魏勛除了这三个字，不知还能说什么。


    「魏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我不会再恨你，也不会再想起你。」乔薇薇拿出信封，递给魏勛。


    「这是什么？」魏勛目光落在洁白的壳子上，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你资助我的钱，包括这些年的利息，我都打在卡上了，你收下吧，从此我不再欠你。」


    「可是我还欠你，」魏勛瞳孔骤缩，双手背到身后，拒绝接受，「薇薇，你别这样……」


    乔薇薇直接将信封搁到床头柜上：「你欠我的，不用还了。明白陌生人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薇薇。」魏勛仰头看她，脸上薄薄的肌肉慌张地抖动，满目哀求，伸手想抓住面前人的衣摆，却不敢。


    「看你这表情，好像我才是恶人。」乔薇薇耸耸肩，「好吧，如果你想听一句没关系，ok，没关系，这句话拿好，不要再来找我了，明白吗？」


    「再也不见。」


    乔薇薇拢拢外套，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忽然被魏勛喊住。


    「薇薇，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乔薇薇停住脚步，回头。


    「可以吗，就一声，薇薇，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喊我一声好吗？」魏勛眼巴巴地看着她，「我不祈求你原谅我。听你喊一声爸爸，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你能满足我吗？」


    乔薇薇张开嘴唇，做了个口型。


    魏勛欣喜地看着她，满怀期待。


    口型做到一半，乔薇薇忽而抿唇，道：「抱歉，我喊不出来。还是魏先生这个称唿，比较适合你。」


    魏勛顿时失落地垮下脸，来不及说什么，乔薇薇已经消失在病房外。


    *


    「陈言呢？」乔薇薇见只有周仲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好奇问道。


    「我让她先走了。」周仲彦牵起乔薇薇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都解决了？」


    「嗯。」走到电梯边，乔薇薇忽然反悔，拉住周仲彦的衣袖，「我们走楼梯。」


    「十三楼，你确定？」


    「嗯。」乔薇薇歪头笑。


    周仲彦挑挑眉：「好吧，那我就捨命陪君子。」


    乔薇薇伸出食指点着他肩膀取笑他：「这么弱，小心我不要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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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彦失笑，拉下她的手，往楼梯间走。


    长长的楼梯间，除了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


    乔薇薇背着手快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周仲彦略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为什么这么说？」


    乔薇薇嘟嘟嘴，垂头往下走：「不少人都会这么觉得，生死面前，恩怨都是小事。」


    周仲彦三步并作两步，转到乔薇薇面前。


    乔薇薇被迫停下步伐：「你干嘛？」


    周仲彦凑到她面前仔仔细细看，曲起手指一弹她额头：「是不是我瞒着你去拿信，让你以为我同情他？」


    乔薇薇扭开头：「哼，谁知道呢！」


    周仲彦笑，捏住她鼻子晃了晃：「你呀！有因必有果，魏勛有今天，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我可不是圣父，同情他什么？」


    「我去拿信，完全是为了你好么？是谁说妈妈走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很难受的？嗯？小没良心。」


    乔薇薇挣脱他的束缚，噔噔噔后退两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你是大英雄。」说着毫无预兆地往下倒去。


    周仲彦连忙接住她，右腿后撤一步稳住重心：「做什么，危不危险！」


    乔薇薇趴在他怀里笑，双手不规矩地放到他腹部：「我相信你能接住我。接不住，这些腹肌不是白练了？」


    「调皮。」周仲彦摸摸她头髮，语气有些怀念。


    乔薇薇乖乖伏在他怀中，忽然长嘆一声：「好像搬走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很轻松，谢谢你。」


    「嗯，不客气。」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妈妈和魏勛的故事，对我的感情观影响太大了，我知道自己的观念不对，却从来没想过去纠正它。可是所谓感情，其实还是和人有关系，魏勛，本质就是自私懦弱没担当，而妈妈，又比较依赖，他们两个的悲剧，其实有轨可寻。」


    「而你，不是魏勛，我，也不是妈妈，我不应该把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套到我们身上，白白蹉跎这么久。对不起，当初我一次一次拒绝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有没有觉得我特矫情，特别扭？」


    乔薇薇仰头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双手微张，悄悄放在他腰侧，似乎准备如果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就要他好看。


    「当然没有。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让你发现这件事。」


    「甜言蜜语！」乔薇薇一下一下点着他胸膛，轻斥。


    「嗯？」周仲彦威胁般的收紧手臂，「你不这么觉得吗？」


    乔薇薇没有回答，双颊微红地看向窗外。


    一碧如洗的天空，飞过一群小鸟。


    「对了，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乔薇薇冷不丁问道。


    周仲彦发现自己跟不上她的思维：「嗯？什么东西？」


    乔薇薇伸出细白的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镯子啊，你失忆啦？」


    周仲彦哦了一声，促狭地眨眨眼：「薇薇做好当周家儿媳的准备啦？」


    乔薇薇扭捏地推开他，快步往下走。


    周仲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哎哟，薇薇害羞了？」「嗯哼！」


    「别害羞，快让我看看我老婆长什么样！」


    「嗯哼！！！」


    两个人一个逃得飞快，一个追得从容，愉悦的笑声似施了魔法的光点，洒满整个长长的楼梯间。


    ***


    乔初柔在信的末尾说：「亲爱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这封信，请原谅妈妈没有陪你长大。你是很棒的女儿，妈妈不是合格妈妈。祝我的小宝贝，永远幸福快乐——爱你的妈妈。」


    我会的，我会永远幸福快乐，下辈子，你也要幸福快乐，我的大宝贝。


    ——end——


    第57章


    求婚「本届金玉奖入围最佳女演员的四位候选人都十分优秀,让老太婆我不得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华丽的颁奖台上，老牌影后吴真似真似假地感慨道。


    在座的艺人纷纷大喊你是天山童姥,逗得吴真哈哈大笑。


    玩笑过后，颁奖正式开始。摄影机一一扫过候选人的面孔，扫到乔薇薇时,底下粉丝髮出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哎呀呀，我儿媳人气好高！」吴真曾经扮演过周仲彦的母亲,此时便以儿媳调侃薇薇。


    乔薇薇弯起唇角,和一旁的周仲彦相视而笑。默默流淌的默契准确戳中粉丝萌点,尖叫声越发高亢。


    「不卖关子了，今天的最佳女演员就是乔薇薇，恭喜儿媳妇！」


    乔薇薇站起身，与周仲彦还有剧组的其他人拥抱后，向台上走去。


    摄影机一直追着她。三年过去,褪去青涩的她气质越发淡定迷人,身穿一袭白色挂脖长礼服,一举一动间，都牢牢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谢子明凑过来问周仲彦：「求婚还没成功吗？」


    周仲彦摸着裤袋里的绒面小盒子,摇摇头。


    他已经暗戳戳地求婚好几次，可总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打断,不了了之。再加上两人都忙,聚少离多，年初买好的戒指,到现在还没送出去。


    不管了，周仲彦下定决心，今晚就求婚。


    乔薇薇已经走到颁奖台上，灯光聚拢在她周围，为她镀上一层洁白虚幻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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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吴真假装捂住胸口，「儿媳妇你漂亮得像天使，臭小子还不赶紧把老婆娶回家。」


    大屏幕上正好出现周仲彦的脸，他无辜地眨眨眼，比出「ok」的手势。


    众人顿时发出善意地闹笑声。


    吴真也笑，对薇薇道：「媳妇呀，我儿子还是挺不错的，你可别考验他太久，赶紧让老太婆我抱抱孙子。」


    乔薇薇双眼弯弯，柔声道：「好呀。」


    从吴真手里接过奖盃，乔薇薇调整了下话筒，停顿片刻才道：「没想到三年后还能再次拿到这个奖盃。要感谢的人很多，我的经纪人，我的团队，导演，剧组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没有这座奖盃，它，同样属于你们。」


    「还有一个人，我要特别感谢。」


    她话没说完，镜头立刻给到周仲彦，大家再次发出善意得闹笑声。


    乔薇薇捂着嘴笑了会：「摄影大哥太善解人意了，给你加鸡腿。对，我要感谢我的男友，周仲彦，因为你，我变成了更好的我。以前总是你主动，现在我也想主动一次。」


    说到这，乔薇薇似乎有些羞涩，握着奖盃的手不着痕迹地捏紧：「嗯哼！你愿意嫁给我吗，周先生？」


    「哇哦——」底下的观众拼命鼓掌。


    谢子明勾住周仲彦的脖子：「厉害，居然是老婆求婚。」


    周仲彦拂掉他的手，迈开长腿三步两步跑到台上。


    乔薇薇含笑注视着他走近。全场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渐渐安静下来。


    「怎么样？周影帝您意下如何？」乔薇薇歪着头调皮地问。


    「虽然我很想说我愿意，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乔薇薇眉头微蹙，眯着眼睛威胁地看着他。


    周仲彦掏出绒面小盒，单膝跪地：「但是，我更想说这是男主角的台词。愿意嫁给我吗，薇薇？」


    乔薇薇看着他突然变出来的戒指，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三秒钟才含泪点头：「愿意，我愿意！」


    「亲一个！亲一个！」


    周仲彦从善如流，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乔薇薇唇上。


    掌声，口哨声，起闹声，久久不息，颁奖典礼的现场掀起一阵高潮。


    微博上粉丝们激动得语无伦次，乔薇薇周仲彦不是喜欢撒糖的cp，没想到撒起糖来这么甜。


    后来，盘点金玉奖经典片段时，乔薇薇周仲彦相互求婚的几分钟，成了绕不过去的一幕。


    ***


    胎教乔薇薇和周仲彦结婚后，没多久便怀孕了。


    当时她正在剧组拍戏，有天忽然觉得自己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也没胃口，去医院检查，果然中招了。


    幸好她的戏份已经临近尾声，还剩一些文戏。杀青后，乔薇薇推掉其他工作邀约，安心在家养胎。


    彼时周仲彦在另外一个剧组拍戏。那个剧组扎根n市，他不放心薇薇一个人在家，于是早出晚归，过起白领般通勤打卡的生活。


    怀孕的日子，除了开始几周反应有些大外，其余时候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再加上周仲彦会照顾人，乔薇薇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气色特别好看。有次未施脂粉出门逛街，被狗仔拍到，粉丝们纷纷惊嘆：「我怎么觉得薇薇怀孕了更好看了呢？」「是的是的，那小脸白里透红的，羡慕嫉妒恨！」「看起来应该怀了个女儿。」……


    乔薇薇适应得相当良好，周仲彦却陷入莫名的焦虑中。他所在的剧组有几个奶爸，取经回来后开启胎教生涯。


    开始是读睡前小故事，从花木兰替父从军，到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从孔融让梨，到睡美人，从古至今，从中到外，无所不包，誓要把孩子培养成知书达理的绅士/淑女。


    再后来，听到剧组的奶爸聊起陪孩子写作业的头疼往事，他灵机一动，又添加了一点基础课程，从abcd到1234，听得乔薇薇昏昏欲睡。


    再再后来，听到奶爸讲有臭小子给他闺女塞情书的事，满满的胎教课程中又又添加了一项——睡前观看三分钟武打片段。


    ……


    终于，周家小宝宝在万众瞩目中出生了，是对龙凤胎。


    大了一点点，兄妹两个的性格呈现出巨大差异。


    妹妹好动且性格霸道，睡觉也不安分，最喜欢四仰八叉的睡姿，哥哥往往被她挤到一个小角落，甚至还会被踢上几脚。


    但哥哥不会生气更不会哭闹，只是默默瞅她一眼，继续睡觉。


    相对于妹妹的懵懵懂懂，哥哥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对数学的兴趣，比如乔薇薇和周仲彦商量应该给孩子泡多少奶粉配多少水时，他总是咬着手指睁着眼睛听得格外专注。再比如，摆在他们小床上的玩具必须是五个，多了少了他都会默默发脾气。


    总之，周爸爸的胎教没有浪费。


    ***


    父愁者联盟朱宝儿和谢子明结婚比乔薇薇他们早，一直没生孩子。看见周家两个小宝贝，内心蠢蠢欲动。但两人自觉还没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于是从朋友家抱回一只金毛，先养着。


    两人新买了别墅和周仲彦做起邻居，每天狗遛着遛着，便遛到周家去。


    这天朱宝儿在外地拍戏，谢子明遛狗刚遛到周家门口，刚好看见周仲彦乔薇薇牵着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


    孩子们礼貌地同他打招唿：「谢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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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泼的小贝看见金毛，小短腿一颠一颠地扑过去抱住：「金金，你来啦，我和你缩哦，今天爸爸妈妈带我和哥哥去了游乐场，还去了动物园……」


    「哟，」谢子明打趣道，「两个大忙人特意请假带孩子过六一啊？」


    「没办法，孩子有作业，不当爸妈的人没办法体会我们的烦恼。」周仲彦摊摊手，表情无奈，语气却很欠揍。


    谢子明默默翻了个白眼。


    进屋后，乔薇薇回书房看剧本，周仲彦进厨房准备晚饭，小贝和金毛玩得不亦乐乎，小宝坐到自己的专属座位，默默搭乐高。


    谢子明看了圈，坐到小宝旁边：「小宝，你在搭什么呀？」


    小宝无语地瞅他一眼，答：「乐高。」


    「……」我当然知道你在搭乐高！谢子明默了默：「你想搭个什么出来？」


    小宝：「城堡。」


    谢子明：「我和你一起搭好不好？」


    小宝想了想，拿出另一盒乐高：「叔叔，你自己玩。」


    谢子明：「……」


    一小时后，小宝的城堡搭建完毕，谢子明连个雏形还没搭出来。


    小宝拍拍屁股上楼找妈妈玩，谢子明伤心地跑到厨房控诉：「周哥，我觉得你儿子可能是个天才，他刚刚践踏我的智商。」


    周仲彦谦虚道：「我也这么觉得。」


    谢子明：「……」吃完晚饭，谢子明拉着自己儿子小金毛回去。谁知小金毛玩嗨了，趴在地上不愿意走，小贝也趴在地上，一人一狗大演生离死别的戏码。


    谢子明欲哭无泪，我的智商被你儿子碾压，我的儿子还白给你女儿养，真是……做人要厚道！


    送走谢子明和金毛后，周仲彦给儿子女儿擦了手，抱他们去书房写作业。


    「半小时后爸爸来检查，知道吗？」


    「好。」小宝小贝仰着小脸乖乖答道。


    周仲彦满意地摸摸他们脑袋，下楼收拾东西，又给老婆切了一盘水果。


    半小时后，他回到书房。


    小宝递上日记，周仲彦浏览一遍后，暗暗点头，告诫他要保持认真谨慎的作风，然后转向小女儿。


    小女儿磨磨蹭蹭，眼珠乱转地递上自己的日记。


    周仲彦一看，顿觉眼前一黑：「六一儿童节你怎么过？六一儿童节我就这么过……小贝啊，你看，我们今天去了动物园，看了小动物，我们还去了游乐场，玩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对不对？你今天还和金金说了对不对？


    所以你怎么能只写一句话呢，重新写好不好，爸爸陪你？」


    小贝嘟着嘴小脸撇向一边：「我不要！」


    周仲彦：「小贝，你今天和哥哥玩的是一样的，看看哥哥写的，再看看你写的，你真的不准备重写吗？」


    小贝眼珠转了转，一把夺过哥哥的日记，刷刷刷鬼画符般画上自己名字：「哥哥，这份给我好不好？」


    小宝宠溺地摸摸小贝头髮：「嗯。」


    周仲彦：「……儿子，你不能这样……」


    「没关系，」小宝从桌下抽出一张纸：「我还有一份。」


    周仲彦：「……」


    父亲的哀愁，何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