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祖宗的养成计划》 第1章 南华有间古玩店 ——————————————————————————————————————— 相传,有一句古久的禁语,“恶灵出,世间乱。” 恶灵,是人们极其惧怕的生物,它们没有良知,喜好虐杀人类,手段残忍,阴狠歹毒。 世人厌恶着,欲除之而后快,却又不断没入恶海。 ——题记 ——————————————————————————————————————— 在秦绥岭的蜿蜒小道上,一辆破旧的小货车正缓缓行驶着,车身上贴着的“二嚯子古玩速递”字样,已经有些褪色。 车厢里,一个老式的蓝牙音箱正放着一首欢快滑稽的猪之歌,那旋律欢快而滑稽,歌词里充满了对猪的赞美和调侃: “猪啊猪,你是多么的可爱, 圆滚滚的身体,憨态可掬的姿态。 猪啊猪,你是多么的自在, 吃吃喝喝睡睡,无忧无虑的生活。” 音箱的音质并不怎么样,偶尔还会发出噼里啪啦的杂音,但这并不影响二嚯子的心情。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哼唱,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在他旁边,一只洗得干干净净、粉红发亮的小猪仔正舒适地躺在副驾驶座上,它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突然,一辆小车从后疾驰而过,随后稳稳当当地开在了二嚯子车前。 它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路面,掀起了一阵尘土,将小猪仔那洗得干干净净、粉红发亮的皮毛染上了一层灰。 小猪仔发出一声尖锐的猪嚎,它从车窗外探出脑袋,鼻孔里似乎都在冒着烟。 “贱不贱啊,有种你回来,俺嫩猪喷你几口水!” 小猪仔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盯着前面那辆车,不停地用猪语嚎叫着。 前面的车主正开的不亦乐乎,蓦地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嚎叫,他的目光瞥向后视镜,只见一只猪头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我艹,好大一猪头!” 他吓得一激灵,猛地踩了一脚油门,一下子疾驰而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而来,小猪仔的皮毛再次被灰尘覆盖。 一阵寂静后,秦绥岭这偏僻寂静的小道上响彻了一头猪的愤怒哀嚎。 二嚯子哭笑不得地靠边停了车,拿出一块毛巾仔细给小猪仔擦了擦,直到小猪仔的皮毛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小猪仔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肥肉颤了颤,它又慢悠悠地趴在坐垫上,将脑袋搁置在车窗床板上,悠哉地看着外头风景。 二嚯子收回眸光,一个年轻大男人的脸上挂着慈爱的老妈子笑容,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他回想起王老板说的话,秦绥岭靠近市区,是阅历深的司机们喜欢的抄小路点,虽地荒凉了些,路段陡峭,并无悬崖,多年来并未出过什么事。 这是他第一天上班,要给一个姓沈的大客户送古玩,虽然这路开着是陡峭了些,倒还算开阔安全。 就在这时,地面猝然的一阵晃动让二嚯子吓了一跳,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心想,“这是地震了吗?” 二嚯子急忙刹车,紧紧盯着四周,好在只是一阵晃动后便没了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山体坍塌的情况发生。 一旁,猪仔也给颠的猪头一晃一晃的,它赶忙闭上猪嘴,差点口水都要给颠出来了。 二嚯子又等了一会,确定安全后缓缓舒了口气又继续开了起来,随着小货车在秦绥岭的蜿蜒小道上越开越深入,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二嚯子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他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路上的其他车辆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猪仔。 四周的树木开始变得扭曲,枝条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阴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他心中一紧,暗想:“这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他记得村里的老人说过,鬼打墙是一种诡异的现象,会让迷路的人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直到精疲力尽。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冰冷的恐惧。 二嚯子的手心开始出汗,他紧紧握住方向盘,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后视镜和前方的路上来回扫视,但无论他怎么开,周围的景色似乎都没有变化,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同一幅画面上。 突然,一阵诡异的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带着一股腐朽和潮湿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猪仔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从副驾驶座上站起来,耳朵竖得笔直,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异味。 “哼哼...”猪仔发出了不安的哼声,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可能遇到了不寻常的事情。 二嚯子试图打开车窗,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但车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排模糊的身影,它们穿着破旧的衣服,面容模糊不清,就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幽灵。 它们缓缓地向小货车走来,动作僵硬而机械,发出一阵阵低沉而阴森的笑声。 “不...不可能...”二嚯子的声音颤抖着,他的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村里老人说过的话:“鬼打墙,骂它,骂它就散了!” 二嚯子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在怀中掏出母亲去佛寺求的护身符,拿在手上,决定试一试叫骂。 “你们这些龟孙儿,敢挡你二爷的路?!”他大声骂道,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回荡,“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随着他的叫骂,猪仔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勇气,它从车厢里站起来,加入了叫骂的行列,发出了一阵阵响亮的猪嚎。 二嚯子一脚踩下油门,嘴里不停地叫骂着,紧紧闭着眼,开车撞了过去,试图撞破这恐怖的一幕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前方有一棵古老的大榕树,而树后的悬崖若隐若现。 “不好!”二嚯子心中一惊,眼看就要冲下悬崖,他本能地一拐方向盘。 “砰————” 车子猛地撞上了榕树,剧烈的撞击让二嚯子和猪仔都晕了过去。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只余小货车的引擎声不断回荡着。 与此同时,崖下也传来一阵巨大的倒塌声,越来越多模糊的黑影从崖下窜出。 它们扭曲着身子缓缓靠近小货车,却倏地停住步伐,似在忌惮着什么。 在阳光缓缓照耀下,掉落在方向盘上的护身符微微发光。 崖底,祭坛上一个红木棺椁中慢悠悠地伸出了一只惨白纤细的手臂,轻轻摩挲着棺璧。 在城市的另一端,沈既白骤然从梦中惊醒,他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梦境中的情景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他梦见了崖底的祭坛,梦见了那只红木棺椁,以及那只惨白纤细的手臂。 沈既白凝眸沉思,思绪定格在祭坛的周遭,仿佛是个山谷。 在哪呢?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侧眸扫过四周,竟在车上睡着了。 随后,他起身,取过外衣,推开车门,步入了南华街的喧嚣中。 鹤川的南华街,是古玩店繁盛之地,但街角巷子中却有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古玩店。 沈既白跨过古玩店的门槛,将墨色大衣脱下折于臂弯。 阳光斜照在他身上,拉出修长的影子。 院内绿植交错掩映,檐上和地砖缝中苔痕点点,角落堆叠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还有尊古老佛像,面容模糊无比。 咚—— 茶盏的碎裂声在静谧的后院中突兀地响起。 沈既白眉心微动,往声处走去。 只见一只黑猫,像一团滚动的煤球,正蹲在一个破碎的茶盏旁,琥珀色的猫眸左右窥觑着。 沈既白用茶布将茶盏碎片包起丢进垃圾桶,随后俯身,轻柔地将黑猫拎起。 “喵~” 小煤球倏地被拎起,琥珀色的大猫眸委屈地盯着来人。 一袭茶青诘襟盘扣衬衫,左半衣袖镶着墨竹,领口微开,姿容清冷,光风霁月。 “喵!” 倏忽,一阵吵闹的铃声让煤球紧张不安地开始挣扎,沈既白接起电话,轻轻将煤球放至地上。 “喂?”他将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声音淡淡。 “喂,小黑啊!你” “王叔。” 他出声打断,“既白。” ”啊?对对对,我是说,那个……”王叔顿了顿,摸了摸有点光滑的脑袋,叫什么来着? “你前几日不是要了批货,俺叫二嚯子今个给你送去,结果这憨墩儿在秦绥岭那打了个电话说出事了,还没说完咧,这人就失联啦嘛,整啥呢这。” 在秦绥岭失联? 沈既白执起茶盏的手轻顿,又缓缓递至唇边,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思量。 王叔喝了口水又开始继续叨叨,“内龟孙儿昨晚还在说他家里的大母猪产了十头崽子,心里内个美啊,全写脸上了,跟自己当了爹似的…” 电话那头,王叔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微颤抖,话尾中带着些哽咽, “ 还说俺根本不明白,俺哪能明白,俺又没给猪当过爹,可今天人就没影了,你说这..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沈既白按了按眉心, “王叔,说重点。” “噢噢,俺派人找了半个小时啦,就是没见到人哇,说来也奇怪秦绥岭也就那么大点地方,这人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样,小…小黄?小黄啊,叔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也知道你不轻易帮人,但是叔…叔从你开店到现在叔没少帮你啊!算叔求你去看看!” 说到最后王叔已泣不成声。 秦绥岭?原来躲在这。 他淡淡应下,随即挂断电话,陷入沉思。 金光印在他眉间一霎浮现,狂风骤起,落叶纷飞,沈既白眸色微敛,神色莫测。 半晌,他起身穿上大衣驱车赶往秦绥岭。 半个时辰前,他感知到世界有一丝不正常的波动,想到所窥探到的一切,他侧首望去,眸光穿透了繁闹的街道投向远方的秦绥岭。 那里,半个时辰前的一幕幕正在悄然上演…… 第2章 捡只恶灵回家 秦绥岭崖下,不同于崖顶晴空万里,祭坛处,夜色如墨,云层厚重。 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祭坛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惨白。 树木的阴影在月光下扭曲,缓缓照应着祭坛中央红木棺椁的一角,那里正微微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挣扎,想要破棺而出。 偶尔,一声尖锐的鸟鸣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 一个穿着斗篷体格壮实的大高个哆嗦了一下,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话里带着浓浓东北口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爷爷爷,棺材好像成精了。” 话音刚落,一阵不祥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来自那具红木棺椁内部,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大高个夹紧了裤裆子,感觉自己就像恐怖片里注定要吓尿的配角, “爷,我瞅着那红木棺椁,它就在那里颤啊颤的啊,好像随时都会蹦出个啥玩意儿,跳一段僵尸舞。” 在他身旁,被称作爷的男人半张脸隐藏于宽大的斗篷中,正细细观察着四周,闻言冷冷地从唇畔处挤出几个字。 “闭嘴,蠢货。” 经过处理的声音森然无情,更显阴暗。 大高个一个激灵,大声应喝,“是!爷!” 随后,他苦唧唧地抿着嘴,暗想, 我滴个乖乖咧,心里那个怕啊,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要是能跳,估计能跳出个华尔兹。 他瞅着那棺材,上面的棺漆斑驳脱落,画着的血符看起来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棺椁颤动着,好像随时都会裂开,放出里面的… 或许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僵尸美女。 大高个眸框吓得一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道, “不能怕不能怕。” 他收回眸光瞥向四周有些腐蚀破败的石人像,那玩意儿仿佛与棺材上的禁制有些呼应。 大高个心想,这些玩意儿要是倒了,那封印不就松动了? 他越想越怕,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冷得他都想唱一首《冻死人不偿命》。 倏忽间,他感觉肩膀一沉,那阴冷的气息更深了几许,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接近。 他缓缓转头,只见一张苍白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肩膀上,那是一张没有血色、双眼空洞的女鬼的脸。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他惊恐地向一旁的男人扑去。 那个被称作爷的男人,正细细观察着四周的石人像。 大高个闭着眼睛,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往男人身上挂,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在男人身上扑腾踢踏着。 男人被晃地东倒西歪,顺着大高个手指的方向看去,便对上了不远处刚刚溜进暗河里偷摸着探头的女鬼空洞的眸子,伴随着耳边大高个的嗷嗷嗷叫。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闭嘴!” 话音刚落,女鬼惊悚的瞪大黑色的瞳孔,瞬间破碎成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女鬼的消失,祭坛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大高个不明所以,拼命扒拉着不肯下来,嘴里尖叫着。 “滚下去!再吵,你也去死。” 他听到男人恶狠狠地声音传来。 大高个立马站定,严肃不语,余光却掠过一旁好似微微颤动了一下的棺椁。 他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又道, “我们我们真真的要把她放出来吗?” 男人的目光冷冽而锐利,只是轻轻一扫,便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一瞬间的冰冷恐惧,仿佛被一条毒蛇紧紧缠绕,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立马闭上嘴不再言语。 男人收回眸光,从怀中取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手指轻弹,符纸立刻燃起。 继而他身子轻轻一纵,直奔祭坛石像处,大高个见状心中一紧,瞥了眼暗河,连忙跟上。 当男人接近祭坛时,天空中的圆月似乎也感受到了股灵力波动,原本柔和的月光逐渐从底部泛出青光不断腐蚀至中间,却有微末的金光烁烁其间,隐约窥视着什么。 一只乌鸦站在晴空万里的崖顶,忽地被崖底处隐约传来巨物倒塌的声音惊起。 两座石人像轰然倒地,面容扭曲的碎裂。 随着石人像的倒塌,祭坛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一股股带着黑气的模糊黑影从四处逃窜而出。 一切都陷入了一种不祥的静谧之中。 然而,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另一个存在却缓缓开始显现,棺椁中散发出一股冷凝的阴气。 棺椁中的少女,她的意识在痛苦与迷茫中挣扎。 男人闷哼一声捂住嘴,鲜血溢出指缝,翻身出石像阵,单膝跪地。 “爷!” 大高个急忙上前,他焦急地道, “爷,先停手吧!在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男人挣扎着要站起,他冷冷瞥了一眼大高个,“完不成任务,我们也会没命。” 大高个看着他仍要继续上前,心一横,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打横抱起男人, “放……下”男人被猛地一颠,还是这种姿势,他气地呕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大高个更慌了,抱着男人急忙撤出。 噗—— 棺椁里的少女也呕出了一口鲜血,意识模糊了片刻,只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味道…… 似是故人。 她蓦地睁开了双眸,轻启唇畔,诵吟着一段古语,红到发黑的煞气霎时覆盖住青冷的月色。 轰—— 剩下的两座石人像即刻倒塌碎裂。 少女咧开了嘴轻快地笑出声,血从嘴里不断溢出,久违的力量在体内迅速流转,她伸出一只纤细、柔嫩的手臂轻轻摩挲了一下棺身。 霎那,黑雾弥漫,棺椁碎裂。 看向头顶漆黑中的微光,感受着自由的气息,她轻飘飘地瞥了眼曾囚禁她的棺椁碎片,轻嘲。 这又是哪个仇家呢。 蓦地,混乱的记忆在脑中撕扯着,仿佛连血肉也一起绞痛起来,她踉跄着跪地。 江稚鱼紧蹙眉头,压下喉咙中欲要涌出的腥甜,慢慢缓下痛意化作一阵黑雾迅速向崖顶蹿去。 风轻起崖顶,一片叶子掉落,缓缓落到被撞的有些轻微变形的车头上。 “oh oh oh~小猪猪,小猪猪,你有没有吃饱……”铃声一阵阵不停地循环着。 小猪猪,俺滴猪猪! 二嚯子艰难地睁开眼睛,血顺着眉头流了下来,二嚯子伸手摸了摸额角。 嘶—— 看来是破了个口子,二嚯子有点晕乎地看了看四周,车子撞在那棵看着非常古老的大榕树上,从榕树垂下来的密集丝绦里隐约可见树后头不远处的悬崖。 “俺滴老天爷,幸好俺这是撞树上了。” 他想起昏厥之前那惊恐一幕,他缓缓舒了口气,又赶忙看向一旁昏厥的猪仔。 二嚯子抱起猪仔颠了颠,仔细查看,还好还好俺的心肝宝贝儿没有受伤。 他心中一松,立刻眉开眼笑,随后轻轻将猪仔抱在怀里,打开车门下车打量起四周来。 四周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杂草丛生,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几分幽静。 蓦地,面前闪现了一抹模糊的黑影,隐约可见黑影中那惊悚扭曲的脸,那脸似乎在诡谲地笑着,和他死死对视着。 “俺滴个小猪猪咧!” 二嚯子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猪仔猛地砸落在一旁,彻底昏的死死的了。 与此同时,一缕青黑色的雾气缓缓从悬崖上升起。 与四周模糊隐约的黑影不同,这团黑雾煞气四溢,让四周的黑影忍不住惊恐地尖声锐鸣起来。 “吵死了。” 黑雾中一道清冷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传来。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威压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它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些原本扭曲着身子的黑影,在这股威压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随后消散在风之中。 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而那股威压也悄无声息地退去。 二嚯子昏迷中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的手脚不断抽搐着,带着无声的恐惧。 黑雾缓缓逼近,看着昏的四肢抽搐,白眼翻起的男人,顿了顿,迅速退后了一步,两步,而后散开化作一少女。 看来是被破阵灵力波动吸进来的蠢货。 她嫌弃地瞥了眼二嚯子,却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他的着装。 这是什么打扮? “oh oh oh~小猪猪,小猪猪……”男人身侧的手机再次响起。 她定了定神,眸底的猩红淡去,一脚踢开旁侧的男人,蹲在一旁好奇地戳了戳正在说话震动的物体。 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她指尖轻轻抚过手机屏幕,黛眉弯弯,眸中兴味浓浓。 这是什么宝贝?没有灵力就能传音… 煞气裹住手机,少女欲要探查一番,手机却忽的碎裂成末。 … 不是宝贝,障眼法? 她的面庞浮现疑惑,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粉末。 秦绥岭另一侧。 沈既白下车感受着灵气紊乱的方向往前走,倏地停住,面前有一座土堆,泥土堆积如山,密密麻麻的杂草杂乱分散,怨气四溢。 他细细端详着,从中捡起一块复杂暗纹的石块,颔首叹息。 盘古石做阵眼的千年聚阴阵,布阵细节精密隐蔽,若是没今天这出破绽,倒是难以发现。 只是这块珍宝,已成废品。 他伸手掐指成诀,“净。” 刹那间,气息汹涌,怨气消散,云涌翻浪,金光四溢,太阳破云而现。 地晃荡了一阵,察觉到有人闯入了结界,少女侧首起身望去,四目相对。 少女靡颜腻理,像古董里精致异常的陶瓷娃娃,唇边是胡乱擦拭留下的血污,玄色襦裙,鬼气森然。 沈既白清冷的眸中一霎复杂无比,沉默了一息,他缓缓启唇唤出了她的名字,“江稚鱼。” 她慢悠悠踱步至男人面前,眸子微凝,下颔微抬, “好久不见,司法神大人。” 江稚鱼拖着一丝吴语轻柔呢喃般的尾调,眸子却森冷阴郁。 沈既白神色未变,眸中掠过她衣领和袖口处擦破了的洞,眉梢微动。 “怎么?你来是想抓我吗?” 江稚鱼鸦睫低垂,掩藏着眸里的不耐,重伤的反噬下,混乱的记忆绞扯着脑袋,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执法需了解因果,我如今记忆混乱缺失,审不出什么。不过…” 江稚鱼清浅一笑,她轻盈地垫起脚尖,唇瓣轻柔地在男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该庆幸,我还记得大人的身份。” 她唇畔漾着抹纯真无辜的笑意,缓缓启唇,声音却阴沉冷漠, “否则,不小心就杀了你哦。” 沈既白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江稚鱼刚刚亲吻过的脸颊,仿佛要抹去那一丝温热。 他轻轻牵了牵唇角,那一抹极淡的笑意如同浮于水面的薄冰,看似温和实则透着寒意。 “真是出息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中的叹息。 面前的少女漫不经心地轻轻点头,下巴高高扬起。 沈既白的目光深邃,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世间秩序不容破坏,既然只是记忆混乱,这段时间,便先休养。” 江稚鱼的眉眼弯成了两道新月,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声音轻佻, “世间秩序?那是什么玩意儿?关我什么事?” 她重重咳了咳,身躯微晃,面色苍白无比,无辜地眨着一双大大的杏眸瞅着他,看着有些可怜兮兮,但说出的话却格外尖锐让人心寒, “大人若是担心我,不如直接将我关进您的府邸,如何?这样您就能时时刻刻看着我,免得我一不小心就把这秩序给搅得天翻地覆。” 语罢,她的身体突然一软,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沈既白的眼眸一片淡漠,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江稚鱼的身上。 少女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缕缕乌发无力地垂落,沾染着泥土和血迹,显得脆弱而狼狈。 他伸出手,顿了顿,最后竟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在犹豫,又仿佛在挣扎。 沈既白终是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忘了也好。” “哎呦。” 沈既白听到动静侧过身来,就见二嚯子扶着腰踉跄地站了起来。 一高大的男子抱着一血淋淋的少女,眼神冰冷无比,少女肤色灰白,看着是死了已久。 荒野抛尸案?! 二嚯子嘴唇颤了颤,“俺滴个小猪猪咧!” 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 第3章 天才少女 司法神,天道之眼,出世必有大祸,法纪威严,守一界清平。 司法神审判之恶,多为祸乱之首,需审其恶念,审其善念,审其所为对此界的影响,三者缺一则乱了客观法纪。 ———《此界札记》 沙沙沙—— 一阵风吹过,透过一簇簇晃荡的地麦隐约可见对面正在移动着的三人,确切来说只有一个人在走。 被墨色大衣裹地严实只露出个脑袋的少女昏睡在男人背上。 微风拂过,几缕发丝挠过脖颈间,添几丝痒意,沈既白有些不自在地侧开了些。 “小猪猪……” 身后被拖着的二嚯子紧紧抱着怀中同样昏睡着的猪仔,砸吧砸吧了嘴。 所幸车离得不算远,重新布下的结界还差一个阵眼,沈既白斟酌,得回去取件古物。 此崖下的东西虽被人毁坏,但是过于阴邪,不可被恶人所得。 身后蓦地传来些动静,他微微侧脸,余光掠过有些悠悠转醒的二嚯子,停住步伐。 差点忘了。 他轻缓地将少女放下,随后施法抹去二嚯子的记忆,然后继续之前的模样,带着二人向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将二嚯子送至医院,他余光掠过一旁昏睡的少女,无声轻叹,继续驱车回家。 日落而去,杏子色的暮光温柔的描绘着人间草木。 煤球在茶桌边伸了伸懒腰,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蜷缩着眯起眼睛。 沈既白轻抿了口茶,抬眸望去,透过窗内,少女昏睡着,眉头紧蹙,睡的并不安稳。 茶烟袅袅浮沉,他的思绪也随之浮动。 叮铃铃— 煤球一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向别处。 他接起电话。 “小红啊!是俺撒,今天可不得好好谢谢你,二嚯子醒来啥也没得想起,但一听我说是你救了他,医生还说他差点就失血过多嘎了,他就想给你送两头猪崽……”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二嚯子痛哭流涕的声音,能不能不送啊! 他倒也不是很想要那两头猪。 沈既白眉眼淡淡地继续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夹着着些许男人呼痛逃蹿和鸡毛掸子挥动的声音。 二嚯子捂着疼痛的臀部,面部扭曲的看着王叔。王叔擦了擦汗,瞪了他一眼,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 “喵~” 他侧眸看去,煤球坐在门口优雅地舔了舔爪子。 “王叔,谢谢,不用。” 沈既白将电话挂断,放下手机,起身走去。 他的步履放轻,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煤球乖巧地眨了眨眸子,似在回应。 随后,他抱着煤球走回茶案。 天色渐暗,云遮雾障,影影绰绰。 沙发上的少女从睡梦中醒来,一只手半撑起身,几缕乌发滑落胸前,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 屋内纤尘不染,古色的铺陈和现代的陈设交相渲染,字画和古物恰好的装点,怡然舒心。 这是什么? 江稚鱼看向不远处墙中嵌着的电视。 她起身踩向地面,看着面前两只黑色简陋的拖鞋。 这是什么丑陋的敝屣。 「敝屣:破烂草鞋」 她嫌弃地踢开,而后好奇地走到电视机前点了下右下方的按钮。 一张张陌生的人脸突然出现,并说着什么话。 她惊地后退了两步踉跄着坐到了桌上,手不知按到了什么,画面突然停了,江稚鱼低头看,手心按到了黑色盒子中间的按钮上,疑惑的拿起黑色盒子,又点了一下中间。 那一张张人脸又出现了,各自交谈着,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仿佛都看不见她。 她又看向窗子,从她的角度望去,男人眉目疏淡,注视着手中的针线… 针线?! 江稚鱼不由得有些呆滞。 一个高冷的神仙,却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衣服,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少女眨了眨眸子,倚在窗边,眸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顽皮,不时地点了点头。 老男人他果然闲的慌。 江稚鱼心里暗戳戳嘲讽了一下,凝眸望去,却蓦地又呆住了。 那是她的外衫… 沈既白那淡漠的轮廓在黯淡的天色下有些模糊,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布料上滑动,针尖穿梭自如。 他缝的是一种古老的花样,线条在外衫的袖口和衣领处破了洞的地方交织,形成了一种复杂精致的古色图案。 随着最后一针的完成,他轻轻打了个结,剪断了线头。 他的眉梢眼角舒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淡漠,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除了手中的这件衣服。 似乎注意到少女的目光,沈既白移眸看来。 少女刚刚睡醒的小脸粉嘟嘟的,黑葡萄似的眸子睁的大大的,还带着些许些困倦,显得有些呆萌。 “沈大人。” 见他看来,少女那乖巧的脸上却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她状似不经意瞥向一旁名贵的古董花瓶,又威胁般地瞥了眼地面,恶声恶气地道:“想摸摸。” 话语里满满的威胁。 沈既白眸子轻移,看向那古董花瓶,沉默了一息。 那是明代的青花瓷,价值连城。 他又把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正抱着那个明代青花瓷的古董花瓶,一脸得意地晃着脑袋,乌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仿佛在说:“看看我,我抱着的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不禁有些胸闷,将大衣放在茶案上,便起身进了屋。 面前的少女下颔轻扬,理所当然地指着厅内的电视机,桌上的遥控器,案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示意他解惑。 沈既白:…… 他从大衣口袋将手机拿出,递给她,解释了基本的操作方法。 山上的神秘黑匣子? 江稚鱼歪了歪脑袋,拿在手里认真聆听操作。 然而,少女的适应能力远超沈既白的预期。 她似乎拥有一种天生的学习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仅学会了使用手机,还开始尝试操作电视和电脑。 半晌过后。 沈既白看着已经能熟练运用各项设备的少女,淡淡颔首,不疾不徐地抿了几口水。 “我出去一趟,别乱跑。” 他认真地嘱咐道。 江稚鱼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而后裹上毛绒绒的毯子,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查起现在世界的资料。 许久后,江稚鱼放下电脑,将自己双手放进毯子里裹好。 好暖和。 她微闭着双眸,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两颊梨涡若隐若现。 随后,江稚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开始整理脑海中一些重要的资料。 不同于千年前,现在的世界灵气稀薄,妖魔消失不见,鬼祟害人。灵力耗损不易恢复,能修成道者不多,且都不敢轻易动用术法以恐消耗灵力,但以楚家为首的各修道家族仍受人敬仰尊重。 楚家… 江稚鱼心里一阵厌恶,苦恼地思索着原因,奈何脑袋空了一块……真是不好受。 嘟—— 一声轻响传来,少女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她的眸子缓缓睁开。 什么动静? 她缓缓地转过头,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电脑上。 电脑屏幕上,一个广告界面突然弹了出来,上面是一款游戏的画面。 她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江稚鱼伸出手,轻轻地把电脑拿了过来,然后翻了个身,让自己更加舒适地躺在沙发上。 她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操控着鼠标,开始了她的游戏之旅。 …… 就在江稚鱼沉浸在游戏世界中时,沈既白拎着几个购物袋进了屋。 他抬眸望去,只见沙发上的少女,黑发如瀑,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微微打着卷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旁。 她正支着脑袋,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而她细嫩的脚丫在身后无忧无虑地摇摇晃晃,仿佛在和着电脑中传出的音乐节奏。 一条柔软的毛毯,原本覆盖在她的身上,此刻却不知何时滑落,静静地躺在了地毯上。 沈既白轻轻地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到沙发旁,抬眸看去。 电脑屏幕上,游戏的画面精美绝伦,色彩斑斓,编织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悠扬动听的音乐在空气中飘荡,与游戏的冒险氛围完美融合。 江稚鱼在游戏中扮演着一位勇敢的冒险小勇士,她穿越了茂密的森林,探索着古老的遗迹,与各种神秘的生物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沈既白低眸看去,少女专注地投入在游戏中,她的手指在鼠标和键盘上飞速地敲动。 他沉思了一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苦口婆心的家长,一边教导孩子好好学习,一边却发现孩子偷偷在房间里打游戏。 就在这时,江稚鱼操控的小勇士猛地挥剑砍去,动作流畅而迅猛。 她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将大boss的血条摧残殆尽。 随着boss的倒地,游戏界面上瞬间出现了“通关”二字,标志着她的胜利。 江稚鱼不自觉地凑近,她大大的眸子几乎要贴到电脑屏幕上,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唇角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梨涡点点。 倏忽,沈既白的动作打破了她的专注。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电脑的边缘,带着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温柔,将屏幕向后推了推。 这个动作虽然轻微,但却足以让少女的注意力从游戏中抽离。 她惊讶地抬起头,目光与沈既白相遇。 在橘色灯光的照耀下,沈既白的碎发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这让他那通常显得冷漠的眼眸在这一刻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沈既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把电脑合上拿起,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 “玩久了,伤眼睛。” “要你管。” 然而沙发上的少女并不领情,她轻哼了一声,微抬下巴,环绕着双臂躺下,继续放空自己。 真无趣。 她想。 第4章 沈大人,你可以睁开眼睛 沈既白扫过沙发上眸光发散,一脸生人勿近的少女,将一个盒子从购物袋里拿出拆开,推到少女面前。 是一部崭新的手机。 江稚鱼倏地坐起身来迅速接过,额前几缕细碎青丝凌乱地支楞起几根,大大的眼睛弯起,乖巧地道, “谢谢,沈大人。” 沈既白一顿,将电脑轻轻放下,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桌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了桌上左边的袋子,道。 “旁边这个袋子是睡衣,其他的是常服。” 江稚鱼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片发光的屏幕,仿佛那里有着比现实世界更让她着迷的东西。 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头也没抬:“嗯。” 沈既白稍稍顿了顿,忽然就记起进手机店那会儿,有一位父亲不住地摇头叹气,口中喃喃道:“家里那孩子,整天看手机,都被带坏了,一天到晚啊,眼睛就没从手机上挪开过。唉,就给他买个老人机得了。” 他的目光在江稚鱼低着头的侧脸和手机屏幕上徘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要过度沉迷手机。”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江稚鱼的手指终于离开了屏幕,她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歪了歪脑袋,似在思考他的话,然后点了点头,又继续回到了手机屏幕上,她的世界似乎又关闭了。 … 沈既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继续说道, “今晚你睡西侧那间屋子,可以去换洗一下。” “嗯。” “嗯,你身上煞气明显,屋里桌上给你放了上古兰草香囊,出门佩戴上。” “聒噪。” 沈既白:…… 那种胸闷的感觉又来了。 江稚鱼漫不经心地拎起起袋子,步履轻慢地走向西侧的屋子。 她走进房间,随手将袋子扔在床上,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那个精致的香囊上。 她走过去,轻轻拿起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兰草香味让她脑中的烦躁稍微平静了一些。 还挺好闻,姑且配做姑奶奶我的短期饭票吧。 屋外,沈既白看向有些乱糟糟的沙发,沉默了一息,俯身收拾起来。 刚收拾完,少女的声音便刚好传来,“浴巾忘了拿。” 他看了眼桌上被遗漏的购物袋,又瞥了眼西侧的屋子,目光最后落回购物袋上,还是拎起走了进去。 他进屋敲了敲浴室的门,看到门把手转动,侧过身,把袋子递去。 江稚鱼纤眉一挑,湿濡温热的小手一把将男人拉至面前。 闷闷的雾气包裹着薄荷甜香扑面而来。 他一惊,紧闭双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薄红倏地从耳根染至面中,清冷的面容多了一丝裂缝。 少女的声音近在咫尺。 “沈大人,你可以睁开眼睛。” “不要胡闹。” 他手脚僵硬,不敢乱动。 “沈大人是不是凡夫俗子装久了,蠢了?动用个小小术法不就能沥干了。” 不过,此界灵气稀薄的可怜,用了体内亏空的厉害。 江稚鱼忍着喉头的腥甜,心中暗叹,面色不变。 察觉到被戏弄的男人凝起眉头,睁眼就见面前穿着荷叶边领口绵绒睡衣的少女正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沈既白:…大意了。 浓黑似墨,夜色如笼。 院内青意弥漫着,芭蕉叶扇着清风徐徐,一串红交相低语,寂静宁和。 呲——呲—— 仿若刀捅进血肉的声音突兀地闯进寂静的空间。 沈既白从床上坐起身来,碎发微乱,眸眼惺忪,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循着声处走去。 呲——呲——— 他辨着声音来到了厨房。 昏暗的厨房内,月光拖长了两个人影。 红色的液体狰狞蜿蜒在地板上,血腥味浓浓蔓延开来。 一个人头被放在桌上,少女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还在不断捅着面前的什么。 察觉到有脚步声袭来,她机械般缓慢回头,眸子里冰冷无神,死气沉沉。 “江稚鱼,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眸色一凛,面色沉重,按下墙上灯的开关,蓦地一滞。 一地稀碎的西瓜汁在煞气的作用下散发着浓浓血腥味,桌上一个被削好皮,果肉却划痕凌乱的菠萝,以及少女面前被捅出一个洞的西瓜,刀口整齐划一。 没有理会他,少女下刀快准狠一刀捅穿西瓜,而后抽出一旁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便要离去。 路过他身边,少女漫不经心地抬眸轻瞥, “哦,慢慢收拾。” 他倏忽抓住她手腕,低眸对上少女不解的眸子。 沈既白眸光复杂,察觉到她脉息不稳,微微敛眉,“为什么?” 江稚鱼甩开他的手,退后几步,双臂环绕在胸前,打了个哈欠,面色略有丝不耐烦, “做了个梦,隐约记得在梦中被仇家狠狠虐待,那滋味,啧。” 说完,她懒懒地倚靠在桌前,歪了一下脑袋, “你懂失去记忆的恶灵有多憋屈吗。” 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沈既白长身玉立,半边脸隐藏在门外幽暗处,眸光下敛,长睫轻掩,看不清神色,说出的话语依然淡漠冰冷, “你脉息不稳,院落里晚间我会布下阵法,收集灵气,你修养一个星期左右,我们去祭坛。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一个星期后。 清晨,小院雾气缭缭,溪水轻吟。 阳光伏在她肩上,辉映着少女明亮的双眸,但随着她缓缓侧身,落入阴影,眸中瞬间归于沉寂淡漠。 几声脚步轻缓而沉稳地传来。 江稚鱼侧眸望去,男人一袭墨色衬衣螺青绣竹,同色系西裤,眉目清冷。 “嗯,我们沈大人,确实俊俏。” 江稚鱼双臂环绕于胸前,绕着男人仔细打量了一圈,微微点头道。 沈既白置若罔闻,只是将手上的兰草香囊递了过去, “戴上,崖下怨气重,稳神识。” 她弯了弯眼睛,轻扬起下巴,有些倨傲地接过,骤然靠近他道, “沈大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近在咫尺的少女眸眼弯弯,昳丽明艳的面庞因笑容显得格外温软,如沾染晨露的桃花,娇艳欲滴。 沈既白的面庞依然淡漠冰冷,眸色却微深几许,他轻轻瞥向别处,声音平静无波, “不是为了你,职责所在而已。” 江稚鱼的唇角微弯,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沈既白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她的动作故意放慢,手指似是无意地拂过沈既白的手背,接过香囊,然后缓缓后退一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是为了职责,还是为了我?” 她眸尾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暗暗测试着沈既白的底线,却在心里不屑地吐槽了一句:古板,无趣。 沈既白缓缓扫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这里是我的世界,你关乎秩序,所以,你的安危自然与我有关。” 随后,他从她身旁走过。 “该走了。” 江稚鱼轻嗤一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真无趣。” 不过,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的责任是保护这个世界的秩序,而她,似乎正在成为威胁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但,那又怎样?关她什么事呀。 她冷漠地笑了笑。 第5章 我找了你一千年 秦绥岭崖下。 浓重的怨气侵袭使得崖底永夜不昼,厚重的乌云遮罩,几缕银白的光倏忽撕裂云层,风旋电掣。 却有一小小的圆月突兀地若隐若现,鹅黄暖光,轻轻打散周遭的厚重乌云。 “沈既白,你在阵眼放的什么,弄的我很不舒服。” 江稚鱼秀眉微皱,瞥向一旁仔细端详石人像的男人。 “上古莹玉,净化怨气。” 沈既白俯身查探,视线未移,淡淡解释道。 小白眼狼,心情愉悦的时喊他“沈大人”,心里不舒坦了就直呼他名讳。 江稚鱼收回眸光,烦躁地踱步上前,神情不耐地扫视着周围。 祭坛周遭的暗河里流动着一张张张咧着嘴面目狰狞的脸庞,此刻没有眼珠的黑色瞳孔,正幽深地凝视着。 “你丑到姑奶奶我了。” 她眼眸微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鬼面,两指闭拢,手腕轻翻。 被煞气包裹的灵力在河中如星火炸开,粘染了几丝鬼气闪烁着幽绿的光,如萤火般浮沉在空气中。 暗河刹那死寂沉沉,血水不断喷涌而起,她提起裙摆,迅速后退几步。 思绪骤然被打断,沈既白的思绪猛然被截断,他下意识地侧过身望去,只见少女用一只小手拎着裙摆,小嘴嘟起,满脸嫌弃地躲闪着脚下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血液。 她走路的姿势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头栽倒似的。 … 年轻人精力旺盛。 他瞥了眼,就收回了眸光,沉声道, “做正事。” 江稚鱼下巴轻扬,漫不经心地觑了他一眼,不满地道, “喂,要不是我,换作其他恶灵早就打你了。” 他唇角轻扯出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眸光示意她过来。 江稚鱼走近抬眸看去,面前是几座破损的石人像,青苔遍布,有两座人头断裂分离在地,其余碎裂开来。 裂痕爬布增添了些许狞恶,风穿过空洞暗沉的眼窟,发出诡异的低沉呻吟。 “东和北两座碎裂程度颇深且接碎成块,这是符箓所致,此符箓的气息沉重,灵力晦暗,应当是禁术所为,西和南两座断口整齐,破碎相对完整,是你的煞气。” 沈既白沉思,看向碎裂的棺椁旁一处干涸的血迹, “有印象吗?” 她仔细蹲下轻嗅,继而蹙眉起身,眸里难掩厌恶, “楚家的人。” 沈既白微微凝眉,又细致地查看了周遭的阵法布局。 霎然,西座的石人头动了动,深寂的瞳窟里闪烁着红色的幽光,凄厉尖锐的声鸣从雕像嘴里发出,阴冷而不祥。 江稚鱼轻轻一笑,唇角的弧度轻蔑, “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装?” 她上前,一脚踩碎石人头,只见一只眼睛通红,通体灰黑的大老鼠尖锐的鸣叫,猩红的眸子凶狠无比。 江稚鱼身躯一滞,一种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 倏忽,沈既白只觉眼前一晃,身上兀然一沉,下意识伸手抱起,眸中微怔。 面前,大老鼠猛然冲上前,血口大张露出尖锐地牙齿,他眸色微动,拂袖将其挥至暗河中,霎时便被淹没。 怀中,少女面色煞白,止不住地发抖,漂亮的眸子闭的紧紧的,额头惊出了些许冷汗,一些破碎的记忆在她脑中缓缓浮现。 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暗沉而死寂,稻草杂乱的铺满地面,铁链晃荡的声音传来,少女紧紧贴在角落,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漆黑的空间,那一双双狰狞渴望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屋内唯一的食物,时不时上前撕咬一下。 她一边躲闪一边哭叫,却因为粗糙的铁链绊倒在地,老鼠们看准时机便马上冲上前撕咬几口。 “没事了,别怕。” 记忆戛然而止。 江稚鱼隐约感觉到男人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心翼翼地睁开眸子,自己现在是在祭坛,并不是在那间黑屋子里,她瞅了瞅一旁的碎石。 老鼠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便从他身上下来,眸子瞥向别处,故作自然地道, “刚刚只是装的想吓你,没想到你还挺经得住的。” 沈既白眉梢微动,并未言语。 随后,二人细细查探了四方角落的阵法布局。 沈既白眸色微沉,言道, “早些和楚家交过手,他们的阵法布局和这里的相差不大,不一样的地方就仅在改动成了禁术。” 他微微侧眸瞥向那摊干涸的血迹, “缚你救你?看来得去会会楚家了。” 江稚鱼闻言,沉吟了片刻,缓缓走到祭坛中央。 碎裂的棺椁凌乱地散开,她蹲下摸了摸还残留一丝煞气的碎板,倏地在中间躺下。 听到声响,沈既白侧身却微微愣住。 血腥味弥散开来,幽寂无声无息地逼近,青冥的火苗乍起在空空荡荡的祭台流窜,令人毛骨悚然。 在烟红与暗灰交织的碎片之中,少女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双手交叠,轻轻放在腹部。 她的面容异常宁静恬淡,却隐约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死寂。在她身下,血液缓缓流淌,悄无声息地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沈既白的脸色略显苍白,他的脑海被过往熟悉的画面所充斥,那些画面在他心头划过一丝恐惧。 他缓缓地走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触少女的脸颊。 那冰冷的触感,如同冬日里的霜雪,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紧缩。 沈既白双眸轻颤,倏忽却对上一双幽凉的眸子。 江稚鱼冷冷抬眸,却见他眸色怔然,细细地凝着她,她不解地蹙眉。 “别动我,没死。” 却见他仿若回神般起身后退两步,站在一旁,眸色淡淡,面容清冷,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莫名其妙。 江稚鱼扫了他一眼,感受着鲜血不断从身体中涌出,躯体开始冰冷发麻,她深吸一口气,这是她唯一能探知记忆的法子,虽然自损八百。 她闭眸催动阵法。 煞气凝结的雾气似一张不透气的大网,席卷着她回溯到了千年前的景象中去。 冰冷的祭坛中央少女双眸淡淡的俯睨着底下跪着苦苦哀求的众人,他们一身蓝白相间的修士服,面容煞白,颤抖不休。 她轻慢懒散地坐在棺盖上,不染而朱的唇轻扬,悠闲地晃着莹白的双足,身上紫色的衣裙灵动地随着她晃动的弧度而摆动,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开滑落至胸前,迤逦又危险。 “你们这么多人我该先杀谁呢,是你?”她手指轻抬指向一中年修士,他冷汗直冒,咚咚直叩首。 江稚鱼轻嗤一声,滑过他指向他身旁年轻的修士,“还是你?” 年轻修士面容阴狠,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捅向一旁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无力地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随即,年轻修士不屑地收回眸光,转头讨好地望向高台上的少女, “他死了,他死了,我愿意做大人的狗,您想杀谁我替您杀! 江稚鱼勾唇,居高临下地瞥过他,“哦?”漫不经心地扫向神色各异的众人,“你们呢?” 大多修士见此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贪婪地望着容貌娇丽的少女,直呼愿意。 她状似为难地托腮思考了一会儿, “可好狗只有一条,怎么办呢?” 瞬忽,刚刚应答的修士眸底皆是恶狠狠的杀念,狞笑地互相残杀,厉声对骂。 她轻笑起来,笑声幽幽地若隐若现在厮杀中。 须臾,便从一堆尸体上爬出一人,踉跄地直起身来,讨好地笑着,赫然便是最开始那年轻修士。 下一瞬便四肢扭曲,眼睛鼻子嘴巴都变成了一个个黑漆的窟窿,脑袋一歪便从扭曲到诡异的身躯上掉了下来,骨碌碌滚进了一旁的暗河中刹那便被血色吞没。 剩下的修士一众哗然,尖叫哭喊一片,大声呼喊饶命。 “聒噪。” 江稚鱼揉了揉眉心,一脸烦意,须臾间血色烟雾炸开,一人未剩,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血水,蜿蜒开来。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你们宗门的弟子一位也没留下。” 她唇角噙笑,眸里却冰冷一片,缓缓起身,站在棺椁前,看着绑在一旁四个立柱上的老年模样的修士,华服锦袍,嘴被缝着,鲜血淋漓,眸里的恨意更显面容扭曲狞恶。 头疼的撕裂感不断地侵袭着脑神经,江稚鱼压下浓浓的烦躁感,面色如常地欣赏起狼狈不堪的四人,眸里却阴毒无比。 “拜你们所赐,我这头疼的厉害。想封印我呀?刚好我这脑袋疼地不行睡一觉也不错。” 她按了按眉心,轻飘飘地一瞥,“不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所以你们就一起陪着我吧。” 说完,她嗤笑出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幽幽地回荡着,越来越大声。 四人刹那双目欲裂,极致的痛意在体内炸开,骤然化作一座座面容狰狞的石人像,压在东南西北四处,本棋差一着的阵法瞬间启动。 一阵剧痛将她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睛,自己仍躺在祭坛上。 禁术消失,回溯结束。 江稚鱼呕出一口鲜血,在陷入棺椁的至暗那刻,她模糊地感受到了浓浓的孤寂和无趣。 体内彻底亏空,甚至肝脏都在溢血。 不过,总算是找回了些记忆,看来得赶紧去楚家把记忆找回来。 她勾起唇角从地上晃晃悠悠地起身,与一旁的男人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你总是这般轻率。” 沈既白倏忽开口。 江稚鱼微顿,并未回头,散漫的应道, “怎么,沈大人难不成是担心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淡淡道,“审判开始前,少作死。” 她嘴角漾起一抹弧度,回眸轻扫, “喔,不是还有你的阵法嘛。” 说完,她脚尖轻点,飞上崖顶。 随后一下卸了力,往厚实的草地上一栽,抬眸看去。 冥冥夜幕,螺青弥弥漫漫其间,江芜掩映着点点如豆的萤光,微弱却繁盛着,银河般的。 乌发泼墨般散于草间,她苍白的脸上眸色清亮,黛眉细细弯弯,双手轻拢住一只萤火虫,细微的痒意弥散,萤光烁烁,她侧眸轻瞄。 微凉的风里萤光朦朦胧胧浮游着,隐约氤氲出身旁懒散坐着的男人,眉目疏淡,如月色般,清冷冷的。 “喂,你怎么根据一摊血迹就知道那人是救我?” 想起祭坛里男人轻瞥的那一眼,她纳闷地托着脑袋微微支起身来,看向他。 沈既白敛下眸子,看不清眸里的情绪,衣摆随风轻轻摇曳,并未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其他的话, “我找了你一千年。” 江稚鱼眸里诧异难掩,正经地坐起身来。 风声骤然变大,江水哗然,一声炮竹燃鸣乍起,烟花在天边绽放。 她只看到他薄唇微张轻合,说了几个字,皆藏没于偌大的声响里。 烟火如星般轻晃于二人对视的眸中,冥冥夜色遮掩无边情绪。 “什么?”她问。 沈既白并未言语,他转头抬眸静静望向天边,烟花繁闹也未荡起他眸中一丝波澜,沉寂无波。 那句对不起被风轻扯同烟花一起消散。 江稚鱼挑眉,也没再追问,她起身走至男人面前,俯身贴近垂眸与他对视,朱唇微勾,扬眉轻喃, “不会是你能窥探到发生了什么吧,原来有你这般捷径,怎么不早说?” 他微微后仰拉开一些距离,“有违天道,你需自行探索。” 她倏地扯过他的衣襟,轻挑起他的下额,他蹙眉侧首,避开她的手。 江稚鱼眸子微弯,抬颔扬眉,冷笑道, “沈大人,那你说这茫茫世间我从何找起呀。” 沈既白起身,避开她,往前走去,淡淡回道, “此间事了,我自会带你去个地方。” 虫鸣草婆娑,夜色缱绻温柔。 在幽深昏暗的窟室之中,一尊黑金掉漆的莲花底座,正散发出微微的诡异红光,四周被浓重的煞气所环绕。 朦胧间能够瞥见,其身后有一轮如圆月般的青色光辉,而那黑金铜身的佛像,嘴角上扬,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桀桀桀—— “有两位贵客要来了,去迎接吧。” 一道扭曲刺耳的声音从佛像中传出。 卷一| 山城楚家 山城楚家?楔子。 似乎被撕扯着喉咙发出尖锐的厉鸣,阴沉沉地回荡在这寂冷的空巷。 酒醉的男人一激灵,醉意全无,手上一松,酒瓶凄厉乍响在地面。 嘎吱——嘎吱—— 雾霭茫茫间,一栋古旧的中式老宅赫然乍现在男人面前,门面朱红的漆斑斑点点剥落着,无风摇曳着,闷闷地响着。 透过门缝,模糊飘荡着什么,白色缎带,袅袅娜娜。 男人揉了揉眼眸,仔细伸着脖颈望去,一女子眸含春水,娉婷袅娜,含羞带怯地打量着他,如雪的长腿若隐若现在旗袍之下。 男人贪婪地上下打量着,邪笑着踹门进宅去。 门猝然合拢,媚媚的笑声中一声声凄厉刺耳的惨叫撕裂寂静,黑猫却脚步懒慢地路过大门,似乎习以为常。 门前暗红的灯笼戛然惨白,灰败的尸体吊挂在两个灯笼中间,风轻轻扯着身子缓缓转向正面。 灰暗发青的面上眼眸爆裂只余漆黑渗血的瞳窟,嘴咧出一条不可思议的弧度横劈一张脸,身体干柴枯骨,血被吸干,轻飘如纸般缓缓摆动。 宅子恢复宁静,雾色包裹中,沉沉闷闷地声响若隐若现在宅中,似乎有人在轻声低语着什么。 正文。 “桂花糕,卖桂花糕咧,山城名吃桂花糕呦。” 摊在铁算子上热腾腾的桂花糕,细碎的白糖掺着金黄的花瓣点缀在表面,微微焦黄的皮薄薄脆脆的, 摊贩子用油纸扇轻轻扇着,香味四溢。 江稚鱼扯了扯走在前面的沈既白的衣袖,见他侧眸望来,她纤长的手指轻抬,指向那处摊位,懒懒扬唇, “去给我买那个。” 沈既白唇角微微扯动,他转身走向那处摊位,要了一份桂花糕,随后掏出手机付款。 江稚鱼的目光随着沈既白的动作移动,只见他伸出手,将手机对准了扫码图纸。 与此同时,一旁的老板已经将桂花糕装好递来,那新鲜出炉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摊贩子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好奇,他打量着这对年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他只是带着一脸淳朴的笑意看向江稚鱼,那笑容中充满了善意和温暖。 江稚鱼又偷偷看了眼身侧的沈既白,他眸色淡淡地等待着支付界面的弹出。 但因为山里信号不太好,支付界面转了许久才弹了出来。 她心中暗笑,觉得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太慢了。 她心中轻叹,倏地便从沈既白的手臂间钻至他身前,像一只灵巧的小兔,轻盈而迅速。 然后,笑眯眯地从老板手里接过热乎的糕点,她轻轻撞开沈既白,嘴里嘀咕了一句\"碍事\",那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他听见。 沈既白默然半晌,“我们是要去楚家。” 江稚鱼走到一旁的桌椅处坐下,托着腮,坐姿懒散而自在。她叉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嘴里,那被塞得鼓起来的脸庞随着咀嚼轻轻鼓动,显得格外可爱。 她又叉起一块递至沈既白嘴边, “喏,吃,我累了,这楚家好歹也是个名门大户,居然建在这大山里,本姑奶奶都多久没爬山了。” 沈既白修长的手指轻移开唇侧的糕点,淡淡道, “你吃吧。” 一旁的摊贩子本就留意着二人,这时耳尖地听到楚家二字,赶忙凑热闹地上前给二人添了杯热茶,而后也跟着坐下来,碎碎念道, “二位看着气质不凡,这是也打算去楚家报名做修士吗,不过这几年楚家大选越来越严了,慕名而来的年轻修士我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大多都给淘汰了,有的来时好好的,走时缺胳膊少腿…” 摊贩子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又继续道, “惨啊,还有甚者都死了,我看二位还不如过点平凡日子,舒舒坦坦的不好吗?” 突然,来了一对年轻父女过来买桂花糕,摊贩子又笑脸相迎地起身招待起来。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江稚鱼眸里兴味十足,叉着桂花糕转了转。 二人进了山,又穿过层层阶梯,在绿竹碧树掩映中,阶梯变的斑驳凌乱,青苔深深,湿且滑腻,目之所及皆是鸟藏虫爬,鸣声清幽,空谷传响。 “我怎么隐约记得楚家好奢侈做派,最喜出名,突然躲到深山老林,难不成是料到本姑娘会来寻仇?” 江稚鱼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向不远处红墙青瓦却发旧落灰的观门。 “未必,倒像藏着些什么。” 沈既白垂眸睨向阶梯,眸色微冷。 江稚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阶梯上一只本该食草的青虫居然啃食着一只虚弱的蝉。 在这清净宁和的表面下似乎暗藏着某种危险的存在。 “这是?”她漫不经心地用两指夹起青虫,看着它褶皱的面容中尖锐的牙,微微挑眉。 煞气。 树叶骤然轻轻摆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有人在窥视她们。 沈既白和江稚鱼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随后,江稚鱼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故作轻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笑: \"看这楚家的风水宝地,连这里的虫子都修炼得这般厉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既白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附和着她的话, \"确实,这里的生物似乎都带着几分灵性。\" 难道是楚家的人在窥视她们? 江稚鱼心中暗自思量,但嘴角依然挂着一抹轻松的微笑。 她轻盈地走上前,三两步便到了观门之前,轻轻敲响了门环。 \"嘎吱——\" 一声,门缓缓打开。 守门弟子的面目严肃,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着,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实力。 他心里嘀咕,看着他们就弱不禁风的,男的一看就是只会花拳绣腿的小白脸。 他的声音当即带着一丝不耐烦, \"进楚家要先接考核任务知道吧,自己到大殿前抽签。\" 说完,嫌弃地看了二人一眼,便退到门旁的蒲团上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他们。 江稚鱼扯了扯唇角,瞥向一旁的沈既白,表示她不知道路。 沈既白眸色清淡,似乎对这里的环境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带着她走到了大殿前。 他似乎对这很熟悉? 江稚鱼心中微微诧异,她的眸子轻轻扫过大殿,隐约能听到诵经声在空气中飘荡。 她随即一脸明悟, 喔,是诵经声。 她目光扫过四周,道士们或独自行走,或三两成群地从她和沈既白身边经过。 他们的表情肃穆,步伐沉稳,没有交谈,也没有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这偌大的道观内,除了低沉的诵经声,一切声响仿佛都被吞噬。 煞然,她一侧身,便见庞大的香炉旁赫然出现了一位面容恬淡的道士。 那道士温和地看向他们,但周身气质却显得违和无比。 这人分明死气沉沉。 她暗忖。 “二位道友好,请到贫道这抽取任务。” 那道士说完,便拿出一金黄的匣子,上面镶嵌着青绿透蓝的灵石,微微流动着华光,微笑地递向前来。 “二位是一起?若是一起便派一人上前将手放至灵石上便可。” 江稚鱼心中嘀咕着闯关开始了,迅速又果断地将手覆了上去,看着华光微微闪烁,扬眉道, “整活咧。” 沈既白的目光在她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光消失,灵力绘织的画卷微微展开,上揭露了一个百年悬案——山城古宅诡案. 杨家一百年前惨遭灭门,留下一宅子,官府本意收取,不料古宅异事突生,恐怖如斯,有进无出,官府派数能人异士前往仍无人生还,遂不管不顾,至今仍有无数人误入古宅,尸体面目全非地挂在门前。 道士头僵硬地晃了晃,倏忽笑的诡异, “小道友运气看来很坏呢,是否接受?” 江稚鱼眸子眨了眨,为了进楚家不接也得接,她下额微扬,点头应道, “接。” 话落,一股诡异的波动下,二人乍然出现在古宅前。 暗红的灯笼在白日里显得格外突兀,它们微微摇曳,怪异中带着一丝危险。 江稚鱼站在朱红发黑的漆门前,门上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轻轻嗅了嗅,沉吟道,“不是煞气,也没有鬼物。” 在她身旁,沈既白眸光深沉,凝向院中那棵老树。 那老树绿叶稀疏,树皮凋零,透露出一种衰败与萧疏。 江稚鱼看了一眼那血迹斑斑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她刚抬手欲要推门而入,却突然被一位从巷子中冲出的老爷爷一把扯过。 江稚鱼懵了一瞬,回眸看去,只见老爷爷神色惊恐万分。 “你们是哪个,找死啊,这地方待不得啊!快走快走吧!” 老爷爷的声音颤抖,充满了警告。 沈既白俯身,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问道,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修士,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听说这宅子的主人一家都被灭门了,杨老爷仇敌很多吗?” 他的态度谦和,老人家微微放松了神情。 他将信将疑,摆了摆手叹气道, “这个案子自我出生到现在都没人敢管,你们小心为上。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听阿嬷说过,这杨家老爷是个实打实的大善人,为人憨厚,不可能有仇家。” 说到这,只见老人家舒了口气,才缓缓道, “倒是他续弦娶的新夫人尖酸刻薄,除了长的貌美,那脾气啥的都不行。杨家还有一个大小姐,可怜母亲死的早,还要被继母苛待,没过多久也就死了。” 说到这,老大爷打了个寒颤,颤巍巍地小声说道, “自那以后,这宅子就闹鬼了,有人说是杨家大小姐的冤魂不散,也有人说是那新夫人的恶行引来了祸端。但不管是什么,这地方都是不祥之地,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话音刚落,只听 “嘎吱”一声。 老爷子侧眸一看登时吓得心慌,未等他们回话人已颤巍巍地迈步离去。 江稚鱼勾了勾唇,抬眸看去。 紧紧闭合的门,竟打开了! 第2章 古宅幽魂 江稚鱼的眸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像一只灵活的小兔一样蹦进了门槛里。 然后向后招了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和急切, “快来呀。” 二人一进门,嘎吱一声门便又紧紧合上了。 一股无形的压迫笼罩而来,仿佛幽深中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门内院落异常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理般,花草蓬勃生长却又修剪整齐,暗香袭袭。 穿过大厅,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入目古韵的楼阁一丝破败都无,门窗阖着,纤尘不染。 江稚鱼指尖轻触门框,眸光随之扫过,干净无尘。 她眸子微眯,心中升起一丝警觉,扬唇道, “弄的这般干净,看来有个老东西,道行比我高,我感受不到什么。” 一旁,沈既白仔细端详周围,垂眸凝思,并未注意脚下,蓦地碰到一个老虎泥哨。 他俯身捡起,凝眸看去,上面有裂纹深深但是被人重新粘合,还上了新的金红染料将老虎的肌理花纹描绘的栩栩如生。 叮铃—叮铃— 在东侧楼阁的檐下铃铛轻响,赫然出现一执着绛红油纸伞的少女,鹅黄旗袍,体态盈盈,只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灰白发蓝,乌青斑驳。 油纸伞遮掩着上半张面容,微微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朱红发黑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弧度,爬着几条乌黑发紫的裂纹。 感应到他们的目光,她乌青的灰败的手僵硬地抬起指向门口。 此人分明是鬼,却未见鬼气森森,若是人又未见半分人气,着实奇怪。 江稚鱼眸尾轻挑,唇角扬起,慢悠悠地抬起双手打了个叉,而后扯了扯一旁沈既白的衣袖,指向后院所在的方向。 幽幽空灵的叹气声轻响,少女陡然消失了。 “那边刚刚有一些响动,也许藏着小秘密。” 江稚鱼眸子弯弯,露出一小截尖尖的右小牙,磨了磨下唇畔,狡黠而灵动。 她兴奋地扯着沈既白的衣袖,带着他往前走去,刚穿过幽密的竹林小道,二人便停了下来。 异象突生。 白日瞬间隐去,夜色沉沉闷闷地压迫开来,四周稠黑凄冷,寒鸦凄鸣。 苍天大树拔地而起,投下诡异的阴影,那阴影非树影,分明是一个一个的人影! 脖子上有着一根根长长的线,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晃动。 老式八音盒的声音乍然响起,齿轮抽条卡顿的细响掺杂其中,低沉尖利地撕扯锐鸣着,一道黑影猝然从树上砸向地面。 啪——— 是一具尸体,惨白如纸,嘴巴张成一个可怖的弧度,占据大半张脸,直接口开到眼睛下面,连着瞳窟乌黑森然一片,竟没有鼻子,鲜血淋漓,惊悚的面容似乎带着浓浓的笑意,幽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从高处掉落的躯体凌乱的碎开,一肢断臂飞落至江稚鱼脚边。 枯干的手指尖锐地要扎进她的鞋里,她面无表情地一脚踩了上去,脚踝微微转动,几下便磨成了骨灰。 嘀嗒—嘀嗒— 起先是一滴一滴的血水,接着如倾盆大雨般重重从树上坠落。 顺着血水往上看去,一具具尸体吊挂在树上,月光投在树荫中映射出绿色的幽光在青白的脸上,尸斑点点遍布,齐齐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歪着脑袋垂目下看,诡异地笑着。 她欲要动手却倏忽被按住,侧眸看去,沈既白眸色微敛,轻轻摇头,在她手心写道, 往后退,跟着我。 江稚鱼眨了眨眸子,点了点头,紧紧跟随沈既白的步伐。 二人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后方退去,转身之前,她余光瞥到地面上那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居然在粘合,身体扭曲起来。 手诡异而又弯曲地反着撑在地面上,欲有起来之势。 “别回头。” 她闻声收回眸光,侧眸看向沈既白,他眸色淡淡,拉着她快步走出竹林,朝着阁楼里走去。 “那是什么东西?” 江稚鱼眸光轻闪,小声低语道。 “流传千年的纵傀术,那是傀儡,受邪术驱使的行尸走肉,它们看不见东西。” 沈既白低声解释, “但傀儡会杀死入侵者夺取他们的灵魂,在这阵法内,灵力会受到压制,每次使用都会遭受极其严重的反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阵之法。” 说罢,沈既白加快脚步,迅速扫视屋内的陈设布局,然后拉着她往二楼跑去。 那东西越来越近,时不时还发出桀桀桀的怪声,令人毛骨悚然。 “哦吼,玩捉迷藏呀。” 江稚鱼唇角弯弯,眸子发亮。 “屏住呼吸。” 沈既白低声道。 上楼后,江稚鱼悄悄推开第一间房门,二人屏住呼吸,闪身进了屋。 随后,她便见沈既白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凝聚在他指尖。 他迅速在门上画下一个藏息符,那血迹在木质门板上缓缓展开,仿佛有生命一般。 沈既白的面色在昏暗的光线中苍白了一瞬,眸中却平淡无比。 江稚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一会儿,格门上便映照着一个阴森的黑影,那黑影面部紧紧贴着格门,似乎在轻嗅捕捉着屋内的气息。 门外,傀儡诡异地抽搐了一下脑袋僵硬的转了转又向前走去。 哒—哒—哒—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江稚鱼揪着沈既白的袖子未动,仍静静凝视着格门,果不其然,黑影又乍然出现,脑袋与门贴得极紧,仿佛在死死凝视着屋内的一切。 桀桀桀—— 那傀儡幽幽地笑了笑,这下真缓慢地朝前走去,它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唤。 江稚鱼挑眉,拉起沈既白的手写道, 它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他眼睫轻垂,反写道, 灵力维持不久,先待它走远。 江稚鱼点了点头,她知道,他们必须小心行事。 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眸光在智能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对探险的兴味。 第3章 诡事秘辛(一) 屋子不大不小略微宽敞些,复古中西结合式的木板小床,床边立着一有些破败的小矮桌,板面发霉有些丑陋,上置着一生锈的水壶。 靠近皮屑掉落的墙面有一方简陋的桌案,上趴着什么乌漆麻黑的东西。 她把手机移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打在那东西身上,清晰的映照出它的轮廓。 是一具干尸! 干尸干枯的脑袋微微朝后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它抬起的那半张脸呈黑褐色,腐败的黑斑点点密布,剩下一半压在桌面上的脸白骨森森,手握着毛笔僵直地立在那,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江稚鱼抬步走了过去,皱了皱鼻子,手指一点一点推着露在外面的白骨,一角带字的信纸露了出来。 她一把扯过信纸,细嫩的手指在旁侧沈既白的衣袖上揩了揩抹了抹。 沈既白垂眸轻飘飘地睨了一眼,便站在少女身后一起看向信纸上的内容。 只见上写着, 小袭,你再等我几日,最多不出三日,我便拿钱为你赎身,你莫要嫁给白家公子,相信我,这是笔巨款,我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四日。 看起来是写给他相好的。 江稚鱼又细细端详了四周,枕头边,一只香囊静静地躺着,上面刻着一个“袭”字,绣工精致却略显陈旧。 桌角摆放着一盒胭脂,外盒精致,透露着淡淡的香气,盒盖紧贴未曾打开过,看着应当是要送人。 一旁的水壶已经生锈,却依然在使用。 屋内陈设简单但是依旧有着淡淡的奢华名贵之感,身份应该不低,但是所用物品上却处处显露着拮据。 江稚鱼心中暗忖,屋主身份应该不算太低,这与他信中的女人有关吗? 在她身旁,沈既白目光扫过一旁搭着毛巾水盆的小木架,上面搭着一条略显干净的毛巾。 他上前取下,搭在手上,将干尸翻了翻,不料其腰侧猝然坠落下一个木牌。 咚----- 江稚鱼秀眉轻挑,将手机的手电筒摁掉,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将要迎接危机的好像不是她俩一般。 屋内一霎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沈既白眸色平静,俯身迅速执起腰牌,拉起江稚鱼便走向门边。 他打开房门,静静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拉着她往前跑去。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二人迅速又闪身进了另外一间屋内,沈既白的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大型建筑——一个紫檀木柜上。 他拉着江稚鱼躲进了衣柜,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沈既白咬破指尖的痂,不急不缓地在衣柜门上又画了一枚藏息符。 符成那一霎,门刚好被暴力打开。 透过那古旧木柜中央的镂空印花,沈既白的侧眸轻瞥。 那傀儡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它四处细嗅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既白微微调整了姿势,带着怀中的少女往旁侧轻轻一缩,同时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 转头的那一瞬,他的唇畔不经意地轻擦过少女的额头。 江稚鱼倏地抬眸望去,沈既白面色沉静,凝眸察探,似乎并未留意到。 她眸子眨了眨,低头揪了揪手指,却在下一瞬骤然被捂住了眸子。 沈既白的目光缓缓扫向镂空印花外,那里猝然出现的黑色瞳窟,惨白如纸的面容正诡异地狞笑着,仿佛在说找到了。 但他的眸色淡淡,脸上未见半分情绪,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沈既白轻柔地将怀中少女的脑袋按入怀中,随后屏息凝神。 俶尔,衣柜门便被打开,傀儡惊悚的头颅慢慢往前探去,只是并未察觉到什么,愤怒地又往屋内四处探去。 一番探寻无果后,它的面容扭曲狰狞起来,躯体抽搐了一下,一点一点耷拉着头往处走去。 不多时,沉闷的脚步声便一点一点远去。 江稚鱼从男人怀里钻了出来,几缕发丝微微凌乱,摩擦间头顶呆呆地立起一缕发丝。 她探头往外望去,未见异常,便拉过沈既白的手,重重写道, 我是恶灵,别把我当小孩子! 却见他低眸轻睨,不甚在意般淡淡颔首。 江稚鱼咬牙磨磨下唇瓣,好气。 她起身钻出衣柜,随后轻柔地缓缓阖上房门。 回头便见沈既白拿出刚刚拾取的木牌,她目光扫过,上面写着管家二字。 接着,她又瞥向屋内陈设。 这间屋子明显是女子闺房,华贵中尽显奢侈精致,红木打造着洋式的梳妆桌上放着一相框,相片中是一穿旗袍的美妇人,妩媚娇柔。 她翻了翻梳妆台未见什么端倪,末了又把一旁的存放饰品的木匣子翻了翻,皆出于锦记的镯子玉饰,花样精致,品质不凡。 首饰一角藏着一卷小小的纸条,她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 事已办妥。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七日。 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日期,随手将纸条一丢,便看向房内其他处。 一旁的雕花木榻上放着几盒针线,和几件细细裁制的小衣,款式可见应当是未满月孩子的小衣。 床侧边的床头柜上台灯旁放置着一些育儿和胎教知识的白话书籍。 她打开粗略地翻了翻,却意外飘落了一张纸条,未见日期落款。 已验,有毒。 而后又细细端详着屋内其他地方,倒是未见有何异常。 二人又步履轻轻地打开房门,准备向前走去,却眼尖地瞥到不远处楼梯转角处露出的一肢扭曲惨白的手臂。 他们默不作声地缓缓一步一步后退,快步从另侧梯子下楼躲去,那东西闻着味,头颅转了转,桀桀桀地发出声响,也顺势下楼而去。 第4章 诡事秘辛(二) 江稚鱼的目光在古旧的红木梯子上徘徊,那落满灰尘的梯子上偶有几处破败,黑色小虫从缝隙中钻出,窸窸窣窣地四处游荡。 楼梯旁侧,一个狭小的屋子映入眼帘,沈既白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拉着她躲了进去。 江稚鱼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脚步几乎跟不上他那长腿的步伐。 然而,沈既白的腿实在太长了,她差点一个踉跄跪地。 在那个瞬间,江稚鱼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觑了一眼男人修长的腿,偷偷比划了一下她和他的高度。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服! \"可恶,\" 她咬咬唇,心中暗自嘀咕, \"我那漂亮修长的腿和他一比怎么就沦为小短腿了呢?!\"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一点点小小的打击,但很快又被眼前的紧迫情况所取代。 沈既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面不改色地将伤口的痂撕去,血珠子涓涓而出。 随后,他在门上迅速画下藏息符,面色已然惨白,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灵力反噬有些严重。 江稚鱼心中漫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却见沈既白侧身扫视屋内,那粗糙的地板上有一烧灰的火盆,旁边散落着几枚未烧完的金元宝。 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拾了一把火盆中的灰烬撒于门口,又将残破的金元宝放置左右两侧,手指结印,手腕翻转。 刹那,元宝无风自燃。 门外,傀儡的尸臂刚触碰到门口便耷拉下去,腥臭的味道从被烧脓的伤口处传来。 它嗅了嗅,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又托着手臂僵硬地转身离去。 沈既白按了按眉心,眸子微敛,倏尔,他的手被执起,江稚鱼在他掌心认真地写道: 你做的很好,下次我保护你。 他唇角轻扯了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又一霎归于平淡。 江稚鱼往里走了几步,屋内昏暗模糊,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往前照去。 这间屋子不大,一目了然。 江稚鱼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圆木桌上,那里搁着一工具箱,修车的工具有些凌乱地散在桌上。 她猜想,这应当是车夫的房间。 桌上还有一本《大悲咒》,和打开着的手抄本。 江稚鱼好奇地打开瞅了瞅,每一页末都有一行极小的字, 都都死了,饶了我,我什么都没干,好好转世。 她眸里闪过一丝讥诮,将本子轻轻放下,往床边走去,床上被褥因受潮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捂着鼻子,翻了翻,没见有什么,又把手伸向旁侧的男人。 却见沈既白微微挑眉,侧身躲过,指向床头柜上带锁孔的抽屉。 她拉了拉,确实锁住了,只是没有钥匙打不开。 沈既白沉吟片刻,又看向屋内其他地方。 江稚鱼拍了拍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桌前翻了翻工具箱,拿出一截铁丝,扭了扭,走到抽屉边撬了一下。 随后她轻轻一拉,抽屉开了。 江稚鱼下额微抬,眸子弯弯,像一只高傲又得意的兔子。 抽屉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看着像个首饰盒子,她打开瞅了瞅,是一只玉镯,款式和精细程度看着也是锦记的。 又探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所获。 她关掉手电筒,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不舍地拍了拍口袋。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拉着沈既白往外走去,探头瞄了瞄,没看见傀儡的身影。 一楼房间很少,没什么特别的,奇怪的是傀儡的脚步声慢悠悠在二楼晃荡,似乎对一楼漠不关心。 看来还是得上楼。 江稚鱼咬了咬唇,拉起沈既白往楼梯走去。 她步履放轻,在拐角处站定,靠着墙窥探起来。 傀儡游荡到另侧楼梯转角处便停了一会儿在门口转了转,又继续往前。 她脑袋倏地收了回来,贴在墙壁上。 哒—哒—哒— 脚步声一点点接近,二人屏住呼吸。 猝然,脚步声消失了。 江稚鱼纳闷地往旁侧瞥去,刚好对上黑漆漆的瞳窟,傀儡惊悚地笑了出来。 桀桀桀—— 咚! 少女手指掐诀,煞气翻转,一下捶上傀儡脑袋,脚抬起狠狠踹上傀儡的身躯。 一脚将其踹至门上,傀儡瞬间碎开,她迅速抓起沈既白向前疾驰。 身旁,沈既白眸子微敛,淡淡扫过楼梯间里侧那间屋子,开口道, “楼梯转角处那间房。” 不料,她们越接近那处房间,碎裂开来的傀儡就愈合的越快,刹那它便闪身至门口,躯体还在缓缓愈合,绿色腥臭的尸血一点一点缓缓流下。 哒哒哒——— 忽的,越来越多急促的脚步声迅速传来,二楼第一间屋子那具干尸正扭曲诡异的从门口爬行出来,抽搐着四肢缓缓站立,脚耷拉着奔跑过来。 这间屋子有问题。 沈既白眸色微暗,下一瞬反手拉过江稚鱼,二人位置颠倒,朝着旁侧屋子躲去。 咚! 尸斑斑驳的手臂直接穿破了门。 江稚鱼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便见他手指正欲掐诀。 她伸手按住, “乖乖站好,沈大人。” 她站至他面前,双手上下掐诀灵活变换,煞气凝结起一张红色的符咒,邪气凛然。 “镇。” 她轻飘飘开口,尸臂一点点炸开碎成灰散开,门口瞬间阗寂无声。 鲜血从她嘴边涌出滑落,她擦了擦,依然涓涓不断,秀眉轻蹙。 这里的反噬果然严重,不过这以邪治邪的术法,也够那大能反噬一阵了。 沈既白撕了衣袖往少女唇边拭去,凉凉道, “你会的邪门歪道挺多。” 江稚鱼扬唇挑眉,接过按在唇边, “过奖过奖,立身之本而已。” 这间屋子书香气息浓浓,依稀可见宽敞明亮,低奢又古韵十足。 茶案上还放置着老式莲花形烟斗,下压着一张洋文译过来的诊断书,被烟熏的依稀可见几个字。 得了癔症,整日,空气说话,孤独,假朋友。 茶案地板上有一张泛黄的药方,字迹模糊,可见悠久,隐约浮现着些许字迹,芦根,人参,玛卡… 芦根? 江稚鱼手指轻扣桌面,脑海里依稀浮现了些许记忆,脱口而出, “我记得…小时候婶婶和我说芦根是村里解毒的良药。” 揉了揉太阳穴,她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起其他,又继续寻觅。 找到些西洋玩物,洋娃娃和芭蕾舞音乐盒,火漆旋转木马,应当是给小女孩的玩具。 她好奇地扭了扭发条,芭蕾舞女孩缓缓起舞,温柔空灵的乐声静静地回荡开来。 音乐声结束, 芭蕾舞女孩那块圆盘骤然升起,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沈既白从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打开一看是一张信纸,不知何原因没有寄出去,上面写着的是告知远方镇上庄子的管事,要把女儿送过去静养。 落款日期是民国十三年三月十七日。 猝然,外面突然怪叫尖锐响起,似乎有许多脚步声正慢悠悠地往古楼里涌来,诡异至极。 第5章 诡秘(三)都怪你吃软饭 又卷土重来了?! ...... 江稚鱼双手环绕,手指轻点了两下下额,沉吟片刻后,狡黠一笑。 她走到书桌前,将最下面抽屉里露出的一角备用烛台拿出,双手掐诀一点,烛火晃晃悠悠地燃起,映照着她变得幽暗的双眼。 江稚鱼拉开椅子坐好后,将桌上略厚些的宣纸用剪刀裁成了一个个小人的模样。 她从架台上取下毛笔,轻点唇畔残留的鲜血,在它们眉心点上一点,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神秘仪式感。 随后,她起身瞥了瞥四处墙角,入目皆是厚重的蛛网,她手掌开心在胸前握拳合上。 耶。 倏忽,江稚鱼余光掠过一旁在茶案边坐榻上端坐的沈既白,他的脊背挺拔,姿态慵懒,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碗,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喂,沈大人,你这样良心过得去么” 她挑眉道。 他未抬头,语气懒散又淡漠地道, “哦?原来我还有良心?” 江稚鱼嗤笑一声,转身施法将墙角的蜘蛛取了下来,一共四只,在她手上徐徐地爬动。 她指尖抚过小蜘蛛的绒毛,眸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闷闷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上,尖锐如喉咙被撕扯般发出的怪叫,诡异地回荡在楼间,正一点一点接近屋子。 江稚鱼坐在桌前,烛火摇曳下,她眸色幽森,浅浅地勾起唇,手指不紧不慢地将蜘蛛烤成的黑灰撒在纸作的小人身上。 她手腕轻轻交叠,翻转拂过,手指交叉结印,往前指去。 “起。” 嘻嘻嘻。 顿时一个个小人诡秘地嬉笑着,缓缓从桌上站起,浓浓的黑雾一点点从它们身上散发,它们跳了跳,纸剪的嘴巴咧的大大的,开怀无比。 “去。” 江稚鱼迅速起手,手腕轻转指向门外。 嘻嘻嘻——— 小人迅速从门口钻出,不一会便没影了。 门外动静突然躁动了一瞬,一霎又死寂一片。 江稚鱼顿了顿,捂住嘴,鲜血顺着指尖涌出,脸色猛然一白。 沈既白蹙眉,迅速起身至她身后,指尖在她肩膀处点了两下,又咬破指尖在她眉心和眸尾两处点了一下,若有所思。 “它想要你的命,不过招势强中带虚,应有伤在身,破绽百出。” 江稚鱼捂着额头,抬眸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而后一脸认真地道, “都怪你吃软饭。” … 二人抬步走至门口,江稚鱼心中暗想,那作祟之物应当暂时不会再次作乱。 她拉开房门,正要抬步而出,却蓦地一滞。 门前,一具尸体全身腐烂发黑,黄褐色的腐肉带着厚厚一层尸斑,摇摇欲坠地悬挂着。 尸体的嘴张得巨大,里面依稀可见烂肉中穿梭的蛆虫,眸子猩红发黑,混浊不堪,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门,却跪趴在地,一动不动。 窸窸窣窣—— 一个小纸人慢悠悠地从他嘴中钻出,带着一丝顽皮的笑声,摇了摇手,便慢悠悠地跑到江稚鱼脚边,依恋地贴了上去,一霎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符。 江稚鱼抬脚踹开尸体,纸符飘落在地,仿佛完成了它的最后使命。 她眸色淡淡,不为所动,转身往楼梯转角处那间屋子走去。 但越接近那间屋子,所有的残肢断臂都好像在一点点融合,同之前一般诡异。 沈既白眉宇间掠过一丝思忖,抬眸扫了扫其他屋子,“还有那间屋子没去。” 江稚鱼凝眸看去,是管家房间旁边那间,缓缓踱步靠近。 屋内极其黑暗,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本想再次打开手电筒功能,却只见屏幕一闪,随即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她愣了愣,就这样没电了?太没用了吧。 她咬牙切齿地戳了戳手中的手机,仿佛这样就能给它注入一丝生命力。 但显然,科技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无力。 沈既白扫过她,唇角微不可察的牵了牵,响指一打,指尖瞬间燃起一簇火苗,照亮了这封闭的空间。 江稚鱼转头看向他,眸子眨了眨,打了几个手势,示意这样消耗灵力没事吧。 沈既白看着她轻轻摇头,将手中的火苗轻轻向前一送,火苗在空中飘浮着,为他们指引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屋内探索,火光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摇曳,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江稚鱼的目光在屋内扫过,窗子关得紧紧的,依稀可见花花绿绿的被套,大红大紫的枕头,枕头边一角露着一个钱袋。 衣柜微微敞开,露出简朴端庄的衣裳,看着像四五十来岁人所穿。 二人在房间翻找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沈既白思量了片刻,将指尖的火熄灭细细地打量起屋内四处。 卒然,他见一处有细微的光,走近发现此处漆面不同于别处,有新补的痕迹。 一把匕首倏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侧身看去,江稚鱼笑眯眯地瞥了眼水果篮。 沈既白微微一使力,便撬出一块砖来。 江稚鱼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有一个小隔层,放着一封家书和几个药包。 她取出信打开,只见信上写着, 佩茹啊你问的癔症土方子有啊,我们村之前也有人和你家小姐一样,一直喜欢对着树说话还傻笑,用了这个方子没几天就好了,我给你寄了25包,你记得把钱捎给我哈。 沈既白将药包拆开,江稚鱼凑近嗅了嗅,轻轻蹙眉, “咦,是铅粉的味道。” 沈既白眸色微深,道: “这些药成分看不出是什么,但里面铅粉含量特别高,会让人身体不适甚至慢性中毒,且看剂量用过不少了,只剩下三包不到。” 江稚鱼低头思索了片刻,唇角微勾,而后抬眸看向沈既白。 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已清晰对方都知晓了答案。 沈既白放下药包,昏暗中,他眸色未明,低声言道, “看来只有去楚小姐那才能破局了。” 江稚鱼秀眉轻挑,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将大红大紫枕头旁的钱袋拿上。 接着,她随沈既白去夫人房间取了红线,又去了车夫的房间取了一把灰,到厨房一堆发霉的糯米里寻了一小撮没那么赖的,而后回到了老爷房间。 不一会儿。 烛台微微摇曳在幽暗的空间,旋即似被撕扯般扭曲起来。 第6章 万法皆空 因果不空 赤红的火光晃映着清隽挺拔的身影,沈既白目光下敛,面色安静淡然,不疾不徐地将烟灰洒落,形成一幅巨大的符咒图案。 而后他将糯米撒向四处,用一根红色的丝线迅速编织成一柄简易的铜钱剑,摆放在符咒之下,剑锋指外,双手掐拢握合,指尖结印,薄唇泛白冷冷道, “净。” 刹那一阵灵气庞然逼人,如波浪般拍卷开来,袭向四方。 所有傀儡瞬忽封印压顶镇在原地,僵滞不动。 沈既白吐出一口鲜血,眸色清淡地瞥向一旁茶案上懒懒散散躺椅着的少女。 “到你了,时间有限,去把那间房门破开。” 江稚鱼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哦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她手指合拢交叉复又轻弹,单手翻腕,向前一点,黑红交织的浓雾集结成一个狞笑的娃娃,抬脚便踹向屋门。 轰——— 万物寂籁,白昼乍现,古楼在布满灰尘破败不堪和一尘不染焕然一新中来回闪烁了一下,一霎又变回后者。 阵法消失了。 感受到压制已无,江稚鱼揉了揉手腕,轻舒了口气,抬眸看向里面。 屋内弥漫着浓浓厚重的苦药味,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窗户微微敞开,一丝细微的光照在窗边圆木桌上那一小盆茉莉上,迎风摇曳,花开正盛。 屈膝跪在床边的男人青衫着身,一支木簪半挽墨发,眉目轻舒,清俊秀逸,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拭去唇边溢出的鲜血。 他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药碗,目光轻轻掠过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春水潺潺湲湲。 她秀眉轻挑,心中感叹, 在现代都市呆久了,真是好久没见到这副着装的人了。 她抬脚进屋,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弹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撞入一人怀中。 “小心。”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沈既白拦腰抱住怀中少女,轻退了一步,待她站定,从暗处走出。 他眸色微敛,面色愈冷,缓缓踱步踏进屋内。 暗流涌动,两股灵力交相争执,最后以另一股灵力被吞噬结束。 青衫男人面色恬淡如常,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他轻轻拭去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 随后,他温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古韵的调调, “兄台,多有冒犯,烦请等我半晌。” 江稚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目前的思维让她觉得这种称呼在这个时代有些过时,甚至有些滑稽。 “兄台?都什么年代了,这人怕不是宅久了脑子宅坏了。” 她心里暗自好笑,但同时也对这位青衫男人的沉着冷静暗暗感到一丝敬佩。 青衫男人仿佛没有听到少女的嗤笑一般,也或许只是漠不关心,他继续盛着药汁往微微打开的床帐内递去。 只见一乌青斑驳的蓝臂直接拍开汤勺,红汤汤的药汁洒向男人胸口混合着胸口处不断溢出的鲜血缓缓而泻。 青衣男人蹙眉,眸色清润而哀伤,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便晚些再喝。” 他轻轻将药碗放至桌上,面色温和地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还没有人能破我的禁术,不过两位小友都很厉害。” 江稚鱼抱着花瓶在高高的梅花五脚凳上坐下,晃了晃双腿,眸子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是人是鬼?” 他轻笑,温声道, “不是人不是鬼,我是妖。” ?! 现在还有妖? 她歪了歪脑袋。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男人捂着胸口咳了咳,温吞地开口, “世间最后一只妖,云青。” 江稚鱼诧异地转眸瞥向沈既白,却见他凝眸望向窗隙外那一抹青翠绿意,只是一刹那又垂眸轻拂去衣袖边作法沾染上的灰。 他道, “那棵树是你的本体。修炼万年,一步登仙。” 沈既白的眸光不经意扫向床幔,额间的金印突现, “却触及凡人因果,如今杀孽深重,必除之。” 云青轻叹,缓缓侧眸看向床内,回眸时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子却冷冽异常,唇角微扬,一字一顿道, “早知如此,不悔当初。来战。” 青衫微动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还知道不破坏房间。 江稚鱼暗自嘀咕,低眸看了眼抱在怀中的花瓶,轻轻点头, 嗯,是古董。 随后她便见沈既白不疾不徐地抬步走到门口,步伐微顿,视线轻飘飘地扫了过来,眸含警告。 “知道了,不捣乱,快去呗。” 江稚鱼轻轻一挑眉,瞥向床幔,眨了眨眸子,示意他快走。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从凳上下来,把花瓶放好,便走至书架旁,吊儿郎当地搁那挑起书来看,也不管床幔里不吱声的那位。 少顷,院子里便传来声响,她将书随意一丢便直冲窗口,将窗户打开看去。 窗外,沈既白身形轻侧,手腕翻转间二指拂开直击胸口的利剑,轻飘飘地化去了致命的剑气。 他的反应快如闪电,抬脚便踹向云青的胸口,动作狠辣而准确。 云青身形灵动,脚尖轻点地面,借力腾空,斜身出剑,剑气催动间锋芒凛然,破空之声直击沈既白脖颈处,剑势同样狠辣,不留余地。 沈既白却不慌不忙,手指结印变换,灵力在指尖流动,金光速燃而出,将来袭的剑弹开。 他瞬忽旋身接剑,身形一晃便至云青身后,挽剑直指其心口,冷声道,“你本就有伤,还失了妖丹,更难敌我。” 云青轻笑出声,身形倏忽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斜侧方,分身开来,各站东西南北,困沈既白于中。 他将剑唤回,掷向前方,手指握合前指,剑身散至千万把,形成了一个剑气牢笼。 随后,他手腕轻抬,剑身一霎翻转,剑尖直指中央而去,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剑气死气沉沉般从四面八方密集压迫而来,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剑网。 沈既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却依旧从容。 他手腕轻翻,唤出自己的佩剑,轻挽之下旋剑一挥,剑气冷严直冲,威压霎起,四方剑来俱破散。 云青一霎执剑半跪,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捂着胸口,口中吐出鲜血,显然已是受了重伤。 额前的碎发随风轻轻拂过他的唇边,眸色黯淡。 沈既白眸中毫无波澜,沉声道, “诛。” 剑身一鸣,犹如浮光掠影,凌厉而出。 江稚鱼懒懒倚靠窗前,一只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可惜地摇了摇头,却瞬忽见一魂体掠过。 她回眸看去,床幔掀起,空空如也。 杨湫湫颤抖地挡在云青身前,赫然就是进宅时遇见的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女。 云青抬眸看去,神色一滞,身躯轻颤不止,几乎没多想迅速起身将身前的少女按进怀中,旋身迎了上去。 沈既白蹙眉掐指收剑,剑身一凝,倏忽化开消散,只是仍有些剑气不可避免地袭向前去。 痛意疾驰撕扯碎裂着紊乱的血管,云青努力咽下锈味咸涩的鲜血,努力勾了勾唇角,细细打量着怀中的少女,轻舒了口气后便是心上一阵苦涩难忍, “还好,你没事。” 杨湫湫眸中轻颤,泪花点点,止不住抽泣,颤巍巍地伸手抹去他嘴边溢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轻轻将自己缩着紧靠进男人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迷茫又慌乱。 云青眉目轻舒,垂眸轻轻抚着少女的后背,温声安慰道, “没事,你终于肯理我了湫湫。” 而后他歉意地看向面前的沈既白,他诚恳地祈求道: “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湫湫她并未害人,她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我喂了自己的妖丹所致,烦请大人放过她一马。” 沈既白扫向其怀中的少女,淡淡颔首,唤出长明灯,悬浮于手中,叹道, “你禁锢了她百年,取出妖丹,还她自由罢。” 云青一愣,摸了摸怀中杨湫湫的脑袋,慢慢扶着她站起身来,将妖丹唤出。 一旁,沈既白轻颂佛语,拂过长明灯,佛光瞬起,暖融融的将少女包围,她的身躯也在一点点消失。 等待了一百年的解脱突然来临,她笑着笑着泪水也在不断滑落。 杨湫湫轻挽起一边垂落的秀发,眸色温柔清浅,故作轻松地低声囔囔道, “早这样我就不讨厌你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讨厌你,只是你一直关着我,我不喜欢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云青眉尾上扬,眸中微微泛红,轻点头, “我知道,湫湫最好了。” 他伸手轻柔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听她柔声道, “下辈子见,你会来找我的对吧。” 他浅笑说,“会的,只是我现在罪孽深重,要先赎完罪才能去找你。” 杨湫湫渐渐透明消散,她最后一刻哭着扑进他的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满是不舍地道, “那你要快些哦。” 他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温声低语, “我爱你,对不起。” 泪水悄然从他眸中滑落,怀中少女也一刹消散了。 云青咳了咳,眸含感激,缓缓开口道, “我所知来我这的修士都是为楚家而来,这个道门是千年前乍起的,手段狠劣邪乎,却登上了正派之首,后来不知怎的衰败落魄了,虽还居于首位但也摇摇欲坠。我所了解也不多,只不过知道他们的后山有些蹊跷,最开始便提防参观的人去后山,后面便直接取消参观了。” 说完,他自毁去妖丹,散去丝丝缕缕灵气返还世间万物,天云滚滚,乌压一片,一道惊雷从中瞬间劈下,浓烟滚滚而起。 半晌,待烟雾散去,此地空余一地残枝黑灰。 一朵茉莉突然随风飘散,晃晃悠悠地从空中落下,伏在男人的肩上,余香暗袅,伴随着少女幽幽的叹气声。 他抬眸看去正好闯进她的眸中,清风拂起二人几缕发丝。 她问, “你早知道他是树妖?” 沈既白眸光瞥向肩处的落花,眸子微微一凝,又瞥向别处,淡淡开口, “起初只是能察觉到此树开了灵智,但是周身气息混沌不已,许是干预了因果所致,一番搜查倒有了眉目。” 江稚鱼点点头,突然想到他收剑和超度杨湫湫的那一幕,她微微挑眉, “我倒是没想到,看着冷血无情的沈大人居然还会网开一面。” 沈既白的眼眸缓缓落在她身上,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万物皆有灵,也自有其生存之道。” 他垂眸沉默了一息,随后望向天边, “我执法,但不滥杀。对于杨湫湫,她虽有过错,却非出于本意,且已受尽苦难。超度她,是给她一个解脱,也是维护天地间的平衡。” 江稚鱼轻轻托着腮,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大人,你这样的想法,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不过,你总是这样严肃,就不怕身边的人感到压抑吗?” 沈既白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片刻后,他淡淡地说,“一个人,习惯了。” 江稚鱼唇角弯弯,这个大冰山,怕不是把人都冻跑了吧。 不过,他看似的无情,也只是一种对规则的坚守,一种对公正的执着吧。 她缓缓移开眸子,瞥向一旁死状惨烈的枯树。 “嗯,情之一字真祸害人,一棵好好的树现在好了吧,变成这般惨状。” 顺着她的目光,沈既白移眸看去。 曾经算不上巍峨但也高大的树,此刻只剩下一堆焦黑的灰烬,它们在风中轻轻飘散,周围的土地也被雷电的力量所震撼,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 沈既白顿了顿,启唇道,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骤然,周围倏地扭曲起来。 青湫番外|朽木窥鸟 杨湫湫倔强地跪在后院的青石小路上,雨水顺着她的额前缓缓流下,几缕发丝凌乱贴在脸上,她咬着唇,眸子通红,一声不吭。 路过仆人皆低头匆匆而过,谁也不敢上前,都怕惹事上身,一下便就只剩下少女一人了。 秋末之时,下的雨最是寒凉,冷潮之气弥弥漫漫。 她拖着本就娇弱不堪的身子硬生生撑了半个时辰,刺骨的凉意如针扎般。 她几次晃晃悠悠趴倒在地又撑着起来,却终是抵不住,倒在了雨中。 意识消弥之际,她只觉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中,听到了一声无奈地轻叹,便沉沉昏了过去。 云青低眸看去,眸色深深,柔和的面庞似带着淡淡的无奈,抱起少女脚尖点地,飞落至其屋内。 他拂袖用灵力抹去她身上所有的水汽,轻轻地将其放于床上,扯过被褥,将其盖的严实。 随后,走至窗前,墨眉轻拢,氤氲着几分愁意。 修仙之道最忌讳因果,他不该插手凡事。 但许是那抹小小而又倔强的身影太像失去双亲孤身一人时的他,也许是日日的倾诉与依恋打动了他…… 不管是何缘由,他已埋下了前因,只希望这后果能够了结。 杨湫湫这一倒下,便烧了三天三夜。 待到第五天身体才慢悠悠有好转的趋势。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眸子,重重咳了咳。 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前扶着她坐起身来。 她倏地紧紧抓住丫鬟的手,面色苍白也难掩眸中星星点点的亮光, “我咳咳,我爹来看我了吗?“ 丫鬟低垂着头摇了摇, “老爷一直在夫人那。” 她缓缓松开了手,眸子里的光亮一霎碎的彻底,空余黯淡。 “下去吧。” 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第几次被污蔑使绊子了,她踉跄着爬起,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小老虎泥哨,一滴泪无声滑落。 她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雨中昏倒前。 那天,杨湫湫坐在池塘边,手里把玩着一片落叶,心思却飘得很远。 池塘里的鱼儿偶尔跃出水面,打破了宁静,却也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忽然,后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视线边缘,她穿着华丽的旗袍,微微扶着有些隆起的小腹,脸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方手帕,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收回眸光,不去看这个虚假的女人,继续瞅着池塘里自由自在的游鱼,静静地发着呆。 然而在她没注意到地方,后娘余光掠过一旁出现在视线中的老爷身影,她故意走近杨湫湫所在的池塘边。 她佯装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身体向池塘倾斜。 杨湫湫没有注意到后娘的小动作,只是本能地站起伸出手,想要扶住后娘。 但就在这时,后娘的脚绊了过来,她失去了平衡,眼看便要一头栽进了池塘。 后娘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帮助她,但下一瞬,这个女人的脸上突然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她故意大声呼救,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不要啊!湫湫你别这样!” 也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爹爹。 她想要呼救,想要解释,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的眼神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眼神冰冷,暗含斥责,仿佛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一怔,一股寒意从她心底漫溢出,像是冬日里的寒风,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的手被后娘突然松开,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跌落在了水中。 冰冷的水瞬间将她包围,她的衣物变得沉重,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但水的阻力让她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艰难。 她在水中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奢侈,每一次划动都像是在与死神抗争。 岸上,急忙赶来的老爷扶起后娘,眼中满是关切,却没有看向池子中的女儿一眼。 他看到的是后娘“惊慌失措”地要被拉到水中挣扎着要跌落在地上,而杨湫湫则是想害人未遂,反害的自己跌落水中。 “救命…” 杨湫湫在水中虚弱的呼喊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爹爹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你这逆女,竟然如此恶毒!”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她心如刀绞。 … 杨湫湫被救上岸后,全身湿透,冷得发抖。 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后娘则在一旁,假装关心地递过一条毛巾,但眼中的得意却无法掩饰。 她无力地拍开后娘的手,把头扭向一边,轻咬唇瓣,泪水无声地滑落。 后娘趁机伏在老爷怀里,喃喃低语,声音中带着哭腔:“老爷,她……湫湫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只是我刚刚好害怕,差点我们的孩子……” 她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老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她,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宽容。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杨湫湫的心头。 “你这逆女,竟恶毒到要残害手足!” 他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便认定是她故意要伤害后娘。 他的手指向庭院中的一块冰冷的石板,命令她跪在那里,思过反省。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犹豫,没有一丝的怜悯,只有冷酷和无情。 杨湫湫死死咬唇,看着他,摇了摇头。 “跪下!” 老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严厉,更加无情。 她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身旁的仆从受老爷示意倏忽推了杨湫湫一把,她的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冰冷的石板上,疼痛从膝盖传来,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助,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她跪在那里,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会这样对待她,为什么他不愿意听她的解释。 后娘站在一旁,她的脸上挂着一副委屈的表情,但眼中却隐藏着一丝得意。 她轻轻地拉着老爷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哭腔:“老爷,算了吧,她也许只是一时糊涂。” 老爷却冷冷地甩开了后娘的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充满了失望:“你在这里好好反省,直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庭院中的风似乎变得更加寒冷,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慢慢地蔓延到全身。 杨湫湫重重地咳了几声,她的思绪从那些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来,她知道,她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地走到窗前。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窗闩,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窗子推开。 随着窗户的打开,一束暖暖的阳光洒了进来,像是一双温柔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 阳光的温度让她感到一丝安慰,仿佛是宇宙间唯一的温暖,给了她继续前行的力量。 她抬起头,让阳光直接照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她的脸色苍白,但在这温暖的阳光下,逐渐有了一些血色。 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痛苦和疑惑,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必须坚强。 杨湫湫缓缓垂眸看向怀中的泥哨,这是娘唯一留给她的。 她是杨家大小姐没错,曾经是,现在也只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她曾有一个很爱她的爹爹和娘亲,可好景不长,她的娘亲在她八岁时便病逝了。 爹爹悲痛之余日日忙着生意,家里安静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年年岁岁她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一个人守岁一个人慢慢长大。 没多久爹爹回来了,却带回来一美艳的女人,他说,过来叫娘。 可是新来的娘表面对她好,背地里却使着阴招折磨着她。 如今,新来的娘还有了身孕,大夫说可能是个女儿,爹爹很高兴,也不需要她这样一个天生孱弱又不活泼的女儿了。 不过,她浅浅笑着,腼腆温软,她还是幸运的。 奶娘得知爹爹娶了新太太赶忙回来照顾她,她还有一位神秘的朋友。 她瞥向窗外青翠摇曳的大树,眸子似月牙般弯弯, “我知道是你,树,谢谢。” 日落月升,沧海桑田,她那漫长的孤寂中,唯一能倾诉的好友。 难过的时候可以抱着它,哭累了便靠着它睡去,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感觉它也在温柔地注视着她,它一直都在。 虽然很荒谬,但…… 那天,一定是它,那个熟悉的怀抱,就像她把自己蜷缩在树旁的感觉。 一件月白的外袍突然披在她身上,她顿了顿,缓缓侧身,瞬忽一呆。 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面如月泽,流光华转,就像话本里写的仙君。 “是树吗?树,是下凡来保护我的仙君吗?” 她讷讷道。 云青无奈低笑,摇了摇头, “我叫云青,湫湫。” 此后,在他的陪伴下,少女像是一朵在风雨后重新绽放的花,她的生活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沉溺于过去的阴影,而是选择用活力和热情去拥抱每一个新的一天。 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的话语变得更加欢快。 她喜欢拉着他一起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好。 在宁静的夜晚,她会拉着他一起爬上屋顶,仰望那璀璨的星空,她会指着天上的星星,讲述着古老的传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和向往。 在黎明破晓前,她会叫醒他,一起迎接第一缕曙光,看着太阳缓缓升起,她的脸上映着金色的光辉,那一刻,她仿佛是自然的宠儿。 她的每一天仿佛都充满了色彩。 她会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面前转圈,然后眨着大眼睛问他, “我好看吗?” 她的笑容纯真而期待,总能轻易地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有时候,她会像个小精灵一样,夜里拉着他偷偷溜出家门,去体验那些只属于他们的夜晚的秘密。 在一家装饰华丽的舞厅内,灯光柔和而迷离,爵士乐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杨湫湫穿着一件精致的旗袍,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她的发髻高挽,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颈间,增添了几分妩媚。 云青则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领结打得整整齐齐,他的身姿挺拔,气质从容。 他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云青的手臂稳稳地环着杨湫湫的腰,而杨湫湫的手则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他们的舞步和谐而优雅,仿佛是天生的舞伴,每一个转身和步伐都充满了默契。 舞池中的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灯光下旋转,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拉得长长的,和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 杨湫湫抬头看着云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舞厅的灯光,也闪烁着对他的深情。 “云青,没遇见我之前你总是一个人吗?” 她的声音柔软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在寻找答案,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解。 他温柔地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然, “习惯了。” 杨湫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芒,她轻声说, “那你也习惯我好不好?” 云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 “什么?” 她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美和坚定, “我想要陪着你,长长久久的,和你一起,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呀。” 她的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渴望,对陪伴的承诺,对共同面对一切的勇气。 云青看着她,眸中轻颤,他的心被她的话语深深触动。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爱。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开出了希望的花朵。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他们的舞步变得更加和谐。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温暖,习惯了她的陪伴。 跳完舞,她们在烟火气息满满的小摊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馄饨,还一起帮忙抓住小偷,惩恶扬善…… 最后,她们一起在山野上躺着吹风看星星。 少女躺在草地上,笑得纯真又娇羞,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数着星星,突然她侧眸亮亮地看着他。 她的眸子太过好看,以致他好似模糊了星辰真正的模样,也许此刻所见才是真实。 她手在他眸子前晃了晃,她说, “云青,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以后我就做一颗最亮的星星,让你只要抬头便能注意到我,也只会注意到我。” 他顿了顿,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她突然坐起来,哭出了声,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低低抽泣,哭的可怜兮兮, “云青,我是不是以后变老了就不好看了,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忘记我了。” 他眸色温柔,指尖轻轻地抚去少女眼角的泪水,低声认真地道, “不会的,要是你老了我也变成小老头陪你,你死了我也会继续找到你的。” 她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开心地将自己窝在了他的怀里。 可好景不长,她真的凋零了,凋零在他去佛前苦苦忏悔的那三个月。 他忏悔他动了凡心,毁了千年来的坚持。 可佛没原谅他,他也弄丢了他的神明。 他愣愣地看着床上有些僵硬的女尸,那双见到他会璀璨的眸子紧紧闭上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有一瞬恍然,原来有颗星星也曾照耀过他。 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抱着一件易碎的宝物。在那一刻,一个笔记本从她的怀中悄然滑落,仿佛命运的指引。 他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的手指颤抖着,缓缓地翻开了那泛黄的封面,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民国十三年,二月十日。 他看到了她稚嫩的笔迹,带着一丝俏皮和不满,却掩不住那淡淡的思念。 纸上写着: 云青,你去哪了,哼,虽然不承认,但是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他颤抖着手,翻了一页。 民国十三年,二月十二日。 湫湫想云青的一天,云青不告而别的第十二天,湫湫要生气了。 她的字迹中透露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牵挂。 民国十三年,二月十四日。 这一页的纸面上,泪痕斑驳,她的字迹变得模糊,仿佛在暗示,她在心痛。 纸上写着: 云青,我生气了,说好一起面对一切的,你骗我。 他缓缓闭上眸子,又翻了一页,他知道她生气了,因为他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和她一起面对一切。 民国十三年,二月二十日。 云青,我不理你了,我要和你绝交,绝交!!!!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日。 好吧,云青你要是回来了,我还是可以勉强,勉强原谅你的。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她温柔又倔强的声音,她要和他绝交,但她的心软了,她还是愿意原谅他,只要他回来。 他的眼前模糊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滑过脸颊,滴落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和她的泪痕交织在一起。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四日。 她的笔迹变得颤抖,她的恐惧透过纸面传递给了他。 云青,我好害怕,后娘,后娘和管家想害我,我怕呜呜呜,你快回来。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七日。 爹爹…爹爹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了,云青我可能…真的见不到你了,字迹到这有些模糊,后面隐约写着杀我二字。 纸上的血迹让他的心猛地一紧,在他不在的日子,她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民国十三年,三月二十日。 她的字迹变得虚弱,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但她的心依然坚强。 她告诉他,她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她希望他不要难过,她希望他能开心。 云青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页面,那上面记录着她的点点滴滴,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的恐惧,以及她对他的深深思念。 他缓缓闭眸,不住地喘息,但心脏处的刺痛却早已深深扎根。 他的脑海中浮现着最后一页少女稚嫩的字迹。 云青亲启: 云青,我要食言了,我可能陪不了你了,我的身体坏掉了,但是我还是会一直在的,可能是你身边的一朵云,一棵小花…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难过,不要难过哦,湫湫希望你开心。 湫湫有一个小秘密想告诉你,你悄悄看一眼就行了啊,别太得意。 下面空白了几行,他缓缓往最底下看去,那里静静地写着三个字。 我爱你。 杨湫湫绝笔。 他轻轻地抚摸着那三个字,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指尖留下的温度,云青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紧紧缠绕,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但那最后一页上的字迹却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我爱你。” 这三个字,简单而直接,却承载着她所有的情感和未尽的话语。 云青的泪水再次涌出,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他知道,她总是这么心软,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刻,她依然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温柔和善意。 她的文字中没有对他的怨恨,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对重逢的渴望。 他轻轻地抚摸着怀中早已冰冷地少女,他把下颔搭在她的头发上,嘴唇轻声呢喃, “湫湫,我回来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希望的那样。我爱你,永远爱你。” 随后,他施法,用了回溯之力查看了她的记忆。 那一夜,他血洗了整个杨家,一个一个,痛苦折磨。 血腥味冲天,弥漫了三天三夜,凡是有人进宅,他一律虐杀。 在回溯的幻象中,他看到了那个虚伪的老爷,一个对她冷漠至极的男人,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只关注着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他与后娘的孩子。 那老爷的眼中没有一丝对女儿的关爱,只有对她的忽视和冷漠。 他看到了她在恐惧中颤抖,她偷听到了后娘和管家的阴谋,他们密谋在老爷面前诋毁她,将她描述成一个不祥之人,计划将她送往偏远的庄子,并在途中暗下杀手。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捂着嘴,不敢让一丝声音泄露出来。 他看到了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哀求他回来,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心在绝望中碎裂。 可是他不在那里,他无法听到她的呼唤,无法给予她需要的安慰和保护。 他看到了她的身体日渐衰弱,她喝下了奶娘给的秘方,希望能够恢复健康,但身体却每况愈下。 在那个打击之后,她彻底失去了生活的意志,她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最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离世。 奶娘本是好意却害死了她,在惊惶中逃离,而她,就这样被世界遗忘。 他的心在回溯中受到了极大的痛楚,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他恨自己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守护她,恨自己没能及时发现那些阴谋,恨自己让她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她,像是想把她暖回来一般。 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湿透了他的衣襟,也湿透了她的衣服。 原来她只有他了。 “湫湫,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渐渐开始腐烂的尸体,无措悔恨又委屈,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曾经的缺席,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也只有她了。 妖族在千百年前遭遇劫难,二界在大战中陨落,人鬼仙三界各互相牵制,天道已经不需要妖族了。 他被父母取出妖灵毁了真身封印于凡界一棵树上,不知怎的竟和树逐渐融合,躲过了天道的追杀。 也许是天道从未将小小的他放在眼里。 封印之力越来越弱,他逐渐恢复意识破除封印。 他孤身一人承受着失去双亲,同胞,亲友之痛,对天道恨之入骨,只想苦苦修炼强到让天道不能小觑他。 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痛苦中淡去了恨意,只讽刺地想着父母将他留下的意义何在,活着还不如随他们一起死去。 他孤身一人游荡着,一个人坐看云卷云舒,斗转星移,世事变迁,羡慕过,痛苦过,怨恨过,最终归于平淡。 直到遇到她,他明悟原来他没有被神明遗忘,只是他的神明来的晚了些。 低眸看向她已冰凉僵硬的躯体,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她。 贪心也罢,自私也罢,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他眸色深而阴郁,将妖丹喂进了她的嘴里,将她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她却看着他日日寡欢又沉默,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为了不让妖丹腐蚀坏她的身体,他夜夜引人入室杀了后用魂魄滋养她,喂心头血缓解她的疼痛。 她却沉默地用折磨自己来拒绝他,也不再愿意搭理他。 少女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云青,我不愿意这般活着。”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哀,她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不愿意让他因为自己而感到罪恶和痛苦。 “我这般,你还要背负罪孽,我也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去。” 少女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无辜者的同情。 “你知道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她不希望云青因为她而走上一条不归路,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而背负不必要的罪孽。 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意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然而,一切早已太迟了。 对不起,湫湫,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他自知卑劣的囚禁了他的神明,恨他也罢,只要她还在。 只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湫湫。 他拖着残破的躯体从外头进来,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衣角滴落。 不知怎的越来越多的修士总要来打扰他们,对付几人还好,对付一堆总是有些吃力。 噗—— 他的身体无力地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如同破碎的花瓣,洒落在他墨色的衣襟上。 雨水无情地击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掩盖他眼眸中的温柔。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落在窗外静静站立的少女身上。 她的轮廓在雨中显得朦胧而遥远,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地凝视着他,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湫湫,理理我,咳咳咳……” 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从他的唇边涌出,但他的眼眸中依旧闪烁着对她的渴望和温柔。 “咳咳,好吗?” 他的眸子中充满了希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他希望她能够听见他的心声,他希望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绝望。 然而,随着窗户的无情闭合,他的希望也如同被切断的琴弦,缓缓地消逝在雨中。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那扇窗户一起关闭了。 他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雨水混合着他的泪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流进他的嘴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疯狂,他的笑声在雨中回荡,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悲凉。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绝望,他知道,他可能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他可能已经失去了她的爱。 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偏执和决绝,没关系,只要她还是他的,她还在。 后来,他开始大炼邪术,他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他别无选择。 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期内提高实力,才能保护她。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的灵魂,只要她能安全,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他心爱的姑娘,终究还是要放手的。 她应该轮回,拥有美好的以后。 卑微的朽木如何能意图自由的鸟儿,她当属于天空,而他该低于尘土。 在声声佛语中,他虔诚地吻了他的神明,和他想象的一般温软美好,可是他却觉得苦涩异常。 对不起,湫湫,我爱你,也伤害了你。 对不起,我骗了你,没有来世了。 他知道这次还是被神明遗忘了,不过… 甘之如饴。 第7章 再见,我的沈先生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再度回到了大殿前,那诡异的道士仍是他们离去时所见的那姿势。 整个人苍白如纸,两颗眸子空洞幽寂似嵌在脸上的死物,纹丝不动,宛如一尊人俑。 蓦地,那僵滞的眼珠子缓缓转动了一下,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一般,面皮像是被牵扯着,极其艰难地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开口祝贺着,声音像从喉咙中挤出来般显得有些卡顿,毫无情感地起伏,就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传出的回响。 “恭喜…恭喜二位道友通过试炼,请领取弟子木牌,前往后院居住,晚上门禁不得外出,三日后自有庆典相邀。” 言罢,他取出木牌,用灵力刻上二人的名字,递至二人面前。 江稚鱼伸手接过,便见那道士嘴角咧了咧,后整个人如同烟雾一般,凭空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只是,被煞气包裹的灵力? 江稚鱼唇角扯了扯,将另外一个木牌抛给一旁的沈既白,随后往前走去。 她忽的一顿,慢悠悠地绕到沈既白身后,戳了戳他的背,微微抬起下颔,骄矜地抬眸示意。 沈既白扫了一眼四周,侧眸平静地道, “不知道。” 江稚鱼:…… “把你手机拿出来看导航呀。” 她的眸子缓缓落在了沈既白墨色的大衣口袋,催促了他一下, “快点快点。” 沈既白微微挑眉,他从墨色的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手指轻滑解锁屏幕。 他打开导航应用,准备定位他们的位置。 沈既白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扫过,似乎早有预料般,淡淡看向少女道, “没有wifi信号。” 他的声音平静,但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只能瞎走咯。” 江稚鱼绕着四周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面颊鼓鼓,眸子耷拉着。 沈既白站在她身边,眸子轻睨向那抹鼓着的莹白,手指微动,待江稚鱼抬眸看来,他收回眸光,瞥向前方。 江稚鱼双手环绕于胸前,不解地问道, “我们不去后院吗?” 四周寂静的只剩下些用作装饰的死物,暮色淡去鸦色的云一点点迫临。 四处的灯光骤然轻晃着亮起,黑寂中似乎藏匿着些危险的气息,悄悄漫溢开来,大殿满盈着红烛光,诵经声声,人影乍现,影影绰绰。 沈既白微微侧过眸子,面庞如同平静的湖面,毫无一丝涟漪,缓缓启唇, “等着。” 天色彻底被无边的黑寂吞噬。 几个面色冷严无比的弟子从旁打着手电筒缓缓走来,手中的剑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同时毫不犹豫地指向面前二人,冷冷喝道:“什么人!” 这些人身上竟都带着丝细微的煞气,是谁在故弄玄虚? 江稚鱼挑眉,这些人身上竟都带着丝细微的煞气,是谁在故弄玄虚? 随后,她慢悠悠地扫了他们一眼,不耐地亮出弟子令牌, “新来的,不知道后院搁哪,也没人可问。” 领头弟子蹙眉收了剑,仔细端详起木牌,当触及令牌上的字迹时,浑身猛地一颤, “这是叶师叔的灵力和字迹,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身后弟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拿着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江稚鱼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揉了揉眸子, “他给我们安排了试炼,杨家古宅,通关咯,别废话了,带我睡觉去。” 领头弟子神色古怪地看向二人,但手中木牌确确实实做不得假,他身子微颤,缓了一会儿才尽量镇静地开口, “我们叶师叔半年前便逝去了,且这杨家古宅本不应该出现在新人试炼里……不过,既然你们拿到了木牌,那便随我来吧。” 语毕,他便转身向前走去,其余弟子也一脸正色地跟随其后。 绕过大殿,有一条清幽的小道,仿照古式做旧的石灯塔,点点如豆,似缥缈萤火,禅意悠远。 只是风中匿伏着声声似人非人的凄厉嘶吼,显得异常可怖。 领头弟子步伐微顿,不动声色地撇过二人,冷声道, “三日后庆典,待会到了寝所勿要外出,白日随意,后山野兽众多勿要靠近,劝你们别因一时的好奇,做了不知好歹的蠢货。” 沈既白走在前,江稚鱼扯着他一角衣袖,轻轻晃悠着,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既白余光掠过领头弟子,见其面色羞恼,而后侧眸微敛示意她收敛些。 猝然,一道阴森的黑影从旁侧林间疾速掠过,尖锐沙哑的鸣叫划破幽寂,蹿到了离道路最近的那棵枝杈上。 身后弟子本就心神不定的弟子心头一颤,有胆小的弟子霎时便叫出了声。 领头弟子蹙眉,用手电筒照去,定睛一看,是只乌鸦,正欲冷声呵斥,却倏忽被打断。 一个弟子从旁边神色惊惶,步履仓促地飞奔而来,嘴里慌慌张张地喊道,“执教师兄,神窟又出事了。” 领头弟子瞬间面色一沉,眸色凝重无比,吩咐一人将他们带至阁斋便带着其余人步伐迅速地离去。 沈既白目光落在几人远去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那带路的弟子也显得忧心忡忡,很快将二人带至阁斋后,也疾速离去。 江稚鱼支着脑袋,收回眸光,手指微微划过唇畔,眸子轻瞄四处。 四处阁斋都分散着,女寝男寝各分东西二侧,每间间隔一条道的距离,皆是二人一寝。 她走向一间没有木牌的空寝,将木牌挂置璧槽。 嘎吱—— 屋门缓缓开启,她勾唇浅笑,瞥向远侧空余的屋子,其上已挂了一处木牌。 看来沈大人今晚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睡觉咯。 江稚鱼心中暗笑,檀口微张,好似惊讶一般,眸里狡黠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妥妥的幸灾乐祸。 沈既白神色平淡地将木牌挂上,眸子轻移,旁侧树丛微微摇曳。 他转眸瞥向室内,把墙上灯的开关摁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共有两处床榻。 一处床榻被褥整齐的叠放着,干净整洁,想来是挂了木牌那人,另一处空空无物,他瞥向一旁的木柜,里面应该有被褥。 江稚鱼无趣地收回眸光,懒懒地扫过一旁浓茂青树。 一片落叶悄然而落,归于岑寂。 她侧眸看来,沈既白侧身而立,两两相望,眸中月色卧藏云里,朦胧混沌,隐晦不明。 上山时那抹若有若无的凝视又出现了。 江稚鱼缓缓踱步走至他面前,拉过他垂落一旁的手。 她清亮的眸子顾盼生辉,流转着灵动的光芒,手指轻轻抚弄着手中宽厚的掌心,朱唇微挑,氤氲着一抹缱绻的笑意。 若不细看,只觉得是两对如胶似漆的情人。 江稚鱼在手掌写道:今夜行动否。 沈既白长眉轻挑,轻抚过少女的眉眼,划过左侧莹白的面庞,指尖微曲轻点她小巧的鼻头,撇向右侧,将一绺垂落的乌发别至少女耳后。 竟在她脸上写了个“不”。 江稚鱼眸子愈发弯如月牙,明媚含羞,手却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力往男人腰侧一扭。 敢在姑奶奶脸上写字,可恶。 沈既白身躯微微僵滞,面色却柔和依旧,拂过她的掌心,温声开口, “很晚了,去睡觉吧。” 手掌写道:静待第三晚,勿动。 江稚鱼秀挑微微挑起,随后耷拉下眸子,佯装不舍地瞅着他,眸里却满是狡黠和顽劣。 只见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忽然凑近。 大大的眸子一瞬不瞬,认真地注视着他。 倏地,她歪头靠近他耳侧,柔声缱绻低语: “再见,我的沈先生。” 语毕,她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江稚鱼眉目轻佻,漫不经心地勾起唇。 在她身后,沈既白目光淡淡地转身进屋,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手取了本书,静静翻阅着。 半晌,他神色平静地将反着的书立回正侧。 第8章 月下美少年 夜半,乌鸦突鸣,悉悉索索的风时不时拉扯着破旧的窗子,黯淡的月光藏匿在厚重的云层后,吝啬地洒下几缕仿若游丝般的清辉。 床上阖眸恬淡睡着的少女蓦地睁开眸子,左右轻瞄,懒懒地从床上起身。 她微微理了理衣袖,手指微动合十,口中古语悠悠,脚尖轻盈地在地上划过,带起裙摆翩跹,指尖随着转身灵动地配合纤纤身姿。 幽暗的煞气瞬间聚成一阵法,又被古兰气息如潮水般漫溢包裹,隐匿于无形之中。 “还挺好用。” 江稚鱼瞥过腰间的香囊,眸光流转间微微仰起头,秀眉轻挑,唇角上扬,纤细的手臂向上舒展,又缓缓垂落。 她侧眸扫过床榻,丢了个障眼法假人,无声无息地便消失在阵法中了。 西侧阁斋。 轻悄的脚步声陡然在屋内响起,晃晃悠悠地在四处游逛。 沈既白面色沉静,依旧闭眸假寐,呼吸平稳而均匀,仿佛沉浸在深沉的梦乡之中。 脚步声骤然消逝,四周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唯余风声呜呜作响,似在幽幽泣诉。 一缕风轻轻袭面而来,他忽地抓住欲要作乱的纤手,抬眸瞥去,启唇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别胡闹。”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宛若轻柔的纱幔袅袅飘飘,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少女纤细而朦胧的身姿。 屋内,复古简朴的桌椅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淡雅的白海棠。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江稚鱼勾唇低低笑着,顺势一倒,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微微俯身又凑近了些 。 清冷气息悄然缭绕,氤氲着迤逦的兰香,弥弥融融,交织缠绵。 她挣开被抓着的手,继而漫不经心地撩开他额前一缕碎发, “真不好玩,又被你发现了。” 沈既白长眉轻蹙,细长鸦睫掩映之下,落了一抹幽暗阴影,脸庞轻侧,抬手至少女肩侧使力推开,起身而坐, “什么事?” 江稚鱼顺力后躺,半倚半坐,姿态随意轻慢,低头拨弄着腰间的囊穗,缓缓开口, “我想起有个法子藏匿气息,不必畏手畏脚等待多日。” 沈既白眉间轻轻一动,侧眸看去,刚欲开口询问,门口却骤然传来一声轻响。 他垂眸抚平衣摆带起的褶皱,继而慢悠悠地抬眸开口, “在窗外。” 江稚鱼眉毛微微挑起,起身缓缓走至窗边挑起窗子, 檐下,身着轻便藏蓝道装的少年悠然倚在栏杆处,皎皎月色如水,映照出他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容,墨眉藏锋,更添了几许坚毅。 他浅浅一笑,露出虎牙,灵动地歪了歪脑袋,将手中石子抛开,甜甜说道, “哎呀被识破了,不过…姐姐和哥哥这是打算在我房里做什么呢?” 沉沉夜幕之中,少女斜倚窗边,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地凝注于他。 在她身后投落的阴影处 ,男人端然坐于床上,微微侧眸轻抬,半边脸庞隐没在一片阴翳中,眸色朦胧难辨,冷峻至极。 怪会卖乖。 江稚鱼心下嗤笑,淡淡抬颔,一本正经的胡诌着, “我们是新来的,整理房间没见到你,姐姐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好害怕的,想过来和男朋友睡觉,不巧,你就回来了。” 少年扫过二人,墨眉微扬,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好似恍然明悟,不由“咦”了一声,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过不行哦,姐姐,搞脏了我就睡不了觉了。”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有些局促地揉了揉衣角。 他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江稚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瞥了眼身后的沈既白,眸中淡淡,道, “沈大人,明天见。” 语罢,脚尖轻点地面便瞬息消失不见了。 少年捂着嘴,有些吃惊地道, “哇,姐姐这么厉害啊。” 沈既白起身走至茶案,倒了杯茶递给少年,又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继而抬眸道, “见笑。沈既白,小兄弟如何称呼?” 少年接过茶盏一口饮尽,支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把玩起茶盏来,闻言乖巧地应道, “那叫你沈哥好咯,我叫楚清和,叫我清和就好。” 他捶了捶肩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便倏地躺在了床上,一把拉过被子盖好,只露出一个脑袋,笑眯眯的慰叹道, “还是床上舒服,今天被安排打扫的晚了些,先睡咯,沈哥。” 还不待沈既白应答,少年头一偏,已然睡了过去。 …… 沈既白将杯子清洗了一番,整齐摆放好,便缓缓走至窗边,修长的手指轻搭窗沿,骨节清晰分明。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眸色如深潭平静无波,思绪却淡淡缭乱。 今夜接触的每位弟子身上都并非纯粹的灵力波动,他视线轻移,床榻上少年睡得香甜,唇角弯弯。 然而其身上的煞气波动较之其余人却略显浓重了些。 以及…… 他不经意般扫过树丛,缓缓将窗子合起,与此同时,东侧阁斋的窗户被挑起,少女立于窗前,二人低眸沉思。 那抹若有若无的窥视仍在。 楚家究竟在掩盖什么? 第9章 闹鬼神窟(一) 微光轻轻坠落大地,纤薄的云揉碎橘光融于天边,鸟轻吟枝头,草低语摇曳。 楚清和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穿上鞋子,身子歪歪斜斜,晃晃悠悠地走到檀木架旁,从上取过毛巾在水中蘸了蘸,随后拧干胡乱抹了把脸。 余光突然掠过一旁仍在熟睡的男人,他懵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这是他的新舍友,偷偷上下窥视打量,点点头,喃喃低语道, “沈哥长得还真是俊俏,怪不得把女朋友迷得大半夜还要来偷人。” 他熟练地用一根木簪挽好头发,随意套上宽松的道服,轻轻拉开屋门出去了。 沈既白缓缓睁眸,静静凝望天花板,无声轻叹。 门倏地被敲响。 江稚鱼懒散地掀开被子,拖着步子慢慢晃晃地走至门边,打开屋门看去。 眸色冷淡的女弟子手上托着一檀木都承盘,里面放着一袭叠好的道装,和一个案牍。 “师妹,拿好。” 她语调平平,冷淡地扫了少女一眼,将东西递去,也不管有没有接好, 直接转身离去。 这楚家的道士怎么个个比她还拽。 江稚鱼嗤笑,把东西丢在桌上,拿起道服瞅了瞅,和所见弟子一般的白衣覆青纱绣莲花,清雅是清雅,只是也太素了,欣赏不来。 她摇了摇头,想起昨晚见到的少年,他的道服并非此款式。 是身份上的不同么? 她移眸看向一旁的案牍,打开便见几页密密麻麻的条例,大概是什么道门守则,无甚兴趣地快速掠过,在余下几页缓缓停留扫过。 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天无课程任务要求,新弟子可自行熟悉环境,禁地危险勿要瞎走动,以免危及性命。 晚饭后需至大殿诵经,礼拜祖师,结束后回去休息,晚间门禁。 第二天参与作息,早诵经打坐,参与各项科仪,午练养心性身体,参与讲座,进行日常劳动…… 草草记了个大概,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她把东西丢掷一旁,换好衣裳便兴冲冲地往西侧阁斋去。 路过树丛时她脚步放缓,阳光的温度烘托出绿叶叶清清的淡香,暖暖融融,并未如昨晚那般静谧可怖。 但…那抹凝视消失了。 她微微敛眸,边走边沉思着,难不成是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刚走至沈既白所在的寝宿,她抬手欲要敲响屋门,却倏忽被扯到窗边。 她蹙眉侧脸看去。 一穿着道装的年轻弟子眸色痴痴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收回手。 少女脸庞白皙如玉,衣袍轻扬缥缈,恰似那山间灵动的风,纯净而脱俗。 江稚鱼指尖微动,那弟子骤然感觉手中刺痛一阵,匆忙回神收回手,神色讪讪道, “师师妹,多有冒犯,只是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是那扫把星的屋子,别靠近免得沾了晦气。” 她秀眉挑起,饶有兴趣地瞥向他, “什么扫把星?” 那年轻弟子一听眉梢微舒,立马答道, “看师妹的样子还不知道啊,你别看这人吧,整天和活雷锋一样帮东帮西,但他是掌门醉酒后和一个杂扫的私生子啊,他一出生便克死了他娘。“ 他在脖子上狠狠比划了一下,显得有些滑稽,又继续挤眉弄眼地道, “而且他面相所观还克父,偏偏也不能扔在外面丢了面子,就也做了个外门杂扫的,有几个师兄师妹刚开始还可怜他,但后面突然就暴毙身亡,这人就是天煞孤星,骇人的紧。” 说完,还夸张地抱着臂颤抖抽搐了一下,倒有些憨的可笑。 真是个蠢货。 她指尖轻轻抹过眸尾,歪头轻笑。 年轻弟子不禁又看的痴了些,微稳住神,左右偷觑了下,往前凑近了些许,低低道, “观里人都不待见他,他就在靠近后山那块地扫那废弃的神窟,那神窟未经修缮荒凉老旧也罢了,但听说闹鬼啊,上面封满了符咒,那几个暴毙的师兄妹们就是在那出的事。” 他边说着边嗅到一股清幽迤逦的香,面色痴痴,忍不住缓缓凑近身旁的少女,又道, “历代掌门长老也没能解决,也不让传出去,现掌门丢他去那就是等着他哪一天也暴毙在那。” 又是神窟? 江稚鱼眉头微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注意到身旁男人正悄然接近。 忽的,窗户被挑起,掀起一缕清冷的风,她转头,朦胧昏暗中,沈既白长身而立,他微微侧首,深邃的眼眸透过昏暗,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江稚鱼思绪一顿,瞥了眼旁侧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她弯起眸子瞧着沈既白介绍道, “谢谢师兄提醒,但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我和他昨个刚来,他就住这。” 那名年轻弟子闻言,脸上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看着江稚鱼,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惋惜。 随后,他眸光不爽地瞥了眼沈既白,暗唾了句晦气,便气愤地转身离去。 “都听到了。”江稚鱼瞥了他一眼,手向前挥了一下, “走,调查去。” 语罢,她也不等人,环绕着双臂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去。 沈既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薄唇轻抿。 他关上窗户,随后出门,步伐沉稳地跟在江稚鱼的身后。 第10章 闹鬼神窟(二) 凛风疾疾掠过荒地,袭卷沙尘纷扬,枯叶杂草凌飞。 一座废弃的神窟阴森地拔地矗立,鲜活的画壁已斑驳黯淡,辉煌的雕刻已被腐蚀发黑,只留下些隐约模糊神秘古语,窟顶石块摇摇欲坠,四周怪石嶙峋,形状诡谲。 江稚鱼抬眸看去,一位少年静静地站在那,衣袂翻飞,简便的道装在狂风中有些单薄,赫然是楚清和。 他手中握着一把破旧的扫帚,不紧不慢地挥动着,面容平静而淡然,并不在乎周遭的荒芜破败,倒是有几分超脱世俗的宁静。 江稚鱼拉着沈既白躲在一旁大树后,微微露出脑袋,寻思如何引开楚清和。 她垂眸在四周瞧了瞧,见有几块碎石子凌乱的躺在杂草里,便俯身拾起几颗快速往少年旁侧丢去。 啪嗒—— 石子落下的动静不大,但少年仍自顾自地扫着地。 还真是爱岗敬业呐。 江稚鱼秀眉微微一挑,指尖戳了戳脸颊,思索了片刻,便大摇大摆地上前和少年打招呼。 楚清和眸子微亮,浅浅笑了下,露出一侧的小虎牙,随即眸色却黯淡了一瞬,面色也变得有些发冷,又看了眼其身后款款而来的沈既白,道, “姐姐,刚刚那石子是你丢的吧。你们…是想引开我,去神窟?” 算我笨咯。 她眨了眨眸子,眸尾自然地上挑,开口解释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想让你带我们熟悉一下道观的环境,再者,去神窟?” 江稚鱼侧首佯装好奇地往少年身后望去,是一个被封起来的山洞,她不解地问道, “神窟里面有什么吗,为什么封起来了?” 楚清和抿了抿唇,神色犹疑不定。 江稚鱼眉目轻扬,问道: “不能说?有什么禁忌吗?” 楚清和低垂着头,半晌才沉默地缓缓抬起,道, “也没什么,这神窟自道观建成以来便存在,却不是道观所建,而是自身便存在,按理来说应该是道观占了它的位置,但是当时的掌门实在喜爱这块风水宝地,还修缮了一番,以表歉意。本来相安无事,只是……”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 “不久却有弟子接连失踪,被发现莫名意外暴毙其内,不知缘由。传说里面有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秘力量,但也有能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诅咒。” 蓦地,从洞口内吹来一阵凉风,隐约夹杂着股腐朽难闻的气息,扒着皮肤滑过,宛若冰冷的蛇信。 沈既白眸色微动,久久凝视洞口,若有所思。 江稚鱼指尖轻点下颔,歪了歪脑袋,又问, “所以就封起来了,那还有弟子失踪吗?” 楚清和一顿,眸尾微微泛红,眸中痛苦难抑,不似作假。 他轻轻点了下头,“还是有,我曾认识几个师兄妹,他们也莫名失踪,然后就被发现尸体暴晒在神窟外。” 这里倒是和刚刚那个蠢货说的差不多,重感情的话,眼前的少年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她沉吟片刻,骤然上前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年头发软软温温的,她唇角缓缓勾起。 “没事的,恭喜你认识新朋友啦,姐姐我叫江稚鱼,你叫什么?” 沈既白目光划过她落在少年头上的手,微微一凝,而后轻飘飘地掠过少女落向别处。 楚清和愣怔了一下,少女手指如春风般轻轻落在他脑袋上,勾起的笑容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 一抹红晕如晚霞般悄染满他的面容,他害羞无比地往后退去,眸子满是慌乱与羞涩,嘴唇微微颤抖,侧眸地避开少女的目光,结结巴巴道, “姐姐,你…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还还请自重啊。” 楚家的人都是些什么奇葩? 江稚鱼扯了扯唇角,眸中弥满不解,习惯性想要揪住身侧沈既白的衣袖,不料,他垂首看来,眸色深沉,往旁侧开了,她也就揪了个空。 江稚鱼秀眉微蹙,又看了眼面前眼神躲闪的少年,缓缓歪头,淡淡扬眸。 男人果然就是糟心的玩意儿。 气氛有一阵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楚清和腼腆地开口,打破了这段沉寂。 “姐姐,我我叫楚清和,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们去别处逛逛吧。” 说完,他将扫把搁置一旁,欲带二人离开此地。 江稚鱼眸子扫过他那仍泛着水光透着湿润的眸眶,淡淡道, “楚师弟,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查清真相吗?” 他身形一顿,眼眸低垂,神色难辨,宽大衣袖下,手指微微攥起,紧咬着唇, “没用的,我实力太过低微,况且掌门他们都未能解决的难题,你又凭何认为我可以。” 哦,老东西干不过就干不过,还未能解决的难题。 她心中轻嘲,瞥过少年攥起的指尖,唇角轻勾,继而眸色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轻缓而有力量道, “楚师弟,不是你,是我们。掌门他们受诸多因素限制,料想为了神窟把事情闹大被外界所知对道观都是很大的影响,只能以神秘论之,以求息事宁人。即便如此,我们也决不能退缩,修道者当秉持正义,哪怕仅有一丝希望,都值得我们拼尽全力。” 闻言,沈既白转眸看向毫不心虚的少女,长眉挑起,不置可否。 楚清和抬头深深地凝视着少女,内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沉思良久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一些关于神窟的秘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 鱼儿上钩了。 江稚鱼内心轻笑,神色却平静万分,只往前凑了凑,“快说来听听。” 楚清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曾有一次打扫晚了,深夜路过神窟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痛苦的呻吟。而且,我还看到窟口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楚清和顿了顿,捏紧手指,“自那以后,我总是梦到那些失踪的师兄妹在向我求救。” 江稚鱼若有所思,又问:“失踪了多少人了?” 楚清和低垂下头,“几千人了,也数不清。 自从我有意识起……”无言的哀伤慢慢弥散,他轻叹。 江稚鱼低眸微敛,面色冷凝,倒是正经了几分,“若不弄清楚真相,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失踪。” 察觉到一抹深深的凝视,她侧眸看去,却只见沈既白眸色淡淡地看着洞口,缓缓说道:“那便做好准备,今晚就去。” 楚清和一惊,扯了扯唇角,有些怔然地开口, “认真的吗,晚上有门禁啊,而且…” 想起那晚神窟传出的声音和瞥到的身影,他浑身一颤。 然而,少女只是低头捡了块石子,便扯着沈既白的衣袖转身离去,并未有人搭理他。 ??? 不是,什么情况?不是来找他的吗? 楚清和眸子一耷,精致的面庞微微黯淡,捡起角落放着的扫帚又一丝不苟地继续打扫起来。 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工具人。 一片泛黄的落叶缓缓飘落在少年头上,他愣愣地摘下。 第11章 闹鬼神窟(三) 夜色如水,冷月高悬,银辉倾洒,静谧中透着丝丝凉意。 屋内灯光通明,沈既白身姿挺拔地坐在茶案旁,修长的手指轻拈着书卷,细细凝读,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握着茶盏,缓缓递至唇边,轻抿一口,茶雾袅袅,清香氤氲。 江稚鱼通过阵法来到沈既白的房间,见他并未似昨日那般闭眸假寐,而是此番悠哉饮茶看书的情景,心中不禁略感无趣。 “喂,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古人啊,学这些深山里的老古董啊。” 她吐槽了一下,上前随意坐下,讨了杯茶喝,便听到身旁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喜欢。”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悠闲,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得,差点忘了他本身也是个老古董。 她挑眉,随后扫向一旁的床榻,楚清和还没回来。 沈既白眼眸未抬,指尖轻移,翻过一页书卷,仿若听到了她的心声般缓缓道, “算着时辰,快了。” 江稚鱼挑眉,瞥了他一眼,托着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绕着一缕秀发把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稚鱼的耐心也渐渐消磨。 她开始玩起了茶案上的茶具,将其捣鼓地杂乱不堪后,她抬眸看向一旁专注的沈既白,计中心起。 她袅袅起身,俯身轻探,伸手堪堪拽住书卷一角,怎料衣袖轻扬之际,竟带落了茶盏。 眼看那茶盏即将坠地,沈既白广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茶盏落回茶案,悄然化解了这场即将降临的祸事。 沈既白将一切恢复如初,他的目光从书卷上轻移,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面前歪头浅笑的少女。 江稚鱼眸若弯月,梨涡浅浅,无辜地轻眨双眸,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一场无意的游戏。 沈既白放下书卷,言道, “一定要带上楚清和,哪怕不知对方是敌友?” 江稚鱼坐回原位,认真地支着下巴看他,眸中略有些不解, “怎么,你觉得自己很菜吗?” 沈既白一噎,他似乎永远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这时,门倏忽被推开,江稚鱼侧眸看去,便见楚清和捶着肩膀走了进来,眼神略有些疲惫。 有了此前的经历,楚清和见江稚鱼在此,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讶异。 他只是谨慎地朝外望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缓缓合上了门,仍有些局促地走上前。 江稚鱼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楚师弟,就等你了,准备出发!”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 沈既白抬眸扫过,是神窟外的石头。 楚清和蹙眉,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不会又要故技重施了吧,恐怕…” 她秀眉挑起,淡淡瞥了他一眼,“傻,就少说话。” 少年瞬间石化在原地。 江稚鱼轻轻跺了跺脚,一瞬之间,阵法浮现,光芒璀璨,古兰的气息浓郁袭来,轻轻拂动她的几缕秀发。 她将石头抛掷阵法中央,手指掐诀一点,唇中古语轻吟。 阵法华光熠熠流转,猛然间席卷三人,一瞬便将他们传送至神窟之内。 江稚鱼抬眸看去,此处空气弥漫着一股古老且诡异至极的气息,他们置身于一个硕大无比的洞穴之中,四周石壁之上刻满了扭曲不堪的浮雕。 那些浮雕仿若活物,每一幅扭曲的面庞都在无声地凄厉尖叫,仿佛在痛斥着那无尽的苦难与深深的恐惧。 洞穴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金铜身佛像,佛像黑脸诡笑,周身爬满了绿色的苔藓以及诡异莫名的纹路。 佛眼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正死死地凝视着闯入者。 而佛像的脚下,堆积着无数惨白的骨头,不断有黑色的烟雾在其中沉沉浮浮。 江稚鱼轻咬下唇,眸子凝重,这神窟里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佛像,且这里的煞气和怨气竟是如此凝重。 骤然之间,一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随着无声的风悄然袭来。 楚清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在昏暗的神窟中游离不定,似乎有什么未知之物正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江稚鱼轻轻瞥了他一眼,她步履轻盈,缓缓走向佛像之前,扫过面前的供台,拈起一些落灰细细琢磨。 旋即,她眉梢轻扬,这些落灰,并非陈久的积灰,倒像是为了遮掩某些东西故意洒上去的。 她低头轻嗅,周遭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这种余香,没有经年累月的供奉香火,是决然不可能沉淀下来的。 是谁在供奉,供奉的又是什么? 她沉吟片刻,往旁边探去,却猝然撞进了沈既白的怀中,她微怔,继而蹙眉, “沈大人,别碍事。” 沈既白淡然地扶好她,退后一步,让出一条道,他的眼神淡淡瞥向周围,示意她请便。 他的心中,却因为刚刚感知到熟悉的煞气波动而微凝,薄唇紧抿。 果真是它。 他眉梢泛冷,还需尽快找到它,还有那只漏网之鱼。 一些碎石骤然从略微松动的几处石壁上坠落,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声。 江稚鱼的目光牢牢地锁在石壁上那些透着神秘诡谲的壁画之上。 在第一幅壁画里,祭坛的四周血光弥漫,好些人被残忍杀害,鲜血汩汩涌出,肆意流淌,成了献祭的悲惨祭品。 中央位置,有一位祭司正施展着神秘莫测的法术,周身似有邪异的光芒闪烁。 脑海里隐约闪过什么,快到来不及捕捉,她捂着额头,眸子敛起,往下继续看去。 第二幅壁画中,祭司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祭坛中央,一只强大的怨灵赫然现形,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息。 第三幅壁画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怨灵被结实的绳索紧紧捆绑,绳索上密密麻麻的符纸,血迹,甚至还有比起怨灵本身煞气更浓郁的黑气。 它的周身,那些先前死去之人的尸体,竟都诡异地飘浮在空中,晃晃悠悠。 而在祭坛后的黑暗角落里,一双红色的眼睛若隐若现,仿佛隐匿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第四幅壁画,不知是岁月的侵蚀还是其他缘故,已然模糊不清,丝毫没有可供分辨的痕迹,只留一片令人遐想的空白。 祭坛,怨灵…… 江稚鱼满心皆是困惑,暗自琢磨着这几幅壁画跟自己先前被困的那座诡秘祭坛之间千丝万缕的牵连。 还有那双暗处的眼睛,诡谲不详。 她的脑海中思绪乱如飞絮,犹如一团乱麻,拼命想要从这一幅幅神秘莫测、透着阴森气息的画面里寻觅到那深深隐匿着的线索。 倏然,她注意到壁画下被忽略的一些香火痕迹。 第12章 闹鬼神窟(四) 她轻触那些石壁上的香火痕迹,每一道刻痕之中,皆隐匿着一段极其隐晦的梵语,只是经久难辨。 然而,当她用心揣度之后,将手覆上,隐约能感受到这些痕迹中残存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来自神明的恩赐,而是源自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且极有可能就是壁画中的祭祀。 如此一来,这神窟并非是先于道观而建造的,传言颠倒了事实。 江稚鱼蹙起眉头,沿着石壁缓缓踱步,在神窟的幽暗角落,她发现了一些尚未被岁月完全抹去的陈设,它们虽然简陋,却被布置地错落有致,仿佛组成了某种阵法的一角。 看来,祭祀的确存在,且这里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么,千年前的她在祭祀里又究竟相当于哪一环呢? 江稚鱼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身侧的沈既白,发觉他亦在凝视着那幅壁画。 于这昏沉黯淡的光影之中,他的面容仿若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眸里幽深晦涩,恰似那无尽的暗夜,令人难以捉摸。 煞然,她察觉到一丝诡异的凝视。 江稚鱼挑眉,抬眸沉沉看向佛像。 佛像身躯仍然正常只有一双佛眼骤然溢满血色,整个洞穴瞬间被诡异的红光所笼罩。 那些扭曲的浮雕开始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而佛像的嘴角,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 咦,什么东西,好恶心。 江稚鱼悄然后退了一步,她暂时还不想在楚清河面前施展法术暴露底细,便躲到沈既白身后拉着他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觑了一眼佛像。 一旁,楚清和猛地觉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逼来,墨眉微蹙,心中一惊,刚想往后撤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好似被地面死死吸住,压根无法动弹。 江稚鱼戳了戳沈既白的脊背,见他面容毫无波澜,慢悠悠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符咒当即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为一道金灿灿的光束,直指佛像的双眼。 那血红色的光芒在金色光束的照射下,渐渐消散开去,佛像那诡异的笑容也慢慢凝固,最终恢复了原本的石雕模样。 洞穴中的阴风和诡谲气息也随之消散无踪,一切又归于平静。 江稚鱼细细端详,并未发现佛像里存在灵体,估摸着只是残留之力。 她转过头,对着楚清和浅浅一笑,\"楚师弟,看来我们又躲过了一劫。\" 楚清和挪动了一下双脚,惊觉能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一阵布料悉索摩擦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束光线划破了洞穴的黑暗,一个黑袍男人的身影在光晕中逐渐清晰。 江稚鱼和楚清和对视一眼,两人默契非常,迅速躲到了最近的柱子后面,屏住呼吸,极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沈既白也不动声色地隐入了阴影之中。 倏忽间,他察觉左边衣袖一沉,随后右边衣袖也跟着沉了下去,他侧过眼眸睨向身后二人。 左侧,少女高高抬起下巴,唇角弯弯上扬,眸子里满是理所当然的神色;右侧,少年笑得清甜,小虎牙俏皮地外露着。 …… 他收回眸光,瞥向了前方。 前方,黑袍男人走到了佛像跟前,紧紧凝视着那刚刚恢复平静的佛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似乎有所察觉,缓缓扫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微微皱眉,随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古朴的玉佩,轻轻放在供台上。 玉佩一接触供台,洞穴中的空气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阵熟悉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尖锐异常,可怖至极。 和之前走夜路去阁斋时听到的如出一辙。 江稚鱼不动声色地同沈既白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关键在后山,得找办法去后山探寻一番。 她垂眸凝思,缓缓抬眸想看看那男人下一步欲做些什么。 蓦地,楚清和却倏忽碰到身后的石壁,松动处又落下些许碎石,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黑袍男人一惊,转身朝着他们藏身的柱子缓缓走来。 江稚鱼咬咬牙,不爽地瞥向一旁闹出幺蛾子的少年,却见他委屈巴巴地指着一旁不知从哪冒出的毒蝎子。 她心中暗叹蠢货,掐诀唤出阵法,迅速袭卷三人隐去。 下一瞬,阵法浮现在阁斋内,三人身影也在浮光中缓缓显现。 江稚鱼走到茶案前,抱着双臂坐下,气鼓鼓地瞥了眼楚清和。 少年低垂眸眼,委屈地绞了绞手。 不过好在还是有收获的,得想办法去后山。 她挥了挥手,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欠, “睡了,睡了,走了,你们自便。” 话落,便消失在了原地。 楚清和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却仍是惊了一下,而后缓缓脱了外套,将其叠好放在床侧。 他洗了把手和脸,便钻进了被窝中。 余光掠过在窗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沈既白,他揉了揉眸子,托着脸庞,支起身子来,不解地问, “沈哥,你不睡吗。” 沈既白抬眸,淡淡颔首,便走到床榻边,合衣躺下了。 然而,待清晨鸟鸣之时,楚清和打着哈欠准备推开门出去时,门倏忽开了。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沈既白,又回头瞥了眼一旁的床榻,空空如也。 “沈哥,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你这是去哪了?” 沈既白淡淡扫了他一眼,旋即掠过他,踱步至茶案边,将手中之物从怀中取出,倒入茶盏中,竟是一壶澄澈的露水。 随后,他慢慢地抬起眼眸,问道, “你喝吗。” 楚清和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走啦。“说着,顺手把门带上,心中隐隐诧异, 起这么早只是去接露水泡茶吗? 第13章 沈大人,别大瞧人 晨曦微露,道观之中,香烟袅袅。 大殿内,周遭道士皆神色凝重庄严,目光专注且炽热,口中喃喃念诵,尽显虔诚。 沈既白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神色淡然,手中的木鱼槌有节奏地敲动着。 一旁,江稚鱼却抱着木鱼东倒西歪,如风中摇曳的花朵。 倏忽,她身子一歪,额头毫无征兆地磕到了沈既白的肩上。 这猝不及防的倚靠,使得沈既白手中的木鱼槌微微一顿。 江稚鱼吃痛地揉了揉额角,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景象还有些模糊不清,她迷迷糊糊地揪住沈既白的衣服,问道, “下…下课了吗?” 没听到答复,她缓缓抬起脑袋,努力睁大眸子看去,顿时睡意全无。 她竟揪错了人,揪住的竟是斜侧方另外一师兄的衣袖?! 掠过他略带谴责的眸眼,江稚鱼讪笑着缓缓松开,还替他整理了一番,随后赶忙坐直了身子。 那位师兄摇了摇头,回头又继续虔诚地诵读经文,痴痴地望向神像。 江稚鱼放下怀中的木鱼,有样学样地跟着敲了起来。 因为前一天折腾的有些晚,白天按要求要来参与早课,本想熬熬就过去了,没想到困意如潮水,根本难以抵挡呀…… 她偷偷瞥了身旁的沈既白一眼,只见他风轻云淡,平静得毫无波澜。 嗯,这哪是人呀。 她暗自腹诽,鬼鬼祟祟地凑了过去,咬牙瞥了他一眼,“你居然不提醒我?” 沈既白并未言语,只是继续敲动着木鱼,直至少女的耐心几近耗尽,他才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道, “清醒了。” 江稚鱼秀眉轻挑,心中暗诽,比她还一肚子坏水。 骤然,一阵巨大的响声从后山传来,大地恍若也震颤了几分。 众人惊诧不已,纷纷下意识地皆往声处看去,只见那处天空黑烟滚滚翻腾,尘土飞扬,竟是遮蔽了半边天空。 不一会,几个弟子面色冷峻地从大殿外走来,领头弟子正是那天带他们去阁斋中途有事走了的那位。 “执教师兄。” 江稚鱼听身边一些师兄起身拱手行礼,如此称呼道。 她侧眸看向那位臭着脸的执教师兄,只见他冷冷地开口道, “今日早间和中午一切行程暂停,可自行安排,非必要不许单独走动,最好留在阁斋内。傍晚照常劳务。” 语毕,便带着身后一群弟子转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违抗命令,于是纷纷开始收拾起来,准备离去。 江稚鱼打了个哈欠,心中暗喜,乐得自在,余光掠过看向出事那侧的沈既白,漫不经心地道, “想知道发生啥,就别发呆,出发出发。” 沈既白垂下双眸,薄唇微抿,低语道,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微微歪头,缓缓站起身来,道, “出去再说。” 二人徐徐走出大殿,下台阶时,余光瞥见一旁鬼鬼祟祟,四处窥探的楚清和。 少年见到他们,赶忙激动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江稚鱼抬步走了过去,问道, “说吧,什么事。” 楚清和长叹一声,颇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神窟塌了。” 沈既白眸子微敛,道, “看来有人不愿我们继续查下去。” 江稚鱼抬手点了点脸庞,侧眸望向后山方向。 那么就要快些去后山一探究竟了。 ……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后山土地上。 江稚鱼立于枝杈上一处隐蔽的角落,往前窥去。 后山入口设了一处铁门,守门的弟子来回巡视,由于神窟莫名坍塌,还在里外增添了好几层巡守,犹如铜墙铁壁,不容她轻易接近。 这两次的灵力耗损已无法开启第三次阵法了,得想办法智取才行。 江稚鱼手指轻轻点了点下颔,双眸沉凝,思索着。 沈既白站在她的身旁,低眸沉思,倏忽有几人闯入了他的眸中。 只见一行人运送着一批用黑布包裹着的物件,缓缓往门口处运来。 守门弟子神色严肃地揭开黑布,依稀可见是一些珍贵的药材,他们一丝不苟地认真巡视审查了一番,然后缓缓放行。 沈既白沉声说道,“静待晚间。” 江稚鱼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沈大人有何妙计?” 沈既白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他指向纸上的一条信息, “今日,楚家将有两批批珍贵的药材从后山运送至长老院中的药阁,刚刚是第一批,还有一批是晚上。 他抬眸瞥向前方,”若我们能在这个环节做点手脚,或许可以分散守门弟子的注意。” 江稚鱼点了点头,继而眸里倏地闪过一丝疑惑,“你什么时候去调查的?” 他将纸放回袖中,淡淡道,“清晨。” 沈既白瞥向前方,眸中晦暗不明,思绪缓缓浮动而去。 清晨。 他微微侧过身,目光轻轻落在身旁仍在熟睡的楚清和身上。随后,他悄无声息地缓缓起身,踱步出门。 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刀疤男如一道暗影般闪了出来。他的眼神中急切的光芒不停闪烁,脚下步伐匆匆,几步就跨到近前。 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难掩激动地说道,说话间,手指快速地在手腕处轻轻拂过,一枚司法金印立刻显现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眼睛里仿佛有光芒在跳动,声音里都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大人,您终于来了。” 沈既白闻声停下脚步,目光先是在那金印上停留片刻,而后缓缓地移到刀疤男身上,眉头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疑惑的询问之色。 刀疤男见状,脸上悲愤之色更浓,继续说道:“大人啊,暗桩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神窟里像是有妖邪在暗中捣鬼呢,之前进去的兄弟们,就像投进大海的石子,一下子就没了消息,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沈既白的眉宇间瞬间掠过一抹凝重之色,轻轻颔首,示意刀疤男接着说下去。 刀疤男深吸一口气,悲愤地继续说道:“大人,那神窟似乎和另外一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在昨天,那掌门进入神窟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出来,然后就朝着后山的一处密林方向去了。我想跟上去,可是没办法啊,只能在神窟外面守着。我在那儿等了好久好久,忽然间,就瞧见那神窟洞口绿光四处蔓延,刹那间,煞气弥漫开来,感觉就像有冲天的怨气在翻滚,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亡魂的尖叫声呢,那场面可太吓人了。” 沈既白长眉一扬,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得去后山看看了。 倏忽,肩膀上传来的温热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江稚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恭维道,“沈大人,可以的,超效率!” 沈既白唇角轻扯,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假扮运送药材的弟子,趁机混入后山。我已经探查过了,运送药材的弟子并非固定,我们只需在他们交接时,制造些许混乱即可。” 江稚鱼眸尾一弯,已经开始构想那个场景,“我们可以在药材中藏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一些能引起注意但又不至于造成大碍的小机关。” 沈既白颔首。 看着他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江稚鱼眸子眨了眨,突然靠近沈既白,轻声说道: “沈大人,此次行动,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沈既白微微侧头,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那娇俏的脸庞上。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唇角却悄然掀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的微小涟漪。 “你还需要保护?” 江稚鱼挑眉,伸手轻轻拽住沈既白的衣袖,声音更加软糯:“沈大人,别大瞧人,万一我受伤了怎么办?” 他沉声说道:“不会的。” 江稚鱼歪着脑袋,眼中划过一丝顽皮,她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好吧,你真的很无趣诶。” 沈既白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稚鱼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深邃。 他没有说出的是,因为他会保护她,如同守护世间一般守护她。 仅是守护也只能是守护,他这样告诫他自己。 遂即,二人开始分头行事,筹备所需的器具和材料。 江稚鱼负责制造混乱的机关,而沈既白则去收集关于后山的更多信息,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伴随日暮西沉,钟声敲响,幽幽传来。 是提醒弟子该劳务的时间点了。 第14章 像一只狡猾的小兔子 江稚鱼单手支着腮,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刚完工的小机关。 暮色的光辉倾洒在她轻颤的鸦睫上,落下一层迷蒙的阴影,她眸中冰凉一片,唇角一抹弯,诡谲而神秘。 “该走了。” 沈既白那淡淡的声音悠悠传来。 江稚鱼懒懒抬眸看去。 窗外,沈既白徐徐走近,衣袖浮动间,光影暖暖融融,可他走来仍携近一缕清凉的风,清冷气息弥散。 “喏,做好了。” 她轻轻扬起下颔,将小机关递了过去,抬手之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嫩如藕的手臂,端的是一副倨傲娇矜的模样。 沈既白伸手准备接过那精巧的小机关,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江稚鱼指尖轻挠了一下,划过他的掌心。 他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但又瞬息无痕,手只是微微一颤,依旧稳稳地将小机关纳入掌中。 沈既白侧眸扫过她,却只见她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似在问他怎么还不快看看机关。 像一只狡猾的小兔子。 他轻敛眸光,看向机关,其外观看似一枚普通的药盒,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机关的纹路,触感与药材相似的纹理,可以以假乱真,难以察觉其异样。 沈既白将机关放至少女面前的桌上,淡淡颔首, ‘可以,作用如何?” 江稚鱼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眸色幽幽, “晚上你就知道了。” …… 待二人赶到大殿外集合时,已然迟了些。 阳光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执教师兄早已等候多时,面色比那未干的墨迹还要阴沉几分。 他目光如冷箭般射来,训斥之声在静谧的人群中回荡, “你们身为修士,本最该自律收心,却迟到了,规矩何在,自律何在?” 江稚鱼佯装羞愧地低头,努力按捺嘴角欲挑起的笑意。 本恶灵没挑事已经很不正常了,还自律收心。 那执教师兄的斥责声未落,便指派了最苦最累的差事——打扫紫竹林,还特意派了一名手下去监督。 紫竹林,楚家圣地之一,竹林茂密,落叶层层,打扫起来甚是费时费力。 看着面前偌大的竹林,和纷纷扬扬的竹叶,江稚鱼唇边挑起一抹冷笑。 这得扫到何时? 倏忽,竹林深处走来一道身影,在模糊的光影中,少年的身影格外清瘦,他步伐轻盈款款走来。 看到他们,楚清和清澈的眸子不解地望来,瞥过他们怀中的扫帚问道, “姐姐,沈哥,你们…今天要打扫这里吗?” 江稚鱼眯起眸子,危险地笑了一下, “不然你猜我们拿着扫帚在这干什么,玩呢?” 语罢,手中扫帚蓦地被少年毫不犹豫地接过,他温柔地道,面容清浅却彰显出坚毅之态, “姐姐,让我来吧。” 一旁,迟迟而来的“监工”师兄见楚清和插手,脸上立刻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楚清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楚清和,你不过是个打扫弟子,自己的事务都忙不过来,还来这里多管闲事。” 楚清和却仿佛没有听到那师兄的冷嘲热讽,只是专注地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 江稚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闪过一丝烦躁,着实不想欠他些什么。 她抬眸轻悠悠地掠过那师兄,趁楚清和转身扫地的间隙,暗自运起灵力,轻轻一指点出,那师兄便软倒在地,犹如陷入沉睡之中。 沈既白见此情景,沉默了一息。 楚清和则是一脸茫然的转身看来,不知所措,正想要将他送去道医馆,却被沈既白拦住。 沈既白上前,指尖轻按其脉搏,轻描淡写地说:“无妨,他只是睡着了。” 江稚鱼歪头,故作疑惑地说:“这位师兄平时肯定太劳累了,这光天化日之下都能睡着。” 却见楚清和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师兄扶起靠在竹林下,让他安安静静地睡去。 这孩子还真是蠢得可怜。 江稚鱼看着摇了摇头,掰了一支竹子,在手中把玩摇晃。 她轻盈地跳上石桌,坐下晃着腿,笑吟吟地看着沈既白: “沈大人,用你的灵力把这的竹叶弄干净吧。” 楚清和无奈地摇头,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向江稚鱼:“姐姐,你这时用灵力会被其他师兄察觉,劳务偷懒会被惩罚的。” 江稚鱼倏忽掰碎了竹子,淡淡地瞥过他,轻声“哦”了一声,似乎在暗叹麻烦。 楚清和见她如此,弯着唇角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少年的面容甚是好看,还藏着几分青涩的朝气,微微弯起的眸中带着些许清亮的光辉。 咔嚓—— 身旁倏忽传来一道响声。 江稚鱼收回眸光,拍下他的手道:“没规矩。” 楚清和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退后一步。 随后,江稚鱼转眸看去,便瞧见沈既白手中的扫把不知怎的裂成了两半。 沈既白垂眸看去,神色淡淡,略施灵力,扫把便恢复如初,转身扫起地来。 …… 第15章 锁心之枷 紫竹林中,日影斜沉。 江稚鱼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风徐徐而过,吹落几片竹叶,打着旋儿轻缓地落在她的发旋上、肩上。 飘起的几缕碎发轻抚上娇靥,她睡着时的眉眼恬淡平和,显得格外乖巧可爱。 旁边,那位被灵力迷晕的师兄,依靠着竹子,鼾声细微,与少女的宁静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沈既白垂下眼眸,抬手拾起了落在她发间的一片竹叶。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却还是惊扰了酣眠中的少女。 江稚鱼警醒地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揪住了沈既白的衣袖,迷迷糊糊地打量起四周。 相较于来时的杂乱,现在可谓是干净清新。 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一丝细微的橘色光晕,将紫竹林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竹叶轻轻摇晃,发出一些细微的枝叶摩擦声。 江稚鱼撑着脑袋,想到什么,往竹叶间窥去。 今天太阳已经落山,然而怪异的是,那本该在此时出现的窥视却消失不见了。 她扯了扯沈既白的衣袖,眸光瞥向竹林,沈既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眸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 他道,“顺其自然。” 楚清和此时也归还了扫把,回到了这里,对他们浅浅一笑。 而后他在石凳上坐下,轻叹一声,他的目光在江稚鱼和沈既白身上徘徊,眸底却不自觉地滑过一丝哀伤。 江稚鱼眸意倦懒,余光瞥到了他的异样,懒懒地问道:“楚师弟,你怎么了?” 楚清和沉默了片刻,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在面前二人的陪伴下,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信任。 这份温暖,如同那破冰的暖阳,一点点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 他知道,自己的过往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一直束缚着他的心神。 那些曾经的伤痛,让他在面对友情时,既渴望又小心翼翼。 说了,会被讨厌吧,可也许…… 楚清和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他的内心在挣扎,倾诉意味着暴露自己的脆弱,但也许,这正是他所需要的释放。 终于,他鼓起勇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现在的掌门。然而,他却在我年幼时将我抛弃,只因为我娘卑贱,生下我便逝去了,我便被视为不祥之兆。” 说到这里,楚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怨恨。 江稚鱼微微蹙眉,双手托着腮,轻轻摇头, “什么年代了,你们这道观还这么迂腐,果然不能太与世隔绝。” 楚清和委屈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我知道他想让我死,却还要那面子,草草养我几年便将我丢去打扫神窟,不管不顾。我在观中受尽了师兄弟们的欺凌和嘲笑,他们视我为异类,不断地折磨我。我曾经试图反抗,但换来的却是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思绪缓缓陷入那段回忆中…… 楚清和站在道门的暗影之下,那是一个连阳光都不愿触及的角落。 他的衣衫简朴,与道门中其他弟子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无声地昭示着他在门中的地位。 小小的他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冷漠,仿佛已经习惯了周遭的冷漠与不公。 道门的清晨,本应是诵读经文、修炼心法的时刻,但对于楚清和来说,却是另一苦难的开始。 师兄弟们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射来,他们的嘲笑和讥讽像是一种仪式,每日都在上演。 “楚清和,你这个不祥之人,还敢站在这里?”一个师兄冷笑着,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楚清和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虔诚地向神像祈愿。 但却被那个师兄的手掌狠狠地推倒在地,膝盖重重砸落在地面,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痛苦。 “起来,别装了,你以为你是谁?” 那师兄的声音更加尖锐,他的脚踩在楚清和的手上,用力地碾压。 他死死的忍着,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嫌他无趣,那师兄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移开脚,转身离去。 楚清和缓缓站起身离去,他的手在颤抖,脊背却挺的笔直。 思绪从回忆中出来,他眸眶微红,继续道, “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位师兄。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和安慰,他用他的爱和关怀呵护着我,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人间的温暖。” 楚清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但很快又被悲伤所取代。 “然而,命运却对我如此残酷。我的师兄在我年幼时便离奇死在了神窟外,门中弟子皆厌我入骨,认为是我带来的灾难。他们不让我参加师兄的葬礼,也许我就是一个不详的人……” 沈既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的目光透过昏暗的竹林,平静地开口, “世间之事,岂能仅凭吉凶二字断之?” 他顿了顿,转而望向楚清和,眸色放缓, “不详之人?命运从不是注定,而是自己书写。楚清和,你的价值,不是由过往评判,而是由你今后的选择和行动来证明。” 楚清和双眸微怔,唇角轻扯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可以吗?” 江稚鱼环抱着双臂,轻扬下颔,言道, “真正的力量,源自于心。你心中有光,便能照亮前路;你若自陷于暗,那才是真正的不幸。” 她眼眸缓缓扫过他,轻轻点头,“楚师弟,你可以,不要做一个屈服于暗的弱者。” 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微笑,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 楚清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 “谢谢你们。”楚清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蓦地,他胸口处的衣料中透出一抹柔和的光晕,忽闪忽闪,在昏暗的紫竹林中,显得诡谲异常。 江稚鱼歪了歪脑袋,大大的眸子眨呀眨,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楚师弟,你在胸口揣了个灯泡吗?” … 第16章 溯回镜 楚清和也被这意外的光芒弄得一愣,倏忽想到了什么,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轻轻摇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面小巧的镜子。 这面镜子边缘上刻着的古老符文,此刻正散发出炽烈而神秘的光芒。 江稚鱼眉头轻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由自主地被那突如其来的光束吸引。 那光,似乎带着某种古老的召唤,令人心生向往。 楚清和轻抚着镜框,动作中透露出对过往的珍视与怀念,低声说道:“这面溯回镜,是我师兄的遗物。” 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怀念,“它拥有穿越时空的力量,每当我思念师兄时,就会用它来一窥往昔,它会让你在梦中回到过去。” 江稚鱼心中一动,这面镜子,或许能成为解开后山之谜的关键。 她佯装出对未知的渴望和好奇,轻声问道:“溯回镜,真的能够回溯时空?” 说话间,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面镜子,仿佛真的想要感受那股穿越时空的力量。 楚清和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将这面镜子交给她。 他问:“姐姐,你这是又想做些什么?” 江稚鱼的目光流转,狡黠之色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她俏皮地向沈既白眨了眨眼。 沈既白淡淡颔首。 江稚鱼唇角一勾,再次转向楚清和,缓缓开口:“我们想去后山,有些事情还没有查清。” 楚清和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要去!神窟的事情还没有查清真相,那些死去的师兄师姐的仇,我还没有报。” 江稚鱼轻轻一笑,应下。 …… 夜幕如墨,星辰如点点灯火,闪烁于苍穹之上。 沈既白、江稚鱼和楚清和悄然隐匿于阴影之中,他们的面容被刻意涂画遮掩,看不出本身的样貌。 江稚鱼轻手轻脚地整理着怀中精心制作的特殊小机关,身旁的楚清和有些好奇地打量着。 沈既白则静静观察着运送药材的队伍可能到来的方向,心中默算着行动的每一步。 终于,运送药材的队伍在黯淡的月色下缓缓行来。 沈既白与江稚鱼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微微颔首,而后屏息以待。 待队伍行至交接之地,江稚鱼指尖触及机关盒的一侧,那里镶嵌着一枚微小的机关按钮,她轻轻一按,用力抛出手中的小机关。 那机关倏地便落到了远侧大门的草丛中,小巧的身形只发出了细微无比的响声,并没有引起守门和巡逻的弟子太大的注意。 不一会儿,一缕轻烟自盒中袅袅升起,这烟雾无毒无害,却带有特殊的香气。 守门弟子们大惊失色,他们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片被烟雾笼罩的草丛。 他们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住手中佩剑,心跳加速,警觉性提到了最高。 但烟雾蔓延地很快,一瞬间便将运送药材的队伍和守门弟子们包围。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渐渐变得浓郁,它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人的感官变得迟钝,甚至开始产生一种梦幻般的幻觉。 守门弟子们开始感到一丝恍惚,就在这时,烟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但因为香气的影响,反应变得迟缓,他们的目光虽然依旧紧盯着草丛,却无法准确判断那细微的动静究竟是什么。 江稚鱼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这正是她所期望的效果。 她精心调配的这种特殊香气,不仅能够掩盖他们行动的声响,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守门弟子们的感官,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趁着烟雾愈来愈大,三人趁乱闪身混入队伍。 紧接着,机关盒底部弹出了一枚小型的响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守门弟子们顿时一惊,纷纷朝着声响之处望去,有几人小心翼翼地朝着草丛探去。 在混乱中,楚清和赶忙扯着嗓子喊道,“不好,有人要偷药材!“ 江稚鱼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同时开心地对沈既白比了个耶。 她轻轻挑眉,下巴微抬,好似在说,好戏开场了。 同时,仿佛算好了一般,机关盒内部的细线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拉动,带动滑轮旋转,进而触发弹簧装置,使机关盒在地面上轻盈跳跃,翻滚几圈,进一步加剧混乱场面。 巡逻弟子们如同受到惊扰的蜂群,急匆匆地靠近药材,让几人迅速通过,其余人则往草丛里追去。 三人随着队伍进门走了一段路,待要走出烟雾之时,借着后山树木的遮掩,三人在林间悄无声息的穿梭,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们迅速穿梭至对面林间,隐匿住身形。 待站定后,江稚鱼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上方的山顶,略微沉思了片刻,她道, “去山顶。” 说完,少女灵动的身姿倏地向上蹿去,轻盈而迅速。 楚清和看着陡峭的山坡面露难色,沈既白侧眸,伸出手,轻轻一拉,便带着楚清和轻飘飘地飞升而上。 待二人到达时,江稚鱼已经走到了最前面,正俯瞰着下方。 林间,运送药材的弟子正缓缓沿着阶梯而上,最前方的弟子神色警惕,四处查探。 倏忽,一旁的弟子拍了他一下,似乎在说着什么。 看到这,江稚鱼转头看向身后的沈既白,笑眯眯地蹦到他身边,问道, “沈大人,你有没有那种可以偷听别人说话的符纸?” 沈既白轻瞥了她一眼,摇头。 她叹了口气,抱着双臂,准备继续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有用信息。 却听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偷听别人说话的没有,声迹符有。” “这是什么?” 江稚鱼回头问。 “留声用。 ” 沈既白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挥,符咒如同有生命一般瞬间飞去,不一会儿又蹿了回来。 他指尖轻动,符咒燃起,随即,一阵声音传来,清晰如同近在咫尺。 第17章 后山疑云(一) 一名弟子神色紧张地低语道, “神窟塌了,把掌门都惊动了,听说今年的大典是掌门主持。” 另一名弟子不以为然地回道, “不好吗?我早就看不惯执教师兄那张臭脸了,整天拽的跟什么似的。” 先前说话那名弟子赶紧劝止, “师弟,慎言。不过神窟塌了也是件好事,那里邪乎的很,这下应该不会死人了吧。” 又听后说话的那位弟子回道, “那里经久失修,到现在才塌也是稀奇。” 声迹符在这时燃尽了最后一缕火光,声音戛然而止。 “留声有限。” 沈既白淡淡道。 江稚鱼摸着下巴,咬了咬唇畔道,“净说些废话。” 楚清和低声轻笑。 三人继续观察,只见那几位弟子已经走到半山腰。 在密林的深处,古朴的观宇隐匿在昏暗的树影中,那处应当就是是长老和掌门修炼的圣地,透着一股子神秘莫测的气息。 乍一看,一切似乎正常,但细细观察,却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煞气和怨气在空气中弥漫。 又或者说,从进道观开始,仿佛就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死死掐着楚家的命脉一般。 倏忽,江稚鱼定格在一处树木略显稀疏的地方。 那里的树木不仅生长得嶙峋怪异,而且树干上布满了仿佛被利爪抓挠过的痕迹,树皮翻卷,露出了下面苍白的木质,似乎被什么侵蚀一般。 骤然,一只飞鸟掠过那片区域,却在空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捏紧了喉咙,紧接着便如同石块般重重坠落而下,再无声息。 这一幕让三人的心头同时一紧。 “先去那边看看吧。” 江稚鱼提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处观宇最后落回那片奇异的地方,“至少看起来最不麻烦。” 沈既白微微颔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在这片诡异的林地中,他能感知到它的痕迹。 二人起身正欲往那处探去,却忽然听到一倒地声,皆侧眸看去。 楚清和迷茫地从地上坐起,揉了揉眸子,有些羞赧地绞了绞手道, “这两天太累了,没忍住睡着了。” …… 三人运起灵力巡视穿梭而去,不一会便接近了那地方,只见此处怪石嶙峋,石塔耸立,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 然而,尽管表面上一切如常,那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却越发强烈。 楚清和皱眉道:“这里怎会聚集了这么多怨气,难不成是个乱葬岗?” 江稚鱼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这些怨气非同寻常,不是寻常的乱葬岗能造成的。” 沈既白则是淡淡沉思,他的目光微微瞥向地面:“也许问题不在表面。” 在这片被古老密林包围的幽静之地,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地面上,拉扯着那一棵棵嶙峋的树影,好似被钙化如骷髅般在狰狞狂笑。 江稚鱼的目光在林间徘徊,最终落在一块表面覆盖着青苔的石块上。 它的轮廓与周围的石头并无二致,但细看之下,石面上着细微的划痕,这些划痕排列成一种奇异的图案,不同于自然风化的痕迹,似乎有着人为雕琢的痕迹。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苔藓,露出了石块上的图案。 她伸手轻抚这些划痕,一系列相互交织的线条,构成了一幅复杂的符号。 似乎是一个特殊的顺序,但是藏着什么秘密呢? 沈既白见状,也蹲下身来,他的眸中细细扫过线条,略微沉吟了片刻,起身抬眸扫向四周。 随后,他轻声说道:“这些树木的排列是一种古老的阵法,与石头上的图案相辅相成。” 楚清和闻言走近树丛,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树木的确并非随意生长,它们之间的距离和角度,似乎都与石块上的图案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江稚鱼起身,开始沿着树木的排列顺序走动,沈既白和楚清和紧随其后。 终于,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根部,楚清和发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土块,它与周围的土壤颜色略有不同,似乎是被人为移动过。 “姐姐,沈哥,你们看!会不会在这里?”楚清和指着那处土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江稚鱼看着手中石头上的序列,确有一处有一个洞状的东西,难道真的是这? 她走近蹲下,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露出了一个小巧的石制旋钮,它的颜色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她轻轻旋转旋钮,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表面的泥轻缓地挪开,竟是一处机关泥板,里面慢慢显露出来。 是一块镶嵌着椭圆状物的石板,江稚鱼轻轻挑眉,将手中石头放了上去。 刹那间,那块地竟缓缓震动起来。 江稚鱼的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危险正在迅速逼近。 然而,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沈既白已经迅速地提拎起她,而后伸出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向后撤去。 他的动作既迅速又温柔,另一只手一挥,将楚清和也往后撇去。 江稚鱼懵懵地瞅了眼沈既白,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咕咕待宰的小鸡。 待三人站定,那处地居然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洞口。 一股潮湿的寒气从洞口涌出,带着一股血腥腐烂的难闻气味,漆黑不见底。 第18章 后疑(二)纵横棋局 楚清和往里觑了眼,在怀中摸索了一番,而后掏出一个火折子。 他蹲下身,那火折子在他手中轻轻一晃,火光倏起,驱散了洞口内的幽暗。 随后,楚清和唇角漾起一抹清澈的笑意,眸子看着江稚鱼,甜甜地道,“姐姐,我这次没有拖后腿吧。” 江稚鱼轻抬下颔,有些高冷地瞥了他一眼,“算有点用。” 一旁,沈既白淡淡扫过二人,忽然开口,“里面依稀可见有阶梯,可以往下走。” 二人垂眸看去,还真的有曲折蜿蜒的石阶。 三人沿着石阶缓缓下行,石阶阴暗潮湿布满青苔有些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泥土的气息。 随着下行,洞穴内的空气愈发凝重而潮湿,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跃,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隐约有水流声在洞穴中回荡,伴随着三人的脚步声,在这空寂的环境中似乎交织互应。 不久,他们来到一扇石门前,门旁的火光微弱,将四周映照得更加阴森。 江稚鱼走近查探,只见门上刻着一个复杂的棋局,每个棋子都仿佛有生命一般,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沈既白则在一旁凝眸观察着棋子走向,他的手指轻触上那些冷冰冰的棋子。 “让我来试试。”他沉声说道。 江稚鱼点头,唇角一弯,下棋这种高深的活交给老狐狸最合适不过。 她侧身让位,站到了沈既白身后,大大的眸子好奇地盯着棋盘。 沈既白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移动,落子间从容不迫。 随着他的手指起落,对面的棋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自动移动起来。 楚清和也围了上来,三人的目光在棋盘上来回扫视,寻找着破解的线索。 沈既白凝思片刻,在关键处落下一子,骤然,整个棋盘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随后光芒迅速扩散,将三人笼罩其中。 江稚鱼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棋局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旋涡。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闭上眸子缓了缓,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原先的石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与轰鸣。 \"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和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带着一丝惊惶和迷茫。 江稚鱼侧眸看去,他四处张望,眼眸中映出了战场的全貌。 在这纵横交错的空间里,周围是一片辽阔的战场,迷雾缭绕,朦胧昏暗。 而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这场棋局的一部分。 倏忽,她眸子一凝,透过迷雾,缓缓显现出一列列巨大的黑影。 随着视线的清晰,江稚鱼的眸子微沉,那些竟是冥兵列阵,骷髅士兵手持锈迹斑斑的武器,眼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她身后,沈既白站在战车之中,身姿挺拔,眸中冰冷淡漠,身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赫然成为了这支军队的主帅。 江稚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对面的主帅竟是一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他的存在宛如一道阴影,身上浓浓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黑袍男人是何时出现的?又或者他就是一直凝视着她们的人? 江稚鱼蹙眉暗忖,身子却蓦地浮起落座在一骷髅马上,与此同时,一旗帜飘了过来。 她伸手接过,眸光轻晃,唇角一弯,好耶,看来自己应该也是个领导角色。 江稚鱼迅速分析了一下所在阵营的情况,她和楚清和所处的位置是侧翼,一个关键而又危险的地方,既要随时准备支援前线,又要警惕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突袭。 她眸尾扬起,这下有的玩了。 煞然,战鼓雷动,冥兵的阵列涌动如暗夜中的黑潮,铁甲与武器在冥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幽绿而诡异的光芒。 战争开始了。 沈既白站在战车之上,他的双眼透过迷雾,洞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远处,黑袍男人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被处理过的声音森冷无情,他启唇下达出一道道命令: “左翼骑兵迅速突进,打乱敌方的阵线!右翼弓箭手准备齐射,压制他们的冲锋!中军步兵保持紧密阵型,稳步推进!” 冥兵们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亡灵,无声无息地涌出,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热情,只有无尽的死亡气息。 江稚鱼在侧翼观察着战场,她的视线投向沈既白处,便见他眸子慢悠悠地扫过行进的队伍,一点都不急不慌。 沈既白冷静地观察着局势,随后轻轻一挥手中的令旗,道:“前排盾兵坚守阵地,抵挡住骑兵的冲击!侧翼长枪兵准备迎敌,防止敌军突破!后方投石车,瞄准敌方中军,发起攻击!” 游戏开始了。 江稚鱼闻言舔了舔唇瓣,眸子弯若月牙,眸中狡黠之色尽显,准备挥动战旗迎战去。 “江稚鱼。” 忽的,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江稚鱼闻声看去,沈既白眸色冷沉,凝眸看向她。 他沉声道,“保护好自己。” 江稚鱼轻扬下巴,娇矜地点了下头,随即从马身侧的配置袋里抽出长剑,另一只手高举战旗,发出了冲锋的信号。 她的骑兵队伍,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敌军左翼的薄弱环节疾驰而去。 一旁的楚清和淡淡忧伤,驱马紧随其后,心中暗叹, “做什么都好,别做单身狗。” 第19章 后疑(三)生死变幻 冥兵的阵线虽然坚固,但在江稚鱼的煞气加持下,他们这骑兵们的战马仿佛踏着风火轮,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捕捉。 江稚鱼一马当先,她的战旗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引领着骑兵们穿梭于敌阵之间。 她不仅在速度上占优,更在战术上展现了她的狡猾。 在接近敌军时,江稚鱼突然改变了方向,率领骑兵绕到了敌军的侧翼,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向让冥兵的阵脚乍乱。 沈既白在战车上目睹了这一切,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江稚鱼不仅完美地执行了他的命令,更以她自己的方式,将战斗推向了高潮。 在她身后,骑兵们紧随其后,长枪如林,剑光如雪,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了敌方冥兵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楚清和则带领着步兵坚守前线,他的剑光如龙,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斩落冥兵的头颅。 然而,冥兵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们的强大战斗力,更在于它们那几乎无法被彻底摧毁的复生能力。 即便被斩落马下,它们也能从死亡的深渊中爬起,重新投入战斗。 黑袍人见势不妙,微微蹙眉,低眸深思片刻立即改变战术:“骑兵回撤,与中军汇合,重新组织进攻!” 同时他手一挥,一股煞气浓重扑来,冥兵们恢复迅速,气力似乎也增涨了许多。 沈既白淡淡瞥去,挥动令旗,“进攻。” 包裹着煞气的冥兵与江稚鱼带领的冥兵虽看似不相上下,但气力却少了一截。 他微微松动眉心,却忽地察觉到暗处一股强大危险的煞气正如雷霆怒轰般席卷而来。 敌方一名冥兵副将最先被袭卷,他的骷髅头抽搐了两下,恐怖的瞳窟中,幽冥的暗火瞬间变红,率领着一队精锐的重甲步兵,向着江稚鱼所在的侧翼发起了突袭。 这一举动让江稚鱼巩固的防线出现了一丝松动。 是它。 沈既白眸子一沉,手指微动,拂袖而过,灵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去,与那股煞气势均力敌地对抗起来。 与此同时,黑袍人迅速调遣一部分长枪兵回防侧翼,同时命令投石车集中火力攻击沈既白的重甲步兵。 沈既白敏锐地捕捉到了敌方防线的变化,他再次下达命令:“中军步兵加快推进,骑兵从右侧迂回,冲击敌方投石车!” 战场上的局势愈发复杂,双方的兵力不断消耗,兵器的碰撞声和骨头碎裂声交织在一起。 随着战斗的进行,江稚鱼察觉到了那股潜在的危险感,不过有沈既白的灵力气息在她周身环绕,她勾唇,视线迅速扫过局势。 应当快些了。 她率领骑兵队在敌阵中来回穿梭,每一次出现都给敌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她的战术变化多端,让冥兵无法捉摸,加上楚清和的配合极好,二人极限拉扯敌方。 黑袍人蹙眉,深知局势的严峻,决定再次调整策略。 他派出一支精锐的弓箭部队,迂回到侧翼方的后方,准备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沈既白察觉到了他的动向,迅速将一部分兵力回调,加强后方的防御。 此时,江稚鱼观察到沈既白的举动,眸子轻闪,带着骑兵部队佯装败退,引得黑袍人的部分追兵陷入了预先设好的陷阱。 战场上硝烟弥漫,迷雾重重。 骤然,江稚鱼注意到黑袍人的目光投向暗处,他的手微微一动,做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手势。 突然间,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风声呼啸,如同鬼魅的尖啸。 紧接着,风旋电掣,一道闪电如同天神的怒火,直击而下,目标正是还在作战的她。 江稚鱼闪身避开一旁带着煞气的长矛,一个旋剑将那骷髅士兵击落,随即抬眸看去,眸中平静无波,她掐诀准备迎上这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楚清和突然冲出,猛地将她一撞,打断了她的布阵。 她的眼神危险地眯起,心中一颤。 抬眸却见楚清和一脸担忧,眸中带着焦急的红丝,他大声喊道,“姐姐你快走!” 江稚鱼心中暗骂,蠢货…本来可能死不了,现在真的要死了。 楚清和却愣愣地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以及他下意识忽略的一幕幕,江稚鱼的术法里皆是煞气。 雷电重重劈来,随着即将到来的祸患,二人的头发被电流的气息裹得卷曲。 忽然,她感到腰间一紧,被人拦腰抱起,撤后而去,一旁的楚清和也迅速被挥到后方。 江稚鱼转头一看,是沈既白。 他的另一只手快速地在空中划过,指尖带着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一道道复杂的法印。 雷电在他们周围肆虐,天空中的乌云更加浓重,雷声轰鸣,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怒吼。 沈既白的眸中暗沉一片,是她从未感到的危险,一丝凉意从她心底冒出。 他周身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一个透明的保护罩凭空乍现,将他们三人包裹其中,轻飘飘地将磅礴的雷电之力隔绝在外。 周围的兵荒马乱似乎也被这层屏障隔绝,只剩下一片宁静。 “吓到了?”沈既白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垂眸看来,眸色放缓。 江稚鱼紧紧抓住沈既白的衣襟,摇头轻嗤道,“又不是小孩子。“ 楚清和站在一旁,看着沈既白和江稚鱼,心中涌起了一股局促和懊悔,他自觉又坏事了,但那一幕却刺痛着心头,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既白轻柔地将江稚鱼放下,他站在一旁,双手开始掐诀,空气中的灵力开始随之旋转,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旋涡。 他的指尖跳跃着淡蓝色的光芒,手指交相触碰变换,捏出了一个又一个玄奥的法印。 这些法印如同活物,在他的指引下,逐渐汇聚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符号,它们在沈既白的周身盘旋。 倏地,那灵力光柱犹如一条腾空的巨龙,带着破空之声,直冲天际,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将乌云撕裂成两半。 天空中,雷声轰鸣,电闪雷鸣,但在这股灵力的冲击下,它们纷纷退避三舍。 乌云被驱散,雷声电闪瞬间隐去,露出了宁和的月色,月光从裂缝中洒下,倾泻战场。 楚清和眸中闪过一抹惊艳,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没用,扫了眼四周有些紊乱的骑兵,他收收心,翻身上了一匹骷髅马,带领侧翼稳定局势而去。 也在这时,江稚鱼注意到黑袍人的手势再次变化,似乎在准备着更为强大的攻击。 敌在暗,我在明,局势不利。 她心中一动,略微沉思了片刻。 第20章 后疑(四)破局 远处,黑袍人的身影在战场上若隐若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随着他双手的迅速结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一股股黑暗的力量从地底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那黑色旋涡中传出了令人心悸的低吼,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挣扎。 随着黑袍人咒语的低吟,漩涡中响起了尖锐的嘶鸣,是无数怨灵在响应他的召唤。 与此同时,暗处的力量也开始显现其真正的形态。 它如同夜色中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在战场上游走,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这些力量随势变幻分散成一股股幽暗的煞气,一会儿便凝聚成了一柄柄黑色的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直指沈既白和江稚鱼的要害。 江稚鱼扬眉,眸子愈发弯如月牙,眸中却冷凝幽深,她的双手迅速地在虚空中划动,指尖带起一道道红光,勾勒出一个个复杂的阵法符文。 随着她的动作,地面上开始亮起了淡淡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法阵。 这个阵法汲取着周围的灵气,所过之处,绿草枯黄,树木凋零,掠取的灵气逐渐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她和沈既白笼罩在内,且不断地吸收和转化着暗处袭来的攻击能量。 额头倏忽被沈既白的指尖轻轻一点,江稚鱼猝不及防头微微后仰了一下,她懵了一瞬,咬唇,露出一齿小尖牙,磨磨唇瓣,将阵法完善好,抬眸看去。 便见沈既白收回手,慢悠悠地抬眸看向战场,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落到了江稚鱼耳中, “净学些歪门邪道。” “再说把你丢去喂阵法。”江稚鱼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眸子危险地眯起。 沈既白轻牵唇角,微不可察。 蓦地,黑袍人的手向前一推,漩涡向江稚鱼和沈既白席卷而来。 沈既白轻轻抬手挥去,释放出自己的灵力。 他的灵力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光剑,瞬间划破漩涡,直击黑袍人而去。 黑袍人感受到了沈既白光剑的威胁,他试图躲避,但光剑的速度极快,且轨迹变化莫测,难以完全避开。 一道漩涡疾速从暗处涌出将他袭卷而去,战车上只余些许鲜血。 楚清和的骑兵也在此刻突破了敌方的防线,与步兵相互配合,对敌方形成了夹击之势。 一刹,空间扭动,直接消散,三人重新回到了石室门口。 江稚鱼抬眸看去,白棋已成包围之势,黑棋难逃一死,沈既白抬手落下最后一子。 嘎吱—— 棋局断开,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竟是一片荒芜的山谷深处,中央一座高高的祭坛隐匿于浓雾之中。 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迷雾,却只能在祭坛的边缘投下几缕微弱的光线。 这座祭坛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岩石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宛如腐朽的皮肤。 那些苔藓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呼吸,又仿佛在蠕动。 想到壁画里画面,江稚鱼扯了扯唇角,继而暗暗吐槽,这楚家一点不爱护环境,还大搞封建迷信! 江稚鱼顺着台阶而上,沈既白缓缓踱步跟在她身后。 二人到达祭坛的中央,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不时传来阵阵低沉的嘶吼,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其中挣扎呼喊。 这声音同日日从后山传来的怪叫无什么不同,只是略微低沉了些。 江稚鱼暗忖,细细观察黑洞周围。 黑洞的边缘,刻满了奇怪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物一般,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而黑洞的四围,还摆放着一圈白骨制成的烛台,烛台上的蜡烛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火焰飘忽不定,映照着四周阴森的景象。 每一根白骨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惨遭遇。 江稚鱼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些被丢弃的碎布,这些碎布的质地和身上楚家弟子的服饰相同。 她拾起碎布,仔细检查,发现布料上有一些不寻常的磨损痕迹,这些痕迹似乎是被某种仪式所用的工具造成的。 沈既白在一旁观察着,他注意到了白骨烛台上的蜡烛火焰颜色与众不同,他取下一根蜡烛,发现蜡烛的芯竟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这种材料在燃烧时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与神窟内残留的祭祀香味相同。 江稚鱼侧眸看去,嗅了嗅,心中一动。 风悄然吹过,吹动着祭坛上悬挂的破旧布条,布条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死者的哭诉。 突然,一只黑色的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楚清和乍然一惊,幽幽转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眸子,发现江稚鱼和沈既白二人已经在祭坛上方了,他慌忙迅速跑了上去。 第二十一 真相 看着突然冒头的楚清和,江稚鱼歪了歪脑袋,哦,又把楚师弟忘了。 她花了些时间,将刚刚的发现向楚清和娓娓道来。 随后她轻叹一声,便见楚清和颤抖着手,拾起那几块碎布块,眸眶泛红地将它们紧紧塞进怀中。 沈既白在一旁思忖了片刻,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黑洞边缘的那些符文,眼眸微微轻眯,他冷声道, “是祭灵阵的一种,布阵者欲短时间大兴所求,献祭怨灵以造邪灵,以成所求。” 江稚鱼闻言双眸轻颤,心中一阵恶寒。 千年前,她也是这般出现的吗?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寒意,想起神窟内黑袍人放玉佩的那一幕,抬眸道, “想来神窟壁画中的也是此阵的一种,这两处地方一定有什么联系,” 江稚鱼回忆了一下神窟里的细节,轻嗤一声,又道, “想来那神窟就是圈养邪灵用的吧。” 沈既白并未言语,但眸色中的那一抹深沉,已无声默认。 江稚鱼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只能指向一个结论,楚家将失踪的弟子抓来献祭,”她侧眸看向暗处,眸子一霎幽深了几许,“但不是造灵,这里还藏着一只恶灵。” 一缕风缓缓浮动而来,江稚鱼轻挑唇角,纤细的指尖轻柔地拂过额前一缕碎发, 只是,一山不容恶虎。 月光扯长了她的影子,随着月色被云层掩藏而显得飘忽不定,扭曲狰狞起来,像一只在张牙舞爪的可怖怪物。 沈既白的眸光轻轻落在江稚鱼身上,他的眼眸深沉难懂,被一层不可知的阴影所笼罩。 楚清和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缓缓道: “如果楚家真的在这里进行不光彩的祭祀,那么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为那些无辜的弟子讨回公道。”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悲愤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江稚鱼缓缓抬眸看向楚清和,微微颔首,“楚师弟,借你回溯镜用一下。“ 楚清和没有犹豫,迅速从怀中取出回溯镜递给了她。 江稚鱼指尖微动,施法点向回溯镜,却在瞬间感觉指尖一痛,仿佛有细小的针尖刺入。 她微微侧眸扫了一眼,却未见任何异常,心中暗想或许是灵力的轻微排斥。 回溯镜上流光华转,镜面如水波般缓缓浮动,仿佛隐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江稚鱼的余光瞥到到楚清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是…你是邪恶势力吗?” 江稚鱼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她转眸睨了一眼楚清和,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邪恶势力?嗯,那你相信我吗?” 楚清和一愣,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又看向沈既白,随后他认真地点头,便不再多问。 江稚鱼勾唇收回眸光,看向镜面,她的瞳孔中映出了镜面突变而现的漩涡。 她微微凝眸,试图穿透那层神秘的面纱,却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吞噬。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江稚鱼的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地向一旁倒去。 楚清和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伸出手,想要接住即将倒下的江稚鱼,但一道更快的身影掠过他的身旁。 沈既白稳稳地将江稚鱼接入怀中,避免了她与地面的碰撞。 楚清和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目光在沈既白和江稚鱼之间徘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沈既白长眉蹙起,低头查看江稚鱼的面容,只见她眉头微蹙,似乎在与不知名的痛苦斗争。 他轻轻按压江稚鱼的手腕,用灵力探去感受着她的脉息,确认她暂无生命危险。 “她怎么了?”楚清和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 沈既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江稚鱼身上扫过,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可能是回溯镜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的灵力暂时无法承受。” 沈既白沉声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楚清和紧握着回溯镜,感受到镜中传来的微妙震动,他低眸看去,镜面开始变幻,一片黑暗蔓延开来却好像隐约透着些光亮。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沈既白道,“可能是灵力与煞气的排斥吧,不同我在梦中仍可以随时进出清醒的状态,她在回溯中是直接昏睡了。“ 沈既白的目光在江稚鱼的脸上轻轻扫过,确认她暂时无恙后,他缓缓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外袍。 他细心地将其折叠成一张临时的“枕垫“,而后轻缓地将少女的脑袋托起放在上面。 沈既白在她身旁默默坐下,他的目光轻瞥过旁边的位置,楚清和立即会意,也跟着坐下。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身影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他们的目光紧紧投向了那面神秘的回溯镜,镜面依旧在缓缓流动,仿佛是一片被微风吹皱的湖水,但镜中的影像渐渐清晰开来。 卷二|折翼之鸦 ——————————————————————————————————————— 如影随形的苦难中,她窥见了那只折翼之鸦,它在生命的谷底,仍向着熹微的光,挣扎飞翔。 混沌岁月里,眼中天地无垠,唯你,遗失在岁月的缝隙。 ——题记 ——————————————————————————————————————— 第一章 回溯前尘(一) 江稚鱼坐在茶楼的角落里,周围人声鼎沸,但她的心却异常宁静。 手中捧着的茶,热气腾腾,她凝视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眸中却是一片迷茫。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却记不起自己是谁,从何而来。 茶楼内,人声鼎沸,笑声、谈话声交织成一片。 她的目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望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无边空白。 记忆中的片段,如同断线的风筝,无从追寻。 她曾听到过无数声音呼唤她的名字,它们或是尖锐恐怖,或是愤怒咆哮,或是轻蔑不屑。 然而,这些声音最终都被一个低沉而清冷的声音所取代。 那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一丝熟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轻声唤道:“江稚鱼。” 她的眼睛微微弯起,尽管心中充满了迷茫,但那声音给了她一丝温暖。 江稚鱼轻轻抿了一口茶,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也提醒她还活着。 她不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江稚鱼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在桌上留了几板铜钱。 随后她走出茶楼,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真实。 可是,她并不是人。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引领她来到了市集,那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从新鲜的蔬菜到精致的手工艺品,应有尽有。 江稚鱼的目光在一个卖蜜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看着那些香甜诱人的蜜饯,她唇角轻勾。 她挑选了一包蜜饯,用细绳扎紧,继续沿着石板路前行。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摊贩们忙碌着,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给这座古城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在一条狭窄的巷口,她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道士的袍服,袍摆随风轻轻摆动,但他的面容却被斗笠的阴影遮住,无法看清。 江稚鱼的心微微一紧,她想起了市集上那些关于楚家道士的低语,他们似乎在追捕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想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她无声轻叹,看来最近得行事小心些了。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直到一座破旧的庙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庙宇的门扉半掩,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亮。 江稚鱼走进庙宇,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静静睡着,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她走到小乞丐的面前,轻轻地摇晃了他一下,“小西,醒醒。”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小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江稚鱼手中的蜜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的渴望所取代。 “姐姐,我们还不能住进大房子吗?我不想吃这个,我好饿。” 江稚鱼一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再等等,姐姐早上不是给你了些银两,都花光了吗?” 小西低垂着头,看不清眸里的神色,他的手有些局促地抓了抓衣摆,没有回答。 江稚鱼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了他, “喏,别不开心了,这些给你。” 小西猛地抬起脑袋,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接过银两揣进怀里, “姐姐其实我不饿,骗你的,我也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新鲜的桃子,递给了江稚鱼,那是他今天唯一的收获。 江稚鱼接过桃子,轻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小财迷。” “姐姐,走吧,一起去山顶吹风!” 小西伸了个懒腰,甜甜一笑,清朗的声音期许的呼唤道。 两人相视一笑,江稚鱼捏了捏小西的脸,拉着他的手,一同走出了庙宇。 他们来到了山脚下,沿着蜿蜒的小路,一步步向上攀登。 当他们到达山顶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金黄。 他们在山崖边缓缓坐下,一起静静地观赏着夕阳的余晖。 “姐姐,吃!” 小西的声音从旁侧传来,面前出现了一块小蜜饯。 江稚鱼抬眸看去,在小西头上狠狠rua了一把,眸子弯弯地和他说, “姐姐给你买的,喏” 她从怀里掏出了桃子,“你给姐姐的桃子,姐姐吃这个。” 小西低垂眸子,掩去了眸里的晦暗不明,他的唇角缓缓扬起。 江稚鱼咬了一口,倏忽觉得味道有些怪异,她不解地抬眸问道, “小西,你这哪来的…” 话音未落,她看着面前逐渐摇晃模糊的景象,心里一紧,晕了过去。 第2章 回溯 小瞧她 记忆在脑海中晃晃荡荡,伴随着滴答的水声,仿佛有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脸庞上。 昏昏沉沉中仿佛有很多声音传来,但是眸子异常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是谁在说话? 脑海里的记忆混乱交织,江稚鱼感觉脑中刺痛一片,又昏了过去。 可是脑海中的记忆却在昏沉中慢慢浮现而来。 三天前。 江稚鱼踏入衙门的大厅,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娇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的外表虽然娇小可爱,但衙门里的捕快大哥们却没敢因此小瞧她。 相反,这几个大块头们的眸里总是鼓励和赞赏。 \"呦,小鱼儿,又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迎上前来,他的声音洪亮而友好, \"今天又来接什么任务?\" 李鹤,一个胡子粗犷得如同荒野中的老橡树,却总是自信满满地宣称这是真汉子的标志,他特别瞧不起那些没胡子的小白脸们。 江稚鱼踮起脚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眸子弯弯,道: \"李大哥,今天我来接那个追捕山贼的任务,顺便和县令汇报一下上次的任务。\" 李鹤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样的,小鱼儿!那帮山贼可不好对付,但你一定能行。\" 江稚鱼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说,”欸打住!你上次给我揉成鸡窝了都!” 李鹤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场面,又看着面前奶凶奶凶的少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江稚鱼气鼓鼓地环抱着手臂,瞥向别处,不过这也不是李鹤第一次笑她了。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衙门,她那娇小的身躯和甜美的外表让这一群肌肉发达的捕快们忍不住窃笑。 他们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像邻家小妹的少女,怎么可能有能力完成衙门的任务。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捕快调侃道,\"这里可不是卖花的地方。\" 江稚鱼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卖花?不不不,我是来卖力的。\" 捕快们哄堂大笑,以为她在开玩笑。 另一个瘦高一点的捕快大哥忍着笑意走到她面前,微微挽起袖子露出了一手肌肉健硕的手臂,他微微仰头,眸里的骄傲难以遮掩, 王越,一个头脑灵活得像条狐狸,却总是被肌肉抢了风头,让人误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 “小姑娘看见没,早点回家找妈妈吧,就你这小身板,哥哥我一拳打哭你。” 捕快大哥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江稚鱼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手指轻轻运力,煞气轻微波动,往前轻轻戳了一下男人的肌肉。 王越忽感觉一阵气攻来,还没反应过来,便飞了出去,他急忙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掉落在地时才堪堪稳住步伐,没有摔个狗啃泥。 其他捕快纷纷鸦雀无声,一群大汉目瞪口呆,口张的能吞下好几个鸡蛋。 江稚鱼又看向四周,注意到衙门角落里放着一根巨大的铁棒,好像是衙门用来测试新捕快力量的。 江稚鱼漫不经心地走上前去,围着铁棒转了几圈,然后突然一脚踩在铁棒的一端,微微凝聚煞气用力一蹬,整个铁棒竟然像弹簧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捕快们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又见这一遭,纷纷动作一致地揉了揉眼睛,努力闭上再睁眼往前看去。 就见少女惊讶地抬眸看来,她歪了歪脑袋,说道: \"哎呀,这铁棒怎么这么轻?我还以为至少能有点重量呢。\" 一个坐在桌边刚刚拿起茶壶的捕快惊得下意识松了手里的茶壶。 江稚鱼眼疾手快,用手中的铁棒轻轻一挑,茶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个捕快的帽上,而茶水一滴未洒。 整个衙门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那个捕快拿下茶壶,哭笑不得地说: \"小姑娘,你这招''铁棒挑茶壶''真是神乎其技,我们服了!\" 就在这时,王越忍不住上前拍了她一下,半开玩笑地说:\"小姑娘,你这力气,是不是把早餐的包子都吃成了石头啊?\" 江稚鱼大大的眸子轻眨,一本正经地回答:\"没错,我吃的可是特制的铁石心肠包子,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些硬骨头的。\" 这话一出,整个衙门里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连开始那个络腮胡的李鹤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江稚鱼的肩膀,笑着说:\"好,好,你这小姑娘,不仅力气大,连嘴巴都这么厉害,看来我们衙门以后可有得热闹了。\" 江稚鱼眸子一弯,勾唇浅笑。 “好了,我叫李鹤,叫声李哥听听。”李鹤说道。 “诶你这人咋这样,哥哥我叫王越,先叫声王哥听听。”王越挤开李鹤,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其他捕快也不乐意了纷纷上前介绍自己,一瞬间衙门内嘈杂无比,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倒是格外热闹。 从初次见面的回忆里出来,江稚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着面前还在傻笑地李鹤,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回见”,便向后厅走去。 \"稚鱼,你上次对付那个江洋大盗的招数真不错,厉害啊!下次和哥们说说哈。\"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捕快小张见她又来了从一旁小道凑了过来,眼中满是敬佩。 江稚鱼点点头,笑道:\"好呀,还可以一起研究一下新的战术。\" \"稚鱼,别忘了,今天晚上咱们去酒楼,你一定要来啊!\" 王越笑着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酒楼的地点和时间。 江稚鱼接过纸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放心吧,王大哥,我一定准时到。\" 倏忽,她耳边传来小西的声音,“姐姐,姐姐醒醒!” 小西? 江稚鱼扫向四处,没有看到小西,什么醒醒?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蓦地,周围人的样子都变成了没有脸的人偶,场景也朦胧扭曲起来。 是了,江稚鱼突然讽刺地勾起唇角,她怎么会在一个月前呢,她分明是吃了小西的桃子,晕了过去。 面前场景破裂开来,她缓缓从回忆中醒来,意识也在逐渐清晰。 骤然,刺痛感浓烈地传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第3章 回溯 从未好好看清过 骤然,刺痛感浓烈地传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江稚鱼侧眸扫过,她被被束缚在一个古老的刑架上,四肢被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每一次挣扎都只能换来铁链摩擦的冷冽声响和更加刺骨的痛楚。 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似乎在吸取着她的生命力量。 几滴水珠落在了她脸上,四周昏暗潮湿,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洞口透进来。 小西见她醒来从一旁起身,打了个哈欠,冷淡地抬眸看来,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姐姐我要走咯,看在相识一场我还和你道个别呢。”他抛了抛手中沉甸甸的钱袋,眸中满是贪婪和冷漠, “等下会有人来好好招待你的。” “为什么?” 江稚鱼微微低眸,轻声道。 小西讽刺地上下打量着她,厌恶地道, “还能是什么?钱呗,明明你每个月在衙门都赚到了钱,自己住好客栈,却只让我住破庙,明明我救了你!” 江稚鱼目光缓缓扫过他的面容,心中冰冷一片。 他不知道的是,她为了她们能有一个安身之所,这几个月东奔西跑地忙任务,已经存了一笔银两足够买一个小宅子了。 她低低一笑,并未言语。 小西冷漠地看了一眼便往洞口外走去。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江稚鱼缓缓抬眸看去,小西的身体猛地一震,倒在了血泊中。 一名道士装扮的男人守在洞口,为了灭口,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 一滴泪缓缓从她的眸中滑落,还记得她初遇小西那一天。 那天,她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脑海中搅动。 她侧眸看去,自己躺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天空是一片压抑的灰色。 荒山野岭之中,四下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乌鸦嘶哑的叫声,为这片荒凉之地平添了几分阴森。 她浑身伤痕累累,鲜血中带着一丝隐约的黑气,体内好像有一股如狂暴野兽般的气体,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孤的独和迷茫,甚至在心中萌生了一丝杀意。她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异常平静,没有心跳,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还是人吗?”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记忆如同被撕裂的布匹,只剩下几片残破的片段,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往。 倏忽,一个细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同情。 小乞丐走近江稚鱼,用他那瘦弱的手轻轻推了推她:“姐姐,你你还好吗?” 江稚鱼转头看向小乞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股力量隐约波动着让她想要杀了他。 小乞丐似乎并未察觉到江稚鱼的异常,他从破旧的包裹中掏出半个干硬的馒头,递到江稚鱼面前:“姐姐,你一定饿了,这是我找到的,给你吃。” 江稚鱼凝视着那半个馒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她接过馒头,轻声道:“谢谢你,小弟弟。” 小乞丐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不用谢,姐姐。我叫小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江稚鱼。”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这个名字却如同一股清泉,滋润了她干涸的记忆。 那天风很刺骨,小西磕磕绊绊地搀扶着他去到了一个破庙,昏昏沉沉中,她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等到她好起来,一定会带小西住进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在破庙修养日子里,内心翻涌的气和那股杀人的冲动,始终如影随形,让她时刻处于警惕之中。 江稚鱼知道,她必须控制住这股力量,不能让它伤害到无辜的小西。 她开始努力修炼,试图压制体内的气,同时也在摸索控制的方法。 在那座破庙里,她的伤势慢慢好转,而小西的天真烂漫和不时冒出的幽默,为这段艰难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欢笑。 小西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篮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姐姐,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已经磕碰得不成样子的苹果, “这是我从市场上换来的,虽然样子不好看,但肯定很甜!” 江稚鱼看着那两个“伤痕累累”的苹果,忍不住笑了:“小西,你确定它们还能吃吗?” 小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当然,我试过了,就是有点...酸。” 他边说边递给江稚鱼一个苹果,自己也咬了一口,结果立刻龇牙咧嘴,显然是被苹果的酸给吓到了。 江稚鱼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很酸。 她笑着看向小西:“可是我们小西的心意很甜呀,谢谢你,小西。” 小西开心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低眸看向手中简陋的食物,突然说:“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江稚鱼浅浅一笑,道:“只要我们都好好努力,那就马上咯。” 小西低垂眸眼,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小西为了给江稚鱼解闷,自告奋勇要给她表演“绝技”。 他在庙前的空地上比划了半天,然后突然跳起来,结果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稚鱼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日来的疼痛和不适似乎都随着这笑声飘散了。 小西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姐姐,这招叫做‘狗啃泥’,是我新学的。” 江稚鱼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小西,你这招真是嗯,超可爱的。” 随着江稚鱼的伤势逐渐康复,她也开始参与到小西的“表演”中。 一次,她假装教小西一套“绝世武功”,动作夸张而滑稽,小西跟着学,两人在庙前的空地上闹得不可开交,笑声在破庙周围回荡。 当回忆的浪潮逐渐退去,江稚鱼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阴暗的洞穴中。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山洞内潮湿的空气。 在那个破庙里,尽管生活艰苦,但她和小西之间的友情是真挚的。 而现在…… 许是她从未好好看清过一个人罢。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她抬眸看去,眸子一凝。 是他。 第4章 回溯 玉佛失窃案 那人缓缓走近,火光映照下,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江稚鱼微微蹙眉,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墨缘?还是该说你黑衣人,你究竟是谁?” 那人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江稚鱼对面,腰间的令牌在昏暗中折射出一抹冷光,上面赫然刻着楚家的徽记。 江稚鱼咬咬唇,没想到自己竟咬着钩子上赶着送死。 “小姑娘很聪明,不过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很是重要。” 那人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 江稚鱼冷冷地看着他:“啰里吧嗦,布这么大一盘棋,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暗暗蓄力,眸中幽暗一片。 倏忽一股恐怖的力量袭来,她的蓄力被狠狠反噬,符文亮了一瞬,又恢复平静,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刺痛布满全身,她秀眉微蹙,额头冷汗直冒,她咬着唇,把那股疼痛忍下,躯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淡淡地说:“别挣扎了,你所谓的信念,在这个世界上是最容易被牺牲的东西。” 他打了个手势,身旁的弟子会意,施法再次催动符文。 她死死地咬住唇,隐约间唇齿间有一股血腥味传来,疼,极致的疼。 大脑也被疼痛拼命撕扯着,江稚鱼迷糊间,隐隐约约想起了见到那人的那天,一切早有预谋,是她大意了。 她的眼前,墨缘的身影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她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沉入一片黑暗的深渊。 在那黑暗中,一幅幅记忆画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逐渐凝聚成形。 那天,江稚鱼被县令派遣和几位捕快大哥一起去处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 案件是一宗震惊整个小镇的玉佛失窃案。 这尊玉佛不仅是无价之宝,更是小镇信仰寺庙的镇寺之宝,其失窃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来到被封锁的案发现场,江稚鱼的目光在庙宇的每个角落细致地搜索,她注意到了供桌上的香炉旁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划痕,以及地板上的微尘被扰乱的痕迹。 但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寺庙内的僧侣和信徒们站在一旁,神情紧张,不安地面面相觑。 捕快大哥们也细致地四处搜查,不时交换着意见,气氛紧张而严肃。 “小鱼儿,你怎么看?” 李鹤挠了挠头,眸中满是焦虑。 江稚鱼轻轻敲了敲桌面,思索着说:“盗贼做事精细,不留一点痕迹,并不像是普通大盗,这般小心细致的做事,只可能是组织行窃。”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那声音温和而谦卑,缓缓道, “诸位大人,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众人转身一看,是个穿着朴素布衣的男子。 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黯淡,仿佛与这古庙的阴影融为一体。 李鹤打量了这男子一番,半信半疑地问:“你?你是谁,知道什么?” 男子微微一笑,恭敬道,“小人名叫墨缘,是寺庙里的一位杂役。” 随后,墨缘走到江稚鱼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影月宗的标记。 他说:“江大人,小人在案发前一天偶然在后殿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木牌,觉得它可能与失窃案有所关联,特此前来报告。” 江稚鱼接过木牌,眸光扫过一旁观望的僧侣,最后落到了为首的方丈身上。 方丈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道:“墨缘是我们寺里的人。” 江稚鱼颔首,收回眸光转向手中的令牌, “影月宗。” 这是个邪道组织,作恶多端,给钱啥都能做,偏偏好像背靠达官贵人,做事精细难留证据。 江稚鱼微微蹙眉,她知道影月宗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玉佛失窃案真的与他们有关,那么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至于阴谋是什么,估计也就是几位皇子的家事了,他们只要找到证据就好。 一旁李鹤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有些紧张地道:“据说他们会蹲地起飞,招式奇葩,让人翻来覆去。” 江稚鱼歪了歪脑袋,眸中闪过一丝不解,问道:“李大哥你在说什么?” 另一个年轻捕快小张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李哥,让你多读书,你不听。你是不是想说他们会飞天遁地,招式诡谲难懂,让人防不胜防啊?” 李鹤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挠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江稚鱼扯了扯唇角,看向墨缘吩咐道, “好,墨缘,接下来,你继续在寺庙内留心,如果还有什么发现,立刻报告给我。” 墨缘领命,退了下去。 江稚鱼则继续沉思,是不是影月踪还得证实一下,最好能拿到证据。 她转身对李鹤和王越说, “我们不能只依赖这一个线索。李大哥,你去市集打听一下,看看最近是否有影月宗的人出现。王大哥,你负责调查寺庙内是否有其他可疑之处。” 两人领命而去,江稚鱼则独自沉思。 她知道,要想揭开这个谜团,就必须从多方面入手。 影月宗的标记可能是关键,但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不一会儿二人便匆匆赶回, “小鱼儿,我在郊外渔夫那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李鹤喘着气,显然他是一路跑回来的, “最近确实有几个行踪诡秘的人出现在寺庙附近的郊外,他们的打扮和你说的影月宗的人很像。” 王越也紧接着汇报,他摇了摇头,叹声道, “寺庙内倒是没发现什么痕迹。” 江稚鱼微微颔首,淡淡思忖着。 看来得想个计谋了。 她的手指绕了绺发丝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随后目光在庙宇中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尊空荡荡的佛龛上。 烛火辉映下,少女不自觉地鼓了鼓腮帮子,手指轻轻戳了戳,倏忽眸子一亮,弯了弯唇角。 她招呼捕快大哥们靠近,然后悄悄说了一个隐秘的计划。 “首先,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假象,让敌人相信玉佛还在庙中。” 江稚鱼继续说道,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上面详细绘制了寺庙的布局以及他们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可以啊,小鱼,准备齐全啊。” 王越细细打量着图纸,对少女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江稚鱼骄傲地扬起脸,笑眯眯地微微颔首。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江稚鱼和捕快们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 他们找来了工匠,制作了一个与真玉佛极为相似的赝品,放置在佛龛中。 同时,他们在寺庙的四周布下了隐蔽的岗哨,每一个暗角都安排了精干的捕快进行监视。 现在去找上面调兵显然来不及了,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他们只好从附近的村庄招募了一些壮丁,穿上士兵的服饰,在寺庙外围进行巡逻。 这些人虽然不是真正的士兵,但他们的体型和步伐都经过了精心的模仿,足以以假乱真。 第二天,他们散布消息,说偷走的是假玉佛,真玉佛将被秘密运送到京城保护起来。 消息一出,整个小镇都紧张起来,人心惶惶的,祈求玉佛能平安入京。 人们的慌张使得这件事更加有模有样。 夜幕降临,寺庙内点燃了火把,将四周照得通明。 士兵们缓缓运输着玉佛往外走去,而江稚鱼和捕快们则暗中观察着每一个可疑的动向。 寺庙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打破这份宁静。 终于,一阵细微的杂草声传来,江稚鱼侧眸看去,几个黑衣人悄悄接近了运送玉佛的队伍。 她缓缓打了个手势,埋伏在周围的捕快们迅速伸手按住腰间的配剑,只等盗贼现身上前捉拿。 吧唧吧唧—— 什么声音? 江稚鱼眨了眨眸子,有些迷茫地转过半边脑袋,只见李鹤拿着一根香蕉在啃。 ?!!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异常响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黑衣人。 第5章 回溯 胸(文明)肌好摸吗? “不好意思,我我晚上没吃饭,媳妇塞给我的...” 李鹤后知后觉,看了眼四面八方的投来目光,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江稚鱼气鼓鼓地咬牙看了他一眼,迅速道:“上!” 随着江稚鱼的命令,捕快们一拥而上,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江稚鱼身形灵动,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穿梭在黑衣人之间。 她余光掠过他们的腰间,腰牌上的确刻着影月宗三字,看来的确是影月宗所为。 她的剑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每一剑挥出,都伴随着一股刺骨的寒风。 黑衣人们虽是训练有素,但在江稚鱼的剑下,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那些“士兵”也在少女的掩护下,也迅速跑出作战圈,找了隐蔽的地方躲藏去。 李鹤几口吃完了香蕉,将皮一丢,也冲了上去,却不料踩到了刚刚丢掉的香蕉皮,一路丝滑地撞进了一个黑衣人的怀里。 黑衣人愣了一瞬下意识接住,然而李鹤人高马壮,硬生生给他扑倒了。 黑衣人闷哼一声,随后看清眼前的情景瞬间大惊失色,要嘴对嘴了! 一霎那,他的脑海里掠过好多相同的文字。 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草一种植物,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草一种植物……… 黑衣人慌忙用手一支,手心触及的温热有些硬有些鼓,他下意识摸了摸。 脑海里恍惚地想着,这胸富强民主肌好像比自己练的还好些。 李鹤反应过来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往黑衣人脖子上一比,他哼哼地笑了两声, “你爷爷我的胸富强民主好摸吧?” 黑衣人看到脖子上的剑,一惊手下意识一松。 哎呦,我去! 李鹤赶忙拔剑,与此同时人也栽了下去。 两张厚厚的唇隔着黑面罩亲密相触了一下。 黑衣人:??? 李鹤:!!! 旁边正在交战的黑衣人和捕快们余光掠过眼前这一幕,招式都停滞了几秒钟。 “李鹤,你这个蠢货!” 少女娇娇甜甜的声音带着愤怒传来,李鹤却不像平常一样听了心里乐呵呵。 他心下一抖,迅速反应,起身拉起黑衣人,同时剑尖搭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李鹤兴冲冲地道, “哎,小鱼儿你看我抓了活的!” 然而,黑衣人唇齿一动,咬住了口中的药囊,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江稚鱼:…… 李鹤僵硬地扭头避开少女的目光,低头对着怀中的还有些温热的尸体重重一踹, “你个龟孙儿,我去你的!” 身侧一黑衣人趁机袭来,江稚鱼没回头,轻轻一挥剑,剑尖一下没入了黑衣人的胸口,直接穿身而出。 倏忽,后侧一股强劲的剑风袭来,内力之强大,并不像这群内力中等的黑衣人。 她侧身避开,旋剑一挡,靠近的那一刹,她微微蹙眉。 这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两剑相触,黑衣人被剑气逼退了几步,他愣了一瞬后迅速反应,旋身而起,抬脚袭去。 江稚鱼后仰移步躲开,脚尖借力一点,轻翻而上,期间余光掠过黑衣人腰间,那里没有腰牌。 不是影月宗的人。 黑衣人挥剑而上,直冲她心口袭去。 江稚鱼横剑一压,抬脚踢去。 见黑衣人抽剑后退,她旋身而上,剑尖一挑,正中对方的剑尖,将其长剑震得脱手而出,随后挥剑直指他喉间。 黑衣人急忙后仰撤去,内力运转至脚上,迅速藏进草丛。 草丛里几位“士兵”大哥看的正嗨,愣不丁灵地便见那黑衣人朝他们冲来。 黑衣人:??? “士兵”大哥们:!!! 气氛有些尴尬,一位离得最近的大哥连滚带爬地后退,颤颤巍巍地道,“您您可以蹲这。” 江稚鱼轻嗤,一剑击退旁侧攻来的黑衣人,脚步轻移旋身抽过他腰间的佩剑掷向草丛。 随后,她抬脚踹向面前的黑衣人将其踩住,反剪了他的双手,微微俯身卸了他下巴。 “王越哥,交给你了。” 江稚鱼点了黑衣人的睡穴,将他朝一旁也如法炮制的王越扔去。 有她在前,很快她便和其他捕快大哥迅速制住剩下几人。 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江稚鱼拍拍手,眸子轻弯成月牙形状,下巴微抬。 王越看着少女这小得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脑袋, “恭喜我们江大人又破一案!” 接下来,就是证据确凿交给朝廷来出面了。 江稚鱼唇角扬起一抹讽意,心中暗忖。 既然背靠达官贵人,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吧。 蓦地,一阵冰冷的水猛地扑来,刺痛感瞬间袭来。 第6章 回溯 凡夫俗子,也配? 江稚鱼的眉头微蹙,水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在提醒她,方才的温馨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的心情从梦境的温柔瞬间跌入现实的冰冷。 “醒了,那就开始吧。” 那人的声音平淡无波,他从椅子上起身,退至一旁站定。 在他身侧,一名弟子悄然退下,无声无息。 江稚鱼的眸子轻移,微微动了一下手,铁链随之轻微晃动,摩擦着被符文鞭挞出的伤口。 混合着不断滴落的咸水,那密密麻麻的刺痛如蛛网般不断蔓延开来,肆意折磨着她。 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江稚鱼忍着痛意,唇色泛白,眸中却依然淡漠如水。 “劝你别白费力气了,等下有的是要用。” 那人嗤笑一声,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少女面色虽苍白,却仍只是打了个哈欠,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人,直接闭眸假寐。 她的反应让那人一噎,随后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继续在暗处抱臂等待。 嗒嗒嗒——一阵脚步声倏忽传来,听人数大概有五个人。 江稚鱼暗忖,经过这几个月的摸索修炼,她已经知晓体内那股气是煞气,而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确切地说,她好像不是人。 她只是一个失忆的千岁老恶灵,话说回来,这群人真不尊老爱幼。 她一个老人家有什么好企图的呢?虽然她长得好看,实力又强,驻颜有方…… “江姑娘,谈一桩交易如何。” 一道苍老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了她的思绪。 江稚鱼秀眉轻扬,缓缓睁开眸子,便见五位黑袍老头站在她面前不远处。 “长老。” 她听那人这般唤道。 哦,老头。 江稚鱼在心里这般唤道。 她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落在了面前的五位黑袍长老身上。 他们的面容被阴影淡淡遮罩,显得神秘而肃穆。 为首的长老见她睁开眸子,缓缓继续道:“江姑娘,我们愿侍奉于你,只要你助我们达成心愿。” 长老的声音微微放缓,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隐约带着几分恳切。 江稚鱼冷冷勾唇浅笑,眸子轻扫过身上的伤痕随后落到为首长老身上,她道: “哦?这就是你们有求于人的态度。” 长老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说道: “江姑娘,莫要小瞧了我们的诚意。只要你答应,我们定然说到做到。” 江稚鱼轻敛眸子,淡淡道: “你们所谓的侍奉,凡人的施舍?” 她轻嗤,娇甜的脸庞漾起一抹清甜的笑意,然而说出的话语却和她的眸子一般冷漠, “凡夫俗子,你们也配。” 一位黑袍老长老蹙眉瞪来,语气冲而冰冷,他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长老轻轻一拦,他神情未变,继续缓声道: “江姑娘,我们自然知道你的不凡,但我们所提供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供奉。我们能为你提供庇护,让你在这世间行走无阻。” 江稚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她的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 自己虽然失忆了,但体内的力量却是真实不虚。 既是他们所图也是自己的筹码,且这些老头提出的条件,对她来说或许并非全无吸引力。 她轻轻挑眉,沉吟片刻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为首的长老见她似乎有所松动,轻笑道:“我们希望你能运用你的力量,帮助我们楚家消灭敌人,稳固地位。当然,作为回报,我们将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资源,比如,财富,煞气。” 江稚鱼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你们必须先放我自由。” 老长老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为首的长老点了点头:“可以,但你要能证明你的诚意。” 他眼神向后一瞥,后方一长老从阴影处走来,从怀中取出的瓷瓶里倒出一枚药丸,递至她唇边, “江姑娘,请。” 她并未启唇,眸子轻移向为首的长老。 为首的长老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质疑:“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损伤,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诚意,我们必会将解药送上。” 江稚鱼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她暗忖。 这可能是她逃脱的机会,但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她没有选择,只能赌一把。 她启唇,让那枚药丸滑入她的口中。 “好了,该你们了。” 江稚鱼瞥向束缚自己的铁链。 长老们掐诀念咒,符文缓缓浮动,渐渐一点点隐去,束缚消失。 她踉跄着站稳,揉了揉手臂,面上神情平淡,心中却忍不住疑惑。 还自诩正派,用的术法中处处是煞气,分明是邪门歪道。 而她在其中似乎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为首的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配合感到满意。 “还请江姑娘先处理一下衙门那处的人,以表诚意。” 在那为首长老身后的一位长老语气幽深地看着她道。 突然间,一阵奇异的风吹过,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最终化为一片光怪陆离的幻象。 当一切再次清晰时,江稚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衙门内。 她环顾四周,只见衙门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不知她将如何在这局中走出自己的路。 第7章 回溯 墙角的耳朵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远离。 她暗想,随后迅速躲藏进一处偏僻的角落,将口中的那一枚药丸吐出。 之前,她假装吞下,实则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巧妙地将药丸藏于舌下。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微微侧眸偷偷觑了一眼。 王越、李鹤和林治正往这边走来,他们在不远处一张斑驳的木桌旁围坐下来。 在无人注意到地方,墙角偷偷探出了一只圆润小巧的耳朵。 江稚鱼眸子轻眨,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脑袋探出。 只见他们的表情中透露着些担忧,不时地摇了摇头。 李鹤把怀里掖着藏着的三个白面大馒头拿了出来,总算在三脸灰扑扑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明亮的笑意, “欸,兄弟们吃啊,我媳妇给的。” 二人闻言不客气的接过,当着李鹤的面狠狠咬了一口。 李鹤挠了挠头,大胡子潦草的面上似乎透出了一抹绯红,“你们也早点找个媳妇,香香软软还会照顾人……” 话还没说完,王越迅速打断,“欸欸欸!别说了,没完没了了还。” 李鹤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道, “哎,小鱼儿这是去哪儿了?三天不见人影,真是让人担心。” 这句话一出,寂静了一瞬,又是三声叹气声。 江稚鱼收回眸子,唇角缓缓勾起,又一凝,眸中弥漫着淡淡的愁意。 不知道体内还有什么被控制的地方,万一伤害到了他们…… 江稚鱼摇摇头,绝对不行! 她脚尖蓄力,悄悄落到了屋顶上,刚想溜之大吉,却不料被李鹤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瞧见了。 他正啃着一个大馒头,一见江稚鱼,激动地把馒头喷到了对面林治的脸上,大喊道:“哎呀妈呀,小鱼儿,你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在屋顶上,来来来快下来,我们哥几个都快把整个县翻个底朝天了!” 江稚鱼唇角抽了抽,心想这下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甜甜一笑。 与此同时,林治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鸡鸣”直接打断了她刚想说的话。 林治,一个瘦得像根竹竿,却总是自诩为衙门第一美男子。 此刻他放下手中的铜镜,缓缓转过脸来,面上馒头屑混合着湿漉漉的不明液体缓缓滑落。 他笑眯眯地看向李鹤,伸手恶狠狠地把李鹤的脸转了过来,力气大的仿佛要将李鹤的头扭断。 李鹤心虚的左右瞄着,就是不敢看林治的脸,他心下暗道不好,嘴上结结巴巴地道, “明天,明天给你买李记的胭脂,你爱的那一个。” 倏忽脑袋上的力道一松,李鹤松了口气,便见林治从怀里取出了一条手帕,嫌弃地擦了擦脸。 王越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的,随后抱着肚子对江稚鱼招呼道, “小鱼,来来来,你刚刚要说啥来着。” 江稚鱼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咳,我只是去邻县玩了几天而已。” 林治倏忽凑了过来,他眯着眼抬头看着她,笑道:“玩几天?邻县也不远啊,让哥哥猜猜不会是被哪家公子哥给迷住了,忘了回来了吧?” 王越推了他一下,嫌弃道,“没个正经,我们小鱼是那样的姑娘嘛。” “就是,你以为我们小鱼和你一样,一见姑娘就走不动道啊。” 李鹤边咬了口馒头,边蹙眉应和着。 “去你的。” 林治笑着骂骂咧咧地给了李鹤一脚,李鹤人高马壮地躲闪倒是迅速,竟是没踢到。 江稚鱼在屋檐上坐下,摇了摇头,托着腮看着她们打闹,眸子弯弯。 王越也笑哈哈地凑上前,挤眉弄眼地瞧着她说:“小鱼,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哥几个可就要去贴告示了。” 江稚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她摆了摆手,故作严肃地说:“寻人启事?你们这是要把我当逃犯通缉吗?” 衙门大哥们闻言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 王越笑着说:“好了,回来了就好。来,坐下喝杯茶,和大哥们说说这几天玩啥了。” 江稚鱼点了点头,从上面轻轻跃下。 倏忽,她脚步一顿,冥冥之中体内似乎有什么力量开始牵制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江稚鱼的心中一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她体内煞气的爆发而变得凝重。 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仿佛要冲破束缚,控制她的行为。 难道是药丸所引起的反应?看来不管吃不吃,只要含在嘴里,就会促发催动她体内的煞气,一旦她体内的煞气被激发,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她蹙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这股冲动。 她不能让这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尤其是这些关心她的人。 “我……”江稚鱼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努力保持着平静,“我今天有点事情,先走了。” 王越等人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们停下了打闹,关切地看着她。 “小鱼,你怎么了?” 王越问道,他的眼眸布满担忧。 江稚鱼摇了摇头,她还不能告诉他们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她需要先弄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她勉强弯了弯眸子,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眼神正经了几分, “小鱼,不舒服好好休息,遇到什么困难,跟哥哥们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在林治身旁,李鹤和王越也附和着,江稚鱼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些朋友是真心关心她的。 她点了点头,努力压抑着体内的暴乱,迅速转身离开。 夜色中,她的脚步沉重而急促。 她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让她静下心来,对抗体内那股力量的地方。 她穿过了城外的荒芜小径,终于找到了一座废弃的木屋。 这座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草之中,破败荒凉,看着是废弃已久。 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人。 江稚鱼眸眶微微泛红,抖着手把门关好,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背靠着门,闭上眼睛开始尝试控制那股力量。 她的心跳在耳边如鼓点般急促,似乎在提醒她,她的身体里隐藏着一股危险的力量。 江稚鱼回想起那些长老们的话,他们所说的庇护和供奉,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种控制和利用。 他们想要利用她的力量,而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稚鱼紧咬着牙关,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用意志力压制这股暴虐的力量。她知道一旦她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体内的煞气却愈发浓烈,如同一团不断时 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体内的恶魔搏斗。 蓦地,她睁开眸子,眸里猩红一片,无神地凝视着前方。那是一种深邃的红,如同鲜血在黑暗中流淌,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怖。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在江稚鱼的身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第8章 回溯 老鼠逗猫玩 江稚鱼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她的身体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如同机械般僵硬。 她的意识在体内两股力量的拉扯下变得模糊不清,一边是那股狂暴的煞气,另一边则是她自己的意志。 她站在衙门前,夜色中的衙门显得格外寂静,门口的两个门吏靠在门柱上,头颅低垂,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江稚鱼的目光空洞,她缓缓地靠近,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 然而,就在她即将跨入衙门的那一刻,她的大脑突然清明了一瞬,两股意识在她的脑海中激烈地撕扯。 一股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它温柔而诱惑,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放手吧,江稚鱼,释放你内心的煞气,你将不再痛苦,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声音充满了诱惑,它让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屈服的渴望。 她感到那股煞气在她的体内蠢蠢欲动,它渴望被释放,渴望获得控制权。 “不……不能这样……” 李鹤、王越和几位衙门大哥还有县令的模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江稚鱼紧咬着唇喃喃低语。 她的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反抗意识开始涌动,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 江稚鱼的双眸中,猩红的光芒开始闪烁,但在这光芒之中,似乎有一丝清明的光芒在努力地挣扎。 她不能输,她不能让那些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 这股凉意仿佛是一股清泉,浇灭了她体内的火焰,让她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 她的双眼中的猩红光芒开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清明。 江稚鱼深吸一口气,鼓起了腮帮子。 终于是挣脱了那股控制她的力量,虽然是暂时的。 江稚鱼深深看了一眼衙门,随后转身,离开了衙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找到方法彻底摆脱那些臭老头的控制。 江稚鱼抬步欲往郊外去,却蓦地一滞,仿佛脚上被什么捆住了般,就在此刻,面前景象再次扭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扭曲的画卷。 恍惚了一瞬,江稚鱼稳住步伐,缓缓抬眸看去,竟是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 山洞的石壁上,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一股吸力传来,她被狠狠甩到架子上,锁链霎那束缚住她,周遭的符文缓缓浮动。 为首长老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冷笑了一声,缓缓看着她道:“江姑娘,既然你没有诚意,那就莫怪我们如此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和不屑。 江稚鱼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起那个药丸,她咬咬牙。 没有诚意?明明是老鼠想逗猫玩吧。 她调动体内的煞气,试图挣脱束缚,但符咒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的反击竟被吸收了大半。 跑出的那一小半对着为首长老的斗篷一吹,他的斗篷垂落,露出了一个敞亮滑溜的光头。 气氛在那一刻凝固,长老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江稚鱼也因为反噬的力量,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震荡,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的脸色苍白,缓缓抬起下巴,眸子地扫过长老,嗤笑道:“哦,原来是老秃头。” 角落中,那人见状,急忙上前想要为长老盖上斗篷,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为首长老收回手,看向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他的手,像两根枯枝般,以一种复杂的手势在空中交织。 随后便见他嘴唇微动,吐出一连串晦涩难辨的术语。 随着为首长老的手势,其他长老们仿佛被某种默契所牵引,他们的声音古怪而不祥,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空气中的符文仿佛被唤醒,开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它们在江稚鱼的周围旋转,仿佛在寻找着最佳的切入点。 江稚鱼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痛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江稚鱼紧紧咬着唇,鲜血从唇上缓缓滑落,她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符文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每一道都像是在她的肌肤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的痛苦达到了顶点,终于,她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昏迷了过去。 那人一瘸一拐地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道:“长老,那位大人今天传话来说他只需要一具听话的傀儡。” 长老的声音冰冷而不屑,“那就摧毁她的意志。” 另外一个长老接着说:“她的修为尚浅,做成傀儡还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还得控制她修炼,这样才是我们所需的杀器,但…就怕到时候难以控制。” 后面那个长老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有那位大人在定是万无一失,他给我们这缚灵阵就挺不错。” 几位老人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山洞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谲。 在山洞的最深处,壁画上的人脸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正中间一尊古老的石佛静静地伫立,它的面容本应是慈悲与宁静的化身。 然而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石佛的嘴角竟似乎弯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那笑不带一丝温暖,反而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在石佛的脚下,一个黑袍男子跪在地上,他的身姿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头深深地低垂,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他的声音恭敬而低沉,“大人。” 一刹那,山洞仿佛扭曲起来。 江稚鱼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她的身上布满了符文划出的血痕,她的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片黑暗吞噬。 而她的上方,石佛缓缓低眸看来,眸光青绿一片,佛脸在阴影中幽幽地笑着。 第9章 回溯 深渊 穿着红线的铃铛在幽暗的山洞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而诡异的铃声。 伴随着一圈红烛跳动的火光,将阴影投射在潮湿的石壁上,仿佛有无数幽灵在暗中窥视。 江稚鱼蜷缩着身体,她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声音在山洞中回荡,被铃铛的回响所吞噬。 在昏暗的山洞中,长老们的身影在火光的摇曳下显得更加阴森。 他们围成一个神秘的阵法,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召唤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香气,那是他们燃烧的草药和香料。 江稚鱼被束缚在阵法的中心,她闭着眸子昏迷不醒,身体却因为疼痛无意识地蹙眉颤抖。 昏昏沉沉中,隐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游走,像是冰冷的蛇一般在她的血管中穿梭,寻找着她的灵魂所在。 长老们从古老的卷轴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画着复杂而扭曲的符文,它们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在跳动。 为首的长老将符纸放在火焰上点燃,然后将燃烧的灰烬混入一碗漆黑的药水中。 药水立刻沸腾起来,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长老的眼眸狠恶而贪婪,他将药水递到江稚鱼的唇边。 她被迫张开嘴,让那漆黑的药水流入她的喉咙。 药水如同火炭一般灼烧着她的内脏,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灵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逐渐远离她的身体。 随着禁术的进行,山洞中的气温骤降,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过,将红烛的火焰吹得摇曳不定。 银针在火光中闪着寒光,长老们的眸色贪婪而狠恶,他们用它们刺入江稚鱼的穴位,每一次穿刺都精准无比,让她的痛苦达到极限。 她的身体紧绷,寒冷侵袭而来,但每一次呼吸却像是在吸入火焰。 秘制的药水浇灌在她的伤口上,那药水如同千万只蝼蚁般啃食着她的血肉,让她的痛苦无法言说。 江稚鱼的脸颊被温热的泪水所湿润,它们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几绺鬓边滑落的乌发,而娇小的身躯早鲜血淋漓。 她的意识在剧烈的痛苦中开始模糊,如同被迷雾笼罩的湖面,无法看清真实的倒影。 她的呼吸急促而凌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刀锋,切割着她的肺腑。 眼前,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开始变得扭曲,像是水中的倒影被狂风搅动,变得支离破碎。 耳边回响着曾经那些温柔的话语,但现在它们却变得刺耳,像是尖锐的针尖刺入她的耳膜,让她的头痛欲裂。 江稚鱼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石板,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折断,鲜血从指尖滴落,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意识在痛苦的漩涡中挣扎,像是被困在黑暗的迷宫中,找不到出口。 内心深处,一种深深的恐惧在蔓延,它比任何身体上的痛苦都要强烈。 她害怕自己将不再是自己,害怕自己的意志和记忆将被抹去,变成一个空壳,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剥离,自我意识在逐渐消散,像是正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在她心中缓缓蔓延开来,她无声的啜泣着,但她知道,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一条出路,否则她将永远失去自己。 一旦她体内的力量失去控制,可能关系到整个小镇的安危。 蓦地,她回想起那些信任她、依赖她的人们的眼神。 江稚鱼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一点一点勾起唇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意志凝聚成一把利剑,刺向那些束缚她的锁链。 她的意识开始逐渐回笼,眼前的身影也重新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李鹤王越还有小张等人的面容,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江稚鱼缓缓弯起眸子,纤弱的手指缓缓攥起,她的声音虚弱软绵,却透露着浓浓的坚毅, “我不会成为傀儡,” 她咬牙,一字一顿地道, “我永远是我。” 少女的声音虚弱飘渺却清晰地传进了几位长老的耳里。 山洞内,火光摇曳,阴影如同活物一般在石壁上舞动。 江稚鱼的身影在痛苦中颤抖,她的意志虽然坚强,但肉体却已到达极限。 一位长老,面如寒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愤怒地上前,手中的银针在火光中闪着寒光,准备重重下手。 蓦地却被另一位长老,伸手拦住,那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天就这样吧,再这样下去,她的躯体受不住,可能就废了。” 愤怒的长老犹豫不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哼了一声,甩袖离去,衣摆带起一阵寒风。 其他长老们也摇了摇头,他们的表情在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 其中一位长老,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从没见过一小丫头片子居然心性如此,要是是普通人,老夫倒想收为关门弟子。”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位长老却嗤笑一声,他的笑声在山洞内回荡,带着一丝轻蔑 “小丫头片子罢了,过几天还不是得乖乖收手投降。” 他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洞口的阴影中,嘲讽的话语却在山洞内徘徊,仿佛是不可逃避的诅咒,又像是无法改变的预言。 然而,山洞内,少女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召唤着某种禁忌的力量。 第10章 回溯 赌一把 在刚刚那一阵刺痛中,她的记忆中隐约浮现着之前在县衙藏书阁里发现的一本泛黄的纸书,书中记载着一个禁忌的反噬术,威力极强,以生命力为代价开启,一着不慎可能死去。 但…犹豫不得,只能赌一把了。 江稚鱼指尖狠狠攥起,鲜血不断从断裂的指甲缝中流出,她一声不吭,撑起身子。 她的手指缓缓掐诀,开始默念那古老的咒语,随着她的声音,山洞内的空气似乎变得沉重,一股不祥的力量在她的周围聚集。 她的生命力开始流逝,但她的力量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她手掌合十相切,继而迅速变换,铃铛不住地轻响,一阵浓重的黑红煞气一刹撕裂了周遭所有的束缚。 所有蜡烛蓦地熄灭,洞内一片黑暗。 难言的痛意席卷开来,少女重重倒向地面,她痛苦地蜷缩着,在地上痛吟翻滚,泪水混合着血水缓缓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了翻滚,娇小的脸庞上都是细密的汗水和一些血痕,细长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她止不住地缓缓喘气。 感受到身体痛意的停歇,江稚鱼缓缓睁开眸子,却在这时,山洞深处,一只巨大的佛手缓缓压来。 它由岩石和藤蔓构成,每一根手指都如同巨柱,带着压倒性的力量。 江稚鱼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袭来,她抬头冷冷看去,没有一丝退缩。 她的身影在佛手的阴影下显得格外渺小,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佛手缓缓压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似乎要将她彻底碾碎。 江稚鱼手指交叉冷静地掐诀,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 黑红的煞气四溢,向上袭去 一刹穿破了石佛的掌心,她有些眩晕和精疲力尽,但依然撑着躲过了几个来回。 每一次佛手的压迫都让山洞颤抖,石屑纷飞。 江稚鱼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但她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她指尖掐诀变换,煞气如同利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击佛手而去。 佛手迟缓地躲开,却仍有一根手指被她生生斩断,巨大的石块轰然落地,震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 江稚鱼喘着气,她的身上满是伤痕, 仍坚持地暗暗蓄力而发。 但少女的抵抗如同暴风中的烛火,最终在佛手无情的攻击下被彻底扑灭。 她的身体在重压之下无法动弹,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在剧痛和窒息中陷入了黑暗。 一阵土石飞扬中,佛手如同收回的阴影,缓缓退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少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她的衣衫破碎,身上布满了尘土和血迹,如同被遗弃的玩偶。 黑袍人从暗处走出,他的步伐轻盈而沉稳,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山洞中显得更加幽暗。 他轻嗤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不屑和胜利者的傲慢。 黑袍人在少女身旁蹲下,他的手指缓缓拂过她的脸庞,动作轻柔却充满了占有和控制的意味。 他的指尖带着冰冷的触感,让江稚鱼的肌肤不由自主地颤抖。 随后,黑袍人缓缓起身施法,他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幽蓝的光芒,形成了复杂的符咒。 这些符咒如同活物,缠绕在江稚鱼的身上,将她牢牢束缚住。 她感到一股寒意从符咒中透出,直透骨髓,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 黑袍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她有意识开始,长老们就在不断地对她施加更加严酷的折磨。 他们将她的四肢固定,用火焰炙烤她的身体,然后又用冰冷的铁链缠绕她的身躯,让她在极端的冷热之间挣扎。 每一次折磨都像是在撕裂她的意志,让她的力量一点点被剥夺。 江稚鱼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霜,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长老们则日复一日地念诵着咒语,他们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夹杂着少女低低的痛吟声。 当符咒最终落在江稚鱼的身上时,她感到了一种撕裂的痛楚。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它在她的体内肆虐,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中剥离。 她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殆尽,而那股恶灵之力却在她的体内逐渐壮大,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的内心深处,一种深深的恐惧在蔓延,它比任何身体上的痛苦都要强烈。 她害怕自己将不再是自己,害怕自己的意志和记忆将被抹去,变成一个空壳,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她的皮肤在挣扎中开始裂开,血液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牢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江稚鱼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她不想背叛那些曾经给予她帮助的人,但她却又在不断忘记,脑海中的空白越来越大,她感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少日,楚家的长老们终于停止了对她的折磨,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山洞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在烛火中狰狞地摇曳像一群恶鬼。 他们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冷冽如刀,等待着少女的反应,仿佛一群捕食者在审视着即将成为猎物的小动物。 而面前的江稚鱼的眸光呆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余灰暗一片,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她的面色淡淡,冷漠无比,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地承受着命运的无情摆布。 长老中的一人,一个面容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打破了山洞中的死寂: “江稚鱼,现在,去杀掉衙门那些人,证明你的忠诚。”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期待,似乎在享受这种操控他人命运的权力。 江稚鱼缓缓点了点头,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余空洞的死寂。 几位长老将她用术法传送到衙门处。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向着衙门的大厅走去。 清晨的曙光透过县衙,洒在了县令的身上,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 他刚刚踏入衙门的大厅,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第11章 回溯 奇异的声响 衙役们经过时,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向他行礼。 县令没有架子,他严肃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回应,微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可以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似乎带着些许的怀念。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是时间的低语,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她的眸光渐渐变得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廊,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 一次,她完成了一个棘手的任务,成功捉拿了一名臭名昭着的逃犯。 她回到衙门,她刚想向县令大人禀告,却不料在门外听到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她微微蹙眉,暗忖, 难道衙门里潜入了什么不速之客? 江稚鱼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门缝中透出些微弱的光线,她屏住呼吸,偷偷窥去。 透过那一线狭窄的视野,她看到了一个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县令大人。 他身着的戏服色彩斑斓,仿佛是节日里的灯笼,让他看起来既威严又可笑。 “啊哈!小小毛贼儿我看你哪里逃!” 县令大人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与得意,他手中的鸡毛掸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滑稽的弧线,仿佛真的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江稚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的手轻轻捂住嘴,以免笑声泄露。 从未见过县令大人这样的一面,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也有如此童心未泯的时刻。 突然,县令大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急忙稳住身形,自言自语道:“哎哟,我这老骨头,还是得小心些,别让夫人知道,不然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 江稚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倏忽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眸子,捂住了嘴。 屋内,县令大人一惊,急忙脱下戏服,往角落一丢,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表情,清了清嗓子, “何人?进来吧。” 江稚鱼面色带着一丝尴尬,缓缓推开了门。 少女的大眼睛轻轻眨巴了一下,然后嘴角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瞧着能融化人心。 县令大人刚欲说出口的“斥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人,逃犯已经落网,特来向您禀告。” 县令大人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脚边那块戏服布料上打了个转,然后悄无声息地轻轻一踢,布料就飞到了角落。 然而,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鸡毛掸子不经意间映入了他的余光,让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吃了一口柠檬。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小尴尬,威严无比地摸了摸鼻子。 接着,他挥舞着鸡毛掸子,开始在桌子上“扫”了起来,动作夸张得像是在地图上指挥着作战。 他的脸上挂着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但那滑稽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仿佛在告诉江稚鱼, “看,我在打扫,我真的在打扫!” 江稚鱼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她想,县令大人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得好好记在心里,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她轻轻抿了抿嘴,忍住了笑意,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星星,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县令大人心里则在默默地盘算,下次练习他的“戏艺”一定要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不能再让任何人撞见了。 他心里暗暗发誓,脸上却保持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那以后,江稚鱼就发现,县令大人虽然在外人面前威严,但其实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不过,县令大人非常怕他的夫人。 当然,她也看得出来,县令大人对县令夫人的那份怕,其实更多的是爱。 每次县令夫人一出现,县令大人的眼神就变得格外柔软,仿佛能滴出水来。 县令夫人年轻时和他出案,遇到意外落入深潭,九死一生,从此落下了病根。 所以他和县令夫人便没有孩子,但县令大人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常常笑着和邻里说, “孩子?我和夫人已经有两个了,一个是我,一个是她。” 每次逢年过节,县令和夫人总会邀请她来参加二人的家宴。 县令夫人虽然看着有些凶,但江稚鱼知道夫人是一个很容易心软又温柔的人。 县令夫人总是对她关怀备至,夫人知道她自幼无依无靠,便将她视如己出。 每当邻里提到自己没有孩子时,夫人总是好脾气地笑道,“孩子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我们有江稚鱼这样的干女儿,也是福气。” 有一次中秋,江稚鱼忙完了衙门里的差事,手里攥着刚领的赏钱,心里盘算着给小西一个惊喜。 她穿梭在热闹的市集中,挑选了许多好玩的玩具和美味的小吃,想象着小西收到礼物时那开心的模样。 第12章 回溯 夫人,食言了 陪小西逛完灯会,看着他那兴奋的小脸在五彩斑斓的灯笼下闪烁着光芒,江稚鱼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但时间不等人,她得赶紧赴县令家的宴会。 于是,她匆匆告别小西,踩着月光,像一阵风似的赶到了县令家。 她刚踏入门槛,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稚鱼,来了啊!” 夫人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快坐下,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 江稚鱼望着夫人忙碌温柔的身影,有些恍惚,随后眸子弯作月牙状,开心地点头应道。 她轻轻坐下,接过夫人递来的鸡汤,那汤色金黄,上面漂浮着几片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哇,好香!” 她轻轻嗅了嗅,眸子亮了亮,赞叹道。 夫人轻轻抚摸着江稚鱼的头,温柔地轻笑道, “吹凉了尝尝,好吃干娘下次再给你做。” 江稚鱼点头,小心翼翼地就着碗喝了一口,温暖的香甜驱散了这几天的奔波劳累一路流淌进心里,她的眸框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绯红。 饭后,夫人又拿出了一件新做的衣裳,那是她亲手缝制的,一针一线都充满了爱意。 “稚鱼,试试这件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夫人的眼中满是期待。 江稚鱼接过衣裳,轻轻穿上,衣裳合身得体,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淡紫色。 她转了一圈,在夫人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江稚鱼踌躇了一下随后上前去,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温馨。 她紧紧地拥抱住夫人,少女的脸颊在柔和的烛光下微微染上了一抹绯红,像是害羞的樱花瓣。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声说道, “谢谢,好喜欢。” 夫人轻轻拍着江稚鱼的背,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喜欢就好。” 随着月色被云层覆盖,看着天色已晚,便向县令夫人轻轻道别。 夫人紧握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低声叮嘱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县令大人走到了大门口。 倏忽,县令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递给她: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看看。” 江稚鱼闻言秀眉轻挑,好奇地打开看去,发现里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月饼,其中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江稚鱼,欢迎你随时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轻轻笑开,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份感动,这份家的温暖,让她的心变得柔软而湿润。 县令大人见状,立刻慌了手脚,急忙劝慰道:“哎哟,小鱼,别哭别哭,你这一哭,我夫人可要怪我没能好好照顾你了。” 听到这话,江稚鱼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她迅速抹去眼泪,脸上再次展现出往日的灵动与俏皮。 然而,就在她情绪稍微平复之际,她的大脑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眼前的温馨场景瞬间破碎。 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发现自己仍旧孤零零地站在大厅的一侧,而县令大人则坐在桌案后,专注地忙碌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杀了他,杀了他们。 一股黑暗的力量在她体内翻涌,叫嚣着,如同狂潮般抹去了她所有的情感。 江稚鱼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体再次被那股力量控制,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傀儡。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公堂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谐。 县令大人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桌上的公文,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政务中。 江稚鱼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她的眼神空洞,爬满深深的死寂,只余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壳子。 县令大人依旧沉浸在公文之中,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以为是衙役,便并未在意。 忽然,一道刺眼的寒光划破了宁静,他僵硬地低眸看去,一柄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鲜血不断涌出,他猛地抬头,视线与江稚鱼的目光相撞。 在那双曾经充满智慧与慈爱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震惊与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瞳孔中,江稚鱼的倒影扭曲而模糊,她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既熟悉又遥远。 “小鱼……你……” 县令大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手,原本稳定而有力的手,此刻颤巍巍地抬起,想要去触摸她的脸庞。 但那手,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枯枝,最终无力地坠落,重重地砸在案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稚鱼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但她的眼中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一片空洞。 县令大人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呼吸逐渐微弱,胸口起伏减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亡抗争。 他的眼中,滑过一幕幕他与夫人相依相伴的场景,记忆缓缓穿梭到了那天。 那天,冬日的雪花如柳絮般飘洒,覆盖了整个府邸,也温柔地落在了县令大人和夫人的肩上。 他们站在庭院中,四周的梅花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县令大人轻轻握住夫人的手,她的手虽然因为岁月的侵蚀而略显粗糙,但在他手中却如同珍宝。 他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夫人,你看这雪,像不像我们年轻时的那场初雪?” 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轻轻地依偎在县令大人的肩上,脸上绽放出淡淡的微笑,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可能再转眼我们都白发苍苍了。” 他们的目光交汇,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和不舍。 县令大人紧了紧握着夫人的手,轻声说道: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直到白头。” 夫人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她轻轻地依偎在县令大人的肩上, “我也是,愿与君共白头,此生无悔。”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梅花的花瓣随风飘落,如同粉色的雪花,围绕着他们轻轻旋转。 真美啊,他恍惚地想着。 只是…夫人…要食言了啊。 县令眸里的光渐渐熄灭,在回忆中,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公堂外,其他衙役听到动静,纷纷赶来。 第13章 回溯 他好像有点喜欢她 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惊之余,立刻将江稚鱼围住。 但面前的少女仍是一副空洞无畏的模样,她手中幻化出来的匕首瞬间变为长剑,无情地袭去。 王越,平日里总和李鹤一起乐呵呵的他,此刻脸上却布满了惊恐和愤怒的神色。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冲在最前面,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眼前这场无法理解的悲剧。 “小鱼,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痛心, “你怎么能杀了县令大人!” 江稚鱼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动作却异常敏捷,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驱使。 她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寒意。 王越的长剑猛地挥下,试图用剑气将江稚鱼逼退,但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甚至连一丝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两把剑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王越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在江稚鱼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他的剑法虽然凌厉逼人,但每一次攻击都被江稚鱼轻易地化解。 她的反击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预判了他的攻击,迅速出剑袭去。 王越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江稚鱼变得扭曲不清。 他的长剑从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缓缓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他的脑中恍惚想起了一个夜晚,他在衙门的小厨房里忙碌着,炊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膳香味。 江稚鱼坐在灶火旁的小凳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火,她的眼神专注而灵动。 “王大哥,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耳边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王越熟练地翻炒着锅中的食材,唇角勾起, “你每次忙起来都没看你怎么吃饭,今天可算给我逮着了啊,等会儿多吃点。” 江稚鱼弯眸甜甜地笑着,她知道王越总是这样默默地关心她,不求回报。 她轻轻转了转手中的蒲扇,开心地歪了歪脑袋, “王大哥,你每天这么忙,还要照顾我,辛苦啦。” 少女的声音俏皮而真诚。 王越的身体微微一震,他转过身,轻轻的笑了一下。 食材的香气越来越浓,王越将煮好的面条盛入碗中,递给了江稚鱼。 江稚鱼接过碗,看着那碗食材丰富,香气四溢的面条,开心地道了谢。 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少女突然睁大了眸子,眸光亮亮地瞧着他, “好吃!” 王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快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在烛光的映照下,少女的面容显得更加可爱无比,她的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嘴角还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倏忽少女的身影模糊起来,王越的意识逐渐一点点消散,他努力地集中注意力定睛看去,面前执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框中却在缓缓滑落泪水。 别哭啊… 他此刻好想好想,好想伸手,再摸一次她的头。 可意识越来越恍惚,他想,可惜了,好像没来得及说。 他…好像有点喜欢她。 他终是闭上了眸子,将这份爱意带进了永寂的黑暗中。 江稚鱼缓缓地低下头,她的目光扫过倒在血泊中的王越,她的泪水依旧在无声地滑落,但她的眼中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宛如一潭死水,不再有生机。 她的身影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孤独,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曾经温暖而充满活力的双手,现在却成了夺走生命的工具。 其他衙役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和不解。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平日里一向活泼俏皮的妹妹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但他们知道,眼前的江稚鱼已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少女了。 衙役们的脚步不断向后退去,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每个人的家中都有等待他们归来的亲人:温柔的妻子、年迈的老母、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孩童。 他们的生活虽然平凡,但却是他们坚守职责、守护小镇的动力。 然而,面前的少女,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笑过、一起分担过忧愁的江稚鱼,如今却成了他们最不敢面对的噩梦。 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俏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和冷漠。 衙役们的手紧握着武器,但他们的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们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那个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今却成了一个无情的杀手。 “小鱼,你怎么了?” 其中一个衙役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不记得我们了吗?不记得我们一起守护的这个小镇了吗?” 江稚鱼的身形微微一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那股黑暗的力量所吞噬。 她的手再次举起了长剑,动作机械而冷酷。 衙役们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知道,如果不抵抗,他们的生命将会在这一刻终结。 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因为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敌人,而是他们曾经深爱的同伴。 他们不得不举起武器,准备与江稚鱼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因为他们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少女。 …… 阳光倾泻的庭院中,江稚鱼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袭来的人中穿梭。 她的手中紧握着长剑,锐利的寒光在暖阳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血迹。 衙役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面对江稚鱼那几乎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他们显得力不从心。 他们的武器在空中挥舞,却连她的衣角都难以触及。每一次攻击落空,他们的心中便多了一分绝望。 小张的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随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他的眼中开始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他的脚步踉跄,每一次江稚鱼的逼近都让他的心跳加速。 他的脸上满是恐惧,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滴在干燥的石板上。 小张紧握着长剑,剑尖微微颤抖,反映出他内心的不安。 他试图逃跑,但江稚鱼如同幽灵般紧随其后,她的步伐轻盈而迅速,无声而来。 小张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尖叫声:“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有一个病重的娘!” 但他的求饶无法阻止江稚鱼的攻击,少女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她的手紧握着长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长剑无情地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治和李鹤迟迟赶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们纷纷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14章 回溯 她不是小鱼 阳光洒在石板路上,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林治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和悲痛的火焰。 他挥动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冷光,凌厉而直接地袭去。 少女静静站在那里,冷漠空洞的眸子轻轻扫过他,并未闪躲。 林治眸中滑过一丝痛苦和犹豫,面前的少女却如同轻灵的蝴蝶,瞬间轻移至他身后。 她的步伐轻巧而迅速,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林治心一横,一枪直刺江稚鱼的胸口,这一枪快如闪电,力道万钧。 江稚鱼的身体如同流水般柔韧,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林治的枪尖。 她的动作轻盈而不失力量,剑尖轻点,以一个极为精妙的角度划向林治的手腕。 这一击若中,即便是林治也难以继续握枪。 林治眼神一凛,他迅速收回长枪,枪身在手中旋转,化作一片光影,挡住了江稚鱼的剑锋。 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两人的武器在阳光中交击,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李鹤红着眼挥舞着双刀,迅猛地攻来。 “等等,李鹤。” 林治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分心地对李鹤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紧紧锁定在江稚鱼身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她有些不对劲,你别伤了她。” 林治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鹤一怔,他停下了脚步,顺着林治的目光看去。 他注意到江稚鱼的眼神,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雾气所笼罩,显得迷离而遥远。 她的剑虽然依旧握在手中,但剑尖却不稳定地晃动着,这在一向冷静的江稚鱼身上是从未有过的,仿佛她在深深压抑着什么。 与此同时,林治的长枪猛地一挑,枪尖沿着剑身滑动,寻找着力点,然后用力一挑,将江稚鱼的剑尖带偏,化解了她的攻势。 然而,江稚鱼的动作快如闪电,她的身影在阳光中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 突然,她一脚猛踹,正中林治的胸口,将他狠狠地踹飞到墙上。 林治的身体撞击在坚硬的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感到一阵眩晕,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但凭借着坚强的意志,他缓缓扶着墙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抬眸看去。 倏忽,一名捕快在混战中被少女的剑锋贯穿,他的双手无力地抓住剑身,试图阻止血液的流失,但鲜血依旧从他的指缝中涌出,滴落而下。 “来不及了林治,她已经不是小鱼了!” 李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眉头紧锁,眸子微微颤动。 他的双刀在手中紧握,蓄势待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林治缓缓闭眼,他知道李鹤说的是事实,他不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长枪在手中旋转,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 他的枪法变得更加狠辣,每一枪都直指江稚鱼的要害。 江稚鱼的剑法异常狠辣,她的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 林治在一次攻击中不慎被剑锋滑过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闷哼一声,但少女的剑尖却紧接着袭来,他已来不及躲闪。 他紧咬着牙关,嘴唇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江稚鱼,你醒醒!” 李鹤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过来,他的动作充满了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将林治推开,自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的剑尖一霎穿透了李鹤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石板路。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悲壮的微笑, 这一刻,他也能保护林治了,他没有跑… 他的双刀已经掉落在一旁,他的双手张开,胸膛上是一把穿透血肉而出的剑。 李鹤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袭向他的致命的一击。 “别……别怪小鱼,她……不知……道…”李鹤艰难地开口,声音虚弱而颤抖。 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每说一个字都似乎在用尽他最后的力气。 他的眼神中恍惚地闪过一丝对家的眷恋,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温柔的面容,那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记忆。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微风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 屋内,李鹤坐在妻子身旁,妻子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正细心地缝制着一件小小的衣裳,那是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她的手法细腻,每一针每一线都充满了对未来孩子的爱与期待。 倏忽,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痛苦的低吟了一下。 李鹤紧张地上前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把王大夫再找过来看看!” 妻子缓了缓,轻笑着摇摇头,她抬起头,对着李鹤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夫君,我很好。孩子刚刚踢了我一下,或许是想和我们说话呢。” 李鹤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份温暖。 “是吗?小家伙一定等不及要见到这个世界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期待。 妻子笑着,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也许他只是想早点见到你这个爹爹。” 李鹤轻轻俯身,将耳朵贴在妻子的腹部,认真地聆听着。 他能感觉到那微弱而有力的胎动,那是他们的孩子。 “嘿,小家伙,再等一等,你爹爹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他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泪光。 妻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李鹤的头发,她的眼中充满了爱意。 “啊鹤,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对吗?” 李鹤抬起头,握住妻子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娘俩的!” 他笑了笑,然而胸前的痛意唤醒了回忆中的他, “我……我媳妇儿……” 蓦地,江稚鱼的剑已经抽出了他的胸膛,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又缓缓放大。 林治被李鹤推得踉跄后退,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痛苦。 他想要冲上前去,但李鹤的身体已经缓缓倒下,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剑尖还插在他的胸膛上。 第15章 回溯 你这个骗子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叶子飘落,鸟鸣声也戛然而止,一刹那的寂静笼罩而来。 林治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恍惚间,他的记忆缓缓穿梭回了与李鹤闹矛盾的那几天,还记得矛盾开始是在那一夜。 那一夜,天幕低垂,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林治和李鹤奉命追捕一名恶名昭彰的逃犯,他们的脚步在泥泞的小径上匆匆前行,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为他们指引方向。 林治,身形挺拔,手持长枪,如同夜色中的一道利剑,锐不可当。 而李鹤,虽然身材魁梧,却在这未知的黑暗中显得有些踌躇,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让林治走在了前面。 他们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古庙,庙宇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是潜伏在暗处的巨兽。 风在破旧的窗棂间呼啸,像是低语,又像是警告。 林治率先踏入了这片未知的领域,长枪紧握,准备迎接任何突如其来的攻击。 倏忽一个飞镖袭来,战斗在一瞬间爆发,逃犯如同鬼魅般从暗处袭来,剑光如闪电般划破夜空。 林治的反应迅疾如风,长枪舞动,与逃犯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李鹤见状,也鼓起勇气加入了战斗,然而,就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他的心中涌起了对死亡的恐惧,对失败的恐慌。 李鹤的动作变得迟疑,他的手颤抖着,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就在这时,逃犯看准了机会,挥剑直指它。 李鹤本能地想要躲到林治身后,却因为自己的恐惧和混乱,不慎将他推向了剑锋。 幸运的是,林治的身手敏捷,他及时用长枪挡开了那致命一击,却仍在他胸膛中间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战斗结束后,林治沉默不语,他的心情复杂,没有理会身后的李鹤,他捂着伤口回到了衙门。 李鹤紧紧跟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林治动作迅速地包扎好伤口,随后在床上躺下,背对着李鹤,一言不发。 李鹤知道自己犯了错,他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承担起了照顾林治的责任。 他知道林治的伤势需要补充营养,于是他拿出了自己微薄的积蓄,买了两只鸡,亲手炖了汤。 在炖汤的过程中,李鹤不小心烫伤了手,他的手背红肿,水泡星星点点,但他没有抱怨,只是偷偷将烫伤藏在身后。 当林治看到李鹤端来鸡汤,翻了个身,冷着一张脸,并不理会,李鹤轻轻触碰他, “小治…你…你起来喝点吧。” 李鹤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他的不安和愧疚。 林治冷哼一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的动作缓慢而刻意,坐起身来,准备用尖锐的话语来回应李鹤。 但就在他准备撇开李鹤的手,用嘲讽的话语来伤害李鹤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李鹤的手上,动作微微一滞。 李鹤的手背因烫伤而变得红肿,水泡破裂后留下的伤痕交错,显得有些恐怖。 看着疼痛难忍无比,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憨厚地对他傻笑着。 他一时眸光变得有些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鸡汤留下,你可以滚了。” 林治冷冷道,眸光瞥向门口,示意李鹤快走。 李鹤微微低首,将鸡汤放下,走出了门口,夕阳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有些落寞。 在受伤期间,林治的伤势让他的情绪变得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触即发。 他的眼神中时常闪烁着怒火,尤其是当李鹤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那份怒气更是难以抑制。 他知道李鹤并非故意,但心中的伤痛让他难以释怀,于是他下意识地将李鹤当作了发泄的对象。 李鹤则是默默地忍受着,无论是端茶倒水,还是跑腿买药,他都毫无怨言。 他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愧疚,他知道自己在林治受伤的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稍微弥补自己的过错。 那个寒冷的夜晚,林治因为心中的烦躁,故意让李鹤出门买酒。 李鹤没有反驳,没有抱怨,他只是静静地穿上外套,走出了温暖的房间,踏入了寒风中。 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着冰冷的酒壶而变得通红,甚至皲裂,但他的心中却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当他带着酒回到房间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笑容中没有一丝的不满和抱怨,只有对林治的关心。 他知道,这样的苦楚与林治所承受的痛苦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治看着李鹤冻得发红的手,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却仍没有理会他。 有一天,林治和别的捕快在院子里谈笑风生,似乎完全忘记了李鹤的存在。 李鹤站在一旁,看着林治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悄悄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林治注意到了李鹤的异样,他停下了谈话,走到李鹤身边。 二人久久沉默,并未言语,偶有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啜泣声传来。 林治摸了摸额头,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他干咳了一声,道, “一个大男人偷偷哭鼻子像什么。” 李鹤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林治,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是……我妻子这个冬天就要生了,我……” 他自知对不起林治,他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却在那刻为了未出生的孩子和爱人,做了一回小人。 林治的心一颤,缓缓叹了口气,这些时日来心中的怒气和不满其也散的差不多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鹤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安抚, “我知道,李鹤,我知道。” 他最终原谅了李鹤,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而李鹤的恐惧背后是对家庭的责任。 李鹤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但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林治又无奈又想笑,他记得自己当时说, “你最好一辈子贪生怕死,给我好好活着,以后给爷做牛做马伺候一辈子啊。” 李鹤乐呵呵地答应了,那笑容灿烂得像是得到了世间最大的奖赏。 记忆画面破碎开来,面前的画面刺痛了林治的双眼。 林治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李鹤,李鹤静静躺在他的怀里,脸上依旧挂着那丝微笑, 林治忍不住痛哭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鹤,你这个骗子,你不是最贪生怕死了吗,你说要给我做牛做马的,你起来啊!” 但李鹤再也听不到他的话了,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剑尖还插在他的胸膛上。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无法再照亮他的生命。 第16章 回溯 小鱼,醒醒 倏忽,一名百姓被远处的打斗声惊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衙门,却发现平日里守卫森严的衙门此刻竟空无一人。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偷偷在门口窥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他的脸色一霎苍白如纸,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百姓的脚步踉跄,几乎在逃窜中跌倒,但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就可能再也跑不掉了。 他吓得魂不附体,边跑边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就在这时,江稚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她的攻击迅猛而致命。 一名捕快挺身而出,用剑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手腕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蓦地,少女剑锋一转直指他身旁的林治。 “林治,你…你振作点!” 捕快大惊,挡住了袭向林治的剑,眸框泛红,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反击而去。 一旁,林治的眼神空洞,他的目光穿过了眼前的混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李鹤的脸颊,那曾经温暖的触感如今却变得冰冷。 他的心,也随着李鹤的离去而逐渐冰冷。 那名捕快收回眸光,强忍着心中的颤抖,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召集着剩下几个同伴, “兄弟们,快!列阵!” 他们迅速地排列成阵,领头捕快率先出击,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誓死的决心。 “李三,你快去通知百姓关好屋子别出门。” 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光如银蛇般在夜色中舞动,抵挡着少女的攻势,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下达着命令。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尽管他的心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而痛苦。 李三,那个年轻的衙役,他的脸上还带着青涩和稚嫩,但在这生死关头,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的家里穷困,爹娘病重,是他唯一的牵挂。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坚决, “哥,我不走,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要走了其他兄弟怎么办?”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那泪光中却有着不屈的光芒。 “你走!你留下也没用!去为百姓拖延时间!” 领头捕快的声音几乎是在怒吼,他的眸框泛红,但他的意志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 他知道,李三是他们中唯一有家人牵挂的人,他不能让李三也牺牲在这里。 其他捕快们,他们的脸上带着泪水,但同时也带着笑容。 他们都是孤儿,被县令大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他们的命就是县令给的,他们愿意为县令大人,为百姓付出一切。 他们的脸上带着决绝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弟弟你走吧,哥哥们也没什么可牵挂的,我们都是孤儿,被县令大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壮,但更多的是坚定和无悔。 “死就死了,死了还做县令大人的鬼。” 他们颤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调侃和无畏,他们不怕死,只怕不能保护好百姓,不能完成县令大人的嘱托。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一边打斗,一边高喊着:“我们不退!誓死守护百姓!誓死相随县令!” 李三咬牙,泪水不住地涌出,他扭头在衙役们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战斗持续着,剑光与血光交织,捕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的身体被剑刃穿透,他们的生命在血泊中流逝。 但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满足和平静。 他们知道,自己的牺牲换来了百姓的安全,这就足够了。 直到最后一名捕快倒在了林治身旁,带着些许温度的鲜血滋到了林治的脸上,他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他颤抖着手轻轻地将李鹤的遗体放下,他的手指在李鹤的额头上轻轻划过,仿佛在为他拂去尘世的尘埃。 随后,他站起身,拿起长矛冲了上去,动作中带起一阵决绝的风。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林治的身上,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但他的眼中却是深深的悲伤和不舍。 林治的矛法凌厉,但他的心却在颤抖。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不再是他熟悉的小鱼,但她的眼中却有着他无法忽视的迷茫和痛苦。 面前,少女的眸色挣扎混沌,可是手中的剑却毫不犹豫如同一道寒光,直指他的心脏。 林治在攻向她的瞬间,轻轻一笑,带着少年的洒脱与肆意,他收了长矛,并未对准江稚鱼,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决断。 江稚鱼的剑一霎穿过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却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少女。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微弱而温柔:“小鱼,醒醒……” 江稚鱼的眼神缓缓清晰起来,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缓缓抬眸,目光落在林治身上,唇瓣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她什么也说不出。 她的秀眉紧蹙,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泪水不住地滑落。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低垂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柄剑上,剑尖依旧停留在林治的胸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林治的发间,那朵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最终无力地坠落,它的花瓣在血水中散开,霎时变得斑驳而凄凉。 这朵花,是他晨曦中亲手摘下的,它不名贵,却承载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每次出任务,他都会将这朵花别在发间,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鼓励,也是他心中自诩为美男的小小骄傲。 江稚鱼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泪水如泉涌,她感到自己的心肺仿佛被重压,几乎要窒息。 林治,昔日的翩翩公子,总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爱洁净,爱美,每一次出现都是那么地无懈可击,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回眸,都足以让人心醉神迷。 而此刻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那曾经一尘不染的红衣如今变得破烂不堪,那头曾经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现在也变得凌乱不堪,狼狈又可笑。 江稚鱼看着这样的林治,她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她松开剑,颤抖地往后退,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林治的身影在江稚鱼的泪眼中渐渐模糊,他的身躯颤抖着,单膝跪地,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她哭的喘不过气,伸出颤抖的手,紧紧地扶住林治,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支撑住他即将消逝的生命。 林治的手指挣扎着抬起,费力地一点点轻轻拂过江稚鱼的面颊,拭去她的泪痕,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温柔的戏谑:“哭什么,哥是第一美男呢,给哥……笑……一个……” 然而,命运的残酷没有留给他更多时间,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沾染了他的笑容,也沾染了他曾经骄傲的胸膛。 他的手,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枝条,无力地垂落。 江稚鱼的哭声在晨光中回荡,她的心如同被撕裂,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她紧紧抱住林治,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渐渐冷却的身体。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她心中那份深深的痛楚。 她的声音在绝望中颤抖,呼唤着林治的名字,希望能够将他从死亡的边缘唤回。 但是,林治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他的生命之光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消逝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的面容在这一刻停留,那曾经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眼神,如今只剩下了永远的平静与安详。 江稚鱼哭着哭着,余光掠过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呕出了一口鲜血,意识又逐渐消散开来,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第17章 回溯 守护星 那是一个夏夜,微风带着草地的清新,林治带着她躺在山间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远离了灯火,星光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触手可及。 林治的眼中映着星光,他捏着片树叶,在手中转了转, “小鱼,你看,那些星星就像我们一样,虽然散落在天际,但都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他的声音认真而温和,倒是没了平日那不正经的模样。 江稚鱼缓缓侧眸扫过他,大大的眸中闪烁着对星空的好奇, “林大哥,你相信星星也有自己的故事吗?” 林治轻轻一笑,指着最亮的那颗星, “当然,那颗星星,我叫它‘守护星’。它总是最亮的,就像县令大人一样,守护着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江稚鱼的心中微微一颤,她知道林治和其他孩子一样,都是县令从战乱中救回来的孤儿。 他们的爹娘在战火中失去了生命,而他们则被带到了这个小镇,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缓缓叹了口气,支着脑袋坐起,看向林治指的那颗守护星。 她也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爹娘,如果有,他们还在吗,是否惦念着她呢? 林治也坐了起来,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想爹娘了?说实话,我也不太记得我爹娘了,只是心里那份的温暖还在。” 他缓缓抬头望向星空,眸中有些复杂, “有时候,记忆就像是这些星星,明明就在眼前,却触摸不到。” 江稚鱼点点头,认真地也拍了拍他的脑袋, “林大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你娘,短暂依靠一下。” 林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见她吃痛地瞪向他,他心虚地瞥向别处道, “喂,小白眼狼,爷把你当妹妹,你倒好得寸进尺想做爷老娘啊。” 他轻拾起一片落叶,置于唇边,悠扬地吹奏出一段轻快的旋律。 当最后一个音随风飘散,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我们并不孤单。县令大人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他给了我们一个家,让我们有机会长大,成为有用的人。” 倏忽,一阵冷风吹过,林治的身体突然僵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江稚鱼惊恐地发现,林治的胸口不知何时被一把匕首穿透,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而那把匕首,竟是她紧握着的。 林治嘴唇颤了颤,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温柔地道, “小鱼,哥哥要走了…不怪你。” 一霎那,面前的景象支离破碎起来,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眼睑微微颤动,她从深沉的黑暗中缓缓苏醒。 江稚鱼的眼睛在模糊中逐渐聚焦,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割裂了她的心。 县令大人、李鹤、王越、林治、小张……他们或躺或跪,无一例外,都静止不动,身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那是她亲手所为。 她的喉咙中逸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悲吟,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战栗,视线在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间游移。 每一张脸庞都曾是她记忆中的温柔与信赖,然而现在,它们却只剩下了死寂与痛苦。 少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双腿无力,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在冰冷的石板上磕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却像没感受到疼痛一般,目光缓缓落在了县令大人的身上,那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依旧慈祥,只是那双曾经总是满含关怀与慈爱的双眼,此刻却永远地紧闭了。 她的心脏猛地揪紧,一种无法言说的悲痛从心底深处涌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江稚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顾不得自己的伤痛,一点一点地爬向县令大人,手指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擦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她的呼吸急促而混乱,伴随着无法抑制的啜泣,透着深深的绝望和不舍。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已远去,只剩下无声的哀痛和寂静。 终于,她靠近了县令大人,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庞。 她的指尖轻触他的眼皮,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为他合上了双眼, “大人,请您安息。” 江稚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跌落在一旁,手指无力地触碰到那柄沾满血迹的剑。 她的心,如同被冰雪封冻,冰冷而绝望。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剑身上,那血迹如同亲人的泪,无声地控诉着她的罪行。 她拿起剑,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想要用这柄剑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赎回她所犯下的错。 却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涌来,控制住了她的身体,她的手无法接近身体,手臂牢牢地僵滞在空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剑尖对准自己。 江稚鱼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死死地咬住唇,鲜血从唇上溢出,紧紧揪着衣领,缓解着胸口处不断绞扯着的苦痛。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选择?” 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回荡在空旷的庭院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江稚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失去了自主,只能如同傀儡一般,无力地承受着命运无情的摆布。 她的内心深处,愤怒与悲哀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方,视线似乎穿透了现实,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弯曲着,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异常。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了冰冷的刀片,切割着她的肺腑,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江稚鱼的心跳在这种无法抗拒的控制下逐渐变得紊乱,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内心深处的反抗却如同摇曳欲熄的火苗,在风中挣扎着,不啃熄灭。 然而,那股无形的力量仍旧牢牢地控制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最后一丝反抗也压碎。 她的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 在这无尽的绝望中,江稚鱼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垮塌,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连最后一丝光明也将离她而去。 骤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18章 回溯 心死 县令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平日里总是温柔稳重的姿态,而此刻,她的面容却被惊恐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她的衣裙随着奔跑的动作而翻飞,平日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此刻也略显凌乱。 她眸中的泪水涟涟而落,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县令夫人的声音颤抖着,她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拒绝。 她听到了那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便急忙赶来,心中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却在下一瞬,她的目光僵滞地落在倒在血泊中的县令大人身上时,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否认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随后,她的视线转向了江稚鱼,以及她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剑,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就像是一块石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发出了几个单调的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县令夫人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崩塌。 江稚鱼的眼神在看到县令夫人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清明,她的手颤抖着,似乎想要放下剑。 但那股控制她的力量并未消失,她的手再次抬起,剑尖直指县令夫人。 她死死挣扎地把剑放下,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那股力量又开始叫嚣,她用尽力气压下那股冲动。 随后,她缓缓抬起头,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的手握着那柄剑,感觉到剑上的血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但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县令夫人的悲痛与愤怒在一瞬间爆发,她的手颤抖着捡起了地上那柄沾满血迹的剑,剑锋直指江稚鱼。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声音因悲痛而变得嘶哑。 “为什么!?”县令夫人的声音在庭院内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对你不好吗!!为什么啊!” 江稚鱼的心如被利刃穿透,她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却没有躲避。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她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县令夫人的剑尖即将触及她的时候,江稚鱼却向前迈了一步,剑尖穿透了她的衣服,刺入了她的肌肤。 县令夫人的心在这一刻软了,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下,但剑已经造成了伤害。 江稚鱼仿佛没有感受到疼痛,她继续往前走,直到剑尖完全没入她的胸膛。 她看着县令夫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哀伤。 “夫人,我无法解释,也无法弥补。” 江稚鱼的声音平静而决绝,“我确实该死,您动手吧。” 县令夫人的手颤抖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的心在这一刻充满了矛盾,她看着跪在面前的江稚鱼,那个曾经充满生机温暖的少女,如今却满身是血,等待着她的裁决。 “你……到底是为什么?” 县令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的剑尖在江稚鱼的胸口上颤抖着,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江稚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泪水顺着双颊不断滚落,她的面上透着深深的宁静。 “夫人,动手吧。” 她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这是我应得的。” 县令夫人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猛地将剑拔出,剑锋上沾满了江稚鱼的血。 她后退了几步,看着江稚鱼的身体缓缓倒下,她的心如刀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县令夫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她看着江稚鱼倒在地上,不住地后退,摇了摇头,捂着嘴痛苦地啜泣。 江稚鱼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无力而疲惫。 “对不起……”江稚鱼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诉说着她最后的歉意。 然后,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她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最后裁决。 瞬忽,江稚鱼感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转,那力量带着淡淡的金辉,如同春日的暖流,修复着她身体上的伤痕。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感到安心,反而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恐惧。 因为她意识到,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她自己,并且随着力量复苏的还有那股无形的控制,力量在修复她的身体的同时,她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被吞噬。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挣扎,试图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不想成为傀儡,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尤其是县令夫人。 “不,不要!” 江稚鱼在心中呐喊,她感到那股力量在她的体内肆虐,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剑尖缓缓抬起。 她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撞击着,她的意识在疯狂地挣扎,在绝望中,她用尽力气,突然用力,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折向自己的手腕,骨骼断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异常清晰。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解脱的光芒。 在她身旁,县令夫人却已经恍惚,她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躺倒在地上的县令,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蹲下身,脸上滑落了一滴泪,她的视线模糊了,但仍然能够辨认出丈夫那熟悉而安详的面容。 县令夫人的手指轻柔地滑过县令冰冷的面颊,她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老头子,你总是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了,但是我也想和你一起,你敢不等我,我打断你的腿。”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阳光渐渐被乌云遮罩,她的手紧握着剑柄,剑尖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寒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们曾誓言生死与共,如今,就让我来兑现这个承诺。” 她的语气坚定而平静,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释然。 随后,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剑尖穿透了她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下,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江稚鱼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她的心如刀割。 她想要冲上去,但她的身体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控制。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呼喊:“不要!” 县令夫人的身体缓缓倒下,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她的手轻轻地滑落,落在了县令的手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住了县令的手。 江稚鱼吐出一口鲜血,冲破身体的束缚,她踉跄地冲到县令夫人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落在县令夫人的脸上,她的眸中渐渐模糊了那张曾经温柔的面庞。 少女的喉咙里发出了微弱而绝望的呢喃:“不…不要……” 天空中的乌云翻滚着,像是一幅泼墨的画卷,浓重的墨迹在天幕上蔓延,将白日的光明吞噬殆尽。 雨点如鞭子一般抽打着大地,四周的景象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朦胧不清。 雨水无情地击打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与她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县令夫人那安详而苍白的脸庞,以及那紧握着县令的手,依旧不肯松开。 狂风在耳边呼啸,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江稚鱼的身体在风雨中颤抖,她的心也在剧烈地颤抖。 她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风雨吞噬,只剩下雨声和风声在耳边回响。 风雨中,少女紧紧抱着怀中的夫人,她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倏忽,嘈杂声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打破了雨中的宁静,一时间,衙门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喧嚣的人声。 她侧眸缓缓看去,轻轻将县令夫人放在地上,转身面朝门口。 第19章 回溯 困境 楚家的道士们,一色青衣,步伐齐整,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穿过雨幕,迅速而有序地逼近。 跟在道士们身后的是一群惊魂未定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和不安。 在风雨中,他们紧紧地跟随着道士,目光在四周游移,不时地投向倒在地上的县令和衙役们,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悲愤。 骤然,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去,他们不受控制地后退,动作虽然杂乱无章,却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驱使下,为黑袍长老让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长老的面容几乎完全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有那双眼睛,如同深山老林里的老狼,锐利而冰冷。 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都透着些轻蔑的意味。 紧随其侧的李三,面颊上的泪痕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他的双眸充血,目光中既有愤怒的火焰,也有深不见底的悲痛。 他的视线在倒在血泊中的县令身上短暂停留,缓缓滑过一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死死咬住唇瓣,眸子睁的大大的,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江稚鱼身上。 李三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江稚鱼,那颤抖不仅是因为愤怒,更是因为恐惧和悲痛的混合。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凉,带着哭腔和愤怒,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道长,就是这个妖怪,她害死了所有人!” 随着李三的指控,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喧嚣。 百姓们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爆炸开来。 在黑袍长老目光的默许下,愤怒的群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们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尖锐的词语来谴责江稚鱼,忘记了曾经所受的帮助,仿佛这样就能与这场悲剧撇清关系。 “看哪,平常还装的一副菩萨心肠,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尖声叫骂,她的声音在雨中传递着,带着一丝颤抖。 “县令大人平日那么好,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应该被千刀万剐!” 一个粗壮的屠夫挥舞着手中的屠刀,愤怒让他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是个妖怪,是个怪物!她应该被烧死!” 一个年轻的妇人尖叫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恶。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江稚鱼投掷手中的臭鸡蛋和其他杂物。 鸡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然后重重地击中了站在中间的少女。 蛋液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滑落,混合着雨水和她的血水,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一块石头飞来,击中了她的额头,她痛得微微一颤,鲜血从额角缓缓一点一点滑落。 紧接着,更多的杂物如雨点般落下,有腐烂的水果、破旧的鞋子,甚至是一些尖锐的石块。 少女的身体在风雨中颤抖,每一处被击中的地方都传来剧烈的疼痛,但她的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感受不到这些痛楚。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光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她的衣衫被撕裂,皮肤被割破,鲜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染红了她脚下的土地。 她缓缓抬眸看着这些曾经帮助过的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厌恶,仿佛她是这世上最肮脏的存在。 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如同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泥水溅起,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感受着雨水和泥土的混合物在她的肌肤上蔓延。 江稚鱼无声地哭泣着,她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沿着她的面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消失在泥泞之中。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只有肩膀的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深处的悲痛和无助。 周围的叫骂声、嘲笑声和投掷声似乎都变得遥远,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雨声和自己的心跳。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 她感到自己仿佛正逐渐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孤独和寂静。 黑袍长老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扫过江稚鱼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冷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助和绝望。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席卷而来,江稚鱼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她的身体在力量的操控下,不由自主地向人群发起了攻击,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每一次挥动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纷纷后退,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长老见状,安抚了一下人群,轻轻一挥袖,少女的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江稚鱼感到背部一阵剧痛,随后是一阵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那是她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沿着墙面缓缓流下。 旁侧,楚家的弟子们在长老的示意下迅速上前,他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一道道光芒从他们的指尖结印而出,将江稚鱼紧紧束缚。 光芒如同绳索,缠绕在她的四肢和身体上,让她无法动弹。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冷漠和执行任务的决绝,仿佛在他们眼中,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必须被制服的怪物。 在楚家弟子们的法术束缚下,江稚鱼如同断翅的鸟儿,无助地跌落在泥泞之中。 百姓们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楚家的崇拜和对江稚鱼的憎恨。 “楚家好啊,这祸害不除心难安呐!”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高声呼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和喜悦。 “看哪,我就说这姑娘平日都是装的心善,分明是恶魔,我呸活该!” 一个年轻的美妇人扯着自家丈夫的耳朵恶狠狠道。 “我们安全了,楚家万岁!”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楚家的感激。 人群中,有人开始讲述楚家过去的英勇事迹,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敬仰和崇拜。 然而,对于少女的指责和谩骂也愈发激烈。 “我们应该把她烧死,以绝后患!”一个瘦弱的书生紧紧捏着书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和残忍。 “她就是个妖怪,应该五马分尸!” 一个满脸怒容的渔夫大声骂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少女的憎恨。 在百姓们的叫骂声中,江稚鱼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的世界开始旋转,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在一片混乱和叫骂声中,江稚鱼感到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她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随时都可能熄灭。 周围的喧嚣逐渐变得模糊,她的世界开始旋转,一切都在扭曲,声音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这时,李三满脸怒容,咬牙切齿地拔出了他的剑,剑尖直指江稚鱼,准备亲手了结这个他认为的“妖怪”。 他的步伐坚定而充满杀意,眼看就要走到少女的面前。 突然,一只干枯而有力的手伸出,拦住了李三的去路。 是楚家长老,他的眸里划过一丝冷光, “慢着,李三,不可鲁莽。” 李三的身形一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面对长老的威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剑尖微微下垂,虽然心中愤怒难平,却也不敢违抗长老的命令。 长老的目光再次扫过江稚鱼,他的声音透过雨幕,故作沉稳般假惺惺地安抚着周围的百姓, “大家请放心,我们自会处理,断不会让这妖孽好过。现在还不太平,请大家先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 百姓们听到长老的话语,虽然心中仍旧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也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开始听从长老的建议,慢慢散去,回到自己的家中,街道上的人群逐渐稀少,最终只剩下楚家的弟子们和躺在地上的江稚鱼。 长老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然后对着弟子们吩咐了几句,他们便开始清理现场,将江稚鱼带走。 江稚鱼感到自己被粗暴地抬起,她的身体在风雨中摇摆,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心已经麻木,她的意识继续模糊,直到最后,她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第20章 回溯 他的背影 夜幕低垂,云层混浊,空气潮湿生闷,偶尔几道闪电划破天际,带来瞬间的惨白光芒。 山崖下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 不远处,矗立着的祭坛正中央,一口巨大的红棺静静安放着,棺椁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在雷电的隐约光芒下闪着幽绿的光芒。 石板上,一道道暗红色的血迹交错,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法阵,法阵的中心则是那口红木棺椁。 江稚鱼静静地躺在棺椁里,衣衫褴褛,皮肤苍白如纸。 她阖着双眸,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她的耳边充斥着好多人凄厉的喊叫声,那些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 然而,她在昏昏沉沉中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意识也模糊不清。 祭坛的四周,火把摇曳着,将四周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些道士和村民打扮的人被黑袍祭祀们粗暴地拖拽至祭坛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在他们身后,祭司们面无表情,仿佛他们手中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冷的物件。 村民们的尖叫声、哭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但很快被一道道低沉的咒语声所淹没。 大祭司站在祭坛的最高处,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扭曲而诡异。 他手中的法器,雕刻着不详的图案,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鸣。 随着祭司的咒语,村民和道士们被强迫跪在祭坛的边缘,他们的手脚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绑,无法动弹。 他们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嘶哑的尖叫求救,鲜血一点一点的滴在祭坛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血液在法阵中汇聚,形成了一个血池,血池中泛起了一阵阵血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孕育。 黑气从血池中升起,逐渐笼罩了整个祭坛,将村民们的身影吞没。 在黑气的缠绕下,村民和道士们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他们的面容扭曲,眼睛变得血红,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控制。 他们的身体逐渐干瘪,最终化为一具具干尸,倒在了祭坛上。 这些黑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动,最终汇聚到少女的身上,它们缠绕着她的身体,似乎要将她吞噬。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几乎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如同晨曦中的露珠,却带着绝望的寒意。 黑气如同有生命般,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它们无情地撕扯着她的灵魂,仿佛要将她的存在从这个世界抹去。 她的身躯在痛苦中微微颤抖,每一次黑气的侵蚀都如同锋利的刀锋,划过她的肌肤,带来刻骨的痛楚。 在昏暗的光晕中,少女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之际,她的脑海中忽然模糊地闪过一道光。 那是一道修长的背影,一袭白衣胜雪,透着不染尘埃的疏离与淡漠。 那么遥远,又…那么安心。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那道模糊的背影伸出了手, “…救…我。” 随后,那只手耷拉而下,少女彻底陷入了昏厥。 蓦地,一道淡金色的光晕从她体内涌出,缓缓笼罩住她,这光晕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息。 那股力量细微而强大,隐匿在一道道黑气之中,如同一位守护者,默默地守护着她的灵魂。 而祭坛的四周,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干枯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回溯镜外,月光轻柔地洒落,沈既白的身影在这片清冷的光辉中显得格外肃穆。 他的目光从回溯镜上移开,落在了躺在一旁的少女,她的面容苍白,仿佛一朵在夜风中凋零的花。 沈既白的眸中泛起了微妙的涟漪,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他的眸框。 楚清和在一旁泣不成声,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面神秘的回溯镜上,镜面如水,缓缓流动,映照着过往的一幕幕。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庞滑落, “姐姐,太惨了。” 沈既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低眸看去,缓缓闭上眼眸,这是他少见的情绪失控。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真相如同镜中的画面,清晰而又残酷。 沈既白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层厚厚的阴影,仿佛一道屏障,遮住了他眸中的复杂和悲伤。 … 第21章 回溯 找她 一千年前。 天界。 云雾缭绕、仙气弥漫。 一座古老而雄伟的神殿,悬浮在云端之上,被无尽的光辉所环绕。 神殿的周围,偶尔有几只仙鹤掠过,它们的羽翼轻拂过天际,带来了一丝宁静而肃穆的气息。 殿外,将领们身着威严的战甲,手持长戟,他们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巡视着神殿的四周,确保这片神圣之地的安全。 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透露出天界将士的威严与力量。 林御辰,天界戍守浮屠境的将士首领,他的身影在光辉中显得格外高大。 他缓缓踏上通往神殿的台阶,步履从容而沉稳。 将领们见到他,纷纷行礼致敬,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和信任。 “林将军。” 将领们的声音整齐划一,表达了对这位将领的尊敬。 林御辰淡笑着颔首,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他进入殿内,一名稍微年轻些的神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林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年轻神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林御辰轻轻拍了一下年轻神侍的肩膀,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 “你小子好久不见,天帝召我回来述职,我想想回来见见我这位老朋友再走。” 神侍眸框一红,尊敬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行了一礼,侧身让开。 林御辰向前穿过一面巨大的古铜镜,周围的景色瞬息万变,仿佛穿越了时空。 星辰在头顶飘渺,云层模糊不清,流光溢彩,构成了一幅幅梦幻般的景象。 在这一切的中心,有一团金色的光晕,它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芒,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面容俊朗,金丝镶边白袍,眉宇间的金印微微散发出淡淡的光辉,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他的身体被金色的光晕所包围,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他的存在,让整个神殿都显得格外庄重和神秘。 林御辰的目光穿过光晕,落在沈既白那平静如初的面容上,眼中掠过一抹难掩的哀伤。 “老沈,你这家伙,一睡便是千年,真是能睡啊。”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轻轻回荡,絮叨般呢喃。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身影在那层淡淡的光晕辉映下显得孤寂异常。 抬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林御辰的眼中闪过一幕幕往昔的回忆,他的心神渐渐沉浸在那些逝去的岁月里。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角落,沈既白的手指在光晕的映照下微微颤动。 在朦胧的意识边缘,他听到了那个虚弱而绝望的声音,如同一根细丝,牵动着他的心。 “救……我……” 一丝细微而尖锐的痛楚从他的心脏深处蔓延开来,随着他意识的逐渐苏醒,那痛楚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在人间的祭坛处,红木棺椁中昏迷的少女身上,那层金光也开始逐渐变得璀璨起来。 江稚鱼。 沈既白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那是他强行从涅盘的沉睡中醒来的代价。 他单膝跪倒在地,手捂着胸口,感受着那股撕裂般的痛楚。 在他背后,一双凤凰的翅膀在刹那间展开,流光溢彩,宛如夜空中最绚烂的烟火。 林御辰在那一瞬间被那美景所惊艳,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了沈既白。 “既白,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御辰的语气中夹杂着责备与担忧,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沈既白,那位昔日的意气风发的战友,如今却身受重创,眉间的金印在微光中闪烁,映照出他那肃穆而冰冷的眉目。 沈既白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一瞥,那一眼,淡漠中带着几分释然,他轻启唇齿,声音平静而坚定, “御辰。” 他的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压抑的咳嗽,体内的力量在反噬,旧伤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唤醒,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红晕。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撑着站定,轻轻拂开了林御辰想要搀扶的手。 沈既白的目光穿透了虚空,他的神识随着神力的指引,感受到了少女的所在,他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哎!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还没恢复,不能乱来啊,老沈!” 林御辰焦急地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找她。” 沈既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林御辰心中一惊,他的记忆被拉回到千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日子,心中不由得一颤。 但就在沈既白即将踏出这片秘境时,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他重重地摔落,又一口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 头顶的星辰在这一刻迅速变换,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死寂的虚空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出现,它的目光无情而冷漠,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既白,仿佛在审视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沈既白淡漠地抬起头,手指慢悠悠地擦去唇边的鲜血,他踉跄着站起身来。 在强大的威压,他的身影依然挺立,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第22章 回溯 再死一次 沈既白的身影在星辰的光辉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继续往前走去,一道金光如同天罚一般袭来,落在了他的脚边,那是天道无声的警告,空气中弥漫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气息。 林御辰见状,心中一紧,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 他焦急地喊道:“老沈,你别冲动!”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自己却无法穿透那层神秘的屏障。 然而,沈既白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道金光,便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一道更加强烈的金光劈到了他的背上,他踉跄着稳住身躯,白袍上鲜血溢出,他咬牙坚持着,继续往前。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袖袍中的手紧紧攥起,身躯轻颤着往前走去。 又是一道更深重的金光袭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向前呕出一口鲜血,鬓边几丝碎发微微沾染着唇边的鲜血。 他的面容苍白,但眼眸中的坚毅却未曾减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要站起来。 虚空中,那只巨大而冰冷的眼眸缓缓眯起,它的目光穿透了云层,仿佛在审视着沈既白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云层开始剧烈翻涌,天空中的雷声开始低沉地轰鸣,伴随着闪电的频繁划过,一阵威压弥漫开来。 三道金光从云层劈来,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加猛烈,它们是天界的裁决,不可违抗的天命。 沈既白重重跌落在地,他的长眉轻蹙,努力压抑着那股深深的疼痛。 他的背上,鲜血不断溢出,金色的光辉如同无情的火焰,不断腐蚀着他的血肉。 他的身体在颤抖,每一次颤抖都是对痛苦的无声抗议,但他的意志却未曾崩溃。 他的眸子依旧淡漠又坚毅,修长的手指往前伸去,带动身体向前爬去,手指在地上拖出来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林御辰眸框泛红,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他喊道, “沈既白,别往前了,再这样下去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他的声音在神殿中回荡,充满了担忧和无力。 他知道沈既白的决心,但他更担心沈既白此刻的安危。 沈既白微微蹙眉,无力地又呕出了一口鲜血,微微喘息着,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他的意志在与身体的极限抗争,他不能昏。 他要找到她…… 找到她,护住她。 天道之眼,那巨大而神秘的存在,缓缓阖上,仿佛在宣告着对沈既白的审判已经结束。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宽恕,而是预示着惩罚和批判。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金光从天而降,带着天道的无情与冷漠,直击沈既白的身体。 他的身体在金光的冲击下剧烈颤抖,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经受着炼狱般的煎熬。 他的长眉紧蹙,平静的面容因为疼痛泛起波澜,额头上的汗水与血水混合,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既白的口中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呻吟,鲜血从他的唇瓣缓缓溢出。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的身体在金光的侵蚀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金色的光辉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沈既白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剧烈的痛苦中颤抖,在这极端的痛苦中,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江稚鱼… 但终究,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来自天界的重压,金光的持续侵蚀下,他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意识也在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 在这一刻,他的紧闭的眸子下,缓缓滑落了一滴泪水。 随着他的昏厥,虚空中的天道也缓缓隐去,四周的星辰在一瞬间变得宁静无比,飘渺而美好。 仿佛是天道的另一种怜悯,沈既白的身上,金光缓缓凝聚,如同一层轻柔的茧,将他紧紧包裹,而他的身体也在此刻慢慢修复。 林御辰眸框泛红,他的手轻轻触摸着那层光晕,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天道若真的有情,就不会如此冷漠;若真的无情,又何来这番慈悲。” 他看向昏迷中的友人,摇了摇头, “这天道的制衡之道,你们又怎么逃脱得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天意的无奈和对沈既白的同情。 凡界。 祭坛上,少女身上淡淡的金光一霎倾泻而出,光华万丈,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圣洁与庄严。 如同天降的神罚,将面容阴狠毒辣的祭司们一个个从祭坛上无情地席卷而去,重重摔下祭坛落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他们的身体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绞痛异常,有的祭司甚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胳膊在撞击中断裂,骨骼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然而,这股神秘的金光并没有就此消散,它在短暂的爆发后,如同温柔的守护者,缓缓地收敛,化作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依旧守护着躺在红木棺椁中的少女。 光晕中,少女的面容安详,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她的心脉在金光的保护下,依旧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祭坛四周,原本肃穆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空气中弥漫着惊恐和不安。 祭司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少女身上竟然还蕴藏着如此力量! 第23章 回溯 你这里有病? 江稚鱼在红木棺椁中苏醒,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的头痛得仿佛要裂开,四周怨灵的尖锐哀鸣声在她耳边缠绕,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她的灵魂。 江稚鱼眉宇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纤细的手搭在额间,微微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她的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徘徊,奇怪的是那些怨灵的哀鸣只在她耳边回荡,未能触及她的灵魂深处,仿佛在惧怕着什么,不敢再进一步。 哦? 她苍白的脸庞上,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楚家的长老们未免太过自信,以为留下她的灵魂,她就会感激涕零吗? 她心中冷笑,她的灵魂,岂是他们能够轻易触碰的? 不撕毁她的灵魂,她以后必撕烂他们。 江稚鱼缓缓坐起,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紫色的长裙在棺椁中铺展开来,如同一朵在暗夜中绽放的罂粟花。 倏忽,一抹怨气擦着她的胳膊而过,来不及躲闪,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手指轻轻滑过伤口,沾上的血珠在指尖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她轻笑着,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羁和挑衅。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以为留下她的灵魂她就会感激涕零吗。 她指尖轻轻抹过唇畔,沾染了血水的唇瓣,苍白散去,鲜艳夺目。 江稚鱼轻轻一笑,无辜又靡丽。 “愚昧至极,蠢笨如猪。” 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余光却蓦地瞥见,手腕上和脚腕上突现的无形枷锁,她低眸凝去,幽绿的煞气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 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些无形的枷锁,感受着它们的力量,同时也在寻找着它们的弱点。 许久后,她咬住唇瓣,恨恨地鼓起腮帮子, 可恶,自己太废了。 她敛下眸子,眸中有些凝重,在刚刚的查探里,她感知不到那股煞气的来源,只能肯定背后那东西肯定实力深厚,而且同类的气息骗不了它。 真不是个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想, 她!要!变!强! 江稚鱼小心翼翼地从棺椁中站起,那束缚她脚腕的煞气线竟随着她的动作而延伸,如同有生命的灵蛇。 她轻舒一口气,赤足踏在冰冷的石板上,因为地面的寒意,她的雪白脚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搭在了另一只上,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脚踝。 她身上的紫色长裙在夜色中轻轻摇曳,仿佛有生命般正在一点一点修复着破损。 她瞥了一眼,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突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锐利的杀机。 江稚鱼的反应如同鬼魅,她的身影在剑气到来的瞬间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的手指轻弹,凭空捏碎了攻击,那剑气在她指尖化为无形,消散在空气中。 随后,她的目光冰冷地投向波动的源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身姿修长,从阴影中悠然走出。 他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一种不辨年龄的神秘感。 男人轻拍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不错,有进步。” 他缓缓环绕双臂,眸光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她来,倏忽一笑,他道, “看到周围这些怨灵了吗,陪你玩的儿,既然你醒了,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我们来玩点好玩的吧。”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酷的期待,仿佛在期待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江稚鱼歪头,下巴微抬,手指轻轻点了点脑袋,冷冷一笑, “你这里有毛病?”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将环绕在胸前的手放下,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抬起手来。 随着他手势的变换,怨灵们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号令,它们携带着刺骨的阴风,如同一群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鬼,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贪婪而残忍。 它们的攻击如同暴风雪般猛烈,朝着少女扑去,迅猛而狠戾,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江稚鱼站在祭坛的中央,她的身影在怨灵的包围中显得孤独而坚定,乌发在风中微微凌乱,几缕发丝拂过她的脸庞,紫色长裙轻轻飘扬。 她的手掌在空中掐诀,随着她的动作,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的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光。 她的身姿在怨灵的攻击中穿梭,她的动作不带一丝多余,每一次转身、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避开了怨灵的利爪。 她的手掌再次掐诀,这一次,她的手势更加复杂,更加迅速。 随着她的手势,那些红色的符文开始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怨灵们困在其中。 怨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它们挣扎着,试图逃脱这张由符文构成的网。 少女只是轻轻一瞥,手掌猛地一挥,那些符文瞬间收缩,将怨灵们紧紧束缚。 怨灵们的身体在符文的力量下开始扭曲,最终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在夜空中。 然而,却又有一波怨灵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波接一波,似乎永无止境。 江稚鱼的灵气也在逐渐消耗,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不行,不能再这样被动了。 第24章 回溯 打不过,摆烂咯 江稚鱼的步伐在祭坛上踉跄了一下,她侧身欲要躲过那怨灵的袭击,却慢了一拍,怨气在她胳膊处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缓缓溢出,像是在洁白的画纸上添上了一抹鲜红。 少女的身影在怨灵的包围中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她的煞气渐渐消散弱去,在怨灵们的攻势下显得有些凌乱和狼狈。 黑袍人扫过她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向月光,眸中划过一丝兴味。 怨灵们似有察觉,它们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一道道阴冷的煞气如同利刃一般向她袭来,像是要将她撕裂成碎片。 江稚鱼的身体在攻击下轻轻摇晃,像是风中即将凋零的花朵,但她的唇角却缓缓扬起,那是一个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微笑。 诱饵够了。 她微微敛眸,侧身后仰,躲过左侧袭来的怨灵,手掌一旋,轻飘飘地撕碎了袭进的一波怨灵。 怨气在她的掌风中消散,化为一缕缕黑烟,被夜风吹散。 随后她脚尖轻踮,翻身腾空一跃,身影在怨气中穿梭,如同一只在风暴中翱翔的海燕,轻盈而迅猛。 她在空中轻轻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向黑衣人袭去。 江稚鱼的指尖在空中舞动,勾勒出一道道血色符文,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灼热的气息,迅速地向黑衣人飞去。 那些符文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像是夜空中飞舞的鬼火,美丽而致命。 黑袍人站在原地,低低一笑,唇角噙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的手指轻轻一挥,那些原本缠绕在江稚鱼周身的幽绿煞气仿佛得到了命令,瞬间收紧,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肌肤。 江稚鱼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她的膝盖一软,痛苦地跪倒在地。 她的双手紧紧地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她眯起眸子,咬紧了唇瓣,压下身体的疼痛,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来。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就像是一朵在寒风中挣扎着盛开的花。 黑袍男人的步伐缓慢而沉稳,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高大。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便将江稚鱼欲要起身的动作压制下去,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控制。 看着再一次跪倒在地上的少女,他眸中漾开一丝玩味儿,像是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少女大大的眸子此刻危险地眯起,嘴唇也抿地紧紧的,侧头避开他的触碰。 随之而来的是她带着风声的手掌,划破空气,直往他的面庞。 这一击充满了愤怒和力量,但黑袍男人的反应速度同样惊人。 在江稚鱼的手掌即将触及他的脸颊时,他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蓦地,他按住她的手,轻轻一折,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她的手腕被他轻易地折断了。 江稚鱼的脸色一白,闷哼了一声。 黑袍男人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手指缓缓掐住了她的脖子,强硬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他俯下身,面具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着她的挣扎和无助。 “我还挺欣赏你的,江稚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缓缓放开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可惜,你现在太弱了。” 江稚鱼的眼眸低垂,一抹纤柔的笑意在她唇边漾开,如同夜色中靡曼娉婷的罂粟。 她慢悠悠地将受伤的手复位,额间冷汗徐徐,眸中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坚韧和冷静。 她的手指微动,周围的煞气似乎受到了她的召唤,迅速在她手中凝结,幻化出一把长剑,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她的步伐轻盈而迅速,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直指黑袍男人的要害。 黑袍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迅速后仰旋身避开,身体在剑气的冲击下微微一晃,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认真,显然没有预料到江稚鱼的反击会如此凌厉。 江稚鱼手腕轻翻,旋剑攻去,长剑一霎便已触及到了他的衣襟。 倏忽,黑袍人的身体突然变得模糊,化作了一团黑雾,避开了江稚鱼的剑锋。 他低低的笑声在祭坛处回荡,人却不见了踪影。 “献祭都没办法夺取的魂魄啊,该说你的意识强,还是不自量力呢。” 骤然,一股她曾经经历过的咒语力量在四周弥漫开来,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江稚鱼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熟悉的疼痛开始撕扯起她的意识。 又来,这些死老头儿只会这招。 她缓缓扫过手腕和脚踝,青绿色的煞气正蜿蜒缠绕,那股力量冰冷而强硬,像藤蔓一样攀爬上她的身体,束缚着她的行动。 体内的煞气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压制,无法调动。 手中煞气所化的剑身瞬忽散开,化为一缕缕青烟,随风飘散。 那股力量如同来自深渊的寒流,冰冷而强大,它无情地将江稚鱼拖入沉重的红木棺椁之中。 煞气如同锁链一样,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身体上,让她无法动弹,无法挣扎。 她秀眉蹙起,暗处那助纣为虐的狗东西。 她索性放松了身体,不再挣扎,任由那股力量将她紧紧地束缚。 反正打不过,摆烂咯。 她的小尖牙轻轻磨了磨下唇瓣,直接闭眸装睡。 然而,即使她的身体放弃了抵抗,那股力量却仍在绞扯着她的意识。 尖锐的疼痛猛烈地袭来,她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下唇被咬得紧紧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唇间溢出,她的唇角渐渐染上了一抹鲜红。 第25章 回溯 傀儡 那股冰冷的力量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暗流,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江稚鱼的意识。 它不急不躁,耐心地等待着少女最后一丝力量的耗尽,就像是一只狡猾的蜘蛛,静静地守候着陷入网中的猎物。 江稚鱼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像是一片被遗忘的落叶,在无尽的虚空中缓缓旋转。 她的感官被剥夺,只剩下内心深处的一丝微弱的反抗。 那股冰冷的力量,如同深海中的暗流,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意志。 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一丝力量也消失在黑暗的深渊。 在祭坛的阴影中,楚家长老们的身影缓缓显现,他们停下念咒,黑袍掩盖下的眼神冰冷而狠毒,一步步缓慢地走向红木棺椁。 祭坛之下,祭司们感受到了长老们的气息,他们的步伐变得颤颤巍巍。 他们缓缓走上前,恭敬地行礼,每个人的心中都悬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无需惊慌,仅是失败了而已,又有什么呢。” 一位长老的声音温和如春风,他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那温和之下,却隐藏着锐利如刀锋的威胁。 祭司们刚刚因为长老的话语而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然而,就在他们稍稍安心之际,长老的手臂突然一挥,一道强大的力量如同潜藏在暗夜中的猛兽,骤然爆发。 祭司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股力量卷入了血池之中。 血池中泛起了一阵涟漪,祭司们的惨叫声在血河中戛然而止,只剩下血水在祭坛上缓缓流淌,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长老们冷漠地收回眸光,眼眸如同锋利的刀刃,划向棺椁中的少女身上。 江稚鱼静静躺在那里,姿容柔弱可怜,仿佛一株在风中摇曳的菟丝花。 然而,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深深的疑惑和不甘。 为何这样一副乖巧柔弱模样的少女,竟能抵挡住他们用尽心力的献祭。 在他们预期中,江稚鱼应该像其他祭品一样,魂魄无助地屈服消散,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傀儡。 长老们贪婪地上下打量起少女,她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让他们的献祭无法成功。 “这样的力量,如果能够被楚家所掌握,将会给楚家带来前所未有的优势和荣耀。” 一位眼神中闪烁着更加强烈的贪婪和决心的长老,忽然冷冷开口道。 另一位长老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就算魂魄还在也无妨,先压下她的意识,到时候这身体的力量还不是随意宰割。” 有长老迟疑了片刻,缓缓道, “可,这样一直养着,就怕到时候随着她力量的增强后面不好控制,到时候则是我们为鱼肉了。” 他旁边的长老怒喝道, “愚蠢!你是瞧不起大人吗!” 想到背后那位大人的力量,那位长老眸中的迟疑缓缓散去,沉默不语地退到一旁。 长老们围绕着祭坛,身上黑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黑夜中盘旋的乌鸦。 看着红木棺椁中的少女,他们的眼眸中漫溢着对力量的渴望和对失败的憎恶。 他们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祭坛四周。 随着咒语的进行,祭坛上的符文开始发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在空气中凝聚,缓缓地向棺椁中的少女汇聚。 痛苦在江稚鱼的意识中蔓延,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在无声地抗议。 她紧咬唇瓣,手指紧紧抓住了棺椁的边缘,指甲在红木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随着咒语的进行,那股无形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缓慢地蚕食折磨着少女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压垮。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在空中消散,祭坛上的符文光芒也开始渐渐暗淡。 红木棺椁中的少女,她的眼眸缓缓睁开,眸中仿佛陷落了无尽的冰冷中,无情至极。 … 三百年后。 江稚鱼站在一片废墟之中,火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庞,那上面没有一丝血色,只有无尽的空洞和绝望。 她手中的长剑已经放下,但那股刺骨的寒意仍旧从指尖传遍全身,仿佛连她的灵魂也被冻结。 她的任务又一次完成了,楚家所指之处,无一幸免。 她看到了那些被她杀害的人的家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仇恨。 她走到一个小女孩的尸体旁,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仿佛在问,“为什么?” 江稚鱼跪了下来,轻轻地合上了小女孩的眼睛。 她轻声呢喃道, “对不起...” 她苍白的手缓缓捂上眸子,轻轻笑了一下,随后起身漫不经心地穿梭在夜色中,她的身影在月光的拖曳下显得格外孤寂。 每一次任务结束后,她都会短暂地获得一丝属于自己的意识,这是她的秘密,那些愚昧的长老们对此一无所知。然而,她的身体却像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回到祭坛上。 陪伴她的,只有那些怨灵的凄厉哀鸣,无尽的黑暗吞噬着一切光明,冰冷的石壁上凝结着岁月的寒霜。 她的脚步在石板地上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自己的宿命抗争。她知道,尽管她能短暂地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她的行动仍然受到某种不可见力量的操控。 祭坛上,古老的符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归。 她的身影在石壁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怨灵的哀嚎,它们的声音穿透了她的灵魂,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这些怨灵和她一样,不过都是被命运所困的牺牲品。 她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试图从自己的身体中寻找一丝温暖。 她抬起头,望向那座山崖之上的夜空,那里没有繁星的点缀,只有一片深邃而无尽的黑暗。 快了,快了。 少女的眸子一片幽深,她诡异地缓缓扬起唇角。 在这死寂的夜里,忽然,一道黑影从山谷之巅坠落,打破了夜的宁静。 第26章 回溯 折翼之鸦 那是一只乌鸦,它从云端急速坠落,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乌鸦嘴角的血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身侧的翅膀无力地垂落,每一次扑腾都伴随着痛苦的颤抖。 它挣扎着,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再次自由的翱翔。 乌鸦漆黑的眸子深深凝向崖顶,眼中闪烁着对生命的执着,仿佛在寻找着逃脱命运的一线希望。 乌云裂开,让一抹清冷的月色洒落,停歇在乌鸦带着血迹的羽毛上。 江稚鱼的眸子扫过痛苦挣扎的乌鸦,缓缓起身,紫色的长裙在夜色中拖曳,如同一道流动的暗涌。 她的双脚踏过冰冷的地面,雪白的足踝在鲜血中留下了一串妖冶而瑰丽的足迹。 她俯身,手指轻柔地托起乌鸦那颤抖的身躯。目光随着乌鸦的视线,一同投向了那高耸的崖顶,仿佛在与它共享那最后的渴望。 她的指尖在乌鸦的羽毛上轻轻掠过,那是一种充满同情和哀怜的触摸。 咔嚓—— 倏忽,她拧断了乌鸦的脖子,动作间果断又冰冷。 乌鸦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它眸子中最后的光芒,在月色下渐渐熄灭。 江稚鱼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一丝残酷。 她缱绻地看着乌鸦那死寂中布满痛苦的眸子,仿佛在其中寻找着某种答案。 江稚鱼的手指在乌鸦的羽毛上缓缓滑落,她轻声说道, “自由了啊。”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松开,乌鸦的尸体无声地坠落在地。 江稚鱼缓缓站起身,走到棺椁旁,轻盈地坐在了棺材盖上,那冰冷的触感似乎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四周的怨灵在她的低气压下,瞬间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它们这些被献祭的怨灵,本是天地间的游魂,此刻却成了养料。 百年来,楚家长老的疯狂杀戮和献祭,使得这位疯女人的存在越发强大,怨灵们因此遭受了无数的苦难。 她的眼中,时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时而流露出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他们目睹了她时而痛苦哭泣,时而莫名其妙地大笑,情绪的极端变化让他们感到恐惧。 而现在,当她看起来似乎比较正常的时候,怨灵们反而感到更加不安。 因为这种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不其然,红木棺椁上的少女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阴沉的凉意, “旺财,过来。” 她叫唤着怨灵老大,那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在呼唤一只狗。 旺财,这位怨灵中的领头人物,眼中充满了怒火,但在江稚鱼不耐烦的一个眼神下,他只能强压下怒气,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弯腰上前。 然而,他的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少女的一个巴掌就将他的脸打得扭曲变形。 这一巴掌清脆而响亮,带着江稚鱼的不满和警告。 旺财的身体一僵,怒火再次涌上心头,准备发作,但江稚鱼只是微微抬手,他又不得不忍下怒火,重新笑了起来,结果受了另一巴掌的打击。 旺财捂着脸,他那漆黑的骷髅眸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 “您又要干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江稚鱼的突然举动吓到了。 “你笑得丑你知道吗?” 江稚鱼冷冷地说道。 旺财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 作为一个怨灵,他从未考虑过自己是否美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弱弱地问道,“笑,也有错吗?” 然而,面前长相乖甜的少女却倏地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旺财啊,滚滚滚,自己找个地方练练,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副样子。” 江稚鱼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嫌弃,旺财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旺财用怨气凝了一面铜镜,缓缓抬起照向自己的脸,它一脸困惑地看着镜中自己,尝试着挤出一个笑容。 其他怨灵见状,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一个个模仿着旺财的样子,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笑得更狰狞。 江稚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声,连带着周围的怨灵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却突然戛然而止,笑意凝在唇角,复又冷冷地勾起唇, “吵死了。” 话音刚落,所有怨灵一霎被撕裂,魂魄碎片星星点点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美丽。 少女懒懒地倚靠在棺材板上,她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棺材板上。 她手中的魂魄碎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好像太静了些。” 她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寞。 随着她缓缓闭上双眼,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她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手缓缓向前挥动,那片魂魄碎片随着她的动作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碎片在飞行的过程中,开始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周围的怨灵似乎被这光芒所吸引,它们的魂魄碎片也开始向少女聚集。 下一瞬一群怨灵涕泪横流的出现在了原地,它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暴哭,哭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江稚鱼缓缓睁开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它们,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群不听话的宠物。 “吵。”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却足以让怨灵们停止哭泣。 怨灵们吸吸鼻涕,躲在角落小声哭泣着,它们的样子既可怜又可笑。 然而,少女的唇角却一点点下压,她的意识又要陷入沉睡了,她缓缓看向自己的身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开始变得僵硬,停滞,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的木偶。 第27章 回溯 提线木偶 在幽暗大殿中,少女如同一具被遗忘的玩偶,静静地跪立在冰冷的石砖上。 她的脑袋不自然地歪向一侧,面容精致得如同最巧手的工匠精心雕琢的玉像,恬淡而安静。 倏忽,她突然睁开眸子,空洞而无神,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指尖轻轻触碰着地面。 骤然,一阵无形的风掠过,她的手臂被看不见的丝线轻轻提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她的手指僵硬地弯曲,手腕以一种非人类的角度扭曲,缓缓做起动作。 在她的头顶上方,几位黑袍长老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们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们的手指在空气中操控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少女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她的腿脚被拉扯着,头部被丝线牵引着,左右摇晃。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唇角被拉扯出一个微笑,凄惨又可怜。 蓦地,那精致僵硬表情变得更加深邃,唇角的笑容一霎扭曲起来,仿佛在嘲笑着那些试图窥探她秘密的人。 她抬起手,指尖轻触着那些缠绕在身上的丝线,轻轻一挥,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丝线,竟在她的指尖化为灰烬。 她的眼神空洞,却瞬忽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 她拔出了那把藏在暗处的剑,剑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幽的红光,煞气弥漫。 剑光一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只听见几声沉闷的声响,那些长老的人头便无声地滚落在地。 她轻轻地舔了舔剑尖上的血迹,眸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残忍。 她的身影在庭院中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扭曲而变形,恐怖如斯。 倏忽,她的眸光直直地落在了那个躲在阴影中偷窥的人身上。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在黯淡的光下,那笑容显得异常诡异。 她的双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和残忍。 被她目光所触及的那个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看着少女一步步缓缓地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像是一只巨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啊——— 楚杉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身边的女子,名唤翠花,本是轻抚着他的胸口,试图安抚他不安的梦境。 “怎么了,公子。” 翠花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杉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抓住翠花的手,脸色比纸还白,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之物。 “啊——” 他大叫一声,紧接着,翠花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踢得飞起,重重地落在了床下。 “雷子!雷子!” 楚杉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既可怜又好笑。 雷子,一个壮硕如熊的大汉,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跪在楚杉面前,完全无视了翠花的存在,只关心他的公子。 “公子!有何吩咐!” 雷子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房间都似乎在颤抖。 楚杉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下来,像只受惊的狸花猫,紧紧攀附在雷子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吓死本公子了!” 他一边哭一边打着雷子的胸膛,那力道,对雷子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 雷子则是一脸认真地安慰着楚杉,他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感情。 “公子别怕,梦坏坏,我们打死这个臭梦梦。” 雷子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拳头,仿佛真的要去打那个“臭梦梦”。 翠花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赶紧出了门,生怕再待一会儿脑子都要坏掉。 楚杉还在雷子的怀里抽泣,而雷子则一脸严肃地对着空气挥拳,仿佛真的在和那个“臭梦梦”搏斗。 “看招!”雷子大喝一声,拳头挥得虎虎生风。 楚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床上坐下,缓缓舒了口气。 他的表情从紧张逐渐转为轻松,但眼中仍带着一丝余悸。 “我... 我梦到了那个江稚鱼。” 楚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紧握着床单,仿佛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 她把曾爷爷们都杀了,还要杀了我。”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即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恐惧。 雷子轻轻地拍了拍楚杉的肩膀,他的动作笨拙而有力,结果“啪”的一声,楚杉直接被拍到了地上。 雷子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可能用得太大了,他连忙蹲下身,伸出大手拉楚杉起来,脸上满是歉意。 “哎哟!”楚杉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雷子,你是不是傻啊你!啊?” 楚杉拍开他的手,一边揉着屁股缓缓站起,一边怒骂道。 “公子,我... 我不是故意的。” 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和歉疚,他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弄疼楚杉。 “算了算了,你这个蠢货。” 楚杉瞪了雷子一眼,缓缓扶着屁股走到床边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坐姿,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疼的姿势,但一坐下还是被疼的呲牙咧嘴。 “公子,你定是今天被祭坛那怨气侵扰的缘故。” 雷子愧疚地收回眸光,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安抚。 “你也看了,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雷子挺了挺胸膛,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壮,他的眼神坚定,充满了保护欲。 “再说了,还有我会保护你呢。” 楚杉听了雷子的话,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他嘿嘿一笑,点点头。 “雷子,不错嘛。” 他拍了拍雷子的手臂,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去睡吧,去睡吧。” 楚杉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明天... 明天带上这个大杀器,我们去挫挫秦云那小子的威风。” 楚杉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用手指轻敲着床沿,仿佛在计划着什么。 “也就一个小破门派,敢抢我的花花姑娘。”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 “明天杀了他全家,哼。” 楚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把花花姑娘抢回来。” 楚杉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笑容。 第28章 回溯 迷死人不偿命 天色渐亮,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楚杉的脸上。 他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向衣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挑选了一套最惹眼的衣服——大红的长袍。 那长袍上绣着金丝的图案,华贵而张扬。 他对着镜子戴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随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楚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笑道, “天下还有谁能比我更懂风情?” 他转了个圈,绢花在他头上轻轻摇曳,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戏文中走出的翩翩公子,风流倜傥,无人能及。 楚杉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然后笑嘻嘻地说:“楚杉啊楚杉,你这是要迷死人不偿命啊!” 他又对着铜镜左照右照,自我陶醉地摆了几个姿势,然后高声叫唤:“雷子,速来!” 雷子推门而入,一见楚杉这副打扮,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枚鸭蛋。 他愣了半晌,摸了摸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感觉手指好像不受控制地想要做些什么,他心里暗想:“公子这么娘们唧唧的样子,真是…真是手痒地想揍人。” 面前,楚杉又转了个身,他一手叉腰,另一手轻轻托起自己头上那朵鲜艳的牡丹花,将他叼取下在唇中。 接着,他的臀部微微向后翘起,腰部则向前送出,形成了一个夸张的s形曲线。 他的下巴抬起,眼睛半眯,唇角挂着一抹自认为魅力无边的微笑。 雷子站在一旁,目睹楚杉在镜前搔首弄姿,每一个动作都夸张到了极点,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嘴角不自觉地抽动,每当楚杉抛来一个媚眼,雷子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全身上下无一不在抗议。 终于,雷子的忍耐达到了临界点。 他看着楚杉那夸张的表演,脸上的表情从尴尬转为痛苦,再从痛苦转为一种无法言喻的扭曲。 他在内心大声呼喊,“够了!真的够了!” 雷子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的拳头紧握,然后又松开,仿佛在进行一场内心的搏斗。 倏忽,楚杉笑嘻嘻地抛来一个媚眼,说:“如何,雷子,本公子今日是否风采翩翩,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雷子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挥出,本想只是轻轻提醒一下楚杉,结果却因为紧张过度,力度没有控制好,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楚杉的眼睛上。 楚杉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青紫了一圈,目光呆滞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雷子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一边摇着楚杉一边担心地问:“公子,您没事吧?” 楚杉被摇得头昏脑胀,暴跳如雷地起来,给了雷子脑袋狠狠几个爆栗,一边打一边怒吼:“雷子,你有病啊你,有病你不去看大夫瞎跑做什么,啊!!!” 雷子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不住地哈腰点头,连声道歉:“公子,我错了,但是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楚杉边追边踹,闻言怒喝道,“你还敢说啊你,啊你!” 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铜镜前,照了照铜镜,看到自己眼睛上的拳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给了雷子几脚,一边踢一边骂:“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我这还怎么去见人啊!” 楚杉唉声叹气了好一会,摆了摆手让雷子找了个单眼罩过来,雷子连忙应声,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侍卫的腰包里翻出了一个旧眼罩,虽然有些褪色,但还算干净。 他递给楚杉,楚杉接过来,调整了几下,确保它完美地遮住了自己的“熊猫眼”。 看了看镜子里俊美如初的自己,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大声命令侍卫, “来人啊,给我准备轿子,本公子要以最威风的姿态出现在楚家大殿上。” 楚杉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让一群侍卫排场十足地抬着他的轿子,浩浩荡荡地向城郊的楚家进发。 道观离城不远,香火鼎盛,金碧辉煌,彰显着楚家的权势和地位。 路人见到这阵势,纷纷谈论:“楚家真是威风,这几年被灭门的门派太多,听说都是和楚家作对的。” 他的同伴叹道:“正是这样才能看见他们的威风啊,这不有什么事情还不得找楚家。” 楚杉坐在轿子里,听得这些谈论,得意地昂起头,叫停了轿子,让侍卫们回去,随后便带着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楚家大殿。 大殿内,几位长老穿着华丽的道袍,正襟危坐,品茶论道。 其中一位长老蓦地看见楚杉这副打扮,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道:“杉儿,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啊?!” 楚杉站在大殿中,尽管闻言心里有些不满,但他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不能轻易发作。 他心里暗自吐槽:“这些老头子,真是老古董,我这身打扮在城里可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但他的脸上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不满从未存在过。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对长老说, “曾爷爷,您之前不是答应了吗?把那个傀儡借我用一下,您看,我这不是正准备去秦家办大事嘛。而且,您们不是一直对秦家的财富垂涎三尺吗?我…” 几位长老一听,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其中一位长老,年岁已高,胡须飘飘,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难道不知道这话传出去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这小子脑子怕不是给驴踢了?” 长老们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坐得更加端正,一股无形的威压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被楚杉称为曾爷爷的长老,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楚杉的言行感到些许不满。 他冷哼了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楚杉感到一阵寒意。 随后,曾爷爷长老象征性地一挥手,仿佛带着内力的微风,将楚杉掀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孙儿顽劣,见谅。” 被唤作曾爷爷的长老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也带着一丝宠溺。 他知道楚杉性格跳脱,但毕竟是楚家的血脉,他也不想太过苛责。 曾爷爷长老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听楚杉的解释,他的目光转向大殿的暗处,淡淡地说:“江稚鱼,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少女的身影从大殿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她的步伐轻盈而空洞,眼神无神而冰冷,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正是楚杉此行的目的——江稚鱼。 长老对楚杉说:“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楚杉讨好地笑了笑,说一定成功,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傀儡,好好地给秦家一个教训。 他转身离开大殿,雷子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楚家大院的深处。 第29章 回溯 抢亲 秦家山庄的门口,一片喜庆。 红绸飘扬,红灯笼高挂,守门的修士也个个头戴红色的发带,精神抖擞,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来宾的请帖,确保每一位进入的宾客都是受到邀请的贵宾。 各路修士,有的骑着仙鹤,有的踏着飞剑,有的坐着由灵兽拉的华丽马车,纷纷而至。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纷纷向秦家表示祝贺。 倏地,一顶装饰着金边纹饰的轿子上,由四位壮实的侍卫抬着,缓缓地向山庄门口行来。 轿子里楚杉的大摇大摆地坐着,打扮更是引人注目,头上那朵红色的牡丹摇曳多姿,而他那身大红长袍则在风中翻飞,显得格外招摇。 当楚杉这般模样的出现在视线中时,即便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修士,也不禁感到了一丝困惑。 楚杉的打扮,实在是太过突兀,太过不拘一格。 更让人不解的是,楚杉身旁的少女。 她的面容空洞,眼神无光,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楚杉牵着线,僵滞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样一对组合,怎么看都和这场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位守门修士,年岁稍长,经验丰富,他上前一步,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恭敬,他行了一礼,问道:“阁下是……” 楚杉停下了脚步,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 他抬起手,轻轻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单眼罩,确保它能够完美地遮住自己的“熊猫眼”,然后以一种夸张的语气回答:“哦,我是楚家的楚杉,特来参加秦家的喜事。” 守门的修士接过请帖,仔细一看,还真是邀请了楚家,确认无误后,便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 在秦家山庄的喜堂上,红烛高照,喜气洋洋。 秦云,今日的新郎,身着一袭绣金边的大红喜袍,面带微笑,站在喜堂中央。 他的新娘,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头戴凤冠,身着霞帔,两人正手持着交杯酒,准备交换互饮。 四周的宾客纷纷起立,目光齐聚一堂,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乐师们奏起了欢快的喜乐,气氛温馨而庄重。 秦云和新娘子相对而立,四目含情,正要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完成这象征合二为一的仪式。 就在这时,一枚茶盏被重重砸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刻。 宾客们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楚杉摇着手中的折扇,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花花姑娘是我的!” 他的话语在喜堂中回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 秦云的手一抖,差点没握住酒杯,他转过头,眉头紧锁地看着楚杉,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愠怒。 新娘子则愣在原地,脸上的红晕更甚,她有些害怕地躲在秦云身后,不明白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怎么如此大胆。 楚杉却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喜堂中央,一把抢过秦云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大声说道:“今日,我楚杉来此,就是要正名,花花姑娘,我的心之所向,我的意中人!” 说着,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还故意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掩嘴偷笑,有的则是一脸惊愕。 秦家的长老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没想到楚杉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秦云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有力:“楚杉,你这是何意?今日是我和花花的大喜之日,你若有什么话,我们私下再说。” 楚杉却哈哈大笑,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酒杯扔向一旁,大声说道,“秦云,你狂什么,花花姑娘的心,早已属于我楚杉。今日,我便是来带她走的!” 新娘子,也就是花花姑娘,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楚杉,眼中闪过一丝害怕的情绪。 她轻声说道:“楚杉公子,你这是何意?我与秦云的婚事,是我心属……” 楚杉却打断了她的话,他走到花花姑娘面前,深情地说道:“花花,你不必多说,你的心意我早已知晓。今日,我便是要带你离开,让你成为我楚杉的妻子!” 喜堂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秦家的修士们纷纷站起,准备随时出手。 楚杉却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回头对秦云说:“秦云老弟,你若真是个男人,就不该勉强花花。今日,我便要带她走,你若不服,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 秦云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心想,这楚杉这性子得亏生在楚家,不然这给驴踢过的脑袋足以死一万次,但就算是楚家,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怎能容忍楚杉如此放肆? 他手腕一翻,长剑直指楚杉,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浩然的灵气。 楚杉见状,心中一紧,他没想到秦云会真的拔剑相向。 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急忙向后一跃,躲到了江稚鱼的身后。他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仍然带着一丝狼狈。 “江稚鱼,你快上!” 楚杉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江稚鱼站在那里,面容依旧空洞,仿佛周围的混乱与她无关。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无法窥视其内心。 秦云一惊,却已来不及收剑,就在他的剑即将触及少女的瞬间,她的身体周围突然荡起了一阵无形的波动。 这波动虽然细微,却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秦云的剑势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秦云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他的剑尖在距离江稚鱼寸许之处停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江稚鱼轻轻抬手,只是那么轻轻一点,她的指尖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在她的触碰下,秦云的剑尖开始出现了裂纹,那裂纹迅速蔓延,最终“咔嚓”一声,剑尖断裂,碎片四溅。 秦云和一众修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他们的脸上满是惊骇。 周围的宾客们更是惊慌失措,有的退避三舍,逃的逃,避的避,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波及。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原本喜庆的婚礼现场,此刻却变得剑拔弩张。 在喜堂的喧嚣中,一位眼尖的宾客突然尖叫出声,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天哪,她就是一己之力灭了好几个门派的那个妖怪!” 此言一出,喜堂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宾客们立刻噤声,一个个面如土色。 楚家长老们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掌门夫妇更是如临大敌,他们立刻站起身来,掌门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而掌门夫人则暗中捏起了法诀,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不测。 楚家长老们大惊,掌门夫妇也严阵以待。 楚杉见状,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从江稚鱼身后走出,昂首挺胸,他抬起下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江稚鱼说:“江稚鱼,既然他们不欢迎我们,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江稚鱼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光芒,她的手指轻轻掐诀而动,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将整个喜堂都笼罩在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宾客们纷纷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缓缓提剑,一步步上前。 一片树叶轻轻飘落,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旁边是一滩刺目的鲜血,伴随着刺耳的一声声凄厉尖叫。 第30章 回溯 破茧 大殿之内,长老们静坐如同夜幕下的老树,根须盘绕,他们的眼睛紧闭,面容上布满岁月的肃穆与庄严。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大殿浸染在一片死寂中。 倏忽,一阵脚步声传来,如同夜风穿过密林,轻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预兆。 主位的长老缓缓睁开了他的眸子,那双眼中仿佛藏着无尽的贪婪与黑暗,浑浊却透着锐利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了缓缓走来的江稚鱼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空洞得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在她身旁,雷子低着头,身姿壮硕如山,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脚下绑着无形的锁链,压抑而痛苦。 长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冰冷无比,“任务完成了?楚杉人呢?”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江稚鱼,似乎想要从她那双无神的眼中寻找答案。 江稚鱼微微抬头,她的声音冰冷而空洞,“完成,都杀了。” 她的话语简单而直接,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对于长老的后半句话,她只是僵滞地歪了歪脑袋,仿佛不知晓是什么意思。 长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他没有追问,目光转向了雷子,等待着他的解释,那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雷子头低地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着恐惧,“公子…公子,正在秦家宝库里挑选宝物,他说会晚些回来。” 长老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麻烦。 主位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下去吧。” 江稚鱼僵硬地点头,随后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缓缓消失在阴影的吞噬之中。 雷子却仍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长老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带着不悦和一丝警告:“你这仆从,还有什么事?” 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几乎被自己的恐惧所吞噬,“小的……小的有一件要事禀报,可否容小的上前禀报。” 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招了招手,示意雷子上前。 雷子低着头,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要用尽他所有的力量。 当他接近长老的那一刻,他骤然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诡异脸庞! 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深邃而空洞,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可怖的血迹从黑洞中缓缓流下,干涸在脸上,形成了一道道狰狞的纹路。 嘴巴被粗针大线缝起,形成一个永恒的微笑,但在这一刻,那微笑却比任何哭泣都要令人毛骨悚然。 长老心中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中回荡着少女幽幽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雷子猝然向前击出一掌,一股恐怖的煞气如同暴风般席卷而来,带着死亡的气息和无尽的怨念。 所有长老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但已经全无防备,被这股煞气席卷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大殿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长老们的惊呼和怒吼交织在一起,像是一群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雷子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诡异的微笑,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被打破的容器,煞气如同黑雾般从他体内溢出,弥漫开来。 随着煞气的释放,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无形的火焰吞噬,慢慢地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凝固在半空。 江稚鱼的身影缓缓地从雷子身后显现,她的目光慵懒地扫过那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长老们。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走向主位,发丝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显得俏皮可爱。 她嫌弃地瞥了眼主位,小脸皱巴了一瞬,仿佛嗅到了什么令人不悦的气味。 她看向地面颤虚虚站起来的大长老,好奇地指了指主位问,声音中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天真:“老头,你放屁了?一股子陈年老坛酸菜味?” 长老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但在少女那戏谑冰冷的目光下,他的愤怒显得有些无力和滑稽。 他身侧的长老怒气冲冲地吼道,“江稚鱼,你就算清醒了又如何?还不是给我们做狗做了这么多年,识相点,自会让你日子好过些!” 江稚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然后随手用煞气凝出了一朵硕大的玫瑰,懒散地坐到了花心上,晃悠着雪白的脚丫,慢吞吞地说:“别紧张,我很识相。” 那长老哼了一声,显然有些得意,但下一瞬,一股煞气如同无形的毒蛇穿梭进了他的鼻孔里,一下子他的眼睛像是被强酸腐蚀。 他甚至来不及惨叫,鲜血便汹涌地溢出,他像没了骨头一般软软倒在了地上,四肢扭曲地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还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恐怖模样。 这一幕让其他长老们心中一凛,这丫头片子,已经彻底摆脱控制,这次恐怕是要报仇雪恨了。 几位长老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他们的心灵仿佛通过某种古老的秘法连接在一起。 他们的身影在大殿内忽隐忽现,快如闪电,留下一道道残影,为首的长老翻腕猛地向前一推,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掌心爆发,形成了一把由灵气凝聚而成的光剑,直指江稚鱼的眉心。 江稚鱼不慌不忙地拔了一片煞气玫瑰的花瓣捏在手里轻轻一吹,煞气瞬间化开,伴随着无边的威压,席卷整个大殿。 长老们即将接近少女的手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焚烧,一霎碎裂在空中,鲜血也跟着喷薄而出,在煞气波动下化开了一团团的血雾弥漫在空中。 他们摔落在地上,失去了手臂痛苦地扭动着,黑红的煞气缠绕着他们的伤口,压制了体内的灵力,可谓是痛不欲生。 第31章 回溯 小鱼乐呼呼 江稚鱼坐在玫瑰上,看着眼前的混乱,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的喜悦。 血腥味浓浓弥漫开来,她似乎很享受这股刺鼻的气味,从玫瑰花上跳下来,在鲜血上转了一圈,少女清脆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开来,像是在庆祝一场血腥的盛宴。 “杉儿…是不是已经给你…给你杀了!”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恨意和绝望。 她嗤笑,无辜地眨眨眼,瞥向声处,那位眼眸里满是恨意的长老。 “哦…你说楚杉啊,今天…” 她的手指点了点脸颊,乌溜溜的大眸子转了转,似乎在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时间倒转回喜宴上。 楚杉躲在她身后,得意洋洋地指使着她去灭掉那对夫妻和无辜的秦家众人。 她手中一霎幻化出长剑来,缓缓往前走去。 少女的余光轻蔑地掠过楚杉那傻狍子一般的雀跃眼神,他还在那儿拍手叫好,仿佛是一场精彩戏剧的忠实观众。 江稚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已经厌倦了这场无聊的木偶戏。 她懒散地耷拉下眸子,打了个哈欠,暗想,装傀儡也不是那么好玩。 她的动作突然变得迅捷而致命,像是从午睡中醒来的狮子。 她回头,在众宾客的目瞪口呆中,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结束了楚杉的生命。 楚杉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恐惧,仿佛在问:“为什么?” 江稚鱼看着楚杉那连死都没反应过来的呆愣表情,她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轻蔑:“蠢得可怜。” 雷子和一众侍卫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他们猛地扑来,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野兽。 江稚鱼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的身体轻轻后仰,轻松躲开了面前袭来的一剑。 她的脚下轻移,侧身轻飘飘地掐指一挥,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花瓣,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致命的。 几名侍卫全部倒地,一霎暴毙,他们的表情凝固在了惊恐和痛苦之上。 众人被波动地又飞出了好远,秦云蹙眉便要上前,秦家众人立马阻止。 众人被这股波动冲击得飞出了好远,秦云的眉头紧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警惕,拔剑便要上前。 秦家众人见状,立马阻止,他们的表情严肃而紧张,仿佛在面对着一场灾难。 “笑话,一己之力灭了一门派满门的恶灵,上去也是找死。” 秦家一长老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严肃地示意秦云,不要轻举妄动。 秦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沮丧。 少女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和不屑,然后她的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雾,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她的身影在空气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和一地的尸体。 江稚鱼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慢悠悠地坐回到了她那朵大大的玫瑰花上,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帝,俯瞰着脚下的臣民。 她的手轻轻一挥,煞气如同她的忠诚侍卫,将地上还痛得翻滚的几位长老束缚起来,吊在半空中。 她数了数,声音清脆如银铃:“一二三四五,小鱼乐呼呼。” 她把为首的长老身上的煞气一松,那老东西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玩偶,重重地掉在地上,痛得不断呻吟。 盖住头的黑袍滑落,露出了一个敞亮的光头。 江稚鱼苦恼地看着那光亮的脑袋,她的小模样仿佛自己受脱发之苦一般,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解决方案。 然后,她灵机一动,把另一侧那个长老也丢了下来,凭空用煞气把它的胡子割下来,一根一根用煞气插在那光头上,鲜血不断流下来,长老痛得直呼,但她却仿佛听不见。 江稚鱼看着眼前这一幕,明亮的眸子弯了弯,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心地摇晃了一下:“好耶!” 她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和不羁,仿佛她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成为了自己的主宰。 长老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仅仅是一个恶灵,她是一个无法预测的变数,一个真正的恶魔。 江稚鱼坐在玫瑰上,她的周围是一片混乱和痛苦,但她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她的身影在煞气中若隐若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恐怖,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倏忽,一道青绿的煞气悄无声息地攀爬着玫瑰而来,如同一条毒蛇在草丛中潜行,等待着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第32章 回溯 我是来揍你的 江稚鱼余光扫过,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青绿煞气即将缚上她的脚时,她迅速闪身离开,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狡黠的兔子。 玫瑰花在她离开的瞬间破碎,花瓣四散,青绿煞气缠绕其上,贪婪地吞噬着。 黑袍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面具下的双眸玩味十足,他的眉毛轻挑,扫过空中奄奄一息的几个老头,嘴角倏忽一弯,歪了一下脑袋,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和老朋友打招呼:“又见面了啊。” 江稚鱼露出小尖牙磨了磨唇瓣,眸子明亮了一瞬,一抹危险的笑在她唇边绽开。 “这次你打算怎么玩?” 终于把人引出来了,那么离她见背后那狗东西也不远了。 她的眸底幽暗一片,轻轻扬起下巴,姿态中带着一丝傲然,表情可惜地摇了摇头,无辜地看着他道, “可惜,我不能陪你玩了,因为…我是来揍你的。” 话落,江稚鱼的身姿如同一道闪电,她的手中,黑红煞气瞬间凝聚成剑,划出残影。 黑袍人的眸子正经了几分,强大的灵力在手中凝聚成扇,旋手挥散破了煞气,甩扇向前挥去。 江稚鱼脚尖轻点,在空中旋身后仰躲过折扇,落脚后,轻移侧身伸手捏住折扇化去了灵力,她的唇角挂着一抹冷笑,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勾,一道黑红色的锁链如同灵蛇般缠绕上黑袍人的手臂。 黑袍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挣脱锁链的束缚。 但江稚鱼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她的手腕轻翻,锁链越缠越紧,黑袍人的手臂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符文在空中闪烁着幽光,然后猛地向黑袍人飞去。 黑袍人的身体在符文的撞击下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推向地面。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 江稚鱼缓缓走近,她的步伐中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她收起折扇挑起黑袍人的下巴,迫使他直视她的眼睛。 “你太弱了。” 江稚鱼的声音轻柔而冷酷,她的眸里倒映着月光,冰冷而无情。 黑袍人唇角突然漾起一抹笑容,他低低地笑了一下,这狼狈的感觉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江稚鱼的手指突然用力,黑袍人的下巴被折扇挑得更高,她的脸缓缓靠近,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她大大的眼眸里倒映着黑袍人的身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黑袍人唇角的笑意愈深,“怎么,看上我了?”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还带着一丝戏谑,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调侃着。 “看上你?” 江稚鱼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黑袍人的胸膛,那轻柔的触感与她眸中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然后,以一种几乎温柔的动作,拉起了他的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表面的温柔,她折断了他的手。 “我对你这种败者没兴趣。” 黑袍男人的闷哼了一声,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开朗笑容。 脑子有病。 江稚鱼的唇角微微扯动,她的手指轻抚过黑袍人的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 她倾身向前,手指移至面具侧边欲要揭开,但就在这一刻,黑袍人的眼神突然一滞,像一刹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的眼眸由深邃的黑色转变为诡异的绿色, 一股强大的幽绿色煞气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不可阻挡。 这股煞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压倒性的力量,瞬间将江稚鱼掀翻了出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江稚鱼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一抹挑衅的笑意所取代,她迅速地从地上弹起,身体紧绷,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热。 狗东西,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一处山洞内巨大石佛的眸子也突然闪烁起幽绿的光芒,一股阴森的气息瞬间凝聚,它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江稚鱼。” 那刺耳而扭曲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唤,令人不寒而栗。 石佛的石质肌肤开始出现裂缝,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内部挣脱出来。 裂缝中渗出的不是石粉,而是一股股粘稠的青绿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石佛的笑声变得更加刺耳,它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仿佛有无数的怨灵在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第33章 回溯 有美男鱼吗? 黑袍人的身影在青绿色的煞气中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随着煞气的涌动,他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透露出一种虚弱,仿佛是强忍着笑意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你真有趣,可惜好戏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阵寒风掠过,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施了法术一般瞬间变幻,从庄严肃穆的大殿转变成了一个漆黑如墨的海面。 海风呼啸,波涛汹涌,仿佛连月光都被这深邃的黑暗吞噬。 江稚鱼冷冷地勾唇一笑,她站在一处海礁上,娇小的身姿在庞大的海浪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异常坚定。 她的发丝在海风下微微凌乱,几缕青丝孱弱地拂过她白净乖巧的脸庞,长长的发带在她发间飘扬,如同战场上的旗帜,迎风招展。 “装神弄鬼,滚出来,给你姑奶奶磕个头。”她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她的目光扫过翻涌的海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话音刚落,漆黑的海面,波涛如同千军万马,一浪高过一浪,海浪撞击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在夜色中闪烁着点点银光。 海风中带着咸湿的气息,偶尔还夹杂着远处海怪般嘶哑的低吼,恐怖而诡谲。 她站在海礁上,海风呼啸,她的衣裙和发丝在风中狂舞,她却显得异常平静。 少女乌溜溜的眸子轻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乖巧又认真地看着海面道, “你们这有美男鱼吗,给我来一条。”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天真,仿佛在和大海开玩笑。 海面突然平静了一瞬,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 少女明亮的眸子仔细地看着海面,似在等待着什么,然而海面上什么都没有。她的表情从期待转为失望,然后是一抹不满。 她的手指轻轻一挥,一道煞气如同利剑般袭向海面,煞气入水的瞬间,海浪被她的力量劈开,露出一道深邃的海沟。 黑海仿佛被她的怒火点燃,波涛汹涌,海面剧烈震动起来,连带着江稚鱼脚下的海礁也颤抖不已。 江稚鱼脚尖轻点腾空而立,身姿在半空中缓缓站定,她不耐烦地环绕着双臂,凝向海面。 “快点滚出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海风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变得更加狂暴。 翻滚汹涌的海浪中一尊巨大的石佛脸缓缓浮现,那石佛的脸在海浪的拍击下时隐时现,脸上的青苔像是被海水唤醒的邪恶幽灵,随着水流摇曳扭动。 伴随着庞大的身躯从海底深处升起,石佛缓缓低头俯视着少女。 它的面容庄严肃穆,双眼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幽幽的青绿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和希望。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海浪的起伏,仿佛整个海洋都是它的气息。 石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它的身体缓缓从海中升起,巨大的石臂挥动,带起滔天的海浪,如同一座移动的岛屿。 海水在它的脚下翻滚,仿佛是无数挣扎的生灵在哀嚎,而石佛却对此无动于衷,它的眼中只有无情的黑暗,他的手掌向前挥动,眼眸随之缓缓阖上。 这一次,不仅是海面,连天空也变得阴沉,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雷声在云层中翻滚,电光在天际闪烁,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张即将破裂的画布,随时都可能释放出毁灭的力量。 猝然,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颤动起来,像是有一股来自深海的巨大力量在疯狂搅动。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裂缝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在海面上蔓延开来。 伴随着一阵沉闷得如同闷雷在心底炸响的轰鸣,两个巨大的黑色石人缓缓地从海底升起。 他们那高耸的身躯破开水面,带起无数水花飞溅向四周,冰冷的海水在他们周围形成一片迷蒙的水雾。 一个石人手中握着巨大的石锤,那锤子的表面布满了尖锐的石刺,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刺耳的风声,仿佛连空气都被撕裂。 另外一个石人电手中则握着闪电形状的石剑,剑身不断有电流窜动,发出噼啪的声响,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一道道电弧,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却也映照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容。 赫然是“雷公”、“电母“! 雷公的面容犹如被恶鬼扭曲过一般,巨大的眼眶中闪烁着幽冷的红光,仿佛两团燃烧在地狱深处的业火。 他的嘴大张着,露出一排尖锐得如同利剑的獠牙,脸上的皮肤坑洼不平,像是被无数岁月侵蚀后的岩石,布满了裂痕,那些裂痕中似乎还隐隐有黑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宛如流淌的脓血。 电母的模样也同样可怖至极。她的头发像是无数条黑色的蛇在疯狂舞动,每一条蛇的眼睛都散发着绿幽幽的光,它们相互缠绕、扭动,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她的脸庞惨白如纸,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青灰色,那是死亡的颜色。眼睛犹如两个深邃的黑洞,深不见底,只看一眼便仿佛要被吸进去,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们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煞气,那煞气如同实质一般,像是无数黑色的烟雾在他们周围盘旋、缠绕。 江稚鱼冷笑一声,侧身避过袭向她的电闪雷鸣。 第34章 回溯 怨灵娃娃 电流和雷鸣的威压在少女周围漾开,如同无形的锁链,试图将她束缚。 江稚鱼在电流中穿梭翻跃,如同一只在风暴中翱翔的海燕,在纵横交错的电流中极速穿梭。 她的身姿轻盈而敏捷,时而侧身如柳叶随风,巧妙地避开一道又一道电流;时而旋身若陀螺疾转,惊险万分地躲过接踵而至的攻击。 忽然,一缕发丝被电流波及,瞬间卷了起来,化作一团焦黑的烟雾在空中散去。 江稚鱼侧眸扫过那缕消逝的发丝,眸子一眯,似有凛冽的寒光闪过。 紧接着,她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旋身稳稳地落在海礁之上。 随之而来的闪电直接劈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江稚鱼的身形一晃,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原地,闪电劈在了她刚刚站立的海礁上,将海礁劈成了两半。 她的身影再次出现,手中的煞气一霎化剑,她捏住剑柄重重向前挥去,剑气如虹,与威压相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伴随着长剑的挥动,一股仿若实质般的强大威压如同汹涌澎湃、不可阻挡的汹涌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迅猛扑向海面。 那威压携带着无尽的毁灭力量,所过之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发出令人胆寒的沉闷呜咽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绝望地悲号。 威压扑向海面之际,雷公电母的脚步竟不由自主地晃荡了一瞬,他们那原本犀利无比的攻击被少女的剑气硬生生地阻拦住。 此时的海面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恶魔,海水疯狂地涌动着,海面像是一锅沸腾的黑色血水,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汹涌的波涛层层叠叠地涌起,掀起的巨浪如同小山一般向着四周疯狂地扩散,每一道浪峰都像是一只巨大的、长满鳞片的黑色手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想要将一切都卷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江稚鱼的眸光冰冷而讥讽,趁此绝佳时机她迅速掐诀,修长的手指如同冰冷的蛇般翻腕变换手印。 刹那间,浓郁得近乎实质的煞气从她的周围迅速汇聚,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凝结而成一柄超级巨大的黑红长剑,浮动在半空中。 这柄长剑剑身散发着幽冷的、如同业火般的光芒,剑身上隐隐有暗红的煞气流动,仿佛是用鲜血书写的古老咒文,每一道纹路都似乎在散发着诅咒的力量。 她轻盈地掐诀向前一指,长剑迅速掠过袭去,目标直指雷公电母化作的两个石人。 长剑在空中划过,剑尖闪烁着寒光,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夜空。 雷公电母笨重地躲闪,却显得有些迟缓不及,他们的动作在少女的眼中仿佛慢了半拍。 她灵活地操控着,长剑如同一道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雷公电母的石人之躯。 一刹那间,石人的身躯在长剑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一般遍布他们的全身。 随即,雷公电母的石人之躯在少女的凌厉一击下崩溃倒塌,他们的巨大身躯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无数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碎石块散落一地。这些碎石块在海风中滚动,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是他们最后的哀鸣。 就在此时,石佛本来紧紧闭上的双眸倏地一下睁开,那双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黑暗,又似乎带着一丝冷酷的嘲讽,犹如来自九幽炼狱的凝视。 一道幽绿的光芒从石佛的双眸中溢散,瞬间将周围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少女轻轻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弯若月牙,说不出地乖巧可爱,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让人感到舒适和愉悦。 然而,在这甜美的笑容背后,她周身黑红的煞气却愈发浓重地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让人不寒而栗。 在她的身后,一个巨大的怨灵娃娃缓缓凝聚而现,它的形态扭曲而狰狞,与少女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它的身体就像是用数不清的破碎灵魂强行拼凑起来的,那些灵魂似乎还带着生前的痛苦与哀怨。身体的轮廓看起来歪歪扭扭,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胡乱捏合而成。 每一片灵魂的碎片之间都有隐隐的幽光闪烁,像是它们之间还在互相撕扯,想要挣脱这个恐怖的组合。 仔细看去,隐隐能够瞧见扭曲变形的人脸在它的身体表面挣扎蠕动,像是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 那些人脸有的眼睛凸出,像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有的嘴巴大张,舌头像蛇一样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他们的表情痛苦至极,满脸都是深深的绝望,同时发出绝望的哭喊,那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怨灵娃娃的双手缓缓抬起,指尖长出了锋利的爪子,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 它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和沉重,仿佛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少女的笑容是那么纯真,而她身后的怨灵娃娃却是那么恐怖,构成了一幅诡异而美丽的画面。 怨灵娃娃那黑红的眼睛紧紧凝着石佛,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疯狂的挑衅,仿佛与石佛之间有着跨越生死轮回的仇恨。 它的周围弥漫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时不时闪烁着惨白的鬼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笑。 第35章 回溯 神袛 石佛的笑容在夜色中扭曲,哪里像尊佛像,分明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 它缓缓抬起的石臂,带起的风声如同厉鬼的哀嚎,撕裂着周围的空气。 江稚鱼身形一转,掐诀一指,怨灵娃娃立刻响应,它那庞大的身躯裹挟着黑红煞气,如同一道黑红色的旋风,直冲石佛而去。 怨灵娃娃的手臂挥动,煞气化作利刃,刺向石佛。石佛另一只手臂横着扫来,犹如一根巨大的石柱,怨灵娃娃却异常灵活,在空中一个翻滚,轻松避开。 江稚鱼趁机操控怨灵娃娃,让它双手结印合十,猛地张开,一道磅礴的黑红煞气如同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袭向石佛。 石佛微微抬头,眼中光芒一闪,不躲不闪,光束袭落在它头上,发出金石交鸣之声,身躯却纹丝不动。 江稚鱼眸中一冷,再次掐诀,怨灵娃娃身体分裂,化作无数小型怨灵,尖叫着,围绕着石佛疯狂攻击。 石佛石臂挥动,风声如鬼哭狼嚎,挡下怨灵娃娃的攻击,每一次碰撞都让空气爆裂。 江稚鱼操控怨灵娃娃,凝聚成一道黑红色煞气,直冲石佛。石佛石臂挥动,但这一次,怨灵娃娃的力量超越了它的防御。 磅礴的煞气穿透了石佛的手臂,石佛双掌拍出,每拍出一掌都带起强大气流。 江稚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凝眸咬唇,努力维持着对怨灵娃娃的控制,但石佛的反击越来越猛烈,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在迅速消耗。 突然,石佛看准破绽,巨掌猛地拍出,速度极快,力量惊人。 怨灵娃娃躲避不及,被击中,黑红煞气震散,身体出现裂痕。 江稚鱼脸色一变,她迅速掐诀,手指在掐诀时开始微微颤抖,口中念念有词,怨灵娃娃的身体在煞气的包裹下迅速修复。 石佛眼中青光一闪,身体散发强烈青绿幽光,驱散周围怨灵。 江稚鱼脸色一变,迅速后退,但石佛攻击已到,巨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拍向她。 她勉强侧身躲过,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随后,她迅速稳住身形,唤出长剑袭去,长剑却被石佛掌风击飞,煞气震散,发出哀鸣。 江稚鱼的嘴角缓缓滑落一道殷红的血迹,如同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映照着她苍白可怜的面颊。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甘,瞳孔中倒映着石佛那狰狞的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 怨灵娃娃在石佛的青绿幽光下逐渐消散,身体开始崩解,那些痛苦的灵魂碎片发出最后的哀嚎,然后化为一缕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晃,仿佛是暴风中的一片落叶,无助而脆弱。 煞气已经消耗殆尽,她的内力如同干涸的河流,再也无法给予她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她的四肢百骸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江稚鱼试图稳住身形,但她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无法再飞翔。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耳边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沉入一片黑暗的深渊。在那深渊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寂静和寒冷。 石佛的巨掌再次抬起,它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仿佛在享受着少女的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少女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金光。 金光乍现,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对凤凰翅膀在光芒中显现,华丽而强大,它们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对翅膀在一瞬间包裹住了昏迷的少女,她的脸庞在金光的照耀下显得安详而宁静。凤凰翅膀轻轻扇动,将她小心翼翼地托起,仿佛是守护神在呵护着珍贵的宝物。 凤凰翅膀上的羽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用最纯净的黄金细细雕琢,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它们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海浪在这一刻也仿佛感受到了这股神圣的力量,它们不再汹涌澎湃,而是被压制,被迫归于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翅膀轻轻扇动,将少女的身体缓缓放在了坚硬的海礁石上,然后一刹那间消失,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在空中飘散,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美丽。 溯回镜外,楚清和怒容满面,他的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镜面,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那石佛焚为灰烬。 “这个破石佛,胆敢伤害姐姐!” 楚清和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骤然,溯回镜内景象蓦地消失,镜面变得漆黑一片,如同深渊的入口。楚清和愣住了,他的怒容凝固在脸上,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困惑和担忧所取代。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镜面,似乎想要从中找寻答案。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是否安全。 沈既白在他身后缓缓低眸,面容掩映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微微蹙眉,思绪缓缓穿梭回到那片混沌的海域中。 海域中,随着翅膀的消失,一道金光如同天降的神迹,狠狠撕裂了虚空袭来。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于整个海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所笼罩。 在这神圣的光芒中,石佛那伸出的手臂,仿佛是被烈日融化的冰雪,直接消融在了光芒之中。 石佛的诡异笑容在金光的照耀下变得扭曲,它的石臂在光芒中迅速崩解,化为无数的石屑,随风飘散。 石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它试图收回手臂,但已经来不及了,金光如同神罚,不容抗拒。 沈既白的身影在金光的映衬下缓缓降临,他身着金丝镶边的白袍,银发随风轻轻飘扬,如同月华倾泻,皎洁而神秘。 他的眉宇间,一抹金印闪烁着微光,它如同古老的图腾,沿着他的长眉缓缓蔓延至眸尾,那细微的金丝纹路,如同被神明亲手描绘,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庄严与神秘。 沈既白的双眸淡漠而冰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复杂与深邃,他的面庞在金光纹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他就像是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神只,拥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力量。 第36章 回溯 天罚 沈既白的眸光落到了江稚鱼身上,昏迷中的她,如同一朵在暴风雨中摇曳的花,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无助得让人心生怜悯。 他的眼眸深处有一丝波动,目光在少女的身上轻轻掠过,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静静地凝视。 少女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礁石边,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凌乱的美。 她的秀眉轻蹙,似乎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痛苦,但那痛苦中又带着一丝倔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不屈。 沈既白俯身蹲下,目光在她的发丝上停留了一瞬,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身体微微前倾,他缓缓伸手,手指在半空中微颤,似乎想要触碰少女的脸庞。 然而,他的手在即将触及她的那一刻,却生生停住,悬在了空中,紧紧地握成了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在控制中变得轻微而缓慢。沈既白的嘴唇紧抿,嘴角的线条紧绷,透露出他在极力维持着冷静的外表。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稚鱼,眼神深邃而复杂,但其中的情感却被深深隐藏。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道柔和的金光从他的手中流淌而出,温柔地覆盖在江稚鱼的身上。他的指尖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徘徊,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是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瓷器,将她身上的伤痕一点点地抹去。 少女在昏迷中一点点放松了下来,轻蹙的秀眉归于平静,苍白的面容慢慢晕染出一丝红晕,可爱又可怜。 石佛那青绿的眸子扫过少女身旁的男人,眸底藏着深深的恐惧和仇恨。 沈既白,那个令它深恶痛绝的名字,在它的意识深处不断回响。 它诡异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是被风吹歪的稻草人,嘶哑诡异的声音在海浪中回荡着,沉闷而压抑。 “沈既白,又见面了。” 然而,沈既白的眸光仍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石佛的存在。 石佛一噎,仿佛是被自己的存在感给噎住了,海面一刹寂静无比,连海浪都似乎在等待沈既白的回应。 沈既白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一霎那变冷,仿佛冬日里的寒冰,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他轻轻挥袖而去,动作从容而随意,如同一位从天而降的神只,不染尘埃。随着他的动作,无边的威压如同海潮一般漫开,金光席卷海面,将原本的黑暗一点点消融,恢复了深蓝和宁静。 石佛在那威压之下浑身出现裂痕,它的石臂开始颤抖,裂痕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随时都会崩溃。沈既白的威压如同实质,压得石佛几乎喘不过气来,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是对绝对力量的畏惧。 沈既白的银发在金光中轻轻飘扬,他的眼神淡漠,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的虚妄。 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就像是冰封的湖面,平静而冰冷。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石佛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声音平静而冰冷, “逃出来了,就再死一次。” 石佛诡异一笑,它嘶哑难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挑衅, “你杀不死我,人的恶念就是我的重生,恶海无边,人心难测,可笑啊,这就是你守护的人啊。” 沈既白的眉梢微扬,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嘲讽。 他缓缓起身,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心善恶,岂容你这邪祟置喙?” 他的动作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手臂轻抬,指尖轻推,一道道凛冽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向石佛扑去。 石佛只觉得那力量似要将它寄居在佛体的魂魄都压碎,身上的裂痕如被巨力撕扯,石块纷纷坠落。 “几句诡辩,岂能撼动我决意?” 沈既白信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空间震颤,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他的脚下。 “我之使命,乃是守护此界,不容你这等邪物为祸。” 石佛竭力反抗,拼死凝聚最后的力量,试图以灰暗的光芒抵御沈既白的威压。但那微弱的抵抗,在沈既白面前,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挣扎,瞬间被击溃。 沈既白的眼眸微微抬起,银发在他四周随风狂舞。他双手缓缓结印,神秘的金文在他指尖浮现,袭向石佛。 符文紧贴石佛,石佛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身体扭曲,符文如同炙热的烙印,不断侵蚀着它的石体。 沈既白依旧保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连多看一眼石佛的挣扎都显得多余。然而,他的手却未停歇,符文的力量在他手中不断增强。 石佛在绝望中狂笑,“你如此执着,但这世间的恶念无穷无尽,你能灭我一次,却灭不了无穷无尽的恶念。” 沈既白眸色淡淡,最后一个印结下,石佛的身体在剧烈的震动中彻底崩解,化为齑粉,散落在地,连同它的恶念一同消散。 只要还有一丝光明,恶念就无处藏身。 沈既白轻轻一挥衣袖,一股清风席卷而过,将残骸吹散,只留下一片宁静的海域,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那一抹淡淡的威压气息。 沈既白的银发在空气中轻轻飘扬,他侧眸扫了一眼身后昏迷的少女,眼神依旧淡漠,但那淡漠之下隐藏着深沉而复杂的感情。 倏忽,海域上空,乌云滚滚,天色忽明忽暗,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金光划破天际,如同上苍的神谕降临人间。 骤然,虚空开始扭曲,一行文字凭空浮现,仿佛是由无形的笔触在天幕上书写。 “沈既白,诛邪祟杀恶灵。” 那字迹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铭刻在了宇宙的深处,充满了神秘和庄严。 诛邪祟几个字缓缓消失,像是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只留下了三个大字,如同最终的判决,烙印在了沈既白的心中。 “杀恶灵!” 这三个大字,如同天道的命令,冷峻而无情。 沈既白抬头望向天空,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江稚鱼或许身负恶灵之名,但她的善恶,并非一面可断,天道之下,万物皆有命,未了解因果,难以审判。” 他缓缓俯身,动作轻柔无比,手臂稳稳地环绕着少女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她的身体柔弱无骨,仿佛一片轻轻的羽毛,倚靠在他的胸膛。 蓦地,一道金光如同天神的怒剑,划破重重云层,直劈而下,直指沈既白。这一击,气势磅礴,似乎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但沈既白却站立原地,岿然不动,他的银发在狂风中飞舞,衣袍猎猎作响。 第37章 回溯 违逆天道 沈既白神色不变,他轻挥了一下衣袖。那一挥之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力量和玄机。衣袖随风飘扬,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道金光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金光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两座巨山在空中相撞。然而他的身形却稳如泰山,连一丝晃动都不曾出现,狂风呼啸之中,他那一头银发肆意飞舞,衣袂也随风起伏飘动。 只是那金光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被化解,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如同细密的箭雨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沈既白迅猛袭来。 沈既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他的手轻轻一翻,掌心向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掌心蔓延,受损的无形屏障瞬间修复如初。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些金光突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猛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隐去,但那一瞬间的威力却是惊人的。 沈既白接下了最后一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鲜红的血迹在他的银发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身姿踉跄了一下,但他的手臂却紧紧地抱着江稚鱼,不肯有一丝放松。 他的膝盖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沈既白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怀中的少女。 他轻轻调整了抱着少女的姿势,确保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怀中少女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呼吸平稳而有节奏,仿佛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那冰冷的指尖在触碰到她温暖的肌肤时,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温度。 沈既白的唇角牵了牵,低声道, “你是所有戒律清规里我最难读懂的一条。” 却是我唯一甘愿沉沦的缘法。 沈既白静默地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怀中紧抱着江稚鱼,他的身影在金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 他缓缓抬眸,目光穿透翻涌的海浪,扫过那悬浮在虚空中的金色大字。 他的眼中倒映着金光,却也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 天道化神,使之执法,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与使命。 “身为司法神,在这场审判里,我自会以法为先,以情为后。” 他的声音平缓而坚定,虽不响亮,却字字千钧,回荡在海域上空。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那似乎预示着天命的文字,宽袖一挥,沉重而有力,衣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可如今事情全貌未明,还望给予我时间查清因果真相,今日所为,我自会请罪。”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身的金光似乎都为之黯淡,违逆了天道之法,他的神力开始衰退。 在沈既白神力衰退的阴影下,世间的律法威严开始崩溃,恶念如同挣脱束缚的瘟疫,迅速在人间和浮屠境蔓延。原本秩序井然的世界,如今变得混乱不堪。 无间渊。 无间渊,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它是世间罪恶的深渊,是所有恶灵和邪魔的归宿。 黑色的怨气从无间渊的裂隙中四溢而出,像是无数条狰狞的触手,试图将周围的一切拉入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和狂笑,那是被囚禁的恶灵在深渊中无尽的折磨和痛苦的回响。 无间渊开始动荡,地面震动,裂隙扩大,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恐惧中颤抖。岩石崩裂,土壤翻涌,如同一波波黑色的浪潮,吞噬着一切光明和希望。 那些十恶不赦的恐怖之人,他们的灵魂在无间渊中被无尽的痛苦和黑暗所折磨,他们的怨念和愤怒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林御辰站在浮屠境外,他的脸色凝重,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浮屠境,传说中无间渊的最深处,那里是连时间都仿佛停止的恐怖之地。 他知道,这是一场灾难的前兆,是浮屠境中那些被囚禁的恶灵试图挣脱束缚的征兆。 他看向天空,那里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仿佛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颤抖。 林御辰心中一沉,他能感觉到无间渊的动荡,是律法的威严在衰退的征兆。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恶念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正义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显得力不从心。 如果不能及时阻止这场灾难,整个浮屠境甚至三界都将面临毁灭的危险。 林御辰的手掌紧握剑柄,指节因力度而泛白,他能感受到剑身中流转的力量,仿佛与他的决心共鸣。 他立于无间渊的边缘,身后是一众浮屠境的将士,他们的身影在翻涌的黑色怨气中若隐若现,但眼中的光芒却是坚不可摧。 这些将士,曾是浮屠境的骄傲,如今他们脸上的肃穆比任何铠甲都要坚固。 林御辰深吸一口气,他能感受到自己血脉中的力量在涌动,他的目光坚定,仿佛能洞穿黑暗,直视恶念的源头。 他知道,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他不仅是为了浮屠境而战,更是为了守护世间的和平与安宁。 他缓缓拔剑,剑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光,照亮了将士们坚毅的面容。 林御辰高举长剑,剑锋在昏暗的天幕下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他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在无间渊的上空久久回荡:“将士们!心坚不惧,今战,为守护而生!”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将士们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震撼天地的力量,连无间渊的怨气都为之震颤。 蓦地,一道浓重的怨气破镜而出,席卷而来。 人间。 寺庙内,钟声急促而刺耳,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僧侣们在佛像前跪拜,他们的诵经声中夹杂着不安与紧张,木鱼的节奏也变得凌乱。 香炉中的烟尘在空气中缭绕,似乎连佛前的香烟也无法平息脑海里突如其来的恶念。 道观之中,气氛同样紧张。道士们手持法器,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咒语在道观中回荡,试图以三清之力驱散那股黑暗的恶念。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无形的恶念依旧在他们的法阵之外肆虐,侵蚀着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书院里,书生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经书,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迷茫与忧虑。 先生站在讲台之上,他的声音颤抖着,试图维持着一丝秩序,但在恶念的重压之下,他所授的理法正义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力。 书生们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得大声,学堂内的秩序开始崩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皇宫的朝堂之上,左相突然发狂杀死了右相,这一变故震惊了整个朝堂。大臣们面露凶光,有的惊恐,有的愤怒,有的则是深深的忧虑。侍卫们迅速涌入,压制住左相,但朝堂上的气氛已然凝重到了极点。大臣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寻求着指引和庇护。 皇帝的脸色苍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但很快便被深深的决断所取代。他站起身,环视着朝堂,试图安抚群臣。 然而,即使是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也难以平息恶念带来的动荡。 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市井生活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取代。曾经喧闹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和车轮的辘辘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灯笼在风中摇摆,投下晃动的影子,增添了几分阴森。行人们匆匆,神色慌张,彼此之间不再有往日的寒暄和微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惧,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家人,加快脚步向家中赶去。 蓦地,街道上的平静被一阵骚动打破。 一个老摊贩,衣衫褴褛,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他的货物,老人的摊位上摆放着新鲜的蔬菜,色彩斑斓,在昏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诱人。 老人脸上带着无奈和焦虑,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正将最后一把蔬菜往筐里塞时,一个高壮的男人出现在他的摊位前。这男人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 他穿着一件敞开的短衫,露出结实的胸膛,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在预示着他的力量。 第38章 回溯 反噬 男人粗鲁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了摊贩子的一把蔬菜,动作迅猛而粗野,就像是掠夺者一般。蔬菜的叶子在他的大手中被揉得稀烂,汁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摊贩子惊愕地抬起头,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这位客官,您这是……” 话音未落,高壮的男人突然一扬手,将手中的蔬菜狠狠地砸向摊贩子。 摊贩子本能地抬手遮挡,但是仍然有番茄和黄瓜砸在了他的身上,蔬菜破裂,汁液四溅。 “老子就是拿了,你能怎么样?” 高壮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种欺凌弱者的快感。 摊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颤巍巍地举起手,尽管身材瘦小,却努力挺直了腰板:“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我只是个摆摊的,何必难为我?” 高壮的男人狰狞一笑,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神情:“老子就是不讲理,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老摊贩,猛地一拳打在摊贩子的脸上,他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带着风声。 摊贩子惨叫一声,仰面倒下,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可置信。 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退避三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高壮的男人环顾四周,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似乎在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周围的行人纷纷退后,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同情,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暴力。 \"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高壮男人的声音如同雷霆,他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摊贩子,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残忍和狂妄。 他再次抬起脚,重重地朝摊贩子踢去。 老人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他那干枯的双手无力地护住头部,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抖,显得格外可怜。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划破长空,犹如天降神兵,高壮的男人被金光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金光中,沈既白的身影缓缓显现,一袭白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金丝绣边在微弱的晨光中若隐若现。 沈既白轻轻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老人轻轻托起,仿佛连空气都在他的面前变得温柔。 老人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如同天神下凡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惊叹,他的嘴唇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呢喃:“神...神仙!” 沈既白的淡淡一笑,似乎包含了对世间一切罪行的宽恕与不容,他的眸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扫过那个在地上挣扎的男人。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街行凶,罪加一等,杖责三十,押入大牢三年。” 他的话音刚落,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脸上瞬间被鲜血染红,那血迹在他的皮肤上迅速蔓延,形成了一个狰狞的“囚”字,如同烙印一般,昭示着他的罪行与惩罚。 金光在沈既白的指尖凝聚,化作一根金色的棍棒,它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 棍棒重重挥下,与男人的身体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男人的身体在痛苦中颤抖,他的面部表情扭曲,眼睛瞪得滚圆,透露出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在棍棒的打击下,男人最终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意识陷入了昏迷。但他的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腿似乎已不受自己控制,踉踉跄跄地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身体不时抽搐,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但他无法停下脚步,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前行。 周遭的百姓将这一幕瞧得真真儿的,一时间,面上皆露出惊惶之色,那惊惶里头还掺杂着恐惧。 众人慌不迭地往后退去,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弄出丁点儿声响。 他们看着那个男人在痛苦中被带走,心中不禁对沈既白的威严和公正感到敬畏。 阳光轻轻驱散墨色云层,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他的眸子轻轻扫过众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威严。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压迫感,让人心生敬畏。 沈既白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团金色的火焰在他手中跳跃,那是凤凰的神火,拥有净化一切的力量。 倏地,金色的火焰化作无数火鸟,凤凰的虚影在天空中翱翔,它们飞过的地方,恶念被无形的焚烧,痛苦被抚平,人们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在寺庙中,僧侣们停止了诵经,他们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金色的火鸟,脸上露出了虔诚和希望的表情。 道观中的道士们也停下了念咒,他们手中的法器轻轻颤抖,似乎在响应着凤凰的力量。 书院里的书生们纷纷走出课堂,他们仰望着天空,那金色的火焰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敬畏。先生站在讲台上,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仿佛在这一刻,他找到了答案。 朝堂上,金光伴随着火鸟降临,它们的出现带来了平静与净化,左相的疯狂被平息,朝堂上的气氛也随之缓和。火鸟消失后,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并加强道德教化,以防恶念再生。 蓦地,涅盘的伤势在他体内反噬开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 第39章 回溯 险境 在一片混乱的人间,沈既白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他眉头紧锁,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眉骨滑落。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那复杂的法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失去了血色,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凤凰之火的炽热光芒,此刻也随着他的虚弱而变得暗淡。火鸟的羽翼不再那么绚烂,它的飞翔也变得吃力,仿佛每扇动一次翅膀,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 沈既白手指快速而精准地掐诀,每一次变换都像是在编织命运的丝线,将希望与绝望交织,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下唇被咬得几乎要滴血,一抹鲜红的血迹悄然从嘴角滑落,但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于此。 随着他旋手一挥,天空中仿佛撕裂了一道口子,一只凤凰从裂缝中振翅而出,它的羽翼如同火焰般绚烂,翱翔于天际。 恶念在凤凰的光辉下如同雪遇骄阳,迅速消融,无影无踪。太阳从云层后缓缓露出脸庞,将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照亮了人们心中的阴霾。 人们纷纷跪拜,虔诚地祈福,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信念,穿透云霄,恶念无处可藏。 沈既白却无暇顾及这些,他能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吞下喉头的鲜血,那股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 这一切混乱由他而起,他就必须亲手终结这一切。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迅速前往无间渊。 无间渊。 在浮屠境的边缘,邪魔的降临如同一场噩梦的开始。它们从浮屠境松动的的封印中爬出,带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冰冷。 这些邪魔的形态扭曲,狰狞恐怖,它们的皮肤如同被火焰炙烤过,布满了裂痕和脓疮,流淌着令人作呕的绿色液体。 它们的四肢异常地长,关节扭曲,仿佛随时都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击。邪魔的头部像是被随意拼凑的畸形,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散发着疯狂和嗜血的光芒。 它们的口中长满了锋利的獠牙,唾液滴落,散发着腐蚀性的酸臭。爪子如同匕首,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它们在地上诡异地攀爬着,动作敏捷而无声,仿佛是死亡的使者。 守将们已经筋疲力尽,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战斗的痕迹,剑刃已经卷曲,盾牌上布满了裂痕。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极限抗争。 他们坚守在浮屠境的边缘,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防线,但面对邪魔的恐怖,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当邪魔猛地扑上前,它们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只留下一道道残影。一个守将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邪魔咬住了脖子。 锋利的獠牙轻易地撕裂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守将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的生命在邪魔的利齿下迅速流逝。 林御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扫过一旁倒地牺牲的守将们,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他知道,这些守将是为了保护浮屠境而牺牲的,他们的死是如此地可悲和无奈。 他们曾经是浮屠境的骄傲,是守护这片土地的英雄,但现在,他们却只能成为邪魔的猎物。 林御辰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痛苦,但他并没有放弃。身为守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必须战斗到底。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剑锋上闪烁着寒光,仿佛连月光都在剑刃上颤抖。他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准备释放出所有的力量。 林御辰挥剑冲向邪魔,他的动作果断而有力,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剑光如同流星划破夜空,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破空之声,震撼着邪魔的耳膜。 邪魔虽然强大,但在他面前,却也不得不退却。他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如同一道闪电,每一次出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震撼着整个战场。 然而,邪魔嘶哑的笑声在战场上回荡,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们都是上古的妖邪,拥有着恐怖的力量和残忍。他们的笑声在战场上回荡,如同地狱的呼唤,让人不寒而栗。 林御辰的剑法变得更加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灭一切的力量。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坚定和决绝。他知道,只有击败这些邪魔,才能保护浮屠境的安宁。 但随着战斗的持续,林御辰感到了力不从心。他的剑法开始变得迟缓,每一次挥剑都需要消耗更多的力气。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但他依然坚持着,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极限抗争。 邪魔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他们的爪子和獠牙在林御辰的盔甲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不断地流出。 林御辰的剑终于在邪魔的围攻下无力地坠地,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木偶般被击飞,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盔甲破碎不堪,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痛苦的边缘徘徊,但他的心中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邪魔们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准备给林御辰最后一击,他们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恐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与胜利的幽光,如同夜幕下捕食者的獠牙。 守将们的身影在绝望中颤抖,他们的哭泣声被压抑在胸膛深处,尊严和勇气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摇摆。 他们的剑锋虽利,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无力,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破碎。 第40章 回溯 罪神 然而,就在邪魔的阴影即将笼罩林御辰之时,一道金光撕裂了虚空,如同破晓的曙光,带着无上的威严和力量降临。 光芒中,一把长剑显现,它的光芒如同熔金,耀眼而炽热。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林御辰面前的邪魔。 剑锋所过之处,邪魔的黑暗外壳如同薄纸般被撕裂,尖叫声在剑光中戛然而止。 长剑回旋将四周的邪魔一一斩落,邪魔的身躯在剑光的威压下,如同秋叶在狂风中飘零,最终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金光如同潮水一般四溢开来,将整个无间渊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浮屠境的封印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加强,古老的符文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邪魔牢牢地禁锢在深渊之中。 然而,封印之内的尖声怒吼却愈发强烈,那是一种充满怨毒和愤怒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喊,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邪魔们在封印中挣扎着,他们的怒吼声似乎在宣告着他们不甘被囚禁的决心,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封印微微颤抖,仿佛它们随时都有可能突破束缚,卷土重来。 随着最后一只邪魔在剑光中消散,金色的剑光渐渐收敛,长剑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化为一道流光,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守将虚弱地行礼,喜极而泣,“神,是司法神!” 沈既白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渐清晰,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走到林御辰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然而,林御辰的情绪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带着愤怒和痛苦,重重地拍开了沈既白伸来的手。 林御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既白,那双曾经坚定的眸子此刻泛起了红润,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四周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守将。 他的声音因悲痛而变得嘶哑:“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看他,他多年轻,你看到了吗!” 顺着林御辰手指的方向,沈既白看去,只见一位年轻的守将倒在血泊之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在凝视着战场。 沈既白沉默了一息,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 林御辰紧紧咬着牙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他没有立即回应沈既白,而是转身走向那位年轻的守将,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仿佛在给予他最后的安宁。 他缓缓起身,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他的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力量。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沈既白的指责和失望。 “对不起个屁,千万年来你还是这么无情!”林御辰大笑,但那笑声中没有一丝欢乐,只有深深的痛苦和讽刺。“我本以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的火焰在燃烧。 林御辰猛地拔剑,剑尖直指沈既白,他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啊,天道化神,本就和我们这些肉身成神的不一样!” 林御辰的声音越来越高,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沈既白静静地伫立在那,身姿如松却透着无尽的落寞。他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他紧抿着薄唇,那唇色如同被霜打过的寒梅,几近苍白。 林御辰狠狠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入沈既白的心中。 “既然你是司法神使,你那么无情!你就不应该动情!你为了江稚鱼违逆了天规弃三界生灵而不顾!你想过我们吗?你想过三界吗!” 在愤怒的驱使下,林御辰猛地向前一步,长剑狠狠地捅向沈既白。 长剑贯穿了他的肩膀,鲜血四溢,染红了他的白袍。 沈既白的脸色在剑光下显得苍白,他的嘴唇紧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剑贯穿了他的肩膀,但他的身躯依旧挺直,仿佛那不是他的血肉之躯。 他的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只有深深的隐忍和克制。 林御辰的手紧紧握着剑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不理解。他的兄弟们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沈既白,这位他们一直信赖的司法神,却似乎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个人情感,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林御辰的声音颤抖着,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的情绪如同被风暴席卷的海洋,波涛汹涌。 “你怎么能这样?” 他质问着,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你的责任,你的使命,难道就是让我们的兄弟白白牺牲吗?” 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尖上还滴着沈既白的血。 沈既白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倘若我说,这天规本就是错的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矛盾,眼眸中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哀。 林御辰一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无力地,他松开了握剑的手。 沈既白的眸中缓缓滑落一滴泪,在他的脸庞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如同他心中的伤痕。 他手指颤抖着把剑拔出,剑身与血肉摩擦的声音令人心颤。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意志依旧坚定,如同矗立在狂风中的孤松。 “不全是为了她,经此一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耗费他巨大的力气。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守将,缓缓闭上眸子,长长的睫毛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在为他们默哀。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变得沉重而压抑。 “我确有罪,但我从未忘记三界。”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忏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碰了天规的底线。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他缓缓睁开眸子,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罪神沈既白,违逆天规,罔顾理法,累及无辜,罪孽深重,罚入浮屠境,镇压邪魔,以证严法!” 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他的话语如同誓言,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话音刚落,天空乌云变幻,仿佛连天地也在为他的决定而动容。 沈既白的脸上金光滑刻,那光芒如同利刃,在他的皮肤上刻下了一个深深的“罪”字。鲜血四溢,那血迹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他心中无尽的悔恨。 周围的环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决绝的气息,风停了,云止了,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沈既白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他的身影在金光中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无比庄严。 “请天道审判!” 第41章 回溯 应罚 乌云在天空中翻滚,仿佛天幕下的怒海,汹涌澎湃。 突然,一道裂缝在黑暗中撕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扯,露出了一道深邃的虚空。那裂缝逐渐扩大,直至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边缘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一个庞大的虚空之眼缓缓浮现,它的存在如同宇宙中最古老的秘密,冷漠而又悲悯地看向世间。 这只眼睛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它的瞳孔深邃无比,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星辰。 眼睛的周围,是一圈圈流转的光纹,像是时间的涟漪,又像是命运的轨迹,它们以虚空之眼为中心,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这些光纹在天空中闪烁着,像是无数的星辰在为这只眼睛加冕,使其显得更加庄严而神圣。 随着虚空之眼的出现,周围的乌云开始旋转,围绕着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那只眼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它的注视下旋转。 这个场景恢宏而震撼,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渺小之感,仿佛在这只眼睛的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林御辰以及他身后的众将士,无一例外地单膝跪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庄重与敬意。 他们低下了头,向那只眼睛献上了最高的敬意,这是对至高无上力量的崇拜,也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无声祈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那宏大的气息在天地间回荡,见证着他们的忠诚与信仰。 一行金字在虚空之眼中浮现,它们是由纯粹的光构成,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神的语言,直接铭刻在天空之上。 “可。即刻应刑。” 这简短的宣判,如同命运的钟声,敲响了沈既白的决断,也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生灵。 沈既白立于苍茫之下,他的身影在宏大的场景中显得微不足道,却如同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他的脚步沉重,缓缓迈向浮屠境,每一步都似乎在虚空中回响,与那冷漠的虚空之眼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随着沈既白的应罚,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上四溢开来,它无声却沉重,如同夜空中突然降临的寒霜,悄然覆盖了整个无间渊。 这股威压带着凛冽的寒意,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连时间的流转都变得缓慢。 那些嘶吼的邪魔,原本在黑暗中猖狂肆虐,它们的咆哮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然而,在沈既白的神力之下,它们的吼声开始变得微弱,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烛,一一熄灭。 邪魔们的身形在金光的照耀下开始颤抖,它们的恐惧在威压中无所遁形,最终只能在神力的束缚下渐渐隐去声音,消失在浮屠境之中。 法理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加强,它如同一道道看不见的锁链,紧紧束缚着那些试图破坏秩序的恶念。这些锁链散发着正义的光芒,它们的力量源自于沈既白的坚定意志和对法理的忠诚。 因为他的应罚,这些锁链变得更加坚固,更加明亮,它们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一切邪恶都牢牢禁锢。 他的应罚不仅是对自己的惩罚,更是对整个三界的守护。 林御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哀伤,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他的目光落在沈既白胸口处,鲜血还在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那高大的背影在金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 他颤声开口,“三千年前,你能敌它们,是因为魂力完整,你却把半身魂力给…如今你只剩下半身魂力,它们都是上古邪魔,你好自为之。” 在金光的映照下,沈既白的轮廓显得格外孤寂。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掩去了眼中的波澜。 他的内心明白,一旦踏入浮屠境,或许就再无归期。 他的思绪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浮动,回忆起在海域之上的一幕幕。 他记得自己撕碎了虚空,带着江稚鱼穿梭空间,回到了大殿之上。 沈家大殿。 沈既白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修长的指尖触及自己的外袍,想要脱下为她盖上,却倏忽一顿。 如果自己回不来,就不应该留下太多的痕迹。 随后,他的目光扫过一旁即将死去的几个黑袍长老,他们的身体似乎在战斗中受到了重创,惨不忍睹。 沈既白的手指掐诀,轻点在他们的额头,几缕微不可察的魂力从他的指尖流出,护住了他们的心脉。 他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却也留给了他们伤痛的折磨。 沈既白站在少女身旁,他的目光深沉而温柔,仿佛要将她最后的模样烙印在心底。 江稚鱼的脸庞在安详的睡梦中显得格外宁静,而沈既白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柔情。 他伸出手,指尖轻颤,想要触摸她的脸庞,感受那最后的温柔,但最终,他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 沈既白强行让自己从思绪中抽离,继续迈向浮屠境。 林御辰在一旁看着,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泪水终于忍不住涌出,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活着出来,我林御辰还认你这个朋友!” 他知道,沈既白是对的,他始终将三界的重任置于个人安危之上,他的心中装满了对众生的守护,对所爱的牵挂,却唯独没有自己。 沈既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蕴含着一丝释然,仿佛所有的重担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远,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他的身影在浮屠境内慢慢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第42章 回溯 他的父亲 江稚鱼从大殿的石板上醒来,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猫一般的光芒。她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轻微的脆响。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刚刚睡醒的小猫,一双大眸子在睫毛下忽闪忽闪的,充满了好奇和活力。 她瞅了瞅自己的手和脚,都还在,也没有受伤。 江稚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沈家大殿,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被一种自得的光芒所取代。 “我这么厉害?!” 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和自嘲。 难道是最后自己的力量爆发了?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反正,她已经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江稚鱼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在大殿中游移,最终落在了那几个长老的身上。 他们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一脸死气沉沉。 江稚鱼心中一咯噔。 老头们这么不经折腾吗,不会死了吧? 她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向最近的长老,眸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她的脚狠狠地踹在长老的肋骨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长老痛苦地呻吟着,蜷缩起身子来。 她点点头,又狠狠地踹向旁边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长老。 她的脚力不轻,长老们被踹得呻吟出声,他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却无法逃避她的攻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求饶,但她却视若无睹。 江稚鱼站在他们中间,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少女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冷酷的光芒。 没死就好,她无辜纯真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她迅速变化成其中一个长老的模样,连同那长老的威严和傲慢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出了大殿有模有样地叫住一个道士,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速通知全门上下,后山祭坛集合。” 江稚鱼的计划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所有道士和长老们牢牢地困在了后山的祭坛上。 她的步伐轻快而有节奏,穿过大殿的阴影,走向祭坛。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丝凉意,她的眸中闪烁着漫不经心的光芒。 树影在月光下摇曳,仿佛无数幽灵在跳舞。祭坛中央是那巨大的红木棺椁,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无法辨认的符文。 棺椁的四周摆放着四个巨大的石柱,巍峨而阴森,每个石柱上都绑着一个长老。 几人的脸色苍白如纸,曾经华丽的衣衫如今已破碎不堪,褴褛的布料在寒风中摇曳,露出了下面狰狞的伤痕和干涸的血迹。 长老们抬起的眸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他们的身体被江稚鱼的煞气紧紧束缚,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缠绕,无法动弹,无法逃脱。 他们的呻吟声在祭坛上空回荡,那声音沙哑而微弱,皮肤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有的伤口还在缓缓地渗血,有的已经结痂,形成了一块块丑陋的疤痕。 手臂处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不断溢出,脚踝被粗大的绳索勒出了深深的血痕,周围的皮肤已经发紫发黑。 道士们身着蓝白相间的道袍,本是清净无为的象征,此刻却染上了一抹惊慌。他们的脸上带着困惑和不安,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祭坛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时,表情从惊讶转为恐惧。 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跳出眼眶,嘴巴微张,似乎想要释放内心的恐慌,但却被恐惧紧紧锁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道士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叶,有的道士甚至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倒在地。 江稚鱼的唇角上扬,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和不屑。她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各位道长,晚上好。” 她的步伐在祭坛上回响,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她的目光在道士们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享受他们的恐惧。 少女的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酷,随着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石柱,一阵极其难听的尖锐声音让道士们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道士们试图后退,但恐惧已经剥夺了他们逃跑的勇气。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走近,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少女清脆的笑声在祭坛上空回荡,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我太无聊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玩游戏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仿佛在享受这场游戏的每一个瞬间。 她的目光在道士们身上一一扫过,轻轻歪了一下脑袋,道:“这几千年来,你们都有机会救我,可是为了所谓的名声,又或者是什么,皆默不吱声。” 江稚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唇角挂着一丝甜美的笑容,声音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就一起给我陪葬吧。” 她的手指轻轻一挥,黑红色的煞气如同活物,迅速将道士们紧紧束缚。她的动作漫不经心到了极致却冷酷而致命。 道士们惊恐地挣扎着,他们的身体在煞气中扭动,但一切都是徒劳。。 “你们不是喜欢高高在上吗?现在,你们将永远留在这个祭坛上,成为我的陪葬品。” 她的声音在祭坛上空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她的话语如同诅咒,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江稚鱼的煞气缠绕着道士们的身体,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们试图念咒,试图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 江稚鱼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的疯狂让整个祭坛变成了一个死亡的陷阱。 “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一个来,你们谁先呢?” 冰冷的祭坛中央,少女的双眸如同千年寒冰,淡淡的俯睨着底下跪着苦苦哀求的众人。 他们身着蓝白相间的修士服,本应是超脱世俗的存在,此刻却面容煞白,颤抖不休,恐惧让他们的修为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轻慢而懒散地坐在棺盖上,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不染纤尘的红唇轻扬,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她悠闲地晃着莹白的双足,那随意的姿态与周围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上紫色的衣裙在夜风中灵动地摆动,那紫色如同深渊中绽放的罂粟,美丽而致命。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开,滑落至她胸前,增添了几分迤逦的危险气息。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疏离。她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修士们,现在却只能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慈悲。但慈悲对她来说,早已是奢侈品。 她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希望,因为她自己早已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期待。 祭坛上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少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牵动着众人的心。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这个少女的一念之间。 回溯镜的画面突然开始动荡,少女的身影和周遭的一切模糊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着镜中的世界。 回溯镜外,一道带着煞气的灵力在镜面上炸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威胁着溯洄镜的稳定。 沈既白轻轻旋手,指尖轻触镜面,他的动作轻柔却充满了力量,轻易化解了煞气的冲击,保住了溯洄镜的性命。 楚清和一惊,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看向煞气的来源。 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缓缓从暗处走出,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那是掌门,也就是他所谓的父亲。 卷三|诡道异事 ————————————————————— 他的存在,就像是这天地间的一道光,虽然冷淡,却不可或缺。 ——题记。 ————————————————————— 第一章 牢狱之灾 楚清和的脸色苍白,身侧的手指因为紧握而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深处却隐藏着失望的阴影和痛苦的痕迹。 几缕风穿梭而过,他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头上,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摆动。 他还没从回溯镜中的景象中回神,心里复杂无比,没想到楚家千年前便做出活人献祭这般勾当,千年后仍死性不改。 想起死去的师兄,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眸中漾起了深深的悲哀。 沈既白的眼神淡漠,他的视线在楚清和和掌门之间轻轻一扫,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低眸掩去眸中那一缕沉思,想到之前神窟里那放玉佩的黑袍人,根据身形看来就是这掌门,那么,目前就还不能打草惊蛇,让后面那东西跑了。 他静静地坐在江稚鱼身旁,目光重新投向回溯镜,姿态慵懒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江稚鱼安静地躺在他的身旁,她的呼吸平稳下来,面色虽然苍白,却恬淡而乖巧。 沈既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镜中的景象在一瞬间的中断后再次流动,画面与他之前在秦绥岭崖下所见略有相似。 掌门的目光带着轻蔑,他的眼神在楚清和身上扫过,心中却对沈既白的实力有所忌惮。 他记得一开始沈既白轻易将他的煞气化解的模样,那一幕让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转眸看向沈既白身旁的昏迷少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少女的呼吸看着微弱无比,仿佛每一口气都可能是最后一口。掌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嘲讽沈既白的无能,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那小子能化解我的煞气,也不过是凑巧罢了。 掌门心中冷哼,他认为沈既白之所以能够抵挡,是因为借助了镜器的灵力,而非自身实力。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面回溯镜上,这面镜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宝物。 他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讥讽,仿佛已经将镜子看作是掌中之物,倏地,他眸光刺向楚清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贱种,这么多年来我还在想给你安个什么罪名好除之,没想到你自投罗网,还带着这些废物,是以为自己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似乎已经将楚清和他们的命运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的黑袍在烛光中摇曳,仿佛吸收了周围的光线,让他的身影显得更加阴暗。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袖口的暗纹,那是一种复杂的符文,透露出他的力量和地位。 楚清和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更加明显。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但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掌门的力量,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明天的新生大典,你们将成为我展示威严的祭品。” 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绝对权力。 “将他们关入大牢。”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意,眼神如同锐利的刀锋,扫过楚清和与其他两人,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审判。 “记住,是你们杀了楚家那些失踪的道士们,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地混入门派,行径猖狂,明日便以你们的血,来警示所有人。” 他的话语如同判决,无情而冰冷,仿佛已经为他们的命运画上了句号。 楚清和墨眉紧紧蹙起,他不可置信地听着对方胡诌的罪名,双眸之中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满是震惊与愤怒。 只见他猛地一咬牙,双腿用力一蹬地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般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他挥出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直取对方门面。然而,掌门不屑地笑了一下,轻松侧身躲过。 楚清和蓄力灵力凝剑扫去,趁掌门后仰躲避时,一个回旋踢,腿风凛冽,朝着掌门的腰部扫去。 对方冷哼一声,双脚一跃,便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随即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射出,朝着楚清和飞去。 楚清和躲避不及,被那光芒击中胸口,一股强劲得如同实质般的力道汹涌而出,他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被这股力道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试图再次反抗,可是刚刚站稳脚跟,掌门一挥手,几个黑衣人上前,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显然是经常执行此类任务。 他们动作极为迅速,一下子就将他压制住,随后用绳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像抬货物一般将他抬起。他满是惊恐与求救意味的目光投向沈既白,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沈既白轻轻一挥衣袖,还伸手摸了一下镜子。 搞什么啊,沈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摸镜子呢?赶紧把镜子揣兜里,然后反击啊! 然而,他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既白就像没听到似的,只是静静地抱起少女,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跟在黑衣人身后。他这种仿若自觉配合的态度,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完犊子了。 楚清和死心了,他彻底放空大脑,一缕发丝缓缓落在他精致又颓丧的面容上,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掌门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沈既白身上。只见沈既白那副仿若贪生怕死的模样,掌门的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视。 他微微咧开嘴角,哂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在掌门的心中,轻蔑之感如同野草一般疯狂地生长着。 他暗自思忖着,这个沈既白,不过就是个初入道门不久的小道士罢了。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什么真本事,顶多也就是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跑到这个地方来。 掌门的笑声里满满地充斥着不屑,一只蝼蚁而已。 他弯腰捡起回溯镜,擦了擦揣进了怀里,眸中透着一丝得意。 这好东西,也就只配他。 第2章 缝补?!这种时候?! 水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杂草堆在角落中默默腐烂,一切都显得如此荒凉。 待沈既白走进去后,几个黑衣人粗暴地把楚清和丢了进去,其中一名黑衣人,其眸子上方横贯着一道狰狞的疤痕,目光在沈既白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随后施法封上牢门。 待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沈既白手指微动,一缕淡淡的金光在他指尖闪烁,它缓缓扩散,像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水牢的一角,驱散了周围的潮湿和霉气。 水牢的这个角落,原本阴暗潮湿,现在却被这金光照耀得有了一丝暖意。 他缓缓把怀中的少女放下,手掌稳稳地托着她的脑袋,轻轻将其靠在墙上。 楚清和刚猛地砸落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还没缓过神来,他的脸颊却因为羞愧和尴尬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尽管他试图保持镇定,但那被捆绑的手足和凌乱的衣衫,还是让他显得有些无助。 太丢人了。 他暗想,然而,当他抬眸看去,身体蓦地一滞。 楚清和的眼睛瞪得滚圆,他看着沈既白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抽出了针线,竟然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开始细心地修补江稚鱼衣服上的破损,那从容不迫的态度,仿佛他只是在自家后花园享受悠闲的午后阳光。 但是,这是什么操作?!喂,能不能先管管咱们现在的处境啊!! 他想要大声抗议,但嘴里塞着的布让他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出口中的布团。 “沈哥,能不能捞一下我啊?” 楚清和被五花大绑的身躯扭了扭,向前努力蹦哒了几下,气喘吁吁地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和颓丧。 沈既白似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他一般,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忘了。” 他伸手轻轻一挥,楚清和身上带有灵力束缚的绳索便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纷纷断裂,落在了地上。楚清和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楚清和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向水牢的角落,坐在沈既白不远处。 他的目光透过铁栏,凝视着外面的世界。水牢外是一片幽暗的水面,泛着微弱的波光,反射着零星的月光。 水波轻轻拍打着水牢的石壁,发出细微的哗哗声,仿佛是这寂静中的永恒旋律。 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视线模糊不清,看不清远处的景象。水牢仿佛是一座孤岛,孤立在这片茫茫水域之中,四周是望不到边的水域,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绝望感。 楚清和的心,瞬间如同这夜色一般沉重。 他的目光在水面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一线生机,但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收回视线,他转过头,看向沈既白。 沈既白的手指灵巧地在布料间穿梭,动作轻柔而熟练,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专注和认真。 “沈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楚清和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焦虑。 沈既白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缝补。” “缝补?”楚清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在这种时候?” 沈既白颔首,扯出针线,绣了一朵花样,慢悠悠地抬眸看他, “衣服破了,不补怎么行?何况,这水牢的湿气,对她的身体不好。” 楚清和有些呆滞, “虽然是这样,可是,沈哥,我们现在可是在水牢里,你不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时机正好。”沈既白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楚清和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感到佩服还是无奈。他的目光转向江稚鱼,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衣裙有些破损的地方在沈既白的手下逐渐恢复了原状。 “你真的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缝补衣物?” 楚清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沧桑。 沈既白终于抬头,他的眼神淡漠而深邃:“衣物如人,修补好了,才能继续前行。” 楚清和被沈既白的回答弄得一时语塞,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疑惑,也许沈既白真的知道该怎么做。 水牢外,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狭窄的窗口洒了进来,给这个阴暗的地方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楚清和凝视着沈既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愁,忍不住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可惜,师兄留给我的念想,终究是没了。” 沈既白细致地缝完最后一针,闻言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哦,忘了说,在我这里,无需担忧。” 他收起针线,从袖中取出了溯洄镜递给了楚清和。 楚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不是,沈哥你?!” 他猛然回想起,在那被五花大绑的前一刻,他瞥见沈既白的袖袍轻轻一动,动作不慌不忙,似乎在不经意间摸了一下那面镜子。 难道,那就是他掉包的时机? 居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楚清和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暗自庆幸,稳了稳了,抱紧这条大腿,看来是死不了了。 他的目光缓缓低垂,凝视着手中那面回溯镜,镜面中的画面如同流水般缓缓浮现。 他仔细凑近,却蓦地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一软,竟晕了过去。 沈既白在身后微微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年轻人,太八卦。” 他长眉轻扬,将镜子拿到手中,低眸看去,微微一滞,是一段与他有关的回溯。 第3章 赎罪 浮屠境内。 浮屠境内,阴风如泣,邪魔的声音在这片荒芜之地回荡,带着无尽的狂妄和嘲讽。 “沈既白,你还敢来!”邪魔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了恐怖与威胁, “三千年前,你将我们封印在此,今日,你是来为我们赎罪的吗?” 邪魔猖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片死寂之地回荡着,带着无尽的仇恨与讽刺。 沈既白的身影如同一道寒光,缓缓步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他的面容依旧冷峻,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三千年前的旧事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分。沈既白的气场强大而内敛,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寒光内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哦。”沈既白的声音平静而又淡漠,“我是来赎罪的。” 这声音让邪魔们安静了片刻,随后,一个邪魔晃晃悠悠地飘到另一个邪魔身旁,满脸不解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我们被打傻了,还是沈既白脑子坏掉了。” 那个邪魔听了,抬手就给了它脑袋重重一锤,呵斥道:“我看是你被打傻了,这还用问?肯定是沈既白脑子出问题了啊。” 突然,一只邪魔的身影擦着沈既白而过,它的身影扭曲而恐怖,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邪魔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它嘲笑着沈既白:“失去了半身魂力啊,这不找死嘛!” 其他邪魔的笑声变得更加尖锐,充满了嘲讽:“沈既白,你当我们傻,你如今这副模样,你以为你还能像当年那样轻易地将我们封印吗!” 沈既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袖上那道被擦破的口子,眸子轻凝向那道微不足道的瑕疵。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周围的嘲笑和嘲讽都不过是耳边的微风,轻轻拂过,不留痕迹。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接着,他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根线,那线是金色的,与他衣袖的颜色相得益彰。 沈既白的手指轻轻捻着线头,将它们穿过针眼,这个动作他做得异常熟练,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次。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所有邪魔嘴角抽搐着。 终于,衣袖上的破口被完美地缝合,看不出一丝痕迹。沈既白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拍了拍衣袖,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宠物。 一只邪魔倏忽怒吼出声,“简直…直,欺…欺人太太甚!” 尽管声音结结巴巴,却依旧带着一股子凶狠的意味。 随着邪魔的怒吼,它的身躯显得愈发狰狞。 它的身躯缓缓从黑暗中现形,庞大而扭曲,像是从深渊中爬出的噩梦。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裂痕和脓疮,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露出里面蠕动的腐肉。 它的头部与身体分离了一截,只有几根筋肉勉强连接着,这让它看起来更加恐怖。那双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邪魔的喉咙处,断裂的伤口处不断有黑色的液体滴落,那液体像是被污染的血液,散发着恶臭,每一滴落在地上都会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小坑。 它的四肢异常粗壮,长满了尖锐的倒刺,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阴风,仿佛能撕裂空间,背部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上布满了腐烂的肉块和断裂的骨头,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让让…我先来…给给大家伙…助…威威!” 邪魔嗤笑了一番,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袭来,它的手臂挥舞着,带着一股股煞气,仿佛要撕裂一切。 沈既白在邪魔的攻击即将到来之际,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轻盈地旋身而起。 邪魔的攻击带着刺骨的煞气,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直逼沈既白的面庞。沈既白的右手轻轻旋动,他的手掌如同一面无形的盾牌,轻描淡写将魔气化于无形。 随后,他的手向下一翻,他手中的金光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锐利地切入邪魔的手臂,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邪魔的手臂在金光中断裂,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但沈既白的动作并未停止。 在邪魔的手臂被削断的瞬间,沈既白的左手并作二指,指尖凝聚着强大的力量。 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二指直指邪魔的心腹处,这是致命的一击。邪魔甚至来不及发出怒吼或惊叫,沈既白的二指已经点在了它的心腹上。 在二指点中邪魔心腹的同时,沈既白的右脚猛地抬起,如同一杆长枪,直踹邪魔的腹部。 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邪魔被这一脚狠狠地踹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 邪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它感受到心腹处仿佛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流窜。这股力量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在它体内迅速膨胀,最终在一声巨响中炸开。 它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来不及求饶,身体就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那团黑雾在空气中扭曲着,发出凄厉的尖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这一幕,如同一场无声的序幕,宣告着战斗的开始。 没用! 其他邪魔冷冷地看着那团消散的黑雾,嗤笑一声,它们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枯骨,有的像是腐烂的肉块,还有的则是模糊不清的暗影,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一群饥饿的野兽盯上了猎物。 “沈既白,你不要太猖狂,好戏才开始!” 邪魔们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回声,它们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为它们的出现而变得阴冷和沉重。 天空中,乌云滚滚,雷声隆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擂鼓助威。大地震动,裂缝纵横,仿佛有无数的恶鬼要从地狱中爬出。 邪魔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们的力量撼动了天地,使得整个浮屠境内充满了恐怖与绝望。 第4章 法相天地 数位邪魔悄然结成一阵法,他们的身影在黑暗深处若隐若现,恰似隐藏于暗夜中的魑魅魍魉。 魔气从他们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而出,就像黑色的烟雾一般弥漫开来,而后这些邪气逐渐汇聚、凝结,化作了一道道肉眼清晰可见的黑色锁链。 这些黑色锁链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表面隐隐有着诡异的符文闪烁,它们如同饥饿的蟒蛇发现猎物一般,迅速地朝着沈既白窜去,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手脚之上。 锁链每缠绕一圈,就像是收紧一圈的绞索,紧紧勒进皮肉里,仿佛要把沈既白的四肢勒断,进而将他彻底禁锢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然而,沈既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他那冷峻的面容宛如千年寒冰,波澜不惊。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瞥过那些束缚自己的黑色锁链,随后手臂轻轻一挥。 刹那间,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剑乍现,这剑光如同冲破云层的烈日,光芒万丈。 它又似流星划破静谧的夜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些黑色锁链斩去,只听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瞬间便将所有的束缚劈得粉碎,那黑色锁链的碎片就像黑色的雪花一般,缓缓飘落。 邪魔们见状,眸子愈发幽暗,他们的身后,法相天地爆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席卷四周。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堕落成妖魔,但可笑的是,他们的法相天地里还残留着一些堕神的模样,那是他们曾经的身份,如今却成为了他们力量的一部分。 “等候司法神已久,在下冥冶,来会!” 倏忽,一个与众不同的邪魔缓缓地从这阴森的群体中走了出来,它的模样异常诡异,一半的脸庞如同骷髅般阴森恐怖,白骨嶙峋,眼窝深陷,仿佛是死亡的使者。 而另一半脸庞却是俊美无比,皮肤光滑,五官精致,仿佛是人间的美男子。 冥冶的身体像蛇一样蜿蜒扭动,它的身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条巨大的蛇在夜色中游动。它的蛇眸中透露出一种如蛇类一般自私且贪婪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猎物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求。 此刻,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既白,仿佛已经将他视为了自己的猎物,那目光中充满了对沈既白身上神力的贪婪和渴望。 在他背后,它的法相天地所呈现的巨大鬼王模样极为恐怖。鬼王的身体构造相当独特,是由数不清的骷髅和鬼魂组合而成的。 这些骷髅和鬼魂并非静止不动,而是持续地在鬼王身体表面蠕动着,犹如有生命一般,它们相互交织、缠绕,从而形成了一副看起来让人胆寒的铠甲。 鬼王的头部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的眼睛里燃烧着绿色火焰,这种火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带来无尽的恐惧。 它手中握着的镰刀更是邪异非凡,是由无数怨灵凝聚起来的。当它挥舞镰刀时,每一次都会产生一阵阴森的风,这风可不是普通的风,其中夹杂着无数的哭喊和诅咒之声,仿佛是那些被囚于镰刀中的怨灵在痛苦地哀嚎和发泄着怨恨。 “这么有趣的游戏怎么能少了贫僧呢?小僧枯声,来会!” 一个僧人脑袋,狐狸身体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这一幕仿佛是从古代神话中走出的异兽,带着一种超自然的气息。 它的出现,让周围的邪魔都不禁为之侧目,它们似乎在这个怪物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 这个僧狐怪物,它的僧人面孔带着一种超脱的宁静,而狐狸的身体则弯曲着,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它的眼中闪烁着狡黠与阴暗的光芒,那是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沉。 在他身后,矗立着一尊庞大得令人心生敬畏的金身佛像。这尊佛像,本应是信仰与神圣的象征,然而此刻却被一种邪异的力量所侵蚀。 它那原本庄严肃穆、慈悲祥和的面容,如今已被扭曲得不成样子。每一道线条都像是被恶魔的手肆意拉扯过,肌肉的纹理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起伏,仿佛在佛像的面部之下有无数邪恶的生灵在蠕动挣扎。 原本圆润饱满的耳垂,现在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黑暗力量拉长变形,垂落在宽厚的肩膀上,却更像是一种邪恶的赘生物。 双眼不再是饱含智慧与慈悲的深邃,而是透着无尽的邪恶与狰狞,那眼珠像是燃烧着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凝视,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而环绕在佛像周围的佛光,也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往昔那温暖如同春日暖阳,慈悲恰似涓涓细流的佛光,如今已被黑暗所吞噬,转化成了充满邪恶力量的光芒。 这光芒不再是柔和的金黄色,而是一种暗沉的、带着血色的光晕,犹如一道血红色的瘴气,散发着腐臭和死亡的气息。 邪魔们的法相们也缓缓走出,每踏出一步,那股汹涌的气势便浓烈几分。只见这些法相形态各异,却无不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它们的身形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似是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爬出的恐怖存在。随着它们一步步逼近,众法相口中发出狂放的大笑声,那笑声回荡在四周,犹如阵阵闷雷在耳边炸响。 笑声里裹挟着无尽的狂妄,仿佛世间万物在它们眼中不过是蝼蚁,而它们此刻的举动不过是一场肆意的戏耍,就像是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一般,透着残忍与戏谑。 沈既白静静伫立在法相天地的中央,周围被邪魔们的法相层层包围。他一袭白色衣袍随风翩跹舞动,微微敛下双眸,那眸中的神色被悄然隐藏,让人难以窥探。 “沈既白,你真的以为你能从我们的法相天地中逃脱吗?”邪魔的声音在法相天地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和挑衅。 第5章 慈严菩萨 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口中念诀,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来自远古的祷言。 随着他的咒语,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地下觉醒。沈既白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光茧。 光茧中,沈既白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脸上露出了庄严肃穆的表情。他的额头上,一个复杂的法印逐渐浮现,法印由古老的符文组成,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法印完成的瞬间,沈既白猛地睁开双眼,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汹涌而下射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震撼着整个浮屠境, “法相天地,应我召唤,现!” 轰然一声,光茧破裂,沈既白的身影被无数的金色光芒所包围。这些光芒在空中凝聚,化作了一个威武的法相。 这个法相是一位菩萨,但它的形象与众不同,半边脸庞慈悲祥和,另外半边则是威严庄重。 菩萨的慈悲之半,面容温和,眼神充满了悲悯,仿佛在抚慰着世间的一切痛苦。它的手中持有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为周围的一切带来宁静与和平。 而菩萨的威压之半,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意志,仿佛在宣告着正义的不容侵犯。它的手中持有一把金刚杵,金刚杵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力量。 邪魔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它们感受到了沈既白法相的威压,那是一种让它们灵魂深处都感到恐惧的力量。 枯声摇晃着它的狐狸尾巴,那尾巴如同一根久经风霜的枯木,却奇异地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不安的生命力。 它那狡黠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声音沙哑而尖锐,仿佛两块粗糙的石头在相互摩擦:“多美的法相天地啊,可惜,神使你的半身魂力只护住了一个法相呀。还记得三千年前你那三法相的辉煌吗?如今……” 它的笑声桀桀刺耳,如同夜枭的尖叫,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枯声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幽绿,那绿光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恶意和疯狂,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直视着深渊的入口。 众邪魔随之狂笑了起来,有的在回忆三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时,仍然忍不住浑身颤抖。但如今,面对一个魂力不再完整的神使,它们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嘲讽和贪婪。 冥冶冷笑一声,打断了枯声的讥讽:“别废话了,我的肚子都饿了。” 他的目光贪婪地锁定在沈既白的神力上,伸出蛇信般的舌头,缓缓地舔过嘴唇,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如同一个饥饿的野兽盯上了它的猎物。 没有任何预兆,冥冶率先出击,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直冲沈既白而去。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由黑暗凝聚而成的长矛,矛尖上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狠狠袭去。 在他身后,鬼王法相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它的巨大骷髅头眼中的绿焰猛地暴涨,手中的怨灵镰刀划破虚空,带着死亡的寒风,直劈菩萨法相。 菩萨法相的慈悲面上,莲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个光盾,挡住了镰刀的攻击。同时,威压之面金刚杵猛地挥出,与鬼王法相的镰刀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巨响。 沈既白的身影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他旋身而出,金剑在手,舞出一道道耀眼的剑光。他的步伐轻灵而稳健,后撤步轻仰,手一收,微微侧身,金剑如同穿梭时空的利刃,穿过冥冶的胸膛而过。 冥冶身躯一滞,眸中微微凝向痛处,却倏忽邪邪一笑,“可惜,我的心脏不在左边呢。 就在这时,枯声从侧边发起了进攻,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巨大的佛珠串,每一颗佛珠都散发着不祥的黑光。 邪佛法相冷笑,它的邪异念珠在空中舞动,每一颗念珠都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向菩萨法相袭来。 菩萨法相的金刚杵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圆弧,将这些黑色闪电一一击碎。但邪佛法相的攻击连绵不绝,它的佛面扭曲,不断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沈既白的右手迅速蓄力一挡,金光与邪气在空中爆开,如同烟花般绚烂。他的左手一用力,金光剑炸开,强大的力量将冥冶和枯声一同击飞。 冥冶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上了枯声,两者一同飞了出去。冥冶吐出一口鲜血,但它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更加炽热的战意。 它挥手丢出三枚飞镖,直取沈既白。 沈既白的身形如同鬼魅,他旋身躲开飞镖,同时化出金剑,一剑劈开来袭的攻击。他的剑法如同流水般流畅,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空之声,将飞镖一一劈落。 而枯声在被击飞的瞬间,手中的巨大佛珠串猛地甩出,每一颗佛珠在空中旋转,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如同一张死亡的罗网,向沈既白笼罩而来。 沈既白的眼神一凛,他的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光闪烁,将佛珠一一击飞。 枯声的攻势被化解,但他并没有停止,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黑影,紧随佛珠之后,向沈既白袭来。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黑色的戒刀,刀身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沈既白面对枯声的连续攻击,不慌不忙,他的金剑舞动,剑光如同一道道金色的波浪,将枯声的戒刀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的身影在战场上交错,金光与黑影交织,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身后的邪魔们见势不妙,纷纷涌上前来,它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血性和疯狂。 这些邪魔们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它们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不断地向沈既白袭来。 战斗的激烈程度已经达到了顶点,沈既白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他的金剑与邪魔们的攻击不断碰撞,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的剑法依旧精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既白身上的伤痕开始如蛛丝般蔓延开来。 在他的左臂上,一道深深的剑痕划破了他的衣袖,鲜血缓缓渗出,那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邪魔那邪恶力量侵蚀后的痕迹,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隐隐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是邪魔攻击时附带的邪火所致。 他的脸颊也未能幸免,一道细长的血痕从额头斜划至下巴,像是被一道尖锐的爪风扫过,血痕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与他坚毅且冷峻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血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肩头,又慢慢晕染开。 而他的胸口处,衣衫已被撕裂,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其中,这是被邪魔的利刃攻击所致。 伤口中翻涌着热血,像是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伤口周围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的颤抖都会带动伤口再次撕裂般的疼痛。 第6章 杀了他 冥冶的长矛如同死神的触手,不断地寻找着沈既白的破绽,而枯声的佛珠串则在空中呼啸,每一次旋转都带着致命的力量。 沈既白的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但他的剑势已经开始变得迟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极限抗争。 菩萨法相在这场战斗中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它的慈悲之面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但那光芒在邪魔们的围攻下开始变得微弱。 威压之面的金刚杵在不断地挥舞,试图击退那些邪恶的法相,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攻势实在太猛。 鬼王法相的镰刀在菩萨法相的铠甲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痕,而邪佛法相的念珠则不断地侵蚀着菩萨法相的金身,每一击都让菩萨法相的身躯颤抖。 菩萨法相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悯,它似乎在为这些迷失的邪魔感到悲哀,但同时也在为自己无法渡化他们而感到痛苦。 沈既白看着自己的菩萨法相受到围攻,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力感。他的灵力已经接近枯竭,金剑在手中变得越来越沉重。 沈既白呕出一口鲜血,他的金剑再次挥出,但这一次,他的脚步踉跄,剑势不再那么凌厉。 邪魔们的攻击如同潮水般涌来,菩萨法相的金身开始出现了裂痕,它的慈悲之面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威压之面的金刚杵也不再那么有力。菩萨法相的身躯在众法相的围攻下开始颤抖,它的法力在不断地被消耗。 沈既白的薄唇紧抿,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和不屈。 他的发丝不再飘逸,而是沾染了血迹,黏在脸庞上,像是在诉说着战斗的残酷。手中的金剑,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中终于脱手而出,一霎那间化成了无数金色的碎片,消散于空中。 他的身体在邪魔们的攻击下倒飞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地上。地面因为他的坠落而震颤,扬起了一阵尘土。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视线中的世界开始旋转,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可能陷入黑暗。 他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耳边回荡着邪魔们的嘲笑声,那声音像是尖锐的针刺,一次次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沈既白躺在那里,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灰暗倦怠,他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厌倦感。 他的存在,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沉重的使命——守护与禁制。 他的力量,既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负担。人们敬畏他,因为他能够守护他们免受邪魔的侵扰;人们厌恶和痛恨他,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常规的挑战,一种对自由的束缚。 在那些人的眼神深处,他看到的只有惧怕。他们害怕他的力量,害怕他决断时的冷酷无情,更害怕他的存在本身。 如今,他已应罚,他的存在已经不再是三界的威胁。 死,倒也落了个清净。 冥冶的手指挑起了沈既白的下巴,他的动作轻佻而残忍,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邪恶的欣赏。沈既白的面容即使在受伤后依旧保持着一种惊人的俊美,这让冥冶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他的手指沿着沈既白的下巴线条轻轻滑下,他的指尖感受到了沈既白肌肤的冰冷与紧绷。 他的手继续下滑,直到触碰到沈既白的衣襟,然后猛地一扯,布料发出撕裂的声音,沈既白的胸膛暴露在了空气中。 再往下,他的腹肌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即使在重伤之下,依然展现出惊人的力量与美感。 冥冶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残忍的欣赏:“不愧是神的躯体,这么完美真是可惜了。” 他的手指直接戳进了沈既白的伤口里,用力施加了压力,鲜血猛地溢出,沈既白闷哼一声,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枯声在旁边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狐狸尾巴晃了晃,手中的戒刀狠狠地刺入沈既白的小腿,鲜血四溢。沈既白长眉蹙起,身躯因为剧痛而微微蜷缩了一下,但他的眼中依旧没有恐惧,只有淡漠和不屈。 周围的邪魔兴奋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呼喊声在空气中回荡:“杀了他!分解神力!”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杀戮的渴望。 沈既白的手脚被邪魔们用邪气所凝结的锁链紧紧束缚,他的身体被无情地固定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衣衫破碎,露出了身上累累的伤痕,肌肤上布满了血迹和尘土,这些痕迹与他原本俊美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他看起来更加凄凉。 他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邪魔们围绕着他,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对沈既白的轻蔑和嘲笑。他们看着沈既白的无助,似乎在享受着他的苦难。 楚家祭坛。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你们宗门的弟子一个也没留下。”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她的眼神却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她缓缓起身,站在棺椁前,目光冷冷地扫过绑在一旁四个立柱上的长老们。 长老们的嘴巴被粗暴地缝着,鲜血淋漓,面容因极度的恨意而扭曲狞恶,显得格外可怖。 然而,江稚鱼的头疼如同撕裂一般,不断地侵袭着她的脑神经,没什么心思欣赏这美丽的一幕,她压下那浓浓的烦躁感,面色平静又淡漠。 “拜你们所赐,我这头疼得厉害。你们之前是想封印我?刚好我这脑袋疼得不行,睡一觉也不错。” 她轻蔑地按了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残忍。 “不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所以你们就一起陪着我吧。”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阴毒,让人不寒而栗。说完,她嗤笑出声,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幽幽地回荡着,起初细微,却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声,仿佛在嘲笑着眼前这些修士的无力和绝望。 四人的瞳孔刹那间放大,他们的体内爆发出极致的痛意,如同炸弹炸开一般。他们的身躯在痛苦中扭曲,最终骤然化作一座座面容狰狞的石人像,永远地压在了东南西北四处。 原本棋差一着的阵法在这一瞬间被激活,它即将完成它的使命,将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永远地困在这里,成为她复仇的牺牲品。 第7章 我要你活着 江稚鱼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她的身体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她本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 棺椁的冰冷和坚硬,出奇地给了她一种扭曲的安慰,一种即将从世间烦恼中解脱的预感。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气息慢慢稳定,等待着封印成功的那一霎。 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细沙中艰难前行。 江稚鱼的呼吸轻缓而有规律,她的心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倒数着封印完成的时刻。 她能感觉到那四个老东西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转化为封印的能量,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失去知觉,慢慢地融入这个封印之中。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过往的记忆,那些被背叛的痛苦、杀死所爱之人的痛彻心扉,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但此刻,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即将到来的封印所净化。 她知道,一旦封印完成,她将再次陷入无尽的长眠,与这个世界隔绝。 但这一次,她不再有恐惧,不再有抗拒。她接受了这个命运的安排,甚至在心中有一丝期待。因为在这长眠中,她将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纷争,她将得到真正的安宁。 然而,就在封印即将完成之际,江稚鱼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突如其来的心脏剧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呕出一口鲜血。 那痛楚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折磨。她的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又如退潮般迅速消逝,她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总是慢了一步。 在这份难以承受的痛苦中,她体验到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绝望。 倏忽,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她的视线,既似曾相识又遥不可及,它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在这一刻,她的眸中不禁涌出了一滴泪珠。 江稚鱼愣愣地拂去泪水,看到指尖的泪水,她轻轻眨了眨眸子,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疑惑。 “好久……不见。” 她轻声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轻轻划破了自己的胸口,一滴心头血缓缓渗出,她缓缓垂眸看向指尖,那微弱的金色光芒轻柔地环绕在她的手指周围,仿佛是一种神秘力量在察觉到她并无自伤之意后,便又悄然退去,留下她独自面对着这份复杂的情感。 江稚鱼的嘴唇微动,声音微弱却坚定,她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指尖轻沾血液,掐诀挥去,如同一道最后的命令: “沈既白,我要你活着。” 在金光闪耀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三千年的等待,三千年的孤独,她们终究还是没能再次相见。 江稚鱼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她用心头血在空中绘制的咒语已经圆满完成,她唇角不断地溢出鲜血,抬眸看向那一抹微弱的金光,她最后的希望。 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爱,有恨,有遗憾,也有期待。她对沈既白的感情错综复杂,连她自己也难以言明。这份情感如同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间,绞扯连绵。 “还清了,下次见面,决不轻饶哦,沈大人。” 她轻声呢喃。 无间渊。 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金光云朵如同天外飞仙,猛烈撞击而来,那力量浩大无比,让那些邪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如同断线风筝般被击飞。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连恐惧都忘了。 “刚刚那是什么玩意?” 枯声和冥冶在地上挣扎着,彼此懵圈地对视一眼,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震惊。 他们的目光缓缓移向远处,只见一个巨大的恶灵娃娃缓缓出现,它的模样狰狞而滑稽,竟然还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更让邪魔们难以置信的是,这恶灵娃娃脚下踩着一朵几乎能亮瞎他们眼睛的金光云,那光芒是如此的刺眼,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遮住眼睛。 “哪家法相还能隔空送来啊,有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枯声和冥冶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力量,这种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人石化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刚刚还身处战斗之中。 而沈既白,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一股热血直冲喉间,让他不禁吐出一口鲜血。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却笑了,那笑容在他素来冷漠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生动,甚至带着一丝不羁的俊美。 “简直胡闹!” 他低声斥道。 剥离法相,这一行为的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轻则损伤神魂,重则神魂俱灭,一步之差便是万丈深渊。然而,江稚鱼却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这一步,以一种几近疯狂的方式,将她的法相投入到这场战斗中。 沈既白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情感,复杂而深沉。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低声念咒。 他身后的虚空开始泛起层层波澜,金色的光芒如同晨曦初露,撕裂了黑暗的幕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光明。 这一次,他不惜一切,甚至愿意燃烧自己的神魂,只为了请出真神护法的力量。他的决心坚如磐石,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在这一刻,他身后的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法相——慈严菩萨,缓缓凝聚成形。 一半面容慈悲祥和,眼中流露出对世间众生的无限怜悯;另一半面容严肃威严,眉宇间透露出对邪恶的无情审判。 慈严菩萨的法相缓缓凝实重现,这次它的眸子仿佛有灵一般缓缓转动,真神现身,它的身躯一霎由无数金色的梵文和神秘的符文组成,这些文字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光芒。 它的手中浮现一朵金色的莲花,花瓣上流转着生命的力量,似乎随时准备绽放,为世间带来希望和救赎。 沈既白继续念咒,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他的神魂之火在燃烧,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鲜血缓缓从他的唇角溢出。 法相仿佛也在响应他的召唤,金光越来越亮,法相的身躯越来越清晰,仿佛要从虚空中走出来,站在他的身边。 “以吾之神魂,唤汝之灵,慈严菩萨,现世护法!” 沈既白的声音达到了顶点,他的法相天地在这一刻完全凝聚成形,它轻轻低叹了一句,那声音在无间渊中回荡,如同雷霆万钧,让所有的邪魔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慈严菩萨的法相在空中缓缓转身,它的目光扫过战场,凡是被它目光所及之处,邪恶的力量都开始退散,黑暗的阴影被驱散,露出了原本的大地。 它的出现,仿佛带来了天地间最纯净的力量,为沈既白注入了新的生命。 沈既白的唇角轻勾,这一战,他向死而生,无所畏惧。 他的身影在金光中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无比强大。慈严菩萨的法相在他身后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无间渊。 恶灵娃娃的身影在金色的云朵上显得格外醒目。它的身躯巨大而不失灵活,突然间,它在云朵上一跃而起,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太极的动作,它的身体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双臂张开,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沈既白和恶灵娃娃并肩作战,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交织,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第8章 罪字消失 战斗中,枯声狡猾地从旁侧发起袭击,他的戒刀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逼近沈既白。 沈既白身体突然一侧,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避开了戒刀的攻击,同时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反击枯声。 冥冶见状,他的长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刺沈既白的要害。沈既白余光掠过,剑法一变,从攻势转为守势,剑身在身前舞出一片剑影,将长矛的攻击一一化解。 慈严菩萨的法相在沈既白的身后,它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的梵文从它的口中飞出,形成了一道道光之屏障,抵御着邪佛的攻击。当邪佛的戒刀砍在屏障上时,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但屏障坚不可摧。 恶灵娃娃在空中翻滚,它的身躯突然变得巨大,一拳砸向鬼王法相。鬼王法相的长矛刺出,与恶灵娃娃的拳头相撞,发出震天的轰鸣。 恶灵娃娃的身躯由金光护体,即使是鬼王法相的长矛也暂时无法伤其分毫。 倏忽,一旁邪魔的蟒蛇法相暗袭而来,它的身躯突然变得巨大无比,尾巴如同一座黑色的山峦,向慈严菩萨砸去。 鬼王法相则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它的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试图将恶灵娃娃从云朵上击落。 慈严菩萨率先发起攻击,它的手中金光一闪,一道金色的光束直射向蟒蛇法相,莲花则飞向邪佛法相。 蟒蛇法相迅速躲避,但它的尾巴还是被光束擦过,留下了一道金色的伤痕。恶灵娃娃则在空中翻滚,它的身躯突然打了一个太极动作,金色的云朵随之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将冥冶的鬼王法相困在其中。 枯声和冥冶见状,它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随即被愤怒所取代。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相互配合着攻了过去。 枯声和冥冶的配合默契,让他们的攻击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枯声的戒刀和念珠串不断变换攻击方式,时而刚猛,时而阴柔,让沈既白不得不分心应对。 冥冶的长矛则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试图打破沈既白的防御。 众邪魔见状,也纷纷加入战斗,它们的数量众多,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烟雾,有的如同火焰,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法相翻涌,试图以数量优势压倒沈既白他们。 但慈严菩萨的金光如同太阳,照亮了整个战场,让邪魔们法相无处遁形。恶灵娃娃在云端跳跃,它的身躯忽大忽小,让邪魔们难以捉摸。 沈既白向后一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擦着戒刀的刃尖掠过。他左脚蹬地,身体迅速弹回,同时右手挥剑,剑尖点在戒刀的侧面,将其击偏。枯声的戒刀一击落空,沈既白已经绕到他的背后。 冥冶的长矛紧随其后,直刺沈既白的背心。沈既白身体一侧,长矛贴着他的肋骨擦过。他右手的剑顺势下斩,斜劈冥冶的长矛,将其荡开。沈既白左手撑地,身体一旋,右脚横扫,踢向冥冶的下盘。 枯声见机,念珠串甩出,直击沈既白的面门。沈既白头一偏,念珠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左手一扬,抓住念珠串的一端,用力一拉,枯声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沈既白右手剑尖一转,指向枯声的咽喉。 冥冶见状,长矛横扫,试图解救枯声。沈既白左手松开念珠串,身体后仰,长矛从他上方掠过。 他双脚一蹬,身体向前射出,剑尖直指冥冶的胸口。冥冶长矛回防,与沈既白的剑尖相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沈既白身体一转,剑势一变,从冥冶的长矛下方刺出,直取其腹部。冥冶侧身避开,长矛下压,试图将沈既白的剑压下。沈既白右手一抖,剑身弯曲,顺着长矛滑下,剑尖依旧指向冥冶。 枯声此时已稳住身形,戒刀横斩,攻向沈既白的腰部。沈既白身体一扭,戒刀擦着他的衣摆划过。他右手剑尖一挑,将戒刀弹开,同时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身体紧贴冥冶,右手剑顺势上撩,划向冥冶的颈部。 冥冶后退一步,长矛下压,挡住沈既白的剑。沈既白身体一沉,左手抓住冥冶的长矛,右手剑迅速回撤,挡住枯声从后方攻来的戒刀。沈既白用力一推,将冥冶的长矛推向枯声,同时身体一转,右脚向后踢出,正中枯声的胸口。 枯声被踢得倒飞出去,沈既白乘机向前,剑尖连点,将冥冶逼得节节后退。冥冶长矛挥舞,试图稳住阵脚,但沈既白的剑法连绵不绝,每一剑都攻向他的要害,让他疲于应付。 身后慈严菩萨的金光再次闪耀,它的手中出现了一串金色的念珠,念珠在空中旋转,形成了一个防护罩,轻松挡下了蟒蛇法相的攻击。恶灵娃娃则在空中灵活地躲避,它的身躯突然缩小,从阴阳鱼的图案中穿梭而过,出现在恶鬼法相的背后,一拳将它击飞。 蓦地,沈既白看准了枯声的戒刀攻击的空当,他的剑尖突然加速,直指枯声的要害。枯声急忙后退,但沈既白的剑势不减,紧随其后。冥冶见状,急忙挥舞长矛来援,但沈既白的剑法突然一变,从攻击枯声转为拦截冥冶的长矛。 沈既白的剑尖在长矛上轻轻一点,借助冥冶的力量,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落在了枯声的身后。 枯声感觉到背后的气流变化,急忙转身,但为时已晚。沈既白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刃冰冷,紧贴着肌肤。 沈既白手腕轻动,剑刃轻轻一划,动作轻巧而致命。 枯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但随即黯淡下去,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下。与此同时,沈既白旋剑直接刺穿了冥冶的胸膛,他手中的长矛从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围的邪魔们见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们试图逃跑,但沈既白的动作更快。他的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剑气,神的威压一刹漫溢而出。 邪魔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剑气击中,身体被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岩石上。 沈既白一剑插入地面,剑尖没入土中,发出铿锵的响声。 随着剑尖的插入,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符文,符文迅速蔓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所有邪魔都笼罩在其中。 一刹那间,法阵的力量完全爆发,所有邪魔被封印殆尽。 他们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无间渊再次恢复了宁静,但这一次的宁静更加深沉,更加持久。 沈既白的身躯在无间渊的风中颤抖,如同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他的剑尖深深地插入大地,仿佛在寻找最后的支撑。 封印的余波和神魂的消耗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血液,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在地上蔓延开来,染红了他周围的土地。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罪”字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第9章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沈既白的眼眸低垂,映着手中的微光,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似乎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他的双脚已经化作金色的尘埃,随风飘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即将融入这片无尽的黑暗。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低沉而有力, “过来。” 他轻声呼唤着恶灵娃娃。 恶灵娃娃似乎感受到了沈既白的虚弱,它毫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在金光云的包裹下,不情愿地飘了过来。 金光云依恋地绕着沈既白转了一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告别,然后带着一脸懵圈的恶灵娃娃,靠近了他的身边。 沈既白的手指在空中迅速掐诀,一道法诀成形,金云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包裹着恶灵娃娃,让它无法抗拒。 “速回!” 他的声音在无间渊中回荡,恶灵娃娃瞬间散开,化作一道黑红的煞气,在金光的包裹下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沈既白的眼睑缓缓合上,他的身躯如同一片落叶,静静地倒在了这片他曾经守护过的土地上。他的意识渐渐沉入了黑暗,但他的心中却异常平静。 以后,一个人,可别再胡闹了。 … 回溯镜外,水牢内。 楚清和缓缓睁开眸子,意识从模糊中逐渐清晰。他摸了摸脖子,那里传来一阵酸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突然睡着的,倏忽,一阵刺痛传来,脸上的灼热感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蓦地,对上了一双大大的眸子。江稚鱼蹲在他面前,她的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正用手指轻轻地戳着他的脸。 “哥哥,你终于醒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得意,仿佛她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不枉我这么努力地叫你呀。”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以为意的轻松,仿佛她刚刚做的不是在唤醒一个沉睡的人,而是在逗弄一只无害的小猫。 什么什么情况? 楚清和的眉头微蹙,他的视线从江稚鱼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试图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一丝困惑: “江…,发生了什么?” 少女的脸上挂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灵动。她本身看着也不大,现在这番模样,就像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让人心生怜爱。 看着这副模样的江稚鱼,他倒是怎么也唤不出姐姐二字,太太…可爱了。 他耳根子悄悄泛起一抹红晕。 沈既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他沉声唤道, “别闹了,阿鱼,过来。” 江稚鱼乖巧地轻声应和,脚步轻盈地回到了他的身旁。 他的思绪还徘徊在刚才的一幕,他的目光穿透溯洄镜的迷雾,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攫住了他的衣袖,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兽找到了归途。 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缓缓低头,视线落在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抹温柔的弧度,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透露出一股子纯真的喜悦。 蓦地,她像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微风,轻快而突然地扑向沈既白,她的动作充满了孩子气的急切和渴望。 她的小手伸向他,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渴望抓住些什么,她的脸上挂着一种几乎是祈求的表情,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一颗小小的尖牙,增添了一丝天真无邪的可爱。 沈既白下意识地伸手却骤然变为抬起手,阻挡住了她那迫切的靠近,他的手掌不小心挤压到了她那柔嫩的脸颊,那触感柔软无比,而她,即使在这样的阻拦下,依然像个不屈不挠的小兽,试图挤进他的怀抱。 少女的脸颊被他的手轻轻挤压的肉嘟嘟的,几秒钟的挣扎,她似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徒劳的努力,于是停下了动作。 江稚鱼眨巴着眼睛,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沈既白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而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没有一丝温度,“江稚鱼,你唤我什么?”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歪了歪脑袋,头上的花苞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指着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哥哥,江稚鱼,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难题,忽然靠近她,执起她的手探查起来。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稚鱼眸子轻眨,趁机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动作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仿佛他的怀抱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但她的计划很快就落空了,他的另一只手轻点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她推开,让她坐好。 “别动,坐好。” 沈既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尽管他的表情依旧淡漠。 江稚鱼撅起小嘴,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但那双大眼睛里却隐藏着一丝不屈的光芒。 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两片羽毛般的阴影,似乎在诉说着她的不满和委屈。 这个男人,真是冷心冷情,拒绝她… 江稚鱼暗暗咬牙,以后一定要让他跪着求她施舍一个拥抱。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恶劣,倏忽,一阵刺痛感从脑海深处传来,打断了她的念头。 真是疼啊,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蠢事,落到了这个鬼地方。 不过,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这个强大的男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是人就有弱点,是男人,那就更好办了。 突然,她感到一阵轻松,沈既白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额头,一股温暖的光芒缓缓流淌进她的身体,像是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气,稳定了她躁动的神魂。 江稚鱼眨了眨眼,心中的小心思暂时收敛,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计谋,才能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陷阱,为她所用。 而现在,她只需要等待时机成熟。 “哥哥,你在做什么?” 江稚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一丝疑惑,她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第10章 奖励他 沈既白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他眼眸轻抬,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 “救你。” 江稚鱼“哦”了一声,双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依赖,像是一只渴望被抚摸的小兔。 他们的目光交汇中,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纤细而坚韧的丝线,在无声地缠绕、拉扯,将两人的视线紧紧绑定。 少女的眸子大胆而无畏,直勾勾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像是初生的羔羊,无害而温柔,却隐藏着狐狸般的狡黠。 随着她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软糯甜美的微笑,那是一种只属于她的,带着几分无辜的魅惑。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变得凌乱,他瞥开眸子,长睫在眼底投下两片轻轻摇曳的阴影,随着心跳的加速,那阴影似乎也在微微颤动。 他站在原地,试图维持一贯的冷漠和自持,那道炽热而明显的目光却难以忽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的脸庞上徘徊,从她那双闪烁着无辜光芒的眼睛,到她那微微上扬、似乎总是带着一丝恶作剧微笑的唇瓣,再到她那轻轻颤动的睫毛。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的唇上,那唇色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瓣,柔软而又光泽,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他。 江稚鱼的唇角微微勾起,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瓣,嫣红唇瓣沾染了一丝湿润,娇艳欲滴,但那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沈既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的眸子牢牢捕获,无处可逃。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着,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只是用那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轻轻撤后了些,有些慌乱地瞥开目光。 江稚鱼的眸光流转,在沈既白察觉不到的角落以一种几乎是冷眼旁观的姿态,观察着沈既白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他的唇瓣薄而紧闭,显示出他一贯的冷静和自制,皮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更衬出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沈既白坐在那,身影挺拔如松,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疏离淡漠。然而此刻,他的眸子却无助地瞥向一旁,耳垂在不经意间泛起淡淡的红晕,那一抹红色在他的苍白肤色下显得尤为明显。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吞咽着不自在,这个小动作在江稚鱼眼中显得无比诱人。 江稚鱼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看到他的防线彻底崩溃,想要看到他为她而疯狂。 江稚鱼笑意愈深,少女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而灿烂。 她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撩拨下去,心里暗自思量,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盟友,更是一个有趣的玩物。 等到她利用完他的力量,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睡一下”他,作为一种奖励,也作为一种告别。 在这个静谧的瞬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在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对方的气息。 时间在他们的沉默中悄悄流逝,江稚鱼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神魂在安抚下稳定了下来。 沈既白的长眉蹙起,她神魂受伤的情况异常严重,经脉受损,魂魄被撕扯过,这样的伤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沈既白抬眸看去,少女朝他开心地弯了弯眸子,他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总这般即使受伤也不肯轻易示弱。 他并不擅长修复神魂,这件事,或许只有那人才能解决。 他的动作轻柔而有礼,正要收回手,却被江稚鱼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她的手指如同轻盈的蝴蝶,突然落在他的手背上,紧紧地抓住了他。 她的手掌小巧而温暖,试图包裹住他的大手,却像是一片树叶想要遮挡住一座山,无论如何也掩不住。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示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然后,她轻轻地、缓缓地揉了揉他的手背,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丝温暖。 “哥哥,你好冷呀,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关切,像是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试图唤醒沉睡的涟漪。 江稚鱼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贴近他的胸膛,她的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美和温暖,与他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既白感受到了她的接近,挣开了她的手,身体微微后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的嗓音依旧冷淡,“江稚鱼,你知道你该叫我什么。” 江稚鱼的眼中闪过一丝俏皮,她歪了歪头,长发轻轻滑过她的肩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哥哥?哥哥!” 沈既白的耳垂子泛起薄红,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助,他别开眼,不再看向她。 第11章 撩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江稚鱼眨了眨眼,她的回答带着一丝无辜,“哥哥唤我江稚鱼,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天真,但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撩傻了?问的什么傻问题。 沈既白一顿,表情有些复杂。 他的身体往旁边微微撤去,刻意与江稚鱼保持了一段空隙。 沈既白的手指轻轻触摸到那面古朴的溯洄镜,目光逐渐聚焦在镜面上,那里面似乎有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可以让他暂时逃离现实的世界。 江稚鱼倚在水牢的石壁上,她的眼眸如同捕捉猎物的小猫一样,静静地观察着沈既白的每一个动作。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仿佛已经洞悉了他的内心戏。她知道他在逃避,但她并不打算揭穿,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显得格外可爱。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灵动,几分俏皮。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恶作剧的光芒,似乎在心中默默策划着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下巴,那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看着沈既白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她并不急于进攻,一个高明的棋手,只会静静地等待着对手的破绽。 江稚鱼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躺在地上的楚清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 长的也不错,可惜太弱了些。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又被一种沉思所取代。 这水牢看着密不透风,阴暗潮湿,四面都是冰冷的湖水,只有微弱的光线荡漾在湖面。 江稚鱼的心跳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呼吸也不禁变得小心翼翼。 她失去了记忆,对于自己的处境和过去一无所知,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目光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出路,或是在寻找着什么线索。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膝盖,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水牢中回荡,像是她心中的不安和焦虑在寻找出口。 江稚鱼的心思转得飞快,她的眼神在沈既白和昏迷的楚清和身上来回打量,心中暗自计较。 目前情况未明,她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行事。这两人看着正派,但她自己却不是,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煞气用不了,她需要依赖其他手段来保护自己。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烁着一丝柔弱的光芒,她决定扮演一个失忆的无辜少女,以此来博取同情。 江稚鱼心中暗自思忖:正派的人向来假惺惺,应该不会对弱女子下手,如此甚好。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无助表情,她的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真的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弱女子。 她的目光落在沈既白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破绽。 她知道,如果能够赢得他的信任,那么她在这个未知的环境中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水牢中的水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滴答都像是在提醒着江稚鱼,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盟友。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既白身上,倏忽一凝,她发现他竟然真的完全沉浸在溯洄镜中了。 沈既白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溯洄镜,长眉轻蹙,细细观察着溯洄镜的波动和纹路。 江稚鱼看着沈既白的侧脸,他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是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每一步都可能揭开新的面纱。 不过,现在…好无聊啊。 她轻声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 她走到楚清和身边,轻轻摇了一下他,试图唤醒他。 “这个人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好奇,轻轻将沈既白从思绪中扯出。 沈既白扫了楚清和一眼,没有半点心虚,语气平静而淡漠:“不知道。” 江稚鱼的眼睛闪烁着一丝顽皮的光芒,她突然宣布:“哥哥,我有办法救醒他。”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自信,似乎她真的有什么奇妙的办法。 还不待沈既白反应过来,她已经啪啪啪地打了楚清和几巴掌。 动作干脆利落,声音在水牢中回响,显得格外清脆。 楚清和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红红的手掌印,但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稚鱼眨了眨眼,似乎对自己的“治疗方法”的效果有些意外。 她歪了歪脑袋,然后又戳了戳楚清和脸上的手掌印,似乎在纳闷自己的“成果”。 他的目光从楚清和那被掌掴得通红的脸颊上移开,转而落在少女同样泛红的手心上。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仿佛那双通红的手心不是因为打了人而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受伤。 他沉默了一息,问道: “你确定这是救醒他的方法?” 江稚鱼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露出一个自信而又俏皮的笑容。 她轻晃了一下脑袋,有些得意, “当然了,有时候,人需要一点刺激才能醒来。” 她的话音刚落,楚清和竟然真的呻吟了一声,似乎有醒来的征兆。 沈既白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江稚鱼轻轻戳了戳楚清和的脸颊,声音中带着一丝鼓励:“你看,他这不是快要醒了吗?” 第12章 她不正常 “沈哥,沈哥!” 楚清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打破了沈既白的思绪。 沈既白目光缓缓落在楚清和那托着脸的可怜模样上。 “沈哥,你发什么呆呀,江姐…小鱼…” 楚清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的声音在提到“小鱼”二字时,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掠过。 他偷偷瞥了江稚鱼一眼,只见她正乖巧地坐在那儿,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背挺得笔直,乖巧地就像是道士师傅们上课时眼里的模范学生。 那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再喊出“姐姐”二字。 楚清和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手指轻轻触碰到自己脸上的红肿之处。眸中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在探究这疼痛的来源。 “嘶——”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哥,我怎么感觉脸好像有点肿???” 他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江稚鱼的目光在楚清和的脸上一扫而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暗,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乖巧的模样。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仿佛在克制着不要笑出声来。 “可能是你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吧。” 沈既白声音平静,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讨论这个话题。 楚清和挠了挠头,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但疼痛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他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向了更重要的事情。 “沈哥,小鱼她到底怎么了?她好像有点不正常。” 楚清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稚鱼身上,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江稚鱼的眸子一暗,她轻轻露出一边小尖牙磨了磨下唇瓣。 她不正常?很好。 这个评价让她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却在沈既白的目光即将触及她的一瞬间,她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花瓣,迅速变换了表情。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大大的眸子中泛起了一层水雾,显得楚楚可怜,唇角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她的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袖,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既白一眼,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更添了几分乖巧和软糯。 “哥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衣袖上轻轻摩挲,仿佛在寻找着安慰。 沈既白的目光冷淡而直接:“我不是你哥哥。” 听到这话,江稚鱼低垂的眸子蓦地睁大了一瞬,像一只震惊的小猫。 可恶,居然不为所动ˉへˉ!肯定是他不行! 她暗戳戳点头,抬眸的瞬间立刻泛起了泪光,眼巴巴地瞅着沈既白,嘴唇微微颤抖,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沈既白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我的名字是沈既白。” 他的目光转向了楚清和,淡淡地补充道:“他,是楚清和。” 楚清和露出了一个小虎牙,腼腆地笑了一下,但笑容在触碰到伤口的疼痛时瞬间凝固,变成了痛苦的神情。 痛痛痛! 江稚鱼却没有看他,只是用那双充满委屈的大眼睛望着沈既白,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 “哥哥刚刚叫我阿鱼,那我就是沈鱼,哥哥的妹妹。” “不可以。”沈既白的长眉微微蹙起。 江稚鱼的眼泪在眸中打转,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字,一个可以被哥哥记住的名字。” 沈既白薄唇微抿,眸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没有这样的关系。” 楚清和斜倚在墙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的目光在沈既白和江稚鱼之间游移,眸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沈既白的眼神冷静而深邃,像是冬日里的寒潭,深不见底。而江稚鱼则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她的下唇被牙齿轻轻咬住,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要哭了”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心疼。 他轻轻摇了摇头,额前墨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两人的对峙感到好笑。 楚清和掐诀念咒,指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眉头紧锁,眼睛微眯,似乎在施展一项极为高深的法术,然后,他缓缓抬起手… 仅仅只是修复了脸上泛红的红肿。 看着少女又一次被拒绝,可怜兮兮地要发怒的模样,楚清和觉得有些好笑,他缓步向江稚鱼靠近,手臂刚刚抬起,准备揉一揉少女那柔软的小脑瓜,安慰一下她。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脚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绊了一下,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身体向前倾倒,双手本能地向前伸出,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身形,但最终却只能无助地扑倒在地。 江稚鱼悄悄收了手,眸中带着一丝危险。 不正常?一个废物,轮得到你来说我。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少女的眸子深邃而幽暗,目光静静地落在楚清和的身上,那是一种轻嘲与玩味的交织。 楚清和倒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江稚鱼看着楚清和的一举一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似乎在享受着楚清和的尴尬。 她轻轻笑了一下,揉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逗弄,仿佛在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狗。 “小哥哥,你怎么摔倒了,疼吗?” 她的声音软糯甜美,带着一丝关切,那双灵动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 楚清和捡了一根杂草漫不经心地叼在嘴中,靠着墙站着,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羁:“小意思,不碍事。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他的内心无声的呐喊着:丢死个人!!!!! 沈既白的眸光深邃,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山,冷漠而不可接近。 他的目光在楚清和身上停留了一瞬,缓缓落在江稚鱼身上,薄唇轻抿,但很快又移开了眸子,垂眸看向溯洄镜,凝思了片刻。 他本以为溯洄镜的煞气是受楚家的影响,但刚刚的察探,他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疑虑。 第13章 天道的目的 他眸子轻移,目光落在江稚鱼身上,微微凝眸,眸中闪过一丝深沉。 在窥探她的神魂时,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波动,是那邪祟的手段。 他心中一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既白眸色一暗,长眉轻拧。他回想起江稚鱼触碰溯洄镜的那一刻,她那轻轻蹙眉的动作,以及她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的神情。 那时,他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只以为那是她对溯洄镜的自然反应。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那蹙眉,那凝视,似乎不仅仅是简单的疑惑或不适。这些细节在他的心中逐渐拼凑成了一幅不寻常的图景。 他意识到,那可能是某种力量在暗中作用的暗示,一种他当时未能捕捉到的力量。 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而无痕,他心一沉,只有天道有这个能力,它在推波助澜,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倏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光复杂了一瞬。 最终,还是伤到了她。 沈既白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稚鱼身上,她似乎和楚清和聊得很开心。 少女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而烂漫,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脸颊上的小酒窝随着她的笑容若隐若现。 沈既白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但很快,他轻轻垂下眸眼,掩去了眼中的波动,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察觉到沈既白的视线,江稚鱼心中微动,她侧脸看去,却发现他已悄然起身,选择了一个离她更远的角落,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 沈既白似乎有所察,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她相对。 在月光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分明是一身的白,却陷入了深深的幽暗中,轻抬起的眼眸在夜色中让人难以捉摸。 他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随后便移开了眸子。 江稚鱼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愈发明媚,眸中却闪过一丝幽暗。 忽视她?若不是因为他还有点利用价值,这样的男人在她眼里,最多算个长的好看的仆人,哪里值得她费尽心思去讨好。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微微咬了咬唇瓣。 只能怪自己不争气落到这般田地,她必须快点养好伤,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她身侧,楚清和靠在墙边,额前的碎发在微风中轻摇,他的眼睛清澈如溪流,透露出少年特有的恣意和清朗。 他还在讲述着那些琐碎的乐事,偶尔轻笑着摇头,仿佛那些小事都能成为他快乐的源泉。 江稚鱼坐在一旁,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和腻味。 果然,即使是有趣的事情,一旦听得太多,也会变得乏味。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此刻感到格外的困倦。 “我困了,小哥哥。”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楚清和一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安静地坐到了一旁,他的动作轻柔,仿佛不想打扰到她的休息。 倏忽,他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在江稚鱼身上短暂停留,她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那安静的模样让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后,他轻轻走到了沈既白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沈哥,我的溯洄镜。”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轻轻窥了一眼江稚鱼。 沈既白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轻巧地将镜子递过,随后,他缓缓阖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了两道淡淡的阴影。 楚清和低眸看向手中静静地躺着的溯洄镜,镜面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似乎在等待着被唤醒。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哀伤,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怀中,然后再次靠回墙边。 折腾了一天的疲惫感袭来,他的头一沾到地面,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溯洄镜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在了杂乱的草堆上,在夜色中静静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遗落的星辰。 回溯镜里·一千年前 在祭坛处,红木棺椁封印成的那一刹那,江稚鱼陷入沉睡,而在遥远的后山,一个被遗忘的山洞内,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正在上演。 一座古老的石佛,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裂痕,却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缓慢而坚定地自我修复。 那石佛的眼中流转着一丝煞气,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即将苏醒的微笑。 在石佛的面前,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的指尖跳动着幽绿的光芒,随着他掐诀施法,那些光芒如同活物一般,缠绕在石佛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填补着岁月的伤痕。 一枚青色的玉佩在空中悬浮,它散发出的青绿煞气,如同鬼火般在山洞内飘忽不定。 黑袍人的身后,是一排排死相凄惨的尸体,他们的眼睛空洞而怨恨,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惧与折磨。 这些亡魂的怨气在山洞中弥漫,与青绿的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整个山洞被一股阴冷的气息所笼罩,仿佛是地狱的入口,怨气和煞气在这里汇聚成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第14章 你这么厚脸皮啊 掌门房内,金光闪闪,奢华得让人眼花缭乱。 掌门正坐在一张光滑如镜的檀木茶桌旁,他的眼前,是一台比墙还大的豪华电视,屏幕上正上演着一幕幕爱恨情仇的狗血剧情。 掌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哭得稀里哗啦,偶尔扒出一旁的抽纸擤鼻涕。 突然,电视剧里女主角在一场激烈的争吵中拿出男主角的镜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他擤鼻涕的动作一顿,凝眸看向那镜子,倏忽想起了怀中的溯洄镜。 他急忙将镜子拿出来,一只手在镜面上轻轻拂过,另一只手开始掐诀施法,手指灵活地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符咒。他的眼睛紧盯着镜子,希望能够通过这面神秘的溯洄镜窥探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镜子只是光芒一闪,然后……只有他自己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出现在镜中。 掌门皱着眉头,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镜子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除了反射出他那紧张而期待的脸,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掌门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甘心地加大了力度,甚至将自己的一滴血液滴在镜面上,希望以此作为媒介,唤醒镜子中的神秘力量。 那滴血液慢慢地被吸收,然后消失无踪,镜子依然没反应,掌门危险地眯起眼睛。 好啊,竟拿个假的耍他! 掌门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即将暴雨的天空,他愤怒地把镜子摔到地上。 然而,镜子仿佛有灵性一般,一刹那弹了起来,自己落到了桌上,完好无损。 掌门:“……” 掌门有些犹疑地拿起镜子,又仔细看了看。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甚至对着灯光照了照,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裂缝或瑕疵。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面溯洄镜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决定再试一次,这次他更加专注,更加严肃,甚至开始念念有词,希望能够唤醒镜子中的神秘力量。 然而,镜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掌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年轻人的东西,难不成…要用年轻人的思维? 他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缓缓拿起镜子对准电视,喊道:“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镜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把镜子往桌上一扔,决定换个策略。他拿出一块巧克力,对着镜子诱惑道:“镜子啊镜子,如果你能告诉我真相,这块巧克力就归你了。” 镜子依旧沉默,掌门抽抽嘴角,自己把巧克力吃了,嘟囔着:“看来,连巧克力都比你有反应。” “哼,不管是真是假,明天那几个人都得死。”他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随后走向另一间屋子,准备去安排明天的事宜。 水牢内。 沈既白原本只是打算闭目养神,却不料真的坠入了梦乡。他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入了一片朦胧的迷雾之中,四周是一片苍茫的白,仿佛踏入了一个不可捉摸的幻境。 突然,画面如同被风吹动的水面,缓缓浮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梦境,他长眉轻动,并未在意,放任自己的意识随梦境而走动。 在这个梦境里,他站在浮屠境的中心,四周是一圈圈古老而复杂的封印法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法阵的线条在微光中闪烁,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辰。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的瞬间,他脸上的“罪”字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一股力量从他体内涌出,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痛楚。 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的身躯沉重地倒在了地上,视线逐渐模糊,最终被黑暗吞噬。 四周是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有无尽的沉默和空旷,将沈既白的身影紧紧包裹。 就在这片沉寂中,林御辰的身影如同一道破空的疾风,划破了死寂的宁静。他的眼中闪烁着焦急和坚定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来到沈既白的身边,将他沉重的身躯背起。 画面一转,沈既白感到一阵拉扯袭来,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他缓缓睁开了双眸,视线由模糊逐渐聚焦,一张温婉的脸庞映入眼帘,是那位素手回春的天庭医仙,浮笙。 她的指尖轻触他的前额,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凉意。 沈既白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眸中闪过一丝冰冷,抬眸睨向她。 浮笙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轻柔却不失力气地从他手中挣开,倒是丝毫不顾及他的伤口,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上神,您的神魂已无大碍,方才只是确认您的安危。” 沈既白缓缓坐起,墨色的发丝如瀑般垂落,映衬着他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衣衫微敞的领口,那里的绷带静静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激烈战斗。 浮笙一顿,温声道,“是林将军为您包扎的伤口。” 沈既白手指轻探自己的脉息,清冷的眸子轻睨向浮笙,微微颔首,“多谢仙子。” 浮笙淡淡一笑,眸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轻声道:“上神无需多礼。” 林御辰踏入室内,步伐轻快,手中的药碗稳稳地放置在床榻边的桌上。 他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透露出一股少年将军独有的朝气和活力。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老沈,你终于醒了,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是没有我及时找来浮笙,你恐怕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这个人情,你可得记着。” 浮笙站在一旁,轻轻地掩嘴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婉和含蓄。 林御辰挑眉,瞥了她一眼,浮笙则轻描淡写地回敬了他一眼,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 “多谢小将军的提醒,让我想起,你似乎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林御辰的唇角缓缓勾起,他的剑眉下压,眼眸微眯, “诶,浮笙仙子,这可就错了,你救的是他,要还人情的也是他。” 沈既白的轻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倚在榻边,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懒散。 他的长眉微微挑起,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合拢衣领,随后端起药碗,药液在碗中轻轻晃动,他一口饮下,眉头却因为药的苦涩而微微蹙起。 浮笙收回眸光,低垂眉眼,缓缓地靠近林御辰,手指不经意地拂过他微乱的衣领,仿佛在整理着战场上的荣耀。 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小将军,说笑了,我怎敢向上神讨赏。再说,我可是你请来的……” 林御辰的目光随之低垂,他看着浮笙那近在咫尺的眉眼,那温柔恬静的气质让他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试图拉开距离,却不料衣领被轻轻揪紧。 “诶!”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加速,被她的动作猛地扯近,他俯身垂眸,眉眼之间微微泛起了红晕。 “小将军,莫不是想赖账。” 浮笙轻轻低语,她的气息轻轻地扑到他的脸上,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林御辰的长眉轻轻拧起,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先先放开我,本将军还不至于赖你一个小女子的账。” 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朱唇微勾,“那就多谢将军了。” 她轻轻地抚平了林御辰的衣领,然后退后一步,保持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 沈既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轻牵,移眸看向林御辰,缓声道,“那也多谢将军替我承情了。” 林御辰抱着双臂走到榻边坐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认真的质疑, “老沈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厚脸皮啊。” “哦?是吗。” 沈既白长眉轻挑,不置可否。 梦境外,水牢内。 江稚鱼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的眼睛慢慢睁开,透露出一丝刚刚醒来的朦胧。 她用一只手托着腮,头微微倾斜,目光投向水牢的角落。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沈既白静静地坐着,他的身影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的眼眸闭着,呼吸平缓,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沉睡。 第15章 阿鱼,你能不能矜持点 江稚鱼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的小手轻轻提起裙摆,那布料在空气中轻轻摩擦,几乎无声,却在她心中划过一道道紧张的涟漪。 她的目光在沈既白沉睡的身影上徘徊,他的面容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冷峻,平日里淡漠的眉眼却在此刻也柔和了几分。 江稚鱼侧眸看向楚清和,只见他翻了个身,呼吸沉稳,已经沉沉睡去,脸上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安详。 她踮起脚尖,像一只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向沈既白靠近。她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她轻轻在他身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贴上沈既白的身躯,她的脸靠近他的,大大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静静地观察着他的面容。 她的眸子在他的五官上游走,似乎在细细品味他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男人,确实长的不错,或许他的身体也能成为她养伤的捷径。 江稚鱼大大的眸子轻弯,带着一丝炙热的明亮和渴望。 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他的唇,那是一种轻柔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触碰,但她的心跳却兴奋地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 见他未醒,她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手指沿着他的唇线轻轻描绘,然后缓缓下滑,触摸到他的喉结,那里的脉搏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跳动。 蓦地,她的手被紧紧抓住,一股力量将她拉向他,她一下子跌入了他的怀抱。她的身体猛地撞上他的胸膛,眸子从被抓住的手移到他的脸上,撞进了一双清醒而深邃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清冷。 江稚鱼无辜地眨了眨眼,她的身体紧贴着他,手臂环绕着他的腰,她的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胸膛,仿佛在寻求安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起来柔弱而无助:“哥哥,我一个人,待在那害怕。” 少女的呼吸轻柔而温暖,轻轻地拂过他的胸膛,仿佛是一种不经意的挑逗。沈既白察觉到自己的耳朵如火烧般灼热,他的身体在她看似无意的触碰下不由自主地绷紧。 倏忽,他像是被触碰到了某个敏感点,动作迅速而坚定地推开了她。他的动作中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的手掌用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他轻轻瞥开眸子,耳垂染上炙热的红晕,声音却冷冽,不带一丝情感的温度, “阿鱼,你能不能矜持点。” 江稚鱼被推开,倒在了一旁。她轻轻地磨了磨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被他抓住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沈既白,你给我等着,她心中暗自发誓。 她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缓缓地从他身边退开,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发生过。 但当她再次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湿润,泪光闪烁,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声音糯糯的,带着一丝颤音:“哥哥,我…我只是害怕。” 楚清和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随意绕着一根草叶。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说,你俩,明天咱就都要去送死了,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啊。” 沈既白的目光冷冷地扫向江稚鱼,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回去,睡觉,别靠近我。” “不要!”江稚鱼任性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执拗,声音微弱却坚定,“哥哥,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害怕。” 她伸出手,轻轻地抓住沈既白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沈既白的目光冷淡地扫过她的手,他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示意她远离。 少女轻轻摇头,眸里满是倔强和委屈,她努努嘴,手又抓紧了几分他的袖口,不肯退让。 倏忽,他轻轻一挥手,江稚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出去。 楚清和反应迅速,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接住,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江稚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被深深的受伤所取代。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她的啜泣微弱,几乎要被周围的空气所吞噬,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绝望。 江稚鱼的手指紧攥着楚清和的衣襟,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痛楚在心头蔓延。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种痛感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让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指关节因紧握而泛白。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而脆弱。 “你们……真是的,连死前都不得安宁。”楚清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的目光在沈既白和江稚鱼之间徘徊,似乎在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沈既白的眸子在江稚鱼的泪珠上凝固了一瞬,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楚清和放在她腰间的手。 他的手指在袖中不自觉地攥紧,然后又缓缓松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他坐在角落,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将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平息。 刚刚的梦境并非偶然,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是天道在向他暗示着什么,又像是在威胁着他。 他的长眉轻拧,梦境的后半段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思绪缓缓漂浮到梦境中,后半段… 第16章 喝花酒 月色如洗,银辉洒满人间。 沈既白一袭月白长袍,衣摆随风轻扬,坐在高楼的檐角。 他手中拿着一壶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酒水在壶中发出悦耳的声响。他不时轻抿一口,酒香四溢,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了一丝醉人的香气。 沈既白的长发以玉冠半束,几缕发丝随风轻拂,玉冠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玉冠下的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清俊,眉眼间晕染着一种淡漠而又深邃的神情。 夜色中,高楼下的人间灯火通明,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还有那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风中忽远忽近。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年轻的男子从一白发苍苍的阿婆篮里选了一朵漂亮的鲜花,细心地为他的爱人簪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那朵花在她的发间绽放,映照着她脸上的羞涩和幸福。男子的眼中满是柔情,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眼前人的深情。 不远处,一位母亲正带着她的孩子在街头游玩。孩子的笑声清脆悦耳,他们在街头的小摊前驻足,对着各种各样的木偶和糖人指指点点。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不时地为孩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或是轻声地告诫他们不要乱跑。 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往往,有的匆匆忙忙,有的悠闲自得。有的老夫妻手挽着手,漫步在月光下,有的剑客聚在一起,高声谈笑,分享着彼此的快乐和烦恼。 沈既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眸子倒映着月色的清辉,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却又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阵欢笑声随风袭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追逐着,嬉闹着。蓦地,那孩子脚步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街边的河流倾斜而去。 沈既白余光掠过,眼眸轻凝,手中的酒壶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他轻轻抬手一挥,动作轻柔而迅速,一股几乎看不见的内力从他的指尖悄然涌出,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稳稳地托住了那孩子即将跌落的身体。 孩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然后稳住了身形。他困惑地四处张望,眼睛里满是迷茫,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母亲急忙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庆幸。 沈既白唇角轻牵,将壶中的酒液缓缓倾倒入口,那酒液清凉而苦涩,顺着他的喉咙流淌。 他的目光随后抬起,穿透了夜色的朦胧,落在了那轮散发着清辉的明月上。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夜色深沉,直到灯火渐渐熄灭。 倏忽,一片叶子随着强劲的风势向他袭来时,他连眼眸都未抬起,只是轻描淡写地旋转手指,准确地捏住了那片随风而来的叶子,二指轻抬,射向风来的方向。 林御辰则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微微后仰,避开了风势的余波,那扬起的马尾辫却被风削去了一缕发丝,他转眸瞥过,并不在意,足尖轻点,身形一晃,便站在了沈既白的旁边。 他双臂环抱,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调侃道:“我说沈大人,你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还特意跑到这儿来喝花酒?” “喝花酒?” 沈既白长眉微动,顺着少年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楼下正中上牌匾写着春宵阁几个大字。 他身体微微一滞,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地方。 一个站在三楼的老鸨恰好抬头,与他的眸光相遇,她风情万种地抛来一个媚眼。沈既白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酒壶差点没能拿稳。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不料酒壶里的酒液因为手抖溅出了几滴,恰好落在了他的长袍上,晕开了几朵“花”。 林御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笑得肆意而张扬,指着他的袍子笑道:“沈大人,你这花色倒是别致。” 沈既白轻瞥了林御辰一眼,指尖轻拂过袍子,挥去那不经意间沾染的酒渍,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林御辰忍着笑意,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指了一个方向,调侃道:“你这个路痴,酒楼在那边,那边的月色更美。” 沈既白掠过他,轻轻一跃,衣袂飘飘,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原地。 林御辰见状唇角轻勾,微微摇头,喊道:“诶!老沈,跑反了!是你左边。” 不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微微一顿,沈既白似乎在半空中轻叹了一声,然后他的身影在空中轻巧地一转,一脸从容淡漠地往左边跃去,仿佛刚才的迷茫只是一场幻觉,他始终知道自己的方向。 林御辰看着沈既白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脚尖轻点,飞身跟上。 第17章 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 林御辰斜倚靠在酒楼旁一棵老松上,月光透过松针的缝隙,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挑眉看向沈既白:“说吧,这几天跑哪去了?” 沈既白凝眸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林御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诶行,让我猜猜啊。” “找小鱼去了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似乎对沈既白的行踪了如指掌。 沈既白微微垂眸,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今日去了楚家,看着依旧屹立的亭台楼阁,依稀可见昔日辉煌,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大殿里,那些曾经受人顶礼膜拜的神像,如今已残破不堪,它们的脸上,那宁静祥和的笑容已被裂痕割裂,显得格外凄凉。 人去楼空,没有了人气的楼阁渐渐衰败,东西也被昔日仇家洗劫一空。 沈既白的长袍在风中轻轻飘扬,静伫在一片荒芜中。 听说只有宗门在外的弟子幸免于难,他们看到此场景皆骇然无比,以为仇家寻仇,纷纷四散,投靠别的宗门以自保。 沈既白在楚家的废墟中穿行,他的步伐从容,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他在原地绕了好几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方向。 他先是误入了一间满是蛛网的储藏室,空气带着一丝潮湿的闷臭味。沈既白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他轻轻衣掸去衣袖上沾染的蛛网,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 接着,他又在一条长廊上来回走了三次,每一次都带着一丝更加深沉的思考。终于,在第三次走过长廊的尽头时,他一脸淡定地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扉半掩,沈既白轻轻推开门,书房内有些杂乱,贵重物品已不见了踪影,他的眼神在书房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些散落一地的书籍上。 都是些偏门杂谈,没什么参考价值。 沈既白转眸瞥过架子和四处,心中暗忖,好像来的迟了些。 他细细观察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书房角落的一盏油灯上。 这盏油灯看似普通,但与书房中其他装饰的华贵风格格格不入,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破旧。 他走近油灯,发现灯座上刻着一些细微的花纹,这些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沈既白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花纹,他发现这些花纹实际上是一组古老的象形文字,描述着一种古老的密语。 沈既白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转动油灯的底座,按照象形文字的指示,先是顺时针转三圈,然后逆时针转两圈,最后再顺时针转一圈。 随着他的动作,书房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机关响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隐蔽的密室入口。 密室中散发出一股陈旧的气息,沈既白缓缓抬步走了进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那些古老的卷轴被整齐地摆放在檀木架上,它们的边缘已经泛黄,散发出一种历史沉淀的厚重感。大大小小的档案古籍则被安放在书架上,整齐有序。 或许,这里才是楚家真正的书房。 沈既白的指尖划过冰冷的卷轴,他抽出的那几卷档案古籍,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楚家近年来的行动和决策。 这些文字,并非荣耀的史诗,而是充满了权谋和暗流的记录。它们详细地描绘了楚家为了维护家族的地位和利益,所采取的一系列不择手段的行动。 沈既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卷轴,他的目光在一行行文字间游走,逐渐揭露了楚家不为人知的一面。 起初,卷轴上只是平淡无奇地记录了楚家如何通过联姻的方式,与其他门派建立联盟,以此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些联姻,表面上是家族间的结合,实则是楚家精心策划的政治交易,不惜牺牲家族成员的幸福,只为达成更大的利益目标。 随着沈既白一卷卷翻阅,卷轴上的文字逐渐变得沉重。记录了楚家对一些小型门派的吞并,楚家通过经济手段,如高利贷和不平等的贸易协议,逐渐削弱这些门派的经济基础,最终迫使他们臣服或被吞并,从而进一步扩大了楚家的势力。 除此之外,卷轴上还记载了楚家对一些珍稀资源的控制和垄断。楚家通过控制重要的矿产和草药资源,不仅为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还限制了其他门派的发展,使得楚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沈既白长眉轻蹙,随着卷轴文字一点点深入,卷轴上的记载变得越来越阴暗,桩桩件件让人心惊。 楚家如何利用谣言和诬陷来破坏对手的声誉,甚至动用暗杀和暗中破坏的手段,以消除那些威胁到楚家地位的势力。这些记录,如同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揭露了楚家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真面目。 到了后面昭明年间,卷轴上的文字几乎被“杀”字所占据,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目而冰冷。楚家踩着各家无辜正派的尸体,一步步攀上了高位,这些文字记录了楚家的罪行,也记录了江湖中的悲哀。 沈既白的目光凝视在昭明年间的记录上,那一行行文字如同刻在他心上的烙印。他将那些年间所覆灭的门派名字一一扫过,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如今却只余下冰冷的文字。 他的步伐沉重,走到另一排书架前,手指在卷轴的木吊牌上轻轻滑过,仿佛能感觉到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悲鸣。 终于,他找到了一卷看似单薄无比的卷轴,它的外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手在卷轴上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 卷轴上的文字寥寥无几,却字字千钧。江稚鱼,昭明年间,入楚家,制成傀儡,主杀,由楚屹长老、楚祢长老、楚天遆长老、楚阚长老负责操控炼制。压制主由大人。 沈既白的指尖轻颤,划过卷轴上江稚鱼的名字,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停留,呼吸微微一滞。 他的长眉轻拧,几乎无法自控,他的手慢慢抬起,轻触胸口,仿佛想要按住那不断蔓延的疼痛。 那疼痛如同一根根细针,扎进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静立在那里,缓缓闭眸,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压抑那即将爆发的情感。 微弱的光透过古朴的陈设,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层灰败的厌倦。 他缓缓抬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的眸子轻垂,落在最后一行文字上。 他的眸子轻垂,再次落在卷轴的最后一行文字上,那里记载着“大人”二字,简单而冷漠,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脏。 邪祟,楚家。 他眸子划过一丝冰冷,那些文字背后隐藏的残酷,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 三千年,弹指一挥间,却足以翻天覆地,沧海桑田。沈既白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疑问,这段时间,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他与真相之间。 这三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段时日他又错过了什么? 像是命运的捉弄,让他步履蹒跚,他轻抚着卷轴,那冰冷的质感透过指尖,传递到他的心中。每一步的迟疑,都像是被命运的锁链紧紧束缚,让他无法挣脱。 卷轴上,那短短几行字,却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沉重。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沈既白的喉咙微微发紧,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轻声呢喃:“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让你受尽了委屈。”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深深的愧疚,也有无法言说的心痛。 他的步伐在密室的石阶上轻轻回响,缓缓地走出了密室,回到了那片荒芜的庭院。 夜色暗涌,天空中的明月高悬,将清冷的光辉洒下。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一片落叶悄然飘落到他肩上,他却没有察觉。这片落叶,就像是这个庭院中的最后一丝生机,静静挨着他的肩膀。 沈既白从怀中摸出一张灵符,他的手腕轻轻一转,灵符便在空中燃起了淡淡的蓝光。 火光在夜色中跳跃,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飘浮着向前方飞去。他的目光紧紧跟随那灵符的轨迹,缓缓踏上了上山的小径。 第18章 荒山盲妇 随着灵符的指引,沈既白渐渐深入了山林的更深处,那里的树木更加茂密,月光难以穿透层层枝叶,四周的光线变得愈发昏暗。 灵符缓缓滞留在了一个杂草枝叶浓密地方,一缕浓重的怨气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灵符在此处燃烧至尽,化为灰烬。 沈既白挥动衣袖,破开了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枝叶,一个巨大的山洞缓缓显露出来。 他迈步走进洞中,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巨大的石窟。石窟中央,一尊巨大的石佛像早已腐败,周围散落着累累白骨,怨气如同有形的烟雾,四处弥漫。 石佛像虽然腐败,却仍散发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煞气,但它的内部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个空壳。 沈既白环顾四周,他注意到石窟的地面上,有一道道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以石佛像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这些纹路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人精心雕刻,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沈既白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这些纹路,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这些能量虽然微弱,但却异常邪恶,仿佛是从天地间万物生命中直接强掠抽取而来。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石窟的墙壁上也刻有类似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地面的纹路相互连接,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将石佛像牢牢地困在阵法的中心。 这个阵法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将石佛像作为献祭的核心,通过仪式将祭品的恶念怨气转移到其身上。 倏忽,一支箭矢悄无声息地袭来,它的速度极快,几乎在沈既白察觉的瞬间,箭尖已经逼近了他的胸膛。 沈既白轻轻抬眸瞥去,身体在箭矢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侧身一闪。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他的衣角,深深钉入了坚硬的石壁之中,箭尾因撞击而微微颤动。 他轻巧地拔出嵌在石壁中的箭矢,箭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握着箭矢,走出了洞口。 月光下,远处的高山上,一个黑袍人身姿修长,站在山巅之上。见沈既白走出洞口,黑袍人唇角轻勾,歪了歪头,挑衅般挥了挥手中的箭矢,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刚刚取下的纸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月光下,那行字迹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恭候尊驾已久,取您一件宝物,后会有期。” 字迹苍劲有力,透露出一种挑衅的意味。 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江稚鱼的下落,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掩盖了一般,难以寻觅,不知安好,不知她的下落。 但作为神明,他被束缚在规则之中,不能干预生死,不能窥探天命。 这种束缚,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悲哀。 月光透过山洞的裂缝,轻轻抚摸着沈既白的脸庞,在他的眉眼间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的面容在这片幽光中忽明忽暗,仿佛被分割成了光明与黑暗的两个世界,一半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另一半则沉溺于深邃的暗影之中。 他站在那里,身影被拉得细长,如同一幅被撕裂的画卷,一半属于人间,一半坠入幽冥。月光之下,四周的怨气如同有形的烟雾,缠绕在他的周围。 沈既白的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决然,他的手指轻轻交叠,掐出了一道道古老的法诀。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那些怨气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开始缓缓消散。 他的口中低声念诵着超度的咒语,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这些咒语像是古老的旋律,回荡在山洞之中,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慈悲与净化的力量。随着咒语的回响,那些怨气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逐渐变得稀薄,最终消失无踪。 沈既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知道这些怨气背后隐藏着无数的悲伤与不甘,但唯有超度,才能让这些迷失的灵魂得到解脱。 他的动作越发流畅,法诀的光辉也越来越明亮,直到最后,整个山洞都被一股祥和的气息所充满。 随着最后一缕怨气的消散,山洞恢复了它原本的清净。 沈既白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一缕轻烟,消失在了原地。 山洞中只剩下了月光的清辉,又陷落在一片幽静之中。 睛落山?月嵊门。 这里曾是繁华一时的修炼圣地,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沈既白的目光穿过了那些破碎的石柱和倒塌的殿堂,仿佛能看到她曾经站在这里的身影。 他能感受到,这里曾被超度,怨气已经消散,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怨气缓缓地、晃晃悠悠地逼近,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悲伤。 怨气的源头是一个眼睛蒙着白布的年轻妇人,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绝望,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呼唤着她的孩子。 “阿宝,你在哪里?娘亲来找你了,你快回答娘亲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次呼唤都像是在用刀子割自己的心。 她用手摸索着,试图在这片废墟中找到她的孩子,她的手触碰到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瓦砾,都让她的心更加沉重。她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她的呼唤也越来越绝望。 突然,她被一块石头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的拐杖滚落一旁,她的手在冰冷的石板上摸索着,试图找到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量。但是,她的手却只摸到了更多的瓦砾和尘土。 “阿宝,娘亲在这里,你快过来,娘亲不能没有你啊!”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泪水从她蒙着白布的眼睛中流出,湿透了布条。 沈既白站在一旁,他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妇人的呼唤声在废墟中回荡,她的手在地面上摸索,她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烁。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她的坚持却越来越强烈。 她不愿意放弃,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继续寻找,直到找到她的孩子为止。 沈既白踏着月光,缓缓走向那位蒙着白布的妇人。她的身影在废墟中显得格外孤单,仿佛是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丝悲凉的气息。 他的脚步轻盈,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当他靠近时,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缠绕的地缚灵之气,那是一股冰冷而绝望的力量。 他轻叹一声,伸出手,扶起了跌倒的妇人。 “夫人,您可有孩子的东西?或许我能帮忙。” 妇人的身子一僵,她那沾满鲜血的手指紧紧抓住沈既白的手,她的指甲因用力而陷入了他的皮肤,但她似乎毫无知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你...你真的有办法?你...” 猝然,她的情绪如同狂风暴雨般转变,她用力拍开他的手,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声音尖锐而疯狂:“你是...你是不是修士!哈哈哈哈哈,你是楚家人,楚家人哈哈哈,该死该死!” 他侧身避开了妇人那突然变得锋利的指甲,手掌轻巧地抓住了妇人的手腕,试图平息她的疯狂。然而,她的动作并未因此而停止,她的脚尖灵巧地挑起地上的拐杖,如同一条毒蛇般向他袭来。 沈既白的眉头微蹙,松开了手,身形一晃,轻松地避开了拐杖的攻击,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最终,他轻轻地念出了咒语,空气中的灵力随之波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束缚,将妇人固定在了原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认真和温和,安抚道, “夫人,我不是楚家人,只是个过路的修士罢了。您身上是否有孩子的东西?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只有无尽的耐心和理解。 随着束缚咒的效力,妇人的动作渐渐停歇,她的疯狂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平息。 当她想到自己的孩子时,她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那被白布蒙住的眼中涌出。 沈既白见状,挥手收回了束缚咒,让妇人重获自由。 她哭了好一会儿,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拨浪鼓,温柔地触摸着它,仿佛在触摸着孩子的脸颊,然后依偎了一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脆弱和依赖。 蓦地,她的眼神又变得凶狠:“你最好没有骗我。” 沈既白接过那个拨浪鼓,他能感受到上面还残留着孩子的体温和气息。 他知道,这个小小的拨浪鼓是妇人与孩子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是他寻找孩子的线索。 第19章 两界无归人 沈既白站在废墟之中,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个古朴的拨浪鼓,灵力如同溪水般从他的指尖流出,金光微微闪烁,仿佛在空气中勾勒出了一条通往地府的幽暗通道。 他的目光穿透了生死的界限,看到了那个在忘川河畔,抱着膝盖哭泣的孩子。 “娘,你在哪?” 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空旷的地府之中。 沈既白手指轻轻一拂,一道细微的灵光便缠绕在了拨浪鼓上。随后,他轻轻将鼓放在妇人手中。 妇人的双眼被白布蒙着,本应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却在灵光的照耀下,突然亮起了孩子哭泣的画面。那画面如同幻影般在她眼前展开,孩子的每一个抽泣,每一滴泪水,都清晰可见。 “阿宝,阿宝!” 妇人的声音颤抖,她的手紧紧抓住拨浪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许是贪玩,落了队,在忘川河旁迷路了。” 沈既白扫了一眼画面,沉声道。 “麻烦您,带我找他好吗。” 妇人的声音带着哀求,她的眼泪悄然滑落,落在破旧的衣襟上。 沈既白沉默了一息,“你身上的怨气极重,许是残害了许多无辜的过路人,我会指引你去地府,但无法见到孩子,此后,阎王自会审判你的罪恶。”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妇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几乎要被绝望淹没。 “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这个请求也会被拒绝。 沈既白微微颔首,一道细微的法力从他的指尖流出,轻轻触碰到那古朴的拨浪鼓上。 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涟漪在荡漾。 “谢谢您。” 妇人感激地鞠了一躬,她轻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温柔和颤抖, “阿宝,阿宝,娘…” “娘,你在哪?”孩子的声音从拨浪鼓中传来,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和迷茫。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了妇人的耳中。 “阿宝你听娘说,你先乖乖坐会儿别乱跑,等下会有人带你去投胎,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孩子的声音让妇人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她能听到孩子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他,这种痛苦让她的声音更加颤抖。 “不要,我要娘带我去,娘你在哪呀。”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他的小手四处摸索,仿佛想要抓住母亲的手。 “阿宝,娘在这里,但娘现在还不能抱你。” 她的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不想让孩子感受到她的绝望。 沈既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来母亲是这样的…他心中暗自思忖,这种情感的流露让他的心境微微波动。 在他的修行生涯中,虽然见过人间无数的悲欢离合,但每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都让他对“母亲”这个角色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夫人,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阿宝说吗?\" 妇人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的声音颤抖着,却充满了母爱的温暖, “阿宝,你要听娘的话,等下有人会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要乖乖的,不要害怕,娘会在梦里看着你,保护你。” “不要,我要娘带我去,娘你在哪呀。”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坚持和不舍。 沈既白轻轻垂眸,他的睫毛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他轻轻念出的咒语,拨浪鼓上的光芒稳定下来,如同一盏温柔的灯,照亮了母子之间最后的交流。 “阿宝,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娘都爱你。” 妇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沉的情感,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拨浪鼓,仿佛在抚摸着孩子的脸颊。 随着对话的结束,那幻影般的光芒渐渐消散,妇人跪在地上,她的哭泣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沈既白平静地掐诀,再次轻点拨浪鼓,地府里的金光开始指引着阿宝前行,随后把拨浪鼓缓缓递给妇人。 “谢谢您。”妇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激,她紧紧抱着拨浪鼓,仿佛通过它,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温度,她的孩子就在身边。 沈既白的目光落在妇人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轻声问道。 妇人的泪水渐渐止住,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和痛苦。 “这里,曾是我的家,但一场灾难,让一切都毁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悲伤,但也有着一种释然。 “我们月嵊门一直是独立于世,我的夫君几年前下山悬壶济世却被波及到其他门派间的叛乱纷争不幸离世了,留下我和宝儿。”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逝去爱人的深深思念。 “我们不参与门派竞争,但由于我们门派独有一处盛产秘药的幻境,月栖里。”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残酷所取代。 “我们不藏私,本是行医济世所用,但却因此被楚家盯上,他想垄断药材,我们门派不肯与之为伍,他软的不行便...”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那天的恐惧和痛苦再次袭来。 “那天,他们只派了一个小姑娘和几个修士,我们本无意为难,却不料那小姑娘...” 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那天的场景再次在她眼前重现。她的身体因为恐惧抖了抖,“她仿佛傀儡般,没有感情没有疼痛,出手狠辣。” 沈既白长眉拧起,沉下眸光。 “无人幸免,掌门掌门夫人,师兄师妹们都...” 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眼泪再次涌出,仿佛心中的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 “等我醒来已是如今状态,找不到宝儿,其他人都被超度离去,而我执念太深,竟被怨气所困做了恶鬼...”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责和悔恨,她的手紧紧抱着拨浪鼓,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寄托。 沈既白缓缓抬眸,轻轻唤出引魂灯,那盏古老的灯具在空中微微浮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他低声吟诵着咒语,声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光芒缓缓包裹着年轻妇人,她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变得温暖而柔和。 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 “谢谢您,我生前的法术是留影,不知您要寻觅什么,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她愿意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位上神提供帮助。 说着,她燃烧了自己一魄,一刹那,面前的荒芜迅速变化起来。 随后,那妇人的魂魄如同一缕轻烟,缓缓随着引魂灯的指引消失,前往地府接受最后的审判。 沈既白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神深沉,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月嵊门的悲剧,如同一幅幅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每一幅都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画面中,江稚鱼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她的动作没有了平日的灵动,只剩下被操控的机械重复。 她的剑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那对夫妻,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何灾难会突然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男子的声音颤抖着,他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哀求,他紧紧地将妻子和孩子护在身后,仿佛自己的身躯能够成为他们最坚固的盾牌。 “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 男子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江稚鱼最后的乞求,希望她能在这个疯狂的夜晚,保留一丝人性。 然而,剑光一闪,血花四溅,男子的哀求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神中充满了遗憾和不舍。他的妻子,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女子,此刻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恐惧。 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挡住接下来的攻击,但一切都是徒劳。她眼中满是绝望,扑向丈夫倒下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挡住接下来的攻击,但一切都是徒劳。 整个月嵊门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江稚鱼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她的剑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每一次剑光闪过,都伴随着一声声绝望的尖叫和哀嚎。 她的衣衫被划破,露出了下面纵横交错的伤口,血液从她的肌肤上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她的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划过,肉翻皮绽,几乎可见森森白骨,却依旧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机械地执行着杀戮的命令。 沈既白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江稚鱼,他的长眉拧起,脸色苍白无比,指节因为用力的攥紧而微微泛白,青筋乍起。他看着江稚鱼的动作逐渐出现了迟疑,她的剑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仿佛在寻找着不继续的理由。 当最后一个弟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江稚鱼的眼中终于有了变化。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针扎一般,她的手,原本稳定如磐石,此刻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挣扎着要逃离身体的囚笼。 她的目光缓缓地在大厅中扫过,每一幕惨状都像是重锤击打在她的心头。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逐渐被恐惧和痛苦所填满。 她的手指,原本紧握着剑柄,现在却开始松动,剑身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啊…啊…”她的声音终于从喉咙中挤出几近失声,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被寒风吹散的烟雾。 她眸中泪水开始聚集,一滴一滴地滑落,落在了地上,与血迹混合在一起。 江稚鱼的双手颤抖着,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上,然后缓缓地环抱着自己蹲下,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弱弱的哭泣声。 她的无助和绝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肩膀随着抽泣轻轻抖动。 沈既白的手掌中,鲜血缓缓溢出,顺着他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轻微响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中却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空气。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指关节泛白,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无尽的悲伤之上,身体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在地面上微微颤抖,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苦痛。 他站在月光的明亮处,那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淋漓尽致,他的面容苍白如纸,眼中的光芒在明暗交错中闪烁。 江稚鱼蜷缩在阴暗的阴影中,她的身体紧紧地环抱着自己,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抵御这个世界的寒冷。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每一次抽泣都让她的身体更加紧缩,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了白色的雾气,随即消散在夜的寒冷中。 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温暖。 沈既白伸出手,想要触碰她,但那明暗的界限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隔开。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颤抖,仿佛只差一点点就能触碰到她,却始终无法逾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呼唤她的名字,但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它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然后轻轻地落在了地上,与他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那滴泪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痛苦和无奈。 随着那滴泪的落下,周围的幻境开始渐渐消散,如同一场梦终于醒来。 四周的废墟在月光下投下了参差不齐的影子,如同一幅幅扭曲的画卷,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夜风轻轻地吹过,带来了一阵阵凄凉的低语,仿佛是那些逝去的灵魂在诉说着他们的不甘与遗憾。 月色苍白的光晕下,他的身影在废墟中拉得长长的,仿佛与这片荒芜的土地融为了一体。 “沈既白!”倏忽,一道娇甜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第20章 孤城闭月明 沈既白的瞳孔在听到那熟悉声音的瞬间放大,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几乎是本能的,他迅速转过身去,眸中映入那抹在月光下奔跑的鹅黄色身影。 她的笑颜灿烂,如同春日温暖的阳光,发丝随着她轻盈的步伐飘扬,每一缕都似乎带着光芒。 沈既白的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勾起,手微微颤抖着地抬起,仿佛下一秒就能触碰到那份温暖。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刹那,她的身影如同轻烟一般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实体,没有温度,只有虚无。 沈既白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呼吸在那一刻凝滞,眼眸中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的视线追随着她消散的身影,眼眸中的光辉一点点熄灭。 他的唇微启,似乎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胸腔内破碎,让他感到一阵窒息的痛楚。 沈既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手指紧紧抓住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 一声低沉的呻吟从他的喉咙中溢出,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他跪倒在地,一只手重重地按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摇摆不定,长睫轻颤,一滴泪水悄悄地滑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沈既白的唇紧抿,下巴因为紧咬而微微颤抖,显露出他正在努力抑制的情感。 周围的废墟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寂静,月光下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重苍白。 他眸光恍惚地在废墟上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找不到。 她的罪孽,他的罪孽…来不及,无可解。 沈既白从废墟中缓缓起身,轻阖双眸,袖袍轻轻一挥,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随着拂袖的动作,他眉间的金光印在额间瞬间闪现,如同一道神圣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一张无形的审判书在空中乍现,金光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如同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最终凝聚成一个个冰冷的字迹。这些字迹如同被铭刻在了空气之中,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江稚鱼的名字在金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罪与罚,她的束缚与挣扎。它们如同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的过去和未来紧紧相连。 每一项罪行都被清晰地记录在案,尽管她并非出于本意,但她的行为已经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字迹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冷静,对她生前记忆的空白和恶念的起源留下了悬念。 沈既白凝眸看向这些字迹,眸中情感晦涩难明。在金光辉映下,他如雪般苍白的面庞,平添了几分冰冷。 金光中的字迹继续流转,指出江稚鱼在恢复意识后的行为极端,她对楚家的灭门行为被特别标注。这些行为已经引起了天道的警觉和不容,她的命运将被继续监视和探究。 审判书的最后,是对她的裁决。她将被剥夺在三界自由行动的权利,她的生命被暂时保留,但这一切都取决于对她成为恶灵真相的进一步调查。如果真相大白,如果她的罪行重到无法弥补,她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神魂俱灭。 夜色中,树影斑驳,夜风轻轻拂过,夜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他的墨发和衣角,摇晃着扯长落在地面的那抹孤影。 沈既白垂下眼眸,长睫掩下眸底两片冰冷的阴影,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笑容浅淡而复杂,仿佛包含了对这无常世态的深深讽刺。他站在审判的边缘,面对着无法预知的未来,那未来如同一片迷雾,笼罩着他的视线。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双手,那抹带着刺痛的猩红透过指尖传递到他的心中,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沈既白的脚步在夜色中无声地移动,穿梭于那些曾经辉煌、如今却沦为废墟的宗门之间。夜空中,明月被薄云缠绕,透出一种朦胧的光线。 一座座曾经充满生机的宗门,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清冷的月光照得发白。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风声在诉说着过往的悲歌。 他唤出引魂灯,轻轻地将长明灯放置在废墟之中,那灯火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灯火的光芒虽然微弱,却逐渐扩散开来,温暖而柔和,照亮了四周的残垣断壁。 随着灯火的照亮,一道道透明的光影开始在宗门的废墟中显现,那是那些遇害却还未往生的亡魂。他们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凉,他们的脸庞上带着生前的惊恐和痛苦,仿佛还在重复着那一夜的悲剧。 沈既白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悲伤,轻轻吟诵着超度的咒语,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夜空,也穿透了亡魂的心灵。 随着咒语的念诵,长明灯的火光逐渐变得明亮,那些亡魂的脸上开始出现平静的表情,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仿佛终于找到了解脱。一缕缕灵魂的光影开始向着灯火汇聚,如同被吸引的飞蛾,最终在灯火中化为一缕缕青烟,缓缓升向天际。 月光下,荒芜的四处漂浮着细碎的金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亡魂一个个得到超度。 阳光从他身后的地平线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影子随着太阳的移动而变化,从长到短,再从短到长,直到最后,太阳沉入了地平线,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深蓝,直到夜幕降临,将他的身影完全吞噬。 时间在他身边悄悄流逝,面前的宗门一个又一个,他却始终站在一片荒芜中,夜风继续吹拂,长明灯的火光在风中跳跃。 他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苍白得几乎透明,神力的消耗让他的神魂轻微动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痛意如同一根根细针,绞扯着他的神经,但他的意志却坚定如初,仿佛任何痛苦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他知道,这是他的使命,他必须完成。这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唇角溢出的鲜血,如同一朵在寒风中绽放的蔷薇,凄美而决绝。 他的手指轻轻掐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下都需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坚持着,完成了最后的超度。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紧闭的眼睛下,睫毛微微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波动。 周围的空气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震动,当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手势,他的身子微微一晃,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 他稳了稳身子,眸中闪过一丝冷沉。他深知,这么大的影响,天庭却并未干预,这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天道的沉默让他不禁思考,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他的身影如同一抹轻烟,悄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微风吹过空荡的废墟。他的步履轻盈,无声无息,手中提着一壶陈年佳酿。 他找到了这座城中最高处的楼阁,轻巧地跃上飞檐,坐在那高高的檐角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他打开酒壶,淡淡的酒香在夜空中弥漫开来,与月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洗涤世间的一切烦恼。 他举起酒壶,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轻轻一笑,然后将酒液倾倒入口中。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也带来一丝冰凉。他的目光穿透夜幕,看向那轮明月,眼中倒映着月亮的清辉。 “喂,老沈!老沈!!!” 沈既白的思绪一下子被扯散,他从酒楼的檐角上转过头,手中的酒壶微微倾斜,酒液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林御辰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他心中的涟漪。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张凑近的脸上。 林御辰的眉梢眼角总是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此刻,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的嘴角还挂着那抹玩味的笑,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至于吧,没让你喝上花酒,你也不至于生闷气到现在吧?果然,万年单身老处男惹不得啊。” 沈既白沉默了一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酒壶递给林御辰,眸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既然你这么说,那这壶酒,也庆祝你这个‘万年单身老处男’吧。” 林御辰一噎,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擦了擦嘴,笑道:“庆祝个屁,我这是在教你,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别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喝酒!” 蓦地,林御辰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从玩笑转为惊讶。他手中的酒壶停在空中,酒液在月光下闪烁着,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不对啊,烈酒,”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眼神紧紧地盯着沈既白,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行啊,老沈,你现在能喝烈酒了。” 沈既白扫了他一眼,长眉轻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肆意,“怎么?人总是会变的。” 林御辰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可以啊,老沈,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我还以为你永远只喝那些淡出鸟来的酒呢。” 沈既白轻轻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举起酒壶,对着月亮轻轻一敬,然后缓缓地将酒液倒入口中。烈酒如火,烧过喉咙,却在他心中沉入冰冷。 林御辰看着沈既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并未多问,他只是举起酒壶,看向明月,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第21章 他在欲擒故纵? 白天,阳光透过水牢,斑驳地照在湿漉漉的石壁上。 楚清和在这片昏暗中缓缓睁开了眸子,他撑起身来,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水牢门口。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的眸子上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楚清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是那天把他丢进来的其中一人。黑衣人递给了沈既白一件东西,楚清和的目光随之移动,但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那是什么。 沈既白缓缓转身走来,他的面容在水牢的昏暗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手上端着一份粗糙简陋的早餐,楚清和的目光落在那份早餐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喔,最后一顿早餐呀,不吃白不吃。” 江稚鱼蜷缩在一旁角落,呼吸轻柔而均匀,但脸上的红晕却透露出一丝不祥。她的睫毛湿润,仿佛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也感到了不安。 沈既白的长眉轻拧,将早餐放在一边,餐盘上,摆放着几个馒头和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他轻轻俯下身,低声唤道,“江稚鱼。” 江稚鱼的睫毛微微颤动,秀眉轻轻蹙起,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她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在梦中呢喃着什么,但最终仍未醒来。 沈既白的眸子一沉,他轻柔地托起她的手腕,指尖轻触她的脉搏。感知到她神魂的动荡和脆弱,他的脸色逐渐凝重。她的神魂没有了往日的煞气庇护,只有他施下的金光还勉强守护着她的心脉,她的身体此刻脆弱得如同凡人一般。 他的手掌轻抚上她的额头,感受到那异常的热度,心中不免涌起一丝焦虑。这种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楚清和默默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江稚鱼的身上,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她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 沈既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快速扯下袖口的一块布,施展法术取来清水将布浸湿,而后轻柔地搭在江稚鱼的额头上。 看着她那泛白失了水分的唇,他低声道:“阿鱼,冒犯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江稚鱼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楚清和会意,将粥递了过去。沈既白接过粥,轻轻捏开她的唇,将粥喂了些许。 然而,昏迷中的江稚鱼却无法自行吞咽,粥液从她的嘴角溢出。 沈既白薄唇轻抿,轻轻将怀中的少女放平,脑袋用草堆微微抬高,以避免食物误入气道。他再次接过楚清和递来的粥,用勺子轻轻舀起,小心翼翼地沿着江稚鱼的嘴角喂入,每一次都确保她能够安全地吞咽。 细致地喂了少女喝了半碗粥,沈既白手指轻抬,指尖微微泛着淡淡的灵光,温柔地安抚着江稚鱼那动荡不安的神魂。 她的眉头在灵力的抚慰下渐渐舒展,长睫轻颤,如同蝴蝶振翅,似乎在努力挣脱梦境的束缚,回归清醒的世界。 沈既白轻垂眸眼,手轻轻抬起,那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仓促,眨眼间便将碗迅速塞到了楚清和的手中。他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急促,退到了一旁,保持着一贯的距离感。 楚清和接过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他的目光在沈既白和江稚鱼之间来回游移,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稚鱼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与梦境做最后的挣扎,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起初是一片模糊,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在这片朦胧中,她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缓缓起身,取下额头上的布料,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沈既白,我难受。” 这句话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依赖。 沈既白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江稚鱼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不是沈既白,而是楚清和。她的心中划过一丝失落,这种情感的转变让她感到恍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失落和恍惚让她有些迷茫。 楚清和端着粥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但同时也有一丝尴尬。他的目光落在江稚鱼的脸上,她的眼睛还带着刚醒来的湿润,那是一种脆弱而又纯净的美。 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腼腆,试图用轻松的态度来缓解气氛,但并没有任何作用,气氛凝固了片刻。 他站起身来,动作迅速而果断,一把拽过沈既白,将粥碗放到了他的手中,墨眉轻扬,转眸看着少女道:“别看我,刚刚是他喂的你。” 楚清和:( ?? ? ??)??? 沈既白:(°ー°〃) 江稚鱼:(????), 沈既白的身形微微一僵,他的动作透露出一种不自然,他转过头,目光与少女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眸相遇。 少女的眼神清澈而无辜,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醒了。” 沈既白的声音低沉又清冷,面容也如往常一般淡漠。不经意间,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那模样像是要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却全然忘记了自己手中还端着一碗粥,那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碗沿稍稍倾斜,粥液便无声地洒了出来,这一下,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刻意维持的平静。 沈既白反应极快,迅速稳住了碗,使得更多的粥液不至于溅出。可就这短暂的瞬间,他的失态还是被楚清和瞧了个正着。 楚清和刚刚抓了个馒头塞到嘴里,瞧见沈既白这突如其来的小失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被馒头噎了一下,急忙用手拍打自己的胸口,试图让那止不住的咳嗽平息下来。 江稚鱼垂眸瞧向手中那湿漉漉的料子,接着又将目光移向沈既白袖口缺了一块的地方,双眸之中隐隐带着一丝迷茫,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在耍什么心眼呢?难道是欲擒故纵? 她本来以为沈既白平日里那副高冷的样子是真性情,可到了现在,她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就爱玩这样的把戏。 第22章 他的眼睛亮晶晶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水牢那扇铁门缓缓被推开,楚清和闻声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些黑衣人又出现了。 他们的身影隐匿在昏暗光线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劲儿,走在最前面的,依旧是那个脸上刻着刀疤的男子。那道横在眼眸上的刀疤,看起来就仿若一条蜈蚣,看着有些吓人。 这些人的表情照旧冷漠得很,就像是从同一个工厂里按照同一规格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明晃晃地写着“专业冷漠,请勿打扰”这几个大字。 楚清和瞧着他们这副模样,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特别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蓦地,一道冰冷的气息弥漫而来,他尴尬地抬眸望去,撞到了一道冰冷刺骨的眼神。 只见那刀疤男微微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那群黑衣人,就像包装礼物那般干脆利落,三两下就把他给捆扎好了,然后就像扛着一袋大米似的把他给扛了起来。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嘴巴并没有被堵住。楚清和挑了挑眉毛,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身子一瘫就躺平了。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沈既白和江稚鱼,满脸诧异地嚷嚷道:“喂喂喂,这是差别对待啊,你们为啥不把他俩也绑起来呢?” 黑衣人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只见沈既白薄唇微白,虚弱地咳了一下,身躯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轻轻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似的。 再看他旁侧的江稚鱼呢,那小脸蛋儿煞白煞白的,就像一张刚从白纸堆里拿出来的纸,那副虚弱可怜的模样,简直能让人心都化了。 楚清和瞧见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我现在演还来得及吗? 紧接着,一块黑布就又蒙在了他的眼睛上,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被带出了水牢,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后山?新生大典上。 在后山的新生大典上,到处都是挂着的彩带和横幅,颜色鲜艳得几乎要灼伤人的视网膜。搭建的台上,灯光毫无规律地四处晃悠着。它们一会儿冲向这边,一会儿又扑向那边,在众人的脸上投下一片片奇形怪状的光影。 台下呢,乌压压地堆着一堆道士,尤其是前排的那些,原本满怀敬意地坐得笔直,但随着掌门的话语不断流淌,他们的背渐渐弯了下去,头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点起了节奏。 台上的掌门手里紧紧握着一卷超长的纸,那纸的长度夸张到让人怀疑是否能从台上一直拖到台下,甚至可能还要绕场三周。他的嘴巴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关枪,激情四射地从宗门的创立讲起,穿越千年的历史,一直讲到了未来的宏伟蓝图。 一个前排昏昏欲睡的道士,脑袋像个磕头虫一样一点一点的。蓦地,他清醒了一下,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迷糊,看着身旁打伞把他罩住的师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有些含糊不清地问:“师兄,这大阴天的,你打什么伞啊?” 师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抬头看看。他刚想把头伸出去,就看到一旁的道友一边抹着泪水,一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哭泣。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然后缓缓地把头探了出去。刚一露头,就感觉脸上凉飕飕的,紧接着便是一脸的口水。 他的嘴巴一下子瘪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缓缓地落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一旁抹脸哭泣的道友,好像突然懂了什么。 此时,头上掌门的口水雨还在下着,前排那些新晋的道士们一个个听得“声泪俱下”。有的道士眼睛红红的,像是两只熟透的兔子眼;有的道士则用衣袖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口水,那衣袖都湿透了。 后排那些昏昏欲睡的道士们,看到前排的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们错过了什么???!! 终于,掌门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就像一只破了的锣。“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稍后,我们则要去祭坛,告慰先祖,献祭恶徒。”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阴暗,那眼神就像一条冰冷的蛇。 说完,掌门便大踏步地往后山深处走去。道士们浩浩荡荡地跟在他的身后,眼里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左顾右盼。这里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禁止入内。 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儿的叫声。但是,越往里走,就越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一样。 幽深的山谷之中,夜色如墨,祭坛的轮廓在光下若隐若现。就在祭坛正中央的洞口旁,几根粗大的柱子巍然耸立,几名身影被黑衣人捆绑着,正准备被束缚在这些冰冷的石柱上。 蓦地,为首的刀疤男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将其他黑衣人一一击倒在地,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昏厥了过去。 随后,刀疤男走到沈既白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礼节,低声却清晰地说道:“大人。”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激动而崇敬。 沈既白微微颔首,眼眸瞥向自己手上的绳子上,朝着面前之人示意他解开。可一抬眼,就看到那刀疤男正单膝跪地,一双眼睛里满是晶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沈既白:…… 他又扫了一眼手中的绳子,再抬眼时,刀疤男已经站了起来,可那眼睛里的光亮丝毫未减,还是那么亮晶晶地瞅着他。 沈既白:…… 他沉默了一息,懒懒地运起灵力把这绳子震碎。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刀疤男别在自己跟前杵着了。 然而,刀疤男就跟没看到似的,还是那副眼睛亮晶晶的傻样。 … 沈既白:“你挡着我了。” 第23章 别装了,你的戏已经演得够多了 刀疤男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整个人一下子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蔫巴巴地转身,结果就看到楚清和眼睛亮晶晶地举着绑着绳子的手在看他。 刀疤男:……对方撤回了一个蔫巴,换上了一脸冷酷。 沈既白转身,手指在江稚鱼的手腕上随意一挑,那绳子就“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少女抬起脑袋,用一种几乎能融化人心的目光看着他,紧接着,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的视线在她那只揪住袖子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地拂开了她的手。然而,她似乎因为这一动作而失去了平衡,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沈既白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手掌紧紧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长眸微敛,幽暗昏冥,深邃难懂。 他心里清楚得很,江稚鱼这副虚弱的模样,多半是在装模作样。他的神力早已稳定了她的神魂,她体内的烧也应该已经退去。按照常理,她不应该如此虚弱才对。 江稚鱼靠在他的怀里,她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在夜色中投下了两片轻轻摇曳的阴影。她轻声说:“哥哥,你明明是在意我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一丝挑逗,仿佛在试探着他的底线。 沈既白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推开了她,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别装了,你的戏已经演得够多了。” 江稚鱼秀眉轻扬,唇角微勾,她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她轻声笑道,“哥哥,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二人移开眸光时,视线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两双眼睛,那眼中闪烁着的八卦光芒几乎能照亮整个祭坛。 楚清和与黑衣人:(???) 沈既白&江稚鱼:… 楚清和和黑衣人坐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就在刚刚,他发现黑衣人嘴角微微勾起,便惊讶地说道:“原来你不是个面瘫啊。” 刀疤男:(对方撤回了一个微笑)“你很吵。” 楚清和:… 不说了,继续看还不行嘛。 沈既白:… 江稚鱼:… 沈既白长眉微拧,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刀疤男身上。 清晨,水牢之中,天色依旧昏暗未明。 沈既白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抬手揉了揉眉心,天道的警告,就跟隔壁老王古董店里的狗似的,汪汪个不停,直叫得人脑袋生疼。 千年前的放纵,千年后的溯回镜。 他的眸色越发冰冷,嘴角却挑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 突然,水牢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既白抬眼望去,就瞧见刀疤男端着早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沈既白接过早餐,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沉,刀疤男在递过早餐的同时,手指轻轻一动,一张纸条也悄悄落入了他的掌心。 沈既白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中写下的:“掌门随身佩戴的玉佩有些怪异,他常常对着玉佩喃喃自语,表情十分奇特。” 沈既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的思维迅速而精准地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掌门的玉佩,那个在神窟中出现的黑袍人,现在看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那块玉佩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后山与祭坛之间的媒介,是楚家与邪祟之间的契约。 在楚家覆灭后三百年楚家幸存的人重建了宗门,倒确实是踏踏实实做正事修炼,却在近几百年来,后山失踪许多弟子,进入后山后暗桩失踪了许多没有消息。 联系楚家的种种行为,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现在却显露出了它们真正的面目。楚家一直在卧薪尝胆,供养着那个邪祟,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准备卷土重来。而那个邪祟,利用怨灵的恶念滋养自己的力量,与楚家相互勾结,助纣为虐。 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目光与刀疤男那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眼神再度交汇。 楚清和在一侧摸了摸下巴,双眸微微眯起,说道:“沈哥,你刚刚可是和他含情脉脉地对视了许久呢,难不成你是……” 江稚鱼就坐在楚清和的旁边,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秀眉拧起,大大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凝重。她暗忖:看来得先把他的性取向给掰直了,然后才能采取进一步行动。 沈既白:…… 倏忽之间,静谧的祭坛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那声响似有若无,却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宛如平静湖面上骤然泛起的涟漪。 掌门本就处于警觉之中,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率先挥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只见他双手沉稳地背于身后,步履稳重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缓缓地走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面前的场景时,那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起了波澜,眉头紧紧蹙起。 第24章 眼见亦非真实 江稚鱼、沈既白和楚清和东倒西歪地被绑在柱子上,低垂眸眼,似是昏迷了过去,如同被遗弃的木偶,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掌门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的计谋似乎进展得比预期还要顺利。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昏迷的人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们竟然身上没有一丝伤痕,那些黑衣人竟也就这样走了。 “真是一群无用的废物。”掌门心中冷笑,但幸好,他们并没有破坏他的大计。 在他身后,道士们的脚步声逐渐响起,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和好奇,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掌门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掌门身着庄重的祭袍,缓缓走到祭坛的最高处,目光冷冷地扫过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人。 祭坛下的道士们顺着掌门的目光,看向那三人,待看到楚清和时,大部分人瞬间瞪大眼睛,本就不屑的神情逐渐充满了愤怒。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本对楚清和的轻视和不屑,此刻全都转变成了愤怒和谴责。 掌门的声音在祭坛上回荡,他冷冷道:“今日,我们将祭告天地,揭露楚家弟子失踪的真相。这些被绑之人,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底下瞬间窃窃私语起来,道士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低沉的嗡嗡声,像是蜂群在躁动。有人低声议论:“这个楚清和听说是掌门私生子啊,大义灭亲这是。”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对掌门的决断感到意外。 “真是这个灾星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会带来不祥,快点让他去死。”一些道士的脸上露出了厌恶和憎恨,他们对楚清和的不满和猜疑已经积累了太久,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剩下那俩人长的怪好看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人对着江稚鱼和沈既白被绑的人指指点点,他们的美丽外表与他们被指控的罪行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不禁感叹人心难测。 掌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他悄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佩,那是一块雕刻着诡异图案的古玉。他捏着玉佩,开始念诵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玉佩开始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股邪恶的力量在广场上空凝聚。 被绑在柱子上的几人身上瞬间布满了煞气,看着他们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侵蚀,掌门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今日,献祭恶徒以示警告,还望诸位日后修行守心,不要堕入恶道!” 掌门的声音在祭坛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击打在道士们的心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和决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不可违逆的命令。 随着掌门的话语,道士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身上煞气弥漫的三人身上。他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愤怒的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献祭!献祭!献祭!” 道士们的呼喊声越来越响亮,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楚清和三人的憎恨和厌恶。他们挥舞着拳头,脸上的表情扭曲,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这三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身上。 而就在这般紧张气氛中,江稚鱼的存在就像是一股清流,与周围的紧张和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和沈既白、楚清和和刀疤男坐在祭坛一处暗角的树上,这个位置让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祭坛的情况,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柱子上的“他们”其实是被沈既白幻化成他们的模样的黑衣人。 江稚鱼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绕动,就像是在编织着某种魔法。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巨大的出现在她的手中,它的颜色与祭坛上的煞气相呼应,仿佛是由那些弥漫的负面情绪凝结而成。她开始舔着这个煞气,动作悠闲自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被周围的愤怒和仇恨所影响。在她身旁,楚清和一脸隐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不甘。 看着那些辱骂他的熟悉面孔,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记忆又在他的脑中重现,那些曾经的痛苦和屈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再次割裂他的心。 那个冬天,对于楚清和来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宗门的春雪湖,平日里是他修炼的地方,也是他寻求心灵宁静的避风港。然而,那一天,它变成了他的噩梦。 那天,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寒风刺骨。他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来到后山,他手持长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剑法。他的剑法并不出众,但他相信勤能补拙,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有所成就。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练习时,一群师兄出现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为首的是宗门中有名的楚狂师兄,他总是以欺负弱小为乐。他们围了上来,开始对楚清和进行无情的嘲笑和辱骂。 “看看这是谁,我们的‘天才’师弟,还在这儿浪费时间呢?”楚狂讥讽道。 “就是,他以为自己能练出什么名堂来?真是可笑。”另一个师兄附和着。 楚清和紧握剑柄,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的尊严不容践踏。他试图辩解,但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一阵哄笑淹没。他们嘲笑他的努力,嘲笑他的梦想,甚至嘲笑他的出身。 突然,楚狂伸出手,一把推向楚清和的胸口。楚清和没有防备,被推得连连后退,最终失去了平衡,跌入了一旁冰冷的湖水中。湖水冰冷刺骨,他的衣服瞬间被水浸透,沉重地拖拽着他的身体。 他在水中挣扎,试图浮出水面,但湖水太冷,他的四肢几乎要失去知觉。他听到了岸上的笑声,那些师兄们看着他的挣扎,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站在岸边大笑。 “看啊,我们的‘天才’师弟变成了落汤鸡!”楚狂师兄笑得前仰后合。 “他连游泳都不会吗?真是个废物!”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楚清和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助。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必须坚持下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挣扎着浮出了水面。他艰难地游向岸边,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从湖水中爬了出来,浑身湿透,颤抖着站在岸边。他的身上布满了污泥和水草,头发贴在脸上,模样狼狈不堪。 那些师兄们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更加猖狂。楚清和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长剑,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准备离开。 “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吗?”楚狂师兄冷笑着,一脚踹在楚清和的腹部。 楚清和被踹得倒退几步,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洒在了雪白的地面上,鲜红与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仍然试图站稳,不愿在这些人面前倒下。 那些师兄们并没有因为楚清和这副模样而心生怜悯,他们扭了扭手腕,嗤笑一声,甩甩头,围了上去,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楚清和的身上。他试图反抗,但他的力量在这些师兄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每一次打击都让他感到一阵剧痛,他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进了人群,是那位年长的师兄。他的出现如同一道光,打破了他的绝望。师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和那些施暴者之间,大声训斥着他们。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忘了宗门的规矩了吗?”师兄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威严。 那些师兄们被师兄的气势所震慑,纷纷停下了手。 “执教师兄。” 他们弱弱地行了一礼,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宗门的底线,面对师兄的质问,他们无言以对,只能悻悻地离开。 师兄让他们自行去戒道阁领罚,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走到他面前,解下自己的袍子,轻轻地披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师兄的动作温柔而有力,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别怕,没事了。”师兄的声音柔和,他弯下腰,将楚清和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外面的世界已经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师兄背着年幼的他,走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行深深的脚印。寒风呼啸,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但师兄的背却像是一座山,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师兄温柔地安抚着他,他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趴在他的背上闷闷地道,“师兄,好累啊,你说,我还能活到以后吗,我真的能有以后吗?” 师兄一顿,温柔地转头对他笑了一下,“当然可以,清和。” 师兄调整了一下背着楚清和的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了白雾,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我知道现在很难,你感到疲惫和困惑,这都是正常的。但是,清和,你有一颗坚韧的心,你有勇气面对困难,你有智慧去学习,去变得更强。” 师兄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鼓励,“你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你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站在一个让所有人都仰望的地方。” 楚清和闭上眼睛,师兄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灵。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师兄,谢谢你。”楚清和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会努力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师兄突然笑了一下,摇摇头,问道,“所以,我们小清和以后想做些什么?”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师兄轻轻拍了拍楚清和的腿,作为回应。他们继续在风雪中前行,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在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更深的打击。 几天后,宗门接到了消息,说执教师兄和一批弟子在神窟外遭遇了不测。当其他师兄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执教师兄和所有弟子都已无人生还。他们的尸体被神秘的力量所摧毁,几乎找不到完整的遗骸。 楚清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他无法相信那个总是温柔地对他笑,总是鼓励他,总是保护他的师兄就这样离开了。他冲到神窟外,只见到一片荒凉和破败,师兄的遗体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些破碎的衣物和武器散落在地上。 楚清和跪在那些遗物前,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他无法接受师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他想起了师兄对他的好,想起了师兄对他的期望,想起了师兄对未来的憧憬。 “师兄,你不是说要看到我变得更强吗?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楚清和的声音哽咽,他的手紧紧抓着师兄的破碎袍子,仿佛想要从中感受到师兄最后的温度。 楚清和正沉浸在对师兄的哀思中,周围的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那些回忆。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凉意,这让他从深沉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却意外地撞上了一个恶鬼的脸。那个恶鬼的脸狰狞可怖,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楚清和被吓得差点叫出来,他的心跳猛地加速,身体本能地向后退缩,准备逃离这个恐怖的存在。 第25章 真是要疯了 然而,恶鬼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飘到了江稚鱼的身边。它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脸稀罕地对江稚鱼说:“姑奶奶,你回来了?” 楚清和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恶鬼竟然会对江稚鱼如此恭敬,而且还用“姑奶奶”这样的称呼。他的心情从惊恐转为惊讶,然后又带了一丝好奇。 楚清和:“发条弹幕压压惊Σ(っ°Д°;)っ” 就在这时,恶鬼仿佛才注意到沈既白和刀疤男的存在,它看着沈既白表情突然变得害怕,躲到了江稚鱼的身后,两只骨爪搭在少女身后,害怕地嘤嘤嘤起来。 江稚鱼的眉头紧蹙,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像是古老记忆的碎片。她感到一阵混乱,但同时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旺财?”她不确定地道。 旺财听到这个名字,显然被触动了,它的表情从害怕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抱怨。它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姑奶奶,你不知道你自己千年前光顾着睡觉,还把我们一起封了,千年后你睡醒了拍拍屁股跑了,祭坛都给别人搞炸了,害的我们到处找家,幸好这楚家搞凉茶…” 倏忽,另一只恶鬼的出现打断了旺财的叙述,它飘上来,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老大,量产。”这句话让旺财立刻回过神来,它给了那个恶鬼一个爆头,显然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威。 旺财继续讲述他们的经历,它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他们居然又挖了个祭坛,我在这又收获了一堆小弟。” 什么叽里呱啦的,一句也没听懂。 江稚鱼烦躁地鼓起腮帮子,尽管她无法理解旺财那些古老而复杂的话语,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恶鬼“旺财”与她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就像一只忠诚的狗…呃,鬼。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不远处正在忙碌准备祭坛仪式的掌门。江稚鱼的眸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唇角勾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她的心思活跃起来,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一个可能会让这个严肃的仪式变得不那么严肃的计划。 想到什么,江稚鱼目光轻飘飘地投向旁边的沈既白,自从被他识破后,她那点小心思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可她骨子里的那股子任性劲儿上来,也就懒得再装了。 她缓缓地朝着沈既白靠近,刚欲要启唇说话,便瞧见沈既白往旁边轻巧地挪了一下。她的眉心不解地蹙起,又带着一丝倔强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沈既白却依旧像躲避什么危险似的往后退。她倏忽睁大了眸子,想要开口,他却依旧往旁退去,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许和我说话,坐好。”结果话音刚落身子一歪,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差点就要掉下去。 江稚鱼懵了一下,眼疾手快,纤臂一伸,像捞鱼一般把他拉了回来。这一拉一扯之间,她一个没稳住,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背撞到了大树杆上。沈既白见状,急忙伸手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撑在树干上。 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像是被丝线缠绕在一起,紧紧地交织着。 江稚鱼的眼睛像是两湾清水,眸眼弯弯地看着他,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那一刹的肌肉紧绷,他的心跳在她的耳边清晰可闻。 她慢慢地抬起手臂,如同灵动的蛇一般环绕着沈既白的脖子,那纤细的手指还若有若无地在他的颈后轻轻摩挲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沈既白的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丝涟漪,脑袋下意识地往后移去。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江稚鱼的陷阱,他的身体僵硬,试图保持距离。 “阿鱼,别……” 他刚开口,少女的手指却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的话。 “嘘……”她轻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调皮,“不是说了不许和我说话吗?” 少女的声音低沉而诱惑,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边回荡,让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泛红。 沈既白眸光一沉,薄唇紧抿,便要撑着树干起身,可是少女却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她的眼眸像是浸了一层水雾,眼波流转间满是魅惑,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微微嘟起,就要亲上来。沈既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有些慌乱,撑着树干的那只手急忙改捂住她的唇。 可他的身躯却因为失去了支撑点,直接压了下去,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呼吸可闻。 他的唇在一刹不小心亲到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与此同时,他感觉掌心的温软中又传来了另一种一阵温热又湿润的触感,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他慌乱地收手,不料没了手的遮挡,少女的唇触到了他那凸起的喉结。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一颗受惊的珠子。 沈既白像是从一场迷梦中惊醒,急忙撑起树干起身。他的眸框泛红,像是燃烧的小火苗,胸膛微微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树干上躺着的少女墨发散开,像是黑色的绸缎铺满了一地,她那妩媚可爱的模样就像一只勾人的小妖精,缓缓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弯了弯眸子,那眸子里像是藏着无尽的话语。 “沈哥哥。”她拖着调子喊道。 沈既白眸框泛红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许这样叫我。” 当他收回目光时,便瞧见了一旁枝杈上蹲着的三个人。 楚清和:?乛?乛?卡在了奇怪的地方 刀疤男:|*′艹`*)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旺财:(????????? ?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沈既白:… 他默默转头,一刹又对上了少女那双水波粼粼的大眸子,又见她姿态慵懒地缓缓歪了一下脑袋。 真是要疯了。 “沈大人,没事少脑补,你有没有那种让人乖乖听话的符纸。” 她秀眉轻挑,疑惑地道。 沈既白:… 第26章 旺财是个好鬼鬼 “没有。” 沈既白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从怀中慢悠悠地掏出两张符纸,递给她,“只有这个。” “这是啥呀?”江稚鱼伸手接过,拿在手里随意晃了晃,那符纸上笔画走势诡谲的字符,她是一个都看不懂。 “这是驱驶符,得两个人一起操作才行。操控的那个人在自己身上贴一张,再把另一张贴到被操控之人的身上,这样一来,操控之人做什么,被操控之人就会跟着做什么。”楚清和凑上前瞧了一眼,笑意盈盈地说道。 江稚鱼嘴角轻轻一勾,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紧接着“啪嗒”一声,就把符纸贴到了旺财和楚清和身上。 这一人一鬼刹那间眼神就变得呆滞起来,不过旺财很快就清醒过来,可楚清和还傻愣愣地呆在那儿。 江稚鱼小手轻轻一勾,旺财就激动地飘了过来,“旺财呀,好鬼鬼呢,去给我表演一段。” 旺财听了这话,缓缓地露出一个透着邪气的笑容,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紧接着,它那鬼躯就像是被点燃了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扭动起来。 它扭腰的姿势极为夸张,像是一条柔软无骨的蛇,水桶般的鬼腰左摇右晃,两条腿交叉着在空中跳动,每一次落地都像是踩在无形的鼓点上,带起一阵诡异的韵律。 鬼属下一脸便秘的神情,双眸瞪的老大。 它还时不时地用那瘦骨嶙峋的鬼爪,从自己虚幻的身体上缓缓划过,划过脸颊,划过脖颈,再一路向下,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勾人的光,一边抛着媚眼,一边嘴里还发出一种怪异的“嘶嘶”声。 鬼属下脑袋后仰,一下把骨爪塞进嘴里,眸子里深刻地写满痛苦,另外一只骨爪狠狠捏紧,嘎嘣脆响。 旺财扭着丰满的臀飘近,骨爪搭靠在鬼属下肩膀上,身躯波浪般在它前面起伏了一下,鬼属下差点把嘴里自己的骨爪咬断,一脸痛苦地呜咽,自己老大打不了怎么办。 他缓缓把鬼爪伸出,一脸扭曲地唤了暗处一只鬼上来,旺财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又飘到空中跳了起来。 鬼属下痛哭地暴打着另外一只飘上来恍恍惚惚被诶打的鬼,两个鬼在一旁痛哭流涕。 楚清和呢,在驱使符的控制下,机械地朝着沈既白移去。到了沈既白旁边,他的身体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妖媚的灵魂。 他先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像个娇弱的女子一般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睛半眯着,那眼神里透着一种被迫又无奈的妖冶。接着,他的腰肢开始轻柔地扭动起来,就像风中的柳枝,每一下摆动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情话。 沈既白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楚清和在他的面前,双腿先是交叉,而后分开,接着又再次交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都牵着无形的丝线,意图将他的目光死死缠住。 他的脸上还隐隐泛起一种奇特的红晕,嘴巴也微微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喘息着,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魅惑妖精。 沈既白淡淡扫了楚清和一眼,他风情万种地缓缓坐下,随后朝着他俯身靠近,腰肢如水蛇般扭动,带着几分妩媚与妖娆。 随着他一点点靠近,沈既白那双眸子缓缓闭上,手一扬,准确地抓住了楚清和背后的符咒,猛地一撕。符咒被撕下的瞬间,楚清和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量,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朝着沈既白倒了过去。 沈既白的长眉轻拧,在楚清和倒下的瞬间,眼看着两人的嘴唇就要触碰在一起,他一手撑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的树干,保持了自己的平衡,另一手则迅速而有力地抵住了楚清和的额头,将他推开。 楚清和被推开后,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枝干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符咒控制中完全清醒过来。 沈既白轻轻敛下眼眸,目光里有一抹沉思之色闪过,楚清和的身上怎会有一股尸气呢?他又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朝着自己腼腆一笑。 沈既白收回眸光缓缓起身,走向另一头稍粗一些的树干。他站在树干旁边的身姿显得极为挺拔,表情仍然清冷,狭长的双眸轻飘飘地看向一旁的二人。 刀疤男身材魁梧,粗糙的大手还在伸着,宽大的手掌挡在少女面前。少女江稚鱼的眸子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一只好奇的小兔,急切地想要突破阻拦去窥觑那未知的事物。刀疤男嘴里不断念叨着:“不能看,不能看。” 倏忽之间,刀疤男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锐利地袭来,这气息仿佛能穿透他的肌肤,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僵硬。江稚鱼瞅准时机,迅速拉下他的手,像一只灵活的小鹿一般探头出去,睁着那双清澈而又充满好奇的大眸子看去,嘴里脆生生地问道:“什么呀?” “简直胡闹。”沈既白眉头微微皱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眉心,似是在压抑着内心的不悦。 刀疤男:( ??? ? ???) ? 江稚鱼:(?????; ≡ ?????;) 江稚鱼轻轻咳了一嗓子,压着声音招呼旺财:“嘿,旺财,过来过来。”旺财那小身板儿可灵活了,哧溜一下就闪到江稚鱼身边。江稚鱼凑到旺财耳朵边,叽里咕噜小声嘀咕了一通。 旺财听完,麻溜地就穿梭开了。这时候,道士们就瞅见一道黑影“嗖”地一下闪过,好像是一只恶鬼飘过去了。道士们立马紧张起来,迅速操起手上的家伙事儿。 掌门正专心致志地部署着仪式最后一步,眼看就差最后一个物件放置了,被这么一搅和,心里老大不高兴了,皱着眉头抬眼一瞧,心想,哪冒出来的恶鬼啊? 蓦地,一阵鬼气幽幽地飘过来,掌门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抓住了一个。这只恶鬼不是别人,正是旺财,它竟然还不忘抛个媚眼。掌门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施法便要捏碎它,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恶鬼趁机“啪”地给掌门贴了张符咒。 “来,一起跳舞!”恶鬼们咧着嘴,声音回荡在洞窟里,像是破旧风箱拉动的声音。掌门瞪大了眼睛,“你这恶鬼,休得无礼!”可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开始转起圈圈来。掌门的衣摆飞舞起来,像是一朵被狂风席卷的云朵。 恶鬼一边跳,一边还摇晃着脑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呜哩哇啦,咚锵咚锵。”掌门的身体在驱使符下也跳地得晕头转向,脚都快跟不上节奏了,嘴里还念叨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恶鬼们却越跳越起劲,还把掌门高高举起,转了几个大圈。掌门在空中手忙脚乱,发带都掉了下来,披头散发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掌门的威严。 “放下我,你这孽障!”掌门挣扎着,可恶鬼们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带着他在洞窟里跳来跳去,周围的小恶鬼们都围了过来,拍手叫好,那场面简直是诡异又好笑。 台下那些本来准备讨伐恶鬼的道士们都傻了眼,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严肃的仪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场闹剧。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执教师兄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还算快,立刻上前组织纪律。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大家不要慌,保持阵型,不要被这些恶鬼的幻术所迷惑。”他的眼神坚定,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第27章 颠倒黑白 沈既白眼眸扫过祭坛,身形如一道幻影般闪动,眨眼间便稳稳地出现在了祭台上。 江稚鱼正悠闲地托着腮帮子,眸子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如同一只好奇的小兔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间,她只觉得身旁像是有一阵微风掠过,原本在身旁的人消失不见了。 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眨了眨眸子,抿起嘴,调动起身体刚刚吸收的那股凛冽的煞气,朝着祭台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只剩下楚清和与那刀疤男留在原地。楚清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刀疤男,而刀疤男也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看的时间久了,楚清和莫名地愣住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刀疤男的眼睛上。楚清和总感觉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子在挠痒痒,想要再细细探究一番。 可就在这时,刀疤男像是察觉到了楚清和那过于炽热的目光,一脸高冷地迅速转了回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仿佛楚清和的注视是一种冒犯,他刚要抬步离开,楚清和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刀疤男的心猛地一慌,他没想到楚清和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动作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略显僵硬地转过头来。 楚清和腼腆地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带着一丝羞涩与真诚。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一丝期待,说道:“哥们,我不会飞呀,求带一下。” 刀疤男:… 刀疤男伸出手,一把抓住楚清和的手臂,像拎小鸡似的把楚清和拎了起来,楚清和只觉得身体一轻,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 刀疤男双脚轻轻一点地,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下方飞去。在飞行的过程中,楚清和能感觉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刀疤男的手臂,而刀疤男眸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笑意。 在祭坛之上,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被一群恶鬼搅得混乱不堪,掌门站在中央,被这些恶鬼推搡得东倒西歪,显得有些无助。 突然,一只冒失的恶鬼不小心蹭掉了掌门背上的符咒,另一只恶鬼更是嚣张得很,居然在掌门面前扭来扭去,那挑衅的模样,简直就差直接在掌门脸上写着“来打我呀”。 掌门突然就那么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意。那只挑衅的恶鬼也是个傻大胆,瞧见掌门笑,它也跟着笑了一下。 掌门哈哈笑出声,眼疾手快,“啪”的就是一掌,那恶鬼就像个脆弱的小饼干似的,一下子就被拍得粉碎。 这一举动让整个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原本还在蹦跶的恶鬼们,纷纷一溜烟逃了个没影。 这时候,掌门眼睛一抬,眸色幽暗地看向出现在面前的沈既白,眼睛一斜,瞥了眼身后柱子上的那三个人,一下子就眯起眼眸来,轻哼一声道,“耍我是吧。” 沈既白迎上掌门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有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吗?” 身边传来一阵动静,沈既白余光缓缓瞥过,便见刚刚降落在他身旁的楚清和。 楚清和清了清嗓子,那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接着,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掌门,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大声说道:“大家可别被他给骗了呀,掌门才是在背后搞这个祭祀,献祭咱们师兄师弟的罪魁祸首呢!刚刚那股子煞气,就是从他怀里的玉佩冒出来的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乌鸦慢悠悠地从山谷上方飞过,还“呱呱”地叫了几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江稚鱼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吐槽:“真不想和这个蠢货扯上关系。” 再看底下那些师兄弟呢,听到楚清和这么一说,全都嗤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讽刺。 “怎么可能?掌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一位年轻的道士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啊,楚清和,你这个灾星还要污蔑别人,你有什么证据吗?别血口喷人!”另一位道士愤怒地反驳。 执教师兄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就像个拧巴的麻花。他“刷”的一下就拔出剑来,朝着楚清和攻了上去,一边冲还一边愤怒地说:“楚清和,你们这一伙人先是制造混乱,把好好的仪式给打断了,现在居然还敢颠倒黑白,污蔑掌门,你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楚清和呢,一下子就愣住了,那表情就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他歪了一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旁边的刀疤男一把扯到身后保护起来了。 刀疤男手持长剑,眉眼下透着一股坚定的气息。当道士们如潮水般向他袭来时,他目光沉稳,脚下步伐灵活而又稳健。 他先是侧身向左,巧妙地避开正面冲来的一名道士的攻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如同灵蛇一般探出。他手腕轻轻一抖,剑身翻转,剑柄撞向那道士的胸口,借着剑身反弹之力,他顺势一个旋转,身体如陀螺般快速转动,那修士便被这剑柄的撞击之力和他旋转时带动的气流往后击退了数步。 此时,正面又有三名修士一同冲来,刀疤男落地之后,身体迅速下蹲,长剑拖地,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猛地起身,将长剑向上一挥,剑柄撞向最前面修士的腹部,那修士“哼”了一声,向后退去。 而后面两名修士因为前面之人的阻挡,也被迫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些许,刀疤男紧接着向前一步,长剑横扫,剑身带着一股劲风,拍在那两名修士的腿部,二人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在他身后,楚清和静静站在那,脑海之中像是有无数杂乱的丝线在肆意穿梭交织,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念头,他的眸眶微微泛红,紧抿着嘴唇,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刀疤男。 江稚鱼懒散地站在他身旁,目光落在刀疤男身上,眉毛轻轻蹙起,少女的眼眸清澈见底,犹如山间清泉一般纯净,然而从她那粉嫩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却透着无尽的冰冷。 她看着眼前的情形,刀疤男并没有下死手,她有些不耐地歪头说道:“麻烦,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直接杀掉不就彻底解决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那些因为她那副娇弱模样而忽视她的道士们,顿时震惊了一瞬,而后冷冷地转换了方向,朝着她袭来。 第28章 别逞强 江稚鱼在一旁捂住额头,摇晃了一下脑袋,嘟囔道:“烦死了,本姑奶奶今天不想打架。” 可就在下一刻,两名持剑之人迅猛地扑了过来。她轻咬嘴唇,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地旋身向后跃去。那两人的反应也极为迅速,瞬间侧身旋转手中长剑,朝着她刺了过来。 她顺势向后仰身,脚下如同踩着莲步般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她的手指快速结印,刹那间召唤出一个煞气娃娃。那娃娃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以一种神秘莫测的招式朝着那两人迅猛攻去。 这两人眼看就要招架不住,紧接着又有其他道士陆续加入战局,将她团团围住。众人一同持剑朝着她刺来,她却灵活异常,只见她俯身向下,单腿如旋风般扫向众人,接着旋身一脚踢开身后的道士,手掌运力,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以狠厉的招式朝着左右斜侧方的人迅猛攻去,仅仅一掌就击飞了数人。 沈既白静静站在祭坛的中央,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无奈。 他的计划被打断了。 掌门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的步伐迅速,手掌中聚集着强大的灵气,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你们这些外来之人,竟与楚清和这个叛徒勾结,里应外合地破坏了我们的祭祀,如今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掌门的声音仿若雷霆炸响,震得在场众人皆心神不宁。他们眼神充满怒火,越来越多的道士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你们这些骗子,别想再伤害我们的同门!” 一位道士怒吼着,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 沈既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他知道,如果不尽快澄清误会,他们三人将会陷入更加麻烦的境地。 江稚鱼微微抬起下颚,眸子里的神色空淡而又冰冷,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着一群蝼蚁一般,满是不屑。她再次掐指结印,瞬间便分身出数个煞气娃娃。一时间,幽幽的孩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那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可怖。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掌门所在的方向,只见掌门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眼神中透着一股狠绝,身形如电般朝着沈既白迅猛攻去。而此时的沈既白,就像个木头人一般,静静站在那,仿若走神一般,不闪不避。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下意识地朝着沈既白的方向冲了过去。她的双脚在地面上急速飞奔,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眼神紧紧锁定在沈既白身上。 在靠近他的瞬间,她伸出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坚实触感让她心中稍定。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拉着他转身,那一瞬间,她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准备反手迎上掌门那势如破竹的一击。 沈既白的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缓缓垂眸,眸底似有复杂的情绪如暗流涌动。紧接着,他伸出手臂,一下子将她紧紧按在了怀里。他的怀抱紧实而温暖,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未抬眸,衣袖缓缓抬起,拂去,衣袖挥动间,仿佛携带着天地之力,那股力量如同飓风一般,将祭坛上的道士们席卷而起,那些人就像脆弱的蝼蚁,毫无招架之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坛下弹飞出去,在空中他们的衣物被狂风扯得猎猎作响,惊恐的表情在脸上蔓延开来,尖叫声此起彼伏,身体不向着坛下坠落去。 “别逞强。”他的声音从头上闷闷地传来。 她被他紧紧地护在怀中,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沈既白的力量让她感到安全,但同时也让她感到一丝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从他的怀里费力地钻了出来。脑袋上那撮俏皮的呆毛在风中轻轻晃悠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此时的懵懂与迷茫。 她抬起手,那手带着微微的颤抖,有些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触感传来,却仿佛没有真实感。然后她像是失了魂一般往旁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恍惚地想道: “江稚鱼啊江稚鱼,你这是怎么了?你竟然想要为了一个男人去冒险,他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你真是太傻了,简直是疯了,不可理喻!” 她的内心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有懊恼,有后怕,还有对自己刚刚冲动行为的难以理解。 跟着一起被震飞的楚清和和刀疤男:(′??? ) ?斯密马赛,既白酱,我们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周围的道士们被沈既白的力量所震撼,他们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挑战。 掌门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没想到沈既白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他的计划似乎已经完全失控。 沈既白长眉轻蹙,目光深邃,他看了一眼江稚鱼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手指微动,轻轻一划,刹那间,那些原本趁着混乱伺机而动、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意的煞气娃娃,像是被一阵狂风席卷一般,瞬间被这股力量冲散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江稚鱼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体内像是有无数只凶猛的野兽在肆意地翻涌、冲撞,那股反噬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经脉。 她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喉咙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地上溅开,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 她暗暗咬牙,瞥过沈既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愤愤地想道:“白眼狼,到时候非虐得你扒下一层皮不可。” 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恼怒,又带着一丝不甘示弱的倔强。 沈既白目光缓缓扫过祭坛四周的众人,这一眼仿佛穿透了众人的灵魂,让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一刹那,他眉心处那隐藏着的金光印记竟开始缓缓浮现出来。那印记仿若有生命一般,顺着他左侧那修长的眉缓缓蜿蜒而下,如同一条灵动的金色小蛇,最终停留在他左侧的眉尾之处。 与此同时,他那原本清冷的眸子刹那间化作了璀璨的金色,那金色的眼眸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是悲悯苍生,却又无情无欲。 他的发丝也开始慢慢变长,一缕缕银丝缓缓垂落,如同月光下流淌的银河,迅速地蔓延开来。而他身上原本的衣裳也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变成了象征司法神威严的金边镶边神袍。 那神袍上的金色丝线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道士们原本还沉浸在沈既白那奇异的变化之中,刹那间,震惊之色在他们脸上蔓延开来。他们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敬畏与惶恐,双腿一软,纷纷不由自主地叩拜下去。那叩拜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 而掌门更是身体一软,原本不屑的表情瞬间惊恐又无力地蔫巴了下去。 司法神!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金光如灵蛇般窜出,迅速地将掌门紧紧束缚住。那金光像是有实质一般,紧紧缠绕着掌门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他的脸上满是惊愕,试图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这金光的禁锢。 与此同时,一本无形的审判书缓缓地浮现于空中。那审判书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它的出现而变得凝重起来。书页轻轻翻动着,虽然看不见上面的字迹,但却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慑力。 天空也像是感受到了这股神秘的力量,迅速地发生着变换。原本平静的云层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云层相互挤压、碰撞,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啸。 那云层的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着,从白色逐渐转为灰色,又从灰色向着黑色蔓延,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整个天地间都被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氛围所笼罩。 第29章 天降正义,狗血淋头 沈既白神色冷峻,双手结印掐诀,刹那间,那本审判书仿若被注入了无尽的灵力,宛如一道道古老而神秘的道书卷轴,从祭坛之上徐徐展开,向着下方铺陈而去。每展开一分,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那围绕着祭坛四处弥漫开来的金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闪烁跳跃。 金光之中,呈现出的文字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那些文字仿若有千钧之力,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审判的利箭,句句犀利地呈现出楚家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那触目惊心的真相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要将人淹没。 所有的道士目睹这一幕,皆面露惊恐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们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散发着金光的文字,双手缓缓攥成拳头,因为过度用力,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他们的面色如同死灰般发白,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之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缓缓低下头去,那低垂的头颅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再也无法抬起。 楚清和与刀疤男紧紧相拥,泪水肆意流淌。 真相公之于众,沉冤昭雪了。 倏忽间,掌门的面容猛地抽搐了一下,那表情扭曲得极为可怖。紧接着,一阵浓烈的绿色煞气从他腰间的玉佩之中汹涌翻涌而出,如同墨绿色的潮水一般朝着四周席卷而来。 他的表情仅仅是扭曲了那么一瞬,身上原本束缚着的金光就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被轻易地崩破。随后,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祭坛的方向飞速掠去。他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模糊的黑影,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司法神又怎么样,杀了你,我就是神!” 掌门站到沈既白面前时,双眼瞪得极大,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两颗燃烧的血珠。突然,他咧开嘴,肆意地狂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尖锐刺耳,回荡在四周。 沈既白仅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垂眸瞥过自己雪白的袍子,缓缓往后撤了几步,而后缓缓地伸出手来,于空中轻轻一挥,一道绚烂夺目的金芒乍现,紧接着,一把散发着圣洁光芒的金剑便浮现在他的掌心。 金剑现身的刹那,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那光芒净化得澄澈了些许。他旋手挥去,那剑便朝着掌门飞射而去。 掌门蹙眉将全身的绿色煞气都释放出来,整个人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煞气罩之中。 沈既白双手遽然向下一挥,那柄巨大的金剑径直朝着“掌门”刺去。“轰”的一声震天巨响,绿色的煞气罩被金剑刺透,“掌门“受到强大力量的冲击,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阵法中心。 掌门躺在地上,身躯已是残破不堪,却缓缓抬起眼眸,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你疏忽了呢。” 言罢,他将怀中的玉佩按压在祭坛上刚刚差一点就成功的阵法之上,刹那间,阵法显现,威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道士们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游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他们的魂力。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然而,一刹那间,那股力量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门本得意的神色倏忽一僵,不解地看向四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的情况。 “疏忽?” 沈既白不解地轻吐出这两个字,慢悠悠抬起脚,脚下凹槽空空如也,本应该存放此处的器物不见了。 就在他放玉佩的一瞬间,沈既白脚下微动,直接将一旁凹槽的罗盘踹飞。 倒在地上的掌门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只活苍蝇。他的罗盘,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沈既白一脚踹飞了?! 那罗盘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楚清和的头上。 楚清和顶着那枚器物,鲜血缓缓从他额间流下,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的手像风中的落叶一般止不住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指向自己的额头,嘴唇也跟着打起了哆嗦,结结巴巴地指着掌门说:“这...这是...传说中的‘天降正义’吗?可,怎么不砸他砸我啊!!!” 沈既白&掌门:… 就在一分钟前,他还在气愤地瞪着掌门,刀疤男在他身边不解地瞥了他一眼,疑惑地问:“计划失败了又不是成功了,你生气什么?” 楚清和一顿,指着掌门道,“那蠢货居然是我爹,你敢信?” 然而,下一秒,他的话音未落,眼前一黑,瞬间剧痛袭来。他只觉得头顶一沉,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额头上多了一枚器物,鲜血正从那里缓缓流出。 刀疤男在一旁看着楚清和的惨状,忍不住捂着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擦擦吧,你这造型,可以去拍恐怖片了。” 一个小道士在他身旁,本来瑟瑟发抖,结果看清楚清和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楚清和,你这是在模仿哪个悲剧英雄啊?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搞笑的?” 楚清和好看的眼睛眯起,随后翻了个白眼,用手帕轻轻按着额头的伤口,嘟囔道:“我这是在用生命为你们提供笑料啊。下次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不那么悲壮的角色?” “嘶——”一不小心按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鲜血直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忍无可忍地仰头向着天空长叹一声,“你们这些主角,总是光芒四射,我们这些配角,却总是倒霉透顶。这剧本是谁写的?我要求改剧本!” 祭坛上,掌门躯体突然僵滞,眸光空洞而呆滞,在他身旁,那玉佩之中,竟传出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气声,那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扭曲过一般,沙哑得如同老旧的木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掌门的躯体毫无预兆地一下子炸开了,那鲜血就如同细碎的沙子一般,丝丝缕缕地缓缓飘散在空中,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煞气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出,所有的恶鬼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原本就诡异的眼眸在这一瞬猛地变得通红,那里面满是疯狂与嗜血。随着这股煞气的暴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寒意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就在这时,一双巨大而又幽暗的眼睛,在那暗处缓缓地浮现了出来。那眼睛犹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冰冷至极,又透着无尽的嗜血欲望,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沈既白,好久不见。”那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不寒而栗。 第30章 我不想你死 沈既白长眉轻拧,他的金光剑在他身侧漂浮着,仿佛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战斗,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像是在渴望着与宿敌的对决。 祭坛中央那深邃幽黑的大洞里,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尖锐而又透着说不出诡异的声音。那声音恰似无数根冰冷的针,直直地刺入人的耳膜,紧接着又像是在大脑深处疯狂搅动,令人头痛欲裂的同时,心底涌起无尽的恐惧。 这声音仿佛是从那深不见底、黑暗无垠的深渊最底层传来的呼唤,那是被诅咒的存在发出的求救与诅咒交织的声音,仅仅是听着,就仿佛有一双双冰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紧紧地揪住人的灵魂,让人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被冻结。 而后,一堆白骨晃晃悠悠地从洞中爬出。那些白骨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像是在黑暗中浸泡了无数岁月,每一根骨头的表面都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黏液,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泽。它们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在空中蠕动着,像是一条条白色的怪虫。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白骨们缓缓地拼凑在一起。 不多时,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骷髅头逐渐成型。这个骷髅头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一个巨大的死亡阴影笼罩着整个祭坛。骷髅头的眼眶里,燃烧着两团鬼火般的绿色火焰。那火焰并非是正常的跳动,而是如同无数条绿色的小蛇在疯狂扭动,不断地向外喷吐着黑色的烟雾。 烟雾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息,弥漫开来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仿佛是无数饱受折磨的灵魂在其中挣扎、咆哮。 怨气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向着祭坛四周疯狂地冲击着,所过之处,连坚硬的石块都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迅速变得坑坑洼洼,整个祭坛仿佛即将被这股来自地狱的恐怖力量彻底摧毁,被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所吞噬。 就在这时,祭坛下,一个个身形暴涨的恶鬼从暗处冲出,它们的身影高大而狰狞,眼中充满了狂暴和杀戮的欲望,仿佛要将一切生灵撕成碎片。 执教师兄眸子一片冷凝,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迅速地指挥着道士们列阵,手指快速地掐诀。所有“老一辈”的道士们听闻指令,毫不犹豫地纷纷列阵。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有条不紊,每一个步伐都带着多年修行的沉稳,这步伐遵循着道教的八卦方位之理,将新来的道士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执教师兄手掌迅速结印,闭眸虔诚地念出口诀。在他身后,“老”一辈的师兄们紧随其后,他们的声音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威压的法令下,一道道金色的符咒缓缓凝结飞出,这些符咒在空中交织、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年轻的道士们牢牢地保护在其中。 阵法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阴阳两极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在太极图的周围,是八卦的图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每一个卦象都代表着一种自然的力量,它们相互补充,相互制约,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而后,他们目光坚定地纷纷拔剑,剑在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他们的脚步整齐而迅速,毫不犹豫地冲向恶鬼。 沈既白的目光在江稚鱼身上轻轻掠过,袖袍微动,一股轻柔的将江稚鱼轻轻一推,送入了阵法的中心。 紧接着,沈既白双手迅速交叉,指尖灵活地结印,整个祭台瞬间被一层无形的金光所笼罩,那是古老而强大的符文在空间中编织出的防护罩,它坚不可摧,将整个祭台紧紧守护。 “这个傻子。” 江稚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疑惑而不解。随后,她身形轻盈地落在了楚清和与刀疤男的身旁。 楚清和与刀疤男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惊讶,显然是被沈既白刚刚的举动所震撼。 “沈哥有点酷啊,自己一个人打boss。” 楚清和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就像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超级英雄。 刀疤男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沈既白,他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既白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江稚鱼歪了一下脑袋,环绕着双臂,漫不经心地抬起大大的眸子看向他们,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怕你们拖他后腿。”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周围引起了波澜。 刀疤男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涨红了脸,义愤填膺地想要冲出去证明自己。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臂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像是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喂喂喂,那群恶鬼那么厉害,你出去不是送死吗?” 楚清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刀疤男。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刀疤男的手臂,不让他有丝毫的冲动之举。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阴冷的风突然刮过,恶鬼的身形在阵法的边缘忽隐忽现,它的眼中闪烁着残忍和狡猾的光芒。突然,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破了阵法的一丝缝隙,直扑向一个年轻的道士。 他的反应慢了一拍,恶鬼的骨爪刹那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了痛苦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口中溢出了鲜血,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身旁的道士赶忙合力冲上前来杀了那恶鬼,看着已经死去的同门哀痛不已。 刀疤男目睹着眼前这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而后轻轻拂开楚清和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垂下双眸,声音低沉地说道: “即使早就知道是死路一条,在绝境之中所行动之人,唯有向前这一条路可走。我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宁。这世间,总归是要有人去批判罪恶的,也必然要有人去探寻真相,司法殿的众人,从来都不惧死亡。” 楚清和慢慢地松开了手,待到刀疤男手持长剑冲向外面的时候,他沉默许久,长叹一声,说道:“可是我怕啊……我不想你死。” 江稚鱼懒懒地坐在那块从祭台上滚落而下的大石头。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人难舍难分的样子,那眸子里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满满的都是疑惑不解,仿佛在看一场怎么也看不懂的戏。 阵法之外,那些道士横七竖八地躺倒于血泊之中,鲜血几乎汇聚成了一个个小血洼。她缓缓地扫视了一圈,脑袋轻轻晃动着,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那曲调在这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飘荡,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在她的身旁,其中一些年轻道士满脸紧张与害怕,他们的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滑落,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的神色。 还有的年轻道士紧紧捏着拳头,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牙齿紧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冲动的情绪,只要有一个契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展开行动。 还有些年轻道士则是慌乱地抓着头发,双手在脑袋上胡乱地挠动着,原本整齐的发髻变得凌乱不堪,他们蹲在地上,眼睛里满是迷茫与无措,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第31章 这些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刀疤男眼神中透着决然,双腿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恶鬼冲了出去。他挥舞着手中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直逼旺财而去。 旺财那青面獠牙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身形一闪,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避开了刀疤男的攻击,同时伸出那长着尖锐指甲的爪子,朝着刀疤男的面门抓去。刀疤男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向左倾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抓,但旺财的爪子还是划破了他的肩上的衣袖,一道血痕瞬间出现。 刀疤男蹙眉,转身又是一剑横扫。这一剑蕴含的力量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旺财见状,迅速后移还是被砍掉了一处骨爪。 此时,那些道士们躲在刀疤男身后,紧张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刀疤男再次主动出击,他高高跃起,长刀举过头顶,朝着旺财狠狠地劈去。旺财双手交叉,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刀,碰撞之处溅起一片火星。 旺财猛地一推,刀疤男被震得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但他迅速翻身而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却更加坚定。他双脚蹬地,又一次冲向旺财,不断地变换着长剑的攻击角度,时而刺向旺财的咽喉,时而砍向它的四肢。 旺财也被刀疤男的顽强激怒,它的攻击变得更加凶猛。只见它身形忽隐忽现,每次出现都会朝着刀疤男的要害部位发动攻击。刀疤男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依旧死死地守在道士们的身前,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就在这时,另外一侧恶鬼偷偷朝刀疤男袭来。那恶鬼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身形如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若隐若现。它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好似两团鬼火,透着无尽的恶意。 楚清和看着着急,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知道,刀疤男此时毫无防备,如果恶鬼偷袭得手,必然是死路一条。楚清和的手心满是汗水,他咬了咬牙,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像离弦之箭一般蓄力冲了出去。 在他身侧,罗盘静静地躺在地上,微微闪烁。 千钧一发之际,他张开双臂闭眸挡在刀疤男旁边。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楚清和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那恶鬼靠近时发出的轻微的“嘶嘶”声。 恶鬼的气息越来越近,楚清和却纹丝不动,紧紧咬着发白的唇。 “清和!”一声急切的呼唤划破了战场的喧嚣,刀疤男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不安。 “楚清和!”师兄们震惊地呼喊紧随其后地传来。 楚清和感到了刀疤男怀抱中的温度,那是一种他在无数个孤独夜晚渴望的温暖。他的眼睑颤抖着,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平日里充满戏谑和不羁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 是在做梦吧,怎么一点也不疼。 “我还以为...”楚清和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刀疤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紧紧抱着楚清和,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来保护他,不让任何伤害靠近。 “楚清和,你没事吧?”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战斗的间隙投来关切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没有责备,没有嘲笑,只有同门之间最纯粹的关怀。 楚清和一愣,他从未想过会从这些师兄们那里得到这样的关怀。他缓缓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没有伤口,只有一道淡淡的红印,那是恶鬼攻击的余波所造成的。 “他是没事了,你们谁来管一下我好吧?”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执教师兄猛地一剑挑飞了旺财。此时,他正一脸鼻青脸肿地遭受旺财的疯狂殴打。 被煞气侵蚀的恶鬼,尤其是恶鬼的首领,真的是非常难以对付啊,喂! 祭台上,骷髅头的骨爪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沈既白猛击而来。沈既白的身影如同幻影般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他的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地飘向一旁,同时他的手腕一转,金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尖处凝聚起一道金色的光华。 骷髅头的攻击落空,它的巨大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微微前倾,沈既白抓住这个机会,他的身形猛地加速,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骷髅头。 他手中的金光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轨迹,剑尖直指骷髅头的眉心,那是它灵魂的核心所在。 骷髅头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它的头骨迅速转动,试图用另一侧的骨爪挡住沈既白的攻击。但沈既白的剑法早已超越了常理,他的剑尖在即将触及骨爪的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绕过了骨爪,继续向骷髅头的眉心刺去。 “铿!” 金光剑与骷髅头的头骨相撞,发出了金属般的撞击声。沈既白的剑气在这一刻爆发,金色的光华如同洪水般涌入骷髅头的头骨之中。骷髅头的眉心处出现了一道裂纹,迅速扩散至整个头骨。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骷髅头的一半头骨在沈既白的剑气冲击下瞬间崩溃,化为无数细小的骨片四散飞溅。骷髅头的灵魂之火在头骨的裂缝中闪烁不定,最终在一阵扭曲后熄灭。 随着头骨的一半被沈既白的剑气削落,那剩下的半边骷髅头显得更加狰狞和恶心。它的白色头骨上,本应是空洞的眼眶中,却流出了猩红的血液,仿佛它的骨骼内部藏有无尽的痛苦和愤怒。这些血液沿着头骨的曲线缓缓流淌,滴落在祭坛的地面上,发出“嘀嗒”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挑战着生与死的界限。 在祭坛的暗处,那双巨大眼睛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应该是深邃的幽绿,现在却缓缓变成了血红色。那双眼睛中闪烁着狂暴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之眼,充满了对生命的憎恨和对灵魂的渴望。 祭台下,一股浓郁的煞气如同一条漆黑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结界的缝隙。在祭台的边缘,一个原本蹲在地上,双手挠着头发的道士,身体突然僵硬,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控制。他的头部怪异地抬起,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邪气和诡异。 他的手指,原本在发间穿梭,此刻却缓缓地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指引,只剩下一具被恶鬼操纵的躯壳。他的手指,沾染着地上的猩红血液,缓缓地从地面上拾起了一枚古老的罗盘。那罗盘上,刻满了复杂的符咒,但在血液的侵蚀下,符咒的力量似乎被削弱,甚至被逆转。 他缓缓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向祭台上走去,他的动作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决绝。周围的道士们,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阵法外的战斗上,他们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沈既白的身影,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道士的异常。 胆小的道士们,因为恐惧而闭上了眼睛,蹲在地上,他们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们的心灵在祈祷中寻求庇护,却忽略了身边正在发生的诡异变化。 江稚鱼余光掠过他,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一种冷漠所取代。 这些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她缓缓闭眸,双手结印,开始打坐。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气场,吸收着周围的煞气。 第32章 他要做一个英雄 楚清和在祭坛的另一侧,与其他师兄们并肩作战。他们的身影在恶鬼群中穿梭,手中的法器散发着各色光芒。 楚清和的剑法虽然不如执教师兄那般老练,但他的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劲。他的剑尖不时划过恶鬼的身体,带起一阵阵黑色的烟雾。 蓦地,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祭台台阶上一道透着诡异气息的身影。待看清那名道士手中所持之物时,他瞬间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浑身发冷。 那名道士的动作显得极为僵硬,眼神空洞无神,好似失了灵魂一般,而他的手中正紧紧握着刚刚砸落在他脑袋上的那个罗盘。 楚清和的目光缓缓转向沈既白,只见沈既白正在与那巨型骷髅头激烈地搏斗着。沈既白的每一次攻击都犹如雷霆万钧,强烈的冲击力震动着整个祭台。楚清和的视线又迅速瞥向祭台上那被层层梵文所覆盖着的金光罩,那金光罩看起来坚固无比,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可即便如此,楚清和的心里仍是慌得厉害,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紧紧揪着他的心。他猛地挥出一剑,击退了身边袭来的恶鬼,却也被那反击的余波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他的手指却紧紧地攥住了剑柄。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深看了一眼刀疤男,他正与现任执教师兄并肩作战,认真的身影在楚清和的眼中显得格外的高大和可靠。 没有丝毫犹豫,楚清和冲向了台阶,他必须阻止那个道士,阻止他可能带来的灾难。他的脚步在台阶上快速而坚定,眼眸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所以,我们小清和,以后想做些什么?” 师兄那好看的眉眼在雪中缓缓侧眸扫来,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在楚清和的耳边响起。 那时候的他,在雪中迷茫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而,现在,在这场混战中,看着不断倒下的师兄师弟,那些被虐待的记忆也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这个灾星!” “晦气!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不过是个扫地的,一个卑贱的人!” 这些曾经的话语如同利刃,一次次刺痛着楚清和的心。他曾被视为灾星,被辱骂,被遗弃… 楚清和眸眶泛红,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定格。他想起了刀疤男,记得刀疤男拂开他紧紧抓着他的手指,记得他缓缓垂下的双眸,记得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即使早就知道是死路一条,在绝境之中所行动之人,唯有向前这一条路可走。” 这句话如同一道光,照亮了楚清和心中的迷茫。他的唇被咬得发白,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任何的软弱。他的身边,是一具具倒下的尸体,是他的师兄师弟,是一条条鲜活又归于死寂的生命。 “师兄,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是泥是土又有何不同,深渊里未必没有光亮,哪怕是微末的萤火。 他要做一个英雄,他骄傲的英雄。 祭台上,沈既白侧身地避开那如汹涌潮水般汹涌袭来的青绿煞气,双眸瞥向那已经几近崩塌、摇摇欲坠的骷髅头,手中的金光剑一旋,目标直指骷髅头。 骷髅头周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幽绿色的光芒在它空洞的眼窝中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愤。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身后蓦地传来江稚鱼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沈既白救我!”那声音在这阴森恐怖的祭台上显得格外突兀又令人揪心。 沈既白的身形明显一顿,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雪,执剑的手轻轻颤抖,却仅犹豫了一瞬,仍向前袭去,直刺骷髅头的眉心。 “轰!” 一刹那,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啸声,骷髅头终于崩塌消亡,化作一堆齑粉。也就在此时,一道浓郁的煞气如离弦之箭擦着沈既白的衣袖呼啸而过,那凛冽的煞气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沈既白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的衣袖被煞气撕裂,露出了里面被煞气侵蚀的肌肤。 暗处的眼眸一刹那弯起,仿佛夜狱中的恶魔修罗,充满恶意的邪笑声音却如同鬼魅一般回荡在祭台的四处,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带着无尽的嘲讽:“只要这片刻的犹豫便足够了。” 紧接着,这道煞气直直地穿破了周围的梵文保护罩,保护罩上的梵文闪烁了几下后便渐渐黯淡下去,原本稳定的保护罩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破了一个口子。 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这下连个头也不剩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口子。 江稚鱼坐在石头上可惜地摇了摇头,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新的煞气,那煞气在她手中变得温顺,就像是最普通的糖丝。似乎想到什么,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静静看着这场好戏。 沈既白在击败骷髅头后,目光在祭坛上迅速扫过,寻找着江稚鱼的身影。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江稚鱼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交汇之时,他的心猛地一沉,眼神刹那间变得冷峻而凛冽,犹如寒潭之冰,随后便迅速地将视线移开,衣袖一挥,携着一股劲力袭向前方。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道士慌慌张张地扑进了洞口,他的神情癫狂而错乱,一心只想把手中的罗盘紧紧地按向那神秘的凹槽。沈既白见状,赶忙收了之前的劲力,转而朝着道士的手腕击打而去。 然而,那道士身体不稳,一下跌落在地,晕了过去。罗盘从他手中飞了出去,那罗盘在空中摇晃了几下之后,竟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朝着凹槽弹射进去。 猝然,楚清和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扑过,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一把抓住了即将落入凹槽的罗盘,但他的身体也因此失去了平衡,滚落在洞口旁,掉了下去。 第33章 不要看 刀疤男的注意力在战场上迅速切换,他的眼神在激烈的战斗中锐利如刀,时刻准备应对下一轮的攻击。在与恶鬼的激烈交锋中,他的目光瞥到了楚清和不顾一切冲向祭台的身影,顺着楚清和疾驰的身影他看见了另一抹诡异的身影,他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了楚清和的意图,追了上去。 就在他焦急追赶的时候,一只恶鬼趁机向他袭来,骨爪带着阴冷的风声,穿透了他的肩膀。刀疤男紧咬牙关,闷哼一声,但他的动作并未停滞。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恶鬼击飞,然后身体脱力地跪在地上。 他的肩膀上,鲜血如泉涌,视线模糊了一瞬,但仍然努力看向楚清和跌落的方向。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闪过,沈既白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一手揪住楚清和的衣领,另一手稳稳地抱住他,然后稳稳落在了祭台上。 楚清和的手中还紧紧抱着那个罗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屈。 与此同时,执教师兄的身影在祭台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他浑身是伤,冷汗淋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满脸哀怨地喊道:“别清和清和地叫了,你说跑就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任由他们疯狂殴打啊!” 然而,刀疤男仿若未闻一般,依旧不顾一切地朝着祭台冲了过去。 执教师兄:…o·(?w?)?o·?. 旺柴,这个被煞气控制的恶鬼,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可怖。它的两个爪子已经被执教师兄的剑气所削断,攻击却并未因此而停止。相反,它的面孔扭曲得更加厉害,眼中闪烁着恶狠狠的光芒,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极其浓重的怨气,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向执教师兄冲击过来。 “执教师兄!”旁边的两个道士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的脸色骤变,急忙击退身边的恶鬼,想要冲过去救援。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旺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转瞬间便已经到了执教师兄的跟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沈既白的金光剑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了夜空。剑锋带着破空之声,准确无误地斩过了旺柴的身体。刹那间,周边所有的恶鬼都被这股强大的剑气所波及,它们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随后魂飞魄散,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沈既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金光剑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手指的快速掐诀,剑身发出了嗡嗡的响声,似乎在响应他的召唤。 他的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凌空飞起,金光剑带着他的意志,瞬间埋没进地面,金光漫溢而出,如同海啸汹涌,地面震颤不已。紧接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剑尖处爆发出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光八卦阵。 这个八卦阵以沈既白的金光剑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它的边缘闪烁着复杂而神秘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八卦阵的中心,是一个旋转的太极图,阴阳两极在其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 金光八卦阵的光芒越来越亮,它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那些恶鬼在这股光芒的照耀下,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它们的身影在金光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为一缕缕黑烟,被彻底净化。 祭坛上的道士们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崇拜。然而,就在方才,那祭台上,原本已经昏厥过去的道士,嘴角突然诡谲地一弯,扯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紧接着,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邪力操控一般,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朝着正看着底下风波渐渐平息而傻傻发笑的楚清和猛冲过来。 刹那间,一朵刺目的血花在空中炸开,那鲜艳的红色,如同恶魔绽放的恶之花。楚清和的双眸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刀疤男的胸膛处被一只手如利箭般直直地穿透,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高大,他眼眸上那道疤痕在紧张的战斗中似乎更加深邃。 当那只被煞气控制的道士的手穿透他的胸膛时,他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表情却平静而温柔,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他坚强的意志所压制,尽管胸口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渗出鲜血,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后的楚清和身上。他知道,楚清和还年轻,还未曾经历过世间所有的残酷,他不想让这些残酷的画面成为楚清和心中永远的阴影。 刀疤男的手,那只曾经握剑斩妖除魔的手,此时却温柔地伸出,轻轻地覆盖在楚清和那双清澈而又惊恐的眼睛。他的动作中满是温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关怀。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遮挡住了楚清和的视线,也遮挡住了即将发生的悲剧。 在楚清和的耳边,刀疤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的。他说道:“不要看。” 楚清和的身体在刀疤男的遮挡下颤抖着,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睑在刀疤男的手掌下急速地颤抖,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却因为刀疤男的遮挡而无法看清眼前的惨状。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刀疤男的手臂,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围的道士们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敬意和悲痛。这一刻,祭坛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每个人缓缓低眸,默哀着。 沈既白敛下眸眼,掩去眸中那一丝悲伤,他的长袖一挥,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袖中涌出,如同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将那名被煞气控制的道士紧紧缠绕。那道士的身体在金光的禁锢下无法动弹,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摔下祭坛,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彻底晕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阴影在沈既白的眼角闪过。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立刻捕捉到了那道缓缓掉落的罗盘。罗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它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朝着祭坛上的凹槽弹去。 沈既白的心中一紧,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他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向了那枚罗盘。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沈既白的手指距离罗盘仅差分毫,却如同隔着天涯海角,无法触及。那罗盘如同被命运的引力牵引,不可避免地落入了祭坛上的凹槽之中。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罗盘与凹槽完美契合,紧接着,整个祭坛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力量被唤醒。地面上的纹路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那些复杂而神秘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迅速地在整个祭坛上蔓延开来。 阵法在这一刻被激活了,金光八卦阵的力量与罗盘的力量产生了共鸣,整个祭坛被一股强大的能量所笼罩。这股能量在空气中震荡,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仿佛是古老神明的低语,又像是天地间的法则在重新排列。 第34章 我才找到你 祭坛剧烈地震颤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摇摇欲坠。刀疤男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骤然脱力倒下,他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正一点一点地、无可挽回地消逝。 楚清和的眼眶瞬间充血般泛红,他踉跄了一下,随后紧紧抱住刀疤男。他的手像是风中的落叶,剧烈地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戚揭开刀疤男的面罩,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眉眼间的熟悉感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他的心。 刀疤男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呕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溅在洁白的雪地上,红得刺目。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温柔地看着楚清和,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什么也没有说,可泪水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缓缓滑落。 他的小清和啊,终于长大了。 楚清和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眉眼间那道深深的疤痕,那道疤痕像是一条鸿沟,隔开了他们的现在与曾经。他泣不成声,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滑落。 往昔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呼啸着将他淹没。那年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苍茫。年幼的他被抛弃在冰天雪地之中,身体冰冷,内心满是恐惧。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寒冷吞噬的时候,师兄如同神只降临。师兄轻轻解下自己的袍子,那袍子带着一丝暖意,披在了他颤抖得厉害的肩膀上。 “别怕,没事了。”师兄的声音如同天籁,柔和而充满力量。说完,师兄便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他稳稳地背在背上。 外面的世界早已被大雪掩埋,一片死寂的白色。师兄背着他,在雪地上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呼啸的寒风像是恶魔的咆哮,肆意地卷着雪花抽打在他们身上,可师兄的背却坚如磐石,是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雪与苦难。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师兄的声音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如同温暖的炉火,那是他听过最安心的话语。 而如今,眼前逐渐消逝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慢慢重叠,却又即将永远分离。 “师兄,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楚清和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像是被抛弃的幼兽,他知道,这一次,师兄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带他走出困境了,痛苦如同万蚁噬心,啃咬着他的灵魂。 刀疤男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想要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去触摸那些无法再触及的温暖。他的指尖轻颤,想要为楚清和擦去脸上的泪水,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楚清和脸颊的那一刻,他的手开始变得透明,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力和遗憾,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不舍和太多的未尽之言。他的泪水悄然滑落,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刀疤男轻轻地将额头抵在楚清和的额头上,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一种超越语言的理解。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腻,他的额头轻轻地蹭了一下楚清和,传递着最后的体温和情感。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化作一团金光,那些光芒如同散落的星辰,缓缓地升腾,旋转,最终消散在空气中。那金光中,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存在。 “师兄!不要!!师兄…不要啊…我才找到你…才找到你。”楚清和的哭声撕心裂肺,他伸出手,疯狂地想要抓住那些消散的光芒,抓住刀疤男最后的痕迹。 蓦地,雪花缓缓从山谷上方飘落,纷纷扬扬。 楚清和的哭声在寂静的祭坛中回荡,他的悲痛如同这无尽的黑夜,深沉而无法触及。 他伸出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那些即将消散的光芒,那些属于刀疤男的最后痕迹。但光芒如同生命的火花,越是努力去抓,越是快速地从指缝间溜走。他的手掌中只剩下空气,和那渐渐消逝的金光,如同生命的最后一丝温暖,被无情的黑夜吞噬。 泪水模糊了楚清和的视线,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那种失去的感觉,那种无法挽回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的痛楚。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肉体上的痛楚与心灵上的创伤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那是一种深深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绝望。 雪花继续飘落,一片片地落在楚清和的身上,渐渐地,他的肩头和头发都变白了。他跪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江稚鱼站在祭坛下,她看着刀疤男的消失,楚清和的悲痛,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波动。她垂下眼眸,咬了一口手中的,那由煞气凝结而成的糖丝在她的口中缓缓融化,她感受着那股力量在体内流转,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刚才的胸闷感觉,或许真的只是错觉。 在那祭坛之上,随着罗盘的嵌入,阵法中心,一股神秘的力量将道士们的魂力缓缓汇聚,逐渐凝结成一道黑色的身影。这身影仿若黑暗的化身,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气息,几乎完全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就像是黑暗从虚空中孕育出的一个邪恶实体。 然而,在这一片黑暗的笼罩之中,唯有那双眼眸清晰可见。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幽绿冰冷的光芒从眼底射出,同暗处潜伏着的那双幽绿眸子如出一辙,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四周道士们被那股无形之力挟持到空中,魂力被徐徐抽出之际,他们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缕魂力的剥离,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钩子,残忍地从灵魂的最深处狠狠地拖拽而出。 他们的肌肉因极度的恐惧而紧紧绷起,似是要从皮肤的禁锢下挣脱开来。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呻吟声,充满了痛苦,那声音就像是被捂住的绝望悲号,在这透着诡谲气息的祭坛之上,沉闷而压抑地回荡着。 随着魂力的持续流失,这种冰冷与恐惧的感觉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们,使得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拼尽全力地抗拒着这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道身影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环视着四周,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的楚清和。此时的楚清和就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如同木偶。那身影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仿佛在他眼中,楚清和仅仅是一枚毫不起眼、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紧接着,这道身影慢悠悠地转向沈既白,他的嗓音低沉喑哑,话语里满是嘲讽的意味:“老朋友啊,多亏了你,我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过,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很快,我就能从中解脱了。” 沈既白的眼眸之中有冷峻之色一闪而过,他目光紧紧锁定这道身影,说话时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冷:“还是这一招?” 影子发出一阵低沉的笑,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得意洋洋的情绪:“屡胜不爽,难道不是吗?” 他的目光从沈既白微微攥紧的手上轻轻扫过,说话的语调里带着一抹挑衅的意味:“哟,无法动用灵力的感觉很不好受吧?也是呢,你越是动用灵力,他们就会死得越快啊。” 沈既白薄唇紧抿,扫过四周,因为阵法束缚在半空的道士们双眼圆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惊恐与无助,却又对那股抽取魂力的力量毫无招架之力。他们的身体仿若一下子坠入了寒冷彻骨的冰窖,而这股寒意是从灵魂的核心之处逐渐蔓延开来的。 第35章 虽死无悔 那道黑色身影,双臂环绕,姿态慵懒而优雅。它的目光在痛苦扭曲的道士们身上游走,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悲剧。那双幽绿的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哎呀,这副模样好像是有点惨呢。” 身影缓缓转向沈既白,那双幽绿的眼睛一眯,低声对着四周痛苦挣扎的道士诱哄道:“去杀了他,杀了他,你们就能活下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像是深渊中的低语,诱惑着人们走向毁灭。 在祭坛的阴影中,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了道士们的心,随着魂力的流失死亡也在一点点迫近,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如同悬在半空中的傀儡。 终于,一些道士在这种无尽的恐惧之下,再也无法承受。他们的心灵被恐惧侵蚀,他们的意志被绝望击垮。就在他们吐出“愿意”这两个字的瞬间,仿佛有某种契约被达成,原本束缚着他们身体的那股神秘力量骤然消失。 刹那间,一股雄浑且汹涌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如狂潮般涌动起来。这股力量是被煞气侵蚀过后的产物,其中充斥着暴戾的气息以及破坏一切的强烈欲望。只见他们的双眼之中,闪烁起了诡异的红光,那一双双眼睛犹如恶魔之瞳。恶念如同野草一般,在他们的心间疯狂滋生蔓延,恰似被无尽黑暗所吞噬的火焰,无情地燃烧着他们仅存的理智。 旋即,他们发了疯似的朝着沈既白猛冲过去。他们手中紧握着的法器,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那一张张脸庞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狰狞可怖。在他们心中,此刻杀掉沈既白已然成为了唯一的救赎之路。他们笃定地认为,只有将沈既白置于死地,才能够换得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神明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保护他们这些凡人,而不是让他们坐以待毙,沦为神明手中随意摆弄的牺牲品。 道士们手持长剑,眼中满是被恶念侵蚀后的癫狂。他们蜂拥而上,剑刃寒光凛凛,直逼沈既白。沈既白的双眸清冷依旧,却难掩眼底深处那一丝复杂与深沉,他化去灵力,只调动体内的内力,身形如灵动的幻影般穿梭闪避。 一个道士迅猛刺出一剑,剑尖裹挟着凛冽的煞气,直刺沈既白的胸口。沈既白身形向左一侧,那剑险险擦过他的衣衫,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可他尚未立稳,右侧又有两把剑如毒蛇吐信般刺来,他迅速向后弯腰,几乎几乎贴地,那两把剑擦着他的发梢掠过,惊起几缕发丝。 无奈道士人数众多,沈既白尽管拼尽全力躲避,却还是难以周全。一把剑从侧面呼啸而来,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渗出,缓缓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溅起微小的血花。他那原本洁净的衣衫此时已被划得破破烂烂,破碎的布条下,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宛如一幅凄惨的画卷。 他看准一个空当,如离弦之箭冲向一个道士。临近之时,他猛地俯身,一个扫腿干净利落地将那道士绊倒在地。紧接着,他迅速起身,夺过道士手中的剑,反手一挥,剑影闪过,挡开了另外几个道士刺来的剑。然而,每一次剑刃相交,都似有电流传遍他的全身,受伤的手臂和身躯剧痛难忍,他的薄唇紧抿,用力挥开他们。 可是道士们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依旧疯狂地进攻。沈既白手中的剑不断挥舞,剑影交错纵横,与道士们的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密集而清脆的“叮叮当当”声。此时的他,脸色苍白无比,清冷的面容仿佛被寒霜笼罩,好似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孤灯。 一个道士趁沈既白被其他人缠住的间隙,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刺出一剑。沈既白虽有所察觉,却已来不及躲避,那剑直直刺入他的后背。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后背的伤口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衣衫,那殷红的血迹在他素白的衣料上肆意蔓延,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但他依旧强忍着剧痛,转身飞起一脚,将那个道士狠狠踢飞出去。 沈既白的身形摇摇欲坠,像是风中的残烛。他站在那里,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几缕头发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脸上,清冷的眸子里透着坚定、不屈,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凄惨。他紧咬牙关,带着满身的伤痛,继续顽强地与这群被恶念侵蚀的道士周旋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却又散发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执教师兄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哀伤与愧疚,他望着那些双眼通红的道士,心中满是悲哀,他们也曾是正道之人,如今却被恶念吞噬,如今这副丑陋的模样不过是这世间恶念滋长的见证。 如果让这个邪祟成功,那么它将会成为世间的灾难,而他们这些道士,将无法面对自己的信仰和责任。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因为魂力被抽离身体而产生的恐惧。 他看着越来越多因为恐惧而面露犹豫的年轻道士们,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力量,“诸位师弟师妹,我们道士,受上天恩赐魂力,本就应将之用于正道,降妖除魔,守护世间安宁,此邪祟若借我们魂力而重生,那必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这世间将会被黑暗与罪恶所吞噬,那是我们无法承受之重。” 他的话语仿若一道光,直直地穿透了弟子们心中那层恐惧的阴霾。弟子们仰望着执教师兄,目光里满是敬仰与信赖,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此时,执教师兄的眼中却有决绝一闪而过。 “我们既为道士,便应秉持正义,绝不能因一己之私,成为司法神护佑苍生大业的累赘。我,生于道,长于道,今愿以我之身,献于大道,虽死无悔。我虽孤身一人,但我之信念,绝不容这恶念肆意蔓延。哪怕我粉身碎骨,也要让这世间留存一丝清明。” 话音刚落,执教师兄的眸中泛起了红意,那红色似血,透着无尽的悲戚。他缓缓闭上双眸,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紧接着,他的身躯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而绚烂的光芒,那光芒中交融着他的魂力,恰似璀璨星辰在燃烧自己最后的能量,美得令人心碎,却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消逝。 光芒映照在他的脸庞上,那脸庞圣洁得如同神只,只是眼底的决绝和悲壮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每一个旁观者的心间。 此时,弟子们的脸上满是惊愕。有弟子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悲痛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师兄……”声,那声音里饱含着不舍与绝望。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他们脸颊上肆意流淌,他们的身体也因极度的悲痛而剧烈颤抖着。更有弟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忘记神魂剥离的痛苦,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正在散发着光芒、即将消逝的执教师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师兄,不要……” 光芒愈发刺眼,突然,一声沉闷的爆裂声打破了寂静,执教师兄的身体就在众人的眼前,如烟花般绽放又消散,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和那一抹尚未散去的圣洁光辉,在弟子们的心头久久徘徊不去。弟子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执教师兄自爆前的决绝模样,那悲伤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第36章 我偏要为这正道杀出一条血路! 沈既白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些汹涌攻来的道士们一一打飞出去。然而,他自己也遭受了重创,整个人显得凄惨无比。 他身躯踉跄了一下,最终无力地跪在地上,他的白衣此刻已被鲜血浸透,褴褛不堪,特别是背上那触目惊心的窟窿,就像是一张狰狞的血口,煞气无情地侵蚀着他的身体,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从窟窿里溢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混合着血水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艰难地用剑撑住地面,吃力地抬头看向执教师兄消散的方向,眼眸中满是哀伤和愧疚。 倏忽,一个之前被他打落在地的道士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力量,猛地朝着他冲了过来。那道士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决绝,手中的剑直直地指向沈既白的胸口,剑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沈既白那伤痕累累的胸膛。 那黑色身影犹如鬼魅般伫立在祭坛上,扫过这一幕,双眸微微一松,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嘴角随即扯出一抹冰冷的嗤笑,轻轻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像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沉闷而压抑,缓缓说道:“摆出这大义凛然的模样,真是愚蠢。” 谁能想到,那道士仿若决绝的勇士,越过了身旁的沈既白,脚下生风,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他猛冲过来。道士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烈烈燃烧的战旗。 “是我错了啊!”道士的声音沙哑而悲怆,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一生磊落,岂能被这等恶事打倒,遍体鳞伤又如何,死路一条又如何!我偏要为这正道杀出一条血路!” 道士的双眸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对正义的执着与坚守,火焰跳跃闪烁,似要将这周围的黑暗都焚烧殆尽。 黑色身影的眸中瞬间被阴暗所覆,仿若无尽的深渊,那深渊里似有恶魔在张牙舞爪。只见他徒手一挥,手臂挥动间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那道士的身体竟如脆弱的气球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嘭”的一声,瞬间爆裂开来。血雾弥漫在空中,温热的鲜血溅洒在四周,在这黑暗的压迫下,显得那么悲怆。 爆炸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天地间最沉重的叹息。 “生于道,长于道,今愿以我之身,献于大道,留存世间清明,虽死,无悔!” 随着第一名道士念出那句誓言,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 他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在告诉世界,他的牺牲是值得的。随着光芒的增强,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在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中,化为无数光点,飘散在夜空中,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光轨。 紧接着,更多的师兄弟们纷纷念出那句誓言,他们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模糊,仿佛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正在逐渐断裂。他们的表情庄严肃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正义的忠诚,对道的尊重。 那些原本已被恶念侵蚀的道士们,此刻也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双手紧紧握着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剑刃入体的瞬间,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他们的道袍,也染红了这片曾经宁静祥和的土地。他们的身体在剑下颤抖,生命的光芒在他们眼中逐渐熄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雪花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密集,它们轻轻地覆盖在道士们的身上,为他们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凄美的句号。 沈既白站在这悲剧的中心,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他想伸出援手阻止这一场接一场的悲剧,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一旦动用灵力去阻止,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可能会波及更多的人,只会让死亡的人数进一步增加。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道士们一个个走向死亡,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一声声沉闷的自爆声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地困在这无尽的悲哀之中。 雪花继续飘落,覆盖了大地,也覆盖了这场悲剧的现场。每一片雪花都像是天空的泪水,为这些逝去的生命哀悼。沈既白的脸上,鲜血与雪花交融,他的心如同被冰雪覆盖,冰冷而沉重。 黑影在祭坛的边缘,他的存在如同夜色中最深沉的阴影,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眼神原本充满了自信和轻蔑,但随着道士们一个接一个地选择自爆,他的眼眸里开始流露出不解与震惊。 他的力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渺小,他的诱惑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无力。 他未曾预料到这些道士会拥有如此坚定的意志,会宁愿选择自我牺牲,也不愿意成为他操控下的傀儡。 怎会如此呢?人心向来叵测,因一时涌起的热血而甘愿赴死,那又怎样?未曾沉沦者,不过是筹码不足。 他眸色更加幽暗加大了诱哄的筹码,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诱惑和迫切,“你们看啊,是沈既白,是他的无能害死了你们的师兄师弟!” 黑影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诱惑力,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他无力保护你们,他无法阻止这场悲剧。只有我,才能给予你们真正的力量,让你们避免这无谓的牺牲。” 黑影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继续说道:“你们的牺牲,不过是他无力的证明。加入我,你们将不再是牺牲品,而是掌控者。你们将能够保护你们所爱的人,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试图侵蚀道士们的心灵。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试图让道士们相信,他们的牺牲是无意义的,只有跟随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和保护。 剩下的那些道士,眸子里渐渐涌起了强烈的动摇。凭什么?凭什么非得是他们去赴死?他们活着才能扞卫这世间的正道啊!他们有这么多人,只要能活下来,齐心协力,绝对能够打败恶念的,他们绝不能死! 江稚鱼本就慵懒地在一旁无所事事,时不时地打个哈欠,那模样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倦怠。当瞧见道士们牺牲的时候,她的眼眸里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满是迷茫与不解,那神情仿佛是看到了一件极为怪异却又想不通的事情,这种情感于她而言是如此陌生,她根本无法理解。 看着此刻黑影那嚣张的模样,她的双眸微微眯起,眸中透着一丝冷冽的幽光,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猎物。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轻声低语,声音却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屑:“哪来的东西,看着就叫人厌烦。” 可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一瞬间闪过不甘与遗憾,那眉眼间似有愁绪掠过,只可惜,以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这道黑影抗衡,不然的话,她定要将这黑影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好地煞煞他的威风。 黑影的幽绿眸子在夜色中仿佛两团鬼火,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个娇小的身影上。黑影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穿透了周围的喧嚣,直抵少女的耳畔。 “想活下来吗,小妹妹?”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提出一个简单的选择,却又暗含着无尽的深意。 无声的威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缓缓笼罩下来。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麻烦”感到无奈。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穿透了周围的混乱和噪音,带着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冷静和坚定。 “你想我怎么样,也上去杀了他?”她反问,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沉思和考量。 黑影的笑意更深了,他似乎在欣赏她的反应,又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你舍得吗?” 她转眸看向远处的沈既白,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独,肩膀微微下垂,仿佛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担。衣衫被鲜血染红,在苍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醒目,就像泡在血泊里一般。 第37章 阿鱼,既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给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唇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干裂的唇角还残留着血迹,那是他刚才咳血的痕迹。 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去,眼尾处晕染着一抹淡淡的红,眸子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一旁的少女却是面无表情地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满脸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会舍不得?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沈既白轻轻收紧了下巴,寒冷使得他的皮肤变得苍白,可他却仿若毫无察觉一般,所有的感知都被眼前少女那决绝的话语所填满了。 江稚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煞气在指尖缠绕,瞬间化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匕首,随意地在手中转了转,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然后迈着看似轻巧却又沉重的步伐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黑影,声音清冷地说道:“记得你说的,杀了他,可别找我麻烦。” 黑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双臂环绕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自然,请。” 沈既白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诀在冷风中微微晃动,他缓缓垂下眸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直到面前被江稚鱼的身影覆盖,少女站到了他的面前。 江稚鱼伸出握着匕首的手,用匕首挑起了他的下颔,微微俯身看他,沈既白的脸在这一瞬间暴露在惨白的雪光下,他的薄唇紧抿,眼眸深邃难懂。 “说实话,你长的挺好看的,但不好意思,我想活下来,所以…” 江稚鱼的声音在这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冰冷。她眸眼弯弯,笑的无辜又纯真,却毫不犹豫地握紧匕首,朝着他的胸膛用力捅去。 沈既白的身体猛地一颤,身躯像是风中的落叶般微微摇晃,却并没有躲开那致命的匕首。他反而伸出手,用力拽过江稚鱼,因用力过度,手指的关节瞬间泛白,他稳稳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双臂像铁箍一般,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任由那冰冷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血肉,温热的血液缓缓渗出,浸湿了衣衫。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无情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瞬间化作冰冷的水珠,混合着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滑落。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喟叹了一声,那声音微弱却饱含深情,在她耳边低低地诉说:“阿鱼,既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给。” 江稚鱼彻底愣住了,手中紧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既白的血在流淌,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到她的肌肤上,却似烙铁一般灼痛着她的心。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困惑。 眼前,那纷纷扬扬疯狂飞舞着的雪花,宛如在为这一场悲剧放声哀嚎。沈既白的身体在她的怀抱里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而恍惚,却始终执拗地凝望着她。那眼神之中蕴含的深情,恰似即将熄灭的微弱火焰,可那满溢着的破碎哀伤,却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间将她吞噬。 最终,他的手缓缓松开,有气无力地垂落在身旁,眼眸也随之轻轻阖上。 黑影不禁“啧”了一声,随后伸手缓缓摩挲着自己的胳膊,眉头微蹙,嘲讽道:“真是无情啊。” 好一会儿过去了,江稚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她就像一只优雅却又透着危险气息的猫,动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沾染的鲜血。 接着,她抬手轻轻拂开鬓边那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碎发在空中划过几不可察的弧度,而后抬手拂开鬓边散落的几缕碎发,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朝着祭台上的黑影走去。 “喂,”江稚鱼边走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抱怨,“仔细想想,我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值得呢,我帮你把他给杀了,可我却没得到一丝好处。” 江稚鱼走到黑影跟前,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窥探黑影的秘密一般。刹那间,她的眸子瞬间变红,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种惑人的魔力:“嗯?说不定啊,咱们俩可以合作合作呢。你看啊,我的眸子是炽热的红色,你的眸子是冷冽的绿色,这…” 黑影听到这话,眸色瞬间变得冰冷,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红配绿,赛狗屁。” 江稚鱼顿时无语:“……真没文化,老祖宗都要从棺椁里爬出来教你什么叫红配绿了。” 黑影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真的把他给杀了?” 江稚鱼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双臂环抱在胸前,脑袋歪向一侧,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好气地说:“不然呢?难道还留着他当宝贝,等过年的时候宰了吃肉啊?你到底能不能带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啊?” 黑影听闻,伸手摩挲着下巴,目光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朝着沈既白所在的方向投去。 茫茫大雪中,沈既白银发披散在他那已经毫无血色的脸颊两侧,丝丝缕缕的银发被雪水浸湿,又被血水沾染,凌乱地纠结在一起。 他双眼紧闭,长而翘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碴,像是被寒冬冻结的泪滴。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很快就在他的肩头、头顶堆积起来,像是要将他一点点掩埋。 他周围的雪地被鲜血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那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花,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他就那样静静地、孤零零地跪在那里 。 倒像是死透了。 黑影微微挑眉。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那些被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的道士们,像是被痛苦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声嘶力竭地哀求起来:“大人啊,我们也能为您把他给杀了啊,求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们下来吧,放过我们吧。”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心中发颤。 黑影却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先等等。” 第38章 别自作多情 蓦地,江稚鱼就像一道突然射出的利箭,毫无征兆地蓄力朝着黑影猛冲过去。黑影反应极快,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松地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他给解决掉的。” 话落,黑影反手就是凌厉的一击,那招式带着一股破风之势,仿佛能撕裂空气。 江稚鱼也不示弱,身形灵活轻巧地躲过了黑影的攻击。她冷冷地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充满寒意的笑,话语中满是不屑:“别自作多情了,谁想要你的命啊。” 说罢,只见江稚鱼双手飞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而后猛地向前一挥。刹那间,一股浓烈的煞气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席卷而出,所到之处仿若被黑暗吞噬。那些本就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的道士们,瞬间被煞气笼罩。就在煞气触碰到他们身体的瞬间,只听“轰”的一声,道士们的身体一下子炸开,化作一团团血雾。他们的眸子里充满了仇恨与不甘,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怨愤。 随着道士生命的消逝,阵法上闪烁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黯淡下去,就像夜空中的星辰被黑暗吞噬。 黑影幽绿的眼眸中,惊恐一闪而过。他那由魂力支撑的身躯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摆动,边缘像是被死亡的气息撩动一般,他的身影开始模糊扭曲,如同即将消散的烟雾。 阵法消失,就像夜空中星辰熄灭一样,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这股波动使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起来,缓缓地陷入黑暗之中,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迅速地将一切都笼罩起来。黑影眸中带着颤抖,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发声,他清晰地意识到局势逆转,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沿着身体的脉络在迅速流失。 此时,江稚鱼的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过来,她的眼神中除了不屑还有一丝兴奋,她的身姿轻盈无比,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手中煞气长剑上的寒光更加凛冽,煞气在剑刃周围隐隐涌动,如同有生命一般。长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向黑影要害,这声音在寂静又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黑影站着没察觉江稚鱼的攻击,他的表情有些茫然无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周围的危险似乎完全被他隔绝在外。直到长剑寒光快触及胸膛,那寒光映照在他阴森的脸上,他才像是从沉睡中被唤醒一般缓缓抬手。他模糊闪烁的手掌中聚起一团黑暗,黑暗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被召唤出来,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这股力量强大神秘,似能吞噬光明。 “嘭!” 一声闷响,黑影的手掌与江稚鱼的长剑相撞,一股无形的波动向四周扩散,地面的雪花被震得飞扬起来。江稚鱼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长剑上传来,她的手臂一阵发麻,几乎握不住武器。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后撤,身体在空中灵活地翻转,试图躲避黑影的反击。黑影的攻击如同鬼魅,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掌拍向她的后背。 江稚鱼感到了身后的威胁,她的身体强行扭转,长剑反手刺向黑影的手腕。黑影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轨迹,轻松地避开了长剑,继续向她袭来。 魂力的动荡在空气中引起了一阵阵波动,她感到自己的魂力开始变得不稳定,身体微微一震,她感到了一丝晕眩,随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鲜血在雪地上溅出一朵凄美的血花。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 在她的身侧,黑影的身躯仿若一团被搅乱的墨汁,随着魂力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更加紊乱模糊起来。那魂力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黑影的身体,而失去阵法加持的它,就像失去了根基的大厦,几乎难以维持自身的形状。黑影那原本就透着阴森的眸子,此刻愈发阴狠,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它开始努力蓄力攻去,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攻击越发猛烈,每一次出手都像是裹挟着千钧之力的风暴,呼啸着向江稚鱼席卷而去,那力量仿佛能够撕裂空间,具有压倒性的威慑。 江稚鱼只能勉强抵挡,她的牙关紧咬,双手不断变换着招式,试图化解黑影的攻击。她的身体在黑影的攻击之下不断地向后退去,每后退一步,都会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那脚印周围的积雪被震得四散飞溅,如同白色的花瓣在狂风中飘散。她的双脚在雪地里深陷,冰冷的雪水渗入鞋中,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但她根本无暇顾及,眼睛紧紧盯着黑影,全神贯注地应对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蓦地,他旋身袭来,她的长剑被黑影的掌风击飞,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去。黑影趁机逼近,他的手掌中再次聚集了一团黑暗力量,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江稚鱼的眼神里骤然闪过一抹决绝,只见她双手飞速结印,刹那间,周遭的煞气仿若受到召唤一般,疯狂地朝着她汹涌汇聚,而后凝结成一道道防御屏障。 黑影的攻击如雨点般狠狠砸在屏障之上,顿时爆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屏障在黑影强大力量的持续冲击下,开始逐渐出现裂痕,进而支离破碎。 江稚鱼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一个踉跄,此时她就站在祭坛正中央的洞口旁,身体摇摇欲坠。那洞口之中,是无尽的黑暗,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黑洞中隐隐有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无情地吞噬进去,哪怕只是靠近一点,都能感觉到灵魂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让人毛骨悚然。黑暗仿佛有实质一般,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就像那是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一旦坠入其中,就永远无法逃离,只能被黑暗永远地淹没,被未知的恐惧彻底吞噬。 第39章 沈既白,你这个白眼狼! 猝然,一道金光闪过,化作一把犀利无比的金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刺黑影。那金光璀璨夺目,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黑影躲避不及,躯体瞬间被金光击中,如同一颗被击中的炮弹般向后飞去,其中一只眼睛直接破碎掉,黑色的液体从眼眶中飞溅而出,洒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它的身体虽然慢慢开始恢复,却仍旧像是一团紊乱模糊的黑墨,形状不断变幻,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沈既白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去,一下子就捞住了江稚鱼那纤细的腰肢。他的面色冷峻得如同冰雕一般,他双眸之中隐隐地夹杂着一丝愤怒,脑海中皆是她变卦将那些无辜修士杀了的画面。 随后,他带着江稚鱼迅速地离开洞口。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在那洁白无瑕的雪地上重重地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紧接着,沈既白像是对待什么厌恶之物一般,猛地将江稚鱼用力推开。少女毫无防备,身子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她眩晕地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雪花簌簌地落下,那小巧的手带着满腔的愤怒,狠狠地捶了锤雪面,大喊道:“欸?!ヽ(`Д′)?!沈既白,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个白眼狼!!!” 然而,沈既白决然地转身,并未搭理她,目光紧紧锁定那隐藏于暗处的黑影所在之处。他的身姿挺拔而又冷峻,像是一尊不可侵犯的神只。只见他极为潇洒地轻轻甩了一下衣袖,那衣袖随风而动,仿若有灵。 刹那间,一道灵力自他袖间呼啸而出,这灵力并非细弱涓流,而是仿若汹涌澎湃、有着毁天灭地之势的浪潮一般,朝着黑影汹涌席卷过去。那灵力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似是鬼哭狼嚎,又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黑影见状,心中大骇,拼尽全力想要抵挡这夺命的金剑。他双手胡乱挥舞,试图召唤出自己的防御力量,然而在沈既白如此强大的攻势面前,他的抵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仅仅几招的工夫,散发出的凛冽威压的金光已经割破了黑影身上的衣物,丝丝血迹渗了出来。黑影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与不甘,无奈之下,他咬了咬牙,只好将心一横,纵身跳进那深不见底的洞内。 在那仿若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洞深处,一双双由浓稠怨气凝结而成的手,犹如从地狱最深处探出的魔手,带着令人胆寒的恶意。这些手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们猛地伸出,开始野蛮地撕扯着黑影,每一下都像是要把黑影的魂魄中生生拽散。 黑影那团模糊的躯体在怨气中剧烈地扭动起来,像是一团被无形之力肆意揉搓的墨汁,形状不断变幻,却始终无法挣脱怨手的掌控。 它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那模糊的轮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试图冲破这团模糊的躯壳,去对抗那些恐怖的怨手。身躯的边缘像是被狂风席卷的烟雾,剧烈地晃动着,却被怨手紧紧揪住,无法逃离。 从黑影身上撕扯出的煞气如同实质化的黑色黏液,如波涛般汹涌地朝着那些怨手涌去,像是给予它们无尽的力量。怨手们的动作变得更加疯狂,它们相互缠绕、交错,指甲如锋利的刀刃,不断地切割着黑影与楚清和的身体,每一道伤口都像是被黑暗诅咒,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整个黑洞仿佛都在因为这股邪恶的力量而颤抖,恐怖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地向四周蔓延。黑暗中似乎传来阵阵凄惨的哀嚎,那是被怨手吞噬之人的灵魂在绝望地呼喊,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低语,恐怖而诡谲。 沈既白站在洞口微微垂眸看去,那一双眼眸中神色淡淡,双手迅速掐诀,修长的手指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玄妙的轨迹,随着他手指下压,一道光芒乍现,紧接着一个复杂而神秘的阵法缓缓显现出来,丝丝缕缕的灵力线条相互交织缠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阵法如同一张巨大无比的灵网,稳稳地压在了洞口之上,严严实实地将洞口封锁起来,连一丝缝隙都未曾留下,仿佛这洞口从此与外界彻底隔绝。 做完这些,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忍不住向前一倾,呕出一口鲜血。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厚厚的雪中,双手无力地撑着冰冷的地面,脑袋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木偶,唯有那微微起伏的后背还能证明他尚存一丝气息。 在他身后,江稚鱼微微抬起下巴,满是轻蔑地将投向黑洞的视线收了回来。 嗯,比我拽的人都该死。 江稚鱼缓缓地站起了身,她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摇曳着。此时,地上的雪水悄无声息地将她的鞋袜浸透,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很是难受。那雪水犹如冰针一般,冰冷刺骨,顺着她的脚踝一路钻进身体里。 倏忽,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她心里不禁一惊,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破损的容器,体内封印的煞气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虚弱,就像被困许久、急于寻找自由的野兽,正疯狂地寻找着出口,一股脑儿地往外奔涌而出。 江稚鱼清晰无比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一点一点地消逝,凉意就像肆意生长的藤蔓,在她的体内逐渐蔓延开来,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这失控的煞气,也害怕自己身体愈发冰冷的感觉,她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脑海里不断闪过曾经听闻过的关于煞气失控的可怕后果。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面前那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就好像天使一般散发着光芒。 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沈既白:??? 江稚鱼:?w? 第40章 演戏可是要演得逼真一些的 她走到沈既白的面前,眸中带着一丝困倦,纤细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颚,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的肌肤时,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泛着青紫,嘴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鲜血,那血迹蜿蜒而下。 她抬手拂去他唇边那一抹刺目的鲜血。鲜血已经有些干涸,带着一种暗沉的红色,在她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随即她缓缓俯身,身体靠近他,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发丝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触碰到了沈既白的脸颊。 沈既白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沾染着雪花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如同两片脆弱的蝶翼,面中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渍,那血渍就像暗夜中的红梅绽放在苍白的雪地上。 江稚鱼的眸子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她俯身在他耳侧,朱唇轻启,声音温柔缱绻:“沈既白,别装了。” 然而,手中的人毫无反应。他的身体冰冷一片,仿佛被冰雪封印。身上那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几乎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到处都是伤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纵横交错,像是被无数恶魔肆虐过一般。那些伤口的边缘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布条,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他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洞,那是被她的煞气戳出的,洞里还在缓缓溢出鲜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成一片殷红,那殷红还在不断蔓延,如同恶魔伸出的爪牙。 她站在雪地里,轻轻蹙起眉头,轻咳了几声后,单膝缓缓蹲下,手有些颤抖地慢慢托起他的脸庞。 思绪却缓缓回溯到了刚刚她执着匕首靠近他的那一幕。 沈既白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隐约杂糅着哀伤、复杂与无尽的温柔。江稚鱼迎上这样的目光,脑海中仿若有一道微弱的闪电掠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在那一瞬间闪现,那些影像如同雾里看花般朦胧,却又来不及捕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秀眉轻蹙,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别装了,我们很熟吗,乖乖配合我,不然我俩都得死。” “你想做什么?”沈既白的眸子瞬忽变得平静而淡漠,仿佛刚刚她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觉。 “杀他。” 她的回答简洁而冷酷,没有丝毫犹豫。 他蓦地伸手拉过她,她有些怔然地向前跌去。 “阿鱼,演戏可是要演得逼真一些的。”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手中紧紧握着的匕首也因为身体的晃动而朝着沈既白刺了过去,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就在匕首即将刺到沈既白的瞬间,江稚鱼心一颤,手腕一转,匕首借力刺偏了。 噗--- 那冰冷的锋芒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一下没入了血肉中,她瞳孔微睁,垂眸看去,匕首虽然刺偏了,却离沈既白的心脏仅有几寸的距离。 沈既白却仿若未觉,顺势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边。那气息带着他独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兰草香。江稚鱼清晰地听到他发出低低的笑声,那声音宛如从胸腔深处传出,低沉且富有磁性,“你拖住他一会儿,让他注意不到我,我会找合适的时机用阵法助你。” 耳边传来的那丝丝痒意,使得江稚鱼的脸上瞬间因为羞恼泛起了一抹红晕。那红晕宛如灵动的精灵,缓缓地从她的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恰似一朵悄然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猛地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眼眸之中满是恼怒的情绪,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就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道明的迷茫与不解。她的双眸明亮又清澈,然而此刻却仿若燃着点点小火苗。 “沈既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神经。” “你是第一个。”沈既白的唇角牵了牵,眼眸里却隐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 江稚鱼眉心蹙了蹙,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心中满是疑惑,“我认识你吗?”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破冰的湖水,慢慢在脸上荡漾开来。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松了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慢慢地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阿鱼,既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稚鱼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阵疼痛蔓延开来。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蓦地,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他刚刚所说的话:“你想法子拖住他一会儿,只要能让他无暇顾及我这边就行,我会找准合适的时机,利用阵法来帮你一把。”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何必这么麻烦呢? 她的眼神冰冷,缓缓瞥向那黑影身后的几个道士,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怯色,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在她看来,直接冲过去把这些道士给杀了,不就能把这阵法破除掉了吗?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简单直接? 一片雪花砸在了她脸上,将她从那如同乱麻般的思绪中缓缓地抽离出来,又想到她把那些道士杀了之后,面前这个男人好像有些生气,不对,简直是白眼狼! 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眸子里带着几分认真,仔仔细细地瞧了眼前的沈既白一眼。 沈既白静静地跪在那儿,面容沉静而苍白,仿佛被时间定格。她努努嘴,双手交叠在了一起,轻轻缓缓地搓动着,那双手纤细而柔弱,在微微的摩擦下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她又朝着自己的小手呵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上,那手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慢慢地变得红彤彤、暖乎乎的,仿若冬日里被炉火烘烤着的小物件。 接着,她朝着沈既白展颜一笑,弯弯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她轻声说道:“放心吧,你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 第41章 残废的神 随后,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手朝着沈既白的脸拍了一下。这一拍,带着些许清脆的声响,把他的脑袋打得歪向了一边,他那白皙如雪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红晕。而她自己也疼得厉害,手掌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一阵刺痛。 她一边皱着眉头,心疼地甩着手,一边小声地喃喃自语:“忍一忍,忍一忍,还有另一边呢。” 她大大的眼眸盯着沈既白的右边脸,嘴里小声嘀咕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伸手正准备朝着他的右边脸再拍一下。那只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却在半空中陡然被抓住。 沈既白缓缓抬眸望向她,眸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与复杂。他一只手抚上一侧红肿的脸颊,眉头轻蹙,似乎有些疼痛。紧接着,他将她拽入怀中,动作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她的身子猛地一歪,恰好直接亲在了他胸口的窟窿处。刹那间,她的唇上染上一层鲜血,大大的眸子眨了眨,有些懵,而沈既白的身子也瞬间僵住。 他只觉胸口那处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剧痛瞬间蔓延开来,同时还伴有麻麻的感觉,犹如无数蚂蚁在伤口处啃咬一般。他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嘴唇也禁不住轻轻颤抖,喉咙里似要发出痛苦的低吟,却又强行忍住了。 在刚刚的昏迷中,仿若经历了一场冗长的梦境,在那梦中,她着一袭鹅黄衣裳,整个人透着洒脱肆意的气息,双眸中满是天真无邪。 只是,细细想来,或许这一切从起始之初就已然错得彻彻底底。 “阿鱼,哪有人叫醒别人是用这种方式的?”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隐隐带着一丝无奈。 江稚鱼秀眉轻蹙,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抹去唇上那一抹刺目的血迹,那血迹在她莹白的指尖显得格外鲜红。随后,她微微倾身,将指尖慢慢地靠近沈既白的唇,开始慢条斯理地在他的唇上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沈既白的唇上因为她的动作留下了一抹温暖的红,那被鲜血晕染过的唇瓣竟莫名地有些好看,像是被画笔不经意间勾勒出的一抹艳丽色彩。 沈既白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江稚鱼的指尖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的瞳孔好似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了江稚鱼的身影。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处精致的细节,都被他的目光贪婪地捕捉。他的目光像是无形的丝线,一点点地移动,最终稳稳地定格在江稚鱼的脸庞上,那里有着他想要读懂的一切。 江稚鱼感受到了沈既白的目光,眼眸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轻轻泛起,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不过这停顿仅仅是一瞬,她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而她的眼神也再次与沈既白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面前的少女轻轻瞥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朱唇轻启,声音如同山间流淌的清泉,缓缓说道: “你要是再不止血,可就性命不保了,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残废,残废的神,我倒是从未见过。”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冷漠,可那尾音处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就像平静的湖面上偶然泛起的一圈细小涟漪。 说完,她慢慢抬起眼眸,那眼眸犹如星子般明亮,恰好与他尚未移开的目光相接。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又似乎藏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就那样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在四目交汇的刹那,仿若有丝丝缕缕的电流于空气中游弋,二人互不相让,彼此都想让对方沉沦,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彼此的目光像是磁石一般互相吸引。 沈既白的唇角瞬忽泛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无尽的寒意,“阿鱼,为什么突然变卦?” 她微微垂眸,掩去了眸中的一丝冰冷。 又被识破了,这狗男人,看来根本就不吃美人计这一套。 她眉头缓缓蹙起,不过很快便稳住了身形,从雪地之中站了起来。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高傲,微微仰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沈既白,眼神中的不屑显而易见:“什么为什么,沈既白,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亏你还是个神,居然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江稚鱼。” 他声音冰冷,直呼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寒冷刺骨。 江稚鱼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她的笑声中带着挑衅和不屑,她的眸里闪烁着亮亮的光芒, “拜托,你不会以为叫我的大名我就会怕了你吧,沈!既!白!”她刻意模仿着他的语气,同样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沈既白:… 沈既白沉默了片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他顿了顿,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江稚鱼微微歪着头,环绕着双臂,眼眸里带着不耐烦,只是匆匆地扫了他一眼:“哪们?” “那些道士。”沈既白皱起了眉头。 江稚鱼不屑地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杀了他们才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等你摆弄什么破阵法,谁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要是让那东西逃离了,这世间只会变得更加混乱。再说了,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既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起身向前走了一步,雪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阿鱼,你难道不知道,那些道士虽然有过错,但他们的命也不该由你来决定。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这样肆意杀戮,只会打破平衡。” 第42章 你同那些虚伪的正道,没有什么不同 江稚鱼冷笑一声:“平衡?沈既白,你总是跟我讲这些大道理。那些道士贪生怕死,还有的仗着宗门的威望,平日里作恶多端,鱼肉百姓,他们早就该死了。如果为了所谓的平衡,就要放任他们继续为非作歹,那这平衡不要也罢。” 沈既白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那些道士的恶行自会有天谴,但不是由你来执行。你这样做,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罪孽之中的。” 江稚鱼轻嗤一声:“罪孽?我江稚鱼从来不怕什么罪孽,我不害怕被憎恶,也不怕死,只怕离真相只有一步,却不能为自己伸张正义,让真相埋没,罪恶泛滥。你可以杀了我,但不是现在,我要找回我的记忆。” 沈既白沉默了,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些随风飘落的雪花,它们安静而冷漠,似乎在默默见证着这一切。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缓慢而沉重。 “阿鱼,一旦仇恨在你心间种下,继而生根发芽,那时候,你就不再是你了。” 江稚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她的身体微微后退,仿佛被沈既白的话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她的声音冰冷而嘲讽,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沈既白,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们很熟吗?我自己做下的事,自然会去承担相应的结果。我只要你带我离开这儿,之后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过我的羊肠小径,我们就此互不相干。” 沈既白的眼睛缓缓闭上,他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遥远,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刃一般锋利, “这世间的法理岂容你轻易跨越。”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的妥协,他知道,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正义和法则都是不能被践踏的。 江稚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看来你是不想放过我咯。” 雪花不停地飘落着,一片又一片,轻轻地覆盖在他们身上,恰似一双无情的手,悄然地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厚厚的裂痕。 沈既白的面容上覆着一层寒霜,“江稚鱼,” 他顿了顿,继续沉声道, “审判观察期间,你滥杀无辜,不知悔改,罪加一条。”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失望,在寂静的空气中冷冽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雕一般,锋利而坚定。 “判处你剥夺煞气,跪在此处超度亡灵三天,以告慰亡灵。” 他的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雪花在他的肩头堆积,他的身影在这片洁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一本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审判书缓缓在他身旁浮现,它在空中静静地浮动着,仿佛是这场审判的见证者。书页轻轻翻动,似乎在记录着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语。 江稚鱼听闻此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眸中满是倔强与不屑,说完她就袭了过来, “做梦,你要是有这个胆量,现在就杀了我。” 沈既白的脸庞紧绷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风暴。他的目光坚定而又冷酷,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待终审,所有真相查明,我必定会杀了你。” 江稚鱼听闻沈既白冰冷的话语,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她那原本就倔强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即便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也绝不退缩。 她猛地一蹬地,朝着沈既白冲了过去,身形快如鬼魅。恶灵少女江稚鱼双手成爪,带着黑色的煞气,直逼沈既白的面门。沈既白侧身一闪,轻易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江稚鱼紧接着一个回旋踢,沈既白身躯后仰避开,旋即向前一步,避开她的攻击同时,一掌击中了江稚鱼的胸口。 江稚鱼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打着旋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一摔,好似把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坑,扬起一片雪花尘土。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体内搅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那血顺着嘴角不断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尘土中,染红了一小片地面。她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被汗水和血水浸湿,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但她的眼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双手撑地,那双手在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每挪动一小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沈既白看着江稚鱼,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想到那些被江稚鱼伤害的无辜之人,那一丝不忍瞬间被冰冷取代。江稚鱼再次朝他冲来,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她的步伐踉跄,身形摇晃,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倒下的破旧人偶。沈既白深吸一口气,忍着内心的痛苦,双手快速结印。 当江稚鱼靠近时,沈既白的印法已经完成。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瞬间将江稚鱼笼罩其中。江稚鱼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那金色的光芒像是无数根针一样,刺入她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尖锐的刺痛感,每一根“针”都像是在她的血肉里钻来钻去。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那金色的光芒在她的体内肆虐,一点点地将她体内的煞气剥夺出来,同时也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却依旧倔强地想要反抗。 她痛苦地闷哼出声却死死咬住唇畔,忍住欲要呼出口的痛意,那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嚎。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每一寸肌肤都在遭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染红了她的衣襟,那殷红的颜色在洁白的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错?”江稚鱼的声音微弱而凄惨,犹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点光亮。她不明白,她缓缓倒下,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重重地瘫倒在雪地上。 随着体内煞气被一点点剥夺,江稚鱼感觉自己的力量正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逝。曾经那股支撑着她的强大力量渐渐消失不见,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空壳,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废人。 她的四肢变得无比沉重,却又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极为艰难。她的感官也变得迟钝,周围雪花飘落的声音仿佛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的内心被无尽的恐惧和无助填满,就像一个溺水者,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的深渊吞噬,却无能为力。 雪花继续飘落,轻轻地覆盖了江稚鱼的身体,也渐渐覆盖了她的不甘。她的身体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孤独,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泪水混合着血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被命运捉弄的深深绝望。 她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幕幕往昔的画卷。那些被楚家长老折磨成傀儡的画面,那些痛苦和屈辱的瞬间,缓缓浮现在她的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刻骨。 她记得那些阴暗的地牢,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长老们的脸孔在昏暗的火光中扭曲着,他们的笑声充满了残忍和讥讽。 她被锁链束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施法,将她的意志一点点剥离,将她的灵魂扭曲成他们所希望的形状。她记得那些无休止的折磨,身体上的伤痛和心灵上的摧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 每一次的挣扎都只能换来更猛烈的打击,每一次的反抗都只能让她更加深陷绝望的深渊。她记得那些无法成眠的夜晚,冰冷的石壁上映射着她孤独的身影,她的眼泪悄然滑落,滴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的灵魂在那些漫长的黑夜中被一点点蚕蚕食,她的意志在那些无尽的折磨中被一点点消磨。 如今,这些记忆再次浮现,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她的心。她的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是那些痛苦的经历再次在她的身体上重现。她的泪水不断滑落,她的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那些痛苦的重压。 沈既白,你同那些虚伪的正道,没有什么不同。 终归是,技不如人。 第43章 裂痕 沈既白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绞住。他闭上眼,眼睫轻轻颤动,空气中的寒冷仿佛能冻结他的灵魂。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情感波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淡漠和决绝。 “你错了,错在走错了路,错在伤害了无辜。”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有一种深深的决绝。江稚鱼身体微微颤抖,她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仿佛所有的希望和反抗都被无情地摧毁。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冰冷的雪花不断地落在她的肩头、发梢。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尽是绝望与无奈,就像这漫天飞雪,冰冷而孤寂。 “我走错了路?我伤害了无辜?那你呢,沈既白,你又是什么?”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几乎要被周围的风雪所吞噬。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质疑,一丝不解,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答案。 在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在翻涌。为什么所有的恶都要被一概而论,为什么没有机会去解释,去辩解。是不是所有被定义为恶的,就都要被毫不留情地一棒打死呢?什么才是真正的公正?什么才是真正的规则? 她想知道,她从来都不懂,如今更不屑去懂。她有自己的公平和正义,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衡量对与错。 可如今… 煞气于她而言,并非仅仅是一种力量,是她在这世间生存的依靠,是她自我保护以及对抗不公的武器。沈既白剥夺了她的力量,就等同于残忍地剥夺了她反抗不公、保护自己的权利。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她觉得自己就像那被风雪掩埋的孤草,孤立无援,只能独自面对这份绝望与愤怒。 雪越下越大,江稚鱼的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她缓缓闭上眼眸,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团团白雾。她的心也像这寒冷的雪一样,冰冷而沉重。她感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里,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没有出路。 沈既白的身影伫立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他紧抿着嘴唇,双手在袖里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 他静静地站着,将视线从雪地中少女的身上移开,眸框微微泛红。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就像一把无情的剑,斩断了他和江稚鱼之间那原本就脆弱的联系。 沈既白蓦地捂住了唇中猛然溢出的鲜血,身子一个踉跄,转身往前走去。在灵力波动之间,一缕缕金光仿若灵动的丝线,缓缓地朝着他的伤口蔓延而去,轻柔地修复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他脚步略显虚浮地朝着祭台的方向走去,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飘落,宛如漫天的飞絮。 站在祭台上,他扫了一眼四周,轻轻唤出了引魂灯。刹那间,一道幽微的光芒亮起,那光芒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所有的魂魄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仿若点点萤火般从四面八方缓缓聚拢而来。 在祭台下,江稚鱼听到动静有些吃力地睁开眸子,微微恍惚了一瞬,像是被眼前这如梦如幻的景象所震撼。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一丝复杂,轻轻呢喃:“真美呀。”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话音刚落,便彻底晕了过去。 在那引魂灯散发的波动下,它们的动作轻缓而飘忽,一点点地靠近彼此,开始缓缓化形。只见一个个魂魄逐渐有了模糊的人形,他们的面容茫然而空洞,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就那样无声地站在原地,目光却紧紧随着引魂灯的光芒而无意识地浮动着。 沈既白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个个魂魄,他看到了熟悉的执教师兄,刀疤男,还有一众年轻的道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随后在剩下这些魂魄间来回穿梭,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最后,他默默念动口诀。那口诀的声音低沉而神秘,随着口诀声,引魂灯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强烈,指引着那些魂魄们缓缓往幽冥之处走去。魂魄们的身影在那幽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虚幻而缥缈,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的手指缓缓拂过审判书,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然而,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悄然蔓延,缓缓地、却又不可阻挡地笼罩了整个楚家。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参加仪式的道士们,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着,陡然间,只感觉一股沉重的力量猛地压在身上,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然一僵,想要挪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在后山静谧之处打坐的长老们,也未能逃脱这股威压的掌控。他们正沉浸在修炼的宁静之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打破,身体瞬间动弹不得,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 紧接着,空中开始有金光闪烁,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那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勾勒出一个个文字,这些文字逐渐组成了一段段事迹。这些事迹仿佛是一部部鲜活的纪录片,生动地、残酷地将真相一一呈现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人们的心里,让人感受到那真相背后的冰冷与残酷。 紧跟在这些事迹之后的,是一句句冷酷至极的判词。判词一出,楚家的命运便被彻底定格——楚家覆灭。这意味着曾经那座象征着荣耀与威严的家族大厦,即将轰然倒塌。而楚家的后族也被判处不可再设宗门,就像是被斩断了传承的根脉,永远失去了复兴的希望。 楚家的长老们更是被宣判了极其严酷的刑罚。只见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拉扯着,开始逐渐变得虚幻,他们将即刻堕入幽冥,还要被打入畜生道,世世代代都要在轮回的苦海中挣扎。那是一种无尽的绝望,每一次轮回都像是一场噩梦,永远无法逃脱。 而那些没有参与这件事的道士们,判词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可以选择离开,去寻找新的归宿。但那些参与其中的道士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将根据自己所犯过错的严重程度,被直接拽入幽冥之中,等待阎王的审判。那幽冥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惧。 第44章 审判落幕 刹那间,金光如同它出现时一样迅速地散去。随着金光的消失,长老们和那些有罪的道士们瞬间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长老们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怨恨,身体在挣扎中渐渐消失,向着那幽冥深处沉沦;那些道士们则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们的身影也被那股神秘的力量一点点吞噬,整个楚家都被一种沉重的绝望气氛所笼罩。 审判的喧嚣落幕之后,天空重归宁静,云层悠然地缓缓浮动着。沈既白静静地站在这片宁静的雪地上,慢慢变回最初的模样,墨色大衣着身,额前细碎的墨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他往雪地里看去,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快被雪覆盖住了。就像一朵即将被白雪吞噬的娇弱小花。 雪花继续飘落,轻柔地覆盖在江稚鱼的身上,她的身影几乎与这片洁白的大地融为一体,他缓缓地走到江稚鱼的身边,蹲下身来,轻轻地拂去覆盖在她脸上的雪花。而后慢慢凝聚起灵力,待手掌温热起来,轻轻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在灵力的波动之下,她的神魂暂时稳定了下来。 天空中的云层继续悠然地缓缓浮动着,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这片雪地上,给这寒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暖。沈既白的心中却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他知道,他和江稚鱼之间的裂痕可能再也无法修复。 长明灯在空中浮动着,散发着微弱而又坚定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身影。 而江稚鱼,此时正承受着还未结束的惩罚。她的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脸色随着愈发寒冷的温度,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沈既白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轻轻地扶起江稚鱼,她的身体柔软而无力,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就这样依偎在他胸膛。他将大衣滑过她的肩膀,然后轻柔地覆盖在她的身上,手指停在大衣的领口处将那些柔软的发丝从衣领中一一抽出。 随后,他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江稚鱼身上,缓缓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那影子随着他的步伐逐渐远去,即将要消失在了这片银白的世界中。 江稚鱼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雪花继续覆盖着她的身体,她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在这寂静的雪地上,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了痛苦和挣扎,只有温暖和安宁。 “等……等一下啊……” 一道虚弱且颤抖不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随风飘来。 沈既白的脚步在听到那道虚弱而颤抖的声音时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走了回去。最终,在一个雪人跟前慢慢停了下来。 “雪人”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带着哭腔喊道:“哥们,我冷,真的好冷啊,呜呜呜……” 雪人—楚清和:(;′??Д??`)。 沈既白:…忘了 沈既白随手一挥,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灵气罩便将楚清和笼罩其中然后缓缓在他身体里隐去。随后,他转身继续前行,没有丝毫停留。灵气罩的温度让楚清和的身体热乎起来,楚清和微微蹙眉揉了揉心口,随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似乎在汲取这来之不易的温暖,颤颤巍巍地跟在沈既白身后。 他们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印记,沈既白始终面无表情,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就这样,不知是他们第几次又绕回到这个地方。楚清和看着一脸面无表情、只顾闷头往前走的沈既白,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心里暗暗腹诽:这哥们不会是个路痴吧?还有啊,你可是个神仙呢,走什么路啊?直接用法力离开这里不就得了吗? 结果,他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小声嘀咕了出来。前面那道身影瞬间一顿,楚清和顿时感觉浑身一冷,他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 楚清和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呃…这个,那个…沈……沈哥,你没事吧?” 他有些慌乱四处瞥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雪地上昏迷的身影,只见江稚鱼穿着沈既白的大衣,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具冰凉的女尸,毫无生气地昏迷在那里。刹那间,他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浑身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更加冰冷刺骨。 他的心里暗暗叫苦,忍不住哀嚎:完了……江姐姐到底是跟这个路痴走了多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这简直是天要亡我啊。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脑海里乱成一团,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想到可能即将面临的种种后果,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阵难以抑制的心力交瘁之感席卷而来。最终,他的双腿一软,眼前一黑,也跟着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上,不一会儿就被飘落的雪花渐渐掩埋。 沈既白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走在前方,步伐坚定而有力。他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而他身后,楚清和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风雪中。 沈既白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终于似乎意识到了身后的异常寂静。他缓缓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原本应该跟随在他身后的楚清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新增的一座“雪人”,在一片洁白中显得格外突兀。 沈既白:( ′?.?? ` ) 他大步走向那座“雪人”,弯下腰,伸手轻松地捞起了楚清和的身体,随后手指轻轻掐诀,他的身体周围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空间似乎泛起了涟漪,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下一瞬,他和楚清和一同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圈圈空间波动的痕迹。 阳光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雪花继续飘落,覆盖了他们曾经停留过的痕迹。 (第二卷完) 卷一|画地为牢 ------------------------------------------------------------- 他似薄情亦深情,他揽无数春,却难赐我一温存。 ----题记。 ------------------------------------------------------------- 第一章 三日雪寂(一)无法触及 江稚鱼冻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凄厉。咳着咳着,她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她睁开眼眸,缓缓从雪地中坐起,世界在她眼前旋转,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手紧紧捂住嘴,试图阻止那股从胸腔深处涌上的疼痛和不适。 当她瞥见手中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时,自嘲与哀伤瞬间盈满了她的心间。 她现在这个样子,倒真是个废人了。 江稚鱼慢慢抱紧膝盖,将脑袋无力地靠上去,泪水夺眶而出。她试图把眼泪擦干,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擦了又流。她恼怒地在脸上用力一抹,娇嫩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红痕。她紧握着拳头,眼里闪烁着不甘与怨恨,心中狠狠道, “沈既白,你等着。”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身上的大衣上,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脸嫌弃地把大衣扒拉下来,狠狠地丢进雪地里,又用力地踩了踩。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江稚鱼被冻得浑身一颤,悬在半空准备再踩大衣的脚停住了。紧接着,又一阵大风刮来,比之前更加凶猛,似要将她吞噬。 她抱紧双臂,心中虽有些害怕,但仍倔强地站在原地。 哼!狗男人的衣服我绝对不穿!!!!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整个世界都被白色填满。 江稚鱼抱着双臂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大衣,身体往远离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寒冷无情地啃噬着她的身体,她又瞅了瞅那件大衣,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她皱着小脸,看着那件看起来挺厚实的大衣,别扭地又往旁边又挪了一大步,倏地,小手迅速伸出将大衣捞回来裹在自己身上。 大衣的温暖瞬间包围了她,她紧紧裹着大衣,小声嘀咕着, “呜呜呜,好冷π_π。” 江稚鱼的脸颊被冻得泛起了红晕,她将自己紧紧缩在大衣里面,只露出双眸,那双眼眸在风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祭坛上的引魂灯所吸引,那微弱的光芒在暴风雪中轻轻摇曳着,好似是灵魂最后的栖息之所。 她静静地看着那些灵魂逐一走进幽冥道。脸上却毫无表情,她!没!错!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噗通”一声,她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她的意识在疯狂地反抗,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住了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冰冷的雪水迅速渗透进她的膝盖,那种刺骨的寒冷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地刺痛着她的骨髓。她紧咬着下唇,心中满是愤懑,暗暗诅咒道, “该死的沈既白。” 突然之间,她打了个喷嚏,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心中泛起一阵委屈,抿了抿嘴唇,自嘲地小声嘀咕道, “白瞎了(っ-?)你这双漂亮的大眼睛了,只会哭!不许哭!!!” 她奋力地抬起头望向天空,试图抑制住即将要滑落的眼泪,一片雪花恰巧直直地砸了下来,她的眼眸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江稚鱼:… 她颤巍巍地伸手擦去了那滴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她不想在这场斗争中显得软弱。 她抬头望向天空,雪花如同破碎的星辰,纷纷扬扬地落下。她的眼睛在寻找着一丝温暖,但只有冰冷的雪花回应她。 江稚鱼的身体在雪地中颤抖,她咬着泛白的唇,她绝不能在这里倒下,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还有未了的心愿。 她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洒在雪地上,就像一朵怒放的红梅。大雪纷飞,她的身体晃荡得厉害,似要瘫倒,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强撑着起身,倔强地把腰杆挺直。 沈既白的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如同冬日里一缕温暖的光线,静静地落在少女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上,他下意识要向前走去,却在即将迈出脚步的那一刻,他停住了。他那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而后垂眸,抬手封禁了自己的神力。 他的身体,如同凡人一般,开始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呼吸在空气中凝成了白色的雾气,他的脸色也因为失去了神力的庇护而在风雪中变得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抬起眸子,目光中倒映着远处少女的身影。 江稚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稳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唇角那抹血迹在惨白的肤色映衬下,红得触目惊心,她缓缓抬手,指尖轻颤着,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难以言说的虚弱。 沈既白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尖锐的指甲几近刺入掌心,丝丝刺痛传来,可他却仿若未觉,全部的心神都被眼前的景象揪住。 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积雪,打在沈既白的脸上,冰冷刺骨,他的眼神复杂而压抑。 江稚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极为迟缓地抬起头。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几缕头发贴在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上,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气,透着虚弱与迷茫。她缓缓地抬起眼帘,目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纷纷扬扬的雪花,与沈既白的目光交汇。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围静谧得只剩下雪花簌簌飘落的声响,那雪花一片片地落下,有的落在他们的肩头,有的挂在他们的睫毛上。 她缓缓闭眸,有些恍惚地想,是错觉吗?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寒冷,她晕眩着失去了意识,身体像一片落叶般摇晃着缓缓倒下。 沈既白极为缓慢地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走向她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屈膝跪下,膝盖陷入积雪之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周围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一片片被揉碎的云朵,在凛冽的寒风裹挟下,肆意地堆积着,越积越厚,几乎要将他们两人的身躯完全掩埋。 沈既白单膝跪地,膝盖早已被冰冷的积雪浸透,那彻骨的寒意仿佛无数根冰针,深深地刺入他的膝盖,让他的膝盖渐渐麻木,失去了应有的知觉。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薄唇紧抿,凭借着顽强的毅力苦苦坚持着。 江稚鱼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糟糕,她又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咳嗽声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可她却依旧没有醒来。她的身躯在雪里不住地颤抖着,像是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落叶,单薄而无助。她的嘴唇已经冻得青紫,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时间就像那缓缓流淌的冰河之水,一分一秒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天渐渐黑了下来,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向他们笼罩过来。 沈既白的脸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就像那被冰雪覆盖的冬日荒原。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远处倒在雪地中的少女身上,那原本挺拔的身躯此时却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着。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及远处那道娇小的身影,可那只手在空中短暂地停滞了片刻,便重重地垂落下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朝着那片洁白无瑕的雪地倒去,“噗”的一声,一小团雪雾瞬间扬起,而后又缓缓飘落,将他的身躯渐渐掩盖。 第2章 三寂(二)深山老屋 楚清和在一座废弃木屋里来回踱步,满脸的生无可恋。他用力拍打着门,喊道: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却只引来了几只好奇的松鼠。 那几只松鼠呼啦啦一下子就跑到了木屋前的空地上,然后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楚清和:… 人落平阳被鼠欺!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小木屋里,显然是某个猎户的临时避难所。再往窗外一看,外面是一片幽暗的老林,看着就阴森森的。不过木门外施加了封印,让他不得不感叹沈既白的周到——大概是怕他在这片深山老林里成了野兽的晚餐。 但是,他心中不禁哀嚎:“为什么会在深山老林里啊喂!”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沈既白扛着昏迷的楚清和,脚步有些踉跄地出现在深山老林里,他的眸子里满是迷茫,缓缓地歪了一下头,扫过四处。 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树林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皱起眉,目光在四周的树木和蜿蜒的小路间来回扫视,试图寻找一点熟悉的痕迹,可是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这地方的记忆。 犹豫片刻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一根横在路中间的枯树枝绊了一下,他身子猛地向前倾,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是棵歪脖子树。 他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刚刚的地方,那棵歪脖子树正对着他,像是在嘲笑他这个路痴。沈既白的耳朵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他把楚清和往上颠了颠,又重新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终于,沈既白在一处杂草后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他把楚清和安置在山洞内一处相对干爽的地方。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又带着丝丝凉意的气息,周围的石壁上有着湿漉漉的水汽,滴答滴答地偶尔落下水珠。 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和动物的白骨,白骨上有着被啃咬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残酷生存斗争。 他扫过那处白骨,微微凝眸。就在这时,一只老虎悄无声息地从暗处缓缓探出了庞大的身躯,紧接着猛地蹿了出来。它那铜铃般的眼睛里透着凶猛的光,一下子就锁定了沈既白,随后目光又转移到躺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楚清和身上。 这只老虎看起来威风凛凛,身上的皮毛有着斑斓的纹路,在山洞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散发着一种野性的气息。它的爪子厚实而有力,每一根爪子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弯钩,此时正紧紧地扣着地面的石块。不过,这老虎在与沈既白对视的瞬间,竟有些不敢抬头直视,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犹豫。 沈既白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拉扯着楚清和,想要把他往自己这边拉回来一些。 然而,老虎的爪子却突然“啪”地一下,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量,按在了楚清和的腿上,截断了沈既白的动作。那爪子按下去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楚清和腿上的衣物被压出了深深的痕迹。 沈既白:…… 他轻轻抬眸,目光轻飘飘地投向老虎,老虎的爪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可那双眸子却越发凶狠起来。 山洞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山洞里却不断传来一声声吼叫,似乎还掺杂着些许骨头撞击的声响,片刻之后。 沈既白不慌不忙地重新扛起楚清和,走出山洞,他在森林里四处打量着,可是山里七拐八弯的,到处都是相似的道路和树林,他那有些迷茫的眼神在幽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孤舟。 而山洞深处,老虎正捂着脑袋上肿起的几个大包,嘤嘤嘤地小声哭泣呢。它的眼睛里噙着泪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那几个大包就像小山丘一样,高高地隆起在它的脑袋上,周围的皮毛都有些凌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打过一样。 好不容易,在不断探寻下,他总算瞧见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那小木屋歪歪斜斜地矗立在那里,屋顶的茅草有不少已经缺失,墙壁也是破洞百出,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似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木板和石块,像是曾经有人在这里搭建过什么东西,又被破坏掉了。 应当是之前的猎户遗弃的。 他暗自思忖着,有了之前的经验,便先将楚清和安置妥当,随后伸手想要查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可就在把脉的时候,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楚清和并无大碍,只是楚家已然覆灭,然而他脉象里那一股微弱的煞气却依旧没有消散。 他眼眸幽深了几分,身形一转,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 小木屋内。 折腾了许久,楚清满脸沧桑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摸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神色悲壮:“救命啊,来个人救…哪怕来只猪,我也可以!要饿出人命了!!” 楚清和在木屋内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出一些被遗忘的食物残渣,哪怕是一块干瘪的面包也好。他翻箱倒柜,结果只找到了一些陈年的老鼠屎和发霉的玉米粒,这让他不禁感叹:“这日子,过得比老鼠还惨。” 于是,他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 楚清和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那脸瘦得都快脱相了,就像个小骷髅似的,缓缓地扒拉起窗台,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希望,嘴里嘟囔着:“可算是有点动静了,再不来人,我这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我还没娶媳妇呢,可不想就这么饿死啊。” 就在沈既白和楚清和陷入深山老林的困境之时,一束耀眼的光芒突然穿透了茂密的树冠,如同天降神光。光芒万丈中,似乎有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骑着一朵粉色的云朵飞奔而来。 楚清和的眼睛在这一刻热泪盈眶,他缓缓伸出手,心中充满了希望。 神,一定是神! 他心中默念,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随着强光的逼近,楚清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狂飙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喊道:“救命!” 然而,当光芒消散,楚清和的希望瞬间凝固。一个寸头年轻小伙骑着一只巨大的粉猪飞奔而来,表情扭曲而变态,与他想象中的神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清和:……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楚清和决定不顾一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声嘶力竭地叫唤:“救命!” 寸头小伙扫过窗台,看到一个惨白无比的男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眸子,跟个成精的骷髅似的,对他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寸头小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他的声音尖锐而带着一丝颤抖,几乎是尖叫着喊道:“我艹!这怎么还有一只!!” 他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的双手在粉猪的屁股上疯狂拍打, “快跑啊,俺滴猪猪!” 他催促着,声音中带着绝望。然而,粉猪眼睛一翻,四肢一软,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吐着白沫晕了过去。 小伙目瞪口呆地看着粉猪,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惊恐转为难以置信。“不是吧,这都行?”他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清和:???什么还有一只??? 楚清和纳闷地想,他缓缓瞥过寸头小伙身后,不远处缓缓追来一只红衣僵尸,脸色惨白,长发飘飘。 楚清和:…敢情被当做僵尸了。 他又扫过寸头小伙,粉猪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鼻孔里还冒着泡泡,完全失去了意识。小伙回头望了望越来越近的红衣僵尸,又看了看昏迷的粉猪,他的表情变得绝望。只见他一边狂打着猪屁股一边看着追近的僵尸,吓得尖叫: “我 giao!里个 giao !” “俺滴大猪猪哇,你现在不能死哇,giao giao!!!” 第3章 三寂(三)深山有僵尸 在寸头小伙的身后,那红衣僵尸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缓缓逼近。她身上的红裙已经褪色,破烂不堪,仿佛被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侵蚀,原本鲜艳的色彩现在只剩下了阴森的暗红。 她的长发如同枯死的藤蔓,油腻而杂乱,覆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那两个空洞的眼眶,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某种残忍的力量硬生生挖去。眼眶内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偶尔蠕动的蛆虫,它们在腐烂的肉块间穿梭,似乎在寻找着最后的温床。 女僵尸的面容苍白如纸,皮肤紧绷在骨骼上,透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手指长而尖锐,指甲因为长时间的腐败而变得漆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女僵尸的动作虽然僵硬,却异常迅速,步伐在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呼吸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腐烂的气息,随着她的接近,那股恶臭越来越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寸头小伙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他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几乎要跳出喉咙。 楚清和倚靠在窗台上,仔细观察着那女僵尸。 一个失去视力的僵尸(◣_◢),可能还是比较好对付的吧。 他的墨眉轻轻一扬,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却见那女僵尸蓦地被自己长长的头发绊倒了,整个尸一头径直栽进了旁边厚厚的雪堆之中。只留下两只惨白的手在空中毫无规律地乱抓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可最终只是徒劳。 楚清和&寸头小伙:… 寸头小伙看着眼前这怪异的场景,心里又惊又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慌乱地弯下腰,试图扛起猪跑路。可是那猪又肥又重,寸头小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猪勉强扛到一半,却一个踉跄,连带着猪一起一头栽进了雪里。雪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扬起了一片白色的雪雾。 楚清和看着寸头小伙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还在雪堆里挣扎的女僵尸,他唇角抽了抽,声音沙哑地对二嚯子说道:“哥们,我可是个道士,你得听我的。” 此时,刚从雪堆中挣扎着爬起,长发上沾满了雪花,看起来更加狼狈。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向声音处冲来。 “我嘞个giao!giao!giao!” 寸头小伙手指扒拉着唇,忍不住惊叫。 “哥们,听我说。” 楚清和的声音透过木窗,虚不拉几却仍透着一丝沉稳,“那女僵尸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她的弱点很明显。她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我们可以用声音和气味来迷惑她。” 寸头小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士哥,甭说那么多了,就说俺该做啥吧?” 楚清和迅速分析着局势,扫过四处, “哥们,你去那边的树林,尽量制造噪音,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寸头小伙脸麻麻的,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树林跑去,一边跑一边拍打着树干,制造出尽可能大的响声。 “来呀!哥哥在这!” 女僵尸被声音吸引,她那空洞的眼眶转向树林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缓缓向二嚯子的方向飘去。 楚清和的声音在他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哥们,听好了,你得一边跑一边做这些,女鬼追得紧,我们得动作快!” 寸头小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一边绕着树林跑圈,一边大声回应:“道士哥,俺知道,可是这僵尸跟贴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啊!” “首先,你得找到那块黑色的石头,就在你左边那棵歪脖子树下面!”楚清和指挥道。 寸头小伙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那块石头,他冲过去,弯腰捡起石头,却因为动作太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溅起的雪花让他看起来像个雪人。他来不及抱怨,赶紧爬起来,扛起石头就往东南方的枯树冲去。 “我嘞个去,这石头比俺的猪还重!” 寸头小伙喘着粗气,他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女僵尸被他的动作吸引,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速度加快,长发在风中飞舞,像是要抓住寸头小伙。 楚清和在木屋内焦急地看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哥们,快,用尽全力扔石头!” 寸头小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石头扔向枯树。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砸在了枯树上。阵法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接下来,去溪流边,用那块尖石划破水面!”楚清和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迫。 寸头小伙不敢怠慢,他心跳如鼓,脸部表情扭曲而痛苦,手臂快挥舞到天上去了,步子也迈的老大,他的脚步在雪地上飞快地移动,几乎是滑行着冲向溪流。他的手中紧握着那块尖石,准备按照楚清和的指示行动。 红衣僵尸的动作僵硬而迅速,她的指甲锋利如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声响。她的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那是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蓦地,就在寸头小伙即将到达溪流边的那一刻,他的脚不慎踩到了一块滑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呀!”寸头小伙的叫声在寂静的林中回荡,他的身体在冰冷的雪地上滑行,尖石也脱手飞出,他的手慌张地在地上抓挠,试图找到任何可以支撑他起身的物体。 红衣女鬼的利爪已经逼近,她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那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似乎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杀戮。她的爪子闪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寸头小伙的身体。 红衣僵尸的利爪距离寸头小伙的背部只有几寸之遥,他的衣物已经被利爪的寒风所撕裂。寸头小伙感到了背后的寒意,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要停止。 楚清和在木屋内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即将发生的悲剧:“Σ(っ°Д°;)っ不...不要啊!” 第4章 三寂(四)想吃他脑子 寸头小伙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冷,他绝望地闭紧双眼。 就在红衣僵尸那干枯的爪子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寸头小伙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身躯颤抖地等待着死亡。 蓦地,身后的寒冷被涌来一股暖流取代。 他惊恐地回头望去,瞬间瞪大双眼,只见他那在雪里埋着的宝贝猪从雪堆中一跃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猪吼,四蹄猛地往后一蹬,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就像一颗毛茸茸的炮弹一般,“嗖”的一声朝着女僵尸直直撞了过去。 女僵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她不由得停顿了片刻,僵硬地缓缓转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措手不及,像个破风筝似的被撞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后,“噗通”一声狼狈地掉进了旁边的雪堆里,只剩两只爪子还在雪堆外面胡乱扑腾着,那场面甚是滑稽。 楚清和透过手指缝忍不住感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寸头小伙吞了口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壮壮猪,忍不住感叹道:“我勒个猪猪侠哇!” “快快快哥们!去溪流边,用那块尖石划破水面!” 楚清和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迫。 寸头小伙瞬间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怠慢。他迅速挪到潺潺流淌的溪流边,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手臂一挥,石头就如同一把利刃划向水面。“哗啦”一声,平静的水流被瞬间划破,宛如一块平整的绸缎被猛地撕裂开一道口子。 就在这刹那间,那神秘的阵法像是被触动了敏感神经,再次剧烈震动起来,一道蜿蜒的裂缝在阵法之中缓缓出现。 与此同时,那女僵尸又从白茫茫的雪地里直挺挺地站起。她眼神中透着凶狠与戾气,张牙舞爪地朝着小伙扑去,所过之处扬起一片雪花。 小伙扭头斜眼瞅了女僵尸一眼,而后扯着嗓子大吼:“giao!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以为我会怕你啊,猪大侠,给我上!把她拿下!” 那猪听到主人呼喊,兴奋地嗷嗷叫着,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像个英勇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女僵尸。小伙站在原地,一只手摸着胳膊,脸上挂着满不在乎、欠揍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挑衅,“哎呦呦呦呦,我好害怕呀,你来打我呀”。 可眨眼间,女僵尸伸出苍白的手,看似轻轻一挥,那猪就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在空中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吱哇”乱叫着,最后“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一棵树上,把树上的积雪都震落了一大片,就像下了一场小型的雪暴。 这突然的变故让小伙像被点了穴一样,瞬间石化在那儿,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嘞个老天奶!(╯°Д°)╯ “道士哥,你快来啊!” 寸头小伙一边大喊着一边疯狂往前跑─=≡Σ(((つ??Д??)つ 楚清和的嘴唇快速地翕动着,口中念念有词,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从他的齿间碎碎念出。那口诀像是一串古老而神秘的咒语,在空气中缓缓散开。此时,他的眼眸之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然,那决绝的神色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平静的夜空。 伴随着这决然之色,阵法像是被触动了最脆弱的神经一般,那原本就存在的裂缝就像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撕开,刹那间疯狂地扩大。 紧接着,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阵法如同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厦,轰然崩塌。扬起的尘土和灵力的波动向四周扩散开来,周围的树木都被这股力量震得沙沙作响。 楚清和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幸好,只是低级阵法,若是高级阵法,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了。”他抬眼望了望四周,“难怪,此间灵力稀薄。” 转头又想到寸头小伙,他赶忙朝着阵法外冲了出去。刚一冲出,映入眼帘的却只剩下一头昏迷不醒的猪,那猪四脚朝天,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呼噜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楚清和:“… ” 就在这时,在宽广无垠的森林里,寸头小伙就像脚底抹了油,双腿捣腾得像两个飞速运转的小马达,在林间跑出了飞毛腿的速度。每一步落下,都带起一片片树叶和飞扬的尘土,他边跑还边鬼哭狼嚎, “哎呀妈呀,啥玩意儿啊,追我追得这么紧,我又没欠你钱,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哥这么帅的啊!” 而在他的身后,那女僵尸就像一个执着的讨债鬼,张牙舞爪地紧追不舍,身上那破破烂烂的红布条像是旗帜一样飞舞着,两只干枯得像老树枝的手伸向前方,那指甲又长又尖,就像十把寒光闪闪的小匕首,嘴里还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如果僵尸也有脑子那她此刻应该在说, “小鲜肉,别跑,我要吃你的脑子,哦不,我要追上你!” 而在女僵尸的后面,楚清和跑得气喘吁吁,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撵得慌不择路的老兔子。他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喊着:“哥们,你个坑货,跑这么快干嘛!你别说话啊,她看不见闭气闭气啊!” 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那头晕乎乎跟在后面的猪。那猪呢,像是刚从一场美梦中被强行拽出来,眼睛还半眯着,脑袋左摇右晃,四条小短腿迈得乱七八糟,却也不甘被落下,嘴里哼哼唧唧的, “哼,你们都跑,俺老猪也不能落后,但是能不能等等俺老猪啊?_?。” “是吼,闭气,但是我现在停不下来了哇,停下来也得喘死,道士哥你快点哇啊啊啊!” 只见那留着寸头的小伙,满脸绝望地回头望向那越来越近的女僵尸,那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恐惧,都快要哭出来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嘭”的一声,脑袋猛地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随即便晕了过去。 紧追而来的僵尸见状,赶忙紧急刹车,那姿势看起来十分滑稽,差一点就也撞到树上了。它那丑恶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站在晕过去的小伙身旁,感受到脚下之人散发的人气,它的脸愈发扭曲,缓缓俯身,抬起那尖锐的爪子,眼看就要向小伙抓去。 “轰!” 突然,楚清和扔出一张符纸,符纸瞬间炸开,却只是把僵尸的一只手给炸掉了。 那女僵尸顿时恼羞成怒,惨白青绿的脸上更加扭曲,眼部窟窿里的幽光之中蛆虫蠕动地更欢了,那些蛆虫白白胖胖,从僵尸的眼里不断地探出头又缩回去,使得她的眼神更加阴森恐怖。 近距离看,她的嘴巴大张着,黑洞洞的口腔里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尖锐的獠牙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腐肉,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尖锐的嘶吼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 第5章 三寂(五)引灵符,寻! 楚清和咬着牙,猛地扛起寸头小伙,撒腿就跑。他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掏出符纸,朝着身后慌乱地丢去。寸头小伙在他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脑袋像是在风浪中的小船,晕乎乎地晃个不停。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就瞧见一只僵尸的爪子近在咫尺,那爪子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这可把寸头小伙吓得不轻,条件反射般地抬手就朝着楚清和的屁股狠狠来了一下, “猪…额,道士哥。” 他话一出口想起了现在是怎么个状况赶忙改了称呼。 在他们身后,那只猪哼哧哼哧地奋力跟着,小短腿捣腾得飞快,就像一个滚动的小肉球,嘴巴里还时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楚清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一激灵,差点就把寸头小伙给丢出去。他一脸黑线,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一样,“哥们,别乱摸啊。” 寸头小伙讪讪地笑了一声, “道士哥,额…” 他眼睛往身后一瞟,僵尸那恐怖的身影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他们撕成碎片,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要不跑快点。” 楚清和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手忙脚乱地丢符纸。 “要不是扛着你,我早跑了。” 每丢出一张符纸,他的手臂都会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终于,最后一张符纸也丢了出去,那僵尸在符纸的攻击下,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咔咔”几声,便差不多肢解完了。碎尸像破布娃娃的零件一样,散落了一地,黑色的污血溅得到处都是。 二人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们仰头看着那一片繁星灿烂的夜空,星星闪烁着,就像无数双眼睛在俯瞰着他们。他们止不住地喘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只猪也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躺倒在地,四仰八叉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道士哥,我们也算过命之交了,我叫二嚯子,以后有事,有买卖都可以到南通古玩店找我,我是跑货小能手,哪都能跑,给你半价优惠喔。” 寸头小伙看着身旁的楚清和,眼睛里带着几分真诚缓缓说道。 楚清和一脸虚弱,眼睛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似的。他有气无力地看了二嚯子一眼,声音微弱地说:“有没有吃的。” “喔,有有!”二嚯子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从斜挎包里掏东西。他的手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大面包。那面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楚清和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直接眼冒绿光,饿虎扑食般地抢过去,然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个面包很快就被吃完了,楚清和意犹未尽,眼睛里还带着未被满足的贪婪,恶狠狠地看向二嚯子。二嚯子被他这眼神吓得颤颤巍巍的,又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一个面包,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包就“唰”地一下又被楚清和抢走了。楚清和的眼睛还盯着他的斜挎包,二嚯子赶紧像护着宝贝一样捂住斜挎包,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楚清和:… 他就那样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个面包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着,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每一口都带着一种刻意的悠然。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才缓缓躺倒在地。他的脸上满是风轻云淡,那副从容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就在刚刚,他还像个饿狼似的狼吞虎咽。 见他只是随意地瞥了自己一眼,二嚯子满心纳闷,抬手挠了挠头。 “哪都跑,所以你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是…” 楚清和懒懒地道。 二嚯子一想到这事儿,就忍不住一脸黑线。 他本来在宽阔平坦的大路上开得正舒坦呢,哼着小曲儿呢还,可突然之间,一阵波动毫无征兆地袭来,就像数月前遭遇的那次一样。那波动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子就把他连人带车拽进了这深山老林。这林子里的路狭窄得很,车没开多久就没油了,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去找出口。结果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刚刚那鬼家伙,差点要了他老命。 楚清和挑了挑眉毛,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轻轻摇了摇头。 喔,被阵法波动卷进来的小可怜。 “哪都跑,我叫楚清和,我…”他的话刚刚起了个头。 “楚哥,我叫二嚯子。”寸头小伙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楚清和认认真真地“哦”了一声,这一声拖得长长的,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他一脸真诚地再次说道,“哪都跑。” 二嚯子顿时被噎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自想着:“行行行,妈妈说在外不能和别人起口舌之争。” 楚清和却像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就有需要,我没钱,但是我可以帮你出去。” 二嚯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两盏小灯。他直接伸出手紧紧握住楚清和的手,那双手就像钳子一样有力,急切地说道:“没事哥们,别说帮忙只要能从这鬼地方出去我给你钱都可以。”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三更半夜,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二嚯子和大猪在一旁,呼噜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二嚯子的呼噜声像是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地响着,而大猪的呼噜声则像是尖锐的哨音,哧溜溜地穿插其中。 而楚清和仍然静静地站在路中央,少年的脸上带着正义凛然的神情,那神情就像是守护城池的英勇战士。他认真无比,一张一张地丢着符纸,手指一边丢一边快速地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引灵符,寻!”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紧紧盯着手中的符纸。 然而,符纸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他面前那一堆像小山一般的符纸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就像雪花飘落的声音。 第6章 雪地陷落 楚清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从怀中缓缓取出最后一张符纸。他的面庞依旧平静一片,然而那双眼眸里,无助与羞愧如同汹涌的潮水,在眼底肆意翻涌,几欲冲破眼眶的束缚,喷薄而出。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既白和江稚鱼的身影,他们已经失踪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危险,是不是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无助地挣扎。 难道是那个邪神卷土重来了? 一想到这,他的牙齿便紧紧地咬在一起,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一道道棱线。 他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朝着道君祈祷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道君啊,这是最后一张符纸了,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求求您一定要显灵啊,让我能够去寻找他们,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让我看看他们是否还平安无事吧。”那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楚清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奇迹如同破晓的曙光乍现,那张符纸竟然缓缓地燃烧起来了。 那火苗像是有生命一般,欢快地跳动着。他急忙伸手入怀,掏出之前在洞口捡到的那些弟子衣服上的碎布片。那些碎布片还残留着淡淡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把碎布片在符纸上轻轻一晃。 只见那符纸像是被赋予了强大的魔力,瞬间像是一只嗅到猎物气息的猎犬,带着一抹微光,朝着某个方向追踪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诶诶诶,哪都跑,来活了来活了!” 楚清和眼神中透着急切,率先追了上去。二嚯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叫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胡乱抹了一把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然后跌跌撞撞地跟着楚清和跑了起来。 跑到一半,他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一般,猛地想起自己的猪还在原地,于是赶忙又跑回去。他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壮壮猪,那猪才哼哼唧唧地站了起来,猪脸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又朝着楚清和离开的方向追去。 就这样,两人一猪紧紧地跟着那在空中飘飞的符纸,在林间开始了一场疯狂的狂奔。 “不是,道士哥,你这么菜鸡的吗?你这得跑到啥时候啊?咱们到底要去哪啊?!” 二嚯子一边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一边扯着嗓子喊着,那声音在林间回荡。旁边的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也跟着哼哼唧唧起来,那声音仿佛在附和二嚯子的话。 楚清和听到二嚯子的话,脚下的步子一顿,侧过脸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哪都跑呗,你是不是傻呀?你都被卷到这里面来了,这就说明这里离波动地肯定近啊。再说……” 楚清和心里默默想着,再说沈既白这个路痴的神,路都不认识几条,能跑多远啊。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暗自吐槽着。 二嚯子跑得气喘吁吁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再说啥?”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跑累后的沙哑。 楚清和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脚下生风,“嗖”的一下就加快速度向前追去了,只留给二嚯子一个匆匆的背影。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破晓的晨光小心翼翼地洒在雪地上。那雪地上印着的猪蹄印一个接着一个,深深浅浅的,每一个都像是用尽了全力才踩出来的。 纷飞的雪花在空中肆意地飞舞着。在这漫天飞雪之中,一头猪正驮着两个人缓缓前行。那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往下流,鼻涕也被冻成了两条亮晶晶的冰柱,随着它的呼吸一摇一摆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没人性啊,虐猪啦!没人性啊,猪要给虐死啦! 猪身上那两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方那微弱闪烁的符纸,眼神里空洞洞的,就像两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突然,远处那原本还在燃烧着的符纸毫无预兆地就消失了,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掐灭了一样。 楚清和原本呆滞的目光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似的,瞬间就回过神来,然后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符纸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等等我啊,道士哥…” 二嚯子有气无力地喊着,那声音听起来虚虚的,就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他一边喊着,一边在布袋里摸着,见人真的不见了,他嘴角一弯,掏出一块面包,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啃起来,边啃还边嘟囔着:“可算是走了,这可是最后一块面包了,二爷我都快饿成皮包骨头了。” 正吃着,二嚯子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凉气“嗖”地一下就蹿了上来,那凉气就像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他的脊背往上爬。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脑袋就像生锈的机器一样,慢慢地、一帧一帧地抬起来。这一抬眼,就看到了楚清和那恐怖的模样。 楚清和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带着冰冷而邪恶的气息,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能直直地刺进人的心里。二嚯子被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面包“啪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楚清和弯下腰,不紧不慢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如同天使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太过耀眼,就像一道强烈的光,刺得二嚯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楚清和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就像一阵风刮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我(一种植物)艹!” 二嚯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那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 “最后一个!!!!哥们,给我留几口啊!” 二嚯子也狂追了上去。 两人就像一阵风似的,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猪呢,脸上带着饱经沧桑的神情,迈着它那略显笨拙的蹄子,奋力地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就在前一秒钟,楚清和才气喘吁吁地跑到符纸消失不见的那个地方。他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左晃晃,右晃晃,眼睛急切地四处搜寻着。 下一秒,脚下的雪“哗啦”一下松垮开来。楚清和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第7章 雪里埋尸 “咚”的一声,楚清和直接砸在了一层厚厚的雪堆上。这一砸,让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眼睛里满是眩晕。他缓缓地看向四周,只见熟悉模样的祭坛,祭坛之上,引魂灯孤零零地待在中央,豆大点儿的火苗微弱地闪烁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似的,那点儿光亮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显得格外渺小。 忽然之间,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刺破寂静的尖叫。楚清和身体猛地一旋,顺势往旁边一滚。紧接着,二嚯子就像一颗炮弹一样砸了下来,“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溅起的雪花就像白色的烟花一样,纷纷扬扬地四处散开,在半空中飞舞着。 二嚯子被这一砸砸得晕头转向的,过了好半晌,他才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刚一抬头,就瞧见身旁有一个模样怪异的雪人。这个雪人还有两个黑黢黢的眸子,冷飕飕地死死盯着他,吓得他的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可还没等他从这恐惧中缓过神来,上方又传来了猪那响亮的叫声。二嚯子也顾不上害怕这个雪人了,急忙一个灵活的转身,然后顺势一滚,正好滚到了雪人的旁边。 再看那壮壮猪,它也像一颗流星似的坠落下来,“砰”的一声砸在了二嚯子刚刚的位置。这一下溅起的雪花可比之前二嚯子砸下来的时候多多了,就像是一场小型的暴风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而后缓缓落下。 壮壮猪被这一砸砸得晕晕乎乎的,好半天它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刚一站稳,眼睛就瞥见了旁边的两个大雪人。这两个大雪人啊,眼睛里冒着冷飕飕的光,那目光里充满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壮壮猪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四条腿就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突然,壮壮猪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它战战兢兢地缓缓扭过头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见雪地里有一只手,那手惨白惨白的,白得就像雪一样,没有一丝血色,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是刚刚的波动让它从地下露了出来。 壮壮猪看到这只手,吓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睛一翻,“扑通”一声就晕了过去。 楚清和的目光顺着那只猪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下子就瞧见了那只手。那手骨节分明,修长而又白皙,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刺目。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一般,心脏猛地一揪,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只手的方向冲了过去。到了跟前,他二话不说,双手像疯狂的挖掘机一样,快速地刨起雪来,那飞扬的雪沫子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小片白色的雾霭。 二嚯子则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壮壮猪,他那粗糙的大手充满疼惜地在猪身上来回摩挲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受苦了呀,我的宝贝猪猪。”说罢,他就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猪猪披上。 外套刚脱到一半,一股凛冽的寒风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肌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声喊道:“哎呀妈呀,冻死俺了。” 然后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把外套穿上,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走到楚清和身边,也加入到那热火朝天的刨雪大队之中去了。 沈既白的脸庞在皑皑白雪之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二嚯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忍不住在心里惊呼,“哇嘞个大帅哥啊,可这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他挠了挠头,眼睛里满是疑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张脸的记忆,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在他身旁的楚清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他一个伸手,猛地捞起沈既白,紧紧地抱在怀里,那股子悲痛像是汹涌的潮水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显得格外的悲戚。 二嚯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楚清和,就像一只试探的小猫。可是楚清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二嚯子见状,又轻轻地戳了戳楚清和,眼睛里满是犹豫和疑惑。 “额,这个…” 二嚯子刚想说话,楚清和直接抬手狠狠地拍下他的手,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发怒的小兔子,带着哭腔愤怒地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心啊!你要是知道你的朋友死了,你还能忍得住不难过吗?你没看到我现在正伤心着呢吗?不要来打扰我!” 二嚯子一脸委屈,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沈既白小声地说:“额,他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 楚清和一听,顿时愣住了,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大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二嚯子:“呵呵,你给过我机会吗?” 楚清和:“……” 视线逐渐聚焦,沈既白发现自己正躺在楚清和的怀里,对上那双满是关切的清澈眸子。沈既白轻轻按了按眉心,试图驱散残留的晕眩,他的目光扫过四周,一只猪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显然是昏迷了过去,一旁站着的二嚯子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是蒙圈的(′?_?`)神情,除此之外,这四周空荡荡的,再没有别的东西。 “多谢。” 沈既白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微弱却透着一丝清明。他从楚清和怀里缓缓坐起,轻轻咳嗽一声,他手指轻轻在心尖点了两下,像是在唤醒某种沉睡的力量,紧接着,封印缓缓解开。 他的手指掐诀一挥,刹那间,原本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按住了一般,静止了一瞬。紧接着,厚重的云层像是被驱赶的羊群,缓缓褪去,温暖的阳光如同一把把金色的利剑,刺破云层,肆意地洒向大地。 在阳光的照耀下,所有的冰雪开始迅速融化,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那是雪水汇聚流淌的声音。万物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在雪水中缓缓摇曳着身姿,仿佛在舒展着自己久未活动的筋骨。 腊梅的香气幽幽飘来,伴随着那阵阵香气,几片腊梅花瓣随风飘落,宛若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他的目光顺着飞舞的花瓣,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花瓣静静飘落在她的身上,少女的身影在雪地中显得格外柔弱,长发覆盖了她的脸庞,看不清面容。 第8章 重回南华街 “小鱼!” 楚清和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担忧,他实在是从未见过少女这般仿若失去生机的模样。少女就像一片凋零的树叶,静静地瘫倒在地上,原本灵动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楚清和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一把扶起少女。 当他的手触碰到少女的身体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这股寒冷似乎能穿透骨髓,让他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他的手颤抖着伸到少女的鼻下,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紧张与不安,直到感受到那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呼吸时,他才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哥,你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呀,快来救人啊!”楚清和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愤怒。 沈既白强忍着灵力缺失带来的阵阵眩晕和无力感,抬眸看了一眼天空,随后缓缓移眸瞥向楚清和,淡淡道:“她是恶灵之身,没那么容易死。” “沈哥,你……这,这怎么回事啊?你俩吵架了吗?!这种时候可开不得玩笑啊,她可比你捞出来时还冷啊!”楚清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沈既白的目光落在被自己的大衣裹着的少女身上,那大衣松松垮垮地披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显得有些滑稽又可怜。他的薄唇微抿,沉默了片刻后,吐出四个字:“不必理会。”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简直就是个冷漠自私的家伙!” 楚清和气得满脸通红,腮帮子鼓鼓的,他一把将那冰冷的大衣从少女身上扯下来,由于用力过猛,大衣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沈既白的方向迅猛地飞去。 少女的衣袖在拉扯间,领口处露出一片惨白的肌肤,那肌肤像是被冰雪覆盖过一般,没有一丝血色。上面还带着些粉紫相间的冻斑,那些冻斑就像一朵朵诡异的小花,在那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仿佛是被寒冷无情地侵蚀后留下的痕迹。少女垂落着的右手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坚守着什么秘密。 沈既白的目光在那冻斑上稍稍停留了片刻,他伸手接住飞来的大衣,轻轻一抖,大衣展开来。随后,他缓缓地抬起右手,指尖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那金光起初如星星之火,而后逐渐蔓延开来,像潮水一般缓缓溢出,将大衣包裹在其中。 金光闪烁间,仿佛有丝丝缕缕的温暖气息散发出来,而后金光又渐渐隐去,他把大衣重新披到少女的身上,动作看似轻柔,可眼眸里依旧透着淡漠,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楚清和衣服刚脱下来,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过了会儿,又慢慢地把衣服穿了回去,一边穿还一边嘟囔着什么。 沈既白轻轻看了他一眼,然后弯下腰,将少女接过稳稳地抱在怀里,他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只是那冷漠的表情让人感觉他像是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离开来。 楚清和满脸茫然,二嚯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凑近他,脸上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却又什么都不说。 楚清和心中满是疑惑,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站到我旁边来。” 沈既白的眸光轻轻扫过这两人,平静地说道。 二嚯子一听,急忙拖着他的宝贝猪猪,快速往这边挪动。沈既白手指抬起刚要施展法术,却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冷冽与倔强,视线缓缓下移,扫过她右手握着的冰锥,那冰锥尖锐无比,散发着丝丝寒意。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冰锥,目光便停留在她因为紧紧握着冰锥而被冻得通红的手上,那双手的皮肤仿佛被寒风吹过的枫叶,红得有些刺眼。 “你想杀我。”沈既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完,他缓缓松开了她那试图微弱反抗的手,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那冰锥直直地刺入自己的胸膛。他闷哼一声,刹那间,鲜血飞溅而出,有几滴溅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的血与她冰冷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又用力朝着他刺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冰锥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从她手中脱手而出,眨眼间就化作一摊水,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惜,你现在还杀不了我,留着力气养好伤再说吧。”沈既白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耳侧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听到这话,狠狠地咬住嘴唇,眼睛里满是恨意,用力抬眸看向他。 可是,那个男人却并没有看向她,他的眼眸里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无情又淡漠。只见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法术,一瞬间,几个人就一同被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鹤川·南华街 二嚯子和楚清和满是惊叹地站在古玩店内,店内光线幽微,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神秘而庄严。 檀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古玩,从铜器到瓷器,从书画到玉器,每一件物品都似乎承载着历史的重量,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 店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几束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射进来,形成斑驳的光斑。这些光斑在古玩上跳跃,仿佛给这些沉默的物品注入了生命。店内的角落里,一只古老的座钟滴答作响,它的节奏在静谧的店内显得格外清晰。 沈既白抱着又昏过去的少女朝着内屋走去,行至半途,他稍稍顿住脚步,回头望向二人,语气平和地说道:“后院西侧的客房可随意入住。” 二人还在目不转睛地东瞅瞅西瞅瞅。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沈既白微微颔首,轻声道:“随意。”说罢便转身离开。 门口,壮壮猪孤零零地站在那高高的门槛旁,急得哼哼直叫,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它。它眼睛咕噜噜一转,似乎想到了办法,努力伸出一只猪蹄,颤颤巍巍地往门槛上一放,见猪蹄稳稳地落在门槛上,它又把另一只猪蹄也伸了过去。可它那圆滚滚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卡在了门槛处。 壮壮猪却丝毫不气馁,它高高抬起臀部,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随后猛地发力,想要一跃而过。然而,它的身子刚跃到半空,就被卡住了。 壮壮猪:死腿,快跃啊! 它又是一个猛发力,一下子跃过去了,没错!它的脑袋跃过去了!然后,它的脑袋成功地咚地上了!! 壮壮猪:… 第9章 命运之轮 沈既白小心翼翼地将江稚鱼轻轻放至床上,目光落到了她那带着冻伤的右手上。他的手指轻柔地推开她的手,覆上,一点点握紧,掌心之中,柔和的金光开始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溢出,冻伤一点点消失。 金光似有生命一般,一点一点地顺着她的脉息蜿蜒前行,如同温柔的丝线在编织着治愈的网,细致地抚愈着她的身体。沈既白的眉心微微皱起,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他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等到那金光如汹涌的潮水般漫溢开来,将少女整个包裹在一片璀璨的光晕之中后,她肌肤上那些星星点点如同雪花般的冻斑就像被春风拂过的残雪,一点点地消散不见。 沈既白缓缓地收回手,喉间忽然一阵血腥的感觉往上漫溢,那股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强行将这股感觉咽了回去,灵力枯竭带来的难受之感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针,一阵又一阵地绞扯着他的大脑。 他轻轻翻开少女的领口,只见原本有着冻斑的地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一直紧蹙的眉梢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冷不丁地对上了少女那幽暗深邃的双眸。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一下子就被打得偏向了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沈大人是这般的人。”江稚鱼冷冷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嘲讽与鄙夷。她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动作中带着几分慵懒和娇嗔。少女双臂环绕抱在胸前,像是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防备的城墙,下巴轻轻扬起,眼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哪般?” 沈既白往后退开,离床站远了一步。 江稚鱼那弯弯的眉毛轻轻一挑,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不知羞耻。” 话语中带着满满的鄙夷。 他狭长的双眸微微下垂,目光似有似无地轻瞥了一眼她, “别自作多情,疗伤。” 低沉的嗓音仿佛裹挟着冬日的寒意。 江稚鱼眨了眨眸子,扒开自己的衣服瞅了瞅,那动作毫无忸怩之态。沈既白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侧过身去。 江稚鱼惊讶地发现,还真的一点难受都没了。 不过… 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撇,小幅度地呲牙咧嘴了一下,那模样就像一只炸了毛、张牙舞爪的小猫,可爱又带着几分倔强。 “嘁,假惺惺,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现在装好人太迟了吧。” 她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 他转过身来,移眸看向她,沉声道,“我本来就是好人,倒是你。” 他轻咳了一声,脸色似有一瞬的苍白。 江稚鱼微微眯眼,轻轻咬唇,心里暗暗骂道“虚伪”。 她利落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快步走到他面前,刚要开口,却见他缓缓地低眸看来,那目光让她心里就是一股气,“等等。” 她双手提起裙摆,轻盈地站到床上,像是要占据高地一般,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好了。” 沈既白唇角轻牵,“如果你要和我说你的煞气,那不可能。” 江稚鱼的眸子在阴影之中显得愈发幽暗深邃,她冷冷地扫了沈既白一眼,寒声道: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不公平吗?” 沈既白看了她一眼,平静道, “阿鱼,公平是什么?一个善良的人被灭门然后被仇恨折磨灭了仇人满门,还是因为他是恶人,所以该牺牲的时候,就要让那些恶人先死,听着是个爽文,可这世间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命运的轮盘一旦转动,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江稚鱼微微一怔,她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世间就没有公道可言了?那你们修炼者苦苦追寻的大道又是什么?你们这些好人啊,口口声声说着匡扶正义,难道就是任由善恶颠倒,是非不分吗?”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心中的愤懑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沈既白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也在映衬着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 “大道,何为大道?我们都在这大道的迷雾之中摸索前行。至于善恶颠倒?一个人的善可能是另一个人的恶。就像那灭门惨案中的复仇者,在他的家人眼中,他是最后的希望,是为家人报仇雪恨的英雄,可在仇人眼里,他就是恶魔。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何时终结?” 江稚鱼轻轻皱起眉头,秀眉之间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她紧紧咬着下唇,那粉嫩的唇瓣上渐渐出现了一排浅浅的齿痕,心中犹如乱麻一般思绪万千。在她漫长的修炼岁月里,那些在人间所目睹的疾苦画面,如潮水般不断地在脑海中涌现。她看到那些被强者肆意欺凌的弱者,而自己也曾身处这样的境地,那种无力感与愤怒交织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难道仅仅因为这善恶界限如此模糊不清,那些弱者就理所当然地要被欺压吗? 沈既白见状,神色平静地说道: “也正因如此,法才应运而生。法理虽然不能称之为绝对的公平,但却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相对公平。世间的善恶并非黑白分明,很多时候,它们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但正是这种复杂性,才让我们的选择显得尤为重要。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就做出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她, “并且,评判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时候,也不能仅仅凭借自己的主观判断,还需要参照世间的公序良俗,道德准则。就好比那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复仇者,在他满心复仇的过程中,或许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许多无辜之人,而这个时候,他的行为就已经与正义背道而驰了。” 江稚鱼听了这番话,不耐烦地咬了咬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意,她有些不屑地瞥了沈既白一眼,随后烦躁地揉了揉脑袋,那原本柔顺的发丝也变得有些凌乱。 “怎么,沈大人你是传销组织派来给我洗脑的,说的这么复杂,你在里面偷偷骂我两句我都不会知道。” 第10章 解气 沈既白听到她这般说辞,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沉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包含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阿鱼,公平从来不是爽文,你不能被简单的善恶观念所束缚,也不能轻易地被煞气或者所谓的正义冲昏头脑。而是要在这复杂的世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江稚鱼的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满是讽刺意味的笑。她轻轻瞥开眸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沈既白,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有时候,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她还能怎么选择呢?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活在黑暗中。” 她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眼眸缓缓抬起看向他,随后轻哼了一声, “和一个恶灵讲道理,你是觉得你的脑子坏掉了,还是觉得我的脑子坏掉了?我不会轻易放弃我的煞气,它是我生存的工具,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所以,你…” 她的动作突然而迅速,恶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子往她这边一带,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暗,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较量:“还给我!” 沈既白被她的动作拉得微微前倾,他平静地抬眸看向她, “阿鱼,我知道你的感受,但这是惩罚。” 江稚鱼的眉头蹙起,她大大的眼眸里满是愤怒,手紧紧地抓着他的领子,身体微微颤抖, “你不懂。” 她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你什么都不懂!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饱含着她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焰几乎要将面前的人吞噬,同时又透着一种深深的孤寂,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小兽。 沈既白轻轻握住她揪住自己领子的手,那双手修长而有力,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他缓缓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他把少女的手缓缓按在自己胸口。 “我懂,阿鱼。” 他胸口处她用冰锥刺出的那处的血迹还没干涸,血迹下沉稳的心跳缓缓传来,一下又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诉说。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大大的眸子一凝,倏忽有些气恼地收回手,像是那只手被烫到了一般。 “无耻。”她咬着下唇,眸里闪过一丝鄙夷。 沈既白薄唇微抿,身躯轻晃了一下,向少女倒来,在倒下的瞬间,他的脑海里还残存着一丝清明,怕自己沉重的身躯会压到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侧身倒在床上。这一动作似乎牵动了他体内的伤势,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那鲜红的血滴在白色的床单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 江稚鱼被带着身躯不稳倒了下去,脑袋砸在了柔软的枕头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懵,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大的眸子里一瞬写满了迷茫。她的手被他拉起,那滚烫的温度瞬间传来,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烫得惊人,就像刚从火炉里拿出来的铁块。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正在发烧。 发烧?他的神魂… 倏忽,她瞥向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那通红发紫的手如同她之前的一模一样,她微微蹙眉,却听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虚弱, “不要生气了。” 他手指微动用金光化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上,那金光闪烁之间,匕首散发着凛冽的寒光。然后他掐诀轻点心口,封了神力,这一过程中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轻轻松开她的手后,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更加虚弱地靠在床上。 江稚鱼看着手中的匕首,瞥过他松开的那只手手上的冻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蓦地坐起拔开他的领口,他微微蹙眉,像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瞥开眸子,耳垂微微泛红,原本她身上的冻斑都出现在了他身上,那些冻斑就像丑陋的伤疤,爬满了他的肌肤。 “这是什么?” 她轻声问道。 他缓缓闭眸,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再不报仇,我可就解开神力了。” 她下巴轻抬,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手中的匕首转了转,“那就…” 她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对着胸口那处血迹重重扎下,那匕首刺入肉体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多谢款待了。” 她的声音冰冷而又戏谑,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温热的鲜血瞬间飞溅出来,星星点点地溅到了他的鼻尖上。那带着温度的液体让他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像是从沉睡中被突然唤醒,缓缓地睁开了眸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透着失神,长长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仿佛在努力压抑着那无边无际、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痛苦。 “差点以为我能弑神成功了。” 她微微挑起眉毛,那神情中带着些许遗憾,就好像一个猎手错失了到手的猎物。 沈既白吃力地望向江稚鱼,唇角微牵,努力压抑着身体里传来的苦痛,缓缓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即使封了神力,神的身体,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摧毁,杀死。” 他的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处不断流血的伤口,看着床单上那越来越多、逐渐蔓延开来的鲜血,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说道:“看来这处屋子你是睡不了了,自己出去找一间。” 她听到这话,缓缓地从床边站起身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迈着慵懒的步伐往门口走去。沈既白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眸,看向她的背影,少女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形突然一顿。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此间事了,会带我去一个地方,和我最后一段记忆有关?” 她的声音很低。 他轻咳了一声,“是。” 她站在那里,没有回头,问道:“为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利益罢了,你找回记忆,而我需要对你进行终审。” 她轻轻地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眼睛望向屋外那熟悉的一切,缓缓说道: “也是。” 她这样的恶灵本就不配有一个家,这里,只不过是囚住她的牢笼罢了。 第11章 小伤患?小仇人! 待江稚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沈既白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他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胸口的伤口,眉头紧锁。随后,他解开了神力的封印,金色的光芒在他伤口处流转,然而却无法修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沈既白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后从桌下摸索出医疗盒,缓慢地脱下外衣,精壮的上身袒露出来,在光影的交错下,那原本令人惊叹的身躯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深浅不一,新伤旧痕纵横交错,仿佛是一部部写在身体上的战斗史。 他熟练地打开医疗盒,取出消毒液和棉签,轻轻地清理伤口。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沈既白的肌肉紧绷,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那股刺痛。随后,他拿起纱布和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在伤口上,动作利落而有条不紊。 手机在这时振动了一下,他从衣物口袋中摸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着浮笙的消息:“小伤患?还是,小情人?” 页面上是他四日前发出的信息,“何时回来,有一小伤患需要你治疗。” 沈既白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回复道:“小仇人。” 浮笙:(动画表情)笑哭。 浮笙:“三日后,到时候你可以来寻我。” 沈既白简单地回复:“谢谢。” 浮笙:(动画表情)云淡风轻。 浮笙:“不客气,老规矩。” 沈既白:“好。” 倏忽,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猫叫声,沈既白微微拧眉,随即,他动作迅速地更换衣物,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被子上的血迹上,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道清洁术的光芒闪过,血迹瞬间消失不见,而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后院,茶桌旁,煤球浑身的毛如同刺猬一般根根炸起,正对着楚清和愤怒地喵喵直叫,那叫声里满是警告的意味。楚清和一脸慌乱,直接一下子蹦到了二嚯子的背上。 一旁的二嚯子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冷不丁背上就多了一个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晃悠起来,脚下也跟着毫无章法地转来转去。 \"诶呦我去!诶!哥们你想压死我!” “煤球,过来。”沈既白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 煤球那大大的猫眸瞬间像是被点亮的星辰,充满了惊喜与期待,急忙回头激动地看向沈既白。可就在这一瞬间,它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许久,猫眸就像失去了光芒的宝石,瞬间耷拉了下来,那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沈既白的面前。 沈既白见状,俯身轻轻地把它捞起,抱在了怀里,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它的小脑袋。煤球像是找到了依靠,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沈既白的怀里,嘴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呼噜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满腹委屈。 “你刚刚做了什么?” 沈既白侧眸缓缓扫了一眼楚清和,声音有些许冷沉。 “天地良心可见呐,我真的啥也没干呀,它自个儿就叫起来了。”楚清和那双手就像两个失控的小风扇,慌乱地摆个不停。 蓦地,他的手倏忽就被二嚯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抓住了。 “哥们,你可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了,你这晃得我眼都花了,感觉我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就像在坐那种超级晕的旋转木马。” 二嚯子一脸眩晕,眼睛都快被晃成蚊香眼了。 沈既白眸色微凝,煤球作为灵宠,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有攻击性,是他身上的那一丝煞气么? 楚清和从二嚯子的背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脸无辜:“真的,沈哥,我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它就突然叫起来了。” 二嚯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还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可能是猫看到什么东西了吧,我们也没注意。” 他抬眸看向楚清和,少年一脸茫然,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不知所措。 可他确实是个普通人。 沈既白敛下眸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两下煤球那毛茸茸的下巴。突然,寂静之中,耳边传来了两声咕噜咕噜的声响,那声音像是某种信号。 沈既白顿时有些怔愣,下意识地抬头,便直直对上了两双可怜兮兮的眸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忽地一沉,一股沉重的重量如同一座小山猛地压了过来。只见壮壮猪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旁,还重重地压到了他的鞋,接着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扭头,那猪头竟然像是能够旋转360c一般,那圆溜溜的眸子里满满写着与面前两双眸子如出一辙的对美食的渴望。 煤球那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大大的猫眸瞬间危险地眯起,眼神中仿佛有小火苗在跳动。下一秒,它举起自己的猫爪,从沈既白的怀里敏捷地跳了下去,然后朝着那头胖猪就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嘴里还喵喵喵地叫着,像是在大声斥责。 “贱猪,就是矫情,还勾引我主人,去死吧!” 煤球一边叫着,一边挥舞着猫爪,那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喵喵喵!!!!! 猪的嚎叫也随之响起,壮壮猪一边惊恐地跑着,一边嘚瑟地扯着嗓子大嚎:“哥哥只是心疼我一下,姐姐就生气了,真是没用啊!”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又尖又细。 喵! “贱猪!” 沈既白捏了捏眉心,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不会做饭,你们……” 楚清和转头看向二嚯子,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会不?” 二嚯子嚯子挠了挠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接着真诚地抬手拍了一下楚清和的肩膀,那手掌落下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实诚,说道:“好兄弟,我要会做饭的话,也不至于出门的时候带那么多面包了呀。” 楚清和听闻此言,顿时一阵无语,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罢,家里也没准备什么食材,还是点外卖吧。”沈既白神色淡淡,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妥协。 楚清和和二嚯子听闻“点外卖”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可怜兮兮地看向沈既白,齐声说道:“没有钱,大爷,沈大爷,可怜可怜我们,行行好吧。” 楚清和&二嚯子:( ???? ? ???? ) 沈既白:……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向他俩,“吃什么?” 二嚯子&楚清和:°???(???)??? 二人像是两只看到肉骨头的小狗一般,一下子就围到了沈既白的身边,将他紧紧地夹在中间,还不停地挤来挤去。 楚清和兴奋地大喊道:“烤乳猪!”那声音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已经看到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摆在面前了。 二嚯子一听,立马反驳道:“猪猪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猪猪!” 楚清和白了他一眼,随后不假思索地说道:“麻辣兔头。” 二嚯子一听,也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楚清和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哼声道:“装,你接着装,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二嚯子一听,赶忙擦了擦嘴角,这一擦才发现,还真有口水!他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沈既白的手指捏紧了手机,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够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楚清和和二嚯子安静下来。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讪讪地退到了一边,不再争辩。 第12章 黑色鸦羽 “轮流,楚清和你先。” 沈既白扫了两人一眼,缓缓启唇道。 “谢谢沈哥哥~” 楚清和娇滴滴地回应着,听到沈既白让他先点餐,立刻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他嘚瑟地瞥了一眼二嚯子,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二嚯子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脸咬牙切齿。 沈既白的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楚清和,冷声道, “学好怎么说话再来,二嚯子过来。” 楚清和笑容瞬间凝固,石化在原地。 “哎呦呦呦~还沈哥哥呢,你的沈哥哥现在眼里可就只有我喽。”二嚯子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副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沈既白:…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二嚯子, “你也退后,我替你们点。” 两个人蔫巴地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他。 沈既白:… 沈既白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手指迅速地在手机上操作,选择了几家评价不错的餐厅,然后根据两人的口味偏好,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沈既白收起手机,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转身对楚清和与二嚯子说道:“好了,我已经点完了,进屋坐吧。” 二嚯子马上冲了进去,大喊道,“主人在前狗儿在后。”楚清和追上去,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你才是狗!” 沈既白轻轻摇了摇头,从侧边缓缓走上楼,而后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朝着床边走去,整个人仿佛被倦意笼罩着。当他往床上躺去时,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件。 刹那间,他那清冷的眸子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一般,猛地睁大。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有一丝惊愕悄然闪过,只是这惊愕极为不易察觉,很快,他就又恢复了那清冷如霜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情绪起伏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错觉。 他迅速从床上起身,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口,抬手打开了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只见身穿草莓毛绒睡衣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少女一脸困倦,正揉着泛红的双眼,似乎对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很不适应,她满脸不耐烦地看向沈既白,说道: “你干什么,沈既白!” 沈既白斜倚在门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这句话换我问你才对。” 说罢,他抬眸瞥向门的方向,下巴微微抬起,示意她出去,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的房间。” 江稚鱼双手环绕着双臂,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和调皮,樱唇轻启,“嗯,然后呢,我就喜欢睡大的,关灯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说着,她慵懒地伸手指了一下开关,然后抬起下巴,那模样像个高傲的小公主,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既白不紧不慢地走近她,江稚鱼的眸里充满了疑惑,沈既白突然伸出手,一把拉过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动作迅速而果断,将她直接拉入了他怀中。 她的身体因为突然的接触而僵硬,脑袋不由自主地仰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本能的抗拒着,试图保持一点距离。然而,沈既白的动作更快,他轻轻一颠她小巧的臀部,轻松地便将她倒着扛到了肩膀上。 “喂,沈既白,你无耻!你干什么!你变态!” 江稚鱼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羞恼,双手在空中挥舞,试图找到平衡。 沈既白却似乎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他的步伐稳定,走到门口,轻轻地把她放在门口。他的眼神淡淡,声音平静, “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说完,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门。门内的他,忽然一个踉跄,扶着桌子站定,清冷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薄红。 门外,江稚鱼张牙舞爪地对着门,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愤怒,头发因为刚才的折腾而微微凌乱,草莓图案的毛绒睡衣也有些皱褶。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门,表达着她的不满:“沈既白,你给我等着!” 门内,沈既白捂着眼睛转身躺向自己的床,然而,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的情景。少女的抗议声,她那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颊,还有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可爱。 沈既白:(??????????????) ?? 蓦地,他轻轻抿了抿嘴唇,驱散那股纷杂的思绪,抬手摸了摸自己变得愈发滚烫的额头,然后走到一旁的抽屉处,从药盒里拿出一片退烧药吃了下去。 楼下,吃饱喝足的二嚯子和楚清和难得有了片刻的和谐时光。二人风卷残云般地享受完外卖后,心满意足地把餐盒等垃圾收拾妥当,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朝着垃圾桶的方向随手一丢。 随后,二人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随便找了个客房,也不管那客房里的床铺是否整齐,就一头扎了进去,然后便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起来。 而在墙壁之上,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月光如水银般洒下,映照出那是一只小巧的黑猫——煤球。它不紧不慢地抬起自己的小爪子,优雅地舔了舔,那粉嫩的小舌头一下又一下地划过爪子上柔软的毛发,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舔完爪子后,它这才慢悠悠地弓起身子,轻轻一跃,跳进了后院之中。 而墙下的景象却有些惨不忍睹,只见一只壮壮猪躺在那里,鼻青脸肿的,显然是遭受了一顿毒打,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另一边,江稚鱼静静地坐在屋内的床上,屋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她的眸子在那被云层遮掩得时隐时现的月光映照下,也是忽明忽暗的,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思绪。忽然,一片黑色的鸦羽随着轻柔的风,如同一片神秘的使者,轻轻悠悠地飘到了她的身旁。 她缓缓地伸出手,捡起这片羽毛,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暗。然后,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窗外。 远处,一座屋檐之上,静静地站着一个黑袍男人。他就那样静静地环绕着双臂,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那面具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好久不见,江稚鱼。”黑袍男人经过处理的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在这静谧的夜里轻轻传开。 狼人杀?小剧场(一) 一间装饰着神秘图案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散落着狼人杀的卡牌和一些零食。江稚鱼、楚清和、沈既白、二嚯子四人围坐在桌旁,房间的角落里,一只古老的挂钟滴答作响,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氛。而台下四周的观众席上坐满了热情的观众,他们手持荧光棒,加油助威着。 主持人穿着夸张的法官服装,手持小木槌,走了出来,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狼人杀团综!今天我们有四位特别的嘉宾,他们将展开一场智慧与勇气的较量。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镜头切到江稚鱼,少女娇甜的脸上自信满满,扎着双马尾,穿着一件印有“狼人杀女王”字样的t恤,手里晃悠着一副太阳镜。 主持人(法官):“首先,让我们欢迎自信满满的江稚鱼小姐,她可是号称狼人杀女王哦!” 江稚鱼(轻扬下巴):“大家好,今天我就是来终结游戏的。你们都准备好颤抖了吗?”(说完,她把手里的太阳镜往脸上一戴,结果戴反了。) 台下一阵哄笑。 观众1:“哈哈哈哈哈!小鱼老婆!!!你的衣服上的‘狼人杀女王’是不是贴反了?我们看是是‘女王杀狼人’啊!” 江稚鱼:(一脸高冷地摘下眼镜,看了一下t恤上的字) 江稚鱼:…真反了。 观众2:“啊啊啊小鱼老婆好可爱,抱走小鱼老婆!!!!” 镜头切到楚清和,少年一身简朴道袍,墨发束起,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狼人杀新手指南》,不时地翻阅,显得有些紧张。 主持人(法官):“接下来是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楚清和先生,他可是带着《狼人杀新手指南》来的哦!” 楚清和(脸泛红,紧张地):“大家好,我是楚清和。我...我会尽力不拖大家后腿的。” 观众3:“楚清和,你的《狼人杀新手指南》是不是用来催眠狼人的?” 观众4:“小甜弟,你不会要把《狼人杀新手指南》当护身符吧哈哈哈哈?” 镜头切换到沈既白,他神色淡淡,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黑色衬衣口微开,手指轻轻翻阅着卡牌。 主持人(法官):“然后是看着就让人为之心冷的沈既白先生,那副银边眼镜,是不是用来看透万千少女的心的?” 沈既白(淡淡地):一副眼镜而已,看透少女的心,那恐怕是x光机的工作。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和掌声。 观众5:“沈大人笑死我!谁懂,他一本正经,这该死的幽默感哪来的!!!” 观众6:“沈既白,怎么还没追到小鱼老婆,你不行!!!!” 观众7:“哈哈,沈大人,高冷是你的策略嘛!” 主持人(法官):“最后是我们的二嚯子先生,他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了!看他头上的‘必胜’头带,野心昭着!” 镜头推进到二嚯子,年轻小伙脸上兴奋异常,头上绑着一条写着“必胜”的头带,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吃边扔壳,显得十分放松。 二嚯子(兴奋地):“大家好,俺是二嚯子,今儿个俺要让你们看看啥叫真正的狼人杀!” 观众8:“笑死,二嚯子,你的头带难不成是用来吓唬狼人的?” 观众9:“二嚯子,别吃了!快雄起!” 三人开始抽卡牌,看到身份时二嚯子咳了一下,沈既白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楚清和墨眉微扬,江稚鱼缓缓托腮,漫不经心地扣下卡牌。 主持人(法官)拿起小木槌,轻敲桌面,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各位玩家,今晚的狼人杀将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每个人将拥有两个身份,增加游戏的不确定性和刺激。” 观众席上的荧光棒开始有节奏地挥舞,气氛紧张而兴奋。 江稚鱼唇角微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轻轻合上眼睛。 观众1:“看小鱼那自信的样子,我赌一包辣条她肯定有一个身份是狼人!” 观众2:“想看小鱼老婆戏弄人!!” 楚清和(紧张兮兮):他紧张地合上眼睛,手里的《狼人杀新手指南》被他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担心自己的表现。 观众3:“楚清和看起来好紧张啊,他是不是狼人啊?” 观众4:“楚清和:死脑快想!这个游戏怎么玩显得我聪明点!!!!” 观众5:“小甜弟哈哈哈,你是不是已经在心里默念‘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沈既白眸色平静,手指将卡牌扣下,轻轻合上眼睛。 观众6:“沈大人这冷静的样子,我敢打赌他肯定是狼人!” 观众7:“哈哈哈难以想象司法神骗人的样子哈哈哈!” 二嚯子眼睛里的嘚瑟异常明显,“俩身份?中,俺喜欢!” 他偷偷地四处张望,挤眉弄眼的,在主持人好几声催促下才缓缓合上眼睛。 观众8:“二嚯子那一闪而过的兴奋表情,我赌他肯定是狼人!不是我吃屎!” 观众9:“二嚯子,你面前那一大堆瓜子壳准备用来投票时扔?” 主持人(法官):嘘!各位观众请尽情使用你们的手机,我们弹幕上见!那么现在,(敲了一下木槌)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声,荧光棒挥舞得更加起劲。 二嚯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摸了一下寸头,摆出一个自认非常帅的poss对观众抛了个媚眼。 (弹幕)小鱼老婆muamuamua:二嚯子挺清秀一小伙,怎么油的这么可怕。 (弹幕)沈大人今天追到老婆没:二嚯子你这嘚瑟劲儿果然是头狼! (弹幕)愣子不愣嚯嚯嚯:二嚯子我要短暂脱粉了,丢人。 (弹幕)从此二郎是路人:楼上+1,已脱! 主持人(法官):请互相确认身份。 二嚯子扫了一眼其它三人,都闭着眼。 他挑挑眉,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法官):狼人请s人。 二嚯子挤眉弄眼,指向自己。 主持人(法官):(瞪大眼睛)你们确定(=_=)? 二嚯子摸了摸眼睛又摸了摸嘴唇,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暗忖:哼哼,我自刀了?(????),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么高级的玩法,你们必须双击666。(?`?′)\/ (弹幕)沈既白你行不行:(?w?) (弹幕)鱼儿快到碗里来:好想知道女巫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清和景明:二嚯子小脑瓜还挺机灵 主持人(法官):狼人请闭眼。 二嚯子马上一脸平静地闭上眼睛,淡定,哥要淡定。 主持人(法官):女巫请睁眼。 江稚鱼缓缓睁开眼眸,扫了一眼几人。 (弹幕)心上鱼不是鱼:啊啊啊是小鱼老婆!?(?^o^?)? (弹幕)二货不是二嚯:笑死,二嚯子不会要凉了吧。 主持人(法官):今天死的是他,(瞥向二嚯子)你有一瓶解药,你要用吗? 二嚯子按耐不住地勾勾嘴角,嘿嘿,哥要复活了,嘿嘿嘿,这把哥绝对玩得贼六。 然而场上,少女懒懒地收回眼神,娇矜地抬起下巴。 (弹幕)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e=e=(?≧?≦)? (弹幕)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法官):你有一瓶毒药,你要用吗?(′д`) 江稚鱼指尖绕了绕侧边的马尾,轻轻摇头。 这么早嘎人后面就不好玩了呢。 主持人(法官):女巫请闭眼。 江稚鱼缓缓闭上眼睛。 主持人(法官):预言家请睁眼。 江稚鱼秀眉轻挑,缓缓睁开眸子。 (弹幕)我的觊觎cp啊~:哈哈哈哈笑死,小鱼:没想到吧,姐王炸组合。 主持人(法官):请选择你今晚要查验的对象。 江稚鱼瞥了一眼楚清和。 主持人(法官):(微笑)好人是这个(),坏人是这个(大拇指朝下),他的身份是这个(大拇指朝下) (弹幕)清清我家小河:what!!!小甜弟本来以为你不会玩没想到你其实只是会装?? (弹幕)沈大人的银丝眼镜:我天,6 啊,楚清和是狼吧,哈哈哈哈 (弹幕)饿了来条二嚯架:果然坏人都长得一脸乖巧。 江稚鱼微微勾唇,收回眸光。 主持人(法官):预言家请闭眼,守卫请睁眼。 在场鸦雀无声。 (弹幕)沈大人的八块腹肌:???怎么没人睁眼,哥哥到现在都没睁开眼,难不成是哥哥。 (弹幕)沈猫爱吃鱼:现在就楚清和和沈既白还有二嚯子的身份还没全部确定,哦吼扑朔迷离了?! (弹幕)???????????????????? 主持人(法官):(对着空气一脸淡定)守卫请选择你要守护的对象。 主持人(法官):守卫请闭眼。 主持人(法官):猎人请睁眼。 楚清和抱着《狼人杀新手指南》腼腆一笑(?????)b,两颗小虎牙外露。 (弹幕)小河清清:弟弟,狼人+猎人啊,哈哈哈哈哈 (弹幕)楚清和的小虎牙:啊啊啊弟弟白切黑!!! 主持人(法官):猎人请闭眼。 主持人(法官):天亮了,昨晚s的是二嚯子,有遗言。 二嚯子(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giao!什么情况,谁杀的我,我只是一个好好的老百姓!!女巫是谁!(疯狂捶胸顿足)为什么不救我!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法官):好了,闭麦。从江稚鱼开始发言。 江稚鱼的眼神在其他玩家之间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狼人杀?小剧场(二) 江稚鱼(浅笑):“昨晚的事情真是让人意外,二嚯子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我们,可以推测守卫和女巫都没有行动,或是守卫保护了其他人,不排除二嚯子有狼人自刀嫌疑,如果是这样游戏还没结束,狼人应该还在我们之中。” (弹幕)小鱼的鱼塘:小鱼老婆好机智,已经开始引导话题了! (弹幕)沈大人的银边眼镜:小鱼快把楚清和揪出来! 楚清和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狼人杀新手指南》,似乎在寻找着应对策略。 江稚鱼继续说道:“我注意到楚清和先生似乎很紧张,我建议我们重点关注一下他,毕竟新手有时候更容易露出破绽。” (弹幕)亲亲小清和呀:小鱼这是在转移视线吗?清和不要被她迷惑啊! 江稚鱼转向沈既白:“至于沈既白先生,他的表现一直很稳定,这在狼人杀中可是个难得的品质。所以…我暂时看不透他。” 沈既白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她,薄唇轻抿。 (弹幕)沈既白你行不行:小鱼这是在试探沈大人?哈哈哈 (弹幕)给我磕觊觎:咋看不透啦!分明是暗恋你!!!!! (弹幕)沈既白暗恋江稚鱼!!!!!!!! 江稚鱼继续说道:“不过,我注意到二嚯子在游戏开始前的表现有些过于自信,这可能是狼人的一种策略。现在他突然被杀,这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 (弹幕)心上鱼不是鱼:小鱼老婆的脑袋我给满分! (弹幕)清清我家小河:小鱼这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份吗?太机智了! 江稚鱼最后总结道:“总之,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关注那些表现得过于紧张或者过于自信的人。至于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我的目标就是找出真正的狼人。” 江稚鱼的发言结束后,她轻轻地靠回椅背,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成功地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同时也没有暴露自己的任何身份。游戏继续进行,紧张刺激的气氛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镜头切换到沈既白,他轻轻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 沈既白(平静地):首先,我对二嚯子的突然离开表示遗憾。他的自信和活力给我们的游戏带来了很多乐趣。至于江稚鱼小姐的分析,我认为非常到位,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其他的可能性。” (弹幕)沈大人死硬的嘴:沈大人终于发言了,我还以为他要一直保持沉默呢! (弹幕)鱼儿与月亮:沈大人这是要开始反击了吗?期待期待! (弹幕)和和清海宴:沈既白的冷静真的让人猜不透啊,他到底是好人还是狼人? 沈既白继续说道:“我们目前知道的信息有限,因此我们需要更加谨慎地分析每一个线索。楚清和先生的紧张可能是新手的正常反应,也可能是故意为之,以此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 (弹幕)小河清清:沈既白这是在暗示楚清和有问题吗?哈哈,这剧情越来越复杂了! (弹幕)楚清和小笨蛋:沈大人别欺负我家弟弟! (弹幕)愣子不愣嚯嚯嚯:沈大人怎么不q小鱼,有奸情! 沈既白长眉微扬,继续说:“希望大家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也是民,建议继续观察,找出真正的狼人。” (弹幕)沈既白你行不行:保护自己?沈既白这是在暗示小鱼吗?哈哈! (弹幕)沈猫爱吃鱼:沈既白的发言好有深度,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狼人了! (弹幕)我的觊觎cp啊~:沈既白这是在保护江稚鱼吗?这对cp我站了! 沈既白的发言结束后,他轻轻地靠回椅背。 楚清和紧张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他的眼神在其他玩家之间快速扫过,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发言。 楚清和(紧张而故作镇定):“大家好,我是楚清和。首先,我要说,我对二嚯子的突然离开感到非常震惊。我知道我看起来很紧张,但那是因为我是新手,我对游戏的规则还不够熟悉。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紧张,并给我一些信任。” (弹幕)清和笑得好甜:小甜弟别紧张,我们都支持你! (弹幕)楚清和别做电灯泡:楚清和演的?期待期待! (弹幕)饿了来条二嚯架:楚清和的声音都在抖,他是不是在隐藏什么? 突然,已经“死去”的二嚯子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夸张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个复活的僵尸。 二嚯子(插嘴):“你们这些活着的人真是的,都不让我安息,一个个开头都要q一下我,我要复活!!!”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法官)立刻打断:“二嚯子先生,您已经‘去世’了,请不要再插话。” 二嚯子赶忙说:“我的嘴和我的人是独立的,我是人死了,嘴还没死,我就要说。”然后他做出西施捧心的姿势,夸张地表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主持人摆摆手,找人撤了他的话筒,二嚯子一脸便秘地对着离去的话筒伸出尔康手。 (弹幕)笑不活了哈哈哈哈哈哈! 楚清和眨了眨眼,继续发言:“我是神职,我的任务是保护大家,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完成我的职责。” (弹幕)沈既白的银丝眼镜:楚清和这是在暗示自己是女巫还是预言家? (弹幕)心上鱼不是鱼:楚清和的发言好真诚,要不是我知道他是狼,我开始有点相信他了! 楚清和最后总结道:“总之,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致,共同找出真正的狼人。我作为神职,会尽我所能保护大家的安全。” 主持人(法官)看了看时间,然后宣布:“好了,各位玩家,发言时间结束。现在请大家进行投票,我们来决定下一个被淘汰的玩家。” (弹幕)鱼塘只有小鱼:紧张刺激的时刻到了!大家快投票啊! (弹幕)沈傲娇:我赌五毛,下一个被淘汰的是楚清和! (弹幕)清清我家小河:不要啊,我支持楚清和! 江稚鱼:(面色淡淡,手指轻抬指向楚清和) 沈既白看了她一眼,也看向楚清和。 主持人(法官):“投票结束,楚清和出局。但是他是猎人,他可以选择带走一个人。楚清和,你带走谁?” 楚清和(腼腆地笑了一下):“姐姐,我都说了,我是神职,要不就带走你吧。” (弹幕)楚楚小可怜:甜弟,你的反击太漂亮了,我都为你鼓掌! 江稚鱼(惊讶地):“喂,楚清和,你别乱来啊!” (弹幕)小小鱼儿:小鱼,你那惊讶的样子太好笑了,我都笑出眼泪了! 楚清和(一脸无辜):开个玩笑,我选择谁也不带。 (弹幕)楚清和好坏!!!!!夫妻内斗!!!!!! 主持人(法官):那么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 主持人(法官):狼人请睁眼。 沈既白缓缓睁开眼眸。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沈大人,你藏的我们好苦啊!!!! 主持人(法官):狼人请s人。 沈既白缓缓看了一眼江稚鱼,随后收回眸光,缓缓抬手指了自己。 (弹幕)觊觎成真:啊啊啊啊,磕死!死也要选择保护你!! (弹幕)沈喵喵的小鱼儿:真情侣就是好磕! (弹幕)小鱼老婆亲亲:呜呜呜家人们,就我觉得有点虐吗,有没有可能在赌小鱼会不会选他。 (弹幕)啊啊啊啊啊,别虐!!!!! 主持人(法官):(微睁双眸)请确定对象? 沈既白微微颔首。 主持人(法官):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江稚鱼缓缓睁开眼眸。 主持人(法官):今天死的是他,(瞥向沈既白)你有一瓶解药,你要用吗? 江稚鱼微愣,轻轻摇头。 (弹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主持人(法官):你有一瓶毒药,你要用吗?(′д`) 江稚鱼点头,看向沈既白。 (弹幕)杀我吧别杀他,杀了我给你们助兴吧!!!!!!!! 主持人(法官):(强忍泪水)女巫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你今晚要查验的对象。 江稚鱼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沈既白。 主持人(法官):好人是这个(),坏人是这个(大拇指朝下),他的身份是这个(大拇指朝下) 江稚鱼眉目淡淡,微微点头。 主持人(法官):天亮了,游戏结束,好人胜利。 沈既白低垂着眼眸,碎发微微掩下,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弹幕)沈大人心碎ing (弹幕)虽然但是,支持小鱼,就选自己!!!!!!! (弹幕)沈大人恋爱脑实锤!!! 二嚯子和楚清和看着对方手里的身份卡牌,面面相觑。 二嚯子:(抢过楚清和手里的狼牌)你个损崽,你是狼你咋不早说哇!!!!!!! 楚清和:(一脸无辜)你是守卫你不也死了。 二嚯子:(战术咳嗽)你懂什么!(╯°Д°)╯都是策略,我不在乎输赢! 楚清和:(白眼)我知道你不在乎,能不能先把眼泪擦干。 二嚯子:(痛哭流涕)你懂什么,我这是高兴呜呜呜高兴!!!!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剧场完) 第13章 迷雾笼罩 江稚鱼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托着腮,眸中透露出一丝无聊。她看着面前的黑袍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是有点久,所以…你哪位?” 黑袍人藏在面具下的唇角似乎扯了扯, “说来话长。” 江稚鱼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便要关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那就别说。”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他的身影在笑声中突然化为一缕烟雾,随风消散。 嘎嘎!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乌鸦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让人的心脏猛地一跳。窗户边,一只乌鸦静静地站立着,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它的眼睛是诡异的绿色,幽绿的光芒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什么。 “江小姐,合作吗,我这有一个方子可以让你恢复煞气,如假包换。” 乌鸦的声音沙哑而古怪,像是从阴冷的地窖中传出,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诱惑。 “条件。” 江稚鱼深深地看了一眼乌鸦,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谍中谍游戏,玩吗?” 乌鸦的声音更加低沉。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好呀,很有意思不是吗?” 乌鸦也嘎嘎叫了起来,声音古怪嘶哑仿佛在笑,“但不是现在,我等你心甘情愿来找我的那一天,这次的信息没有条件,只是作为盟友,我的诚意而已。” 乌鸦伸出爪子,看向少女的手,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江稚鱼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的动作迅速而决绝,将手背到身后,拒绝了乌鸦的触碰。 乌鸦:… 乌鸦:恢复煞气! 江稚鱼迅速把手伸了过去,然而就在触碰的瞬间,一个黑影如同幽灵般出现,打破了这个诡异的交易。乌鸦尖叫一声,振翅飞走。 煤球,那只有如黑夜中一抹暗影的小猫,对着乌鸦消失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吼叫。它的毛发根根竖立,如同被激怒的刺猬,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然而,就在它怒气冲冲之际,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转瞬间,它那双锐利的猫眼对上了另一双幽暗的黑眸。江稚鱼的声音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寒意:“小煤球,坏我好事,你说该怎么办呢?” “喵。”煤球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不自在地瞥向一旁。 江稚鱼微微挑眉,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煤球,几乎要贴上它那柔软的毛发。煤球的肉垫本能地按在她的脸颊上,试图抗拒着她的靠近。 “喵喵~”煤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你这只小坏猫还会害羞?难道你是小公猫不成?” 江稚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就要往煤球身下看去。 煤球的四肢扑腾着,总算在被看光的那一刻,挣脱了江稚鱼的手,掉落下去。看着窗台下那个高度,江稚鱼眸子微睁,迅速地将它捞回来,紧紧地按在怀里,狠狠地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小蠢猫。” 煤球的脑袋埋在江稚鱼的柔软之中,它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大大的猫眸瞬间睁得浑圆,浑身一个激灵,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 江稚鱼揪住它的后脖颈,双眸眯起,轻哼一声:“我好心救你,你这般反应当真是和你主人一样讨厌。” 下一秒,少女的房门一开,一只黑色的不明物体飞了出去。 “喵呜!” 煤球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自己的猫爪,环顾四周,大大的猫眸里充满了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然后,它甩了甩毛发,慢悠悠地走下楼去。 在另一间房内,沈既白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靠窗的桌前,鼻尖却缓缓流下两条血水。 他看了一眼桌上滴落的血迹,拿纸擦去,语气平淡:“冬季干燥。” 他站起身,走向房间的一角,打开了加湿器。机器开始运作,白色的水雾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带来一丝湿润。但沈既白耳尖的热度却怎么也消散不下,红晕弥漫。 … 江稚鱼关上房门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微微发热的手掌上。那里,几行神秘的文字若隐若现,她缓缓扫过这些字迹,它们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最终化作了一张黑色的符纸,静静地躺在她柔软的手掌中。 昏暗朦胧的月光下,少女低垂眸眼,目光落在手中的符纸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轻轻地把腰间佩戴的香囊解开,将符纸藏了进去。香囊中的上古兰草似乎感应到了符纸的存在,轻轻颤动着,兰草的叶片摇曳起来,将符纸中的煞气一点一点吸收,直至完全隐去。 … 第二天,天色微明,晨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了沉睡的大地上。 \"giao!!!!!!!!!!!!!!!!!!!!!!!\" 二嚯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嗷的一嗓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他紧紧抱着在墙角下发现的宝贝猪,那猪啊,鼻青脸肿的,像个被揍扁的面团。 二嚯子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眼泪鼻涕全往猪身上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谁干的!谁!!!!!!是哪个天杀的,敢对我的宝贝猪下毒手啊,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楚清和呢,被这一嗓子从美梦中硬生生拽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地从客房里挪出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像个树懒一样抱着双臂,瞅着二嚯子,有气无力地说:“哪都跑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 “我的猪被人谋杀了!!!!” 二嚯子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把几只刚睡醒的鸟儿都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楚清和打了个哈欠,那哈欠打得眼泪花花的,还很敷衍地点点头,“那太好了,今天的早饭就吃烤卤猪吧。”他说得那叫一个轻巧,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烤卤猪?!!!” 二嚯子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像被火烫了一样跳起来, “你说啥?你个没良心的,这可是我的宝贝猪,你怎么能想着吃它呢?” 就在这时,某只装死的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瞬间复活,“哼哧哼哧”地用鼻子拱了拱二嚯子,那小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害怕,两眼泪汪汪的,就像两颗晶莹的露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嘞个乖乖,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二嚯子一把抱住猪,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那脸上的表情啊,就像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 说完他立马扭过头,像只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楚清和,“你这个恶毒的男人!!!!你你你!你不是人!!!!!你简直就是恶魔转世,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楚清和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动作潇洒得很,“嗯,我是神。”他还仰起头,一脸傲娇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 二嚯子:… 第14章 第六个人偶不见了 咚咚咚—— 敲门声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节奏均匀而有耐心。 沈既白在床上翻了个身,眉头微微蹙起,从温暖的被窝中挣扎着坐起。他的头发因为睡眠而变得有些凌乱,宽松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线条分明的锁骨。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和柔软,仿佛一只刚刚醒来的猫咪。 他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看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江稚鱼柔嫩粉红的脸上,她的眸子微弯,如同清晨的阳光一样明媚可爱。 砰----- 房门猛地被关上,沈既白捂着砰砰乱跳的心,长眉轻蹙,眸里闪过一丝无措。 为什么? 江稚鱼站在原地一脸无语地轻歪了一下脑袋。而实际上,她从打开房门开始便一直面无表情。 他那是什么反应,嫌弃她(???.???)???? 呵呵! 她微微用力地敲响房门,待门开后,有些气恼地抬头看去。 沈既白平静的眸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面前的少女微微踮起脚尖,身体轻轻前倾,瞬间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她的目光似乎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瞬,他感觉空气中的温度似升高了几分,一丝燥热弥漫。她轻微的呼吸中,带着清晨的清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美。 “不行。”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目光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后退了一步。 ??? 但实际上,江稚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冰冷的眸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气恼。 “我还没说是什么,你怎么知道?” 江稚鱼秀眉轻蹙,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你怎么大早上奇奇怪怪的。” 她环绕着双臂,有些烦躁地瞥了他一眼。 沈既白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画面抛诸脑后,再次看向面前的少女。在她身后,鲜花一朵朵绽放,微风轻拂过她的发梢,她侧过头,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迅速转过身,快步走进屋内,再出来时,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 “怎么了?”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稚鱼:…… 她唇角扯了一下,目光从柔和温暖的晨光转移到面前戴着墨镜的男人身上。 这家伙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轻扬起下巴,理所应当地指着衣服上一处小小的褶皱开口道, “沈大人,我要买衣服!就算是犯人也得有点尊严,我的睡衣都皱巴巴了,你至少得让我穿得像个人样。” 沈既白冷笑一声,“你也算是人吗?” 江稚鱼微微一笑,回击道:“那我也是个正常的灵体。” 说到这,她眸子一暗,张牙舞爪地威慑了一下他,然后轻蔑地哼一声,回击道, “至少我不像某些人,一大早就戴着墨镜装深沉。” 沈既白:… “如果你真能像个人,我可以考虑一下。” 他沉声道。 “怎么像?别再说你的那些大道理了,你就说你买不买?” 她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一只恶灵,生气的时候,总喜欢寻找些可口的猎物,你觉得楼下那两个聒噪的人怎么样?” 沈既白:… 他领着少女穿过走廊,推开另一扇门,眼前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俨然成了她的私人衣帽间。他站在门口,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衣物,眉头微微皱起。 “你确定你需要衣服?” 江稚鱼斜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无比,她淡定地点了点头,看向他道, “那些都穿过了,所以我没有衣服穿了。” 鹤川最大的商场里。 橱窗里的衣物琳琅满目,异彩纷呈。 然而少女的目光却没有停留,直到来到转角电梯旁,有一家洛丽塔店。 不同于其他橱窗的塑料感无眼假人,透明的玻璃里,是六个异常精致的大型仿真bjd人偶,玻璃珠制的瞳孔在店内有些幽暗的灯光映衬中,似乎暗藏着某种情绪。 突然,店内的灯闪了闪,最里侧人偶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向她看来。 那人偶穿着红色的哥特式长裙,蕾丝层层叠叠点缀着,长卷发摇曳出妩媚的弧度,大大的黑色纱帽半掩着尖俏的脸,红唇微扬,红色的玻璃珠眸好似有了一抹神彩,诡异地注视着面前少女。 江稚鱼咬了一口,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地往人偶处走去。 “我要穿这个。\" 一步,两步。 没听到回应的她微微转头,就见沈既白离她数米远,见她停下,他也停下。 滋拉--滋拉-- 猝然,灯光焦急般闪动起来,光线忽隐忽现间,江稚鱼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苍青色的手僵硬着,微微颤抖地向着她的方向伸来。 灯光熄灭,店内彻底陷入黑暗。 一二三四五, 第六个人偶不见了。 江稚鱼顿了顿,看到栅窗空了的那处隐的浮现着个掌印,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眸子,刚要转身离开,店内却倏地亮起一抹微万的红烛光。 沈既自仍站在远处不温不淡地看着,见少女兴味十足地帮了指店门口示意他一起进去。 “别惹麻烦。” 他缓缓启唇。 江稚鱼下颌轻抬,一字一顿地道, “我就要去。” 看着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店内,他唇角扯了扯,也跟着走进店内。 在烛光幽幽地辉映下,店内是少女风般的装修,一切正常,但并未见到少女的身影。 猝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看向中间那只巨大的装饰兔,抬步走去。 少女呆呆地坐在奶香色小沙发的中间,双手搭在膝道上,背也挺的直直,而身旁的漂亮”人偶\"正在对其动手动脚,一会儿跑到左边捏了捏少女的脸,一会儿又跑到右边戳了数少女的脸,满足地咕喊着好软,好可爱。 瞥到少女嫩乎乎的脸上留下的红印,他眸子微微暗沉。 蓦地,少女似乎突然回过神来,一脸不耐,脑袋一转直接咬向戳来的手指。 一口见血。 “人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用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受伤的手指,一脸哀怨地看着面前容貌精致的少女,瞬间又开始花痴起来。 啊啊啊,喜欢!喜欢!喜欢!!!隔着橱窗看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近距离更可爱啊! 我的二次元老婆穿越到三次元了!! 倏地,视线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她不满地抬起头看去。 纸片老公突然有点不香了…… “人偶”马上否决这个危险的想法,继而优雅地勾唇浅笑,捏起裙角略施一礼,她抽出腰间镶蕾丝边的羽毛扇,微微掩着上翘的唇。 啊!(\/tДt)\/怎么会有三次元的男人长得这么帅! “介绍一下,我叫曲意绵,这家店的主人。” 第15章 来自三个月后的死亡预警电话 “许小姐。”沈既白微微颔首,“沈既白。” 曲意绵看着面前娇娇软软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挤开了少女面前的男人,一把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又香又软! 沈既白:…… 江稚鱼一脸木讷地发散目光。 曲意绵幸福地蹭了蹭少女的脸,慢慢开口, “宝宝,你太可爱了,你叫什么呀?” 少女一脸嫌弃地看向她▼_▼,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曲意绵:“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吗,好像有东西裂开了。” 曲意绵:心碎 话音刚落,蜡烛忽地一灭。 黑暗中,曲意绵有些尴尬的声音继续说着, “呃……这个,灯坏了,修灯师傅早上有急事所以没赶过来修理。” …… 伴随着“噼啪”微响,曲意绵又将红烛点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之前中华风洛丽塔展时剩下的,凑合着用下。” 哒哒哒--- 她踩着高跟小皮鞋,挤开挡在少女面前的男人,轻盈地跑到江稚鱼身边,一把抱住了少女,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宝宝,你叫什么呀?” 沈既白:… 江稚鱼瞥了一眼她抱着自己的手,冷冷道,“松开,你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曲意绵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巧克力小蛋糕,递到她面前。那是一块精致的巧克力小蛋糕。蛋糕的最上层是一层厚厚的巧克力淋面,犹如黑色的绸缎一般光滑,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不是不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江稚鱼。” 一脸高冷地少女娇矜地轻轻颔首,接过小蛋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咬了一口蛋糕,感受着那丝甜蜜在口中融化,仿佛也在心中融化了对这个陌生人的防备。 曲意绵目光痴迷地看着乖巧吃蛋糕的少女,红唇微勾,微微一笑。 啊啊啊,冷脸的小鱼宝宝也好可爱! 感受到一阵寒冷袭来,她抬眸看了一眼被忽略的沈既白,有些尴尬,好像是不太礼貌,她又起身去内室拿出了些精致的小点心,倒了三杯茶,放在桌面上。 嘟嘟嘟,来电话啦—— 倏忽,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曲意绵蹙眉看了眼手机屏幕,见是个陌生号码就想要挂掉,却发现怎么也挂不掉,最后电话居然自动接通了! 一阵嘶哑得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可怕嘶吼声传了过来,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在粗糙的骨头上拉扯,尖锐而又毛骨悚然。她的手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抖,手机差点从她那变得冰冷且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 “跑啊!快跑!三个月后的李家村……千万别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掐断,紧接着,一阵诡异的笑声如同冰冷的蛇,沿着她的耳朵蜿蜒钻进心底。 咚—— 电话挂断了。 电话里的声音居然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这声音就像是从她灵魂深处被硬生生地扯出来,又通过听筒回放到她的耳边,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许月卿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上倒映出自己那张苍白得如同白纸、满是惊恐的脸。 猝然间,她感觉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像是被一股邪力控制,脸部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嘴角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撕扯,缓缓向两边裂开,那撕裂的皮肤发出轻微的“嗤啦”声,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来,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洼。 她的双眸中,眼珠像是被恶魔吞噬,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那空洞之中透着无尽的猩红,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正散发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一阵阴风吹过,她那原本柔顺的头发也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像是无数条黑色的小蛇在她的头顶扭动。 江稚鱼古井无波的眸子突然泛起波澜,她嗅到了一抹煞气。 有意思。 啊! 曲意绵忍不住尖叫出声,吓得把手机一丢,直接扑向江稚鱼,却在看清少女此刻模样的同时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晕过去。 烛光微微晃着,少女的脸被红晕悠悠熏染,眸子泛起猩红,唇边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嘘,你看。” 倏忽,店门开了。 卷二|鬼影幢幢 吱拉——吱拉—— 门晃了又晃,最后裂了条缝,隐约有白色幽光在裂缝中闪烁起来,仿佛是来自幽冥的窥探。慢慢地,门被打开的口子越来越大,一股凄冷低沉的风呼啸着席卷而来,烛火瞬间被扑灭,黑暗瞬间将一切吞噬。 一个婆子佝偻着腰,那脊背弯得如同折断的枯枝,她的身体缓慢而僵滞,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吃力地擦拭着桌子。听到那诡异的声音,她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点点地侧头望去,那转动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 雨嘶哑着怒吼般下着,一道闪电骤然亮起,那瞬间的强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在那幽白的闪电光芒中,隐隐可见枯萎得发灰的树干,它们像是从地狱伸出的干枯手臂,在风中摇曳着,恰似鬼影在舞动。 惨雾霏霏,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着一切,让人完全看不到来路,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恐怖深渊。 “原来是风啊,老头子可千万不要有事。” 婆子的声音像是风中的残烛,颤巍巍地在空中飘着。她颤巍巍地朝着门的方向挪动着,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来到门前,缓缓地将门关上。然后,她又极其缓慢地转身,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去点燃烛火。而她的身后,极其细微的滴答滴答声,断断续续地响着,那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 借着凄白的幽光,是一个个湿漉的脚印,不断向前蜿蜒着,慢慢来到婆子身后。 婆子刚刚点燃了蜡烛,烛光摇曳,她松了口气,缓缓地转过头来。 吱拉—— 一声刺耳的尖叫,门突然被一阵狂风猛地吹开,大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入,寒风侵袭,吹散了地上的脚印。 瘦弱的老头,身披蓑衣,如同一具行走的骷髅,他颤抖着关上门,脱下蓑衣,露出了皱纹深深的脸,发如枯草,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咳咳咳,饿死俺啦,老婆子快倒杯热水咱吃饭!” 老头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婆子像是被操控的木偶,眼神空洞而呆滞,听到老头的话后,她机械地应声朝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她从蒸笼里把饭菜端了出来,然后把碗筷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碗筷,喝了一口热水,那热水的热气在他面前散开,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忽然,他瞥见旁边桌子还坐着三个人,那三个人都背对着自己。 他以为是下雨天来自家客栈避雨的客人,再看他们浑身湿透的样子,不禁不满地呵斥身后的婆子:“咋回事儿!你看看你办的啥事,那边三个客人也不知道先去伺候!” 老头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老婆子那空洞且带着诡异笑意的声音:“哪来的人啊,人啊,不就你一个……” 老头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浑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上脑门。他迟钝地转过身,刹那间,一张放大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那张脸泛着青幽幽的光,像是从地府冒出来的恶鬼。只见那婆子原本佝偻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的皱纹被那怪异的笑容拉扯得更深了,像是一道道扭曲的裂痕。她的眸光猩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里面透着凶狠无比的光,那张开的嘴中黑洞洞的,看不到一颗牙齿,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老头被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地向后滚在地上。他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地向前爬了几步,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椅子上。他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眼睛惊恐地瞪大。 那三个背对着他的“人”,机械般转了过来,他们的身体丝毫没有动,只有脑袋在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声,仿佛他们的脖子随时都会断裂。 那是三张惨白透青的脸,高高肿起,五官早已烂透了! 老头的心跳如鼓,他感到一股无形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恐惧扼杀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些恐怖的身影慢慢逼近…… (楔子,完) 第1章 命运的捉弄 烛火被疯狂撕扯着,扭曲着,一道高大的黑影猝然出现,手中尖锐的物体发射出一丝银光,一点一点向她们逼近。 噼啪---- 烛火又熄灭了。 仿佛狠狠坠落在黑暗的孤岛,空荡荡的屋里回荡着一声声轻悄的脚步声,正缓缓逼近。 曲意绵颤抖不止,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二人,却见他们如出一辙地歪头冰冷地看向她。 她直接尖叫出声,倏忽眸子一刺痛。 一阵强光袭来,带着小黄帽,手拿螺丝刀和手电筒,身披修理工马甲的男人也一脸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曲曲小姐,你叫啥?咋咋么了么?” 曲意绵缓缓用斯帕拭了拭一片冰凉的额头,红唇微抿,看了眼面前的修灯师傅,忙招呼他快点把灯修好。 江稚鱼抬眸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手机,眸子幽幽一闪,伸手去捡,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阻拦了去路。 烛火瞬忽摇曳而起,光影斑驳,映照出男人的五官,朦胧中透出一丝惊艳。他微微摇头,薄唇轻抿,眉宇间似有淡淡的不愉。 江稚鱼的指尖微顿,敛去眸中的幽暗,缓缓抬头,与他对视,清润的乌眸多了一丝探究, “怎么?” 沈既眸光微微一暗,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眼底涌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淡, “这件事执法司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你不要插手。” 江稚鱼唇角微微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之意隐隐浮现, “插手?不要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拜你所赐。” 她轻声回击,声音虽轻,却似冰刃划过,带着一丝寒意。 “江稚鱼,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沈既白眼眸微凝,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紧紧锁定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周围的气压仿佛也因他的注视而降低。 面前的少女不退反进,她迎着他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眼波流转间尽显无辜,唇角的笑意更浓,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既白,你最好也清楚,我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 说着,她微微歪了歪头,几缕发丝从肩头滑落,在两人之间增添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屏障。 沈既白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微微蹙眉,眸中情绪难辨。 “放开。”少女温软的声音泛着冷意。 曲意绵刚和修灯师傅交代完事宜,一回头便看见对峙着的二人。 “呃……沈先生?小鱼?你们?” 沈既白缓缓松开了手,瞥开眼眸,面色愈冷。 曲意绵见江稚鱼俯身拾起那部传来噩耗的手机,优雅得体的笑容一僵,默默退后了几步。 江稚鱼在手机上比划了一下,果然揪住了一缕煞气。 可惜那微不足道的煞气只是在她的指尖徘徊,无法真正融入她的身体。 她低低笑了一下,那她现在算什么?空有躯壳的恶灵? 江稚鱼转头,眸光扫过离远了些的曲意绵,声音无半点波澜却莫名让人心安, “别怕。” 她纤细的手指挑起一缕发丝,轻轻玩弄着,让它在指尖悠悠打转,半晌,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思索,她才缓缓开口道: “我会救你。” 话音刚落,灯“唰”地一下亮起,昏黄的灯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曲意绵像是被这突然亮起的灯光惊扰到,又像是被那刚刚的话语触动,整个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在曲意绵的眼中,少女就如同救赎的曙光一般,散发着希望的气息。 沈既白微蹙着眉,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小时后。 江稚鱼出门便看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扶栏边,暖橘色的灯光倾洒在他细碎蓬松的黑发上,融化了些许清冷,却难以驱散深沉的疏离。 沈既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侧身,眼眸微凝。 少女海藻般的乌发打着小卷,中华风红色旗袍开叉下隐约露出白皙透粉的小腿,莹润可爱,纤腰轻束,盈盈一握,眼波如水,媚的可爱。 她看到他,倨傲地缓缓抬起手,黑色蕾丝手套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如水波般流转,只是被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破坏了美感。 “喏,沈大人,拎不动。” 沈既白眸里毫无波澜,双臂交叉,站在那并未行动。 “花我的钱使唤我,不合适吧。” 少女黛眉弯弯,眸尾上挑,似笑非笑,缓缓踱步靠近他。 一点一点。 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他蹙眉后退一步,不料她只是收回眸光,与他擦肩而过。 “少自作多情。” 回想起上药时他对少女说的这番话,如今被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他的唇角轻牵。 真是记仇。 他蓦地伸出手,紧紧拉住少女纤细的手腕。 江稚鱼停住了脚步,微微侧了侧头,目光轻飘飘地瞥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随后,她缓缓地回过身来,目光淡淡地看向他。 “又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明显的厌烦。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像一阵小旋风似的从一旁跑过,他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小女孩,她正嬉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等等我呀!” 小女孩光顾着追小男孩了,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江稚鱼,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江稚鱼只感觉一股力量从侧面袭来,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晃悠了一下,失去平衡,向前倾倒,她眼眸微微睁圆,本能地看向沈既白。然而,就在这一刻,沈既白却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扶住了那个即将摔倒的孩子。 江稚鱼顿时愣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她迅速伸手扶住一旁栏杆上的扶手,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她微微抿紧了嘴唇,待站定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沈既白轻轻皱起眉头,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旋即抬腿追了上去。 “阿鱼,等等。” 他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稚鱼秀眉轻蹙,加快了步伐,往楼梯方向走去,她的脚步急促,高跟鞋在快速的步伐中显得有些不稳,就在她即将踏上楼梯的那一刻,她的脚不慎一崴,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脚踝处传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 在这一刻,她本能地想要调动她的煞气来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调动不了,她微微怔然。 就在她即将跌倒的瞬间,沈既白的身影如同一道暗影,迅速而决绝。他的一只手牢牢扣住冰冷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另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了江稚鱼的腰肢,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怀中。 “江稚鱼。”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中那有些慌乱的心跳,以及他呼吸的温热气息。 江稚鱼的唇角微微抿紧,思绪有些混乱,她试图推开沈既白,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然而,这个动作不经意间加剧了脚踝的伤痛,她的脸色因疼痛而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沈既白长眉拧起,目光瞥向她已经开始泛红的脚踝,没有丝毫犹豫,将她的身体轻轻一提,拦腰抱起。 江稚鱼下意识伸出手臂,纤细的手指轻轻环绕在沈既白的颈项上,以维持自己的平衡。她的手掌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耳侧贴紧了他的胸膛,在那一丝微微不稳地心跳声中,她好像听到了另一个微微混乱的心跳声。 第2章 动摇的心 江稚鱼目光迷茫地落在自己的心口,那里,她的心跳在胸腔中微微加速。 她的动作带着一丝迟疑,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沈既白的胸膛,试图抗拒他的帮助。 “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坚持。 沈既白却没有放松,他伸手抓住那只抗拒的手,目光从前方转移到怀中的少女身上,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边。他的目光深邃,声音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冷沉。 “别逞强,抱紧。” 江稚鱼的耳尖微微发热,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男人清晰的下颚线,那微微冷峻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格外深邃。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侧眸瞥来,她像是被触电般慌忙移开视线,红唇不经意间吻上了他的胸膛,她的脸微微埋起,试图隐藏自己的羞涩和慌乱。 耳畔却传来他略微放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很疼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安慰。 她无措地摇摇头,她的心跳在他的胸膛下加速,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以及他那坚定的臂弯。在这个瞬间,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尽管她试图保持距离,但在沈既白的怀抱中,她不得不承认,她感到了一丝温暖和依靠。 沈既白的目光落在怀中少女的身上,他注意到她耳尖泛起的淡淡红晕,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纯净而脆弱。瞥到她不自觉地将她那毛茸茸的脑袋轻埋在他的胸膛时,那一丝无意的亲昵让他的唇角缓缓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沈既白在公园的一角找到了一张长椅,四周人烟稀少,只有玉兰树的花苞在寒风中静静待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他将江稚鱼放在长椅上,缓缓俯身半蹲在她面前,他轻轻抬起她纤细的脚踝。此时,一阵凉风拂过,她不自觉地微微瑟缩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让他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他抬起双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这身装扮是好看,但不适合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无奈。 冬季户外的寒冷像是无数细密的冰针,毫不留情地刺向每一寸肌肤。少女的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带着几分倔强。她故意瞥开眸子,不去看他,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轻轻抬起下颌,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看就行。要不是你废了我的煞气,也不会出这么多乱子。”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嗔怒。 他微微敛起眸子,那深邃的眼眸像是一片不见底的幽潭, “犯了错,就要受罚。” 她不屑地轻嗤一声,“我没错。” 话音刚落,脚踝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如同被尖刺狠狠扎入,她忍不住轻声呼痛,眸框瞬间微微泛红,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像是被雾气笼罩的湖泊,她带着愤怒和委屈瞪向沈既白。 沈既白见状,缓缓放缓手中的力道,眸中的神色暗沉难辨,像是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 “疼,就要长记性。” 说完,他把手轻轻覆盖在她的脚踝处,微弱的金光缓缓在他掌心凝聚,那光芒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柔地抚去少女的伤痛。 然而,下一瞬少女毫不留情地重重朝他胸口踹来,那一脚带着她所有的愤怒和不甘。他没有躲避,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脚,身体微微后仰,闷哼一声,感觉伤口又裂开了,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额上渗出些许冷汗,他微微蹙眉,缓了一会。 “解气了?”他叹道。 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微微蹙眉看向他。 沈既白默默脱下墨色的大衣外套,那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独特的气息,轻轻披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低垂,当大衣将她包裹时,他的气息也随之将她包围。他伸手专注地给她扣好扣子,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无比,待最后一个扣子扣好,他缓缓低眸看向她,气息扑面而来。 倏忽间,白玉兰花的花苞像是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一朵朵缓缓绽放开来,像是一群优雅的舞者在风中舒展身姿。寒风袭来,浓郁的花香四溢开来,那香味像是汹涌的潮水,裹挟着片片花瓣肆意地飘落。 江稚鱼的的心跳在大衣的包裹下加速,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漠。她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轻哼一声,撇开脸。 手指不由地轻轻触碰上大衣的领口,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他的愤怒,也有对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怀的渴望。 为什么…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她不应该渴望他的关怀,不应该因为他的一点点温暖而感到动摇。 不可以! 她在心里暗暗咬牙,试图抑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情感。 沈既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内心的挣扎,他的动作自然而专注,轻轻地将她的发丝从大衣中勾了出来。 “东西也买好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他的声音平静,说完,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注意力似乎完全转移到了电话那头的事情上。 她的目光落在他专注打电话的侧脸上,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不由自主地展现出自己的脆弱。 这个想法让她无比烦躁,她暗暗告诫自己。 江稚鱼,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沈既白耳边传来二嚯子嚼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愉悦的猪叫。 “诶,沈哥,啥事儿?”二嚯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贼兮兮的惬意。 “去我的车库里开辆车过来,接人。” 沈既白简洁地下达了指令。 “啊,哦。” 二嚯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显然他还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电话挂断,一条定位消息发了过来。 二嚯子看着才吃到一半的饭菜,又看到面前的楚清和,他环绕着双臂靠在饭店的座椅上,舒服地眯起眼睛,惬意无比。 他顿时感到一阵心痛。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 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不舍地和美味的菜肴挥挥手。 “没事哒,没事哒~真的没事哒~”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滑稽,恋恋不舍地对每一道菜肴说了再见。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但步伐坚定,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诱人的饭菜,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为了沈哥,这点牺牲算什么!” 他大声宣布,虽然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他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心中默念:“美食,等我回来,我们再续前缘!” 第3章 沉溺 公园。 沈既白挂断电话,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身影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有些孤独。他的目光远眺,并未再靠近她。 江稚鱼双手托着腮帮子,眸子忽闪忽闪的,陷入了淡淡的沉思呢,她时不时就悄悄瞥一眼自己的心口。头顶被风轻轻拂起的一缕发丝微微摇晃着,她的眸中仍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沈既白,那个让她心跳不稳的罪魁祸首。 却见他微微蹙着眉,皮肤似乎因为寒冷而泛起淡淡的红晕,那红晕像是冬日里燃烧得并不旺盛的炉火,带着一丝脆弱。 江稚鱼的眸中悄然划过一丝沉思,按理来说,沈既白身为神,是超脱于凡俗的存在,不应该被寒冷所侵扰的。可是,回想起他之前那些不同寻常的表现,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发烧,她的脑海里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无数的思绪。 他的神魂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呢?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可是,她的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担忧,这种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底交织缠绕,她眸子一暗,瞬间将其掐掉。 不管怎样,这么好的利用机会,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她纤细的手指伸进购物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那围巾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她手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轻声吐出两个字:“低头。” 沈既白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她手上的围巾,睫毛微微颤动。随后,他缓缓俯身,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她则微微抬起脚,略微踮起脚尖,像是一只优雅的小天鹅。 她把围巾轻柔地环绕住他的脖颈,指尖在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温度冰凉无比,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她那娇艳的红唇微微勾起,像是一朵盛开在晨曦中的玫瑰。 她仔细地将围巾系好,还慢条斯理地替他整理了一下,把围巾的褶皱抚平,让它服服帖帖地围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神就像被丝线牵引着一样,紧紧跟随着她的指尖,最后缓缓地落在少女那宛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 此时,玉兰花如雪般纷纷飘落,一片花瓣轻轻地落到他的脸上,像是大自然给他的一个轻柔的吻,还有几片落在少女的发丝上,像是给她的秀发戴上了洁白的发卡。 江稚鱼抬起眸子,目光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冷吗?” 那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潺潺流淌在他的心间。 沈既白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她的眸子不经意间瞥过他泛红的指尖,眸子忽然如同月牙般一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 “所以,神,其实也会骗人。”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面前的围巾,那围巾仿佛染上了些许他的温度,刚要收回的时候,他宽大的手掌却在下一刻覆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刚要放下的手,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缓缓地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他微微低眸看来,深深地注视着她,低沉而又温柔地说道, “是热的。” 她微微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那惊讶中又夹杂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仿佛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漏了一拍,一种微妙的情感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开来。 “滴滴滴————” 一阵极为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在这宁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一只藏在茂密树叶里的乌鸦似乎被惊起,刹那便不见了踪影。二嚯子快速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热情地喊道, “大小姐,请上车。” 江稚鱼站在原地,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是对这喇叭声有些厌烦。随后,她缓缓地脱下自大衣,把大衣递给一旁的沈既白,沈既白默默地接过。 这时,二嚯子赶忙下车,一路小跑到另一边,恭敬地拉开车门。江稚鱼这才坐进车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沈既白,但只是一瞬间,她便迅速收回眸光,看向车前方。 车门轻轻关上,二嚯子转过身,对着沈既白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还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才回到驾驶座,启动汽车,缓缓地开车离开了。 沈既白站在原地把大衣穿上,一股清甜的味道随着温度弥散开来,他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脖颈处的围巾,围巾柔软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让他不禁想起少女纤细柔软的手。思绪至此,他清冷的脸庞上薄红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缓缓弥散开来。 在东韶区的一隅,有一栋精致的小洋楼静静地矗立着。 曲意绵从车上下来,她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莞尔的笑意,而后礼貌地与司机王叔道别,步伐轻盈地朝着小洋楼缓缓走去。 “呼,终于解放了!” 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地走向空调。手指轻轻按下开关,伴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她熟练地把温度调到暖风模式。此刻,一种惬意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开心地抬起脚,轻巧地踢掉了脚上那双精致的小皮鞋。 紧接着,她像是解脱了束缚一般,慢慢地剥掉了身上那件精致华丽、缀满蕾丝与亮片的裙子,内里简单舒适的吊带和底裤便露了出来。她抬手摘掉了那顶有些碍事的纱帽,一头卷发如同瀑布般倾洒及腰,整个人懒懒地朝着沙发倒了过去。 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然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ipad,兴致勃勃地开始刷起各大充满着纸片老公的论坛。正沉浸其中的时候,忽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曲意绵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像是害怕什么似的,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又是未知号码时,她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浑身一个激灵。 第4章 不存在的村落 林怡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那声音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什么,带着一种微妙的迟疑。 “小绵,是我,这是你妹妹的手机号,她想让我用她的……” 林怡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曲意绵直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话语简洁又直接,每个字都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子,透露出她根本不想进行那些毫无意义的寒暄。 电话那头的贵妇人林怡情,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她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怀里紧紧抱着一旁娇纵地闹脾气的小女孩。小女孩那粉嫩的小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水,小嘴巴撅得高高的,正不依不饶地扭动着身子。 林怡情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那动作充满了宠溺,她温柔地眸里满是无尽的疼爱,声音轻柔地宽慰着小女孩:“乖,妈妈会很快和你姐姐打完电话的,就来陪你啊。”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曲意绵听着电话里的动静,缓缓垂下眸子,像是想要把内心的情绪都藏起来,低声冷冷地说道。 贵妇人林怡情的声音微微一顿,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重新开口道, “嗯,小绵啊,你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钱啊?”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努力表现出一种关心的样子。 曲意绵的回应依旧冷淡至极,她根本没有被贵妇人看似关心的话语所打动。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扫过四周华丽的装饰和墙面设计,看着这空荡荡的繁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讽意, “很好,不过我最近要出趟远门,包个机票费?” “可以呀,你要去哪呀?” 林怡情的声音透过手机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 “李家村。” 她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 电话那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杯子从高处摔碎在地面,碎片四溅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那哭声如同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人的耳朵里。 曲意绵好看的眉梢微微一蹙,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梁缓缓爬了上来, “你还是先解决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挂了。” “等等!” 林怡情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的面色瞬间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妈,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地、却又无比强硬地掰开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手,对着王妈使了个眼色,让张妈把小女孩带下去。 小女孩一边被带下去,一边声嘶力竭地哭着,那哭声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仿佛冤魂的哭诉。 “那个地方早就不在了。小绵,你和妈妈说,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曲意绵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猛地蹿起,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冰针狠狠地刺着, “什么叫,不在了?” “这话说不清,我这边…过几天我会回去见你,你看…” 林怡情揉了揉额角,浑身有些发颤。 “夫人,小小姐哭闹得厉害,一直在摔东西啊,我真怕她伤到自己。” 张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林怡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对着电话这头急声说道,“就这样啊先挂了。” 嘟--- 曲意绵握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屏幕的光在她的脸上闪烁了几下,然后渐渐熄灭,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恐惧都压制下去,然后把手机丢到一旁沙发上。 “还是我比较自由,想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管。╮(ˉ▽ˉ)╭”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挺好的。” 她轻声呢喃着,故作轻松地抱起平板。 耳畔突然传来林怡情的声音, “那个地方早就不在了。”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微微蹙眉,抱着平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搜索起来。 平板的屏幕发出幽冷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紧张的神情。 李家村,63年前已经被海啸淹没了,全村无一人幸存。 她看到这个消息,眼睛陡然睁大,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当年那场可怕的灾难:汹涌的海啸如同恶魔一般席卷而来,房屋瞬间被摧毁,人们的哭喊声、惨叫声被海浪淹没,整个村庄在一片黑暗和混乱中被彻底吞噬…… 南华街·古玩店。 江稚鱼的心砰砰直跳,她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心脏,眼神迷茫,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要把屋顶看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窗外那如墨般漆黑的夜色。 她摸向腰侧,从香囊里取出了那张黑色的符纸,目光落在符纸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几行字。 “在极恶之人极恨极恐惧的时刻杀掉极恶之人,吞噬它们的魂魄,便可直接炼体凝煞。” 这几行字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她那如同星子般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烦躁。 突然,沈既白一脸冷漠地出现在她身边。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他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那表情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低沉的声音说道, “阿鱼,不可杀人。” 江稚鱼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了几下,然后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混乱思绪甩出去似的晃了晃脑袋。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幻觉。 她烦躁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眸子闪过一丝幽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重新强大起来,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怎么也熄灭不了。 恶人的魂魄最是极凶极煞,可现下她的神魂不稳定。那黑衣人又想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呢?难道是趁着她神魂不稳继续控制她? 一想到这儿,她眼眸微微眯起,太危险了。 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色。她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符纸的边缘,细细思忖着,无数的念头如同闪烁的烛火,忽明忽灭。 就在刹那间,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灵动的双眸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如同黑色的羽毛轻掩着眼睑。 她的唇角轻轻扬起,一抹诡异又带着些俏皮的微笑浮现,就像黑暗中悄然绽放的蔷薇花,美丽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想要躲过沈既白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监视,还需要有一个人来与她配合才行。 手机倏忽震动了一下,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她点开,愉快地回了两个字。 “好呀。” 游戏开始了。 第5章 月夜不及你绝色 第6章 与你重逢是命运最美好的安排 夜色渐浓,小吃摊的灯光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温暖,烧烤架上的烟雾缭绕,为他平日冷峻的轮廓增添了一抹柔和。他站在那里,身影在烟火的映衬下,显得比平时更有人情味,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守护者,而是融入了这热闹的人间。 江稚鱼坐在对面,正开心地吃着烧烤,辣椒面的辛辣刺激着味蕾,让她的眼角微微泛红,可这泛红却像是画笔轻轻晕染的一抹胭脂,为她本就姣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生动鲜活的色彩。 沈既白眸色微动,不经意间扫过她唇角沾染的辣椒面,下意识伸手想要为她拭去。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少女灵动的双眼带着盈盈笑意,从烤架上拿着一串香气四溢的烤肉轻轻递至他嘴边。那烤肉上滋滋冒油,肥瘦相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袅袅升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 他不禁一愣,那动作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随后缓缓抬眸与她的目光相遇。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周围喧嚣的人声、食物的滋滋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就在此时,烟花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砰”的一声,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紧接着,更多的烟花相继盛开。 “或许遇到我,是你糟糕的选择。” 她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地调侃,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又像是藏着半分真心。 他凝眸看向她,眼中的光芒在烟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 “每个选择都是一次新的开始,而遇见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他的话语在烟火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低沉而坚定。 烟花的光影在他们的脸上闪烁跳动,流光溢彩的星火中在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映照着他那复杂的神情;而在她的脸上,光影则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她那细腻的肌肤,她的笑容在烟花的映衬下愈发迷人。 “可有事要和我说?”沈既白微微歪着头,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 江稚鱼沉默了一息,慢悠悠地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没有,突然找到我丢失已久的良心,所以关心你一下。” 他缓缓瞥开眸子,看向远处那不断盛开的烟花,淡淡道,“帮你回忆一下,两天前还想要我的命,什么事?” 他的话语就像一阵冷风吹过,让原本有些温暖的氛围瞬间多了一丝寒意。 她缓缓托腮,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白皙的脸颊上,眼眸轻弯,似月牙儿般透着灵动的光,她的目光悠悠地落在对面那条街道的一处店面,而后轻轻伸出手指,指向那个方向,轻声说道: “沈大狐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看上了那边那套裙子。” 他的眼眸微敛,顺着她的目光,缓缓地看向那处店面,轻轻怔住,那是一个婚纱店,橱窗里的婚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每一寸蕾丝都闪烁着梦幻的光芒,绸缎的裙摆像是流淌着的银河,轻柔地铺散着。 少女的声音变得柔和,像是一阵轻柔的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别样的温柔,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一抹淡淡的甜意。 “人这一生,和另外一个人过日子,有一个家,那是什么感觉?” 沈既白沉默了一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沉, “我不知道。” 婚纱店内。 她抱着手中的婚纱走向衣物间,缓缓拉上帘子,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帘外的背影,她的眸子幽幽暗去,轻抬下巴,带着些许冰冷的决绝, “可惜,我只会选择我自己。” 下一瞬,衣物间的圆椅上静静躺着那件婚纱,洁白而纯净,却不见人影。 … 一处人烟稀少的屋顶上,黑袍人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烟花在他身后逐渐归于沉寂, “是因为我的烟花太美,所以你来的这般迟吗?” 一个小时前。 江稚鱼轻阖着眼眸睡着,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台,宛如一片破碎的银白绸缎。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月光下,一处幽暗如同有生命般悄然蔓延,缓缓笼罩了窗台,像是一只无形的黑手正悄悄伸向屋内的人。 床上倒少女缓缓侧身,睁开了眼眸,那双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一丝冰亮,瞬间对上了乌鸦那双幽绿的眸子。那双眸子在黑暗中犹如两点鬼火,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桀桀桀—— 乌鸦那双翅膀懒洋洋地抬起捂着尖嘴,那动作像是一个诡异的小丑在进行着无声的嘲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意。 她轻嗤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可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她缓缓坐起身,对着乌鸦勾了勾手,“过来。” 乌鸦凝眸看向她,眸里幽绿晦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扑腾了几下飞到她面前,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像是死亡的倒计时。却倏忽被少女掐住脖子,她一点一点勒紧,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大大的眸子里却毫无情绪。 然而乌鸦却无动于衷,冰冷幽绿的眸子似乎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那笑意里满是对她的不屑,又像是在酝酿着一个更加恐怖的阴谋,诡异无比。它的身体在江稚鱼的手中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在兴奋地颤抖。 江稚鱼蹙眉甩手一丢,乌鸦在空中扑腾了一下飞到了窗台外的枯枝上,看着她,嘶哑的声音传来, “没有煞气,遇到危险连自己也没办法保护的小可怜,无力又可笑。” 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她的内心。 她的手一点点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今天一些零碎的画面,无不暗示着失去煞气后她的无力。 “你监视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乌鸦嘶哑的笑了一下,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喑哑又诡谲。 “说的这么不好听,只是关心一下自己的盟友而已,还没想好吗,不如先来做个交易?” 第7章 等价的交换 那只乌鸦静静地伫立在一根斜伸出来的枯枝上,枯枝在微风中摇摇欲坠,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江稚鱼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说说看?” 乌鸦幽绿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突然一闪,那光芒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 “我可以给你一些符纸,” 乌鸦嘶哑地开口, “只要你把符纸靠近那些凡人,里面的煞气就会悄无声息地钻进凡人的身体,瞬间将他们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肉体一点点地吞噬,让他们连挣扎和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有一个条件,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江稚鱼微微敛下眼眸,她的眼眸像是被一层薄纱遮住,隐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她轻轻勾起唇角,那弧度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缓缓抬眸看向乌鸦。她的目光犹如实质化的冰锥,直直地刺向乌鸦, “倘若我不答应呢?” 乌鸦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它的笑扭曲了它原本就丑陋的面容,嘴巴咧开的幅度之大,仿佛要把整个脑袋都撕裂开来。 “你会答应的,” 乌鸦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笃定,一种洞悉一切的邪恶, “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我都游走在黑暗的边缘,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毕竟,你也急需我给你的符纸来达成你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吗?” 江稚鱼秀眉微微挑起,她那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慵懒,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你以为你了解我?”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冰冷刺骨。 乌鸦眸子愈发幽深,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了解?不,我不需要了解你。我只需要知道你的渴望,和你愿意为之付出的代价。” 它的每一个字都拖得长长的,像是在故意逗弄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然后嘶哑着声音继续道,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条件。” 江稚鱼漫不经心地掀开被子,赤着脚缓缓下床,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走到窗边,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寒意, “条件?我以为我们已经超越了条件的层面。”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乌鸦,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仿佛要将乌鸦看穿,又仿佛在挑战它的底线。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取。不需要你的破符纸,至于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血,那就要看你能给我什么等价的交换了。” 江稚鱼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乌鸦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讶异在它那乌黑的眼眸中一闪而逝,随后被一种更加浓厚的兴趣所取代。 “等价的交换?” 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重新评估江稚鱼的价值,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从未见过的稀世珍宝。 “那么,你想要什么?” 江稚鱼绕着一缕肩上的发丝,那手指纤细而修长,如同羊脂玉一般。她轻笑了一下,对着乌鸦勾了一下手指。乌鸦从枯枝上飞起,缓缓停落在她的肩膀上,她附耳低语。 “一个小时后,街道烟花为信号,捏紧这支鸦羽,你就会见到我。” 乌鸦从翅膀上轻轻啄下一支鸦羽,递到江稚鱼面前。说完,乌鸦说完,翅膀一挥,一阵风吹过,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江稚鱼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她若有所思地垂眸摩挲了一下窗沿。 … 屋顶上。 江稚鱼双臂环绕在胸前,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轻轻瞥了黑袍人一眼,冷冷地开口问道, “我要的东西呢?” 黑袍人脚步缓慢却透着一种神秘的压迫感,缓缓朝着江稚鱼靠近。他歪了一下脑袋,像是在审视着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然后微微俯身,面具之下的双眸隐隐带着一丝戏谑的光芒,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身上带着沈既白那讨人厌的味道,你刚刚和他在一起?” 江稚鱼心中却突然一动,这双眸子,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缓缓朝着他的面具探去。然而,黑袍人反应迅速,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往下一按,随后狭长的眸子一弯,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很好奇?你会见到的,但不是现在。回答我,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黑袍人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江稚鱼将目光冷冷地瞥向一边,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我要自己出去,他能不发现吗,别废话了,东西。” 黑袍人也不恼,慢悠悠地旋手一挥,一本厚厚的法案,还有几份装订整齐的资料便出现在他手中,随后,他缓缓朝她走近。 江稚鱼见状,伸手想要接过那些东西,可黑袍人却故意缓缓抬高了手。她微微蹙起眉头,冷冷吐出两个字,“幼稚。” 说着,她踮起脚尖,想要取到那些东西。就在这时,黑袍人低笑一声,手在她腰上猛地一压,她没反应过来便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被迫以一种极为亲密却又充满压迫的姿态贴近他,他很高,身躯几乎完全笼罩住她,如同黑暗即将吞噬脆弱的烛光。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江稚鱼下意识地用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眸子里瞬间划过一丝愤怒,身子抗拒着向后缩。而那只按在她腰上的手仿佛是锁定猎物的锁扣,牢牢钳制住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疯子。”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缓缓松开手,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江稚鱼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疯子?怎么能把我和这种没有理智的生物挂钩。” 还没说完,江稚鱼就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他捂着被打到一侧的脸,微微挑眉,眸子幽暗地转头看向她。那眸子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种玩味的审视,仿佛江稚鱼是一个让他十分感兴趣的新鲜玩意儿。 “好吧,不逗你玩了,喏。”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随即将手中的资料递向她。 “该你了。” 婚纱店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件件精致的婚纱上,营造出一种梦幻而温馨的氛围。沈既白站在试衣间外,微微蹙眉,他的目光瞥向墙上的时钟,脚步轻缓地走向试衣间。 “阿鱼,好了吗?” 他沉声问道,但试衣间内却是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沈既白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手指轻轻伸向帘子,帘子的材质柔软而细腻,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拉开它。 店内的背景音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只剩下沈既白的呼吸声和帘子摩擦的声音。 第8章 两颗孤独又清冷的星星 “好吧,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少女的声音低低的从里面传来,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羞涩,像是被人窥探到了心底最柔软的秘密,却又不得不说出口。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唰啦”声,她缓缓拉开了那道帘子,像是拉开了一道分隔两个世界的屏障。她这才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他,那目光像是带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在眼底氤氲开来,只轻轻瞥了他一眼,便又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丢人,我的头发卡在扣子里了,帮我。”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那微微透粉的唇瓣像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一样,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她身上洁白的婚纱如同梦幻的云朵,轻柔地包裹着她的身躯,那精致的脸庞在婚纱的映衬下,洋溢着一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归属的温柔。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白皙好看的后背上,那精致的暗扣紧紧地卡着一缕发丝,就像一个突兀的小麻烦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 沈既白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眸里的情绪。他走近俯身靠近她,轻柔而细致地把那缕头发绕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她蓦地侧头看来,动作有些猝不及防,鼻尖不经意间亲昵地蹭了一下他的鼻尖,就像两片羽毛轻轻擦过。 他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先是缓缓地从她那雪白细腻得如同羊脂玉般的背上一点一点地挪动,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似是在细细描摹着每一寸肌肤,而后又慢慢地挪到她的鼻尖,最后缓缓地看向她的眸子。 两人的唇齿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只要他再微微侧一点身,便能触碰到那柔软的双唇,可就在这暧昧至极的时刻,他却退后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好了。”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江稚鱼站在原地轻轻眨了一下眼,导购看着二人笑着走近,那笑容里满是热情和欢喜,“二位的形象很好啊,这几天店里有一个很棒的活动,买婚纱送写真哦~” 沈既白缓缓侧眸看向她,“你喜欢吗?” 江稚鱼沉默了一息,她的眸里像是有千言万语,又像是一片迷茫。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婚纱的面料,那细腻的触感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的目光在婚纱上徘徊,最终落在沈既白的脸上, “美丽,但无用,还是不要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蓦地,一只飞蛾扑向了店内的灯光,它那小小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疯狂地飞舞着,它不断地围绕着灯泡盘旋,越飞离灯泡越近,在触及炽热的那一刹,时间仿佛凝固,飞蛾的翅膀在灯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沈既白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色的衬衫在店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那么近,却又仿佛离得好远。 江稚鱼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那纤细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孤单,她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胸膛上,随着她轻轻的呼吸,微微起伏。 导购员的笑容微微凝固,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但很快又恢复了专业的笑容,“好的,如果两位改变主意,随时欢迎回来。” 沈既白和江稚鱼并肩踏出婚纱店的大门,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昏黄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将他们的身影缓缓拉长。 沈既白目光轻移向江稚鱼,“阿鱼,你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江稚鱼像是从一场遥远的梦境中被唤醒一般,那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慢慢聚焦。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眸子里瞬间掩去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无辜地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有啊,我困极了呢,困得眼皮直打架,就想好好睡一觉。” 江稚鱼嘟囔着,声音带着些许困倦的软糯。 沈既白敛眸,轻轻颔首, “好,那就回家。” “回家?” 江稚鱼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她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词, 家。 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带着一抹苦涩的意味。 一个既奢侈又无比温暖的词。 像是寒夜中那团最炽热的篝火,似乎只要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那足以驱散所有寒冷的温暖。 她的眸子在一瞬间像是被乌云笼罩的深潭,幽深得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幽深之中被吞噬,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可惜,美丽且无用。 她回头看了一眼婚纱店,思绪回到不久前的屋檐上。 “该你了。” 在昏暗中,黑袍人那幽暗深邃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缓缓地凝向她,那目光里仿佛隐藏着无数难以捉摸的情绪。 江稚鱼静静地伸出手,接过资料。她的面容如同精致的瓷娃娃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纤细的指尖,顿时,一抹刺目的鲜红在指尖绽放开来。她轻轻一挤,一滴鲜血便冒了出来。她缓缓地将那滴血伸了过去。 黑袍人沉默地站着,宽大的黑袍将他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那瓷瓶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幽光。随后,他指尖轻轻一挥,江稚鱼指尖的那滴鲜血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精准地飞进了瓷瓶之中。他动作娴熟地封上盖子,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入怀中,这才抬起头来。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而又复杂的光芒,像是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么,交易完成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压抑的兴奋。 江稚鱼依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送我回去,避免麻烦。” 黑袍人微微颔首,那黑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也是。” 他双手迅速地掐诀一点,只见一道微光闪过,少女那纤细的身影便如同烟雾一般,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第9章 爱与谋略的边缘 沈既白悄然回到房间,并未开灯,他缓缓地在飘窗前坐下,那一方小小的角落,似是被黑暗吞噬,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在那片浓重的阴影里,他的眸子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子,晦暗无光,透着无尽的幽深。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意。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看向窗外的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他轻轻抬手挥散树枝上残留的煞气,而后,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掐诀,一道微光从指尖溢出,在窗外设下了一层禁制。 “猎物入网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缓缓踱步走到床边躺下。床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缓缓地闭上眸子,试图让自己放松。然而,他的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今天婚纱店的画面,那些画面如同电影镜头一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最后停留在他将帘子拉开,而里面只有一件婚纱。这件婚纱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婚纱的白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眼,它的存在,既是一个美丽的梦想,也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既是那个设下陷阱的猎人,也是那个被情感牵绊的猎物。他闭上眼,试图逃避这一切,但那些画面和情感却如同幽灵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无法安眠。 … 而屋檐上,在江稚鱼离开后不久,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这个身影全身也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中,有些壮硕却看不清面容。 “她真的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吗?” 一个粗犷又带着些许东北口音的声音从长袍中传出。 “她会的。” 黑袍人回答道,“她心中的仇恨太深了,那张符纸会成为她复仇的工具。” “她真的能控制住那符纸里的煞气吗?” 粗犷的声音又问道。 “这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黑袍人语气淡淡,黑袍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他站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面容,只有那一双好看的眼眸里闪着一丝兴味。 “如果她无法控制住煞气,那么她就会被煞气所吞噬,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黑袍人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那片似乎被阴霾笼罩的地方,仿佛能看到那女孩与煞气对抗的场景。 “你去盯着她一点。” 他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不怕被沈既白发现吗?” 粗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知道沈既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就怕他不发现。” 粗犷的人恍然大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敬佩,“老大,你可真高啊!” 他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笑容。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 … 日头终于放晴了,那暖融融的阳光倾洒下来,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毯子。 二嚯子和楚清和像两只慵懒的猫儿,懒洋洋地躺在茶桌旁的椅子上晒着太阳。他们的眸子上盖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那芭蕉叶像是一把天然的遮阳伞,又像是一片能隔绝外界的小天地。二嚯子翘着个二郎腿,那腿还时不时悠闲地颠两下,就像在打着某种不知名的节拍。 一旁的猪也盖着一片芭蕉叶,那模样甚是滑稽。它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惬意的氛围里,嘴角淌着些口水,呼噜呼噜地打起盹来了。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二人瞬间警觉,迅速摘下芭蕉叶,那动作快得像是受惊的兔子。楚清和心急之下,狠狠地踹了一下猪,二人一猪就像做贼似的,慌慌张张地往旁边的植被中躲去。他们紧紧地把芭蕉叶挡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还悄咪咪地探头看去。 沈既白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江稚鱼也缓缓地出现在门口。他们二人,一个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如冰峰上的松柏,一个身姿婀娜,模样娇俏似春日里的桃花,平日里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赏心悦目到极致。然而今日,情况却大为不同。沈既白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远处,江稚鱼也是侧着身子,目光瞥向别处,两人之间拉开了老远的距离,那间隔着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 二嚯子和楚清和躲在植被后面,脑袋凑得更近了,小声地嘀咕道:“你看他们俩,这是咋回事?估摸是吵架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遗憾, “那今天是没有瓜吃了(っt ? t)”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摇头的幅度都一模一样,像是经过训练一般。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江稚鱼嘴角抽搐地看着蹲在稀疏植被后举着芭蕉叶挡脸掩耳盗铃的二人一猪。那只猪感受到了江稚鱼的目光,迅速瞥开眼睛,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睛四处乱瞟,那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在寻找什么借口。 楚清和和二嚯子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只能猛扇芭蕉叶,楚清和结结巴巴地说:“诶,今儿这天气好得不像话,咱,咱去那边晒,晒太阳吧。” 说完,楚清和跟后面有鬼撵似的拔腿就跑,二嚯子也边跑边喊:“对对对,这儿冷得像冰窖似的。” 江稚鱼:“…” 沈既白:“…” 沈既白伸手拉开车门,待少女坐好后,他轻轻启动车子,引擎的低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默如同潮水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漫延开来。 江稚鱼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缓缓垂下眸子,像是不经意间轻轻扫了一眼身侧的沈既白。那一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悄悄流转,随后她便将视线投向窗外。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沈既白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微微侧眸,目光落在少女转向窗户的侧颜上,少女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微翘的睫毛轻轻眨动,他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只是一瞬,他便收回眸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 车子缓缓前行,最终在郊区一处极为僻静的中式别墅外停了下来。 阳光正好,洒在别墅前的花圃上。一女子站在那里,她身着白色衬衫,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她微微弯腰,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着剪刀,正在仔细地修剪着花枝。那花圃里的鲜花盛开得绚烂四溢,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宛如一片缤纷的花海。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