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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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第一口甜》作者：梵妾【完结】


    文案：


    其他同学眼中的贺叙：沉默寡言，面部神经坏死，拒人千里之外，偏偏眉眼精緻得让人难以忘怀。


    许醉眼中的贺叙，温柔亲切随和，爱笑又讲义气的好兄弟。


    其他同学：？？？


    等等，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许醉不知道的是贺叙陪着她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时，她的好兄弟心里想的是做怎么才能做她男朋友。


    ·


    放假前夕，有人在公交车上拍下一段视频传遍了整个一中。


    镜头里，雪夜的橘黄路灯下，眉目冷峻的少年低头为少女带上帽子。


    少女骄纵的伸出一只脚，少年俯身为她繫鞋带，面上是谁都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雪花纷纷落下，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登对的像是在演偶像剧。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谈恋爱。


    问及许醉，她却只是摆手，「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


    直到很久以后——


    贺叙把结婚请柬发遍了亲朋好友，新娘一栏赫然写着许醉。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尝到的第一口甜，这辈子都忘不了


    立意：不忘初心


    第一章 不是兄弟


    黑板上挂着的老式大圆钟，时针每动一下就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许醉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匆忙低头奋笔疾书。


    「这一次小测都是讲过的知识点，没做完的，错误超过五个选项的同学就留下来多练一练，晚一点走。」


    一阵铃声响来，寂静的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


    班主任从第一排开始收起了习题册。


    周颖凑到许醉耳边，「诶，你看后门好像有人。」


    许醉正在拼尽全力跟最后几个选项搏斗，根本顾不上抬头。


    班主任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桌子前，敲了敲桌角，「快点，到时间了。」


    许醉写完最后一个字母，长舒一口气将习题册交给了班主任。


    班主任收了几本习题册继续往后走。


    许醉这才顾得上往后门看一眼。


    藏蓝色的不锈钢大门中间镶嵌着长条的玻璃，门外影影绰绰的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冲着门里挤眉弄眼。


    收了习题册，教室里的学生都放松了不少，开始小声聊天。


    周颖戳了戳许醉，凑过来小声说道：「他们好像是来找人的，不知道是找谁。看着好像是七班的，听说那个班都是富二代。」


    门外的男生撞上许醉的目光激动的龇牙咧嘴。


    周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许醉，你认识他啊？」


    前桌的男生林昭侧转过来，偷偷把手机从桌子底下塞过来，「王诚说你不回消息，简讯和微信都快给我刷屏了。说是有急事，你快回他一个消息。」


    周颖这才想起什么，「哦，我想起来了，许醉你初中是在嘉南上的。你们以前是同学吧。」


    嘉南是这个北方小城最有名的私立初中，以学费昂贵而出名。


    「他能有什么急事。」


    许醉从桌子底下接了手机，转头又回答周颖，「王诚是我发小，我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一起上的。」


    林昭笑嘻嘻的说道：「我，王诚，许醉，唐齐林初中都是嘉南的，而且我们是一个班的。」


    周颖多看了几眼林昭，「那你怎么没去七班啊？」


    林昭，「成绩好呗。能不花钱上一中，干嘛要花钱去七班。别看许醉这样，她在我们班可算是成绩好的了，不但成绩好，还会踢球，长跑也好，走体育特长生也完全没问题。以前体校老师一个劲劝她去体校呢。」


    七班都是中考没考上一中的分数线，一分五千买进去的学生。


    【赶紧帮我找一下许醉，让她拿你手机，给我回个消息】


    许醉林昭的手机回了王诚的消息，【你干什么呢，一放学就堵门】


    那边消息回的贼快，【赶紧看一下你手机，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平时不看手机吗？】


    许醉，【我好学生，你懂不懂什么是好学生。】


    【行了行了，好学生，快看一下你的手机。】


    许醉摸出自己的手机，刚一亮屏幕，一大堆消息沖了进来。


    【卧槽，卧槽，你也收到消息了吧，我哥跟我说他要回来了！】


    【我哥回来了！我哥回来了！】


    【我放学去找你啊，咱们今天一起去接他。他八点到，咱们到机场刚好能赶上。】


    【姓许的，你怎么不回消息啊？】


    许醉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一怔，她退出聊天界面，反反覆覆刷了几遍微信和企鹅，最后连简讯都打开翻了一遍。


    除了王诚的消息之外，她没有收到其他人的任何消息，简讯里也只有几条垃圾简讯。


    「对了，许醉，王诚他找你什么事啊？」


    王诚又给她发了个消息【放学我等你，你们班怎么这么能拖堂啊？】


    许醉用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回了个，【行了，知道了。】


    林昭，「许醉什么事啊？我问他，他还不说。就说是好事，大好事。」


    许醉将手机从桌子下面还给林昭，脸上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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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一眼看出不对，「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班主任咳嗽了两声。


    许醉抬起头看着班主任，踢了一下林昭的凳子，「你赶紧转过去吧。」


    「安静，你们写会儿作业。我批一个放一个，错的多的留下来。」


    班主任改一本念一个名字。


    有的人欢天喜地的收拾书包离开，有人愁眉苦脸的留下来。


    目送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脚步轻松的从前门离开，许醉忍不住用目光扫了扫那一叠习题册。


    开学领书回去，她妈习惯性的帮她把书都包了一遍。


    一堆五颜六色的习题册里，她的那本浅蓝色碎花还挺显眼。


    还差四个。


    三个。


    两个。


    轮到她了。


    班主任眉心微皱，红色钢笔在纸张上刷刷的勾写。


    她的手腕动一下，许醉的心就紧一点，不知不觉屏住了唿吸。


    口袋里的手机贴着大腿，嗡嗡的震了两下。


    班主任抬头，「许醉。」


    已经离开教室的林昭站在前门，伸个头进来看。


    「这一次做的这么慢。」


    周围学生的目光变为同情。


    许醉心口一沉，脑子里就两个大字，完了。


    班主任的嘴角微勾，「没想到错的还挺少，这一次值得表扬。」


    许醉的脸上盪开一个笑容，「谢谢老师。」


    「笑得还挺甜，这一次过了，以后要继续保持。走吧。」


    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完书包，刚从前门离开就被冲上来的王诚勾住了肩膀，「等死我了，走走走。」


    唐齐林则自动挽住了许醉另一只手，「就等你了。」


    林昭跟着几个人要一起走，「对了，你们还没说到底干什么去？」


    王诚挥了挥手，「林昭，你不用去了。我们去见个人，那个人你不认识。」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两个男生一直在眉飞色舞的回忆童年，谈论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明明已经三年没见，但他们却似乎还对那个人的一切如数家珍。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回来，我听我爸说贺家在c城现在生意做的可大了。还有一栋大楼。」


    「岂止一栋大楼，连一条街都是我哥家的好吧。我给你讲，我大舅给我过年发红包都是十万起步。我哥那现在谁见了不喊一声贺少，听说在c城都是横着走。」


    「哇靠。这么贊。」


    王诚，「对了，许醉，你怎么不说话？」


    车后座的女孩按下手机，抬起头，霓虹灯光与落日夕阳交相映在女孩的脸上。


    王诚，「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啊。这样我怕得很。」


    许醉慢吞吞的说道：「你们都收到他的消息了？」


    王诚和唐齐林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收到了啊。」


    女孩的咬肌鼓起，一字一顿道：「我，没，收，到。」


    王诚结结巴巴的，「不会吧。不可能啊。咱们穿开裆裤可就一起玩了。」


    许醉一拳捶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咬牙切齿道：「不拿我当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一定要捶死他！」


    ·


    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刚开舱门就灌进来一股冷风。


    北方的十月中旬，夜风已经染上了秋意。


    贺燕序戴上口罩，揉了揉发痛的双耳，起身拿下行李箱。


    周围的旅客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不止因为他一米八几的出挑身高，更因为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t。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有勇气在安星穿短袖的人并不多。


    邻座的女旅客被同伴推了一下，她面色微红，走上前小声说道：「小哥哥，能帮我拿一下行李箱吗？」


    贺燕序顺手拎下粉色的行李箱，挺重的一个行李箱在他手里好像没什么分量，轻轻松松地推到女旅客的面前。


    女旅客刚想说谢谢，男生已经一言不发的推着行李箱转身。


    女旅客急忙想要追上去，但手里箱子实在太沉，一拽竟然没拽动。


    同伴看着前面的背影，凑过来压低声音，「我靠太帅了，刚刚你看到他帮你拎箱子的时候，胳膊上的那个肌肉没有？」


    女旅客兴奋的点了点头，「特别帅好吧，这一路我老忍不住看他。」


    「那你还不赶紧去问他要个联繫方式。」


    「这他看起来好兇，刚刚你没看到他手指上有淤血，像是刚跟人打完架，完全不敢要啊。」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一不留神那个背影已经走远。


    走下飞机，深蓝色的天空上升起一轮明月。


    他摘下墨镜，望着灯火辉煌的方向，驻足了片刻。


    哒——


    箱子重新动了起来。


    第二章 松手


    安星是个小城市，机场也小，大厅里没什么人，大多数旅客都在无所事事的玩手机。


    「我都等饿了。我想吃麻辣烫。」


    「我想喝奶茶。」


    「许醉，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许醉盯着膝盖上的习题册，勾下一个选项，「我都行。」


    王诚，「那我们两个去买，你在这里看着书包。」


    「行。」


    人走了一会儿。


    许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打开联繫人界面看了一眼和某人三天前最后互发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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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着聊天栏犹豫了片刻，还是按熄了屏幕，没有点发送。


    没多久，出口开始稀稀落落的出现了拎着行李箱的外地旅客，原本比较安静的大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许醉合上笔盖，全神贯注的盯着出口一个个试图辨认出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三年不见，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走的时候才初一，个子没多高，瘦瘦的，还蛮爱笑。


    一个个的旅客走出了出口，但好像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她记忆中的人。


    周围人□□谈的声音成倍变大，有的人往里走，有的人往外出，人潮汹涌。


    许醉的视线被挡的严严实实，她只得跟着站起来，垫着脚尖四处张望。


    汹涌的人潮里，她瞥见出口走出的一道身影。


    个子挺高，站在人群里堪称鹤立鸡群。


    「大冷天的穿短袖，看起来脑子有点问题。」


    只看了一眼，许醉就移开目光，继续垫着脚尖寻找起自己想要找的人。


    那个十分显眼的鹤穿过人群走向她。


    不会吧。


    难道说他脑子有问题被听见了？


    许醉的脚后跟落地，迟疑的向后退了一步，小腿撞上冰凉的铁质长椅。


    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就此远去，耳边空气变得寂静。


    那道引人注目的身影已经走到她面前。


    许醉与他对视片刻，脑子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的身影完全将许醉笼罩，近距离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更强。


    空气安静了几秒。


    「才三年就认不出来了？」


    许醉紧张得咳嗽了一声，「你，你，你是贺叙？」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才三年没见，怎么会这么高。


    四面八方若有若无得视线下，他半张脸都隐藏在口罩下什么也看不到，但许醉总觉得他好像笑了。


    许醉一下没那么紧张了，「真是你啊？」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


    少女剪着齐耳短髮，发梢细碎又顺滑。


    「好久不见。」


    低沉带笑，略有几分沙哑的好听，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一口公鸭嗓子了。


    但语调的确是听惯的那个调，许醉彻底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贺叙，喜悦混杂着恼怒压过了原本的紧张，她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几拳。


    「好啊，贺叙你个白眼狼，我以前请你的冰激凌算是白吃了。你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是吧？」


    他一只手插在她头髮里，从发顶摸到了耳后，捏了捏她的耳垂，像是摸路边的小猫，懒洋洋得受了这几拳，「力气长了不少。」


    背后传来王诚迟疑的声音，「哥？」


    唐齐林拎着四杯奶茶，激动的放足狂奔过来，看贺叙的目光像是在看大熊猫，「哇哇哇哇，你小子可以啊，长这么高了！这一身够帅的！」


    「唐齐林！」王诚咆哮，「奶茶撒了我杀了你！」


    来时三个人，离开机场变成了四个人。


    一路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傢伙勾肩搭背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像群麻雀，出了机场才安生一点。


    王诚偷偷抽了一眼在后备箱整理书包的许醉，端着麻辣烫吃完最后一口，压低声音，「哥，我给你讲，来的一路上我姐都不太开心。」


    许醉察觉到一道视线，下意识三人这里看来一眼。


    唐齐林咬着奶茶吸管，「就是，你小子这个事情做的太不地道了，你看她看到你多开心啊。咱们一起玩到大的，你回来也不给她发个信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幸好她不记仇。」


    王诚哈哈大笑，「因为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是吧？」


    贺叙收回目光，摸了下隐隐作痛的胸口。


    司机，「上车吧，咱们这是去哪？」


    王诚，「哥，要不去我家吧。我爸妈都不在家，出差好几天了。」


    王诚的妈妈是贺叙的姑姑，贺叙的爸爸是王诚大舅，他这声哥喊得是诚心诚意。


    贺叙，「去奶奶家。明珠小区。」


    唐齐林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扔掉空的奶茶杯，伸出手想要拍一下贺叙的肩膀。


    贺叙后退了半步。


    唐齐林收回落空的手，挠了挠头，「咱们明天见。我先回家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


    几个人站在楼下，王诚有些迟疑侧过头看贺叙，「姥姥家的灯怎么是黑的？」


    贺叙眸光微沉，「你有奶奶家的钥匙吗？」


    王诚，「没有诶，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一束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扫过三个人。


    「醉醉，王诚。」


    许醉和王诚异口同声。


    「妈。」


    「干妈。」


    女人的目光从许醉的脸上，又转到王诚的脸上，灯光跟着她的视线将两个孩子挨个照了一遍，确认两个孩子全须全尾才松了口气。


    最后她多看了几眼最高的那道身影，半响才迟疑道：「旭旭？」


    安星地方小，本地人大多不是认识就是拐弯抹角的亲戚。


    许醉的爸爸妈妈跟王和贺两家关系都不错，三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看着跟自家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贺叙小时候隔三岔五被送到奶奶家，有时候赶上奶奶有事也没事少去许家住。


    站在黑暗中的人将口罩拉下，灯光下皮肤白的晃眼，一点颜色都很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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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妈。是我。」


    许醉目光落在他的指节上，眼皮一跳。


    许妈妈，「男大十八变，真是要认不出来了。刚刚你爸爸给我打电话，我就猜你们在这里。旭旭你奶奶在医院。」


    听到贺奶奶在医院，空气一下变得沉重下来。


    许醉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贺叙，又看了他一眼，这一路上她都感觉他变了很多。


    没什么话，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一直在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


    突然从c市回来是因为这个吗？


    许妈妈慢慢走过来，「不过问题不大，这个点医院没办法探视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许醉听到身边的人很轻的松了一口气。


    王诚，「我大舅打电话了？」


    「王诚你妈刚刚也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家里没人这几天就都跟我回家吃饭吧。」


    许妈妈走上前牵了许醉的手，「你书包呢？」


    许醉侧了一下头，理所当然道：「喏，贺叙背着呢。」


    「人家刚下飞机，还拎着箱子又要给你背书包。你怎么这么会使唤人？」


    许妈妈伸出手要去接贺叙背上的背包，他向后躲了一下，「干妈，没事。不重。」


    许醉抱住许妈妈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没关系啦，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大的个子累不着他的。」


    王诚跟在另一侧，「干妈，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吃了饭，王诚和贺叙分别住进了两间客房。


    许妈妈赶着贺叙去洗了个热水澡，又给他准备了许爸爸的拖鞋和浴袍。


    贺叙用毛巾揉搓着半干的头髮站在客房门前，盯着露出来的那一点灯光，手握在扶手上，很慢很慢的推开。


    落地灯为蓝白条纹的卡通被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少女在床上滚了一圈，双手撑在床上抬起头，短髮乱糟糟的，笑起来颊边两个小酒窝。


    贺叙的手停住不动了。


    许醉的目光从他凌乱的湿发滑到若隐若现的领口和胸肌上，反覆几次，伸出大拇指，「正点！」


    贺叙走进房间，将毛巾搭在门把手上，半侧过身飞快的拢了拢浴袍的领口，「有事？」


    许醉，「害羞什么啊，小时候咱们俩还一个澡盆洗澡呢。」


    贺叙拉开房门做出请便的姿势，「你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许醉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助跑以泰山压顶的姿势扑了过来。


    「贺叙，你太过分了。」


    贺叙几乎是在她起跳就条件反射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少女身上淡淡的橘子甜香扑面而来，温热的身体重重撞进了他怀里。


    许醉朝他跳过来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想过他会不接，或者接不住她这种情况。


    他盯着女孩颈侧的一颗小小的红痣，感受着她身体的线条起伏，浑身僵硬，松开一只手，想要放下她。


    她的两只手臂锁了他的喉，双腿夹着他的腰，像只树懒一样抱在他身上，「喂，两句话都没说就赶人，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贺叙握着掌心的细腰，有点喘不上气，手掌收紧抓住毛茸茸的睡衣，另一只手拎着她的睡衣后领将她往上拎了一点。


    他移开目光，盯着投在墙壁上两个人剪影，喉结滚动，「松手。」


    第三章 有福了


    许醉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扭头看着床的方向示意，「朕要回床上躺着，小贺子，起驾。」


    贺叙抱着她走了几步，手臂用力，隔着丝质的浴袍撑起饱满的弧度。


    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许醉捏着他的肩膀揉来揉去，「哎呀，这肌肉硬邦邦的，小身板练的还蛮不错嘛。」


    贺叙走到床边松手放她掉了回去。


    许醉砸进柔软的床垫里，在蓝胖子的肚皮上滚了滚。


    贺叙站在床边垂着眼看她，这么一番拉扯之下，他的浴袍已经拉开了大半。


    昏黄的灯光下，锁骨一览无余，肩膀和腰腹的肌肉线条在浴袍下若隐若现，胸口几块红印显得莫名暧昧。


    「闹够了？」


    许醉不满的揉着腰，夸张的叫唤，「哎呦，哎呦，老腰都要摔断了。」


    贺叙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这一次说话不客气了很多，「滚回你的房间。」


    许醉还想说点什么，一抬眼望见他胸口的红痕，话又原路咽了回去，捋了捋乱糟糟的头髮，爬起来往外走。


    她刚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东西我给你放在床头柜了，你记得用。」


    啪嗒一声，门被合上。


    贺叙走到床头，沉默地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卡通橘子花纹创口贴和碘酒棉签红花油看了片刻。


    他拿了一片创可贴躺下，手机的消息提示音连着震动两下。


    【有事跟我说。】


    【什么时候回c城要跟我讲一声！！！！】


    紧接着是一个喷火龙的表情包。


    【再一声不吭的走掉，我杀了你哦！】


    他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再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只打了一个『嗯』，又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才发过去。


    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朋友圈是麻辣烫和奶茶的照片，定位在机场。


    配文：饿死了，饿死了。


    底下他只能看到王诚和唐齐林的点赞，还有几条许醉不知道给谁的回覆，『别闹，去接个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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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男朋友，我发小。』


    他皱了皱眉，合上了屏幕。


    屏幕刚熄灭两秒又亮了起来，贺叙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眼底闪过一线冰冷，还没等铃声响起就划掉了通话。


    第二天许醉本来想早上找贺叙再聊聊，但没想到自己起晚了，醒来的时候距离迟到只有二十分钟，爬起来一看许妈妈和贺叙都不在，王诚睡得比她还死。


    许醉摇醒王诚，两个人匆匆忙忙洗脸刷牙，套了衣服抓上书包就往外跑，一路打车赶去学校就这样还是迟到了。


    万幸班主任只说了句下不为例就放过了她。


    周颖凑过来，「诶，你看七班那个男生又在后门。」


    许醉用书挡着脸，侧过头。


    王诚趴在玻璃上做了个鬼脸，整张脸都变形了，逗的班里不少学生笑出了声。


    很快，年级主任的声音传过来，「王诚！让你罚站你干什么呢？」


    教室里原本有些松懈的学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是表情一变，早读声变得又大又整齐。


    「哎呦，您别打，别打。我这就回去站着。」


    「油嘴滑舌！你这次站两节课！」


    随着脚步渐渐远去，学生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上完了三节课，上午的课只剩下最后一节音乐课。


    课间学生都十分雀跃，楼道里到处都是人，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去办公室抱作业，见到了老班正在给一个男生找书，好像说是来咱们班的转学生。」


    「转学生？这都什么时候了，高一开学都快两个月了还转学啊。咱们一中进度他能跟上吗？别拖平均分好吧。」


    「长什么样？长什么样？帅不帅？」


    「这你算问到点子上了，他学习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真的特别帅！」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四班要来个转学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级，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转学生。


    只有被唐齐林和林昭撵着在楼道疯跑了十分钟的许醉对此一无所知。


    叮——


    铃声响起，许醉笑嘻嘻的把抢笔袋扔给林昭，「不就拿你个笔袋吗，也至于，至于追这么老半天。」


    唐齐林上气不接下气攥着笔说不出话，「帽……帽给我。」


    许醉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东西抛给他，「嘿，不就个笔盖吗。」


    她跑回了教室，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就灌。


    音乐课在另一栋教学楼上，班里人都在收拾书桌，说说笑笑的准备拿上书去上课。


    班主任就是在这个时间突然走了进来。


    「同学们把书下放下，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


    班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林昭和许醉对视一眼，林昭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草。」


    这会儿突然进来有事要说还能是什么好事，肯定是音乐老师又病了。


    学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回原位。


    「今天我们班里转来了一位新同学，来，先进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那道身影拿着一本书走进来的时候，班里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本一脸沮丧的学生都一个个原地满血復活，吸气声和怪叫声此即彼伏。


    许醉一怔，差点把水喷出来。


    周颖凑到许醉这边，「果然这个转学生好帅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贺叙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很明显的定在了某个人的身上，「我是贺叙，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


    口中是大家，但神态更像是只对特定某个人说的话。


    学生情不自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脸懵逼的周颖和瘫软在座位上的许醉。


    许醉还是第一次让人齐刷刷这样盯着，有几道来自女生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烧穿了。


    她喘着粗气，又擦了几下额头上的汗水，课间整整狂奔十分钟的劲还没缓过来，大脑有些发木。


    班主任，「贺叙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贺叙径直走向许醉，将书拍在她的桌子上。


    「我想坐这里。」


    许醉喘匀了气，看向身边的周颖，「我有同桌了。」


    周颖仰头望着贺叙，脸红的比许醉还要厉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可以搬去空桌坐！」


    好像生怕慢了一秒有人跟她抢那个空桌似的。


    许醉，「……」


    班主任的目光在许醉和贺叙之间转了转，眉心微皱，「你们认识？」


    两个几乎同时回答。


    贺叙，「认识。」


    许醉，「我们是亲戚。」


    我妈的干儿子，应该也算亲戚吧？


    班主任松了口气，「那许醉你今天就带着贺叙先熟悉一下环境吧。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去上音乐课。」


    班主任一走，班里的学生又躁动起来。


    原本来了个转学生就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大家都挺好奇的，可眼下人真来了却没几个人敢凑上去搭话。


    这位新同学帅是真帅，但看起来也蛮凶的。


    周颖晕晕乎乎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贺叙帮着很快将书都搬走了。


    学生三三两两的拿着书往外走去上音乐课，不时有人回头偷偷的看贺叙，小声交谈，出了班级就像是解开封印了一样，马上声音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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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林昭看了许醉好几眼，一副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走，一起？」


    许醉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等下跟他一起去。」


    林昭一步三回头地被唐齐林拉走了，「好吧。」


    贺叙在许醉身边坐下，将几本书塞进桌洞。


    许醉左右看了看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难得沉了声音喊他名字，「贺叙。」


    贺叙应了一声，「嗯。」


    许醉脸色严肃，「你搞的哪一出？不回c城了？」


    贺叙的表情透着一股很奇怪的平静，「不回了。」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风从窗口灌进来，天蓝色的窗帘整个鼓了起来。


    许醉根本没想过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一时都不知道要继续问什么。


    她安静了片刻，挺直的肩膀垮了下去，「算了，你决定好了就好了。」


    贺叙勾了勾唇角，「不劝一下？」


    许醉耸肩，「你决定的事情谁来劝都没用，小时候就是这样。」


    只不过小时候至少贺叙还会笑，话也挺多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醉马上又雀跃起来，一巴掌拍在贺叙的背上，「走吧。贺少，上音乐课。我选的是国标舞，刚好课上了一半了，理论课上完要去练舞室上实践课，你有福了，今天选舞伴。」


    两个人到教室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几分钟。


    音乐老师，「你们来晚了，舞伴都选完了。」


    站在老师身边的领舞严嫣上前一步，张口刚想说些什么。


    音乐老师，「你们两个刚好一男一女，也别挑了。」


    贺叙点了点头。


    许醉一脸失望的『啊』了一声。


    「好了，你们快站到后面去上课。」


    练舞室四面都是镜子，自从贺叙一来，其他上课的同学都有些精力分散，老是忍不住偷偷看镜子。


    准确来说，是看镜子里的人。


    大概是因为刚转学过来还没领校服，一群穿着蓝白校服里那唯一一个穿黑t就显得格外独特。


    这节课是第一节 是实践课，教的都是最基础的舞步。


    许醉一开始一步步的来还好，一整体连起来做不是快两拍就是慢两拍，总是和贺叙对不上节奏，直接后果就是不到一分钟里狠踩了他两脚。


    贺叙倒没说什么，倒是周围女同学的目光快把许醉盯出个洞，好像她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许醉怎么这样啊？故意欺负人吧？」


    许醉一向大大咧咧，但出糗被这么多人看着还被人当面嘀咕也不免更加心慌，越慌越更不上拍子。


    半首曲子下来，她不出意外踩了贺叙七八脚。


    「停。」


    音乐消失，练舞室里只有学生的喘息声。


    四面都是镜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她，隐隐的谴责，还有一些明显的幸灾乐祸。


    许醉慢慢把手从贺叙肩膀上拿下来。


    贺叙揽着她的腰，低眸望着她，掌心有点烫。


    他没有怪她，她却觉得更难受了。


    音乐老师从最前面走到后面，看向许醉，「你怎么回事？这一直跳的不对，把人踩成什么样了？这期末汇演打分怎么办？」


    许醉自知理亏，有些侷促的低下头。


    她原本就是因为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才在高音低音舞蹈里选的舞蹈选修。


    谁能想到她什么运动都上手很快，结果学个舞就马上四肢不听使唤了。


    音乐老师看向贺叙，「这个同学，要不我给你换个舞伴？」


    他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眉心微皱，小声嘟囔，「但这都是两个两个的，也没个单的能给你配。」


    严嫣红着脸微微垂头，「老师，我单着的，不如我来给他做舞伴，带这位新同学跳吧。」


    她因为有舞蹈功底，男步女步都能跳下来，一直被老师单独放在最前面给其他同学做正确示范。


    第四章 甜


    「没关系。」


    严嫣意外的抬起头，「她踩了你这么多次……」


    许醉被说的脸上发烫，更加侷促了。


    贺叙打断严嫣的话，「没关系。学习就是从不会到会的过程。」


    严嫣脸上又燥又热，尴尬极了。


    她长得漂亮，又会跳舞，高一刚开学就出尽了风头。


    走到哪里都挺受捧，这还是第一次被男生下众目睽睽之下拒绝。


    音乐老师见贺叙如此坚持，也改了口不再提换舞伴的事情。


    如果把严嫣配给这个男生，他上哪找个学生能站在前面领舞示范呢？


    「对，没错。学习就是一个不会到会的过程。这位同学说的很对。我看你今天学的也不错，你以后多带带你的舞伴。」


    许醉松了口气。


    他看向许醉，「这位同学虽然现在跳的不好，但进步的空间很大嘛，你多向你的舞伴学习，努力努力。」


    许醉轻松的点了点头。


    音乐老师走回教室的最前端，重新开始讲课。


    许醉在音乐声里小声对贺叙说，「谢谢你啊，刚刚多亏你了。」


    音乐声太大，而她的声音又太小。


    贺叙俯下身来靠近她，「你说什么？」


    许醉感受到扑进耳朵里的温热气息，指尖一颤，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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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同学再次两两搭配，开始在音乐里漫步，左侧的人已经向着他们的方向跳了过来。


    他微微躬身向她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她不假思索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握住她的手，向着她跨了一步，手从手背抚上她的腰侧，拉着她跳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许醉缓过神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揽住他的肩膀。


    她贴在他身上，在音乐声中用正常的声音说着两个人的悄悄话。


    「我说你真是我兄弟，没白吃我妈的饭。刚刚多亏你了。谢谢啦。」


    说完话，她的上半身又抽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贺叙低下头靠近她，随着音乐将她推向自己，两人之间距离再次拉近。


    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不用说谢谢。」


    许醉撞在他胸口，她最怕痒，让人捏了一下腰就笑得止不住，脚下又错了两拍。


    但这一次，贺叙没让她继续错了下去，而是带着她准确的接上了下一个动作。


    许醉，「你这才上第一节 课怎么就跳得这么好？」


    贺叙，「很简单，没什么难得。」


    ·


    下了音乐课，上午的四节课就上完了。


    严嫣一下下课就被几个小姐妹围了起来安慰。


    「嫣嫣，你别难过。贺叙对许醉那么好只是因为他们是亲戚而已。」


    「许醉长得又不好看，连个女孩的样子都没有，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谁好呀。」


    「对啊，怎么看都是你们比较配。」


    严嫣偷偷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贺叙，再看一眼他身边那个短髮的身影，红着眼眶抿了抿唇。


    「好多人跳舞手都是悬空的，但他们的手是落到实处的。」


    而且那两个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李慧说道：「因为贺叙根本没把那个假小子当成女孩子吧。」


    许家离嘉南初中很近，但离一中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平时许醉上下学通勤坐车都要十几分钟，来回要半个小时。


    午休一共还不到两个小时，许醉的午饭一般就在学校解决了。


    这一次许醉美其名曰『熟悉校园』带着贺叙去学校周围去了一家她最喜欢的店。


    刚一进门老闆娘就笑，「还是a套餐，一瓶可乐？」


    许醉点了点头。


    老闆娘，「这个小帅哥以前没见你带来过，你吃什么呀？」


    贺叙低眸看了一眼许醉，「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老闆娘笑盈盈的打趣，「小丫头，这是你男朋友啊，眼光可真不错。」


    贺叙一只手插在兜里，捏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创口贴。


    许醉付了帐，连忙摆手，「可不敢早恋，就一朋友。」


    贺叙目光微沉。


    「哦，」老闆娘点了点头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朋友。」


    她手上利落的将票递给许醉，「拿上票上二楼吧。一楼没位置。等会儿我给你送上去。」


    许醉有些尴尬的拿了票，带着贺叙上二楼。


    「这个老闆娘有点爱开玩笑，你别在意。」


    贺叙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你经常带男生来这里吃饭吗？」


    「倒也没有。」


    许醉顿了顿，「也就是王诚，林昭比较多点吧。唐齐林他家就在学校对面，自己回家吃午饭。还有几个朋友偶尔会遇上。」


    贺叙的眉头拧了起来，看了一眼许醉的背影。


    许醉恰好回头，没留意到上一节台阶上湿乎乎的，脚下一滑向后仰倒。


    贺叙心口一跳，想都没想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许醉，「对不住，对不住。」


    贺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从发顶轻轻摸到耳后，捏了捏她的耳垂。


    「不用说对不起。」


    上了二楼果然没什么人。


    许醉拉着贺叙在窗边坐下，两个人面对面，一张桌子。


    「对了，你比我大一个年级，在c城不是上高二吗？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上高一了。还有你怎么转进来的？一中转学可不好转。」


    贺叙言简意赅，「钱。」


    许醉，「光有钱的话，不是应该去七班吗？」


    贺叙眸光微闪，「我做了一套你们的月考测验题。」


    他不会说几百万的捐款和单独考试，唯一条件就是跟她转到一个班。


    许醉一手撑在桌子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要掐他的脸，「你现在这是什么毛病，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多说两句话又不会死。」


    贺叙下意识向后躲，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住。


    许醉掐着他的脸颊，笑出两个梨涡，「小样，还躲。躲也躲不过。」


    贺叙安静的让她捏了两下脸。


    咚咚咚——


    一阵又重又快地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紧接着是王诚的声音，「许醉，你怎么又不回消息啊。哥，你真要在一中上学啊。」


    林昭跟在他身边，「我就说了肯定在这里。」


    贺叙回过头，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王诚奔到桌边，推了推贺叙，「哥，你往里坐一个，我要坐外面。」


    许醉熟练的起身，「林昭你坐里面。」


    一桌子四个人这下刚好坐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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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和王诚对坐，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


    贺叙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吃东西。


    他们的话题，贺叙大多都插不上。


    三年的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但一切好像都变了。


    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他。


    吃完了午饭，接着回学校上课。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放了学，许妈妈已经开车等在校门口。


    王诚从车窗伸出头对着她们大喊，生怕没看见他，「许醉！哥！快上车！」


    赶上放学时间，校门口车水马龙。


    许醉抓着贺叙的手臂，拉着他从人群里挤过去。


    许妈妈一见两人就笑，「许醉，你的书包怎么又跑贺叙背上了？」


    许醉，「他没有书包嘛。」


    王诚，「刚好今天周五，周末我们去买书包吧！」


    许妈妈，「明天休息，你们想做什么都行。但现在我们先去医院看奶奶。」


    许醉，「妈，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没人叫我，结果我起晚，还迟到了。」


    王诚，「你们班主任真好，同样是迟到，我被罚站了两节课。真不公平。」


    许妈妈发动汽车，慢慢打着方向盘往外转，「醉醉你不是老说自己能起来，我走的时候太早了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


    「今天早上你贺叔叔派了个秘书从c城飞过来，我们一起去医院了一趟办手续，还有一些转学的手续。」


    王诚偷偷看贺叙，一副想问点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贺叙坐在车后座，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表情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凶。


    就连他这个从小就黏在贺叙屁股后面的跟屁虫看了也挺怕的。


    许醉坐在前座问个不停，「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许妈妈，「早上住院部有门禁，太早了没开门，没能见到奶奶。不过听医生说是慢性病，需要住院调养，情况不是很严重。你们别太担心。


    小时候你没少去贺奶奶家蹭饭，以后你们多去探望探望。老人家见了你们肯定开心。」


    许醉，「好，我以后肯定经常去。」


    许妈妈，「旭旭，今天你上课怎么样啊？」


    贺叙抬起眼看了一眼许醉，「挺好的。」


    许醉，「他特别好，我们两个现在是同桌了。」


    许妈妈，「那你可别总欺负人家，在学校多照顾旭旭一点，他这才回来。」


    许醉，「您这说的。我是会欺负人的那种人吗？」


    许妈妈，「你可太是了。」


    王诚哈哈大笑。


    贺叙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唇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旭旭，许醉要是在学校欺负你，你就回来跟我说，千万别纵着她。」


    贺叙应了一声，「嗯。」


    许醉，「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天幕满是层叠的红，车流在金辉中游动。


    不多时，窗外的车流渐少。


    许妈妈：「到了，你们先下车在这里等我，我去停个车。」


    贺叙站在路边，双手插兜看着不远处的医院大门出了神。


    安星是座小城市，这个点医院没有什么进出的人，整条街都空荡荡的。


    如果说校门口是生机勃勃的喧闹，医院门口就是毫无生机的死寂。


    许醉，「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人就跑了。


    过了几分钟，许醉一只手攥着三支冰激凌，一只手拎着一袋苹果和香蕉回来。


    王诚连忙接了许醉手里的冰激凌，「哎呦，大哥局气。」


    贺叙看到递到面前的草莓冰激凌一怔。


    许醉将冰激凌又往前递了递，「拿着啊。先用这个垫垫，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味道。算你今天帮我的谢礼。」


    她盯着贺叙，心里多少有点忐忑，贺家这几年听说生意做的很大，贺叙变化也很大。


    她真是没谱这种东西还能不能哄他开心。


    不过他小时候挺喜欢吃的。


    王诚，「嘿，那我今天就纯属是沾光了。哥，你快收了圣上的赏吧。」


    贺叙接过冰激凌，指尖碰到了她的指节，一触即离。


    廉价的冰激凌甜筒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凭空也多出几分奢侈的感觉。


    许醉低头一口咬掉了半个，吃的嘴角沾上了白沫，冰的直抽冷气，龇牙咧嘴。


    贺叙捏着冰激凌，眉眼舒展，眼中含着些许笑意。


    「你看我干什么，」许醉舌头木了，大着舌头催他，「快吃啊，c城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


    贺叙慢慢的低下头舔了一口，眼睛有点酸。


    很甜，是那种好几年没有尝过的甜。


    第五章 传闻


    吃完冰激凌，许醉理所应当的把手里的水果塞给了贺叙。


    「快快快，重死了。我拎不动，你快帮我提着。」


    王诚落得清闲在一边乐，「哥，你这一回来可是独得圣宠啊。」


    许醉，「这圣宠给你，你要吗？」


    王诚摆了摆手，「嗨，圣上独宠我都三年了，也是时候雨露均沾了。」


    许妈妈，「什么雨露均沾？」


    许醉挽住许妈妈的胳膊，「没事，咱们去看奶奶吧。」


    住院部非常安静，连护士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


    贺奶奶住在单间病房，来的时候刚好她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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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一见到贺叙就要起身，「旭旭，旭旭。」


    贺叙的情绪进入病房终于有了很明显的波动。


    他几步走上去，将水果放在床头，扶住了老人家，「您躺着，别下地了。」


    老人家紧紧抓着他的手，浑浊的双眼泛着泪光，上下打量，不住的点头，「长高了。长高了。」


    她就一儿一女，统共两个孙子，一个外孙。


    小女儿和外孙在身边，一年能多见见。


    大儿子一家都在c城，工作忙，平常根本见不到。


    几个孩子里，她最疼的就是贺叙，因为这孩子从小就是在她身边养大的。


    王诚慢了一步，没扶上人，就在旁边笑，「哎呦，姥姥您可太偏心眼了，怎么眼里只有我哥啊。」


    贺奶奶这才看向其他人，眯着眼睛看了几眼许妈妈，「诚诚也来了。好。小许啊，是小许吗？这是醉醉？」


    许妈妈，「是啊。王诚的妈妈出差了，这两天他住在我这里。旭旭刚回来，我这不是刚好带来一起看看您。」


    「好。」


    贺奶奶刚刚情绪太激动，说了几句话只能靠回床头，开始费力的喘气。


    好一会儿才平復下来。


    「那这两个孩子，麻，麻烦你了。醉醉又变漂亮了。」


    许妈妈摇了摇头，「没什么麻烦的，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


    贺奶奶一直抓着贺叙的手不放，「旭旭啊，你这次回来，你爸呢？」


    贺叙，「他有事，特别忙，脱不开身。」


    老人家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你待几天？」


    贺叙露出笑容，「奶奶，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转学手续都办好了。」


    「好，好，好。」


    贺奶奶高兴的连说了几个好字，整个人精神状态都肉眼可见变得更好了，「等奶奶出院，就给你做炸鸡腿，红烧肉。」


    贺叙笑着点了点头。


    许醉这时才从贺叙的身上找到了一点过去的熟悉感。


    直到见到奶奶，他整个人好像才彻底放松下来。


    贺奶奶又看向许醉，「醉醉喜欢吃辣子鸡，等奶奶出院了给你多做点。」


    许醉，「好嘞！那我可要多去您那蹭一蹭饭了。」


    王诚，「姥姥，我呢？我呢？」


    贺奶奶喘了几口气，「我们诚诚最好养活，什么都爱吃。」


    老太太特别慈爱，做饭能香一栋楼，从来不凶小孩，那片的小孩都爱往她家钻。


    一行人探望了奶奶半个小时，护士便来催他们快点离开。


    「老太太的身体不好，说太多话会累着的。」


    告别了奶奶，一行人回了许家，第二天周末许妈妈带着贺叙和许醉王诚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和几身衣服。


    这么住了一个星期，王诚的爸妈终于出差回来了。


    许醉本来以为贺叙会和王诚一起去他家住。


    但许妈妈私下找到她，「贺叙可能要留在我们家多住一段时间。醉醉，你怎么想的？」


    许醉先是一惊，很快就笑了起来。


    「我觉得很好啊。这样我们可以天天一起上学了。」


    许妈妈摸了摸她的头顶，嘆了口气，「贺叙是个好孩子，这两年也挺不容易的。你对他好一点。」


    许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她不太能理解妈妈话里的意思，贺家那么有钱，贺叙长得又帅，还那么高。


    他能有什么不容易的呢？


    不管那么多，反正贺叙能留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她一想到有个玩伴能二十四小时同进同出一起玩，一下高兴起来。


    不过贺叙带来的也不止有好处，还有些小麻烦。


    班里的女生都有些躁动，有个名叫文甜的女生对贺叙发动了勐烈攻势。


    连着几天早上贺叙的桌洞里都能出现新的牛奶，还有巧克力。


    她还不止一次堵住贺叙要联繫方式。


    同时四班转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转学生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四班的门口变得热闹异常，就连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也有特意绕路来有意无意看一眼。


    贺叙刚转来，还没有拿到新校服，现在穿的是上周末他们一起去买的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


    卫衣没什么花纹，宽宽大大的没有比校服好看到那里去，但穿在他身上却格外的好看。


    许醉逛街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件好，现下看来果然她眼光不错。


    贺叙坐在那里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女生一个个都移不开眼。


    事态朝着奇怪的方向越走越远，不管贺叙怎么拒绝文甜，他桌洞里的礼物始终有增无减。


    据说往他这里送东西的不止文甜一个人。


    王诚一直有所耳闻，忍不住某天早上跟着两个人来四班一睹奇景，看着满满当当一桌洞的礼物眼红极了。


    「同样是人，怎么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呢？」


    贺叙拎着垃圾箱走到桌边，把桌洞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倒进了垃圾箱。


    王诚，「你不要不如给我吧。」


    贺叙，「滚。」


    许醉咬着一袋奶，在旁边啧啧称奇，「这巧克力挺贵的，这个季节红玫瑰可不便宜。」


    红玫瑰上还湿淋淋的沾着水珠。


    贺叙拿出一本书，皱着眉抖了抖封面上的水迹，将玫瑰扔进了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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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窗边的严嫣眼睛慢慢红了。


    王诚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没笑两声就挨了贺叙一脚。


    「不公平，」他疼的龇牙咧嘴，委屈极了，「许醉也笑，哥你为什么只踢我？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吧。」


    这会儿校门刚开没几分钟，班里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


    没到交作业的时间，也没到上课时间，基本上同学都在无所事事的吃早饭。


    这番动静引来不少人好奇的视线。


    严嫣收回目光，慢慢的趴在桌子上。


    文甜则脸红的要滴血，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她盯着许醉的侧影，死死攥住手里的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诚那话听起很有道理，贺叙就是偏心。


    如果他对所有人都一样拒绝，一样冷淡也就算了。


    凭什么许醉唯独是那个特殊的呢？


    贺叙冷淡的沖王诚扫去一眼。


    王诚头也不回的冲出四班的教室，「我走了走了。」


    没两天，许醉发现情况变得好像有些复杂。


    原本许醉挺爱笑又外向，成绩还凑合，在班里的人缘挺好，男生女生都能玩到一起。


    但最近她在却隐隐被一些同学排斥。


    许醉在班里进进出出，总有那么几个女生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几个本来跟她关系不错的男生，现在见到她都当没看见。


    不过另外有些原本跟她玩的好的同学还是态度照旧。


    班里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许醉大感莫名其妙。


    林昭义愤填膺，「魏伟真是舔狗转世了属于是，一点义气都没有。以前姐长姐短，现在为了这么点事翻脸不认人。」


    唐齐林冷笑，「舔文甜有什么用，人家看得上他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猪头样子。」


    许醉挠了挠头，「可她文甜喜欢贺叙，关我什么事呢？」


    她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这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


    「我没得罪她吧。」


    林昭有些惊讶，「你还不知道啊？」


    许醉皱眉，「什么？」


    林昭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有人说贺叙转学过来就是因为你怀孕了，孩子是贺叙的。所谓的亲戚就是个幌子，毕竟贺叙长得那么好看，你……」


    林昭委婉的顿了顿，「长得比较普通。而且你们一个姓许，一个姓贺。」


    许醉被这个劲爆消息冲击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的贺叙也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唐齐林看着他们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许醉无语了，「这么离谱也有人信？」


    林昭摸了摸后脑勺，「也有人不信，但架不住有些女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都信了。」


    贺叙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偷偷看他的文甜。


    两个人隔着几张桌子许多吵吵闹闹的同学对视了几秒，文甜整张脸都红透了。


    围在文甜桌边说话的几个女生也兴奋的双眼晶亮。


    贺叙站起身，绕过林昭走向文甜的方向。


    原本吵吵闹闹的课间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静了一瞬，很快声音又重新恢復，但这一次所有人几乎都在若有若无的注视着两个人。


    文甜桌边站着的女生自动让开一条路。


    严嫣眸光微闪，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线隐隐的失落。


    少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按着膝盖，感觉自己自己像是等着王子降临的灰姑娘。


    贺叙敲了敲她的桌子，「出来一下。」


    少女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站起来，得意地远远看了一眼许醉。


    周围的同学也都在看许醉，想看看从她脸上找到点信息来解读。


    贺叙一直天天跟着许醉，拒绝所有女生的示好，现在突然改变态度。


    难道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有些同学想着那个传言，看着许醉的目光都有些怜悯。


    许醉却没有大家预料中的生气，反倒笑眯眯的对着文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六章 拿脚写


    她这个出乎意料的反应搞得所有人都是一怔。


    只有贺叙背对着许醉什么也没看到，他有些不耐的催促道：「走吧。」


    文甜收回目光，捏紧了校裤边，跟着贺叙离开了教室。


    不多时，文甜哭着跑回了教室，一进门就趴在桌子上哭。


    她的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魏伟心疼的冲上去想要安慰文甜，话刚说了两个字。


    文甜一脚踢在桌子腿上，发起了脾气哭着嚷道：「用得着你来这些吗？你以为你是谁？长得不好看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目睽睽，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魏伟留。


    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话是对着魏伟说，实际上是典型的指桑骂槐。


    不少人偷偷去瞧槐的表情。


    槐好像根本没听到这话，还在没心没肺的跟唐齐林和林昭傻乐。


    文甜听着刺耳的笑声，哭的更厉害了。


    她未必真有多喜欢贺叙。


    只是小姑娘自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被拒绝一次反倒生出了执念，总有点不甘心。


    贺叙踩着上课铃声不紧不慢的走进门，脸色如常。


    魏伟和那一帮文甜的小姐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闭上嘴回到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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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甜直到放学都怏怏不乐的。


    不知道贺叙到底对文甜说了什么，但表面看起来卓有成效。


    至少第二天他的桌洞里少了几样礼物，文甜也没有见天的往他身边凑了。


    难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贺叙逐渐习惯了在一中的生活。


    周末的午后，秋后的阳光都没什么温度，医院外的小巷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踩在路上会发出细微的脆响。


    刚探望完贺奶奶，许醉拉着贺叙在医院周围买了点糕点上了公交车。


    这条线路比较偏，一般车厢里没什么人，但这一次赶上周末的午高峰，车里全是人。


    医院门口上车的只有许醉和贺叙两个人。


    许醉抱着糕点，刚一上车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堵在了车门口。


    他整个人靠在车前端的扶手上，不仅占据扶手，大肚子还堵住了其他乘客的去路。


    许醉十分客气地对面前人说道：「叔叔，让一让，我往后走可以吗？」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一脸的不耐烦。


    「挤得要死，这怎么让啊？」


    贺叙跟在许醉身后上车，他站在许醉身后高出一大截。


    许醉被凶了一句，表情也变得不太好。


    「怎么让？你吸吸肚子就能让了啊。」


    男人挺了挺比孕妇还大的肚子，一下来了脾气，大声嚷嚷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你妈没教过你说话是不是？」


    许醉火气也起来了。


    她冷了脸，「我不会说话，但我至少知道好狗不挡道这个道理。」


    男人被许醉气得脸色涨红，扬手就冲着许醉打了过去。


    「没爹的小丫头片子，你妈没教你，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让你tm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许醉心口一跳，倒是顾不上后悔，反倒是愤怒沖的脑子都空白了，咬着牙，抓着手里的糕点就要砸在对方的脸上。


    周围的有人注意到这里，声音一下变大了不少。


    座位上的人本能扭动身体，好像避之唯恐不及。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替男人吆喝，也有老太太劝他不能欺负孩子。


    但所有的声音都就此离许醉远去。


    她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男人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气得手上青筋暴跳，唿吸加重。


    一只手突然从她头顶伸了出来，半路抓住了男人的肥手。


    男人挣扎了两下，「你干什么？别管闲事啊我告诉你！」


    他肥的跟蛆一样的手怎么扭动都挣不出来，反倒是越挣扎越被握得发痛，好像连骨头都捏碎了一样的痛。


    男人的脸色由红转白，疼的额头沁出汗水，好看极了。


    许醉握在糕点上的力量松了松，她回过头看去。


    阳光从窗口投进来，他逆光站着，另一只手从她怀里拎走了糕点，「别激动。」


    许醉懵懵的看着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贺叙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比她高了，一只手就能钳制住别人，不用她再挡在前面保护。


    当年的小跟班可以保护她了。


    许醉心底多出一些说不上的感觉。


    他低眸看着她，浅浅一笑，「糕点挺贵的，别浪费了，不值当。」


    男人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我的手要断了，你松手！你快松手！」


    贺叙松开他。


    男人握着手忙不迭的向后挤去，像只仓皇逃窜的猪。


    贺叙一只手牵着许醉，一只手拎着糕点，带着她往前走。


    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了一圈，掌心明明是干燥微凉的，贴在一起的肌肤却感觉很热。


    许醉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侧头看着贺叙的侧脸又高兴起来。


    那高兴到底是因为什么？


    贺叙替她出了气？看到那个欺软怕硬的胖男人倒霉？


    好像都有点，但还有点不太一样的，说不上来的缘由。


    这一次不用再挤，基本上遇到他们的人都自动让开了路。


    两个人走到车厢中段站着。


    许醉靠着身边的贺叙，仰着头高高兴兴的跟他说笑。


    「等下回家我们打几把游戏吧。」


    「你昨天打了一天游戏，作业还没写。明天上课，别今天晚上又补作业到很晚。」


    许醉满不在乎，仍旧笑嘻嘻的，「你不是写了吗？」


    贺叙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没接这个话。


    许醉戳了戳他，压低声音，「是兄弟就借我抄抄？」


    贺叙偏过头不看她，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


    许醉放开手里的椅子靠背，双手合十，「哥，你是我亲哥。」


    公交车一个急剎，她手忙脚乱的去抓扶手已经来不及了。


    贺叙被撞得一声闷哼。


    拥挤的公交车里，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移开视线，嘴角却一点点勾起。


    空气好像安静了好几秒。


    许醉往后退，但狭窄的车厢里根本没有退后的余地。


    后面站了个老爷爷，她一不留神踩了人家一脚，又连声道歉。


    老爷爷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没关系。」


    贺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站在这里去抓扶手。」


    公交车过了站点，平稳的行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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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抓住了扶手，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扬起笑容，对他旧事重提，「哥，你就帮帮我吧。」


    她求了两分钟。


    公交车平稳行驶，车窗外的景色像是流动的画卷。


    贺叙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只是散漫的站着往窗外看。


    又到了站点，不少乘客起身下车，车厢一下空了一半。


    贺叙面前出现了一个座位，他看向身侧的许醉，「快坐。」


    许醉看向身边的老爷爷，「爷爷你坐。」


    老爷爷艰难的在人流中转身，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要下车了。」


    许醉又一脸狗腿的推着贺叙去坐，「您坐，您坐。您拎着糕点，这么重，劳苦功高。」


    只是一个座位而已，没什么好推来推去的。


    贺叙顺其自然坐下，将糕点放在自己腿上。


    许醉杂七杂八又扯了几句。


    公交车经过文化宫，一群小学生蹦蹦跳跳的上了车。


    几个男孩横冲直撞的，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在了许醉的腰上，两个人一起跌倒。


    贺叙去拉都来不及。


    他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提高声音，「许醉！」


    他的声音很快又低了下来，充满担忧，「你怎么样？」


    小男孩对上贺叙兇狠的目光，吓得眼泪汪汪连声道歉。


    许醉吸着冷气，打起了圆场，「没事没事。」


    贺叙伸出手，许醉抓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


    「伤到哪里了？」


    她的动作迟缓了很多，抽着冷气小声说，「好像撞到腿了。」


    贺叙又狠狠瞪了一眼小孩，整张脸沉得吓人。


    许醉推了推他，「别吓唬小孩了。」


    她对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学生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没事了。」


    等人走了，许醉才小声嘀咕。


    「今天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我遇上了……」


    最后这个位置还是让给了许醉这个伤患坐。


    许醉也不喊疼，还是高高兴兴的说话。


    贺叙放松了些许，不时回她两句。


    周围的乘客都在若有若无的看着他们。


    少男少女说说笑笑，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年轻的面庞都仿佛闪烁着名为青春的微光。


    很快，许醉见贺叙心情不错，便故态復萌，提出了要借作业。


    贺叙捏了捏眉心。


    许醉坐在位置上抓住了他的手腕，左右摇晃他的手臂，压着嗓子柔柔的求他，「就答应我这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


    从这个角度俯视，不仅她的脸很清晰，甚至能从领口往里看到一片皮肤。


    贺叙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放手。」


    平时她很少有这种女性化的动作。


    这种声音更是只有面对许妈妈撒娇的时候才会有。


    坐在另一侧的老人家看着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小伙子，小姑娘都这么求你了，你就答应她吧。」


    贺叙沉默了片刻，伸手把许醉的脑袋推开。


    「别的都能借，这个不行。你求我也没用。」


    许醉不依不饶的紧紧抓着他的手，「喂，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我受伤了！」


    贺叙沉了声音，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许醉。别闹了。你伤的是腿又不是手。你拿脚写作业吗？」


    许醉放开他，抱着胳膊。


    她气唿唿地偏过头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路上都没再说什么。


    回家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贺叙还有点不太习惯，他时不时看一眼许醉。


    第七章 配合


    回到家，许醉蔫蔫的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许妈妈这会儿上班还没有回来，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房间里静悄悄的，午后的日光洒满了整个客厅。


    贺叙先回房间换了身睡衣，出来见许醉跟只猫一样团在沙发上，忍不住催她。


    「你快去把脏裤子换了，然后写作业。」


    许醉一动不动。


    贺叙走过来，俯下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快去。别躺着了。」


    许醉的气还没消，「贺叙，你怎么比我妈还烦人啊。我就不想动，你管得着吗？」


    「是不是腿上还疼？哪里疼？严不严重？」


    贺叙在她身边坐下来，一只手攥着她的脚踝，动手将她的裤子往上卷。


    许醉喜欢穿宽松的运动裤，一卷就捲起来了。


    她感觉有些痒，直接去踢贺叙，「滚滚滚。」


    贺叙挨了她不轻不重的几脚也没躲。


    这几脚都落到实处，许醉反倒不踢了。


    贺叙的手掌落在她的裤子上，裤子微微捲起来一截，一阵凉风吹过皮肤，似有似无的痒。


    他卷裤子的时候，手时不时会碰到她。


    「别动，让我看看。」


    许醉盯着手机嘟囔，「你事真多。」


    但身体是老老实实不动了。


    少女的小腿纤细紧緻，没怎么晒过太阳，比她胳膊上的皮肤色号至少白了三个度。


    脚踝细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她懒洋洋地侧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上身的蓝色短卫衣往上卷，腰线若隐若现，一只腿自然地搭在他膝盖上任他动作。


    裤子卷到了小腿，微凉的手掌贴在皮肤上，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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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像只被人揉捏了皮毛的猫一样舒服地眯了眯眼，「再用力一点，继续。」


    贺叙放下她的腿，站起身，「膝盖撞青了一大块，还有点擦伤，我给你去拿个创可贴，再拿点药油。这几天你走路小心一点。」


    许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像老妈子。」


    过了一会儿，贺叙拿来药箱给她贴创口贴，揉药油，又催了她几句。


    许醉这才从沙发上爬起来，进了自己卧室写作业。


    其实她倒不是真不会写作业。


    只是一到放假就总是想再拖一拖，拖到最后一秒，实在没办法再写。


    贺叙把她赶回去写作业，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霸占了沙发，看起了动漫。


    两集动漫都没看完，许醉的房间传来走动声和说话声。


    紧接着，许醉兴高采烈的从房间沖了出来。


    贺叙从沙发里直起身，「你这是准备去哪？」


    许醉在鞋柜前面挑运动鞋，「去踢球啊。」


    「你作业写完了？」


    许醉耸肩，「就差数学作业了，晚上回来再写好了。」


    贺叙拧着眉头，「写完了也不行，你的膝盖都青了。」


    许醉大大咧咧的摆了摆书，「没关系，这点小伤算什么。」


    她这倒是说的实话，从小到大她就喜欢运动，运动就少不了摔摔打打的。


    这种程度淤青和一点擦伤只能说是小伤。


    其实踢不踢球的倒是其次，主要王诚说叫上了四班的数学课代表孙欣。


    她就差数学作业没写完，比起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写数学作业，当然是去踢球顺便拿份别人的作业比较有吸引力。


    贺叙站起身，用遥控器关了电视，「我跟你一起去。」


    许醉笑嘻嘻的把钉鞋装进袋子里，「走呗。好久没一起踢球了。」


    到了球场，王诚和几个男生已经在等着了。


    几个人见许醉挽着一个陌生男生一起走进来，有眼尖的人还发现男生背后背着许醉浅蓝色的帆布包。


    他们高低起伏的怪叫起来，一个个都是一脸八卦。


    只有唐齐林和王诚还有林昭早都知道了贺叙要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明冲着许醉挤眉弄眼，「哟，许醉今天这是带了个小男朋友来？」


    贺叙面无表情，目光淡淡在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


    大多数人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只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触及他的目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贺叙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眼。


    王诚打了一下开口说话的男生，「吴明，别瞎讲话，这是我亲哥。」


    几个人的笑容收敛了些。


    那个瞪了贺叙的男生不咸不淡的说道：「王诚，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怎么没有听说你还有个亲哥？」


    许醉放开贺叙走上前，「周盛，这我发小，他这才刚回来。今天带他来一起玩玩。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周盛面对许醉的笑脸，表情松和了一些，「你带来的人，我肯定没意见。但是……」


    他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叙，「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能跑得动吗？足球可不是只要有个子就行。」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也是实话。


    其他几个来踢球的男生好几个都晒得跟巧克力一个色，好一点的也就是王诚和许醉这种虽然不是巧克力，但也是妥妥的小麦色。


    贺叙实在是太白了，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一样。


    吴明，「别到时候跑到一半跑不动了在场上散步就行了。」


    唐齐林，「不会，贺叙他挺厉害的。」


    周盛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对方马上心领神会的开口，「今天咱们又不是和学生踢，对面好几个混混，他们下脚脏得很。万一磕着了碰着了也不好。」


    「是啊，要不然还是别上场了。咱们按照原本说定的来，人数都是够的。」


    「姐，你这个朋友就先做个替补吧。」


    许醉往对面看，的确见到几个头髮染的花里胡哨小混混一样的人。


    她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贺叙。


    贺叙漫不经心的沖她笑了笑，「没关系，替补也行。」


    许醉这才转过头来，妥协道：「好吧，那先让他替补吧。到时候谁下场就换他上来。你们先热身，我去换个鞋。」


    许醉坐在场边换鞋，贺叙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谁都能看出态度亲昵。


    「不一般啊，这男的哪里冒出来的？」


    周盛转着手里的球，时不时往许醉的方向看一眼，心烦意乱的，「反正从没听许醉提起来过。」


    他身边的人笑嘻嘻的问道：「要不要等会儿教训一下这小子？」


    「怎么教训？」


    「球不传给他，故意多遛他跑跑，累死他。」


    周盛眉宇舒展，一脸严肃的拍了板，「我看行。」


    贺叙，「你等会儿收着点，别跟人抢球，撑不住就下场。我替你。」


    许醉从包里掏出运动髮带将勒在额头上，将短髮往后捋了捋，「都听你的，贺老妈子。」


    「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饮料？」


    许醉对他露出狗腿的笑容。


    贺叙一下懂了，「还是乐事可乐是吧？」


    许醉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要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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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叙，「这么凉的天还要喝冰的。」


    许醉，「大哥，你是我亲哥。你最好了。」


    贺叙拎着她的包站起身，「我现在去给你买。」


    许醉踢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她从小就很喜欢各种运动。


    本来大家踢球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开始许醉这边势头很勐，十分钟之内连进三球。


    但很快许醉发现今天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她一般不踢前锋，按理来说就算队形被突破也不至于被几个人盯防，就算球不在她这里也要对她进行冲撞。


    肢体接触的程度完全超过了合理冲撞。


    那几个把头髮染的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好像对于她的注意力远远要多于场上真正的主角——那颗足球。


    许醉这边其他人也感觉出来了不对，场上两边的注意力都从球转移到了人身上，同伴有意拦截对方对着许醉的脏手导致许醉这边直接被打乱原本的节奏，搅乱了防守。


    反倒让对方咬了两分。


    许醉在跑动中跟几个同伴达成一致，叫停了比赛，进行中场休息。


    王诚义愤填膺，「这几个□□崽子怎么回事？」


    唐齐林气的不行，「他们专冲着许醉是几个意思？」


    吴明呸了一口，「一群垃圾没见过女的一样。」


    周盛关心道：「许醉你怎么样？」


    许醉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水，勾唇露出一个坏笑，对几个人眨了一下眼。


    「没什么事情，我们调整一下阵型好了。你们不用管我，也不用管他们，就管球。」


    见了她的笑容，众人都放下心来。


    许醉身上总是有这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相信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复杂难办的事情，她都能想出最简单的办法去处理。


    她声音有点哑，但充满了戏嚯，「等会儿你们配合我一下，看我不遛死他们。」


    果然，球再一次在草坪上滚动起来的时候，改变的不只有阵型，整场的节奏完全被许醉这边掌握。


    第八章 我疼


    几个小混混追着她跑。


    刚开始还嘻嘻哈哈说些什么，「小姐姐，你别跑啊，我们做个朋友呗。」


    「小姐姐，你多大啊？」


    不多时，他们被遛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也没了一开始那么多的屁话。


    日光没有一开始那么盛了，但场上仍旧热的发燥。


    在其他队友的配合下，许醉的速度优势完全发挥出来，跑的像只灵巧敏捷的小猎豹。


    几个混混连她的边都摸不上。


    眼看这边又连进了两个球，对面有两个人自己跑不动下场。


    贺叙回来了，拿着两瓶可乐坐在场外等她。


    许醉的身体完全被唤醒，越跑越开心，脸上都挂着笑容。


    贺叙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见她又一次甩掉围堵的人，远远的沖他得意挥手，好像是在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丰功伟绩。


    他勾唇露出了笑容，喝了一口冰可乐。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球在绿草地上滚，连风都是慢的。


    这样的日子让他感觉熟悉又惬意。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的。


    对面一个假动作骗去了视线和注意力，几个早已准备好的人从侧面突破，直直冲着许醉而来。


    许醉回头瞥了一眼，向前跑。


    一个挑染着银色头髮的男生眼中闪过一线狠色，速度突然爆发出来，越过了几个同伴。


    许醉想要提速，但膝盖却隐隐作痛，强行提速反倒使速度减缓。


    就这么慢了一拍，对方直接冲到了许醉的背后，一脚铲向她的小腿。


    贺叙勐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捏爆了易拉罐。


    许醉被铲倒，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银髮男生看着倒地的人一怔，铲完人胸口那股激盪的燥才消退些许，理智重新上线。


    看着倒地的少女，他才感觉到一阵阵害怕。


    易拉罐在水泥地上滚了几圈，褐色的水迹泼在地上，浮起一层白沫。


    场上静了几秒，继而全是男生的咆哮声。


    「我草泥马，你他妈的铲人不铲球是吧？」


    「你们是不是有病？」


    「你们别他妈的欺人太甚。」


    一道身影跑过整个草场，贺叙在许醉身边蹲下。


    冷风阵阵，许醉在哭。


    贺叙从没见过许醉哭，他从蹲变成跪，不敢碰她，只能一个劲的问她，「醉醉，你怎么了？醉醉，你怎么了？」


    「呜呜呜。」


    许醉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着说不清楚话，「我疼，贺叙，我好疼。」


    贺叙第一次感觉到心疼。


    疼的好像，他的心也碎了。


    120很快来了。


    许醉被送进急诊后确定是骨折。


    那几个混混里有两个成年，带头铲人的银髮还差几个月才成年，报警也就是调节了一下，没什么用。


    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许醉蔫蔫的躺着，一直在哭，


    医生安慰她，「小姑娘，你伤的不重，不是粉碎性骨折，送医及时。不用开刀，只要保守治疗打个石膏就能出院了。」


    许醉一听马上就能出院她哭得更伤心了。


    医生一头雾水，「怎么你伤势轻还不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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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许醉额头上还没有取下来的运动髮带，了悟道：「你肯定是担心以后没办法运动了吧？」


    贺叙的表情变得凝重，「她以后不能运动了吗？」


    医生语气柔和的安慰她，「我跟你们讲要相信现代医院的力量，她这么年轻，这种程度的骨折，最多三四个月就痊癒了。


    到时候什么都不影响。就是运动员都有骨折康復后继续职业生涯摘金夺银的呢。」


    贺叙表情微松。


    许醉摇了摇头，悲从中来，「可我数学作业还没写。」


    不住院，她明天还得上课，这作业怎么办？


    许妈妈原本一脸忧心忡忡被她这一句话逗得笑了出来，「妈妈这就给你请病假，请上三天。」


    许醉破涕为笑，一双眼睛让眼泪洗的格外清澈，「妈，真的啊？」


    许妈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真的。都这样了你就好好休息两天吧。」


    许醉打了石膏之后没办法走。


    贺叙主动上前，「我来背她吧。」


    许妈妈犹豫道：「要不然，我去底下买个轮椅？」


    许醉兴奋地右手直拍大腿，「这个好！妈，我想要电动轮椅。要不给我个拐杖吧？」


    许妈妈无奈了，「你怎么什么都想要啊？」


    医生和护士都在一边笑。


    「小姑娘心态挺好的，太难得了。」


    「现在可不能拄拐，脚不能挨着地走路，你这个腿千万小心最好养一养，然后等癒合一些再拄拐。」


    平常进骨科的病人，就是一些成年人都疼得哭爹喊娘。


    但这小姑娘却笑嘻嘻的，光看着她的表情神态，绝对想不到她刚刚骨折，腿都没有消肿。


    许妈妈下楼买轮椅，许醉望着许妈妈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贺叙余光瞥见许醉按在床边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尖太过用力而泛红，整个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许醉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沖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贺叙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面颊，掌心擦去她的泪水。


    没多一会儿，许妈妈推了一个新的轮椅回来，两个人一起把许醉运回了家。


    路上王诚给许醉打电话，他声音慌急了。


    「姐，你严不严重啊？」


    许醉，「没事，没什么大事，就是骨折了。」


    「骨折还没什么大事？」


    许醉，「医生说两三个月就好了。」


    「那我明天去看你。」


    王诚的电话刚挂掉，又有电话打进来。


    回家的一路上许醉都在耐心的安慰朋友，好像受伤的不是她，而是对方一样。


    吃完晚饭，一切如常，许妈妈早早就睡下了。


    贺叙在自己的卧室里复习英语，为明天的小测做准备。


    他在c城本来上高二，转回来上一中，对于别人来说是新课，但他只能说是复习。


    复习完，时间已经十一点。


    他起身放轻脚步去客厅接了一杯水。


    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很明显。


    贺叙倒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水壶。


    他慢慢走到了许醉的房间外，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模煳哭声并不是错觉。


    门缝没有灯光透出来。


    一门之隔，他站在黑暗中听着门内传来的哭声轻轻敲了两下门。


    房间内的哭声一停。


    许醉慌乱用袖子在脸上蹭了一通，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我进来了。」


    门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许醉想要阻止他，但第一个字出口想到妈妈已经睡了，她不得不突然压低声音。


    「别进来。」


    贺叙端着水杯握住扶手。


    门传来很轻的响声，一阵凉风从门缝中灌进来。


    许醉憋着一口气，抬头看去。


    他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水杯，大概是出来喝水。


    许醉哭了很久视线有些模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其实她刚刚有听到一点脚步声，但她有些侥倖心理，觉得房子的隔音效果可以相信，她小声一点没问题。


    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


    许醉自暴自弃的抽噎了几声。


    贺叙慢慢推开门，摸黑走到她的床边，在她床头放下水杯。


    许醉拿着手边的纸巾盒砸他，「谁让你进来的？」


    纸巾盒砸在贺叙的胸口，他捏住轻飘飘的纸巾盒。


    「没纸了，我记得你抽屉里还有纸。」


    许醉一怔。


    他抽开许醉书桌下的抽屉，果然一抽屉都是没开封的卫生纸。


    许醉盯着那一抽屉的卫生纸和贺叙手里的纸巾盒，挺直的腰背慢慢萎顿下去，眼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书桌离床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可她就连给自己拿一盒纸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忽略了一件事。


    她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贺叙是不该知道的。


    贺叙只是一个刚进入这个家还不到两个月的客人。


    这是她的房间，她明明从没有邀请他进入过这里。


    但此刻他表现出的熟悉就好像他早已经对这个房间了如指掌。


    贺叙把满满的纸巾盒转过来，他站在床边挡住了月光，黑色的影子从头笼罩住了许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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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说了有事就喊我，醉醉，你为什么不找我呢？」


    从贺叙回来，许醉没有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声音，这让许醉隐隐有些不安。


    许醉抬头看着他，闷闷的说道：「我就不想找。你管的着吗？」


    贺叙慢慢俯下身，修长的手摸着她的发顶。


    「醉醉，我们从有记忆起就在一起。你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去做。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随着他的俯身，原本被他身影遮蔽的窗户露出一角夜空。


    夜风吹起浅粉色的窗帘，淡淡的月光从他的头顶投下，照亮许醉的双眼。


    那只手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顶，他低低的说：「醉醉，没关系的，有什么难过的跟我说了就不难过了。」


    她轻轻眨了几下眼。


    眼底晶莹的泪珠折射着月光。


    「我腿断了。」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又重复了一遍，「贺叙，我腿断了。」


    一滴泪从少女的眼中落下，砸在贺叙的手背上。


    第九章 让我看看


    贺叙抽了张纸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会好的，医生说了很快就会好的。」


    许醉红着眼问道：「万一不会好呢？」


    贺叙抱住她，「那我就带你去c城，出国，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好的。」


    许醉伏在他的怀里，死死抓着他的睡衣下摆，再也压不住哭声，只能将额头抵在他身上低泣。


    贺叙见过许醉十几年，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见过她生气的样子，见过她欺负人的样子，独独没见过她哭成这样。


    他的手指慢慢从她的发间下滑，抬起她的下巴，「醉醉，你的一生还很长，你的未来会很好很好很好。」


    许醉鼻音浓重，眼里盛着泪水，双眼微微有些肿。


    她仰着头看他，「万一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贺叙收回手，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跟她达到平等的高度。


    许醉跟着他的动作低下头，止不住的抽噎。


    「万一我以后再也走不了路了怎么办？」


    少年慢慢握住她的手，「那我就背着你，你想走到哪里，我把你背到哪里。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一阵大风吹开了原本只是留了条缝的窗户，飘逸的窗帘在他身后招展。


    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做你的腿。」


    许醉跟他对视了片刻，破涕为笑，忽然没那么慌，也没有那么怕了。


    「什么做我的腿，狼狈为奸啊？你做我的狗腿子还差不多。」


    贺叙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我不一直是你的狗腿子。」


    她哭了太久，嗓音已经哑了，「小狗腿，我想喝水。」


    贺叙拿了床头自己刚倒满的水递给她。


    许醉摇头，「不行，我要用我的小黄鸭杯子喝水。」


    贺叙只得拿起她床头的杯子去客厅倒了一杯水。


    许醉喝完水抓住贺叙的衣服，「你陪我躺一会儿。我想和你说话。」


    她不敢跟妈妈说自己有多怕。


    许爸爸工作原因，一年有半年都在外地，妈妈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照顾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很不容易，但许妈妈从没有向许醉抱怨过自己有多不容易。


    她在尽力给许醉最好的一切，什么时候都是鼓励和夸奖，经常逗许醉开心。


    许醉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就算把天捅塌了也不带怕的。


    因为她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总会支持她。


    但这一次受伤，许醉在医院第一次看到妈妈哭了，她忽然意识到受伤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的痛苦同样使许妈妈受伤。


    她不想再在妈妈面前哭了，她不想让妈妈跟自己一起哭。


    但许醉真的很想要有个人来说说话。


    一个人躺着，腿总是在痛，提醒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醉根本睡不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球场上的画面，潜意识里闪出各种无法控制的糟糕设想。


    她双手合十，「不说话也行，就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贺叙跟她对视片刻，没说话。


    许醉一个劲的求他，「求你了。」


    贺叙偏开目光，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月光投在他背后，照亮了他红彤彤的脖子和耳垂。


    他先去小心的关了门，又合上窗户。


    最后才回到她的床前，隔着一层被子，小心的从许醉身体上越过去。


    许醉的床不大，但躺下两个人是足够了。


    许醉求人陪她的时候没什么尴尬的，等贺叙从她身上爬过去。


    许醉看着贺叙的身体，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子，贺叙是个男生，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她微微侧过身，咳嗽了一声，强忍着尴尬指了指角落里的粉色大兔子玩偶，小声说道：「没有两个枕头，但你可以枕那个。」


    她的床上横七竖八在边角堆了好几只大的小的玩偶。


    贺叙坐起身目光在几只玩偶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只干干净净的泰迪熊身上。


    「对了。那只泰迪是你十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只小海豚来着。你还记得吗？」


    贺叙拿过泰迪熊抱在怀里，慢慢躺下。


    他抱着小熊的样子让许醉想起来小时候他抱着小熊来送给她的样子，尴尬的感觉散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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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让你拿个玩偶做枕头，你怎么拿个泰迪熊抱着。」


    许醉抬起头，一只手撑在床上，将自己的枕头抽了出来推向贺叙。


    「枕头一人一半吧。」


    贺叙乖乖的枕在枕头的另一端。


    或许是因为怀里的小熊让他看起来意外比平时柔和好亲近了不少。


    两个人小心的躺在枕头的两端，四目相对，唿吸彼此交融。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醉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了几拍，视线移开落在贺叙怀里的小熊上，强作镇定，「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洗过澡，睡过一张床。」


    贺叙眸光微闪，「我不记得了。」


    许醉慢慢放松下来，心情一放松就忍不住开始胡说八道。


    「那时候我可嫌弃你了，你好大人了还尿床。」


    贺叙斩钉截铁道：「你胡说。」


    许醉的视线又落回贺叙脸上，贺叙在她的目光中表情刻意表现出冷静正经的样子。


    好像他不是躺在她的床上陪她聊天，是站在讲台上正准备进行一场演讲。


    「装，还装。」


    许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他怀里的小熊，「你不是不记得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


    贺叙抓住她的手，无懈可击的冷脸裂了一条缝，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还是记得一点点的。」


    宽大的掌心，微微发凉，还有点湿润，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她的手。


    许醉，「你记得什么？三年不回来也就算了。平时也没几条消息，回来还不跟我讲。我以为你都忘掉我了呢。」


    贺叙眸光微闪，握着她的手送进被子里。


    他记得她送给他的那只小海豚。


    那时他父母刚离婚，卖了他出生的房子，他们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很快各奔东西。


    过去的婚纱照，家庭合照都被妈妈剪碎当成了垃圾扔进了垃圾箱。


    好多他特别喜欢的玩具都在搬家的过程中遗失或者被丢弃。


    他最喜欢的卡片和小汽车在其他大人的眼里只是废旧塑料和残破的纸片而已，毫无价值。


    就像他本人，只是不该存在，不必要的累赘。


    他被丢在了奶奶家，唯一留下的有关过去的回忆是几套衣服和这只泰迪熊。


    它陪伴了他很多年。


    后来奶奶给他买了很多很多的玩具，但他还是最喜欢这只小熊。


    可能因为它是妈妈送给他的。


    离婚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父母的礼物。


    他其实很羡慕许醉，也羡慕王诚。


    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他们。


    他知道许醉有多宝贝那只小海豚，它是她爸爸给她寄回来的新年礼物。


    她拿到之后不止一次向其他孩子炫耀，他也有点想要，一直闹着奶奶给他买个一模一样的。


    但安星的商场里没有这样的小海豚。


    他没想到许醉会在他的生日把这只小海豚送给他。


    有记忆起他们因为父母关系好，年龄相差不大就总是在一起玩。


    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没那么好。


    许醉从小就是一群孩子里最刺头的那个。


    他们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的契机是因为一次许醉打了王诚，要王诚喊她姐。


    她明明比王诚小，但想跟她一起玩的孩子都得喊她姐，不听她的，她就要打别人。


    她太霸道了。


    贺叙看不惯许醉这个霸道的样子。


    他们见面就总是打架，但后来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关系竟然越来越好了。


    细细回想，大概是因为许醉虽然很霸道，但从来不吝啬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大方的跟朋友一起分享，无论是零食，还是妈妈。


    许妈妈对他一直很好，好像他真的是她的孩子一样。


    只要跟许醉做朋友，她就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这份友情似乎都不会褪色。


    无论他的变化有多大，只有她对待他的态度从没有改变。


    她送给了他小海豚。


    在她生日的时候，贺叙就把自己最喜欢的，这只旧旧的泰迪熊送给了她。


    月光散落在少年的眉眼间，他的目光比月光还要柔和。


    「我记得你小时候一直梦想去做个渔夫。」


    许醉笑道：「是啊。我想做个渔夫。因为总听人说海非常好看，我见过江，见过河，见过湖。唯独没有见过大海，没见过海里的鱼，要是能亲眼见到海豚在海面上跃起就好了。」


    贺叙，「那你现在还想去做渔夫吗？」


    安静的夜里，他们连交谈声音都压得很低很小，窃窃私语，生怕惊动了正在沉睡的家长。


    许醉轻松的笑着，「渔夫就算了，看看海还行。我可羡慕你了。c城濒海，之前我看你朋友圈老发海景照片。」


    贺叙翻了个身，伸手掏出手机，「我手机里还有好多。」


    许醉凑了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让我看看。」


    温暖的吐息吹进耳朵里，贺叙屏住了唿吸，双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这样不好看，」许醉抓住他的一只手，「你把胳膊伸平了，我枕在你胳膊上比较好看。」


    贺叙用余光就着一点手机散射出的淡光看许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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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脸颊挨在他的心口。


    这个距离他能闻见她身上与他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味，甜甜的橘子味道。


    一只手接过他的手机，她再三向他确认，「我翻你的相册了啊？有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贺叙揽着她的肩膀，「没有，你随便看吧。」


    许醉小声嘟囔，「你的锁屏壁纸这只陶瓷猫好可爱啊，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的锁屏是一只被摆在桌子上的陶瓷小猫笔架，只是它空空的一支笔都没有装。


    明明是配件，却被小心的摆到了画面的最中心，当作主角来拍摄。


    贺叙眸光微黯，没说话。


    许醉只是问了一句，倒也并不执着于答案。


    她枕在贺叙的胳膊上点开相册，细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贺叙的相册里几乎全都是大海。


    夕阳下的海洋，海面撒着碎金般的光辉。


    夜幕下的海洋，黑暗而静谧。


    夏日晴空，蔚蓝无云，海面跟天空一样呈现出晴朗的蔚蓝色。


    光是看着各种各样的图片，好像都已经能够感受到海风的湿意。


    许醉的心情不自觉变得好了一些。


    她恋恋不捨的把手机还给贺叙，枕在他的胳膊上，仰头看着他。


    「看起来真美，好想亲眼去看一看啊。」


    这话她说的很小声，很小声。


    是那种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有种难以描述的亲密。


    像是一句很重要的，不会被其他人知道，也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贺叙低眸望着她，用同样小的音量说道：「那你可以考去c大，c大的校区就在海边。」


    许醉笑了起来，颊边两个梨涡。


    月光为少女面颊上的茸毛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真的吗？」


    贺叙，「真的，我保证。」


    少女被诱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要去c大。」


    她说完又有点犹豫，「不过，他们收瘸子吗？」


    贺叙捏了捏她的面颊，「你不会变成瘸子的。醉醉，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许醉，「贺叙，那你大学想考去哪里？」


    贺叙，「c大。」


    许醉，「那我们一起上c大。」


    贺叙，「好。」


    许醉睏倦的眨了几下眼睛，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我有点困了。」


    贺叙轻声说道：「晚安。」


    第十章 可惜


    第二天许醉起床的时候，她躺在枕头上，贺叙已经不在她床上了。


    想到昨天居然缠着贺叙把他拉上了自己的床，又枕着人家的手臂睡着了。


    许醉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


    她睡觉一向很死，用许妈妈的话来说就是『等你睡着了，谁把你抬出去你都不知道』。


    她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半开的卧室门，试图回想贺叙是什么时候离开她的房间的。


    怎么想都完全没有印象。


    许妈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许醉。」


    许醉见许妈妈的脸色严肃，她心口勐跳。


    难道她跟贺叙睡了一晚上的事情被她妈知道了？


    许妈妈特别严肃的看了许醉片刻，眼眶慢慢红了。


    许醉更慌了，一股罪恶感混杂着羞愧油然而生。


    「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欺负人，强行要人□□。要怪都怪我吧，贺叙他是无辜的。


    许妈妈打断她的话，「你想喝水怎么不叫醒妈妈呢？」


    许醉傻在原地，「啊？」


    「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见贺叙拿着水杯从你房间出来，问了贺叙才知道昨天晚上他睡前去看你的时候，发现你特别渴也不说。他给你倒了水，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又是来给你倒水。」


    许醉在心里暗暗给贺叙点了个贊，这哥的应急反应力真是绝了。


    她一见许妈妈就心虚，妈妈看她两眼就差点全招了。


    他竟然能把话圆的这么成功。


    「你这个孩子，真是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妈妈说。我跟你一起请了几天假，这几天假就在家里陪陪你。」


    许醉胡乱点了点头，「妈，我想上厕所。」


    许醉在家躺了三天，腿还是没有完全消肿。


    许妈妈索性又给她请了两天假。


    许醉从小就不是个文静的乖孩子，宅家这个词从来跟她没有关系。


    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超过四十八小时对于她来说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但没有办法，她现在行动不便，只能选择躺着或者坐着。


    她感觉自己都要躺得废掉了。


    最大的乐趣可能只有贺叙每天给她带回来的作业。


    多么可怕啊。


    一个人躺了几天之后居然看数学作业都觉得有意思了。


    这天放学的时间到了，她提前一个小时让许妈妈扶着坐在了沙发上，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殷切的期盼着贺叙的回家。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许妈妈起身去开门。


    许醉一个咸鱼打挺来了精神，从沙发中坐了起来，眼巴巴看向门口。


    打开门之后没有进入的脚步声，反倒是许妈妈在门口站定了。


    不是贺叙啊。


    许醉看着门口，心里有种希望落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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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她又生出一股兴致勃勃的好奇，有客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


    很冷硬的声音，一种非常不欢迎的口气。


    许醉从没见过自己妈妈对哪个客人这样说话。


    「阿姨，我买了一些东西，一点心意。算是我的歉意。」


    许妈妈，「这里不欢迎你。」


    许醉大概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


    那个搞背后偷袭的银毛。


    她皱了皱眉，这几天许妈妈对公安局那边怎么处理的都闭口不谈。


    倒是王诚说的比较多。


    王诚，「那天如果不是120和110到的快，我非得让那小子躺着出去不可。瞧瞧就他妈那点臭钱给他狂得。」


    许醉，「他家很有钱吗？在嘉南的时候好像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许醉家的条件还不错，住的小区也是安星地段好的，从小一起玩的朋友同学大多都家庭条件比较好。


    她的初中上的嘉南更是安星学费最贵的私立初中。


    按理来说，同龄的本地的，家庭不错的孩子她就算不认识也该有所耳闻。


    可她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


    王诚，「他家啊，也就是这两年赚了点钱。他爹捞偏门的，监狱几进宫了都。听说他在六中也天天打架，还骑摩托把人撞残过。就一家子垃圾。这小子就是欠教训，别让我堵住他。」


    当时许醉怎么说的来着，她好像是劝了王诚几句算了算了。


    可许醉怎么都没想到这人还有胆量上门来找她。


    许妈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醉有些担心的喊了她一声，「妈？」


    许妈妈转过身，表情有些沉，生硬的岔开话题，「吃葡萄吗？妈妈去给你洗一点。」


    许醉多看了几眼门口，移开视线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楼道里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不过这一次是下楼的脚步声。


    贺叙很晚都没有回来，许妈妈有些担心。


    大概九点，警察局打来了电话，「你好，请问是贺叙的家长吗？我们是槐安路的派出所，你的孩子因为寻衅滋事被抓了，需要现在来派出所一趟。」


    许妈妈匆匆赶去了派出所。


    许醉也非常想去。


    但被许妈妈严词拒绝，只能一个人留在了家里看电视。


    许妈妈一走，她就给王诚打电话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结果王诚的电话居然打不通。


    许醉不信邪，她又给林昭打电话。


    林昭的电话也打不通。


    「奇了怪了。」


    许醉接着给唐齐林打电话。


    一圈电话打下来，没一个接的。


    最后许醉把电话打到了周颖那里，终于通了。


    周颖跟许醉的关系不错，但跟林昭那一群的关系只能说完全没关系。


    许醉跟她闲聊了几句，问了一下今天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周颖哀嘆，「许醉你不知道，你真是躲过一劫。今天年级主任突然提前了月考，说是不给提前复习的时间了，裸考才能摸底。」


    许醉原本听到这个消息是该高兴的，但有贺叙的事情压着，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那我还真是逃过一劫。」


    「对了，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天。孙珠跟老师说什么——」


    周颖咳嗽了几声，挤着嗓子说道：「老师，我眼睛有点看不清黑板，能不能先坐一下许醉的位置呀？」


    许醉，「还有这种事。」


    「你猜贺叙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周颖压低声音，「许醉是暂时不在，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这位同学你要是看不清黑板我可以帮你把桌子搬到讲台下面。」


    说完，周颖哈哈大笑，「笑死我了，贺叙那个眼神冷的要杀人一样，当时孙珠的脸都吓白了。」


    许醉跟着笑了几声。


    周颖兴致勃勃的说道：「许醉，贺叙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这个年纪的学生最爱说的就是喜欢，哪个女生喜欢哪个男生，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哪个老师喜欢哪个老师，哪个老师喜欢哪个学生。


    一沾上这两个字，马上能迸发出无穷的热情。


    许醉开始胡说八道：「应该吧。毕竟儿子喜欢爹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噗，敢还是你敢。许醉你nb。」


    周颖，「不过贺叙真的好帅，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许醉冷静的说道：「一中不让早恋的，你死心吧。」


    周颖，「你冷酷无情的好像一个教导主任哦。」


    许醉，「冷酷无情的瘸腿教导主任要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许醉盯着电视，一会拿起来看一眼手机，一会又扭腰换个姿势，怎么坐好像都不太舒坦。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电视机。


    屏幕的光一闪一闪的。


    许醉放下手机盯着电视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空巢老人，还是行动不便的那种。


    电视上正在播一个电视剧。


    两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一个人左顾右盼，「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啊？」


    旁边的人，「是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咚咚——」


    有人敲了两下门，接着是插钥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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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妈妈先进来，贺叙跟在许妈妈身后走进来。


    许醉看着两个人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注意到了贺叙指节上的青紫。


    贺叙注意到她的视线，把右手插进了校裤口袋里。


    许醉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坐直了身体，「出什么事情了？」


    许妈妈眼神复杂，「让他跟你讲吧。我去把饭热一热。」


    事情在贺叙嘴里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不到二十个字。


    他单手插兜云淡风轻的说道：「在楼下跟那个混混打了一架。」


    许醉，「可惜了。」


    贺叙，「可惜什么？」


    许醉一脸遗憾的摸了摸下巴，「可惜这种好事你怎么不等等我，该动手也是我去找他啊。」


    许妈妈拿着青椒从厨房里冲出来，拿青椒砸她，「许醉！你脑子坏了是不是？我看贺叙全都是让你给带坏了！」


    许醉手忙脚乱躲了一下，「妈，我还是病患呢。你怎么能对病患动手啊。」


    贺叙赶忙去拦许妈妈。


    第十一章 自由人


    许醉又在家里待了几天，腿终于消肿可以回校上课了。


    许妈妈还是不太放心，「在学校你要小心一点。旭旭，你多看着她一点。」


    贺叙点了点头。


    许妈妈，「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对了，学校能不能推轮椅进去啊？」


    贺叙，「没事，我可以背她进教室。」


    许醉有些惊讶，「啊，这不太好吧。」


    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校门口全都是学生和家长，还有老师。


    贺叙已经下车了。


    他刚一推开车门就引来了很多视线。


    许醉想像了一下贺叙背着她走进班级的场景和后果，她简直想死，不由得干笑了几声，试图最后进行挣扎。


    「我觉得还是坐轮椅比较好。」


    贺叙拉开副驾驶的大门，「轮椅是没办法爬楼梯的。」


    许妈妈从另一侧下车，小心的把许醉从副驾驶抱出来放上贺叙的后背。


    许醉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住贺叙的脖子，被他两只手托住大腿。


    她有些慌乱和紧张。


    许妈妈在后面嘱咐，「在学校都听贺叙的啊。等会儿我让王诚把书包给你们带进去。」


    贺叙背着许醉往里走。


    周围的学生和家长都在看他们，贺叙走过的方向都有人自动让开，有人还掏出了手机拍照。


    许醉觉得脸上热的要燃起来了，她翘着一只打着石膏的脚，尴尬的把脸在贺叙的肩膀上，第一次有了不敢抬头的感觉。


    贺叙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大概是怕她往下掉，抓她大腿也抓的很紧。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掌心贴到的地方变热了。


    秋风卷过枝头，金色的落叶翩翩落下，砸在她的肩膀上。


    红砖石铺就的行道上铺满了落叶，只是离开几天而已，整个校园的树都变成了灿金色。


    学生踩过落叶发出的脆响很快便被大声谈笑压过，走在人群中，无处都是喧嚣而蓬勃的青春。


    许醉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自己的大腿，越是想，那个地方有一只手贴着的异物感就更强。


    她放空了几秒，深吸了两口气。


    贺叙的校服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她妈妈特喜欢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一点橘子味沐浴露的味道。


    他们用的洗衣液和沐浴露都是一样的，但许醉总觉得贺叙身上的气味似乎跟她又有一点点不一样。


    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许醉缓了缓，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贺叙。


    他的后颈处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在晨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像铺了一层碎钻，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出了一道湿痕。


    那种独属于他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了，完全将她包裹。


    听着他的唿吸声，许醉的心跳咚咚咚的加快。


    晨光照在她的后颈，暖融融的，清早的秋风又有点凉。


    许醉伸出手，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她从来没替哪个男生做过这种事。


    从来没有过。


    贺叙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边多出一抹笑容。


    「餵。」


    许醉擦完就马上收回手，忍不住有些后悔了，「笑什么笑，不许笑！」


    贺叙转过头继续看向前方，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好。不笑了。」


    许醉就被贺叙这么镇定自若地背着穿过了大半个校园和所有人的视线，踩着清晨的秋风送进了四班的教室。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这一幕。


    许醉不知道贺叙怎么就那么坦然，他居然完全不躲不避，连好像一点畏怯的情绪都没有。


    两个人一进教室，整个班级都安静了。


    许醉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感受着四面八方灼灼的目光，整个人都自闭了。


    贺叙坐在座位上，唿吸声比平时粗重一些。


    许醉想到这是因为什么——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沉！


    在家躺了好几天，许妈妈换着花样给她补，秉持着缺什么补什么的朴素精神，她几乎天天吃猪蹄。


    几天下来卓有成效，许醉感觉自己的大腿都粗了一圈。


    许醉偷偷伸了一只手捏着自己大腿上的软肉，没办法安慰自己这是浮肿，总觉得被一只手托着的感觉还隐隐留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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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她更加自闭了。


    林昭拎着两只书包进来了，一进门就特别高兴，「许醉，你真来上课了？」


    但唐齐林使劲推了她几下，「许醉，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许醉只得抬起头，刻意不往身边贺叙那里看。


    好几天不见了，她对待好友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络，板着脸打掉唐齐林的爪子，「舒服，舒服着呢。上学这么高兴的事情，我一进教室就浑身都舒坦了。」


    很快她桌边就围了一圈人，大家好几天没见她，勐地这一见面就格外亲热。


    许醉跟朋友说说笑笑，偶尔低头看一眼桌面。


    桌面是深蓝色的，她的同桌在光洁的桌面上留下一个朦朦胧胧的剪影，白蓝相间的校服长袖特别宽大，几乎没有款式可言。


    他不怎么说话，连影子都好像有几分凶。


    上了一上午的课，许醉没感觉到任何不便，几乎要忘记自己的腿受伤了。


    直到午休……


    许醉感觉小腹酸痛，某个地方涌出一股热流。


    贺叙拿出手机点开外卖界面，「今天中午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林昭，「那我们就先走了，要不要给你们带点什么？」


    许醉抢答，「不用了！」


    目送着林昭离开，许醉从书包里掏出一片常备的卫生巾藏进袖子里，推了推正在看外卖的贺叙，「我……」


    贺叙从手机中抬起目光，以眼神询问她。


    许醉难以启齿，「我，我想上厕所。你能不能扶我去女厕所？」


    放学的时间，整个教室和楼道里都是得以解放的学生，喧闹又嘈杂。


    贺叙凑过来一点，眉心微皱，「你说什么？」


    许醉的脸一点点红透了，声音细若蚊吟，「我想上厕所，你把我扶到女厕所门口就好了。」


    羞耻心这种东西在许醉身上发挥作用的时候屈指可数，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感到羞耻尴尬过。


    就算平时再看起来大大咧咧，她也是个女孩子啊。


    贺叙的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下来，「医生说你受伤的那只腿近期都不能挨着地，尽量不要走路受力。你一个人进厕所，我不放心。」


    许醉忍气吞声，「我一个人可以的。没问题，进厕所一共出来一共不到十步，我单腿跳也跳出来了。」


    贺叙，「但是……」


    许醉气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一只手抓住贺叙的领子往下拽，「够了！你别磨叽了行吗？」


    贺叙在班里把许醉背起来的时候又引起了一阵侧目和惊唿。


    许醉却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去厕所了。


    她感觉裤子好像湿了……


    趴在贺叙的背上，她忐忑得忍不住扭来扭去。


    贺叙喉结上下滑动，低低地说道：「别动。」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几个女生压低声音。


    「你们看你们看，贺叙又背许醉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许醉怎么就这么好的命。贺叙谁都看不上，却被她指挥的团团转。」


    「是啊，她凭什么啊？论长相没有文甜好看，论性格没有严嫣好，论学习还不如吴霜。」


    「谁知道呢，人家运气好呗。」


    「我可听说她的腿伤的可严重了，就算好了也只能跛一辈子。」


    厕所里没人，学生大多都放学回家了。


    许醉稍微放松了一点，慢慢扶着墙，小心的一点一点跳进了厕所隔间关上门。


    不多时，隔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进了厕所。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其他厕所隔间的门被拉开的声音。


    咚咚咚——


    反倒是她面前那层薄薄的厕所隔间门被敲了几下。


    「许醉，你是在里面吧？」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许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也没这个心思去想，一只手撑着墙靠着单脚保持平衡，一手手忙脚乱的拉起裤子。


    下一刻门缝里插进了一张学生卡往上刷。


    另一个女生笑嘻嘻的说道：「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你事了。」


    「听说你许醉不是平时狂的很吗？一帮兄弟，怎么这会儿不敢出来了？」


    学生卡在门缝里大力上下滑动，搞出刺耳的响声。


    「臭□□，你说话啊，装什么死呢？」


    许醉想起一开始那个声音是在哪里听过了。


    她去七班找王诚的时候听到过不止一次，自从贺叙转学过来后更是没少听到过这声音。


    在走廊，在校门口，在楼梯口，校园内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偶遇。


    来者毫无疑问是贺叙的追求者之一，七班的闻娇。


    流年不利吧这大概就是，这都什么倒霉事。


    祸水，真是蓝颜祸水。


    许醉单手掏出手机打开联繫人界面，冷静的发了一条消息，【朕危，速速救驾】


    一个女生哼笑了一声，「就算你不说话，我们也知道你在里面。胆小鬼。」


    「章娇早说过贺叙是她的人，你他妈的没长耳朵啊？敢碰我姐的马子。」


    一个个年纪不大，说起脏话来却十分老练。


    许醉将手机装回口袋，嘆了口气，「小姐，你们是古惑仔看多了吗？」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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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学生卡终于插进了锁缝，抽卡的瞬间，门开了。


    许醉一手撑着墙，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和门外数个女生面面相觑。


    第十二章 误解


    一道身影龙捲风一样从门口沖了进来，「许醉！」


    几个女生的表情一变，齐齐回头看向进来的周颖。


    周颖让她们盯得有些害怕，七班都是富二代，好多都不学习。


    这几个女生平时在年级里都很有名，因为有钱又任性，还很张扬，经常犯校规被批评，但老师除了批评几句也拿她们没有什么办法。


    可转念想到门外的人，她的胆子又大了一点，结结巴巴的放起了狠话。


    「你们围在这里，这里干什么？再，不走，不走可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闻娇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嗤——」


    其他女孩也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周颖的思路变得清晰了一些，「我告诉你们贺叙就在外面！他说五分钟你们没有出去他就要进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就完了。」


    闻娇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可能，他敢进女厕？」


    许醉轻轻的笑了一声，「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叫闻娇，是七班的对吧？」


    闻娇转过头，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许醉指了指自己的腿，「对啊，我在威胁你。我这条腿真的受伤了也不骗你。你现在堵我，我跑一定跑不掉，打肯定也打不过。


    只要你冲着我的石膏踢一脚，我保证你们都能享受至少三年监狱伙食。」


    这当然是瞎扯淡的，闻娇还未成年，真打了许醉也是纯属白打。


    但闻娇显然信了，她的神色有些犹豫，像是想要认怂又不甘心丢脸。


    她的小姐妹拉着她的袖子劝她，「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闻娇，「不行，你抢我的人怎么能这么算了？」


    许醉明智的没有就贺叙究竟是属于谁的奴隶还是自由人这一问题进行争论，说完硬话，她开始说软话。


    「你找错人了，我跟贺叙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你对我有误解。」


    「屁话，他都背你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许醉的表情诚恳，「一男一女之间除了恋爱关系，还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谁信你们只是朋友！」


    许醉，「你让我把话说完，除了纯洁的朋友关系之外，还能简单又纯粹的母子关系。」


    许醉顿了顿，「当然，我肯定生不出贺叙这么大的儿子，但我们的确是亲戚。」


    「不可能，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姓，长得也一点都不像！」


    许醉，「你想想啊，如果我们真的是那个什么，他大张旗鼓的背着我招摇过市。


    难道教导主任是瞎子吗？难道那些老师都瞎了吗？平时他们看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走的近一点都要横加批判，为什么却没有管我们呢？」


    其实许妈妈私下一早就跟班主任打过招唿了，说的是贺叙是她的侄子，暂住在他家。


    这几天许醉的身体不太方便，贺叙会在学校多照顾一些也是提前说好的。


    几个女生一回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虽然校园里到处都是关于许醉和贺叙的风言风语，但从来没有听说他们两个被请家长，像是其他早恋被抓到的情侣一样被逼着念检讨。


    谁早恋会这么大张旗鼓呢？


    闻娇狐疑，「你们真的是亲戚？」


    许醉，「千真万确。」


    周颖补了最后一句，「五分钟的时间要到了。」


    闻娇最后看了一眼许醉，「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几个人一窝蜂出了厕所。


    见人走了，周颖才去扶住许醉往外走，小声说道：「吓死我了。闻娇她们瞪我的时候，我汗都留下来了，心跳的特别快。许醉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许醉沉默了几秒，小声说道：「其实也有一点怕。」


    周颖，「幸好我改错题走得晚了一点。要不然，贺叙刚刚差点就冲进女厕了。我真觉得他好像喜欢你。你不在的时候和你在的时候，他完全就两个状态。」


    许醉单脚蹦跶，「你这纯属错觉。但愿产生这种错觉的人能少一点。」


    踏出厕所门，她看见了等在门外的贺叙。


    他站在阴影中，垂着眼，有种格外不好惹的感觉，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随着门的打开，一束光从投在他脸上。


    少年在剎那的光芒中抬起眼，一双眼将整个楼道都点亮。


    厕所的门在许醉身后合上，光芒消失，视野暗了下去。


    许醉被贺叙扣住了手腕。


    那双黑漆漆的双眸撞过来一瞬间，目光好像海浪将她吞没。


    周颖下意识松开手，后退一步，像是人对于危险的本能退避。


    许醉无法再保持平衡，骤然倒向贺叙的方向。


    贺叙揽住她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收紧。


    宽松的校服被抓出褶皱，显出少女藏在校服下腰肢纤细。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少年的手大才显得少女的腰细，还是因为少女的腰细才显得少年的手大。


    周颖的心脏狂跳。


    她觉得这地方她不该来，而眼前的画面也实在不是她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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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看越清楚这里只有她是多余的。


    许醉推了推贺叙，「好了。我没事。」


    贺叙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许醉短短的惊叫了一声。


    周颖怔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叙已经走远。


    许醉拍打着贺叙的肩膀，「贺叙！你有病啊？」


    贺叙任由她打，照旧一言不发。


    周颖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半响才回过神来。


    她按着心口，「这居然只是亲戚？离谱了有点。」


    两天后，月考成绩发了下来。


    许醉缺席了月考自然没有成绩。


    贺叙扫了一眼发下来的成绩条，波澜不惊的将它放在了一边，接着整理自己发下来的考卷。


    许醉拿过成绩条，「让我看看你的成绩排名。」


    班里的学生都在兴沖沖的翻卷子，互相问成绩。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同学们，这一次咱们班总分比上一次月考多了很多，咱们班的平均分排名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这一次在年级都是前列。」


    唐齐林接口问道：「老师，我们考过二班了吗？」


    高一还没有分文理，一中不分尖子班，好学生都是打乱分在各班。


    但每次月考各班之间都会算总分，各科平均分竞争。


    四班的第一一直是一个叫吴霜的女生，她上一次成绩在年级排第三。


    几次月考年级第一都不一样，但吴霜一直是稳定的年级前三，也算是非常强了。


    许醉捏着手里薄薄的成绩条，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班主任，「这一次我们班的平均分排名是年级第一。」


    班里的学生发出一阵欢唿。


    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笑，「不仅如此，这一次的年级第一也出现在我们班。」


    周围的学生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看向吴霜，吴霜却在众人的注视下眼神闪躲。


    班主任没有看向吴霜，而是看向了另一个方向，「让我们恭喜贺叙同学，他是这一次月考的年级第一。」


    她带头开始鼓掌，整个班级的同学都跟着开始鼓掌，许醉鼓掌的尤其用力。


    处于视线中心的贺叙面无表情，说不出的冷淡和平静。


    班主任见他的反应不如自己所想，也有几分讪讪，刻意将话题转向了其他的方向。


    许醉用手肘捣了他几下，压低声音，「喂，怎么回事啊你，考到第一还不开心？」


    贺叙偏过头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同样压低声音，「还好吧，这次考试不太难。」


    许醉见他这云淡风轻的表情就来气，「什么叫还好？你别在我这里装。年级第一诶！」


    贺叙笑了，「真不是装，我在c城上高二，这都考过一遍了。」


    班主任沉沉得目光扫了过来，「有的同学我在上面讲，你们就在下面讲。」


    许醉勐地抽出手，直到班主任的目光移走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贺叙引起的波澜不止于此。


    原本『转学生』这三个字就自带着一层引人注目的光环，尤其这个转学生还很帅，贺叙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受同学们关注。


    这一次更让人意外的是贺叙居然考到了第一，不仅是四班的第一，还是全年级第一。


    各科老师一天从早到晚只要想起来就要见缝插针的夸几句贺叙。


    一上午的时间，年级第一是四班一个大帅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年级。


    一到课间，便总有本班的学生和外班的学生将贺叙的桌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场面堪比明星接受媒体採访。


    另外还有学长学姐兴致勃勃的在四班门口徘徊，反覆『路过』。


    脸皮厚的直接大着胆子无视贺叙的冷脸下课就跑来要联繫方式要交个朋友，脸皮薄一些的不好意思要电话要联繫方式，就拿着作业和难题来问。


    还有不少人把注意打到了他周围的人身上。


    就连王诚也在抱怨最近好多女生对他分外热切，软磨硬泡居然只是为了拿到贺叙的联繫方式。


    但贺叙这一关并不好过。


    要联繫方式的统统被拒，社交软体直接设置不准添加。


    女生怯怯的问他题，他让别人去问老师。


    一点都不乐于助人，实在不是好学生该有的样子。


    偏偏好多女生就吃他这种又冷又凶，目空一切的样子。


    私下又给他加了个花名，『四班的高岭之花』。


    许醉看的啧啧称奇，「我真是想不明白她们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你啊？」


    贺叙并不回答，只是淡淡得看了她一眼。


    在学校是这样，就连回了家，许妈妈听到月考成绩之后也是对贺叙大加称赞，第一次忽略了许醉。


    贺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其他人在他身边，好像只能沦为陪衬。


    其中当然包括许醉。


    她看着贺叙蒙着一层暖黄灯光的侧脸，有一点点郁闷。


    贺叙察觉到她的视线，耳微微发热，沉默的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她的碗里，「别一直盯着我，吃饭。」


    第十三章 烦人


    这天下午天空一直阴沉沉的。


    许醉看着窗外的天空有些担心。


    贺叙，「今天天气预报写着只是阴。」


    许醉收回目光，嘟囔了一句，「可是有时候天气预报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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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谁都没有带伞，如果真的下雨，从班级到校门口可还有一段路呢。


    临近放学，天空上乌云堆叠的越来越多，狂风敲打着窗户。


    老师急忙命令靠窗的同学将窗户全部关上。


    室内没有阳光，十分昏暗。


    只能早早的开灯。


    学生们坐在灯光下仰头看着黑板，可随着放学时间的临近，一个个的心思早已飞出了教室。


    许醉却时不时望一眼窗外的天空，眉心微皱。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打响，老师收拾着手里的教案走出了教室。


    学生开始收拾书包，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不知是谁打开窗户喊了一声，「卧槽，下雨了。」


    她的预感成真了。


    许醉抬头看向窗边，几个学生涌到窗边。


    湿润的风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清香吹进了教室，将空气中隐约的汗味与沉闷吹散。


    书页哗啦啦的在风中翻动。


    身侧的人突然靠近，许醉急忙回头。


    贺叙倾身靠近她，短髮被风吹得凌乱。


    教室很嘈杂，但他的眼睛却什么时候都一样安静。


    许醉望着他的眼睛，有些不太习惯地身体往后仰。


    「你干嘛？」


    贺叙伸出手按住了许醉面前的卷子，接住了差点滚下去的笔。


    许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东西要掉了。


    她慌乱地趴在桌子上用手肘压住了自己的书，烦闷的皱起眉，「下雨了，我们都没带伞，这怎么办？」


    贺叙把笔放在她的笔袋里，「没关系，一共没几步路。」


    许醉，「可是头髮淋得湿乎乎的回去又要洗头髮，烦死了。」


    浴室的地板砖沾了水就会很滑，受伤之后，她每次洗澡洗头都很头疼。


    贺叙移开视线，压低声音，「我可以帮你。」


    坐在前桌地林昭转过来，「许醉，我带伞了。」


    贺叙向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整理书包。


    许醉的眉宇舒展，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太好了。」


    贺叙抬眸看了一眼林昭，收拾书包的手一顿，继而又垂下眼。


    许醉看着林昭递过来的浅灰色雨伞，又反应过来什么，没有去接。


    她拧着眉头，「只有一把伞，我拿了你用什么？」


    贺叙用余光扫了一眼许醉空空的手，拉上书包的拉链。


    林昭耸了耸肩，将伞往许醉手里塞，「咱们这关系还客气什么，你用不是跟我用一样吗？」


    唐齐林横插一槓，半道将伞一把抢了，笑嘻嘻的说道：「我也没带伞，别推来推去了，给我吧。」


    贺叙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完，低着头开始替许醉收拾笔袋和书包，「别磨蹭了。」


    许醉让他一催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书包。


    林昭勐地站起来去抢伞，「你给我！」


    唐齐林举着伞到处藏，「我就不给！小气鬼！」


    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贺叙将两个人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桌子上。


    王诚从后门沖了进来，「咱们走吧，走吧。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林昭急了，「别呀，许醉，你快把这把伞拿上。」


    唐齐林，「诶，你给我不行吗？」


    两个人抢来抢去。


    许醉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沖王诚点了点头。


    「走吧。」


    一行人从后门往外走。


    贺叙一只手放在许醉的腰后，小心的护着她。


    这几天许醉的伤好了一点，她便更喜欢自己跳着走而不是被背着走。


    文甜挡在了门口，「等一下，贺叙，你没伞吧？这把伞给你！」


    少女手里捏着一把褐色的大伞。


    一旁的几个女生闻声表情都不太自然。


    有两个人都有几分同情的侧过头去看几个人中唯一的那个男生魏伟。


    他几乎是立刻就气得红了眼，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文甜。


    文甜瞪了他一眼。


    他又红着眼去怒视贺叙。


    许醉不由自主的松开贺叙，一只手撑着墙，单只脚往旁边蹦跶了两下，试图远离暴风眼。


    贺叙眉心微皱，收回目光，侧头伸手抓住许醉的手臂，「别乱跑。」


    文甜不甘心自己被无视，往前又走了一步。


    「你不是没有伞吗？这里有一把伞，你拿着呀。」


    贺叙小心的扶着她的腰侧，掌心贴到的地方传来一点热度。


    他在各色的视线里侧过头，低眸对身侧的女孩说道：「我们走吧。」


    旁人的目光对他来说好像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


    许醉虽然还是挺在意的，但现在自己的腰在别人手里，尤其自己还瘸了一只腿。


    她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量，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跟着他缓慢的步伐往前蹦跶了一下。


    文甜挡在门口，伸开手臂不愿意让开，眼神从贺叙身上转到许醉的脸上。


    「今天你不拿这把伞就别想走。」


    许醉十分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心想怎么老冲着我来呢？


    明明在贺叙转学来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同学对她有不满。


    结果这人一转学，自己一天天的简直成了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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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诚在一旁一副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他原本不认识文甜，但文甜这些天追贺叙追的太高调了。


    贺叙这一次终于将目光从许醉身上转到了文甜的身上。


    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文甜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让他这样看上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天贺叙单独找她出去说的那些话。


    其实贺叙也没说什么很严厉，很扫她面子的难听话。


    这个人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但那张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看人时显得目光寡淡微凉，如果一直盯着一个人就总让人感觉压迫感极强。


    「让开。」


    文甜咬了咬唇角，不甘心的让开了。


    贺叙收回目光，弯下腰一只手稳稳的护在许醉的后腰，耐心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陪着她一跳一跳的走远了。


    简直像是在带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两个人的身高差很多，他说话会很自然的低下头，有点弯腰，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倾斜向了许醉的方向。


    明明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都是腰背笔直的。


    魏伟表情微松，笑着说道：「他不要正好，你自己打着伞回家嘛。」


    文甜把伞砸在他的身上，「谁要你的伞。」


    魏伟手忙脚乱的接了伞，抬头文甜已经带着几个小姐妹进了班里。


    「甜甜，别生气了。」


    「我真是搞不懂哪个假小子给贺叙下了什么迷魂汤。」


    「就是啊，她哪里有一点能比得上你。」


    文甜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们就是亲戚而已。贺叙才不可能会看上许醉呢。」


    几个小姐妹附和着，「没错，没错。」


    终于抢回伞，林昭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急忙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唐齐林拉住了。


    林昭来了火气，「你干什么？」


    唐齐林看了一眼贺叙和许醉的方向，死死拽着林昭，压低声音，「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


    林昭跟唐齐林对视片刻，目光不自觉有些闪躲。


    「有什么不合适的。下雨了，我给许醉一把伞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齐林又瞄了几眼已经空了班门，这才松开手。


    「就一把伞，自己不打给别人。这我都看出来了。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真没戏。」


    走廊还能让许醉跳几下，但楼梯她是不行了。只能靠贺叙背下楼。


    王诚在一旁感嘆，「哥，你这个体力真是太好了，许醉这么重也只有你能背得动了。」


    许醉揽着贺叙的脖子瞪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王诚一脸八卦，「哥，好多女孩都喜欢你。刚刚那个文甜我看就很不错啊，小辣椒，带劲。还有我们班的闻娇，长得也挺漂亮的。还有……」


    他有列了好几个名字，最后做了个总结性的问句，「这几个你有没有一个喜欢的？」


    许醉也有点好奇，瞄了几眼贺叙。


    一中不让谈恋爱，但谁的青春不躁动呢？


    越是禁忌，反倒越是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偷尝禁果。


    贺叙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他抬眸瞪了一眼王诚，一张口就是沉重的唿吸声。


    「闲的没事就去操场上跑圈，别跟个八婆一样烦人。」


    王诚讪讪的转移了话题，「啊，就随便问问嘛。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喜欢就不喜欢。」


    一出教学楼，果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天色阴沉。


    王诚身后背着自己的书包，身前背着许醉的书包，手上拎着贺叙的书包。


    「嚯，这雨下完肯定又要降温了。」


    夹杂着雨丝的风，冰凉刺骨。


    贺叙穿的是秋季校服，白蓝相间的长袖和长裤。


    衣服比夏季校服厚一点，但厚的很有限，让风一吹就透了。


    贺叙背着许醉没走几步，雨水浸润过的校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


    许醉冻得发抖，像只小猫一样紧紧贴在了贺叙的身上，把脸藏进了他的脖子里，汲取着他身上的一点温度。


    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淋湿，在大雨中不仅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更能感受到对方肌体的每一处起伏。


    雨很凉，风很大。


    贺叙却感觉心里好像烧了一把火，有点形容不出的燥。


    第十四章 残疾人


    上了车，许醉歪在后座还是冷的发抖。


    王诚脱了湿透的校服外套，坐在副驾驶，对着吹风口暖手。


    许妈妈调了下暖风，从镜子里看许醉，「醉醉，你好一点没有？旭旭，你们快拿毛巾擦一下头髮。」


    雨刮器在玻璃上扫来扫去，瓢泼大雨并不能阻止学生和家长回家。


    道路两旁早早亮起了霓虹灯，车里很暗。


    贺叙拿了车后座的毛巾替许醉擦头髮。


    许醉靠在他的肩膀上，将冰凉的手往他衣服里塞。


    冰冰的手心贴着少年柔软温热的腹部。


    贺叙的视野好像一下变成了空白，不自觉唿吸变沉，身体瑟缩了一下，向后完全压在了皮质车椅里。


    少女顶着毛巾，发出一声舒服的嘆息。


    「贺叙，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啊？」


    橄榄绿色的毛巾挡住了少女的双眼，雨水沖刷着车窗，车前座许妈妈正在和王诚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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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的车后座，有那么几秒时间好像静止了。


    他垂下眼眸，注视了片刻她露出毛巾的下巴和嘴唇。


    少女的身上泛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像是小动物一样在瑟瑟发抖。


    两个人的唿吸交缠在一起。


    他回过神来，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的拉扯毛巾露出她的双眼。


    少女仰起头，笑盈盈的望着他，故意用冰凉的手掌在他的腰身上乱摸一气。


    淡淡的暖意从他身上传来，她的身体逐渐恢復了些许温度，不再颤抖。


    一刚开始只是单纯想取暖，这会儿却有了点坏心，想要逗逗他。


    贺叙不自觉眼中也有了一点笑意，整个人靠在车椅上对于那两只作乱的手十分放任，只是细緻地替她擦着头髮。


    许醉见他没有反应不太满意，故意掐了一下他的腰。


    贺叙低低的闷哼了一声，一只手握住了她作乱的爪子。


    「别闹。」


    他瞄了一眼许妈妈的方向，声音非常克制，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里往外拉。


    许醉见贺叙终于有了反应，愈发来劲，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接着在他身上乱摸，活像个疯狂揩油的色中恶魔。


    她特别想笑，但又憋着不敢笑。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拉扯，唿吸都乱了。


    许妈妈，「许醉。」


    许醉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一样，下意识身体僵住，心脏狂跳。


    贺叙默不作声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推开一点。


    许妈妈，「你现在还冷不冷？」


    许醉见许妈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使了什么坏，有点心虚的坐好，飞快答道:「不冷了。」


    她乖乖坐正，心脏狂跳还没有平復。


    贺叙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许妈妈，「这场雨下完我看离下雪就不远了。你们都多添几件衣服别冻着了。」


    许醉拨弄了一下短髮，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


    这会儿别说冻着了，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很热，好像还出了一点汗。


    许妈妈，「旭旭，你没有带厚衣服回来。上次给你买的厚衣服你明天记得穿上。」


    贺叙拿起落在手边的毛巾，低下头擦着自己的头髮。


    「好。」


    毛巾潮潮的，似乎还残存着一点湿润的橘子甜香。


    回到家之后，许妈妈先搀扶着许醉进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旭旭，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别感冒了。」


    许醉换了睡衣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让许妈妈灌下几大碗苦苦的姜汤。


    「你现在不能老洗澡，就多喝点糖驱驱寒。」


    许醉喝了几口姜汤，苦的脸都皱了，实在是咽不下去。


    贺叙敲了敲门，「我洗完了，洗头需要我帮忙吗？」


    许醉赶忙放下姜汤。


    许妈妈摆了摆手，「你快去写作业吧。没关系，我一个人帮醉醉洗就行了。」


    许醉对贺叙热情招手，「快来尝尝，我妈刚熬好的姜汤，特别好喝。」


    贺叙刚一走近，许醉就迫不及待的把汤碗塞进了他的手里。


    汤碗放在掌心微微发热，似乎还残存着一点她掌心的温度。


    贺叙看着汤碗边沿上的湿印，沉默了片刻。


    许妈妈，「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我家这个小白狼没见对谁这么关心过。」


    许醉生怕最后那碗汤还是归了自己，一个劲的催贺叙，「快喝啊，快喝啊。」


    贺叙低头喝了姜汤。


    许醉高兴极了，「怎么样？好喝吧？」


    贺叙一口气将整碗汤都喝完了，目光瞄向许醉又移开，看向许妈妈。


    「干妈煮的汤很好喝。」


    浴室湿漉漉的，一开门就迎面扑过来一股热腾腾的水汽，潮潮的水汽里混杂着一点熟悉的气味。


    许醉的想像力总是优先于理智，闻到气味的瞬间就在脑海深处勾勒出了一些留下这些气味的画面。


    许妈妈奇怪的看着她，「你愣着干嘛？」


    许醉连忙打断自己的想像。


    正如许妈妈所说的那样，一场雨过后，气温骤降。


    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校园里的树都掉的光秃秃，眼见着快要下雪。


    许醉的腿好了一些，问许妈妈要了两根拐杖，说什么都不让贺叙背了。


    中午就午休那点时间，她也要拄着拐，一跳一跳的走出校门去吃饭。


    在一中，最热闹的时间永远都是下课放学的时候。


    一道下课的时间点，学生都欢天喜地，疯了一样往校门外沖。


    许醉总是刻意慢上五分钟，等人没那么多的了才往楼下走。


    不然楼梯口很拥挤，对于她来说就太危险了一些。


    这天王诚和林昭贺叙几个人进商店买水，许醉一个人拄着拐站在商店门口翻着手里的一张复习资料。


    快要期中考试了，她实在是没底。


    光手捏着纸，没一会儿就冻僵了。


    一阵寒风吹过，资料从她手中落地，在地上被风卷着翻滚，眼见着越滚越远。


    许醉紧紧盯着资料，眉心皱起，犯了难。


    搁以前，追上两步也就追上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她一时竟体会到了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心境，『唇焦口燥唿不得，归来倚杖自嘆息』。

 第27页

    一只脚踩住了低空飞翔的资料纸。


    许醉拄着拐杖，脱口而出，「我的，我的。同学谢谢你，可以还给我吗？」


    视线从那只踩着纸的脚上移，她看着那张脸一怔，「是你？」


    染着一头银髮的少年弯腰从脚下捡起一张纸，拍了拍纸上的灰。


    他扫了一眼资料右上角清秀的字迹，「好久不见，许醉。」


    他又笑嘻嘻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许醉，原来你真叫许醉啊。」


    许醉的语气冷淡了许多，「资料还给我。」


    少年上下看了一遍许醉，两根手指夹着薄薄的纸在空中晃了晃，一只手插在兜里，唇角勾出个十足恶劣的弧度。


    「我叫谢初，小瘸子，你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许醉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谢初被她看着右颊，笑容微僵，「你看什么？」


    许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掉，我奉劝你呢，最好还是不要做再给自己找事了。」


    谢初沉默了片刻，「我没来找你，不代表我是怕了你男朋友。」


    许醉眯了眯眼，重复了一遍，「男朋友？」


    谢初心中微微一动，笑得别有意味，「哦，原来他不是你男朋友啊。」


    许醉伸出一只手，「你大概不懂，一中不让早恋。把资料给我。」


    「资料可以给你，」谢初盯着她冻得发红的手指，「你给个微信。」


    许醉的视线越过他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谢初忍不住回头跟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他后面什么也没有。


    「你看什么呢？」


    「他们就在商店里买水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谢初的动作一僵。


    许醉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问道：「现在，你要不要把资料还给我？」


    谢初上前将资料塞给她，还要再强调一遍，「我才不是害怕那几个蠢货，你等着，我还会来找你的！」


    许醉随意点了点头，目送谢初大步跑走。


    王诚最先拎着几瓶水走出商店，他见许醉望着一个方向，忍不住跟着看了几眼，「你这看什么呢？立在寒风中跟个雕像一样。」


    许醉长长的一声嘆息，「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心善。」


    寒风卷过，少女一头短髮被吹的乱飞。


    林昭，「怎么着？你今天遇着好心人了？」


    许醉低下头将资料折了折，「那可真是遇到好心人了。特热心的一个年轻人，路见不平帮……」


    王诚哈哈大笑，「帮什么？帮残疾人过马路了？」


    许醉瞪了他一眼，「你说谁是残疾人呢？」


    王诚让贺叙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后脑勺，自知失言，连忙认错，「姑奶奶，我是残疾人。我是残疾人。」


    林昭在一边阴阳怪气，「我看你这全须全尾的哪残了？」


    王诚翻了个白眼，「我脑残行了吧。」


    几个人笑成一团。


    贺叙默不作声的跟在许醉身边，替她挡了点风，看着她拄着拐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第十五章 生气


    大概是因为骨折之后大幅减少了许醉应约外出踢球，打球，进行各种运动，反倒老老实实在家，认真读书的缘故。


    这次期中考试许醉的成绩有了明显上升。


    她刚入学的时候成绩在四班是中间偏上。


    但这次她终于冲进了前十名，许醉对此非常满意。


    许妈妈本来说要周末带她去吃顿好的。


    但分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许妈妈只能去外地出差处理。


    这几天家里只有贺叙和许醉两个人，照顾许醉的担子完全落在贺叙身上。


    天气越来越冷，还没下雪，暖气也没来。


    北方最难熬的时间就是还没来暖气的秋末。


    周末的夜里。


    许醉半夜被冻醒了，这才想起自己的被子还没换成冬天的被子。


    夏天的薄被盖在身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爬起来打开灯，光着一只脚在冰凉的地上跳来跳去，一个个柜子的翻找自己的厚被子。


    安静的夜里，一点点声音都会传很远。


    她翻找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许醉跪在床边，停下翻找，回头看向门边。


    从门缝里泻出去的光被挡住了一点，紧接着传来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家里就她和贺叙两个人，谁站在门外基本上不用想。


    许醉扭过头，有点懊恼，「你去睡吧。我没事。」


    门被人从外推开。


    贺叙站在门口，身上穿着许爸爸的旧睡衣，袖子短了一截，露出手腕。


    「在找什么？」


    许醉穿着薄睡衣坐在床边的瓷砖上，「我想找床厚被子。」


    贺叙走到床边，弯腰捏了捏许醉床上的被子，「是太薄了。」


    许醉让冷风一吹，身上那点刚从被窝里带出来的冷气都凉透了，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厚被子。算了算了。」


    其实一年里也就来暖气之前这点时间需要厚被子。


    许醉是特别怕热的一个人，夏天必须要最薄的被子，厚一点她会直接不盖被子睡觉。


    冬天家里有暖气，她在家里也习惯盖很薄的被子。

 第28页

    贺叙对着她伸出手，「别坐在地上了，地板很凉。你先起来。」


    许醉抓着他的手臂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贺叙垂下目光，「别光着脚踩在地上。」


    许醉连忙爬上床，缩进了被子里，紧紧裹着薄薄的小被子。


    贺叙转身离开。


    许醉连忙说道：「诶，等一下，帮我关个灯。」


    贺叙已经走远。


    没多久，脚步声重新回来。


    他把被子抖开盖在她的床上。


    「我的被子比你这床要厚一点，两床盖在一起应该会好一点。」


    许醉坐在床上，「我盖两床，那你怎么办？」


    他沉默了片刻。


    「我可以穿厚点。而且我身体比你好。」


    「不行，这么冷没被子会出人命的，你跟我一起睡吧。」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还有点犹豫，但一说出口，许醉就变得坚定了。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跟我一起睡。」


    贺叙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才很慢很慢的说。


    「醉醉，我是个男生。」


    许醉漫不经心的笑了。


    「但你看起来比我要像是女孩一些。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在一起。」


    贺叙，「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许醉，「上一次我们……」


    贺叙打断她的话，「许醉！」


    他难得这么严肃的叫她名字。


    许醉有些不耐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点上床，我要冻死了。」


    贺叙看着许醉满不在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眸光微沉，唇边却多出一抹笑容。


    他就这么带着一点笑，看了她几秒，看得许醉心里竟然有了点紧张。


    许醉，「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你别磨叽了。」


    灯光熄灭，视野骤然变暗。


    很轻的脚步声走近了她。


    许醉心口扑通跳了几下。


    她一时无法适应夜色，有几秒看不清。


    视野受限的时候，心跳声更为分明。


    唿吸声从头顶压下来，许醉往旁边滚，迫不及待的拉开距离。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掌心很热，「不是让我上床吗？怕了？」


    许醉挣了一下，却将对方更拉向了自己。


    贺叙的双手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倒在床上。


    他的嗓音很低，「不要乱动。」


    许醉脸微微发红，她偏开头，「贺叙，别闹了。」


    贺叙俯下身。


    许醉用力推他的肩膀，「你怎么回事？欺负残疾人啊。」


    贺叙放开她，「盖好被子。」


    许醉僵硬的平躺在枕头上。


    两床被子被抖开盖在她身上，沉甸甸的分量。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贺叙的方向，准备眼不见为净。


    他从背后抱住她。


    「好了，睡吧。」


    唿吸吹拂在耳后，似有似无的一点痒。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掌心的热量从相贴的皮肤源源不断传向她。


    许醉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


    反倒出了点汗，被子好像盖的太多了，她有点喘不上来气。


    贺叙，「别闹了，睡觉。」


    许醉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跟人同睡。


    床上躺着另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但存在感却强的不容忽视。


    许醉闭上眼，从心底安慰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小的时候没少睡一张床，当他是个大暖炉好了。


    想到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睡的时候，许醉很快没那么紧张了。


    她放松下来，在温暖的棉被包裹下谁去。


    怀中的少女唿吸变得平稳。


    贺叙放开她的手，贴着她的头髮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过了两分钟，许醉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一条腿弯曲，一条腿伸直，两条胳膊都伸出了被子。


    贺叙低眸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他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没心没肺的，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清晨。


    许醉慢慢睁开双眼，感觉脸颊有点冷。


    她蹭了蹭枕头，额头撞到了一个地方。


    许醉眼皮一跳，勐地睁开眼。


    贺叙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闭着双眼，长睫在白皙的眼窝上扫出淡淡的影子。


    躺在同一个枕头上才更好对比彼此之间四肢长短，身材高矮胖瘦的差距。


    沉睡的他与许醉相比，简直像个巨人。


    许醉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神智才逐渐清醒。


    她不太自在的往后蹭了蹭，这才感觉到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腰上。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那只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沉重的手。


    贺叙的唿吸变了。


    许醉心口一跳，飞快推掉他的手，背过身向窗外看去。


    晨光里，苍白的树枝静静伫立。


    无声静谧在屋子里流动。


    热流在被褥下，沉默中包裹着彼此。


    他慢慢低下头，长臂揽住她的肩膀，下巴蹭在她的肩膀上。


    许醉用手肘向后戳了两下，「滚蛋。」


    他在她身后轻轻耳语，带着初醒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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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落雪无声，白茫茫的天空与屋檐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唿吸那样近，低沉，和缓，不容忽视。


    恰如他胸口与大腿传来的温度。


    让人想要靠的更近一点，汲取更多的温度。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经太近了一些。


    这状态恍惚令许醉感觉自己是被野兽衔住了后颈叼进了洞穴一般，动弹不得。


    她嫌弃地用手肘向后戳了他两下，扭来扭去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滚出去。


    贺叙喉结滚动，「别动。」


    许醉感觉到了什么，她浑身勐地僵住。


    他沉默着抱紧了她。


    许醉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贺叙，你不要脸。」


    他轻轻勾着她的手指。


    许醉用力将手往外抽，他却执着于完全包裹住她，不依不饶地纠缠。


    修长的手指，宽大于她的手掌。


    热度沿着相触的肌肤攀缘，心脏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跳动。


    许醉怕热，此时好像更怕身后的人。


    许醉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以无法挣脱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将五指插入她的掌心，缓慢的扣紧，像是沉稳的猎人将挂在野兽脖颈上的绳套抽紧。


    许醉无法唿吸，她的身体在无法自控的战慄，挣扎的力度慢慢弱了下去。


    片片白雪掩映了天地。


    热气爬入衣领，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嘆息。


    「醉醉。」


    他嗓音沙哑，「我是个男人。」


    许醉窘迫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从没有一刻，她的感知如此敏锐，不仅能听清他近在咫尺的唿吸，还能感受到身体触碰到的每一寸。


    她恨她的想像力。


    天空阴沉沉的，窗外大雪纷飞。


    不知道他究竟抱了多久。


    不知道他何时离开。


    许醉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慢慢低下头，用被子死死捂着脸。


    许妈妈听说下雪，当天就赶回来了。


    两个孩子都得到了一床新的电热毯和厚被子。


    许妈妈大手一挥，还给他们买了两套冬天的厚睡衣。


    但之后的几天，许醉对待贺叙的态度都很奇怪。


    她突然意识到，贺叙的确是个男孩子。


    男生跟她是不同的另一种生物。


    两个人每天一起上课，坐着同一张桌子，却很少会说话了。


    许醉的腿好了一些，虽然还打着石膏，但坚持拄拐自己一蹦一跳也不要贺叙扶。


    原本贺叙就话少，周围的人一开始都没察觉到不对。


    这天中午去吃饭。


    初冬的雪下得不多，气温不够很快就全都化掉，冷的时候冻成薄冰，太阳一出来冰又化成水，反反覆覆。


    以至于地上并没有多少积雪。


    正午时，无论是红砖铺就的地面，还是水泥地都染着水色。


    许醉撑着拐杖一跳一跳的，刚出校门没留神一脚踩在了一块冰上，身体一晃。


    贺叙上前一步，林昭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十分紧张的伸出了手。


    许醉撞上贺叙的目光又飞快收回目光，反手一把抓住了王诚。


    王诚手忙脚乱的扶住许醉。


    贺叙伸出来的手又插回口袋。


    林昭十分自然的蹲下身捡起了许醉的拐杖递给许醉，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要不我来扶着你吧。这段路全是薄冰，太危险了。」


    唐齐林的目光在许醉和贺叙身上转了两圈，看贺叙几眼，贺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波动。


    许醉的神色就有点值得玩味了，她盯着王诚，脸上有点侷促，好像在刻意忽视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唐齐林认识都超过了十年。


    他自认虽然不能说很了解贺叙，但至少他十分了解许醉。


    「许醉，你生气了？」


    第十六章 做我女朋友


    他没说是生谁的气。


    但许醉闻言却看了一眼贺叙，然后又收回目光，斩钉截铁的否认。


    「没有！」


    哦。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生的还是贺叙的气。


    唐齐林忍不住看了几眼贺叙，内心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们两个人不是一向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吗？


    贺叙对别人怎样不说，但对着许醉绝对没话说。


    他们两个能生什么气啊？


    而且许醉这种暴脾气，从来都是有仇当场必报，打两下出了气也就算完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醉生气不理人，还硬要说自己没生气呢。


    贺叙到底做了什么？


    唐齐林好奇的百爪挠心。


    王诚抱着许醉的一只手臂，林昭搀着她另一只手臂。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许醉夹在中间。


    许醉笑道：「你们两个好像是孙子搀奶奶。」


    王诚，「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心着一点。这再摔一跤可怎么办？」


    林昭，「对啊。」


    许醉，「摔不着的，放心吧。」


    三个人并排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非常引人注目。


    贺叙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神色有一瞬的黯淡。


    唐齐林咳嗽了两声，他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和许醉闹别扭了？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能把许醉气成这样，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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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怒人怨吗？」


    贺叙话音微顿，「那倒算不上。」


    唐齐林好奇的看了他好几眼，「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贺叙沉默不语。


    唐齐林仔细想了想，「这周好像许醉一直有点怪怪的，是上周末的事情？上周末你们两个做什么了？」


    贺叙加快脚步，越过他一个身位。


    唐齐林加快脚步，紧紧跟了上去，伸手要去揽贺叙，「哎，说说嘛。说说嘛。」


    贺叙淡淡看了他一眼。


    唐齐林触及对方颇具压迫感的目光，浑身一僵，讪讪收回了手。


    「行了。我不问了。」


    没走几步，他忍不住又劝贺叙，「虽然不知道许醉是为什么生气，但既然许醉气了这么久，我感觉这个事应该挺大的。要不你就服个软，先跟她道个歉吧。」


    贺叙看着许醉的背影，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唐齐林的话听在耳朵里。


    时间又过了几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那样。


    这天放学。


    许妈妈说有点事，晚点来接他们，让许醉先在教室里等一等。


    刚好这周值日轮到许醉去倒垃圾。


    贺叙一放学就提着垃圾捅走了。


    许醉在教室写了一会儿作业。


    一个女生怯生生的走进来，抓着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女同学问道：「你们班许醉在吗？」


    许醉闻声投去目光。


    女同学指了一下许醉的方向，「那个就是。」


    女生走到许醉的桌子边，「有个人找你，他在二楼走廊等你，说有话跟你讲。」


    许醉往班门外看了一眼，「谁啊？」


    女生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是个男生。」


    许醉，「长什么样？」


    女生脸色微红，「挺帅的。」


    许醉收了一下桌子上的几本书放进书包，「奇奇怪怪的，有什么话不能把垃圾桶提回来再讲。」


    女生一怔，「什么垃圾捅。」


    许醉拿起拐杖，「没事，谢谢你啊。」


    ·


    贺叙提着垃圾捅走进班里，班里原本都是说说笑笑的声音，但他一进来，整个教室都变得鸦雀无声。


    贺叙看着空荡荡的座位，眉心微皱。


    他放下垃圾桶，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桌洞，见书包和外套都还放在桌子里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女生开口说道：「那个，刚刚有个女生来找许醉，然后她就走了。好像是有人找她出去。」


    贺叙摸了摸桌面，桌面冰冰凉凉的。


    他回过头看向出声的女孩，「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女孩对上他的目光，慌乱得下了头，只敢盯着他微微发红的指节。


    大抵是刚才出去倒垃圾冻得。


    另外一个女生抢答，「二十分钟之前吧。我看她往楼梯口走了！」


    贺叙掏出手机给许醉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倒是桌洞里发出嗡嗡的轻鸣。


    他摁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眉头紧皱，大步出去了。


    路过几个女孩的时候又捲起一阵冷风。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教室里才重新开始有了其他声音。


    「贺叙好帅啊。」


    「真的，真的。」


    「就是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凶。」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好兇啊，有点像是那种坏蛋。」


    「就算是坏蛋，他也一定是最帅的那个坏蛋。」


    距离放学已经有段时间，大多数班级的卫生都做的差不多了。


    整栋教学楼都空荡荡的，难得特别安静。


    特别安静的环境里，有点声音都很明显。


    许醉靠在楼梯扶手上，「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一中一共六栋教学楼，高一在的这栋结构比较特别，每层都四通八达有很多个门和通道还有几条通向不同位置的长廊。


    一般第一次来的都很容易迷路。


    只有天天在大楼里穿梭的学生才知道那条路是最近的，久而久之，有几条通道和长廊都很少有人走。


    谢初就是在这样一个很少有人会走的楼道把她给守株待兔了。


    如果知道叫她来的人是谢初，许醉根本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来二楼。


    「我可是为了混进你们一中连头髮都染黑了，小瘸子，你也太绝情了吧。」


    许醉，「让开。」


    「我打听过了，小瘸子你没男朋友对吧？」


    许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有病？」


    谢初并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我说对了。」


    许醉拄着拐杖，撑起身体，绕开谢初往外蹦跶。


    谢初向右迈了一步挡在许醉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腿没事的时候都跑不过我，现在更不可能。」


    他身上穿着不怎么合身的一中校服。


    拉链没有拉，吊儿郎当的挂在身上，像件短外套，露出里面夸张的褐色卫衣和夸张涂鸦，几根锁链一般的银项鍊叠在一起，动一下吊坠就磕磕碰碰的发出脆响。


    许醉开始后悔自己出来的太匆忙，没带手机。


    她继续试图绕开他，「六中和一中的距离不算近，你混进来也不容易。我就不奉陪了。」


    谢初反手关上了门，他整个人靠在紧闭的门上，彻底将出口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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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行。」


    大门闭合，楼道中唯一的光源消失。


    许醉站在昏暗的楼道间，抬眸看着他，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慢吞吞的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提。不用绕弯子。能帮的兄弟一定帮了，直说吧，缺多少钱？」


    这个反应搞得谢初愣了几秒。


    他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示意许醉。


    「抽吗？」


    他话音微顿，捏着烟笑容玩味，「兄弟？」


    许醉摇了摇头。


    谢初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低头点燃。


    「你以为我是来敲诈的。」


    许醉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


    谢初上前，将烟雾故意喷在她的脸上。


    「我以为你看着跟个爷们一样，还真什么都会，什么都不怕呢。」


    许醉冷淡道：「只是你以为而已。」


    谢初眯着眼靠近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找你吗？小瘸子。」


    许醉毫不犹豫，「我不想知道。」


    谢初轻笑了几声，慢条斯理的抽着烟。


    狭小的楼道让他整的烟雾瀰漫。


    许醉嗓子发痒，一只手捂着鼻子咳嗽。


    谢初看了她几眼，把手里的烟在不锈钢的栏杆上按熄了。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你怕不怕我？」


    一般来说，女生面对他多少都会有些畏惧不安。


    尤其她现在腿上打着的石膏可是拜他所赐。


    许醉泰然自若，「我怕，我怕的发抖。」


    谢初伸出手摸她的头髮。


    许醉侧过头躲过他的手，神色愈发冷淡。


    「别太得寸进尺。」


    谢初慢慢站直，后退了半步。


    「你挺有意思的。」


    许醉点头，唇边勾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我也这么觉得。」


    谢初看了她片刻，唇边笑容愈发轻佻，「小瘸子，要不试试做我女朋友？」


    许醉颊边的酒窝渐深，对谢初勾了勾手指。


    谢初有一瞬的晃神，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凑了过去。


    少女身上有股酸甜的橘子香，他唇边的笑容多出几分暧昧。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拧开，冷风和阳光一起从门口涌入，吱呀呀的巨响搅乱了密闭楼道的安静。


    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来，贺叙的漆黑的眼里压着隐隐的暗色。


    许醉脸上挂着笑容，另一个男生跟她站得很近，低着头看起来正在跟她咬耳朵。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偷跑到楼道间谈恋爱的小情侣。


    「许醉。」


    许醉抬起眼，微微一怔后，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十七章 因为是你


    嘭——


    谢初的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脚，他整个人没办法保持平衡，疼的钻心本能张口是脏话，咬牙切齿反手要打人，「他妈的——」


    话没说完就被人重重推到了墙上，额头磕在冰凉的蓝色漆面，剎那间脑子像是炸开的烟花，眼前全是小星星。


    一只手死死的压着他的头，谢初的脸挤在墙面上，唿吸都困难。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又是你。」


    背后的人下手转往薄弱处招唿，谢初短短几秒就挨了颇重的几下。


    「还敢来欺负人，挨打没够是吧？」


    谢初费力的喘着气，「呸，又他妈的是你，你他妈的又不是她男朋友，你算老几，管的着小爷吗？」


    头皮传来一阵刺痛，谢初的脸色瞬间涨红了，咬着牙强忍，额头爆出一根根青筋。


    贺叙的声音透着股许醉没见过的狠戾。


    「我说过了，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许醉，「贺叙，算了，算了。他也没把我怎么地。」


    谢初得意的笑，「听到没有，别人都说算了。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叙回过头，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谢初因为被死死的揪住头皮，疼的喘息声都粗了。


    许醉下意识又想要错开视线，但视线稍微偏转了一点，又强逼着自己看着对方。


    她刚刚对着谢初都是游刃有余的，这会儿对着贺叙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紧张。


    「贺叙，算了吧，别打了。」


    谢初用力挣扎，头刚抬起来一点，又被揪着死死摁在了墙上。


    他愤怒道：「让你放开，你他妈的，耳朵里长驴毛了？」


    贺叙眼神凶得要命，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几秒没有动作。


    许醉嘆了口气，「至少别在学校打架，到时候背处分的话多不好。」


    上一次贺叙进派出所让许妈妈去领人就很糟糕了，这一次要是在学校打人恐怕会更难办。


    贺叙扭过头又踢了一脚谢初才放开他。


    谢初滑倒在地上捂着后脑勺半天说不出话。


    贺叙站在原地看着许醉，肩膀挺直，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


    许醉抿了抿唇，沖他伸出手，「来，扶我一把。」


    谢初手在地上一撑就要爬起来。


    贺叙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一只手从背后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熟门熟路的拿过她手里的拐杖。


    许醉按着他的手臂借力，慢吞吞的跟着他的步子，在他的搀扶下往前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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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贺叙的确比拐杖好用多了。


    谢初捂着被踩的手，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这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两个人回到班级，班里的同学已经走光了，班里静悄悄的。


    许醉的书包都收好了，贺叙放开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书包。


    许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怎么坐都不安稳，她盯着后门的垃圾桶看了一会儿，手在校裤上擦了擦，眼神瞟向贺叙。


    「这几天你不生气？」


    贺叙收拾书包的手一顿，「生什么气？」


    一般一个人突然被朋友冷落，多少也是会生气，会愤怒的吧。


    就算是以前养过的小狗，被其他小狗咬了，也会委屈难过，下一次见到对方就绕道走。


    许醉决定跟贺叙谈一谈，逃避不是好的处理方式。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小心的看着他的表情，「生我的气啊，我好多天都没有跟你说话，也不跟你一起走，不跟你一起玩。」


    贺叙眼睛看着书包，手上慢吞吞的整理着书。


    「我不会生你的气。」


    许醉拧着眉头看了他几眼，几番欲言又止。


    过了很久，她才表情纠结的说道：「虽然你不会生我的气是很好啦，但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是会生气比较好一点。」


    「为什么？」


    「因为就算关系很好，王诚，唐齐林，他们也是会生我的气，生气只要诚心说开就还可以做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醉挠了挠头髮，「一直一直一直不生气，就感觉好奇怪。」


    贺叙闻言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许醉，「不是，我不是说你很奇怪。就是，感觉你好像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贺叙垂下眼，「人都会长大的，长大就会变的，醉醉。」


    「也是，人都会长大。」


    许醉皱了皱眉头，「可我希望就算我们长大了也能一直做好朋友。」


    贺叙摸了摸她的头顶，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面容。


    「可你的朋友太多了。」


    许醉放松下来。


    「但你一直是最重要的那个啊。」


    贺叙轻轻掐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软肉。


    「啊，干什么？不是说不生气吗？」


    贺叙捏了捏她的脸颊，「其实还是有点生气的。」


    许醉瞪大眼睛，被捏着脸说话都口齿不清。


    「为什么要生气，明明是你不对！」


    贺叙眯了眯眼，逼近她，「我有什么不对？」


    许醉勐地往后仰，差点连人带着凳子翻过去。


    贺叙手忙脚乱的拉住了她。


    许醉惊魂未定的趴在桌上，「吓死我了，你不要突然离我那么近啊。」


    贺叙，「为什么？」


    许醉，「很吓人！」


    贺叙，「刚刚那个小混混离你很近，我看好像没有吓到你。」


    许醉喘匀气，听着他这话顿时笑了，「你原来为这个生气？」


    贺叙提着书包站了起来，「回家了。」


    许醉，「真为这个生气啊。」


    贺叙背着书包往前走，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门口，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又默不作声的站住了。


    许醉撑着拐杖，一蹦一蹦的跟了上来，「他靠近的时候我是不觉得吓人，我就是想抽他，一脸欠扁的样子。你干嘛拿自己跟那种人比。」


    贺叙转过身，垂头把班门锁上。


    「今天有个女同学来找我，说一个特帅的男生找我。我以为是你才去的。要知道是他，我肯定不去，看到他都晦气一天。」


    许醉抬手碰了碰他，「哎，别生气了。」


    贺叙在许醉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


    天气越来越冷，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许醉新买了几身厚厚的羽绒服，顺道也给贺叙买了几身打折羽绒服凑单。


    面包一样的厚羽绒服一向是跟时尚无缘的单品，偏偏贺叙穿着肥大的羽绒服还是帅的别具一格。


    他常穿的几件款式和颜色很快就几乎整个学校的男生人手一件，到处都是。


    但类似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别人穿着怎么都没他好看。


    考完了期中考试之后，大家都开始盼起了寒假。


    彻底入冬之后许爸爸工作减少，终于从外地回家，许醉开心坏了。


    另外贺奶奶的身体状态也好了很多，但医生说稳妥起见还是留院观察。


    许醉是几个月一直陪着贺叙去探望贺奶奶，一点点看着贺奶奶的身体情况好转，贺叙脸上的笑容慢慢多了些。


    现在许醉最大的期盼就是她的腿能彻底康復。


    陪着许醉复查的这个重担现在交到了许爸爸身上。


    拍过片子之后，大夫笑着说：「小姑娘，你的恢復情况很不错，差不多再等两个月就能拆掉石膏了。」


    许醉兴奋的拍了几下贺叙。


    贺叙跟着她也笑了。


    贺叙老陪着一起来，大夫都记住了他，「你们兄妹的关系可真不错啊，每次哥哥都陪着来，倒是爸爸这是第一次见。」


    许爸爸摸了摸鼻子，「我这刚从外地回来，的确是第一次陪着闺女来复查。」


    大夫，「好福气，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帅还知道心疼照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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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爸爸看了一眼贺叙，乐呵呵的应了，「那还真是。您别说，我儿子不止长得帅，成绩还特别好。」


    大夫，「我看您女儿也挺可爱的。」


    许爸爸摇了摇头，「唉，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打小就浑，跟个野猴子似的，多亏了腿折了才安生了几个月，一点没个女孩的样子。真是从小就没少让人操心。」


    许醉恼怒的提高声音打断他，「爸！」


    许爸爸，「哎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怎么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大夫笑眯眯的合上病例递出去。


    贺叙自然的伸出手接了病例本，许爸爸慢了一拍没接到病历本，他神色一怔。


    贺叙接了病历本，看着许爸爸抓空的手一僵。


    许爸爸回过神，拍了拍贺叙的胳膊，「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多亏有你在。」


    许醉早等得不耐烦了，她挽住贺叙的胳膊，高兴的往外蹦跶。


    「走走走，咱们去看奶奶。」


    贺叙手忙脚乱的拿住病历本和许醉的包。


    许爸爸走在两个人后面，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眼里多了些笑意。


    第十八章 我很在乎你


    一行三个人到了贺奶奶的病房，病房里却好像多了几个客人。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从病房里传来的陌生女人声音。


    许醉推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病房外面的位置，确认自己没走错。


    白色的病房原本就不大，一男一女站在床边，还有个小男孩趴在床上让老太太餵着吃香蕉，另一个小女孩依偎在老太太的另一侧，漂漂亮亮的两个小孩好像年画上的一对金童玉女。


    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倒是颇为热闹，一派其乐融融的幸福场景。


    许醉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孩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叙。


    贺叙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替她拎着东西，穿着一件宽松臃肿的羽绒服，慢慢挺直了腰背，那双眼里所有的温暖都在极速消失，降至冰点。


    他放在许醉腰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到力量。


    病房里的人被声音惊动，跟着抬眼看了过来，几个人的表情异彩纷呈，各有不同。


    空气静了下去。


    许醉莫名生出一股尴尬和后悔，好像她是那个不速之客，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推开门的瞬间就打断了人家的一室欢笑。


    过了一会儿，女人开口道：「哟，这是谁来了？」


    贺奶奶尴尬的将怀里的男孩往前推了推，坐起身向着贺叙招手，「旭旭，你来了啊。」


    小女孩怯怯的看着贺叙，张口想要喊，还没出口就被自己的亲妈不轻不重推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妈又闭上了嘴。


    小男孩看着贺叙，脸上都是嫌恶，小孩子最是藏不住情绪，远远不如大人至少还能维持虚假的体面。


    长相与贺叙有几分肖似的男人从贺叙的脸上移开目光看向许爸爸，「老许，咱们这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怎么样？」


    几个月没见的儿子对于男人来说似乎还不如见到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更值得打一声招唿。


    许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拍了拍贺叙的后背。


    许爸爸看了一眼两个依偎在一起如临大敌的孩子，扬起笑容进了病房，挡在她们面前。


    「老贺，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唿，早说我去接你嘛。」


    贺疆，「有几年没回来了，最近这不是入冬了我准备带着两个小的去滑雪，顺道才回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必要太兴师动众了。」


    贺奶奶眼神黯淡了些。


    许醉看着床上两个粉雕玉琢，打扮跟洋娃娃似的两个孩子，听着贺疆这番父爱满满的发言，一时无言。


    贺叙回安星几个月了，平时没见贺疆这个亲爹专门回来看看就不说了，甚至就连个电话慰问什么的她都没有听到过。


    想起不久前贺叙一件短袖孤身回安星的样子，许醉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但贺叙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这些，许醉也不没问。


    反正贺叙在她家住着也挺好的。


    贺老太太之前病的起不来床，除了贺叙有空就往医院跑也就是王诚的妈妈常常过来照顾。


    这贺叔叔自己亲生的儿子不管，亲妈也不管。


    本来许醉以为是真的生意做的太大了，太忙了，分身乏术。


    就跟她爸爸一样，平时很忙没有空陪伴孩子。


    可现在一看，这位贺叔叔有空带着孩子去旅游，竟然没空回来好好陪陪自己的亲妈几天，有够过分的。


    许醉明明记得小时候也见过几次这位贺叔叔，那时候他把贺叙抱在怀里，让贺叙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待贺叙这个唯一的儿子看起来真是好的是没话说。


    人长大都会变，但这变得也太多了。


    曾经的慈父，现在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差，还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许爸爸，「那你妹妹贺玲她们都知道吗？」


    贺疆抬起手臂，露出手腕上一块錶盘镶着宝石的表。


    他低头看表，「我谁都没说。时间太紧了，转机的机票在四个小时后。」


    许爸爸，「你身边这位怎么以前没见过，不介绍一下？」


    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上前自我介绍，「我是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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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推了推床上的两个孩子，「快，叫叔叔。」


    两个孩子好奇的看着许爸爸，「叔叔好。」


    孙琳转了转眼睛，「这小姑娘就是您的千金吧，长得可真漂亮，瞧瞧这小脸标緻的跟明星一样，皮肤也好。」


    许醉嘴角微抽。


    她自知自己从来算不上什么能让人第一眼就惊艷的美女。


    这番夸赞孙琳说的情真意切，可许醉却实在是敬谢不敏。


    贺疆淡淡扫了一眼许醉，「这孩子我记得是叫许醉吧？你小时候我还抱你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一转眼长这么高了。」


    许醉挤出个假笑，「叔叔好。」


    贺叙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扶在许醉腰上的手，几乎将她的衣服揪破。


    贺疆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哑巴了？连人都不会叫了？」


    孙琳在旁边温言软语的劝道：「贺叙，你快喊声爸啊。你随随便便就从c城跑回安星，好不容易这么几个月了父子才见上一面，难道一点都不想你爸爸吗？」


    贺叙盯了他几秒。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显得尤为凶。


    贺疆沉了脸色，怒声道：「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敢瞪你老子？！」


    明明是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亲父子，面对面的站着却好像仇人，剑拔弩张充满硝烟味。


    贺奶奶欲言又止，一副想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小女孩紧张的仰起头一个劲看妈妈，倒是小男孩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兴奋的笑容，双眼看好戏一般紧盯着贺叙。


    许爸爸的脸色有些不虞，挡住了贺疆看向贺叙的目光。


    「老贺，这么多人在，别吓着孩子。」


    贺疆的脸色很差，勉强接了许爸爸递来的梯子。


    「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个人，一声招唿都不打就敢离家出走。这些日子给你们也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太混帐了。」


    许爸爸回过头对许醉挥了挥手，「许醉，你先带着贺叙出去玩一会儿，散散心。我跟你贺叔叔说会儿话。」


    贺叙垂着头，长睫低垂，脸色苍白得惊心。


    许醉拽了拽贺叙，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一到一楼的楼梯口，冷风扑面而来。


    许醉站在距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让从门口吹进来的冷风迎面吹得哆嗦了一下。


    贺叙拉着她往里站了一些，找了个比较空的位置让她扶着墙。


    他垂着头，拿着姜黄色的厚羊绒围巾一圈圈的给她围上。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忍不住多看挺拔的少年几眼。


    许醉直往围巾里缩，下巴全藏进围巾里，鼻头冻得红彤彤的。


    她仰头看着他，黑眼睛满是担忧。


    贺叙把围巾末端塞进她的领口里。


    少女乖乖的站着，冻得有些发抖，但仍没有阻止他拉开她的衣领


    贺叙细緻的塞好围巾，将她的拉链拉到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贺叙，你是不是不高兴？」


    说话时一团团的白雾飘荡起来，好像吞云吐雾。


    贺叙拉过她的手，也就是在墙上这么撑了一会儿，她的十根手指就冻得冷冰冰的。


    许醉用受伤的脚尖轻轻支在地上。


    贺叙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慢慢的，他很低很低的弯下头，用额头贴着她的手指，露出一截白到发青的脖颈，后颈微微凸起的骨节莫名很诱人。


    许醉没来由的想起看过的电影里，罪孽深重的狂徒跪倒在神像前，亲吻神像手指哭泣乞求原谅时的画面。


    一向冷漠的天之骄子，此刻却是前所未有过得脆弱。


    许醉想起许妈妈说过得话，「贺叙是个好孩子，这两年也挺不容易的，你对他好一点。」


    那个时候她真是想也想不到贺叙能有什么不容易的，他家境好，独生子，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种优秀，样样都好，能有什么不容易呢？


    想像和现实差别太大，许醉一时心头冒出很多很多的酸楚，像是喝了一整瓶过期的酸奶。


    「我不高兴，我很难过。」


    他长睫轻颤，声音很低很低，低的只有她能听见，「许醉，我好难过，但根本没人会在乎我的难过。」


    许醉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手，双手按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摁向自己。


    贺叙被按着一头磕在了她的肩膀上，许醉用力抱住他。


    「我在乎。贺叙，你还有我，还有王诚，唐齐林……我们都很在乎你。」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搂住她的腰。


    「我是没有人要的垃圾。」


    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


    「谁说的，」许醉大声说道：「贺叙，我爸妈把你当亲儿子的！」


    第十九章 距离


    那天从医院出来了之后，许醉带着贺叙去吃了个甜筒，两个人在医院周围转了一圈。


    外面冰天雪地的，路非常不好走。


    许醉的一条腿还打着石膏，只能完全靠贺叙带着走。


    贺叙从医院出来之后那脸色比路边的积雪还要冷上几分。


    医院楼道里，他展现出的一点脆弱，好像只是她的一个错觉而已。


    许醉试图用零食和一些小东西来收买他，逗他开心，可她的收买全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许爸爸从医院出把两个小孩带回家，贺叙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只是比刚出医院的时候好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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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王诚听说了那天的事情，大清早就特意从七班跑了过来。


    「哥，你爸真回来了？」


    贺叙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许醉坐在凳子上，连忙用自己能动的那条腿踢了一脚王诚，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


    昨天贺疆是说到做到说只是顺路回来看看，就真的待了几个小时之后直接坐飞机离开，一刻都没有多留，连顿饭都没有留下来吃。


    许醉听父母背着贺叙说过几句。


    许妈妈，「怎么回来就凶孩子？你也不劝着一点，没有这么做父母的。几个月了，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关心，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我看到旭旭这个样子都心疼。」


    许爸爸，「我怎么没有劝，你是没去医院，没有看到他对贺叙那副样子。我劝他对孩子好一点。你猜人家跟我说什么？」


    许妈妈，「说什么？」


    许爸爸，「对于这孩子，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说这孩子就是性格不好，不学无术，又不知道尊敬长辈。」


    许妈妈，「胡说！」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一脸沉浸的许醉，压低声音，「从小到大，老师一给我打电话。我心都哆嗦。醉醉那丫头从小就会惹事，老师打电话指定又是她出事了。但贺叙转来这才多久，每次考试后，老师给我打电话，哎呦，你不知道那个口气，我真是这么多年听都没有听到过。」


    许爸爸，「谁说不是呢，我看贺叙这孩子，长得好性格好，学习好，别提多让人省心了，生出这样的孩子那是祖坟冒青烟。老贺啊，他现在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而且，醉醉受伤的时候你不在，你不知道一开始醉醉都没办法拄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一个人也搬不动醉醉，那个时候上楼下楼不是贺叙推着就是贺叙抱着。这孩子一句苦都没有喊过，又善良又懂事。」


    许妈妈嘆口气，「就他姓贺的不知道惜福。」


    许爸爸，「这孩子是好，但一直留在安星也不是个事。」


    许醉心头微沉，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许妈妈，「那要看他爸了。你没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几个月也没来看一眼，顶多派个秘书过来算什么。」


    许爸爸苦笑，「我问了，人家说什么，说他要想回c城就去亲口向那个，那个孙琳道歉认错，不道歉别想回去。」


    许妈妈，「道什么歉？我看留在安星就挺好的！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许醉听到贺叙一时之间不会走，暗暗松了口气，甚至有点高兴。


    她一直有听说贺家发达了，在c城发展的特别好，那是个很繁华还靠海的城市。


    贺叙的家在c城，这是一件说出来都能震慑住没出过小城市的年轻学生的事情。


    在传言中，这些年贺叙在c城过的很好，家里很有钱有势。


    在王诚的描述里，贺叙就活脱脱一个阔少。


    许醉偶尔看着贺叙穿着那几件她在双十一给贺叙买的打折羽绒服时，也会觉得有点可惜。


    穿着打折的，过季的，臃肿的羽绒服都帅的别具一格的贺叙，其实应该快点回c城。


    就像是鱼回到水里一样。


    他的身上如果穿着更合适的昂贵衣物，一定会更帅。


    除了看着贺叙穿着打折羽绒服的时候，许醉会想让他快点回c城之外。


    当她不止一次习惯性一进门就想要脱下冷冰冰的裤子，手已经摸到腰带上，又勐然意识到贺叙就在她背后跟着要进门的时候。


    许醉心底里也有一点点希望他快点回自己家。


    如果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家不穿裤子了。


    但亲眼见到贺叙的爸爸，那个让她完全没办法喜欢的漂亮继母，两个小孩子之后。


    许醉希望贺叙能一直留在安星，不要再见他们了。


    好歹是她兄弟，不好见死不救。


    那个破家实在没什么好回的。


    许爸爸，「他给了我一张卡。」


    许妈妈打了一下他，「你要了？」


    许爸爸，「我还不至于缺这点钱。卡没要，我让他好好想想。」


    许妈妈嘀咕了一句，「还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从回忆中抽身，许醉瞪了一眼王诚，「没什么事别老往我们班蹿。」


    林昭听着话，好奇道：「贺叙，你爸回来了，他平时不在安星吗？」


    周围的同学也好奇的看过来，严嫣和文甜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平时贺叙就很受关注，大家对于他身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很大的兴趣。


    王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没有没有，我瞎讲的，哎呀，我大清早的睡懵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袋水灵灵的梨放在两个人的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贺叙，「这个是我妈让我给你们的，你有空的话，这周末去我家吃饭，她……」


    许醉眼看王诚话越讲越多，有点剎不住，周围人好像都听出点什么了，急忙打断。


    「诶，怎么就请贺叙吃饭不请我吃饭？」


    林昭跟着笑，「就是啊，这话说的好像你妈就特别喜欢贺叙似的。」


    平时王诚说什么贺叙是他亲哥都没人当真，以为就是关系好乱喊而已。


    贺叙压着情绪，垂下眼，面无表情把一袋梨收进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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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诚几句话涌到嘴边，但感觉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又咽了下去。


    他挠了挠头，嘿嘿嘿的直笑，「请，肯定都请啊。二十六号，刚好周六，我生日请大家一起去玩。你们可别不来。」


    林昭，「那我肯定去。」


    王诚，「咱们可以去滑雪。」


    许醉，「我不去了。」


    王诚急了，「别呀，你腿受伤起咱们可好久没聚过了。这次我叫上周盛他们，大家聚聚热闹一点，没你可不行。」


    许醉笑了笑，「算了吧你，我腿伤了又不是你们受伤了。我看你朋友圈没少跟他们打球。」


    王诚挠头，「没你在，真就挺没意思的。而且我都给周盛保证了，肯定能叫上你。姐，你给个面子。」


    许醉翘了翘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我这腿上打着石膏呢，万一滑雪再摔一跤。」


    王诚，「那不滑雪了，咱们玩桌游呗。你千万要来！你不来可不行。我话都说出去了。」


    许醉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真不想出门。」


    林昭，「那你一个人在家干嘛？两天休息不出门一个人多无聊啊。」


    王诚倒是知道许醉在家干嘛。


    还能干嘛，她和贺叙现在周末不出门就是双双搞学习，成绩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好学生，你不能总偷偷在家学习啊。偷着学有劲吗？我可一年就过一次生日。咱们好好玩一天。」


    许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叙，其实有点意动想去，但贺叙这次回来之后好像不太喜欢这种聚会什么的，而且最近贺叙的心情很低落。


    她收回目光，按下心头那点意动，推辞道：「我这也不好出门啊。」


    林昭，「我们去你家接你。」


    贺叙突然开口，「不行。」


    林昭，「为什么不行？」


    许醉跟王诚对视一眼。


    贺叙住在许醉家这件事，学校里只有老师和许醉和王诚知道。


    要是林昭他们去许醉家接人，肯定会撞到贺叙。


    许醉心跳加速了，她已经能够想到贺叙住在她家这件事传遍整个学校后的场景。


    王诚额头沁出冷汗，但一时竟想不到什么话轻松打一个圆场。


    贺叙抬起眼，「我接她就行了，我们住的近一些。」


    林昭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哦，也对。天天都是你送许醉上学放学。原来是因为你们住的比较近。」


    许醉偏过头看贺叙，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任何心虚躲闪的样子。


    她心跳缓缓平復，点了点头，「是，我们是住的挺近的。贺叙送我过去就行了。你们不用特意来接我。」


    的确是近了点。


    也就是同一个屋檐下，卧室挨着卧室那么近。


    林昭笑道：「许醉你把我们的校草都快用成专用护士了，也不给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为你服务的机会啊。」


    王诚，「什么校草？」


    林昭，「你们不知道啊？没听说？就周末，贴吧上有人发帖子评校草，最后贺叙可是高票当选。」


    几个人去看贺叙，他眉眼冷淡，毫无兴趣的样子。


    林昭咂摸道：「许醉你可真行，人家连校草面都见不上，就你天天的当苦力用。」


    许醉踢了一下林昭的凳子，「就你这个小身板，想当苦力都没门，赶紧的闭嘴吧。」


    唐齐林笑嘻嘻的插话，「是是是，只有我们的校草身板最好，最好用了，谁也比不上。」


    王诚，「那咱们这就说好了，周六你们都去。姐，你可答应我了。」


    许醉，「瞧你啰嗦的，滚滚滚。」


    第二十章 七班的同学


    日子一天天的过，眼见着就要到周六了。


    晚上放学，许醉特意跟许妈妈说了一声让晚点来，一放学她就拉着贺叙直奔学校周围那些装潢精緻的小店。


    冬天天黑的很早，橙黄的路灯下雪花飘洒。


    贺叙推开玻璃门，店门口挂着的铃铛叮叮噹噹的作响。


    店员站起身，目光在男孩和挽着他手臂的女孩面上转了一圈，扬起热情的笑容，「两位要点什么？我们店里今天刚进了一些情侣手机壳哦。」


    周围的几个女生都悄悄递来目光。


    贺叙看着许醉进了门，才放手合上玻璃门。


    许醉把围巾往下拉了拉，「不要手机壳，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生日礼物的小礼物推荐？」


    她腿没受伤的时候就很少会逛这种店，腿受伤之后就更少来了。


    一般来就是为了挑礼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能时不时遇上朋友过生日。


    许醉朋友多，这些年送出去的礼物多得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贺叙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暖的掌心扫落少女髮丝间的冰冷雪花。


    店员指了一下二楼，「楼上有水晶球，八音盒，还有很多特别的小礼物哦。二楼的楼梯有点陡，二位小心。」


    二楼一排排的货架整齐排列，角落里大玩偶排排坐，人比一楼少很多。


    许醉走了几步就在货架间撞见了一个熟人，她惊喜道：「周颖！」


    周颖穿着校服，慌慌张张的从一个纸箱子前站起来。


    「啊，许醉，好巧。」


    「你这是在买什么？手机壳？」


    周颖眼神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把手里的两个手机壳往后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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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买个手机壳。对了，许醉，你来买什么？」


    许醉，「王诚过生日，我来给他买个生日礼物。」


    周颖匆匆起身，「那你慢慢挑，我先走了。」


    目送着周颖匆匆离开，许醉挠了挠头，小声嘟囔，「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


    贺叙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我们还是快点挑礼物吧。」


    许醉的目光在货架之间扫来扫去，「说的也是，买个什么好呢？」


    「水晶球，八音盒，我都送过王诚好几个了。笔筒也送过了，笔袋也送过了，玩偶送过了……」


    她仰起头，突然间眼睛一亮，激动的推了几下贺叙，「快快快，把那个帮我拿下来给我。」


    贺叙瞥了一眼，忍俊不禁，「青蛙？」


    许醉激动的抓住贺叙胳膊，笑得两颊荡漾起酒窝，「对就是那个，不锈钢青蛙，多特别啊。我就送这个了。」


    贺叙轻轻松松一伸手，将许醉心心念念的青蛙拿了下来。


    许醉放开贺叙，把丑丑的青蛙捧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


    「我在这里等你，贺叙，你进去再挑一个你的礼物。」


    贺叙在货架之间走了一圈。


    许醉过了那个新鲜劲，目光又下意识看向贺叙。


    店里的灯光偏暖，八音盒转动着放出清澈的天空之城钢琴曲。


    少年站在各种各样的漂亮精緻的礼品之间，好像也是一件等待人领走的礼品，侧脸线条漂亮得无可挑剔。


    他目光认真得在货架上梭巡着，过了十来分钟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手从货架上拿下一只陶瓷小猫。


    许醉点评道：「毫无新意。」


    「不过，」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是不是很喜欢陶瓷猫啊？你锁屏就是一只陶瓷猫。」


    贺叙垂眸望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是喜欢陶瓷猫，只是那只小猫对我来说是一份很重要的礼物，所以很喜欢。」


    许醉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些罕见的喜悦，生出了巨大的好奇心，本能的追问，「一份很重要的礼物？为什么？是谁送的啊？」


    总觉得那个礼物背后没准还有点什么故事和过去之类的。


    贺叙没有回答，只是错开视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走吧。」


    许醉还是好奇，「是谁送的？是谁送的？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这个人嘴特别紧你是知道的。」


    贺叙摇头。


    直到贺叙结了帐，两个人出了小店。


    走在飘雪的夜路上，许醉问了一路都没能撬开贺叙的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没能得到答案，这件事就会老是时不时在许醉的脑海里冒出来，让她好奇的抓心挠肺。


    周六，许醉和贺叙到饭店的时候已经算晚了。


    包厢里一眼过去就是一堆男生，女生屈指可数，一群男孩聚在一起闹腾的不得了。


    两个人刚一进门，房间里的声音都是一静。


    许醉笑了笑，「来的晚了一点。」


    王诚起身，「没事，不晚，还有人没来呢。位置给你们留好了，快，姐快来坐。」


    许醉从贺叙手里接过装着礼物的袋子塞给王诚，大概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果然一张大圆桌桌边还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


    「你这人请的还挺多。」


    「嗨，我就请了一些咱们初中同学，你都认识的。还有几个七班的同学，我估计你也见过。没见过不认识也不要紧，这不就认识了。」


    或许是太久没参与这样热闹的聚会，许醉面对这副场景和一道道注视一时竟有些不太习惯。


    贺叙把另一个袋子塞给王诚，言简意赅，「礼物。」


    两个人坐进了留好的位置。


    贺叙挨着王诚坐，许醉挨着一个还算熟的七班男生刘靖坐。


    刘靖拿起手机，拨弄了一下头髮。


    「许醉，你这次考的可以啊，不愧是咱们嘉南出来的。」


    许醉谦虚道：「还行还行。」


    林旭，「兄弟们可是一番好等。」


    周盛冷冷的瞥了一眼贺叙，转头扬起笑隔着几个人跟许醉搭话，「要把你这个大忙人请过来可真不容易啊。咱们这都多久没见面了。」


    旁边的人帮腔，「是啊，听说你这傢伙天天就躲在家里用功去了。真不够意思。」


    「不过，许醉你的腿没事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接话插话，见到许醉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在关心。


    闻娇撇了一下嘴角。


    许醉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医生说再过一阵子就能拆石膏了。」


    贺叙神色冷淡的坐在她身边，看着许醉跟一群男生不多时又打成了一片，越聊越热火朝天。


    许醉好像总是这么开朗外向，像是密林中的蝴蝶，为每一朵花停留，却永远不会长久的驻足。


    周盛又说了一句俏皮话，她被逗得前仰后合，笑起来颊边的两个酒窝深深。


    贺叙用一根手指餐具的塑料膜上，向下按去，戳了个洞。


    王诚坐在贺叙身边，看着贺叙越发不妙的脸色简直坐立难安，想说什么又顾及着贺叙的脸色实在不太敢开口。


    陆陆续续又有人推门进来，王诚逃命一般起身去招唿。


    刘靖旁边原本留了个空位，许醉看着坐下来的女孩一怔，「周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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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周颖跟平时在学校见到的周颖太不一样了。


    隆冬时节，她脱下红色崭新羽绒服，上身穿了一件薄薄的米色针织吊带，领口点缀着蕾丝边，外搭一件同色针织开衫外套，下身穿着长裙。


    头髮不再是平常那样扎起来，而是披散在肩头。


    许醉一个不化妆的人，看不出周颖化妆了没有，只是忍不住盯着她使劲看，总觉得这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处处都不太一样了。


    好像一下子就从身边平平无奇的小姐妹，变成了漂亮的大姐姐，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觉。


    周颖被她看得脸色微红，有些羞窘，「你别看我了，又不是第一次见。」


    许醉拍了拍刘靖，「哥们，我们换个位置。我要和美女坐一起。」


    刘靖犹豫了一下，许醉催促道：「快点快点。」


    刘靖回头看了一眼周颖，周颖触及他的目光，马上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但脸却更红了。


    许醉一个劲催，「别磨蹭了，你磨蹭什么呢？有什么不愿意的？」


    刘靖只得起身跟她换了位置。


    贺叙抬起眼，盯着许醉兴沖沖换位的背影看了片刻。


    收回目光，在刘靖放在桌上的手机，准确来说是手机壳上落了落。


    他抬起眼又看了一眼周颖手里拿着的手机。


    两个崭新的手机壳，同样的卡通小熊图案，只不过一只小熊穿着婚纱，一只小熊穿着西服。


    许醉还在兴奋的拉着周颖聊天，「你今天好不一样！好漂亮！」


    周颖脸红红的，她原本不是很内向腼腆的性子，此刻却被夸得低下了头。


    许醉拉着她的手，「对了对了，你怎么来了？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周颖初中不是在嘉南上的，在许醉的印象中跟王诚也不是很熟，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周颖悄悄瞥了一眼刘靖的方向，她收回目光，但眼神里仍旧闪烁着微光，「这个还要谢谢你。」


    许醉挠头，「谢我什么？」


    「因为你，我跟……」周颖顿了顿，声音细细的说道：「我认识了七班的同学。」


    许醉大方摆手：「哎呀，没什么的。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王诚他人很好的！」


    周颖小声说道：「许醉，你能不能坐回去？换位置不太好。」


    许醉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周颖沉默不语。


    许醉撞了撞她的肩膀，「我就喜欢跟你坐一起，又不是在学校上课，换个位置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她闻到了什么味道，凑到周颖的身边用力吸了一口气，「周颖，你今天好香哦。你洒香水了吗？」


    第二十一章 圣诞


    人到的差不多了, 服务员开始一道道的上菜。


    一群人吃的热火朝天，许醉拉着周颖说个不停，完全忽略了王诚不停给她使得眼色。


    直到说了大概十分钟, 许醉后知后觉意识到周颖今天的状态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她虽然在跟自己说话，但时不时会走神。


    「颖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周颖有些扭捏，但还是狠下心来, 「醉醉, 我也不瞒你。我谈恋爱了。」


    许醉一震。


    周颖凑过来小声说, 「他人特别好, 多亏了你, 我才会认识他。」


    许醉震惊道：「你跟王诚谈恋爱了？就他？」


    周颖噗嗤一声笑了，「不是啦。是刘靖。」


    许醉更震惊了。


    早恋虽然一直听说, 也有见过几对，但总感觉离她很远很远。


    两个她都认识的同学突然就谈恋爱了, 许醉觉得周颖有点奇怪，可脑子里从没有出现过她是『恋爱』了这个答案。


    就像是一直只存在于电视里和课本里的颱风, 跨越千里平原, 降临于这个干旱的内陆小城把许醉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一想，好像今天不太对劲的也不止周颖一个人。


    刘靖总是有意无意的往门口看, 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说话眼角眉梢都带笑。


    按下一个开启键,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汇总，许醉想到自己不停催促刘靖换位置，周颖几次让她坐回原位都被她嘻嘻哈哈的混过去……许醉一时之间浑身僵硬，尴尬到想当场找个缝钻进去。


    她扭过头, 小声喊了一下刘靖的名字。


    刘靖正在跟唐齐林他们聊天，许醉的声音太小根本没有听到。


    贺叙推了他一下。


    许醉大喊一声，「刘靖！」


    刘靖扭过头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许醉干巴巴的说道：「我们换回来。」


    「哦，哦哦，好的。」


    两个人换回了原位，许醉狼狈的把自己的盘子杯子拖倒原本的位置，挨着贺叙坐下。


    王诚嘿嘿嘿的直笑。


    他们都是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许醉恼羞成怒，瞪了一眼几个人，「笑个屁，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贺叙忍俊不禁，「提醒了。王诚一直给你使眼色来着。」


    许醉，「贺叙你居然也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贺叙抬了抬下巴，「手机壳。」


    许醉跟着他的目光回头，提醒下才注意到二人的手机壳。


    「这也太细节了吧。这种细节你都能注意到，贺叙，你nb。」


    王诚，「算了吧。这有什么nb的，别人都看出来了，就你看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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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娇笑盈盈的挺高声音，「对了，贺叙，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闻娇追贺叙特别高调，一中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


    大家都纷纷看向贺叙，八卦又暗戳戳的激动。


    贺叙脸上原本那点笑意淡了下去。


    王诚出来笑呵呵的缓和气氛，「没有没有，贺叙他没女朋友。」


    林旭，「我坐他前桌，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哈哈。」


    闻娇更进一步，「那贺叙，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贺叙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王诚还想打圆场，闻娇直接打断王诚，「是男人就干脆一点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直直的看着贺叙，大声喊道：「贺叙，我喜欢你！」


    许醉心头一跳，看了看闻娇，又看了看贺叙。


    闻娇的确是漂亮，张扬明艷的那种漂亮，光看外貌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是还挺登对的。


    喜欢贺叙的女生有很多，但这样直接冲到面前表达好感的只有闻娇一个。


    当然，敢直接把她堵到厕所的也只有闻娇了。


    不过许醉不喜欢她。


    可能没几个人会喜欢曾经威胁过自己的人，但除了被威胁过之外，好像还有点其他的缘由。


    要是闻娇和贺叙在一起，以后大概她和贺叙也很难做朋友了。


    许醉有些心烦意乱。


    包厢里炸了锅，一群人跟着起闹。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众人激动目光下，贺叙漫不经心地向后一靠，宽肩窄腰，透着股眉眼间寻常人难有的慵懒冷淡。


    饶是周盛从一开始就看不惯贺叙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是长得帅。


    他掀了掀眼皮，目光直直落在闻娇的脸上，无波无澜毫无温度，原本周围的起闹戛然而止。


    闻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眉眼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紧张和期待。


    贺叙，「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


    这话扔下去，好像一颗炸弹。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唐齐林差点没把嘴里的可乐喷出来，忍不住一个劲的往许醉身上看。


    许醉叼着鸡骨头一怔。


    闻娇眉眼全都是失望，以及骤然希望落空的愤懑不平，「是谁？她能有我漂亮吗？」


    贺叙挑了下眉尾，「比你漂亮的多。」


    许醉垂下头嗦了两下鸡骨头，感觉实在没什么味道。


    闻娇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小姐妹拉住，继续说下去不依不饶就太难看了。


    但显然闻娇已经没有心情吃饭，本来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王城庆生，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多时，她起身离席，带着几个小姐妹找了个藉口离开。


    一顿生日宴，吃到了天黑才结束，也算是宾客尽欢。


    一行人走出饭店，刘靖去打车，周颖拖着许醉的手，忍不住好奇问她，「你和贺叙的关系那么好，许醉，你知道贺叙喜欢的人是谁吗？」


    许醉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没他听说起过。」


    但她脑子里却想起贺叙的那个锁屏，一只小小的陶瓷猫。


    贺叙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


    周颖，「真是藏得深，不知道要漂亮成什么天仙样子才能让这种大帅哥看上。刚刚闻娇那个脸色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时间一晃而过，在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总是很充实，马上到了年尾。


    越是临近期末，大家越是激动兴奋又紧张。


    激动是激动在离房价越来越近了，紧张是紧张在又要月考了。


    许醉天天埋头学习，特别是临到考试前两天，恨不得能临时把佛脚抱秃了。


    圣诞节前一天，刚好月考的成绩出来。


    许醉一大早就收了好几个苹果，几个男生送的苹果很明显是从家里冰箱拿出来的，包都不包一下。


    相反周颖送的苹果就用塑料纸非常精美的包过，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贺叙的桌洞则塞满了各色各样漂亮包装，爱心铁盒纸盒的巧克力。


    不过他一盒都没收，照例一进门就把垃圾捅提过来全倒进去了。


    许醉这次复习的十分努力，成绩考的还行，班级十五名，年级前一百。


    贺叙稳稳占据着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纹丝不动，尤为让人可恨。


    许醉啃着苹果，嫉妒得面目全非，「说什么你这次也得请客，怎么你选择就错这么一点啊。」


    同样的卷子，她费了老大的劲，选择才错了五个。


    他居然一个都没有错。


    贺叙怜悯的摸了摸她的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他一直都是考得这么好，错的这么少。


    许醉咬了一大口苹果，「我不，我难以理解。我无法理解啊。你要请客请客请客！」


    贺叙被她闹得没办法，无奈道：「好，请客。你说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


    林旭从前桌转过来，「今天圣诞节，咱们中午一起吃吧，之前咱们去过的，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烧烤店今天节日打折，人多优惠多。」


    贺叙敛去笑容，眉心微皱。


    许醉眼前一亮，「行，把王诚也叫上吧。」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除了王诚之外，许醉还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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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盛，你怎么来了？」


    嘉南是私立初中，其中考上一中的是极少部分，花钱买名额的也是小部分。


    周盛考到了四中，四中离他家也近，就刚好在四中念了。


    一中和四中的距离不算近，上了高中之后，基本上大家只有周末在球场体育馆见。


    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卷着雪花漫天飘洒。


    男生显然是一放学就赶了过来，鼻尖冻得通红，他拉开厚厚的羽绒服拉链，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心包好的苹果。


    「哈哈哈，这不是平安夜，来给你送个平安果。」


    许醉松开贺叙的胳膊，伸手接了苹果，「这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专门跑一趟就为了给我送个苹果。」


    周盛不太自然的错开视线，「初中不是一直这样，咱们是朋友嘛。」


    王诚在一旁嘿嘿嘿的笑，「都是兄弟，周盛，你怎么就带了一个苹果也没我的份？」


    唐齐林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林旭周盛和贺叙身上扫了一圈，笑容多出一点看好戏的玩味，「是啊。就一个苹果不太够吧。」


    林旭盯着许醉手里的苹果，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又扬起笑脸。


    「我看许醉的书包都已经装满了，今天收到这么多的苹果，你送的晚了都没地方放。」


    周盛与林旭的目光相触，很快各自收回目光，有种微妙的火药味。


    许醉，「的确是收到好多苹果，不过你这个包的真好看。」


    王诚笑的意味深长，「是挺好看的。」


    许醉瞥了一眼几个人，「你们这群懒虫，都学学人家。」


    林旭脸上笑容微僵。


    许醉往前蹦跶了一下，周盛慌忙扶住她。


    她拍了拍周盛的肩膀，兴沖沖的说道：「走，今天不能让你白来，我刚好请你吃一顿。」


    贺叙落后一步，单手插兜，垂下眼，长睫掩去眼底的情绪。


    第二十二章 不专心


    午休时间有限, 虽然闹腾着要吃什么圣诞大餐，但最多也就是在学校周围吃一顿。


    晚上放学回家，一推开门许醉闻到扑面而来的饭香, 眼睛都亮了。


    许爸爸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快，换了衣服洗洗手吃饭。」


    许醉进门就马上把肩膀上的书包卸在沙发上, 「哇，今天这么丰盛？老爸, 你是信基督了吗？」


    许妈妈跟着进门关上门, 笑道：「旭旭又考了第一, 我们想着庆祝一下, 给你们一个惊喜。」


    许醉去洗手, 「你们怎么知道贺叙考了第一，消息这么灵。」


    许爸爸, 「家长群早上你们班主任就把排名发了，我看你这次考了十五名下次要努力啊。」


    他转头对着贺叙声音立刻下降了三个调, 「旭旭，今天上学辛苦了辛苦了, 快来坐下尝尝。今天干爸可是专门为你买的新鲜鱼。」


    贺叙面对如此热情的态度, 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许妈妈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准备送回许醉的卧室，结果拎了一下居然没拎动。


    「许醉, 你这包里装砖头了？鼓鼓囊囊的这么沉。」


    许醉，「哎呀, 今天收到了好多苹果。」


    许妈妈，「哦对，今天圣诞节，你们这些小孩就喜欢这种西方节日。」


    一顿饭吃完, 不出意外，饭桌上许家爸妈对贺叙又是三百六十度的表扬称赞。


    许醉原本还算让人满意的成绩在这么一个优秀参照物的对比下都显得十分惨烈。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


    许醉吃完了一顿郁闷的大餐，磨磨唧唧的蹭着看了会儿狗血肥皂剧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写作业。


    她在写字檯前坐下，摁开檯灯，便看到桌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的方形礼盒。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漂亮的盒子，黑色丝绒布料上是一条银色的项鍊，浅蓝色水晶小海豚吊坠线条灵动，在灯光下精緻而剔透。


    许醉几乎看到小海豚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盒子下压着一张纸条，『圣诞礼物』。


    四个大字写得潇洒飘逸。


    许醉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贺叙显然是提前花了心思准备了圣诞礼物，但她根没想起来这茬去给他准备礼物，甚至连个苹果都没有。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根本不会收礼物。


    早上那一抽屉的巧克力可是全被扔进了垃圾捅。


    许醉支着下巴想了想，拉开抽屉，从桌子底下掏出自己的百宝匣，一个橙色的小木箱。


    小木箱里琳琅满目的塞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有小时候许妈妈为她特意求的和田玉两枚平安扣，一枚是白玉，一枚是碧玉，一个开过光的玉佛，奶奶送的长命锁，爷爷给她打的姓名印章，她小学时用线亲手编的有些褪色的手环……


    她拿出莹润的平安扣，仔细端详了一下。


    如果他把平安扣也扔进垃圾捅的话，她就把他的头也塞进垃圾捅。


    不行，明天给贺叙不太保险。


    如果他把平安扣扔进学校的垃圾捅，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翻垃圾捅。


    客厅里，许妈妈在看电视。


    许醉先掏出作业写了一会儿，等她写完作业，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她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等到许妈妈终于心满意足看完了今日的肥皂剧，关了电视回了卧室，闹钟上显示：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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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小心的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脚，扶着墙出了卧室，往贺叙的房间蹭。


    她明明在自己的家却像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主卧有若隐若现的电视声传过来，贺叙没有锁门，留着一条门缝。


    许醉没有敲门，直接把门推开了。


    他头顶着毛巾，闻声回过头来，湿发凌乱。


    神态松弛，像只慵懒的猫，对于突然的闯入者只是懒洋洋的甩了两下尾巴而已。


    朦胧的月色下，许醉满眼都是白皙皮肤，她被震在了原地。


    贺叙擦了擦湿漉漉的短髮。


    「怎么不敲门？」


    许醉扶着门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贺叙取下毛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髮，向许醉走来。


    许醉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她行动不便，这个时候蹦跶的话动静又太大。


    到底要不要蹦这一下？


    没等她犹豫出个结果，贺叙已经走到她面前。


    许醉不敢看他的脸，只好目光平行盯着他的胸口。


    他的肤色在夜色里白的晃眼，几滴水珠挂在锁骨和喉结上。


    「有事？」


    喉结上下滚动，一滴水珠从颈侧一路滑了下去。


    许醉攥紧手里的平安扣，点了点头。


    明明这个人刚来的时候穿着浴袍都会很不好意思，现在光着膀子晃悠居然都这么大大方方的。


    反倒让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贺叙，「进来。」


    许醉没动。


    他唇边勾起一个弧度，「怎么不进来？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一样。」


    许醉强迫自己从那颗下坠的水珠上移开视线，很小声的说道：「我腿好像麻了。」


    贺叙慢慢倾下身，握住她的手臂。


    许醉下意识向后仰，「哎，你干嘛？」


    贺叙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门轻轻的在她身后关上，静谧的冬夜里，一点声响都很明显，牵动着她的心脏跟着狂跳。


    床头的电子闹钟闪了几下红光，大大的0：00反覆跳动。


    那点红光映在他的眼底，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


    距离太近，许醉几乎以为下一刻他会亲上来。


    但他在最后停住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道：「新的一天到了，圣诞节快乐。」


    许醉定了定神，掏出睡衣口袋里的小盒子递给贺叙，「圣诞礼物。」


    贺叙一怔。


    许醉让他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强调道：「收了我的礼物不许扔！」


    贺叙垂眸打开小小的礼盒，里面躺着一枚用红线穿着的白玉圆环。


    「之前忘记准备了，这个是我妈给我求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贺叙拿起小小的白玉放回她手里。


    许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难掩失望的笑了笑，「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算……」


    贺叙打断她的话，漆黑的双眼紧紧盯着她，扣住她的手。


    「我喜欢。」


    他的身高和眼神太具有压迫感，陌生又熟悉的气味一寸寸侵入肺腑。


    微凉的玉石夹在在两个人的手指间，许醉感受着他冰凉而修长的手指，没来由心跳加快。


    贺叙慢慢在她面前完全低下头，「我想让你替我戴上。」


    「哦哦，好的。」


    许醉挣脱了他的手，拿起红绳抬手为他带上平安扣。


    手指扫过他带着水汽的发梢，耳朵，脖颈。


    身材高大的少年向她垂头，微微弯腰，姿态懒散松弛，还有种难得的乖顺意味。


    许醉没来由的想到了曾经奶奶家养的那只大狗，对待外人会很兇，但会叼着项圈跑到主人面前趴下，乖乖的让主人系上项圈。


    她打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虚虚的拢着他的脖子，替他调整了一下红绳。


    他慢慢抬起头，「好看吗？」


    色彩艷丽的红绳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脖颈上的水珠随着动作向下滑动。


    许醉盯着红绳，「嗯，很好看。」


    好看的有些过分了，像是小人书上的妖精。


    第二天圣诞节，许醉特意去学校之前准备了一些糖果和小礼物。


    她人缘很好，一天总是时不时有人过来要糖，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送了她几支笔和本子之类的礼物。


    圣诞节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就是元旦放假。


    一个元旦假放完，期末考试愈来愈近。


    班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越是临近考试，学生越是用功。


    许醉一扫之前的松散劲，从早到晚都在忙，知识点永远复习不完，题永远没有做完的尽头。


    她不是贺叙那种轻轻松松能有好成绩的人，成绩不错靠的是还算把学习当回事，平时该读书的时候有好好用心读书。


    期末考试之后会开家长会公布成绩，她也想给这个学期交一个不错的答卷。


    难得周末放假的时间，许醉都推掉了所有约，拉着贺叙一起在家刷题刷卷子，争分夺秒的复习。


    许醉放下笔，「我做完了，来，对一下答案。」


    贺叙收回视线，匆忙低下头，下笔又填了几个字母，「等一下，你做的太快了。」


    许醉狐疑伸头看他的题，「你做题一直比我快啊，怎么这次这么慢，刚刚走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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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叙按着练习册，匆匆答题，「没有。」


    冬日的阳光从窗口投下，她的靠近让他忍不住分出一点余光。


    少女笑容灵动，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


    「你肯定没专心写，刚刚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


    贺叙笔尖微顿，认真的盯着卷子，故作镇定接着往下写，却连着写错了几个字母。


    第二十三章 安心


    努力学习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许醉怀着忐忑的心情考完了期末考试, 进入了假期。


    但成绩几天后才出来，紧接着就是家长会，这让许醉玩都没心情好好玩。


    直到家长会那天, 许妈妈一脸笑容从教室里走出来，许醉才稍稍放下心，但仍然有些许紧张。


    这一次许妈妈没有像是以往那样, 直接对着贺叙夸奖，而是先看向了她。


    许醉在许妈妈的注视下, 下意识摒住了唿吸。


    许妈妈, 「醉醉, 这次老师说你进步很大, 第八名, 你进前十了！」


    许醉从许妈妈的手里接过成绩册和卷子，不可置信的将卷子和成绩查了一遍。


    的确是第八名, 年级第六十名。


    她又抬头去看站在身边的贺叙，大笑着拽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晃, 「第八名！我这次考到第八名了！贺叙，我这一次是第八名！」


    贺叙任由她抓着一只手晃, 浅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说你可以的。」


    许醉高兴了一会儿才结束了复读机状态, 稍微冷静一点，再次低头查了一遍成绩。


    贺叙的成绩在最显眼的第一行, 仍旧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陆陆续续有同学拿到了成绩册查到了成绩跑来向二人道喜。


    贺叙对这个成绩已经习以为常。


    许醉的脸上一直挂着格外灿烂的笑容, 笑声传遍整个楼道，谁都能看出她的喜悦。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考的好，自然也有人发挥失常。


    文甜站在楼道的另一边远远的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两个人, 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轻哼了一声。


    身旁的小姐妹窃窃私语，「不就是考的好一点吗，还不是第八名而已。」


    「就是，连前三都不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以前都考到过第二名，不过是这次没认真。题出的太偏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学期结束了，马上进入寒假都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今天整个年级都开家长会，家长来的多，许妈妈来的时候，停车场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只能把车停在周围小区里。


    贺叙去商店买点笔，许醉站在校门口等着许妈妈开车回来接，时不时有认识的同学过来跟她打招唿道别。


    许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初。


    大冬天的到处都是雪白的积雪，他那一头银髮比白花花的积雪还要晃人眼睛。


    「小瘸子，你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呢？」


    许醉扫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搭理他。


    谢初身边跟着几个人，大多都是七班的学生，属于就算是在七班也是成绩最差劲，成天吊儿郎当找猫逗狗，最招老师讨厌的那一波。


    「哟，好学生这么傲呢？」


    「腿瘸了挺可怜的，要是再哑巴了可就更可怜了。」


    许醉皱了皱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以闭嘴。」


    几个人一下把她给围住了。


    「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许醉脸色愈发冷淡，双眼扫了一圈，「你们想在一中校门口打架吃处分？」


    谢初笑了笑，「干嘛火气这么沖，我可没想把你怎么地。认识一场，来打个招唿你都这样不太好吧。」


    许醉双手抱臂，脸上似笑非笑，「谁跟你认识，别他妈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


    一个女生被一群人围着，反倒她的态度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拽上三分，骂起脏话来比流氓还流氓。


    几个人成天找猫逗狗的坏学生被压过一头，瞬间来气了。


    谢初抬手止住了他们要喷出口的脏话，转头上下打量了一圈许醉。


    「哟，你的小保镖，护花使者呢？我早说了他不行，你该不会被人甩了吧。」


    许醉向着商店的方向看了一眼，扬了扬下巴，「喏。那里呢。」


    街对面，贺叙羽绒服的拉链都没顾上拉，端着一杯热饮正在往这边跑，大风吹的整个外套都向后飘，露出内里的校服。


    整条街原本正急匆匆准备回家的学生都放慢了脚步。


    谢初远远触及和贺叙的目光，眉心一跳，脸上的表情泄气了几分。


    「谁行，谁不行。」许醉话音微顿，「你应该自己最清楚吧。」


    谢初收回视线，「算了，没意思。走了走了。」


    他走之前或许是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上，还要扔下一句解释，「我也不是说怕，就是真只是给你打个招唿，也没想在一中门口打架。」


    几个人稀稀疏疏从另一条街反方向快速离开。


    贺叙赶到许醉的面前，上下看了她一遍，「没事吧？」


    他跑的很急，这会儿止不住的大喘气，额头上沁出汗水。


    许醉摇了摇头，「没事。」


    贺叙把手里的热可可和吸管塞进许醉，「喝一口这个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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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量从塑料杯壁传出来，许醉捧着热乎乎的可可，忍不住笑了起来。


    ·


    进入了寒假，打着石膏，许醉也不敢出门瞎浪。


    直到又一次医院复查，主治医生终于点头首肯，「恢復的不错，可以拆石膏了。」


    贺叙在旁边难得露出了笑容。


    医生，「真不容易啊，来这么多次，这次终于见这孩子笑了。」


    护士姐姐在旁边笑，「这么好的哥哥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家那个小崽子一天天的就会欺负妹妹。小帅哥，快扶着妹妹出去走走。」


    拆下石膏，许醉扶着医院过道的扶手，脚尖踩着地，一点点往前走。


    几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脚踏实地，还不敢太用力，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但她奇异的并不害怕摔倒，可能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的很近，即使摔倒了也没有关系。


    许爸爸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贺叙亦步亦趋的跟在许醉身后，冬日稀薄的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斜着拉长，最终重合在一起。


    少年注视着身前的少女，眉眼间极力压抑着喜悦，眼底却又泄露出些许紧张。


    安静的医院长廊里，地面和扶手都被漆成了淡雅的浅蓝色，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之间两道长短不一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许爸爸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莞尔一笑。


    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情绪根本藏不住。


    慢慢走了几步稍微适应了一下，许醉胆子放大了一些，她加快步伐。


    可没走几步，腿上某根筋又酸又胀的抽痛，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整个人向前倒去，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扶手。


    慌乱之间，她心跳快的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脑海中闪现过在球场上翻滚的画面。


    下一秒，贺叙的手抓住了她，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进了怀里。


    许醉松开扶手攥住贺叙的衣服，脸上的惊悸慢慢消失，在贺叙的怀中缓缓平復了唿吸。


    淡淡的橘子甜香跟她身上的味道相似又不相似，估计是闻习惯了，在这样的气味包裹下居然感觉意外的安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许爸爸这才跑过来。


    许醉一见许爸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推了推贺叙，从他怀里往外退了一点。


    贺叙垂下眼，仍然没有放开那只揽着她腰的手。


    许爸爸着急又关切的问道，「醉醉，你没事吧？」


    许醉眉眼间肉眼可见的情绪有些低落，故作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没事，就是好像很久不走路，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她从小就爱动，上树下河满地乱跑，谁能想到有一天平地走路都能摔跤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刚刚那一瞬的抽痛，脚下踩空，身体无法平衡的慌乱感仍旧残存不去。


    心跳慢慢平復，许醉才察觉自己掌心已经满是冷汗，腿脚发软，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若是没有身边人撑着，恐怕她站都难以站稳。


    冷风从长廊另一头的窗口吹进来，贺叙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替她挡住了风口。


    许爸爸仍有些惊魂未定，「那今天就先别走了，饭要一口口的吃，咱们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你别着急。」


    许醉言语间的故作镇定，说着说着却仍是泄露了些许情绪。


    「我不急，我急什么。慢慢来吧。就是一直这样让人动不动搀着扶着也挺麻烦的。」


    贺叙冷不丁开口，「不麻烦。」


    许醉挂不住那副镇定自若了，她垂头丧气的说道：「怎么不麻烦，我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娃娃一样路都走不稳，还老要人提来提去的。」


    本来以为拆了石膏马上就能跑能跳，结果还是要慢慢恢復。


    如果恢復不好，一辈子都这样，她岂不是再也不可能去踢球了？


    对于一个好动又爱玩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比腿脚受伤跑不了更难受。


    健康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腿脚受伤之后会有多少不便，这几个月来旁人的每一次侧目都在提醒她，她腿上的石膏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坐轮椅到拄拐，无论怎么努力，仍然无法摆脱桎梏。


    原本音乐课选的跳舞，受伤之后只能改课去唱歌，贺叙跟着她一起转了课程。


    但偶尔体育课上看着贺叙在篮球场上跑，万众瞩目肆意挥洒汗水的样子，许醉不是不失落。


    别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喜欢的运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场下旁观，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贺叙摸了摸她的头顶，「多练习练习就会好的。」


    许爸爸安慰许醉，「不许说这种丧气话，贺叙说的对，你多练练以后肯定会好的。医生说你的腿已经没什么问题，骨头都长好了。你这么年轻，恢復起来很快的。」


    许醉蔫了吧唧的点了点头，「我们回家吧。」


    第二十四章 除夕


    贺叙知道光是安慰许醉没什么用。


    许醉看起来大大咧咧的, 什么时候都是一群人里最开心，最没心没肺的那个。


    但其实小姑娘挺容易生气。


    万幸的是生气很好哄，甚至不用特意去哄她。


    基本上她自己不开心就会直接表露出来, 出了气，骂两句也就完了，一般从不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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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什么事情真的往心里去是最难办的, 这种时候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许醉拿起了拐杖，放弃了再次尝试不藉助其他东□□自行走。


    一行人又去探望了贺奶奶。


    贺奶奶现在精神状态不错, 但慢性病还是需要好好调养。


    原本老太太想身体好了就回家住, 但无论是王诚妈妈, 她的亲闺女, 还是贺叙的爸爸, 她的亲儿子都一致认为让老太太留院继续观察着由护工天天照顾比较好。


    贺叙的秘书更是直接在医院长期定了一个单间病房，护工几个人请的都是最好的。


    老太太拗不过儿女, 就这么在医院住着，每次见到两个孩子来都要给她们塞些水果和糖。


    这次见到许醉终于把腿上的石膏取掉了, 老太太笑得特别高兴。


    许醉打起精神和贺叙一起陪老太太聊了会儿天。


    出了医院，回到自家楼下。


    许爸爸去停车的空挡, 许醉挽着贺叙在楼下等着, 这么一会儿又遇到了遛狗的邻居。


    「小许啊，你这个腿终于好了？」


    许醉的拐杖放在了后备箱, 这会儿看着还能一个人站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邻居拉着黑色拉布拉多站住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醉，好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颇为惊奇。


    许醉点了点头，「好了, 叔叔。」


    邻居，「恭喜恭喜，没事就好啊。」


    许醉跟着点头。


    叔叔，「可真不容易，你这孩子天天打着石膏让人看着都心疼。」


    许醉闲着没事许爸爸又没回来，索性跟着多聊了两句。


    叔叔话锋一转，「这大小伙子长得真帅，快赶上我年轻那会儿了。你爹老贺他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帅。小贺啊，你在学校有没有女生追你？」


    街里街坊都是老邻居，安星一共就这么大点，本地人说起来不是沾亲就是带故。


    基本上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楼下遛狗的大爷大妈。


    贺叙面对老大爷一脸八卦的问题沉默不语。


    许醉笑嘻嘻的替他答了，「您别说，那可不少。」


    岂止是不少啊，就他圣诞节那一抽屉的巧克力，追他的姑娘是真数都数不过来。


    惹得王诚三天两头的酸，可这事情真是羡慕也没用。


    叔叔听的直拍大腿，「我就说，这小子这模样俊成这样不可能没人追。我要是小姑娘，年轻个一二十岁，我都得往上扑。」


    许醉乐得不行，「叔叔，您这说的，夸张了，夸张了。」


    他盯着贺叙，表情却像是在追忆过往，「对了，小贺，你别说。你长得还真有点像你妈。你妈年轻得时候也是老多人追了。」


    贺叙闻声抬眼，表情有了些微波动。


    老大爷忽地一笑，充满探究的紧紧盯着贺叙的表情，「这好多年也没听过你妈的音讯了，你最近见过你妈吗？」


    许醉看着贺叙的表情，心头一沉，开口就想岔开这个话题。


    如果说贺父至少还有音讯偶尔传回，从王诚的口中也能知道点最近的动向。


    那么贺妈妈真的是自从和贺父离婚后就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城市，音讯全无，再也没有从左邻右舍的口中听到过有关于她动向的只言片语。


    许醉关于贺叙的妈妈只有些许久远而模煳的记忆。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在这个小城市过于出挑，满大街一眼就能看见她，走到哪里都绝对不会被忽略。


    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对待小孩子很有耐心。


    很远很远的小时候，家庭幸福的贺叙完全就是所有孩子里最让人羡慕的那个。


    但这一次回来，贺叙根本没有提起过贺妈妈。


    想来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他不想要面对的，提及的过去吧。


    这些老邻居未必不知道贺叙家里的情况，可恶的成年人对孩子的旁敲侧击，或许只是想从对方脸上获得一个难看的表情来满足自己八卦的窥私慾。


    她挡在贺叙面前，抓住他的手扭头就往楼道走。


    「叔叔，我们先走了。我妈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贺叙被她拽着走进了楼道。


    邻居还在后面说，「诶，你这个孩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


    拉布拉多犬听出了主人的情绪，跟着汪汪汪的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大叫。


    大概是一时情急，顾不上其他，许醉的腿脚居然利落了不少，一步都没有不稳摇晃，刚开始是快步走，最后是小跑。


    这一路好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他们越跑越快。


    贺叙让她抓着，跟着她的脚步，看着她的身影，眼中的冷色淡去些许，更多的是突然袭来的喜悦。


    他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里他不想说的事情，许醉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直到两个人一口气冲进了电梯，许醉才停住脚步。


    她喘息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头看向贺叙。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许醉扑向贺叙，「我刚刚是自己走的！没有让你扶着！也没有撑着拐杖！」


    贺叙接住她抱起来在电梯里转了几个圈。


    他一向情绪内敛，难得有这么外放且明显开心的时候。


    许醉两只手抱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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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电梯都是两个人的笑声。


    贺叙放下许醉，许醉头髮乱糟糟，眼睛却望着贺叙亮晶晶的。


    贺叙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很快你就会好的。」


    听到贺叙肯定的话，许醉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但总算是没有一开始心里那么低落了。


    贺叙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什么，这是大好事。今天是很好很好的日子。」


    他故意做了个鬼脸，捏着她的鼻子装模做样的凶了她一下，「不许哭！」


    许醉破涕为笑。


    叮——


    电梯门开了。


    贺叙推着许醉出了电梯。


    回到家许妈妈为庆祝许醉终于拆了石膏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许醉拆掉石膏对于许妈妈来说简直是了了一件大大的心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


    接下来的寒假里，许醉每天都要下楼慢慢走几圈，贺叙每天同样跟着她下楼，只是这一次不是搀扶只是单纯陪着她散步。


    一两周下来，许醉的腿脚已经恢復了很多，基本上日常行走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


    马上时间就到了春节。


    大年夜的前一天，王诚一家把贺奶奶从医院接出来和许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大年夜这天则是许家爸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许醉的爷爷奶奶家吃饭，许醉拿到了一份红包，就连贺叙都有份拿红包。


    年夜饭从傍晚吃到大晚上，一群大人带着小孩下楼放鞭炮。


    漆黑的夜空里不时有烟花升空，点亮了整片夜空。


    许醉握着没有点燃的仙女棒，仰头看着漫天的烟花。


    贺叙站在她身边跟着一起抬头看烟花。


    烟花腾空的剎那光辉中，许醉侧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贺叙。


    她看着身边被羽绒服和围巾以及滑稽的小猪耳罩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想起贺叙刚回来那个秋天的傍晚。


    机场汹涌的人潮里，衣衫单薄的少年穿过人群走到她的面前，变化大到让她根本认这是曾经的髮小和最好的玩伴。


    贺叙围着跟她同款不同色的厚围巾，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来，「怎么了？在想什么？」


    烟花点燃又落下的光芒映在少女眼中，冷风刺骨，她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四面八方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和烟花的巨响。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子，踮起脚尖。


    贺叙配合着她拖拽的动作弯下腰，将整个人更加靠近她。


    她对他大声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大概已经用尽全力，但这样的音量在鞭炮声中并不占据任何优势，只是勉强能模模煳煳听见而已。


    夜空中的烟花落幕，光源消失，视野重归于漆黑一片。


    许醉的视野中还残存着烟花留下的光斑，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模模煳煳的觉得贺叙好像在笑。


    他的半张脸都藏在了厚厚的围巾里，其实看不分明，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依稀是在微笑的样子。


    噼里啪啦的烟花与爆竹声响中，他说了一句话，隐隐约约的听不分明。


    怎么听都听不清，许醉有些懊恼，「你在说什么？」


    贺叙凝视着黑暗中少女模煳的面容轮廓，用更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紧张不安，怀疑自我，怕一直做朋友，更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一句喜欢，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爱恋的种子早已种下，在又一次相见时萌芽。


    甜蜜的花茎在深处生长，枝叶抵达唇边时化为怯懦的花蕊。


    烟花再次升起，点亮了整片夜空。


    许醉眉心微蹙，仍旧一脸困惑，她用更大的声音说道：「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第二十五章 物化生


    那句话, 贺叙还是没有再说第二遍。


    许妈妈跑过来给了许醉一个打火机和一把仙女棒，「快点了看看。」


    许醉分了几根仙女棒给贺叙，让他拿着, 点燃了一支。


    少年指尖执着五彩斑斓的光。


    他的发梢都镀上了一层朦胧而迷幻的色彩。


    许醉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镜头中的人配合的看向镜头。


    许醉笑容灿烂，「喂，笑一下啊, 过年了，脸不要那么臭嘛！」


    镜头中的人勾了一下唇角, 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眉眼温和了不少。


    喀喀喀的声音接连响起。


    许醉各种角度拍了好几张, 直到贺叙手上的仙女棒燃尽。


    许醉把手机装回口袋, 又点燃了一只仙女棒, 调转镜头靠向贺叙垫着脚尖搂住他的肩膀。


    贺叙迁就着弯下腰，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


    她举着手机, 认真的找着角度拍了几张两个人的合照，但怎么照都不满意。


    「感觉我跟你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


    许妈妈伸头凑过来看，「你们在拍合照嘛？我也要拍！」


    许爸爸高兴的掏出手机, 「你们站在一起, 我给你们一起拍几张照片。」


    贺叙不太自然的被许妈妈抱着手臂，让许醉和许妈妈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拍了几张照片。


    许爸爸, 「哎呀，贺叙, 不要这么紧张嘛。3，2，1，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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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叙僵硬的假笑被永远定格在了合照上, 后来几张照片被洗成了全家福塞进了客厅那本厚厚的相册里。


    许醉在两个人的合照里挑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搭配着贺叙的一张单人照和一些烟花照片挑出来做了个九宫格发了朋友圈。


    不少同学纷纷来热情点赞。


    周颖在底下留评，「许醉，你和贺叙过年都是一起啊！」


    林旭，「哈哈哈哈，许醉你们看起来好冷。」


    王诚，「不错，不错，这烟花拍的挺好看的。」


    唐齐林，「我觉得人拍的更好看，绝了。」


    手机大冬天掏出来一会儿就冻得梆硬，疯狂掉电，许醉把手机塞回兜里没回他们。


    第二天周颖小窗过来找许醉私聊，「许醉，许醉，你知道吗？你拍的那张贺叙的图被传到贴吧了，好多女生都说要存了做屏保。」


    紧接着她甩了一个连结过来。


    许醉打开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图片就是她昨天顺手拍的贺叙拿着仙女棒笑的几张，底下反响非常热烈，平时基本上没有几个活人的贴吧竟然轻轻松松盖了百楼。


    说什么都有，大多数是『我靠，帅到我了。』


    『谁的裤子收一收，啊，原来是我的，那没事了。』


    又有人提出质疑，『贺叙平时从来不笑，这谁啊能让贺叙笑得这么开心，拍的简直是女友视角。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底下有人在楼中回復，『谁说从来不笑，我四班的，贺叙经常笑好吧。』


    『虽然有点女友视角那个意思，但这个图我知道是许醉拍的。』


    『许醉啊，那没事了。他们两个不是亲戚吗？』


    『那没事了，贺叙跟谁都有可能，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


    『+1』


    『+1』


    许醉切回聊天界面，给周颖发了个表情包。


    「哈哈哈哈哈，的确那图是挺好看的。」


    周颖，「那个我记得贺叙说有喜欢的女生，特别好看，你见了没有？」


    许醉，「没见。」


    周颖，「你说这个人谁都没见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许醉打字的手指微顿，又发了个表情包，「我认为，绝无这种可能。」


    过完热热闹闹一个春节后。


    两个人在家里老老实实开始写寒假作业，因为开学迫在眉睫，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三月开春，积雪化了很多，但四处仍是白茫茫的，只有道路上时不时出现的泥泞和薄冰能够证明春天的到来。


    一个假期没见的同学这会儿见到彼此都兴头很高，教室里大家都在热切的聊天。


    但也有那么几个例外。


    林旭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一脸萎靡不振的缩在座位上。


    唐齐林更绝，一进班交了作业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一看他们两个这个衰样就知道开学前一天晚上一定是熬了个大夜，补作业补了一个通宵。


    许醉和贺叙两个人从前门进来的时候，班里的声音静了一下。


    自从贺叙转学回来，许醉都习惯了他走到哪里都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但这一次大家好像都在看她，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看她的腿。


    林旭打起精神，「许醉，你的石膏拆了？太好了。」


    许醉笑嘻嘻跟他点头打了招唿，目光在他脸上多停了一会儿，「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林旭挠了挠头，「唉，这不是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就补了一晚上作业。」


    许醉，「看你发的朋友圈，这个假期都在海南。」


    林旭一说这个终于精神了一点，开始滔滔不绝的向许醉讲起自己在海南的精彩寒假生活，什么海边能捡到小贝壳八爪鱼……


    两个人聊的眉飞色舞，许醉听的眼睛都亮了，讲到正兴头上，林旭还掏出了自己专门从海南带回来的小贝壳钥匙挂链炫耀展示，结果被许醉无情没收充公。


    贺叙默不作声的洗了个抹布，把自己一侧的桌面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没擦许醉那一半。


    她洗干净的浅蓝色校服袖子在桌子上蹭了几下就全是灰了。


    ·


    一到了春天，雪化的就很快。


    安星的春天很短，短的上一周感觉还在严寒酷冬，恨不得把浑身上下都裹住以防寒风，下一周直接就无缝切换进入夏季，暖融融的阳光照的人多穿一件都热的冒汗。


    开学惯例是摸底考试，直接把学生们从松散的假期拉入了紧张的学习。


    高一下学期的课业比上学期要重得多，老师一上来就说明这个学期有几个很重要的会考，考不过以后高二高三还得接着考，一直考不过一直就没有办法拿到高中毕业证。


    课业中，作业多，许醉天天晚上光写作业都要写到十二点，第二天一大早又要爬起来。


    她虽然腿好了，自觉已经恢復得跟受伤之前差不多。


    可天气慢慢都热了，她竟然愣是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时间出门跟小伙伴玩耍。


    偶尔就算她有空闲，但其他人未必有空闲，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人也没办法聚齐。


    仔细算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叫上一起的竟然只有贺叙。


    两个人常常一起周末去图书馆挨着坐，带个水杯刷题刷卷子，一写就是一上午，中午吃个饭，下午接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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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去做点什么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连着考完了入学的摸底考试，两次月考，一次会考，许醉的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她顺利通过了两科会考，成绩从班级第八名，年级六十上升到了班级第五，年级四十六。


    一中是安星最好的高中，进入这所中学的学生，除了七班那群花钱买名额的，大部分都是中考努力考进来的各个初中成绩不算差的学生。


    想在年级排名往前走，越往前就难度越大，像是贺叙这样每一科都学得游刃有余又特别好的人是绝对少数，大部分人都有偏科的短板。


    年级里最近流传着一个消息，据说歷来都是高二选科目分科，如果某些科目的单科排名如果太低就无法在高二选择这个科目。


    许醉虽然一直很努力的背书，但奈何对于歷史政治这两科实在是毫无天赋，往往付出了100分的努力也只能收穫60分的成绩。


    临近下课，歷史老师发下歷史随堂小测的卷子。


    许醉在下课铃声中对着卷子长长的嘆了口气。


    「看起来想要年级排名继续往前，只有两条路了。」


    林旭转过来看她的卷子，「什么路？」


    许醉，「要么，等高二不选歷史不考这个了，惹不起我躲得起。要么，要么我突然有一天在梦中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天下无敌。」


    唐齐林凑过来，「我看还是你高二不选歷史政治比较靠谱一点，许醉你高二选那几科？」


    许醉，「物化生吧，这几科我还行。」


    唐齐林又转头去问贺叙，「贺叙，你准备选哪几门？」


    周围的同学交谈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一点，四面八方的视线暗戳戳的投过来。


    贺叙看了一眼许醉，「物化生。」


    第二十六章 女朋友


    比分科更早到来的是许醉的生日, 这天恰好因为高考借用教室做考场而提前放假两天。


    难得大家都放假，许醉得以重新把朋友重新聚在一起，去很久没有去过的球场。


    很长时间没有运动, 也没有在阳光下奔跑。


    养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增长的不仅是体重，就连皮肤也变得白皙不少。


    万里晴空, 看不到一朵云彩，阳光洒满绿茵。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时隔数月重新站在这里, 许醉踩着球一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叙还穿着去年那件黑色的卫衣。


    这个季节在安星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 是个很尴尬的时候。


    一群人里有穿短袖的, 有穿长袖的, 还有穿外套的, 就一件球衣的，穿什么样的都有。


    很久没见, 好几个男生的身高又拔高了一截，但贺叙站在一群人里仍然是最高的那个。


    王诚有些担心, 他小声说道：「姐，你不行的话, 咱们换个玩法也行。」


    众人的目光都隐隐担忧。


    许醉要说重回这片她曾经翻过跟头的球场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是真怕自己跑几步就没办法跑了, 或者会又在草地上又摔一跤，被人从背后踢断腿。


    几个月里打着石膏没办法走路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别人的眼神和目光，那些背后对她的奚落嘲讽, 她都知道。


    但至少她还有这么一帮朋友愿意陪她瞎胡闹，无论什么时候始终愿意有人陪在她身边。


    她走不了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背着她走完最难的路。


    许醉闻到身边淡淡的橘子香气，心下微定。


    她抬头一笑, 一脚将球踢了出去，「咱们开始吧。」


    这次场上两队都是认识的朋友，就连贺叙也被临时拉了过来凑数，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被分到了另一队。


    刚开始大家跑动之间还有所保留，时不时的关注着许醉，刻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照顾她。


    但十分钟之后，大家就完全放开玩了。


    足球在草坪上滚动，清风扬起少女细碎的发梢。


    高中的课业越来越繁重，这样能够放空自己，开开心心去和好朋友一起玩耍的机会和时间并不多。


    少年少女在阳光下肆意挥洒着汗水和青春。


    许醉开心了一个中午，最后到了下午实在是体力不支，只能下场换人。


    运动这个东西，真的是只要停下来几个月养膘，马上体能就会肉眼可见的跟不上，身体不会说谎。


    她坐在场边擦汗，一开始是看着己方队友，后来却忍不住目光随着贺叙移动。


    他的短髮在跑动中被吹的飞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脖颈和面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近似于白玉的质感，卫衣领口宽松，跑动间脖颈处那根红线若隐若现。


    中场休息，贺叙在原地停下来，将卫衣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


    许醉盯着贺叙露出来的小臂和微微凸起的腕骨，移开目光看了看别人，又把视线转回去看了几眼贺叙。


    他真的比别的男生白好多。


    许醉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撸起袖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一个冬天没有晒太阳，大半天都没有怎么运动，这会儿已经是她还算白的时候了。


    但跟贺叙比还是差很多。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白！


    大概是许醉的目光太过于有热度，贺叙抬头看了过来，对她笑了一下。


    许醉故作无事的移开目光，看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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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又踢到了傍晚，大家勾肩搭背一起去吃饭。


    原本贺叙跟很多人都不太熟，但足球就是有这种魅力，一场球下来，大家就混成了朋友。


    许醉基本上每次踢球运动完之后都感觉自己能够吃下一头牛，进了饭店，仗着身上有着许妈妈特意给的生日基金，豪气干云点了一桌子菜。


    饭吃到一半，周盛突然起身，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


    许醉看得傻眼，愣了一下，站起来就要追过去。


    旁边人伸手拦她，「诶，你干嘛去？」


    许醉嘴里还咬着一块猪蹄，一脸懵逼的往桌上其他人脸上看。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


    王诚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好像根本没感觉到身边坐着的人走了，一个劲的埋头狠吃。


    唐齐林更绝，他跟旁边的人聊的唾沫横飞，连眼神都没给她分一个。


    贺叙坐在角落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许醉只得把眼神投向一向跟周盛玩的好的孙立。


    孙立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你今天可是寿星，哪有寿星过生日半路跑掉的道理。」


    许醉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了咽，心说王诚和唐齐林这两个货真是够不靠谱的，身后这个看起来是好像智商有点不太高的样子。


    孙立笑嘻嘻把她往下压着坐。


    许醉努力的撑着桌子站起来，「周盛怎么突然走了啊？我得去找他。」


    其他人笑眯眯的，「走就走了呗，管他干什么。这么大个又不会丢。」


    还有人给许醉手里塞了杯倒好的果汁，「来，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是兄弟就一起走一个。」


    好像这才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争执，跟着起闹。


    「生日快乐啊，我们的小寿星，站着干嘛？快坐下，我敬你一杯果汁。」


    「许醉，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把我们给甩在这里啊。」


    「就是，那姓周的就比我们这些哥们重要吗？你这可有点厚此薄彼了！」


    许醉把杯子搁在桌面上，甩开了身后人的手，拿起手机就要往外跑。


    「不行，我还是得去找他——」


    正吃着饭一言不发，连个招唿都没打就走了这也太奇怪了。


    话音还没落，整个包厢的灯突然暗了下来。


    大门打开，一个人推着点燃着许多根蜡烛的蛋糕车走了进来。


    蛋糕甜蜜的香气顺着风涌进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更为清新的不同于奶油和动物油脂的植物芬芳。


    那辆蛋糕车走得更近了。


    生日蜡烛幽幽的光芒里，一朵朵的玫瑰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许醉隐隐似乎明白了孙立眼中奇怪的兴奋从何而来，但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


    周盛抱着玫瑰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眉眼带笑，眼神中却又藏着点紧张和激动。


    许醉面皮微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许醉，我，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围人仿佛早有预谋一般开始起闹，尖叫，嬉笑着鼓掌拍手。


    「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答应他！」


    这场早已准备好的告白，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人。


    许醉站在喧闹声中，紧张的浑身僵硬，只能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服。


    在今天之前，许醉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也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周盛一直对她挺好的，他们初中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许醉这个人话特别多，两三天基本上就很容易跟别人混熟，后来大家成天嘻嘻哈哈的在一起玩。


    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周盛对她有什么特别的，非同寻常的情感。


    面对被捧到面前的花束，许醉本能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根本没有什么喜悦。


    她只是觉得很别扭，紧张，尴尬。


    喜欢这种东西，她好像一点也没有。


    她并不喜欢周盛。


    周盛将花束往许醉面前递了递，示意她接住花。


    但许醉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笔直的看着周盛，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看到对方略含着期待的双眼，以及眼底莫名的情愫。


    许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舌头好像打了结。


    周围起闹的声音小了一些，大家感觉到许醉的反应好像不是他们以为的开心。


    下一秒，许醉绕开周盛，夺门而逃。


    周盛怔了一下。


    贺叙分开人群，追了上去。


    黑色铺满了道路，gg灯牌立在街角的尽头。


    许醉埋头一路跑着，跑到心脏狂跳，身体无力再继续。


    她站在硕大的gg灯牌下，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一滴又一滴的汗水砸在柏油马路上，耳畔全是鼓譟的心跳，咚、咚、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阴影倾斜笼罩过来。


    许醉没来及抬头，一瓶沾着水珠的红色易拉罐已经递到她面前，握着易拉罐的手指白皙而修长。


    那人的声音淡淡的，「喝点水。」


    许醉慢慢直起身子，唿吸平復了一些，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贺叙，你说，做朋友和做女朋友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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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奖励


    贺叙沉默了片刻, 「女朋友只有一个，但朋友可以有很多。」


    许醉从他手中接过易拉罐。


    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了一下，他指尖发凉。


    晚风把他身上的气息送过来, 淡淡的橘子味里混杂着汗水的味道，并不难闻，只是更多出几分鲜明的存在感。


    许醉握着冰凉的易拉罐, 心中慢慢定了下来。


    「那好像还是做朋友好一点。」


    贺叙不自觉屏住唿吸，慢慢垂下眼。


    许醉用手指勾住易拉罐的细环, 目光在寂静的长街上随意乱晃, 「对了, 贺叙, 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啪一声轻响后, 泡沫从小小的口里冒了出来。


    贺叙抬起眼看着她，眼中映出少女散漫的侧脸, 「有。」


    许醉没想到贺叙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她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少年的面色平静, 看不出什么太多的信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晚星。


    「我见过……」许醉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下来, 「算了算了。」


    一说到这些喜不喜欢的事情, 许醉又想起来刚刚那一大束鲜艷欲滴的玫瑰，像个被针戳了的气球完全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怎么算了？」


    许醉偏开目光, 「你不想说的东西，我也没必要问。」


    贺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许醉好像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点别有深意，他好像在引诱她继续问下去。


    他说有喜欢的人，可他身边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的痕迹。


    他静默的望着她, 等待着她的询问，漆黑的眼睛里蕴藏着某种情绪。


    许醉心口一跳。


    她收回目光沉默着喝了几口可乐，又觉得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被人告了一次白，就觉得她所有的朋友都对她怀着仰慕之心。


    周盛是眼睛不太好使，但总不能所有人都瞎了吧。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一辆车驶过，车灯在两个人的脸上一闪而过。


    许醉低头喝着可乐，掏出手机刷了几下。


    她的微信多出一大堆的消息，全是问她怎么走了的。


    她完全没注意到在她低下头时男生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许醉拧着眉头按熄了屏幕一条消息都没有回。


    她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我？我只拿他当兄弟的。这也太奇怪了。」


    许醉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男孩喜欢，她脑子里始终缺了这么一根弦，今天才被人硬生生给拧上了。


    但许醉还是想不通，她想不通周盛喜欢她什么呢？


    她不是很漂亮的女孩，性格也不是那种招男生喜欢的温柔。


    非要说的话，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更像个男孩子。


    突然被人告白，比起喜悦，她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烦躁不安，难以置信。


    只能把这种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归结于周盛的眼睛瞎掉了。


    「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许醉，「这不是废话，我只拿他当兄弟的。」


    贺叙移开视线远远看了一眼饭店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现在去哪？」


    许醉心烦意乱的揉了一把短髮，下定了决心，伸出手站在路边边走边拦车。


    「回家。今天的事情你别跟我妈说。啊，烦死了，烦死了。好好的兄弟，这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叙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许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復别人的询问，只好先逃避一下。


    当场跑路这种事情不太好，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


    许妈妈有点惊讶许醉这么早就回家了。


    「我以为你们会玩到很晚。」


    许醉不太自然的看了一眼贺叙。


    贺叙从容又一本正经的找了个藉口，「今天跑了一下午，太累了，大家都觉得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


    许妈妈完全没怀疑的点了点头。


    她伸手摸了一下许醉的脖子，「瞧瞧你这一身汗，快赶紧去沖个澡，我给你买了一份你很喜欢的小蛋糕。你们看看什么时候吃？」


    许醉推了一下贺叙，「贺叙，你先洗吧，我不急。」


    说完她一熘烟的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许妈妈嘟囔道：「这丫头今天奇奇怪怪的。」


    ·


    这件事过了几天没人再提起，似乎只是一个平静学生生活里的小插曲而已。


    只是周盛彻底消失在了许醉的世界，或者也不能说消失，只是许醉一直在躲着他。


    但周盛的朋友圈和她重合太多，这意味着想要完全避开一个人，就不得不同时放弃一大波朋友。


    一中的课业很紧，许醉平时早起晚睡，现在更是到了周末也不再嚷嚷着想要出去玩，而是拽着贺叙去图书馆。


    她用学习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推掉了所有邀约。


    一段时间下来，许醉不经对贺叙感嘆道：「幸好还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找谁一起来图书馆。」


    王诚和林旭唐齐林，周末就算不出去玩也绝对不会想来图书馆，如果约他们在图书馆见，无异于要他们的命。


    贺叙姿态闲散的坐在她身边，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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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图书馆里，两个人都必须将声音压低到最小，以免打扰到他人。


    许醉笑得颊边酒窝渐深，却只能努力压抑自己的笑声，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珍惜？」


    贺叙的笑容一闪而逝。


    许醉见他没有反应，更靠近了他一些，「你教教我怎么珍惜？你想让我怎么珍惜你？」


    贺叙淡淡看了她一眼，向旁边坐了一点，无波无澜的继续下笔写题。


    许醉自觉被嫌弃了，向着她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笔。


    贺叙只得放下笔，反手抓住了她细细的手腕，将她拽向自己。


    许醉被他看得莫名有点慌，「喂，大庭广众的，公共场合，你不要离我这么近，简直有伤分化！」


    贺叙垂下眼，凑近了她的耳边，「别闹了，乖一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还有些许无奈。


    许醉微微睁大眼睛，忽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心跳漏跳了几拍。


    贺叙放开她。


    许醉这一整天都难得老老实实的，再没有往他身边凑，甚至一下午直到离开图书馆都没有再对他说一句话。


    只是偶尔会偷偷看他一眼，眼神充满探究。


    被他抓住偷看之后，她就好像做错事了一样，一脸心虚和不安。


    临到闭馆的时间，贺叙去前台拿许醉存的包。


    前台的姐姐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许醉，「你和你女朋友每周末都一起来图书馆约会，真浪漫啊。你们还是学生吗？」


    许醉察觉到视线，放下手机向这边看了过来。


    贺叙背对着许醉从前台姐姐手里接过包，微微笑了一下，「是。」


    几个前台的姐姐和阿姨让他这一笑，笑得眼睛都亮了。


    前台周围其他存包的人纷纷向许醉投去羡慕的目光。


    许醉突然感觉到各种意味不明的注视，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叙在众人注视中走到了许醉面前，和她并肩往外走。


    许醉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她，她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跟前台说了什么？」


    贺叙把她的包自然的拎在自己手上，「没什么。」


    许醉狐疑的看了他几眼。


    贺叙微笑着走在盛夏的阳光里，图书馆前栽种的柳树摇晃着树枝，错落的影子在他面上晃动。


    他走在热风中，笑得很好看。


    「没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贺叙，「因为我看到前面有个冰激凌的小摊，你想吃冰激凌吗？」


    许醉马上被轻而易举的转移了注意力，她左顾右盼。


    「在哪里？在哪里？」


    贺叙指了一下，「我请你吃冰激凌，算作你今天下午这么乖的奖励。」


    许醉脚步微顿，小声嘟囔，「什么乖不乖的，你有毛病吧。我再也不跟你一起来图书馆了！」


    接下来的两周，许醉周末都没有再单独邀请贺叙一起去图书馆。


    她一改往日的性格，老老实实的蹲在家里学习。


    但蹲了两个月之后，眼见着马上就要期末考，许醉却实在是难以为继了。


    她原本就不是能够安安生生在家守着的性格，不让她出门就是对她而言最大的酷刑了。


    可是找王诚一起玩可能会遇到周盛，找贺叙一起去图书馆……


    她总忘不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一个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坐立不安。


    许醉将之归结于『男孩就是麻烦』。


    这一次周末，她想到了新的出路，那就是找周颖一起逛街。


    这下都是女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许醉在奶茶店见到了长发微卷，画着精緻妆容的周颖。


    「许醉，我可是为你特意推了刘靖，你必须请我喝一杯奶茶！」


    许醉，「好好好，你想喝什么？」


    两个人一人点了一大杯奶茶，在街上闲逛。


    周颖看着街边一对对的小情侣，「对了，许醉，你怎么今天没跟贺叙一起，反而来找我了。」


    许醉随便找了个藉口，「他，他好像不太喜欢逛街。」


    「我听说周盛那个事了。」


    周颖话音微顿，「许醉，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第二十八章 最讨厌了


    许醉脑海深处鬼使神差的闪过一张脸, 嘴上否认道：「没有。」


    周颖咬着吸管，「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许醉左右而言，「你吃章鱼小丸子吗？」


    周颖不依不饶的拽住她的手臂, 笑眯眯的追问，「许醉，你别老岔开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许醉含煳道：「我不知道。」


    周颖, 「你迟疑了！你迟疑了！你肯定有对不对？」


    许醉眼神飘忽了一下。


    她反问道：「别老问我，你呢？你喜欢刘靖什么？」


    周颖说到自己身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唇角却不自觉的露出热恋中微笑, 「我就是, 也说不上来, 就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点, 有点不太一样。他靠近我都好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但又很想找机会多跟他说话。」


    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时，许醉发现周颖的表情和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很多, 真是奇妙啊。


    周颖，「你呢？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周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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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远远的看着地平线另一端积蓄的阴云。


    周颖碰了碰她。


    许醉没有办法, 只好说了一点真心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太好。」


    周颖, 「又不是只有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才会被喜欢。」


    许醉吸了一口奶茶，「总要有点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吧。」


    周颖, 「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啊。许醉，我有时候真的蛮羡慕你的，你性格挺好的，人缘也好。


    当然我最羡慕你的还是贺叙那么个大帅哥, 天天就跟着你。许醉，你不知道一中多少女生都羡慕你羡慕的要死。」


    许醉，「你这么说不怕刘靖吃醋。」


    周颖，「那有什么，我对贺叙是单纯的对帅哥的仰慕之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吧。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孩能让贺叙喜欢。」


    许醉，「大概要很漂亮又很聪明的那种女孩子吧。」


    周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但我有个猜想啊。就是不一定对。但我觉得很有可能。」


    「什么猜想？」


    周颖，「这个漂亮女孩连你都没有见过，谁都没见过，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许醉想起那个陶瓷小猫的锁屏，「倒也不是完全没见过。」


    周颖，「你见过？」


    许醉，「我见过他有个很宝贝的礼物，应该是那个女孩送的，我从没有见过他那么宝贝其他人送的礼物。」


    所有送给贺叙的东西基本上都会被扔进垃圾桶。


    周颖，「有多宝贝？」


    许醉，「设置成了手机锁屏，天天看。」


    周颖哀嘆一声，「那就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了。我本来还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可能呢。」


    许醉吃了一惊，「什么！」


    周颖，「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好磕，就很有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默契又亲昵的感觉。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拍的，青梅竹马还是天降系，哇，输都不知道怎么输。」


    许醉心跳缓缓平復，哈哈哈的傻笑。


    「怎么可能？」


    周颖，「为什么不可能？虽然别人送给他的东西，他从来不吃不用连靠近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推开，被拒绝，但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嘴会骗人，但身体不会骗人，如果一点都不喜欢。你受伤那会儿，他不会愿意背你，你也不会愿意被他背着。」


    她说得很笃定，「没那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嘴上不说，身体也会给出答案。贺叙多多少少对你肯定有喜欢。」


    「别想了，我们是亲戚。」许醉嘻嘻哈哈，「小宝，你这是畸形得爱！」


    周颖根本不信许醉说的什么亲戚，「哎呀，你这个人！我跟你说真的呢。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


    许醉说得斩钉截铁，「因为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革命友谊深厚。」


    周颖长长的嘆了口气，「你真的是好好一个人，偏生是个瞎子！难道你没有长眼睛吗？贺叙那样的大帅哥放在身边就是看不见。」


    瞎子吗？


    倒也不至于。


    许醉脑海深处冒出很多的画面，白天黑夜，春夏秋冬。


    少年近在咫尺的微笑，无数投向他的爱慕视线。


    她走在他身边时，不止一次听到过的『大声密谋』，已经不能算作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


    她并不瞎，恰恰相反，她太清楚贺叙的出色。


    谁能凭空登临晨星的床榻。


    亦或者，让晨星一再坠入泥土之床？


    周颖推了推她，「别愣着了，你发什么呆呢？吃不吃棉花糖？」


    许醉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吃吃吃。」


    ·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考完期末考试就是暑假，大家对于即将到来的暑假都很兴奋，但考试实在容不得放松。


    课间都没什么人走动说话了，人人都在争锋多秒的复习，多做两道题，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排名往前提一提，不想排名往下掉。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考全科的大考，成绩排名直接关系到高二的分科和分班。单科排名低于一个限定的范围就不能报这一科，全科成绩则直接关系到分班。


    许醉一心扑在学习上，将浑身的弦都绷紧了，甚至在做完老师的课内作业之外又给自己加了点练习。


    贺叙的态度就比她平和很多，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最让人生气的是他并不十分上心，但成绩每次出来都是十分好。


    许醉忐忑不安的在家里等着许妈妈把成绩和暑假作业带回来，她自觉尽了全力，但仍旧对成绩没有一个准确的心理预期。


    毕竟除了七班之外，大家看起来都非常努力，一中汇聚了安星所有的尖子生，可谓是藏龙卧虎。


    努力对于大多数好学生来说，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基本素养而已。


    另外，她还有很明显的短板。


    贺叙从厕所出来，拿起遥控器，「刚刚我是看到哪里了？」


    许醉想着成绩和家长会，想得正出神。


    人影将她笼罩，声音从头顶落下。


    「你记得刚才看到哪里了吗？」


    许醉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抬起头，「嗯嗯嗯？什么？遥控器在哪里？这不是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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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贺叙在她身边坐下，沙发下陷，许醉的身体不自觉倒向了贺叙。


    他默不作声关了偶像剧，找了个番剧出来看。


    「许醉，你觉得五条悟和虎子谁比较帅？」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


    贺叙偏过头，她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许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干嘛？」


    盛夏闷热，空调呜呜的送着风。


    他的掌心宽大，轻易将她的脸包裹在其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耳朵往下一点的地方。


    许醉感觉被他摩挲着的地方微微发痒，甚至是发烫，好像要被点燃了。


    连带着她心里也涌出很多很多的紧张。


    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好像擦过夜空的流星。


    长睫低垂，他微微抬起她的面容，使她完全面对他。


    他在慢慢靠近，气息比肌肤更显抵达目的地。


    「你干嘛？」


    她身体向后仰，同时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更急。


    贺叙与她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跟我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至少要专心一点。」


    许醉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快放开我！这样说话很奇怪！」


    微微发凉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按下小小的窝，他揉捏着她的面颊，使她变得口齿不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醉用力的推开他的手臂，但男性的力量在此刻占据优势。


    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成了一团。


    嗒——


    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将沙发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惊醒。


    他们几乎同时分开，许醉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可是脸还是烫得厉害。


    许妈妈，「今天怎么这么好，还站起来迎接？」


    许醉假笑了几声，余光瞥见贺叙坐在沙发上，一脸乖巧的沖许家爸妈点头。


    许爸爸则观察的更加细緻，「乖女儿脸怎么这么红？」


    许醉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太热了，估计是热的。」


    「那把空调调高一点嘛。」


    两个人刚参加完家长会回来的人好像都心情不错，脸上挂笑。


    许醉事到临头，实在有些忐忑，「成绩册带回来了吗？」


    实在想知道成绩，又很怕成绩不如自己的意。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贺叙，他的表情很淡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对于成绩的忐忑。


    果然，这种人每次考试都游刃有余的好学生最讨厌了！


    万幸许妈妈这一次带回来的成绩没有辜负许醉的认真和努力。


    虽然仍然不是年级第一，班级第一，但也成功在最后一次全科考试把自己挤进了年级第七，班级第三。


    许醉看到成绩之后马上把刚才和贺叙那点小插曲抛掷脑后，激动举着成绩册满屋子上蹿下跳。


    一家人看着许醉这个样子也被她的快乐感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尽管贺叙占据年级第一，班级第一这个排名已经太久，班主任和许家父母都已经逐渐习惯了。


    反倒是许醉这一次的进步实在是大的出乎意料，让班主任在家长会上好好点名夸了一通


    许妈妈特意给许醉奖励了一笔巨额零花钱，整整三千块。


    第二十九章 后悔


    许妈妈从来没有短过许醉的零花钱, 但也从来没有一次性给过这么多。


    一夜暴富的许醉最先请贺叙吃了一顿，美其名曰贺叙把自己的笔记分给她，她的成绩进步这么大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酒足饭饱之后, 许醉拉着贺叙沿着长街慢吞吞的散步消食，偶然路过一家滑板店。


    她驻足在店门外，一眼相中了一块颇为漂亮的长板。


    它静静的躺在货架上, 层叠波动，深浅不一的蓝色花纹像是海浪。


    店员带着微笑从店中走出, 「今天有特价活动哦, 下单九折还送赠品, 很划算的。您要不要进来看看？」


    许醉走进店里, 直直的走向自己一眼看中的那块长板, 伸手摸了摸轮子。


    「您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新到的货, 专业级别，进口材质……」


    许醉打断店员滔滔不绝的介绍, 「多少钱？」


    店员上下打量了一遍许醉，脸上露出洞察的笑容, 「您还是学生吧, 今天我们刚好做优惠，可以在原本的九折上再给您一个学生折扣, 大到八折，八百三十块。」


    许醉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她其实根本没玩过滑板, 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是不是正常的，到底值不值。


    店员上前一步，「小姐，这个板子真的很漂亮, 非常配您。」


    许醉在店员的步步紧逼下，实在有些骑虎难下。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髮，「我再看看。」


    店员脸上带着笑，「您别看了，我们店里这个板子就是最适合您的。今天做活动，机不可失啊。」


    贺叙的手搭上许醉的肩膀，「贵了。四百差不多。」


    许醉用眼神问他，一开口就砍一半，这会不会太狠了？


    贺叙黑眸盯着店员，面无表情，压迫感加倍。


    贺叙，「现在我们在哪付钱？」


    店员在他的注视下难得晃了神，面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很快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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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您长得这么帅，怎么一开口就是对半砍呢？这也砍的太狠了。我们的滑板都是进口的，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


    贺叙漫不经心抬起一只手，屈起手指，敲了两下滑板，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许醉的髮根。


    「这种质量最多卖到四百。」


    店员面露难色，「四百真的我们会亏本的。」


    许醉看一眼店员，又扭头看一眼贺叙，几乎把紧张写在了脸上。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一开始表现出很想要，店员不会上来就开那么个高价。


    本以为学生面皮薄不会砍价砍太狠，但她万万没想到女孩倒是很好搞定，女孩身边却跟了个不好搞定的角色。


    贺叙声音很淡，「三百五。」


    许醉轻轻拽了一下贺叙背后的衣服。


    她觉得这也有点太过了，其实四百能拿下已经很不错。


    店员，「哪有这么砍价的？」


    贺叙揽着许醉的肩膀要走。


    店员咬了咬牙，「别走呀，小帅哥，三百五就三百五。」


    结帐时许醉掏出手机要付钱，却没赶上贺叙掏钱的速度。


    店员打趣道：「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祝你们永远都这么恩爱。」


    许醉脸上微红，刚开口要说不是男朋友。


    又被贺叙抢话，「谢谢。这个不用包了。」


    抱着滑板走出店，许醉还有些不可置信。


    「一开口就要八百的滑板，最后居然三百五就买到。贺叙，你这个砍价功力也太厉害了。」


    贺叙，「之前怎么没见你玩过滑板？」


    许醉理直气壮，「因为我就没玩过。」


    贺叙，「从来没玩过？」


    许醉点了点头，「从来没玩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


    贺叙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那你还买？」


    许醉，「哎呀，以前没没玩过，我可以现在开始学。」


    贺叙沉默片刻，「那我去买一套护具。」


    许醉摇了两下食指，「no，no，no。我平衡性一流，就没有什么运动是我拿不下来的。不就是踩个滑板吗。平地上练一练，绝对摔不着。」


    贺叙中肯道：「我觉得还是去买一套护具比较保险。」


    许醉自信的拍了拍胸口，「什么护具不护具的，我可不需要那种东西。」


    贺叙，「初学者玩滑板不会玩，就会很容易摔跤，咱们还是买一套护具吧。」


    许醉放下滑板，一只脚踩了上去，「这有什么难得！你看着。」


    她脚下一蹬，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


    贺叙本能伸手去拦，慢了一拍，抓了个空。


    许醉脸上露出笑容，得意地回头沖贺叙挑眉，「我就说了，这根本不难嘛！」


    贺叙变了脸色。


    下一刻，许醉撞在了垃圾捅上。


    她抱住了做成熊猫形状的垃圾捅，整个人趴在了熊猫头上，双眼泛起泪花，从嘴里挤出一句，「槽——」


    贺叙几步冲过来，他半蹲在她面前，眉眼间全是着急。


    「许醉，你怎么样？」


    从来无论面对什么人，还是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一向游刃有余的人，这时却满脸都写满了慌乱。


    许醉泪眼婆娑，「脚趾头撞到了，好痛好痛。」


    贺叙伸出手又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手足无措。


    「我说了应该买个护具，滑板挺危险的。我现在打120。」


    他太着急了，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许醉一把抓着贺叙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掌心，靠着他的力量慢慢站起来。


    贺叙连忙站直了身体扶住她。


    她吸了几口气，咬着后槽牙，故作轻松的说道：「120就不用了。」


    贺叙见她还能站起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还能走吗？」


    许醉摇头，「走不了了。」


    贺叙，「我背你回家。」


    许醉抱着贺叙的手臂，犹豫着看向那块斥巨资买下的滑板，「那滑板怎么办？要不你带着滑板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贺叙要被她气笑了，他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滑板。」


    「可是这块滑板很贵，又这么好看。」


    贺叙，「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块滑板了。打电话让王诚过来一起提回去。」


    他掏出手机给王诚发了个消息。


    许醉靠着他，没精打采的说道：「怎么我每次倒霉都让你给看见了。」


    「我小时候也经常倒霉被你看见啊。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春天校门口的绿化带里放了水，然后就全是泥水。结果我不小心掉了进去，整条校裤全都是泥巴，还是你把我从绿化带里拉上来的。」


    平时贺叙话不太多，也很少提及童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自己提起自己的童年糗事，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贺叙侧头看着她。


    许醉总算打起了一点精神，跟着回忆起来，，「是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我高，咱们班里的男生就没有比我还高的。」


    她微微弯下腰，在自己的腿上比划了一下，又抬头眼里含着亲昵又挑衅的笑意，「你一年级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点高。换算之后应该只到我腿这里，小矮子。」


    贺叙摸了摸她头顶，「可你现在比我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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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扭过头，「切！不要摸我的头，我还会再长的！」


    王诚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对许醉嘘寒问暖一番后抱起滑板。


    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路。


    夏日炎炎，光照强烈，道路两旁的青翠树木绵延到视野尽头。


    耳边少女对于童年的细碎回想，压过了低矮灌木丛中的声声虫鸣，她的笑声混杂在闷热的空气中。


    贺叙托着少女的腿，心中忽然涌动起很多很多的回忆。


    有一瞬间，他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一次小小的失败根本不能打败许醉玩滑板的兴趣，她老实了两天之后又对自己的滑板蠢蠢欲动。


    贺叙劝阻无果，第二天拿来了一套护具。


    暑假里，小区里经常有人会看到穿着全套护具的女孩在水泥地上反覆踩着滑板滑行，而她的身边常常跟着一个男生。


    时间弹指间过去，临近开学，许醉这才收了心开始狂补作业。


    高二一开学交了作业就是分班考试，所有学生都被打乱重新分班。


    林旭和唐齐林选的科目完全不一样，两个人各分到其他班级。


    王诚的成绩不好，没有选科目的自由，只能从一堆不太好的里面挑几个勉强达到合格线的科目。


    只有许醉和贺叙选的科目都一样，又同样是年级前列，两个人不出意外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新的班主任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教师。


    她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同学们都去楼道按照成绩排好队，我念一个名字，进来一个人自己挑位置。刚好也让我认识一下大家，熟悉熟悉。」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不出意外又是贺叙。


    许醉站在队伍里看着贺叙走进去。


    她高一期末的时候成绩是年级第七，这一次分班考试，她在班里成绩排第四，排队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隔了两个人，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她有些忧虑的想着，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和贺叙做同桌。


    男生被点到名字走入了大门，紧接着是排在许醉前面的女生。


    许醉紧张的向前走，等待着被叫到名字。


    早知今日，她整个暑假就该不玩滑板，多学一会儿，分班考试还能考的更好一点。


    如果她能考第二，就可以保证肯定能和贺叙做同桌了。


    班主任口中报出了许醉的名字。


    许醉走进大门，目光在教室里看了一圈。


    新的教室和以前的教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贺叙坐在后排，原本高一时那个教室他们曾坐过的位置。


    但他身边的座位已经有了人，是考第二的那个男生。


    贺叙抬眼看着她。


    许醉垂下眼，拎着书包走到了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老师仍然一个又一个的报出名字，同学们新奇又紧张的走进教室，各自找到位置坐下，然后小声交谈。


    许醉却连抬头看一眼新同学的兴趣都没了。


    她蔫蔫的趴在桌子上，说不清心里那种憋闷和失落感是为什么。


    第三十章 罪状


    一个女生走到许醉身边坐下, 成为了她的新同桌。


    许醉打起精神很快就前后左右的混熟了。


    放学，贺叙安慰了许醉一番，但她仍然不太高兴。


    虽然分班不在一起了, 但为了庆祝开学，唐齐林和王诚林旭又叫了一帮朋友一起吃了一顿。


    许醉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始了学习，争取下一次考试能成为第一名或者第二名。


    刚开始王诚和唐齐林他们还会感嘆一下许醉的成绩提的也太离谱了。


    但慢慢的他们都习惯了。


    许醉该玩的时候玩的比谁都疯, 但她从来算不上是典型的坏学生，因为她心里还是一直挺在乎成绩的。


    该玩的时候玩, 该学习的时候努力学习, 一点都不耽误。


    不过就是分班之后, 大家的班级离得比较远, 没办法像是以前那样课间都混在一起玩了。


    连着两三次考试, 她的排名都是第三名。


    那个考第二的男生好像跟第二结下了不解之缘，死死压在许醉头顶。


    高二的大考成绩都是全年级开大会, 按照排名一个个交上去领奖，然后大家一起合照。


    每次贺叙都站最中心, 排第二的男生永远比她先上台。


    搞得许醉看他们都很是不顺眼。


    这些该死的好学生！


    察觉到自己偶尔会想那个考第二名的男生吃错肚子，发挥失常之类的画面时。


    许醉深感可怕, 「完了, 我已经走上丧心病狂好学生这条道路了。再继续下去，我恐怕以后就算老了进养老院都要住1号房, 跳广场舞都得站最中心。」


    许醉准备调整一下心态，她放松了不少, 周六难得看了几集肥皂剧而不是狂刷卷子。


    但贺叙却一直老老实实在卧室看书，看得许醉十分生气。


    为了防止贺叙背着她偷偷学习，第二天她拉着贺叙一起去玩了一天的桌游。


    下一次考试，调整心态的许醉终于获得了一直想要的排名, 她考到了第二名。


    但贺叙难得失误了一次，从第一掉了下来，打破了不败神话，考到了班级三名，年级前十名开外了。


    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醉拿着手里的成绩条还有些不可置信，她担忧的回头看向贺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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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都在或明或暗的看着贺叙。


    众所周知，自从贺叙入学以来，他就一直是全校第一。


    这一次算什么？


    天之骄子在一次普普通通的月考中意外跌落神坛？


    贺叙的脸上找不出很多人心中期待的情绪，他面色平静，没什么情绪可以挑出来做阅读理解。


    老师念到了许醉的名字，她走进班级，原位坐下。


    这一次许醉终于成功和贺叙坐了同桌。


    贺叙被念到名字之后，几乎是跟着她的脚步进班，目标明确直奔许醉而去，直直在她的身边坐下。


    许醉心脏重重跳了几下，有点不太道德的高兴。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贺叙考砸了而高兴，可是他考砸了结果却是她意外得到了想要很久也没能拿到的礼物。


    她极力压平嘴角，克制着自己的喜悦，侧过头想对贺叙说点什么安慰他。


    但成绩滑铁卢的贺叙看起来并不十分伤心，也不十分焦虑。


    他侧过头，对上她的目光，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点笑容转瞬即逝。


    许醉打消了安慰他的想法，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心中的那点喜悦也淡了不少。


    班主任看起来远远比贺叙要焦虑的多，但又不敢说太多打击到他，只能旁敲侧击的鼓励他安慰他。


    这次成绩出来后，许妈妈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菜，全是贺叙爱吃的，话里话外都是宽慰贺叙，甚至没有提起许醉的成绩，生怕成绩两个字伤到了贺叙。


    就连在外地的许爸爸听到消息也打电话回来安慰了贺叙几句。


    一个家里有两个孩子，就很难同时兼顾好。


    许醉知道自己不该计较太多，她是亲生的，父母毫无疑问很爱她。


    也正是因为她是亲生的，所以可以稍微被忽视一点。


    她已经得到很多了。


    贺叙什么都没有。


    可许醉还是有一点点很小的失落。


    晨星的坠落会引起所有的人的惊嘆。


    谁又会关注麻雀的振翅？


    贺叙实在是太耀眼了，在他身边，其他人只会被他的光芒遮蔽。


    许醉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斤斤计较的自己。


    窗户玻璃噼里啪啦的作响，风从窗外吹进来一股水汽。


    许妈妈惊叫了一声，「下雨了！」


    许醉想起来放在阳台晒太阳的盆栽没收。


    有几盆很娇贵，水浇多了会死，水浇少了也会死。


    她站起身匆匆拉开房门，没多想就往阳台沖。


    天阴了一整天，许醉本以为不会下雨了。


    没想到雨说下就下，雨帘细密。


    贺叙将她从阳台推出去，他的手指冰凉，「没事，我来。」


    他们家的阳台没有封窗，挡不住什么雨。


    贺叙一盆盆的把盆栽搬回室内，不多时身上便湿透了。


    许醉压下心绪，接了盆栽一盆盆在室内摆好。


    许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的站在阳台外搬盆栽。


    「花盆全是灰，搬完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洗洗手啊。贺叙最好洗个热水澡。」


    两个人在洗手台前狭路相逢。


    许醉抢先一步站在洗手台前打开了水，温热的水沖刷着冰冷的手指。


    身后的人存在感极强，汗水混杂着雨水的湿气布满了狭小的洗手间，水流唰唰唰作响。


    许醉弯腰洗手，极力忽视投注于自己后背上的视线。


    潮气蒸腾间模煳了洗手台上的镜面，也模煳了他眼里的暗色。


    湿淋淋的躯体从背后贴上来，许醉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两只手包裹住她的手引着她在水流下沖洗。


    以一个完全将她抱在怀中的姿势。


    许醉的心脏狂跳，「你干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指细细揉搓，温热的气息从耳廓吹进去。


    「洗手。」


    许醉抬起头，透过朦胧的镜面与身后的人对视。


    「我早就想问你。」


    她话音微顿，「你是不是故意没考好的？」


    哪有那么巧，刚好就第三名。


    身后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是啊。」


    许醉皱眉，「为什么？」


    他放开她的手，用沾着水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头髮，从头顶一只摸到耳垂。


    「因为我想坐在你身边。」


    许醉，「故意考差，就为了跟我坐同桌？」


    水龙头被关掉，镜子上的雾气一点点褪去。


    镜子中映出两个人。


    贺叙一只手轻柔揉捏着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嗯，就为了跟你坐同桌。」


    许醉，「你等着，下次不用你放水，我能考到第二的。」


    贺叙低眸，「好。」


    下一次考试许醉考到了第二，贺叙考回了第一。


    分班是按照成绩滚动的，班里的同学来来去去。


    这种考不好就会往下换班级的做法给所有同学都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除了王诚这种买进来，根本就没把学习放在心上的富二代。


    大部分凭藉自己考进一中的同学成绩都不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获得好的名字，取得好的成绩，有一个好的未来。


    高二相比较高一节奏快，且每个人都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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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力太大就会想找点发泄的途径，有人发泄压力的方法通过打游戏，有人发泄压力通过谈恋爱。


    他们高二的班主任是个非常严格的人。


    别说上课时说话的人，作业写得不够好的人常常会被老师给家长打电话，就连下课和异性同学多说几句话，走得近了一点都会让班主任严词批评。


    只有贺叙和许醉是例外，他们两个上课下课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别的男女同学之间有半米的距离就会踩到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敏感神经，这两个人常常手挽着手招摇过市，老师却对他们像是眼睛瞎了一样。


    喜欢贺叙的女生一向不少，高一的时候许醉和贺叙就坐了一年的同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但那时大家都觉得他们只是朋友或者亲戚，更重要的是，许醉站在贺叙的身边一点都不登对。


    自诩美貌的女孩们从来没有把一个假小子似的毫不出众的女孩子放在眼里过。


    眼见着高二了，分了班，这两个人终于不坐同桌了。


    可谁都没想到，他们很快又坐了同桌，甚至因为许醉的朋友被打乱分到其他班级，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


    如果说高一的时候，他们的友谊是五个人六个人的友谊，每次被看到都是一群人一起玩，那种亲密还不算太明显。


    但现在只有两个人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亲密显露无遗，怎么看怎么不像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有人拿着一段视频做罪证跑去向老师告状。


    第三十一章 留下


    许醉发觉这些天周围的同学对她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但她一头雾水, 就连王诚他们也变得有些奇怪。


    她大概是最后一个看到视频的人。


    周颖选的科目跟她不一样，分的班级也不一样。


    两个人上高二之后，见面很少, 但偶尔遇上还是会聊几句。


    她微信上吞吞吐吐的问了许醉几句，最后给她甩来了一个连结。


    连结是一个帖子，标题是【这还不算早恋, 我真不知道什么才算？】，主楼放着一个半分钟的短视频。


    楼已经盖的很高了。


    「他们绝对是在谈恋爱。」


    「太明目张胆了！教导主任怎么不管一管？没有人能管管他们吗？」


    「人家年级第一和年纪第二谈恋爱, 轮得着你这个妖魔鬼怪哔哔。」


    「呵呵,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那是, 人家成绩好有特权。」


    「我有点磕到了怎么回事, 好甜啊！！有点子登对！」


    「ls是嗑药鸡吗？怎么什么丑八怪都能磕得下去！」


    「ls没长眼睛？贺叙还能算丑八怪, 不要的眼睛可以捐掉哦。」


    「谁说贺叙是丑八怪了，许醉还不算丑啊？就她那个样, 谁不比她漂亮。」


    「就你漂亮也没见贺叙看上你。」


    许醉点开视频。


    镜头颇为清晰，只是视角有些晃动, 先是对准了昏暗拥挤的车厢，然后向着窗口调转。


    窗外是夜色中的一中大门, 一排橘黄色的路灯照亮了长街,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路面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雪花在路灯下仍然纷纷扬扬的飘洒着。


    画面的最中心，两个人站在路灯下。


    少年眉眼冷峻, 低头为女孩拍掉头顶的雪花，带上帽子。


    女孩向前伸出一只脚，那动作显得十足骄纵。


    镜头的角度对准的少年的脸，却看不见女孩的神色。


    画面中眉眼冷峻的少年却并未生气, 他的唇角盪开极浅的一抹笑容，自然的蹲了下去，俯身为她系起了鞋带。


    两个人的周身镀着一层温暖的橘光，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着。


    公交车动了起来，那两个人消失在了移动的车窗外，视频戛然而止。


    许醉捏了捏眉心，她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这个视频里出现的场景大概在哪一天了。


    在她这里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件小事，没想到却会被人录下来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周颖半天等不到她回消息，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许醉接了电话。


    周颖，「许醉，你帖子看了吗？」


    她的房门半开。


    端着水杯走过来贺叙见她在打电话，推门动作一顿。


    许醉，「帖子看了。」


    周颖吞吞吐吐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在和贺叙谈恋爱？」


    许醉干笑了几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只是朋友。我跟你说过的。」


    贺叙面无表情的听着，捏紧了手里的门把手。


    周颖，「我不信！我不信！你这话谁会信？我恨你是块木头！」


    许醉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下意识回头一瞥，撞上了门外人的目光。


    贺叙推开门走了进来，把热牛奶放在她的桌子上。


    周颖还在那边大声说话，「我敢打赌，贺叙绝对喜欢你！许醉，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只有你这块木头，只有你这块木头觉得你们只是朋友而已。」


    在贺叙的注视下，许醉有些尴尬，一种背后说人闲话却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别说了，你误会了。他不会喜欢我，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贺叙俯下身，「什么关系？」


    许醉慌忙按掉了电话，她脚尖点着地，将自己的椅子滑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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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谁闲的没事干，拍了一段视频，你大概没看到。我也是才看到。就是个繫鞋带的视频，非要看图瞎做理解，说什么我们是那种关系。」


    贺叙在她的床边坐下，长臂一伸，将她的椅子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关系？」


    许醉跟贺叙面面相觑，他不尴尬，许醉便理直气壮起来。


    「他们说居然说我们在谈恋爱！你喜欢我！」


    她笑得东倒西歪，「太好笑了吧。」


    贺叙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上，「很好笑吗？」


    许醉笑着歪倒在椅子上揉眼睛，「这种事情谁会信啊，一听就是假的在乱说。」


    贺叙看着她笑，直到她笑不出来为止。


    许醉有些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贺叙沉默了片刻。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真的呢？」


    许醉怔在了原地。


    什么叫万一是真的呢？


    什么万一是真的？贺叙真的喜欢她？还是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


    这怎么可能！


    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向贺叙问个清楚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许醉握着手里温热的牛奶杯，心烦意乱的定不下神，「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她皱着眉说道：「肯定是我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很快，睡了一觉起来许醉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一个学期结束，原本就不如暑假长的寒假，又被额外扣掉了十天的时间补课。


    许醉每天两点一线，脑子里除了题就是题。


    那些流言蜚语慢慢被新的传言覆盖，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做出什么表态，尤其许醉的态度大大方方的，半点没有谈恋爱被抓包的羞涩，甚至连象徵性的迴避一下都没有。


    其他同学对他们的态度也逐渐恢復正常，但仍有人坚持认为他们两个是一对。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高二下学期。


    对于学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习，时间越来越紧张，节奏也越来越快，尤其是比较好的班级更是如此。


    基本上班里的学生都只关心自己的成绩，没有精力关心其他。


    暑假的时间比寒假稍微长一点，许醉难得放假，在家连着睡了几天懒觉才终于补回来一点精神。


    这天她拽着贺叙出去玩滑板。


    下午日头已经没中午那么毒了，但还是很热。


    两个人出了一身汗，贺叙的手机突然响了。


    贺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摁掉了电话。


    有人远远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贺叙。」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去。


    许醉看着走过来的人一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太多年没见，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女人虽然已经能看出年纪不轻，但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她漂亮的非常出众，就跟十几年前一样。


    贺叙的神色一瞬间充满了防备。


    女人走到他们面前，打量着贺叙，又看了几眼许醉。


    「你就是醉醉吧，没想到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时间过得真快。」


    许醉心说真有意思，贺家这对父母出口说的话都差不多。


    不过何枫的口气倒是更温柔些。


    「阿姨好。」


    贺叙打断许醉的话，声音冷硬，「你回来干什么？」


    许醉很久没有听到贺叙这样毫不客气的说话了。


    女人面对贺叙的质问，神色迟疑了片刻。


    「我们单独聊聊？」


    贺叙冷淡的说道：「用不着，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母子难得见面，许醉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她脚下刚动了一下，就被贺叙按住了肩膀。


    何枫多看了一眼贺叙放在许醉肩膀上的手，淡淡的笑道：「听说这两年你一直在安星，不接你爸的电话，怎么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贺叙眼里翻涌着情绪，他极力压制，但声音中仍泄露出几分。


    「你以什么立场来替他质问我？」


    相比较于和贺爸爸的剑拔弩张，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要更复杂一些。


    何枫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她的态度很有亲和力，面上始终带着笑容。


    贺叙却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句句都带着刺。


    何枫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面上仍带着笑容强调道：「贺叙，我是你的母亲。」


    贺叙克制不住情绪，冷笑一声，「哦，旅居海外的大记者千里迢迢回国就为了教训不孝子，可真不容易。」


    许醉有些担心的看向贺叙。


    何枫沉默片刻，苦涩一笑，「自然不是。贺叙，我不是这个意思。」


    触及许醉担忧的目光，贺叙脸上的神色淡了些许。


    他牵着许醉的手，转身就走，「我们回家吧。」


    何枫在他们背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贺叙！」


    少年脚步停都没有停一下。


    何枫急了，「妈妈这一次回来是带你出国的。」


    许醉心头一震，她侧过头去看贺叙，贺叙却加快了脚步。


    何枫追上来，提着包挡在两个人面前，「你的户籍不在安星，留在这里你是没办法高考的。要不然回c城，要不然跟我出国。你只有这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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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叙，「这些我用不着你告诉我。」


    许醉十分吃惊，在今天之前，她从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些。


    原来贺叙留在安星是没办法高考的吗？


    而且贺叙好像自己早都知道了。


    既然早都知道留在安星是没办法参加高考，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何枫，「贺叙，我知道你怪我和你爸，但妈妈都是不得已的，我有苦衷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婚，你跟我出国，我会好好补偿你。」


    第三十二章 结局


    回家之后, 许妈妈单独和贺叙聊了很久。


    许醉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第二天贺叙就离开了。


    他走得时候跟谁都没打招唿。


    一次不告而别。


    许醉一觉醒来，九点, 家里就只剩下许妈妈。


    她发了很多消息给贺叙，连着几十个小时把手机捏在手里，睡觉都放在脸旁边, 生怕他回消息的时候，她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但贺叙一条都没回。


    两天后, 许醉死了心, 她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哪怕就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也应该说一声再见吧。


    回一条消息很难吗？


    为什么不能好好道别呢？


    她什么事情都跟他说, 他为什么总是做决定也不告诉她。


    她生贺叙的气, 更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居然还会对他抱有幻想。


    贺叙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给王诚和唐齐林发了消息，却独独没有给她发消息通知。


    她以为这两年的相处, 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了，他不管什么事情应该第一个通知她才对。


    结果还是这样。


    突然回来, 又突然离开, 无论是来，还是走都不给她一点事先提醒。


    许醉决定从这一天开始讨厌他, 彻底忘掉他。


    她把他的联繫方式拖进了黑名单里。


    开学进入高三，许醉一个人占了一张课桌。


    不止一个人问许醉, 贺叙去哪里了。


    但许醉始终表现的事不关己，冷淡的好像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学校又流言四起。


    周颖，「她们真的嘴好贱，居然说你被贺叙甩了。」


    许醉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看自己的题。


    周颖见许醉这样的反应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眼神也有几分同情。


    许醉其实有时也会想起两年的相处，一些细碎的小事情。


    走在红砖石路上，想起曾经趴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走过这条路。


    看到校门口卖冰激凌的小推车，会想起两个人一起分一个冰激凌的场景。


    有时候去买水，同一个牌子的水脱口而出要两瓶，却想起已经没有人要另一瓶了。


    春节，许醉抬头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脑海中晃过这一年的时间，很多很多的片段。


    拆下石膏，少女扶着医院过道的扶手，脚尖踩着地，一点点往前走。


    几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脚踏实地，还不敢太用力，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但她奇异的并不害怕摔倒，可能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的很近，即使摔倒了也没有关系。


    冬日稀薄的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斜着拉长，最终重合在一起。


    少年注视着身前的少女，眉眼间极力压抑着喜悦，眼底却又泄露出些许紧张。


    安静的医院长廊里，地面和扶手都被漆成了淡雅的浅蓝色，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之间两道长短不一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慢慢走了几步稍微适应了一下，她加快步伐。


    可没走几步，腿上某根筋又酸又胀的抽痛，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整个人向前倒去，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扶手。


    慌乱之间，脑海中闪现过在球场上翻滚的画面。


    下一秒，贺叙的手抓住了她，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进了怀里。


    许醉松开扶手攥住贺叙的衣服，脸上的惊悸慢慢消失，在贺叙的怀中缓缓平復了唿吸。


    淡淡的橘子甜香跟她身上的味道相似又不相似，闻习惯了，在这样的气味包裹下居然感觉意外的安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许爸爸这才跑过来。


    许醉一见许爸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推了推贺叙，从他怀里往外退了一点。


    贺叙垂下眼，仍然没有放开那只揽着她腰的手。


    曾经，相似的烟花点燃又落下的光芒映在少女眼中，冷风刺骨，她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记忆中的鞭炮巨响和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那时他还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烟花。


    记忆中，她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子，踮起脚尖。


    少年配合着她拖拽的动作弯下腰，将整个人更加靠近她。


    夜空中的烟花落幕，光源消失，视野重归于漆黑一片。


    许醉的视野中还残存着烟花留下的光斑，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身边那个人好像还在，就站在她身边。


    半张脸都藏在了厚厚的围巾里，其实看不分明，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依稀是在微笑的样子。


    她的视野逐渐恢復清晰，身边空荡荡的只有寒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个人。


    她点燃了一支仙女棒，拿起手机对着仙女棒照了几张照片，凑成九宫格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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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同学纷纷点赞。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跟她合照，也没有人会把几张平平常常的烟花照片传出去形成轩然大波。


    新的学期，新的传言压过旧的传言。


    大多数同学逐渐忘记了贺叙这个人和那些传言。


    关于许醉的印象从『莫名其妙被校草看上的女孩子』『不漂亮但很会追男人的心机女』逐渐转变成了『那个总是考得很好的学霸』。


    没有了贺叙天天跟在她身边，加诸于许醉身上的关注也少了很多。


    走在人群中，没有那么多的人会侧目往她身上看，大多数女生开始对她表现的很友善。


    许醉的生活恢復了平静。


    又到了她的生日。


    高三了大家都很忙，许醉自己在家休息了一天算是给自己的礼物。


    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简讯，她的快递已签收，请及时领取。


    许醉可以保证自己近期绝对没有网购。


    她疑惑的取回快递。


    一个大大的箱子，她搬了一路觉得巨沉无比。


    电梯上邻居都不免侧目。


    遛狗的大爷好奇的问道：「小许啊，你这是什么东西？」


    许醉摇头，「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你这最近东西买的挺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买什么了。」


    许醉哈哈哈笑着应付了几句。


    回到家，许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找出小刀，满心疑惑的拆开箱子。


    不是网购买的，这会是什么？


    别人给她寄的东西吗？


    箱子里有很多个大小不一包装精美的褐色小箱子。


    最上面的压着一张纸，印刷体列印【许醉生日快乐】。


    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名字。


    许醉脑海里却冒出某个名字，眉心一跳，她伸手拿出最上面一个箱子拆开。


    箱子里是某个品牌包装的首饰盒子，里面装着手镯。


    接着往下拆，带着冰袋的蛋糕，糖果，巧克力，苹果，女鞋，杯子，玩偶，贝壳，橙红色的羊毛围巾，浅蓝色的滑板。


    一大堆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都仔仔细细包好，塞进了这个箱子里。


    许醉把蛋糕端出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切了一块，吃着吃着掉了眼泪。


    「怎么这样啊，有什么话不能说明白的？为什么连个消息都不回？明明知道我的电话，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啊。」


    「又不是冬天，围巾什么鬼。」


    高三的时间过得格外匆忙。


    所有人都忙着学习，忙着奔向触手可及的未来。


    没有了某个人，许醉在高三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成了老师的宠儿。


    就连她想一个人坐一张桌子，不要同桌的要求也被大方应允。


    好学生总是能有一点小小的特权。


    曾经对许醉侧目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月考后也只能仰视她的背影。


    王诚两次模拟考试下来，成绩实在太拉跨，家里为他找了留学中介，准备把人送出国读书。


    唐齐林的成绩倒是还不错，几次模拟考试下来，别的不说，考个重本是稳的。


    林旭稍微差一点，本科没问题。


    走出高考考场的时候，许醉才彻底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阳光很好，炎炎夏日。


    她走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同样的一个夏天，有个人也是在类似这样的天气下背着她走了很远。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在考试，也不知道他考的怎么样。


    许醉拿出手机点开黑名单，对着那唯一一个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拉出来。


    c大的录取结果出的很早。


    许妈妈高兴的请了亲朋好友连着摆了几天的酒，许醉天天被拉去混在一群叔叔伯伯里，给各家孩子传授经验已经是精疲力竭，恨不得马上开学。


    等到开学的时间，她严词拒绝了许妈妈送她去学校的提议，打包好行李麻熘的踏上去往c城的飞机。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c城的天气不仅比安星要热的多，还要湿的多，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闷热湿气就让她感觉非常的不适应。


    等她一路赶到c大的校门口时，已经热的出了一身的汗。


    c大门口站着许多接待的学长学姐，各自手里拿着专业牌子。


    许醉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在人群中步履蹒跚的转来转去，喘得像个风箱。


    正当她感觉自己实在是提不动了的时候，一只手从她手里提过了箱子。


    许醉沿着那只手向上看，道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就此远去，耳边空气变得寂静。


    他微微俯下身，身影完全将许醉笼罩，近距离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更强。


    空气安静了几秒。


    「才一年就认不出来了？」


    许醉眼眶微红，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拽住了他的领子。


    「贺叙！」


    贺叙被她拽着头撞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一点没有抵抗，甚至顺手抱住了她。


    「许醉，好久不见。」


    许醉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力气大的好像要勒死他。


    「你还知道来见我！」


    贺叙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一直都想去见你。」


    如果走之前见她，或者这一年里见到她哪怕一面，他会捨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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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醉一把推开他，气沖沖提着箱子就往前走。


    「骗人吧，你就。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连个消息都没有。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贺叙拉住她的手，「我是没把你当朋友。」


    许醉更生气了，甩开他的手还踢了他一脚。


    贺叙挡在她面前，「因为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女朋友。许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周围的人被两个人这番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目光。


    许醉脸上染上了一缕红霞，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贺叙，「我喜欢你，许醉，你听清楚，我一直喜欢你。我从来不想当你的朋友，我一直想做你的男朋友。」


    这下周围是真的彻底安静了。


    许醉慌忙扑上去捂住贺叙的嘴，咬牙切齿，「你小声一点！那么大声干什么？」


    贺叙拉下来她的手，面上盪开笑容，「许醉，我是……」


    许醉打断他，「好了好了，我听见了，这大庭广众的，你不用说了！」


    贺叙，「你听见什么了？」


    许醉拉着贺叙往前挤，匆匆忙忙试图逃离现场。


    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贺叙，她每次都被挂上贴吧，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风云人物。


    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大学第一天就因为在校门口被告白被大家所熟知，走到哪里都让人指指点点。


    贺叙拉着她不愿意走，「许醉，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许醉，「愿意，愿意。」


    贺叙，「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许醉踢了他一脚，「你小点声行不行？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