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出嫁当从妇》 第1章 喝了这碗堕胎药 “怎么?太太还不肯喝药吗?” 沉闷的军靴叩地声而止,来人只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与灰蓝色军裤,腰间的勃朗宁配枪以及身后跟着的高级副官无一不彰显出对方身份的尊贵。 男人语气疲惫,眼底的乌黑与刚冒出的青胡茬显然证明了对方是刚忙完公务回来。 “启禀督军,太太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药也不愿意喝。”驻门的副官语气为难的回答。 男人眉心一拧,让本英俊的五官在此刻变得略微狰狞。 “把门打开。”他的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甚至带了三分怒火。 驻门副官点头照做,从腰间拿下钥匙,利落的完成了开门的动作,又做出请的姿势。 开门后,只有男人一人进来,房间桌子上的药还弥漫着热气,显然是副官刚端进来没多久。 “我说了,药我是不会喝的,让你们督军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她半眯着享受着清晨的阳光,并没发现来人是谁;只是当男人闻声看过去时,才发现对方早已瘦的吓人,只有肚子还高高隆起。 男人没有回答,走到桌旁端起了药,一步一步朝着女人靠近。 而也是此时,女人才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猛然回首,才发现是一脸盛怒的男人。 见对方如此,以及手中端着的药碗,她强撑着坐起身,身体的本能让她害怕对面的男人。 “驹行,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做那些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她语气乞怜,说着说着,眼角的泪竟也不自觉地滑落,这些日子的无数委屈心酸一齐涌上了心头。 叫驹行的男人并未因为女人的求饶便就此停手,相反,他扼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药碗端到了对方的嘴边。 “阿挽,喝了这堕胎药,我可以考虑,放了你的情郎。”他的语气如同他的眸光,冷的透彻心扉。 她摇着头,誓死不愿喝下那碗堕胎药。 “我说过,我没有,我没有做......”说罢,她用力将男人推开,将本要入口的堕胎药也一起推撒在地。 “霍驹行,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她再次质问对方。 然而,对方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吩咐门外的人再去熬一碗药来。 等做好一切,才看向扶着床榻虚弱的女人:“温挽,别让我为难,别让你们温家为难,你最好是乖乖听话,把这肚子里的孽障打掉,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留下了狠话,男人就大步离开,走时用力的关门声表明了对方心中的不满。 等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女人才无力的滑倒在床上。 她的眼底蓄满了泪,可却一滴也落不下来,长达半月的囚禁,让她那张本明艳动人的脸也变得暗淡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力。 她想不明白,为何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会在自己午睡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自她怀孕后,她的睡眠就不算不上好了,若是有人躺在她身旁她又怎会不知? 可她并未在睡前吃喝任何东西,不存在下药一说。 思索着,记忆回到那日,她迷迷糊糊入睡之际,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不属于自己房间的,霉味。 如果让霍驹行从此查起,或许还能在她的房间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丝希冀,眼底也有了一些亮光。 而此时,外面有些嘈杂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汪小姐,督军说过,任何人不可以进这里,您就别为难属下了。”是驻门副官的劝阻声。 “放肆,连我家小姐也敢拦,也不看看我家小姐在督军心中的分量,别以为披上层皮子就敢插手我家小姐的事情,小心我家小姐让督军将你这刁奴发配到前线去!” 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怒骂。 温挽听了只苦笑一声,又是汪家的三小姐,如今自己这个正头督军夫人被囚,她定是开心的要死,今日来估计也是来看笑话的。 果然,那驻门副官还是害怕汪三小姐,老实的给她开了门,将她放了进来。 恰巧遇到来送堕胎药的副官,她也一并接下,独自进了屋子,来到温挽的面前。 然而,温挽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未有过多的话语以及动作。 “怎么?你不好奇我为何而来?”汪三小姐放下药,语气也的确带了几分好奇。 温挽闭着眼,只摇了摇头,她来无非就是炫耀霍驹行如何如何对她,又如何如何对自己,可她温挽不在乎这些,只要自己坐在对方想要的正头夫人的位置上,对方就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见到了温挽的从容,汪三小姐索性不装了,看了眼落锁的房门,便开始自言自语。 “你知道为何督军一定要你打掉肚子里的孽障吗?” 温挽不答,只静待对方继续开口。 汪三小姐一笑,坐在了床榻边,捏住了对方消瘦的下巴:“当然是因为他承诺了我,只等你一堕胎,便立刻登报离婚,然后迎娶我进门。” 不等对方反应,她笑着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小情郎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见对方主动解惑,温挽这才瞪着她,质问道:“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拿你问罪吗?” “问罪?”这两个字从汪三小姐口中说出来满是轻蔑:“这余州城中,谁人不知霍督军所爱是谁?当初他冷落你三年,可那三年却实实在在日日陪我玩乐,若不是我与他闹别扭,他为了气我,怎会与你这个贱人出双入对!” 她又捏起温挽的手腕,威胁道:“识相的就赶紧喝了药,这些日子过去,阿行若想查,那也早该知道是我,可我如今不仅完好无损,且还自由出入督军府并未受到任何苛责,倒是你?我若是你,我早就寻死不活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后母在你被囚禁这些日子,可日日带着你的好姐姐出入督军府,不知道的,以为她上赶着送你的好姐姐来当姨太太呢?” 汪三小姐娇笑着,与床榻上面色如纸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真是一群跳梁小丑。” 说罢,汪三小姐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已经面如死灰的女人后便大步离开了这晦气之地。 “你就不怕遭报应?”看着即将离去的女人,温挽心里的防线彻底被击溃,恼羞成怒问出这句话。 汪三小姐停住脚,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的看着她,也回答了她的问题:“报应?老天若真的有眼,那早在十多年前我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报应就来了,可我现在还依旧活的好好的,你觉得,报应会来吗?” 温挽不语,关门声响起。 她心中的怨念也达到了顶峰,又问老天,报应是否真的存在。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第2章 上苍垂怜 太阳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温挽坐在床榻边,眼底分明毫无生意,可手却温柔的抚摸着圆润的肚皮,仿佛在安抚肚中的小生命。 “宝宝,姆妈真的好没用。” “宝宝,对不起,不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家了。” 她低头,对着肚子语气温柔的道歉,分明都这样瘦了,可如今看着,浑身却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知道霍驹行起初不爱自己,可他们自幼定亲,她十八岁那年两人成亲,到如今二人成亲八年,除却他冷落自己的那三年,她以为这五年来,霍驹行起码是爱过自己的。 可事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汪三小姐的话如同烙印,让她久久不能从脑海中抹去。 “原来,他会在柔情时唤自己阿挽,也是一场戏吗?”她苦笑着,将目光放到了桌子早已冷却的堕胎药上。 “霍驹行,夫妻八年,如今,我还你自由,让你如意。” 说罢,她便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不过一刻钟,药便开始起效,她额间的青筋暴起,连同碎发也被汗打湿,疼痛让她蜷缩在一块,又不自觉握紧了被子。 可愣是如此,她也不曾喊叫一声,只忍着,不让自己发半点声音。 可或许是太疼了,一时间她竟也晃了神,就连被子完全被鲜血染红都不知晓。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勃朗宁手枪。 回想当初,这还是当初霍驹行赠予自己的,乱世当道,她这个督军夫人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也是这把勃朗宁,带着她度过了几次危难,屡次于敌军枪口之下救下了自己。 可如今,她却要用这把承载二人美好回忆的手枪,了结自己的生命。 绝望之际,她张嘴含住了枪口。 “如璋,姆妈这就来陪你。” 她闭上双眼,还记得当初二人坐在紫藤花下的秋千上,他揽着自己,亲口对自己说道:“颙颙卬卬,如圭如璋;未来孩儿就唤如璋可好?” 如璋,亦男亦女,如玉高雅,必是承载美好期盼的。 可如今,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霍驹行编织的一场美梦,既然如此,那她也该醒了。 若说后悔,她不后悔嫁给他,不后悔怀了如璋,只是后悔自己爱上了霍驹行这个冷心冷肺表里不一的畜生,只是可惜,她这么多年才看清。 扣动扳机。 吞弹以及那碗汤药让身体的每一处末梢都承载了痛楚,依稀间她仿佛置身于黑暗,而黑暗则在不断的吞噬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碎。 ......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你东西掉了......醒醒......” 周遭嘈杂,众人都瞧着一老妇正推搡着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穿着倒是简单,如今时兴的倒大袖黑锦布棉衫,外头套了件斜领褂子,下面又是件黑色袄裙,只是花色老气,衬得姑娘有些乡气。 好在那姑娘五官甚是明艳,整个看去,倒也不俗;此刻,那姑娘还未醒,独坐在那一块仿佛与众人都不在一个层次。 “姑娘,你醒醒......”老妇仍不好意思的开口。 也因着对方不停歇的叫喊,方才还昏睡着的姑娘此刻倒醒了过来。 只是见到众人的围观,吓得她瞪大了眼,又不停喘着粗气。 老妇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好心提醒她:“姑娘,你东西掉了。” 温挽不可置信,分明上一秒她还在督军府。 “如璋!” 她心中暗道,手下意识护住肚子,然而,迎来的却并不是高高隆起的肚子,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衣裳,以及扁平的小腹。 见温挽还在发呆,那老妇索性帮她把东西捡了起来,放在面前的桌上:“姑娘,我瞧着玉佩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她抬眼看去,却看到令自己震惊的一幕。 这块玉佩是当初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后来自己从乡下回余州城后就被后母的所出的继姐打碎。 即使是后来的自己当了督军夫人,找了最好的工匠,也不曾修好这枚玉佩。 可如今它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难道,是梦吗? 她不可置信。 可是她分明早已在督军府吞弹而亡,这又是在哪儿? 想到这点,她起身环顾周遭,拥挤的火车,聚集在一起嗑瓜子的男人,小声讨论的女人,哄着孩子的妇人,但无一例外,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怪异。 仿佛在说,这个姑娘长得不错,可惜却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她的头有些疼,只能扶着座椅,又坐了下来。 熟悉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若是没有猜错,加之这枚玉佩,如今的她正处在回余州城的火车上,也就是十年前...... 姆妈早逝,后母当家,按道理说她是温家的嫡出小姐,本该养尊处优,可却被送到乡下的茶庄上养了十余年。 而如今他们温家接自己回去的目的,也是为了与霍家军政府联姻,否则乱世当道,温家又是余州城首富,难免被人惦记。 想到霍家军政府,她脑海中就无法抹去霍驹行那张脸。 想到上一世种种屈辱,以及吞弹而亡的画面,她甚至还感觉喉间伴随着隐隐痛意;她害怕是梦,用了十成的力往自己小臂掐了一把。 疼,可对比起上辈子所受的苦来说,这点疼不算什么,也同时印证了,这不是梦,如今的她确确实实的是回到了十年前,回温家的途中。 她垂下眸,眼中含着的泪终是滴落,眼眶不过几息之间便红的惹人疼惜,紧握耳朵拳亦表明了她心中滔天的恨意。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老妇见她情绪不对,又俯身关切的问道。 她吸了吸鼻子,扬起笑冲老妇说着没什么,只是太想家罢了。 她本就生的好看,加之方才哭过,鼻头和眼角微红,看的老妇很是心疼,连忙抱住了她。 “姑娘莫哭,有什么事回家,就好了。”她只这样安慰。 或许是那句报应,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就算是梦,我也要将前世种种尽数归还。” 这一次,她不想再处处忍让,那些人欠自己的,终归是要还的,无论是霍驹行,还是汪三小姐,温家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3章 为了自己的命奔跑 来到火车上的洗手间。 她用冷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自己的脸,试图压下恨意,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三月的天,水依旧冷得刺骨,可她却毫无知觉。 镜子中,温挽的脸不复如同督军府时那般苍白削瘦,取而代之的是红润饱满,五官更是比过往明艳大气。 她才十六,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想到这里,她将方才洗脸时撩上去的刘海又放了下来。 如此做后,本能令人惊心动魄的脸多了几分乡气以及娇憨。 因为她明白,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时,美貌就是最危险的东西,为了能不浪费时间在温家驻足,她必须将这张脸藏好。 她抬眼,瞧见了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同时想到今日会发生一件大事。 若是没记错,她坐的这趟列车会出大事,也是因为如此,耽误了自己前世回温家,导致错过祖母生日,也是因为如此,祖母受了继姐挑唆,后面对待自己也是十分冷淡,谈不上祖孙间的亲昵。 甚至觉得那次生日宴自己晚来是故意而为之。 为了站稳脚跟,依附上祖母这棵大树,这一次她必须想个办法尽早回到温家。 而她对这段记忆十分深刻还有一个原因,霍家的大少帅也就是霍驹行的哥哥,也会在今日遇难,自己之所以逃了一劫,是因为她这节车厢是在尾部。 火灾,以及爆炸。 让身份尊贵的霍家大少帅丧失逃生的机会,霍督军因此郁郁而终,霍驹行接任霍家军政府一切事务。 这也是他罪恶的开始。 “既然他霍驹行都舍得杀死自己的如璋,那么我温挽就要夺去他最在乎的权势。”她勾起唇角。 她再次攥紧了拳。 一切的不公,总有一日,她会一一讨回。 汪三小姐,她的后母以及那早就没了良心的父亲,还有霍驹行,这一切的一切,她会叫他们一一奉还。 忽然,列车猛然一停。 让本就没这么站稳的她趔趄一下,差点撞到面前的镜子。 洗手间外,骂人声此起彼伏,温挽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不可行,可比起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人和事,她更害怕是日后的自己没有一个能够撑腰的人。 她要救出霍家大少帅,霍承邺,她要让声名赫赫的霍家军政府,欠自己情,让别人不敢轻待她。 温挽一刻也不敢耽误,将玉佩揣好,推开厕所的窗户。 火车不算矮,她跳下去难免会受些皮外伤,可如今她不怕了,她如今的目的明确,一旦完成,她回余州城的路将顺遂太多。 提起勇气,她跳了下去。 虽然脚腕有些疼,但还是咬牙跑了起来。 当然她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快看窗外,有人跳窗了!” 有人高声喊着,不少人探头朝着温挽看去,瞧见是个女子,又更加惊讶。 “姑娘!外面危险啊!快回来!你的藤箱还在火车上呢。”有人失声朝她道。 她回头看去,是方才帮自己捡玉佩的老妇人,她感激的朝着对方点头,她自是知晓外面危险,可如今她不得不这样做。 至于藤箱,她有这枚玉佩,就已足够。 “多谢大娘,东西送您了。”她高声喊着,随后就是奔跑。 她跑的,不为别人,是为了自己的命,她是在为自己的命赛跑。 她的鞋子不好跑,等她跑到列车中部时,这边不少车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许多被困在其中的人发出瘆人的哀嚎。 列车门因为撞击的缘故已经打开,不少人还能行动的人都跑到了一旁的平地上,温挽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动作利落的上了火车,烟雾让缭绕,有些呛人,同时让她看不清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趟列车就会爆炸,她只能加快脚步,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检查起来,可都没有找到穿着军装的男人,眼看已经到了火势厉害的地方,她犹豫再三,从车厢中随意拿起一块布,在卫生间打湿后便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事实如同所料。 在这节车厢,她看到了一个身着军装,与霍驹行眉眼间有三分相似的男人,这一定就是他的大哥,霍承邺无疑了。 她动作迅速,不敢有片刻耽误,立马上前去拉拽,将对方扶起来。 可对方如今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她纵使用了全力,可还是步履艰辛,可她不怕,她怕的是日后行路障碍,怕的是受权势欺压,处处低头。 所以。 她必须将霍承邺安全的带出这趟危险列车。 走到门外,有不少人见她一个女子,纷纷上前来帮忙,刚将霍承邺抬下列车,她回头看着车厢,这才注意到了方才霍承邺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眼看火势蔓延,她顾不得思考,再次不顾危险的冲了进去。 重复着方才救霍承邺的动作,咬牙将那男人也背了出来,好在有不少人帮忙,这让她的营救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最后的最后,她跳下车,不带丝毫留恋的朝着远处躺着霍承邺的地方走去,后面的列车轰然发生爆炸,她回眸,看着火光冲天,眼中闪过当初被囚禁至死的画面,她感谢上苍的垂怜,所以,这一次她会额外珍惜。 再也不要行错踏错半分。 夜里。 她靠在草垛上仰望星空,两个男人则靠在另一旁的草垛上。 还有气,还没死。 她庆幸,庆幸自己的果断,庆幸霍承邺被自己救下来了。 不少人已经散去,大家都打算步行回去,因为这里离余州城不过十几公里,与其在这里耗死,不如步行回去。 而她不一样,她在等;督军府的人不会不来的,她需要的正是坐着督军府的车回去。 “咳,咳咳......”那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发出了咳嗽声。 她只赶紧走上前,默默将手中装有水的竹筒拿到他的嘴边。 夜里漆黑,对方的唇碰到竹筒过后便立刻惊醒过来,可眼前陌生的环境,立刻让他警惕了起来。 下意识便拿出腰间的配枪,抵在了面前给自己递水的女人肩头。 他只记得自己与大少帅在列车上小憩,可如今却躺在这田地中,身子还有些难受,想来是发生了什么。 “这儿是哪儿?跟我同行的男人呢?” 对方语气谨慎的同时又带了些放松,他庆幸对方只是个女子。 第4章 回去的路才开始走 男人话里的意思显然并不想暴露身份,温挽明了,垂眸看了眼配枪,又抬手示意对方看看身后。 男人保持着手中的动作,回眸看到霍承邺安然躺在自己身侧时,这才松了口气;可对方也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也是此时,温挽才平静的开口回答他方才的话:“我唤温挽,是余州城温家养在茶庄的大小姐,如今孤身回去,不巧乘坐的火车在今日下午发生了爆炸,我见二位穿着不凡,想来是有些官职在身的。 我自幼便没了姆妈,更没有背景;我承认救你们二位是有些私心,可今日所言全都为真。” 对方抬眸,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女子,柳眉大眼,头发用一只素净的白玉簪挽了起来,额前有些许刘海虽不时髦,可却也让她多出几分城里小姐没有的质朴,她的衣衫上沾了不少灰,似乎证实了她方才的话,她眼波平静如水,看不出情绪。 到此,他才收起一直抵在她肩头的配枪。 “温小姐,多谢。”他一手扶着依旧昏迷的霍承邺,一手摩挲着配枪,想到身旁女子被枪抵住的模样,又觉得奇怪,分明是乡下女子,面对此等危险的东西竟也不胆怯。 或许,是不识得;他这样想。 周遭又安静了下来,恰巧此时远处传来了动静。 是汽车的声音。 男人看了眼已经被烧成空壳的火车,想着应是余州城火车站没接到他们二人,如今是过来找人了。 听到了不少副官寻人的声音。 眼前的男人答应了一句,对方则开着车来了。 浩浩荡荡来了几趟车和随军。 男人避开了温挽,将霍承邺安顿好后,便独自到了那些人面前;不过一会儿,便传来下属的自责声以及男人的训斥声。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带着几个下属走了过来。 “我们先去军医院。”他先同温挽交代,又发出邀请:“不过温小姐,麻烦你同我们一起去一趟,恰好你也要回余州城。” 温挽自然不会蠢到以为对方只是单纯搭自己一程,但还是轻点头。 此刻,她需要放低姿态的顺从。 见着那些副官抬着霍承邺上车,男人又为她拉开了一侧的门,开口道:“他身子虚弱,还麻烦温小姐帮我照顾一下他。” 说罢,司机又给温挽递了帕子与水。 车子启动,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余州城的路,如今正式开始走了。 她将帕子打湿,又用掌心的温度将其捂热了些才敢慢慢为还在昏迷的霍承邺擦拭。 “温小姐很细心。”坐在副驾驶位的男人开口。 她擦拭的动作顿住,抬头才发现对方正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自己。 “有点印象,可忘了是谁。”她心中暗道。 毕竟十年前的记忆若想一时全部寻回也是不大可能的。 “先生说笑了。”她回复道,随后继续为霍承邺擦拭。 只是擦拭中途,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几乎要察觉不出的霉味。 思绪立马回到前世自己睡前那个中午,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只是一瞬,便让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若如汪三小姐所言,霍驹行早就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是否他也知道有这种蒙汗药呢?更甚,实则他也是参与者? 前世的他不受老督军宠爱,上头又有一个比自己优秀万分的兄长,而他为了权势设计杀死自己的兄长,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就连老督军的突然离世,也有他一份功劳。 “真是个杀兄弑父,杀子害妻的禽兽!”她心中骂道,对霍驹行更加憎恶起来。 “温小姐,这是,怎么了?”前面的男人见她神色异常,于是开口询问。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从前我在乡下,邻居大叔是一个卖药材的郎中,我虽不通药理,可鼻子却十分好用,他前几年从余州城进回来一批蒙汗药,那药的味道十分特殊,有点类似于发霉的味道。 方才我为这位先生擦拭身子的时候,就闻到了一丝霉味,回想当时我在车厢里发现你二人时,你们二人早已昏厥,我猜想定是与此药有关。” 她如今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不会说是被人设计才了解到这种药,而她在乡下时隔壁确实有一个卖药的郎中,只是进没进过这个药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几年前的事情,就算是要查,也很难查到她所言真假。 听着她的话,男人陷入沉思,当时他与霍承邺坐在单独的位置上,突然来了一个农户不小心在他们那里打翻了行李,也是那时候他们闻到了淡淡的霉味。 而那时候的二人也并未当回事。 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拳,单从有人下药这点来说,就足以证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眼前的女子,似乎对自己与承邺并无恶意,只是她救自己与承邺的目的,可能远不止于她说的那般。 想到这里,他还是开口,嗓音清冽:“温小姐,多谢今日相助,在下俞书荣,若温小姐有何难处,都可城南俞家寻我。” “俞书荣。”她心中默念这三个字,这才想起前世与霍承邺一同葬入火海的,还有同霍家打下半壁江山的俞家俞司令的大公子。 她抬眸,朝着后视镜中的男人回了一个微笑,见他对自己撤下防备,温挽才觉这第一步才算是真正迈了出去。而“俞书荣”这三个字在日后或许能是她在余州城的半份依仗。 又或许她也能学学余州城中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借着对俞家的恩寻得一门好亲事又或是成为余州城内有名的名媛小姐。 可她明白,这些远远不够,她所需要的,是夺回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切,成为温家的掌权人,将前世丧子之仇还给霍驹行与汪三小姐。 所以,她真正的目标是如今在自己身边昏迷的霍承邺。 看着对方风神俊朗的面容,她不自觉勾唇,一个想法不由得在脑中出现,或许,被故意遮去的美貌,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适当展露。 俞书荣透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着她,他总感觉眼前的女人似乎心事重重,可却又看不透对方真正在想什么。 索性闭眼养神,不再去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第5章 我是你未婚妻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军医院。 此时已是深夜,霍承邺被送进了抢救室,而她温挽只能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廊中等待。 她在等待霍承邺的醒来,等待对方改写自己的命运。 只是,现实与她预料的结果大相径庭,在病房中醒来的霍承邺第一时间便将俞书荣口中的,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关进了他府邸的地牢中。 一盆冷水将她浇得透彻心扉,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温挽怎么也没想到,霍承邺这个男人,会将自己一个女子丢进大牢。 “大少帅说了,请小姐好好想清楚是谁派你来的,否则,就别怪属下对小姐动用些手段,到时候小姐受了罪不说,还两头得罪人,若您说了,少帅说还能让小姐您少受些罪,给您一个痛快。” 说话的男人,手中拿着被烧红的烙铁,是霍承邺手下有名的行刑手蔺严,听闻总让人痛不欲生,都说落在蔺严手上,还不如一头撞死,还能得个痛快。 温挽不曾听过,见对方朝着自己靠近,厉声呵斥起来:“放肆!我乃督军夫......” 她下意识想用前世的身份压住对方,反应过来后立马住了口,也由此可见,她是真的慌了,如今的她连醒来的霍承邺都没见到,就被丢进了地牢中,若还不想办法与之周旋,或许自己的命真会葬送于此。 “督军府?”听到这里,蔺严果然停住了脚。 “我乃督军府少帅未婚妻,你们如此草率待我,当心我阿爸寻不到我,找到督军那儿,到时候治你们的罪!” 她故意模糊了少帅未婚妻的身份,而她的阿爸当然不会为了她找到督军那儿,她知晓当初定下婚约,也是如今的督军夫人,为了羞辱霍驹行这个次子,特地将温家这个求上门来的商贾之女定给了他。 所以她不仅不受温家重视,更不受督军府重视,少帅未婚妻这个身份,也仅限字面好听罢了。 而她也不知道霍承邺有没有未婚妻,他只能赌一把,赌这个下属害怕少帅未婚妻这个身份。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蔺严常年在地牢,对外事概不多问,他也不知自家大少帅有没有未婚妻,只是他疑心,若对方真是少帅未婚妻,为何少帅要将自己的未婚妻丢到地牢之中? “或许,是有人安插了人在少帅身边。”他在心中这样想。 毕竟此事关乎到了督军,也关乎到了督军府与旁处的联姻,或许他不能动手,毕竟他只是少帅的下属,怎么说还是要少帅亲自来审这件事,否则督军若真的问责下来,他难免受到波及。 几番思虑,他叫来了下属,差人去寻霍承邺了。 见人都离去,她松了口气,好在她还能周旋,事情还有余地,而她少帅未婚妻的身份,可能会是离开这里的突破口。 趁着霍承邺还没来,她闭着眼,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如何示弱,如何将自己救他们的目的变得再纯粹点? 绒袄子被冷水浸湿,沾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三月的天还冷,她毕竟是个女人,纵然年轻,也总是扛不住的。 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 手脚被绑着,她无法动弹,只能抬眸,眼神迷离的看着门口来人,是霍承邺。 对方还穿着遇难时的那套衣裳,只是如今身上多了件大氅。 “他的身上,看着真暖和。”她低语。 霍承邺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此刻浑身湿透,有些狼狈,可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对方却似发了光,皮肤吹弹可破,睫毛浓密,化作点点阴影,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阴郁。 加之对方此刻看着自己,或有一瞬,他竟生了些怜香惜玉之心。 他马上将自己脑中的想法抛去,将人屏退后,独自来到了温挽面前。 “是你吗?”她再次开口。 霍承邺有些疑惑,伸出右手掐住女人的下巴,使她被迫抬头,仰视着自己,眼神有些戏谑。 “少帅未婚妻?真是好大的派头。”他先是讽刺一般,见到女人这般模样,又发了狠,空余的那只手从腰间拿出皮鞭,往她小腿抽了一下。 “啊......”她疼的叫出了声,只是瞬间便红了眼眶,同时也令她有些犯晕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霍承邺倒有些疑惑了,自己分明用的左手,劲不大,不至于抽的人疼成这副模样,为何这女人还红了眼? 可他忘了,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加之被泼了冷水,先不说说温挽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现已是深夜,而她还未曾休息,更是虚弱。 “没人派我来。”她与他对视,眼珠动了两下后,两行泪便滑落下来,落在他的虎口处,滚烫且看似真诚;又或许,出于小腿伤口的疼痛。 似触了电,他的手陡然松开。 只听她又开口:“胡家二小姐胡悦,是我闺中密友,她两年前到的乡下,我与她相识两年,时常同吃同住,情深意重,今日见火车出了故障,我知晓她在哪趟列车,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只是......只是......”说到此,她泪流的不止,哭的真心实意,眼眶红着,瞧着像是只受惊的白兔。 霍承邺有些恼,他不喜女人哭。 “只是什么?” 他突然的话,又将温挽吓得一惊,只得继续说:“只是我来得迟了,她早已葬身火海,而我见到俞先生与你穿着不凡,想必出身显赫; 我在温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又有十余年住在乡下,我便想着,若能救了您二位,或许能为日后谋个好前程。”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抬头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看着霍承邺:“方才,我听他们叫你少帅,阿爸在早些年将我许给霍家二少帅做未婚妻,所以,是你吗?” 霍承邺冷冷看她一眼,见她眼中的期盼后,又是一声轻嗤;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鬼话。 他还在等,等俞书荣查清她说的是否属实。 见他不回答,她又继续说:“我怀中,是母亲的遗物,你拿去温家一问便知我所言真假;又或许,你记得这个东西,我记得当初阿爸许婚时,命人造了一块差不多模样的玉佩给了你。” 温挽不傻,他没否认,她就继续装做他就是自己未婚夫,与他攀关系,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低头,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她,又一步步靠近。 在距离她半步时,忽地弯腰,双手搭在她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的手被绑在上面,他此刻更是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将她本冰凉的手捂热了些。 她做出受惊的模样,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他。 第6章 难道历史发生了偏移? 空气中忽地有淡淡的茶香弥漫,是源自于霍承邺面前的温挽。 二人此刻靠的极近,眼前的女人虽狼狈,可容貌昳丽,一双眼睛尤其的勾人,令他有那么一刻不敢多看,只将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到了脖颈,又继续往下去,耍足了流氓风范。 反正他们行军打仗的总叫人说痞,今日他倒是做足了痞样。 想着女人说的怀中有母亲遗物,于是又用两根手指将她的袄领扣子拨开两颗,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脖颈。 看的他不自觉喉结滚动。 “少帅。”她叫住他,也叫停了他的目光:“请你相信我,好吗?” 她语气绵柔,嘴巴里像含了蜜,听着叫人觉得甜。 霍承邺站起来,将眼前人又仔细打量一番,妄图从她的眼中和脸上看出慌乱与欺骗,只是可惜,他并未捕捉到;他刚清醒过来俞书荣便说是一个女人救了他们二人,可不知为何,他总是不相信。 眼前的女人身量纤细,四肢软弱;就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样的人能将自己与俞书荣两个大男人抬下火车。 说不定是她捡了旁人的功劳。 一定是这样。 “你是否说谎,天亮前就会知晓,不要在我面前耍你这些无能的把戏。”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把戏是什么,或许是自己与胡悦的关系,又或许是自己给他下的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圈套。 她与胡悦确实认识,对方也确实在乡下生活过两年,且她并非自己的好友,而是死对头。 胡悦这个人,最喜在外人面前装的温柔小意,自诩对谁都好;表面上,她总是对任何人都好,背地里手段却比谁都黑些,以往的自己也在她那里栽过两次跟头。 回忆到这里,她松了口气,就算霍承邺去查,他也只会查到外人评价胡悦与自己关系友好。 当年胡悦死在这场火车出事的意外之中,听闻她的父亲伤心了许久,不过胡悦也是活该,她害死了家中女佣,她什么过错都无需承担,送到庄子上养了两年便可以安然回家。 那枉然死去的女佣又招惹了谁?如此,她胡悦也算是罪有应得。 霍承邺冷眼看着她,不知面前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身走了出去。 大门被狠狠关上,温挽冷的哆嗦,如今正是初春,这样一盆冷水而下,加之方才被霍承邺抽了一鞭,若是不及时上药和更换衣物,她必定会高热不退。 不过想到霍承邺的模样,她还是在心中感叹对方真是太年轻了些,只是这么些把戏就将他哄得团团转。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 少帅府书房。 霍承邺坐在椅子上似带着沉思,过会儿,他才点了根雪茄,想着清醒一下,脑子里却总是不自觉浮现出审讯室里那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 顿时,他心中警铃大作,那女人叫自己去看她姆妈的遗物,分明就是在勾引自己。 霍承邺想的心烦意乱,将手中的雪茄猛吸了一大口,却不小心呛到了自己,咳嗽不止。 房门被敲响,霍承邺不想属下瞧见自己的窘态,立马捻灭了手中的雪茄,顺便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两口。 直到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他才准备好,冲着门口的人说了句“进”。 “承邺,她确实是温家养在乡下的大小姐,我也问了一些火车上的人,她确实救过我们,只是......” 俞书荣推门而入,自顾说着查到的线索,只是话到了后面,他便停了下来。 在督军府刚来人时,他便差人急忙去调查温挽所言是否真实,又在霍承邺亲审她时,他亲自去查明她的每一句话,只想早日还她一个清白。 可是没想到,他却查到了与她所言有些不同的事情。 “只是怎么了?说话别说一半。”霍承邺说完,又喝了口茶水,压下喉间想咳的欲望。 二人自小一起在军营长大,所以说话随意了些,没那种上下级的客气。 “只是胡家二小姐,没死。”俞书荣心虚的说完,又拍了拍手掌,他的下属就将胡家二小姐胡悦押了进来。 胡悦瞧着霍承邺的脸有些呆住了,霍家大少帅的风名她自然听闻过,不过以往哪里这样近距离见过,都是远远看着。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少帅,我,我什么都没做,您放了我吧。”虽说她有想过高攀督军府,可她在余州城待过十几年,霍承邺这个阎罗少帅的手段她是有所耳闻的,她还是先声求饶比较稳妥。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倒霉,今日自己坐的火车才刚出了事,好不容易逃出来,打算步行回余州城,哪成想都快到家了,突然出现一群副官把自己抓了过来。 霍承邺蹙眉,不急着审她,脑中忽地浮现起了地牢中温挽的模样,想到对方一脸真诚的说着自己与胡悦如何要好,如何姐妹情深,他就心烦,毕竟自己方才差点就相信了她。 “果然,那个女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他在心中咬牙切齿,但还是不曾表露出来,给了下属一个眼神,示意人将温挽带上来。 书房内,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俞书荣不自觉的吞咽一下口水:“承邺,温小姐她......” 书房门被打开,打断了俞书荣的话。 蔺严带着几个副官将身体发烫的温挽带了上来,随后又毫不客气地将她丢在地上。 “温挽?”胡悦一时忘了分寸,惊呼出声,见到温挽如此落魄模样,很是震惊,毕竟这小婊子以往可是让自己吃过好几次亏。 方才被狠摔一下,温挽难得清醒了些,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艰难的抬起头,虽说视线模糊,可看清跪坐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后,还是被吓了一跳,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胡悦?”她心中震惊:“她竟然,没死?为什么和当初不一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满腔疑虑,她不明白为何本该死在火车上的胡悦如今完好无损的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是因为我救了他们?事件改变,以至于历史发生了偏移?”她在心中问自己,额头冷汗涔涔。 第7章 温大小姐还敢撒谎吗? 还是一旁的俞书荣一眼瞧出了她的不对劲;看了眼脸黑如锅底的霍承邺后,立马蹲下身将她扶起,又吩咐自己的副官阿轩去拿阿司匹林过来。 感受到怀中人潮湿的衣裳,他怨怼的看了眼霍承邺,早知道他这样审人,他是万不得将温挽交给他。 “阿轩,给温小姐拿一条毛毯来。”他叫住即将出门的阿轩交代道。 过会儿瞟到她破损的裙子,得知定是霍承邺犯了浑,又将她安顿好后自己火速去取了消毒药水和绷带来。 霍承邺全程不语。 “她这个女人,倒是惯会的勾引人。”他目光阴恻恻的,只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温挽,又腹诽了两句:“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他的书房有暖气,等俞书荣忙好一切,温挽衣裳也干的差不多了,意识也清明了不少。 看着温挽,霍承邺这才开始问罪:“温大小姐,你说的这个女人是你的好友?她死了?温大小姐,你的哪句话是真的?” 他走至胡悦与温挽之间蹲下,目光来回的打量,将二人看的个透彻。 尤其是温挽。 “我死了?温挽你咒我!”胡悦本来就才死里逃生,听到霍承邺的话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 只能面目扭曲的看着温挽,好似要她给个说法。 “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们?”霍承邺思索片刻,忽的厉声询问,又一下钳住温挽的下巴逼她仰视自己。 俞书荣有些担心,上前两步想制止霍承邺的行为,却被温挽的眼神逼退。 而胡悦也听明白了个大概,温挽或许是救了少帅与俞参谋长,只是少帅不相信,此刻正审问她,只见她两眼提溜一转,一个主意油然而生。 片刻间,她便给温挽使眼色,两人斗了两年,温挽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而胡悦的心中的意思是,要想她不吐露她们二人的的关系,除非温挽将救少帅的功劳让给她。 温挽闭了眼,算是默认,她不知道为什么胡悦没死,究竟是为什么会出偏差,此时此刻,为了保命她只能如此,将功劳先送出去了。 “我们,是朋友。”胡悦开始掩面哭泣,随后似乎是痛心疾首的指着温挽:“只是,少帅分明是我所救,你救的人明明是俞参谋长,你为何,要抢了我的功劳?” 听了胡悦的话,霍承邺和俞书荣的目光同时放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俞书荣,他不明白胡悦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自己同目击者打听到的结果,分明是他与少帅皆被同一女子所救。 可俞书荣没有着急言明,他看了眼温挽,此刻的她依旧虚弱着,但见对方没有出来阻挠,他还是没有插手。 “你救的我?”霍承邺眯眼打量她。 一开始,霍承邺不信是温挽,可如今,他更不信这个叫胡悦的女人,单从她进门时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来说,就不像。 “是的少帅,我坐在你们的后一个列车,见到起火便立马上前去救你们,而温挽她恰好来找我,一开始她不愿掺合,还是我苦苦哀求她帮忙,她才舍身救了俞参谋长。” 她楚楚可怜的说着,同时不忘狠狠踩一脚身旁的温挽。 而她这样做,无非是嫉妒温挽,明明她胡悦是养在城里娇贵的千金小姐,而那群乡野村民却总说温挽样貌性情都比她好,她到了乡下后竟被这样一个村姑比了下去。 气的她要死。 她哪里能服气?如今抓住温挽的把柄,她自然是要好生踩她温挽一番,让她温挽被督军府的人狠狠惩治一番才行。 “既然是你救了我们,为何不像她一样留在我们身边?反而徒步去了城里?” 霍承邺反问,又挪步到了胡悦的身后,手指有意无意的将她的头发勾起来挑拨,逗弄的胡悦心里开了花。 “我嘱托她守好你们,自己去城里找人来救你们,哪成想,她竟......说我死了......” 她哭了起来,霍承邺有些烦了,又联想到地牢中温挽泪如雨下的模样,按捺住了想要发作的心。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一缕发丝,又忽地靠近了胡悦,于她不过分厘之差。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霍承邺轻笑。 温挽抚着还微微发烫的额头,嘴角却是不自觉勾了起来,霍承邺虽语气玩味,可眼底的冷意确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或许胡悦还轮不到自己来动手。 同时,灼热的鼻息令胡悦身子一颤,对方以为霍承邺信了自己的话,正想回头邀功。 不料一声枪响,子弹直直穿过她的胸膛,溅起血花。 胡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在了少帅府中,死在了温挽的面前。 俞书荣离温挽最近,见此想为她遮去污秽,可动作还是晚了一步,血花溅在了她洁白的衣裙上,似红梅绽放,令人惊心动魄。 温挽也着实没料到,霍承邺只这样简单问了几句,便不由分说的把胡悦杀了。 胡悦倒在血泊中早已奄奄一息,嘴角有血渗出,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她仍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承邺,势必要将方才的戏继续演下去,妄图对方能叫来医生给自己诊治。 “少,少帅,是我,是我救了你......” 说罢,她便在茫然,无措的情绪中,咽了气。 “晦气。”霍承邺站起身,将枪收回了腰间。 房间内的人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俞书荣亦然。 温挽还在方才的思绪中没回过神来,此时一双皮靴映入眼帘。 “吓傻了?”霍承邺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瞧着身前的女人,话语中是数不尽的玩味:“怎么样?温大小姐还敢说谎吗?” 温挽抬头,与他视线交错,随后又默默移开。 前世,她是霍驹行的妻子,也是督军府的夫人,不说她杀过的人有多少,就是见过霍驹行行刑的场面就不下百次,此等场面当然不会吓着她。 她迅速理了思绪,随后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没撒谎。” “我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我没找到她,以为她死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现如今胡悦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承认了二人是朋友的身份,死无对证,这句谎话她说出来再也不必担惊受怕。 第8章 赔我医药费 看着温挽坚定且无畏的模样,霍承邺又心烦意乱的点了一支雪茄。 现如今,他能确定,救自己的没有别人,或者说只有温挽。 他当时陷入了深度昏迷,可昏迷间,他似乎感受到了身子被拖动,又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茶香,虽然很淡,可他足以记下这股特殊的味道。 而他醒来后,只有在地牢靠近温挽时才再次闻到了这股特殊的茶香味,而方才胡悦撒谎时,他也蹲下身靠近了对方,可却没有闻到那股茶香。 “把人拖出去。”霍存州朝着门口的副官喊。 蔺严得令,指挥着人收拾残局。 看着副官们忙碌的身影,他又注意到了地毯上那一滩血,只听他嫌弃的说:“把地毯也丢了。” “承邺,督军说的话你又忘了?”俞书荣不顾他,径直将还在地上的温挽扶起来。 温挽道了谢。 可就是如此简单的道谢行为,在霍承邺眼中,都是这女人在勾三搭四。 看着副官们将血渍擦去,方才的杀人行为仿佛从未存在,温挽手心冒汗,直觉霍承邺或许比霍驹行更为恐怖。 “没忘,我没随便杀,她死在了火车里,你记得找人把她尸体丢火车里去,顺便再放一把火。”霍承邺抽着雪茄,将胡悦的生死说的随意。 定了胡悦的生死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温挽身上,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承邺。”俞书荣站了出来,为她挡住了霍承邺的目光。 他又继续说:“我已经查清楚了,火车的失事与温小姐没有干系,反倒是温小姐救了我们。” 霍承邺冷哼一声,看着俞书荣,觉得对方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对她的事情,你倒是积极。” 随后转身,走到了窗台前,烟雾缭绕,没人知道霍承邺的心中在想什么。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有一个时辰便日出了。 最后一口雪茄抽完,霍承邺才似下定决心般,定夺了温挽的去留。 “她可以走了。” 霍承邺的时间宝贵,他没有必要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上,而是将重心放回火车失事上,毕竟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还没抓到。 俞书荣有一瞬的惊讶,毕竟霍承邺很少如今日这样痛快的放人。 然而,一直站在边缘处的温挽没有急着逃离,只瘸着腿,朝着霍承邺靠近。 霍承邺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回头恰好与她对视上。 他不解,只蹙眉瞧着她。 温挽也不怕,大着胆子伸了只手到霍承邺面前:“医药费。” “少帅,我救了你,你却误将我当作奸人审查,如今这腿也伤了,身子也受凉了,少帅应当赔我些钱。” 杀人不眨眼的霍承邺既能放了她,如今便不会杀她,所以温挽才敢大着胆子问他要钱,毕竟她跳车时抛去了身外物,如今实在是穷。 若别的东西,或许他霍承邺都能给,可唯独钱,他前段时间刚将自己私库调出,他名下的产业也还未到回款时间,如今早已是捉襟见肘。 “阿贤,去给温小姐拿些药品来。”霍承邺不去看她,反而吩咐起自己的贴身副官。 “这样小气。”温挽收回了手,心里翻了他一个白眼,过会儿又在心中腹诽:“不过药品也好,日后乱起来,药比黄金贵。” 阿贤副官拿了一小匣子药品,温挽大概扫了一眼,大多是消炎退热的药,也是行军打仗需要最多的药。 所以,她自然是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少帅,您与我阿爸口中的,好像有些不一样。”要走时,她又回眸同他说,她必须要让霍承邺记住自己,就算是害怕,也要一展头角。 而跟在她身后的俞书荣也回头,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的瞧,不知道二人何时多了段以往的渊源。 霍承邺冷笑一声,冷冷回答:“我可不是你那懦弱的未婚夫,收起你这些把戏,本帅乃督军府大少帅,日后再叫错,仔细你的舌头。” 她点头,随着俞书荣出去了。 或许第一关,她闯过了。 俞书荣与她走在少帅府的长廊中,阴影扫过她阴郁的脸颊,深沉的眼眸。 她在想胡悦那件事,该死的人还是逃不过她该死的宿命,胡悦一开始确实活了下来,可因为霍承邺她又死在了那趟列火车上,或许明日的报纸还是会写,胡家二小姐死于列车之上,她的结局和前世外人眼中看到的一点没变。 可事实呢?事实真的是众人肉眼所见那般吗?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结局依旧,那么为什么霍承邺和俞书荣会没事? 那么,她的命运呢?是否依旧惨死他人手中? 想到此,她不忍攥紧了衣角,以至于忘记了腿上的鞭伤,忘了还有个俞书荣跟着自己。 “在想什么?温小姐。” 俞书荣叫了她好几句,只见她一直目光紧紧看着前方,他还以为温挽被霍承邺方才的行径给吓到了。 “他疑心重,你不要多想,他并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他又安抚她。 温挽回过神,同他扯起一抹笑,只答:“我知道。” 若他霍承邺不是恩将仇报之人,那么天下便再没恩将仇报的人了,毕竟哪个正常人问都不问就把恩人关在审讯室,初春的日子,上来就给恩人一盆冷水,又加一鞭子。 但她不敢说,只在心里这样想。 “腿还疼吗?”他别开话题。 温挽摇头,不作声回答。 “你有何要求,同我提吧,承邺的私库大多充公,如今确实没钱,他不是不愿给你。”俞书荣主动提出,毕竟她救了自己。 听了这话,温挽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那么大个少帅府居然没钱,也难怪方才霍承邺的脸都黑的不能再黑。 原来是没钱。 她不禁好笑。 想到俞书荣都主动开口了,温挽便也不再扭捏,开口道:“我希望,俞参谋长,您能给我一些现钱。” 说完,她环顾了一下周身。 身无长物,洁白的袄子上只沾了灰和一些胡悦的血,况且她回到温家后,处处也需要银钱打点。 俞书荣答应的很爽快,只轻轻笑着,露出两个酒窝,像一汪春水。 她自重生到现在,大多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闯过了这第一关,才勉强理好思绪,同时,观察眼前的俞书荣。 他身上缺乏些军人的杀伐气息,模样反而玉质金相,看起来十分斯文儒雅。 “不早了,还请俞参谋长送我回去。”她要求道。 第9章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俞书荣当然答应,毕竟对方救了自己,同时脱下自己的军大氅递到她手中,叮嘱道:“外面风大,你发热才好。” 她点头,二人一同出了少帅府,坐着俞书荣的车往温府去。 临上车时,俞书荣考虑到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便避嫌的坐在了副驾。 刚上车,她的目光便一直游离,她知道,自己的强敌还在温家,温家才是真正吃人的地方,前世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闪过。 忽地头疼,令她有些难捱,只用拇指按着太阳穴,以求缓解些。 还是俞书荣在后视镜中发现她不对,回头看她,给她递了水:“温小姐,阿司匹林还可以止疼,方才少帅给你的药箱中就有,难受你就吃一颗。” 温挽接过水,但她却没打开药箱,而是干喝了口水向他道谢:“多谢,老毛病了。” 俞书荣见她如此,没再多说。 等车子离温府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温挽主动叫停,一为避嫌,不想过早暴露自己与军政府的关系,二为带着腿伤让自己记住,记住这条路多么难走。 “温小姐,我的车插了军政府的旗,军政府的人送你回来,没人敢拦。”俞书荣不解的看向她。 可她执意打开门,并下了车。 确实,有了俞书荣的庇护,她在温府可以安然一段时间,她可以借势,可她不能依赖,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她站在俞书荣的车门前,指着前方,问他:“俞参谋长,您说,这条路到温府,远吗?” 俞书荣不解,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为何眼中总是这样满是愁绪,好像有许多心事;但他还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又摇了摇头:“区区百余米,不远。” 确实不远,就像茶庄到余州城,上一世的她走了十年才走回来,后来,她又带着竹藤箱从火车出事的地方走了一天一夜才到温府,那一夜,她遇到了赶路的屠夫,他坐着牛车说想搭她,可她在那屠夫的眼中,分明看到了色欲。 所以,她拼了命的跑,她跑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就像今日她疯了一样的跳车跑去救霍承邺和俞书荣,她不为别的,就为了如今这条路,只需她步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她知足了。 她朝着前方走了两步,又回头同他招手:“参谋长,回去吧,路不远,我不是没走过。” 俞书荣听不出她话的意思,只以为她幼时也如此。 但他没走,吩咐了自己的副官阿轩开着车灯,为她照亮了回家的路。 “参谋长,这温小姐怎么怪怪的?”阿轩打开车灯后,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好好的车不坐,非要走路,她腿上还有伤呢。” “或许,她怕旁人瞧见。”俞书荣也不解,看着她逐渐拉长的背影这样开口。 过会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同阿轩说:“你今日休憩好后,便带一匣子小黄鱼来,再兑些银元,一并交给温小姐。” 阿轩点点头,二人只看着她一步步朝温府走去。 霍承邺那一鞭或许真的没用力,可温挽的皮肤娇嫩,只是轻轻一碰便会有红肿,别说这样一鞭打在身上。 虽说俞书荣为她包扎了伤口又喂了药,可这样实实在在走起路来,还是疼痛难忍。 “有朝一日,我定要将这一鞭子还回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做人人可欺之人。 回想温府,如今余州城内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人人知晓温府风光,可这份风光确是温老爷温少平靠着吃已逝前夫人的人血馒头而发家。 绩溪胡氏,温挽母亲家族,门庭显赫,可惜她的母亲眼光不好,挑中了这样一个男人,朝廷动荡,各处发动改革,胡氏突遭横祸,温少平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青梅接进府中。 而温夫人本就身子羸弱,经此一遭,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气绝身亡,而她过世不足三月,温少平便迎娶了新夫人。 更可气的,是那新夫人还是温夫人的表妹,进门时早已身怀六甲,可知他们早已暗通款曲。 而那一年,温挽才堪堪六岁,也是那一年,她的父亲被继母邹氏哄着将她送往了乡下的茶庄,而她带进门的女儿,温挽的继姐更是坐拥了她的一切荣华。 到如今,十年过去,她也十六了,与前世一样,她靠着与霍驹行的婚约走出了茶庄,回到了余州城。 可这一次,她不会再栽到她们手上,她必须谨言慎行,或许有那么一天,她的双手会沾满血亲之血,可她不在乎了。 回想前世死前的惨状,她不能做到圣贤书中的“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她只知道,行恶之人,必有报应。 眼看到了温府门口,她回头,冲着还在百米开外的俞书荣点点头后,才似下定决心一般踏上了温府门口的阶梯。 俞书荣看着她进门,才放下心,给阿轩一个手势后便打道回府了。 “叩叩叩......” 寂寥的清晨中,这阵阵的敲门声显得格格不入。 温挽很有耐心,一次无人开门,便继续敲第二次,就这样往复了四次,才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童打着哈欠,眼睛似乎都还没睁开:“谁啊,那么早......” 温挽牵起一抹笑,声音幽幽道:“麻烦小哥,去禀报父亲一声,女儿温挽回来了。” 门童听了她的话,有些疑惑的睁开酸楚的双眼,直到现在,才看清眼前的女孩面色惨白,身披大氅,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 那门童吓得一个趔趄便跌倒在地。 “鬼,鬼啊......” 温挽纤手掩唇笑着,又两步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 “还请带路。” 温挽道,空灵的声音在这蒙蒙天光之际,更加渗人,吓得门童顾不得所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府内。 温挽无所谓,这府门,前世的她早已走过无数次,既从何处跌倒,就该从何处爬起;这温府,总有一日会归还于她手中。 第10章 哎呀,这不是表姨吗? 许是门童的叫唤声太过嘹亮,方才还灰蒙蒙的温府,只片刻间便燃了数座灯,照亮了她的前路。 温挽随着记忆,在入府门后,又走了一段长长的弄堂,这才拐进了熟悉的仪门,遂又到正门。 再次回到这座府邸,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的脑中闪过无数自己在这里受罚的场景,曾经的她以为,自己乖一些,听话嫁给哪怕没见过的霍家二少帅,阿爸便能像爱弟弟和继姐一样多爱自己一些。 可她后来才知道,爱是有限的,她的阿爸早已将她除之以外;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分到一丝一毫的爱。 所以再重来一次,她选择放手,抛弃这点微不足道的爱。 等她的父亲以及继母醒来时,她早已在正厅毕恭毕敬的坐着了。 人还未到正厅,便听到邹氏的声音:“你这个欠了债的!大早上的喊鬼,若让旁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温家惹不干净的东西了。” 温挽嘲讽一笑,邹氏向来如此,苛待佣人,苛待自己。 “好了,和下人计较什么?” 是她的父亲,温少平的声音,而他也亦如以往一般,爱唱白脸。 再不过一会儿,就见邹氏披着外衣,在温少平的陪同下一起到了正厅。 果然如她所料,二人在看见温挽的那一刻,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邹氏,更是没了骂佣人那时的嚣张气焰,一下没站稳,靠在了温少平怀中。 见这一幕,温挽心中翻了个白眼,内心直言晦气。 “哎呀,莫不是真遇到鬼了?”邹氏声音怯小,同温少平耳语。 此时的温挽与她的母亲胡氏年轻时足有八分像,都是顶顶的美人,加之她额前的刘海,与她母亲年轻时的发型一般无二。 也难怪邹氏会怕。 只见温挽泰然自若的走到二人面前,声音如同鬼魅般开口:“阿爸,女儿挽挽回来了。” 听到是温挽,两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同时,夫妻二人又打量着眼前之人。 温少平很是满意,温挽虽有些乡气,可稍加收拾也是个美人,如此一来,等她得到督军府少帅的抬爱,安稳嫁过去,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反观邹氏,瞧着温挽时,眼里似窝了团火。 “这丫头,十余年不见,竟没被那乡下之气养的粗俗?”她在心中暗想着,又用余光打量着对方。 就见她身姿挺拔,手中抱着一个小匣子,远远看去竟同那些养在城里的大小姐一般无二。 真叫人生气。 邹氏心烦意乱,抬眼又与那处的温挽对视上,对方眉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的瞧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扯了扯温少平的衣袖。 毕竟那双眼睛,与她的母亲胡氏最为相似。 温少平低头看了眼身旁的邹氏,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似训斥道:“怎得不会唤人了?管家不是说你该昨日晚上到家?怎得到了今早才到?” 温挽浅笑,随后不解的看着邹氏:“这我多年未见,也不知这位是?” 温少平被她问的一愣,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才开口:“这是你继......” 她自然知晓温少平想说什么,于是赶紧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开口:“哎呀,这不是邹表姨吗?这十余年未见,您不似当初,我差点没认出来。” 不似当初,温挽变着法说她年老色衰。 被她的话打断,温少平的脸涨的通红,毕竟自己与邹氏的事情,当初确实有愧于温挽的母亲。 但为了邹氏的颜面,他还是开口:“胡闹,这是你继母,你该同你弟弟一样,唤姆妈。” 听着他的话,温挽恶心的想吐,邹氏才不配自己称一句姆妈,前世不配,如今更是不配。 自己母亲过世三月便迎娶了身怀六甲的邹氏,更是等不到邹氏进门,便把自己这个原配女儿送去乡下;若不是自己母亲的离世,邹氏的儿子合该是外室子,何来脸称作她的弟弟? “我依稀记得儿时表姨母总来家里玩,不曾想竟嫁给了阿爸,可我还是喜欢唤一句表姨。”她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又看向邹氏。 开口问道:“您说呢?表姨?” 邹氏讨厌温挽,更讨厌温挽那个逝去的母亲,自然不喜欢听讨厌之人叫自己姆妈,于是赶紧同温少平开口:“挽挽走时还小,如今大了也不好改口,叫表姨也无事。” 温挽早知她不会在意,前世就是如此,今生当然也不会变。 解决了称呼问题,她将自己火车出事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不曾点明自己救过霍承邺与俞书荣的事。 “居然是这样,你也辛苦了。” 温少平感叹,想着她受惊,想上前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哪料温挽挪了两步到邹氏身旁,温少平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而邹氏听后,在心中咬牙切齿:“早晓得给这个小妮子买贵些的车票,也好死在火车里,免得回来与我的雨彤争。” 心中又骂了温挽几句后,她才注意到身旁温挽肩头披着的灰蓝色大氅。 “挽挽,你这大氅长了这么大一截,怎得,似男人穿的?”邹氏干脆演起戏来,假惺惺的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神却在扫视她身上的大氅。 直到确定了,这就是行军打仗的人穿的。 温挽瞥了眼她,知晓邹氏想演戏,于是陪着演了起来。 只见她立马装作受惊的模样,又似极为害怕的将身上的大氅抖落,语气闪避的开口回答:“我,我忘了,我走回来的。” 她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立马就让邹氏抓住了漏出,只见她的眼眸瞬间亮了,又见温挽裙摆上的破洞,结合她走了一夜回来,又是这副落魄模样。 邹氏立马猜测,温挽或许已经被回来途中路过的军队给糟蹋了,要知道那群打仗的都是些五大三粗之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温挽这模样,或许与她擦测的,八九不离十。 想到这儿,邹氏本因为温挽回来烦躁的心瞬间被抚平,快意的不得了,在心中又骂了温挽的母亲胡氏一番:“出生高门,是正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归我?就连你唯一的女儿都被人破了身子,哪里比得上我娇养十余年的雨彤?” 第11章 看来她被破了身子 邹氏干笑两声,又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上前将掉落在地的大氅替她捡起来。 “挽挽累了吧?”她问。 不得温挽回答,又自顾自同身后的佣人开口:“萍儿,还不带小姐去厢房休息。” 温挽看着她表演,恨不得当场翻她几个白眼,这邹氏还是和前世一般没有耐心,这样急着把自己赶去厢房,让她的地位连客人都不如。 前世也是如此,只是她当时被火车出事惊扰到了,并未对这些事情上心,还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地位低微,又去大闹一番才换来一个稍微宽敞的别院。 现如今想来,当时的她,还真是愚蠢。 “阿爸,女儿知道此番回来,一是为了在您膝前尽孝,二是为了好好待嫁,日后到督军府帮衬娘家和弟弟;只是,今日便是祖母大寿,若是被旁的宾客知晓女儿这个大小姐住的是客人的厢房,而非别院,是否让人觉得,我们温家轻待了少帅未婚妻?轻待了督军府?” 温挽说的处处有理,又事事以温家为重,自然是挑不出错的。 温少平自然知晓她话里的意思,可见她如此乖顺懂事,在心中竟也觉得她说的没错。 于是侧头看了眼自己身侧的邹氏,和稀泥般的开口:“你这姆妈怎么当的?挽挽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是督军府的儿媳,厢房自是不妥。” 邹氏气的咬紧牙关,在心中骂了温挽好些话。 随后才笑着说:“我本想将你姆妈生前的院子分给你住,奈何这段时日生了虫蚁,如今在修,住不得,想来你先委屈些时日,到时候再换过去。” 邹氏自然不会让温挽这个小姐当的那么舒服,如今重要的是把这件事情和稀泥过去,等到了日后,她想住她姆妈的院子,她便说一直在修,拖个一两年,那温挽便嫁出去了,量她也不能再住。 温挽笑出了声,看着邹氏不语。 邹氏不明白这小蹄子在笑什么,还是侧头,瞧见了温少平黑如锅底的脸,才想起今日婆婆大寿家重客人颇多这件事,于是赶紧圆场:“旁的小院,自然也有,只是又偏又久不住人,只怕早已落灰,住不得了,不如厢房舒服,也离你姐姐弟弟的院子近些。” 就是要偏些好,以免有人扰了清净,温挽忙点头应下:“表姨说的有理,我自小在乡下,野惯了,怕住在厢房饶了大家清净,惹人生厌,小院虽偏,可也在宾客前,保全了我们温家的脸面,我便在那处住下吧。” “可是......” 邹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少平打断。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院子,挽挽过去暂住便是,等过些日子再换到你姆妈旧院。”他语气有些不耐,显然是起早又听着两个女人在这里掰扯,有些厌了。 “多谢阿爸,儿十余年不能尽孝,如今不敢多求,只求日后能够常伴膝下,为阿爸端茶点烟都好。” 温挽做出惊喜的模样感恩戴德。 听着她阿谀奉承的话,温少平的内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打了个哈欠,说是要去补个觉,让邹氏将她安排好,自己便转身走了。 邹氏本就烦温挽回来,温少平走后,她便懒得再装慈母,吩咐萍儿带她去最偏的院子,自己也跟着温少平离开了。 而她随口吩咐的萍儿,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温挽的佣人。 温挽看了眼角落的萍儿,看似老实,可却实实在在是邹氏与她那继姐邹雨彤的眼线,前世也是因为这个萍儿,害的温挽吃了不少苦。 这也是后来,她才发现的。 只是如今,她不能随意打草惊蛇,萍儿这只鱼儿,她得养肥了,再将人钓起来,最后扔到岸上活活渴死。 “小姐,您的东西呢?”萍儿带着她往小院去,发现她除了手中的小匣子,竟没任何衣物,一时之间便好奇的开了口。 温挽跟在她身后,瞧着眼前矮了自己一头的人,目光有着不善;只是萍儿回头那一刻,她便立即恢复如初。 叫人看着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此等变脸,或许是她从前当督军夫人时练就的。 “走的急,为了快些回家,便丢了。”她回答。 萍儿故作惋惜,又开口:“小姐莫要伤心,老爷家底丰厚,您又是老爷唯一的女儿,温家的小姐,日后定少不了月钱。” 这句话,温挽没回,只摇了摇头。 萍儿见她性子软弱,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带着她往前走着。 二人还未到院子,在路过凉亭时,便遇到了一个教训佣人的婆子。 只见那婆子拿着鸡毛掸子,正狠狠的抽在了抱着盆栽的小姑娘身上。 “叫你偷懒!你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今日乃是老夫人大寿,你若是误了事,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那婆子的眼神似要吃了人,发了狠拿着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小姑娘身上。 而那小姑娘任凭那婆子抽打,愣是不叫唤一声,只重复一句:“我不曾偷懒,这寒兰喜凉,若不将它抱于凉亭中,今日正午便得全部死掉。” 小姑娘留着短发,语气沉静,若不是她的嗓音,恐怕很难让辨出是个女子。 那婆子不服气,抽打她的动作又加大了些,眼看小姑娘马上就要撑不住,温挽上前握住了那婆子抽打人的手。 “哪个院的婆子,好歹毒的心思,政府早已宣布没了卖身契,谁给你的胆子,随意打杀佣人?” 将那婆子甩到一边,温挽又过去瞧那被打的佣人:“你没事吧?” 她又将人扶起,顺带帮她放下了手中的寒兰。 那婆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温挽,见对方衣着破落,身后又跟着夫人那边院子的萍儿,以为是温家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于是也硬气了起来。 毕竟她可是雨彤大小姐院子里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欺辱的。 “我们温府打骂下人,何时轮到你这个破落户来管?”那婆子上前,将温挽挤开:“给我闪开,小心老娘连你一起打。” 第12章 我的位置被旁人占了去 温挽冷笑一声,自然也知晓那婆子是邹雨彤院中的人,只是她不曾知道,邹雨彤院中的人何时有这样大的权力,能够随意打杀佣人了。 “哦?温府打骂下人,外人是管不得了?”温挽反问。 婆子昂着头,一副傲慢的样子:“那是自然。” “那我这个温家的大小姐,是否又管得呢?”温挽又问。 而那婆子想也没想便开了口:“我们温家大小姐,雨彤小姐自然能管的。” “雨彤?”温挽疑问。 萍儿见事情不对,上前拽了拽婆子的衣裳,呵斥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温挽小姐,仔细你这张嘴。” 得了萍儿提示,那婆子才反应过来,仔细瞧了好些眼,才发现眼前之人与逝去的先夫人十分相似。 而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是见过先夫人的,只是她不知道,被送去茶庄十余年的温挽小姐居然回来了。 那婆子立马鞠躬道歉:“原是温挽小姐,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温挽小姐,还请小姐莫要责怪。” 温挽冷笑一声:“我十余年不回家,竟不知我的位置何时被旁人占了去?” 那婆子惶恐,连带着萍儿也有些不安。 “大小姐,是老奴一时嘴快,还请大小姐莫要责怪。” 老婆子连忙道歉,可语气却带了些阴阳怪气。 而温婉根本不打算放过她,眼疾手快的抢过了她手中的鸡毛掸子,发泄般的抽了她好几下,疼的那婆子直咧咧。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婆子直喊。 待泄了愤,温挽才作罢的丢了鸡毛掸子。 “再让我撞见你打罚佣人,就将你交去警察司。” 她语气冷冷,另本在心里轻怠她的萍儿一时间也被她的气场镇住。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那婆子佝偻着身子求饶,心里却将温挽骂了个遍,毕竟她的雨彤小姐才是温家的大小姐。 温挽没理她,转头来到方才被打的佣人面前,问:“你还好吗?” 对方没说话,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这个佣人,温挽是记得的,前世自己被罚跪在大厅,那日下着大雨,她险些昏倒时,是那个佣人扶住了自己,给自己撑伞,还送了些吃食。 也正是因为这个佣人帮了自己,她也遭受到了邹雨彤的虐待。 等后来,温挽嫁与霍驹行,又成了督军夫人想回温家接回她时,却发现这个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也时常感叹,有缘无份。 而如今,既然萍儿不忠心,她何不换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在自己身旁呢? “你叫什么名字?”温挽还遗憾,前世的自己连对方名字都忘了问。 “芦苇。”对方答。 温挽点点头,同那婆子开口:“这个佣人,我要了。” 那婆子见状立马阻止:“小姐,这是雨彤小姐院中的人。”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有隐隐的不屑。 “哦?你们雨彤小姐院里的人,我就要不得了?” 温挽又问,眼睛斜睨着她,眼看就要发作。 此时萍儿出来训斥:“一个佣人,小姐想要便要了,今日老夫人大寿,你还不去前院帮忙,还在这里偷懒做什么?” 那婆子自知,萍儿从前是得了太太青眼的,眼下她说的话,她不敢不听,只撇了撇嘴,瞪了眼芦苇后便悻悻离开。 而对于芦苇来说,她去哪所院子,成为谁的佣人,都没什么区别。 她不爱说话,做事死板,不容易讨喜,但对于这个刚才帮助了她的温挽小姐,她还是存了一些好感。 几经辗转,三人才来到最偏僻的院子。 “清月院。”温挽站在门口,念出了这座小院的牌匾。 前世的她,也是被分到了这座院子,对于这座她住了两年的小院,她还是较为怀念的,毕竟这时她在温府唯一的栖息之所。 “小姐,院子虽偏,可胜在清净。”萍儿笑着,打算接过她手中的匣子。 温挽瞧见她的动作,先了她一步将药匣子放到了芦苇手中。 “我昨夜走了许久,有些困乏,萍儿你去帮我铺好被褥,我想立马休息。”她吩咐萍儿,将人打发去了卧房。 萍儿虽面上答应,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此刻不耐烦的情绪。 待萍儿走后,温挽才带着芦苇到了隔壁的书房,顺便将芦苇手中的药匣子又拿了回来;又毫不避讳的从药匣子中拿出两只写着青霉素的玻璃瓶子。 方才来清月院的路上,她便考虑好了今日要做什么。 今日是她祖母的大寿,若是她还穿着破损的衣裙,定然要被邹氏安上一个不敬尊长的罪名;而她记得,前世她回温府时,恰好见到尚阳百货的人来给邹雨彤送衣裙。 所以她便想了个损招,将霍承邺给的药品卖一些换钱,早些去尚阳百货将尾款付了,将裙子取回来。 她原是想自己去做这件事,可她实在是困乏,加上她又有了芦苇,况且这一次也刚好能看看芦苇是否忠心,可堪大任。 思及此,温挽才将青霉素递给了芦苇。 芦苇接过,眼中有些不解。 “这两只青霉素,你拿去药房去卖,大概能卖个四五十银元,你带着三十块去尚阳百货说是要取温家大小姐定的那件裙子,余下些钱,你买些利你伤口的药膏。 切记,离开时避开些人,回来时不要让人看见你手中的裙子。” 温挽将她要做的事情仔细交代,生怕漏些什么。 芦苇拿着青霉素,看着温挽,好似有话说。 只见她眼中纠结,才开口:“小姐,当真相信我?” 温挽点头,摸了摸她的耳鬓:“我相信你。” “可我见你对萍儿很谨慎。”芦苇又说。 “她是太太那边的人。”温挽解释。 “可我是从雨彤小姐院里出来的。”芦苇看着她,眼中有些许害怕,她怕温挽听到自己从雨彤小姐院中出来后,便将自己和萍儿划为一类。 “我既然敢让你做,便会相信你,只是你不要让我失望。”温挽拍了拍她的肩头,又示意她快去做事。 芦苇点头,眼看就要走,又被温挽叫住。 “你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叫醒我。” 温挽怕自己一觉睡得太死,到时候错过祖母大寿就不好了。 芦苇应下,小跑着便离开了。 第13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 待芦苇走后,温挽将药匣子里的药大部分都取了出来,只留了不值钱的药品在匣子中,随后又将拿出来的药品分散的藏在了书房的各个角落。 刚做完这一切,温挽打算休息一下,转头去收药箱,就听到了萍儿的声音。 “小姐,床铺好了,房间也打扫了一遍。”萍儿不知何时到的书房门口,此时有些疑惑的看着温挽还没盖起来的匣子。 温挽瞧见她的行为,砰的一声将匣子关上。 萍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失,又开口缓和:“小姐,您快去休息吧。” 温挽点点头,抱着匣子就往房间走。 不等萍儿跟随她进门,她便开口:“我这刚回来,阿爸还未给我月钱,我休息的时候,还要麻烦萍儿你帮我去问阿爸或是表姨要一下。” 萍儿点头,喜笑颜开,拿钱的事情她当然喜欢,到时候经过她手,她还能从中捞些油水。 “好的小姐,您放心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说完,都不等温挽有下一步动作,萍儿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快步出了清月院了。 见她如此,温挽也只是勾了勾唇,顺便关房门睡觉时,将窗子,门给锁了个彻底。 毕竟今日宾客众多,虽说清月院偏僻,可保不齐会有什么阿猫阿狗过来。 ...... 萍儿离开清月院后,并没有直接去温少平院子,而是径直去了邹雨彤的清水院,她赶到时,正遇上早上被温挽教训的曹婆子同邹雨彤告状,恰好邹氏也在。 主厅的少女妆容精致,眉眼与邹氏五分相似;身穿着绯色修身雪纺裙,脚上踩了双奶白色羊皮高跟鞋,就连头发丝也烫成了时髦的波浪卷,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显然这就是温挽的继姐,邹氏进门时一同带来温家的女儿,邹雨彤。 此刻,少女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什么?你说那野丫头竟然敢打你?”邹雨彤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怒意,显然被温挽的行为气得不轻:“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凭什么敢动我院里的人?” “小姐,那野丫头还说她的东西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您的,意思是她才是温家的大小姐。”曹婆子继续说着,眼神凶狠,好似温挽说的是她。 “她真是这样说的?”邹雨彤又问。 曹婆子狠狠点着头,又看向邹氏:“太太,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可不要让一个乡下的丫头欺负了咱们小姐去。” “姆妈,您看看那野丫头。”邹雨彤红着眼眶就依偎在邹氏的怀中。 邹氏早上是与温挽交过手的,虽说对方是在乡下长大,可实在是牙尖嘴利,不像好惹的;回想到温挽身上那件灰蓝色大氅,她的嘴角又勾起一抹笑。 只见邹氏揽住了邹雨彤,温声安抚:“雨彤你放心,那个野丫头得意不了多久。” “姆妈可是有方法治她?”邹雨彤惊喜道。 虽还未见过温挽,可她不知为何,对这个乡下的女人心生厌恶。 “自然是有,姆妈会让她身败名裂。”邹氏说这话时底气十足,仿佛已经有了温挽被人欺辱的证据。 “太太,大小姐。” 萍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方画面。 见萍儿来,邹氏蹙了蹙眉,心想温挽竟这样厉害,这么快就把萍儿识破赶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邹氏不悦的问。 萍儿眉眼含笑,忙同邹氏回话:“太太放心,温挽小姐不曾发现我是您的人,她睡前还特地叫我来您或老爷那儿拿月钱的呢。” 听到是拿钱,邹氏又是不屑的一笑。 “到底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这才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阿爸和姆妈要钱了。” 当初进门时,邹雨彤便改口唤温少平为阿爸,这么多年,温少平也将她视如己出;而今日,温少平的亲生女儿第一天回来,邹雨彤便忍不住出言嘲讽了。 “乡下活了十余年,自然是比不上我家雨彤的。”邹氏笑道。 但思绪还是在脑中转了一个圈,毕竟给温挽月钱这件事,她这个当继母的,也不能做得太过。 “姆妈在想什么?”见邹氏沉思,邹雨彤又问。 见此,邹氏将心中的担忧说与邹雨彤听,也希望她能够分担一二。 然而,邹雨彤听后则是大笑,又讥讽道:“我们班上那些穷酸同学,一个月只有五块银元,她一个乡下来的,自然是没见过钱,给她十块,估计得过来对姆妈您感恩戴德呢。” 十块银元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是一笔较为丰厚的钱财,可是她们温家是高门大户,若真按邹雨彤这样做,被旁人知晓也难免耻笑她这个温家太太过于小家子气。 “我怕你阿爸那边......”邹氏欲言又止。 邹雨彤反而不在乎的开口:“若阿爸真的疼惜她,怎会给她丢到那偏僻的清月院,况且如今的温府,姆妈您才是女主人,她想要在温府生存,还不得仰仗姆妈您,谅您给她多少,她也不敢吭声。” 邹氏细细想来,觉得自己女儿说的不无道理,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最终将温挽的月钱,定为一个月二十块银元。 邹雨彤心中开心的要死,毕竟二十块钱,连她的一件连衣裙都买不上,她心中知道,自己不是温少平的亲生女儿,如今温挽回来,她定是要将对方弄得身败名裂,让温少平彻底放弃温挽这个亲生女儿才行。 同样开心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前来要月钱的萍儿,她一个月工钱不过八块银元,那个温挽小姐是不争不抢的,二十块银元,她可以瞒下五块,甚至更多。 如此一来,她再攒个两年,便可以回乡买个小宅子,再买块地;到时候便可以求媒婆为她寻个家世好些的男儿;她的下半生,便不再愁了。 邹氏倒有些心烦意乱,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又交代了邹雨彤几句祖母生辰的事情后,便匆匆出门了。 临走时还看了眼萍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萍儿瞧着邹氏,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太太,温挽小姐的月钱。” 邹氏听到要钱心中更加烦躁,从包里拿出一贯银元,数也没数的便放到萍儿手中:“温挽那边,你仔细看好了,莫要有差池。” 萍儿点头应下,也跟着出门,回清月院了。 第14章 有男人找她 回去路上,见四下无人,萍儿将方才邹氏给的银元拿了出来,开始数。 “18,19,20,21,22......”萍儿的眼瞬间亮了起来:“我的天,竟有二十二块银元。” 她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 正想着如何瞒下这笔钱,一个身影急匆匆的掠过了萍儿,直往清月院的方向去。 清月院位置很偏,除了后门那条小路,从大门过来只有一条路,所以萍儿一眼便知道来人也是要去清月院的。 “小张?你去温挽小姐院子做什么?”萍儿开口叫住了对方,顺便将钱又揣回了自己兜里。 “萍儿姐?”走的急忙的小张停下了脚,问她:“你是温挽小姐的人了?” 萍儿点头,又问他为什么走的急匆匆的。 小张这才将事情同她说:“方才,有个人说要找大小姐,我以为是找的雨彤小姐,便去了清水院,等曹婆子去了门口,那人才知道找错了人,要找的是温挽大小姐,我这才又从那边忙赶了过来。” “那你可知,来找温挽小姐的是何人?”萍儿有些好奇。 毕竟温挽才回来半日不到,便有人来找她。 小张摇摇头,二人继续往清月院走着。 “对了,来找温挽小姐的是个男人,说是有东西要给温挽小姐。”小张似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男人?”萍儿听到是个男人,更加疑惑了,但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带着小张一同前往清月院。 ...... 梦里,温挽又回到了前世濒死那日,又一次承受了失去孩子和生命的痛苦。 她紧紧抓住霍驹行的衣角,希望对方能够救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对方只是扼住了她的脖颈,开口道:“孩子是我的又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母子的命,就连你那日私通的奸夫,也是我一手策划; 只为了给珊珊让位置。” 他口中的珊珊,则是汪三小姐,汪阑珊。 温挽不可置信,看着他,连带着眼角滑落的泪,都是这样苍白无力。 “那你对我可曾有半分真心?”她厉声质问。 这一次,霍驹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猛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 “小姐,您是梦魇了吗?” 等她醒来时,萍儿已经在一旁候着了;方才她进门时,便看见温挽一直蹙着眉,显然是做了噩梦。 温挽看到她在,不由得张望了一下芦苇回来没,结果令她失望,芦苇并未回来。 “方才,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她开口解释,又问她:“我睡了多久?” 萍儿细细想了一会儿,才掰着指头开口:“小姐睡了快四个小时,马上就正午了。” 温挽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小饮了一口,小腿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距离祖母的寿宴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不着急。 “小姐,方才有人找您。”萍儿将小张那件事和盘托出。 这一下,轮到温挽疑惑了,若说时俞书荣与霍承邺找她,那么温府的人见到了军政府的车必定会认识,可见萍儿的模样,显然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 “那人有说什么吗?”温挽将手中的水杯放下,理了理睡的有些蓬乱的头发。 “小张说,那人说有东西给小姐。”萍儿答。 “或许是芦苇托人将礼服送了回来。”她心里这样想,但没说出来。 只见温挽理了理衣服,便出门去了。 见着萍儿还跟在自己身后,明白她是邹氏和邹雨彤的人,怕自己抢礼服这件事情被提前知晓,于是寻了个由头打发她。 “对了萍儿,方才你去找阿爸要月钱了吗?”她问。 说到这里,萍儿便有些心虚了。 但还是开口:“我找的太太。” “那表姨给了我多少钱一个月?” “十块银元。”不知怎得,萍儿一时慌乱,便将原本想说的十五银元,说成了十块银元。 “竟这么多?”温挽做出惊讶的模样。 萍儿听到她说多,先是抬头观察了一下前方人的脸色,发现对方似乎是真心惊讶,这才底气足了起来。 解释道:“雨彤小姐的月钱,也不多,太太说十块银元是标准的。” 温挽笑笑,开口说:“以往我在乡下,两三个月都花不到五块银元;没想到了城里,十块竟成了标准。” 温挽说的其实是真话,她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确实不怎么需要花钱,照顾她的湘草婆婆都是亲手给她缝衣裳,她回城时穿的这套,都是湘草婆婆拿了最好的布料给她缝制的,只为了她能够不受人白眼。 想到这儿,她有些想湘草婆婆了。 “看来,得寻个日子,接湘草婆婆回城里。”她心中这样想。 前世的她,在温府举步维艰,更别说接湘草婆婆来,后来当了督军夫人,她想接湘草婆婆时,湘草婆婆却因为战乱,远离他乡。 故二人分离,这也是她的遗憾,没能为照顾她十余年的湘草婆婆养老送终。 “对了萍儿,你帮我将钱放到我床头的柜子里,顺便帮我去问表姨给清月院添些家具。”温挽看着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萍儿开口。 萍儿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以后每月能多拿十块,便开心的没想那么多;加上有个男人来找温挽小姐,她还要告诉给太太邀功,于是立马回了清月院。 只剩下小张还跟着温挽。 见萍儿走远,温挽勾了勾唇,如果是十六岁的温挽,确实很难察觉出萍儿的小动作,可如今的温挽,是拥有二十六岁灵魂的温挽。 萍儿害怕,疑心,窃喜的任何情绪,都被温挽捕捉进了眼里,她也在等一个时机。 等过了仪门,穿过长长的巷弄后,就见大门处的偏厅,来找温挽的人还在等着。 对方负手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小姐,前面的人,就是来找您的。”小张指了指那男人,便自行离去了。 对方一身玄色粗布麻衫,带着报童帽,虽衣着简单,可富有气质,看样子并不像来送礼服的人;对方此刻背对着温挽,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您是?”她走到那人身后,发出了疑问。 第15章 乡下捎带的东西 “温小姐,您终于来了。” 对方转过头,竟是俞书荣的副官,阿轩。 “阿轩副官?你怎么来了?”温挽讶异,又看了看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在偏厅里坐着。 那两人看见温挽后,都微笑同她问好。 “温小姐,参谋长让我给您送钱来了。”阿轩低头,同她小声开口。 清晨回去后,俞书荣便交代起了阿轩给温挽送钱的事情,想到温挽谨慎的模样,他特地叫阿轩脱去了军服,换上了普通衣裳。 听到是送钱,温挽才想起自己凌晨问俞书荣要钱的事,她本以为这件事情会拖几天,竟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将钱送来了。 “你们两个,来帮温小姐把东西搬进去。”阿轩吩咐起了身后坐着的两人。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抬出来两个箱子,两个箱子又是一大一小。 “不是说送钱?怎么还有两个箱子?” 今日老夫人大寿,此时已经有来来往往的宾客了,温挽特地压低了声音问。 同样的,阿轩也压低了声音答:“参谋长说,您为了救他和少帅,将行李给丢了,他吩咐人去买了些日常穿的用的给您送来,说是报恩。” “他竟如此贴心。”温挽有些动容,在心中给俞书荣贴上了好人牌。 “温小姐,属下还有事要帮参谋长办,我让他们两人将东西给您送进去,便先走了。”阿轩说着,就要走。 温挽知道对方忙,但还是喊住了对方。 “怎么了温小姐?还有什么事吗?”阿轩回头,不解的看向她。 思虑再三,温挽还是同阿轩开口:“代我谢谢你们参谋长。” 阿轩点点头:“属下一定将话带到,温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听到他的话,温挽也算是安心下来,毕竟白拿别人那么多东西,她总要道个谢;随后,她便带着阿轩留下的两人,往清水院走。 过仪门时,遇到了去迎客的邹氏。 邹氏自然是听说了有男人来找温挽,迎客不过是借口,她想看的是来找温挽的男人,到底是何人。 “挽挽,你这是?”邹氏停住了脚,打量起温挽身后跟着的人来。 阿轩留下的人是俞府的普通家丁,所以,形象自然没有他们行军打仗之人那样好,邹氏见了,有些鄙夷。 “怎么搬了那么多东西?”邹氏径直越过温挽,来到了家丁身旁。 温挽见她势头不对,正打算拦,对方已经掀开了其中一个较小的箱子。 映入邹氏眼帘的,便是一包一包的茶饼,温挽紧随其后,随即松了口气。 “挽挽,这是你从乡下带回来的东西?”见是茶叶,邹氏便联想到了温挽在乡下住的茶庄。 而另一个箱子,邹氏也没了打开的兴趣,也怕沾染上了温挽身上的穷酸气。 温挽点头:“我走时只带了衣物,其余的东西,便找了车马行,叫帮忙捎回余州城了。” 见对方还穿着昨夜逃难时的破烂衣裳,邹氏有些得意,正想再说什么,不料迎面来了客人。 她可不想温挽在这些贵人面前有什么存在感,她痛恨温挽的母亲,同样的也痛恨温挽,于是急忙同温挽开口:“好了挽挽,快回去休息吧,你昨夜也受苦了,糟了那样大的罪。” 邹氏这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身旁的佣人听后,有些人看温挽的眼神都开始异样起来。 温挽只想快点走,对于她说的话,自然没时间同她争辩,也没意义争辩。 回清月院路上,温挽都在想芦苇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也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办好事,如今的她,在温府孤立无援,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然而,等她回了清月院,依旧没见芦苇的身影,连带着萍儿也没看见。 院子里空荡荡的,就连树木也凋零着,看着好不冷清。 她让人将东西送到屋里,从抽屉里拿出几个银元给人打赏后,便送走了两人。 等人彻底走了,她才关起门来,将俞书荣送的东西打开。 方才那个被邹氏打开的小箱子,拿去表上一层茶饼,下面一层全是白花花的银元,伸手下去,都摸不到底,温挽预估了一下,足有上千个。 温挽大喜,拿了一部分放在床垫子下,又将一些藏在壁柜后的小夹层里,这是她前世发现的藏东西的好地方,也不担心有人来偷。 拿银元时,温挽又碰到了什么硬块。 她往下翻了翻,金黄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疼。 俞书荣在银元下藏了五条大黄鱼,五条小黄鱼;这是很大一笔钱了。 原本她觉得,一千的银元足以报了自己救他的恩,也够用了,没料到对方竟又给自己加了那么多条黄鱼,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将钱都藏好,温挽才有空打开那个大一些的箱子。 衣裙五套,皮鞋两双,耳环两对,首饰又是好一些。 温挽看着自己身上破了洞的衣裙和有些发旧的鞋子,对比着箱子里精致素雅的衣裙,此刻的她倒有些拘谨起来。 除了感谢,她好像再对俞书荣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 俞书荣帮了她很大的忙,倒不像那个恩将仇报的霍承邺,上来就给了她一鞭子,以至于她的腿到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温挽赶紧将箱子合上,又观察了一下房间是否有不妥的地方,确认东西都藏好了,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是大汗淋漓的芦苇,衣服上,手上都沾了些灰,可怀中的礼盒确是干干净净的。 温挽见是她,忙将人带进房间,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温挽询问。 芦苇喝了水,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同温挽开口:“好多药房不收这个,我跑了好些家,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把药卖给了军医院,他们应该需要,换了四十银元。” “然后呢?”温挽继续追问,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判断错误,毕竟后来的世道,可是一两药一两金;也或许,是如今还没彻底打起来。 “然后我去尚阳百货说拿大小姐的礼服,对方果然给我了,我又支付了三十块的尾款。”说完,她将手中的礼盒推到了温挽面前。 “这里还剩了十块,还您。”芦苇顺带将钱也一同推到她的面前。 第16章 是锦上添花 看着不多不少的十块,温挽要气笑了。 “那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温挽问她。 芦苇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漏了什么,又问温挽是什么事,自己好去办。 温挽敲了敲她的头,开口:“我叫你买的,给自己涂抹伤口的药膏呢?” 芦苇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温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庞也因此,涨的通红。 “你呀。”温挽无奈的开口:“别的佣人都是想着如何瞒主人家的钱,你倒好,还为我省钱了。” “我的伤,会好。”芦苇不会辩解,也不会说话,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温挽有些无奈,但她也没有涂抹的药膏可以拿给她,于是又将那十块银元推回到了芦苇面前:“拿去买药。” 芦苇赶紧摇头,硬是不愿意收钱。 “小姐,我有月钱,不能再收你的钱,况且,那曹婆子抽的不疼,我的伤不重。” 说完,她又将衣袖搂了上去,而芦苇义正言辞的模样,让温挽觉得好笑。 “那等今天的事情忙完了,我再带你去买药膏。”温挽没办法,只能这样。 她不明白,为何还有芦苇这样不爱钱的人,就连她自己,也爱钱;而人活在世上,也需要钱。 “你衣服上手上怎么全是灰?”温挽好奇,给她拿了毛巾擦手。 芦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本想走正门回来,可我进来时看见太太在门口,怕她注意到我手上的东西,便从偏处翻墙进来的。” 温挽有些惊讶,又提示她:“日后不必翻墙,清月院靠近后门,走后门便是。” 芦苇点点头。 她是刚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很熟悉温府的样子,她又补充道:“你回来前我四处走了走。” 为了扯开话题,温挽又将方才关上的盒子打开。 这一箱子靓丽的衣裙,让芦苇从尚阳百货拿回来的礼服都有些黯然失色。 “小姐,既然有这么多漂亮的衣裙,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去取这件雨彤小姐的衣裙?不仅浪费了钱,还浪费了时间。”芦苇不解。 但温挽的想法,要复杂的多。 只跟她这样形容:“这一箱衣裙,是锦上添花。” 她要做的,就是令邹氏母女发狂,令她们自乱阵脚,她就是要踩着她们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大放异彩。 芦苇觉得温挽说话很高深,她不是特别懂,为她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放进柜子后,又主动将卧室门窗推开通风。 外面植物凋零,靠近门口的大树上只有零星几个花骨朵还挂在上面,看起来格外凄凉。 “小姐,你认得门口的是什么树吗?”那树长的老高,引起了芦苇的注意,她自幼便爱看些植物,了解他们的习性。 清月院这棵树,她在温府还没见过。 温挽自然知道,于是回答她:“是木棉树。” “木棉?”芦苇讶异,没想到温府竟还有这种树。 “是啊。”温挽依稀记得,她的姆妈很喜爱大红色的木棉花,小时候,她的姆妈便在温府种了许多的木棉,几乎每个院子都有。 后来,随着她姆妈的离世,木棉树也无人打理,渐渐开始凋零,直到后来邹氏进门,掌权后,将温府的木棉树都砍了个遍;而清月院,因为太过偏远,这里的木棉树也躲过了一劫,只野蛮生长着,如同温挽一样。 而她的姆妈,就如同清月院的这棵木棉树一样,默默守护着她。 “听闻木棉,花开不见叶,叶绿不见花,花叶永不见;很是悲催的一种植物。”温挽继续开口。 芦苇没仔细听,只看着那棵木棉花,在思索如何将它养好,眼看就要到开花季了;温挽救了她,或许她该将这棵树养好,给小姐看火红的木棉花开满枝头。 “小姐......小姐......”是萍儿的声音。 见门开着,她想也没想便直接进来了。 见到还未关上的柜门,里面摆放着的精致衣裙时,眼睛忍不住的在上面贪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温挽走到她面前。 芦苇知道温挽不信任萍儿,默默走到柜子前,将柜门给合上,隔绝了萍儿的视线。 ”您交代我的事情,做好了。“萍儿开口,又扫视了一圈屋子,见还是一如往常的萧条,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 温挽点点头,同芦苇耳语了几句,便让人离开了。 而她则留下了萍儿,将芦苇拿回来的礼盒打开。 一件淡金色鱼尾礼裙呈现在主仆二人前。 前世的她,当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瞧见邹雨彤穿上这套衣裙,觉得可望而不可及;可后来的她拥有了许多旁人不能企及的东西后,再来看这件礼服,倒是觉得有些俗气。 “这礼服......”萍儿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为什么乡下来的温挽,怎么这么多美丽漂亮的衣裙,只在心中猜测是不是旁人送的。 她借口洗澡,将萍儿打发了去。 待洗了澡,她换上属于邹雨彤的那件礼服,衣裙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勾勒,香肩半露,肌肤如玉;因着昨夜酷刑,她的眼下一团乌青,为了遮盖自己的气色,她又拿了胭脂在自己的脸上涂抹几下,显得面色红润后才停下了手。 瀑布般的头发,也被她用一只发簪随意的挽起,显得落落大方,将衣裙的俗气掩盖的几乎没有;对着镜子,看着她额前的刘海,本欲将额头露出,但转念一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最美的容貌,都要留着给她想给的人看。 临出门前,外面虽出着太阳,可刮来的风却实实在在的寒冷。 她转头到衣柜前,将俞书荣差人送的白狐皮披上,又换上他送的羊皮高跟鞋,才算准了时间出门。 这个点,估计芦苇也将事情办妥了。 一路走着,温家的宾客大多是没见过她的,所以不少人将目光都放在了她这个陌生人的身上;温挽则不惧目光,偶尔还落落大方的同大家微笑点头回应。 第17章 温小姐真会点 正厅内。 “话说,温老夫人大寿,怎么这些小辈还没来啊?” 众人窃窃私语,温老夫人坐在上首,脸色也不大好。 她还不知道温挽回来的事情,只听自己儿子说会接温挽回来给她祝寿,后来便没了;她听着众人议论声,不由得朝着门口张望。 毕竟,她心中多少有愧于温挽和她的姆妈。 当初胡氏出事,她儿子温少平二话不说便立马与胡氏撇清了关系,加之后来胡氏病逝,不过三月,便迎娶了邹氏进门。 她们温家虽出生寒门,可她却是看不上身怀六甲进门了的邹氏,虽说她生下了温老夫人唯一的孙子,可这种下作手段,和那些当姨太太又有什么区别?实在配不上当一个高门主母。 至此,她叹了口气。 “或许,是挽挽那孩子在心底怪我这个当祖母的。” 温挽自幼白净可爱,总在温老夫人身旁奶声奶气的喊着祖母;她去了茶庄十余年,她这个祖母不闻不问,若换了谁,或许都会有怨言。 温老夫人深知这一点,她也没资格怪温挽,也不奢望她回来后能与自己有祖孙间的亲昵。 “大小姐来了。”小厮喊。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门外。 可看了半天,众人也没看到大小姐邹雨彤的身影,反而是一个身穿淡金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是谁家的小姐?” 人群中,有人先开口问了出来,可无一例外,没一个人认识来人是谁。 直到那女子走到了温老夫人面前,又跪了下来甜甜的唤了一声“祖母”,才有人反应过来。 “你是......”温老夫人扶着楠木椅子缓缓站了起来,又走到温挽面前,将人好好打量了一番:“挽挽孩子?” “回祖母的话,正是孙女。”温挽抬起头,泪眼盈盈,此刻正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看着头发花白的七旬老人。 “好孩子,回来就好。”温老夫人将跪在地上的温挽抱在怀中,手微微颤抖的拍了拍她的背。 此时,有人质疑:“温老夫人,您怀中的人是哪家的孩子?” 不少人以为这是温少平兄弟姊妹的孩子,所以多嘴问了一句。 也是旁人提醒,温老夫人才想起将还跪着的温挽扶起来,又拉着她到众人跟前介绍。 “这是少平发妻的女儿,我们温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以往身子骨差,便送到了乡下养着,如今年岁也大了,又与督军府结了亲,等挽挽再陪我几年,便风光大嫁。” 温老夫人对于邹雨彤这个跟着邹氏嫁过来的拖油瓶最是不喜,仗着她儿子温少平的疼爱,便真将自己当了大小姐。 对于老夫人的回答,温挽也算满意,此时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差错;她知道温老夫人内心不喜邹雨彤,如今特地早些前来,也是为了借老夫人的口,让众人明白,自己才是温家的大小姐。 “原来,这是发妻的孩子,难怪看着端庄大气。” “早听闻督军府与温家结亲,还以为是那位雨彤小姐,没想到竟是这位。” “看来老夫人更喜欢这位些。” 不少人在堂内窃窃私语,温挽都一一听着。 “不知大小姐在乡下这些年,可学了些什么?”有年长些的提问。 大家对于这个温家刚回来的孩子,都有些好奇,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本着看笑话的心的;刚好问这话的,是温挽大伯的太太,出了名的刁钻,与那邹氏更是交好。 温挽看着这位大伯母,先笑着摇了摇头,又才开口:“跟着教书先生,学过一些,只识得几个字。” 听到温挽的回答,不少人纷纷可惜,这温大小姐空有皮囊,可肚子里却没半分墨水。 “那不知,大小姐还会些什么?”又有好事者问。 温挽看着那人,又摇了摇头:“城里姑娘的琴棋书画我都不会,可我鼻子却十分灵敏,又在茶庄十余年,能分辨出不同的茶种。” “温大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一个胡子花白的男人站了出来;他只觉得温挽在说大话,毕竟他做了几十年的茶叶买卖,还未曾见过此等奇才。 先不说鼻子灵不灵,能辨认所有茶叶,可不光是鼻子能做到的,那还要阅历。 “自是真的。” 听到温挽承认,众人瞬间来了兴趣。 温家的茶叶买卖做的不小,今日寿宴也来了不少同行,或是分店的掌柜,所以当他们听到温挽说这话时,无一例外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 “那不知,可否请温小姐一展绝技?”方才说话的男人再次开口,同时增添了不少附和声。 温挽应下,不多时,便端上来了几杯颜色深浅各异的茶水。 “吴老头,你可就有些欺负小丫头了,竟是一片茶叶也不留。”有人调侃方才问话温挽的男人。 那人不说话,只摸着胡子。 温挽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水,只浅浅笑了笑。 “好了,不要为难一个孩子。”温老夫人适时站了出来,也以为温挽说的大话,只帮她解围。 正当大家以为这件事情要做罢时,温挽站了出来。 又问那姓吴的男人:“这位叔伯,若我都回答出来,不知可否请您帮我一个忙?” 吴老头摸胡子的手一顿,看着她又问是什么。 至此,温挽的目的算是达到。暗暗勾了勾唇,看向站在吴老头身旁的男人;那人一头鹤发,气质如松,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 温挽自然认识,可她要假装不认识又趁机搭上线,这才难。 “你说。”吴老头也很是爽快。 “我要您身旁的那位叔伯,送我一幅字。”温挽说着,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祖母,开口道原因:“孙女回来的匆忙,加之那日丢了行李,祖母的大寿礼就给丢了;可今日祖母大寿,不可无礼,只能出此下策。” 温挽的孝心,众人可见;虽觉她不可能全部猜出,但还是起哄要吴老头身旁的男人帮忙写一幅字。 “温大小姐可真会点,这不就点到了齐大师?” “要知道齐大师一幅字价值千金。” “况且齐大师早已绝笔了呀。” 众人议论纷纷,就等吴老头,以及齐大师表态了。 第18章 在打所有人的脸 “小丫头,我齐某佩服你的胆识,敢与众人下这个赌;我也答应你,若你真能猜出这几杯是什么茶,我便为你写一幅字,若你不能猜出,也不能因为你的一己孝心,来缠着我逼着我题字。” 齐大师站了出来,而他身旁的吴老头,则有些诧异,毕竟他的表哥齐大师可是很久没有题字了。 “好。”温挽也爽快应下。 这番比试,也正式开始。 第一杯,色泽微黄,透过光隐约可见泛着金光;温挽只是靠近,执手在鼻前挥舞两下,心中便有了答案。 “第一杯,福鼎白茶。”这很容易,只是接触的瞬间,她便知道了答案。 吴老头点点头,但不代表他认可了温挽,只是证明对方说的答案正确;不少宾客看着温挽的目光,也变得赞同起来。 毕竟第一杯茶没有任何难度。 接着,是吴老头给温挽出的题,两杯子色泽几乎一样的茶水被端了上来。 “这,吴老头,你不是为难孩子吗?”有人质疑。 “对啊,这颜色都一样,要她一个小女娃怎么辨认?”有人附和。 但吴老头只是摸摸胡须,亦如提问时那般傲娇的仰着头。 温挽倒是不急,她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只是这两杯色泽红浓,若用肉眼看确实难以分辨,可每种茶叶都有它独特的气息。 温挽先是闻了左手边的,心中有了答案后,又附身闻了右手边的;等都有了答案,才直视着吴老头的眼睛。 “左手,是南糯山普洱茶,右手边,是安溪水仙茶。” 她说出答案后,吴老头眼里生出了几分震惊,随后又将准备好的茶叶,亲自闻了一下,确定她没说反答案后,才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见吴老头点头,先前那些看戏的人都一齐涌了上来,纷纷将杯中的茶闻了又闻,确定温挽说的无误,这才换上认可的神情。 这些都是经营茶叶生意十几年或是几十年的人精,他们说对的,那么温挽便是对的。 只剩下最后一杯茶,吴老头亲自端到了温挽面前。 温挽同他盈盈一笑,又说:“吴伯伯,您的最后一道题,是给晚辈放水了。” 吴老头摸摸胡子,斜她一眼:“我可没有;若你猜不出来,还算你输。” 温挽看出他心底的傲娇,同大家开口,揭开最后一道谜题:“最后一杯,色翠,味道香郁,更是冠绝天下,正是越乡龙井;而越乡,是我们温家茶叶的发源地,茶庄所在。” 说完,她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水,同大家介绍:“连同今日祖母的寿宴,也是用的越乡龙井,各位亲朋好友,也可以尝尝我们温家最好的茶叶。” 众人听后,纷纷拿起桌上早已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果然如同温挽所言,味道香郁,可谓是冠绝天下。 不等众人宣布温挽的输赢,她径直走向齐大师,开口讨要起字来:“齐大师,今日与吴伯伯打赌赢了,还请齐大师赐字。” 齐大师点点头,命人抬了笔墨纸砚来。 “你可有想写的字?”齐大师问。 温挽摇头,开口解释:“晚辈识字不多,怕惹了笑话,还请齐大师赐字。” 齐大师忽地笑起来,同众人夸赞温挽:“虽说,这孩子识字不多,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有一颗难得的孝心,再下便写仁孝二字,赠与这孩子。” 众人拍板,温挽仁孝的名头也就得了,还白得了一幅齐大师的字,是可比肩今日所有贵重的礼物了。 此时,邹雨彤姗姗来迟。 边走还在嘴里念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刁奴,我与姆妈才出门,便被她拿脏水泼了个满身,害得我们迟了许久,这回又要被这老太婆念叨了。” 她身旁的佣人附和道:“今日真是倒霉,小姐您的裙子还被人拿错了。” 想到这里,邹雨彤就觉得晦气,恨不得将那拿错裙子的人给撕碎,那裙子可是花了她五十银元,抵一些人一年的花销了。 心中正憋着火,邹氏适时发话:“好了,不就是一件裙子,我们温家又不是买不起,何必在这里较真;待会儿到了正厅祝寿,拿出点大小姐的气势来。” 邹氏也有些烦心,谁出门被泼了脏水都不会好受,但更让她难受的是忘了收拾温挽,此时的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先温挽一步到正厅。 只是,人才刚到门口,便听得里头宾客声此起彼伏。 邹氏心中顿感不妙,快步甩开了邹雨彤,自己走了进去。 果然,就见温挽穿着华美礼裙站在人群中央,而她身旁正站着温老夫人,就连齐大师也围绕在她的身旁。 邹氏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是我来得晚了,各位亲朋好友,还请见谅。”邹氏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客套话,然而她的目光确是止不住的放在温挽身上。 一时间,竟有些嫉妒;她竟不知,温挽出落得如此端庄,只觉得今早被温挽一副落魄模样给欺骗了。 “啊!”一声尖叫划破众人耳膜,邹雨彤一边冲进来,一边破口大骂:“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裙子,你可知我是谁?得罪了温府,当心余州商会将你与你父母赶出余州城!” 她此话一出,大家神色各异。 温挽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讥讽中带了两分可悲。 邹氏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被她一席话惊得说不出话,同时也被邹雨彤的无礼行为,涨红了脸。 “放肆!我们温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冒牌货置喙了。”温老夫人气的怒声呵斥了邹雨彤的行为。 这不只是家事,更是关乎到他们温家在余州城的名声。 邹雨彤被温老夫人的怒斥惊的躲到了邹氏身后。 恰逢此时,温少平抱着自己十岁的儿子温志成姗姗来迟。 “都在闹什么?”温少平的话,如同定海神针,三两句便稳住了局面。 温老夫人也不吱声了,邹氏母女更是不敢。 唯独温挽,两步走到温少平身前,楚楚可怜般的开口:“父亲,表姨女儿进门便当着众人面,说是我偷了她裙子,可这裙子本就是尚阳百货送到温府给大小姐的,她这样说,难道不是在打祖母和众宾客的脸吗?” 第19章 我要读书 温少平看了眼躲在邹氏身后的邹雨彤,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落落大方的温挽,没吭声。 “我看哪,温家主怕是被养了十余年的假女儿蒙了心。” 部分宾客显然对邹雨彤方才的无礼行为不买单,毕竟温挽提前那么久来祝寿,又凭自己的本事拿了齐大师的字献给祖母。 在任何人眼中,温挽本该是这温家大小姐。 而邹雨彤,目中无人,骄纵不堪,蛮横无理;怎么看都不像在城里被教养长大的。 面对众人的议论,温少平面子上多少也有些过不去。 碍于众人,他只得将邹雨彤叫了出来:“好了,雨彤,这是我发妻的女儿,也算是你的妹妹;今日是你做的不对,一件裙子而已,快给你妹妹道歉。” 邹雨彤心中不是滋味,可她不敢忤逆温少平的话,正要站出来道歉。 此时温少平怀中的温事志成大声开了口:“她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大姐姐给她道歉?” 齐大师不满的瞧了温少平一眼,怎么说他作为书画界的翘楚,才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温挽的仁孝,他的一双儿女就这样折辱温挽,无非是在打自己的脸。 温挽正要反驳。 便听门外一声传报。 “督军府礼到。” 说话间,就见十几名副官训练有素的踏入正厅,领头的人物,温挽认识,是督军的贴身副官;前世也是这位副官来敲定婚礼事宜,只是那时的她还没回到余州城,所以也就没见过寿宴当日的场景了。 领头副官将正厅内的人扫视一遍,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温挽身上。 “这位,就是大小姐吧?”那人眼光十分毒辣,虽说他们二少帅要迎娶的是一个商贾之女,可怎么样也是督军的亲儿子,这少帅夫人自然也得是端庄有礼,落落大方。 在场之人,虽说邹雨彤也与温少平有两分相似,可唯有温挽,端庄大方,符合他们督军府儿媳妇这个身份。 温挽同那副官盈盈一笑。 对方再次开口:“属下姓杨,是督军派来给老夫人送生辰礼的;督军听闻小姐这两日归家,也给您准备了礼物,只是二少帅近来不在余州城,婚礼事宜还等二少帅回来,再一同商议。” 再次听到霍驹行,温挽的心还是无可避免的揪着疼。 再看杨副官,对方已经便命人将给温挽的礼物抬了上来,都是些衣服首饰,普通礼物,不见得多重视,但也没有怠慢,一切中规中矩。 温挽想到前世杨副官也来过,可自己却没有礼物,不难得知,这礼物定是邹氏母女趁着自己还未归家时将礼物偷偷瞒了去。 “多谢杨副官,还代我向督军和夫人问好。”温挽收了东西,同对方道谢,同时看了眼那边红了眼的邹氏母女。 恐怕邹氏做梦也没想到,当初求上督军府,想为自己的女儿邹雨彤求个好姻缘,哪料对方竟然要了温挽这个乡下的女儿,每每想到这一点,她邹氏便恨。 杨副官点点头,随后看向温少平,又交代:“方才听到令郎对大小姐不敬,虽然在下只是督军的副官,但还是想提醒提醒温家主,大小姐毕竟是二少帅的未婚妻,我们督军府的二少夫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肆意折辱的。” 温少平点头,将怀中的温志成放了下来,叫他给温挽道歉。 温志成虽不情愿,但收到邹氏的眼神和父亲的威压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同温挽说了对不起。 温挽看着温少平在督军府势力前的嘴脸,才知,要他低头原来这样简单;随后,她又看向杨副官,虽说他如今在维护自己,可她明白,那是因为温家人的行为扫了督军府的颜面,而他所做的,也只是为了维护督军府的颜面。 “阿爸,祖母;我想上学。”不算吵闹的氛围中,温挽的言语显得尤为突兀。 她想感受学校,感受不一样的学习氛围;那是前世的她不曾拥有的,即使后来当了督军夫人,学了很多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为了坐好那个位置而学的,她并不喜欢。 这一次,她想因为喜欢而学。 “我在乡下没读过书,我想读书。”她再一次开口。 众人神色各异,倒是齐大师与吴老头的眼中,对她有几分欣赏。 碍于督军府的人在,温少平只得干笑两声,转而同温挽开口:“这有何难,读个书对于我们温家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还要当这样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些事情,等祖母寿宴后我们父女再好好商议一下。” 温挽脸上没了那份虚与委蛇,而是一脸正经;转而将目光放到了杨副官身上。 杨副官思索半刻,毕竟温挽大小姐日后是要嫁到督军府的,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哪料一直不吭声的齐大师开了口:“我瞧这丫头天资聪颖,倒也是块读书的料子;老头子我虽说不是常青中学的校长,可也说得上话; 这丫头既然想读书,老头子我便做主,让常青中学收了她。” 说完,他又看向温老夫人:“不知老太太觉得如何?” 他心中觉得温少平偏心,又觉得温少平一个晚辈,配不上和自己说话,便直接问了寿宴主角,温老夫人。 不少人唏嘘感叹,要知道常青中学可是顶尖学府,当初邹雨彤进去可是花了重金,余州城不少名门望族都在里面学习,而常青中学里面的人,更是学习,人品缺一不可。 如今,这样好的机会,就被齐大师随意的送给了温挽。 温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儿子,又观察了杨副官的神色,最后将目光锁定了温挽;觉得没问题后,点头应下了齐大师的话。 “既然齐大师都开口了,那自然是我们温家的福气,老婆子这就做主,同意了挽挽读书的事情。” 温挽松了口气,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多谢祖母,多谢齐大师。”她微微欠身,同二人道谢。 反观邹雨彤,从进门到如今拍板温挽读书后,她气的眼眶发酸,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就连指甲嵌进肉里也不曾察觉。 “常青中学,我要你有心进,没命出。”邹雨彤暗暗发誓,看着温挽的眼神充满妒意。 寿宴得以继续,有了杨副官的到来,温少平自觉脸上有光,同旁人吹牛时底气也大了起来;天色渐晚,瞧见了角落平安无事的芦苇,温挽才放心下来。 毕竟今日邹雨彤与邹氏的迟到,少不了芦苇的功劳。 “祖母,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宴席还在继续,瞧见温老夫人的疲惫,温挽在她身侧提议。 第20章 我说的天地可鉴 今日,她一切的目的都已达到,风头也出了,不日她温家大小姐的名号也会传扬出去;观察到温老夫人神色疲倦,她干脆在做完最后一件事,便回去休息。 温老夫人见是温挽,便疲倦的点点头,随着温挽,祖孙二人带着佣人低调的离开了。 走时,她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今日丢尽脸面的邹雨彤,得到想要的回应后,她才欣欣然离开。 祖孙二人话比较少,温挽也不知道怎么起头;想起前世祖母对自己态度冷淡,如今的她也不知如何去亲近对方。 “挽挽。”温老夫人率先打破沉寂:“这么多年,你可曾怪过祖母?” 温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怪祖母。” 温老夫人没有回答,祖孙二人在月色下行走,过后,只听她又自说着:“回想你当初离开家去越乡时,才六岁出头点大,长的白白胖胖的,瞧见你的就没有不喜欢你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祖母说这些做什么?”温挽自嘲一笑,回想母亲离世,她哭着期待以往宠爱自己的父亲能抱抱自己,哪料对方回应的只有冷漠的眼神以及无情的话语。 “我知道,是我们温家对不住你们母女,是你阿爸对你有愧,可你是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祖母还是希望你能和你阿爸重修于好。”温老夫人劝道。 温挽没有回答,自重生归来时,她便不奢望亲情了。 眼看要到自己的清闲院,温老夫人握住了温挽的手,再次开口:“家和,方能万事兴。” 抵不住温老夫人恳切的眼神,温挽点了点头。 “好孩子。”温老夫人笑了笑,急忙从手腕处褪了一个金镯子交到温挽手中:“这镯子,还是你姆妈给祖母买的,也戴了许多年了,样式是有些老气了,你拿去融了,叫人给你打成喜欢的模样。” 温挽下意识将镯子推回去,可听到是她母亲买的后,又忍不住的接了下来。 “多谢祖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镯子上。 “时候不早了,今日你累了一天,快回去歇着吧。”温老夫人同她摆摆手,自己便在佣人的搀扶下回了小院。 温挽拿着温老夫人送给她的金镯子,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是在想那句“家和万事兴”,二是在想她早逝的母亲,三再回想今日自己设下的步步陷阱。 今日促成的一切,都是她精心所设,祖母亲口承认的温家大小姐,她的仁孝之名,无才之名,邹雨彤的丑态,以及算计来的读书机会。 而杨副官的撑腰,也让她明白,她还是得攀上督军府;只是她不想再与霍驹行结婚,如果结局依旧是和前世一样,那她或许得想办法逃掉,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又或许是,她能摇身一变成为霍承邺的人;只是她有些不确定,不确定霍承邺的母亲,督军府的夫人,是否会让一个和庶子订婚的女人,再与她的儿子订婚。 这一点,有些棘手。 正思考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路。 温挽抬头,发现是霍承邺后;转而将凝重的表情抛去,立马换上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想起被霍承邺打那一鞭子,她立马假装腿疼,往霍承邺怀中倒去。 “啊......”温挽小声惊呼,装作受惊的模样。 在霍承邺接住她时,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堪比那些电影明星,一会儿是紧抿着唇,一会儿又是羞愤,一会儿又变成了楚楚可怜。 而霍承邺,则一直是一副面孔不曾变过,眼前婀娜多姿的女人,仿若一块木头。 “温大小姐还真是柔弱无骨。”他将温挽推出自己的怀中,又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看起来很嫌弃温挽的样子。 温挽则有些委屈的瞧着他:“今日祖母寿辰,我顶着腿伤站了几个小时,方才少帅突然出现又受了惊,这才没站稳。” 说完,她又扯了扯裙摆,白皙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包着伤口的纱布还隐隐渗血。 霍承邺盯着看了几秒,才咳嗽一声,眼睛转向了别处;见他这副模样,温挽心中得意,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可刚才温大小姐走路的速度都快赶上本帅了。”霍承邺开口,他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 本来他父亲是派他与杨副官一起来的,毕竟是霍驹行的未婚妻,督军府怎样也要拿些诚意来,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 可等霍承邺与杨副官人到了温府,他却又借口透气,让杨副官一人去了正厅,自己则到了温挽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 温挽有些尴尬,方才想事情太过入迷,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站了人;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霍承邺会来这里。 毕竟前世都只有杨副官一人来温府;又或许是她救了霍承邺,才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在这深宅大院中,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非是遇见了少帅,我又怎会轻易卸下自己的防备。”说完,她又眼眸真挚的看向霍承邺。 倒将刚才还嘲讽人的霍承邺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这个女人,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对于温挽,霍承邺总是有些招架不住;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女人都能不要脸皮的将话换个滋味说出口。 温挽看到对方严肃正经的表情十分想笑,可还是忍住了,于是又开口:“我说的话,天地可鉴。” 霍承邺咬紧了牙关,看着温挽半天说不出话,连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都忘记了,指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干脆直接走了。 看着霍承邺离开的背影,温挽才敢笑,又同他喊:“少帅,我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温挽的话有温度,霍承邺感觉自己的耳尖发烫,似乎要烧起来了。 “就该将这女人的嘴缝起来。” 离开后,霍承邺才点了支烟,冷静了下来。 回想温挽倒在自己怀中的模样,靠在车窗的他,好似一时失了神;直到香烟烫到了他的指尖,他才堪堪将烟丢掉,开车回了少帅府处理公务。 第21章 有了结果 齐大师话无虚言,答应了温挽进常青中学读书的事,不出三日便有了结果。 这三日,她日日让芦苇帮忙留意消息,生怕邹氏那边作妖将这件事给瞒过去。 这日,她刚好在邹氏那里报需要添置的家具。 “日后要读书写字,还是再添一张书桌,再添一方书柜吧。”不花温挽的钱,她自然是样样都要。 邹氏虽不满,但碍于温挽要去读书,怕温挽到外边四处宣传自己这个继母苛待她,再加上那日杨副官来时说的话,她还是忍了忍,答应了温挽的要求。 正合上清单,邹氏的得力佣人,如菊便快步走了进来。 见温挽在,如菊不着痕迹的看了对方一眼,才同邹氏耳语,与此同时,芦苇也进了门,趁着如菊同邹氏说话的功夫,将常青中学来人的事情告诉给了温挽。 等着邹氏听完消息,果不其然的看了眼温挽。 心中琢磨,既然是常青中学来人,或许她可以将温挽打发去别处;自己再去接待常青中学的老师,再以温挽的名义回绝读书的事情。 如此一来,既不怕温挽在学校学出个什么名堂盖过雨彤的风光,也不用再费那个钱。 打着心中的算盘,邹氏美得很,连看温挽的目光也和蔼了许多。 “挽挽啊,你今日要的东西,我一定给你置办好了。”说完,邹氏又假模假样的看了眼门外,再次开口:“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去接你祖母,待会儿就到前厅开饭吧。” 温挽点点头,知道邹氏没安好心,却还是应了下来,带着芦苇先行退了出去。 见温挽真的朝清闲院的方向走去,邹氏难免松了一大口气,她还怕温挽那个野丫头要与自己再纠缠一会儿,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爽快的就走了。 “真是愚蠢”邹氏在心中腹诽。 看着温挽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想到她那个死去的母亲,胡芷芙。 邹氏的母亲与胡芷芙的母亲乃是表亲,邹氏母亲遇人不淑后,便带着邹氏投靠到了当初绩溪的第一大氏,也就是胡芷芙父亲那一房门下。 胡芷芙自幼聪颖,而邹氏与她一起长大,二人难免被人比较;明明她邹氏也没差哪里,可别人却总说她比不上大小姐胡芷芙。 虽然胡芷芙时常安慰她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可邹氏怎么能不在意,胡芷芙的安慰更像是她的嘲讽,让邹氏心中嫉恨。 虽然,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可邹氏却有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温少平;她本以为能与温少平恩爱两不疑;哪料一切到温少平见到胡芷芙后便戛然而止。 昔日的爱人变成了表姐夫,她邹氏怎么又能不恨。 所以,当她见到温挽那张与胡芷芙八分相似的脸时,恨不得将对方活刮了才好。 “胡芷芙,别以为你的女儿好运气被督军府挑中就能一步登天;我要你的女儿给我的雨彤铺路,要你的女儿这辈子都被我的雨彤踩在脚下。” 邹氏心中暗暗发誓,看着时间不早了,便去了如菊将常青中学老师所在的偏厅。 而温挽,在离开邹氏的清溪院后,她便在园中假山处停了脚;知道邹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中在想如何应对。 邹氏的丑恶面孔,不止这一副。 “芦苇,你可知道常青中学的老师在哪个地方吗?”温挽问她。 芦苇点头,将常青中学的老师所在的地方告知给了温挽;温挽点了点头,脑中一个想法顿时生出,同芦苇耳语了几句后,主仆二人便分开行动了。 ...... 邹氏的清溪院与那个偏厅离得不近,等她走到,多少也让常青中学的老师等了半个小时了。 见偏厅正中央带着眼镜和带着乌帽穿着长衫的男人,邹氏不自觉掐了掐嗓子。 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这位,是常青中学的老师吧?” 男人回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张纸;邹氏低头看了眼,和当初要邹雨彤入学时要填写的东西内容一样,她也瞬间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拿起了纸张,都不等常青中学的老师开口,便自己说了起来:“老师;我们挽挽的情况您或许不知道,这孩子自幼体弱,便送去了茶庄养着;前些日子才接回来,平日里也没读过什么书,我知道是齐大师开口要贵校收了挽挽。 可齐大师也是看在老太太生辰,喝多了;加上挽挽知道我家雨彤在常青中学读书,便说什么也要去,这齐大师又一时口快,这才答应了下来。” 说完,邹氏又偷着观察了一下自己对面老师,见对方不为所动,于是又添油加醋道:“我知晓,常青中学向来爱惜人才,可我家挽挽,昨日又同我开口,说不想去了;她是孩子,脸皮薄,只得叫我这个当后母的来做这个坏人。” 对面的老师,似乎是生气了,将邹氏手中的纸张抽走,冷哼一声后,便拂袖而去。 邹氏洗要做足,又装作不舍的追了那老师几步,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勾起唇角,开心自己将温挽的读书的事情彻底搞砸。 于是转身,兴冲冲带着如菊去准备今晚的家宴。 走时,还不忘骂了温挽一句:“若不是因为这个野丫头,我还不需要铺场做这场家宴。” 如菊也接话:“就是,白便宜了那野丫头。” 许是邹氏听的开心,她也难得的开口:“罢了,这顿好吃好喝,就当补偿这野丫头读书的事情了,晾她没吃过这些山珍海味;如菊你也当小心些,莫要将事情说出去。” 如菊点点头,再三表明后,邹氏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离去。 等主仆二人彻底走了,温挽才带着人从偏厅的偏房内走出来。 “向老师,方才我继母的话您都听到了吧。”温挽看向身旁的男人,对方此时已经被方才邹氏的话气的脸通红。 “这世间怎有如此恶毒的后母!”向老师感叹,又看向温挽:“孩子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自会回去同齐大师说明白,同时我给你保证,你定能读的上书。” 说罢,向老师便带着气愤匆匆离去了。 早在她与芦苇在假山分开时,二人便分工明确;温挽先了邹氏一步去了偏厅,表明身份后便将向老师请去了偏房,而芦苇则去借了一身男人衣裳,加之她生的高,头发也不长,戴上帽子和眼镜后,只要不怎么说话,便认不出是个女人。 所以当邹氏到达偏厅时,若她仔细观察些,就能看见芦苇额头的汗珠。 第22章 事情提上日程 送走向老师后,温挽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读书的事情虽慢些,可也是经过自己的手,好歹将事情提上了日程。 而邹氏那边,自以为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等温挽如期陪着温老夫人进入家宴时,就看到了笑得一脸春风的邹氏以及邹雨彤,还有温志成这个听不懂的孩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方才忽感一阵风拂过,以为是春天来了;这进门才看到是表姨笑得如沐春风呀。”温挽搀扶着温老夫人。 二人刚进门,邹氏那边几人便敛了笑容。 “姆妈,她凭什么来和我们吃饭,她又不是阿爸的女儿。”温志成指着温挽,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志成,她是你大姐姐,和你同父异母。”温老夫人有些看不过去,不舍得骂温志成,转而将枪口对向了邹氏:“你这个当姆妈的是如何教孩子的?挽挽是少平的血脉,和志成有一半的血脉相同,你不盼着他们好,反而在这里冷眼旁观?” 邹氏知道温老夫人不喜欢邹雨彤,如今温挽回来,温老夫人便对邹雨彤的嫌恶就更不加掩饰;但碍于温少平,邹氏还是忍下了一口气。 拉过温志成抱在自己怀中:“志成,听你祖母的话。” 温志成冷哼一声,明显不愿屈服,显然平日里这对母女没少教他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要我说啊!表姨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十岁了还要人抱着呢。”温挽温声说完,才将祖母扶着坐下,过后又来到了邹氏与温志成身前。 只见她眼神忽地狠戾,一把便掐住了温志成的胳膊,威胁似的开口:“像这种不听话的孩子,在我们越乡茶乡那处,长辈一般都是抽出荆条打上几下便老实了。” 说话间,芦苇还帮忙去门口捡了根枯枝,此时也正朝着邹氏母子走来。 一时之间,邹氏被温挽的模样镇住,忘了反应。 直到她怀中的温志成哇的一下大哭出来,邹氏才反应过来似的,将温挽猛然一把推了出去。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要打我们志成。”邹氏又搂紧了怀中的温志成。 可温挽倒在地上,落在刚进家门的温少平眼中却不是这样。 “怎么回事?”温少平蹙眉,见自己的儿子在哭,心中虽多了几分烦闷,但还是快步到了邹氏母子的身边。 又问了一句:“哭什么?” 他不知事情原貌,可进来时却看见了邹氏将温挽推在地上,又在咒骂温挽。 “少平,方才志成不过开了两句玩笑,挽挽便要她的下人拿着荆条要来打志成,他才十岁啊,他能懂什么?” 邹氏见温少平来了,便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温少平哭诉,仿佛是她这个继母多么不容易一样。 温少平蹙眉,回头看了眼温挽,等对方的解释。 果然,温挽坐在地上,可声音却铿锵有力:“志成说我不是父亲的孩子,我都没意见,我不过让表姨不要过于溺爱孩子,怎么就成了要打他了?” 她看着邹氏,眼中有着不解。 温少平一时为难。 而邹雨彤也在此刻出来发话:“就是她,弟弟不过是开一下玩笑,她便过来仿佛要杀了弟弟一样,我还瞧见她的佣人拿荆条了。” 她的话,无疑在给温挽加罪。 而温少平也看向在场佣人,属于温挽的萍儿与芦苇也没有过多之举。 “你好好看看,挽挽的佣人手上可有东西?”温少平发话。 那母女二人朝着芦苇与萍儿看去,又觉得不可思议;分明方才看见芦苇拿了荆条进门。 “萍儿,你说,方才你旁边那个,是不是拿了荆条。”邹氏想起了当初安插萍儿的作用,于是便将对方叫了出来。 萍儿自然是唯邹氏马首是瞻,于是毫无疑问的供出了芦苇。 温挽觉得,若是是非分明的父亲,虽自己的佣人做了错事,可按温志成的话,定然会将温志成教育一顿。 可她想错了。 温少平扬手就要给温挽一巴掌。 却被温老夫人叫住:“少平,你不顾念孩子,也要顾念督军府。” 温少平听到督军府,怒意更甚;那日是他母亲的生辰宴,督军府却来给他立规矩,温挽还趁着督军府在,为自己求了个书读,如今督军府的人不在,她温挽还能告到督军府不成? 他不信温挽能告到督军府,督军不会管,督军夫人讨厌庶子,更不会管。 “我温家教训未出阁的女儿,还轮不到督军府这个未来婆家来插手。”温少平开口,那扬着的巴掌,最终还是落在了温挽脸上。 温挽做了心理准备,可等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后,还是疼的匍匐在地,一边脸颊也迅速红肿了起来。 “这么多年,您还是这样不分是非。” 温挽语气失望的开口,大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以为她被打的说了胡话。 说话间,她又回头看了眼祖母,想起她说的“家和万事兴”,温挽又自嘲一笑;有这样一个偏心的父亲,和这样一个颠倒是非的后母在,根本做不到家和万事兴。 温志成还在哭,邹氏在一旁哄着,邹雨彤在看戏,丫头婆子在窃窃私语,只有温挽匐在地上,一声不吭,温少平看着温挽红肿的脸,手颤了颤,后知后觉自己下手有些重了。 “都闭嘴!”温少平一声令下,就连温志成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大小姐行为有失,即日起好好在清月院反思,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他本想命温挽罚跪,可看着她红肿的脸,却又有些不忍心了。 这一顿饭,终究是没有吃下去。 邹氏不费丝毫脑筋,便将温挽读书的事情遮盖了过去;而温挽,明明没做错什么,这一点,那日在的丫鬟婆子都看得出来,而她却被温少平打了一巴掌后,关进了小院。 等回到小院,温挽刚坐下,萍儿便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小姐,对不起,我也不想供出芦苇,可方才迫于太太威压,我不得不做出这种事。”萍儿说的声泪俱下,仿佛当时控诉温挽的人不是她。 温挽摆摆手,话语有些疲倦的同她开口:“萍儿,我知道,你的月钱还是太太发的,你有家要养,自然害怕她。” 萍儿奋力的点点头,十分认同温挽的说法,也庆幸温挽能够理解自己。 第23章 闹得满城皆知 “萍儿,我记得你家在嵊州吧?”温挽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萍儿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对上温挽眸子,一时间都忘了哭,直愣愣的看着温挽,然后“嗯”了一声。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今日又被父亲关了禁闭,你拿几块银元,回家探亲几日,避避风头吧。”她从抽屉中摸出几个银元递给萍儿。 萍儿有些错愕,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回家。 刚想开口,只听温挽又同芦苇开口:“你没说过你家在哪儿,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亲人,关禁闭这几日,你也拿几块银元,回家探亲吧。” 芦苇没接钱,而是如同萍儿一样跪下:“我自幼父母双亡,当初被婆婆捡回来,如今婆婆去世,我早已没有家了。” 温挽点头,表明芦苇可以留下。 见温挽也一样叫了芦苇回家探亲,萍儿这才放下心中警惕,再度开口询问:“方才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温挽不确定她说的是什么,于是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萍儿见她不说话,又继续开口:“说允许回家探亲。” 萍儿在心中盘算着,真算起来,她到有快两年没回家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估计也长高了;她这次拿了钱,回去,刚好能给父母买两套春装。 温挽点头:“父亲的禁足不知几日才能解掉,所以暂时也不需要你和芦苇在身旁伺候了。” “多谢小姐大恩,多谢小姐。”萍儿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我定探完亲就回来服侍小姐。” 说完,萍儿便在温挽的注视下离开了小院。 等萍儿走后,本站在温挽身旁的芦苇,忽然就跪下,不等温挽开口问原因,她便自己开始请罪:“对不起小姐,是我做事没考虑后果,让你被老爷责罚。” 温挽不等她说完,便将人扶了起来。 在她眼中,芦苇已经算得上是自己的盟友了,况且对方帮了自己很多事,她更不会轻易怪她。 “芦苇,就算没有你,阿爸他也会责罚我。”温挽宽慰她,想到温少平掌掴自己时的模样,难免的会有一丝忧伤。 虽心中想着不再奢望亲情,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能不心痛。 “况且,我今夜本就是要让他们当着众人的面责罚我。”温挽再次开口。 这一切,从在让向老师听到邹氏丑恶面孔时,她就在心中计划好了一切。 “小姐,我给你擦擦伤药吧。”芦苇拿了一罐活血化瘀的药膏递到温挽面前,却被温挽拒绝。 温挽要的,就是脸上红肿的伤;她应该好好记住这令她疼痛的一巴掌。 见温挽不擦,芦苇将药收了起来,又问她:“小姐方才是真想让我和萍儿一样,回家探亲吗?” 温挽以为她是后悔刚才说不去,于是又问她:“你是想家了吗?没关系,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芦苇摇摇头,又重申了自己无父无母的事情。 她既然不愿意回去,温挽也不能强求。 “对了,帮我一个忙吧。” 芦苇抬眼看她,转眼温挽就将她带到了门外。 尽管温挽裹得严实,可夜晚的风来,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但如今,她是对自己下了狠心的;那么冷的天,叫芦苇端起冷水就往她身上泼。 芦苇端着盆,迟迟不敢下手。 “小姐,你没必要伤害自己的身体,报复人的方法有很多。”她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可话里话外却隐隐有关心温挽的意思。 温挽见她犹豫,干脆自己抢过盆,咬咬牙后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自己从头到尾淋了个透。 芦苇也是没见过动作那么快的人,等反应过来,温挽已经开始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了;她没办法,只能扶着温挽回屋。 “芦苇,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温挽抱着身子,冷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可当人陷入了绝境,我只能抓住我仅有的东西翻盘,我希望你能懂我。” 芦苇不吭声,等将她扶到了床上,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温挽笑笑,很开心能有芦苇这样理解自己的人在。 芦苇或许是真的理解了她的话,也没再提为她拿药喝的事,只在她身子发热时,拿浸了冷水的毛巾一遍遍为她擦拭,闲着无聊时,更加卖力的打理那棵木棉树。 等到了两天后。 温挽正在屋内咳嗽不止,芦苇便慌忙地推开门,同她说了齐大师马上到的消息。 温挽坐起身,披了件外衣,确保自己形象得体,又看似弱不禁风的同时,她这才起身,去门口迎接齐大师。 齐大师一边骂着温家门风败坏,一边说着温挽可怜,身旁跟着的年轻男人,对于温家也不住的鄙夷起来。 而温挽,早便在院门口等候。 远远看着,似乎一阵风便能吹倒,让人看着心疼。 齐大师见状,赶紧走过去。 刚一见她,便自顾自说起来:“前天晚上,我正在常青中学等向老师带你的消息回来;这才知道原来你那继母这样恶毒,存了这样不想你好的心思,若不是你这孩子机灵,倒真要叫那后母给断了前程去。 昨日我亲自上门,打算为你这孩子讨回个公道,才知道你那天晚上被你父亲关了禁闭;这是铁了心不想你读这个书。” 齐大师一口气,将这两天的不悦都呼之而出。 全然没注意到一旁温挽惨白的脸色,若不是芦苇一直扶着,她怕是早就倒了下去。 齐大师正打算接着说时,他身后的青年才开了口。 “齐爷爷,温小姐的身子好像不太舒服。” 这人开口,一直分心的温挽才注意到了对方,俞书荣竟跟着来了。 观察到温挽眼中的震惊,俞书荣也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温挽,又打趣般的,将齐大师没说完的话接着道:“齐爷爷气得不轻,他与霍家是世交,就连督军都要叫他一句叔叔;两家关系匪浅,昨日齐爷爷找到督军便开口他儿媳妇在娘家受了欺负,这才派我同齐爷爷一起来。” 几人朝院子内走去,温挽听着,又同齐大师感激道。 齐大师则不在意的摆手:“你也算我侄孙媳妇,那日敲定的事情,他们都敢这样作践你;我答应你的事情,定不会叫你白欢喜一场。” 俞书荣又补充道:“齐爷爷也是闹得叫整个余州城的人知道你继母的狠毒和父亲的偏心了。” 第24章 少帅,我腿疼 “晚辈温挽,谢过爷爷。”温挽不顾身体的虚弱,直接朝着身旁的齐大师跪了下去。说话间还夹带着咳嗽,加之眼角含泪,叫人看了好不怜惜。 齐大师也有子孙,可他没见过被父亲丢去乡下茶庄十年,回来还能初心不变,如此坚韧的孩子了。 他将温挽扶了起来:“你这孩子,也是受苦了,若不是你还是督军未过门的儿媳妇,若不是你那日先行发现了你继母的歹毒,还不知道要受她们多少搓磨。” 齐大师看着温挽,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好像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些。 “这还病着,就好好养着,你读书的事情有督军府给你撑腰,不必再担心了。”齐大师又开口。 温挽点头,十分感激齐大师这次的帮忙。 而她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搭上齐大师这条线,让自己的路顺畅那么多,全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齐大师与霍家的关系。 齐大师隐藏的很好,若不是前世督军的葬礼上,齐大师也来了,且哭的十分伤心,加上霍驹行对他恭敬有礼,她也不能猜出来。 “好了,老头子我还有事做,你们年轻人聊吧。”齐大师摆摆手,不等温挽送他,便自行离去了。 等齐大师走。 俞书荣才开口问她:“当初承邺给了你药,你为什么不吃呢?倒不至于成今日这样难受?” 温挽没回答。 俞书荣也不恼,又说:“二少帅如今还在北平那边,回来还要些日子,督军说婚事的事情还需要再等些日子才能商议,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等你们正式订婚,余州城便不会有人再敢轻视你。” 听到霍驹行,温挽便咬牙切齿,别说是和他订婚,就是见他一下,温挽都嫌恶心。 “好,多谢参谋长。”温挽回答。 俞书荣有些无奈,看着眼前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有些不知措施。 他对于每个人都能侃侃而谈,可这次对上了温挽,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起对方的救命之恩,他又多说了一句。 “你不必随着别人也这样叫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同承邺他们那样叫我书荣就好。” “还是不了。”温挽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眸子,她甜甜一笑后,再次开口:“多谢你那日送来的东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见对方依旧如此,俞书荣倒也不执着,觉得她或许有顾虑,留下一句霍家请的医生会来后,便礼貌道别的离开了。 等人离开,她才有些疲惫似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开了两三朵的木棉花发愣。 不知道是齐大师带来的消息令她过于高兴,还是在得知自己还是要与霍驹行订婚后有些难过;在这一瞬,她心中有些莫名的空洞。 “看来温小姐,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承邺站在了客厅门口,此时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的看着温挽。 听到霍承邺的声音,她仿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马上脸上便挂起了笑,手撑着头,如同审视般的看着对方,开口:“少帅,您只要不审问犯人;这套军装倒让您穿出了几分西服的味道。” 霍承邺本倚靠着门,此刻直接站直了身子。 过去便掐住了她的脖子:“怎么?你是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二少帅未婚妻,督军府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个身份用的可还舒服?” 霍承邺的手劲本就大,加之温挽昨日高烧,此刻还没恢复,此刻被他这样一掐,立马便喘不上气了。 “咳咳.....”温挽用手去掰对方如钳子般的大手。 奈何对方就是不撒手,硬是看着温挽憋出了眼泪,才冷冷开口:“还敢调戏我吗?” 为了活命,她立马便摇了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霍承邺那么不好惹,她不过是说了句话,霍承邺便生气了。 见她摇头,霍承邺才放手。 “咳咳......咳咳......”温挽本来就有咳嗽,被他这样一掐,咳嗽愈加严重了起来,一时之间,竟话也说不出来。 “我这个弟弟的未婚妻,还真是跟他一样,一样的没用。”霍承邺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而温挽也从他的话语中得知,霍家兄弟二人势同水火,她也更加确定,或许霍承邺的出事,和远在北平的霍驹行脱不了干系。 而他去北平,说不定只是为了洗脱嫌疑。 霍承邺见她不回答,转头就要走。 温挽自然不会放过两人相处的机会,想起自己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她一咬牙,用手生生将伤口抓开,血再次崩出。 温挽疼的倒在地上,那么大的动静,果然引得霍承邺回了头。 就见温挽青丝如墨,一张脸蛋只有巴掌些大,加之一双美眸泛着红还隐隐含泪,要落不落,好不美丽;加之本就面色苍白,此时的模样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就是霍承邺这般铁血心肠的人,也忍不住停下了脚。 “少帅,我腿疼。”温挽同他伸出手,又加了一句:“疼。” 霍承邺想起那日在审讯室不分青红皂白的抽了她一鞭的事情;归根到底,是他造成温挽的腿伤,他不能做到对一个救了自己的人袖手旁观,就算这个人别有用心,霍承邺也该将自己的义务尽到。 于是在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后,毅然决然的走过去将温挽打横了起来。 “去医院。”他语气冷冷,没什么感情。 他常年行军打仗,臂膀结实有力;加之温挽如此瘦弱,霍承邺感觉对方还没一个沙袋重。 “你们温家没给你饭吃。” 温挽看着他,又看了眼被他抱在怀中的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原以对方只会把自己扶起来就走,没想到他竟然要带自己去医院。 真是稀奇的事儿。 “本帅不是阎王,你没必要这样惊讶。”霍承邺看出了她眼底的惊讶,目视着前方再次开口。 “我只是。”温挽语气迟缓,将女子的娇羞演绎到了极致:“只是,受宠若惊。” 霍承邺冷哼一声:“等你腿伤好了,你我就再没任何瓜葛,你是我弟弟的未婚妻,那就是我的竞争者,我的仇敌。” 她被霍承邺说的有些委屈,看着他不敢再开口。 霍承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于绝对,轻咳一声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他都将温挽稳稳抱在怀中,不少人纷纷侧目。 远处,邹雨彤撞见了这一幕,气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分明都是二少帅的未婚妻了,还在这里勾引大少帅!真是不要脸。” 她是喜欢霍承邺的,可她也不敢,对方冷面冷心,又手握大权,加上是霍家的长子,身份尊贵,她更不敢。 第25章 天意要她救他 霍承邺亲自送温挽去军医院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也明白了督军府对这个儿媳的重视。 温少平自然不敢阻拦温挽要去读书的事情,况且她也无法阻拦;督军为了面子,大手一挥直接承包了温挽读书的费用,还顺带捐了一块地给常青中学建教学楼。 等温挽从军医院回来,温家的佣人对她也变了嘴脸,都尊称她为一句,“大小姐”。 温挽见事情办成,心情也好了不少,前些日子生的病,也好了不少,到现在,也快好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咳嗽,但也无关什么要紧。 “小姐,齐大师那边告知说等再过两天你病全好了,就可以入学了。”芦苇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温挽点头,刚喝下一碗河虾粥,此刻饱腹感十足。 “芦苇,你陪我散散步吧。” 许是太撑了,温挽想走走来消食,她又在心中估摸时间,散步一个小时,回来就可以沐浴睡觉;她这两日要养好精神,毕竟养好了精神才有精力和邹雨彤斗。 温挽才不信邹雨彤会这样放过自己,常青中学肯定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她。 主仆二人锁了小院的门,便开始由清月院附近开始散步。 如此平淡而又简单的日子,对于前世的温挽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前世的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后来当了督军夫人,也不见得过的有多好。 直到此刻,她才能彻底的松懈一会儿。 “以前都不知道,这后院美景如此美丽。”温挽看着亭台楼阁,廊桥水榭,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 这温府的布局,都是她母亲亲自监工设计造成,就连地上的鹅卵石,都是经由她母亲之手,挑选嵌入;说到底,这温府的每一座院子,每一株草木,都是当初还未落寞的绩溪胡氏出资建造。 时隔多年,她这个真正的主人被人赶走;邹氏母女便鸠占鹊巢,成了这儿的女主人。 正想的入迷之际,身后的灌木丛传来了响动。 主仆二人皆回头看去,温挽正想上前查看,却被芦苇拦住:“小姐,我先去看。” 温挽点头,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 前世的她,好像也在后院这里发现了什么,只是十年过去,她的记忆没那么清晰了。 随着芦苇的上前查看,她的心也揪了起来,生怕对方遇到危险。 “小姐!” 芦苇的一声惊呼,让温挽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这儿有个人。”芦苇直起身子,朝着周遭看了看,确定没人在,才拉着温挽过去看。 这样一说,温挽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前世的她也在这里发现一个受重伤的男人,对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只是当初的她连自身都难保,所以给对方塞了点药和银钱,便将人驮着由后门送出了府。 “小姐,我们要不要管?”芦苇的话,让温挽回过神。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伤口的男人,温挽思虑良久,两世的命运有所改变,可二人还能相遇那便是缘分,这是上天要她救这个人,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琢磨着萍儿去嵊州来回路程还有两天,她这才同芦苇点头,两人一同将人给带了回去。 等回了清月院,两个人看着重伤昏迷的男人一时之间都束手无策。 “要不,我去找大夫。”还是芦苇先开了口。 温挽立马制止了她:“绝不能让人知晓我们的院子里藏了男人。” 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加上又有婚约在身,如果被邹氏母女知道,少不了拿来做文章,这一点她深知。 “我那里还有些药。”温挽发话,但她那里的药日后或许有大用,这个男人没死,那肯定就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她只会给那人用些简单的药品,其他的还要芦苇去买来。 “你去药铺买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再买些止热驱寒的药。”温挽交代她的同时,也从抽屉里拿了十块银元递给她。 芦苇深知救人要紧,也不再推搡,接下钱就匆匆离去了。 等人离开,温挽才拿了阿司匹林先给眼前的男人喂下,注意到对方浑身脏臭,她才想起打水要给对方擦脸。 将湿毛巾拧干,对方及肩的头发几乎将整张脸完全覆盖;温挽正要将长发拨开为他擦脸;哪知手刚伸过去,竟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温挽有些惊讶,下意识去挣脱,却发现眼前之人力气大的出奇,那只手如同铁钳般紧紧将她禁锢住。 见用力无果,温挽试探性的开口劝道:“你若不想让我知晓你的身份,放手便是,我不会探究。” 而她的话,也似乎真的有效,虽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但好歹是收回了手。 温挽将手抽回,揉了揉被他捏红的手腕,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平白受了他这无妄之灾,但是对方也不说话,也不动,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出于好奇,温挽又将手在对方眼前位置探了探,对方的反应,确实印证了温挽的猜想,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有醒,钳住温挽的动作也只是他的下意识反应。 “看来,这人以前遭了不少罪。”温挽看着对方几乎残破的身子感叹一句。 不多时,芦苇便带着药回来了。 看着这么多膏药,温挽觉得对方的身子脏的也不适合擦药,便打算与芦苇分工行动。 “我给他擦拭一下身子,你去给他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她嘱咐完芦苇,自己转身去水房为还躺着的男人打热水擦拭身子。 想起方才为他擦脸时对方的动作,温挽想了想,还是先开口询问对方的意思:“我等会儿要给你上药,所以现在要给你擦拭一下身子,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长相。” 自顾自说完,温挽才大着胆子戳了戳对方的手。 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识,她才拧起帕子,慢慢给对方擦拭。 男人身上,刀伤,烧伤,鞭伤纵横,纵使温挽前世见过那么多霍驹行审讯场面,可还是被眼前男人身上的伤吓到。 眼前的男人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能够逃出来,活下去也是一种本事。 第26章 希望他离开 等一切做好,已经快晚上十点。 被温挽所救的男人,也在喝了药后,有转醒的意思。 刚收拾好残局,温挽正打算联合芦苇帮他把干净衣服换上,就见对方手指微动,似乎是醒了。 “你醒了?”温挽惊喜道。 男人缓缓坐起,一双眼虽被长发遮盖,但还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又环顾四周环境,确认对方并无恶意后,他才缓缓点头,但依旧闭口不言。 看着他,温挽想起方才要帮对方换衣服,耳尖不自觉泛红。 于是从芦苇手上接过衣服放到他身边,一同放下的还有一些银钱与伤药。 “这位先生,今日我见你重伤跑到我家后院,便自作主张救了你,可我在家中根基不稳,况且你是个男人,恕我不能收留你多久,这儿有些钱和药,还有一套干净衣裳,你若不嫌弃皆可拿去,但我希望你在今夜过后就离开这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惹上麻烦。” 说完这些,温挽心情忐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也害怕对方不同意,忽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好在她想象的事情并未发生,对方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见对方已经同意,温挽也没再多留,又给男人拿了点吃的喝的,便离开了他所在的偏房。 忙完一切,温挽已经困倦的不行,但还是在睡前,留了个心眼,将门窗锁好,也是防止有人进自己屋子,毕竟救来的男人对于自己来说只是陌生人。 况且,不是所有救来的人就是好人,比如那个霍承邺,在温挽救了他第一天便给了温挽一鞭,导致她的腿上还有一条狭长的伤疤。 思绪混杂着困意,温挽很轻易的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她是被树梢的鸟儿给叫醒的。 她醒的时间还早,刚巧碰见正要去拿早餐的芦苇,二人打了照面后,温挽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昨夜救的男人。 来到偏房门前,她做了好些心理准备,才堪堪敲响对方的房门。 “叩叩叩......” 立马没有动静。 温挽便直接道明来意:“先生,你的伤好点了吗?我的佣人去拿早餐了,你不必那么急着走,可以吃了早餐后,我们再送你从后门离开。” 说完,温挽又等了一会儿,房间内还是没有回应。 想起昨日男人一句话都不说,温挽合理怀疑对方可能是个哑巴。 于是再次开口:“先生,你不说话,我就直接进来了。” 出于礼貌,她还是在敲了三下门后,才缓缓将门推开。 可床榻上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连同她昨日给的东西一同消失不见,男人或许早已离去。 温挽上前去查看,只见床上放着一张字条。 “多谢小姐恩情,若有机会,必有重谢。” 许是男人手受伤的缘故,字迹有些歪扭,但依稀可见对方下笔力度浑厚,想来是练过书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见字迹干透,温挽猜测男人是昨夜就离开的。 “如此也好,倒也不必再麻烦我。”温挽心中默念着,又将男人给他留下的字条放到了偏房内的抽屉里。 这样,温挽倒也有些期盼,她倒想看看那个自己救过的男人如何重谢,是像俞书荣一样给千万银钱,还是像霍承邺那喂不熟的狼一样给自己一鞭子? 这张字条,倒是钓足了她的胃口。 也是因为这个,当她早上的胃口都好了不少,连鸡蛋都多吃了一个;惹得芦苇还以为是她因为明天就要去读书,所以才这么开心。 下午家宴。 也是为了宣布温挽读书的事情。 温挽早早的便去了清闲院和温老夫人聊天。 “挽挽,上次的事情,我知道,是你阿爸做的不对。”温老夫人开门见山的说,又从自己床头的匣子中拿了一个上好成色的玉佛坠子递给她。 “这是祖母代你父亲给你赔罪的礼物。”温老夫人笑着,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却看不出凶相,反而慈眉善目。 “祖母,您的心意挽挽知道了,只是您上次已经给了孙女一个镯子,况且孙女还未尽孝,孙女怎么能再要您的东西。” 温挽推搡着,将玉坠子还给了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叹息一声,又开口:“祖母知晓你有怨气,可你不该让督军知晓这件事。” 此话一出,温挽有些诧异;她都被温少平当众打了,还不能为自己讨回些公道了? “如今满城都知晓我们温家的丑事,你这样做,对你阿爸不好,对我们温家的声名也不好,你日后还要嫁人的。” 温老夫人继续说着,也不顾温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祖母都是为了你好,你日后就算嫁给了督军府,你一个女人家没有钱财,说到底还是要你弟弟志成帮衬着,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 若说邹氏是狠毒,温少平是偏心,那么温老夫人便是迂腐。 她或许心里是想温挽好,可她的观念与温挽不同,二人也注定谈不到一块去。 “祖母,我知道您是好心,可待我结婚,志成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如何帮衬我?如何给我撑腰?”她字字咬牙切齿,说的推心置腹。 “祖母,我有心与他们当一家人,可他们却是想好了将我踢出局外;祖母,我想为自己争一争,我知晓您也希望我好,所以也希望您不要再劝我了。” 温老夫人看着温挽坚定的模样,最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饭桌上,温老夫人与温挽之间对于饭前的谈话仿若没有发生过,二人还和前几日一样,有着祖孙般的感情。 “咳咳......”温少平放下筷子,冷不丁的咳嗽一句。 显然是有话要说。 众人见状,皆放下碗筷,等待对方说话。 只见温少平看向温挽,斟酌一番后才开口:“前几日,为父处罚了你,可事出有因;你读书的事情,也是因为你表姨她好心,原以为你说的玩笑话,才自作主张替你回绝。 哪知道你这丫头,竟闹到了督军府去,现在满城都知道我们温家的丑事,你我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第27章 无耻发言 无耻发言;温挽只想这么说。 但碍于温少平的脸面,还是在心中硬生生忍下了这句话。 只见对方还在发言:“你明日呢,找时间去趟督军府,跟督军说明一下实情,为父就不再追究你的错处,还给你五十块,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温挽听后,简直要气的笑出来,她不明白,温少平的脸怎么能厚到这种地步。 许是忍不住,温挽还是笑了出来,众人的注意立马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阿爸,您的意思是,要我去跟督军说,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是吗?”她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人听着有些不太舒服。 温少平理所应当的点头,觉得这件事全程都是温挽的错,该她去解决,以及承受督军被戏耍后的怒火。 温挽又笑,将他点出的,自己的种种错处一一道明:“您说的,我读书只是开玩笑,那我何必装那么大个脸,在祖母七十大寿的生日宴上装?还有您处罚我的事情,我作为长姐,教育弟弟,有错吗?他十岁了,口不择言,还要您抱着,真的是好事吗?” 听到长姐二字,一旁的温志成似乎又不开心了。 带着些许不满开口:“我的长姐只有雨彤姐姐,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寄养在我们温家的一个乡下野孩子而已。” 他话一出口,不仅温老夫人震惊,就连温少平与邹氏都皆是一怔。 “阿爸,看见了没有,若是没有有心人教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这种话?祖母。这就是您说的,与我血脉相连的弟弟,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温少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一直以为温志成乖巧有理,没想到,私下竟是这副模样。 他的威严不容许人僭越,纵使是他唯一的儿子,只要让他脸上无光,他照样可以舍弃。 就见温少平径直朝着温志成走去。 温志成以为他的阿爸要抱他,刚伸出手,就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温志成怎么也没有想到,瞪大了眼,看着温少平,等到耳朵轰鸣,脸颊火辣,他才反应过来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说,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温少平质问他。 温志成哪里还听得到温少平的话,只感觉脸上的疼,此刻正哇哇大哭,听的人心烦。 温挽冷笑一声,感叹温少平还真是会做戏。 邹氏也是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将人抱在怀中,又同温少平喊:“你真是,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孩子的玩笑话罢了,还能有谁教他?” 她说话时,眼神闪躲,连同着邹雨彤也一样,显然,温志成的养成,与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 “就是,阿爸,志成才十岁,他能懂什么,说不定是听了哪个佣人嚼舌根子,一时口不择言罢了。”邹雨彤也劝道。 温少平憋下一口气,再去看温挽。 只见对方无动于衷,似乎对于温志成的哭喊,没有听到一样。 若温志成一次这样说,或许是玩笑话,而几次三番这样说,就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教唆,温老夫人也明白温挽为何不答应自己与他们好好相处的原因了。 这一瞬间,愧疚朝着温老夫人袭来。 她拉过温挽,只默默的拍了拍温挽的背,出奇般的,没有说些劝解她的话。 “这顿饭,我吃饱了,若是演戏,我可以花钱去外面看,阿爸不用故意伤害弟弟来做给我看,我不会去督军府说明这件事情,也劝您早日死心。” 温挽将事情说的明白,也彻底断了温少平的念头。 随后,她便将筷子一放,果断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去路上,芦苇正为她拍手叫好:“小姐,你刚才做的很好。” 对于温少平这种无耻之徒,就该像温挽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免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人头上来。 温挽浅笑,想起自己也算是硬气了一回,也为自己的勇敢在心中默默鼓掌。 “站住!” 是邹雨彤的声音,对方不知何时追了出来。 温挽与芦苇双双停住脚。 反观邹雨彤,对方先是狠狠的剜了眼从自己院子离开的芦苇,随后才正眼去看温挽。 “你少得意,能去常青中学读书又怎么样,那里的人,才不像这府中的人一样好糊弄,你最好在今夜好好想想,明日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吧。” 她毫不在意的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吓得温挽不敢去上学。 然而,温挽只是看着她,又朝着她靠近两步,然后侧头问芦苇:“芦苇,邹小姐这样说,我应该是什么表情回应呢?是害怕?还是兴奋?还是该流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告到阿爸那里,说她欺负我?” 芦苇笑而不语。 倒将邹雨彤气的身子都在颤抖。 “贱人!你得意什么?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来求我。” 邹雨彤留下这句话,便跑开了;对于这种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恐吓,温挽还不足为惧,她倒是好奇,邹雨彤能有什么手段。 跳过这些插曲,很快便到了温挽读书的日子。 她穿的简单,一件花色简单的月白色斜领带绒袄子,下面配的是明黄色半裙,穿了白袜,配了双俞书荣送来的黑色羊皮鞋。 梳了个盘发,额前细碎的刘海,显得整个人温雅娴静中带了两分娇憨;只是温挽的身上少了几分少女的明媚,多了些深宅女子的感觉。 芦苇送她到门口。 她与邹雨彤要一起乘坐温家的汽车去学校,她到的晚些,她来时邹雨彤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对方穿了件裸粉色连衣裙,配了白色羊皮鞋,倒是比温挽看起来洋气。 “真是土包子。”邹雨彤冷不丁出声嘲讽。 还是司机咳嗽一声,她才偏头看窗外,不理温挽。 第一次去中学,温挽也有些紧张,坐在车上时手心都浸湿了汗,可同时,她又是激动的,那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前世虽说霍驹行后来给她请了名师,教她识字读书,可她向往的,依旧是自由与青春的校园。 想到这一世可以肆意而活,她的心跳,也难免的加快。 第28章 神奇女子 到了校门口,温挽与邹雨彤一同下车,她也才看清常青中学辉煌大气的模样。 今日早晨没出太阳,明明还有些冷,可温挽却觉得自己的心在被太阳照射着,如此的温暖。 “哎,土包子,我要去上个厕所,你自己去教室吧。”还不等温挽回答,邹雨彤便忙不迭的跑开了。 而温挽总觉得,对方像是落荒而逃,结合昨晚邹雨彤说的话,温挽有些怀疑,对方要给自己下套。 于是,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询问。 “你好,请问一下中学二年级往哪边走?” 按理说,温挽没读过书,而当今政策分为初小四年,高小三年,中学四年;她本该从初小念起,可她的年纪却又不适合,督军府也没指望她学出什么,便干脆按年纪来,直接让她读中学二年。 女孩先是愣住,然后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才回答:“二年级在崇文楼,往左手边去,再有一个十字路口往右拐,再直走就到了。” 她的话,听的温挽云里雾里,也难怪邹雨彤会丢下自己,她是想让温挽第一天来上学就迟到,遭老师唾弃。 “多谢同学。”她礼貌道谢,打算自己过去。 但对方却叫住了她:“你是新来的吧?还是我带你去吧,常青中学很大的,你第一天来我怕你迷了路。” 见对方没恶意,温挽点头道谢,示意对方引路。 越往里走,温挽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又问对方:“同学,你们身上的衣服是......” 温挽看见这所学校里的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个款式,就算是不同款式,但也相差不多。 那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是我们常青中学的校服,学校规定每日要穿校服上课,刚才我见你没穿,还有些疑惑,你难道不知道吗?可按理说你入学前,学校会将几套换洗的校服送到你家。” 温挽恍然大悟,常青中学或许早就将校服送到温府,只是被邹氏母女设法将消息瞒下,想让她在今日出丑。 可眼下,她也没有新的校服换上,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给自己带路的女孩身上。 “同学,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拿到一套新的校服吗?” 女孩思考了一番,想着对方第一天来,人生地不熟,还是决定帮忙:“这样吧,我家司机应该还在外面,你随我去拿,我将备用的衣服借给你。” 温挽点头,感激不尽,二人一同朝着门口赶去。 “同学你叫什么?麻烦你将你家地址再写给我,我将衣服洗好再给你送回去。” 女孩冲她扬起甜甜一笑,温挽莫名觉得这笑容熟悉。 只听对方回答:“不用客气,我叫俞书雅。” 对方从包中拿出纸笔,利落写下一行小字后,递给了温挽。 “这是我家地址,如果你觉得太远,到三年级的厚德楼找我就好。”俞书雅十分热情,光是走到路上,都有很多人同她打招呼。 默念了一番俞书雅的名字,温挽想起了俞书荣。 看着她手中俞府的地址,她斟酌一番,才试探性问出口:“俞书荣是你的......” 对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我的大哥,你认识他吗?” 温挽摇摇头,并不打算借着俞书荣与对方套近乎,且她也害怕自己过于利用俞书荣的身份,引得对方讨厌。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俞书雅看着她,顺带将从司机手中拿来的衣服递给了温挽。 “温挽,温暖的温,挽救的挽。”她第一次这样正式的介绍自己名字,像是在认识新朋友。 “温挽?”对方语气一下变得惊喜:“天呐,你就是温挽。” 见对方如此惊讶,温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就连看向俞书雅的眼神,也有两分怯弱。 “你就是救了我哥哥和承邺哥的神奇女子。”俞书雅再次感叹,同时,下一句话也带了庆幸:“竟然被我遇到了。” 温挽惊讶,对方竟然知道这件事;她以为霍承邺和俞书荣会下令隐瞒。 “你怎么知道的?”温挽问。 “我哥哥和承邺哥去忙军务,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原本前些日子下午就该到的,可他们却迟了,我阿爸怕出事,便命人去搜寻他们的踪迹,不止我哥哥的下属看到了你与他们在一起,就连我哥哥回来后,也跟我说是你救了他们。” 俞书雅说着,一脸羡慕,又感叹:“要是我也能做一次英雄该多好。” 看着眼前女孩的天真烂漫,温挽只想跟她说,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选择险道而行;而俞书雅这种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一样,她不需要冒这种风险。 “你的事情,我都听我哥哥说了,在常青中学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哥哥和承邺哥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你不用害怕,以后司令府会给你撑腰。” 俞书雅听闻温挽被继母欺负的事情后,也十分同情这个女子,还想着等人进学校了,她便主动去找温挽,帮助她。 没想到缘分竟让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 “好。”温挽应下,不想驳了俞书雅的好意。 俞书雅将人送到崇文楼下,便离开了;温挽拿着对方给自己的校服,手不自觉的握紧,邹雨彤送她的这份礼物,她可得找机会还回去。 教室内。 邹雨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周围要好的同学八卦她这个继妹如何如何土气,如何如何没文化;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邹雨彤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不自觉勾起唇角,她就是要让温挽感受一下被人孤立的滋味。 想到等会儿温挽没穿校服被批评的丑态,她的心情就十分愉悦。 随着老师的到来,温挽却还未到来。 看着空出来的位置,邹雨彤内心更加兴奋;毕竟第一天就迟到和没穿校服,以后也不会有老师再喜欢温挽这种学生。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邹雨彤内心的思绪。 想必是温挽到来,邹雨彤看着门口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 “请进。” 随着老师的发话,就见温挽穿着常青中学特有的校服,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的女孩身上,尤其是邹雨彤,她分明将温挽的校服都藏了起来,可为什么对方如今却能穿着? 第29章 她自乱阵脚 “同学,为什么迟到了?”老师站在讲台上,头也没抬,还在整理上课的教案。 “老师,我今天第一天来,刚才我的姐姐叫我在门口等她,她带我过来,可我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她。”温挽语气轻松,语气更是没带任何怯懦。 听到是第一天来时,老师才抬头打量起这位学生来。 又问她:“你姐姐?” 温挽扬起笑点头:“我的姐姐,和我在一个班,叫邹雨彤。” 老师的目光瞬间放到了邹雨彤身上,眼神中带了两分审视和不满;而温挽此刻天真的笑脸,更显得邹雨彤恶毒。 也因为老师的目光,众人开始对邹雨彤的行为鄙夷。 “老师,我没有,她胡说。”邹雨彤一时自乱了阵脚,忙不迭的站起来解释。 “姐姐,很多人都看见了。”温挽反驳道,可语气却平静,与邹雨彤的慌乱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老师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愿他们家里的事情在课堂上掰扯,于是岔开了话题:“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回老师的话,本名温挽。” 温挽知道老师的想法,所以干脆将事情揭过,顺了老师给的台阶接下话。 老师很欣赏这样懂分寸的学生,赞扬的点点头,随后将温挽请上讲台:“那么接下来,由温挽同学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温挽站在讲台上,说起话来落落大方,若不是邹雨彤刻意与人说过她来自乡下,恐怕没人会相信。 等她介绍完,看着邹雨彤还站在位置上,于是又问:“邹同学,怎么还站着?” 老师看过去,眼中露出不满,但还是开口:“邹同学,可以坐下了。” 邹雨彤看了眼周遭,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嘲笑,她抬眼,看向温挽,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若能杀人,她恨不得将温挽碎尸万段。 这第一仗,邹雨彤算是彻彻底底的败了下来,而温挽,算是赢了个满堂喝彩。 而她也知道,邹雨彤的手段,不止那么点;前世的她太愚蠢,光只在宅院中,便被邹雨彤欺负的无力反驳。 而如今,温挽将头脑放冷静,不再去想那些亲情,爱情;邹雨彤的手段,仿佛就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轻易便能识破。 课一上便是三个小时。 转眼到了午餐时间,温挽独自吃完午餐回来,教室内空空如也。 有些人会趁着中午时间回家休息,温挽不知道,只呆呆地回了教室。 刚坐下,打算趴在桌上眯一会儿,温挽却挪动不了;同时让她反应过来,她的位置上似乎是有些黏黏的白胶。 温挽气笑了。 “邹雨彤,你真够有意思的。” 她原本以为邹雨彤在早上吃瘪后,能够消停一会,没想到对方竟这样急着对付自己。 可如今教室没人,她也不能找人帮忙,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期待走廊中能够有人路过,能够让她先把裙子和脏了的椅子处理一下。 可等了快半个小时,都不曾有人走过。 眼看就要到下午的上课时间,温挽心中焦急万分;正打算将裙子撕开,套上大衣凑合一个下午,抬眼却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抱着一大摞书正路过她的教室。 “同学。” 对方没有应答。 眼看人就要走过,她忙不迭又喊几声:“同学,拿书的那位同学,能不能停一下。” 也是听到了她话中的描述,那位少年才堪堪停下叫,循声看去,便看到了坐在座椅上一脸焦急的温挽。 少年将书放下,问她:“你是在叫我吗?” 温挽点头,此刻的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直接了当的开口:“同学,能否帮我去买一件新的校服裙子来,我椅子上被人放了胶水,此刻我动弹不了。” 听到这种要求,少年几乎是立马便红了耳根。 语气也变得结巴起来:“可,可以。” “我给你钱。”温挽十分感激,正要从口袋里拿钱给他,对方竟放下书直接跑开了。 温挽有些无措,只希望对方能够快一些;好在她刚才去买午餐的时候,发现了学校有卖校服的地方,不然她今天可能真的会随了邹雨彤的意,在教室丢脸。 “这样也好,到时候还俞书雅一套新的校服。”她思索着。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中还捏了一件新裙子,他走进教室,朝着温挽走去。 温挽也是此刻才看清少年的容貌,不同霍承邺和霍驹行那般是凌厉的长相,眼前的少年模样清秀,带着眼镜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此刻的他额头上冒着汗,看样子累得不轻。 “给你,我不知道你该穿多大,便拿了最小的。”少年说着,眼睛却不敢看温挽,只侧过头去。 温挽倒无所谓,她本就瘦,最小码也穿得,她还怕少年给自己拿的太大。 “多谢。”说完,她便要换裙子,于是又为难的看向少年。 “同学,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门窗关上。” 接到温挽的目光,少年先是愣了两秒,随后才迟钝的过去将门窗都关上,自己也自己站去了教室门口守着。 温挽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干脆将身上的裙子扯烂,等她座位上的事情处理好后,她又转头看向邹雨彤的位置。 既然对方那么期待她出丑,那么她也该要邹雨彤尝尝她种下的果。 只见她在邹雨彤位置上翻找了一会儿,便翻到了还未用完的白胶,于是毫不留情的将剩下的白胶全部撒在邹雨彤的座椅上,连带着桌子里抽屉中,也撒的到处都是。 做完这些,温挽才觉得舒服,拍了拍手上并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才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打算同少年道谢。 哪料她打开门时,教室外早已没了少年的踪迹,连带着他放在门外的书,也一同不见。 想着对方或许有急事,温挽也没再多想,只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同对方道谢。 不久便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邹雨彤来时见温挽坐在座椅上,还以为对方上了钩,于是不自觉勾起唇角,等待对方起身时留下的丑态。 “温挽,你可要好好谢谢我给你的大礼。”看着温挽的背影,邹雨彤咬牙切齿道。 第30章 春光乍泄 课间,温挽想了个损招,她得让邹雨彤出这个丑,还要在人多的时候。 于是,看着邹雨彤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模样,她拉起了自己身边的人说话,又故意引导对方与自己玩闹。 果不其然,二人玩闹时丢的东西,正正好好的砸在了邹雨彤头上。 一下便将打瞌睡的邹雨彤给砸醒了,邹雨彤揉着头,抬眼便看见了温挽正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又说她不是故意的。 邹雨彤气的要死,她本来就不喜欢温挽,哪里受得了她这副绿茶模样。 拿起丢在自己桌上的东西,腾的一下站起来,就丢回了温挽身上,将温挽的额头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淤青。 温挽身边的人,急忙将温挽围住,又看向邹雨彤:“邹同学,没必要打人。” 那人刚说完邹雨彤,转而又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连同着整个班级的人,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先是看着温挽,后来又看向邹雨彤,纷纷眼神古怪。 邹雨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一阵风来, 邹雨彤感到身下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身后,这才发现裙子被强力的白胶粘住,又由于她的站立,裙子直接被扯碎。 此刻的她,可谓是春光乍泄;班级中不乏一些风流少爷,此刻更是恨不得将目光黏在邹雨彤身上。 “啊!”邹雨彤失声尖叫。 也是因为她的尖叫,路过的学生都纷纷侧目,将邹雨彤的丑态,看了个干净。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是捂脸好,还是该捂自己春光乍泄的地方。 也是这时,邹雨彤的好姐妹站了出来,将那些看热闹的男同学给轰了出去;温挽也趁乱当起了好人,替邹雨彤拦住了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这一次,邹雨彤在二年级中,算是彻底出了名。 班级外看热闹的人几乎将她们班级围满,还是老师出面,才将这一场闹剧结束。 等下了课,温挽刚买完几套校服,便撞上了怒气冲冲正朝她而来的邹雨彤,对方身后还跟着几个女孩,看样子来势汹汹。 温挽倒不着急,毕竟光天化日,况且还有那么多人在,谅邹雨彤也不敢动手。 “贱人!”邹雨彤扬起手,巴掌对准了温挽那张脸。 温挽也不是吃素的,更不会让邹雨彤平白欺负了自己去,抬手就接住了邹雨彤欲落下的手掌,将对方的手给甩了出去。 “现如今,阿爸都没资格打我,你更没有。”温挽语气森冷,一记眼神,将邹雨彤的气焰吓退了不少。 “贱人,是你把我的椅子涂上满了白胶!”她厉声质问,身旁的几人也目光不善的看着温挽,似乎是要她给个说法。 温挽嘲讽一笑,看着她问:“是我?这位同学,你可有证据?那白胶,可是我买的?” 邹雨彤被她气的说不出话,她当然是没有证据,白胶也是邹雨彤的物品,她来只是想给温挽一个教训,奈何对方早已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更不可能任她拿捏。 “你真和你那个死去的姆妈,一样下贱。”贴着温挽,邹雨彤恶毒的话直接灌入她的耳中。 还不等邹雨彤看温挽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的脸上,便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她有一瞬的不敢置信,直到火辣辣的触感传来,她才捂着脸,看着温挽:“你敢打我?” 温挽弯唇:“侮辱我可以,可你不该口不择言的侮辱我姆妈,若还有下次,就不止一个巴掌这样简单。” 邹雨彤被气红了眼,看着身旁的人,开口道:“给我抓住她,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温挽顿感不妙,虽说前世的她有些防身之力,可双拳难敌四手,四五个人一起将她抓住,她有心反抗,可却不敌,很快便落了下风。 “邹雨彤,你最好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你得罪的人不止是我,更有督军府。”此刻,她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再次将督军府搬了出来。 众人听了温挽的话,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为难的看着邹雨彤。 邹雨彤不吃这套,她自信开口:“等你被人看光,你觉得督军府还会要你吗?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不止是二少帅看不上你,就连街边的乞丐,都不一定能看的上你。” 邹雨彤给了身边几人眼神,示意她们继续。 眼看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温挽不奢望能再有一个人出现救她,所以她趁着那几人犹豫之际,将一人踹开,忙不迭跑开了。 身后几人见她跑掉,急忙追过去。 温挽也开始慌乱起来,有这么一刻,她竟希望能遇到霍承邺那个阎王一样的男人。 或许她是天道的宠儿,也或许是缘分在此,她跑时,竟真的撞上了等在学校门口的霍承邺。 对方硬朗的胸肌撞得她头冒金星,若不是她瞧见了对方腰间的配枪和身上的军装,她就要将人推开的。 “少帅,救我。”温挽柔软的手抚上他粗粝的大手。 看着眼前的女人,霍承邺先是注意到了对方额头的淤青,然后再是对方微微凌乱的衣裳,和身后追着过来的几人。 他蹙眉,问:“你惹了谁?” 连同他身后的俞书荣也跟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不等温挽回答,邹雨彤便追了过来,上前撕扯温挽的衣服,全然没注意到温挽身后的霍承邺。 “贱人,你还敢跑。”邹雨彤不解气,正打算给温挽来一巴掌。 就见霍承邺不知何时将枪掏了出来,又对天打了一枪。 这儿是学校,聚集的不是学生就是来接孩子的司机或是父母,霍承邺这一枪下来,众人以为有刺杀,吓得四散而逃,邹雨彤更是捂住耳朵,吓得尖叫起来。 “督军府的未婚儿媳你也敢碰。”霍承邺开口,又有副官来维持秩序,这才让常青中学门口没彻底乱下来。 邹雨彤这才注意到温挽身后的霍承邺,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承邺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温挽能碰巧遇到对方。 但此时她该担心的,是如何向霍承邺道歉。 “少,少帅,你看错了。”邹雨彤语气嗫嚅的开口,又朝着自己身后的几人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先走。 第31章 看看你脸皮多厚 温挽不让她舒心,指着那几人,便开口指认:“就是她们,联合她,要扒我衣服,说是要督军府因我而在余州城丢尽脸面。” 邹雨彤心下咯噔,连带着那几人;那其中有人无权无势,有人需要依附权势,再怎么算,她们也不能惹到如今声名赫赫的督军府。 “大少帅,一切都和我们无关,都是邹雨彤指使我们的。”有人先认了怂。 邹雨彤顿时傻了眼,眼神警告了那告密之人,同时,这一切也落在了霍承邺眼中。 他的目光又锁向温挽,对方上扬的眉眼和弯起的唇角,无不显示了她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情。 他本是不想理温挽这个女人的,可对方当时楚楚可怜向他求助的模样,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让他不自觉想成为这个女人一时的保护伞。 因此,她走到温挽身边,问对方想如何做。 许是霍承邺这个保护伞来的太及时,温挽开心之余,不忘记想办法惩治一下邹雨彤:“少帅,她们如何对我都无所谓,主要是不将督军府放在眼中,损的是督军府的面子;我都无所谓的,只是如果能给她几鞭子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霍承邺不禁笑出声,看来温挽对自己给她的那一鞭子印象深刻。 “可本帅不当众打女人。”霍承邺开口。 温挽恨不得吃了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打邹雨彤他就不行,打自己他倒是下手下的快。 但霍承邺又开了口:“她可有骂过你?” 温挽忙不迭点头。 霍承邺似乎是想到了招,命副官拿了纸笔,在纸板上写下了大大的“我是贱人”几个字后,便命副官挂在了邹雨彤以及她的那几个同学身上。 “少帅,不要啊。”邹雨彤看着那几个字,此刻更是欲哭无泪。 她若是被这样羞辱,那她在常青中学,可算是完了。 “你们几个,守着她们,不站满两个小时,不准放人。”霍承邺压根没有理她,只同自己的副官说话,也让众人明白了,若是惹到督军府,是如何下场。 副官们听了命令,立刻就将邹雨彤几人围了起来,几个人如同杂耍般,站在常青中学门口供人看着,活脱脱一个大笑话。 “温大小姐,我这把刀,用的可还舒服?”霍承邺靠近了还在看戏的温挽,冷不丁问她一句。 温挽回过神,忙谦虚道:“不敢,我怎敢将少帅当刀用,我还要多谢少帅垂怜,帮了我这个忙。” “伶牙俐齿。”霍承邺冷哼一声。 看到俞书荣,温挽想起了自己同俞书雅借的校服,看着俞书雅还未出来,她思索着是否要将校服交由俞书荣转交。 只是思索间,霍承邺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怎么,你勾引我一个不够,现在又将算盘打到我军政府参谋长身上了?”霍承邺自是看不惯她这种行为,但还是提醒她:“少自作多情,他可不是来接你的,他的妹妹书雅还在里面。” 温挽有些无语,方才的心思也瞬间消灭了。 只看向霍承邺,眼神也软了下来,温声问道:“那少帅是专程来见我的吗?温家的司机还没来,少帅可否送我回家。” 能打败霍承邺这个毒舌的,只有温挽;顺着霍承邺的话说,让霍承邺无话可说。 霍承邺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但仅是一秒,便立刻恢复了平静,甩开了温挽朝自己的车走去。 温挽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以为他是被自己气跑了,打算再等等温家的司机,哪料霍承邺却突然转过头。 “还不跟上,要我请你吗?”他语气冷淡,可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温挽是有一瞬的惊喜的,毕竟霍承邺上钩了,能与霍承邺单独相处,她才不傻傻的再等温家的司机,忙同俞书荣道别后,便三步并两步的上了霍承邺的车。 车子发动,看到温挽上扬的眉眼,霍承邺忍不住问道:“坐我的车,你很开心?” “那是当然。”温挽几乎想也没想的回答,能坐军政府的车回温府,别提多风光,这要是让邹氏和温少平看见,谅他们不敢再轻待自己。 霍承邺了然。 一路上没在说话。 倒是温挽,想到他在火车上遇害的事情,忍不住多了嘴。 问道:“二少帅那边,你有消息吗?” 听她这样问,霍承邺眉头微蹙,随后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看穿。 “少帅,我脸上有东西吗?”温挽有些狐疑的擦了擦脸,见自己手上并未擦出什么脏东西,这才罢手。 “我倒是要看看你脸皮有多厚,前一秒还在同我示好,下一秒就问起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霍承邺的话,似有些酸溜溜的。 反应过来对方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温挽忙为自己方才的话找补。 “不是的。” 她话未说完,霍承邺便倏的靠近,将她圈在一小方地方,问:“那是怎样?你该不会,爱上了他?迫不及待要嫁给他,才来问我,他的消息?” 还未真正入春,分明天气寒冷,可车内的二人却觉得此刻却十分燥热。 “我只是在想,你出事,是不是他所为。”良久,她才挪开与霍承邺对视的双眼,诺诺回答。 自觉失态,霍承邺松开了手,看向别处,但嘴却不饶人,挖苦她:“你倒是舍得出卖他。” 温挽没说话,可越是想,越觉得霍承邺的反应不大对劲,于是大着胆子问他:“少帅的反应这样大,该不会,少帅你爱上了我,所以刚才是在吃醋?” “咳咳。”霍承邺似是平白无故被什么呛了一下。 转头对上温挽戏谑的目光,先是错愕,再是羞愤,最终化为愤怒,手掐上了温挽那纤细的脖颈:“本少帅对他的女人,不感兴趣,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你的小命。” 上次被他掐脖的痛感似乎还有留存,温挽吓得哆嗦一下,瞬间老实了起来。 “是我胡说,少帅风流倜傥,怎么会对小女子动心。”她试探着将对方的手挪开,见对方不再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在车到了温府后,便麻溜的下车滚蛋,不再到霍承邺面前惹他嫌。 第32章 去俞府探病 经过温挽这样一闹,邹雨彤的名声在常青中学内算是臭了,她也似乎彻底老实了下来,再不敢轻易找温挽麻烦,倒让温挽舒坦了一段时间。 这日,温挽在厚德楼下;自从上次借了俞书雅校服后,便没了她的消息,她几经辗转,才决定亲自去厚德楼找一下她。 可她蹲了许久,都不见俞书雅的身影,这让她不禁着急了起来。 恰巧遇到了上次帮她解围的少年,她大喜过望的同时也向对方打听起了俞书雅的踪迹。 “你是说书雅同学?”少年嗓音清冽,似随风飘荡的迎春花,璀璨万分。 对方思考了一下,才答:“书雅同学这两日请了病假,应该在家休养。” 温挽恍然大悟,看着手中的校服,有些为难;她本想当面将校服交给俞书雅,奈何对方生病了,还校服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 而因为俞书荣将她刻画成很厉害的救命人物的关系,她又害怕去俞府。 对面的少年见他犹豫,又开口:“你是想找书雅同学?” 温挽点头,可她又在犹豫要不要去俞府看一下对方,毕竟对方生病了,她不去也不大好。 “正好我要代表全班同学去俞府看望书雅同学,如果你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将东西,或话让我代为转交和转达。” 对方十分通情达理,倒让温挽不好意思起来。 恰好又遇到了他,温挽从包里拿出钱交还给对方:“同学,多谢你上次的帮忙,这是买校服的钱。” 少年不推脱,将钱收下,连同温挽手上的一套全新的校服,也一起接过。 “同学,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好代为转交。”对方拿出纸笔。 见温挽留下自己的名字,少年心中默念出声,同温挽淡然一笑后,告知对方自己一定转达后,就转身离去。 不知是温挽不放心,还是想通了,她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少年。 “同学,我思来想去,还是去看看书雅同学吧;她当初帮了我,她生病了,我也应该去看看的。” 对方点头,尊重她的决定,也将刚刚接下的衣服还给了她。 由于温挽对去俞府的路不熟悉,二人也约定好了下课一同前往,对方也是同她交换了姓名,也是到了今日,温挽才知道当初那个为自己解围的少年,叫齐衡。 等到了约定时间,齐衡早早便在校门口等她。 少年身高,又长得白净,虽穿着与旁人相同的校服,可气质出尘,站在人群中便是扎眼的存在;温挽一眼便瞧见了他。 走到他身旁,与他打了招呼。 齐衡见她抱着校服和书本,主动帮起了忙,温挽没推托,她确实没手了,拿起来也费劲。 “温挽同学,我们在学校门口对面那条街乘坐电车,就可以到俞府附近,我们再步行一会儿,就可以到俞府了。” 温挽点头,她也不熟悉,觉得对方并无恶意,便跟着对方去了。 况且对方给的路线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才这样放心。 二人确定后,便开始出发。 “齐学长。” “齐学长。” 才走了没几步,门口便有不少人同齐衡打招呼。 温挽打趣道:“看来齐衡学长,在学校很受欢迎。” 听了她的话,齐衡白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忙摆手:“我经常帮大家,认识我的人,也就多一些。” “我知道,你上次帮我,我就看出来你是个热心肠的人。”温挽开口,看到对方这样腼腆,有些后悔刚才的逗弄。 齐衡点头,二人上了电车。 温挽是没坐过电车的,以往在温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嫁,后来成了督军夫人,出门有专车接送,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 拥挤的环境,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好在齐衡眼疾手快,将她推到了空着的座位上,自己则为她挡住拥挤的人潮。 “你是第一次坐吧。”齐衡看出她的窘迫。 温挽点头,她确实第一次坐,有些坐不惯。 不过好在路程不远,在挤了十几分钟后,电车便到了目的,二人也来到了俞府门口。 俞府不似温家大院,俞家人口简单,只划了一块地,盖了当下时兴的小洋楼,门口做了围墙,有副官把守。 齐衡让人简单的通传过后,不过一会儿,便有副官到门口来迎他们。 温挽认识,是俞书荣身旁那个叫阿轩的副官。 阿轩同她打了招呼,齐衡有些意外,小声问她:“你认识参谋长身边的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温挽解释:“之前见过书雅同学的哥哥,所以便认识了。” 俞府不大,穿过花园和两栋小楼后就是主楼,俞书雅的卧室在二楼,齐衡不方便上去,温挽便与她在一楼会客厅等待了。 佣人通传后,俞书雅便穿着简单的连衣裙,披着羊毛毯从楼上缓缓下来。 俞书雅身上的气质与俞书荣不大相似,二人虽是兄妹,可一个骄阳似火,一个却清冽如泉;只是俞书雅此刻身上带着病气,倒像足了俞书荣。 见到温挽,她很高兴,可她似乎更高兴齐衡的到来。 见对方带着水果花篮,感动的几乎要掉泪。 “齐衡,谢谢你。”俞书雅吸着鼻子,才勉强不让眼泪掉下。 齐衡则解释:“水果和花篮都是大家的心意,我只是一个代表,你该谢谢大家。” 说完又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俞书雅笑着接下,咬了一口后才笑着说:“我会的。” 温挽似乎看出了俞书雅的心思,笑而不语,将新的校服还给她后,便借口要去她家花园看看。 齐衡本想跟着去,毕竟她一个男人,与俞书雅单独待在一起也不合适,奈何却被温挽劝阻。 “齐同学,你是代表大家来看书雅同学的,理应尽好义务,多关照关照书雅同学才对。” 齐衡听后,耳根渐红,只抿紧唇,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要跟去。 “就是,齐衡,你就陪陪我吧;我好几天没上课,你给我讲讲老师讲了些什么吧。”俞书雅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齐衡无奈,点头,又从包里拿出了书本;朝温挽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后,才开口同俞书雅讲课。 第33章 要她当我的嫂嫂 讲课时,齐衡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看着窗外的白云,偶尔盯着树梢的蝴蝶,或是观赏风中摆动的花朵。 在俞书雅第三次叫他时,他似乎终于想到什么,开口问了俞书雅:“书雅同学,你和温挽同学熟悉吗?” 提到温挽,俞书雅便有的话说。 就见俞书雅将自己哥哥所说的,温挽英勇救人事迹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齐衡听的津津有味,不免愣了神;他没想到,温挽虽看似柔弱,可内心却这样坚毅,强大。 似倔强骄傲的向日葵,永远向阳而生。 “怎么样?温挽是不是很厉害?”俞书雅见他发愣,以为对方因为温挽的事而惊讶。 齐衡点头,看着窗外的景象,在想温挽。 温挽自出门后,便在回味俞书雅望向齐衡的眼神,心中不免觉得自己今日是做了好事。 正美滋滋的在俞家花园中的小秋千上坐下,身后忽地有人一推,失重感便将她包裹,不由分说的荡在了空中,吓得她手心出了汗。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她正准备骂人,回头一看,竟是霍承邺,便将口中的话憋了回去。 “好,好巧。”失重感似乎还未消失,温挽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巧。”霍承邺似乎是不想和她套近乎,方才推秋千的行为,也只是对于她的戏耍。 “追人都追到家里来了。”霍承邺看着她,眼神不善。 追人?温挽的脑袋飞速的转着,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的俞书荣。 “我跟参谋长根本就不熟,你不为了我的名声,你也不能污了参谋长的名声。”温挽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 霍承邺眼睛看向别处,语气不自在的问道:“那你来是做什么?” 于是,温挽将上次借了她校服,又在学校找不到她人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才出此下策来了俞府。 霍承邺将信将疑。 恰巧齐衡到了,见霍承邺在,对方礼貌打了招呼,便问温挽要不要一起回去。 温挽看了眼霍承邺冰冷的脸色,忐忑之余,同意了齐衡的邀请。 等温挽与齐衡离开后,霍承邺对上了主楼门口俞书荣的目光。 方才二人在楼上的书房议事,不知怎得,一直看向窗外的霍承邺忽地放下手中的雪茄,匆匆下楼去。 俞书荣也是等对方下楼与温挽会面后,才知晓对方的意图。 人走后,霍承邺回了主楼。 俞书雅也在,三人坐在一块喝茶。 俞书荣率先开了口:“承邺,她是驹行的未婚妻,虽还未正式订婚,可注定是要嫁给他做太太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霍承邺少去招惹温挽。 俞书雅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人说的是温挽。 “你们在说温挽?她竟然就是二少帅在乡下的未婚妻?”俞书雅惊讶道,想起温挽坚韧,端庄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乡下来的。 她还以为,与霍驹行订婚的,是温家其他孩子。 俞书荣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很快,俞书雅便流露出失望之色,看了眼俞书荣,打趣般的开口道:“我还指望,她能当我嫂嫂呢,毕竟哥哥那么多年都守身如玉,第一次这样提及一个女孩。” 俞书荣神色慌乱,叫她住口。 “怎么,哥哥愿意提,就不愿意我说了?”俞书雅比俞书荣小了五岁,可二人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对于俞书荣这个大哥,她倒是不怎么害怕。 见拦不住俞书雅,俞书荣只能偷看霍承邺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如常,他才松了口气。 “要我说,既然还未正式订婚,哥哥何不去找霍伯伯解除婚约,只要温挽同意。”俞书雅说的简单,她心中还是比较满意温挽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些桥段,她在书中看过不少;若是她哥哥也能有这样完美的爱情发生,那就太好了。 “书雅,不要胡说。”俞书荣低声呵斥。 可俞书雅并不怕她,反而越说越起劲,心中似乎铁了心要温挽当她嫂嫂。 “阿爸,姆妈都喜欢温挽,有什么不可以的,霍伯伯才不会这样小气,你说是吧,承邺哥。”俞书雅又看向霍承邺。 要对方给个说法。 “自是。”他语气冷淡,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的这两句话。 “看吧,要我说哥哥就该大胆点,方才温挽就在家里,你就该和她去聊聊天。”俞书雅为自己的哥哥支招。 想到方才,俞书荣也有片刻的失神。 若说他的目光全在霍承邺身上,那是假话;他在看的,还有温挽,二十多年来,他几乎是没有遇到这样的女子。 处变不惊,坚韧不屈,不惧强权,又风趣幽默;俞书荣想到温挽问自己要钱时的模样,他平日里笑得不多,可不知为何,见她朝自己伸手,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上次在温家见她,对方柔弱的仿佛要碎掉,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他没有资格,他与温挽,连朋友也不算,他想拉近距离,可对方却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一命之恩,若换作旁人,知晓攀附上了督军府和司令府,那必定以此缠上两家,不得到权势与金钱,必誓不罢休。 可温挽不同,她将一切算的清楚,只问自己要了钱财,就算报恩。 不攀附权势,也不贪得无厌。 这样完美的人,似乎只在书中出现过,他也是难得的,对温挽有了除朋友外的想法。 “我先走了。”霍承邺站起身,整理仪容后与兄妹二人告别。 俞书荣没留他吃饭,怕对方有急事,便命阿轩送他。 离开了俞司令府,坐在车上的霍承邺几乎要被气死,想起温挽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他不禁想,她在俞书荣面前是否也是如此。 倾心相对,言语甜蜜。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温挽对峙。 “少帅,咱们去哪儿?回少帅府,还是兰亭公馆?”副官阿贤问。 “去温家。” 他几乎想也没想。 听到霍承邺的回答,阿贤先是一愣,而后觉得少帅或许是有事找温大小姐商议,便忙不迭的开车过去了。 第34章 求我,我教你 “先回一趟兰亭公馆。”车开了半道,霍承邺又临时改了主意。 阿贤没废话,直接改道。 不多时,车辆便驶入了兰亭公馆,公馆位于余州城北边,三面环山,一面临江;是霍督军在霍承邺十八岁时为其日后结婚所建造的新房。 霍承邺很少回这儿,一般都住在少帅府,只是偶尔闲暇趁着战事不吃紧时,来此处偷两日的闲。 一回公馆,霍承邺便直奔主卧,阿贤还在停车,对方便走的没了身影。 阿贤点支烟,不明白什么事情能让少帅如此匆忙,打算抽完烟后去帮忙,不料烟只抽了一半,对方便额头带汗的快步走了回来。 “去温府。”霍承邺上了车,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没分给阿贤一个眼神。 阿贤先是震惊,震惊之余赶忙将烟湮灭,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味后才启动车子。 透过后视镜,看着霍承邺手中的匣子,阿贤好奇心便起来了。 “少帅,您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公务要忙吗?”他一边将车子驶出公馆,一边问对方。 霍承邺瞥他一眼,没说话。 阿贤忙的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后座一道冷眼传来,便不敢再多问了;他们少帅向来不喜八卦的人。 直到了温家,阿贤也不敢再问霍承邺到底所为何事匆忙,只谈了些家长里短。 若是旁人进出,那少不了需要通传一句,可若是督军府的大少帅亲自来,温家上下便没人敢拦。 门口佣人见霍承邺,急忙通传到邹氏与温少平那处。 夫妻二人得知大少帅前来,立马命人准备了晚宴,坐等对方边吃边聊;哪料霍承邺直接去了温挽的清月院。 “什么?你说少帅去了清月院?”邹氏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那双眼睛却轱辘的转着,似在打主意。 “回老爷太太,是这样的。”如菊回答。 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温少平不禁蹙眉,有些可惜。 而邹氏却不愿意放弃这大好机会,便吩咐如菊:“你叫如梅去请大小姐来用膳,你去叫雨彤小姐也来。” 如菊了然,点头便去做事了。 这边。 温挽坐在书房,刚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思绪却不自觉的想到了邹氏与邹雨彤身上,近来两日,她们母女二人都安静的不像话。 邹雨彤或许是因为那日霍承邺的事情而弄得丢了脸面不敢轻易招惹温挽,可邹氏不一样,前世这样歹毒心思,抓住机会便欺辱温挽的一个人,却也安静的不像话。 或许对方,在憋什么大事。 温挽这样想,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她得想好一切的应对之策。 “你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霍承邺也不知何时进来的,拿起她做的课业就检查了起来。 芦苇倒是早早就发现了对方的到来,本想通知温挽一声,却被阿贤副官给阻止了。 温挽吓了一跳,她想事情太过入迷,根本没听到任何霍承邺进门的动静,看到霍承邺,她有些生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还敢瞪我。”霍承邺发现了,用威胁的语气说出了这四个字。 害的温挽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将眼神放到了自己的课业之上。 “小女子乡下来的,又没读过书,自然做不好课业。”她语气酸溜溜的说。 其实,这些东西温挽自然是学过的,可如今的她,是刚从乡下回来的温挽,而不是做了八年督军夫人的温挽,所以,若是过早的显露锋芒,必定受到针对与质疑;只能藏拙。 “求我,我教你。”霍承邺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语气中带了几分傲气:“本人燕京大学毕业。” 温挽觉得他有趣,便哄着他:“那求求少帅,教教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子。” 霍承邺勾起唇角,十分享受温挽对于自己的求助,于是很快便进入正题:“你看课文题目,人终有一死,怎样活着才算有意义?这讲的是人生目的何在。” 过后,霍承邺又拿起她的课业,毫不掩饰的嫌弃:“吃喝玩乐才是人生几大乐趣,我看你国文都学到了牛肚子里去。” 霍承邺不是温挽,他不懂温挽想要的生活,前世的她,争父爱,争霍驹行的爱,争自己的身份,争后来的地位,可争到头,不过是吞弹而亡,倒不如如今自在逍遥好。 “那想少帅告诉我,人生的目的,该是什么?”温挽问。 “人生的目的,只不愧于心;有权者尽职尽责,无权者不迫害社会,不迫害他人;行善积德,优厚待人。” 他这样回答。 “兽无目的而活,人有目的而活;若都像少帅所言做到那番,人岂不如同虫蝶翩翔,蛇嬗蜿蜒,做着相同的事情,重复一生,那么人生的目的,又在哪里?” 温挽不认同,她的国文课,或许学的比霍承邺好。 二人争执不下,争的面红耳赤都没个结果。 “这本就是一道开放题,少帅何必来干预我的结果。”温挽又说他。 霍承邺被她说的气恼。 恰巧此时,邹氏那边的如梅带着人来请温挽。 “大小姐,太太请您过去吃饭。”如梅站在门外,毕恭毕敬的说着;她算是邹氏身旁的老人,不必如菊那番会讨邹氏开心,但做事总是规矩无差的。 温挽微微蹙眉,不知道邹氏在搞什么鬼。 于是走出去,问如梅:“今日,可是什么大日子?” 如梅摇头:“太太只说让您过去吃饭。” 见霍承邺跟了出来,如梅头同对方打招呼。 温挽见如梅见到霍承邺没有丝毫惊讶,也大概猜出了邹氏想要做什么。 为了陪邹氏演戏,温挽自然要帮她搭台,于是果断看向霍承邺:“少帅,您吃饭了没?” 刚问过,霍承邺的肚子便咕噜的响了一声,他顿时耳根通红,有些难为情;正打算回少帅府去吃,却被温挽拉住了手臂。 “就别麻烦回去吃了,到我们温家一同用饭,也尝尝我们温家厨子的手艺。”温挽狡黠道。 霍承邺见她挽留,也不再客气,跟着温挽便去了。 平日里,温挽要吃些好的还要花钱打点,这下倒好,霍承邺来了,她也能跟着蹭一顿山珍海味。 第35章 去俘获他的心 “太太,雨彤小姐她不愿来。”如菊为难的回答。 邹氏则觉得稀奇,往日里,她的女儿可是求着她想嫁给督军府的大少帅的,怎么此刻大少帅都到家了,她倒扭捏了起来。 “小姐可说原因?”邹氏问。 如菊摇摇头,只说:“小姐听到少帅,便一脸惊恐,像是少帅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邹氏狐疑,最终决定亲自去趟清水院。 一到院子,邹氏便看到在自己房间哭泣的邹雨彤。 那日的事情,让邹雨彤丢尽了脸,她不敢和邹氏说,怕被邹氏骂自己沉不住气。 “雨彤,到底怎么回事?”邹氏过去,拍了拍她的背,见她听到少帅反应这样激烈,以为是二人发生了什么。 于是惊喜道:“还是说,大少帅欺负了你?” 见邹雨彤不回答,邹氏似有了答案,忙不迭起身,就要给邹雨彤去讨说法,说不定,她的女儿也能嫁入督军府,还高温挽一头,嫁给那大少帅。 就在她马上要离开房间时,邹雨彤却叫住了她:“姆妈,别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胆小,这可是嫁入督军府的机会,你难道就不想踩那温挽一脚吗?”邹氏嗔怪道。 “不是的姆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邹雨彤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最终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邹氏听后,气得要死。 果不其然骂她猪脑子,骂她沉不住气,反倒被温挽出了风头。 “我一世聪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脑子。”邹氏恨铁不成钢道,看向邹雨彤的眼神里,全是责备。 她本想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温柔娴雅的闺阁小姐,在余州城博得好名声后,日后好嫁个高门。 没想到,温挽才回来半月,她的女儿,就被温挽算计的,在余州城内名声臭了,连带着自己这个当妈的也是。 “姆妈,我也不想,我就想捉弄她一下。”邹雨彤抱着邹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显然,那日霍承邺的惩罚,对她的打击不小,以至于她如今只敢躲在屋子里哭泣,在学校见到温挽,更是不敢多看一眼。 “好了,也不怪你。”邹氏见邹雨彤哭的这样伤心,也不好再多责备,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不心疼。 “倒是那个温挽,姆妈有办法治她,你不要操之过急,姆妈会叫她身败名裂。”邹氏心中想着温挽那张与胡芷芙八分相似的脸,她便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邹雨彤诺诺的应了一声。 邹氏又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你得重振旗鼓,你是我邹凤潇的女儿,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今日的晚宴,你必须得去。 大少帅既然记得你,那你便有机会嫁给他;她温挽再怎么样,也是二少帅的未婚妻,余州城谁人不知这兄弟二人水火不容,他又怎会看得上温挽那野丫头。 你去了,想办法俘获他的心。” 邹雨彤将眼泪擦干净,坚定的点头,命人取来她新买的湖蓝色连衣裙,又擦了点胭脂水粉,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邹氏去大厅。 等她们到时,霍承邺与温挽早就到了,温少平将主位让给了霍承邺,自己则坐在旁边,想搭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温志成,看到穿着军装的霍承邺,眼睛一下便亮了,跑过去与霍承邺说话。 “哇,好酷的枪。”温志成站在霍承邺身旁,眼睛都看直了。 见是温挽的弟弟,霍承邺也放下了自己少帅的架子,将枪里的子弹取出后,便拿出来给温志成看。 “拉这儿,再按这儿,就可以打出一发子弹。”霍承邺耐心的教着对方。 “大哥哥,我可以玩玩吗?”温志成迫不及待的想上手。 霍承邺则非常有人情味的将枪递给了温志成,觉得自己和善的同时,又看了眼温挽,仿佛在邀功。 温挽则不屑的喝着茶。 “太好了!我要枪毙野大姐。”似乎是前两次给的教训不够,温志成竟又针对起温挽来。 此刻有了霍承邺的撑腰,更是将枪口对准了温挽。 霍承邺帮他拉过保险,所以温志成只需要按下开枪的地方,子弹便能打出,好在对方提前将子弹倒出。 不等霍承邺反应,温志成朝着温挽便按下了开枪,一声不大不小的机械声碰撞的声音响过后,宴会厅瞬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温挽没被吓到,因为她早就注意到了霍承邺倒子弹的动作,温少平与霍承邺则被惊出一身冷汗。 首先是霍承邺,他没想到,温挽与这个弟弟的关系并不好,自己算是做错了事。 其次是温少平,霍承邺是督军府的人,此刻对方看到了自己儿子对温挽这个督军府未来儿媳做的事,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温家。 “咦,怎么没有子弹。”温志成又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勃朗宁,发现真的没子弹后,走回了霍承邺身旁,将枪还给了他。 “大哥哥,还给你,不好玩。”他嘟囔道。 温少平厉声呵斥:“还不给你大姐姐道歉。” 温志成看着自己父亲,有些不满的开口:“又没有子弹,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温少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霍承邺打断。 “要我教你怎么用吗?”他看着温志成,开了口。 “真的吗?”温志成看着勃朗宁,惊喜道。 就见霍承邺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子弹,上子弹的同时,嘴角还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到这个笑,温挽知道,温志成算是完了。 “看到没有,这个是上膛。”他将子弹装好后,拉了保险。 温志成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学明白了,想继续下一步。 霍承邺冷笑一声后,将枪口对准了温志成的眉心。 “这一步,叫瞄准。”他没了好脸色,此刻阴沉着脸,模样吓人。 温少平站在一旁,心都要跳出来;那边本在喝茶的温挽,见霍承邺不像是开玩笑,立马站了起来。 “少帅,不要开玩笑了。” 温志成见枪口对准了自己,外加上霍承邺阴沉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说。 “谁说我是开玩笑?” 霍承邺与温挽对视上,又扫了眼一旁颤抖着身子的温少平。 第36章 想要的,包括少帅 刚从清水院赶来的邹雨彤与邹氏看到这一幕,吓得要死。 “我的儿子!”邹氏惊呼。 温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见过霍承邺处决胡悦,也知道这人杀人不眨眼,她生怕此时的霍承邺,真的会杀了温志成。 “砰。” 在场之人,吓得闭了眼。 随后,便传来了霍承邺戏谑的笑声,以及温志成的哭声。 “本帅开个玩笑。”他语气轻松,泰然自若的将枪收回了腰间。 反观温志成,被霍承邺的那个玩笑,吓得尿了裤子,此刻更是跌坐在地上,下半身混杂着尿液,骚臭不堪。 引得霍承邺,起身远离了几步。 “这位子,本帅怕是坐不得了。”说完,他目光开始在空位上游走,最终选了个靠近温挽的位置坐下。 “来人,快将主位附近打扫一下。”温少平处事不惊,忙吩咐人做事:“将小少爷抱去老夫人院中。” 邹氏不大愿意,但碍于温少平的眼神,以及方才霍承邺的玩笑,怕自己儿子又闹出这种事,还是同意了。 就见她将邹雨彤送到了主位旁边的位置坐下。 又同霍承邺笑着开口:“少帅,您是贵客,坐在挽挽那个位置于理不合,主位已经打扫干净,您坐这边来吧。” 霍承邺没说话,斜睨她一眼:“本帅想坐哪儿,还要看你的脸色?” 邹氏顿感不妙,忙解释:“不是的,只是您是贵客,那是下等坐。” “温家有心,本帅坐哪儿,哪儿便是上等坐,若是没心,这顿饭不吃也罢。”说完,霍承邺便起身。 见温挽没起,他又咳嗽一声。 温挽本都在看今夜菜系了,得到霍承邺的消息,立马跟随着他站了起来。 “温大小姐送客吧。”他要温挽送他。 邹氏去拦,可却被阿贤凌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夫人,我家少帅的决定,没人可以干预,夫人还是请回吧。”阿贤也不客气,刚才他就看出来这一大家子虚伪的模样了。 在家宴上,给他们二少帅的未婚妻坐下等坐;家中弟弟,却叫温大小姐野姐姐,还妄想拿枪击毙她,若不是他们少帅聪明,将枪里的子弹提前取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也是因为这些,阿贤的语气不好了起来。 虽没昭告,可阿贤知道,温大小姐是实实在在的,督军府的救命恩人,她救了大少帅,就等于救了整个督军府。 不止督军会感谢她,督军夫人也会对她另眼相待。 可温家却这样对待温大小姐,实在是让阿贤觉得寒心,也为温挽觉得不公。 这顿饭,就这样被温志成搞砸,被邹氏搞砸;温少平发了好大一通火,不止将温志成骂了一通,还将邹氏这个做母亲以教不好孩子为由头,也骂了一通。 再看温挽。 跟着霍承邺出宴会厅后,就一直在惋惜;今夜菜系,不仅是余州菜系,还有北平菜系,岭南菜系,闽南菜系,就连川菜也做了两道。 她筷子都要伸出去了,却被霍承邺给叫走了,想来就觉得可惜。 “对不起。” 走在她前面的霍承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倒让一直低头走路的温挽,与他撞了个满怀。 霍承邺下意识扶住她,尴尬的对视两秒后,急忙将手松开,又避嫌般的与她隔了半米远。 “少帅,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大听清。”温挽是真的没听清,她脑中全是餐桌上的卤烧鹅,卤鸭翅,卤鸡爪。 对于方才霍承邺说的话,自然也没听清。 霍承邺的骄傲,自然不允许他说第二遍,轻咳一声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弟弟关系那样差,早知道这样,我不给他枪玩。” 他心中也有劫后余生的惊感,若是他没将子弹拿出来,或许温挽真的会在今夜,因为他而倒在血泊之中。 温挽不在意的摆摆手:“他又不是我亲弟弟,关系不好很正常,再说了,高大伟岸,英俊潇洒的少帅不是为我报仇了吗?” 霍承邺别开眼去,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少自恋,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少帅是为了维护督军府的声名,督军府不容侮辱。”温挽很有自知之明,她才不会自恋的以为霍承邺这样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为了她而出气。 想到餐桌上的美味,温挽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见天色渐晚,她也不好与对方再多纠缠,便开口道别:“今日也多谢少帅的出手相助,我还未用过晚饭,便不多留您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被霍承邺叫住。 她转过头,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少帅。” 霍承邺张了张嘴,才道:“有东西给你。” 不过一会儿,就见阿贤抱着霍承邺从兰亭公馆带来的匣子,走到温挽面前交给了她。 温挽不明所以,将匣子打开,足有五根大黄鱼。 她受宠若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之前问我要的医药费,够了吗?”他看着对方惊喜的模样,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温挽将匣子盖上,见四下无人,听着霍承邺的话,又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 “不够。”她道。 霍承邺微微蹙眉,觉得对方财迷的同时,又问:“你想要多少?” 温挽也笑了,分明是在欲落的夕阳中,可温挽的笑容,却十分明媚;一时之间,霍承邺的眼中只倒映了她那张妩媚多姿的脸。 “我想要少帅的全部。”她唇齿轻启,说了这样一句话。 霍承邺笑她不自量力:“我霍家累世簪缨,家底丰盈,我有本事给,倒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全都拿走。” “那如果,我要的全部,也包括少帅呢?”她轻挑眉:“少帅也给我吗?” 此刻的她,就像她所说的蛇嬗,一直在霍承邺的心中蜿蜒,留下一道道痕迹。 不止是夕阳太红,还是霍承邺的脸红,此刻的他,心里某处像被火燎过一般,变得狂热不堪。 “你这女人,油嘴滑舌,勾引别人不够,还打起了我的主意。”他愤愤道。 也气的转身就走。 第37章 当年的事情 霍承邺回到少帅府,脑中全是温挽后来的几句话。 他见晚宴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结束,本想请温挽这个女人一起去金龙玉凤大酒店吃饭,没想到对方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居然说,想要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他对温挽的评价。 “少帅,督军打电话来,叫您去督军府用晚膳。”阿贤来禀报。 原本霍承邺都想着今晚凑合一番,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叫自己回去吃饭,他不得不去,只戴了帽子,匆匆赶去。 督军府内。 霍督军坐在椅子上看报,他的夫人杭素心在侍弄花草。 女人保养得当,四十多岁却不显年纪,青丝做了盘发,看起来端庄大气;手指用海棠花染了丹蔻,美而不艳。 “仲德,阿贤回话说承邺半小时后到家。”杭素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还在读报的霍督军。 他本名仲德,后来手握近百万大军建立军政府后,外人就都叫他督军,久而久之,除了些许亲近之人,就没人敢在叫他名讳。 亲近之人不多,他原配太太杭素心算一个,好友俞书荣和俞书雅的父亲,也是如今的海军总司令俞付明算一个。 “好。”霍督军放下手中的报纸,摸了摸口袋。 “别找了,烟和雪茄我都给你藏起来了;都怪你,害的承邺小小年纪也学得你抽烟。”杭素心嗔怪道。 霍督军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觉得心里刺痒,只挠了挠头发。 又回他:“承邺哪里小了,马上就二十三了,也就你把他当个孩子,那么大年纪了,婚都还没订。” 说到订婚,杭素心便生气。 也不顾有佣人在,过去就揪住了霍督军的耳朵:“你还敢说,当初人家求上门,就差一点,你就将承邺和温家定亲;你想害死我亲儿子不成?” 这件事情,杭素心骂了霍督军好多年,每每说起,都要将他教训一顿。 此刻,又接着说他:“你也不想想,温家虽富有钱财,那才几年,毫无家族底蕴,这些都罢了,本想着绩溪胡氏是大氏,她的女儿嫁过来倒也无妨,可那孩子却早些年就被送到了乡下,这哪里行?日后不得拖累承邺?” 霍督军与自己的太太是少年夫妻,又青梅竹马,志同道合,所以两人感情极好,他也足够尊重她;知晓这件事情让杭素心不舒心,他也不敢多言。 “好了,这不是驹行替了承邺吗?”霍督军将杭素心抱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沙发上。 提到霍驹行,杭素心心中更加膈应。 她与督军伉俪情深,督军又肩挑大任,霍家累世簪缨,是大家族,而她嫁入霍家多年,都只有霍承邺一个孩子。 她的婆母,也就是霍督军已经去世的母亲,为了让督军繁衍子孙,竟趁着中秋团圆家宴,将喝醉的督军房中塞了一个女人。 一夜情缘过后,督军并不知情,还以为那夜的是自己的太太。 直到五个月后,督军和杭素心被霍老夫人叫回家,才知道一切真相,那女人的肚子早已显怀,霍老夫人本就看不惯这个不让自己儿子纳姨太太的女人,揭开真相那一刻更是得意。 迫于无奈,督军娶了那女人回家当姨太太。 杭素心不满,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存在,等霍驹行呱呱落地那年,霍承邺都才三岁。 而那个姨太太,在照顾了霍驹行三年过后,便生了重病撒手人寰,霍驹行也被督军送到了霍家老宅养着。 直到对方十八岁,霍督军才让人将这个差点被遗忘的儿子接回来,开始分担起军政府的军务。 回忆戛然而止。 霍承邺推门走了进来。 杭素心还是听到了佣人打招呼,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阿爸,你和姆妈刚才在说什么?又惹得姆妈生气?”霍承邺一回家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臭着一张脸。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他的父亲又惹得母亲生气。 毕竟这偌大的余州城,甚至是整个南方,都没人敢惹他的母亲。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霍督军连忙将锅甩到了霍承邺身上,过去搭上了霍承邺的肩膀,开门见山道:“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意中人,你瞧你阿爸我,头发都急白了。” 当年订婚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霍督军对不起两个孩子,尤其是霍驹行。 当初军政府初立,根基不稳,许多事情都需要钱财打点,霍督军与俞司令两人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可却仍是沧海一粟,他们需要更大的助力。 恰巧当时余州城内新贵,温家找上了门,温少平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赚取了大量财富,完成了几代,甚至十几代的财富积累;他同意给予军政府财务方面的支持,可前提是,得和军政府联姻。 当时他送上门的孩子,是邹雨彤。 督军本来都要答应了,让霍承邺与邹雨彤联姻,是督军夫人的出现,打破了局面;她看不上邹雨彤这种血脉不明的孩子,所以亲自挑选了温挽;又怕自己的儿子不幸福,所以亲自推了霍驹行出去。 原本俞司令也在,他看督军夫人与督军争执不下,本想将俞书荣送出去,可督军不允许,他只有俞书荣一个儿子,而督军却有两个;他一个儿子婚姻不幸的话,那他还可以保证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婚姻幸福美满。 “得了您,您要真想我找个未婚妻,就少给我派点军务。”霍承邺不羁的声音,将督军的思绪拉回了如今。 督军摸摸胡茬,看了眼杭素心后,才答:“你这个臭小子,日后是要接下我的担子的,怎么能怕苦怕累。” 三人齐聚餐桌,今日叫霍承邺回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要问。 “对了,前阵子我听你俞叔叔说你们火车出事时,有个女孩救了你们?”霍督军冷不丁提起这事儿。 他原本早就想说的,可霍承邺这段时间实在是神出鬼没,连他都找不到人。 要细问俞书荣,他也不愿意多说,只等今天有空了,才问霍承邺。 承了别人的情,就要及时的还回去,否则要外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编排督军府。 第38章 他铁树开花 “对,是一个女孩。”霍承邺大方的承认了。 说到这儿,督军那点八卦的心思就出来了,看向霍承邺,问道:“是怎样一个女孩?我的儿子可有心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督军说着,想到自己听的戏,戏里都是这样演的,他儿子这么多年没个心仪之人,或许这一次,能让他铁树开花。 “好好吃你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杭素心往督军碗里夹了一筷子鱼。 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之,这块鱼肉里的刺,格外的多。 随后,杭素心又看向霍承邺道:“儿子,不是姆妈多嘴,咱们霍家向来有恩必报,那孩子还在余州城吗?是哪家的孩子?多大年纪了?” 督军一边给鱼肉挑刺,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的太太,明明她问的比自己还多,为什么自己还要挨骂。 “那如果我喜欢,姆妈和阿爸就会为我将人要回来吗?”霍承邺放下筷,看向夫妻二人。 二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 杭素心才开口:“我们又不是山匪倭寇,什么叫要,儿子如果喜欢,等你阿爸打听清楚那女孩的家世后,两家见过面后,再商谈订婚事宜。” 霍承邺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夫妻二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倒是霍承邺,似乎是习惯了夫妻二人这样过度的关注,这样竟也能吃得下饭。 等他吃好了,才悠悠开口:“那女孩叫温挽。” “温挽?”督军摸了摸胡茬,感觉有些熟悉。 还是杭素心率先反应过来,将筷子一搁,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说的是,那个温家的温挽?”她还有些不确信,所以又问了一遍。 霍承邺点头:“除了那个温家,这余州城内难道还有第二个温家吗?” 反应慢半拍的督军,此时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就见督军拍桌而起,指着霍承邺:“那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他本以为霍承邺有个心仪之人,本有意撮合,哪料上天竟阴差阳错的让两人结了缘。 “好了,你也说了,是他的未婚妻。”霍承邺有些不耐,继续说道:“他的人,我自然是瞧不上的。” 听到他这么说,夫妻二人才松了口气。 “但说到底,那孩子救了你和书荣,得寻个日子,登报声明,让大家知晓这件事。”督军又言。 “你们看着办。”霍承邺无所谓道,毕竟温挽作为霍承邺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他督军府该给她一个荣光。 霍督军点了点头。 “我吃饱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他没心思再听他父母为他安排好的人生,便起身离去。 这次,夫妻二人倒没再阻拦。 霍承邺这孩子从小就叛逆,爱跟他们对着干,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此时还能坐在这里规规矩矩的吃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等霍承邺离开,杭素心的面色才开始沉下来。 “怎么了,我的太太,儿子都回来陪我们吃饭了,还不开心?”督军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手指轻点了点杭素心的鼻尖。 不像度过了二三十年的夫妻,更像还在蜜里的伴侣。 杭素心不似以往那般娇嗔,反而神色凝重。 过后才开始同督军分析起来:“仲德,我觉得承邺不像开玩笑,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温家那个孩子了。”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霍承邺这次的表现实在异常,她可没放过自己儿子说话时那上扬的眉眼。 提到温挽时,虽嘴上表现的无所谓,可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显然是不对劲。 “好了,不要多想,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你儿子你还不知道,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惦记他弟弟的未婚妻。”督军又安慰她。 他自诩男人最懂男人,自己儿子的表现明明就十分正常,甚至是不在意这个救他之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但愿。”杭素心神色凝重的点头。 “好了,不要多想,我抱你回房间睡觉。”督军拍了拍她的肩头。 杭素心的思绪立马被拉了回来,看向督军,又有些好笑道:“一把老骨头了,还抱得动吗?” 督军立马起身展示起了自己结实的臂膀,以及胸膛。 男人虽年过五十,可身材却未走样,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一身精壮的腱子肉,除了头发比前些年稀疏点,岁月也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与美艳大气的杭素心看起来般配万分。 不等杭素心再说什么,督军便将人打横抱起,杭素心墨绿色的旗袍也因为督军的动作摆荡,露出她白皙的小腿。 “就是再抱二十年,我也抱得动。”督军道。 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 好在是霍承邺不在,若他要在,指不定怎样酸溜溜的讽刺。 “你说,该怎样把那孩子叫来?” 入睡前,杭素心靠在督军怀中,问了这个问题。 这是霍承邺的事情,若是以与霍驹行的婚约见面,又多有不妥;可若只是答谢宴,又不好办的太大,可这样难免被人说督军府小气。 思来想去,怎么也不合适,便问了督军。 督军放下手中的书,将怀中的人抱紧,想了一番后,问她:“今年春宴可办过了?” 杭素心摇头,回答:“还有半月余才开始,我还在想,今年要不要请那个徐家太太,他们徐家就是一个暴发户,行为粗鄙不堪的,去年差点毁了我的春宴。” 督军手指敲动,道:“得请,春宴主要大家讨个热闹。” 杭素心淡淡的应了一声,显然对他这个处理结果不大满意。 空气静默了一瞬,督军才依温挽的事儿给了一个计划。 “今年春宴,单独给温挽那孩子一张帖子,叫她务必来,到时候当着满城夫人权贵的面,把她救了咱们儿子的事情给说一下,那孩子可怜,在乡下待了十余年,你这样重视她,也避免她日后在学校和外边被人欺负。” 他这样说。 杭素心觉得可行,二人又商讨了一番关于霍承邺的亲事,这才沉沉睡去。 第39章 飞来横祸,天降花盆 虽那日与霍承邺讨论过国文课业,可温挽并未将二人讨论的结果交上去。 反而将自己吃喝玩乐才是人生乐趣的答案交了上去。 事实很明显,温挽被国文老师当着全班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次,邹雨彤只在一旁冷冷的看笑话,她知道温挽是乡下来的,这些东西自然是追赶不上的,她根本不用担心温挽能在学业方面超过她。 课后,温挽拿着满分十分,自己两分的国文作业坐在崇文楼下的花园中发呆。 “同学,小心!”一声惊呼过后。 温挽被人从右侧推开,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刚想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儿,刚抬头就发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被人恶意丢了一盆花下来。 她抬头往楼上看去,只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心里有了答案,或许是邹雨彤,可她没有证据,不能拿着那盆花朝她脸上砸去。 她有些不爽。 不爽过后,她才看了方才推开自己的人,是自己班上的班长,许飞同学,对方因为推开自己,被花盆砸碎时飞溅的瓷片割伤了手臂。 此刻正汩汩冒血。 “许飞班长,你没事吧?”温挽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恰好此时,大病初愈的俞书雅过来找她,碰巧撞见了这一幕。 “温挽,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破碎的花盆和温挽扶着正汩汩冒血的男生,十分诧异。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俞书雅又担忧的问。 “不知道是谁碰倒了楼上的花盆,差点砸伤了我,好在我们班上的同学把我推开,才没酿成大祸。” 温挽开口解释,想起自己口袋里有帕子,便拿出来给许飞止血。 “赶紧去医务室吧。”俞书雅提议。 温挽才想起来这茬,扶着许飞,三人一同去了医务室。 等见到校医为他包扎好伤口,温挽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许飞同学,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温挽将人安置妥善后,就带着俞书雅出门去了。 “书雅,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这才有时间问起俞书雅的事情,二人避开了许飞,到了无人的走廊聊天。 “当然了。”俞书雅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了的高端请帖递给她。 温挽有一瞬的发懵,接过后,得到了俞书雅的示意才堪堪打开,看了起来。 等她看完,才明白,这是督军府春宴的邀请帖,上面注明了她一人的名字,显然是督军府有意而为之。 她在想,这或许是为了霍驹行的事儿。 估摸着日子,那日杨副官说的霍驹行回来的时间也快到了。 “今日一早,霍伯伯便送了请帖来,本是要我哥哥拿给你的,可我哥哥今日军务实在是繁忙,他怕自己忘了,便嘱托我来给你。”俞书雅说着,又觉得可惜。 要不是军务,她哥哥该有机会和温挽单独相处的。 温挽点头,春宴她知道,前世她结婚前,督军夫人也办过两次,两次她都去了,只是那时的她太过自卑,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后来她当了督军夫人后,也接手操办起每年的春宴,基本就是和余州城内的贵妇们喝喝下午茶,聊聊天,没什么太特别的事情。 “好,等半月后,我们一起去。”温挽笑道,这类场合,她知道俞书雅一定会去。 便提前约了她,也方便有个照应。 俞书雅自然乐意,还巴不得她能和自己一起去,到时候便叫她哥哥去接温挽,也可以给二人制造制造机会。 “对了,许飞同学还在医务室,毕竟人家帮了我,得表达谢意。”温挽想起来还有这茬,拉着俞书雅就往医务室去。 好在那许飞还在医务室休养,并未离去。 “这位同学,你方才帮了我朋友的忙,你想要什么答谢?”俞书雅先了温挽一步来到许飞面前。 见对方穿着简单,面上又有些许自卑之色,俞书雅便直接了当的说了这句话;又或许是她不喜欢别的男人太过靠近温挽,在她心中,只有她的哥哥才能配得上温挽。 见俞书雅帮忙处理,温挽暂时默不出声,等待对方的要求。 许飞看了眼俞书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看向温挽,道:“我不要答谢。” 此话一出,二人皆诧异了起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见二人惊讶,他又开口;“如果可以,我想和温挽同学当朋友。” 当朋友这件事,倒是真为难了温挽,她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人,怎么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当朋友? “许飞同学,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温挽抢在俞书雅前率先开了口,回绝了许飞的要求。 她来学校不是来交朋友的,若对方有别的要求,或要钱,或要物,她都可以满足,可唯独这一点,她有点为难。 “我没有。”对方的声音小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她的拒绝,而更加自卑。 温挽有些为难,毕竟对方刚才确确实实救了自己,还因为自己受了伤,若她太冷血无情,岂不是和当初的霍承邺一样。 她又心软了。 “这样,你受伤这段时间,有什么难事,或是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做到,这也是对你的补偿;只是你伤好之后,我们就还是同学,你说的做朋友这种事,我觉得更多还是要看缘分。”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样的回答最好不过。 “好。”对方应了一声。 温挽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和结果,她倒是希望许飞能多麻烦自己一下,这样她也不会觉得亏欠什么。 送许飞回教室后,俞书雅与温挽来到了学校的食堂吃饭。 俞书雅想不通,于是问她:“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你就不怕他别有所图?我总觉得这个人看人的眼神不大舒服。” 温挽回想一下,自己和许飞在班上并无交集,最多就是交作业时难免打照面;可若对方真是热心肠救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想那么多,哪儿那么多坏人。”温挽回答,将碗里的鸡腿夹到了俞书雅碗中:“你大病初愈,多吃点。” 对面的少女笑了起来,和她哥哥一样,有两个酒窝,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捏一把脸。 温挽也这样做了。 第40章 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 “好巧,你们也在这儿。” 说话的是齐衡,他来食堂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二人,在打完饭后便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齐衡?快过来坐。”俞书雅惊喜之余,还不忘给他腾位置。 齐衡也不扭捏什么,一屁股坐在了俞书雅身旁,温挽的对面。 “方才,我见你们谈的很开心,不知道,在讲什么。”齐衡在那儿看了有一会儿,没听清说的什么,只见二人笑得很开心。 俞书雅嘴巴没个把门,将今日温挽差点被砸和许飞的奇怪要求讲了出来。 齐衡听后,看了一眼对面的温挽,见对方神色正常,便没多表态什么,只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或许对方只是想交个朋友,书雅同学还是太过疑心了。” 俞书雅不开心,又一次因为这个争执:“但是我就是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很不舒服呀。” 执同一个想法的二人相视一笑,像哄小孩般,一起开口:“好好好,你说的对的。” 俞书雅冷哼一声,看出了二人的敷衍,还是有些不开心。 没办法,齐衡作为事情的挑起者,只能哄着她。 温挽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一个是清冷学子,一个是司令府小姐,简直不要太般配,她在心中咂舌,希望能看到二人修成正果。 吃了饭,三人一起散步时,俞书雅提议一起去尚阳百货附近那家新开的咖啡厅。 今日下课早,温挽没有拒绝;齐衡本想回去预习课文,可见温挽去了,也同意了俞书雅的邀约。 就这样,三人一同去了那边的咖啡厅。 刚进店,俞书雅便点了三杯热拿铁,和一份蛋糕,麻利的付完钱后,去找已经在位置上坐下的温挽与齐衡。 “今日人很多啊。”温挽坐下,看了眼周遭后,便将碎发拢到耳后,顺带从包里拿了一块银元放到桌上,同俞书雅说:“我的咖啡钱。” 见温挽给钱,齐衡也以相同的方式拿了一块银元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叫你们来的,自然是我请客。”俞书雅不满的将钱退回到二人手中。 见她真的不高兴,温挽悻悻将钱收回后,又给身旁的俞书雅小捶肩膀以求原谅。 “书雅最好了,就原谅我呗~”她温声哄着,可这副模样,却落在了对面的齐衡眼中,令他看的眼眶发酸。 “好吧好吧,不过我还约了人。”俞书雅这才说明。 温挽倒是不在意她还约了朋友,毕竟俞书雅自幼在余州城长大,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朋友。 说曹操曹操就到。 俞书雅立马注意到了门口的人,笑着同对方打招呼。 “阑珊姐姐,你来了。” 俞书雅的话,让温挽身子一僵,她口中的阑珊,是汪家的那个汪阑珊吗? 前世死前的种种再次在她脑中浮现,这段时间,她快乐的几乎要忘掉仇恨,可似乎是上天在刻意的提醒她,要她记住。 见俞书雅跑去门口,温挽也顺势回头,朝她走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了那张令她恨得牙痒痒的脸,那人正是汪阑珊,那个害死她与她腹中孩子的女人。 心中的气,令她看到汪阑珊这张脸就几欲作呕,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面色变得不好起来。 “温挽,你怎么了?”齐衡见她面色接近苍白,还是问出了声。 温挽摇了摇头,她明白,她绝不能害怕,她需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与汪阑珊斗。 “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她说完,便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许是心中要想的事情太多,她走了两步后根本没看见阶梯,竟直接踩空向前摔去。 正当她以为今天要在这儿丢脸时,一双温热的大掌扶上了她的腰,将她及时接住 。 “温小姐,没事吧。” 来人是俞书荣,对方将人接稳后便松了手,没有过多逾矩行为;而温挽身后的齐衡被方才温挽的踩空吓得径直站了起来。 那边刚接到汪阑珊的俞书雅才发现这边出了事,忙拉着人走了过来。 “哥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俞书雅上前过问。 俞书荣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对方见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我还以为怎么了。”俞书雅嗔怪一句,又拉着汪阑珊同温挽介绍:“我今天还约了哥哥和阑珊姐姐,阑珊姐姐是金陵总统府的三小姐,要春宴了,她提前过来。” 温挽一直不与她对视,毕竟前世的汪阑珊在得知她是霍驹行未婚妻后,便开始了公然挑衅。 这些天的甜头让她昏了头,她还没准备好如何应对汪阑珊。 “你好,温小姐。”汪阑珊率先伸了手到温挽面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戴了不少名贵珠宝,指甲用桃花做了丹蔻,粉雕玉琢的;温挽感叹,不愧是汪阑珊,只单单是手,便引得人遐想。 也难怪,霍驹行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温挽抬起头,这是这一世,她第一次与汪阑珊打照面;对方面容精致,就连唇脂都擦的堪称完美,此时遮掩容貌的温挽在她面前,确实不够看。 若说汪阑珊是一朵红玫瑰,那此刻的温挽就是一颗豆芽菜,还是一颗没发育好的豆芽菜。 “你好,汪三小姐。”温挽弯起唇角,同她一笑。 汪阑珊轻轻与她一握后,便松开了手,没有前世那般视同水火的场景,此时的汪阑珊,让温挽不明白。 “温挽,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喝咖啡。”俞书雅见她一直在发愣,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汪阑珊身边坐下。 对方见她坐下,也只是友好一笑,没有过分举动。 温挽更加不明白了,一双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而这一切,恰好落在了俞书荣和齐衡眼中,二人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见到了汪三小姐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出现了,就是汪阑珊对她的态度,温挽下意识咬住唇,似乎要将这个问题想个明白。 “温挽,你还不知道吧,阑珊姐姐是我哥哥和承邺哥的校友呢。”俞书雅撞了撞还在发愣的温挽的肩。 第41章 这样,就对了 “嗯?你说什么?”温挽想的太过入迷,没听清楚。 俞书雅不恼,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阑珊姐姐是我哥哥和承邺哥的校友呢,他们都在燕京大学读的书。” 听到这个消息的温挽,没什么太大反应。 只是她的目光,从开始的放空转到了汪阑珊身上;在俞书雅说出校友的事情后,汪阑珊的神情从开始的随意,化为了开心,以及带了些许的娇羞。 “那么巧呢。”温挽答话,眼神继续观察着汪阑珊。 俞书雅则压低声音,继续八卦道:“我悄悄和你说,霍伯母这次请阑珊姐姐来,可能是想撮合她与承邺哥。” 也是此刻,汪阑珊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神情也更加娇羞起来。 就见她拽了拽俞书雅的衣袖,道:“书雅妹妹,不要乱说,或许督军夫人只是请我来聊聊天。” 俞书雅正要反驳。 却见俞书荣站了起来,朝着门口道:“承邺,你来了,快过来坐。” 听到霍承邺来,汪阑珊便迫不及待的望向门口,见到那张冷峻的帅脸后,又不好意思的回过头揪着自己的裙摆。 温挽了然,将事情理明白了。 “这就对了,前世,或许是霍承邺的离世,让她不得不选择霍驹行,所以才会对我抱有敌意;而这一世,霍承邺没死,她自然不需要将目光放到霍驹行身上,所以也不会对我有任何敌意,或许还会因为可能我们成为妯娌的原因,让她对我客气。” 温挽在心中腹诽,随后又冷笑一声。 汪阑珊与她还真是巧,她温挽看上的东西,汪阑珊就必定要来争一争。 “不过正好,你不与我争,我还没由头寻你的仇。”温挽倒看得开。 许是凑巧,霍承邺就坐在了温挽对面,二人四目相对时,霍承邺便想起那日她的话,耳根不自觉泛红。 “承邺,好久不见。”汪阑珊率先打破了沉默,看向霍承邺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羞涩。 霍承邺反应倒还正常,回了一句相同的话,便没有后续了。 一旁的俞书荣见气氛尴尬,才开始接话:“汪三小姐,毕业后听闻你出了趟国,不知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法国,承邺不是也去了吗。”她回答时,手紧紧握着咖啡杯,眼中满是对霍承邺的期待。 不知为何,听到汪阑珊这番模糊的说辞,霍承邺的第一想法竟是解释。 只见他面色凝重,语气也十分正经的开口:“我是和我阿爸去的,去那边买点军需。” 说完,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温挽,见对方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 这样的场合,温挽不太待得惯,便同身边的俞书雅耳语了几句,便拿了自己的包站起身往门外去。 见温挽离开,齐衡是第二个想走的。 “书雅同学,我想起来我还有功课没预习,今天就先失陪了,咱们下次再聚。”齐衡有礼貌的同在场之人道别,随后跟上了温挽的步伐。 见这两人离去,俞书雅立马给自己的哥哥使眼色。 “哥哥,快去送送温挽呀。”她见对方跟个木头一样,便好意出言提醒,同时也是为了给汪阑珊和霍承邺制造相处机会。 俞书荣点头,同几人告别后,便立马追了出去。 “看来,俞参谋长对那位温小姐,有些超出朋友的心思。”她忍不住同在场的人打趣。 霍承邺没接话,俞书雅则陪着她相聊甚欢。 门外,温挽在考虑是坐电车回去,还是坐黄包车回去;电车的路线她不大熟悉,可又觉得比黄包车有意思些。 所以,两者之间,她总在犹豫不决。 齐衡是第一个追出来的,看到温挽还在路边,便上前去和她说话。 “温挽,你还没走?”他语气里,带着些惊喜。 温挽点头,自从那次齐衡带着她坐了电车后,她便对于电车产生了一种新奇感,比坐汽车的感觉还要奇妙。 “我在考虑坐什么车回去。”她如实回答。 齐衡刚想同她支招,却被后面赶来的俞书荣打断了谈话。 “温小姐,我妹妹叫我送送你。” 他是小跑出来的,说话时语气微喘,可脸上却带着笑。 俞书荣的好意,温挽没办法拒绝,只看向齐衡道:“看来今天要坐一下参谋长的汽车了,下次见,齐衡。” 齐衡点头,同正在上车的温挽挥了挥手。 二人道别好后,俞书荣才叫阿轩开的车。 见没了外人,俞书荣才将自己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温小姐,方才,你一见到汪三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你们认识吗?” 她没注意俞书荣一直在观察自己,所以当他话一出口时,她的脸上浮过了一丝不自然。 “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她说话时,底气不比以往足,像有些心虚。 只听她又说:“我们不认识。” 俞书荣点头,他觉得温挽看对方的眼神不对,可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自然是不好多问的。 看着窗外碌碌行人,温挽差点忘记今天要做的事。 “参谋长,送我去趟最近的车马行吧。” “车马行?”俞书荣讶异。 温挽点点头,解释道:“我去给乡下的婆婆送点东西,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他没道理阻拦,将人送到车马行后,温挽见离温家不远,便叫他先走了;俞书荣不似霍承邺那般认定的事儿就要做到头,除了行军打仗房门,其余他则是听什么做什么。 等到了车马行,温挽将包里的信封交到了行主手中。 行主是越乡人,温挽认识,便不客气的说道:“行主叔叔,您回家时,麻烦将信给湘草婆婆,婆婆不认识字,还请您给她念一下,这儿还有三十块银元,三块是付您的,其余全交给婆婆就好。” “好,你这闺女有心了。”行主答应下来。 温挽便放心了。 出门时,正打算走回温家,抬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霍承邺,对方迎风抽着雪茄,烟雾顺着风走,拉出细长的白线。 见到温挽,他丢了雪茄,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她的身旁。 第42章 我保少帅一生平安 “我还以为少帅有美人相伴,就忘了我这颗豆芽菜。”她语气酸涩,说话时又像是受尽了委屈。 霍承邺不自然的咳嗽一声,道:“我来这边办事。” 他刻意回避了温挽的话,扯开了话题。 可温挽偏不让他如意,又一副委屈的模样问他:“少帅是不是也像汪三小姐喜欢少帅一样喜欢她?” 哪料霍承邺冷眼看着她,又厉声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她装的无辜。 霍承邺看着她那般无辜的模样,想发火的心硬生生给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看出来我喜欢她。” “不喜欢她,难道喜欢我吗?”她仰起头,朝着霍承邺一步步逼近,势要问出个答案。 他别开脸,步步向后退,神经紧绷着,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和温挽有过多接触,可当他看到别的男人靠近她时,他却忍不住的想跟上去,顶替掉别的男人的位置。 “小心。”温挽的注意力本在他那张精致冷峻的脸上。 还是汽车的鸣笛声让她回过神来,一把将靠近车流的霍承邺给拉了回来。 许是他身子太沉,大力拉扯后,形成了惯性,让霍承邺止不住的朝她身上压去,他本就身高体壮,温挽娇弱的身子根本撑不起他。 只这样轻轻一倒,他便将温挽压倒在了自己的身下,此刻的他,甚至能听见双方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是二人的这一行为,引得路人围观。 见有人在看,温挽想也没想的就把他推开,一骨碌爬了起来,顺带将还在发呆的霍承邺也拉了起来。 “少帅,没事吧。”一直在马路对面抽烟的阿贤见霍承邺倒下,这才拿着枪走过来。 霍承邺则是看了眼阿贤,说了句没事,便将人打发了回去。 温挽沾沾自喜,看着霍承邺开口道:“怎么样,少帅,我又救了你一命,这次,是要以身相许,还是给我更多的财富?” 她自顾说着,全然没看到霍承邺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好奇怪;明明这样普通,且说的话不是要钱就是要色,可她的身上却又一种致命的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 “是啊,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霍承邺站在她身后,冷不丁的开口,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温挽听着奇怪,却也没多想,只回头拍了拍他的肩,道:“没关系的,只要少帅以身相许,我保少帅一生平安。” “你说真的?”他似乎是认真的,问了这样一句。 他们行军打仗,生死早已看淡,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可若是温挽这样说,他倒是真的好奇。 “自然。”温挽回答。 她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大话是不敢说的,若是能以此吸引的位高权重的霍承邺,那她稳赚不亏。 反正这话她只对霍承邺一个人说,就算是他真死了,也就不会再有人因为这句话来找她算账。 “对了,不知道少帅有没有空?”她又想到一件事。 霍承邺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声称自己时间充裕。 她不打算放过他,又故作为难道:“可是少帅刚刚才说自己来这边办事呢。” 霍承邺说的话,他自己都要忘了,尴尬咳嗽一声后,不自然解释道:“事情,不急,可以晚点办。”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温挽狡黠一笑,亲昵的贴住霍承邺的臂膀,开口道:“那刚才我救了少帅,现在要少帅陪小女子去买件春宴穿的裙子,可以吗?” 她的目的,可不止是买裙子。 霍承邺欣然同意,上了车便问她要去哪儿。 她似乎是早就有了答案,飞快的说了句:“尚阳百货。” 尚阳百货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在那里和霍承邺逛街,是能最快曝光二人关系的方法,霍驹行要回来了,如果彻底订婚那就麻烦大了。 且如果运气好,她还能遇到没走远的汪阑珊,这一世,她要当那个抢了汪阑珊心仪之人的恶人,而这也仅仅是报复她的第一步,她的罪行远不止这么一些。 霍承邺微微蹙眉,分明才从那边回来,总感觉温挽做事,总是一套一套的;但他乐意奉陪,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女人玩的什么花样。 “阿贤,去尚阳百货。”他吩咐完阿贤,便开始闭目养神。 他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睡觉,不止北方那边,就连金陵总统府那边也不安定,虽说汪阑珊还是来了余州,可谁也不知道金陵总统府在打什么算盘。 他还要提防汪阑珊在余州城受伤或死亡,也免得金陵总统府拿她当炮弹,借此讨伐霍家军政府。 他阿爸是三军总都督,又管辖军政府;可说到底,人心还是向着金陵总统府那边,没有人民会喜欢刀山血海下的管辖。 车子启动,温挽看风景之余,才注意到了正闭目养神的霍承邺,高挺的鼻梁,颀长浓密的睫毛,俊秀的眉眼,一身军装被他穿成了修身的样子,是比霍驹行还要好看的存在。 她咂吧着唇,一点点朝他靠近,感受着他灼热的鼻息;见霍承邺睡下,她的目光是彻底的放肆起来。 “如果,非要选个人攀附,他也不是不行,起码他好看。”她心里这样想,眼睛却盯着他的唇,又不自觉吞咽了口水。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看到这样的绝色,就算话语是做戏,可生理难免会对他喜欢。 她是真的想亲。 许是路面老旧,车子忽地颠簸,温挽本就与他靠的及近,颠簸就成了助力,迫使她的唇贴上了霍承邺的唇。 温热的触感让她如同触电,同样如此的还有霍承邺。 对方懒懒的睁开眼,见到眼前的温挽时,如平地惊雷;温挽亦然,尴尬的缩了回去。 开口解释:“我,刚刚看你眼睛上有东西,想给你拿掉。” 她虽在解释,可眼睛却不敢看霍承邺一眼,心里却在怒骂自己:“温挽,你可是二十六岁的督军夫人!那么帅的极品,就这样放过了?他都没有推开你,你怂什么?刚刚就应该狠狠亲他,把他亲老实了,不就拿下了?” 骂自己不争气的同时,她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总感觉方才颠簸时,好像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 可霍承邺睡着了,她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觉得自己是被刚才的变故冲昏了头。 第43章 故意为之 二人一路无话,都因为方才的变故,默契的去看窗外,倒是霍承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勾了唇。 很快到了尚阳百货,两人下了车,温挽却变得扭捏起来,也不似方才那般粘着霍承邺说话,只与他保持半臂的距离。 尚阳百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层楼高,女性用品在二楼,温挽却要他陪着从一楼开始逛起。 能逛的起商场的,非富即贵,温挽和霍承邺算是,商场内的其他人自然也是,所以这些人自然也认识霍承邺这个声名赫赫的军政府大少帅。 见对方身边跟了个女人,众人打量的目光终究是忍不住。 而温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进门起,她就不与霍承邺说话,面上也维持着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知情的人,大多都猜测是霍承邺这个军阀少帅强要了某家的小姐。 加之温挽身上穿着常青中学的校服,这更加印证了旁人的猜测。 霍承邺不知情,只跟在她身后,两人隔了半步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身上。 可温挽,说是来买裙子,进门后先是看首饰,又看鞋子,甚至还去看了男装,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磨磨蹭蹭的去了女装区域。 到了女装区后,温挽拿着裙子对着镜子在自己身上比划,可她却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又是嫌露的太多,又是嫌裙子太短或太长,总之又是半个小时,她还是没有挑好。 霍承邺本就是一个耐心不足的人,被温挽故意这样一通磨蹭下来,早就不耐烦了,但没有办法,既然答应了温挽,他便不会随便离开。 所以只委屈了自己,在店门口抽雪茄来解心中烦闷。 不远处,俞书雅带着刚吃饱饭的汪阑珊逛商场,一眼便看到了霍承邺。 “那不是承邺哥吗?他怎么也在商场,难道是来给你买礼物的?”俞书雅语气惊喜,拉着汪阑珊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抽雪茄的霍承邺。 汪阑珊本就是为了霍承邺才来的余州城,自然是能多见他一面就多见一面的好,加之听了俞书雅的话,正想上前和霍承邺打招呼。 不料却看见了他身旁正在挑选裙子的温挽。 女孩拿着一些裙子摇摆不定,男人虽抽着雪茄,可眼神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哪件好?”似乎是注意到了远处的人,温挽故意拿了几件裙子出来问他。 男人立马捻灭了雪茄,轻吐两口气后,才靠近,认真的打量起裙子来。 随后又是认真的分析:“白色的称你,就是太短了,粉色这件样式不错,就是上面的钻有些俗气,鹅黄色这件,颜色,样式都过关,就是肩膀这里你可以接受吗?” 鹅黄色那件,是一件露肩礼服,曳地的裙摆看起来十分优雅,如果不是温挽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服装,或许真的会买。 只是她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便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将裙子还给了店员。 “都不喜欢?”霍承邺问。 要知道,尚阳百货的女装可是余州城女人梦寐以求的天堂,这里的衣裙都是最时髦的,多少人抢着要买,温挽却一件也看不上。 温挽摇头,心中似乎有了主意,加上看到了远处的汪阑珊,心中算盘早就达到,这才开口道:“我想到一家专做旗袍的铺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霍承邺点头,带着她下楼。 俞书雅看到两人在一起,有些惊讶的同时,又开口同汪阑珊解释:“温挽对于承邺哥有恩情,或许是春宴上二少帅要回来了,他来陪温挽买两件称心的衣服。” 提到二少帅,汪阑珊脸色微变,又问她:“二少帅与她是.......” “你瞧我这脑子,忘了跟你介绍,温挽就是二少帅那个自幼定下来的未婚妻,估计督军府也快要给二人办订婚宴了,真是可惜。” 俞书雅话里话外都吐露着惋惜,这倒是引起了汪阑珊的好奇,又问她为何原因。 她这才回复:“当初温挽将我哥哥和承邺哥从火车上救下来,我哥哥便日日惦念,要是她不是二少帅的未婚妻就好了,这样我哥哥也能早日寻得意中人,让我阿爸放心。” 汪阑珊了然,一双眼看着温挽与霍承邺的背影,却比谁都透彻,又不确信的重复问了一遍:“她还救过少帅?” 俞书雅点头:“她是个好女孩,可惜了,要嫁给霍驹行,二人都没见过呢。” 汪阑珊勾了勾唇,又问俞书雅:“你觉得她嫁给你哥哥好不好?” 俞书雅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不知道温挽的想法,所以还是有些可惜的开口:“我当然希望我哥哥的太太是她,只是我不知道温挽的意思,一厢情愿不对,要两情相悦才好。” 她喜欢温挽,可她更希望温挽能幸福,她觉得她哥哥应该也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能够幸福。 “走吧走吧,还没带你好好逛呢。”俞书雅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朝刚刚温挽所在的那家店走去。 而另一边,温挽与霍承邺出门后,便由温挽带着他朝着她心仪的铺子走去。 她走着,心思却没在要去看旗袍的喜悦上面,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无意间瞥到的汪阑珊的场景,对方应该迫不及待的要对付她了。 只是她有些犹豫,她不知道俞书雅和她的关系有多好,若是两人针锋相对,俞书雅是否也要与自己反目成仇。 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失去,她有些惋惜。 “在想什么?跟本帅出来,就这样不开心?”霍承邺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她蹙起的眉头。 她回过神,将那些事情抛之脑后,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模样:“怎么会,能和少帅出来,是我的荣幸。” 霍承邺停下脚,似乎要将她虚伪的面孔看穿。 看到前面不远的店铺,温挽立马扯开话题:“快到了,我们快过去吧。” 说完后,她想也没想就拉着霍承邺粗粝的大手朝着那边走去;她的掌心柔软,像一块棉花一样,被霍承邺捏在掌心,可他却像是怕把这块棉花捏坏,只小心翼翼的,不敢扣紧手掌。 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模样,霍承邺冷不丁的问:“腿上的伤,好点了吗?” 第44章 色诱 他似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温挽停下脚,回眸用不解的眼神看他。 每每对上温挽的眼神,霍承邺都害怕被她看穿一般,总是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换成了别的生分的话:“之前被我打的,好了没。” “早就好了,少帅要不要看看?”说完,她便做出要提起裙摆的势头。 霍承邺抬手将她的手握住,制止了她的动作:“姑娘家的,也不害臊。” 温挽不在意他说什么,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想法:“旁人可没这个待遇,只有少帅有。” 霍承邺拿她没办法,便不理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关心之举完全是多余的。 不过心中又觉得,温挽这样没心没肺,倒也是个好的,起码不会烦忧;只是他不明白一点,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总是一副嘻嘻哈哈不要脸皮的模样,若是自己不在,她便总是在思考着什么。 例如上次去她书房,他便发现了。 可他不好过问,便只在心中揣测,或许是温挽在温府或学校受了委屈。 到了旗袍铺子。 温挽是一早便定下了旗袍的,即使今日霍承邺不陪着她来,她也会想办法缠着霍承邺陪着她来。 她的容貌,该在霍驹行回来前给霍承邺看看了,也让他尝尝甜头。 这家旗袍铺子本就是高端定制,服务也是相对比较私密的包厢一对一服务,温挽给认识自己的服务生塞了一个银元后,又挤眉弄眼一番。 这才演起戏来:“你们铺子这个春季成衣,可有新款式了?” 服务生立马明白,将上次温挽定下的旗袍取了出来吗,陪她演戏道:“小姐,您看看这件吧,我们店里的新款,全城,甚至是全国就这一件;月光白的底色,采用的余州丝绸和苏式双面绣法,十位绣娘分别赶制的,衣领,衣袖,绣花,盘扣,以及裙摆;牡丹花的设计图案,让原本素雅的衣服变得华贵,加之用的粉白丝线混合绣制,花案若隐若现,尽显牡丹国色,端庄大气。” 如今,旗袍只在贵妇圈流行,不少年轻小姐都觉得旗袍花色老气,更喜爱国外的洋装,所以温挽也算是在穿着上另辟蹊径了。 而这一通话说完,霍承邺哪怕只是看,都想给温挽买了这件裙子。 “多少钱?”他财大气粗道。 那服务生看向温挽,又同霍承邺淡淡一笑道:“先生还是请这位小姐试过后再决定要不要买吧。” 说完,服务生便将二人请到了二楼的包间。 温挽进去换衣服,霍承邺则坐在包间内的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的喝着茶水,许是第一次陪女人试衣服,紧张的他没发现茶水过烫。 一口下去,烫的他舌头发麻,刚想骂人,却见温挽拉开了试衣间的帘子。 就见对方身姿窈窕,定制的旗袍在她身上,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几乎完美,温挽个子不矮,曳地旗袍的设计穿在她身上也恰到好处;早在出试衣间前,温挽便将额前碍事的刘海撩了上去,她本就姿容艳丽,只一点淡妆,加上这件旗袍,便将她的美貌发挥了十成十。 此刻,配上这件旗袍,对于霍承邺来说,简直是视觉盛宴。 他从没想过,温挽换下宽大的旧式衣衫,穿上这旗袍竟是这番姿容。 他的眼神停驻在温挽脸上,不自觉吞咽了口水,心中那股无名火也在他的体内肆意流窜。 “少帅,好看吗?”她淡淡笑着,身子却保持着一副端庄模样。 见霍承邺不回答,她又问了第二次。 也是这第二次,才令看的入迷了的霍承邺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羞得不好意思说话。 “少帅,帮帮我。”她三步并两步的过来。 来到霍承邺面前,将她的美色毫不遮掩的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眼神还在似有若无的撩拨面前的男人。 男人看着她,眼神再次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种近观之感,令他愉悦,同时也令他感觉呼吸一滞。 “你要我,怎样帮你?”他的手指将温挽的脸勾起,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看个透彻。 温挽浅浅一笑,歪了歪身子,指了指自己肩下的位置,开口道:“少帅,这颗扣子,我扣不好。” 许是温挽这一身装扮太过惊艳,霍承邺都不曾发现她还有颗扣子没扣。 此刻,那个部位将锁骨暴露出来,锁骨下的皮肤吹弹可破,而霍承邺,好像无意间,瞟到了那个地方? 他羞得脸红,忙别开眼。 温挽当然是故意的,不来点狠料,怎么逼得霍承邺把自己抢了去? 见霍承邺躲开,她还不死心的抓过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肩下那颗纽扣的位置。 “少帅,我扣不好。”她语气肉麻的很,听的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霍承邺拿她没办法,胡乱的帮她将扣子扣好,便出去透风了。 温挽奸计得逞,等他出去后,便迫不及待的笑了起来;方才霍承邺的反应,让她这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笑得直不起腰。 她没想到,霍承邺这样好撩,她都还没拿出十成的功夫,对方就认输了。 换下旗袍后,温挽又恢复了那副豆芽菜模样,再见到霍承邺时,对方已经恢复平静,手揣着兜,在大厅等她了。 “服务生,就要这件,帮我把旗袍包起来吧。”戏要做足,温挽没忘记这点。 况且她还有一部分尾款没付。 “小姐,这位先生已经为您买下这件旗袍了。”对方回答她。 温挽诧异的回头看了霍承邺一眼,没想到这个男人那么大方,这件旗袍尾款都还要三百银元,他竟然说给就给了。 毕竟温挽当初问他要钱,他可是一毛不拔,虽说后来又给了,但不能掩盖他当时小气的事实。 “走吧。”男人语气平静,似乎三百块的旗袍对于他来说只是洒洒水。 温挽拿着包好的旗袍,觉得捡了大便宜,毕竟她没想过占霍承邺的便宜。 “你等等我。”温挽又走向了成衣区。 不由分说的又拿了一件月光白旗袍,迅速的付了款,随后才来到霍承邺面前。 第45章 要她请吃饭 看着女人手上的两件旗袍,霍承邺露出不解之色,也误解了她的意思。 便问她:“刚才那件,是不喜欢吗?” 付了钱没道理不能退,就算他不是少帅,也断没有买了就不可以退的意思。 温挽摇头,那件她亲自定下的旗袍当然是喜欢的,只是这件旗袍她还有别的作用。 “我买一件,当日常穿的。”说罢,她把两件旗袍装在了一块。 霍承邺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二人出门后,阿贤早已在门口等候。 等上了车,霍承邺看着她,想起俞书雅说的,又问:“听闻你今天在学校差点被花盆砸到?” 温挽先是惊讶,好奇他怎么知道,随后想起咖啡厅俞书雅也在的事儿,又一副了然的表情。 虽没出什么事儿,可霍承邺亲自问起,她难免说的严重些:“对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做的,少帅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油嘴滑舌。”他觉得自己白费问她。 她这样子,哪里像受了惊吓,分明好的要死。 “少帅,还去哪儿吗?”阿贤插了一下嘴。 不等霍承邺回答,温挽看着天色渐晚,直接开口:“麻烦阿贤副官送我回温家了,谢谢。” 霍承邺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 又带着些气问她:“你叫本帅陪你出来买裙子,本帅是既花了时间又花了金钱,这么晚了,你连顿饭也不愿意请本帅吃?” 温挽本就是想躲他那顿饭,她总觉得和霍承邺这样的人吃饭会别扭,但既然对方都说出口了,她不得不从,便开口让阿贤掉头去了鼎鼎有名的金龙玉凤大酒店。 霍承邺见她松口,这才满意,脸上本阴霾的面容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笑意。 前世的温挽,经常请霍驹行的一些政客,或政客太太吃饭,金龙玉凤大酒店也就成了她的常用饭店。 这一世,她下了车后,便径直朝着酒店里面走去,就连给小费的动作也行云流水。 让跟在她身后的霍承邺,不由得好奇,好奇对方回到余州城不过半月,怎得就如此熟悉这金龙玉凤大酒店的规矩了。 “服务生,我要三楼那间凤求凰。”温挽开口,眼神却看着三楼。 再次来到这个虚与委蛇的地方,年轻稚气的温挽好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干练的那个温挽,此刻的她,身上穿着不似校服,更像是贵妇人的衣装,就连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上位者心中对于低位者的那一丝蔑视。 “小姐,还是让您家大人来吧。”服务生的话,打破了温挽的幻想。 此时的她,无权无势,就连钱都是花着俞书荣和霍承邺给的那点赏金,别说三楼最尊贵的凤求凰包间,就连二楼的次等包厢,她都不一定订的到。 她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要那间。” 此时,在门外看了许久的霍承邺终于走了出来。 服务生认出这是谁,立马笑脸相迎:“少帅,早说这位小姐是和您一起的,也免去了麻烦,这边电梯,我带您上去。” 霍承邺点点头,看着那边正低头尴尬的温挽,他又过去将人拉到身边,好生带着。 金龙玉凤大酒店鱼龙混杂,虽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免有人渣;他想起温挽穿旗袍的模样,便忍不住想将人带在身边看好。 “不得不说,少帅的人就是有眼光,咱们酒店风水,装潢最好的包厢都被这位小姐一眼相中了。”那服务生拍着马屁。 温挽却感觉无比尴尬。 在她心底深处,仍然丢不掉督军夫人那个身份,她的潜意识中,还是将自己作为一个上位者来看待所有人,就算她回到了过去,可她心中还是会下意识喜欢督军夫人这个名号带来的便利。 霍承邺不说话,温挽也不说,旁边的阿贤也不说,那服务生便识趣的闭了嘴。 只恭敬将人带到了包厢,命新的服务生接替他为霍承邺一行人点菜后,便关门离去。 新来的服务生见来人是霍承邺,恭恭敬敬的将菜单递到了霍承邺身前。 霍承邺不点,同服务生开口:“将菜单给那位小姐。” 服务生会意,立刻将菜单递过去。 温挽看着对方,眼中有诧异。 只是很快,霍承邺便为她打消了疑虑。 “既然是温大小姐请客,自然是温大小姐点菜。”男人手指敲击桌面,观察着温挽的反应。 温挽倒是反应如常,以往坐庄,总是她来点菜的。 在确认过霍承邺没有什么东西不吃,或过敏源后,便开始点菜起来。 “要一个龙井虾仁,软兜鳝鱼,黄焖鱼翅,两例养生海参盅,一个白水牛肉,一个灼汁嫰菜心。”温挽又看了看,合上了菜单,觉得两个人吃这么些也差不多了。 服务生确认菜品后,又开口问她:“小姐,枸橼烩海虾是我们饭店的招牌菜,不考虑一下吗?” 温挽头也不抬的回绝了对方,她来这儿从来不点这道菜。 等人走后,霍承邺才有机会开口问她:“我看温小姐对于大酒店的每一处地方,都很熟悉,就连菜品也是。” 温挽点菜时他便观察到了,对方说一些菜名时,根本没有翻动菜单,更像是来过许多次的老常客。 温挽抬头,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点暴露,只开口圆道:“幼时姆妈带我来过几次,前段时间有点怀念,便自己又来了一次。” 霍承邺点头,又问她:“是不喜欢枸橼和海虾吗?” 温挽不解,回问:“怎么这么问?” “你刚刚说,你从来没点过这道菜。”他接话。 “是没点过,他吃了过敏。”她脱口而出,没注意到霍承邺黑沉的脸色。 “他又是谁?” 温挽反应过来,意识到说错话,将上辈子的习惯给带了回来,又说:“没有,一个儿时的玩伴罢了。” 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和霍驹行有半分关系,温挽又将服务生叫了回来,加了那道枸橼烩海虾。 金龙玉凤大酒店的招牌菜,她从未吃过,可那么出名的东西,她也想尝尝。 第46章 欺负她好糊弄 “我怎么记得,你那个没用的未婚夫,也枸橼过敏。”他思索着开口,看向温挽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审视。 “是吗?”她的心一提,旋即又开口:“我不知道。” 见她模样坦然,霍承邺放下心中猜想,恰巧此刻菜上来了。 霍承邺命人将那道枸橼绘海虾送到了温挽面前,开口道:“枸橼只是点缀,真正可口的,是其枸橼包裹下的海虾。” 他说的意味不明,像在说菜,又像在说人。 温挽夹起一筷海虾肉送入嘴里,枸橼本酸,刚入嘴是是酸的刺激感,等咬开虾肉后,海虾的汁水混杂着枸橼的清香以及酸涩,令原本平平无奇的海虾口感,丰富了不止一个层次。 “好吃吗?”见她吃的发愣,霍承邺出声询问。 温挽回过神,嘴里咬着虾肉,分明滋味甚好,可她心中却是难以言说的难受。 “好吃。”她答。 她又想,原来离开了霍驹行后,不管是什么,都变得好了起来,上辈子没有尝试的东西,这辈子吃过了,也算是满足。 想着,她眼眶霎红,不是委屈和心酸,是庆幸自己的重生。 吃了饭,霍承邺老实的将人送了回去。 他有些害怕,害怕温挽这个女人会一不小心就进入到他的心里去,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的心。 刚进清月院的门,温挽就瞧见萍儿在骂芦苇,她心中自然是不快的,可她不会让邹氏放在自己身边的狗,死的那么快。 她要用最钝的刀,在她们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割痕。 “萍儿,还没问过你,上次回嵊州探亲,家里可还好?”温挽牵起嘴角,让自己化作一道屏风,隔绝了萍儿与芦苇的视线。 萍儿见温挽来,立马变了神色,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后。 才悻悻回答:“回小姐的话,一切都好。” 温挽点头,她当然知道好了,萍儿手中拿着她的月钱,那必然是花的潇洒,又怎么会不好。 只是这件事儿,她不着急揭穿,毕竟猪得养肥了杀。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温挽只想将人打发走。 然而不巧,阿贤带着东西进了清月院的门。 见温挽在和萍儿说话,他又自觉不好意思,便开口问:“温小姐,属下有没有打扰到您?” 温挽摇头,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来。 阿贤是不知道内宅这些子勾心斗角的,便旁若无人的,让身后的副官将一个礼盒打开,呈现在温挽面前。 “少帅觉得这件鹅黄色的礼服特别衬您,特地命属下买来,送给您。” 是刚才二人在商场看的那件,温挽虽喜欢,可她舍不得浪费,毕竟春宴要穿的衣服她早就备好。 所以刚才在商场看见,虽心生欢喜,可到底没买下来;可她没想到,竟被霍承邺给买了来。 她知晓霍承邺的脾气,便不扭捏了,直接将衣服收了下来,又吩咐芦苇给阿贤倒茶水喝。 “温小姐,茶水就不用了,属下还要回去复命,便不多打扰了。”阿贤说完,便带着副官离开了。 等人走后,温挽看了眼自己身后早已看呆了的萍儿。 对方的目光一直放在霍承邺送来的礼服上,想必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怎样和邹氏母女告状了。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温挽带着东西,故意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事实如她所料。 她刚回房间没多久,正将柜子门打开,打算将衣服挂起来,就听萍儿敲门。 “小姐,睡了吗?我给您送甜酒汤来了。” 温挽让人进屋,也没收拾屋子,就这样故意敞着柜门。 果不其然,萍儿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用余光乱瞟,看到想看的后,才将目光收回。 “小姐,甜酒汤趁热喝。”萍儿放下手中的甜酒汤,人却没有退出去的心思。 “还有事吗?”温挽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开口询问。 萍儿笑了笑,拿衣角擦了擦手,开口道:“小姐也知道,我前些日子回家探亲,花了不少积蓄,还未到月底,我的钱就要花干净了,小姐能否......” 她话没说完,自然是希望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姐明白自己的用意。 温挽不蠢,自然是明白的,笑着说:“可是没钱了?” 萍儿点头如同捣蒜,而她也并非没钱,只是她料定了温挽是个软柿子,好欺负,好糊弄,才敢这样胡作非为。 加之上次在温挽那里尝到了甜头,便总是想再多得些好处,捞些油水。 温挽装模做样的叹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元,苦口婆心道:“萍儿,你也知晓,我去学堂买笔买纸,那是处处花钱,一个月十块月钱,我也没多少余出的,这儿只有一块,你看?” 萍儿心底觉得温挽小气,但还是接了下来。 “多谢小姐。”她鞠了躬,打算离开。 温挽又叫住了她,从上次俞书荣命人送来的首饰中,拿了一条翡翠项链递给她:“若你实在困难,这个也能换些钱。” 萍儿受宠若惊,看着绿油油的翡翠,心底乐开了花。 这样好成色的翡翠,拿去卖了自然是可惜,她得好好收着,日后也算进她的陪嫁里,这样婆家也能高看她一眼。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萍儿忙鞠躬。 温挽勾起唇,又故意找借口将她支去邹氏那边:“前些日子,太太说给我添的家具还没送来,你帮我去问问,顺便要些银元,说十块实在不够,我得再要一些,买书买笔。” 萍儿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将话带到后,便匆匆离去了。 而她不知,温挽在给她挖坑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倒要看看这个萍儿,贪心到何种程度。 萍儿走后,她叫了芦苇进来帮忙。 二人将床挪开一些,将床与墙壁拉出一些距离。 温挽拿出后面随意买的一件旗袍挂在柜子里,将自己定制的那件连同着礼盒包好了放在床缝处。 看着霍承邺送来的那件,在两个选择中,她还是将那件礼服放在了柜中。 因为她知道,只有那件礼服也在,想害她的人,才不会疑心。 第47章 像喝了口馊汤 “什么?你说那野丫头问我要钱?”邹氏气的拍桌而起。 将一旁的佣人婆子都吓了一跳。 “是的太太,小姐说,二十银元的月钱,实在不够,说学堂花钱多。”萍儿将话转述,可语气却又是另一种意思,听的邹氏不爽。 觉得温挽就是故意在刁难。 原本,上次霍承邺来温家那场家宴的事儿,就让邹氏不爽,她的儿子被吓得当众尿了出来,她的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却连霍承邺一个眼神都没分到,她怎么能不生气? “她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邹氏先问了温挽。 钱她自然是要给的,自从上次被齐大师这样一闹,她尖酸继母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那些贵妇圈里的太太,将名声看的重。 邹氏被按上尖酸继母的名后,她连太太圈的下午茶都不敢去了,她甚至能想象到,那群女人在背后嘲笑她的模样,每每想到,她都会气的牙痒痒。 “大小姐那边,今日少帅命人给她送了礼服。”萍儿自然没忘记这件事,忙说了出来。 “礼服?”邹氏先是疑惑。 随后想起距离督军府每年举办的春宴时间还有半月,她心下了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也有了主意。 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递给萍儿,说是给温挽加的月钱。 听到是温挽的月钱,萍儿眼睛一亮,如今的她因为温挽的纵容,贪墨起来,也是愈发的熟练,这二十块,定有十块会进了她的口袋。 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加快要走的步伐。 邹氏又叫住了她,从包里拿出五块给她:“萍儿,你做的很好,这五块,是你工钱外的奖赏。” 萍儿又是惊喜,仅仅一天,她便收获颇多,这全靠了温挽那个好拿捏的柿子。 “多谢太太,萍儿定当为太太卖命。”她这样说着。 邹氏勾了勾唇,看着萍儿的眼神,也带了两分鄙夷;又觉得人就是好拿捏,只花些钱,便能让一切信手拈来。 她怕温挽起疑,便将萍儿打发了回去。 夜里。 温挽梳洗干净,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距离霍驹行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中是说不出的紧张和忧心,紧张是因为他这个人,毕竟上辈子也做了八年夫妻,说完全放下将人当空气那是不可能的。 而忧心,是因为她还没想到退婚的法子,霍承邺跟个木头一样,她不能保证对方真的能违逆督军和督军夫人的意思,将她和霍驹行的婚约斩断。 睡不着,她吐出一口气,干脆起身,开了房间的灯,打算出去走走。 刚披上衣服推开门,她便看到了一个身影,在那棵木棉树下不知在做什么。 她好奇的很,蹑手蹑脚的过去,走近发现是芦苇,她才松了口气。 “芦苇,这么晚还没睡?怎么在这人打理树木?” 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忙着上学,就是忙着怎么与邹氏勾心斗角,全然没注意这棵木棉树比她刚搬来时要茂盛的多。 芦苇放下手中的水桶,过去拿抹布为温挽擦了擦石凳,这才开口解释:“当初小姐说这是太太喜欢的花,也是温府内唯一一棵,我没什么能回报给小姐的,略懂些花草知识,只能帮你将这棵木棉树养好,过段时间花开,小姐应该会高兴。” 温挽讶异,不过这样也好,她白天要去学校,芦苇能有些事情做,也不错。 只是对于芦苇,她又好奇了起来,想起今日萍儿说到探亲,便问起了她家里的事情:“你说你父母双亡,是婆婆捡了你?” 芦苇也坐下,不顾石凳上沾着的湿泥,开口同温挽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婆婆是温府花房的,她说我那时才两三岁大,一个人被丢在了芦苇地里,天气很冷,她于心不忍便将我捡了回来,那天你问我是否要回去探亲,婆婆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我才说了父母双亡。” 温挽了然,抬手拍了拍芦苇的背,才知道芦苇这个名字的由来,有些心疼她。 “没事,都过去了。”温挽安慰道,又问她:“可想过去找你的父母?” 芦苇摇头,自嘲一笑:“那么多年,若真想找,早就找到了,他们不找我,我便当他们死了就好。” 对于芦苇的话,温挽也了解,二人寒暄了几句,温挽便困意袭来,叫芦苇早点休息后,自己也回了房间。 第二日,破天荒的,邹雨彤竟然在门口等她一起坐车。 自从她教训了邹雨彤后,她便不敢再和温挽坐一辆车,每次都是叫了另一个司机送她。 而今日,她这番作为,倒让温挽觉得奇怪。 上了车,还不等温挽坐稳,邹雨彤便开口说了话:“听闻你昨天差点被花盆砸死?” 说到这儿事,温挽就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许飞要照看,想到邹雨彤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于是毫不客气的嘲讽起她来。 “怎么?你这么关心,难不成,是你做的?” 邹雨彤被她的话气急,又道:“你少胡说,我只是要提醒你,好好照顾照顾给你挡灾的人吧,人家阿爸可是金陵总统府财政司的司长,许飞可是独子,要是这件事被他父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来温府,找你麻烦啊?” 说着,她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一大早,温挽就像是喝了口馊汤,令人恶心。 温挽也大概猜到,花盆就是邹雨彤丢的,也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只是恰好被许飞碰到了。 “你最好是小心点。”温挽威胁道,她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拿邹雨彤的错处,只能这样说。 “怎么?这就生气了?你给我的,我总有一日,要你全部偿还。”邹雨彤怨毒的声音回荡在温挽的耳边。 经过邹氏的警告,她自然不会再到学校里寻那些小手段,她会想办法,让温挽的名声彻底臭掉。 刚到学校门口。 温挽和邹雨彤便注意到了手臂包着纱布的许飞,对方的眼神看向温挽,满是笑意的眼中,含带了一丝怯懦。 “好好照顾你的许飞吧。” 留下这句话,邹雨彤便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第48章 觉得他奇怪 邹雨彤走后,温挽顺了顺气,才朝着许飞走去。 “温挽同学,早上好。”他打了招呼后,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一瓶鲜奶递给她:“喝点东西吧。” 想起邹雨彤的话,对方是金陵总统府财政司司长的独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做好。 看着对方递来的牛奶,温挽推了回去:“多谢,我吃过了。” 许飞有一瞬的尴尬,随后收回手,开口道:“温挽同学,最近几日我的手不方便,可能要拜托你给我收作业了。” 温挽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 二人一同朝着二年级的崇文楼所去,路上却遇到了一同前来的齐衡和俞书雅,二人在那边有说有笑,和沉默不语的温挽以及许飞形成了鲜明对比。 见到温挽时,两人默契的过来打招呼,而在看到许飞后,俞书雅想说话的嘴,却又闭了起来。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许飞。 还是温挽为了避免尴尬,重新起了话头:“昨天,我们走后,你们什么时候走的?” 说到这个,俞书雅好奇道:“我哥哥没送你吗?怎么是承邺哥和你一起的?” 她昨天回去,还特地问了俞书荣,俞书荣回答自己送了,只是温挽有事,他才离去;可俞书雅不信,觉得是她哥哥害羞。 “昨天我想起要去车马行送点东西到乡下,便托参谋长送我过去,哪知道出门遇到了少帅,就顺路去买些东西了。”温挽解释道。 一旁的齐衡,倒是听的仔细。 “温挽同学,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吧。”许飞在一旁提醒。 俞书雅想说什么,却被温挽拦住,又小声对她说:“邹雨彤说许飞是金陵政府财政司司长的儿子,我不确定她话的真假,你帮我查查,对方如果是金陵政府的人,你身份特殊,这番找茬,怕会引起那边的误会。” 温挽这样说,俞书雅果然没了刁难许飞的意思,随后又答应了温挽。 几人分道扬镳,温挽则跟在许飞身后,也是为了避嫌,不与他并排而走。 而许飞,却在上楼时停住了脚,回头看着温挽:“温挽同学,我的笔掉了,麻烦你帮我捡一下。” 看着地上的笔,温挽想也没蹲下身子为他捡笔,许是起身太过仓促,她与许飞对视,对方眼中玩味嘲弄的眼神竟还未散去,可仅仅是一秒,他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导致温挽以为,是看花了眼,将笔还给了他。 到了班级,收作业的任务果不其然的落在了温挽的身上,同样的还有落在她与许飞身上的八卦。 别人不知道她与许飞为什么走的这么近,便开始了猜测。 说的最多的,还是二人私下当起了伴侣,可这也引得众人哗然,班级内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知道温挽是督军府二少帅的未婚妻。 “我说有的人就是不要脸,一只脚踏进了督军府的门,一只脚又勾搭上了财政司的门。” “就是,二少帅如今还在北平进修,他的女人就背着他勾起人来。” 那些人故意加大了说话的音量,说着不堪入耳的词。 温挽却好像没听到一般,自顾整理着大家的课业,直到有人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温挽的胳膊。 “温挽同学,督军府是余州城的表率,你作为督军府的未来儿媳,怎么能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 那人怒斥温挽,仿佛温挽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说够了吗?”温挽心平气和道,她又没做,自然是不怕流言。 那人被温挽的气势震慑,一时之间哑口,不知道要说她什么。 温挽见此,挣脱了对方拉住自己的手,转头就要出门把课业送到老师办公室去。 哪料班长许飞站了出来,似是看不惯温挽受欺负,出言澄清道:“我和温挽同学只是朋友,你们再这样说,小心我告到师长那里。” 众人一时噤声,他的解释也变得欲盖弥彰起来。 温挽看不下去,纠正了对方:“朋友都算不上。” 说完,便扭头离开,留下教室内议论纷纷的众人。 一个上午,许飞不是麻烦温挽倒水,就是麻烦温挽帮忙换钢笔的墨水,又或者是要求温挽陪他去食堂帮他打饭。 温挽都做了,直到俞书雅来,才算是拯救了温挽。 二人吃着饭,温挽感觉全身舒服,她这一个早上基本上都活在了被许飞支配的恐惧中,十分别扭。 “许飞的事情,我去校董处问了,他确实是金陵政府财政司司长的儿子。”俞书雅也有两分庆幸。 本来金陵政府跟霍家军政府关系就紧张,若是她再冒犯了那边的人,或许金陵政府会拿这件事当引线。 听到俞书雅的确定,温挽的心也算是彻底死了,她也终于相信俞书雅说的,许飞奇怪。 对方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却故意使唤温挽,给人觉得两个人绑在一起的感觉;可偏偏对方又是金陵政府的人,她又不好直接得罪。 “真是个麻烦事儿。”俞书雅开口道,随后发泄般的戳着碗中的饭菜。 一顿饭,就因为许飞的事儿,变得如同嚼蜡。 温挽咬着筷子,看到俞书雅,问出了一个问题:“书雅,你跟汪三小姐关系很好吗?” 俞书雅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开口:“她每年都代表金陵政府来参加春宴,我阿爸便叫我带着她熟悉余州城,不过她比我大,又是我哥哥和承邺哥的校友,我们自然是没什么话题的,而带她玩,似乎成了每年都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温挽松了口气,她怕俞书雅与汪阑珊关系过好,这样也不方便她与汪阑珊作对。 只是既然汪阑珊与俞书雅有多年情谊,她还是决定让俞书雅看看汪阑珊的恶毒心肠;到时候她决定站哪边,都是俞书雅的自由。 “你问这个干嘛?”俞书雅见她不说话,又追问。 温挽摇头,拿自己碗中的鸡翅夹给她:“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个汪三小姐,快吃饭吧。” 俞书雅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 第49章 像一个救世神 一天下来,温挽被许飞的使唤折腾的腰酸背痛。 放学时,温挽独自趴在课桌上,想到还有课业要写,便心生烦躁,更烦的还数许飞,对方要求她明日给他带一份早饭。 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只能应下,在所有人都离去后,一个人坐在教室发呆。 可发呆不能解决问题,在一刻钟的时间过后,温挽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只是收拾着,一个信封突然从她桌子里的夹层掉了出来,这个夹层很隐蔽,如果不是她不小心碰到,根本不会发现有一个夹层。 她是好奇的,见教室门关着,又四下无人,便将信封打开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温挽差点要吓死,竟是一封情书,可偏偏这封情书不是别人写的,还是许飞写的,不止留了大名,就连字迹也和对方的一样。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温挽念出了这句十分突出主题的话,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的将手中的信都丢在了地上。 但很快,温挽又反应了过来,对方故意将这样亲密的情书塞在温挽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别有用意。 且对方是金陵政府那边的人,温挽对他更加提防。 想到这儿,温挽将信捡了起来,放到了包里,又拿写课业的本子撕了一页下来,将信封内夹了张空白纸,才原封不动的将信封放了回去。 敌不动,她便不动,而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敌人的突然一击。 做完这些,温挽这才离去,只是刚走到教室门口,不知何时,门却被人给锁上了。 这等拙劣的手法,不是今天为难她的那些同学做的,就是邹雨彤做的,温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只是事到如今,她得想办法出去。 “喂,有没有人啊?” 她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她也着实没想到,这个邹雨彤竟然无聊到这种地步。 “算了。” 见外面没动静,温挽猜测估计学生都走光了,干脆靠着门一屁股坐了下来。 “反正我回去太晚,芦苇发现不对劲,就会来找我的。”她放平心态,开始思考许飞的事情。 或许对方是金陵政府那边故意羞辱督军府的一颗棋子;温挽只能想到这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日头都开始落了,温挽拉开教室另一边的窗帘,干脆欣赏起日落来。 看着没落锁的窗户,她心里有些惊喜,可想到教室在三楼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想做的还没做完,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个残废。 “砰砰砰......” 拍门声响起。 “芦苇来那么快?”温挽惊讶道,正要过去问话。 门外的声音响起:“温挽,你在里面吗?” 是许飞。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但为了能快点出去,温挽还是应了一声。 “还好,我回来看了一眼,你等等,我马上就帮你开门。”说完这些,门外就响起了砸门声,静待锁断裂的声音后,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许飞只手拎着块砖头,逆光而来,像一个救世神。 若换成旁人,或许早就沦陷在了这一次次的救赎中,而温挽不一样,她将事情看得透彻,当邹雨彤刻意提醒时,她便心生疑虑,许飞手中的转头,更似提前就知道她被关着一样。 加之许飞一天下来的各种要求,以及那一封藏起来的情书,温挽彻底相信这个许飞是刻意为之。 “没事吧?”许飞焦急的走过来,意图抓住温挽查看一番。 温挽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不动声色的躲开:“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还在的?” 她语气凉凉,不带一丝感情。 “一开始我被人叫走,后来想着到校门口等你,可我等了很久都没见你来,便想着走时你还在教室里,就回来看了看。” 他语气真挚的回答。 “走吧。”温挽不想再和他废话。 许飞点头,与温挽并肩而行。 出了校门,温家的司机还在,邹雨彤就坐在车上,明目张胆的调笑着她。 “我说怎么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和男人约会去了。”邹雨彤也不顾还有别人在,说话声音大的恨不得在场之人都能听见。 不少人纷纷侧目。 “邹同学,不要这样说,我和温挽同学什么也没做。”许飞的解释,略显无力,反而让邹雨彤笑得更大声。 温挽则默不作声,上了温家的车。 同许飞道:“许班长也早点回家吧。” 邹雨彤不忘嘲笑:“还挺会关心你那情郎嘛。” 温挽不大有功夫理她,便问:“下午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坐在一旁的邹雨彤冲她挑眉,满眼的幸灾乐祸:“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再说了,我可是在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呢,你还不得感谢我?” 温挽勾了勾唇,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下午的事情不是许飞自导自演,那么邹雨彤便也参与其中,或许从花盆落下时,这个圈套就已经做好,等着温挽跳了。 “那我可真要好好感谢你。”温挽不急不缓的从包里拿出一瓶墨水。 然后不等邹雨彤反应,便将墨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呐,你的谢礼,可还喜欢?”温挽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方才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温挽!”邹雨彤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却被温挽的眼神吓退。 就听温挽开口:“你敢打我吗?你能打我吗?邹雨彤,我劝你好好看看清楚现在的形势,温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若等哪天你被阿爸厌弃,你觉得你还能留在温家吗?” 邹雨彤缩回了手,她不是亲生的,这一点她深知;以前她是仗着温父对她的宠爱,又是温家的大小姐,所以可以胡作非为,而如今,温挽回来了,且她受到督军府重视,能为温家带来利益。 这一点,她也明白,是她比不上的。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她只能放狠话,心里却想自己捏着温挽的把柄,等日后她被督军府厌弃,再收拾她也不迟。 她又想起自己姆妈所言的,要沉住气,便不再吭声。 ` 第50章 少了件东西 回到家后,温挽趁着做课业的时间,从包里拿出许飞写的信反复查看。 发现对方没有在信中提到她的名字,于是松了口气,觉得事情不简单后,温挽拿出了纸笔,开始仿照着许飞的字迹练了起来。 整整练了快一个小时,温挽才觉得满意。 “小姐,你前些日子叫太太置办的家具,送来了。”芦苇走了进来,看到温挽在练字,又顿住脚步。 温挽放下笔,问她:“人呢?” 芦苇指了指东边的方向:“还在门口,小张来通报的,要咱们过去清点了再接收。” 温挽点点头,将许飞的信件放到了书架上的书中,确定别人不能轻易找出来,这才随着芦苇离开。 人到了门口,温挽看了看,质量做工都没有问题,刚回头,打算叫上芦苇一起将送东西的人带回清月院。 转眼就撞上了人。 “小姐对不起。” 说话的是个男人,语气里带着两分恭维。 温挽扶着自己的肩,听到声音后,才有时间看清眼前的男人;男人三四十岁,此时正朝着温挽鞠躬道歉。 温挽没说什么,说了句没事,便让人离开。 “那是临平茶舍的赵掌柜,应该是来找老爷汇报茶舍情况。”芦苇以为她不认识,便帮忙介绍起来。 温挽自然是知道这个赵掌柜的,对方将临平那边的茶舍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人以往也时常受到温少平的夸赞。 “没事,我们先将这些东西叫人带回去吧。”温挽无所谓的摆摆手,毕竟能撞她的人这么多,她总不能每个人都去了解一番,或是要个说法。 好在替换这些家具时萍儿不在,也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温挽将许飞的信件又拿出来,思虑一番后,在开头添上了邹雨彤的名字。 等温挽忙完一切,也已经是后半夜,忽地如想起什么似的,到柜子里清点东西,花了近半个小时后,发觉少了件东西,才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后面这些日子,许飞是不负众望,温挽被他使唤的像个佣人,二人每日形影不离,温挽知晓他手好了,也不急着拆穿。 反倒是俞书雅,有些坐不住了。 一日午饭时间,她刚坐下便拉着温挽问:“挽挽,你知不知道,学校都快传疯了,说督军府未来儿媳在跟金陵政府的人有牵扯。” 温挽不在意的吃着饭,仿佛俞书雅说的不是她。 “你到底急不急啊。”俞书雅拉住她的手腕,又问了这样一句。 这时,温挽才从疲惫中缓过神,看着俞书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要我没做,那他们说的,就始终是谣言。” “可这样不行啊,还有两天就是春宴了,到时候那些太太的吐沫星子能淹死你。”俞书雅为她着急道。 可温挽知道,许飞这颗棋子不会那么早结束。 “放心,许飞不会这么快就被他们推出来的。”温挽拍了拍俞书雅的手,安抚道。 俞书雅恨铁不成钢,一时之间是饭也不想吃了,就气鼓鼓的盯着温挽。 “温挽,最近没事吧?”齐衡姗姗来迟,额头还冒着汗,显然是刚忙完就跑过来了。 温挽摇摇头,谣言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你要不要澄清一下,我可以帮你。”齐衡道。 回答她的,依旧是温挽的摇头,又看着眼前真心为自己好的二人道:“我澄清,那些人就一定信吗?从古至今,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低位者乐于看高位者互相争斗的乐子,而督军府和金陵政府,两个位高权重敌对关系的存在,谁不想凑个热闹? 我如果去澄清,不止没人会信,反而我将是第一个被拉出来,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人,反而许飞那边,只要不行动,就会在此次事件后隐身。” “凭什么?他们说的也太过分了。”俞书雅不悦的拍桌而起。 其余人注意到这边,瞧见温挽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不急,许飞后面的人此时有多得意,日后就会摔得多难看。”温挽安抚的·拍了拍俞书雅的肩,示意她不要激动。 没办法,俞书雅只能忍下,也希望温挽能够绝地翻盘。 到了下课时间,温挽依旧是比旁人晚走,不过没人会再故意锁她,毕竟英雄救美的举动用一次惹人心动,再用那就是预谋了。 她拿出课桌内新添的情书,又嘲讽道:“还真是勤快,短短十天,就写了两封了。” 依照上次的方法,她将信拿了出来,用空白纸替代,她知道对方还会放,也会检查这些信有没有被她拿走,所以才这样做。 目的让对方毫无防备的,继续放信。 做好一切,温挽才提起包离去,到校门口,老远便看见插了军政府旗帜的车停在了门口,霍承邺则低着头抽烟。 见温挽来,他才丢了手中的雪茄。 “少帅是特意在等我的吗?”温挽走过去,一改之前疲惫阴郁,特地换了副面孔。 霍承邺不理她,又问她:“听闻你最近在学校和别人形影不离,出双入对。” 话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带着一股子酸味。 还不等温挽回答,他又继续道:“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分,是不是把对我的那套,也用在了别人身上?” 温挽很想骂他,可介于对方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几乎是忍着,才开口:“怎么会,都是谣言罢了,我说过,只对少帅那样。” 似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霍承邺的眼神看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她:“春宴要到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挽反问:“那少帅会去吗?” 对方不答,反而看着她,步步紧逼:“你口中的少帅,是我,还是霍驹行?”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他。 只听他又开口:“如果是我,我不会去,如果是他,那他就会去。” “少帅真不去?”温挽明了,不管霍驹行的行程,只问眼前之人。 “不去。”他回答的干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出席过春宴。 第51章 拆穿他 “那如果,是我求你去呢?”温挽又说,两只手合在一起,做出拜托的姿态。 “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假意生气,独自上了车。 温挽有些气馁,耷拉着头,站在霍承邺的车旁,正打算自己回家,对方却发出了邀请。 “还不上车?想走回去吗?”男人疏离的声音响起,看向温挽的眼神,确实不容拒绝。 温挽见状,立马钻上了车。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上车时她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一下便栽到了霍承邺的怀中。 男人下意识的扶她,却在思考片刻后,松开了手,只看着倒在他怀中的女人自己爬起来坐稳。 汽车启动,温挽尴尬的扣手指,她没想到,这个霍承邺这样不近人情,也让她不禁着急,如果真的到了前世要与霍驹行正式订婚的日子,那怎么办? 以她如今的能力,解除婚约是不可能的,她能做的,只有依靠霍承邺的力量。 “谣言的事情,要不要我帮忙。”似乎是考虑良久,霍承邺才开口问她。 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的温挽,听到霍承邺的声音,才勉强回过神。 “少帅要怎样帮我?”她问,同时又惊喜,霍承邺对自己有怜悯之心。 “我帮你把他杀了,一了百了,没人会去传你和死人的谣言。”他语气冷冽,让一旁的温挽觉得气温都骤降了许多。 “少帅,这样会不会,惹麻烦?”温挽还是不太认同的,一场谣言,她没必要要了别人的命。 霍承邺思绪回笼,回复她:“还有一个方法,就是......” 他话不说完,让一旁的温挽听的着急,直拉着他追问。 “没什么。”霍承邺不愿继续说下去,一口回绝了她。 温挽见此,也不好再追问,眼看快要到家,温挽又想到一件事,于是拉住霍承邺的手问:“少帅,能否明天来温家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她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霍承邺猝不及防,感觉心尖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可以。”他言简意赅,觉得温挽不容拒绝。 温挽大喜,抱住了他的手臂:“少帅真好,明天给你准备一桌好吃的。” 看着身旁的温挽,霍承邺发自内心的难得一笑,手也不自觉想抚摸她的头顶,只是手到了那儿,他又收了回来,顺带将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顺带在心中告诫自己,对方是霍驹行的未婚妻,他不可以僭越。 “少帅,明天见。”下车时,温挽特地回头冲他留下这句话。 霍承邺点头,看不出喜怒,不过一会儿,阿贤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车子,温挽撇撇嘴。 “小姐,你今天又晚回来了。”芦苇上前,接过了她的包。 想起明日之约,温挽交代道:“明天你去金龙玉凤大酒店定六道家常菜,走后门回来,别让萍儿瞧见,我会晚点回来。” 芦苇点头。 所以,第二日的温挽,脑子里几乎全都是霍承邺的事儿,连带着许飞叫她,她也变得爱搭不理起来。 “温挽,陪我去散散步吧。”许飞拍了拍温挽的课桌。 不少人纷纷侧目,朝他们看去。 看着眼前的男孩,温挽好整以暇的靠着椅背,没有丝毫要和他去散步的意思。 见情况不对,许飞再一次出声:“我的意思是,我的手不方便,等下要买一些东西,还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听着他的话,温挽朝他包裹着纱布的手看去。 而后猝不及防的出言道:“若是普通人受了伤,七天拆线,七天痊愈,怎么这都半个月了,许飞同学的手,还包着纱布?还是说,伤早就好了?” 说完,不等许飞有什么言语上的反驳,她直接将对方的纱布扯开,里面是早已痊愈的手臂,就连当初花盆碎片扎伤的伤口,都只有指甲大小。 “原来早就好了啊。” “那还使唤人家温挽那么久?” “是不是别有居心啊。” 有一部分人看不下去,便出言讽刺。 谁不知道温家显赫,又攀上了督军府这样的亲家,嫉妒她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许飞就是别人派来的人之一。 许飞被人说的面红耳赤,干脆破罐子破摔:“温挽,难道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温挽冷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轻蔑。 “你喜欢我?我就要接受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督军府相提并论,没有督军府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温挽,你说,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污蔑我?” 许飞有一瞬的慌乱,但随即又想到了解释的理由:“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年少时的喜欢,也会有阴谋一说,我喜欢你,光明磊落,之前的一切,是我不对,从今天起,我会用行动证明,也希望你能考虑我。” 说完,他朝着温挽鞠了一躬,随后便离去。 人潮散去,温挽见邹雨彤不在,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偷偷的跟了上去。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二人此刻正在楼梯间里商量对策。 “怎么办?这下还怎么污蔑她?”邹雨彤拉着许飞的衣袖,满是焦急,见许飞不语,她又捶打着许飞的胳膊:“你倒是吭声啊,当初是你说的你讨厌她,我也讨厌她,我们一起结盟,事情发展成这样,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邹雨彤就靠着温挽与别的男人有情好将她拉下神坛,自己再坐上督军府未婚妻的位置。 如今事情被温挽发现,且对方对于许飞似乎没有丝毫的感情,也让她慌了神。 “别吵了。”许飞不耐的将邹雨彤甩开,蹙着眉觉得心烦。 他的事情没有做好,回去免不了被骂,想到这儿他就烦。 “你冲我吼什么?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破罐子破摔,别怪我将你联合我的事情一起捅出去,看到时候督军府收拾不收拾你?”邹雨彤威胁道。 况且她见过霍承邺的手段。 “好了,我有办法,如今是计划继续,我尽量挽救和她的关系,先别急。”许飞见对方情绪失控,还是温声安慰了起来。 可眼底,却是实实在在的厌恶。 第52章 计谋篡改 一旁的温挽听后,是冷汗涔涔。 她本以为是邹雨彤教唆许飞陷害自己,可听邹雨彤的意思,是许飞也讨厌她;那么许飞讨厌她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 她不得而知。 “你怎么在这儿?”齐衡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一个人在此,自然也没特意的压低声音说话。 温挽暗道不好。 “是谁?”许飞警惕的声音传来。 温挽立马拉住齐衡的胳膊道:“我现在没空和你解释,我们得找地方躲一下。” 齐衡听到许飞的声音后,也明白了方才温挽在做什么,于是也不回答,带着温挽飞奔起来。 齐衡经常来崇文楼送书,自然熟悉这儿的每一个地方,很轻易的便甩开了跟在后面的许飞他们。 空荡的教室中,只有二人心跳的声音。 短暂的平静过后,温挽想到了一件事儿。 “齐衡,你认识许飞是吧,你帮我拖住他。”温挽将事情交代后,便匆匆离去了。 齐衡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温挽离去的背影,他毅然冲出了二人原本躲好的地方,开始寻找起许飞的身影来。 许飞与邹雨彤压根没走远,齐衡只是稍加寻找,就看到了二人,想起温挽的话,他手握成拳,重重的敲了敲自己身旁的窗户。 并高喊:“我在这儿。” 那边的二人如同惊弓之鸟,也不顾得什么,忙朝着齐衡所在的地方奔来。 齐衡的目的是拖住他们,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抓到,卯足了劲奔跑,眼看就要跑不动了,齐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齐衡躲在狭小的死角中,眼看那边的二人就要发现他。 岂料许飞拦住了邹雨彤:“我们上当了,我们应该看的是温挽在哪儿,毕竟她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邹雨彤想追的心瞬间消散,应了许飞的话,二人直接往教室走。 刚到教室,二人就朝着温挽的座位看去,一瞧人果然不在,许飞心中也有了猜测,想着刚才偷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温挽。 “温挽人呢?”邹雨彤拉过和她较为要好的人询问。 对方先是蹙眉,想着温挽刚刚还在,可抬头时,人却不见了,只能回答:“你进门前都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在这里多久了?”邹雨彤又问。 那人苦苦回想,回头看了眼温挽的座位,才又回答:“一直都在,好像刚才有人来找她。” “一直都在?”邹雨彤疑惑道。 若是偷听的人是温挽,那对方必不可能一直都在,除非,偷听的另有其人。 “找温挽的,可是个男生?”邹雨彤再问。 对方摇头,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来找温挽的是俞司令的女儿,也就是俞书雅;她也将这一点告知给了邹雨彤。 一时之间,许飞与邹雨彤都陷入了疑惑,他们两人都听到了刚才说话的是个男人。 “怎么,这么热闹?”温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两本书。 许飞是第一个回头的,他仔细的观察着温挽身体的每一处,妄想在对方身上发现一点慌忙的痕迹。 可惜,许飞看了许久,就连一滴汗渍都没有看到。 加之温挽一脸的不解,也打消了许飞对她的怀疑。 “我想找你,找不到,就问了邹同学。”许飞笑了笑,说话时扶了扶眼镜,在温挽看穿他后,就觉得对方一脸的精明算计。 温挽绕开他,回到了自己座位:“刚才我朋友来给我送了两本书。” 许飞尬笑着,给了邹雨彤一个眼神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许飞和邹雨彤的关系,所以二人也装作不熟悉的样子。 温挽将书放好,同时瞟到了站在阳台上的齐衡,她给对方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对方便离去了。 这一次,她有些庆幸自己遇到了俞书雅。 前几天她问俞书雅要了两本书,对方也不磨叽,趁着今天给她送来,恰好遇到了跑的满头大汗的温挽。 知晓许飞没那么笨,温挽便让俞书雅帮了个忙,她故意让俞书雅去她的班级找她,还嘱托要她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所有人都注意到她。 俞书雅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敲门声,说话声都比平日大许多,引的那些在看书的同学都纷纷抬头,注意到了俞书雅这个司令之女。 而那时的温挽,则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在俞书雅点名找温挽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刚进门,正在假装看书的温挽身上。 人的记忆是可以通过暗示而篡改的,温挽的行为,就是在暗示所有人,她一直在教室里看书。 而俞书雅,特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让所有人都记住她来找过温挽;因为她知道,或许邹雨彤不够聪明,可许飞却是满脑子精明算计,他回来后,一定会问起大家温挽的去向。 届时,温挽的在教室看书的行为,再加上当时齐衡的声音,许飞的怀疑,便不会再落到温挽身上。 也能让这场戏,继续唱下去。 看着许飞以及邹雨彤的身影,温挽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她倒想看看,这两人还会有什么招数。 经过这一插曲,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温挽想起自己约了霍承邺,以及家中还有一出戏要唱,于是刻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悠悠回去。 刚一到家,她见芦苇不在,便故意指使萍儿给她打水,将萍儿叫进了房间。 “小姐,水打好了,是您要的温水。”萍儿将水放下,看向温挽的眼神,有那么一些心虚。 温挽自然是没有漏掉对方的这一表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不顾萍儿的话,走到了柜子前。 “我突然想起,有件衣裳好像大了,还要拿去叫裁缝改改。”温挽刻意开口道,同时还不忘观察萍儿的表情。 就见对方由一开始的心虚,化为了惊恐,随后便拦下了温挽。 “小姐,水要冷了,您先洗洗手吧。” 似被萍儿劝住,温挽回身,双手浸泡到温水中,仔细搓洗一番,又拿起来擦干。 第53章 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这时,芦苇回来了。 她将买好的菜放到了偏房内,见温挽房间亮着灯,便赶忙过来复命。 只是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擦手的温挽,以及低头揪着衣摆的萍儿;芦苇自然是没有管她,只朝着温挽点了点头,表明事情已经办成。 温挽不着急,慢悠悠的擦拭着手,这样来回几遍;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才朝着芦苇开口:“芦苇,上次少帅送我的礼服好像有些大了,你帮我拿出来,我找裁缝改改,明日也好穿。” 芦苇办事很快,三两步就到了衣柜旁,眼看萍儿欲想阻止,却被温挽一个眼神吓退。 芦苇打开柜门,只是片刻,便变了脸色。 “小姐,这些衣服......”她欲言又止。 “衣服怎么了?”温挽做出不解状,看着芦苇,示意要她继续说完。 “小姐自己看吧。”芦苇不忍说话,将柜门大敞着。 就见霍承邺送的那件最醒目的礼服被人泼了墨,还用剪刀划烂,其他衣服更不能看,早就被人剪得稀碎,就连她那天买的那件旗袍也是,仔细一看,上面还有脚印;显然动手的人对她极其厌恶。 温挽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呼,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哪儿。 好在,霍承邺来的及时,上前两步接住了温挽,也看见了柜子里的一幕;不止温挽的旗袍被人弄得面目全非,就连他刻意给温挽买的礼服也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事情做到这儿份上,霍承邺也难以维持笑脸,只一张脸冷着。 阿贤最懂霍承邺,见自家少帅变了脸色,立马便拷问起温挽身边的佣人来:“究竟是谁做的?” 芦苇率先开口:“我今天下午都在外面,小姐知道。” 阿贤看向温挽,只见温挽点头,证实了芦苇的话。 那么嫌疑人,便只有萍儿,阿贤一步一步朝着对方靠近,气场大的吓得萍儿的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是,是雨彤小姐,她刚放学时,便怒气冲冲的进了小姐的房间,将这些东西全部毁坏,我只是一个佣人,主人家的事情,我不敢管。”她越说越小声,也直接将邹雨彤供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还想留在温挽身边,一是邹氏交代的,想尽一切办法在温挽身边留下,二是在温挽身边确实油水颇多。 霍承邺了然,温挽虽然知道这个答案,可她没想到,萍儿竟卖主卖的这样快。 倒也意外。 温挽从霍承邺怀中挣脱,过去拿起了那件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礼服,随后,又楚楚可怜的看向对方。 “少帅,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说着,温挽的眼眶便红了起来,像一只兔子:“我都舍不得穿,没想到,就这样被人毁了。” 一滴泪挂在眼眶,要落不落,将她内心的不舍,心疼演绎的淋漓尽致。 霍承邺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此刻的烦躁,才过去将蹲在地上的温挽扶起来,又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臂膀。 “没事的,没事的。” 他没安慰过人,只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动作也愈发轻柔了起来。 “阿贤,去找那位邹小姐要个说法,说是督军夫人送给温大小姐的礼服被她恶意损坏,要她十倍百倍赔偿。” 说是十倍百倍赔偿,可过程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或许邹雨彤的衣橱会和温挽的一样,被人弄得乱七八糟,没一件能穿的;阿贤跟在霍承邺身边多年,他话内的意思,阿贤自然明白,转身就要去做。 哪料温挽叫住了萍儿。 “萍儿,你代表我,跟着阿贤副官吧。”温挽语气无奈的开口,又拉住萍儿的手:“我知道这件事你也为难,你是我的人,被她当面欺负;现在少帅为我们撑腰,你自然是要讨回一个公道,她之前若有为难你的地方,尽管跟阿贤副官说。” 温挽用最无辜的话,做着最狠毒的事情。 叫萍儿过去,无非是狗咬狗。 阿贤认为萍儿是温挽的人,那么肯定是会要萍儿亲自动手教训邹雨彤的,这个好机会,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加之她还要单独约霍承邺吃饭,此时萍儿在这儿也不方便,干脆叫阿贤带她一起去。 “温小姐,萍儿姑娘,你们放心,阿贤一定办到。”阿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样。 见此,温挽也就放心了。 而萍儿,纵使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也还是跟着阿贤去了。 芦苇是个有眼色的,萍儿跟着阿贤走后,她便去将还热着的饭菜,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事情办好后,又特地到温挽面前提醒。 温挽收到芦苇的意思后,便同霍承邺开口:“少帅,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 说罢,她便不动声色挣脱了对方的怀抱,感知到温挽的脱离,霍承邺只感觉心像是空了一块,渴求被填补。 跟着她到了客厅,温挽手碰了碰碟子,觉得菜有点冷了。 正打算回头问他要不要热一下,哪料对方和她距离极近,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回身,二人便紧紧的靠在了一起。 她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对方的心跳。 霍承邺干咳一声,打算后退半步,哪料温挽直接揪住了她的衣领,又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眼看霍驹行就要回来,她不得不牺牲些什么来赌一把。 “少帅,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她话说的不害臊,手还不老实的攀上了身前男人的脸:“我不爱他,甚至没见过他。” 二人不过毫厘之差,她说话时灼热的鼻息打在霍承邺的脸上,将他的心勾的痒痒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娶你?”他冷静的回答,可发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我觉得少帅爱我。”她这样答,看着霍承邺的眼睛,要他给一个答案。 良久,男人冷笑一声,大手揽住温挽的腰,将她抱起放在桌上,他粗粝的大手如游龙般探进了她薄薄的衬衫之下。 温挽有些紧张,她虽经过人事,可却从未在客厅...... 第54章 我想要你 男人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温挽的耳畔,引得她浑身发颤;她细腻的肌肤也感受到了霍承邺肆意的触碰。 二人唇齿相触,霍承邺似发现了新大陆,咬着温挽柔软的舌尖,不舍的离去;温挽看着对方愈发迷离的眼神,以及快要触及裙下的手掌。 她终究是没能突破自己心中的防线,抓住了对方手。 片刻的暧昧过后,霍承邺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不忍的发笑。 “现在呢?我这样的是爱吗?”他不想回答温挽,只用实际行动来否认了温挽的话。 温挽没有回答,只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我说是呢?” 霍承邺被她的话语,简直要气笑,他从未见过哪个闺阁小姐像温挽这般,竟说些狼虎之词。 “先吃饭,饿了。”霍承邺懒得再和她掰扯,将她抱了下来,坐下后就拿起筷子往嘴里送菜,连带着方才的那点暧昧气息也烟消云散。 见他不再有所动作,温挽这才坐下。 “我亲手做的,多吃点。”温挽还不放弃,殷勤的往他碗里夹菜。 霍承邺因她夹菜的动作而停了手,又颇有几分意趣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回来马不停蹄的又给我准备了这一桌子菜?” 温挽点头,一脸的求表扬。 霍承邺则拉起身旁人的手,仔仔细细的观摩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又语气带酸的开口:“我看温大小姐这双手,除了平日里花钱看书,好像就不会在做什么了。” 他会做饭,自然也知晓做饭之人的手应该是何等模样。 就比如那道清炒南瓜叶,这道菜虽做法简单,可去除南瓜叶上的毛刺却很费时费力,而做这道菜的人,指甲缝里也必定会有南瓜叶的菜渣残留。 恰好,温挽手上十分干净,不止没有南瓜叶的残留,就连下厨时的油烟气也没沾染。 见对方识破,温挽也识趣的将手收回。 “少帅,喝酒吗?”温挽从酒柜里拿了瓶洋酒,放到餐桌上。 她挑衅的神情,似是笃定了对方会喝;果然,霍承邺接过了她手中的洋酒,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顺带又给温挽倒了一杯。 温挽有些懵圈,她没想到霍承邺会给她一个还在上学的人倒酒。 “怎么?温小姐叫我喝酒,自己却没诚意?”他没给温挽眼神,自顾端起自己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温挽见状,为了明日的事,只能一饮而尽。 这洋酒本就烈,虽说前世的温挽是有些酒量,可她忘了这是十六岁温挽的身子,对于酒精根本就不耐受。只是喝了一杯,她便天旋地转起来。 连带着眼前的霍承邺,也分化出了好几个。 “少帅......”她伸手去抓,可却扑了个空:“怎么那么多个你?” 看着眼前的醉鬼,霍承邺一把抓住了对方不安分的手:“又没真的叫你喝。” 霍承邺扶额,也是拿温挽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将人打横抱起,往她的房间送。 可温挽却不老实,一双手到处乱摸,先是他的脸颊,又是他的唇,最后手摸上了他的胸肌。 “再这样不安分,我将你丢出去。”霍承邺低沉着声音道,语气里带了两分压抑。 许是怀中的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两只手立刻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揣在自己怀中。 “少帅,我想要你。”她语气呢喃,看着霍承邺的脸微微发愣。 “想要我什么?”他语气调侃,像逗小孩。 “要你的,全部,要你的心儿,你的肝儿,你一切的一切。”她红着脸,许是酒精导致。 “可真贪心。” 霍承邺调侃完,便将她放在铺好被褥的床榻上,看着那满柜的狼藉,又是一声叹息。 “你说的,我都答应;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让他的女人成为我的女人,更为耻辱。”看着床上几乎熟睡的温挽,他也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答案。 “好好睡吧,明天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他的语气又忽地温柔,爱怜般的抚摸了对方的额头后,毅然离去。 等人彻底离去。 温挽扶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常言道“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温挽也算是做了回大丈夫,将了聪明一世的霍承邺一回。 “小姐,解酒汤。”芦苇端着汤药进来。 刚才她与霍承邺的一切都被芦苇收入眼中,得知她醉了,她特地端了解酒汤来;可她没想到,温挽竟是装罪,将她也骗了过去。 温挽喝了一口,才觉得好了许多,她方才头晕目眩是真,可她还有自主意识,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可谓是三分真,七分假。 “小姐真聪明。”芦苇忍不住夸赞。 温挽摆摆手,聪明的人比比皆是,她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萍儿那边,还没回来吗?”温挽问她。 芦苇摇头,她倒是不知道邹雨彤的清水院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黑了,萍儿还未回来,倒是阿贤副官,又来了。 对方一见到温挽,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如同倒水般全说给了温挽听。 事情是这样的。 阿贤到了清水院时,邹雨彤还在不急不缓的挑选明日春宴的礼服,见阿贤过来,她先是大喜,过后问对方来做什么。 阿贤却不说话,命令手下的副官将邹雨彤摆在明面上的所有名贵礼服撕了个遍;一时之间,清水院乱作一团,阿贤又是霍承邺的人,无人敢拦,只听得满院的鬼哭狼嚎。 直到将对方的衣裙破坏了个遍,阿贤这才罢手,说明来意。 “邹小姐,萍儿说我们督军府送给温大小姐的衣裙,被您毁坏,少帅说要您十倍百倍的赔偿,这是单子,您看一下。”说罢,阿贤便拿出那日在尚阳百货买礼服的单据递给了邹雨彤。 对方颤颤巍巍的接过,原本五十银元的礼服不算贵,可霍承邺说了,要她十倍百倍的赔偿,那不是五百银元,就是五千银元,吓得邹雨彤差点当场昏厥。 还是曹婆子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了个狗吃屎。 第55章 该救萍儿了 等邹雨彤喘过气来后,想起是萍儿通风报信的,又一双杏眼怒瞪着她,好似说要她好看。 说起萍儿,阿贤心生逗弄之意,将萍儿叫到了自己跟前,开口道:“萍儿,邹小姐是如何欺你,辱你的?” 萍儿不说话,阿贤约莫知晓。 便带着萍儿的手臂,在邹雨彤娇嫩的脸颊上狠狠落下一巴掌;目的是为了将温挽在邹雨彤那里受的气通通还回来。 这一巴掌落下,萍儿吓得缩在了地上,不停朝着邹雨彤求饶。 阿贤不解,将人扶了起来。 “邹小姐,赔钱吧。”阿贤伸出了手。 见邹雨彤不动,阿贤身后的几个副官便将枪掏了出来,一会儿装作擦枪,一会儿又假意装弹;将邹雨彤屋里的人吓得一愣一愣。 邹雨彤不得已,回了自己的厢房,紧凑了许久,才拿了两千三百块的银元出来,递给了阿贤。 “阿贤副官,我如今,只有这么多了。”她说话语气哽咽,眼睛却还在看着那两千三百块银元,压根不舍得这样赔出去。 阿贤则不客气,一把从对方手中抢过钱匣子,又是警告一番,才施施然离去。 他回去后,又得了霍驹行的命令,去买了十来件衣裳,有日常穿的,有礼服,各式各样,总之就算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儿,温挽也不必着急明日的春宴。 说到这儿。 阿贤将钱匣子递给温挽,开口道:“温小姐,这是属下拿来的赔偿,数了足有两千三百三十五块,一分没少,您收好。” 说罢,他又看向身后的几人,让人将霍承邺新挑选的衣裳送进屋。 温挽朝着对方道谢,又拿出几十个银元,想做打赏,哪料对方直接摆手拒绝:“温小姐,您是少帅重要的人,就是属下们重要的人,属下不能收您钱,您拿好。” 见对方不要,温挽也不好再推搡,只笑着点了点头,给每人喝了杯温家的越乡龙井茶。 “对了温小姐,萍儿呢?”说到这个,阿贤就觉得好笑,他拿一个佣人的手,当着许多人的面打了邹雨彤的脸,对方估计要气死了。 温挽自然知道萍儿在哪儿,只是她还没想宰杀萍儿这条鱼,便开口道:“萍儿受了惊,如今睡下了,阿贤副官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日麻烦了。” 阿贤摆摆手,放下茶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温挽才披了件厚衣裳,同芦苇道:“走吧,该去救萍儿了。” 她说的救,那自然是真救。 还未到清水院,温挽便听见了邹雨彤怒骂的声音。 清水院中,萍儿跪在花园中泣不成声,四周围满了邹雨彤的丫鬟婆子,邹氏坐在上首,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小姐,太太,我真的是没办法,少帅有枪,他问话,我不敢说假话,我没暴露与你们的关系,我还能将功赎罪。”萍儿一边抽泣,一边还在为自己辩解。 因为她明白,这次的事情没处理好,她是真的会死。 “贱人!要不是你告诉我和姆妈说她有春宴的衣裙,我怎么会想不开去毁坏!”邹雨彤上前将她一脚踹倒在地。 她尖利的声音,听的邹氏心烦;她叮嘱过无数次,要邹雨彤小心行事,不要操之过急,眼看着明天就是春宴,她还是出了岔子。 “小姐,我,我真没想到少帅会在今天来。”萍儿辩解。 可邹雨彤哪里还听得进去,直接推开萍儿面前的曹婆子,将萍儿揪起来,左右开弓的来回扇巴掌。 “贱婢,贱人!竟然敢出卖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一边打一边骂,誓要将心中的不忿全部宣泄出来,又回想起对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邹雨彤更加来火,巴掌的力度也愈发的大。 眼看萍儿脸颊发肿,嘴角出血,邹氏也看不下去了。 “好了雨彤,住手。”她呵斥。 打红了眼的邹雨彤哪里还听的进去,萍儿害她丢脸,此刻的她恨不得将萍儿打死,再碎尸万段。 “我说住手。”邹氏站了起来,又给了身边婆子几个眼神。 这时才有人上来拉扯邹雨彤。 “雨彤小姐,太太叫您住手。”曹婆子劝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拉住。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萍儿,邹氏这才做出慈悲模样,走到她面前,施舍般的开口:“既然你说温挽没有识破我们的关系,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温挽来救你了,我这次便信了你的话,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她没来,你应该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萍儿被打的头昏脑胀,此刻听到邹氏松口,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给邹氏磕头。 “多谢太太,多谢太太。” 她口齿不清,说话时还溅了些血渍,有些到了邹氏的衣裙上,她不禁蹙眉;但转念想着萍儿应当是活不久了,便没说什么。 明月高悬。清风朗朗。 萍儿跪坐在地上奄奄一息,上首是邹氏母女,身旁的佣人婆子,都为萍儿的生死提着一口气。 “温挽小姐来了。” 在安静的出奇的夜里,不知谁这样说了一句,立马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她还真敢来。”邹雨彤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恨不得将温挽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都还回去。 “雨彤,坐下。”邹氏语气严肃,不满她急躁的性子,拉着对方的衣袖,将人拴在了自己身边。 邹雨彤自然不服,可无奈,此时只能坐下。 温挽姗姗来迟。 看着满院的佣人婆子,以及坐在上首的邹氏母女,和跪坐在地上的萍儿,知晓这场戏,就差她一人,便可开场了。 “温挽,你这个贱人!” 在见到温挽那刻,邹雨彤所有的理智全部荡然无存,径直越过她的姆妈,朝着温挽冲来。 温挽无视了邹雨彤的行为,反倒是不急不徐的将身旁还跪着的萍儿扶了起来。 直到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时,她才用另一只手,将邹雨彤的手抵住。 “明日就是春宴,我是督军府贵客,你若敢在今夜动我,明日督军府要的,便是你的手。”她气场强大,将原本还在发疯的邹雨彤彻底震慑住。 第56章 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雨彤,回来。” 邹氏起身,走了过来。 见到温挽时,又不免勾唇,讽刺道:“我倒是低估了你,竟还有几分胆量。” 温挽回讽道:“我来救我的人,为何不敢?” 她看向邹雨彤,嘲讽一笑后,又接着说:“我不像某人,做了亏心事,此时正恼羞成怒呢。” “你......” 邹雨彤正想上前,却被邹氏拉住了手,将其藏在了身后。 “既是你的人,日后就该管好,以免日后再落得个什么把柄在我手中。”邹氏皮笑肉不笑道,看着温挽的眼神,也似淬了毒。 温挽微笑的点了点头,并不理会邹氏方才的话语。 此时此刻,温挽与邹氏母女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将一切撕开,她也不必维持刚开始来时的那番表面功夫。 “芦苇,萍儿,我们走。”邹氏回头对芦苇道,又扶着身旁双颊红肿的萍儿往外走去。 萍儿回头,看了眼邹氏;随后又用狠辣的目光盯着温挽,在她的心中,若不是温挽请了少帅,若不是温挽去拿礼服,今晚她定不会遭这样的罪。 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受这样的侮辱,她心中自是恨毒了温挽的。 等回到了清月院,温挽坐在上首,看着遍体鳞伤的萍儿,觉得对方也算是自食恶果,可还是吩咐芦苇,让其拿了些伤药来。 “多谢小姐。”萍儿接下伤药,说的心不在焉。 “萍儿。” 对方不应,温挽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人,又耐心的叫了一句。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温挽。 “怎么了。小姐?”她语气慌张,似有心事。 温挽自然知晓她是个什么心性,摆摆手,才悠悠道:“今日,你是受了些委屈,还受了伤,我给你休息一段时日,养好伤了再回来伺候。” 萍儿误以为是赶她走,忙哀求道:“小姐,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今日真的是无奈之举,雨彤小姐带着一堆佣人婆子过来,芦苇不在,我一个人根本无力阻挡。” 温挽沉默。 见状,萍儿又立马跪下,手攀扯起温挽的衣裳来。 “小姐,我求求你,别赶我走。”她痛哭流涕,就差给温挽磕头。 看着眼前的萍儿,温挽发自内心的感叹,觉得对方演技是比她还要更上一层楼。 于是从方才阿贤交给她的钱匣子中拿出几块银元递给了萍儿,又道:“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只是叫你好生休养。” 其实她叫萍儿走,还有一个原因,明日就是春宴,她不想出岔子,萍儿在清月院里,她做事总归是不方便的。 萍儿接过钱,眼底闪过错愕。 她怕温挽赶她走,到时候不好向邹氏交差,没想到对方真的是叫她去休养,如此,她心中悬着的石头,才彻底掉下来。 “多,多谢小姐。”她站起身,下意识数起了银元。 “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温挽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萍儿点头,又感谢的鞠了一躬后,才转身离去。 然而,她才刚走到正厅门口,温挽却叫住了她。 “萍儿,我对你这样好,你该不会背叛我吧?”她状似无意的问了她一句。 萍儿身子僵直,紧张了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回头:“不,萍儿永远不会背叛小姐的。” 温挽哑然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那双深沉的眸子,望向萍儿开口道:“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萍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才扯起牵强的笑意道:“如果背叛小姐,萍儿喝水呛死,走路摔死,游泳溺死。” “小姐和你开玩笑,回去吧。”芦苇声音低沉,面色如常不带一丝感情道。 对方这才悻悻离开,虽脸上火辣辣的疼,可看着温挽给的钱和药,她也算是有了一些安慰,竟觉得身上的都是小伤。 这一次,也是温挽给萍儿的一点小教训。 “小姐,还好那日你聪明。”芦苇见萍儿走了,这才去将温挽藏在床缝处的旗袍拿出来。 放了一些日子,旗袍有些发皱。 芦苇生了炭火,将炭火放在熨斗盒里,等熨斗发烫,她才开始为温挽熨烫旗袍,这件旗袍做工极好,芦苇熨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烫坏。 看着那件旗袍,温挽又有些可惜被自己当作牺牲品的那件鹅黄色礼裙。 可她也明白,日后她会有更多选择的时候,只有坚定自己的选择,才能如今天这般,打一个漂亮仗。 “不是那日我聪明,是她们太愚笨。”温挽这才开口回答。 她知道萍儿是邹氏的人,那么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邹氏她们的眼,所以那日,她刻意多买了一件旗袍,可她没想到,霍承邺会将那件礼服也一起送来。 也差点坏了她的计划,她本想将那件礼服也藏起来,可转念一想,萍儿看见了,若那件礼服不在,那邹雨彤她们必定会将清月院翻过来找。 届时她的一切,也将藏不住。 不过好在霍承邺好骗,她只用了些许伎俩,便惹得对方心疼,还顺带为她从邹雨彤那儿要了两千多银元来花。 只能说,一切稳赚不赔,几乎都在温挽的预料之中。 “小姐早些休息,衣服熨好了。”芦苇将熨斗中的炭火倒掉,又将衣服挂好,这才为她关门退了出去。 看着芦苇,温挽想起她可悲的身世,有些惋惜。 温挽今夜睡的格外安稳,没有梦到霍驹行,也没有梦到汪阑珊,而是梦到了她去世的姆妈,她的姆妈胡芷芙抱着尚还年幼的她在开了火红花朵的木棉树下喝茶。 这是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梦到了她的姆妈,甚至是上辈子她结婚后,她的姆妈都不曾如梦。 清晨转醒后,她眼角还有泪水残留。 温挽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见时间还早,她干脆打开窗,看着门外那棵木棉树发愣。 “姆妈,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留给我的一切。” 她也知道,在她解除与霍驹行的婚约后,她便该收拾收拾这个害她姆妈病逝的邹氏了。 第57章 盛装出席 她坐在梳妆镜前,照着她那张脸蛋,今日的她唇似朱红,眼若秋波;她刻意将额前的碎发撩开,露出她光洁的额头,以及那张可人的脸。 繁重精美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在此刻,也沦为了陪衬。 是要比那日她第一次穿,更为好看。 温挽将一头青丝盘起,不比以往的随意,今日的她在盘发上还点缀了珠宝,远远看着,贵气非凡。 芦苇在一旁看着,没想到温挽还有这样美的一幕,一时之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芦苇,我好看吗?”温挽站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语气俏皮的问。 芦苇忙不迭点头,被她的美貌所震惊。 “好,好看。”她回答,又将温挽打量了个遍。 乍暖还寒时候,温挽看着外边的天,自觉搭了条披肩在身上,想起与俞书雅约好的一同前去,估摸着时间,她才去温府大门。 大门外。 温府的车早已备好,只差盛装出席的邹雨彤姗姗来迟。 见到温挽,她趾高气昂道:“果然是乡下的土包子,谁穿这种衣裳?” 她自是看不起温挽身上的旗袍的,自以为自己身上的洋装最美,最能彰显她们年轻人的时髦,又嘲笑温挽不懂,懒得跟她多做口舌。 邹氏从车内探出头来,正想刻薄讥讽,想起温少平也在,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味。 “挽挽,实在是不巧,你阿爸今日也去,车子坐不下了,委屈你自己过去,或者等司机送我们到督军府后,再回来接你。” 她嘴上这样说,可却不会叫司机再回去接温挽。 温挽点点头,不想过早暴露自己与俞司令府的关系,便装样子道:“好,我等司机回来。” 她这样说,无疑顺了邹氏母女的心,母女二人得意的相视一笑。 邹雨彤更是将温挽撞开,自己上车,车子启动前,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温挽。 可她们不知道,温挽是有独立的请柬的,就算她不与俞司令府一同前去,督军府也会派车来接她。 俞司令府到的很准时。 得知了温挽要与俞书雅同行,俞司令和司令夫人也特地与俞书雅以及俞书荣两兄妹同行,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儿子口中的那位神奇女子。 司令府的两辆车一同到达了温府门口,温挽就在门口的偏厅候着,听到芦苇进来通报,理了理并不发皱的衣摆,仪态端庄的走了出去。 就瞧见首辆车旁站了一袭戎装的俞司令与其穿着淡金色改良旗袍衣裙的夫人,次车旁,则站了穿着礼服的俞书雅以及穿着西服的俞书荣。 见到俞司令,温挽的心咯噔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走到二位长辈面前道:“俞司令,司令夫人安好。” 许是第一次瞧见爱穿旗袍的女子,司令夫人对于温挽的态度更柔和了些,毕竟如今的旗袍还未曾完全流行起来,爱穿的都是她们这些夫人太太。 “常常听犬子提起温小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可谓是落落大方。”司令夫人上前拉着温挽的手开口道,又将温挽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回头冲俞书荣点点头。 表示满意。 “夫人说笑了。”温挽谦虚的回答。 对于司令夫人的亲昵,温挽感觉压力甚大,只看向那边的俞书雅和俞书荣,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好了姆妈,我们还要去霍伯伯家呢。”俞书雅走过来解围,随后拉住了温挽的手。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司令夫人嗔怪,点了点俞书雅的鼻头,也默许了她将温挽带走的事儿。 等上了俞书雅的车,温挽才得以喘口气。 她也感慨,对方不愧是司令夫人,上辈子她就见过对方,只是当时俞书荣已去,她苍老了不少,而那时的温挽还当着霍驹行的未婚妻,所以对方并未与她有过多交集,后来霍驹行掌权,俞司令便自请卸去兵权,去台北养老。 后来,便没再见过了。 “挽挽,在想什么?”俞书雅用胳膊撞了撞她的小臂。 温挽回过神,看着她,面带微笑的摇头:“没想什么。” 这一世的经历,与上一世相差甚远,所以有些事情,她处理起来也没那么得心应手,这也是让她头疼的一点。 “你这一身,可真好看。”俞书雅大方的夸赞着温挽,她没想到旗袍也能这样好看,以前总觉得老气,没想到温挽选的这个花色和样式,竟衬的人如此貌美。 温挽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旗袍,心中也有那么一丝小窃喜,浅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再看坐在俞书雅身旁的俞书荣,微红的耳尖,紧抿的唇,吞咽的口水,这些细节无一不彰显他痴迷的模样,只能用喝水来掩饰。 “怎么,汪三小姐没同你们一起?”温挽没瞧见汪阑珊。 想起那日汪阑珊初来乍到,是俞书雅接待的对方,便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应该和俞家一同前去。 “阑珊姐姐住在了督军府,如今应该在和霍伯母一同接待春宴的客人呢。”俞书雅没想那么多,便回答了她。 “哦,住在了督军府。”她声音小了起来,话里有些发酸的感觉。 俞书荣看出来,又道:“她是金陵的贵客,住在别处,督军和夫人都不放心,只有督军府最安全。” 温挽点点头,只希望霍承邺能够将答应她的事情办到,其余都好说。 车子不久便到了督军府辉煌气派的大青楼前。 俞司令与督军是生死好友,他的车便一路畅行,直通督军府内的大青楼,这也是旁人没有的待遇。 刚从正门步行到大青楼旁的邹氏母女,本来还喜笑颜开,可见到温挽从俞司令府的车上下来后,登时便笑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真是有手段,先是成为了二少帅的未婚妻,又勾的大少帅为她挺身而出,现在竟然又攀上了俞司令府!真是可恶。” 邹雨彤看着温挽的一举一动,嫉妒的发狂,只能用言语来贬低她,妄想将温挽贬的一文不值。 邹氏眯了眯眼,看着温挽跟随着俞书荣进门,只勾了勾唇。 她此刻只希望温挽爬的越高越好,如此一来,才能摔得越重。 第58章 他回来了? 春宴未完全开始,俞书雅应着俞司令的话去陪了汪阑珊,温挽不愿意去,便推说自己闹了肚子,要去趟卫生间。 俞书雅不强求,只让她好了来找自己,便去陪汪阑珊了。 温挽一个人闲着无事,趁着人还少,她一个人溜达去了后花园;也正是由于今日是春宴,督军府的后花园并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打理花草的花奴。 看着熟悉的督军府,温挽心中怅然,当年督军去世,督军夫人移居,她与霍驹行大婚后就不再建府,就在如今的督军府住下。 这里也承载了二人许多美好的回忆。 尤其是那处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以往她便常常在那儿坐着,一坐就是半日,只等霍驹行回家,牵着她去用晚餐。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他所营造的爱意,都是让汪阑珊吃醋的工具。 温挽走过去,施施然坐在了秋千上,又想到了还没见到人的霍承邺,不免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会来。 想起霍驹行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她真害怕对方只是逗她玩儿。 “喵~喵~” 一阵猫叫,吸引了温挽的注意。 只见一只通体玄色的猫不知何时到了温挽脚下的位置,此刻小猫正看着温挽,有些讨好意味的蹭了蹭温挽的脚背。 “元宝。”温挽惊喜道,将黑猫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这只叫元宝的猫:“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她又环顾了周遭一圈,见霍驹行不在,才松了口气。 “元宝,姆妈都想你了。”她说话时,声音都矫揉了起来。 这只黑猫正是霍驹行养的,前世这只猫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总是对着她与霍驹行撒娇打滚;而温挽又没孩子,所以便将元宝当做眼珠子疼。 众人也都知晓,督军夫人和督军有只叫元宝的猫,疼的跟亲儿子似的,旁人见到元宝也干脆将它当作督军府的小少爷来讨好。 “喵~” 元宝又叫了一声,仿佛在回应温挽,又舔了舔她的脸颊,表示亲昵。 见到有佣人,温挽托佣人去拿生鸡蛋。 佣人虽不解,但见温挽气度不凡,又抱着猫,想来是贵客,便很快的为她拿来了生鸡蛋。 拿到生鸡蛋的温挽浅笑,将鸡蛋磕碎倒在自己的手心,而后递到元宝面前。 “来吧元宝,你最喜欢吃的。”她自顾说着,看着元宝的神情也充满了溺爱。 元宝一见到生鸡蛋,眼睛便放了光一般,趴到温挽怀中,慢慢舔舐着她手中的鸡蛋;或许她对霍驹行有怨,可元宝是无辜的,如果可以,她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对元宝好。 吃饱后,元宝大剌剌的躺在温挽怀中,将肚皮对着她,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表示自己的满意。 “擦擦手吧。” 一块手帕递到了温挽的面前,男人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禁后背冒汗。 她缓缓抬起头,便瞧见了穿着西服的霍驹行,男人眉眼带笑,不比霍驹行那凌厉的姿容,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行军打仗之人没有的柔情,看着温挽时的神情仿若含满了爱意。 元宝见到霍驹行,立马便跳出了温挽的怀抱,攀爬上了霍驹行的肩头杵着,像一只傲娇的孔雀。 而霍驹行的眼神,令温挽觉得奇怪。 她站起身,很努力装作与他不熟的样子,还强忍着不适,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位先生,你好。”她打招呼,同时又看了眼他肩头的元宝,虽有些不舍,但比起要和霍驹行这个恶魔攀谈,此刻的她,也只能放弃和元宝亲昵。 “温小姐,你好。”霍驹行认得她,温挽感到后背发凉,也很是意外。 见到温挽面色很差,霍驹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忙问道:“温小姐,怎么了?” 他认得温挽,这让温挽不得不怀疑,眼前的男人,也像她一样,回来了;毕竟前世的她与霍驹行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在订婚宴了,那时的他双眸冰冷,这番柔情的眼神,更是没有;思及此,她险些站不稳,纠结了许久,才抬眼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开口问:“你回来了,对吗?” 这一回,换成霍驹行不解,对方看着温挽,回答:“你知道我是谁?” 温挽眼神躲闪,不想回答他的话。 只见对方从怀中拿出和温挽母亲留给她那枚玉佩八分相似的玉佩递到她的面前,开口解释:“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温挽当然认识,这是她与霍驹行定亲时,温少平刻意仿造她那枚玉佩打造的信物,也是为了聊表诚意。 可此时的温挽,只摇了摇头。 对方不恼,耐心解释:“你应该也有一枚,你的那枚是真的,我的这枚是仿品,这是你我定亲时你阿爸送给我的。” “还有,我见过你的照片,所以认得你。”霍驹行又为自己的唐突解释道。 得知霍驹行没有像她一样重生,她松了口气,随即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所以,你是二少帅?” 霍驹行点头,冲她一笑。 温挽借口有事,眼看就要离开,哪料霍驹行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回了自己身旁,二人不小心贴在一起,霍驹行看着她,仿佛有话要说。 温挽推开他,道:“如今还未正式订亲,二少帅还请自重。” 霍驹行不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在自己面前摊开,拿刚才本递给温挽擦手的帕子,给她悉心擦拭起来。 “你方才喂元宝吃生鸡蛋,手上脏,我给你简单擦拭一下,方便你等会儿洗。”霍驹行一边擦拭,一边解释,眼睛虽没看温挽,可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 温挽感觉一阵恶寒,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更不知道为什么霍驹行会这样对待自己,忙的将手抽了出来。 “多谢二少帅,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她的语气都带着疏离,显然不想与霍驹行有过多牵扯。 “叫我驹行就好,我们迟早要结婚。”他继续道,收回了放在半空的手。 温挽笑而不语,看了眼元宝后,便自行离去了。 一离开霍驹行的视线,她整个人便如同被抽了丝线的玩偶,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前世濒死的感觉还在,看到霍驹行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第59章 谈个交易 温挽走后,霍驹行还在原地,他将元宝从自己的肩头哄下来抱着。 又自言自语道:“元宝,你喜欢温小姐吗?” 元宝“喵”了一声,显然是喜欢的。 霍驹行一笑,瞥了眼远处的墙根,看到了一个穿着西服的衣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走吧元宝,我们去谈谈交易。” 说罢,霍驹行便带着元宝朝着大青楼的三楼而去,他步履缓慢,睥睨着大厅内的众人,眼神却在瞟到温挽的那一刻柔软了下来。 脑中思绪翻涌,他快步到了杭素心的会客厅。 此时,汪阑珊与俞书雅也在,见霍驹行来,杭素心借口有话说,将二人打发了出去。 当初送霍驹行去北平念书,也是她的主意,就是为了不见到这个让她烦心的孩子,今日对方回来了,二人难免客套一番。 “回来了?怎么不叫副官通报一声。”杭素心为他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同时,看到他怀中的黑猫,又有些嫌弃,将对方没接过的茶杯,放在了就近的桌上。 “太太,我想和您谈个交易。”霍驹行直言。 他自幼便明白了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所以对于杭素心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也只是维持表面和谐,二人的关系更似陌生人。 听到霍驹行要与自己谈个交易,杭素心先是嗤之以鼻,随后才问:“你想说什么?” 这儿没有外人,霍驹行也不想和她多周旋什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今日的春宴,变成我和温大小姐的订婚宴。” 杭素心拧眉,看向他:“你疯了?” 霍驹行不搭理她的话,继续道:“温大小姐,在一个月前,救了霍家大少帅,想必不用我说,太太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温大小姐芳心暗许了吧。” 他抚摸着自己怀中的元宝,时不时还勾勾元宝的下巴,元宝舒服的眯着眼,十分享受。 他在回来前,就早已调查清楚余州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更知道他的这位大哥竟然开始为一个女人出风头,也明白杭素心也调查过,所以他此番来,就是为了联合杭素心,打消霍承邺的想法。 “我知道,您不满温大小姐的身份,无非觉得对方出生乡野,配不上你的儿子,也知道您这次叫汪三小姐来,是为了让我大哥转移一些注意力,可你好像低估了大哥对温大小姐的感情,那天汪三小姐来,他可是看都没多看一眼呢。” 霍驹行继续添油加醋道,就是为了杭素心能够与自己联合。 “我凭什么配合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杭素心没那么蠢,她也知道霍驹行包藏私心,她必须保证自己儿子的利益。 “我喜欢温挽,没有目的。”他回答。 说到温挽时,他目光里的柔情不似作假。 察觉到杭素心的观察,他语气落寞的开口:“这样,大哥也能和金陵政府的三小姐联姻,你有你想要的儿媳,他有他想要的权力,而我,只要温挽。” 虽然不知道霍驹行与温挽发生了什么,可听他这样说,杭素心还是心动了,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 而她又道:“我只帮你这一次,也希望你能看好你的未婚妻,别再来招惹承邺。” 霍驹行点头。 而另一边,温挽总觉得惴惴不安,自从见到霍驹行后,她心中便涌出了不好的想法,对方看她的眼神不似从前,那更像是他当初看汪阑珊的眼神。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心神不宁。 就连霍承邺站在她身后了,她也浑然不知。 对方见她一直发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挽身子一僵,以为是霍驹行,正想如何回应,哪料对方开了口。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霍承邺转而来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 见是他,温挽才如见到了救星,一个提起的心,才在此刻得以休息。 “见到我,你好像很安心?”霍承邺又问。 温挽点头,她害怕霍承邺不来,但对方既然来了,那么霍驹行答应她的事情,便有机会,她也在心中庆幸,庆幸这次大抵可以摆脱掉霍驹行了。 “你从前,真的没见过霍驹行?”他莫名问出了这句话,脑中浮现起她逗弄霍驹行那只黑猫时的场景,他实在无法相信。 若温挽真的没见过霍驹行,怎么会认得他的猫,还知晓他的猫喜爱生鸡蛋。 温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心虚的摇了摇头,看着霍承邺,问道:“少帅,我真的,从未见过他。” 霍承邺讽刺一笑,就着方才温挽喝水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 “你们怎么在这儿。”俞书雅带着汪阑珊,二人走了过来。 俞书荣跟在她们身后,在二人都坐下后,才施施然坐到了霍承邺身旁,温挽的对面。 “方才,和少帅谈一些事情。”温挽给几人解惑。 俞书雅似想起了什么,拉着温挽开口:“挽挽,你瞧见二少帅没有?” 温挽有些心虚,环顾一圈众人后,摇了摇头:“不曾瞧见。” 她说话时,霍承邺蓦的捏紧手中茶杯,但面上依旧是神色自然。 只听俞书雅继续说:“我和阑珊姐姐方才瞧见了,原以为这二少帅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方才一见才知对方竟玉树临风,都快赶上承邺哥和我哥了,挽挽你真是好福气。” 说完,她还调皮的撞了撞温挽的肩。 汪阑珊也笑了,看着温挽回答:“确实如此,比起大少帅也只是稍差些成熟的韵味,倒与你相配。” “大家都在。” 一个陌生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去。 见是霍驹行,在场之人都倒吸一口气。 对方直接走到俞书雅身旁,开口道:“烦请俞小姐给我让个位置,我想与未婚妻坐。” 俞书雅自然不能拒绝,她也没资格拒绝,只不舍的让了座。 再看温挽,双手攥在一起,又在心中暗骂对方不要脸皮。 霍驹行坐下,先注意到温挽略微怒意的双眸,其次才注意到他的大哥霍承邺,看到对方手中捏着的杯子,以及杯壁上面沾着的些许唇脂,下意识捏紧了拳。 第60章 春宴变为订婚宴 “驹行是何时回来的?”俞书荣又出来活跃气氛。 对方答:“昨夜才回,北平过来路途遥远,可心中有惦念的,倒不觉得累。” 说完,他不忘看向温挽,意有所指。 温挽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更不去瞪他,一双眼睛只求助似的看向霍承邺。 同时,她也在观察汪阑珊,前世的汪阑珊一见到霍驹行,恨不得扑上去,此刻的她,更像是有些闪躲;就连霍驹行也是,对方眼神扫到到汪阑珊时,像是在看陌生人。 这让她不解,前世的二人分明爱的死去活来;金陵政府汪三小姐更是为爱自甘下贱,做霍驹行没名没分的女人,可到了如今,二人却无任何交集。 霍承邺先是坐不住。 看着如今客人到的差不多了,他记起了答应温挽的事情。 于是抛开还在聊天的一众人,径直朝着大厅的正中央而去。 注意到霍承邺的出现,来往宾客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儿,就连刚刚还在交谈的人,都住了嘴。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督军府参加春宴,其次,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霍承邺开口,众人哗然;一旁的温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霍驹行亦然,他的目光紧紧望向阁楼,在担心霍承邺开口的同时,也希望杭素心能够做到答应好他的事儿。 “没有提前告知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的春宴不单单是督军府的春宴,更是我们督军府二少帅与温家大小姐的订婚宴。” 杭素心姗姗来迟,堵住了霍承邺欲说的话。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用眼神将对方逼退,就是不希望他犯糊涂。 她本来还在担心霍驹行所言真假,也明白霍承邺对温挽是比对旁的女子要好些,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胆大非为到这种地步,当着春宴那么多宾客的面,竟然要抢自己弟弟的未婚妻。 好在她及时出现,拦下了这场闹剧。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三个声音,却异口同声。 首当其冲的是霍承邺,对方快步到了自己母亲身旁,低声询问:“姆妈,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温挽和他订婚也并非自己的意愿。” 杭素心没理他,眼神扫过众人后,才不冷不热道:“你不同意没用,我话已经说出了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阿爸也会开心。” 温挽看着争执不停的母子,她毅然决然的走了出来。 看向杭素心道:“督军夫人,我虽与二少帅自幼便有婚约,可那是父母做主,我不愿意,二少帅也不会愿意,还请夫人念在我救过少帅的份上,解了婚约,还我们小辈一个自由。” 杭素心拧眉,不理温挽的话,看向了霍驹行,仿佛叫他管好自己的人。 霍驹行正要出来打圆场。 方才不同意的第三个声音,此刻站了出来。 “督军夫人,我不同意,虽说我们温家实属高攀,可今日,我就要大义灭亲,将温挽这孩子做的错事一一说明。” 是邹氏,对方振振有词。 温挽约莫知道她要做什么妖,没吭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邹氏从如菊手中接过两套衣衫,又命人展开,呈现在众位宾客的眼中。 一件是当初俞书荣送给温挽的军大氅,一套是温挽当初回温家路途中穿的那套破了的衣裙;她当初本想丢了那套破衣裙,可那是湘草婆婆亲手缝制,她便洗干净放在了柜子里,而俞书荣那件,她则是洗干净忘了还。 就见邹氏开始举证,指着两套衣裳开口道:“当日温挽从乡下回来,原本该在三月一号的下午到家,可她却在三月二号的清早才到,回家时衣衫凌乱,还带着血,这套衣裳虽被洗干净,可上面破洞,足以证明我所言是真。 当日清晨,我只是关切话,她却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后来,经我调查,发现那日火车出了事,温挽若非步行不回家,不会回来的这么迟,而那夜有军队经过从越乡回余州城的那条路......” 说到这儿,邹氏忽地停了,留给众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她走到温挽身旁,围着对方的身子转了个圈,将温挽仔仔细细打量后,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温挽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让她成为督军府二少夫人,是德不配位,有辱我温家门楣。” 众人哗然,对着温挽指指点点。 只有几个明白真相的人,看着邹氏的眼神发凉,尤其是俞司令府的人。 转眼去看温少平,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脸色铁青,看着温挽的眼神,恨不得将人掐死。 “等今天回去,我必将这有辱门楣之人给沉塘不可!”温少平在心中腹诽,又眼神害怕的瞥了眼上首的督军夫人。 俞书荣受不了众人的指点,正想冲出去解释。 却听霍驹行不羁的声音响起:“看来温夫人是说,我的未婚妻被人糟蹋了?” 他走到温挽身旁,手顺势揽住了温挽的肩膀,安抚似的轻轻拍她。 温挽觉得膈应,肩膀一抖,将对方的手给甩了出去。 霍驹行浅笑,过去从如菊手中拿过那件军大氅,仔细打量一番,又问邹氏:“难道温夫人举证冤枉我未婚妻前,都不曾仔细看看这件大氅吗?” 邹氏的心咯噔一下,又梗着脖子道:“这件事情,也是温挽默认的。” 她看向温挽,没忘记当初她刚回家时的那副丑态。 温挽没理她,自知这件事是假,邹氏不会污蔑成功,只眼神空洞,正在想着与霍驹行订婚的对策。 只见霍驹行将大氅里子摊开,领子处一个小小的军政府的标志便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众所周知,这种材质,样式的军大氅,只有团级以上的干部才会拥有,那么你说的糟蹋我未婚妻的人,那必定是团级以上的人?”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又看了旁处的温挽。 邹氏觉得温挽定是被人破了身子,便跟着他道:“是又如何?团级以上的干部,做了就能不认吗?” 霍驹行嘲讽一笑,道:“自然要认。” 第61章 她该救的谁? “那温夫人可知,我未婚妻回家那日火车出事,而我也在火车上?”他说着,将大氅紧紧握在手中。 霍承邺和俞书荣则是一脸不明,那时的霍驹行分明还在北平,怎么可能也在那趟火车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说谎。 而霍驹行的话,也令众宾客哗然,尤其是邹氏,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她,在此刻气势也弱了下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若是你,她怎会不说出来?”邹氏喃喃自语。 “那我再说一件温夫人不知道的事情。”霍驹行顿了顿,退后几步,拉住执拗的温挽,将人带到了众人面前。 “当日,温挽见列车出事,便跳下了车,到了最前方的车厢,将我从深陷火海的列车中拖了出来,也救了我的命,后来,我的副官来接我去医院,也顺带将温挽带回了余州城,乍暖还寒,我便留下了这件军大氅为她遮风。” 他一字一句,字字恳切。 不止当日经历一切的几人都愣住了,就连杭素心也是,她也明白,当日出事的是她的大儿子和俞司令家的大儿子。 怎么如今,又变成了霍驹行? “你胡言乱语!当初挽挽救的根本就不是你。”俞书雅看不过去,公然顶撞了方才说话的霍驹行。 霍驹行冷眼朝她看去,又看了眼俞书荣,知晓那日事情全貌的他,自然不会给俞书荣好眼色。 开口道:“那么还请俞小姐告诉我,我的未婚妻,该救的谁?该穿谁的军大氅?” 他话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温挽很感激俞书雅的仗义之言,此时此刻,或许只有俞书荣承认,才能将她从这件事的漩涡中拉出来。 可对方没有,俞书荣避开了她的眼神,拉住俞书雅低声道:“温小姐是女子,更是他的未婚妻,若你将这件事情公然指出,是污了她的名节。” “是啊,书雅妹妹,虽然我不知道当日的事情,可如今温小姐已经是二少帅未婚妻了,再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儿,你不该插手。”汪阑珊也在一旁劝阻。 看着霍驹行满含威胁的眼神,俞书雅就是再不满,也不能说下去了,她得为了温挽着想。 见俞书雅都不说话。 人群中开始有人讨论起来。 “原来二人早有缘分。” “救命之恩,难怪二少帅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定亲。” “这温大小姐分明是救人,却被这温夫人说成了被糟蹋,真是可怜。” 在场之人,大多和督军府交好,知晓温挽的身份,自然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反倒指责起邹氏来。 “姆妈,您还想说的,不就是当初温挽救了孩儿吗?”霍驹行看着杭素心开口。 也明白,纵使对方知晓事情原委,可如今为了她的儿子,她会承认的。 杭素心还来不及开口。 温挽似是考虑好了,冷静的开口道:“你当时在北平,为何会从那趟福州过来的列车回余州城?” 霍驹行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才开口:“我完成学业,一路南下历练,不料在福州遇到了刺杀,一路逃命,才得以活命。” 刺杀?温挽大惊,这件事情她前世从未听过。 她有那么一瞬,怀疑对方在说谎。 只见霍驹行不顾旁人的开始脱起衣裳来,不少女眷遮住了眼,过了好一会儿,他将上衣脱了个干净,抓起温挽挣扎的手,在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抚摸起来。 “这是刀伤,这是烧伤,这是枪伤......” 温挽每碰到一处,他便说一处;他的话,令她原本激烈挣扎的手停了下来,回想到了过去。 她与霍驹行第一次同房时,便看见了对方身上遍布狰狞的伤痕,当时的他告诉自己,那是打仗时留下的,从未告诉自己这是他二十岁时被人追杀留下的。 “我对你,不会有假。”他句句真情,却令温挽遍体生寒。 她将手抽回,无言再对,看向邹氏,对方今日的账,她留着日后慢慢清算。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给我丢出去。”杭素心发了话,眼神发狠的看向邹氏。 对于温家,她确实感激当初温少平给军政府的财务支持,可并不代表她认同邹氏这个来路不明的外室妻。 如今,这个女人在她的春宴上肆意散播谣言,差点让督军府被人嗤笑,她不叫人把这个女人押入审讯室,已经是仁至义尽,对得起温家了。 “夫人,不要啊夫人。”邹氏大喊,没有半分端庄,她拉着邹雨彤,显然不愿意离去。 杭素心见状,又开口:“若你女儿舍不得,也可以跟着你离去。” 邹雨彤听到,立马撇开邹氏拉着自己的那双手。 “姆妈,别怪我,您得为了我的前途着想。”邹雨彤怯生生的看了眼上首的督军夫人,又发了狠般,将邹氏推开。 邹氏不可置信,可为了邹雨彤日后能在余州城寻个好人家,还是不舍的松开了手。 她的一切,几乎压在了邹雨彤身上。 事已至此,温挽就是不想认,也得认了与霍驹行的婚事,只是她的眼神,依旧落在霍承邺身上。 她不怪霍承邺,是她疏忽了对于霍驹行的防范,她更没料到如今的霍驹行会对自己这番执着。 “除了今日这两件事,如今还有一件喜事,我要一并宣布。”杭素心见邹氏被人拖了出去,便开口自己的另一个谋算。 “阑珊,你过来。”她叫了站在俞书雅身旁的汪阑珊。 汪阑珊受宠若惊,想起这次她来余州城的目的,不禁羞红了脸。 今日的她,自然也是为了那件事情盛装出席,如一朵美艳的红玫瑰;她走到杭素心身旁时,瞥了眼温挽,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加之旗袍上那朵牡丹,更是栩栩如生,像温挽本人一般,娇艳欲滴。 “伯母。”汪阑珊甜甜的唤了杭素心一句,看向霍承邺时,又羞怯的低下了头。 台下的众人,瞬间明白了督军夫人的用意。 “大家也看到了,金陵政府的三小姐,也就是我身旁这位,与承邺是大学同学,二人门当户对,如今我便做主,要给他们两个定亲,日后汪阑珊,就是我们督军府的儿媳。” 她说着,分别拉住了二人的手。 第62章 只娶心悦之人 经杭素心的发言后,堂内众人的恭贺声如雷贯耳,霍承邺听的有些心烦。 “各位。”霍承邺呵停了恭贺声,又抽回了杭素心拉着自己的手。 众人停下,都看着他,温挽也是。 “方才督军夫人之言,并非我本人意愿,本人在此承诺,一生一世,只娶心悦之人,绝不虚与委蛇。”他说话铿锵有力,连姆妈也不叫了,用了尊称,将杭素心气得不轻。 他的眼神不自觉扫过温挽,仿佛方才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可他心中又有气堵着,恨霍驹行抢了自己身份,当了温挽救的那位。 “承邺,您不要开玩笑了。”汪阑珊有一瞬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要将霍承邺牢牢抓住,便又上前劝说。 霍承邺哪里想理她,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将目光移到了门外。 “汪小姐还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话说的很清楚,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下了逐客令。 他的这一席话,就像巴掌一样,在汪阑珊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痕迹,众人的目光汇集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霍承邺,你放肆。”杭素心终是看不下去,大声呵斥他。 “阑珊再怎么说,也是金陵政府的代表,和我们霍家军政府交好,就算你不满意我对你的安排,也不该赶阑珊离开。” 她继续说着,过去揽住汪阑珊的肩,也不在乎是否还有宾客在,当众下起霍承邺的面子来。 “我看你,是被外面的某些野狐狸迷了心智,竟这样忤逆生你养你的姆妈!”杭素心就差指着他鼻子骂,说野狐狸时,眼神扫过温挽,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这时,堂内众人纷纷议论,有人曾撞见过霍家大少帅带着温大小姐逛百货大楼,遇到过二人在路边亲昵,遇到过二人同进温府。 大家也在猜测,督军夫人口中的那位野狐狸是不是温大小姐。 审视的目光毫不留情的落在温挽身上,事已至此,如今的她,只想出去透透气,留下这堆烂摊子便不想管了。 好好的春宴,被霍驹行搞砸,她所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如愿,她此刻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温挽,你去哪里?”霍驹行跟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已经出门了的她。 见到这个男人,温挽恶心的要死,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又问他:“你分明知晓,我救得不是你,为什么要在大厅里胡说?” 霍驹行不觉得自己是胡说,开口道:“说不定,你真救过我,那便算不得胡说。” “我就是救一只狗,也不会救你。”温挽怼道,懒得搭理他,往外面走去。 霍驹行不明白她对自己那种与生俱来的敌意,二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何对方却这样讨厌自己,他不解,追了上去问。 “你为何对我有这样大的敌意?” 霍驹行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她没办法,挣扎起来,显然不想理他,可奈何对方力气大得出奇,她不仅没能挣脱开,反而让对方的手越握越紧,令她胳膊传来几乎扭曲的疼痛。 “你放手,二少帅。” 俞书荣不知何时追了出来,上前将二人分开;温挽得以解脱,捂着自己的胳膊,怒瞪着霍驹行。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手臂的疼痛让她一时口不择言,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春宴什么的,她也没心思再参加了,径直朝着督军府大门走去。 俞书荣怕她出事,也怕霍驹行像方才那样对她,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看着温挽的背影,俞书荣眼里浮现了愧疚之色,他回想起方才宴会上温挽求救的眼神,在那种关键时刻,他退缩了。 可在这一刻,他是无比的后悔,他不知道霍驹行会这样对她,如果知道,就是不顾一切,他也会承认那是他的大氅。 “温小姐。”俞书荣叫住了她。 温挽走的不算快,听到俞书荣的声音,便立马回头;二人差点撞上,还是俞书荣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双臂。 见温挽站稳后,俞书荣放开了手,问:“没事吧?” 温挽摇摇头。 他又继续问:“我是说,方才二少帅碰过的手臂,没事吧?” 说到这儿,她才后知后觉,手臂上传来密密麻麻,火辣辣的疼;她蹙眉,用另一只手慢揉着自己的小臂。 “应该没事,我回去擦些伤药。”她不想对方担心,便这样回答。 俞书荣看出来她的不适,叫阿轩拿了随身的药箱,二人就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此时正是春宴开始之际,这一处便没有旁人,所以俞书荣才敢与她接触。 “温小姐,方便我看看你的小臂吗?”俞书荣拿了些伤药在手上,看着温挽的袖子,有些为难。 温挽将自己的衣袖撩开,本来纤细白嫩的手臂,因为霍驹行方才的蛮力,此刻变得红肿不堪,隐隐有些青紫,显然伤的不轻。 “你还说没事,你这手,若是拖到回家,怕是又要疗养个十天半月。”俞书荣叹息一声,说了起来。 他虽然是参谋长,可平日打仗,他也知晓一些浅显的医理,此刻才能做出判断。 温挽抿唇不语。 对方冰凉的指节触碰到了温挽红肿处,他稍稍按压,才问:“痛吗?” “不痛。”她回答。 也许是对方指节冰凉,碰到红肿火辣的肌肤,反倒让她感觉到些许的舒适。 俞书荣为她上了药,又拿出绷带缠绕,做好一切,才叫阿轩将东西拿回车上,此刻的花园内,又只剩了二人。 “对不起。”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温挽不解他突如其来的道歉,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道:“参谋长何出此言。” “早知你们有过节,方才,我该承认那大氅是我的,不让他得逞。”他解释。 经过这么一遭,温挽看清了一些,也发觉了霍驹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算她尽量避开与上一世重叠,可霍驹行却像和她捆绑了一般,有一层枷锁让二人牢牢锁在一起。 而她,或许不该牵扯其余不相干的人,俞书荣就是其中之一。 第63章 俞司令直白的话 “你不必同我说抱歉,你不牵扯进来,就已经很好了。”温挽回答。 她不想强求人去为她做事,当时的情况,俞书荣的做法无非是为了家族和霍家的关系,如果对方执意逆了霍驹行的意,也难免那个疯子会去做些对俞家不利的事情。 这样,她会愧疚一生。 “可是......”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是霍督军和他的父亲,二人身后跟着几位副官,显然刚谈完事情。 温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是霍督军那刻,瞳孔都放大了许多。 “书荣,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督军走过来,他不认识温挽,所以忽略了对方。 “督军,阿爸。”俞书荣不比俞书雅,出门在外都是叫的督军,军纪感十足。 这时,俞司令同督军耳语了几句,督军的目光又放在了温挽身上。 “你就是救了书荣和承邺的那孩子?”他语气亲和,不似对待下属的那般严苛。 温挽点头应下:“回督军的话,是的。” 俞司令与督军不在刚才的宴席上,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督军哈哈笑着,拍了拍俞司令的肩道:“付明啊,看来你我两家的臭小子还不如这个丫头。” 俞司令也笑,看着俞书荣,想起了一件事儿。 又问督军:“你家老二,可回来了?” 督军压根不知道,叫了杨副官到跟前问,听到杨副官的回答后,他才又问俞司令:“杨副官说是回来了,怎么想起老二了?” 督军都觉得奇怪,毕竟平时俞司令问的最多的就是俞书荣和霍承邺两个孩子。 俞司令想起了俞书荣对温挽的那份特殊,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开口道:“当初你给温家这孩子还有你家老二定了婚约,可那毕竟是老一辈的事情,和孩子无关,孩子也不一定喜欢,我建议是让两个孩子见见,若不喜欢,便将婚约给解除了,人家毕竟救了书荣和承邺。” “阿爸......”一瞬间,俞书荣的脸像被火烧过般滚烫。 他没想到他的父亲这样直白,竟直接要督军解除婚约。 俞司令不争气的看了他一眼,方才他儿子对温挽的种种态度,他可都看在了眼里。 “俞叔,阿爸,书荣,你们都在。”霍驹行姗姗来迟,一上来便站到了温挽身旁,似宣誓主权。 对于霍驹行的到来,温挽多是排斥的,不自觉向其他地方走了一步,反而霍驹行,像个狗皮膏药般,非得跟在她身旁。 见到这番场景,方才还在谈论婚约的两位长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才,夫人在宴席上宣布了温小姐与驹行的婚约。”俞书荣在一旁解释。 督军则蹙眉,只听俞书荣再次开口:“还宣布承邺要与金陵政府的三小姐联姻。” “胡闹!”督军怒喝:“两地政府联姻岂是儿戏?” 说罢,他就要俞司令同自己去宴席将这件事搁置。 俞书荣又道:“承邺不同意,给拒绝了。” 听到这儿,督军才算松口气,但还是得回春宴上主持大局;俞司令见温挽夹在两个人中间,自己安排道:“书荣,你送温小姐回去。” 温挽松了口气,好歹是摆脱了霍驹行。 哪料霍驹行自己又跳了出来,道:“俞叔,温小姐是我正大光明的未婚妻,该我送。” 俞司令看向督军,督军摆摆手,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叫上俞书荣与自己回宴席。 想起霍驹行那番蛮力之举,俞书荣实在不放心,想跟着他们一起回温家。 不料这次是温挽自己拒绝了俞书荣的好意:“参谋长,多谢好意,我也有话对二少帅说,就不麻烦你了。” 俞书荣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得到对方示意心安的眼神后,还是跟着督军一行人离去了。 到了这时,就只剩霍驹行与温挽二人同行。 温挽也将自己的心思挑明:“二少帅,我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情,导致您对我紧抓着不放,但我可以告诉你您,我不爱您,甚至是讨厌,我喜欢您的大哥,霍承邺,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当初定亲的对象能是他,而非您。” 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只能搬出霍承邺来。 而霍驹行,对于她方才的言论,好像没有听到,眼神一直落在她的眼,她的唇,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不要皱眉。” 他伸手,试图抚平对方蹙起的眉头;温挽躲了开。 见他油盐不进,温挽又说:“我方才说的,二少帅听明白了吗?” 霍驹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温挽松口气,以为对方能够就此放弃,哪料霍驹行又开了口:“但这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我爱你就够了。” 温挽气得要死,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闷头走着。 到了他车旁,霍驹行亲自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上车,温小姐。” 温挽不想理她,转而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独自坐了进去。 霍驹行没有被拂了面子的羞辱感,也学着她坐了进去,二人并排而坐,温挽见他进来,又是蹙眉。 “不要皱眉。”霍驹行重复道,又说:“既然温小姐不想我开车,那我就叫司机来开。” 说完,就叫了司机过来。 二人一路无话,温挽被他的无耻所震惊,好似发现了霍驹行的另外一面。 太阳透过车窗照了进来,温挽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景色上,不曾分给霍驹行一丝一毫;许是阳光的照射,温挽的额头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 霍驹行一直看着她,瞧见汗珠后,抬起手为她遮挡阳光;手掌的影子落在她如花娇艳的脸颊上,霍驹行手掌微动,似影子在替他抚摸身旁之人。 感受到阴凉,温挽回头,对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看着对方抬起的手掌,她问了心里的话:“你刚才说,从福州被人追杀,是真的假的?” 霍驹行维持着手上的动作,眼神有些不羁,语气轻浮道:“自然是假的,我好歹是督军府少帅,谁敢追杀我?” 第64章 霍驹行的道歉 “原来,不会对我有假这句话,也是假的?”温挽自嘲道,她本以为霍驹行转了性,没想到还是这样。 霍驹行不以为意,回道:“话虽假,心却真,一样的。” 温挽不想继续说,干脆偏头去看风景,不知不觉,也就到了温府。 将人送到门口,霍驹行还不想走。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对我抱有这样大的敌意。”他问温挽。 温挽看着对方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讲了话诓骗他:“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会在未来杀死我,这个理由可以吗?” 霍驹行低垂着眼,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我对梦中的自己,向你道歉。”霍驹行眼神真挚的看着她,似乎是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温挽不予理睬,霍驹行对她做的事,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她可以接受霍驹行的虚情假意,可她不能接受霍驹行杀了她孕育多月未出世的孩子,光这一点,就足以让霍驹行一生都无法进入温挽的心中。 良久,他见温挽不应,冲对方摆摆手:“回去了,下次见。” 温挽没说话,转身进了温府大门。 看着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殆尽,霍驹行才犹豫着坐车离开。 温挽刚穿过弄堂,还没路过大厅,就遇上了一脸失意的邹氏。 对方见到温挽,如同豺狼见到了绵羊,眼里的怒意恨不得在此刻就将温挽撕了,不由分说的就要过来打温挽巴掌。 温挽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抓起邹氏的手,顺势将人推了出去,也是如菊在一旁扶着,邹氏才没摔倒。 “小蹄子,你诓骗我!”邹氏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表姨,可别污蔑我,我可没说过什么引你误会的话,一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温挽站的笔直,对于邹氏的指责全当看不见,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对方半个。 邹氏觉察出不对劲,看着天色,春宴还未结束,温挽居然就回来了。 不禁想到,对方是否被督军夫人给赶了出来。 “我说呢,春宴还未结束,怎么就回来了,肯定是你不检点,引得那么多男人为你争风吃醋,被督军夫人给赶出来了。”邹氏讥讽道,眼底的鄙夷也遮掩不住。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邹氏也不必再故意装出母慈的模样,干脆与温挽撕破脸,还乐的舒坦。 邹氏继续说着:“你就跟你那个爱勾引人的妈一样,比不得我家雨彤......”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一巴掌。 一瞬间,邹氏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温挽竟然敢打她。 “小蹄子,你敢打我!”邹氏誓要上前撕了温挽,却被温挽一把推开。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我姆妈,不敬你死去的姐姐。”温挽道,一双眼猩红。 她最受不了别人置喙她的姆妈,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姆妈有多好。 打不到温挽,邹氏干脆骂了起来:“你以为你那个姆妈就有多好吗?你阿爸是我的青梅竹马,她算什么东西也能来横插一脚?她如此早逝,那是她活该,上天都看不下去。” 温挽有一瞬的震惊,可她没相信,在她的印象中,她的母亲温柔娴静,大度有礼,绝不会做出抢别人夫婿的事情。 “看来,是刚才的巴掌没挨够。”温挽瞪着她,没了平日的冷静,一双眼猩红的看着邹氏,像极了她的母亲胡氏。 将邹氏吓得一激灵。 温挽懒得再搭理她看,今日生出的变故搅得她心神不宁,便离开了。 邹氏气的在她身后骂了许久,直至温挽消失,才堪堪住嘴。 温挽回到清月院,芦苇在庭院内照料花草,见她回来了,也十分惊讶。 “小姐,不是说入夜再回来吗?这还没到晚饭时间。”芦苇放下手中的锄头,擦了擦手才朝着温挽走去,顺带接过温挽手中的披肩。 温挽没什么心思,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叫芦苇准备晚餐。 芦苇没再多话,按照温挽的意思准备了晚餐。 看着一桌子餐食,温挽没什么胃口,留了芦苇一起吃饭。 虽然温挽时常留她吃饭,可芦苇还是不大习惯和温挽同桌吃饭,总觉得温挽对她已经够好了,她不能贪得无厌。 “小姐,我见你今天好像不大高兴。” 饭桌上,芦苇这么问了一嘴。 温挽本在吃饭,听她这么说,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她:“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芦苇。” 芦苇点头,放下碗筷,用指尖戳了戳温挽白嫩的脸颊。 道:“小姐从进门起,就没笑过,以往小姐回家,总是带着笑的,就算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也会有情绪,今天的你,像个木头。” 听了她的话,温挽才后知后觉自己今日是摆了臭脸的。 她似想起什么,腾的站起身,同芦苇开口:“芦苇,我吃饱了,去趟祖母的清闲院,你慢慢吃。” 芦苇本想跟她一起,可温挽见她菜都没动多少,便拒绝了,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由于今日春宴的缘故,温志成被温少平放到了清闲院照看着,温挽还未进门,便听到了温志成的笑声。 对于这个弟弟,温挽是有些烦的,不是很想与之接触,一是对方被邹氏母女的思想荼毒太深,二是对方压根看不上她这个姐姐。 正想着,温老夫人身旁的佣人发现了温挽。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对方不等温挽说话,便朝着主厅内大喊。 屋内的温老夫人本来在逗弄温志成,听到温挽来了,想起姐弟之间的矛盾,便让佣人将温志成抱回邹氏的清溪院。 二人照面时,温志成朝着温挽做了个鬼脸,温挽觉得小孩把戏,便懒得与他计较,径直进了屋。 “祖母。”温挽甜甜的叫了句。 温老夫人到了年纪,便只想含饴弄孙,见到温挽来,心里自然开心,又叫人备了糕点茶水给温挽吃。 温挽谢过后,道明此次来的目的。 “祖母,我想知道我姆妈和阿爸还有表姨之间的事情。” 虽说温老夫人有些迂腐,可温挽明白她对于自己是有些疼爱在身上的,上次温志成的事情过后,温老夫人便没强求她融入这个家,温挽也看出来对方是个明事理的,便想着邹氏的话,来这里问一问。 第65章 当年事实 提到当年之事,温老夫人有些为难。 温挽看出对方的担忧,又道:“祖母放心,我不是想找事,只是想搞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我想了解一下我的母亲。” 见温挽如此执着,温老夫人也不好再隐瞒,只将当年之事,一一道明。 “当年,邹氏与少平二人青梅竹马,我们温家出生寒门,可你父亲却有大志;得知邹氏的表姐是绩溪胡氏的大小姐,你父亲便想结交。 邹氏便告诉你母亲,说她与你父亲是朋友,想将父亲举荐给她认识一下;只是这一次举荐,你的父亲便爱慕上了你的母亲,二人朝夕相处,不久便到了要成亲的地步。 虽说我们温家落魄,可聘礼还是要有的,那日夜里,我睡不着,便想着给你父亲清点聘礼,哪料却听到了你父亲与邹氏谈话。” 说着,温老夫人的思绪被拉回到当年还在绩溪的日子。 她在一个狭小逼厌的房间内清点聘礼,正数着,隔壁屋子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她一下便认出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胡芷芙的。 也让温老夫人不由得好奇,便趴在墙角偷听了起来。 “少平,你说过,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为何到了如今,你居然要娶她,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对你的辛苦付出吗?” 邹氏流着泪,一声声控诉着温少平。 温少平生的高挑,又仪表不凡,不说邹氏会动心,就连温挽的母亲胡芷芙这样的嫡出大小姐也会难免的心动。 温少平不说话,将邹氏揽入怀中,温声安抚着:“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她的父亲祖父都在朝为官,只有娶了她,我的仕途才得以顺遂,你放心,我必不负你。” 眼看二人吻在,就要做些什么的时候。 温老夫人推开了门,又怒斥:“你们二人在做什么?” 邹氏吓得躲在温少平的身后,温少平则是护住了邹氏,回答了自己的母亲:“姆妈,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温老夫人气急,过去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温少平,你还是人吗?你不日就要迎娶新妇,却在这里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温少平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大言不惭道:“我与凤潇真心相爱,青梅竹马。” “你,你,你。”温老夫人指着温少平,气不打一处来。 连说了几个你,都不曾说出下半句话。 “既然你与她真心相爱,青梅竹马,那我便去退了这门亲事,成全你们二人。”温老夫人没办法,只这样说。 温少平却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大义灭亲。 赶忙将人拦下:“姆妈,别这样。” 温老夫人斜了眼邹氏,又讥讽道:“不是真心相爱吗?提到退婚,就慌了?” 温老夫人作势要走,眼看拦不住,温少平干脆破罐子破摔,朝着自己的母亲吼道:“你去,去告诉胡家的人,说我早就心有所属,说我在骗他们家大小姐的感情,要他们将我从官场上剔名,从此我便守着这破落门户了此一生。” 温老夫人停住了脚,她知道绩溪胡氏是如何的大家族,也知晓这门亲事本就是他们温家高攀;此时此刻,面对自己儿子,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她丈夫离世时,对温少平说的话。 要他认真读书,光耀门楣。 可她的儿子寒窗苦读二十载,却因为家世,没能换个锦绣前程,好不容易寻了门好亲事,难道就要因此失去吗? 她犹豫了。 温少平看出她的犹豫,又过来劝道:“姆妈,我知晓错了。” 温老夫人不信,眼神看向了邹氏。 退了一步:“那你答应我,和这个女人断绝往来,从此不再相见。” 温少平没办法,权势和美人,他更偏向前者,便答应了他母亲的话。 回忆就此而止,温老夫人看着温挽,说了句:“孩子,是我们温家,对不起你和你母亲。” 后来,朝廷覆灭,出现了政府,绩溪胡氏由此落寞,而温少平,带着胡氏的钱财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余州城首屈一指的富贵家庭。 而温少平,也因此又与那邹氏搭上了线,只等胡芷芙离世,便将邹氏给娶了进门。 温挽了解了事情经过,也明白当年之事,她的母亲和邹氏之间谁都没错;若非要说,那便是邹氏为了日后能够富贵,贪心不足,故意将温少平抛给了她的母亲,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更可恨的,是温少平,利用女人发家。 “无事,祖母。”温挽回答。 糕点茶水一样没碰,便离开了清闲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温挽还是有些不舒服,便早早的沐浴躺到了床上。 夜里,她睡不安稳。 而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分明白天都还出着太阳,雷电声混杂着雨声,将温挽搅得不宁。 她转醒,感觉到口渴,便坐了起来,打算起身去倒水喝。 哪料刚坐到床边,一阵天雷下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啊!” 温挽惊声尖叫,一个男人正坐在她的床头,将她吓得半死。 又是一道惊雷下来,温挽才得以看清自己对面的人,竟是霍承邺,对方眼神幽幽,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小姐,小姐没事吧?” 她的声音太大,将萍儿与芦苇都吵醒,二人此刻正拍着门。 温挽张张嘴,正想说什么。 却听一直身处黑暗的男人开了口:“本帅不介意温小姐说出去,届时,余州城也只会落得个温小姐与本帅牵扯不清,半夜幽会的新闻。” 温挽没理他,冲着门口喊:“没事,梦魇了。” 萍儿没再喊,倒是芦苇,又问了一句:“小姐,真的没事吗?” 温挽还没来得及回答,萍儿将人拉扯走:“小姐都说梦魇了,还能有什么事,赶紧回去睡吧。” 二人是同睡一处的,萍儿本不想来,她是被芦苇硬生生扯来的,此刻温挽说了没事,她恨不得立刻到床上睡觉去。 见门口两个人影消失,霍承邺慢慢挪到了床边,朝她靠近着。 第66章 给我三个月 他身上被雨点打湿,连带着发丝也是,此刻还在淌水,看起来与平日威风凛凛的模样全然不同。 “温挽,我该怎样惩罚你?”他语气几近病态,大手抚上了温挽的脸颊,将她整张脸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视为掌中之物般把玩。 “少,少帅,这是何意。”温挽被他捏住下颚,有些难以发言,只吞吞吐吐的问。 “你骗了我,你见过他,还认得他的猫,你的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霍承邺咬牙切齿道,想起今日在后花园众霍驹行为她擦拭手掌的模样,他便憋了一肚子火。 “少帅,你喝酒了。”温挽试图用手将他的大掌掰开,闻到对方气息中的酒精味,又劝阻:“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霍承邺没理会她,松了些捏住她脸的力道,反而将她的右手掌捏到自己面前。 “他碰的是这只手对吗?”男人哑着声音问。 “少帅,别这样。”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温挽下意识想将手抽回,奈何对方不给机会,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腕。 “那我该怎样?”他又问。 不顾温挽的挣扎,捏着她的手腕朝着自己靠近。 就当温挽以为对方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时,忽地感觉手心一阵温热,随后是灼热的鼻息,她定睛一看,霍承邺竟吻了下去。 “少帅.......”她又喊了一声。 霍承邺似回过神,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又问她:“你的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情?” 温挽自知惹上了不该惹的家伙,只能哄道:“我对少帅,从始至终都是真情,绝无假意。” 霍承邺不信,倏的收紧捏住她下颚的那只手,怒意更胜:“温挽,我要听真话,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 见对方态度认真,手中力度也不似作假,这是温挽第一次感觉霍承邺发了怒。 她试图将对方手掌掰开,奈何霍承邺力气实在是大,无论她如何挣扎,他都没有半分动摇。 外面天雷滚滚,豆大的雨滴如珠般落在玉盘之上,嘈杂不堪;而屋内只有温挽轻微的挣扎声和霍承邺的喘息声。 “我想和他退婚。”良久,温挽说出这么一句话。 一滴晶泪落在他的虎口处,似火般滚烫,令他松开了手。 也是因为他的松手,温挽才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有种重获新生之感;她攀住霍承邺的手臂,将自己的衣袖卷起,又开了灯。 胳膊上被霍驹行捏过的地方还红肿一片,她似告状般,将手臂伸到了霍承邺面前。 霍承邺虽冷着脸,可到底见到她这番有些不忍心,轻轻抚过对方绯红的伤口后,才问:“他打你了?” 温挽点头,见霍承邺没有方才那般冷酷,才又恢复了以往那般绿茶姿态。 “他试图对我用强的。”她这样污蔑道,又说:“可他不是少帅,我就是死,也不会爱上他。” 她这一番话,大大抚慰了霍承邺的心,对方也不似刚来时那般愁容满面,此时看着温挽的眼神,都带了疼惜。 “不要在这里胡说。”霍承邺站起身,想找东西擦拭一下身上的雨渍。 温挽却以为他要走,情急之下扑到他的身上,二人一下便倒在一处,亲密相触。 “少帅......”她媚眼如丝,看着霍承邺,让对方不禁愣神,忘了将她推开。 此情此景,霍承邺似忘了对方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心翼翼的捧起温挽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温挽的心似被什么触动,惊讶对方吻的同时,又忍不住的看向他。 “你说,不愿嫁他,当真不骗我?”霍承邺问。 温挽猛地点头:“这句话,若骗了少帅,我天打雷劈,不得......” 霍承邺手指盖在她的唇上,不许她说出下面的话;随后将人扶了起来。 “即是他逼迫,你又不愿,你给我半年。”霍承邺开口道,过了两秒又觉得不妥,怕叫她等的太久,又道:“不,三个月,三个月我便为你解除婚约,将答应你的都做到。” 想起那日她假意喝多,她又故作不明的模样问:“少帅何时答应了我什么?” 霍承邺脑中浮现起那日温挽喝多时说的话,令他脸红心跳,对于温挽此刻的问题,他不好意思说,便只回答:“答应你,替你解除婚约。” 其实还有,要他。 但既然对方忘了,他便不好意思再提。 温挽浅笑,随手拿起一块帕子,走到霍承邺身旁,为他擦拭额间的雨滴。 男人看着温挽的动作,又愣住了,她的一举一动霍承邺都觉得好看,总叫他看的忘了自我。 等温挽为他擦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门外,觉得雨势渐小后,正欲离去。 哪料温挽不知何时抱了床被子出来,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他。 “少帅喝了酒,不在这里睡下吗?” 她装的一脸纯粹,似乎是真的担心他。 霍承邺却红了耳根,这种邀请,是他活了近二十三年来,第一次遇到。 “温大小姐,也会这样邀请别人的吗?”他一时生了逗弄的心思,便停下脚,看着她,似要将人看穿了去。 温挽不答,自顾在一旁的沙发上铺好被子。 等做好一切,才看着他道:“少帅睡床,我睡沙发,我这院子地方小,外边还有两个佣人,若是你去偏房住,是要被人看见,只能委屈一下,和我共处一室了。” 霍承邺不说话,朝着她靠近,温挽察觉不对,后退的同时倒在了沙发上,霍承邺顺势朝她逼近,她身躯娇小,缩在对方怀中时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痒。 “你在玩火,知不知道?”霍承邺提醒她。 毕竟他是个男人,温挽这样不知死活,早就将他心中的欲望提起。 “我,不知道少帅在说什么。”她声音都小了不少。 看着她,霍承邺忽地发笑,温挽才十六,虽容貌出众,可到底比他小了不少,他还没这样没良心。 第67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既然你想成为我的人,那就要做好准备。”他站起身,不再吓她。 温挽不解的看向对方。 只听他又说:“从明天起,你放学后等着我。” 他没说要做什么,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他该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温挽忍不住开了口:“少帅要我做什么?” 霍承邺侧头,没回答她,自顾开了门离开。 对方走后,屋子里又变回了初始的安静,只传来外面细密的雨滴声。 温挽不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好歹对方来闹腾过后,她疲惫了些,也睡得更稳了些。 ...... 督军府。 汪阑珊是最后走的,是杭素心亲自陪着她送她去的火车站,走时都还在哭鼻子,杭素心自知是督军府对不起她,又送了许多礼物,当是给霍承邺当面拒绝的赔罪。 忙完一切,杭素心才得了空,洗漱完正在擦护肤品。 督军走了进来,他得知了今日的事情,如今正不开心着。 见到杭素心,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这是做的什么糊涂事?” 杭素心被对方冷不丁的指责,一下愣了神,连手上的雪花膏都忘了擦,回头错愕的看着他,问:“你抽什么风?” 督军坐下来,先安抚的揉了揉杭素心的肩,才开口:“你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杭素心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反驳道:“怎么就乱点鸳鸯谱了,那汪家三小姐又适龄,又见多识广,还代表的金陵政府,和承邺难道不配吗?你难道真的想眼睁睁看着承邺去当那个抢弟弟媳妇的孽人?那他的下属该怎么看他?余州城的百姓怎么看他? 你不心疼儿子,我心疼,我来当恶人。” 杭素心痛心疾首的说着,眼眶瞬间就红了,自从那次叫霍承邺回来吃饭,她便发觉对方的不对劲,于是便命人去调查霍承邺的行踪,果然在其发现了猫腻。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爱上了一个乡下回来的女孩,于是想到了远在金陵的汪阑珊,对方与自己儿子是大学校友,又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加上门当户对。 于是,她趁着春宴前,将人请了来,又电话给了汪总统,商议了一番婚事,对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让杭素心看着撮合。 可她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当众忤逆她这个当母亲的。 “都怪你,把你这个儿子惯的无法无天,现如今连我这个当姆妈的都管不了了。”杭素心又说,捶打着督军的胸口。 督军气势也软了下来,只能哄着。 “素心,儿子大了,不是我们能操控的,如今金陵政府与我们那是视同水火,你让儿子娶姓汪的女儿,不是把儿子往火堆里推吗?再说了,儿子喜不喜欢她还是一回事。” 督军的话,有些道理,杭素心也不好闹。 又问督军:“那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她的意思是,金陵政府那边,该怎样交代。 督军感觉棘手,毕竟是下一辈之间的事情,他们做长辈的再怎么赔礼道歉,那也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得要霍承邺去亲自登门道歉。 “说来也巧,温家那小丫头招人喜欢,就连付明也要我给她和驹行解除婚约。”督军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又同杭素心道。 听到是温挽,杭素心有些生气,讥讽道:“小小年纪,倒是会笼络人心。” 督军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又开口:“我看你今日给她和驹行订婚,驹行是找到你了?” 虽说督军平日里不管家事,可还是知道那母子二人的关系是势同水火的,尤其是杭素心,最不待见霍驹行那孩子,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将霍驹行一直放在老宅养着。 “可不是,为了个姑娘,求到我这儿来了。”杭素心语气讥讽。 想起温挽,她还是觉得头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看上温挽这个乡下来的女子。 “好了,别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没福你我享福。”督军安慰道。 杭素心不满,可面对督军的话,也只能点点头,她的丈夫是手握重军的三军总都督;二人少年夫妻,她平日里的小脾气对方都能包容,可总是下他面子,他心里难免不满。 这一点,杭素心还是明白的。 ....... 由于前一夜霍承邺的突然来访,温挽一整天都在想对方究竟要自己做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下课,许飞又带着东西朝着温挽的过来。 “温同学,这是我这趟回家,从金陵带过来的饼干,你尝尝吧。”许飞将自己手中的油纸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黄油饼干,独特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不少人朝着二人的方向看去。 温挽不喜欢这种瞩目感,也不喜欢许飞的献殷勤,一口回绝了对方的好意:“谢谢许同学,我不喜欢吃饼干。” 许飞不以为意,以为温挽是不好意思,又拿着饼干到她面前继续道:“尝尝吧,我阿爸说是国外进口的,我还给你准备了英国红茶,说要配着才好吃。” 温挽蹙眉,不懂为什么对方就是听不懂人话,她拒绝的意味都这么明显了,对方还这样死皮赖脸。 “许同学,让开,我要打扫卫生了。” 温挽毫不客气道,自从发现了许飞的阴谋,为了晚点离开,她特意揽下了打扫教室卫生这个活,此刻的许飞,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温挽的进度。 “叩叩......” 有人在敲窗。 二人循声望去,是齐衡。 见到许飞缠着温挽,他立刻便走了进来,替温挽拿了扫帚和拖布。 “许同学,我来帮温挽打扫卫生了,没什么事的话,请你赶快离开吧。”齐衡挡在了温挽身前,高大的身躯为她隔绝了许飞的目光。 许飞不服气,他刻意调查过对方的身世,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孩子,凭什么也配跟他这样叫唤? “你......” 话还未说出口,俞书雅走了进来。 “许同学,齐衡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 第68章 庆幸对方不喜欢 许飞当然知道俞书雅的身份地位,以他的身份想与手握兵权的俞司令府抗衡,自然是不够格的,只能悻悻离开。 等人离开,齐衡才问:“那日之后,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自然是没有的。”温挽回答,顺带从她手中接过了扫帚。 俞书雅在一旁看着齐衡对温挽的关心,心中有些妒忌,但还是走过去拿了把扫帚帮忙一块扫地。 三个人的效率是比一个人高的。 不过一刻钟,三人就将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 温挽是没有将许飞和邹雨彤的那些阴谋告诉给二人的,一来是不想他们担心,二来是信不过,如今的她不能完全保证俞书雅和齐衡是完全站在她这边的人。 所以,她选择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 结束后,三人走在学校的绿荫大道上沉默不语,今日的气氛少了以往的活跃,变得有些安静。 眼看着快到校门口,温挽想起了昨夜霍承邺同自己说的,要她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他;为了不让他们看见,温挽还是决定找个借口。 “书雅,齐衡,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要寄给乡下的婆婆,今天就不能陪你们一起走了。”温挽看着二人,一脸的抱歉。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齐衡率先开口。 温挽摆摆手,赶紧推脱:“不用了,车马行离温家近,我寄完东西就直接回家了。”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俞书雅才站出来,为温挽解围:“那挽挽你寄完东西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温挽点头,随后又看向齐衡:“齐衡,还麻烦你送书雅回家,这么晚了,估计她家的司机今天不在。” 只见她又给了俞书雅一个眼神,她是知晓俞书雅对齐衡有意的,所以也是刻意撮合。 俞书雅瞬间懂了,抓住齐衡的胳膊道:“齐衡,你送我回家吧。” 见一切妥当,温挽赶紧开溜。 直到温挽的背影消失,俞书雅才松开手,问出了一直压在她心底的问题:“齐衡,你是不是喜欢挽挽?” 齐衡哪里受得了这样直白的问题,耳根立刻就红了起来,忙摇头:“没有。” 俞书雅自然是不信的,齐衡对温挽的态度,未免太过殷勤了些,所以,她还是开口劝道:“昨日的春宴上,督军夫人当众宣布了温挽与二少帅的婚约,如今她已是半只脚踏进督军府的人,不说是为了你自己,就是为了挽挽的名声,你也要将你的那份喜欢压在心底。” 听到这个消息,齐衡有一瞬的失意,但很快调整好情绪,冲着俞书雅温润一笑道:“不会的,我对于温挽,只是同学朋友间的相互帮助罢了。” 得到齐衡的回答,俞书雅心尖一直揪着的那块地方瞬间被抚平,也让她松了口气,庆幸对方没有真的喜欢她的朋友。 “我们走吧。”俞书雅叫住正在发愣的齐衡。 齐衡点头,望着方才温挽离开的地方两秒后,才跟着俞书雅离开。 等俞书雅来到校门口,她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家的司机还在门口等着,正想着如何是好,哪料此时此刻,俞家的司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正疑惑之际,想起温挽临走时给她的眼神,瞬间了然,想来是温挽提前通知司机离开。 于是,俞书雅没有负担的,跟随着齐衡去坐电车。 而温挽,帮俞书雅叫司机离开后的她并未走远,反而到学校门口的一家法式蛋糕店内买了一份蛋糕坐着。 看到那两人离开,学校门口空荡荡的,她才决定去路边等霍承邺。 付钱时,她看到橱窗里精致的粉红色奶油蛋糕,犹豫不决。 “小姐,这块蛋糕可是从上海滩那边空运来的,今天刚到的货,只需二十银元,就可以买下了。”店老板卖力的营销着自己橱窗里的那块蛋糕。 看的温挽有些心动,可是二十块又觉得有些贵了。 不过,她又心想:“霍承邺那个军队里的大老粗,想来再好的奶油蛋糕他也吃不出,干脆给他买块便宜点的,定能将他拿捏住的。” “老板,不用了,拿那个五块的吧。”温挽从包里拿出十块,连带着她吃的那块一起付了钱。 店老板看着温挽眼熟,想来是富家小姐,没想到对方竟这样小气,二十块的奶油蛋糕都不愿意买;但既然对方消费了,他还是尽量掩住自己不满的情绪,给温挽拿盒子将蛋糕装起来。 递蛋糕时,店老板再看向温挽,莫名觉得人眼熟,开口道:“小姐,怎么觉得你这样眼熟?” 温挽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来是对方认错了,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眼熟,老板你认错人了。” 老板摇摇头,确信自己见过温挽,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不不不,我绝对是见过你的。” 说完,店老板从橱窗内走了出来,好生打量着温挽,似乎是想起什么,从店内的一张桌子上,抽了张报纸出来。 “呐呐呐,小姐,我就说我见过你。”店老板指着报纸上的照片给温挽看,怕温挽看不见,又念给她听:“春宴变为订婚宴,恭贺二少帅霍驹行与温家大小姐温挽订婚快乐。” “原来你是督军府未来的二少夫人。”店老板大惊,想起自己方才的轻视,恨不得打自己的脸。 温挽蹙眉,接过老板手中的报纸,就见照片内霍驹行揽着她的肩膀,二人目光相交,若不是温挽是当事人,旁人见了,恐怕都要说一句两情相悦,郎才女貌;一看便知是报社记者抓拍下来的。 温挽有些心烦,如今她与霍驹行的婚事,算的上是人尽皆知了,如此一来,她想要脱身,可谓是难上加难。 只能靠霍承邺了。 “小姐,这蛋糕,是给少帅买的吧?”店老板谄媚的看着温挽。 想着若是温挽给少帅买,那他的店恐怕可以写个招牌,叫做少帅吃了也说好。 温挽心烦意乱,听到店老板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加上她不想同店老板多纠缠,拿起蛋糕就往外走。 哪料刚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她的霍承邺。 第69章 爱吃甜的疼太太 温挽蹙眉,想起这店老板是见过她与霍驹行的照片,怕对方瞧见不好,忙拉着霍承邺往外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她压低了声音,将人带出去的同时,还不忘记问了一嘴。 “怎么?跟本帅在一起,很丢人?”他似是被温挽的话伤到,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温挽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面对路上行人的注视,温挽似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躲在他的怀里,问他:“你的车在哪儿?我们上车说,好吗?” 这是第一次,温挽与霍承邺在一起,生出来那么些许的,背德感。 霍承邺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躲躲藏藏,有些无奈的同时,将人当街打横抱起。 温挽吓得惊呼一声,同时抱紧了自己手中的蛋糕,生怕蛋糕垮掉。 众人的目光朝着二人投来,温挽双颊绯红,感觉别人的眼神都是不善的。 “若是怕别人说,就将头埋在我怀里。”霍承邺开口,看了眼她的同时,又顺带瞥了眼她怀中的蛋糕。 他脑中想起方才店老板问的话,对方问是否是给少帅买的,温挽竟点头了。 他的心中,竟莫名有些生气。 温挽将头埋的更低了些,生怕别人瞧见。 但大多数人,在看见霍承邺与温挽的那一刻起,就在夸赞二人的般配,简直是郎才女貌;只是温挽将那些目光误以为是不善的,便羞愤的躲了起来。 到了车旁,霍承邺将温挽放下来那刻,对方就麻溜的进了霍承邺的车。 又将车帘放下后,才松了口气,那股生出的背德感,才逐渐消失。 “怎么?本帅都不怕被人骂,你倒是怕起来了。”霍承邺没好气道,也上了车,将车门重重关上,好似在发脾气。 见对方生了气,温挽赶忙将方才买的奶油蛋糕捧在手心,同时开口道:“刚才那店老板给我看了报纸,今天估计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二少帅未婚妻了,我这不是怕毁了少帅您一世英名,这才躲躲藏藏吗?” 看到奶油蛋糕被奉给自己的那刻,霍承邺心中的气才消了消。 又问语气带酸的问:“不是说,买给少帅的吗?” 温挽有些错愕,她不记得有这回事,但见对方面色不善,她还是开口圆道:“在我心中,只认你一个少帅。” “所以,是买给我的?不是给霍驹行的?”他语气软了些,才这样问。 温挽蹙眉,她不明白霍承邺怎么会想到是买给霍驹行的,如今的她与霍驹行更像是仇家,怎么可能给他买奶油蛋糕。 “刚才没见着你,索性在蛋糕店等你,见这块蛋糕不错,店家说是从上海滩空运来的,要二十块呢,我特意买给你尝尝的。” 温挽撒了谎,将五块的普通蛋糕,说成二十块的空运蛋糕。 “特意给我买的?”他反问,将温挽手中的蛋糕盒子打开了。 温挽点头,一脸的真挚,同时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在乱说。 可霍承邺是个大老粗,看不出来,也吃不出来,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蛋糕就送进嘴里。 甜腻感让他瞬间皱起了眉头,埋怨道:“什么二十块的蛋糕,怎么那么甜?” 他将勺子放下,不愿意再吃。 眼看着五块的蛋糕就要浪费,温挽赶紧找补:“贵有贵的道理,它能卖二十块,自然是多放些糖了,人家都说,爱吃甜的男人疼太太,少帅你......” 她话还未说完,霍承邺便拿起勺子闷头吃了起来,不过五分钟,方才还嫌蛋糕太甜的男人,就将一块巴掌大的蛋糕吃了个干净。 甜腻感让霍承邺感觉不适,但还是强压了下去,同时猛灌了好几口水。 见到蛋糕被吃的干净,温挽甜甜的笑笑,满意自己的五块没被浪费的同时,又想起忘了问霍承邺来的目的。 于是,便趁着对方喝水的时候,开口询问:“少帅,我们去哪儿?” 霍承邺咽下口中的水,觉得撑得慌,给了阿贤一个眼神,对方便从前排递来了一个礼盒。 温挽接过,又问:“少帅给我的?” 霍承邺点头,阿贤又相继拿了两个礼盒过来。 温挽没打开,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直到霍承邺解释:“有个舞会,这里面是给你准备的衣服鞋子,我没有舞伴,你会不会跳舞?” 温挽刚想回答,哪料对方继续说道:“忘了你是乡下回来的,不会的话也没关系,你跟在我身旁挽着我的手就好了。” 其实温挽想说,她会,哪料对方竟替她回答,不过这样也好,温挽也不想跳舞,毕竟上了一天课的她实在是累的慌。 可温挽突然想起什么,又有些担忧道:“可是昨日在春宴上,不少太太先生都见过我长什么样,你带我去,岂不是白给人抓把柄?” 霍承邺根本不着急,只让她先换衣服。 温挽看了看车内狭小的空间,拿着衣服便要开门,却被霍承邺抓住了手腕。 “去哪儿?”霍承邺问。 “我找个地方换换衣服。”温挽回答,一脸天真的看着对方。 霍承邺没回答,看了看手表,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根本容不得温挽再去找别的地方换衣服,于是对她道:“你就在车上换吧。” 温挽大惊,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 霍承邺瞥了她一眼,不屑的开口:“就你这颗豆芽菜,就是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不会对你有想法。” 说完,他命令阿贤将前车与后座的车帘拉上,自己则侧过头去。 这才对温挽道:“你换吧,我不看你。” 温挽将信将疑,但碍于车子已经启动,她再想下车已经晚了,便只能赶鸭子上架,就地换起衣服来。 外面天色渐晚,霍承邺的目光一直朝着车窗的位置,然而车子颠簸,车帘掀起的一角,还是令他通过反光的车窗玻璃看到了温挽的衬衫下的小背心,以及锁骨下的大片春光。 男人喉结滚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翻滚,他又想起自己说的那番话,觉得好笑,干脆闭上双眼;可奈何对方勾人的身姿总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久久才能平息。 第70章 薇薇小姐 霍承邺刻意给她挑了件正红色曳地旗袍,自从他那日见到温挽穿旗袍的模样后,便久久不能忘怀。 换好后,温挽对于自己身份的事情,还是担心了起来。 于是抓着霍承邺问:“少帅,我这个样子,怎么去?” 她指了指自己。 霍承邺不着急,指了指她手中未打开的第三个礼盒。 温挽倒是将这个忘了,她只换了衣服鞋子,换好后,便忘了还有第三个礼盒,她本能的以为里面放的是头饰。 哪知道,刚打开,一个精美绝伦的月光白色蕾丝半面具就呈现在她眼前。 温挽大喜,利落的将面具戴了上去,面具只遮住了她那双最具标志性的媚眼,显得她美丽又神秘。 霍承邺回头,面具下的眼睛正瞧着他。 “少帅,还认得出我吗?”她自信道。 霍承邺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 ,笑她太过天真,虽说她戴了面具,可若是朝夕相处之人,自然还是能认出来的。 温挽撇撇嘴,不满的整理着自己的着装,生怕等会儿出差错。 霍承邺看着她,都没注意到已经到达目的地,还是阿贤提醒,他才回过神,为自己开门的同时,又三步并两步的去为温挽开门。 也是在这一刻,温挽做足了外头那些女伴风头,纤纤细手搭在霍承邺的手背上,下车后,又立刻挽住他的小臂。 “怎么样,少帅,别人的目光都朝着我们这边汇聚。”温挽得意的开口,又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霍承邺只是勾了勾唇。 这里面,大多都是政界或军界的大腕,霍承邺此次来,也是为了让这些人与霍家军政府交好,同时,他还有一个劲敌,那就是刚从北平回来的霍驹行。 当然,他没有将霍驹行也在的消息告诉温挽。 二人携手步入大厅,舞厅内灯影交叠,彩缎纷飞;这等场面,温挽是见得多的,只是如今重来一世,让她过习惯了清平日子,再来到这名利场中,倒有些不适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挽住霍承邺的那只手,蓦得收紧了些。 察觉到身旁之人的紧张,霍承邺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声音,唇贴近她的耳畔道:“不要害怕,你跟着我就好,不会有人为难你。” 灼热的鼻息弄得温挽耳畔一痒,躲了躲,才回答:“知道啦。” 霍承邺很满意对方的听话,二人继续深入舞厅。 期间,不乏想高攀霍承邺这个大少帅的人向他打招呼,霍承邺只是点头一笑,并未有太多交集,毕竟他今夜的目标,是那位如今不属于任何一派的雷将军。 许是他来迟了,他到时,霍驹行早已拿着酒杯与雷将军侃侃而谈了。 见霍承邺来,霍驹行故作惊讶,道:“大哥也来了?” 霍承邺不想理他,客套两句后,将目光放在了雷将军身上,而温挽,再见到霍驹行后,蓦得瞳孔一缩,手心也沁出了汗。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倒让霍驹行注意到了她。 “这位小姐是?”霍驹行的目光,将温挽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又觉得奇怪,奇怪霍承邺身边何时多了个女人。 “对啊承邺,你身旁,何时出现过女人了?”雷将军开玩笑道,同时也举起香槟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兄弟二人的撕咬。 察觉到二人对温挽的目的不善,霍承邺将人挡在自己身后,思考了一番如何介绍温挽后,才开口解释:“这位是我的舞伴,你们可以叫她,薇薇小姐。” 霍驹行觉得对方身后的女人莫名熟悉,于是直言不讳道:“不知薇薇小姐为什么戴着面罩?可我看这身形,有些像我那乡下的未婚妻。” 他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就连霍承邺,都忍不住一惊,他没想到霍驹行眼力这样好。 “不会吧,早听闻大少帅钟情二少帅的未婚妻。”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位真是那位温小姐吗?” 众人议论纷纷,温挽后槽牙都要咬碎,越发觉得霍驹行的面目可憎。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同霍承邺咬耳朵一番后,霍承邺一时惊喜,叫人开了音乐。 又同众人声明:“我想大家是误会了,薇薇是因为脸上有伤,才戴的面罩,我不知怎么,二弟眼力这样差,竟将我的人错认成了他的人;众人都知道那位温小姐,是乡下来的,自然是没什么见识,而薇薇是从国外回来的,自然与之不同。” 说完,温挽捏了捏嗓子,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同大家开口道:“the first dance of the night, it''s up to us。” 语毕,她牵起霍承邺的手,随着音乐的节拍,二人进入了舞池。 温挽的交际舞是练过五六年之久的,虽说不上顶尖,可对于这种场合早已足够,她自信的将头昂起,身姿挺拔,随着霍承邺二人在舞池内翩翩起舞。 不少人看着二人跳得好,也加入了其中。 只有霍驹行,眉头紧紧蹙在一块,他总觉得那位薇薇小姐的舞姿熟悉,有点,类似于他的风格。 然而事实如此,前世温挽的交际舞,就是霍驹行亲自指点,所以自然与他相似;这回,换霍驹行想不明白了。 或许,他得确认一件事。 他总觉得这个薇薇小姐,不简单。 一曲舞毕,二人站在聚光灯下紧紧的相拥,有报社的记者为其拍下了这一幕,想必明日必定是余州城内的头版头条。 “温挽,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霍承邺揽住她的腰,皮笑肉不笑道。 他本以为温挽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女子,也是运气好救了他,可温挽精通的东西都在告诉他,温挽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少帅说笑了,也是跟着书雅学了几天而已。”温挽撒了谎,因为她知道,霍承邺日理万机,根本没工夫查她这些小事。 事实也如她所料,霍承邺只是冷哼一声,随后带着她走到了雷将军身旁。 开始谈起自己的政治见解来,温挽没吃饭,肚子饿的要死,干脆撇开了霍承邺的手,自己去找吃的去了。 第71章 他的疑心 “薇薇小姐。”不知何时,霍驹行来到了她的身后,对方竟是连正事也忘了谈。 而他的目光,也愈发灼热起来,他第一次见温挽,对方就穿了件旗袍,如今的女人也是;两者身子重叠,几乎是没有差别;所以,他不得不怀疑他的哥哥如今带在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温挽身子一愣,刚拿到牛排的她,听到霍驹行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 “你在,叫我?”回头的同时,她刻意将声音夹细,又带着些洋人口音,很好的掩饰了她本人的声音。 也让霍驹行打消了些许怀疑。 “刚才见你舞跳得很好,不知你师从何处?”霍驹行问了他疑惑的地方,若非看过他跳过很多次交际舞,一般人不会掌握那么多他自发的小技巧。 这个薇薇小姐,实在奇怪。 而这一点,也是温挽不好回答的一点,她的舞蹈是霍驹行教的,此刻的她总不能说出来,只能撒谎道:“我在国外学的。” 霍驹行不好追问,又朝她靠近了些,闻到了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茶香味。 于是盯着她开口道:“薇薇小姐身上的味道,与我未婚妻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 温挽咬紧了牙关,第一次觉得霍驹行这样难缠,于是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裙摆,解释道:“方才服务生不小心泼了茶水在我身上,许是这个原因。” 而这一茶渍,则是方才霍驹行与她打招呼时,她吓得不小心洒在地上的,她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庆幸这是件曳地旗袍,若换成别的,或许这茶渍就沾染不到上面了。 “薇薇。” 霍承邺寻找到声音传来。 他谈完事情后,才发现温挽不知何时不见了,于是将雷将军送走后,开始在舞厅疯狂寻找起温挽来。 听到温挽的声音,温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离开了霍驹行身边,找到了正一脸着急的霍承邺。 而霍驹行,则是看着她的背影愣神。 见到温挽,霍承邺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查看一番后,又开口询问:“你去哪儿了?” 他知晓霍驹行对温挽有意,方才温挽不见,他最怕的就是霍驹行发现了温挽的身份,将人带走;好在如今温挽安然的站在他面前,他也才算松了口气。 “我去,拿了些牛排吃。”温挽解释,没同他说自己遇到了霍驹行,怕他担心,也怕他刻意去找霍驹行麻烦。 霍承邺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问了句:“饿了?” 温挽忙不迭的点头,她等霍承邺时,虽买了奶油蛋糕,可也只吃了几口,便觉得腻吃不下,刚才好不容易拿到的牛排,还被霍驹行给搅和的一口没吃上。 “走,带你去吃饭。”霍承邺将人带了出去。 同时吩咐阿贤去了金龙玉凤大酒店。 温挽也是不要钱的点了起来,什么山珍海味,什么贵她便吃什么,尤其是那道枸橼绘海虾,她就点了两份,以往没吃过的,这一世她要吃个够。 吃舒服后,温挽是扶着霍承邺的胳膊出去的。 服务生喜笑颜开的说欢迎她下次再来。 温挽只是摆摆手,饱的几乎想吐。 到了酒店楼下,温挽与霍承邺站在车旁聊天,一来吃太饱怕坐车不舒服,二来是今夜的晚风格外舒服,不冷不热,温挽也想在外面多待待。 此时的她,还戴着面罩,顶着薇薇的身份。 “为什么叫薇薇啊。”她目视着前方,问了这个问题,心里听着也有点不舒服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和霍承邺有些关系。 霍承邺笑而不语,低头点了支雪茄,吞云吐雾一番后,将雪茄递到了温挽面前:“来一口吗?” 温挽嫌弃的将雪茄推开,同他道:“你不要带坏小孩子。” 对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她,怎么看怎么不像小孩子。 温挽翻了个白眼,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叫薇薇呢。” “你猜。”他惜字如金,只留了两个字给温挽遐想。 又将雪茄丢了,转身上了车,开了车窗探出头来看着温挽道:“上车。” 温挽与他面对面,二人四目相对的同时,距离也在拉近。 他着迷似的伸出手,想替她拿了面罩。 哪料对方直接躲过,又看了眼周遭,发现人多后,同他解释:“周围人多,怕被认出来。” 等上了车,发现霍承邺灼灼目光后,她又补充一句:“若是少帅真的能在三个月内解除掉我与他的婚约,那么届时,我自会揭去面罩,让众人知道薇薇的面具下,隐藏着谁。” 她如此说,霍承邺也不好强求,只点头应了下来,顺便吩咐阿贤将车开去温府。 等到了温府,一只脚刚踩在地上的温挽,立刻又缩了回来。 见此异常,霍承邺问:“怎么了?” 没别的,只因温府门口停了霍驹行的车,她没想到这个霍驹行竟这样聪明,直接到温府来一探究竟。 “去,去后门。”温挽生怕事情败露,只能在心底希望对方还没到清月院。 霍承邺看了眼车窗外,发现霍驹行的车后,叫阿贤将车开去了后门。 等车到了后门,温挽才回过神,同时看向霍承邺狐疑道:“我还没说后门在哪儿,你怎么知道?” 男人摇摇头,方才还觉得温挽聪明,此时只觉得对方蠢得像猪。 只能压低声音同她咬耳朵道:“我不知道后门在哪儿,昨夜是怎么到你房间里去的?” 他的话,让温挽耳根红了个透,羞愤的瞪了眼男人后,便快步下了车。 见温挽推门进去,他又忍不住开口:“遇到事情,就叫人到少帅府找我。” 温挽点头,只是时间匆忙,她顾不得与霍承邺拉拉扯扯,忙进了门。 等她人回到清月院,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芦苇在原地打转。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见到温挽,芦苇才松了口气。 “芦苇,是不是霍驹行来了?”她直截了当的问。 见温挽这身装扮,芦苇忙帮她拿东西的同时,又说明了如今的情况:“半个小时前,二少帅说要找你,我推脱说你在沐浴,还好小姐你回来了,不然你不在家这件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温家虽不怎么管温挽,可到底是家风森严,若是被邹氏知晓温挽半夜不在家,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走着走着,温挽发现了不对,抓着芦苇的手,问了句:“萍儿呢?” 第72章 真在沐浴 芦苇一时忙着,倒将萍儿给忘了,对于温挽的问题,她只能摇头。 时间不允许她再多做思考,立马就去浴房,脱干净了衣裳,就泡进了浴桶里。 “萍儿不在,许是通风报信去了。”温挽同芦苇开口,看向一旁的面罩和旗袍,叫芦苇拿去她房间的床缝里塞着。 芦苇只答应了一句,就抱着衣服走了。 人刚走两步,泡在浴桶里的温挽就听见了动静。 领头人就是邹氏,身旁跟着邹雨彤,萍儿倒是避嫌的没在。 “少帅,听她院子里的丫头说,她晚饭时就不在家的,此刻定是另一个丫头的缓兵之计,你且放心,我们去搜查一番,若是找不到温挽她人,我们温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邹氏拍着胸脯保证。 而跟在她身后的霍驹行则是一脸的紧张,他不在意温挽是不是在家,也不要求温家给他任何交代,他只想搞清楚,今夜的温挽去了哪里,是不是就是薇薇。 怀揣着疑心。 他也跟随着邹氏到了浴房门口。 里面虽开着灯,但邹氏却有十足的把握温挽不在,因为不止萍儿知道温挽不在家,就连邹雨彤也没瞧见温挽今天回家。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叫佣人婆子撞开了门。 浴房内,温挽闭着眼泡在浴桶中,热气弥漫的同时,可以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香肩。 听到推门的动静,温挽似被惊扰,猛地睁开眼后,见是邹氏,怒不可遏。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她的声音不怒自威。 邹氏也没料到她真的在沐浴,一时愣了神。 而跟在邹氏身后的霍驹行,此刻也看着温挽。 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温挽抱住自己的肩,往水下缩了缩,用怨毒的眼光盯着男人,开口又呵斥了一句:“出去!” 霍驹行被她的怒斥声惊醒,忙的往后退,几步便离开了温挽的视线之内;同时也将一直堵在门口的邹氏和邹雨彤等人叫离了此地。 霍驹行到了凉亭内,才点燃了烟。 似审犯人般,盯着眼前的邹氏母女。 “看来温夫人的话,还是不能相信。”他语气冰冷。 自从那日春宴,邹氏得罪了霍驹行后,便想办法想要讨好对方,哪知对方今日刚送上门,就发生了这种事。 她还是失算了。 “少帅,你相信我。”邹氏开口辩解,又将身后的邹雨彤拉了出来,开口道:“雨彤,雨彤和她在一个班,亲眼看见她没上温家的车回来的。” “哦?那你们觉得,我的未婚妻,是上了谁的车,又去了哪儿?”他觉得有意思,于是反问道。 邹氏顿时哑口无言,她没有证据,怕自己乱说惹怒了霍驹行,便不再多言。 反倒是邹雨彤,眼神一下便清明了,立马开口回道:“她许是去了金陵政府财政司司长儿子,许飞在余州城的住所。” “许飞?”霍驹行没听过这号人,便多问了一句。 “是,前段时间许飞为了救她伤了手,温挽足足照顾了他半个月,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班上人尽皆知,少帅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 她扬言道,觉得许飞也算是有点用处,能让温挽遭到未婚夫嫌弃,或许能被督军府给厌弃。 “好了,知道了。”霍驹行淡淡的回,同时又点了支烟。 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心中别提有多郁闷,郁闷温挽身边竟这样多的竞争者,让他觉得棘手,可最为棘手的,还是他的那位哥哥,没人比他身份地位好。 “少帅,你可不能姑息温挽的行为,免得她跟她那个会勾引人的妈一样!” 邹氏的话,虽是骂的温挽,可听在霍驹行耳中,却觉得对方有些指桑骂槐之意,毕竟余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霍驹行的母亲当年是不顾颜面的爬了醉酒督军的床才有的他。 “滚。”他低声怒斥。 而邹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扯着嗓子,还想再攀上霍驹行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些什么,却被霍驹行一把甩开,一下没站稳的倒在了地上。 “我说,你们给我滚。”他再次开口,眼睛猩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 邹雨彤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想着待会儿温挽就要承受怒火,便勾了勾唇,扶起地上的邹氏就带着佣人婆子离开了清月院。 人刚走,霍驹行的心绪才刚平复一会儿。 温挽便走了过来,也不知她到底看没看到方才那副场景。 温挽只是看他一眼,便快速看向别处,开口道:“二少帅真的好闲心,竟还没走。”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霍驹行当然不走,只是不好言说那份怀疑,只能道:“我来看看你,顺带给你带了些宵夜。” 他命自己的副官阿蒋将东西提了过来,打开盒子,是一只烤的色泽光亮的乳鸽,十分诱人。 可温挽才吃饱,就是再美味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去碰,所以她将鸽子推了回去,道:“多谢二少帅好意,我吃过饭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霍驹行有一瞬的惆怅,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对于温挽疏远从称呼,他觉得别捏,又劝她:“你可以不必这么疏远,叫我驹行就好,总归我们是要结婚的。” 她瞥了眼面前的男人,觉得对方太过自信,也不想和他再掰扯什么,于是直接开口送客:“今日课业甚多,不便待客,还请二少帅赶紧回去吧,芦苇,送客。” 她叫来了芦苇。 欲转身走时,霍驹行抓住了她的胳膊。 春宴时,被他抓伤的地方还未好全,如今对方再次这样做,温挽有些害怕,可却又不敢用力挣脱,只努力装作平静的问:“你要做什么?” 霍驹行没说话,另一只手手伸到了她耳上的发丝上,过了两秒,他将双手收回。 又冲着温挽一笑,回答了她的话:“没什么,头发上有片枯叶。” 温挽的手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狐疑的看了眼男人,才叫芦苇送客。 等温挽进了屋,霍驹行还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少帅,这边走。”芦苇做了请的手势。 第73章 真的就看看 霍驹行这才注意到温挽身边的佣人,似想起什么。 对芦苇开口道:“你小姐身边的另一个丫头不是个忠心的,早日换掉吧。” 方才就是萍儿来通风报信,他自然不能留这样危险的人在温挽身边。 芦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走了两步,才开口:“我家小姐做事有分寸,不劳少帅费心了。” 霍驹行诧异,一个佣人竟敢这样对他说话,觉得对方大胆的同时,不由的多看了芦苇一眼。 一路上,他没再说话,手中紧紧握着方才从温挽头发上拿下来的东西。 然而,他手心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枯叶,而是一小块彩缎。 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也明白温挽就是薇薇。 等出了温家门,到了他的车内,他才将手心摊开,方才的妒意让他不自觉收紧手,指甲嵌进肉里也未曾发觉,此刻那块彩缎上浸满了霍驹行的血,手心内也格外瘆人。 阿蒋从后视镜内看到,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止血的绷带转身为霍驹行包扎。 “少帅,手何时伤的?”他问了一句。 毕竟他记得来温家前,他们少帅的手还好好的。 霍驹行摇摇头,只是嫉恨起了霍承邺;他自幼便住在老宅内,不与霍承邺争抢分毫,而他也从未想过与霍承邺争抢什么,奈何对方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因此,他不得不为自己争一争,也是因为祖母的临终时的遗言,才换来的他如今二少帅的身份,也配与霍承邺平起平坐。 只是如今,那分明是他霍驹行的未婚妻,为何他就是晚回来了一段时间,他爱的人就站在了霍承邺身侧。 他想不明白。 “没事,回去吧。”霍驹行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被包扎好的手,安抚般的叫阿蒋开车。 阿蒋知道霍驹行是个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的人,于是也没多问,沉稳的开起车来,只是每每有空时,他便看一眼霍驹行的情况,生怕对方再有什么过激行为。 等回到了他东郊少帅府后。 他便命阿蒋去查邹雨彤口中的那个许飞。 不过三天,许飞的所有资料便被阿蒋放到了霍驹行的书房内。 此刻,霍驹行正在拿着一枚银元发愣,见阿蒋来了,他才将那块银元丢进抽屉中,开始看起许飞的资料来。 看了一会儿,霍驹行才明白,这个许飞完全算不上他的对手。 除了家世算得上是一个优点,其余各项简直差到离谱。 “母亲是外室,若非许飞是个儿子,也不会被许司长这个没儿子的老东西给认回去。”霍驹行这样讽刺,看着许飞的照片,又觉得对方长相堪忧,霍驹行都担心,这样的人以后能不能娶到太太还是一回事,更别说他还敢肖想温挽。 简直是在霍驹行的雷区上蹦跶。 “听说,这个许飞幼时还虐猫,后来被许司长发现,而汪总统喜欢小动物,怕许飞的行为被别人发现,许司长才命人紧紧看着许飞,才没让许飞继续那种行为。”阿蒋将自己查到的一一道明。 霍驹行也爱猫,尤其他自己又养了元宝,于是将他的资料摔在书桌上,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无耻;可他又无奈,只能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块银元把玩起来。 阿蒋似乎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立马跟霍驹行汇报:“对了少帅,我查到汪三小姐去过许司长在余州城的家,也是汪三小姐去过后,那日为温小姐挡下花盆的许飞,才提出要温小姐照顾他的想法。” 霍驹行的手停了下来,问阿蒋:“那次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阿蒋摇摇头。 “北平的那件事,对方做的很谨慎,我们控制下来的人在审讯前全部服毒自尽,没问出任何有用的话,但是看那些人的穿着和衣服的布料,我猜是南方的军队。” 霍驹行捏了捏眉心,觉得许飞对温挽的殷勤,或许和汪阑珊有关;而汪阑珊,或许知道霍承邺对温挽的心思。 “少帅,这是从一个士兵袖口摘下的扣子,我觉得很特殊,感觉北平和福州的军队都没用过这种扣子,想来这是私兵,如果能遇到军装上有这种扣子的士兵,或许就能抓到那个幕后指使者了。” 他将扣子递到霍驹行面前,霍驹行拿起查看一番,觉得没印象后,就收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霍承邺遇难的事情,也是这个事故,导致温挽与霍承邺结识,觉得心烦的同时,又问阿蒋:“大少帅那边的事故,你打听到什么吗?” “有用的倒是没有,不过听那边的人说,目前也没有任何线索,像是预谋已久,而且和在北平刺杀我们的相比,计划更为精密,若不是温小姐突然相助,俞参谋长和大少帅真的会死在那趟车上,听闻当时温小姐才刚将俞参谋长抬下车,整个车厢就发生了爆炸,可见再晚一秒,就是一场悲剧。” 说着说着,阿蒋的话也多了起来,竟开始分析起那天的事情来。 听的霍驹行是越来越烦,恨不得当时在列车上的人是他就好,这样温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没霍承邺什么事了。 阿蒋还在说话,霍驹行腾的一下站起来,将人给吓了一跳。 “少帅,干嘛去?” 他见霍驹行戴了帽子,于是追问。 霍驹行被他的话,扰的心烦,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五点,于是赶紧快步走出去。 “去常青中学,看看我未婚妻。” 而霍驹行说的看看,也真的是看看,他将军政府的旗帜拔掉,只将车停在了远处,静静的看着校门口人来人往。 阿蒋被他的行为所震惊,回头看着霍驹行道:“不是,少帅,你还真就看看啊?” 霍驹行靠着真皮座椅,一边看手上的文件,一边点头:“那不然呢?” “这人都走光了,也没看见温小姐啊。”阿蒋伸长了脖子,看了好半天,才将这个事情说给霍驹行听。 霍驹行似早就摸清了温挽的踪迹,只让人在等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阿蒋便再度开口:“哎,看到温小姐了,她一个人出来的,少帅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听到温挽,霍驹行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 “哎?那不是大少帅吗?”阿蒋又发现了新的目标。 第74章 女婿迫不及待上门 听阿蒋提到霍承邺,霍驹行又低下头,将目光收了回来。 “回去吧,还有事情要做。”他吩咐道,将手中的文件放了下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阿蒋也没多说什么,听话的将车掉头。 “等会儿给北方的顾大帅发一封电报吧。”霍驹行又吩咐,顺带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阿蒋。 阿蒋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帅突然联系起了北方的大帅,但还是听话的照做。 车子越行越远,霍驹行只能透过后视镜看到温挽渐渐变小的身影。 而温挽那边。 刚打扫完卫生的她,刚出校门口,便迎面遇上了霍承邺。 好在今天没有和齐衡或者俞书雅一起,否则她又得寻借口离开,不过霍承邺这样直截了当的来,她心里也害怕的紧。 毕竟前几天霍驹行半夜的造访,就足以证明那日对方起了疑心。 “怎么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见面?”她低着头,一副不愿让旁人认出她的样子。 霍承邺摇了摇头,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才开口:“今天不是找你参加什么酒会的,好像还有几日就是清明了吧?放假吗?” 提到清明,温挽才后知后觉自己与乡下的湘草婆婆已有一月余未见。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事?”他打量着对方,又发出疑问。 温挽点点头,清明她不止要趁着假期去看湘草婆婆,还要去乡下拜祭她的姆妈。 “我要回趟乡下。”温挽直截了当的开口。 霍承邺抿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略带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温挽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觉得对方的话未说完,于是追问道:“怎么了?你是要我做什么吗?” 霍承邺这个人不怎么拧巴,但听到温挽要回乡下,又纠结了起来。 于是,思量一番才开口道:“我姆妈叫我去趟金陵,给汪三小姐赔罪。” 他没说其他的,只任温挽自行揣测。 温挽自然了解他的心思,先是压着嘴角笑了一会儿,才问他:“那少帅特地来找我,是想要我陪你去吗?” 霍承邺没说话,绷着个脸,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生气。 “我没说这种话。”霍承邺冷脸回答。 温挽又笑,只能给他台阶,自己则不要脸皮的开口求着他:“好,是我想去,我求着少帅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语气温柔,像哄小孩,就差上手摸摸对方的下巴了,霍承邺听的觉得又别扭又甜的,像吃了颗粘牙的蜜糖。 “这是你自己说的。”霍承邺脸色好些,眉尾都是上挑的。 温挽点头,不过她又继续说:“可是,我还是要抽出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去趟越乡,要去看看婆婆和姆妈。” 霍承邺自然不会反驳她的要求,他刚才还想问温挽去乡下的事情怎么办,哪料对方自己说了出来。 “好,我陪你去。”他一口应下。 温挽却起了逗弄的心思,趁着周遭无人,她一把挽住对方的胳膊,一脸懂了的表情问他:“怎么?少帅这个女婿,这么迫不及待的就陪我上门了?” 霍承邺咳嗽一声,想起还有事要做,于是开口:“从越乡可以直接去金陵,顺路。” 温挽撇撇嘴,见对方今天如此正经,也没再缠着人做什么。 霍承邺本想让阿贤送她回温家,哪知道温挽竟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这让霍承邺有些意外。 “今日倒是稀奇,温大小姐都不要借我的车狐假虎威了,有了霍驹行这个未婚夫,就是不一样。”他忍不住嘲讽一句,毕竟以往温挽最爱坐他的车回去。 今日倒是嫌弃了起来。 温挽没回答,在包里翻找东西的同时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银元,打算去买一些纸钱金元宝这些拜祭用的东西。 “我还要去买些东西,就不麻烦少帅你了。”她摆摆手。 见她这样,霍承邺心中又多了两分火气,分明是这个女人先勾的他,如今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却又惹得他心烦。 看着身旁的车,他先开了门,自己却没坐进去,反而是看向温挽,叫她上车。 温挽刚想拒绝,却见霍承邺抬手将她推了进去,好在如今没什么人,温挽一颗心才松懈下来。 “你不是说有事做吗?”温挽错愕的看着身旁刚钻进来的男人。 “阿贤一脚油门的事儿,送完你,我们再走。”他开口,将车帘给掀开,没去看温挽。 温挽也没客气,叫阿贤去了离温家最近的一家丧葬用品店;霍承邺听后怪异的看了眼温挽,他本以为身边的女人要去逛百货大楼,或去买些吃的用的,没想到是提前去买那些东西。 “你说要去看乡下的婆婆,就拿这些去?”霍承邺开口问她。 温挽摇摇头:“我定了几件春装和夏装,还有些吃的用的,到时候一起给婆婆拿去。” 霍承邺点头,过了一会儿,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我那个,公馆那边还有些补品,我用不上,到时候给你婆婆拿去吧。” 能放在霍承邺那儿的补品,自然是上等之物,温挽不要白不要,立马流露出崇拜的目光看向霍承邺。 “不愧是又帅又多金,余州城所有女人梦中情郎的霍家大少帅,出手就是大方,那我就替婆婆谢谢少帅了。” 她这一番话,将霍承邺讲的不好意思,男人只解释:“一点心意。” 到了目的地,温挽直接说了再见,心情也好了不少。 刚挑完东西,温挽抱着一大堆东西,提着裙摆出门的同时,遇到了站在门口的俞书荣,对方站在夕阳下,一脸温柔的看着她,显然是知道了她与霍承邺刚才的见面。 半个小时后。 二人坐在咖啡厅内,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温挽的那一堆东西,在西洋风格的咖啡厅里十分扎眼。 良久,温挽决定先打破沉默:“刚才,你在那边做什么?” 她试探性的开口,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瞧见了。 俞书荣拿咖啡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回答:“去温家找你,你没回家,随便走走。” 第75章 俞家也可以帮她 他话的意思不明显,温挽还是不确定。 又问:“找我?” 俞书荣放下杯子,有些歉疚的开口:“家父家母对那日的事情感到抱歉,想请你吃个饭,书雅说你这两日忙的很,所以请我来问问。” “原来是这样。”她小声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俞书荣没听清,又问她, 温挽摆手,表示没什么,又问他具体时间,毕竟是俞家的邀请,她不好拒绝。 俞书荣先是看了看时间,思量一番才开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我叫阿轩去和他们说。” 他刚发话,阿轩便走了,只剩下二人,他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温挽,盯得对面之人心里发怵。 温挽心里头心虚,于是借口去卫生间,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卫生间内,温挽在洗手池简单洗了个脸清醒一下,正打算出去,有两位不知哪家的小姐走了出来,二人嘴里说着今日余州城的八卦。 “前阵子别人还说大少帅喜欢温家那个乡下小姐,你猜怎么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对着另一个稍微矮些的开口。 “怎么着?我觉得少帅应该没这么没品吧,怎么会喜欢乡下来的?”矮些的附和,她没见过温挽,自然将一些刻板印象加在了温挽身上。 高女人勾唇一笑,又点了点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闻那温家小姐对少帅就救命之恩,可不知为何,到了春宴那日,温小姐救的对象就成了二少帅,二人也自然而然的订了婚,所以别人又说大少帅和温家大小姐的事情,就是谣言。” “谣言!”矮个子惊讶了一下,又继续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女人自信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前阵子我阿爸的朋友去了一个舞会,大少帅带着一个叫薇薇的女人进的场,听闻是国外留过洋的,讲的一口英文,可时髦了。” 那女人又感叹,想起了汪阑珊,又摇摇头:“也难怪,大少帅会拒绝金陵政府的汪三小姐,去过国外怎么能和真留洋的比。” 两个女人的话,让温挽听的面红耳赤,而她就是薇薇,什么留洋都是一时胡诌,竟被人传的这样厉害了。 她赶紧离开了卫生间,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 看着这一堆东西,她有些为难的看向俞书荣:“我这东西......” “你放心,等会儿我叫副官给你拿回温家。”他一向的细心,如今也是,不让温挽有任何的担忧。 二人闲聊,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阿轩回来了,额头上还冒着汗。 “参谋长,司令说可以,说外面的不如家里干净,叫你们回家。”阿轩将俞司令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 可温挽又迟疑了,觉得有些不妥,又问了俞书荣的意见:“我如今的身份,去俞家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我阿爸和督军是生死之交,就算督军知道了,也没什么的。”他的话,将温挽的担忧一扫而空。 于是温挽便跟着她去了。 这一次,出奇的,意外的,俞书荣没有坐在副驾,而是拉开车门,与温挽并排而坐。 温挽见他进来,本能的留出一个避嫌距离,只是这一幕,让俞书荣感觉到一丝的难受,于是笑着问她:“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温挽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毕竟她如今是霍驹行的未婚妻,出门在外总怕被人瞧见。 “我只是想和你说些事,你不必离我这么远。”他有些无奈,自己朝着温挽的方向挪了半分,留了一个小臂的距离。 车子启动,随着汽车的轰鸣声,俞书荣才开口:“想解除婚约,我们俞家也可以帮你。” 他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温挽听后,心里咯噔一下,也明白了俞书荣其实早知道她与霍承邺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要装傻。 “参谋长,你在说什么?”温挽看着她,虽面上平静,可手却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摆。 俞书荣不挑明说,默默叹了口气,和她说了:“我阿爸开口,督军自然会掂量,那日你也瞧见了,督军其实并不会拒绝,只是夫人那边要费一番功夫,但只要我姆妈说了,夫人便不会拒绝。” 司令夫人对温挽的满意,温挽也是知道的。 她迟疑,思考着俞书荣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那么,代价呢?参谋长还没说。” 他不是没说,是不敢和不好意思说。 他比谁都要明白,能让督军取消婚约的同意条件只有一个,那么就是他俞书荣要娶温挽,可温挽真的会同意吗?他没把握。 温挽牵起嘴角的笑,她心中明白,于是开口:“我对参谋长的救命之恩,参谋长早已千金为报,你说的确实很有诱惑力,可抱歉,我不能接受。” 对于霍承邺,她都是利用,况且她明白自己根本不会嫁给霍承邺,所以她更不会嫁给俞书荣;而她也不该让俞家因为自己和督军府生了嫌隙。 还有一点,就是那日俞书荣没有承认那件大氅,这一点,也让她彻底的筛掉了俞书荣。 俞书荣很好,可她需要一个真正能为她解决掉这门婚事的人,俞书荣那日的作为,绝不是温挽的首选。 看着温挽,俞书荣抿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分明出门前他的父母,妹妹都教了他如何哄女孩开心;可当他看到温挽从霍承邺的车上下来时,一切早已背好的话,却变了味。 他或许明白,温挽想借用霍承邺解除婚约,可他不确定温挽对霍承邺的心和霍承邺对温挽的意。 “没事,没事。”他连说了两句,又自觉挪远了些,与她保持一个应有的距离。 车很快就到了俞司令府。 由于方才车上二人的谈话,就是到了自己家,俞书荣也没介绍,只闷头带着温挽走着,还是俞书雅瞧见二人,过来领路,顺带为温挽介绍自家。 俞书雅见自家哥哥和温挽二人默不作声,自知哥哥又将事情搞砸,于是将温挽安顿好后,将俞书荣拉到一旁问责。 “哥哥,你怎么回事?” 第76章 那你喜欢谁? “书雅,我和温小姐的事,还是算了。”他想了一番,才开口,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 听到俞书荣的放弃,俞书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惊讶之色,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放弃。 可还不等俞书雅开口,俞书荣就自顾说了原因:“她不该属于谁,我的懦弱也配不上勇敢的她,好了,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 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而自责,在他心中,他甚至不如自己的妹妹勇敢。 俞书雅本想再劝劝,可看着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哥哥,还是闭了嘴,什么也没说。 温挽坐在沙发上,俞夫人刚下楼,见她来了,叫人重新泡了好茶给她。 “挽挽,晚饭还在做,你伯父还在处理公务,我先陪陪你。”俞夫人坐在她身边,说完话后又朝着周遭看了看,不见俞书荣兄妹二人的影子。 心中嗔怪的同时,叫了佣人去寻人。 温挽接过茶水,看着俞夫人如此屈尊降贵的和自己说话,觉得惶恐,也不太敢多说话,只静静的坐着,偶尔搭话,但大多时候都小口小口的喝茶。 不多时,俞书雅回来了,没见俞书荣的影子。 俞夫人蹙眉,有些不满:“你哥哥怎么回事?叫了贵客到家,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听到俞夫人的话,俞书雅神情僵了一刻,看了眼温挽,见对方神色如常,便回答了她的母亲:“哥哥说承邺哥有事找他,他忙完就来。”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俞书荣更多的是在逃避。 他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惦记温挽的事,可他却怕见到温挽就忍不住的将那点心思给勾起,干脆找了借口,只等吃饭。 “对了姆妈,我请了同学。”俞书雅挽住俞夫人的手臂,岔开了话题。 “这种日子,什么公务不能放到后面忙?”俞夫人不满自己儿子的作为,毕竟他儿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人家霍承邺身边好歹有个薇薇,他的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她这个当姆妈的,自然是着急。 “哪位同学?”俞夫人想起俞书雅的话,才问。 “齐衡。”俞书雅笑了笑,露出虎牙和酒窝。 听到这个名字,俞夫人觉得耳熟,也没觉得家宴自己女儿邀请同学有什么不好,只让俞书雅再陪陪温挽,自己去找她哥哥谈谈。 俞书雅点头应下,等俞夫人走后,她将温挽带到了花园。 “挽挽,你不喜欢我哥哥?”她直白的问。 温挽摇头:“抱歉书雅,我不喜欢。” 俞书雅撇撇嘴,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她:“感情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 见温挽挎着脸,她想起了其他几个人,于是又问:“那你喜欢霍驹行?” 听到霍驹行的名字,温挽就打了个寒颤,赶紧摇摇头。 不是霍驹行,俞书雅更疑惑了,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暂时借用他们俞家的势力解除掉婚约,就算不喜欢她哥哥,那她对俞家还有救命之恩的。 “那你,喜欢齐衡吗?”说到齐衡时,俞书雅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同时也害怕听到答案。 毫无疑问的,温挽又是摇头,齐衡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俞书雅松了口气,那么前面二者都不是,就还有一个人选,她小心翼翼的问:“难道是,承邺哥?” 霍承邺的名字,显然让温挽一慌,可只是一瞬,她眼底的那份不知所措就消散掉,取代的只有冷静。 她坚定的摇头,同时说了句:“不喜欢。” 听她的答案,俞书雅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劝她:“还记得当初我在尚阳百货撞见过你们,加上后来春宴的事儿,我还以为你喜欢承邺哥,或者是他喜欢你;好在是没有的,承邺哥长得比我哥好,家世也好,身边肯定不缺女人,阑珊姐姐也喜欢他,不过听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叫薇薇的女孩。” 她分析着,也是真心的为温挽好。 可见温挽那么多人都不喜欢,俞书雅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就见她捂着嘴,指着温挽。 温挽被她这副样子弄得一脸不知所措。 “你该不会,喜欢许飞那个人吧?难不成他的死缠烂打,真打动你了?”俞书雅惊慌道,生怕温挽承认。 温挽被她气笑了。 见温挽不答,俞书雅以为真是如此,一副天塌了的神情,觉得自己的哥哥输的太冤了,于是警告温挽:“我劝你好好擦擦眼睛,那个许飞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挽伸手,作势要打她。 俞书雅吓得躲,也知道温挽没有真的看上那个许飞,于是扑哧笑出声来。 “叫你乱说,我打你。”温挽抓住她胳膊就要打她屁股。 两个人你追我赶,俞书雅忙的道歉。 “好挽挽,我错了,再不胡说了。” 两个人玩闹着,笑着;只有俞书荣在楼上看着,他手中捏着因为烦闷而练字写废了的宣纸。 纸张在他的掌心慢慢缩小,直至发皱成一小块,他才罢休的将纸张丢进垃圾桶内,随后把窗帘拉上,不再去看。 两个女孩还在打闹,温挽刚将俞书雅的双手抓住,打算教训教训她,哪料俞书雅退后的时候撞到了人。 两人抬头看去,发现是齐衡,立刻收了那副玩闹的样子。 尤其是俞书雅,还不忘整理一下妆发。 “齐衡,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语气结巴,脸羞红着,不好意思看眼前的男孩。 齐衡的目光看向一脸平静如水的温挽,有些失神的回答:“刚到。” 听到是刚到,俞书雅松了口气,回头拉住温挽的胳膊,朝她使眼色:“挽挽,我去给你们拿茶点来,你们先聊聊天。” 温挽明白她的心思,点了点头应下。 然而,她与齐衡其实没多少话题可以聊,两个人坐在廊道中,温挽在赏花庭中的花,齐衡站在她的身后,就看着她的背影。 温挽似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齐衡:“对了,你不是说晚上要去书局?怎得有空来?” 齐衡的目光来不及收回,两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视线交会。 第77章 龙凤玉佩 齐衡尴尬的垂下头,清了清嗓子,才打算回答。 哪知道俞书雅端着咖啡和饼干走了回来,替他回答了刚才的问题:“齐衡代他爷爷来,本以为你与我哥哥能成,我阿爸便想着叫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拍板,顺带可以缓和和霍伯伯那边的关系,哪知道齐爷爷生病了,我便做主将齐衡给叫来了。” “齐爷爷。”温挽喃喃自语,而后反应过来这个德高望重的人是齐大师,才惊讶的看着齐衡,问:“你爷爷是齐大师?” 齐衡觉得尴尬,他爷爷教导他低调做人,于是在学校里他从来都是隐瞒身份,只有少数两个人知晓他是齐家后人。 而俞书雅就是其中一个。 虽不想认,可齐衡还是点了头,同时听到了温挽与俞书荣的事,才知晓今日的宴席,本意是撮合温挽与俞书荣的。 同时,这也是俞书雅的一点私心,她不确定齐衡那天话的真假,只能用别的办法来旁敲侧击。 “当初,还得多谢齐大师为了我读书的事情跑上跑下,还请你回去代我转达一句,等齐大师有空,我定来拜访。” 温挽感恩当初齐大师来温家救她于水火之中。 齐衡点头,回答:“你想来随时可以。” 温挽淡淡一笑,很是感谢,所以,源于齐衡是齐大师后人,温挽对他也恭敬了不少,只是这一份恭敬在齐衡眼中,味道却变了,觉得是温挽和他生疏,又怕因为隐瞒身份的事情,温挽同他置气。 所以吃饭时,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温挽的神色。 “书荣啊。”俞司令发了话。 众人筷子都停了下来,都看着俞司令,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见这等场面,俞司令先尴尬的笑了起来,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拘谨。 “上次你霍伯伯,没拒绝,也没同意,你看怎么办吧。”他在暗示温挽退婚的事情。 事关温挽,她的心也在扑通的跳着,生怕俞书荣说错话。 哪知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先看了眼温挽,再去看自己的父亲,开口:“那是温小姐的事情,退不退婚,该问她的意见;我们不能擅做决定,尤其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我们俞家也是该鼎力相助的。” 他可以将救命恩人四个字咬的极重,话里话外只将退婚视作报恩,没别的意思。 俞司令听懂了,轻叹摇头后,看着温挽,问:“孩子,你怎么想?” 温挽站起来,先是对俞司令表达了感谢,又出言表明:“俞霍两家关系甚好,司令不必为我和督军生了嫌隙,婚约不代表卖身契,我若想解,想必督军大度,自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俞司令对于督军倒不担心,只是担心温家那边不会同意;没有一个家庭会放弃督军府这块肥肉,除非那个家庭还有别的选择,就是他们俞家的司令府。 只不过,既然他的儿子和温挽都没有这个意思,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叫大家不要拘束的动筷。 一顿饭下来,脸色最难看的还是俞书荣,可这没办法,他总不能强求。 饭局结束,俞书荣强撑着一颗破碎的心,打算送温挽回去,可温挽不好意思接受他的任何好意,见他神色萎靡,于是拒绝了对方。 “现在,连朋友也不做了吗?”俞书荣苦笑,开车门的手却是一僵。 温挽摇头。 “参谋长,你脸色不是很好,回去休息吧,我有办法回去的。” 她话说到这份上,俞书荣也不好再挽留什么,目送着温挽离开司令府,才回去休息。 刚走出没多远,还未到电车站,齐衡就追了上来。 温挽讶异,本以为对方这样的身份应该坐司机的车来的,没想到还是和她一样,要来坐电车。 二人还未来得及说话,电车便来了,齐衡替温挽投了钱。 温挽也不推脱什么,上了车;由于是晚上,车上人少,温挽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齐衡没坐到她身边的位置,而是选择了她身后一排,在温挽看风景的同时,看着她。 时间流逝,只有齐衡觉得快。 转眼便到了温家附近,齐衡还没到站,便没下车,温挽下车后朝他招手,两人就此分开。 回到府里。 进门就遇到了邹雨彤。 对方刚吃完晚饭,此刻正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樱桃坐在水榭边品尝,见温挽回来,不由分说的就开始阴阳怪气。 “怎么?每天放了学就迫不及待的去外边勾引男人?”她的话,尖酸刻薄,听的人不舒服。 温挽没打算理她,哪知对方不依不饶。 “要是二少帅知道了,会不会生气的找你麻烦呢?”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的温挽想上去抽她。 “哦。”温挽回答了一句,转身离开。 哪知邹雨彤没气到温挽,却将自己气了个半死。 见对方再次气急败坏,温挽又得意了起来,心情愉悦的回了清月院,还有闲心练起了字。 芦苇来给她送茶,见她练字,不打算打扰,本想退出去。 哪知道温挽放下笔,将两张宣纸拿了起来,叫芦苇看。 “芦苇,我字练的怎样?”温挽问她。 可芦苇看不出,她不识字,只瞧见字体工整,两幅字一模一样,虽说和以往练的字有些出入,可她到底看不出好坏,只回答温挽说是好。 温挽满意的点头。 随后将两张宣纸都放在了烛火之上。 随着宣纸的一角被点燃,整张纸立马就被火焰吞噬,上面的字被烧的干干净净。 “小姐,为何将字烧了?”芦苇不解。 从前,温挽练字从来不烧,都是存放着,不知道这次为何又变了。 温挽没说话,看着火光,相信这将会是一份礼物。 她从一个匣子里拿出她母亲给她的玉佩,玉佩分正反,正面是凤,反面是龙,温挽动了些手脚,就将原本有些厚度的玉佩一分为二,一枚是凤玉,一枚是龙玉。 温少平知道玉佩有两个,他本想将龙玉赠给霍驹行,可他却不知道那枚龙玉在哪儿,一直以为其中一枚不见了,所以打了块假的给他,哪知这两枚玉佩一直在一块。 这也是前世玉佩故意被邹雨彤打碎后她发现的秘密。 而如今,霍承邺既然要陪她去越乡,她生了些动玉佩的心思。 第78章 她的话像军令 次日一早,本是休息日,温挽睡得正香,萍儿便来敲门了。 “小姐,门口有人找。”萍儿敲门声震天响。 温挽被吵的烦心,随口应了一句,便打发了萍儿离开;萍儿见温挽回答,以为对方醒了,便没说什么,撇撇嘴离开了。 而温挽,在应了一句后又倒头睡了下去。 等她再次睡醒,已经是十点钟。 她刚坐起来伸懒腰,睡眼惺忪间一眼便看到了靠在门框旁的一团黑影。 温挽本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吓了一跳。 “少帅,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揪起被子捂在自己胸口,紧张的看着霍承邺。 男人直起身,只黑沉着脸背过身去。 “温小姐叫本帅好等,说是醒了又给睡下,叫本帅等了你两个小时。” 他显然是等生气了,开口抱怨着。 温挽觉得不好意思,可她完全没印象有人来叫过自己,只尴尬的抓头发,不敢回他的话。 见温挽不答,也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霍承邺更加生气。 “还不快收拾一下出发,还要叫我等你两个小时吗?” 他侧头,用余光瞥到了坐在床榻上的温挽,看了两秒后,才迈着步子离开。 等人离开,温挽赶紧关上门,又松了口气。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了件蚕丝倒大袖月白色对襟上衣,又拿了件乳白的裙子配着,看起来清新脱俗。 她走出门,瞧见霍承邺正站在木棉树下喝茶,阿贤在一旁伺候,风过后,树木簌簌作响,落下一两片花掉在他的灰蓝色的衣襟上。 见温挽来了,他忙起身,将茶杯放下的同时朝她走来。 霍承邺刚想开口,眉头忽的一皱,神情痛苦的样子。 温挽有些不知所措,扶着他去树下的凉亭中坐下,问阿贤是什么情况。 阿贤实则也不知道。 “怎么了?”温挽轻声问他。 霍承邺摸着小腹,指了指一个地方:“这儿有些疼。” 温挽低头一看,是胃的位置。 忙问他:“你来等我,没吃早饭的?” 霍承邺摇摇头,如实回答:“想等你一起吃,谁知道你跟头猪一样,睡到了十点。” 温挽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撒开了手。 霍承邺以为她生气了,将她拽住,顺势一拉倒在了自己怀中。 “别生气,我胡说的。”他语气恳切,没有刚才半分毒舌模样。 温挽拍了拍他的手,自己利落的从他怀里爬出来。 就见她走了两步,对着天空伸手。 “怎么?你要给我做法?”霍承邺看她认真的样子,以为她在乡下学会了什么秘法。 温挽懒得理她,静待一会儿后,随着一阵风来,三两朵木棉花落了下来,唯有一朵恰好落在她的掌心。 她把花瓣掰下,递到霍承邺嘴边。 “呐。”她示意对方张嘴。 霍承邺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听话的张嘴,将她递到嘴边的花瓣含进了嘴里。 “吞下去。”她又说。 温挽的话,如同一道又一道军令,不容霍承邺拒绝一般,阿贤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他们少帅如此听话。 “真乖。”她伸手,摸了摸霍承邺的下巴,微微冒头的胡渣有些扎手。 “木棉花可以缓解一下胃疼,既然还没吃饭,我叫芦苇准备早餐。”她又解释,在霍承邺身边坐了下来。 霍承邺虽然不明白,可他吃下木棉花瓣后疼痛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些,也相信温挽的话。 “阿贤,你吃了没?”温挽回头问。 阿贤忙摆手,他可不想掺和少帅和温小姐的事,于是赶紧表明自己早吃过了。 芦苇的效率很高,不多时便见她带着后厨的人算了大大小小的餐盘过来,上面各种早点足有十几样。 这也是温挽最奢侈的一次早餐,还花了钱,若不是霍承邺来,她才不会这样铺张浪费的让后厨上那么多菜。 本来胃痛的霍承邺食欲不高,可看到温挽命人准备了那么多,他还是强撑着吃了不少。 等吃了饭,二人休息一下再出门时,日头正顶着头晒,眼看就要到了正午。 “走吧。”霍承邺看着天,说了这么一句。 “去哪儿?”温挽放下手中的茶杯,至今忘记问对方要去哪儿。 霍承邺想了一会儿,回答她:“我的别馆。” 带着人往外走时,霍承邺和她说了城北那套兰亭公馆。 温挽这才想起来,昨日他说要给她补品的事,她以为出发回越乡当日霍承邺会给他拿回来,没想到竟要她去取。 跟着霍承邺上车,车子开过了大半个余州城,这才到了他的兰亭别馆门口。 辉煌气派的新式建筑一下就吸引了温挽的注意力,和少帅府的纯正西式建筑不同,兰亭别馆大门属于徽派建筑,里面的大青楼保留西洋建筑的同时又具有些中式风韵,加之周围树木青葱,更有百花飘香。 霍承邺走在前面给她带路,一路上讲着这座别馆建立耗费的怎样心血,阿贤也在一旁附和,表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霍承邺亲自择选。 温挽听的津津有味,可还是不明白他分明有一座少帅府,为何还要耗费巨资造这样一栋府邸。 “温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当初老爷子还在时拍板定下的,说大少帅是长子长孙,日后结婚了肯定也要住最好的,所以命人修葺了这座公馆,给少帅和未来少夫人住。” 阿贤自作主张的将这些说出来。 温挽则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想到这还是霍承邺的新房。 “阿贤,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多嘴的毛病?”霍承邺冷冷道,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多说话。 到了主楼,霍承邺带着她去了库房。 里面确实藏了不少好东西,霍承邺指了几样,温挽过去拿,都是些常见的补品,只是他这里的品质更好些。 拿完了东西,温挽就要走,霍承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么着急走?怕我吃了你?”他身量高挑,比温挽足足高了一截,此刻拦着她,像足了欺负良家少女的兵痞。 第79章 未发现的细枝末节 “这,不要拿出去吗?”温挽没有要走的意思,抬头望着他,说的一脸真诚,此刻她端着一堆补品,手有些酸。 霍承邺见状,让了路,也避免了一场尴尬。 等东西清点好,日头又毒了些,霍承邺干脆带她去后庭纳凉,总归是没那么快放她回去。 温挽刚坐下,想起薇薇的谣言,于是简单将自己最近所听所闻都讲给霍承邺听。 “少帅,最近余州城内,你和薇薇小姐的故事都要传疯了,大街小巷都在说。”她说完,不忘这么补上一句。 霍承邺却显得不着急,还抽着雪茄,喝着咖啡。 “你怎么就不着急?”温挽疑惑的开口。 也是这时,霍承邺才将雪茄丢了,开口:“我让人散布的,有问题吗?” 听到是他,温挽先是不解,思索一番后,又恍然大悟的开口:“我知道了,少帅是想先和薇薇传出绯闻,等寻到机会,再让大家知道我就是薇薇,这样子我就可以解除婚约了。” 霍承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虽然温挽说的也是一个主意,可这招太损了些,不管是对温挽,还是对他的声誉都会有影响。 “你猜我为什么带你去金陵?”霍承邺反问。 温挽不傻,联想到薇薇的谣言,就明白她只是去金陵羞辱金陵政府的一枚棋子。 想到此,她倒是沉默了起来。 看着静默不语的女孩,霍承邺觉得方才的话,说的有些不对,于是立马找补:“说薇薇是我的心上人,金陵那边也好交差。” 温挽点点头,不在意他后来说的什么。 二人这样坐了半晌,等到了吃饭时间,霍承邺本想留着温挽吃饭,可恰巧别馆这边的厨子休息,加上霍承邺平日不在这里吃饭,更没什么准备,霍承邺只能就此作罢。 见事态如此,霍承邺打算着去金龙玉凤大酒店吃饭,可温挽却说自己还有事,以此婉拒。 没办法,他只能陪着阿贤,送温挽回家。 一路上,温挽沉默不语,脑中在思考为什么成为薇薇这个身份,又在思考自己和霍承邺对自己的利用。 可很快她又看开了,她也利用了霍承邺,两个人这样算是扯平了,而薇薇只不过是个空壳子身份,她也没必要去较真。 很快到了温家,下车时,温挽像以往一样同霍承邺挥手说再见,可霍承邺却没从对方上扬的眉眼中看到一丝快乐。 这让他有些难受。 回到家,温挽刚路过正厅,远远的就瞧见温老夫人在带着温志成玩。 她刚想过去打招呼,就瞧见温志成似是生气了,将温老夫人一把推开,自己撒丫子跑了。 温挽本想将那混小子抓来打一顿,可见到祖母倒下,身边的佣人一时扶不起来,便放弃了那个想法,过去将老夫人给扶了起来。 “祖母,可有什么事?”温挽蹲下身,检查老夫人腿脚的同时,又为她拍了拍身上几乎没有的灰尘。 温老夫人摆摆手,将温挽拉了起来:“挽挽,祖母没事。” 温挽松了口气,毕竟老夫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样摔倒。 “温志成怎么回事?”她没好气的问身边的佣人。 佣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方才说他两句,便生气的跑了。”温老夫人自己回答。 她本想教导温志成尊重长姐,尤其是温挽,这个和他血脉相同的亲人,奈何对方不听劝,还生了气,于是还嘴后,还将老夫人推开才跑的。 “这样的脾性,也不知道像谁。”温挽恨恨的朝着温志成跑开的方向看去,也暗指是邹氏带坏了孩子。 说到这个,老夫人就摇头:“你阿爸小时候知道家中贫寒,知礼懂事,也不知道志成这孩子随了谁。” 温挽扶着老夫人回清闲院,一路上,二人又聊到了温少平小时候。 温挽不曾听过,倒也听的认真。 只是,她心中存了疑。 等到了清闲院,老夫人拿了温少平少时的相片给温挽看,照片里的温少平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与温挽有些相似,可和温志成,可以说完全不沾边。 加之老夫人描述的温少平幼时性格,以及如今的性格结合来看,温志成与之也毫不沾边。 温挽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没说,默默将温少平的照片递了回去。 前世的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导致她没时间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今看来,温志成的身份,或许存疑。 尤其温挽也见过温志成长大后的模样,若是与温少平站一块,完全看不出是一对父子,方才那张照片里的温少平,和邹雨彤沾边,都和温志成不沾边。 亲生父子,哪有长得不像的?温挽就没见过像温志成这样和父亲一点不相像的孩子。 “祖母,我还没练字,就先回去了。”温挽带着满心疑虑的离开。 哪知道刚转身,就迎面遇上了来找麻烦的邹氏和邹雨彤。 “还练字呢?随堂测试十分才拿四分,你也好意思拿这个当借口?”邹雨彤刻薄的声音如一道刺一样扎进了温挽的心里。 难听的异常。 她懒得理邹雨彤,只抬眼看着对方,不说话,一双眼睛,就能盯的人发毛。 “你,你想干什么?”邹雨彤害怕的退了两步。 温挽上前两步,靠近她,手都抬了起来。 眼看事情不对,邹氏立马靠近了邹雨彤,将温挽的手腕扼住。 “温挽,别以为督军府给你撑腰,你就能嚣张到在温家目中无人。”邹氏瞪着她,语气严厉,不似以往那般假惺惺。 此刻对于温挽,她只有浓浓的敌意,她可没忘记上次温挽给她挖的坑。 温挽抽回手,嫌弃的用丝帕擦了擦,又看着她开口:“就是目中无人,又能怎么样?我是督军府亲自认下的少帅未婚妻,又是温家嫡出大小姐,没有我姆妈,何来今日的温家?你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着我姆妈发家?就在古代,我一个大小姐,把你家邹雨彤丢出去发卖了,也是正常不过的。” 她说话时,那股威压由内往外的涌着,将邹氏都吓得愣住。 第80章 路簸,怕崴你脚 “放心,我没那个意思,只想给他拿了头发上沾的脏东西。”温挽微微一笑,再次伸手过去,将邹雨彤头发丝上的枯叶也拿了下来。 “有病!”邹雨彤低声骂了一句。 温挽不在意,也还没走,她想看看邹氏和邹雨彤来清闲院到底为何。 “姆妈,不是我说,志成还那么小,你乱教,教坏了我儿子,可不好了。”邹氏过去,有些责备的意思。 温老夫人被她无耻发言所震惊,睁大了眼睛瞧着她。 “那可以,日后你的孩子,你自己教养,也别送到我这处来,以免碰坏了你的宝贝疙瘩。”温老夫人也不惯着。 邹氏哪里愿意,她平日里不是去铺面上就是去和那些太太小姐打牌喝茶,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才十岁的温志成。 于是语气又软了下来:“姆妈,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刚想继续说,温老夫人身边的佣人得到了她的眼神示意后,上前将邹氏客气的请了出去。 “太太,老夫人等会儿用了晚膳就要休息了,厨房那边也只多做了大小姐的饭,就不留二位了。” 邹氏气急,可温老夫人坐在上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过。 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离开,走时不忘记狠狠腕了温挽一眼,邹雨彤也是,母女俩人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温挽本是想回自己院子吃饭的,可既然她祖母都这样留她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坐下来陪自己的祖母用晚膳。 菜刚上来,温挽和温老夫人才动筷,就有佣人来通传有人找温挽。 温挽放下筷子,先看了眼祖母,再去问的通传的佣人:“来找我的,是何人?” 佣人一脸笑意,回答:“回禀大小姐,是二少帅。” 如今她和霍驹行的婚约人尽皆知,府里佣人自然也认得这个未来姑爷,于是想也没想的回答。 温老夫人听是二少帅,也笑着,叫温挽快去。 温挽像是被赶鸭子上架,被人推着走,所有人都开心,只有她苦着脸,满面愁容。 到了门口,霍驹行坐在偏厅里喝茶,见她来了,忙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才大步朝她靠近。 温挽打心底排斥她的靠近,不动声色的与他拉开些距离,又问对方所为何事而来。 “你我订婚后,还未去过老宅,我以往和祖母生活在一起,快清明了,自当带你去见见。”他说的直白,没藏什么心思。 温挽是不愿去的,便开口拒绝:“二少帅,你我婚约只是一时,我也同你说了,不会爱你,我们迟早得分开,你也不必带我去什么老宅。” 被拒绝的霍驹行有一瞬的尴尬,却很快想出了对策。 “阿爸也在,他叫我带你去,一起吃个饭。” 提了督军,温挽再没拒绝的机会,只恨恨的瞪他一眼;她又在心中抱怨,抱怨对方前世可从未这样积极过,不知这一世是撞坏了脑子还是如何,怎变得这样殷勤。 她坐在车上,脑子里像在和稀泥,搅得她心烦。 霍驹行坐在一旁,打量着这个目光不会在他身上的女孩,总觉得对方对他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可他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对方卸下这一份疏离。 老宅离温家近,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温挽前世到过几次,多是过大节时随着霍驹行回来,但基本每次都是霍驹行要拿她为汪阑珊挡枪,故意在记者面前带着她出风头。 想到这些,她就生气,将在她身旁的霍驹行又瞪了眼。 霍驹行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莫名其妙,只跟在她身后。 而她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般,径直朝着老宅内走去,还知晓正厅的方向,知晓分岔路时该走哪条。 走着走着,温挽觉得身边越发安静,觉得不对劲时,停下了脚。 而跟在她身后的霍驹行,也在此刻停住了脚,看着她的背影。 “怎得不走了?”他问。 温挽喉头滚动,吞下了带着些慌张的口水,回头看着霍驹行,露出难得的好脸色,回答道:“不知道路了。” 霍驹行本看着她,听她的回答后,忽地发笑:“我还以为,你知道路。” 他没说多的,掠过温挽,到了她的面前;欲继续走时,朝她伸出手。 “拉着我吧,天色渐晚,这路颠簸,怕崴着你脚。” 看着他的掌心,温挽抿了抿唇,在她身前的,是她未婚夫,就算二人日后要解除婚约,可在长辈面前该维持的表面功夫,她还是得维持。 一番思想斗争下,她没有选择拉手,而是攀上了他的胳膊,挽着他走。 就是如此,霍驹行也十分满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唇,带着她继续往正厅方向走去,为了这一份美好,他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察觉到的温挽自然不愿意他这样白吃自己豆腐,想将手抽回来时,却被对方的臂弯紧紧夹住。 “温小姐,既然应承了的事,就不该反悔,剩下这段路,该你这样陪我走完。”他开口,话里又似有别的意思。 温挽拗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着。 他很满意,余光瞥到了自己身后,稍稍加快了步伐。 很快到了正厅,佣人鱼贯而入的在上菜,督军坐在主位,此刻在看书,他的夫人杭素心则坐在一旁,为督军剥些清热降火的山竹。 “你说说你,一点军务何必动了肝火,让儿子去处理一下不就好了。”杭素心嗔怪道,又捻了一块白嫩嫩的山竹送到督军嘴里。 督军看书入迷,没听她说什么,一个劲点头,反倒是那甜中带着些微微酸的山竹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将目光从书中移了出去。 同时也注意到挽着霍驹行小臂款款而来的温挽。 督军收了书,杭素心一开始还不明白,顺着督军的目光看去才知人到了,于是将手中的山竹往桌上一搁,佣人立刻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手。 “阿爸,姆妈,我们来了。”霍驹行抢先开了口。 温挽就是再讨厌霍驹行,却不会在督军面前下他面子,恭敬的开口:“督军,太太。” 第81章 白稠花下三磕头 督军也是孩子过来的,见温挽与霍驹行二人这副拘谨模样,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带着杭素心上门时的场面。 如今过去多载,他的儿子都要成家了,他有些感慨。 “你与驹行定要结婚的,随着他叫阿爸姆妈就好。”督军开口,也算是满意温挽这个儿媳。 温挽自然不会这样不识好歹,只浅浅笑着,又回答:“还未成婚,这样叫不合规矩,等日后两家拍板定下,我再改口也不迟。” 督军点点头,看了眼身旁的霍驹行,又面色深沉,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带着这孩子,去给你祖母上香。” 霍驹行点头,温挽也不想多和督军及其夫人多待,麻溜的随着人去了另一个偏厅。 只是二人刚走,霍承邺就来了。 见到霍承邺,杭素心不动声色的勾了唇角,她就是故意的,虽说薇薇的流言传的甚开,可知子莫若母,她不信她的儿子能这样快放下温挽,害怕薇薇只是一个烟雾弹的同时,也要叫霍承邺好好看着温挽是怎样和霍驹行出双入对的。 “你怎么来了?”督军还好奇了起来。 按道理说,他们的这些家宴霍承邺是不爱参与的,尤其是有霍驹行的场合,他也知道两个儿子水火不容,所以尽量让两人避开。 “姆妈叫我来的。”霍承邺开口,此刻的他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毕竟刚才他可是亲眼瞧见了温挽挽上了霍驹行的胳膊,两人进门时还似亲密无意间的样子。 气的他要发疯。 听到是杭素心办的事,他又回头看了自己太太一眼,到底不敢说什么狠话,只开口略带些责备的声音道:“瞧你做的什么事。” 杭素心才不在意,她更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能不能彻底放下温挽。 或许温挽对他们督军府有义,可再怎么样,她不能葬送掉自己儿子的前途,总统女儿的身份,总是比商户女儿的身份要好许多的。 强强联合总比扶弱要划算得多。 她更巴不得霍驹行将温挽娶了,也能断了对方接手督军府的可能。 霍承邺不开心,想起温挽与霍驹行去了偏厅,于是跟了过去,杭素心想拦,可转念一想,若是能让他瞧见温挽与霍驹行别的亲密之举,也不算太亏,干脆随着他去。 倒是督军,开口冲他喊:“你弟弟弟媳还在给你祖母上香,你着什么急?” 见喊不动,督军有些无奈的坐了回去,干脆继续看书,而杭素心也继续剥山竹,静待事情发酵一会儿。 另一边的偏厅,这一处偏厅重修了一番,只放了霍老先生和老夫人的牌位,每日香火不断,被霍督军供奉着。 霍驹行带着温挽进门,过门槛时,他还贴心的加重了手中力气,扶了一把她。 温挽感受到了,进门后就将手抽了回来。 这处没人,霍驹行也没强求她什么,去一旁的桌上取了香,又借着烛火将香点燃,掸熄了火苗后,才递到温挽手中。 祭拜先祖的场面,温挽没同他闹,亦如前世那般,与霍驹行一同跪下,将香举过头顶,再一同三拜磕头。 若非这里挂着白绸白花,二人此时更像成婚时的行礼。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世这处偏厅内少了督军的牌位,也因为霍承邺没死,原本身体状况急转而下的督军此刻正好好的活着。 温挽感慨,也算做了件好事。 霍驹行先行起身,像前世很多年那样,他主动接过温挽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中后又转过身来扶她。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没重生,一时之间忘了立场身份,搭着霍驹行的手就起来了,而她的眼,此刻更是着了魔般,看着霍驹行忘了挪开。 人影重叠,前世今生;温挽伸手,想摸一摸眼前之人是真是假,眼见她的手到了霍驹行耳边,正要抚摸时。 ,一直站在门口的霍承邺,故意的一声咳嗽,将她拉回现实。 她一个激灵,眨了几次眼才让自己回神,看着眼前与霍驹行这样亲密的接触,她立马将抬起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连带着另外一只还搭在他手上的也是。 她逃似的低着头,又大口大口的喘息,觉得方才那种感觉太过奇妙,有种回到过去的真实感,尤其是看着霍驹行那双眼睛时,像是有漩涡在将她拉进去。 “抱歉。”她不敢再去面对身前的男人,说了这句后便自行往门口走。 而她低着头,自然没注意到门口的霍承邺,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便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温挽吓了一跳,本以为是撞到了来的督军,正想道歉,哪知抬头见是霍承邺的时,心中又是一惊。 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害怕对方误会,她赶紧拉住了男人的手。 感受到温挽的拉拽,一直看着霍驹行的男人才收回目光,拉着温挽离开。 而还在里面的霍驹行三魂气魄似被抽了一些,温挽跟着霍承邺走的,可他没心思去追,方才二人这般动作,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如同二人仿佛早有情缘,似前世相爱过一般;而霍承邺的出现,就像是刻意有人要将本属于他的温挽夺走一般。 他想,更不愿,这也坚定了他夺回温挽的心。 休整一番,他才失魂落魄的回到正厅。 菜早已上齐,就等着他来。 他一眼过去,督军坐在上首,右侧是杭素心,他不在意,注意到了温挽的位置,对方左侧坐着霍承邺,他有些不开心,过去坐到了温挽的右侧。 温挽被夹在兄弟二人之间,十分为难。 尤其是想起方才的情景,她更觉得这场饭局难捱。 “阿爸,我敬你一杯。”霍驹行先起身,拿起身边的酒杯,他侧目看向温挽,眼底无限柔情,又说:“感谢阿爸,当初给我定了门好婚事。” 听他的话,杭素心觉得霍驹行脑子抽风了,娶温挽怎么都算不得一门好亲事,当今时代,谁不把权势看得重?也只有霍驹行这个人才觉得温挽那种家庭是好亲事。 督军也起身,将杯子举了起来,同时看向了温挽。 第82章 不愉快的事 温挽不得已起身,也拿起酒杯,朝着督军的方向举杯。 二人如此成双成对的模样,又一次的刺痛了霍承邺的心。 “我老了,也总有退位让贤的一天,这日后就想天伦之乐,你和温挽两个人能够走下去,成婚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督军发表着自己的感言,想起当年督军府资金紧缺,还是温少平及时相助,能让对方的女儿成为督军府少夫人,他也算是还了当年恩情。 “好的阿爸,一定会的。”霍驹行回答的同时目光看向了温挽,眼中全是对她的爱慕之意。 谁都看得出来。 见如此,督军也放下心来,他一开始还怕霍驹行会不喜欢这门婚事,可到今时今日,对方都没说过一句不好,看温挽的眼神也充满爱意,他才不觉得心中有愧。 “动筷吧。” 督军发了话,温挽与霍驹行坐了下来。 屁股才刚沾座,温挽就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想来是身旁的霍承邺又生了气。 可她也很无奈,分明前世霍驹行对她爱搭不理,可今时今日,对方却殷勤的要命,还无论温挽怎么推开他,他都坚持不懈,仿佛不得到温挽他就不罢休一般。 前世的她,别说见到督军了,就连见到霍驹行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她回温家一年后,当时霍承邺的丧期还未过,督军就紧急将远在北平的霍驹行召了回来,亦如这一世一样,大概在春宴那会儿。 当时督军夫人伤绝,春宴都交由别人代办,霍驹行回来后温挽更是没见过,只听说被督军秘密培养,顶替霍承邺的位置。 而霍驹行也没让人失望,他毕竟是督军的孩子,母亲虽用的不上流手段,可好歹是寒门千金,基因自然是好的,仅仅一年时间,霍驹行就掌握了军政府一切事宜。 也是这时,生病已久的督军想起了温家那门婚事,他本想给当时的霍驹行一门更好的婚事,可温家当年相助,加之霍驹行对这门婚事更没意见,于是他也不多做阻拦,只办了场家宴。 温挽还记得,当时的她怯懦不堪,在人群中都不是打眼的存在,邹氏带着邹雨彤在督军面前卖弄才学,而她温挽,既不识字,也不懂风花雪月,只默默低着头吃饭。 原本想着对方或许能抢走她的婚事,可她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霍驹行竟开口同意了这门婚事。 她还记得他的眼神,冷漠,轻蔑,随意,同情;像是看准了温挽好拿捏。 也是那次过后,余州城内开始传出霍驹行与汪三小姐的流言蜚语,一个是手握重军的督军府未来督军,一个是文人墨客推举出来的总统千金,他们的故事流传甚广,人人艳羡。 而温挽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别人骂她不识好歹,乡下来的也敢妄想督军夫人的位置。 那时的她,觉得当时的订婚宴不过是霍驹行看着她受欺负时的一点帮助,也没想过真能嫁给他站在权力的最顶端。 可奈何事情就是这样变化无常,又是一年后,婚期将至,温挽本等着霍驹行退婚;也是那时,余州城内传汪三小姐与霍驹行吵架,闹得不可开交。 而在流言最盛时,霍驹行抬着无数珍宝来到了温府门前,将温挽给娶了回去。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那是前世温挽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逃离了温府这个魔窟,嫁给了霍驹行,哪怕对方不那么喜欢她,也也是开心的。 当日的她穿着洁白的西洋婚纱裙,美的耀眼夺目,她坐在豪华的汽车中,手捧着象征爱情的玫瑰花,甚至小心翼翼的不敢去看身旁即将成为她先生的霍驹行。 可新婚夜过后,她成为了一个笑话,一个气汪阑珊的笑话。 而高傲的汪三小姐,见霍驹行真的娶了温挽,气的连夜从金陵到余州,也是汪阑珊第一次向霍驹行低头。 而温挽也正式开始了她空有身份的日子。 “在想什么?”霍驹行给她夹了菜,见她眼神空洞,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看着眼前体贴入微的人,温挽忍不住低声嘲讽:“你早这样对我,该多好?” 霍驹行听不懂,拿筷子的手也一顿。 “没什么,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温挽又回答,自己夹菜,避开了他送到自己碗中的那块虾肉。 霍驹行觉得奇怪,总觉得温挽所说的不开心的事,和他有关。 “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尽可以和我说。”他放下筷子,一脸真挚的看着温挽。 温挽没回应,她打心底里,还是恨他的,恨他的冷漠无情,恨他明明会爱,也懂得分寸,前世却还要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一个未出世的无辜生命。 “督军,夫人,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温挽放下筷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是平静的。 督军没的饭局没那么多规矩,看了眼外面的天,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做主让霍驹行先送她回去。 霍驹行没道理拒绝,一口便应了下来。 反观霍承邺,反倒在二人离开后不到三分钟时间,就也跟着离去。 原本还热闹的饭桌,就剩了督军以及杭素心二人。 “真是儿大不中留。”督军开口抱怨。 “承邺去金陵的事情,可敲定了?”杭素心没接话,反而这样问了一句。 督军无奈了看她一眼,觉得对方只关心儿子的同时,回答:“他前两日就说的要去,我叫他不要坐火车,怕发生上次那样的事。” 霍承邺是跟在督军身边长大的,感情自然深,上次的事情虽有惊无险,可督军还是有几日吃不好睡不稳,一闭眼全是如果没有温挽帮忙,霍承邺和俞书荣的惨相。 尤其是俞书荣,他都不知该如何跟俞司令交代。 “他带谁去?书荣去不去?”杭素心的语气像审下属。 “不知道,书荣我叫他去福州一趟,查查那趟车;估计抽不开身和他去;应该只带他那几个亲信。” 督军习惯了被她这样问,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吃着碗里的饭。 第83章 偏偏对他满心疑虑 “要不你叫驹行和他去?”杭素心不放心,怕霍承邺到金陵后办了坏事。 “这像什么样子?他们两个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哥哥道歉关弟弟什么事,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督军几乎是一口就反驳了杭素心的要求。 见督军这里行不通,杭素心干脆不再问他的意见,毕竟如今的她算得上和霍驹行是一条船上的,她不信霍驹行不乐意跟去。 回去路上。 霍承邺的车一直跟在了霍驹行车的后面,阿蒋是第一个发现的,只是夜黑着,他没看清车牌。 只开口向霍驹行拿主意:“少帅,有人跟着我们,需要我甩开吗?” 霍驹行知道是谁,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对了少帅,顾大帅昨日回了电报,说等过些时日有空了就过来。”阿蒋讲起那日的事情。 提到顾大帅,温挽又思考了起来,她有印象,她嫁给霍驹行后没多久,便有报纸说顾大帅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只是她不明白,顾大帅为何平白无故的要来余州城。 见温挽感兴趣,霍驹行便问她:“怎么了?你认得顾大帅?” 温挽摇头,她不知道的是霍驹行何时与顾大帅搭上了线,想起霍承邺出事的那天,她思考一番,问了心里的想法:“大少帅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霍驹行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想,还是否定了:“不是我。” 见她眼神坚定,温挽又不死心的问:“那为何你会对那日的事情了如指掌?还在春宴那日如此肯定的说了出来?不是你,又会是谁?” “这些事情,我差人一查便知,他能往我身边安插眼线我也能在他身边安排,为何你会怀疑是我?”霍驹行耐着性子解答,又不禁发出疑问。 他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温挽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一个对所有人都温柔善良的人,为何偏偏面对他时总是讽刺挖苦,满心疑虑? 而且温挽似乎对他很熟悉,熟悉他自创的舞步,熟悉元宝的喜好,熟悉老宅的路,一切都太过可疑。 而在温挽眼中,上辈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霍驹行,除了能是他干的,她想不到还有谁。 “最好真如你所说,真的不是你。”温挽恶狠狠的回答,看向他的眼神,也比方才更凉薄了些。 眼看到了温府,温挽要下车那刻,霍驹行拉住她的手腕。 温挽回头,本想骂他,可对上他满是阴郁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还想说什么?”温挽问他,索性将半开的车门关上,甩开他手的同时,又坐端正。 “如果真是我,你会怎样?”他声音幽幽,有些赌气的意味。 见他这副模样,温挽抿了抿唇,很认真的回答:“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督军,其余的,我不知道。” 霍驹行没回答了。 温挽坐了两分钟,见对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推门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毕竟像霍承邺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知道是霍驹行所为,那么他此刻不会完好无损的和大家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 可除了霍驹行,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是谁所为,想置霍承邺为死地。 “算了,这是他的事,他都不急,我操什么心。”温挽喃喃自语,干脆不再去想。 只是人还没到清月院,就被从后门方向过来的霍承邺给堵住了去路。 “不和我吃饭,跑去和他吃?你这么在乎他?”他咬牙切齿道,眼睛看着温挽,仿佛里面能喷出火来。 温挽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这处没人,才敢和他说话。 “他用督军压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去。”她撇撇嘴,似有些抱怨。 霍承邺叹息一声,大概明白温挽尴尬的处境。 “早日启程,大不了在越乡多住一夜。”他给了这么一个解决方案。 温挽也只能这样做,与霍承邺在一起,总比和霍驹行待着要好许多;况且她有些时日没回越乡,也想念的紧。 霍承邺低垂着头,看到身边眉目忧愁的女孩,生出了些许怜惜之心,虽不知她在为何忧愁,可他却想为她抚平眉头。 正抬手。 温挽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动作:“少帅,早些回去休息,要出发就告诉我,我好同阿爸说。” 霍承邺尴尬的收回手,见温挽没看见,松了口气的同时,应下了她的话。 随后便灰溜溜的走了,没多停留。 ...... 东郊霍驹行少帅府。 他刚怀揣着心事回府在沙发上躺着,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有副官从楼上跑下来通报:“少帅,督军府打了电话来。” 听到是督军府,霍驹行自然想到了督军,于是立马起身,顺带问那副官:“是督军找我?” 对方摇摇头。 霍驹行没多问,抬脚上了楼。 到书房内,副官将门关上,霍驹行才拿起电话接通。 “喂。” 接通过后,霍驹行才知道,原来是杭素心。 “什么?你叫我和他一起去金陵?”他有些惊讶。 “督军不同意,我只能来找你了,我可不信承邺不会这样轻易对那个女人死心,你最好是跟着他去,免得他弄出乱子。”杭素心语气无奈的说道。 霍驹行沉默片刻,才声音平淡的开口:“好。” 挂断电话后,霍驹行才累的倒在椅子上,思考事情的间隙,不忘记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银元放在手上把玩。 “温挽,温挽,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问自己。 可想到温挽对他那副冷漠疏离的态度,他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正发愁之际,元宝跑进了他的书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他的书桌,一双圆眼就看着霍驹行。 而看到元宝的他,似乎又有了主意。 温挽喜欢元宝,或许他能从元宝身上下手。 他说做就做。 次日刚处理完公务,就叫阿蒋开车,带着元宝去了温府。 门口小厮见是霍驹行,立马狗腿的给他带路。 “少帅,刚巧了,大小姐就在正厅。”那小厮笑得谄媚,汇报着温挽的行程。 霍驹行没说什么,只抱着元宝,低头一下又一下的为它抚毛。 第84章 叫她阿挽 霍驹行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温挽的声音。 “阿爸,清明我想回趟越乡,给姆妈扫墓,顺便看看照顾我的湘草婆婆。”今早她接了信,知道霍承邺叫她后日出发,于是她提前来找温少平说。 对于温挽,温少平管的不多,她想去哪儿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给你十块钱,有什么需要的好买,省着点花,不要大手大脚。”他从口袋里随意拿出一些钱递给温挽。 温挽是瞧不上这十块的,但表面功夫要做好,她还是接下了钱,并且道谢。 “没什么事就回去看书吧,听雨彤说,你考试不太好。”温少平多问了句。 温挽大方承认,在别人眼中,她出生乡野,如果真的考的太好,那才奇怪。 温少平没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也正是这时,刚才给霍驹行领路的小厮小跑了进来,又高声喊:“老爷,老爷。”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温少平训斥来人,眉心微蹙,略显不满。 小厮没有被责备的难堪,反而喜上眉梢,又告诉温少平:“老爷,少帅来了,就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温挽听到少帅,以为是霍承邺,还好奇对方为什么来,但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心立马死了般沉寂。 这时,刚才跟在小厮身后的霍驹行抱着元宝,款款朝着温挽走来。 他在晨光熹微中,被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低眉抚弄元宝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不是他与温挽之间有着深仇大恨,或许温挽真的会考虑像上一世一样嫁给他。 “少帅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温少平两步上前,挡在了温挽身前。 霍驹行停下脚,看到温少平,有礼貌的回复:“伯父叫我驹行,或叫我小婿就好,总归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分。” 温少平听后,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上前开始与霍驹行攀谈起来。 温挽见状想溜,哪知道霍驹行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她刚走一步,就被霍驹行发现了。 “阿挽,我来了,也要走吗?”他直接开口,叫本想溜走的温挽只能尴尬的不动。 “你这孩子,驹行来找你,你怎么能走?”温少平也训斥道。 温挽在心中将霍驹行骂了个遍,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开口解释:“不巧了,我今日约好了要去齐大师家中看望,就恕不奉陪了。” 她瞪了眼霍驹行,转身就走。 温少平拿她没办法,只为难的看着霍驹行。 “无事,我送你去。”霍驹行与温少平匆匆道别,立马就追上了温挽的步伐。 二人一同走在长长的弄堂里,相顾无言。 她知道霍驹行在看她,思量一番,她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想法:“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她觉得霍驹行太过奇怪,除了重生,她想不到别的。 “你在说什么?”他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温挽讲的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承认,她又继续说:“那你是如何得知阿挽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从始至终只有前世的霍驹行这样叫过,除却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还这样叫过她。 霍驹行停住脚,有些自责的看着她:“我只想和他们不一样,阿挽难道不行吗?” 温挽没心思听他狡辩,伸手制止了他。 “不行,以后别叫了。”她这样说,也生怕听到霍驹行这样叫,勾起他们之间那些难得的美好回忆,让她忍不住会动容。 霍驹行没回答她,显然是没同意这句话。 齐大师的府邸不大,府门低调简雅,是旁人一瞧便知是书香门第的装潢,齐衡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见有汽车来,他特地整理了自己的衬衣领。 哪知刚想上前迎接,就瞧见车里下来了一个男人,男人头发用发蜡打理过,梳的三七背头,额前的一些碎发又带了些随意;齐衡又打量对方穿着,就见对方身上穿着军队的黄麻衬衫,袖子随意的挽到了手肘处,下面配着成套的军裤和皮鞋。 看着模样,齐衡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可惜他自幼被齐大师教育刻苦读书,报效国家,所以并未认识过多余州城内的权贵,只大概能够通过穿着猜出些许。 霍驹行绕到温挽那侧给她开门,下车时,他刻意伸手。 温挽本不想理他,可奈何她的手不搭在上面,对方就不让开,没办法,她只能伸手给他。 霍驹行欣慰一笑,扶着她下车。 见到了齐衡,温挽两步上前同他打招呼。 “温挽,这位是?”齐衡勉强笑着,又看向霍驹行,眼中有一丝敌意。 温挽刚想介绍。 哪知道霍驹行自己抢先了一步伸手, 并介绍道:“我是阿挽的未婚夫,随着她来看齐爷爷。” 霍驹行自幼长在霍老夫人身边,自然也认得齐爷爷,而且关系也好,是比霍承邺还和他亲密些,所以来看看齐大师,也合情合理。 齐衡握住他的手,眼神闪过一丝忧伤,回他:“原来,是二少帅,久仰。” 阿蒋去停车了,齐衡请他们进去。 一路上,齐衡走在最前端,听着温挽与霍驹行的吵闹。 温挽:“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吗?” 霍驹行:“我喜欢,我偏要这样叫。” 温挽:“我看你是疯了。” 霍驹行:“就是疯了,想娶你想的疯了。” ...... 她说不过,干脆别过头去,不再和他说话。 而这一幕,落在齐衡眼中,就成了二人是伴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他知道的温挽温柔娴静,不会这样叽叽喳喳,但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温挽对他和对霍驹行,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悲伤,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将这一份苦打碎咽进肚子里。 三人到了正厅,齐大师正与那日温老夫人寿宴给温挽出题的吴老头聊天。 见人来了。 齐大师立即站起身迎接。 温挽来探望齐大师,自然是备了礼品的,霍驹行帮她拿着,二人看着像回老家探亲的新婚夫妇。 “温家的小丫头来了,驹行也来了?”齐大师喜不自胜,招呼二人坐下。 第85章 他的用意 霍驹行是不客气的,他与齐大师相熟。 “齐爷爷,我去北平读书这几年,你身体可好啊?”他先开了口。 齐大师站起来转了个圈,表明自己身体硬朗,又同霍驹行开口:“前段时间,你这未婚妻可在温家受了不少欺负,要不是你齐爷爷我刚好去参加寿宴,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齐大师回想起寿宴后几日见到温挽时对方的模样,面色如纸,只怕是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刮跑。 于是将那几日的事情,一一讲给霍驹行听。 霍驹行从来不知道温挽过的是这样的日子,齐衡亦然。 他们眼中的温挽,坚定,温柔,大方,开朗;却没人看到她背后的另一面;他们听后,都用心疼的眼神看向温挽。 而温挽却面色如常,以往种种对她来说不过回忆,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 “齐爷爷,这些都是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久久,温挽才开口制止住了齐大师的话。 齐大师笑着,看了看温挽,又看了看霍驹行,最终拍了拍霍驹行的胳膊,道:“你祖母若在天有灵,看到你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会欣慰的。” 霍驹行看向温挽,点了点头。 他也相信,他的祖母会很喜欢这个孙媳妇。 二人留在了齐府吃午饭,午饭过后,霍驹行和齐大师在书房说话,正厅就剩下了温挽和齐衡。 他走到温挽身边坐下。 开口:“温挽,从来不知道,你在家的日子,过的这样煎熬。” 温挽不在意,虽说在外人眼中她过的惨淡,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富有千金,又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虽不精通,可也算得上略懂,骑马开枪她也不输于男儿,这一切的一切,哪一项又比别人差? “别这样想,在齐爷爷的帮助下,我不是好过许多了吗?还能去常青中学读书。”她不在意的回答,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齐衡的心。 他正想安慰一下温挽,霍驹行已经谈完话出来了。 “阿挽,是想再多陪齐爷爷一会儿,还是回去?” 他的声音,打断了齐衡试图安慰的动作。 温挽站起身,看到了跟在霍驹行身后的齐大师,于是开口:“就不多打扰齐爷爷了,爷爷注意身体,改日再来看您。” 她想早些回去,不想与霍驹行过多的待在一起。 齐大师叫齐衡送她和霍驹行出门。 三人又像刚来时那样,只不过这一次,齐衡跟在了他们身后。 走了一会儿,温挽感觉到脚腕疼,低头一看,才发现今日穿的皮鞋有些磨脚,她的脚后跟都被磨出了血泡。 霍驹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要破不破的血泡,果断的将温挽抱了起来。 温挽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后,又在他怀中扑腾。 “霍驹行,你放我下来。” 他像是没听见,闷头走着。 “霍驹行,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 “霍驹行,你无耻,你放我下来。” 她连说了好多话,嘴都有些说干了,最终,齐衡看不下去,挡在了霍驹行身前。 “少帅,温挽说她想下来,还请你不要为难她。” 看着齐衡,霍驹行就想到了俞书荣,二人看着一样风度翩翩,身上有股书卷气,可眼前的男孩,确实比俞书荣要勇敢的多,他没那么多顾忌,自然敢冲撞霍驹行。 “你是她什么人?我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我听你的?”霍驹行反问了几句。 将原本一脸正义的齐衡,弄得有些不自信了起来,他也确实没什么立场。 “我和齐衡是校友,也是朋友,你如果尊重我,就请尊重我的朋友。”这时,温挽开了口,缓解了齐衡的尴尬,也救了自己。 果不其然,霍驹行将她放了下来,本想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齐衡见状,过去扶她。 她没拒绝,感谢齐衡的解围。 这一次,换作是霍驹行跟在了他们身后。 看着温挽一瘸一拐的模样,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到了齐府门口,齐衡本想叫自家司机送她回去,奈何阿蒋早已将车停好,温挽感谢齐衡的解围,不想再将对方牵扯进来,于是毫不犹豫的坐上了霍驹行的车。 看到齐衡失魂落魄的模样,霍驹行只淡淡的一笑,随后当着他的面坐上了车,与温挽并排在一起。 车子启动,二人相顾无言。 直到开了有一些时间,温挽才发觉不对劲。 车外人潮熙攘,根本不是去温府的路,她警惕的看向霍驹行:“霍驹行,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根本不是去温府的路。” 看到她耳边的碎发,霍驹行本能的想为她拢起,哪知温挽如一头受惊的刺猬,看到霍驹行的手,毫不犹豫的就躲开了。 他有些惋惜的将手收回,才说:“带你去喝咖啡。” 车子是往城中心开的,温挽看得出来,所以霍驹行这样跟她说,她还是相信的。 “我没说要和你喝咖啡。”她放下了一些戒备。 霍驹行不回答,总之温挽在他车上,她也逃不掉。 没多久,就到了尚阳百货附近的咖啡厅,温挽和俞书雅来过的,她有印象。 虽不知霍驹行抽什么风,她还是跟着男人进去。 二人去了二楼,在上了两杯咖啡过后,见霍驹行一直没说话,温挽先是坐不住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她声音急切的问。 反观坐她对面的霍驹行,正不徐不疾的喝着咖啡,直到五分钟后,他才冲着温挽挑眉,示意对方看楼下。 此时,就见一袭军装的俞书荣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将头缩了缩,害怕对方看见,但对方却是走到了楼下一位衣着不凡的少女桌旁,在简单的打了招呼过后,便坐到了那女子对面。 又是几分钟过去,就见俞书荣和那女子相谈甚欢。 “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温挽不解。 此时,霍驹行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开口说自己的用意:“齐衡喜欢你,帮你,因为他与督军府没有利益牵扯,他不怕惹事;俞书荣喜欢你,可他作为我阿爸的下属,他不得不放弃你,你瞧,他转头又听了父母的话见了警察厅厅长的女儿;他们两个很像,若是你与齐家利益牵扯,齐衡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 第86章 眼看都是真相 “那又如何?”温挽冷冷回答。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借用齐衡或俞书荣的身份,早在那次俞家宴席,她便表明了心中想法。 “没有如何,只是想叫你看清事实。”霍驹行回答。 温挽怒视着他,没继续和他争执,二人又坐了半个小时左右,见俞书荣离去,温挽才拿着包打算自行回家。 “你去哪儿?”霍驹行追了上来。 “你想让我看的,我已经看过了,现在我想离开了,可以吗?二少帅。”她字字句句都有意无意的内涵对霍驹行的不满。 可霍驹行的目的不止这些。 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上了车,又给阿蒋说了另一个目的地。 温挽气的一掌拍到了座椅上,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反观霍驹行,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更让她生气。 “生气的时候,竟忘记脚疼吗?”霍驹行问她。 温挽低头看,方才的血泡已经破了,鲜血流出,将她的羊皮鞋后跟染红了许多,后知后觉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两只脚都刺骨的疼。 霍驹行有些无奈,叫阿蒋给自己递了药,也不管温挽是否抗拒,直接躬身捏住她的脚腕为她上药。 虽然疼,可温挽硬是忍住没有吭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霍驹行弯下的身躯,这样的细心周到,是她以往从未拥有的。 有这么一刻,她的鼻子发酸,也不知是心口疼还是脚疼。 车子很快便到了一处偏僻的住宅区。 霍驹行吩咐阿蒋将车子停在了巷口,他没叫温挽下车,几人就坐在车上。 过了一会儿,一处大门打开。 一个戴着帽子的穿着长褐色风衣的女人先迈步出门,那女人出门后又停了下来,回头朝门内看去,似乎在说话。 温挽觉得对方身形有些熟悉,可她不太确认。 直到门内又有人走了出来,温挽诧异,因为那人竟然是许飞。 同时,那女人似乎说完了话,许飞送别她的同时,温挽看清了女人的模样,竟是汪阑珊,她不敢相信,汪阑珊竟能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余州。 避免被汪阑珊看见,霍驹行叫阿蒋开车去下一个地方。 车内,见温挽怔愣的模样,霍驹行又一次开口:“上一次,你的继姐同我说你在学校的事,我觉得不对便自作主张查了一下那个许飞,发现汪阑珊同他有往来;在别人眼里,他喜欢你,可事实摆在你眼前,你该知道,他接近你是有原因的。” 温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许飞的接近是刻意为之,可她不知道对方是得到了汪阑珊的授意,也没想到汪阑珊竟这样心急,在第一次看见她与霍承邺在一起就迫不及待的下手。 见他这样,霍驹行也不多说,还有最后一处没带她看,一切还得等温挽看清楚明白了才好。 车子来到一处山脚,看着荒郊野岭的地方,温挽发出了疑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霍驹行没说话,朝她伸手打算扶她下车。 温挽故意忽略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门框下的车。 下车后,霍驹行指了指山上:“我们得上去,你的脚,行不行?” 看着有些高度的山,温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刚想说没问题,霍驹行便来到她身前,与她不过一拳距离,贴近了说:“我背你吧。” 换做前世单纯的温挽,或许会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中,可今时今日,她早已不是她。 温挽径直略过他,自己朝着山上走去,见她这样,霍驹行又放低了姿态,走到她身边。 开口:“我扶你,这山路不好走,今天你要是全程走完,脚得废掉。” 温挽没说话,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阿蒋,指了指他:“我要他扶。” 阿蒋惶恐,顿时感觉汗如雨下,只看着霍驹行。 霍驹行没办法,朝着阿蒋招手,阿蒋这才上前扶住温挽。 阿蒋是霍家的家生子,自幼与霍驹行同吃同住,又一起读书,二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霍驹行将这些当作趣事说给温挽听。 温挽是知晓的,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倒叫霍驹行意外。 再看阿蒋,扶着温挽时一直低着头,他虽谈过对象,可到底还是鲜少和女孩接触,但只是扶着温挽的手都让他面红耳赤,羞得不好意思吭声。 眨眼功夫,三人已经到了山腰处,温挽本以为还有一半路程,想休息一下再走,哪知道霍驹行就在此地停了下来。 “到这里做什么?”温挽不解的看着他。 毕竟,如果要看风景,也得去最高处才看得清。 霍驹行示意她噤声,随后带路朝着一个地方走去,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峭壁边,刚走到温挽就瞧见了看守在那里的三两个副官。 他们见到霍驹行后,都敬了礼,显然是霍驹行的手下。 霍驹行朝温挽抬了抬下巴,温挽便在阿蒋的搀扶下走到了她的身旁。 “少夫人,您坐这。”一个副官给温挽抬了一张矮椅,又在椅子上贴心的垫了草团。 温挽被他叫的不好意思,正想反驳,却听到了枪声。 她心咯噔一下,看向霍驹行。 哪知对方一脸坦然,显然早就知道。 霍驹行见她久久没坐,过去推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身侧,又递给了她一个望远镜。 “好好看看山下吧,我想同你说的,都在这儿了。”霍驹行开口。 温挽将信将疑,拿起望远镜朝着山下看去。 第一眼,她看到了一排一排手持枪械的副官,第二眼,她看到了一排被绑在了木头桩子上的人。 第三眼,她看到了穿着军装,正在擦拭手枪的霍承邺。 而他的对面,此刻正有一个人倒地不起,鲜血流了满地。 她被这副场景吓了一跳,可她到底是见过刀山血海的,此刻还能镇定下来。 她将望远镜移开,看向霍驹行:“这就是你想说的?” 霍驹行看向她,开口:“霍承邺嗜血残暴,杀人不眨眼,跟着这样的人,你就不怕哪天他也把你杀了吗?” 第87章 活人靶子 回想初见霍承邺时,对方将她送进审讯室,又当着她的面杀了胡悦恐吓她,到后来她几次调戏对方都恨不得将她掐死。 霍驹行说的没错,霍承邺残暴不堪,嗜血如命。 可她向来都是知晓的,也知道惹怒这样一个人的后果如何;可她的初衷就是摆脱霍驹行,哪怕不惜惹上霍承邺这样的阎罗少帅。 可见,她付出了十成的代价和勇气。 随着十几声枪响而过,温挽知道,那些被霍承邺当作靶子的人此时早已死的透彻,鲜血流了满地。 她也想清楚了该如何回答霍驹行。 “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你管。”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身体的灵魂像被抽掉一般,有些脱力。 “不用我管?”这句话,霍驹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他看着温挽,抓起对方的手腕,又问:“温挽,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他霍承邺拿活人当靶子,他还有没有人性?只有我,只有我才会对你真心实意的好。” 几个副官见二人争吵,识相的走远了些。 等人离开,温挽也没什么顾虑,她不认同霍驹行的说法,直接同他争吵起来:“就算这样,他也比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要强。” 她甩开对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打算冷静一会儿,可转眼看见山下躺着的十几具尸体,她又无法冷静。 转身想自己走,却对上了霍驹行的目光。 他显然是冷静下来了,看着温挽道:“过几日他去金陵,我会一起去。” 他似乎对很多事都早有预料,于是在这里便告诉了温挽,也想试图打消一些温挽的想法。 霍承邺清明那段时间去金陵,温挽就要去越乡,两个人一起离开余州城,哪有这么巧的事?霍驹行在心里想。 温挽只淡淡看他一眼,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好了,我送你回去。”霍驹行没想和她争个高下,最终先低了头。 想起温挽介意自己的触碰,他叫了阿蒋背她。 下山不比上山,若是温挽再执意走路,脚怕是真的会废掉。 回到了温府,温挽刚歇下一会儿,霍承邺又风风火火的来了。 见他的第一反应,温挽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此时的她,装了心事,那一具具尸首让她不能装作以往那般对待霍承邺。 “少帅,你来了。”温挽坐在客厅,叫萍儿给他上了茶水。 霍承邺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又觉得不够,叫萍儿给再添了一杯。 “还有些赔礼的东西没买,我挑不好,你给我掌掌眼吧。”霍承邺开口,像往常一样和她说话。 温挽确实一脸难色,回答:“我乡下来的,挑不好礼物,少帅您还是自己去吧。” 霍承邺蹙眉,看着她。 温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生气。 哪知对方只是站起来,作势要走的样子,这也让温挽松了口气。 等人走到客厅门口,脚刚跨出门槛,他却又回头看着温挽,道:“以往都是送我到门口,今日怎么连客厅门都不送了?” 他觉得不对劲,回头瞧见温挽还坐在那儿,更加生气。 温挽吓得站了起来,正想走过去送他,可今日磨出的血泡,让她的脚变得一瘸一拐,走路也畸形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他蹙眉,快步走了回去,扶住了温挽的手。 他的触碰,让温挽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打哈哈道:“没事的,今日穿的鞋子不大合脚,磨破了皮。” 温挽说完,他一双眉拧的更紧。 “大不了将鞋丢了再买一双,不合脚还穿着做什么?”他说了温挽两句。 温挽不吭声,心中想着他快离开为好。 哪知对方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又朝着门口的阿贤开口道:“备车去军医院。” 温挽用手推他的胸膛,又推脱:“少帅,只是小伤,我在家中休息两日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去军医院。” 霍承邺不同意,脸上的神色不容温挽拒绝,抱着她几步跑到了后门,将温挽塞进了车里。 温挽还想再争取一下,哪知对方开口:“别因为你的脚,耽误我去金陵的事。” 话已至此,温挽不再说什么。 老老实实的去了医院,也住进了医院的病房里。 “哎,少帅,温家那边......”温挽欲言又止。 “放心住下,我叫阿爸的杨副官去知会了他们一声,说你受了伤,这两日,我叫阿贤接芦苇来照顾你。” 他言简意赅,将事情都安排好。 面对这样的霍承邺,温挽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就算霍驹行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杀人不眨眼,可她与霍承邺早已绑在了一起,根本没有挣脱逃离的半分可能了。 芦苇来了。 许是察觉到温挽零碎的情绪,和对他的有意疏远,霍承邺也没继续待在病房,交代了两句后日出发的事情后,便匆匆离开了。 “小姐,你回来时脚没事吧?” 芦苇刚从外边买了些花苗回清月院,本想给温挽看看,哪知半天没找到温挽的人影,过会儿后阿贤来找她,她才知道温挽脚受伤了。 温挽将被褥撩开,给芦苇看了看伤口,见是穿鞋造成的擦伤,芦苇才松了口气。 “阿贤副官着急的来,我以为小姐受了重伤。”芦苇说着,又给病房的花瓶内插上了几朵火红的木棉花。 “无碍,你不必太过担心。”温挽回答。 随后,又看向了那株木棉花,温挽想到了自己的姆妈,如今她已深陷局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脱困。 她从贴身处拿出了那枚龙凤玉佩。 在心里问:“姆妈,难道我真的要将这枚玉佩交给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温挽知道,在这个乱世,杀人是不可避免的,可她没办法接受霍承邺这样拿活人当靶子的人。 一番挣扎之下,她将玉佩收了起来。 午夜梦回,温挽仿若置身霍承邺的靶场中央,她被人不由分说的绑了起来,像那日她瞧见的那些人一样,成为了霍承邺的活人靶子。 她苦苦的哀求着霍承邺,叫他不要开枪,奈何对方似看不见一般,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扳机。 第88章 你是我的 “不要!” 温挽从病床上惊坐而起,额间落下大豆般的汗珠。 发觉是梦,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才被抚平了不少;她伸手想去拿水,却感觉有人将水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回头去看,是霍承邺。 对方正用梦里的那副面孔,就这样满是疑问的瞧着她,吓得她手中的杯子都没拿稳,一个不小心落在地上,水洒了对方半身。 “没事吧?”她下意识想给他擦拭。 岂料想到对方嗜血残暴的一面,又立刻收回了手。 “你很怕我?”他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温挽立马摇头,她要是承认,那就是撞在霍承邺的枪口上。 “霍驹行要跟着我一块去金陵。”他又说了一句,面上的表情显然对这件事有些烦躁。 温挽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没有太大反应。 有些心虚的他:“那可怎么办?” 见温挽的样子,霍承邺还是觉得不对劲,问她:“你早就知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督军夫人不放心,定是要叫人陪你的。”她自觉化解了危机,正松口气的时候。 霍承邺又坐在了她的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说:“可我的手下说,昨日看见霍驹行到过温家。” 温挽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又释然,霍驹行能查到霍承邺的行踪,霍承邺自然也能查到他的。 她正犹豫要不要将昨日的事情和盘托出,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等霍承邺从自己床边起身后,温挽才让人进来。 二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霍驹行捧着一束鲜花推开了门,见到霍承邺时,不由的愣了一下。 “大哥与阿挽真是友谊深厚,生病了都不忘来探望。”霍驹行自己给二人找了台阶。 温挽点头,顺着他的台阶下。 可偏偏,霍承邺一身反骨,又说:“挽挽受伤,还是我抱着送来医院的。” 听他这样说,温挽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掉,她手紧紧揪着被子,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驹行不恼,笑着走到温挽床头,打算把花瓶里的花换掉。 他手碰到那株木棉花时,温挽正想叫他别丢。 哪知道霍承邺先开了口:“这么好的花,丢它作甚。” 霍驹行看向温挽,等待她的意见。 温挽自然是不想丢的,只回答他:“芦苇昨夜才带来的,不丢吧。” 二人意见统一,映衬的霍驹行这个未婚夫更像个外人,他将手中的木棉花又放了回去,将自己带来的花朵一起插进了花瓶之中。 做好一切,他又坐在方才霍承邺坐的位置上,将被子拨开,查看起温挽的脚腕来。 “昨日的伤,可好些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他语气自责,又故意说给霍承邺听。 果然,霍承邺听后,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看着温挽。 温挽立刻解释般的回复他:“没事了,齐爷爷家的路,确实簸了点。”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霍驹行收回手,为她盖好被子。 转头起身看向自己的大哥,又开口:“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阿挽就先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二。” 他又看向温挽:“阿挽,我先走了。” 温挽不想在外人面前驳他面子,虽没回答,可却也点了点头。 病房门被关上,温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闭上双眼,静待霍承邺的怒火。 哪知对方迟迟没有动作,直到盥洗室内传来水声,温挽才敢睁开眼。 过了一会儿,霍承邺拿了沾水了帕子出来,不说话的拿起温挽的脚踝开始为她擦拭。 温挽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以对方的脾气大概率会生气,然后与她吵闹一番,或是阴阳怪气的讥讽她一番,可她预想的都没有。 他只是默不作声的为她擦拭方才霍驹行碰过的地方。 “你脚踝上了药,不要轻易给别人碰,沾染了细菌就好不了了。”他低着头,还在擦拭,可也和她解释。 温挽轻轻嗯了一声,又觉得现在的霍承邺和自己看到的那个霍承邺有些不一样。 擦拭好后,霍承邺看着她,温挽有些心虚,总是左顾右盼,就这样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开口。 “你是我的。” 温挽被他突如其来的宣示主权弄得不知所措。 就见对方将霍驹行刚拿来的鲜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毫不犹豫的丢在了地上。 “日后给你买一车,也不要他送的东西。”他又开了口。 看着被丢在地上碾碎的鲜花,温挽在惋惜过去的同时,又看向了如今的深渊,她没办法拒绝,起码在她接管温家之前没办法。 “好。”她乖巧的应下。 霍承邺开心,鬼使神差的将粗砺的大手放在她的后颈,而后僵硬的蹭了蹭,像是第一次这样做。 他坐下来,开始讲明天的事情。 “在医院再休息一日,明日下午出发,你先去车马行租辆马车回越乡,等中途我会开车追上你。” 温挽先应了下来,随后她又想到霍驹行,于是又问他:“可你说二少帅会和你一同去金陵,你怎么办?” 这一点,霍承邺自然是有应对之策的。 也没有丝毫隐瞒的同温挽说了出来:“嵊州那边有一个煤矿需要视察,本来归书荣管的,他得去趟福州查一下火车的事,我阿爸本想将这个交给别人或者等书荣回来再视察,可因为霍驹行,我得接下来,况且越乡就在嵊州,我过去也好陪你,就是要麻烦你在越乡多待两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温挽回想起了她刚到温家那年,当时的她还时时关注越乡的事情,其中有件事情是在全国都掀起浪潮的。 嵊州西山煤矿倒塌事件。 那次事件人员伤亡不多,可巧的是死了一个军政府的军长,听闻是军长接手了视察工作去看那边的煤矿是否能够开采,不料对方进入矿洞还没十分钟,矿洞就发生了倒塌,跟随着军长进去的几个矿工以及几个副官,全部身死其中。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温挽看着他,脑中也在盘算着几日后的事情。 她说过,不会让霍承邺有生命危险。 第89章 不去越乡了 很快就到了启程日。 温挽提前一天去车马行租了马车。 一家子前来送行,其中不乏邹氏母女,见到温挽就开始说她。 “哎,有些人真是奢侈,竟还租了马车回乡下,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温家大小姐,帅府未婚妻。” 邹氏酸溜溜的开口道,看着温挽的眼神也似带了毒刺。 温挽却笑了,笑邹氏的无知,当着众人的面便开始讽刺起这个邹氏这个继母来。 “我看表姨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连如今的物价都分不清了,三等的火车票要四五块钱一张,我租一辆马车来回都还不到五块,阿爸就给了我十块,那表姨说,我花多出来的钱该谁给?你给吗?” 邹氏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一时竟也无法反驳,她自然不愿意当那个给钱的冤大头,只任由她说着。 反倒是温老夫人,听着温挽才拿了十块回去,立马自掏腰包给温挽多拿了十块。 “挽挽,回越乡也别委屈了自己,早日回来,不要耽误上学的日子。”温老夫人叮嘱道。 温挽点头,看向一家人的眼神,唯有对于温老夫人,她是带了感情的。 时间不早了,温挽带着芦苇上了马车,她借口乡下茶庄不够住,刻意只带了芦苇一人,萍儿正好不用伺候温挽,也没什么意见。 事实上,越乡的庄子是个三进院落,就是在场之人都叫了去,都容纳的下。 温少平很多年没去过了,自然忘了,而邹氏更是没去过,所以不知道,所以温挽说的时候,也不曾有一人出来反驳。 行程开启,温挽也不知道霍承邺什么时候会追上她,于是叫芦苇一起闭眼小憩。 这家车马行老板是越乡的,温挽信得过,所以也没什么怕的。 行路颠簸,温挽途中被颠醒了好几回,可没有霍承邺的行踪,她与芦苇吃了些东西便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挽掀开帘子,眼看日落西山,眼看就要到了嵊州,温挽才开始慌了起来。 “师傅,等会儿到嵊州地界那儿麻烦停下来休息会儿吧。”温挽掀开车帘,同外面的车夫说着。 车夫也累了一天,正想休息,便同意了温挽的提议。 旁的荒郊野岭温挽不敢停,只叫人停在了嵊州城外,一为休息,二为等到霍承邺不与之走散。 她怕到时候霍承邺一个人去了矿洞,再发生倒塌。 那么一切都会如同上一世般,再叫她重蹈覆辙,她算是过怕了那样的日子,只希望霍承邺能够快些与她会合。 又过了一会儿,车马停下。 车夫叫温挽下来走动走动。 温挽应下,从包里拿出一块银元打赏车夫,又拿了水和点心给车夫垫肚子。 这才开口:“师傅,还麻烦我们在这处多休整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或许会晚点来,如果到点了他还未来,我们今日便只到嵊州城内,不去越乡了。” 车夫听着,也同意了下来,毕竟嵊州城内到越乡还有一段路,他也不想半夜赶路。 眼看夜色降临,车夫去拾了些干柴生火,芦苇从车内拿了披肩给温挽披上。 三人坐在篝火堆旁,唯有温挽满面愁容。 “霍承邺,你可一定要来。”她在心中暗暗祈祷。 毕竟到了嵊州,她算是和霍承邺彻底分开了,到了这处,就是少帅未婚妻的身份也不好用,别人更不会给她打听霍承邺的行踪。 几人等了几个小时,估摸着晚上八点,车夫见温挽所说的朋友还未来,便提议去嵊州城内。 温挽虽有不甘,可如今也只能这样做。 三人再次启程,温挽找了个大些的旅店住下。 她开了三间房。 就见她拿着房间钥匙给到车夫手上:“师傅,剩下的路您不用跟着我们了,我决定就到嵊州,剩下的我会想办法,这是尾款。” 她又给了车夫三块银元。 车夫拿着,但毕竟是温挽的决定,他不好多问,便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芦苇觉得奇怪,等没人了,才问温挽:“小姐,不是回越乡茶庄吗?怎得不去了?” 她思量一番,总归芦苇是要知道的,便开口明说了:“督军府大少帅会来,后面的日子他要与我们一起,我们不止去越乡,还得去金陵。” 芦苇知道大少帅和温挽关系好,可不知道二人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看着如今自家小姐不要马车,芦苇又问她:“可为什么要辞退马车?我们还得去越乡,这边的车马行你不熟悉,怕被贼人盯上。” 温挽摆摆手,开口道:“不,我们在城里等大少帅,他不来,我们就不走。” 她是铁了心不让对方去矿洞的,所以便下了这个决定。 芦苇没说什么,给她打了水来,又去整理行囊。 “小姐,累了一天。擦洗一下吧。” 看着忙碌的芦苇,温挽开口:“你跟着我也累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芦苇本想再整理些,可耐不住温挽一直叫她休息,她将给湘草婆婆带的补品放好后,便为温挽关上门,自己回自己房间了。 温挽简单洗去了疲惫,换上舒适的睡衣后便躺在了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在想霍承邺。 哪知道,就这样给睡着了。 夜里。 外头刮起了大风,树影摇晃,枝丫有意无意的拍打在温挽的窗户上,没盖被子的温挽感觉周遭一片寒意。 她下意识去扯被子,翻身却摸到了一阵冰凉,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灯不知何时被人关了,温挽吓得瑟缩在角落,恰巧外面下起了大雨,感觉到床榻另一处没有动静后,温挽才敢打开身旁的小台灯。 一看,竟然是满身血迹的霍承邺,对方正躺在她方才躺过的地方。 “霍承邺,你有没有事?”她走过去推搡着对方。 不知对方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总之在温挽的眼中,霍承邺此刻应该是伤的很重的。 见对方没应,温挽又推了一下。 也是这时,对方才有了反应,眉头微微蹙起,眼睛却没睁开。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阿贤呢?你那些副官呢?”温挽又趴在他耳边问。 第90章 同床共枕 见对方不应,温挽又叫了对方的名字好几次。 这时,霍承邺终于有了反应,睁开那双桃花眼,眼眶红润的看着她,语气委屈道:“我睡着了。” 见他安然无恙,温挽才松了口气,又没好气的看着他。 “你这满身血迹,差点要将我吓死。”她以为霍承邺受了重伤。 霍承邺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自觉搞脏了温挽的床榻,连忙从床上下来。 “这血迹是别人的。”他解释,将外衣外裤脱了个干净,留了衬衫和里面的棉麻短裤;又就着温挽洗手的水给自己抹了把脸。 温挽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问他:“那是怎么回事?阿贤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霍承邺在昏暗的灯光下冲她挑眉,随后看向了窗台,意思再明显不过。 “刚出余州就遇到了刺杀,所以耽误了些进度;你一到嵊州就到处是我的眼线,你去哪儿了我了如指掌,所以我便叫阿贤去了嵊州市长安排的公馆,自己过来找你。” 他解释着,又缩回了被窝里。 温挽站着不动,在思考一件事,若说嵊州到处都是霍承邺的眼线,那矿洞坍塌事件就没有人为因素,大概率是自然灾害。 “站着干什么,进来躺。”霍承邺坐起来,怕她受凉,将她拉回了床上,自己则避嫌的往床边靠着,尽量不去碰到她。 二人躺在床上,呼吸沉重。 温挽感觉到整颗心都是紧绷着的,霍承邺的存在,让她睡卧难安。 几番纠结,她坐了起来。 “我,去解手。”她借口离开了这张床,转身进了盥洗室的门。 靠在门口,温挽抚摸着心脏处,感受到了它剧烈的跳动。 待几分钟后,温挽平息了些许情绪,这才去洗了把脸。 看着镜中眼底带了些乌黑的憔悴面容,温挽狠了狠心,对自己道:“舍得孩子套不着狼,睡一晚而已。” 她已经做好出门后贴着对方睡的打算。 哪知道刚走出盥洗室门,就见床榻上的男人早已深眠,深沉的呼吸声偶尔伴着一两声鼾声,温挽想,对方必是累急了。 同时,她也庆幸霍承邺目前对她没那门子想法。 于是,她为对方掖好被角后,自己也揪着一小块被子和着稍稍冷意睡了过去。 次日。 温挽是在一阵交谈声中醒来的,窗户被打开了,外头的树梢上还挂着些许昨夜落得雨,温挽觉得有些闷热,坐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裹了几乎全部的被子。 隔着一扇屏风,温挽隐约瞧见了霍承邺坐在沙发上听阿贤讲话。 那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温挽醒来。 叫阿贤准备早餐的同时,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昨夜狼狈的霍承邺似被一场春雨洗净,如今同温挽款款而来的人早已换上干净衣裳,矜贵的模样瞧着不像少帅,更像富家公子哥。 “昨夜有没有打扰到你?”他一边说,手还在扣衬衫上边的扣子。 许是衣服是刚换上的,来不及好好穿,温挽便醒过来了;而温挽,也趁着对方扣扣子的间隙一览了对方胸膛的风光。 看的她面红耳赤,心里羞得慌。 “没有,你睡觉不吵我的。”温挽低下头回答,不敢去看他。 霍承邺可就有得说了。 看着被她裹得紧紧的被子,他又说:“你抢我被子,半夜醒来,可将我冷个半死。” 其实说冷也没有,男人本来就不怎么怕冷,尤其他又是行军打仗之人,只故意说的夸张了些,好让温挽愧疚。 温挽有些无措的抬头看他,若换作平日,她定是贴上去了,可那日所闻所见,令她对霍承邺有种天然的惧怕。 像是人本能的会害怕吃人的黑熊。 “下次,不会了。”她一把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撩开,又下了床。 而她兴致缺缺的模样,却被霍承邺收入眼中,他总觉得这几日温挽怪怪的,像是害怕的疏远他,可他又说不上来,总之是不似从前就对了。 “今夜换个住处,这不安全。”霍承邺不去深究,总之温挽想讲他自会知道,于是先交代了她收拾东西。 温挽应下,又问他:“芦苇呢?她早上是要来找我的。” “我叫阿贤和她说了,没事的。”霍承邺表示。 如此,温挽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只待二人吃完早饭,便出发去嵊州市长的公馆。 时间飞快,阿贤给温挽搬东西上车,芦苇本想帮忙,却被阿贤叫去了副驾坐着,见此芦苇也没扭捏,跟着温挽上了车。 等一切做好,阿贤才上了主驾驶位置开车。 “少帅,我特意同市长说选了靠近去越乡那条路的公馆,只是离城区和矿洞有些远,来回赶麻烦得很。” 阿贤汇报着情况。 霍承邺点点头,确实麻烦,不过既然方便了温挽,他也没什么好挑的。 这时,温挽又出了声。 “选个离城区和矿洞近的吧,我们茶庄有个三进的院子,你带来的副官都能住下的;你早日将事情办完,我们晚一两日再去越乡都没关系的。” 温挽的提议不错,霍承邺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而阿贤这个当司机的也开心了,只见他喜上眉梢的应道:“好的温小姐,那我们就去城中央那套别馆。” 看着身边的女人这样为他着想,霍承邺有些欣慰,觉得她和别人比是要与众不同些的。 然而,温挽却不完全是为霍承邺考虑,她是要回越乡小住两日的,若是霍承邺那个近些的公馆在,她或许陪不了湘草婆婆。 况且她也想时时看着霍承邺,怕对方趁她在越乡的时候去了矿洞,要是发生了意外,那她也算是完蛋了。 阿贤悠哉游哉的开着车,偶然瞧见路边腌臜的乞丐,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对了少帅,余州那边还有一批死囚等您回去执行枪决。” 霍承邺蹙眉,有些不悦:“怎么又有一批?” 阿贤解释:“有一批是从督军管辖地区运来的,有些是之前抓到的特务,一直没有处理,如今清算完成,才开始处理。” 第91章 心结解除 “你是说,你们少帅执行枪决?”温挽大惊,不可置信的又问了阿贤一句。 阿贤点点头,不解的眼神透过后视镜落到温挽身上。 “温小姐,这您就不知道了,少帅枪法好,基本都是一枪毙命,虽说那些是死刑犯,可军政府秉持着人道主义,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解释着,又不禁为霍承邺感到骄傲,因为他知道,整个余州城或许都找不到像他们少帅这样枪法好的人。 “原是这样,原是这样......”温挽低声呢喃,就连坐在她身旁的霍承邺都没有听清。 正想问温挽在说什么,哪知阿贤又语气狡黠的开口:“不过,若少帅手下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时,少帅的子弹也会偏一些,让他们慢慢感受自己血液流逝,生命消亡,以告慰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亡灵。” 温挽红了眼眶,一直揪着的心结得以打开,她喜不自胜,看着霍承邺的那一瞬,生出些想抱住他的心思。 可她不能,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霍承邺知晓她是一个曾经故意窥探他的人。 “你们少帅,还真是......”后面的话,她没说完,给人留了一个遐想空间。 “真是什么?”霍承邺忍不住开了口。 这时,阿贤一脚刹车踩下,就到了城中心的紫荆别馆。 “少帅,可以下车了。”阿贤见霍承邺坐着不动,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霍承邺真想给这个不合时宜的阿贤一下,每每他要与温挽说话,这个没眼力见的阿贤就会打断他。 “不用你说,本帅会下车。”他生了气,推开车门就独自进了门。 阿贤没搞清楚对方发的什么脾气,只哄着温挽:“温小姐见谅,少帅自幼被夫人惯坏了,有些小脾气是难免的,但他绝对对您没半分恶意的。” 温挽倒觉得没什么,现在的霍承邺只是砸砸车门,而且还不是温挽的车门,要换做以前,得掐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便也跟着下了车。 她本想帮着阿贤搬东西,可阿贤立马叫芦苇带着温挽离开,他可不想被少帅骂,累着他了他还有补贴拿,可若累着温小姐,他还得倒贴钱。 紫荆公馆不大,就一栋两层的小洋楼,不过十间屋子,楼下有一个花园,市长本来给配了两三个佣人,可被霍承邺打发走了,换上了自己的副官。 刚安顿下来。 温挽与芦苇在屋子里说话,霍承邺便来敲门了。 听到霍承邺的声音,芦苇看了眼温挽,语气不冷不淡的开口:“那小姐,就先不打扰你和少帅了,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好,我在隔壁。” 温挽默许她出去。 芦苇开门的同时,霍承邺挤了进来。 “脚上的伤,好点了没?”因着温挽的疏远,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又问了这么一句话,倒叫温挽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然而,温挽得知那是一场误会后,又恢复了以往对他的热络。 这次竟主动到了他的身前,开始撩拨起这个男人来:“没好,少帅给我瞧瞧可好?” 霍承邺听到没好,想起刚才对方走了路,立马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腕检查起来。 可事实证明,对方的伤口早已结痂,哪里是没好的样子。 可霍承邺不放心,按压了一下结痂的地方,抬头问她:“这儿,疼吗?” 二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温挽仿佛预见了一朵高岭之花日后会被她拉着跌落神坛的模样,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神带了些愧疚。 可很快,她又恢复了如今的模样。 “哎呀,疼。”她假意脚腕疼的蹲下身。 霍承邺瞬间紧张了起来,忙喊了阿贤。 温挽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立马攀住对方的手臂。 见温挽有所动作,霍承邺果然不喊了,语气紧张的问她:“怎么了?是疼的厉害吗?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也不等温挽说话,认定了她脚疼的厉害,将她抱起到自己怀中。 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模样,温挽倒是不好意思了,一只手钩住他的脖子,开口:“少帅,我开玩笑的。” 霍承邺停住脚,本来紧张的神情此刻化为了疑惑。 见温挽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他才开口问:“所以,你刚才是逗我玩?” 见他绷着长脸,马上要发怒的模样,温挽立刻求饶:“少帅别生气,那我不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我嘛。” 他没那么快消气,虽没表现出来,可他紧绷的神情表明他并不好惹。 “好了,别生气了。”温挽又哄着。 也是因为霍承邺抱着她没松手她才敢继续说话,要是对方直接将她丢在地上,此刻她别说是说话了,就是让她动,她都不敢动一下。 良久,霍承邺将她安然的放了下来,又说她:“现在满意了?看到你想要看的了?” 温挽赶紧赔笑,又说:“满意了满意了,起码少帅担心我。” 霍承邺生闷气,打算走,想起来找温挽为的什么,才开口:“今夜嵊州市长有一个晚宴,你陪我出席,稍后我会叫阿贤给你拿礼服来。” 听到要去晚宴,她第一反应是要不要戴面罩,扮成薇薇。 当然,霍承邺也解了她的疑惑,告诉她没必要。 一来嵊州算是半个他的地盘,二来这里没人认识温挽,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他更喜欢温挽落落大方的模样。 温挽应下。 等到了傍晚,阿贤拿了件礼服过来。 来时还一直在笑,温挽不晓得他在笑什么,直到打开礼盒,才明白过来。 “温小姐,少帅说被人剪坏的礼服,他总算是寻到了第二条一模一样的给你。”阿贤指着礼盒中那件鹅黄色露肩礼服开口。 温挽蹲下身子,仔细抚摸礼盒中那件和当初一模一样的礼服愣神,她决定牺牲的物件,竟又能回到她的身边。 “少帅早就寻到了,前些日子专门从北平空运来的,一直想给您,却没合适的日子,今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阿贤在一旁说着,也让温挽见识到了霍承邺的另一番柔情。 第92章 会不顾一切奔向他 温挽换上那件礼服,又扎了个简单的公主头,与当初穿上旗袍端庄大方的她又是一番不同的姿色。 鹅黄明艳,衬的温挽更像骄阳。 就连霍承邺看了,都一时之间都愣了神。 “少帅,好看吗?”温挽娇笑着跑到了霍承邺的身边,又当着他的面转了个圈。 大大的裙摆飘扬起来,温挽仿若世界的中心,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明媚的脸庞上。 霍承邺点点头,回答:“好看。” 从春宴到现在,他一直在惋惜那件被毁掉的裙子,到了如今见温挽穿上,他感觉心中空荡的地方被什么填满了。 “少帅挑的,自然是好看的。”她还不忘拍拍霍承邺的马屁。 将霍承邺都逗笑了。 “不要贫嘴,好了,该出发了。”只是瞬间,对方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后,将小臂留给了温挽。 霍承邺爱惯着她,她便也得寸进尺起来,挽上霍承邺的胳膊,紧紧的贴着他走。 “谁教你这样与男子同行的?”他语气又有些酸,想起了那日老宅家宴她挽霍驹行的画面。 “我就喜欢贴着少帅走。”她回答,又靠近了他一些,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霍承邺身上。 霍承邺被她气笑了,可也没推开她,温挽敢这样做,就是吃定了霍承邺不会有所作为。 “是喜欢贴着我走,还是喜欢贴着少帅这个名头走?”他还介意霍驹行的事。 温挽自然是不知道他在内涵霍驹行的,所以回答:“当然是喜欢贴着叫霍承邺的少帅走了。” 他听后,又生气了,停住脚,问她:“那我不是少帅,你还会这样做吗?” 温挽看着眼前有些幼稚的男人,再一次哄小孩般,一字一句朝他认真道:“要是你不是少帅,我还是温挽,那我就自己悔婚去找你,你当农户也好,渔民也好,车夫也好,总之是一切都好,只要是你还是你,我就会找到你,不顾一切的奔向你。” 二人四目相对,霍承邺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不过还是问了句:“真的?” “真的。”温挽冲他笑,又添了一句:“我保证。” 温挽敢这样说,那是因为,少帅就是少帅,没有加入假如;而霍家起码在未来十年里都不会倒,十年后的她还不一定在哪儿呢,霍承邺能不能见到她还是一回事,更别提找她说假话的麻烦了。 霍承邺微微勾起嘴角,显然是对温挽的回答十分满意。 就连上车时,充当起司机的职责起来了,贴心的为温挽拉开了车门,为她提裙摆,就连阿贤看了,也夸霍承邺有当司机的天赋。 当然,前提是霍承邺服务的这个人是能将他哄得心花怒放的温挽,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温挽,否则别人可不敢受霍承邺的伺候。 有那么一瞬,温挽会看着霍承邺发呆,同时埋怨自己对他的欺骗。 她自己就是被霍驹行用感情蒙住了双眼,可现在却还是利用感情骗霍承邺,这让她总会有那么一些时间在埋怨自己的没良心。 可转念想到霍承邺利用她摆脱金陵汪家,以及刚认识时对她的动手,她心里又好受许多。 来到了晚宴。 毫无疑问,霍承邺与温挽就是这场晚宴的主角,温挽也见到了嵊州市长。 若没记错,嵊州市长在前世陪同那位军长一起去的矿洞后发生了坍塌,而市长也因此受了重伤,卧床不起。 如今,活生生的人站在温挽面前,致使温挽不得不救他。 “少帅,这位是?”用过晚饭后,嵊州市长特意过来敬酒,看到温挽又问霍承邺,也方便他打招呼。 霍承邺轻咳一声,不知如何介绍。 哪知道温挽自己开了口:“市长您好,我叫薇薇,是少帅的女伴。” 她看出了霍承邺的为难,不过温挽不执着于身份,便自行亮出了薇薇的身份牌。 市长没多问什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想打扰到他们,与温挽和霍承邺简单碰杯后就借口离开了。 “怎样?要不要正式的跳一支舞。”见人走了,霍承邺看着偌大的舞厅向对方发起了邀请。 温挽好整以暇的看他,又说:“上次的酒会,不是跳过吗?” “那次不算。” 起码在霍承邺心中,是这样想的,上一次是因为解围,温挽与他匆匆一舞,他甚至没感觉到畅快,加之温挽带了面罩,让他觉得怀中之人陌生。 “好吧。” 温挽应了下来,小手搭在了霍承邺的手掌中,二人款款朝着舞池走去。 这第一支舞本就该霍承邺跳,二人的动作很快引得在场之人都看了过去,其中不乏跃跃欲试者跟着他们一同步入舞池。 温挽一身鹅黄色礼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而霍承邺则穿着军队正装,头发也用了蜡油梳成了三七侧分的模样,胸口佩戴了好几枚勋章,庄重不已,也以此表明军政府对嵊州的重视。 这一舞,温挽跳的认真,霍承邺也跳的入迷,愈发觉得温挽身上有种吸引人的魔力,一步一步引着他朝她靠近。 一舞结束,二人保持着最后的动作站在聚光灯下,温挽刚想离开。 忽然一阵白光,她意识到不对,往霍承邺怀中躲;霍承邺的手也立刻将温挽捂得严实。 只等一阵咔嚓声后,阿贤跑到了好事的记者面前。 “谁允许你随意拍照的?”阿贤指责。 那记者回复:“副官,我是市长请来的,听闻霍少帅来了,刻意叫我来晚宴拍照,好放到明日的嵊州城报里。” 市长见这边在争执,立马跑过来解围:“不好意思阿贤副官,这记者确实是我请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对事情起因一概不知,只问了阿贤一句。 阿贤回头看了眼霍承邺,才笑着回答:“既然是市长请的,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待会儿还请拍市长与少帅交谈的照片放在城报中,薇薇小姐不方便露面。” “抱歉,我不知道。”记者道了歉,又补了一句:“不过方才少帅将那位小姐保护的很好,我没拍到什么。” 第93章 势必要跟着他了 “没拍到什么就好。”阿贤笑着回答,想起什么,又对记者补充了一句:“只是薇薇小姐不喜欢麻烦,照片还是销毁的为好。” 记者点了点头,又同阿贤再三保证,阿贤这才放心离去。 “没事吧?”霍承邺扶着她去一旁坐着,给她递了水。 温挽摇摇头,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差点就被拍到了,好在霍承邺也帮了忙,这才没酿出什么大祸。 “你去陪陪市长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她觉得屋子里闷,想透透气。 霍承邺有些不放心,可想到这儿遍布了他从余州调来的副官,便又放下心来,还命阿贤跟着温挽。 屋子里人声熙攘,温挽叫阿贤和自己出去透气。 等到了小花园,温挽才问了阿贤关于矿洞的事情。 “阿贤,你们少帅打算什么时候去考察矿洞?”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 阿贤摇了摇头,霍承邺还没下令,估计还在和市长商谈,于是如实回答了温挽:“许是要等和市长商谈好再去的,若是温小姐觉得时间久了,我可以先送您回越乡小住,等少帅事情忙完了再来接您。”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挽摆摆手,又问阿贤:“大抵是多久呢?少帅会亲自去吗?” 阿贤思考了一番,算算时间,他回答温挽:“最迟应该是后天之前,少帅还得赶着去金陵,不会在这边拖太久,至于矿洞那边,少帅应该会亲自去考察,督军也说,要少帅亲自考察基层,日后也才好坐稳高位。” 督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是要将自己手中的江山交给霍承邺的。 温挽问清楚了,看来她势必要陪着对方去矿洞的。 怕温挽一个人待着无聊,霍承邺与市长简单商谈好事宜后,就带着温挽回紫荆公馆了。 “少帅,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到温挽房间门前,眼看霍承邺就要走,她立马问了。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睡醒起来霍承邺人不见,就是去矿洞考察了。 “不确定,或许没有。”霍承邺回答。 “那要是有的话,可以带上我吗?”她不自觉拉上了霍承邺的手,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让人难以拒绝。 “好。” 他垂眸看了眼对方拉住自己的手,简单回应。 温挽笑了出来,踮起脚对着霍承邺的脸颊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只见他眼底的冰冷立刻消散,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挽。 “我是薇薇,方才的吻是外国人见面和分别的方式。”她这样解释。 霍承邺的耳尖红的似要滴血,看着温挽洁白纤细的脖颈,觉得浑身燥热,他不敢多留,叫对方早些休息后,便大步离去。 计谋得逞,温挽勾起嘴角,眼底噙着笑意,她从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军政府大少帅竟被自己三两句花言巧语给骗住了。 回房间梳洗过后,温挽看着衣橱中挂起的那件鹅黄色礼裙,心底的愧疚之意又浮现了出来。 她在思考,解除婚约后她该做什么?或许是成为霍承邺的人,又或许是离开余州远走高飞,一切未得可知,可她知道,不管是哪种结局,一切少不了霍承邺点头同意。 这一夜,她难得的失眠起来,她开始认真思考以后的退路。 同样失眠的还有一个,那就是霍承邺。 对方靠在盛满冷水的浴缸中,脑中回想着温挽勾人的模样,她的脸,她的脖颈,她露出的肩,以及那个踮起脚尖主动的吻。 心底那股无名火在他的体内肆意流窜,直到泡了半个小时,他才勉强压制住。 夜里,他拿了杯红酒坐在了窗台上,一边感受着风,一边感受着红酒的酸涩味。 温挽和他房间隔得不远,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对方的房间也亮着灯,霍承邺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凌晨,他不禁蹙眉。 正在想对方那么晚不睡觉做什么,下一秒就看见温挽从房间内走到了窗台。 只见温挽穿了件真丝睡裙,散着头发在吹风,许是风有些冷,她又转身从屋内拿了件披肩搭在身上。 吹了这么有一会儿,她才注意到右侧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霍承邺,对方手中拿着酒杯,显然是在借酒浇愁。 温挽同他招手,她也想知道高高在上的大少帅会为什么而烦忧。 霍承邺没有拒绝,总归是睡不着,拿了酒去温挽屋里。 二人相对而坐,温挽先开口:“少帅,这么晚了是为什么烦忧呢?” 霍承邺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便撒谎:“为了天下万民,为了这片土地。” 她笑着,打趣霍承邺道:“少帅还真是,为国为民的好人。” 她的话,像带了嘲讽,霍承邺瞪她一眼,又反过去问温挽:“那你又因为什么睡不着?” “当然是因为少帅了,少帅勾的我动心,既不给我财也不给我色,我除了夜夜难寐还能做什么?”她假意用披肩抹泪,说的自己楚楚可怜。 “你倒是张口就来。”霍承邺说她。 温挽却不服气,有些嗔怪的意味回怼道:“若不是记挂在心,我又怎会将这些话日日挂在嘴边说着。” 霍承邺将酒杯放下,两步到了温挽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少帅,总不能生气吧。”她看对方脸色黑沉,以为他是生气了,又急忙讨好。 哪知霍承邺只是将她抱起来,而后朝着床榻走去:“有困意了,睡觉。” 温挽可不想这样没名没分的和他乱搞,于是立马求饶:“少帅,我,我胡说的,怎么着也得有名分了再做那种事吧。” 霍承邺没听她说什么,将她丢在了床上,自己则脱了身上的睡衣,只剩了件裤子。 温挽吓的抱紧被子,一副不希望霍承邺乱来的样子。 昏暗的灯光下,霍承邺勾起唇,就爱看温挽这副模样,于是上了床,将靠在角落的温挽一把拉过抱在了怀中。 温挽吓得神经都绷直了,反应过来后,立马扭动着身躯,以示抗议。 “好了,不许乱动。”霍承邺再次收紧了手中的力度,二人紧紧贴在一块。 “下午不是才说就爱贴着我吗?这会儿怎么怕了?”他又反问,好笑的看着温挽。 第94章 气他不惜命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我现在......”她扭捏的没说完话,怕会发生什么,她脑子一转,又开口:“我月事来了,实在是,不方便。” 霍承邺笑出声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怀中一脸戒备的女孩。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手指轻轻刮过温挽的鼻尖,弄得她痒痒。 温挽羞红了脸,不敢说话。 霍承邺则将被子拉好,松了些手上的力道,却还是将她抱在怀中。 “好了,有些累,睡觉。”他闭了眼,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将温挽搂在怀中。 原本还一脸反抗的温挽在见到霍承邺的动作后瞬间消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霍承邺是可以安心睡了,温挽却是睡不着了,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好似要扑出来。 她抬眸,目光在他紧抿的唇,舒展的眉,高挺的鼻,以及浓密的睫毛处肆意游走,将他的容貌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的脸像一方雕塑,精致且完美。 就这样看着,等温挽要睡着时,外面的天都开始渐渐亮了。 等她再次醒来,身旁的床榻早已凉透,霍承邺显然是走了多时。 温挽从床上坐起来,先是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再转头去看窗户,外面下着小雨,看不出时间。 “芦苇,芦苇......”她朝着外面喊了两句。 不过一会儿,芦苇走了进来,到她的床榻边。 “芦苇,几点了?”她起身,去拿水杯倒水的同时问她时间。 “十二点了。”芦苇如实回答。 听到这么晚了,温挽险些被水呛到,害怕霍承邺直接去矿洞的她,竟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走了出去。 公馆内副官不多,更让温挽惊慌。 温挽先去了对方的房间,推开门后什么都没有,她才转头去了书房,不过结果一样让她失望,没瞧见霍承邺的身影。 她感觉不妙,又去楼下的会客厅转了一圈,还是没人后,温挽决定出发去矿洞找他。 刚带着芦苇坐上车离开紫荆公馆,就瞧见一列车队与她的车擦肩而过,温挽仔细一看,是霍承邺的车,于是叫司机掉头回去。 回到公馆,下车后温挽第一时间就去找霍承邺。 霍承邺还在和副官交代事情,见到温挽穿着昨夜那套睡衣,他一时间愣了神,两步走下去拿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走的这么匆忙?衣服都忘记换了?”霍承邺以为她有什么事。 见到活生生的他,温挽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又问他:“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要带着我吗?” “去矿洞附近看了一下,看你睡得熟,不想打扰你。”他解释道。 温挽急得眼睛都红了,听到他是去矿洞附近,更加生气,可见他没事,又不想理他,只气的自己转身进门。 霍承邺见她一声不吭的走了,简单交代了阿贤两句,自己也追进门了。 其余副官还在看戏,阿贤咳嗽两声,那些副官便收敛了心思,专心听阿贤讲话。 “今日我们熟悉了矿洞附近的路线以及村庄,明日大概率是要下矿洞,今夜会给大家发放防护工具,明日一定要带好。” 阿贤交代霍承邺没交代完的事情。 底下的副官没什么意见,见此阿贤也放心了,让大家回去休息的同时,阿贤进门去看温挽与霍承邺那边的情况。 阿贤刚进门,就瞧见霍承邺坐在温挽身边,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阿贤知晓,他的少帅是个骨子里就傲娇的人,为了给自家少帅面子,阿贤刻意咳嗽一声,而后交代:“少帅,都吩咐下去了。” 可霍承邺哪里有时间和他掰扯,随意的点头,又小心翼翼去看温挽的脸色。 “温小姐,少帅今早上还在记挂您吃没吃饭呢。”阿贤过去帮忙说话,又给了其余副官一些眼色,命人端吃食上来。 “可受不起这个记挂。”温挽讥讽道。 很快,吃食被端上桌,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而阿贤则是开口呵斥了端吃食的副官:“怎么做的事?这东西还这么烫就端上桌,是想烫死温小姐和少帅吗?” 副官被说的低下头不吭声,阿贤又给霍承邺使眼色,自己则带着所有人离开,也包括了一旁站着的芦苇。 偌大的客厅内,就剩了温挽与霍承邺二人。 也是这时,霍承邺看着冒热气的海鲜粥,自作主张端了起来,挖了一勺吹凉后送到了温挽嘴边。 温挽还有些生气,可看到递到嘴边的粥,也明白这是高高在上的霍家少帅递来的台阶。 “张嘴,吃饭。”他语气生硬的开口,显然没哄过人。 她生气霍承邺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可转念一想,霍承邺是一个对未来未知的人,更不知道矿洞会发生什么,她如此生气,是在为难他。 温挽张了嘴,态度也软了下来。 “好了,我自己吃吧。”温挽从他手中接过碗,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被烫死,赶忙将碗放到桌上。 她以为烫是阿贤乱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于是她紧张的去掰开霍承邺的手,又关切的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烫伤?要不要叫阿贤去拿药?” 霍承邺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问她:“消气了?” 温挽拍了拍他,怕眼前的人给烫傻了。 “我是问你烫不烫,没说别的。”她又去检查,发现霍承邺手上被烫出的红痕,又担心的给他吹着。 “好了,没事。”见她这样担心,霍承邺抽回手。 “怎么能没事,都这样红了,肯定是要擦药的。”她反驳,将他的手抽了回来,又大声叫了芦苇,叫芦苇去她随身带的箱子里去拿药。 芦苇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药从楼上拿了下来。 温挽认真的给他上药,清凉的药膏敷在霍承邺的手掌上,让他本灼热的伤痕处感到了一阵舒缓。 温挽想起自己没来由的脾气,决心找个借口,在脑中思索了好一番,才踟蹰着同他开口开口:“少帅,我昨夜做了个梦。” 第95章 不让他一个人走 “什么梦?”霍承邺好奇了起来。 “也是这个梦,让我今早起来才这样着急。”温挽先解释了一句,才放下手中的药膏,看着霍承邺开口:“我梦见你带着人去矿洞考察,其中包括了嵊州市长,你们一起进去,没多久后,矿洞就发生了坍塌,嵊州市长重伤,而你和你的部下全部丧生。” 她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也让原本还有些疑心的霍承邺瞬间相信这个梦的真实性。 他将人圈进自己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温挽的背安抚:“没事的,只是梦,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我不会有事的。” 霍承邺也在此刻看清当时温挽眼眶红润的原因。 温挽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霍承邺在书房,她便在书房,霍承邺在会客厅,她便在会客厅,除了洗澡时间,总之是霍承邺在哪儿,哪儿就有她的身影。 这边霍承邺刚接完一个电话,转头就看见了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温挽。 霍承邺抬手看着腕表,已经接近凌晨,温挽早已困得不成人形,可她还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要陪着霍承邺。 男人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入睡的模样觉得对方可爱的紧。 等对方差不多睡着后,霍承邺才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来往她的房间走去。 刚出门,就碰见了打算叫温挽回房休息的芦苇,对方正想开口,就见霍承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芦苇明白,便不再作声,默默给霍承邺让了路,还贴心的为他拉开温挽那边的房间门,自己则守在了温挽房间门口,等着霍承邺出来。 将人放到床上,霍承邺正打算走,哪知睡梦中的温挽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喃喃开口:“别,别一个人走。” 听清后,霍承邺会心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打算离去。 哪知对方就是不撒手,紧紧抓着。 他没办法,蹲下身看着温挽,语气温柔的开口:“好,我不走,我等你一起。” 也是听到他的回答,温挽的手才松开些;而霍承邺也真的没走,只是他怕上床的声音将温挽吵醒,自己过去睡了沙发。 门口,一直没见霍承邺出来的芦苇正疑惑着,就见阿贤带着副官走了过来。 “芦苇,我们缺人发放物资,你来帮帮忙。”阿贤开口。 “可是......”芦苇看向温挽房间。 只见她话还未说完,阿贤便将她拉走,又开口:“别可是了,我们这可是大事,得你帮帮忙了。” 芦苇没办法,去帮着阿贤发了半个小时防护用具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就见温挽的房门紧闭,芦苇想是霍承邺已经走了,便没多想,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 温挽睡了个舒服,伸着懒腰起身又发觉不对劲。 她睁开眼,不知自己何时到了房间,她分明记得自己昨夜是在霍承邺书房中睡着的。 正疑惑之际,转头瞧见了躺在沙发上的霍承邺,她心下了然,换好衣服后,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对方身旁蹲下。 又盯着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看了许久。 直到霍承邺紧闭的双眼微动,温挽才退到一旁坐着,害怕自己偷看的事情被发现。 “醒了?”温挽问他。 霍承邺从沙发上起来,觉得腰有些酸痛,伸展了一下手臂后,才去看腕表上的时间。 “今天,要去哪儿?”见他看时间,以为霍承邺着急办事,她便多嘴问了句。 “不急,吃过饭再出发。”霍承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过了两秒,又朝她伸出手。 温挽将手搭上去,在对方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显然是要陪她一起吃饭的。 等霍承邺换衣服的间隙,温挽看着楼下整装待发的副官,有些忧心,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让霍承邺别进矿洞,连带着那么多人。 她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果她直接说明矿洞会坍塌的事,先不说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她,就算是相信了她,等应验后,她或许会被当成特务,抓起来严刑拷打。 “在想什么?”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见她看着楼下出神,便直接开口问了。 温挽回头,扯起一抹牵强的笑,表明自己没想什么。 霍承邺不信,她的模样显然是有心事,于是他自己猜测,又问她:“是在想昨天的梦?” 她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入矿洞的副官身上,霍承邺一下便猜出来了。 温挽只得承认,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霍承邺则是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又说:“别担心,之前也有矿工进去探查过,此次我们进去只是看看矿洞能够开采的程度,也好做出打算,再说了,那只是个梦。” 二人一同用餐,用过餐后,随着大部队,温挽坐上了去矿洞的车。 一路上,她一直紧张的看向窗外;外头乌云密布,雨势渐大,显然不是好的征兆。 霍承邺看着窗外,又回头看了眼一脸担忧的温挽,有那么一瞬,霍承邺是想相信她的,可毕竟只是温挽的一个梦,无凭无据,霍承邺没理由放了一堆人的鸽子。 眼看就要到矿洞附近,温挽捂住肚子叫唤起来。 “哎哟,我肚子疼。”她瞥了眼霍承邺,果然瞧见对方担心的凑了过来。 “怎么了?”霍承邺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温挽只好撒谎:“我,我肚子疼的难受。” 眼看就要到矿洞,霍承邺先是叫停了车队,随后又看到了疼痛难忍的温挽,做了决定。 就见他问对方:“实在疼的厉害,我叫阿贤送你去医院,嵊州市长还在等我,今日不可以失约,好吗?” 听到是阿贤送,她又转了话锋,说自己是肚子疼,想去卫生间。 霍承邺也不知道怎么才好,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卫生间给温挽。 此时,远处发现霍承邺车队的嵊州市长驱车赶到了附近,听到是温挽想去卫生间,立马表明矿洞附近就有一个,只是有些脏臭,不知道温挽能不能忍受。 温挽立马表明可以忍受,车队立刻就朝着矿洞开去。 进卫生间前,温挽看着霍承邺,又交代他:“你等我出来,再进矿洞好不好,找不到你,我会害怕。” 霍承邺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嵊州市长,见对方没什么意见,也就应了下来。 第96章 矿洞坍塌 温挽哪里想上厕所,只是想拖延时间,难为她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在脏臭不堪的厕所差点被熏死。 “呕。”温挽看着面前的环境,干呕着就差吐了出来。 “霍承邺,我恨你!”她咬牙切齿道,毕竟要不是为了霍承邺的狗命,她才不会找这样的借口。 在里头待了足有半个小时,温挽才捂着鼻子磨磨蹭蹭的出去。 “怎么样,好些没?”霍承邺上前问她情况。 温挽假意捂着肚子,又说情况不太好。 霍承邺虽然担心,可如今雨势渐大,若是再不进去考察,等水淹了洞口,他就得再拖两日才能把事情办完。 他不大情愿,主要是怕温挽难等。 “我叫阿贤送你回去,找医生给你瞧瞧,我得和市长他们去矿洞了。”霍承邺扶住她开口道。 可温挽哪里让他走,拉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道:“我疼的厉害,你陪我一下吧。” 他虽有心,可事情也是刻不容缓的,只见霍承邺给了阿贤一个眼神,对方就将温挽从他身旁给拉开了。 “温小姐,我先送您回去。”阿贤同她开口。 眼看着霍承邺穿了雨衣,在其他副官以及嵊州市长的陪同下离去,温挽有心阻拦,可阿贤却抵挡住了她的胡搅蛮缠。 “温小姐,少帅也是想早点办完事和您回越乡,您就别拦着少帅了。”阿贤说着,又偷瞄温挽的脸色。 见对方面色红润,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便知方才温挽是故意拖着霍承邺不让他去矿洞。 看着大部队渐行渐远,温挽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力量是这样弱小,分明知道结局,可她却没办法阻拦,眼看着那么多人去送死。 她坐在工房的长椅上,略显疲惫。 她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或许霍承邺会和上一世的那位军长一样去世,又或者是他体力好,落得个重伤。 “温小姐,回去吧。”阿贤又一次到她面前劝她。 温挽摇摇头,回他:“坐一会儿再走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温挽感觉心慌的过分,起身拿了把雨伞夺门而出。 “温小姐,你去哪儿?”阿贤问她,见对方没回应,他也拿了把伞朝着温挽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在大雨中穿行,豆大的雨滴从伞檐滑落,温挽感觉这滂沱的雨声更像是催命钟。 眼看就要到矿洞门口,温挽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人喊出来,哪知道刚走两步,一阵天雷过后,山摇地动,温挽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在她眼前倒塌的矿洞。 她惊恐的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矿洞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倒塌在她的面前。 一时间,她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追上来的阿贤见到这一幕也不可置信的松了握雨伞的手,无力的看着矿洞,后悔以及害怕的情绪涌满了心头。 “少帅......”他喃喃自语。 雨水混杂着泪,温挽坐在雨中哭的泣不成声,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将人给叫回来,导致如今事情发生,她只能坐在这里无力的哭诉。 “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挽踉跄着起身,跑到了已经坍塌的矿洞口开始搬那些碎石。 在她的心中,或许霍承邺只是被盖在了下边,或许他还活着,若能救援及时,他一定能安好无事。 见温挽这样做了,阿贤也反应过来,陪着她一起将碎石徒手搬走。 大雨将二人淋得狼狈至极,尤其是温挽,本盘着的一头青丝被雨水冲散,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以及脖颈处。 “千万不要有事。”她口中念着,又擦去眉眼处挂着的水珠。 就在这时,原本淋在她身上的雨水被人挡去,温挽不可置信的抬头,才发现一把大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是霍承邺。 她喜极而泣,蹲坐在地上,就这副狼狈的模样看着他笑。 在他身旁的阿贤也愣住了,回头看到了霍承邺,又过去抱他腿哭。 “少帅,你吓死我了。” 阿贤可以说是,起码在见到霍承邺前,他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也是因为这样,才会陪着温挽做出徒手搬石头的蠢事。 霍承邺将坐在地上的温挽扶起来,贴心的用空出的手为她拭去脸上的雨珠。 “怎么这样傻?”他又心疼,又觉得温挽好笑。 “你去哪儿了?我见矿洞坍塌,以为你出事了。”她破涕而笑,又为自己方才的行为被人看在眼里而觉得不好意思。 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部下,温挽才知道,原来矿洞内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去做了周遭的地质勘探。”霍承邺解释,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这本是最后一步,可我想到你说的那个梦,便带着大家先去做了。” 霍承邺也没想到,自己刚才几乎是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若不是他足够相信温挽,或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谢谢你。”他紧紧抱着温挽瘦弱的身躯,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炽热的吻。 “还好,还好你没事。”温挽感慨,毕竟只差那么一点,一切都会如上一世般轮回。 见温挽这副心疼的模样,霍承邺不知对方竟对他这样用情至深。 嵊州的这个矿洞,算是废了。 霍承邺命人收拾残局后,立马带着人回了紫荆公馆。 嵊州市长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个矿洞差点害死霍家少帅以及他自己,于是合作的事情也心照不宣的就此作废。 回到公馆,他立刻叫人给温挽准备热水又换了干净衣裳,自己则坐在书房内,抽着雪茄对矿洞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就差那么一点,他甚至已经走进了矿洞,只是想到温挽红着眼对他说梦的那副场景,他便不自觉地退了出来。 “少帅,喝点姜茶。”阿贤推门进来,见霍承邺在思考事情,他又多嘴问:“还在想下午的事情吗?” 霍承邺点点头,捻灭了雪茄,又做了个决定。 “去查一查矿洞坍塌的原因,越细越好。”虽说他逃过一劫,可矿洞的忽然坍塌还是让他觉得可疑。 第97章 对温挽疑心 阿贤接下事后便着手去做了。 独留下霍承邺还在书房内思考,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过温挽,几次三番的相救,未免太过巧合。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起初他便让人着手查过温挽的身份背景,几乎干净的要命没有丝毫疑点。 若说唯一的疑点,那就是她冲进火车精准无误的救了他与俞书荣的那件事,她熟悉的好像早就认识了他们二人,也知道二人的位置所在,像是指示整件事情布局的操控者。 可偏偏,在她身上查不到任何一方的势力,这也让他打消了怀疑。 加之他今日远远的看见温挽确实的真情流露,也让他不相信这些致命的事情和温挽有关。 霍承邺喝了姜茶,打算回房间睡觉。 路过温挽房间时,他本能的想敲门,可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想法,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到第二日。 阿贤连夜查矿洞坍塌的事情,将所有发现的事情同霍承邺报告。 “少帅,昨夜查了一下,矿洞坍塌实属自然原因,因为雨季,加之地理位置特殊,岩壁脆化,而前前后后多次有人进出,才导致的坍塌。” 霍承邺点头,昨夜一直悬在他心底的那口气才在此刻松了下去。 “但是,这个矿洞由我们霍家接手,好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阿贤又说。 也让霍承邺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他蹙起眉头,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 “起初嵊州市长没想到和我们合作,而是先后找了滇南,东北,金陵和北平四个地方的军阀政府,可是几经辗转,又经人介绍,这才找到了我们霍家,加之嵊州市长一直要求考察,或许这背后是有人在当这个推手。” 阿贤交代着,也觉得昨日嵊州市长的表现过于奇怪,矿洞出事,他没先痛心疾首的挽救,而是立马就闭口不谈合作的事情。 霍承邺点头,叫阿贤尽力去查背后势力。 可同时,他也不大抱希望,毕竟当初害他和俞书荣的人还没抓到。 “温挽那边......”霍承邺迟疑着开口。 阿贤也明白霍承邺的疑心,自己说:“温小姐那边我也会再查一查,当初随意查的,或许有纰漏。” 而门口,温挽将二人的对话一丝不落的听了进去,她本意想来找霍承邺告诉对方自己收拾好了可以出发回越乡了,哪知听到了对方依旧不信任她的话语。 她有一瞬的难过,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离开了书房门口,回了自己房间。 霍承邺那边忙完便来温挽这处找她了。 他倚在门框,问对方:“收拾的怎么样了?可以出发了吗?” 温挽回头,今日的她穿了当初那套初见霍承邺时穿的衣裳,破碎的裙摆也被她拿去裁缝铺缝补好了,此时看着,倒像件新衣。 温挽收敛了对他不满的情绪,重新挂了笑在脸上。 “收拾好了,叫人帮忙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就好了。”温挽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礼品,以及衣物,还有祭拜用的东西。 霍承邺点头,叫了两个温挽面熟的副官进来拿东西。 自己也随着下楼去了。 温挽带着芦苇,二人坐在了后排,让本来想上车的霍承邺一愣。 “少帅,前座放了东西,坐不下人,我就叫芦苇坐后面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温挽笑着问他。 若他说介意,那自然是显得他小气了。 芦苇本想让位,可温挽却死命的拉住了她的手,显然是不想霍承邺坐进来的意思。 “无碍,我再叫辆车。”霍承邺开口,叫阿贤开了另一辆车来。 两辆车驶出嵊州城内,又走了好长一段乡道,这才到了越乡,温家茶叶的发源地。 刚入山,温挽就忍不住开了车窗,呼吸一下独属于越乡的空气,草木混杂着泥土的芳香气息直冲温挽的天灵盖,让她这两日昏沉的头脑都清醒不少。 霍承邺的车跟在了温挽车的后面,见到温挽开窗透气,他也忍不住效仿。 车子又拐了几道弯,这才兜兜转转来到了温家的茶庄,也因为温家茶叶的盛兴,本来人口凋零的此处,也热闹了起来,而这里的人,也过着为温家养茶,采茶的日子。 温挽在乡下的十余年,虽日子不富裕,可这里的人都尊敬的称她为大小姐,对她更是客气有礼。 温挽刚下车,便有人冲着茶庄内大喊。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听到喊声,许多住在这儿的人都纷纷出门来瞧,都说温挽回了余州城,可过的怎样却从未听人提起。 如今她回来了,这儿的邻里乡亲自然是要来关切关切的。 不多时,庄子里的湘草婆婆就出来了,对方一边走着,还一边解围裙擦手,生怕自己乡下干活的手弄脏温挽在余州城买的新裙子。 婆婆看到温挽时,又觉得不真切,对方还穿着当初走时的那套衣裳,只是身上多了些首饰,瞧着像是瘦了些。 “挽挽,可是他们对你不好?”婆婆走上前,拉过温挽左瞧右看,又注意到她衣服上的缝补痕迹,心似揪着般的疼。 “对你不好,你便回乡下来。”婆婆不等她回答,自己又说。 虽说这里不比余州城,可温挽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起码不会受温家那群人的欺负。 “没有的婆婆,我在城里一切都好,你瞧,我带回来这堆东西,你再看我手上的金镯子。”温挽在婆婆面前转了个圈,又指了指汽车里堆满的东西。 婆婆看着她满眼的心疼,也知道温挽懂事,必是报喜不报忧的。 注意到汽车旁站着的穿着军装的男人,婆婆又扯过温挽的手,问她:“挽挽,这位是?”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霍承邺,都拉高了声音问她:“大小姐,这位随你一同回来的,是哪位呀?” 看着霍承邺,温挽同大家介绍。 “这位是督军府的少帅。”她说的含糊不清。 “我想起来了,湘草婆婆说你和督军府少帅有婚约,难不成就是这位?”年轻妇人开口,用打趣的目光看着二人。 第98章 墓前谈心 温挽红了脸,她没想到别人会这样问。 只见她回头看了眼霍承邺,见对方没意见后,才硬着头皮说了句是。 “原来是我们茶庄的姑爷。”有人打趣,立马去帮霍承邺及其手下搬东西进门。 而婆婆发现对方是温挽未婚夫后,对来人的防备心也降了不少,忙招呼人进屋安排住所。 茶庄内,婆婆带着副官走在前侧,温挽则陪着霍承邺在后边跟着。 “看来,你在乡下这十余年,过的也不全是苦日子,大小姐。”霍承邺开口道,想到方才有年轻男人叫她大小姐,便有些醋意。 温挽点头,又回答他:“那是自然,我们温家家大业大,这处虽偏了些,可苦确是不怎么吃的。”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正厅。 厅堂不大,做的是四水归堂的设计,外头有一方天井。 温挽叫人将她买的补品吃食放到桌上。 “婆婆,这是少帅的一点心意,都是些寻常补品,您安心吃着就行。”温挽离开霍承邺,来到了婆婆身边,讲起这一堆补品的由来时,不禁红了眼眶。 她的心中全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婆婆拍着温挽的背,又感慨才月余未见这孩子就这样思念,转而看到桌上的补品,想到是霍承邺买的,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少帅破费了,还惦记我这个老婆子。”她知道,自己能被督军府的少帅惦念,也只是托了温挽的福。 温挽见婆婆说话,便没再粘着她,转而忍住了眼中的酸涩,看向了霍承邺。 霍承邺不懂如何与温挽亲近之人打招呼,只语气僵硬的回答:“不破费,是晚辈应该的。” 婆婆也没说什么,叫温挽陪着霍承邺先坐坐,自己则带着几位副官去安排住处。 二人坐在大厅内,温挽吃着婆婆早上新做的绿豆糕,脑子里在想早上自己无意听到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霍承邺一而再再而三的猜测。 她决定带着人谈谈心。 于是放下了手中吃了半块的绿豆糕,开口冲他说道:“少帅,天色还早,陪我去给我姆妈扫墓吧。” 霍承邺看着离去的阿贤,思索一番点头同意了下来。 带着些扫墓用的纸钱和高香就往外边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同温挽打招呼,见温挽走的那条路,也都知晓她是去给她姆妈扫墓,又纷纷安慰她。 离开了庄子,温挽带着霍承邺往东南方向又走了一会儿,走过了一条泥泞小路,才来到胡氏的墓园。 加上前世真算起来,温挽差不多有将近五六年没来过这里了,可这处却未杂草丛生,显然是湘草婆婆经常带着人来祭拜洒扫。 温挽恭敬的将贡品摆好,开始带着霍承邺烧纸。 到了这时候,温挽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讲诉自己的故事:“差不多七八年前,我被温少平一纸婚约许给了霍家军政府的二少帅做未婚妻,当时,温少平为了章显诚意,打造了一枚与我姆妈的家传玉佩几乎一样的玉佩送给霍驹行。”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递给在烧纸的霍承邺。 霍承邺接过,细细打量了起来,又说:“我见过那枚玉佩,与你这枚差的有些远。” 温挽扯起一抹笑,拿过他手中的玉佩,将其一分为二。 “这枚是龙玉,这枚是凤玉,一枚是我的,一枚是给我未来丈夫的,温少平不知道这个秘密,我的姆妈也未曾告诉过我。”温挽手中动作不停,眼睛却看向了霍承邺。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有些好奇,接过了两枚玉佩仔细观察起来,才发现玉佩工艺特殊,此等工匠手艺,就是到如今也找不出第二人。 “你听我说一个故事吧。”温挽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丢入火中,眼底倒映出熊熊烈火,好似回到了她当初拯救霍承邺那一幕。 “来,陪我给我姆妈上一炷香吧。”她将点燃的香递给霍承邺,又朝他点头示意。 霍承邺只好照做,乖乖陪她三拜后将香插到香炉之中。 天乌蒙蒙的,有要下雨的意思,温挽寻了个干草垛坐下,又叫了霍承邺一起过来。 “当初,温家大小姐坐上了离开越乡回到余州城的火车,中途火车失事,温大小姐徒步十几公里回到了余州城,可却错过了她祖母的生辰,因此,她失去了在温家的第一个靠山,而她又偶然得知,当初她坐的那趟火车上霍家大少帅与俞家参谋长一同遇害。” 霍承邺听后,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又打断她:“不对,你当初救了我,更没错过温老夫人的寿宴。” 温挽知晓,冲他一笑后,又继续说:“你听我说完。” 霍承邺虽然不明白,可却也不再作声,听她说着后来的故事。 “继母陷害,继姐跋扈,温大小姐在温府步履维艰,若不是与督军府的婚约,她的地位堪比府中佣人;可有婚约又如何,霍督军因为丧子之痛病重,霍家二少帅临危受命,接下霍家军政府的重任,加之与汪三小姐绯闻频出,这一纸婚约也就成了废谈。 直到那日,督军府设宴商谈婚约,温大小姐知道是督军府想退婚了,而偏偏也是那时,二少帅与汪三小姐闹了脾气,许是见温家这个大小姐可怜,他竟一口应下婚约,且在约定在一年后完婚。 那时的温大小姐好似被幸福砸中,加之二少帅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她毫无疑问的相信着,并深爱着这个救她出水火的男人。 后来,他成了督军,而温大小姐成了督军夫人,可汪三小姐不甘心,足足让温大小姐独守三年空房。 这些,她都不在意,她感谢二少帅给她的身份,又教她许多让她有力自保不受欺负,直到后来的温大小姐怀孕了,可那个孩子,还未出世就被汪三小姐和二少帅联合害死,悲痛欲绝的她吞弹而亡。 然而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民国十八年,温挽回到温府的日子。” 说到这儿,温挽眼眶红润,尤其提起那个孩子时;这一切她本都放下不少,若不是霍承邺的疑心,她不会自揭伤疤。 第99章 送龙玉意味着什么 霍承邺从草垛上站起身,感叹她说的一切太过荒谬,可转头又看到温挽的情绪不容她作假,才沉心思考,或许一切真的发生过。 而他和俞书荣,若不是得了温挽的救,恐怕真的如这个故事里一样,早早丧生在那趟列车之上。 “你说的这些,是你的预测?”他不全信,还是想听温挽怎么说。 温挽看着远处微笑,往事暗沉不可追,从前种种不过浮云过眼,大梦一场。 她回答:“是一场梦,我回余州城前做的一场梦。” 霍承邺松口气,又说她:“你梦里的我,可真不经活。” 温挽笑了,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说他:“对啊,所以少帅要抱紧我这个未卜先知的人,这样少帅才能长命百岁。” 不等霍承邺回答,天空就下起了小雨。 他下意识给温挽挡雨,而温挽则半眯着眼,享受着这阵春雨。 “赶快回去吧,等会儿雨大了路不好走。”霍承邺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出言提议,自己又将外套脱了搭起来做成一个挡雨的工具。 温挽起身,钻进他怀中,与他靠的很近,也没淋到什么雨。 看着怀中娇小的身躯,霍承邺抿唇,不做声的带着她往回走。 二人走在泥泞的小路上,雨势渐大,二人或多或少都被淋湿了大半。 温挽从怀中拿出方才收起来的那枚玉佩,将其一分为二后,拿龙玉递给了霍承邺。 霍承邺一顿,连带着前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看着那枚玉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可还是不确定对方这是何意。 “方才,我带你拜过姆妈了,她应该是同意我将龙玉送给你的。”温挽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你想好了,这枚龙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霍承邺没急着接下,反而是再向温挽确定了一遍。 温挽冲他点头。 “早在你说要陪我来越乡那刻,我就想好了。”她坚定的回答。 男人接过玉佩,一双眼睛却看着温挽,心中对她疑虑的念头,也在此刻彻底打消。 “我不想重蹈梦里的覆辙,所以少帅,你可以帮我吗?”她又问。 他既然敢接玉佩,自然是对于温挽有求必应的,他没忘记三个月的约定,只是对于温挽的询问,他还是再次开口安抚她。 “给我三个月,我还你一个自由身。” 如今的温挽,属于是下了一条贼船又上了另一条贼船,可她没得选,她不是女皇则天,也未必能成就她那样的霸业,她更想要的是安稳一生。 二人回到庄子上,直到了厅堂,才发现湘草婆婆正一脸着急的左顾右盼。 “挽挽,去哪儿了,怎么淋湿了?”婆婆走上前,还像小时候那样拿起帕子给温挽擦脸。 温挽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回答婆婆:“我刚才带着少帅去见姆妈了,忘了和您说,也没想到半路下了雨,所以就淋湿了。” 温挽自己擦完后将帕子又递给霍承邺。 婆婆恍然大悟,看到温挽的动作后,又冲着霍承邺说:“少帅,副官们都去找你们去了,还没回来。” 霍承邺擦头发的手一顿,回答道:“没关系,他们会自己回来。” 果然不出一会儿,阿贤就带着几个人回来了,乡下不比城里,几人光再雨中走几圈,鞋子裤脚就脏的不像样子。 见到霍承邺回来了,阿贤又放下心。 “挽挽,最后一季的莼菜,晚上婆婆做给你吃好不好?”湘草婆婆想到昨日到集市上买的莼菜,便提议当成今晚的晚餐。 温挽自然是没意见,她不挑食,总是婆婆做什么她吃什么。 而婆婆之所以问她意见,也是怕她在城里时间久了嘴刁,便多问了句,见温挽没意见,她又问了霍承邺以及几个副官的忌口,便去做晚饭了。 不等婆婆走,霍承邺主动开口:“婆婆,要不要他们几个帮你打下手。” 婆婆赶紧摆手,又说:“你们几个舟车劳顿的,要好生休息,庄子上不缺人手,三两个小厮还是有的,你们等着吃饭就好了。” 婆婆带着两三个洒扫的小厮走了。 只剩下温挽陪着他们。 “你先去换衣服,别得了感冒。”见婆婆不在,霍承邺才敢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温声交代她。 温挽点头,循着记忆往自己在茶庄的房间那边走。 到了这时,厅堂内又只剩下霍承邺以及他的人,外头雨还没停,雨滴落在天井中,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连同往后院走的温挽也是,总惴惴不安。 阿贤见温挽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两步上前同霍承邺回话:“余州那边传来电报,温小姐的身份没有问题,或许一切只是碰巧。” 霍承邺看着外头的景,手中紧紧捏着温挽送给自己的那枚龙玉,心中压着的石头在此刻彻底放下。 “日后,都不用在查她了。”霍承邺交代道,对于温挽说的那个梦。 他感觉一切太有逻辑,有逻辑到好像真的存在,真的发生过一样。 “少帅,是,怎么了?”阿贤不明白,分明少帅上午还对温小姐有疑心,怎么下半日就说不查了。 “没怎么,日后见到她,就当是见到我。”霍承邺吩咐下去。 这也让阿贤明白,他们少帅许是真的爱上温小姐了,只是嘴硬的不愿意承认。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一道在普通不过的莼菜炖鲈鱼差点让温挽吃哭,在别人眼中她只是月余不回越乡,可在她眼中她差不多快有七八年没有回来。 且湘草婆婆离开后,她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莼菜炖鲈鱼。 她不顾别人的眼神,红着眼将桌山的菜都尝了个遍,直到呛到,她才放下筷子。 “你这孩子,又没人同你抢,慢点吃。”婆婆给她递水,又给她轻轻拍着背。 温挽看着婆婆,想哭却又忍了下来,回复她:“婆婆,我只是,太开心了,开心能吃到你做的菜。” “傻孩子,想吃以后回越乡来,婆婆再给你做。”她摸着温挽的头,眼底的怜惜之意没有半分假的。 而一旁的霍承邺,则看着温挽的反应愣神。 第100章 托付给他 温挽不像是一个离家月余归家的人,对于湘草婆婆的反应,她更像是多年不见后的突然重逢。 这让霍承邺不得不重新考虑温挽对他说的那个故事。 晚饭过后,温挽陪着婆婆在客厅坐着,霍承邺也在,几人就聊聊家常。 但更多的还是湘草婆婆打听温挽在城里的事情,又含蓄的问二人感情如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话。 若说前面的温挽还能对答如流,后面的她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承邺。 对方很懂她,便替她回了婆婆的话:“我和挽挽感情很好,许这两年,等挽挽完成学业后就结婚。” 听了霍承邺的回答,婆婆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就见她郑重其事的将温挽的手放到了霍承邺的手心中,交代道:“挽挽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怜这孩子自幼便命苦,她姆妈去世的早,父亲不疼,继母又当家,日子过的艰难,否则也不会到这乡下茶庄来受苦,如今她遇见你这么个知心人,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的手心相交,温挽抬眼看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好奇对方会说什么。 “好,我答应婆婆,会好好待她,爱她,绝不让她再受这样的苦。”这是霍承邺的回答和对湘草婆婆嘱托的答复。 情到深处时,他将温挽的手抬到自己面前,轻轻一吻,眼神真挚的不似作假。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直到半夜,温挽正躺在榻上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忽地响起了敲门声。 她坐起来,搭了件披肩在睡裙外头,才去开门。 “婆婆?这么晚,您怎么来了?”温挽见是婆婆,赶忙将人迎进屋。 婆婆坐在椅子上,看着温挽,有些心疼的意味;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问的她:“挽挽,你老实跟婆婆说,在余州是不是受了委屈?” 温挽松了口气,她以为婆婆遇到什么事,见对方问的是自己,才放下心来。 笑着回答她:“没有的婆婆,我在余州过的很好。” 可婆婆不信,继续说她眼睛看到的:“你今日回来,我给你做的衣裳甚至缝了线,是不是温老爷他苛待你了?” 想起那件衣裳,温挽拿出来给婆婆看。 她只穿了两回,一次是初回余州城,第二次是这次回越乡,除了那块破了的地方,其余地方都崭新的很。 温挽解释道:“这件衣裳是婆婆给我做的,用的也是十里八乡的好料子,我怕回越乡我不穿,婆婆说我忘了本,怕婆婆您不高兴。” 湘草婆婆摸了摸温挽的头,又说她傻。 只听她继续问:“我瞧你瘦了,今日吃我做的菜为何又要哭的样子?莫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怎会才离去月余就这样?” 温挽笑着摇摇头,往婆婆那边挪了些抱住了她略显佝偻的身躯:“我只是,太想婆婆了,想念婆婆做的菜。” 婆婆很欣慰,回抱住她,又哄她:“你要想婆婆,日后常回来看看婆婆,婆婆给你做一辈子的菜。” 温挽点头应下,想起之前要接婆婆回余州城,于是又试探性的开口问她:“婆婆,您想跟我去余州城养老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婆婆没有意外的感觉,反而是看着温挽,轻轻抚摸她的发鬓,说了自己的答案。 “婆婆的大半生都在越乡的茶庄上度过,无儿无女,这里更像是我的故土,人讲究落叶归根,这就是婆婆的根,若非天灾人祸,婆婆不会走的。” 温挽明白了,她不强求,她被婆婆拉扯着长大,婆婆更像她除了姆妈外的第二个亲人。 “婆婆,若是日后没有战乱,我就回来陪你,一起守着这块茶庄。”她吸了吸鼻子,同婆婆说。 婆婆刮了刮她的鼻子,嗔怪道:“傻孩子,你要结婚的,少帅哪会让你回这个地方。” 温挽没回答,头靠在了婆婆肩上,眼角在默默淌泪。 二人就这样坐着,空气静谧。 直到过了许久,婆婆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若是少帅对你不好,就回来,不受那个委屈。” 温挽眼睛红润,听到婆婆这样说,她再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好想告诉湘草婆婆这个人不是她的未婚夫,而她的未婚夫更非善类,可话到了嘴边,她这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又将话憋了回去。 她不想婆婆为了她的事情担心。 “婆婆,我的玉佩实际上是两枚。”她调整好情绪,才开的口。 婆婆倒是有些惊讶。 “两枚合在一起,一枚是龙玉,一枚是凤玉。”她起身,去梳妆台前拿了自己的那块凤玉来。 “还有一枚呢?”婆婆接过凤玉拿在手中查看。 “我送给少帅了。”她思考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姆妈给我玉佩的意义,许是要我将另一块玉佩给未来夫婿的。” 湘草婆婆点了点头,又问温挽:“你今日可是带着少帅去见你姆妈了?” 温挽应下,说是去了。 “好孩子,早些休息吧。”婆婆起身,看着天色不早了,交代了她两句便自己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婆婆从抽屉内拿出一个匣子。 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玉佩,其模样与温挽那枚做工几乎一致,她拿起玉佩扭动几番,玉佩便一分为二,一枚是朱雀,一枚是玄武。 “芷芙,你的孩子长大了。”婆婆看着两枚玉佩眼泪落了下来,她的脑中回想起过往记忆,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这时,有人敲响了婆婆的门。 她收敛起情绪,擦干了泪,将玉佩收好,这才去开门。 “师母,今日少帅那几个手下出去根本不是找少帅,而是去接电报了。”说话的是今日帮忙做饭的一个小厮。 婆婆点点头,又问他:“大小姐可睡下了?” 那人点头,回答她:“大小姐在您离开后就熄灯了。” 婆婆没接话,像是在思考事情。 小厮又继续开口:“小姐在城里的事......” 婆婆立马抬手制止,回复他:“说过了,日后不用和我汇报小姐在城里的事情,这是她的人生,也是她的选择,我们不该去过多干预和窥探。” 那人点头,便退下了。 第101章 上山采茶去 在越乡的日子,温挽是舒服的,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她才被婆婆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得去了趟城里倒懒惰起来了。”婆婆费劲的拉扯她,又给她拉开了遮光的窗帘。 温挽被这光刺了一下,不情愿的睁开眼。 “婆婆,人家想多睡会儿。”她困得厉害,许是昨夜哭过,又和婆婆说了很久的话导致。 “不行,得起来吃早饭,哪能不吃饭的?饿坏了肚子该怎么办?”她拿起温挽的衣裳丢到床上。 温挽只得不情愿的穿上,随着婆婆去大厅吃饭。 等她倒时,才发现霍承邺及其副官都坐的端端正正的在等她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抓着婆婆的手小声开口:“婆婆,你怎么不说大家都在等我,都没吃呢。” 婆婆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就是要不说,也叫你这个懒猫不好意思一下。” 温挽的脸羞得通红,还是坐了过去,到霍承邺身边。 “昨夜,睡得好吗?”温挽关心的问了一句,毕竟霍承邺身娇体贵的长大,她怕乡下床铺太硬,他睡得不舒服。 霍承邺点头,他昨夜睡得早,也起得早,在这儿等了温挽快两个小时。 “挽挽,打算在这儿待几日?”婆婆问她,昨夜她忘了问,今日才想起提起这个事情。 温挽先是看了眼霍承邺,毕竟还有金陵的事情等着他们,思考了一番,才回答:“我们明日就回去。” 听到是明日,婆婆先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失落的继续吃饭。 “没关系的婆婆,改日我会再来看您的。”温挽瞧出她的不高兴,于是开口哄道。 不过她说的也是真的,她是想随时回越乡,毕竟在这个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就是湘草婆婆了。 婆婆点头,继而说道:“今个天气好,你带少帅去茶房,叫人给做些茶回去,我给你做些果干拿回去吃。” 温挽应下。 等吃了饭,她回房间换了套方便的衣裳和鞋子,又叫霍承邺将外套给脱了,只穿件棉麻的衬衣。 二人往茶园上的茶房上去。 茶房的管事见温挽来了,忙上前打招呼。 “大小姐,您来了。”管事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也是瞧着温挽长大的。 “管事伯伯,您客气了,给我们二人拿两个竹篓吧。”温挽扶起弯下腰的管事,眼睛看向了他身后的竹篓上。 管事很快拿了两个竹篓来,给霍承邺和温挽一人手上发了一个。 “大小姐,是要去茶园吗?”他又问了句。 温挽点头,正好清明这段时间,此时正是采茶的好时节,温挽吃的就是个明前龙井。 管事提醒一句:“小姐您去东边的茶山,那边没人采过,其他地方的嫩芽都被工人采了送去余州了。” 温挽应下,带着霍承邺出门。 看着温挽离去的背影,管事叹息一声,回想起十年前的事。 当初越乡茶庄要什么没什么,大小姐就这样被人送了过来,和他们工人挤土胚房,有些势利眼的,见温挽这个大小姐没钱没势,便克扣她的饭菜,还是管事心善,日日给她留个馒头。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余州城来人了,湘草婆婆带着几个温府家丁,奉温老爷的命建设起了茶庄,又惩治了那些势利眼苛待大小姐的工人,这才让大家重视起这个大小姐来。 那边。 温挽带着霍承邺往东边茶山走去。 温家茶叶占了几座山头,东边的还是稍微近点的,可也让温挽好走,虽她有七八年没回到过越乡,可记忆里的这条小路,她仍然记得清楚。 “记得小时候,我想跟着婆婆打理茶山,婆婆不让,把我关在屋子里,我当时调皮的很,便翻出墙,跟着她和几个茶工一起走,然后你猜怎么着?” 温挽一边走,一边和霍承邺搭话,额间布满细汗。 “怎样了后来?”霍承邺也好奇。 “后来我跟丢了,索性找了棵茶树靠着坐下,没想到被蛇咬了,直接痛晕了过去,婆婆回家找不到我,急得要死,发动了整个庄子上又叫了些邻里乡亲的人才在我晕倒的地方找见我。” 她说的云淡风轻,若不是她幸运,遇到一只没毒的蛇,怕是早就死了。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目的地。 这处的茶树没被人采过,一些清晨的露珠还挂在枝头,将芽叶衬得翠绿,隐约间二人甚至能闻到茶香。 霍承邺记得这味道,是第一次见温挽时从她身上散发的味道。 “少帅,你会采茶吗?”看着翠绿的嫩芽,温挽问他。 霍承邺摇头,他连茶树都少见的很,哪里会采。 见他不会,温挽来了兴趣,同他说:“来,我教你。” 她拉着人走到一株茶树前,指着最嫩的部分给他看,继而开口介绍:“你瞧最里边的那个嫩芽,若是只采一叶,那就是单叶茶,这种比较金贵,喝的人也少,不过它不大耐冲泡而且味味道比较淡,而且它卖的就是个量少,只有那些钱多的没地方花的才买。” 霍承邺点头,记下她说的话,又问:“那我们该采哪种。” 温挽继续说:“嫩芽下面连着一片的叶子,要是一起采下就是一芽一叶,若是再往下采,就是一芽两叶,喝后者的比较多,价格也比较友好。” 说着,温挽采了一芽一叶放到竹篓中,同霍承邺开口道:“不过咱们自家人喝呢,就采一芽一叶。” 介绍完,霍承邺也开始尝试学着温挽采茶。 他聪明学得快,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小半日就得了半篓,加上温挽那边的,有一篓子那么多。 看着日渐西沉,温挽带他打道回府,回了茶房。 “大小姐,今日收获如何?”管事还没回去,在这里热锅等着温挽来炒茶。 温挽笑了笑,拿了两个篓子给他看:“得了这么点,实在是累的我直不起腰。” 温挽打趣自己,洗手后径直走到了炒茶的大锅前。 见状,霍承邺开口问她:“要不要帮忙?” 温挽摆摆手,围上了围裙,将茶叶倒下锅,动作一气呵成。 第102章 一起看星星 茶叶在锅中滋滋作响,锅气热的温挽额上的汗频繁渗出。 管事看着温挽,又笑着同霍承邺道:“少帅可是有口福了,小姐炒茶技术一绝,可惜很少炒,若不是您,我可见不到小姐炒茶。”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霍承邺弯起嘴角的笑了。 抄了好一会儿,原本一篓子茶叶,到了最后就只剩了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温挽拿了个小罐子将茶叶装了起来,递给霍承邺。 “少帅,谢谢你陪我来越乡。”温挽捧着茶叶,像是在给他一份谢礼。 霍承邺收下茶叶,漫不经心的回答:“应该的。” 二人往家走去,一路上,温挽身上的茶香愈发浓郁,他像是回到了遇害那日,烽烟弥漫之时那一缕清香就这样钻进了他的鼻腔,救他出火海之中。 而此时,这一缕清香正在往他的心尖上钻。 “昨日,婆婆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年纪大了,担心我罢了。”温挽自顾提起昨日的事情,她也不想因此绊住霍承邺。 霍承邺也想起了自己同婆婆的保证,可见温挽都这样说了,他又有些生气,回她:“我说给婆婆听的,也做不得真。” 温挽点点头,继续带他走着。 她的脚步快,霍承邺的脚步就慢,眼看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霍承邺叫住了她。 温挽回头,不知何时对方竟与自己差了那么大一截,又问他怎么回事。 “温挽,你没有心是不是?”他本以为这么多的相处,温挽对他应是动了心的,所以他才大着胆子回应。 可她今日的话,倒显得他像自作多情。 温挽一脸懵的看着他,又说:“难道少帅真的要两年内结婚吗?” 不说霍承邺愿不愿意,温挽也没那个打算,她还没上过大学,怎么能就结婚了。 霍承邺尴尬的咳嗽一声,他以为温挽讲的是后面说的话,没想到是结婚的事情,倒是闹了个乌龙。 “没,没有。”他尴尬的开口,两步走到了温挽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二人继续走着。 等回到庄子上,婆婆早已经备好饭菜等着众人,其中一道,正是温挽今早点着名要吃的菰菜。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和昨日一样,吃饭都这么急?”婆婆坐在她身边,为她抚背。 温挽摇头,因为她知道,婆婆的菜,吃一顿少一顿,能像如今这样最平常的一顿晚饭已是奢求。 吃了饭,温挽照常陪着婆婆说话,说到了晚上九点多,她去敲响了霍承邺的房间门。 “少帅,有没有兴趣陪小女子去看星星。”说话时,她抬头望着天,也亏今日天气好,才给了她看星星的机会。 没过多久,霍承邺就开了门,他手还在扣扣子,显然刚躺下就被温挽叫起来了。 温挽将他好身材一览无余的同时,又扬了扬手中婆婆新做的果脯,才开口:“走吧,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她拉着他往外边走。 这里的人睡得早,九点钟还在外边走的,除了一些巡夜的大爷,就只有温挽和霍承邺了。 二人没走多远,就到了庄子后面的半山腰上,那儿有块荒田,上面堆满了草垛;温挽带着他爬上去。 二人就这样躺在上面,温挽一手枕着头,一手拿着果脯送入嘴中享用。 见温挽这样,霍承邺也接地气的学着他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又在心中笑,本以为温挽气质就是浑然天成,可如今这样看,倒确实有几分乡下野性了。 “少帅,想喝点酒吗?”她咂吧着舌头,感觉吃多了甜腻的果脯嘴巴有些干。 可这荒郊野岭,别说是酒,就是山泉都不见得有,他也对温挽的问话好奇了起来。 “哪儿来的酒?”他问。 温挽坐起来,扬起笑冲他道:“这你就别管了,只说想不想喝。” 见她如此豪爽,霍承邺便说想喝,他也想看看温挽哪里来的神通给她变出酒来。 温挽不负他的期望,翻身下了草垛,走到百米外的一颗枣树下,从旁边找了块尖利的石头开始挖了起来。 不多时,温挽似是挖到了东西,将手中的石头一丢,从坑里抱了一小坛酒出来,随后就见她走向了霍承邺。 “前两年埋的,本都忘了,若不是今日来,怕都想不起来。”温挽解释,在霍承邺的帮助下抱着酒爬上了方才的草垛。 温挽将酒打开,香气四溢,又伴着特殊的茶香味。 一下便惊艳了霍承邺,于是问她:“这是什么酒?好特殊。” 温挽将坛口擦干净,给霍承邺喝的第一口,主要她也怕酒没封好,给埋坏了,见霍承邺没有异样的表情,这才放心喝了下来。 “这是茶酒,听闻以前茶工不忍心那些被筛掉的茶叶被丢掉,便想着能不能做点其他的,没想到开发出了茶酒,甘甜的同时茶味替掉了辛辣的酒味,形成了这特殊的口感,我们庄子上的人都喝这个酒。” 温挽同他解释,况且茶酒度数不高,喝多了也不会醉人,她便敞开肚皮喝了起来,满满一坛,她一个人喝了大半。 “不是说,茶酒不醉人吗?”温挽指着天上,星星多的她数都数不过来,本想叫霍承邺帮忙数,可转头一看,霍承邺都变成了好多个。 “真是个傻子,度数再低的酒埋个两年也会变高。”见人昏昏沉沉起来,霍承邺便说她,顺便扶住了差点一头栽下去的她。 见时间不早了,霍承邺本想叫温挽回去,可对方已经神志不清,别说自己走路了。 他没办法,只能将人抱起来,看着那空了的酒坛,霍承邺一笑后,将坛子也一起拿了回去。 一路上,他怀中的人都在喃喃自语。 霍承邺无意偷听,奈何对方讲到了霍驹行,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听她在讲些什么。 “霍驹行,我恨你......” 哪知道他刚竖起耳朵,对方就讲了这一句便停了,他有些无奈,将人掂了掂抱好,又快步朝着庄子上去。 送温挽回到她的房间,他刻意将沾了泥土的酒坛放在桌上后才走。 第103章 以前来过 等温挽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霍承邺和婆婆说了昨夜的事,婆婆这才没去叫温挽起来,也让她睡了个舒服觉。 温挽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酒坛,回想起昨日的事情,可她却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了,看到身上没动过的衣服,想来是霍承邺送她回来的。 婆婆听到屋里有动静,端着醒酒茶进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昨夜去灶房偷吃果脯了?”婆婆将茶放下,又问她。 温挽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才点点头回答她:“那还不是婆婆做的果脯太香了嘛,我一时没忍住。” 婆婆假意要敲她头,却又没真的敲下去。 “傻孩子,就是做给你吃的,想吃多少都可以。”她说着,拿了茶送到温挽嘴边,看着她喝下。 温挽听话的紧,三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婆婆这才开口:“少帅在外头等了很久了,挽挽,你该回去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舍,可没办法,温挽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孩子,她没办法留住。 说到这里,温挽有些伤神,看着婆婆满眼的不舍。 “婆婆,我舍不得你。”她抱住婆婆的腰,眼泪浸湿了婆婆的粗布衣裳。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这才离开越乡月余就回来了,日后常常回来看婆婆就好。”婆婆推开她,又给她擦了眼泪。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温挽才不情愿的梳洗干净,带着来时的箱子出门,芦苇见温挽出来,从车旁过来,替她接过藤箱放到车后备箱中。 这几日有婆婆在,阿贤和芦苇他们相当于放了一个小假,只在吃饭的时候聚在一块,其余时候各忙各的。 “婆婆,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温挽坐上了车,同婆婆挥手。 坐在她身旁的霍承邺,也拿出了晚辈的姿态,和婆婆挥手拜别。 婆婆点点头,叫温挽别委屈自己后,便目送着温挽他们的车离开。 看着婆婆渐渐缩小的身影,温挽很有推开车门回去的冲动,可她不能,她还有事情还没做完,她不能逃避。 “这里离金陵还有一日的路程,你若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霍承邺贴心的给她递了水,又交代她。 温挽点头,接过水闷头喝了几口。 想起昨夜温挽喝多时的话,他又开口:“霍驹行在金陵等着我们,他不知道你来。” 说罢,他从一旁拿了面罩给温挽,温挽明白该怎样做,也不推脱,接下他递来的东西。 “你的衣裳多是一种风格,在嵊州的时候我给你备了几件去金陵穿的,等到那边你再换上。”霍承邺又说。 温挽低头看了眼衣裳,无非是倒大袖的上衣,长至脚踝的褶裙,前世温挽还是姑娘前一直都是这个穿着,只是后来当了督军夫人,才随着人们的时髦,穿了旗袍和一些端庄沉稳的长裙。 像邹雨彤俞书雅她们穿的洋裙,温挽没穿过。 “也该换换穿着。”温挽道,更像是和自己说的话。 这段路,从白日开到黑夜,温挽感觉困意席卷时,才到了金陵。 许是民国政府在这儿,这地儿是比余州还要繁荣,大街小巷都种满了法国梧桐,就是夜里看,也好看万分。 温挽看着窗外,欣赏着与余州截然不同的风景。 “以前,可来过?”霍承邺见她看的这样入迷,便问她。 温挽下意识的点头,她做督军夫人的时候来过两次,一次是霍驹行为了气汪阑珊故意带她来,一次是她作为人质被别的军阀绑来这边的。 “什么时候来过?”霍承邺又问她。 说到这儿,温挽才摇摇头,笑着回他:“梦里来过,和现在看的不太像。” 确实不像,那时的金陵因为战乱梧桐树都被砍了大半,哪里有现在这般风貌,更别提半夜还有人赶在外头走。 那会儿乱世当道,她一个督军夫人都不敢随意出门,更别说平民百姓。 听着温挽的回答,霍承邺沉默片刻,才问她:“是那个梦吗?” 温挽先是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和霍承邺说的,便点头应下。 “梦里来过两次,两次都不太好,总是受制于人。”她如实回答,可具体是什么,她却又不说了,只叫霍承邺自个儿在心里猜。 到了别馆门口,车队停了下来。 温挽看着这处别馆,脑中浮现起自己第一次到金陵时也住的这处,便头疼的厉害。 “阿爸以往常来金陵谈事情,便买了一栋不大不小的别馆,霍驹行估计已经到了。”霍承邺扶着她下车,看着里头灯火通明便下了结论。 温挽自觉地戴上面罩,再挽起了霍承邺的手臂。 “我懂的。”温挽回他。 可芦苇这里,又犯了难,霍驹行认识她,她将自己的顾虑同霍承邺说了出来,其实意思是自己和芦苇住在别处,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再出现。 可她没料到霍承邺根本没顺着她的意思想。 反而看着阿贤开口:“这几日你带着芦苇到金陵游玩,别把人弄丢了,我这边有阿诚。” 阿诚是他的另一个心腹,可温挽只认得阿贤,怕她不放心,便叫阿贤带着芦苇去了。 “会不会太麻烦阿贤了,要不我......”温挽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承邺拉着手走进了公馆内。 果然,一进门他们便看到了霍驹行坐在沙发上等候了,阿蒋在他身侧站着,想在汇报公务。 见到霍承邺和温挽来了,又住了嘴,眼神示意给霍驹行看。 霍驹行回头,可眼睛却没顾上霍承邺,只将目光放到了温挽身上,以及她挽着霍承邺的那只手上。 “薇薇小姐,也来了?”霍驹行同温挽说话,完全忽略了她身旁的霍承邺。 他走到温挽身边,伸出手,在同她示好。 温挽蹙眉,在心里骂霍驹行:“重来一世,还是没改掉这满肚子花花肠子,不爱上汪阑珊,也会爱上别人,好在我心意已决,才不会嫁给他。” 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她正想和对方握手,霍承邺就抢了先,一把握住了霍驹行的手。 “二弟还真是有闲心,这么晚了还在这儿没休息。” 他的话一出口,火药味十足。 第104章 进错了房间 霍驹行松了手,满不在意的笑笑,眼睛却一直放在温挽身上。 “大哥,我也是受姆妈所托,特意等着您来呢。”他也是毫不客气的阴阳怪气,一点也不惯着霍承邺。 “你......”霍承邺气急,捏紧了拳。 霍驹行收敛了神色,看着对方的动作,再次开口。 “别忘了,我是养在老宅正儿八经祖母膝下的孙儿,督军府可以不认我,可若是霍氏族人,就得尊我重我。” 他说的没错,霍承邺不能随意找理由动他。 “少帅,天色已晚,我们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温挽适时站了出来,握住霍承邺攥紧的双拳。 而这一幕,又深深的刺痛了霍驹行的心。 他也想装作不在乎,可偏偏他知道真相,知道薇薇的面具下藏着谁的脸。 霍承邺听了温挽的话,不再去理会霍驹行的挑衅,二人径直掠过他往楼上而去。 霍承邺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温挽,他的房间大,其余的客房略小了些,且没阳台,他怕温挽住的不舒服。 他房间内,挂着一张他的肖像照,穿着军装,佩戴着数不清荣誉的勋章,眼神锐利又夹带了独属于他的年少轻狂。 “少帅,这样大一张照片对着我要睡的床,我晚上睡不着怎么办?”温挽摘了面罩,好整以暇的看着霍承邺。 霍承邺有些为难情,手抚上了他的照片。 不自然的开口道:“你若睡不着,我叫阿诚来把照片蒙上。” 说着,他就要叫人,温挽却拦住了他,继而说:“别嘛少帅,我开个玩笑,不看着你的照片,我还怕我难以入眠呢。” 霍承邺被她气的脸绿,但还是说她:“油嘴滑舌。” 温挽不以为意,看着新换床铺,想也没想的就躺了上去,坐了一天的车,她累的慌,腰酸背痛不说,她腿一直屈膝着也疼的厉害。 “起来,洗漱了再睡。”霍承邺走到她身边叫她。 温挽摆摆手,闭着眼不理会他,她怕等会儿洗脸将自己给洗清醒了,便想这样先休息一会儿。 “少帅,我累,想睡一会儿。” 说着,她翻了个身,身上的旗袍扣子被崩开一颗,看到了她白嫩纤细的大腿。 霍承邺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冷静了两秒后,去了房间内的盥洗室,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后,端了盆水出来。 看着温挽酣睡的模样,他不忍将人吵醒,蹑手蹑脚的拧干了毛巾,为她擦拭脸庞,又分别擦拭了手脚,这才将人往床榻里头推,给人盖好被子。 做好这一切,霍承邺才离开房间,回到了温挽隔壁的客房。 而这一夜,最睡不着的还属霍驹行,他上楼时就瞧见二人一同进了霍承邺的房间,心里气的不行,恨不得拆穿温挽的身份将人正大光明的抢回来。 可事实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心中烦闷,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内喝闷酒。 直到阿蒋敲门进来。 “少帅,顾大帅说大概是半月后过来。”阿蒋把今日新收到的电话内容告诉他。 霍驹行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有。”阿蒋欲言又止。 这时,霍驹行才抬眼,看着阿蒋示意对方继续说。 “顾大帅说,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您想要的他自然会竭尽所能,若是您骗他,那么他浪费的时间,财力,您要十倍偿还。”他将顾大帅的原话原封不动的讲给霍驹行听。 可霍驹行许是对这件事情很有把握,听后也只是淡漠的一笑。 “少帅,刚才我看您对大少帅身边的女人有点......”他欲言又止,想了一番后,又劝他:“少帅您的未婚妻是温小姐,这样做,怕是不太好。” 对于温挽是薇薇这件事,霍驹行谁都没说,就连他最贴身的阿蒋也不知道,那日过后他将这件事埋在了心中。 他也害怕别人知道,怕别人知道他霍驹行的未婚妻当了霍承邺的女人。 “我知道,阿蒋。”霍驹行答他。 见对方还在喝闷酒,阿蒋也不好再叨扰什么,便抱着一堆空酒瓶出去了。 等第二日。 温挽醒了个老早,顺便换了套干净衣裳,白色的衬衣配着卡其色的牛仔裙,温挽特意用了口脂,她的唇在黑色的蕾丝面罩下鲜红欲滴。 她收拾好,打算去吃早饭,要下楼时,注意到了半开的房门。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可又觉得好奇,见四下无人,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想一探究竟。 刚进门,一股酒气就直冲温挽的天灵盖,熏的她想吐,屋内黑黢黢的,窗帘也拉的严丝合缝,只有一小盏台灯开着。 温挽摸黑在里面走着,以为是霍承邺在里面喝酒,便唤了两声:“少帅,少帅你在吗?” 也是这时,温挽的前方忽地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不过两秒,只见一个黑影朝着温挽冲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对方没有回答,这也让温挽将人认成了霍承邺。 “少帅,少帅你清醒一下,弄疼我了。”温挽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又觉得霍承邺壮的跟牛似的,满身的蛮力弄得她动弹不得。 她挣脱了一番,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抱住她的人终于开了口。 “阿挽,别走。” 这让温挽吓了个激灵,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又摸索着开了灯。 这才看到蓬头垢面眼眶通红的霍驹行,而空酒瓶更是丢了满地。 “少帅,您认错人了,我是薇薇。”温挽开口,整理了一下方才被他弄乱的衣裳,摸了摸面罩还在,温挽才松了口气。 霍驹行没说话,而是朝她靠近,试图摘下她的面罩。 温挽哪里给他机会,一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少帅,还请自重。”她说话间,将霍驹行的手松开,又与对方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她也不知霍驹行是真的喝醉还是怎么,可看着对方神情恍惚似要倒下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心软。 “少帅好生休息吧,我走了。”说罢,她就要离开。 霍驹行不给她这个机会,三两步上前,将她牢牢的抱在了自己怀中。 第105章 他们间的秘密 “少帅,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位。”温挽用力挣脱,可却无济于事,对方的手愣是像铁钳一般。 见温挽如此挣扎,霍驹行才贴着她的耳畔开口:“嘘,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我知道你是谁,不会认错。” 温挽大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阿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他又一次开口,这一次,他见温挽不再挣扎,索性松开了她。 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替她将面罩摘了下来。 温挽神情麻木,她没料到霍驹行竟然知道;可如此,对方却欣慰的一笑,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模样。”霍驹行道。 方才的吻,让温挽回过神,她嫌恶的擦拭额头,直到额头泛红,这才停了手中的动作。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温挽问他。 霍驹行思考了一番,还是没说假话,如实回答了她:“你成为薇薇的第一个晚上,我去温府找你的时候。” 温挽蹙眉,找不出自己的错处。 只听他又说:“阿挽,我本是怀疑,可你头发上有彩缎,你自己都没发现。” 温挽想起来了,想到那日霍驹行说替她拿去头上的枯叶,实则是彩缎。 “你为何不那日就拆穿我?”温挽看着他,眼底充满了恨意。 “你想玩,我便陪你玩,只要你最后还属于我,就好。”霍驹行回答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替她整理方才弄乱的头发。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温挽毫不留情的开口,试图将他的幻想彻底打破。 可她忘了霍驹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他就一定还有机会扭转。 “阿挽,别和他走太近,我会吃醋。”霍驹行只交代她,没理会她方才说的话。 温挽觉得他不可理喻,转身要走。 霍驹行却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的同时,将面罩重新戴回到她的脸上。 “阿挽,出门在外戴好面罩,当好薇薇,不要用温挽的身份去做不该做的事。”说话间,他脸上浮起了笑,温挽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恨恨的瞪着他。 “没办法,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霍驹行又说,这才松手,打算放她离开。 她讨厌霍驹行,讨厌对方喜欢将事情掌握在手,更讨厌对方这一世对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温挽并不认为霍驹行喜欢她,或许是霍承邺还活着,霍驹行想与对方争个高下,而她与权力之间,她却是最好争的,所以霍驹行才选择来不顾一切的占有她。 离开了那间屋子,温挽刚走下楼,就遇到了在客厅来回踱步的霍承邺。 见她来,霍承邺两步上前,关切的问她:“你去哪里了?我找遍了整个公馆都没瞧见你。” 温挽有些心虚,毕竟方才的她是在霍驹行的房间内,她没想告诉霍承邺对方知道她是谁这件事,只回答:“许是方才在洗漱,没听到你来找我。” “是吗?”霍承邺有些狐疑的开口。 “是啊。”温挽肯定的回答。 霍承邺也没再怀疑,毕竟他方才确实没去盥洗室,只到房间内简单扫了一眼。 “好了,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总统府。”霍承邺拍了拍她的肩。 方才被霍驹行用力抱着,她的肩有些疼,被霍承邺这样一拍,她疼的倒吸凉气。 “怎么了?”霍承邺瞧见她的不对劲,便问了一句。 温挽摆摆手,表示是昨夜睡觉压着的缘故,霍承邺这才放心,带着人去餐厅。 直等到早餐上齐,霍驹行才慢条斯理的从楼上下来,而他像换了个人一般,此刻的他没了醉酒后的狼狈,穿了套西服,又用发蜡梳了头发,除了眼睛内有些红血丝,其余都好。 见霍驹行来,霍承邺嫌晦气,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温挽也因为方才的事情觉得尴尬,所以也不看他,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霍驹行倒像个没事人,直等临出门时,他还坐上了霍承邺与温挽的车。 “你堂堂霍家老宅养大的少帅,既不缺钱又不缺权,何苦来与我们挤一辆车。”霍承邺阴阳怪气的讥讽。 他可没忘记昨夜霍驹行是怎样说的。 霍驹行将他的话当耳旁风,硬是挤了进去,而温挽坐在中间,难受的是她。 见温挽蹙眉,霍承邺生气的推开门下车,自己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坐着。 “阿诚,去总统府。”霍承邺开口,没好气的白了眼霍驹行。 对方恍若未觉,坐在温挽身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温挽被他看的发毛,干脆侧头去看风景。 车开了一会儿,到了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路上,又上了山,这才到了总统府门口。 几人下车,后面车内的副官也下了车,提着杭素心提前备好的礼品便进了门。 总统府内,汪阑珊本还在抱怨霍承邺当众拒婚的事情,可下一秒,听到佣人来报霍家少帅登门,她便立马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起来。 “阑珊,你就这样喜欢那个霍家大少帅?”总统夫人满面哀愁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就怕对方死脑筋。 “姆妈,你不懂,以前在燕京大学,就他最优秀,长相也好,家世更好,我不嫁他还能嫁谁?”汪阑珊解释。 看着满心欢喜的女儿,总统夫人无奈的叹气。 “可他们霍家与你阿爸合不来。”夫人又说。 汪阑珊不在意,看着她的姆妈,又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般的开口:“我和他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总是会合得来的。” “你想和他结婚,我劝你趁早私心。” 不知何时,汪总统来了,站在汪阑珊的房间门口,一边抽雪茄一边说话。 “阿爸,我就喜欢他,就是要嫁给他。”汪阑珊撒开自己的母亲,过去挽住了汪总统的胳膊。 汪总统冷哼一声,又叫她去窗台看看。 汪阑珊虽不解为何要这样做,却还是听话的去了窗台。 只见戴着面罩穿着时髦的女人挽着霍承邺的手,身旁跟着霍驹行,身后是好几名副官带着礼品。 她看后,气的牙痒痒。 第106章 劝说不嫁 “不是我们不让你嫁,是人家早有心上人,哪里轮得到你。”汪总统适时开口,挖苦了一番自己那不听劝的小女儿。 “可我就喜欢他,就想嫁给他。”汪阑珊还不死心,想到那个戴面罩的女人应该就是薇薇,于是又说:“他前些日子喜欢温挽,这段时间又喜欢薇薇,那么总有一天,他就会喜欢我汪阑珊。” “你......”汪总统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气死你阿爸。” 汪阑珊撅着嘴,显然不高兴。 此时,汪夫人站到了自己女儿身边,又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想嫁,真的不可以吗?就是试一下也好。” 汪总统看着自己的夫人,甩了甩手。 离去前,他特意点明:“你要嫁给霍家的人,没得商量,除非你阿爸我死了。” 见汪总统态度如此坚决,汪夫人也动摇了,左顾右盼,最终选择站在了汪总统身边。 “阑珊,这件事我跟你阿爸意见统一,你也不要多费口舌了。” 汪夫人不好意思再去看女儿,只跟着汪总统下了楼。 刚到楼下,霍承邺一行人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佣人给上了茶水,三人气氛诡异的要命。 汪夫人见状,赶紧理了理思绪,故而走进会客厅同他们打招呼:“不知二位少帅是今日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她脸上赔着笑,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温挽。 分别同霍家兄弟打好招呼后,她径直走到了温挽跟前,又问霍承邺:“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毕竟方才她在楼上看得清楚,霍承邺与对方行为举止亲昵,所以问的他。 霍承邺有些尴尬,他从未想过如何在外人面前介绍薇薇。 这时,温挽自己开了口,回答对方:“夫人好,晚辈姓盛,绩溪人士。” 绩溪盛氏是除胡氏外的第一大氏,不说主支,就连旁氏也声名在外。 听到对方这样说,汪夫人轻蔑的眼神才收敛了些,又同温挽寒暄:“早听闻绩溪盛氏声名,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也难怪少帅会一见倾心,就是不知盛小姐是哪支血脉?” 温挽讲的是她的外祖母的氏族,于是开口回她:“盛明是我的祖父。” 她借用了她远房表哥的身份。 汪夫人对盛氏了解不多,可盛明她却听过一二,对方不止在清朝为官,还是胡氏当家主母的同胞哥哥,索性含糊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她敷衍着回答,又看向霍承邺和霍驹行道:“先生他马上下楼,你们且在等会儿。” 说完,汪夫人便带着自己的人去了楼上汪阑珊的卧房。 “姆妈,怎么样?”汪阑珊的眼睛瞧着门外,显然是想知道薇薇的身份。 “人家是绩溪盛氏的大小姐。”汪夫人道,语气酸溜溜的。 然而,汪阑珊听到绩溪盛氏却又满脑子疑问,她记得温挽的母亲就是绩溪人士,怎么偏偏这个薇薇又是绩溪人? “姆妈,你方才可见过她真容了?”汪阑珊又问。 汪夫人哪里有机会看见,她也只能远远的打量一下,于是朝着汪阑珊摇摇头。 “得想个法子见见。”汪阑珊暗道。 思索了一会儿,才同汪夫人开口:“姆妈,你留他们吃个晚宴,再邀些人来。” 她没那么蠢,她怀疑薇薇就是温挽,否则霍承邺怎么会那么快变心? “霍驹行那个蠢货,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气的骂了一下对方,若对方真是温挽,他这个二少帅算是丢尽了脸。 汪夫人应下来后,便去打电话邀人了。 汪阑珊则去了汪总统的书房,待敲了门后,才推门进去。 “阿爸,少帅在下面等了有半个小时了。”汪阑珊过去,给汪总统捏了捏肩。 汪总统继续看着批文,没有答她。 汪阑珊也不急,继续给他捏着肩,见对方神情放松,这才又一次开口:“阿爸你是总统,今日这样冷落客人,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汪总统冷哼一声,将手中看了一半的批文放在书桌上。 “我说了,你想嫁他,没门。”他语气严厉,不似玩笑。 汪阑珊也不恼,继续给汪总统捏肩,又撒娇般说:“阿爸,你瞧着全国的好儿郎,有谁比得上他?” 她想高嫁,还想嫁的漂亮。 以往,她的两个姐姐,不是这个嫁给谁当太太,就是那个嫁给谁当夫人,若只有她嫁的不好,岂不是让两个姐姐笑话。 “我瞧警察厅那个厅长也行,金陵市长的儿子也好,还有北平燕京大学校长孙儿,我看都好。”汪总统看着批文,语重心长道。 可这些人,汪阑珊都看不上。 他们的一生估计也就做到这份上了,嫁给他们,汪阑珊感觉自己的日子都看的到头,可嫁给霍承邺就不一样,他们的军政府手握重兵,而霍承邺更有当督军的潜力,若是嫁给他,那她汪阑珊就是妥妥的督军夫人,到时候风光无限。 谁人见了她,都得叫一句“夫人好”。 加之如今四分五裂,只有霍督军和顾大帅足以抗衡,然而顾大帅无儿无女,他又是个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汪阑珊哪里看的上。 她读过书,又是总统府小姐,自然心高气傲了些,所以看人的眼光也高。 “警察厅那个厅长,长得不如他,金陵市长的儿子,才学又不如他,燕京大学校长孙儿,长相才学尚可,可财力权力又不如他,总之,这三个,我一个都看不上。” 她这样回复,将汪总统气个半死,直接将批文狠狠一摔,丢在了桌上,又站起身来。 “你瞧瞧你,去北平读了两年书,学了些什么回来?整日脑子里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想法,你若要嫁就别说是我总统府的女儿,人家当众拒婚,我们总统府丢不起这个人。” 父女二人算是大吵一架。 汪阑珊委屈的要哭,眼眶红着拧巴的看着汪总统。 “不是阿爸有意阻拦,如今的形势,你嫁过去也过不了两年安生日子,不如听阿爸的话,免了这份心思。” 他又心软了,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哄着。 第107章 剑拔弩张 “可女儿不甘心,凭什么他能当众拒婚。”汪阑珊道。 她最不甘心的还数对方竟看上温挽这个乡下女子都看不上她这个总统府小姐,难道一命之恩就那么重要吗? “阑珊,你是我和你姆妈捧在手里长大的,你听我们的一回,不嫁了,好不好?”他自问是个好总统,可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前两个女儿出生时,他忙于政务,基本没空陪她们长大,到了后来汪阑珊出生时,金陵总统府也稳定下来,他这才花了全部心思和爱倾注到这个女儿身上。 所以,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误入歧途。 汪阑珊没回答,就是不嫁,她也不会让温挽嫁过去。 父女二人下了楼,她挽着汪总统的胳膊,脸上挂着适时得体的笑。 霍承邺与霍驹行同汪总统打招呼,汪总统到底没下二人面子,还是很客气的回了几句。 “承邺,驹行,晚上你们就在这里用晚膳,我姆妈还请了些人,说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你们不急着走,这两日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你们到金陵游玩,毕竟以往都是你们督军府招待我。”她语气温柔,看不出像才发了脾气。 霍承邺自知那日拒婚扫了她的颜面,如今对方提了游玩的事情,他便也不好推脱,便应了下来。 “少帅,你阿爸身体可还好啊?”汪总统问霍承邺。 “一切都好,劳您挂心,我阿爸特意叫我替他问好。”霍承邺与汪总统客套了起来。 见二人说话,霍驹行便拉着温挽到旁处坐下喝茶,汪阑珊见状,也跟着坐在了温挽身旁,这让温挽愣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听闻盛小姐是绩溪人士。”汪阑珊先开了口。 温挽放下茶杯,应了句是。 汪阑珊做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看向霍驹行,故作惊讶的开口:“二少帅,我记得您未婚妻温小姐母族就是绩溪人士。” 霍驹行先是看了眼温挽,才回汪阑珊:“不一样,我未婚妻的母族是绩溪胡氏,而薇薇小姐是绩溪盛氏。” “我还以为,是同一个地儿出来的呢。”汪阑珊道。 温挽浅笑,不想与她聊太多,虽说她了解盛氏,可到底盛氏如今只有她的表哥在操持,若细说下去,温挽也怕露出破绽。 “那盛小姐与温小姐可有关系?”汪阑珊倒是不想那么快放过她。 温挽捏紧了手心,觉得汪阑珊还是如前世一样难缠,再看到霍驹行那张脸,她就会想起二人逼死自己的那日。 一股窒息感席卷而来,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盛小姐,怎么了?”汪阑珊见她不答,又催促着问。 温挽回过神,浅笑着说没事,才回答了她的话:“若算起来,我的祖父是温小姐祖母的长兄,我们算是表亲。” 汪阑珊故作了解的点头,随后看向霍驹行,讥讽道:“那二少帅岂不是还要叫盛小姐一句表姐?若是大少帅娶了盛小姐,二少帅娶了温小姐,那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霍驹行咬紧了牙关,看向汪阑珊的眼神,藏了敌意。 “汪小姐说笑了,薇薇小姐和我大哥还不一定,说不定您才是我未来的嫂嫂呢。”霍驹行也没放过她,两个人互相扎刀子。 “你......”汪阑珊气得半死,正想说她。 却被汪总统叫住了。 “阑珊,你去准备一下,下午五点开晚宴。” 汪阑珊没办法,只恨恨的瞪了眼霍驹行后便大步离开了。 温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又点评道:“竟不知你还会这样拿话堵人。” 要知道,前世的汪阑珊就是霍驹行掌心的宝,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里会有半句重话;而如今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温挽竟开心不起来。 “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说回去,难不成等着她看笑话吗?”霍驹行这样说,又意指方才温挽过于乖顺了些。 可他不知,温挽本就心虚自己盛小姐的这个身份,哪里敢和别人拌嘴。 她是害怕汪阑珊真的着手去绩溪查盛家有没有盛薇薇这个人,到时候被人知晓是个假的,那么她是温挽的事也瞒不住。 毕竟霍驹行自己也说了,叫她出门在外不要顶着温挽的身份做不该做的事。 “你们在聊什么?”霍承邺聊完,走了过来,见二人方才讲话一连串一连串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二少帅问了些我们绩溪盛氏的事情而已。”温挽替他回答,也怕霍驹行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什么。 “没看出来,你还爱打听这些。”霍承邺看着霍驹行道。 霍驹行没说话,自顾坐了下来喝茶。 见对方这副姿态,霍承邺带着温挽去了花园坐着,也不想对方打扰到二人聊天,毕竟离晚宴还有两三个小时。 “方才汪阑珊来问了你什么?” 到了花园,霍承邺才问方才的事情,虽说他一直在和汪总统聊天,可他的余光却一直留给了温挽,也害怕对方被欺负。 “她似乎对我的身份有疑心,还问了我盛家和胡氏的关系。”温挽如实回答,也说了自己的感觉。 霍承邺点点头,又问她:“你怎么想到用盛家的?” 温挽倒不在乎,只开口道:“盛家与我们胡氏是表亲关系,虽说如今的盛家不如以往,可到底还是一等一的氏族,我用了,也能配的上你,不被人看轻。” 听到这儿,霍承邺有些感动,那句“能配的上你”牢牢地刻在他心中。 “你如果害怕,我可以叫人联系一下盛家那边的人,叫他们对外隐瞒一下。”霍承邺开口道。 温挽却摆摆手,她虽和那位表哥接触的不多,可她知道,那位表哥不是一个多嘴之人,若是旁人打听起来,虽会查到些蛛丝马迹,与温挽所言不同,可对方大概率不会回应,但这也是温挽的猜测,她还是不想麻烦霍承邺,不想麻烦那位表哥。 二人坐在花园内聊天,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汪阑珊眼中,她在二楼的书房朝着温挽和霍承邺的方向看着,心中那股扭曲劲怎么也掩饰不住。 见二人谈笑风生,她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位盛小姐撕碎。 “温挽,最好不要是你。” 第108章 险些暴露 到了晚宴时间,霍驹行和汪阑珊一同来请他们过去正厅。 四人一同走着,而汪阑珊早已要求自己的父亲等会儿将霍承邺和霍驹行支走,果然几人刚踏入正厅,汪总统那边就派人来叫兄弟二人。 霍承邺没多想,同温挽交代两句后,便应了下来,反倒是霍驹行,留了个心眼,对于汪总统叫他去这件事不大情愿,可到底还是给了面子,跟着人去了。 看着二人离去,汪阑珊才开口同温挽问道:“不知盛小姐为何总戴着面罩?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关于这一点,她和霍承邺都没想过,但如今汪阑珊问了,她也只能随意编撰一个理由。 便道:“自幼眼睛受了伤,有一块疤,不大好看,便习惯这样见人。” 汪阑珊点点头,看着前方端着水果前来的佣人,不由的勾起唇角。 温挽也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佣人,她本能的避开让路,奈何对方还是在这逼仄的走廊里撞上,佣人手中的水果被打翻在地。 “抱歉小姐,有没有撞到您?”佣人先是问了温挽的情况,这才蹲下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水果。 碍于这水果的掉落和温挽有关,她还是蹲下身,陪对方捡起水果来。 而汪阑珊也是料准了这一点,知晓这位“盛小姐”心善,便故意做了这个局,只为在对方蹲下身时,她好方便解开对方的面罩。 眼看温挽就在自己跟前,汪阑珊的手搭在了她后脑勺的结绳上,就这样一抽,温挽脸上的面罩倏然一松。 眼看就要掉落见到对方阵容,此时一双大手将马上要掉落的面罩一把接住扣回了温挽脸上。 而此时,温挽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罩不知何时掉了。 二人双双抬头看接面罩之人,见是霍驹行后,二人又纷纷诧异。 尤其是汪阑珊,分明他都被自己的父亲叫走,怎么又能回来坏她好事?眼看就要成了,只差一秒她就能看到盛小姐真容,就这样被对方给毁了。 她气的捏紧了拳。 “薇薇小姐,戴好。”霍驹行出言提醒,便避嫌般的不为她戴了。 温挽利落的将结绳绑好,又诧异对方的及时出现,毕竟若没有他,恐怕汪阑珊已经知晓面罩之下的人是谁了。 “二少帅,怎么突然回来了?”汪阑珊还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可发颤的眼皮却掩饰不住她的气愤。 “我在那边没什么事,便借口先回宴会厅了。”他如实回答。 汪阑珊气得要死,她分明交代了别让霍家兄弟离开,怎么偏偏霍驹行就提前回来,还坏了她的事。 “怎么?汪小姐不是很欢迎我来宴会厅?”霍驹行毫不留情的拆穿。 而此时,温挽反应过来自己的面罩不是偶然掉落,而是汪阑珊刻意为之,于是看向她的眼神警惕了些许。 “少帅赏脸,岂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好奇你回来的早,没别的意思。”汪阑珊冷汗涔涔,只是她这样解释,反而更显心虚。 有霍驹行在,汪阑珊也不敢再随意作妖,只带着人去了宴会厅,临走时,他瞧了眼蹲在地上还在捡东西的佣人,这才离开。 “盛小姐,二少帅,我还有客人,就暂且失陪片刻。”汪阑珊抬手示意温挽和霍驹行看对面那群太太小姐,又命佣人端了两杯咖啡给二位,道:“这是伦敦空运来的豆子,你们二位先喝着,没了叫佣人添就是,不要客气。” 她做足了主人姿态,安顿好温挽和霍驹行后,才朝着那边的宾客而去。 见汪阑珊走远,温挽才同霍驹行说话。 “方才的事,还要多谢你,好在是你来了,才没被她瞧见。”温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明白,若是让汪阑珊知晓自己就是薇薇,那以她的性格,定会想办法千百倍的报复。 而方才霍驹行的及时救场,也算是避免了对方的荼毒。 “不用客气。”霍驹行道,又抿了口咖啡,眼睛扫向了窗外,手指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想事情。 温挽见他想得出神,便没再打扰,安安静静的喝着咖啡,和他就这样相对坐着。 直到霍承邺回来。 霍驹行站起身,给他挪了座。 “你们坐吧,我想出去透透气。”霍驹行开口道,随后便离开了这里,往外边走去。 然而,外面也没让他透到气,他遇到了汪阑珊,对方正与人说话,见他来了,便打发人离开,像是有话对他说。 霍驹行随意找了个地儿靠着,等汪阑珊先开口。 果然,汪阑珊一见到霍驹行就忍不住开腔:“你为什么要挡我的好事?” 霍驹行不在意的撇撇嘴。 他的模样,也引的汪阑珊更气,又说他:“盛小姐是绩溪人士,温小姐也是绩溪人士,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你方才拦了我和拦了你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在汪阑珊眼中,她心悦霍承邺,霍驹行又心悦温挽,只要温挽属于霍驹行,那么霍承邺就必定会死心,如此一来,她和霍驹行都能得偿所愿,只是她不明白,霍驹行抽什么风。 而盛小姐就算不是温挽,那她也是霍承邺的女人,霍驹行又何必来多管闲事。 “我只是做了顺手的事。”霍驹行回答她,眼神都没分给她半个,又独自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先不说盛小姐,不如你我联手,如此一来,你得温挽,我得大少帅,何乐而不为?”汪阑珊眼睛一亮,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讲给霍驹行听。 霍驹行抽烟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薇薇是谁,我心里有数,至于联手的事情,不到那种地步我没必要做这种傻事,我也在这里奉劝你,别拿你那些心思对付温挽。” 他前面的话说的含糊,后面的话又是在给汪阑珊警告,他不喜欢汪阑珊找来的那个许飞,总缠着温挽。 令谁心里都不舒服。 “我是为了你好,别日后未婚妻跟着自己大哥跑了都不知道。”汪阑珊被他说的有些恼怒,便讥讽道。 霍驹行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怒视着她,也算是给她最后的警告。 “不要试图挑战霍家的权威。” 第109章 各种试探 汪阑珊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他。 “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他收敛了气势,又恢复如常,同她留了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汪阑珊回到宴会厅,瞧见那位盛小姐与霍承邺谈笑风生的模样,回想起霍驹行的话。 “既然他那样说,自然是知道薇薇是谁,而能让他如此维护,除了温家那位,好像别无他人。”汪阑珊心中有了猜测。 只是碍于霍驹行的警告,她明白,一时之间,是动不得温挽的,只能假意上前与二人说起游玩的事。 “少帅,盛小姐,不知二位可还记得明日要游玩的事儿?”她厚着脸皮,坐到了霍承邺身边,温挽的对面。 此时,早些时候离开的霍驹行也回来了,见到此时的占位,不禁笑了笑,随后自然的坐到了温挽的身边。 “不管他们记不记得,我可记着汪小姐的话。”霍驹行搭话。 温挽笑着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只有霍承邺,黑着张脸,显然不喜欢对方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 “记得就好,这两日带你们去瞧瞧和平鸽广场,还有秦淮河,那儿的小吃多,我总爱去,还有古鸣寺,我是没去过的,只是听有些太太小姐说那里的香火最好,又最灵验,便想着试试。” 汪阑珊没注意到霍承邺的脸色,只说着明日的事情。 温挽自然是没意见的,总归还要在金陵再待两日,汪阑珊注定也不能轻易甩开。 四人说定,便约定了明日的九点见。 回到别馆内的房间,温挽刚卸下脸上闷人的面罩,便听到了敲门声。 索性霍驹行都知道了,她便也不怕人瞧见,就这样去开的房间门,见是霍承邺,又放下心来。 霍承邺进了屋,又反手将门关上,瞧见温挽的脸,又有些怜惜的捧起来仔细看。 “怎么脸上的印子那么深。”他语气听得出来不大高兴,见温挽鸡蛋般的脸变成这样,又有些自责。 “许是戴的久了,以往只要戴一两个小时,今日特殊了些。”温挽解释,去盥洗室拿了湿毛巾敷脸。 霍承邺不着急,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等了大概有十五二十分钟,温挽才从盥洗室出来。 见霍承邺还在,有些诧异的问道:“少帅,你怎么还没走?” 她以为对方早走了,便在里头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出来,才瞧见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霍承邺。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温挽没错过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么晚了,少帅还不走,是觉得我一个人害怕,所以要来陪我吗?”温挽走过去,手指勾起对方的下巴,眼神在他身上流转。 霍承邺侧过头去,问她:“若你不想和汪三小姐去游玩,我可以单独陪你。” 霍承邺似乎知道二人不合,这样提议了起来。 若换作以往,温挽肯定是满口答应的,可今日的事情,让温挽觉得汪阑珊不简单,也想看看对方后续想做什么。 “不必了少帅,多少是汪三小姐的一番美意,若我们不去,倒显得这个赔礼不真诚了。”温挽又站在他的角度回答。 霍承邺点头,觉得温挽说的有道理,便没多加劝阻,只让人早些休息,毕竟明日要起早游玩。 温挽应下,霍承邺这才出了门。 外头,霍驹行一直观察着温挽所在的房间,见霍承邺进去时,他心里气得要死,可却又无能为力,见对方出来,他又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阿蒋走到了他身旁。 “少帅,阿贤这两日带着芦苇在金陵玩,还是大少帅让的。”他说着查到的事情。 霍驹行点了点头,他起初没见到阿贤,怕霍承邺让人悄悄去做什么大事,知道阿贤只带着人去玩,才放心下来。 “我记得,阿爸好像提起宛陵那边有山匪出没。”他想起这事,不确定的提了一嘴。 阿蒋点点头,回答:“督军确实提过,还没分配谁去;如今您和大少帅在金陵,俞参谋长在福州,或许会等你们都回去,又或者是派别人去。” 霍驹行摸着手中的扣子思考,这还是当时阿蒋给他的证物。 “这颗扣子背后的人,我好像有眉目了,你去给我查一下。”霍驹行同他耳语,又给了他一个方向,才继续说:“还有,剿匪的事情,我们这边也争取一下。” 阿蒋接过扣子,觉得吃惊,但还是接下了事情。 等第二日游玩。 汪阑珊早早便驱车到了霍家公馆门口等着,见温挽从里边出来,她上前挽住人的手臂,又同霍承邺霍驹行道:“今日便让盛小姐坐我的车吧,也委屈少帅将盛小姐借我一下了。” 霍承邺自然是不愿意的,可耐不住温挽的眼神示意,他还是应了下来,和霍驹行坐了一辆车。 四人往和平鸽广场开去。 此时还早,不论是街上还是广场人都不多,温挽专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全然没注意汪阑珊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神。 “温小姐。” 汪阑珊突然这样叫了一句。 温挽本能的想回应,可思考两秒后,立马反应过来,便没有偏头看她,依旧专注的看着窗外。 “盛小姐。”汪阑珊改了口。 温挽这才回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和她客套:“怎么了?汪小姐,您叫我?” 汪阑珊尬笑两声,又问她:“你们还没吃早餐吧?” 温挽摇摇头,表示都起得早,还未吃过。 汪阑珊表示和平鸽广场外有一家鸭血粉丝很好吃,提议去那儿吃,便揭过了话题。 虽说温挽对于“温小姐”这句话没反应,可要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此时的汪阑珊早已坚信她就是温挽,所以便想着法子试探,和她坐一辆车,也是为了更好的看出对方的破绽。 车子到了广场门口,依稀可见天空盘旋着白鸽。 门口有家赵氏鸭血粉丝汤,门店看着不高档,可客流量却异常的大,汪阑珊是提前定了位置的,一来便带着一行人去了楼上的雅座。 四碗清淡的粉丝汤上来,汪阑珊招呼着大家吃,很快,她便又发现了不对劲,于是便直接说。 “盛小姐,我听闻绩溪那边是比我们余州和金陵要吃些辣的。” 第110章 救命之恩,同行之谊 温挽夹粉丝的手一顿,眼睛放到了桌子中间的辣椒酱上游离了一瞬,过后又抬头看向了汪阑珊。 “汪小姐记错了,绩溪以南吃辣,我们盛家是以北。”她语气轻松的就化解掉了汪阑珊的试探。 汪阑珊有些尴尬,她连夜了解绩溪那边的事,没想到竟是囫囵吞枣,没将事情了解全面就出来卖弄了。 “原是我没听清楚了,今日在各位面前除了丑。”汪阑珊一句话就将事情揭了过去。 霍承邺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汪阑珊何时这样关心起绩溪那边的事了,不过既然温挽能够轻松面对,他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埋头吃粉。 吃了粉,汪阑珊到公园门口买了几袋玉米粒,给几人一人发了一包。 “里头有鸽子,等会儿拿着这个可以喂食引它们下来。”汪阑珊解释。 几人听后,霍驹行率先作出反应,拿着手中的玉米粒抛了几下后便丢给了温挽:“我一个大男人,不喜欢这些,还是给薇薇小姐拿去喂吧。” 温挽被他丢来的玉米粒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只错愕的看着对方,用眼神提示对方这不是私下。 不等对方回应,霍承邺就上前将霍驹行丢给温挽的玉米粒完完整整的丢还了回去。 又说他:“不喜欢,丢了去,她想喂,我自会将我的给她。” 霍驹行不在意,竟真的将方才那包玉米粒丢到了垃圾桶里,随后独自开始往里头走。 汪阑珊看到兄弟二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先是气的牙痒痒,随后见到霍驹行独自走了,她又和霍承邺说一声后赶忙追了上去。 只剩下温挽和霍承邺时,她又看着对方道:“你方才做的太过分些,那毕竟是汪小姐买的东西,你怎么能叫他丢了。” “无事,到底也不是我丢的,找麻烦也不会找到我头上。” 他赖皮的回答,让温挽颇为无语,分明他就是罪魁祸首,还不承认。 二人这才紧赶慢赶的往公园里面走去。 前方,霍驹行负手慢慢走着,汪阑珊这才追上他的步伐。 “少帅,你也看到了大少帅对自己的人看的多紧,虽说你与温小姐是未婚夫妻的身份,可到底他是督军亲自养大的,不止在督军府说话分量重,在军中也有一定威望,你确定你能把握住温小姐吗?” 她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无非是要霍驹行和她联手。 可上一次,霍驹行将话说的很明白,他不想再重复,况且现在的他也没有和汪阑珊练手的兴趣。 “汪小姐与其在我这里花心思,不如多去我大哥面前转转,说不定还能博个眼缘,让他多看你两眼。” 他撂下这句话,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便再一次的加快了脚步,将人丢在了后边。 汪阑珊气急败坏的跺脚,也在埋怨自己当时做出带他们游玩的决定,简直是吃力不讨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说,还两头得罪人。 尽管她心中再怎么生气,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好,只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往鸽子广场走去,毕竟这个时间,那位盛小姐跟霍承邺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等她到时,三人已经聚在一起。 霍驹行和霍承邺在长椅上坐着,似在聊些什么,温挽则在不远处喂鸽子,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在她的身上。 汪阑珊甚至都不用猜,也能知道二人此刻定是火药味十足。 她走过去,在霍承邺旁边空出来的地方坐下。 见她动作,霍承邺往霍驹行那边靠了靠,让本来宽敞的地方略显狭窄。 “既然汪小姐来了,我便不多打扰你们校友聊天,我先走了。”说完,他便想也不想的起身,朝着温挽那方向走去。 只剩下霍承邺一人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 “方才怎么没见你?”还是他先挑起的话头,毕竟他多少要给汪阑珊两分面子,也不至于叫别人拿他的错处。 汪阑珊一顿,想起自己与霍驹行说话,便道:“许是走的路不同,便错开了。” 霍承邺点点头,没接话的意思。 汪阑珊与他靠近些,眼神放到了远处的温挽身上,又问他:“少帅与盛小姐是怎样认识的?” 对于汪阑珊的这个问题,霍承邺一时间竟是脑袋空空,没有个答案。 “怎么?是不方便说吗?”汪阑珊见对方神情凝滞,立马趁热打铁的问。 霍承邺摆摆手,回答:“不,是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他说的含糊,也没说具体多久,只说记不清了,打断了汪阑珊的话。 汪阑珊撇撇嘴,转而提起温挽:“我记得少帅好像与温小姐关系也不错,可以和我讲讲吗?” “讲什么?”霍承邺语气疏远,并不懂他与温挽的事情为何要讲给她听。 “那次我瞧见了少帅与温小姐一起逛百货大楼,想来关系是极好的,还有春宴那日,少帅又出言阻拦了订婚。” 她将这些细细说来。 说到与温挽逛百货大楼这事,他没想到汪阑珊能知道,不过想来又觉得合理,毕竟当日他与温挽也是正大光明,加之就在那家咖啡厅不远处,能被瞧见也不是什么难事。 “救命之恩,同行之谊。”他思来想去,还是没说二人关系多亲近,只简单八个字概括。 “那为何,少帅不愿娶我?”她听后,又接着问出声。 对于那日的事,汪阑珊还是耿耿于怀,她对霍承邺确有一些爱慕之情,而当日的订婚,也是她这个尊贵的总统府小姐亲自下场去与他姆妈谈及;她本以为自己做到这份上了,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姆妈都答应了,他总不能驳了他姆妈的意。 哪曾想,对方不仅驳了他姆妈的意,还在春宴那种场合,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明确拒绝,害她在余州丢尽了脸。 到如今,她对霍承邺,更似一种执着,是一种失了面子后的挽救。 “你我不过点头之交,你不了解我,而我也没有把握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此稀里糊涂的结婚,和蒙着头打仗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直白,将二人在一起的后果比作送死。 第111章 话说的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不悦。 “可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事情真如你想的那样呢?”汪阑珊继续挽回,也希望霍承邺能够考虑考虑她,于是又继续说:“我虽算不得个顶个的美,可好歹也是燕京大学人人认下的美人胚子,再说我这样的家世,谁娶不是高攀?可少帅你与我门当户对,又少时相识,自然是比日后娶个陌生人要强。” 她的话,让霍承邺听的很不舒服,总觉得她骨子里有高位者对于别人的那种蔑视感。 “我从见汪小姐第一眼起,对汪小姐只有一个想法。”霍承邺斟酌着,开了口。 汪阑珊听后,有些羞赧的看着他,又问他是什么想法。 他勾起一抹笑,看着远处开了口:“是个人,和我无关紧要的人。” 他话一出,汪阑珊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后面那句话,将她比的和手下那些个副官都不如。 汪阑珊也在心中感叹,感叹那兄弟二人的嘴是一个赛一个的毒。 “既然燕京大学内人人都夸赞汪小姐,汪小姐就该将目光放到那些人身上,他们能高攀日后必定也会厚待与你,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也不怕对方仗势欺你吗?还有,我早说过,只娶心悦之人,汪小姐于我来说,和陌生人没太大区别,不过点头之交,这件事过后也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他继而说道,随后竟又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瞧她。 而此次,她没了上次被当众拒婚那般窘迫的姿态,对上对方带了些玩味的眼神时,竟也能笑出来,只是双手藏在袖中,不自觉握紧了拳。 她不想再说这件事,调转了话题:“去看看盛小姐那边在玩什么吧。” 她有兴趣继续下去,霍承邺却不一定有,起身后抬手制止住了对方,于其中带了些许怒意和不容拒绝道:“多谢汪小姐这两日的款待,今日的汤钱我昨日带过去的赔礼品足以买千份,后续的事情就不容你操心了,我还有要事处理,请回吧。” 他本以为给对方几分面子对方就能懂,没想到她竟是还不愿撒手,到自己的面前当起了说客,将他的婚姻看待成一场买卖,一场利益结合。 她还想再说什么,哪知霍承邺竟回头冷眼瞧她,眼神冷的让她不自觉在这初春的天气哆嗦,于是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见状,汪阑珊就是在不情愿,也只能悻悻离去。 今日,她算是彻底将霍承邺惹怒。 来到温挽身边,见霍驹行在帮她喂鸽子,他走过去将人挤开,自己站到了她的身旁。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汪小姐呢?”温挽头也没回,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到来。 “汪小姐说她忽然有急事要处理,不便再陪我们游玩,只叫我们自己去,便走了。”他没说真话,害怕温挽又说他不给对方面子,到时让人拿错处。 温挽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饲料,回头看他,注意到对方翘起的领口,于是指了指,道:“衣领。” 霍承邺低头看,不知何时衣领被风吹了起来,可他却不动,想等温挽帮他。 眼看温挽眼神无奈,正想帮他将衣领翻下来时,霍驹行一个顺手,为他将衣领薅了下来。 霍承邺想骂他,却又忍了下来,只愤愤的看着他;只有温挽,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笑出声,尤其是霍承邺冷脸时的模样。 “还笑,该回去了。”霍承邺冷言,继而转身欲走。 温挽则拉住了对方的手臂,连忙开口:“哎,少帅,汪小姐说的秦淮河我还没去过呢,听她说那处的小吃最多,我肚子里的馋虫叫的不行,都想尝尝。” 温挽没说假话,她是真想去,昨夜在公馆她便听到几个驻守金陵的副官说了秦淮河,听着听着,倒也是真的想玩玩了。 被她这样缠着,霍承邺是不去都不行,带着人又去了秦淮河。 上车前,他刻意问了一嘴霍驹行:“你要有事你就先回去,我们得要一些时间。” 霍驹行像没听见一般,径直上了车,等坐下后,才开口回他:“姆妈叫我来监视你,若是擅离职守,免不了回去一顿责罚。” 霍承邺讥讽一笑,又拿话刺他:“我竟不知你们关系何时这样好了,她的话,有朝一日你竟也会全听。” 霍驹行没回应,转头看着窗外,似乎早就习惯他这番怼人的话。 虽说杭素心是霍承邺亲生母亲,可她以往便爱管的宽些;从前霍承邺少时还在余州读书,她便管他交友,管他抽烟,管他喝酒。 更甚有一次,霍承邺就因为与一个家境一般的女孩多说几句,他的姆妈就将人逼离了余州城,霍承邺知晓后与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而对方什么都管的性格,也让霍承邺烦了许久。 一切直到他去北平上大学,这才消停下来。 起初她是不愿霍承邺去那么远的,想叫他在金陵读就好,可霍承邺哪里愿意,见杭素心又要管七管八,连夜叫上俞书荣当了次离经叛道之人,二人坐火车基本上将全国走了个遍,一直熬到开学才舍得回趟家。 当然,回家后的霍承邺少不了被杭素心念叨,也是如此,二人的母子关系才稍差了些,总是与她争锋相对的,连带着她选的儿媳妇人选,他也是看不上的,不过霍承邺看不上不止这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当初温挽醉酒后同他求情的模样,有些打动了他。 他脑子里想着事,车子便到了秦淮河最繁闹的地段。 阿诚说前边进不去了,霍承邺便带着温挽下车打算步行。 只是刚一下车,温挽就被一阵飘香吸引,顺着香味看去,温挽便瞧见了左手边不远处的招牌上写了大大的梅花糕三个字。 见她的目光被吸引,霍承邺自然善解人意的带着人过去买。 此刻这儿排着长长的队,温挽一行人站在了末尾处,可她却不急,只静静的端着手瞧着那做梅花糕的大娘。 “这生意不错啊。”霍驹行感叹一声,看着长长的队伍,不禁叹了口气。 “小伙子外地来的吧。”排在他们前面的大叔听到霍驹行说话后,回头问了一句。 第112章 会不会随他走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那说话的大叔。 那大叔又继续说:“这家是老店了,手艺好,可每天就限量那么点,咱们这些尾巴上的,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听他这样说,温挽先打起了退堂鼓,小声同霍承邺表示不吃了。 霍承邺抿抿唇,看着长长的队伍,心中确实有些担忧,可想到温挽没来过,便想着先排着试试,买不到大不了明日早些来就是。 “要不先排排试试?”霍承邺小心翼翼的问。 温挽探头看了前方,又下了决心般的开口:“不吃了,总归吃过早饭,不是很饿,下次再来吧。” 见她这样说,霍承邺也不能强人所难,便离开了此地。 秦淮河两旁是住宅区,可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在这儿做的营生,有戏园子,饭店,客栈,还有烟花之地。 譬如温挽前方就站着三两个穿着露骨使劲攀扯来往行人的女子,而女子身后的那扇大门又是行人进进出出,有地痞流氓,也有看似光鲜亮丽,穿着西服的男人。 见到霍承邺与霍驹行价值不菲的行头,那些人更是卯足了劲往他们身边钻,廉价的劣质香水味充斥着三人的鼻腔,温挽不鄙夷她们那种人,可也实在喜欢不起来,见她们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禁蹙眉。 “滚。”跟在身后的阿诚站了出来,呵斥了欲想往霍承邺身边钻的女人。 那人先是观察到阿诚的军装,随后又注意到了对方腰间的配枪,收了挂在嘴边即将要骂出去的话。 “这位军爷,别动怒,来玩嘛。”女人语气撩拨,身体扭得跟麻花一样,不断朝着阿诚抛媚眼。 这番模样,让几个人眼前一黑。 “不是什么人都是你们能随意攀扯的,若再敢拦路,当心你们的小命。”阿诚语气严肃,眼底泛起冷意,手轻轻搭在了他腰间的配枪上。 见阿诚如此无趣,女人们不敢再拦路,斜了他一眼后,便不情愿的让了路。 解决了这个麻烦,前方又是不同的光景。 只见不少行人在一个小码头排队,几人走上去看,才发现在这里可以坐乌篷船游秦淮河。 恰巧几人走得累了,加上两岸之宽远,坐船是最正确的选择。 几人刚排上队,霍承邺便同温挽交代:“你们先在这里排队,我去去就回,若是等不到我来,你们就先坐船。” 他看向阿诚,示意对方保护好温挽,阿诚点头后,霍承邺才放心的离开。 温挽还没问他去做什么,只撇撇嘴表示不满。 见霍承邺离开,而阿诚又站在温挽身旁一两米远的地方,霍驹行这才大着胆子同她说话。 “你瞧前面没剩几个人了,你说他赶得回来吗?”他目视着前方,嘴角噙着笑意。 “他说去去就回,定是会回来的。”温挽坚定的回答。 霍驹行又笑出声,眼神重新放回到她身上,一字一句道:“那他还说叫你和我先走呢。” 温挽看着他,眼底满是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他说的是我和阿诚。” 他嘴角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问了一个很认真的问题:“若他赶不及,你可愿意随我走?” 说完,他一直看着温挽的眼睛,试图从其中读出一些流露给他的真挚情感。 只是可惜,她眼波平淡,又十分干脆的回答了一句:“不会。” 她斜眼看向霍驹行,眼中甚至有隐隐恨意,或许如今的霍驹行确实对温挽有两分特殊,可这点特殊,并不能抵消他前世对她的伤害。 就算她有一天真的放下了仇恨,那也绝不会接纳他。 眼看就要到温挽他们,而霍承邺还没回来,霍驹行还未从方才的拒绝中缓过神来,直到温挽喊他。 “若过会儿他没来,你便独自坐船,我在码头等她。”温挽这样对他说。 霍驹行肯定不会同意,虽说有阿诚在旁边,可他仍是不放心她一个女子在这陌生的地方,所以便摇了摇头,拒绝了温挽的意思。 二人正交谈之际,霍承邺小跑着回来了。 他手中握着东西,只是距离还远,温挽有些看不清。 只等他再跑近些,温挽才看清,原来他手中握着的,是两个梅花糕;不止温挽惊讶,霍驹行同样也是,他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有这番心思。 “刚买的,还热着。”霍承邺来到她身边,将梅花糕递给了温挽。 此时的温挽才注意到,这不热的天气,霍承邺竟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跑了多长一段路。 见温挽不吃,只愣神,他又推了推对方的手背。 “愣什么?快尝尝,看看像不像那个大叔说的那样玄乎好吃。”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的白牙。 温挽愣楞的看着他,又过了两秒,才将一个拿起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糯糯的,有些红枣和蜂蜜的香甜。”温挽这样回答,眼神却一直放在了霍承邺身上。 这一口梅花糕,她吃出了霍承邺对她的重视。 到他们坐船,霍承邺没空答她,几人买了船票在船夫的陪同下上了同一条船。 到了船上,温挽三两口将梅花糕吃下,又觉得喉咙堵得慌,只拍着胸口。 “给,汽水。”霍承邺将自己顺路买的汽水从兜里拿出,再打开递到她手中。 温挽没听清,只以为是水,一口喝下,辛辣刺激的口感差点将她呛个半死,止不住的咳嗽着。 坐在她身侧的霍驹行眼疾手快的为她拍背,这才让温挽的咳嗽止了下来。 待抬头,发现是霍驹行在为自己拍背,温挽的脸一黑,反手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背后挪开。 “没事吧,我原以为你喝的习惯。”霍承邺有些自责的看着她手中喝了一半的汽水,生气的拿过来往篓子里丢去。 “你冲汽水发什么火嘛,是我没听清,这才喝了一大口。”温挽看着被丢在篓子里的汽水,觉得有些可惜。 “没事,不喝了,喝茶。”霍承邺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船篷里的粗茶。 温挽接过,无意间对上了霍驹行略微受伤的目光,她很快的移开,将目光放到了两岸的秦淮风光上。 第113章 再玩一日 游了个下午,几人才吃饱喝足的回了公馆。 累了一天,温挽给浴缸放满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这才躺到了床上。 刚躺不过两分钟,她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跑到了隔壁,敲响了霍承邺的房门。 对方以为是阿诚,问都没问就开了门,也是刚洗完,他全身上下只裹了件浴巾,身上的水渍还未擦干,淌在结实有力的胸膛上似晶莹的珠玉。 “怎么,是你。”他语气有些结巴,面对穿着睡衣的温挽,不忍红了耳朵。 “我,来找你,问一件事。”温挽的语气和他如出一辙,只是她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他咳嗽一声,恢复了从容的姿态,说完话后,便将门砰的一下合上。 温挽靠在墙边,心砰砰的跳着,方才那番劲爆的画面简直要将她的眼闪瞎,她不知道霍承邺的身材竟这样好。 过了一会儿,温挽差不多平静下来的时候,对方开了门,又请她进去。 不比温挽的那间主卧,这间客房就小了许多,除盥洗室外,就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床,连沙发都没有一个。 他让温挽坐床上,自己则坐在了椅子上。 许是方才那场面的气氛还未消散,二人相顾无言,只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霍承邺先挑起了话头,问她:“你要问我什么?” 温挽的目光收回,想起今日游玩的畅快,便问他:“明日回余州城吗?” “你想明日回去吗?”霍承邺反问她,以为是她着急。 温挽摆摆手,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承邺不解的看向他,等待她解释后的下文。 温挽没磨蹭,说了自己的想法. “今日,我玩的很开心,明日还去吗?”说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霍承邺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是游玩的事情,一口便应允了下来,叫温挽早些回去休息,说是明日可以去玩。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挽开心的出门,合着美美的思绪睡了过去。 只等第二日一早,温挽还睡的迷糊,霍承邺便来敲门。 她从床上坐起,抬眼看了时间,发现才七点过,有些不悦的蹙眉,可想起是自己昨日亲自去问的对方去不去玩,她还是耐着性子起床,走到门口给他开门。 霍承邺早已收拾妥当,见到头发蓬乱的温挽,才知道对方还没睡醒。 “见你提起去玩,还以为你会起的很早。”他随着温挽进门。 温挽则又躺了回去,昨日两人说完话后,她并未马上入睡,而是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这才没睡醒。 “我再睡会儿。”温挽闭着眼,完全没把他当外人。 霍承邺无奈的叹息一声,又冲她道:“今日不必戴面罩了,他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温挽先是蹙眉,随后又忍着困意问他:“是二少帅?” 霍承邺轻轻嗯了一声。 温挽没接话,显然是睡了过去。 霍承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的床前,替她将被子盖好,自己则回到了沙发上小憩。 温挽大概又睡了一个小时,只等太阳照进屋子,光照到她的眼,将她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想起要去玩这茬,便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会儿。 哪知刚清醒,她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霍承邺,她迷迷糊糊的,只印象对方敲门,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于是下床。 刚发出动静,坐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霍承邺便被惊醒,回头看她。 “醒了?”他问。 温挽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印象。” 霍承邺有些惊讶,问她:“你不知道?” 温挽摇摇头,许是当时没睡醒,便没印象。 她拿了套水粉色长裙和面罩去盥洗室,打算梳洗一下顺带换衣服。 没想到,霍承邺见她手上拿的东西后,制止了她的行为。 “他不在,你不必戴这个不舒服的面罩。”他再一次开口。 这句话,许是刺激到温挽的记忆,让她想起了自己给霍承邺开门的事,当时对方就和她说过,霍驹行回去了。 “瞧我这个脑子,我想起来了。”她拍拍额头,将面罩放了回去,又嘱咐他:“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梳洗一番换个衣裳就出门。” 霍承邺点头,又坐了回去。 这两日戴面罩,让温挽憔悴了不少,想起今日是属于二人的约会,她刻意化了淡妆,又盘了个公主头,与那套水粉色连衣裙很搭,衬得她肤白貌美。 在镜子中欣赏了自己好一番后,确保自己是以最美的姿态见霍承邺,她才心满意足的推门出去。 果然,霍承邺第一眼便看的愣住了。 只等温挽走到他面前,他才收敛了自己的失态,带着人出门。 温挽以往还是去秦淮河,便没问他,只看着窗外,直到开了半个小时,车还未到昨日的地方,温挽才察觉不对。 “不去秦淮河?”她回过头,对上霍承邺的目光。 霍承邺摇摇头,那日汪阑珊还说了个古鸣寺,他没去过,想必温挽也没去过,听闻那边风景不错,他便想着图个新鲜带着人过去。 “等会儿去古鸣寺,那边有斋饭。”霍承邺说。 温挽点头,才知道是换了地方。 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到了一处稍微清净些的地方,温挽便瞧见了路边盛开的樱花,粉白相间,微风吹过,花朵争相落下,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到了寺门口,便有佛子出来迎接,霍承邺早早便派人通知了下去,害怕遇到刺杀,如今寺外寺内少说有五十个霍家的副官在驻守。 “少帅,温小姐。”那佛子捻着佛珠,同霍承邺和温挽问好,又说:“主持在里面等着二位,请跟我来。” 对方做了请的手势。 霍承邺则带着温挽进了寺庙大门,二人跟着佛子,步行穿过几间禅房,这才来到吃斋饭的地方。 到门口,佛子停下,又同二人开口:“主持备了丰盛的早膳,还请少帅和小姐吃完后随我去主持打坐的禅房。” 说完,他便离开,只让二人自己进去吃。 霍承邺也没客气,跨步进门,瞧见桌上摆了两碗素面和一些码子以及豆浆,霍承邺便招呼着温挽坐下吃。 第114章 千年古寺 古鸣寺的素面和别的地方不同,这儿的素面看似寡淡可吃出来却又异常美味,加上寺里做饭师傅秘制卤豆腐配在一块,是以温挽吃过最好吃的素面。 “真不错。”只第一口,温挽便给出了极高评价。 霍承邺笑了笑,他不信神佛,以往不曾来过,可这里的住持却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一直听闻他们古鸣寺的素面好吃,这才特意在昨夜叫阿诚提前和住持说,安排好了这一切。 今日一尝,果然非同凡响。 “吃过面,我们去主持打坐讲学的佛堂看看,今日叨扰了他们,总得去打声招呼。”霍承邺夹了一块豆腐到她碗中,同她说道。 温挽自然没什么意见。 二人刚吃了面,就见方才带他们进来的佛子又出现在了门口,很明显是给二人带路。 霍承邺陪着她跟在佛者后头走着,佛子便开始看着沿途的古建筑,为二人讲寺的起源。 “二位,我们古鸣寺始建于西晋年间,这儿有些建筑被摧毁还未修葺完毕,都是以往那些改朝换代的战争所造成的,后来到明太祖执政后才得以第一次修葺,只是并未完成,后又到了康熙爷年间,这才二次休整,得以重现异彩,我们寺庙的匾额,还是当初康熙爷南巡时亲笔提下。” 温挽听的认真,看着近百年风霜的寺庙建筑,温挽在心中一阵感慨,抚摸着石刻,也瞧见了岁月在这些石碑房屋上留下不小的痕迹。 走着走着,便到了佛子和信徒们平日诵经学习的地方。 “师父,少帅到了。”佛子的声音不大,可在场之人都能听见。 主持还未同各位说,便有人先站起身道:“既然师父今日有贵客,我等便不叨扰了,只等来日再来诵经学习。” 那人领头后,众人纷纷起身同主持告别,佛子见自己带好了路,也识趣的退下,给三人留了个说话的地儿。 “少帅,许久不见,可都好啊?” 对方说话,温挽才看清面前的住持,大概五六十岁的模样,正常僧人扮相,手中拿着一串大大的佛珠,说话间还在把玩着。 见到霍承邺,主持一直保持着微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是很高兴他来的。 霍承邺走过去握住对方的手,才回他:“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听到他的回答,主持才放下心来,瞧见躲在霍承邺身后的温挽,又打趣般的问道:“这位,可是日后的少夫人?” 听到主持的问话,温挽脸一红,没敢向平时一样不正经的认下,只像个鹌鹑般走到霍承邺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胡说。 “许是的。”霍承邺没管她,说了自己的答案。 主持又是方才那般眯着眼睛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摇摆后,又同霍承邺话起了家常。 “今日的素面,少帅可还吃的好?是不是如我所说的堪比珍馐?”住持对于自己寺内的食物很是自信,眼底是止不住的自信。 不过,他的素面,确实有那个本事,也征服了二人的胃。 “好吃是好吃,就是......”霍承邺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有任何缺点,少帅尽管提就是,老夫定改。”主持虽对自己的素面自信,但也很愿意听食客的意见,如此改进,才能做出最美味的素面。 而他本人又是个素面爱好者,每日最少都是两碗下肚。 “就是不知主持能否告知配方,也叫我回了余州,也能吃到这样好吃的素面。”霍承邺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他本是个玩笑,哪知主持竟真的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住持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将手中的佛珠放下后,边执笔开始在宣纸上书写。 过了两分钟,他写好了配方才递给霍承邺。 又和他说着其中秘诀:“素面素面,面都素了,那么味自然在于汤和码子,那豆腐干豆腐泡就是其中一个精华,再就是高汤,用海带,白萝卜,香菇,和半块苹果,熬煮两个时辰以上;最后在碗底放上盐巴,紫菜,香葱,淋入高汤,放入煮好的手擀面,最后浇上码子,再淋上那么两滴芝麻香油;世间有次美味,足矣。” 霍承邺听的认真,将步骤一一记下,又将主持给的配方叠起放到胸前口袋。 “有劳了。”霍承邺向对方道谢。 主持摆摆手,提起当年的事:“想当初,我下山采买,受了流寇挟持,差点性命不保的时候,还是少帅你救了老夫的性命,区区一张方子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你还有这本事?”温挽听后,为主持庆幸的同时,又打趣他。 不等霍承邺说话,听了温挽话后的主持,反而先开了口:“女施主,霍家的大少帅,才貌相当,这样的好夫婿,你不得抓紧。” 听着主持说的话,温挽陷入了沉默。 在有些人眼中,霍承邺才貌双全,有钱有权;而在有些人眼中,霍承邺情绪不稳定,杀人不眨眼,空有皮囊却无一个玲珑心。 温挽就是后者,所以对于主持的那番话,她选择了沉默。 意识到氛围不对,霍承邺出来打圆场。 “我们二人还没好好逛逛寺庙,就先行一步,等会儿再回来和主持您说话。”他说着,边拉着温挽的手往门外走。 主持观察到了温挽的神情,笑着送二人出门,过后又同霍承邺喊道。 “少帅,逛累了回来喝口茶,老夫送你们一支签。” 霍承邺回头,朝着住持点了点头,便带着温挽去逛寺庙了。 这座跨越了千年的寺庙内满是千年前的建筑,历经风雨沧桑,才被生在了民国的他们看见,温挽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宿命感。 仔细观看着这些建筑,温挽将它们碑上的建筑刻在了脑中,如同海绵般吸取着这些历史知识,此次不止是一次游玩,更是一场学习之旅。 说实话,温挽学到了很多。 来到大雄宝殿前,一场风过,吹落了几片花瓣,温挽正欲拉着人进去参拜,哪知霍承邺停住了脚,止步在了殿前。 第115章 求的下下签 “怎么了?”温挽学着他,停了脚,只是多了个回头看的动作。 “我不信神佛,又动过杀戮,不适宜陪你进去参拜,你只自己去,我就在门口。”霍承邺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听她这样说,温挽也没勉强人陪着自己,对方松手后,她便独自提着裙摆,踏着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大雄宝殿而去。 许是主持知晓霍承邺来,刻意驱散了外客,今日的寺庙人格外少,就算有人,也是前来听主持讲学的学徒或本就住在庙中的佛子。 温挽踏进大殿,释迦摩尼佛的佛像位居中间,高大的身躯将温挽衬托娇小异常。 见到佛祖,她虔诚的跪地。 第一拜,她求富贵安康。 第二拜,她求事事顺心。 第三拜,她求婚约早除,美梦成真。 上了香,温挽从殿内出来,回到了霍承邺身旁,他没问对方求了什么,只带着人回去。 二人回住持所在的佛堂前,霍承邺带着她走到了一处佛文的石刻前,随后指着那处字同温挽道。 “听主持说,进来礼佛的人临走前,心中所求什么,就摸哪个字,这样会沾了佛气回去,好让心想事成。” 温挽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于是毫不犹豫的走到了财字前,踮起脚伸手摸了摸。 “还真是个财迷。”霍承邺走了下来,到她身边看着她摸得字感慨。 “唯有钱财傍身,心里才得以安稳。”她收回了手,看着对方,丝毫不掩饰眼中带着的野心。 霍承邺笑她,却没说她半句不是,带着人回了佛堂。 住持在诵经,听到了脚步声,便停了下来,见是他们,便迎着人进门。 “逛的如何了?”主持问两人。 “都逛过了,我一个手中有杀戮的人,不便去大殿,只她去了我不曾去。”回答的是霍承邺,他将一切如实道出。 主持知晓,没多说什么,便起身带着人往另一个殿走去。 进入殿后,满墙的佛让二人看的眼花缭乱,足有几百座佛像,每一尊佛像下都标有号。 “二位,去数十尊佛像吧,然后将数到的最后一尊佛像号码告知给我。”他看着墙上的佛像,同二人道,又补充:“切记,凭心,莫要胡选。” 温挽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便认真的数了起来,霍承邺见她去数了,便朝着她相反的方向开始。 二人认真数着,尤其是温挽,凭心选择。 “286,311,388......” 温挽数到了最后一尊,回头才瞧见了霍承邺,对方正站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视线停留在她方才数的那尊388的佛像上。 “过来吧。”主持看着二人,笑着坐在了解签席上。 等二人过来,他又说:“本想送你们一人一签,不曾想你们倒是给我省事,都选到了同一座佛像。” 说罢,主持去拿388签。 “孤舟乘风高高起,枯枝遇春起死生, 只恨连理同根不同枝,叫一线机缘牵住半生。” 主持念着不禁蹙眉,这签不好,属下签。 “本是孤舟,枯枝,却遇机缘涅盘而生,却又各抒己见,因缘而遇,因缘而散,要断不断,藕断丝连。” 他解释了签文,又蹙眉看向一样一脸愁容的二位:“二位求的什么,只怕听了我的话,也有了答案。” 霍承邺起身,胸腔起伏不断,他不信佛,更不会信这些,可这些话,就像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女施主,你且留下,我有话同你说。”住持叫住了她,将霍承邺打发了出去。 温挽有些不解,可她又觉得那签的前两句都是为她打造般,孤舟枯枝,重生涅盘,说的就是她的遭遇。 “女施主,孤舟是你,枯枝也是你,我虽不知你遭遇了什么,可我猜测你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携带着怨恨,又得了天道的眷顾,而少帅,只是你一切计划中的一环。”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准确的猜测,让温挽警铃大作。 就听对方又继续劝道:“只是,莫要再依仗天道,做出逆天改命之事。” 他算出来,霍承邺与温挽并无缘分,若非温挽的救命之恩,他早该死在那趟列车中,包括如今的霍承邺,都时常伴随着危险,正是与他当初逆天改命有关。 也正是因为温挽的插手,让她与少帅形成了一种羁绊,他因她而生,也只有因她才能活。 听着主持的话,温挽有片刻的愣神,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忘了自己当初救霍承邺的目的。 “主持说笑了,小女子没有那个本事,许是看错了。”她虚心道,脸上挂起假笑,不叫人窥探出她心内的心思。 主持叹息一声,看着她,又看了看还杵在门外的霍承邺,叹息一声后,才道:“不管真相如何,姑娘还请铭记我今日的话,还有,你与少帅是强行绑上的羁绊,与旁人不同,请姑娘莫要戏耍少帅,他是个好儿郎。” 温挽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门口看去,思考一番后,才同主持点头。 她出了门,与霍承邺同主持告别后,挽着对方的手离开了此地,回了公馆。 到家后,二人吃过晚餐,便开始收拾回余州城的东西。 阿贤和芦苇也接到消息,一并游玩归来了;玩了一道后,一向沉默寡言的芦苇竟破天荒的同温挽说起了外边的事。 她遇到的,吃到的,去过的,接触到的一切,都同温挽说了一遍。 温挽很欣慰,她本就觉得芦苇性子闷,如今见她话多了起来,也开心。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回想主持说的那番话,也明白她是得了天道的眷顾才得以从濒死边缘回来。 只是,她对于霍承邺,总是纠结又难受。 一来对方是霍驹行的长兄,二来对方曾经对她极差,可尽管如此,她也明白霍承邺是个不可多得之人,加之她身上与霍承邺又有着羁绊,她很难不对这个屡次三番对她施以援手的男人心动。 可无论如何心动,她都怕了婚约,更怕遇到第二个霍驹行。 就这样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116章 不速之客 金陵回余州有些距离,从早上八点出发,等到了晚下午接近傍晚才堪堪到家。 温挽怕被人看见,霍承邺也懂,便叫除自己坐的这趟车外的其他车全部先回少帅府,随后交代阿贤将车开到温家后门。 温挽见终于平安到达,只感觉轻松异常,下车后只感觉双腿酸肿,难受的很。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温挽提着东西,同下了车的霍承邺交代。 对方点了点头,又同她挥了挥手后,便回了车里,叫阿贤开车回去。 见着车消失在长街之中,温挽才与芦苇带着行李进门,二人刚进门坐下没多久,萍儿便推门进来了。 手上拿着的是温挽这个月的月钱。 温挽瞧着她手中所剩不多的几个钱,不禁在心里骂了她一句,但面上还是装的和善,只笑着看向萍儿。 “这几日我回乡,萍儿你在府中一切可好?”温挽象征性的问了那么一句。 萍儿答过得好,才将钱放到桌上,说:“小姐,这是这个月的月钱,夫人前两日叫我等您回来后给您。” 温挽嗯了一声,表示收下了,思索一番,从里头拿了两个银元推给她,问她:“这几日我不在府中,不知府里可发生什么事了?” 萍儿见着钱,就像老鼠见着米,两眼放光,立马和温挽开口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回小姐,大爷一家来了,如今正住在厢房,听闻是想长住的,好像是,大爷将家产败了个干净,这才上赶着过来的。” 听到是大伯,温挽的眉头蹙起,眼底生起厌恶,毕竟前世的他们,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如今是住在厢房,后面的日子,怕是会寻个借口要走她母亲的清繁院。 “小姐,我还听说......”萍儿欲言又止。 “无妨,你尽管说。”温挽抬手示意她。 就见萍儿斟酌一番才开了口:“听夫人的意思,是允了他们住下,还打算,打算将先夫人的清繁院给大爷住。” 听到是邹氏允许的,温挽蹙了蹙眉,想着对方估计是没憋什么好屁,等着大伯一家来治一治自己;同时,她虽知道大伯一家对清繁院有心思,没想到萍儿会将邹氏想给院子的心思透露给自己。 “好了萍儿,我知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温挽开口,将人打发走。 “小姐,她那样的人,你何必给她钱。”芦苇为那两块银元感到不值当,尤其是给了萍儿这种人。 温挽则不在意,同她道:“萍儿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钱,当然为了钱也可以做很多平日不会做的事;就比如方才,若不给她那两块,她未必会和我说这些话。” 芦苇点点头,明白了温挽的用意。 二人也开始将藤箱里头的东西收拾出来。 刚收拾了一半,被叫走的萍儿,又去而复返。 “叩叩。”她敲了门,自顾进了门,瞧见了温挽藤箱里的衣服和半截蕾丝的面罩,她没声张,将目光收回,开口同温挽道:“小姐,二少帅了,正在外头等着您,说是督军和夫人有请。” 听到前半句,温挽先是下意识蹙眉,表示对他的不满,再听到是督军和夫人所请的,才不得已般,低了头。 “我马上去。”温挽回了话,找了套以往的惯爱款式的衣裳穿着,又将一头长发用白玉簪挽起,不明媚张扬,只彰显沉稳。 她也不想穿的时髦引得霍驹行的关注,可又得在督军和夫人面前表现的体面。 收拾妥当,她才出门,还未到仪门那边,就遇到了前来找她的霍驹行,想必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才进来。 温挽上前,不情愿的和对方说话。 “不知督军和夫人请我有何事?” 霍驹行咳嗽一声,伸出了半弯的手臂。 温挽朝着周遭看了眼,不止温家的佣人有许多人在,就连霍驹行身边的副官也多了两副生面孔。 她不得已的配合着,脸上嫌弃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 “正是过节,老宅来了许多亲戚,阿爸叫我来带你去露露面,这会儿正是饭点,来接你刚好。”霍驹行解释着。 温挽看着他,明白他的用意,像霍家这等场合,她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少夫人该早点去,可她人不在余州,对方故意拖了时间来找的她。 她本以为是简单家宴,没想到是大场合,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在心里问自己是否不妥。 霍驹行看出她的顾虑,于是带着她往外走的同时又开口道:“无碍,你这套衣服很漂亮了,吃个饭,不耽误你多久就送你回来。” 温挽没说话,但也放下了心中的顾虑,随着他离开了温府,去了老宅。 清明不是什么喜节,所以老宅也没点灯笼,清冷幽寂,只有门口停着的汽车证明宾客众多。 霍驹行带着她进门,二人并肩走着。 “那几日,玩的可还开心?”霍驹行问她,像是故意的,揭露她的难堪,作为薇薇的一份难堪。 她瞪了对方一眼,像是故意激他一般道:“自然是开心的。” 霍驹行笑了,打趣她:“那你可要想好,嫁给我,你日后便想去哪儿去哪儿;而跟着他,身上有督军府这个担子,可没那么自由了。” 听了他的话,温挽先是看了眼周遭,发现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少帅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这些话,我日后不想听了。”温挽辞严义正。 霍驹行悻悻闭嘴。 到了大厅,大家早已落座,就连霍承邺也在,对方坐在了杭素心身旁的位置,见温挽过来,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合理。 “不好意思各位叔伯婶娘,晚辈来迟了,我去的路上因为公事耽搁了一会儿,这才误了时辰。” 霍驹行到后,便同各位道歉。 “这样,我自罚三杯。”他将温挽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抽离,拉着她到了桌边,督军身旁的位置,拿了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在座的大多霍家宗室亲族,而霍驹行又是老宅养大的,跟他亲昵,自然不会怪罪他,见他拿起酒杯,各位都端了杯站了起来。 第117章 赴宴认亲 “驹行,你接媳妇是大事,叔叔伯伯怎么会怪你?”有人说话,温挽抬眼,那人她认得,是霍驹行的三叔。 三叔说完,众人的眼神才放到温挽身上,打量着这位才订婚的温家小姐。 霍驹行笑的圆滑,还是将三杯道歉酒喝了下去,众人见状,纷纷坐了下去。 此时,督军又朝着霍驹行开口:“还不给你这些叔叔伯伯介绍一下?再给温挽介绍一下这些,将来也好叫人。” 于是,刚放下酒杯的霍驹行,又立马将杯子端了起来,还顺带拿了酒壶。 就见他从温挽身边的人开始介绍起。 “这就是督军的儿媳,果真是仪态大方。”说罢,那人站起身,端起了酒杯。 温挽未曾落座,自然不知道坐着的是谁,只待对方起身后,温挽才看清那人自己认识,且前世的她还受了对方不少恩惠。 一时之间,她便忘了场合,忽地开口:“曾伯伯。” 她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温挽,这才惊恐的收回了自己试图叙旧的下半句话。 “阿挽,你识得曾伯伯?”霍驹行问。 温挽下意识的找补,她反应迅速,立马回他,也是回众人:“报纸上见过的。” 众人恍然大悟,连同霍驹行也是,于是继续同她介绍:“曾伯伯是湖南人,很厉害的。” 温挽点点头,心虚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如此一来,她也管住了嘴,不曾再先叫人,只等霍驹行介绍过后,才随着他叫人。 转了一圈,到霍承邺那儿,对方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霍驹行瞧见了,使坏般的在他身边停下。 同温挽开口:“这位,是大哥。” 他都这样说了,温挽也不方便推脱,只低低的唤了句:“大哥。” 霍承邺听后气得半死,可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礼貌的同温挽假意问好。 见到自己儿子吃瘪,杭素心开心的要死,她本以为自己儿子这次去金陵是同汪家重修旧好,哪知道他不和温挽鬼混,转而带了个叫薇薇的女人过去。 汪阑珊给她打过电话,语气里满是委屈。 等人入座,众人动筷后,杭素心才试探的朝着霍承邺开口问:“承邺,听闻,你最近与一个叫薇薇的女子走得很近?” 听到这个八卦,不少人听了吃饭的动作,一双眼睛在杭素心和霍承邺身上来回看着。 霍承邺毫不避讳的点头认下,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温挽,只可惜,他的眼神悉数被霍驹行给挡了回去。 “听闻,那薇薇是绩溪盛家的女儿?”杭素心又问。 霍承邺本就不喜她管得宽,如今她这样刨根问底,他听了更是心烦。 “盛家?只听闻盛家有个长子,颇得盛名,其他的,就不知了。”有人说道。 朝廷落寞后,胡家与盛家就很少露面了,尤其是胡家,嫡女去世后,两老相继去世,遭受重创,若不是胡氏底蕴深厚,只一个姓或血脉便值万钱,霍家兴许看不上温挽。 “承邺,那薇薇到底是不是?”杭素心听着众人的议论,害怕霍承邺被骗的她,又一次问了出来。 “是。”霍承邺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可没表现出来,只是语气重了些。 “哈哈,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吃大少帅的婚宴了。”有人打趣。 督军没说话,只悻悻笑着,毕竟霍承邺的性子这般,或许走不到那一步,可也不一定。 霍承邺有点头疼,头疼众人都见到了温挽,这对三个月的诺言,十分不利;他承认,他小看了霍驹行,也没意识到对方会这样布局。 这顿宴席,众人大多围绕着家常聊,许是儿女之间的婚事,又或者是家里老人的事,只是对于战争和形式,众人都默契的没有聊。 刚吃饱饭,众人还在大厅坐着喝茶聊天,霍驹行便借口有事,要带着温挽先回去。 众人当日不会拦,只让他们路上小心。 回去路上,温挽坐在车厢中,回想薇薇那件事,或许当初她不该撒这个谎,盛家盛名在外,薇薇姓盛,无疑是将她原本低调的地下身份给抬高。 “今夜的菜,可还合胃口?”霍驹行问她。 温挽回过神,随意答了一句合胃口。 此时,他又扯起了别的话题:“俞书荣回来了,说是火车失事那件事有眉目了。” 听到这个,温挽瞬间来了兴趣,忙问他后续,对于这件事,温挽也很好奇,原本她以为是霍驹行做的,可对方极力否认,加上霍承邺也没说与他有关,这才打消了温挽对他的误会。 “他去查了那日列车上所有买票之人,通过排查法,他查到了当时故意给他们下迷药的那个老头,对方是福州人,妻儿孙子媳妇也是福州人没错,可你猜,他祖籍是哪儿的?” 温挽听的心急,见他打断,立马说他:“别卖关子了,快同我说。” “金陵。” “所以,是金陵那边计划的这场刺杀?”温挽惊呼,她从未想过,竟然是金陵。 霍驹行摇了摇头,说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是他们,可能是嫁祸。” 温挽冷静下来,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没想到,你倒是挺关心这件事的。”温挽讥讽一句,又觉得他别有用心。 霍驹行无所谓的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坦言:“前天晚上督军府就来了电话说查到了这件事,叫我们赶快离开金陵,以免出事;谁知道霍承邺抽了风的,非不走,只叫我一个人先回来交差。” 说到这个,不回去这件事,还是温挽当时晚上去求了他的,又想到那日寺庙内重兵把守,她这才明白为何如此。 她没想到,霍承邺会不顾危险带她去游玩,有那么一瞬,她有些愧疚。 “到了。”霍驹行先下了车,给她开了门,又倚在门边道:“就不送你进去了,还有事。” 温挽也没要他送,简单的告别后,就独自进了府。 回来的时间比较晚,她简单的洗漱后便歇下了,毕竟她明日还得早起去阻止大伯一家住进清繁院。 第118章 要回清繁院 次日大早,温挽便起床洗漱,用过早饭后就去了正厅。 由于大伯一家的到来,原本平日里清冷的厅堂内也热闹了起来,此时正围坐在一块吃茶说话。 见温挽来了,邹氏本带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而温挽的大伯母梁氏,注意到妯娌的脸色,目光也随之看去,见是温挽,眼睛打了个转,起身同她打招呼。 “听闻挽挽去了常青中学,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看似关怀,实则是给温挽难堪。 毕竟谁都知道温挽是乡下来的,没有学习的基础,怎么可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对于梁氏的故意刁难,温挽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放到了邹氏身上。 邹雨彤瞧见她没说话,以为是她怕丢人,于是站起来奚落:“还能学什么?谁人不知她次次倒数第一,我看有些人除了学会怎么勾引男人,其他什么也没学会。真是丢我们温家的脸。” 听着邹雨彤的话,温少平的脸都绿了,气的拍了拍桌子,正打算起身教育温挽。 就见她先开了口:“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怕,谁人不知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就是天才也没有一夕之间长大的道理,谁不是日积月累才得以成才?邹姐姐这么说,有本事叫阿爸也将你送到乡下住个十年,体会体会我的日子试试?” 温挽这样说,不代表她厌倦乡下的日子,甚至她比谁都喜欢那段时光,只是这群人将乡下不好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在脑子里,温挽这样说,也只是想回怼邹雨彤以及牵出温少平的愧疚之心。 果然,温少平听她这样说,瞬间没了脾气,毕竟换做谁去乡下十余年都会有怨恨。 见温少平坐了下去,温挽又看着她继续说:“倒是你,在城里住了十多年,不见你成绩拔尖,反而平平无奇,除了会搬弄是非,造谣生事,其余的一点不会,我看像你这般,才是真正丢了我们温家的脸。” 邹雨彤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正想发作,却见温老夫人站了出来。 “好了,一大早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挽挽和雨彤都少说两句,大伯还在这儿,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 温老夫人一席发言,将邹雨彤准备好的脏言秽语都逼了回去。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只见温挽得意的过去同大伯一家打招呼,又寻了祖母身边的位置坐下。 一家人这才开始聊家常。 眼看着话题到了住宅上,温挽怕被对方抢先,立马先开了口。 “表姨,我记得当初我回府时,您说我姆妈的清繁院生了虫蚁在修缮,不知可修好了?”温挽冲着邹氏开了口。 邹氏微微蹙眉,在心里想:“这小蹄子,怎么净坏我事。” 她本就不喜欢温挽,肯定不打算把最奢华的清繁院给温挽住,原先就找了借口;如今她打算假意先给大伯一家,等对方入住一段时日她再找个由头将人打发走自己入住,没想到温挽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了出来。 扰的她心烦。 “哎?弟妹不是说要给我们一家住的吗?”梁氏知晓温挽的用意,又开了口。 邹氏见梁氏帮她,忙接下话茬。 “修是修好了,只是你大伯一家几口如今无处可去,只那清繁院大些,挽挽你便大度一回,先借给大伯一家住下,如何?”邹氏得意的冲着温挽挑眉。 若她抢,那她就失了气量,若她不抢,便会不甘心,总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是个难题。 可温挽却不惯着他们。 直接开了口:“表姨,您为何如此小气?” 温挽做出惊讶的表情,她话一出口,众人皆露出不解的神色。 只见她解释道:“其余院子小,就多分几个院子出去,也叫大伯一家住的舒适;而我姆妈那套就四间屋子,除主卧外其他的卧房不是小就堆了杂物,大伯和伯母倒是能住的舒适,那堂哥堂嫂还有堂姐他们呢?” 她话一出,大伯一家也思考了起来,想着温挽说的也对,于是看向邹氏的眼神也露出不满。 “我说叔母,您也不能只为我阿爸和姆妈着想啊。” 说话的人,是大伯家长子的媳妇,如今怀了身孕,自然是被大伯一家当眼珠子护着的,若不是因为她肚里的长曾孙,温老夫人还不一定会心软让他们一家都住进来。 温挽勾了勾唇,又加了把火,继续道:“再者说,我姆妈当初是在清繁院离世的,您将她的院子给大伯一家住,也不怕我姆妈夜里去他们梦里找他们?” “啊!”大伯家的小女儿,也是温挽的堂姐叫了出来,随后看向温挽道:“温挽你别说了,怪瘆人的。” 当初温挽的姆妈是病逝,在她们眼中自然是不吉利的,如今温挽又说的这样瘆人,不止大伯一家怕了,就是邹氏也怕了。 “温挽,少在这里胡说!”邹氏起身,言辞犀利的训斥了温挽两句。 “挽挽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道理,老大的儿媳妇还怀着曾孙,莫要给她吓出好歹,你且再叫佣人收拾几间院子给她们住下。” 温老夫人发了话,她们老年人,最信鬼神之说。 “姆妈。”邹氏不情愿,想着再说点什么。 可老夫人却不想听了,抬了抬手,示意她闭嘴。 如此,邹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温挽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清繁院修缮好了,还请表姨将清繁院的钥匙给我。” 邹氏冷笑,用温挽的话回击她:“你也说了,那院子不干净,若是吓出个好歹,我们怎么向少帅府交代?” 温挽笑了笑,看向邹氏的眼神充满了讥讽,回怼道:“莫不是表姨忘了?我是我姆妈的亲女儿,她总不能害我吧?” 邹氏气的跳脚,还想与她争辩之时,温少平才出来和稀泥。 “好了,左右不过是一座院子,既是她姆妈生前住的,就该给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温挽嘴角的笑意是怎样也压制不住了,只挑衅的看着邹氏,欣赏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第119章 庆祝乔迁 得了院子,温挽也不想再与她们虚与委蛇什么,赶紧回了清月院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今日就搬过去。 芦苇见她回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问她。 温挽憋着笑,就是不说,将芦苇急了个半死。 “小姐,发生了什么您倒是说呀,也好叫我有个准备。”芦苇追着她问。 直到温挽收拾到第十三件衣裳时,她才强忍着笑意同芦苇道:“芦苇,我们要搬院了。” “搬院?搬去哪儿?为何这样突然?”芦苇十分不解,分明清月院住的很好,她不知晓温挽刚回家时与邹氏的谈话,所以觉得突然。 温挽停住了叠衣服的手,抬眼看向了窗外的木棉树,上头的木棉花红彤彤的,被清晨的光照着。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那木棉花,像她的姆妈。 “去清繁院,我姆妈的院子。”温挽回答了芦苇的话。 芦苇这才松了口气,见着温挽今天出去的很早,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见是好事,又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小姐,等会儿,我去买串爆竹。”芦苇同她道。 温挽回头,不解的看她。 “搬新院子,也算乔迁之喜,得放个爆竹庆祝一下。”芦苇又开口。 温挽觉得她说的不错,于是拿了几块银元给她,芦苇哪里能要,推了回去,只说她有钱,也算自己给温挽庆祝的。 想起芦苇的性子,温挽倒也没再劝说,只应下,与她一同收拾东西。 等萍儿起来,瞧见她们这番,以为是出了事,直到是温挽再三保证是搬院子,她这才松了口气,也帮着收拾了起来。 只是温挽不叫她收拾自己卧房的,只叫她收拾些摆件,又打发萍儿去叫几个小厮来搬东西。 温挽才回来没多久,东西也不多,所以只堪堪过了半日,她的东西就悉数搬了过去,又命人将清月院落了锁。 归根到底是她住过的院子,就算她不住了,也没有给旁人住的道理,况且里头还养着一棵木棉树,她舍不得被人糟践,于是将清月院给锁了起来。 温挽与萍儿站在清繁院门口,院外还有些一起帮忙搬东西的佣人小厮,芦苇带着两串爆竹姗姗来迟。又点了支香,拿竹子将爆竹高高挂起。 她将香递给温挽:“小姐,这爆竹还是您亲自点吧。” 温挽大方的接下,在众人的见证下将爆竹点燃,在噼里啪啦声中,温挽眼中蓄起了泪珠,直到重回她姆妈的清繁院,她才觉得自己在温家,算是彻底立足,也不会重蹈前世在温家受苦的事。 进了院子,温挽将清繁院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看了看,回味着儿时自己姆妈带着自己游玩的景象。 最终,她来到院中,当初这儿有棵大大的木棉树,如今的这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一切,都是邹氏的手笔。 “芦苇,你可知晓这城中哪儿有接移植树木的店?”她将芦苇叫了来问,因为她知道芦苇喜爱花草,自然对这些有所知晓。 芦苇思考了一番,说起:“小姐,城北有一家专门卖树的店,估计能移植,不过您问这个做什么?” 温挽看着光秃秃的树桩,回答:“将清月院那株木棉移植过来。” 芦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告知了她详细地址,又问她需不需要自己过去跑一趟。 温挽摆了摆手,总之她明日要去学校,想着放学后自己去一趟一样的,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许是初到清繁院的开心,温挽特意定了酒楼的饭菜,还叫了今日帮忙的佣人小厮一起吃,似摆席般,菜放了好几张桌子。 众人吃饭时都忍不住对温挽说些恭维话,只有萍儿,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有些心虚。 毕竟当初邹氏原本是想将这院子给大爷一家的,就因为她两句话,就被温挽抢了过来,如今的她,心中担忧邹氏找自己麻烦才是真。 遣散了众人,温挽在盥洗室中泡澡,感受着她幼时住的院子,感觉无比舒畅,起码有很久很久,她没有回到这里,可以说前世的她,至死都不曾将这座院子要回来。 如今来的这样轻而易举,温挽感觉到不真切。 带着美意睡去。 第二日,温挽上完课后便没像往常一样留到人都走光,拜托人帮忙打扫卫生后便匆匆离开了。 作为优秀学生的齐衡在那边与同校校友分享经验,但在看到温挽今日出来的如此早后,与对面之人说了句抱歉,便跟上了温挽的步伐。 “温挽,怎么今日出来的那么早?”齐衡的声音冷不丁从她身后响起,将一直在默念昨日芦苇说的那个地址的温挽吓了一跳。 “今日有事。”温挽回答,脚步放慢了些。 “那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齐衡开了口,追上了她,与她并肩走在一块。 “我要去一趟城北一家草木店,家里有棵树要移植。”温挽如实回答。 说到这个,齐衡来了兴趣,便开口:“不知是多大的树?我爷爷酷爱花草,家里也有专业的师傅每日打理,或许能帮上你。” 见齐衡好意,温挽指着差不多的树给他看:“差不多,这么大。” 齐衡抿唇,为难的开口:“不知道能否带我去看看?也好派人手过来。” 温挽有些为难,她本不想麻烦对方,奈何对方将这事揽下,怕驳了齐衡的面子,她勉强同意。 想着温家的车得带一个邹雨彤,怕她多嘴,温挽便提议二人坐电车回去。 齐衡是没意见的,他平日里都是坐的电车。 跟着温挽回到温家,七拐八拐下来到清月院,温挽打开门,带着他到了那棵木棉树下。 “瞧,这棵树。”温挽指着它给齐衡看。 齐衡仰头,看到了开了满树火红的木棉树,感叹:“好特殊,第一次瞧见有人种木棉树在家中。” 齐衡随着齐大师,也经常摆弄花草,于是认识木棉树,他看了眼温挽,问她:“你喜欢木棉?” 提到这个,温挽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姆妈喜欢的,我便喜欢。” 第120章 炒茶的人特殊 “你就没有喜欢的?”他不死心的问。 至于花草树木,这些东西对于温挽而言都差不多,她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于是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看到了木棉树多大,齐衡便回去找人。 温挽送他出去,刚看着人上了对面的电车,就瞧见电池驶离后站在路边的霍承邺。 想起那日的家宴,她莫名心虚,刚想跑进府,避免与他打交道。 哪知对方竟快步上前,一把便逮住了她。 “温小姐闲心不错啊,才刚下课,就带着同学来家里玩。”他语气酸溜溜的,毕竟当日某人叫他大哥的事情还没算账。 如今又瞧见了她与齐衡在一块,难免不让他遐想连篇。 温挽不情愿的回过头看他,与他打招呼:“少帅,还真是巧啊,若没什么事,我先进去忙了。” 温挽正想溜,却被一只大手拉住。 “温小姐,霍某都到你温府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吃喝杯茶?倘若你那阿爸知道你这样待客......” 他话没说完,却里里外外都是威胁的意思。 温挽怕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人邀进府。 只是这一次,二人不再穿过大半个温府,只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清繁院门口。 见温挽在院门口停下,霍承邺只有一瞬的吃惊,于是问她:“怎么换地方了?” 温挽侧头,余光扫到了他,又看着清繁院的牌匾开口:“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她领着人进门,叫萍儿给倒了茶。 “等等。”见萍儿将茶壶拿过来,霍承邺立刻制止住了对方,忙的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茶叶递给对方。 “给我泡这个茶。”霍承邺开口。 温挽斜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他:“矫情的很,喝个茶还挑三拣四,倒像是我院子里的茶配不上他。” 要知道,温家的茶叶生意虽不是最大的,可却是走的高端路线,每一片茶叶都是三挑五拣才得以出来售卖,外头卖的就是精品,更别说他们温家内宅人喝的茶了,定是极好的,否则温挽也不会骂他。 只是,等萍儿将茶泡好,温挽才觉得自己好像错怪了他。 这茶香,倒是像那日她亲手炒的那罐茶。 “这茶香,温小姐可熟悉?”霍承邺接过泡好的茶,故意调戏一般的问了她。 温挽没答,看着站在门口的阿贤,便开口叫他也进来喝茶。 独属于霍承邺的茶,他才不会分给旁人,就是他的亲信也不行,于是萍儿给阿贤倒茶时,他故意将一开始泡的那壶递过去。 温挽又在心里骂他小气。 “温小姐,乔迁之喜,不见你通知霍某,却叫了齐家的小子,怎么?是我们关系不够好吗?” 因为萍儿在,温挽只能硬着头皮讽刺道:“大哥是二少帅的哥哥,与我关系自然是好,只是齐衡来,是有忙相帮,这才不得已请了他过来。” “哦?有什么忙是我督军府帮不了的,得要你去求旁人?”他微微有些怒意。 温挽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模样弄的心烦,于是先找了借口将萍儿给打发出去。 等人走了,她这才解释:“恰巧遇见了,他见我走的匆忙便问我怎么回事,我便说了出来,哪知他家正巧有这么些人,便主动揽下要帮忙这件事。” 听着她的解释,霍承邺脸上的不悦之色才好了许多。 “怎么?什么事你还没和我说。”他没忘记问这茬。 温挽起身,走到门口指了指院子中央的树桩子,才和他说:“这座院子本是我姆妈的,以往那儿有棵大大的木棉树,她去世后这棵树便被砍了,如今到我拥有这座院子,便想将之前清月院那棵给挪过来。” 见她神色郁郁,霍承邺也没了方才那般傲慢,开口道:“不必麻烦别人,我叫阿贤去督军府叫人。” 温挽回头看他,眼看阿贤要走,她拉住对方的手臂问:“齐衡那边怎么办?” 霍承邺将阿贤又叫回了跟前,交代道:“叫阿诚去齐家通知他不必来了,督军府能办到的事不用麻烦他一个外人,顺带叫阿诚给齐爷爷买点补品送去,代我问好。” 他前面那番话是故意叫阿诚说给齐衡听的,而后面的事,也是给了他一个去齐公馆的理由。 阿贤得了令便走了,院内又只剩了温挽和他二人。 霍承邺继续坐下喝茶,似乎对温挽亲自炒的茶很是欢喜。 “你很喜欢喝?”温挽见没人,又用了惯用的那副调戏语气。 霍承邺点头,不似以往那般正经,反而用同样调侃的语气回她:“茶叶倒是处处能寻到,就是炒茶的人对我非同寻常罢了。” 温挽见他这样,又羞红了脸。 肚子咕噜咕噜叫,她才叫芦苇去准备晚饭。 由于霍承邺来的匆忙,也来不及去外头酒楼定饭菜,只叫厨房简单做了几道,二人简单着吃。 刚吃饱,阿贤便带着一行人进门了,温挽细细数了一下,足有十几二十人。 “少帅,齐家那边也交代到了。”他将事情汇报完,便带着人去清月院将树移植过来, 温挽不放心,叫霍承邺陪着自己一块去。 他自然是不会拒绝,陪着温挽去清月院。 走在那条小路上,霍承邺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温家遇到温挽的场景,对方穿着淡金色礼服,提着裙摆一脸忧思的模样,至今为止,还戳中他的心窝。 到了清月院,阿贤已经在指挥人挖树了。 温挽带着霍承邺在石椅上坐下,又带了壶茶水来,像是监工,芦苇也在一旁帮忙,顺便将她之前种的一些小花草搬到清繁院去。 许是工程量庞大,直到夜里,一行人这才全部忙完。 霍承邺刚想同温挽说一声,转头瞧见对方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又噤了声,顺带还让在场之人都小声些。 他轻轻戳了戳对方肩膀,见她睡得熟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将人抱起往清繁院去。 许是阿贤刻意为之,回清繁院的路上竟一个温府的佣人都没有,四周静谧,也不会担心有人会撞见二人这暧昧的一幕。 第121章 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清繁院另一侧,温挽大伯的小女儿,温芝芝看着被挡住的去路很是不解。 便开口问了身旁邹氏分配给她的佣人。 “如竹,为何那条路有副官把守?我还想去后院那边散散步呢。”温芝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处瞧,随后又将目光放回了她的身上。 如竹看了一眼那处,回答:“督军府派了大少帅来帮大小姐移植树木,怕伤到人,便拦了路,许是再过一个小时就好了。” “大少帅?”温芝芝反问,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转。 温家祖籍余州,可当初举家搬迁到绩溪,后来大爷一家便留在了绩溪,而温少平带着新婚的胡氏回到了余州发展。 所以温芝芝对这边的事情不大知道,只听闻了些许温挽与霍家二少帅婚约的事情。 “是的。”如竹点了点头,远处瞧见霍承邺过来,又指给了温芝芝看:“芝芝小姐,那位就是大少帅。” 不看不知道,一看误终生;霍承邺那张如雕塑般的脸就这样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呼吸一滞,猛地抓住了如竹的手腕问她:“如竹,大少帅,可曾有婚配?” 说到这个,如竹先是思考了一番,随后才摇摇头回答她:“不曾。” 她心脏猛地跳动,感觉像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立马整理了衣裙,朝着霍承邺的方向走去。 那边的霍承邺刚从温挽院子里出来,脑中在想她的事儿,突然蹿出个与温挽一两分像的女子与他迎面撞上,加之又是半夜,将撞得意趔趄的同时,还将他吓了一跳。 “对不起少帅,小女子无意冲撞。”温芝芝赶紧道歉,眼睛却瞟到了对方那张俊美的脸上。 听见是无意,霍承邺自然不会与其计较,摆了摆手,就要离开。 哪知对方竟拉住了他的衣袖,又开口道:“早就对少帅有所敬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可否认识一下?” 霍承邺蹙眉,没回头看她,过了一会儿,像是思考好了,才开口问:“你是?” 听到霍承邺答了自己的话,温芝芝立马喜笑颜开,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他:“小女子叫温芝芝,温少平是我的二叔,温挽是我的堂妹;若是日后她与二少帅结婚了,我或许能随着温挽叫你一句大哥。” 那句大哥,无疑是在霍承邺的雷区上蹦跶,他今日来本就是为了那日温挽一句大哥的事情,如今温挽睡下,他还没找对方算账,就有个人又将这茬提起,他怎么能不生气。 于是甩了甩衣袖,将人甩开了半米远。 “少帅。”温芝芝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分明上一秒对方还好好的,这一秒就将她甩开老远,她吓了一跳。 霍承邺自然不会搭理她,还加快了脚步,原本问她是谁就只是想提醒提醒温挽身边的人,没想到对方竟不知死活的提起温挽与霍驹行婚事这茬。 温芝芝又看向如竹,问她:“如竹,少帅平日也这样待旁人吗?” 如竹哪里清楚,她就见过霍承邺一两次,还都沾了温挽的缘故。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芝芝小姐,我们雨彤小姐也对大少帅倾心相许,您还是......”如竹也是好意提醒。 毕竟他们一家都还是靠着温少平接济度日,若是让邹雨彤知晓温芝芝勾引大少帅,估计是不得安生的。 见如竹这样说,温芝芝面上虽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却将邹雨彤骂了个遍。 “一个拖油瓶罢了,也能和我正儿八经温家的女儿比?” 她自然是看不上邹雨彤的,觉得对方来路不明,还不知道是邹氏和哪个野男人生的,而她温芝芝的母亲好歹是明媒正娶。 如今她也算是叫大少帅记住了她,若是日后得了青眼,她或许能当督军府的大少夫人,不止是压邹雨彤一头,还能压温挽一头;如此一来,也不必叫她的家人在温府受别人的施舍。 她算盘打的满满,自认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开始瞧不起人来,只待看了眼霍承邺离去的方向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次日。 鸟儿伴着花香将尚在熟睡的温挽吵醒,芦苇看着要到上学时间,自主过去替她开窗透气。 昨夜,她梦到了她的姆妈,梦到了儿时的场景,她的姆妈抱着她在木棉树下荡秋千,吃茶点,讲故事。 直到梦醒,她都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衣服穿好,她抬眼看了窗外,发现外头原本光秃秃的地方此时多了棵木棉,又想起自己昨夜过去监工的事儿。 “似乎是,靠着他睡着了。”温挽喃喃说了句。 趁着芦苇给她送早餐的时候又问了对方一句昨夜自己怎么回来的,而芦苇的开口,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小姐放心,昨夜阿贤副官叫人把守,没人瞧见是少帅抱您回来的。”芦苇放下早餐,说出了温挽的疑虑,怕对方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就连萍儿也没瞧见。” 温挽点点头,看着院子中央的木棉树,心中有了想法。 刚出门上车,邹雨彤便坐在里头阴阳怪气:“不知道我时间宝贵吗?真是磨蹭。” 温挽没有像她那般着急跳脚,坐好后才回怼道:“若你着急,可以叫表姨给你再派辆单独的专车,这样你也不必再等我,若你没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叫唤。” 邹雨彤气的想骂她,可转念一想,又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毕竟她与许飞的事情很快就会收网了。 等温挽去了学校,许飞还似往常般,然而,比起一开始的正常相触,此时的行为比起以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偏向于讨好温挽。 想起那日霍驹行带着自己看到的一幕,她心中明白,或许是汪阑珊那边又给他施加了压力,她也明白自己去金陵的事情,让对方有了怀疑。 只是,对于许飞的示好,温挽选择无视,如今的她,只有保持与许飞算不上好的关系,才能为了日后更好的辟谣。 许飞见温挽无动于衷,虽心有不甘,可明白还未到收网的时候,只能悻悻离开,不敢再打扰她。 而没了许飞的骚扰,温挽才得以喘息。 第122章 抢请帖 这日,温挽在木棉树下的摇椅上晒太阳,正昏昏欲睡之时,萍儿风风火火的进了门。 “小姐,小姐。”她小跑过来,吓掉了温挽手中的书。 “怎么了?”温挽撑起身子,只觉肩膀发酸。 “少帅府送了请帖。”萍儿将东西拿给她看。 温挽先是疑惑,看到请帖的内容后,又蓦的将帖子一甩到手旁的桌子上。 是霍驹行的生日,如果不是对方特意送了请帖来,她差点忘了。 “芝芝小姐,您不能进去。”芦苇的声音传入院中。 还不等温挽问是怎么一回事,就瞧见温芝芝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温挽面前。 “温挽,我听说你要去少帅府?”温芝芝只瞧见了副官来送东西,不知晓到底是哪位少帅,所以便想着来温挽这处问一下。 “堂姐,你这般,未免太没规矩了些。”温挽拿了正头小姐的架势,坐在藤椅上,将温芝芝上下打量了一遍。 温芝芝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可又不甘被温挽这样训斥,于是反驳道:“我好歹是你堂姐,更是温家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温挽却不搭理她,温芝芝这个仗势欺人的东西前世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那你还想我怎么跟你说话?”温挽起身,打算送客。 对方却两步窜到了温挽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顺带指了指桌上的请帖。 见她对请帖有兴趣,温挽挑眉看她,问:“怎么?你想去?” 温芝芝迫不及待的点头,又不客气的命令温挽:“对,我就是要去,你必须带我去,否则我就去找二叔。” 看着那张请帖,温挽本来就没去的打算,勾了勾唇,误以为温芝芝是对霍驹行上心,于是弯腰将桌上的请帖拿起来,递到了温芝芝手中。 “你要去,我成全你,是福是祸就是你的造化,不要办了错事,牵扯到温家其他人。”温挽大度的样子,让温芝芝起疑。 “你真会这么好心?”温芝芝又问她。 温挽不回答,对方想去,她给了机会,如今却还问她是否真的好心,她没那个闲工夫和对方掰扯,抬腿就回了屋。 “温挽你别得意,等日后我做了少帅夫人,定叫你再傲不起来。”对于温挽的态度,她也恼火了起来,只对着对方的背影宣战。 她能有心思去竞争,温挽是再高兴不过的,她巴不得有人勾搭上霍驹行,好放她自由。 “那就祝你,早日成功。”温挽侧头,用余光看她。 温芝芝以为温挽是嘲讽,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请帖,不过想到那日大少帅风流倜傥的模样,她竟也觉得没那么难受,拿着请帖就离开了清繁院。 温府院落紧张,温芝芝的哥哥嫂嫂一座,阿爸姆妈一座,而她只能分到和邹雨彤住一块,所以回去时,还是避无可避的撞到了邹雨彤。 对方见她手中拿着请帖,十分好奇的凑了上去。 “芝芝姐,你这手上拿的是什么呀?”邹雨彤不似温挽,在她眼中,温芝芝这种人才是和她一类,不是温少平的亲女儿,却又住在温府中年龄相当的,且都讨厌温挽的。 温芝芝下意识藏了一下,见对方走了过来,还是不情愿的给对方看。 “少帅府请帖。”温芝芝回答,又快速将请帖抢了回来。 而邹雨彤也是个眼睛尖的,一下便瞧见了上头霍驹行的名字,误以为对方是对温挽的未婚夫芳心暗许。 想着好歹是二少帅生日,或许大少帅也会来,邹雨彤一下便来了主意。 “好姐姐,这请帖是从哪儿来的?”邹雨彤先问了来源,也怕对方拿个假的,到时候进不去少帅府就丢脸了。 温芝芝瞪了她一眼,懂她话里的阴阳,于是不服气道:“怎么?我难不成会去偷去抢?” 邹雨彤连忙摆手,回答:“不不不,怎么可能,芝芝姐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妹妹我也想要一张。” 见邹雨彤那副讨好模样,温芝芝又傲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撒谎道:“自然是少帅府的副官亲自给我送来的。” 邹雨彤暗笑,她怎么会不懂温芝芝,才来余州几天,怎么可能搭上少帅府,看着对方说谎话那不打草稿的模样,她猜测估计是对方从温挽那儿抢来的。 “是吗?那姐姐也太有本事了,只是妹妹有一个不情之请。”邹雨彤上前,假意讨好,故意将人捧得老高。 温芝芝不屑的瞥她一眼,又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见对方发话,邹雨彤才开口:“好姐姐,我不如你,我在余州城那么多年,还没去过少帅府赴宴,不知能否沾一下姐姐的光,给妹妹一个长眼的机会?” 听到要与她一同赴宴,温芝芝瞬间不耐烦了,眼看着脸垮下来,邹雨彤立马褪去了手上的一个翡翠戒指转而戴到了温芝芝手指上。 “好姐姐,就答应妹妹吧,若不是姐姐厉害,妹妹也求不到姐姐这来,是不是?”邹雨彤像哄菩萨般,围着温芝芝转。 温芝芝本就被她的话哄的晕头转向,再看见手上多了个种水极好的翡翠戒指,像是尝到了少帅夫人的红利,不自觉牵起嘴角,做起美梦来。 “行吧,姐姐我就带你见一次世面。”温芝芝也不顾自己是抢来的请帖,竟真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谢谢好姐姐了。”邹雨彤同她说了会儿感谢的话,就回了房间。 回屋后,她的贴身佣人如兰十分不解,不知为何邹雨彤会去讨好温芝芝这个打秋风来的,毕竟谁都知道,温挽是二少帅未婚妻,讨好温芝芝还不如直接去讨好温挽。 “蠢货。”邹雨彤直接对着如兰骂出了口。 过了一会儿,才自作聪明的解释道:“我和温挽那是水火不容,她又怎会帮我,温芝芝能弄到少帅府的请帖,就证明她还有些利用价值,她中意二少帅,若她能成,便是想起今日我的好,说不定还能撮合一下我和大少帅。” 如兰听着,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又拍起了马屁来。 第123章 帅府赴宴 很快到了赴宴那日。 一大早,温芝芝便与邹雨彤打扮的花枝招展,为了得到少帅青睐,温芝芝的母亲梁氏更是斥了巨资为她买了件小洋裙。 邹氏也不示弱,去尚阳百货为邹雨彤买了套最新快礼服,两个年轻女孩为了这次宴席也是费尽了心思。 直到二人在院中撞见。 梁氏先开口讽刺起来:“我家芝芝就是有出息,这才到余州城几日,就得了少帅府青眼。” 说罢,她拿了那张请帖出来,故意显摆给邹氏看:“瞧瞧,这可是少帅府副官亲自送来的请帖,旁的什么人可没这殊荣。” 旁的什么人,当然指的是邹雨彤。 梁氏自是如此,前一日还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叫着,后一日得了点势,便开始目中无人起来,全然忘了自己住着谁家的房子。 “芝芝出息,那也是人老珠黄,哪像我们雨彤,正是十六,最美的年纪,如花一般。”邹氏也不会惯着她,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可若说温芝芝人老珠黄,那也没有,对方也才二十岁,只是如今的女儿家大多十六十八就结婚,而温芝芝在绩溪读完书后,左挑右挑,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唯一看上的还是盛氏的掌权人,也就是温挽的表哥。 可对方听到是温家人后,别说和温芝芝谈婚论嫁了,连盛氏的门都不让对方进。 所以这一拖,也就到了二十岁,眼看就要二十一了,温芝芝不急,梁氏和温大爷却急了起来。 眼看如今温芝芝得了少帅府请柬,恨不得自己的女儿立马嫁进去。 “好了姆妈,少说两句。”邹雨彤如今还要靠着温芝芝的请柬去少帅府,所以自然帮着外人呵斥了自己的母亲。 “时间不早了,我和芝芝姐该走了。”邹雨彤走过去,挽起了温芝芝的胳膊。 温芝芝和梁氏一脸傲慢,见着还要讨好她人的女儿,邹氏气的咬牙,只能目送她们出门。 到了温府门口,温家的司机将车停在那儿,邹雨彤本想直接上车,转头却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动的温芝芝。 “邹雨彤,你就是这样对待带你进宴席的恩人的?”温芝芝抱住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玩物。 邹雨彤咬紧牙关,只觉得屈辱至极。 可没办法,她没进少帅府前都不能与对方撕破脸皮。 “芝芝姐,你先请。”她给对方开了车门,担任起来了司机的职责。 温芝芝笑的春风得意,她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报复邹氏方才对自己的羞辱,她就是要让她捧在手里的邹雨彤给她当佣人。 路上,她也没少折腾邹雨彤,不是肩膀疼,就是小腿疼,要邹雨彤给自己捏这里捶那里。 可偏偏邹雨彤不能翻脸,只能忍着,迫于对方的各种要求,她脸绿的像个王八,等到了少帅府门口,她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一早化的精致妆容也花了不少。 温芝芝笑的得意,看到邹雨彤那副落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 二人到了门口,有副官在一一检查请帖。 温芝芝带着邹雨彤过去,对方看了眼温芝芝手中的请帖后,便放人过去,等到了邹雨彤时,对方却将人拦住。 “这位小姐,请帖。”副官语气正经,伸出手臂拦住了邹雨彤的去路。 刚一脚踏进少帅府的温芝芝正想叫邹雨彤给自己拎包,转头瞧见对方被拦下,看了眼腕表后,急忙回头去问情况。 “她和我一起的。”温芝芝发了话,眼神不悦的瞪了眼那副官。 副官还是没让步,又回答:“今日有贵客,少帅是一帖一客,还请这位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温芝芝蹙起了眉头,要知道,她的牛早就吹了出去,又刁难了邹雨彤那么长一段时间,若是不能将人带进去,她能不能回到温家还是一回事,更别说她还是住的邹雨彤的院子,到时候怕是要被她报复死。 温芝芝对上邹雨彤略带怨怼的眼神,心生害怕。 想起温挽是二少帅未婚妻,想着这些副官多少会给温挽些面子,于是大着胆子开口:“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瞧,我可是温家小姐,若是怠慢了我,小心我去督军府告状,找你麻烦。” 那副官新来不久,可却也知道自家少帅的未婚妻是温家小姐,于是赶忙看了眼方才的请帖,发现上面确实写的温小姐后立马低头道歉。 “原来是温小姐,是属下的失职,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罢,他放下手臂,赶紧让邹雨彤进了门。 温芝芝见温家小姐这个身份这么好用,不自觉勾起唇,随后又冲着邹雨彤挑眉,也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己有多厉害。 此时,阿蒋从主楼那边出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副官,他的气质与旁的副官不同,在人群中也是打眼的存在。 温芝芝的目光不自觉看过去,以为对方身份尊贵,便露出了崇拜之色。 温芝芝的反应,邹雨彤看后都鄙夷万分,她以为温芝芝倾心于二少帅,没想到对方是对谁都有意,像个花孔雀,到处开屏。 “阿蒋副官。”方才拦住邹雨彤的副官同他打招呼。 阿蒋点点头,又叮嘱道:“切记,今日万万不得放陌生人进来,有贵客。” 那副官有些心虚,可还是没说,想起方才那位温小姐与阿蒋副官擦肩而过,二人却没打招呼,又觉得奇怪,毕竟阿蒋可是二少帅的亲信,对方自然认识温小姐的。 “阿蒋副官去何处?现在停车场没司机了,听说是去火车站接人了。”副官开口提醒。 阿蒋微微蹙眉,看了看腕表,眼看就要到十一点,温小姐还没来,少帅这才让他亲自去接,可如今没车,倒又是一道难题。 恰巧此时,方才去火车站的车回来了,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军绿色军装的男人,那是北方顾大帅的亲信副官。 对方一下车,阿蒋便过去迎接。 “卢副官,一路辛苦,不知大帅几点到?”阿蒋心中虽急,可还是打算接待完对方再走。 “大帅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到,还麻烦阿蒋副官到时候派车。”对方很客气,给阿蒋的感觉也很舒服。 阿蒋应下,叫人把车开去停车场留着后,带着人进了帅府。 第124章 山鸡装凤凰 温芝芝进了主楼,刚坐下没多久,便看见了方才出门的阿蒋,她目光看去,见着对方身边跟着一位看似位高权重的男人,不自觉将人认成了二少帅。 “那人定是二少帅。”她心中暗暗道。 阿蒋虽不说貌比潘安,可却也眉清目秀,加之跟着霍驹行一同长大,又是气质卓越,也难免温芝芝会认错。 将卢副官送去二楼霍驹行的会客厅后,他又匆匆带着人出门。 本想与之攀谈的温芝芝刚走到人身旁,就被无情其余副官隔开,怕她挡路误事,由此,温芝芝更加认定对方是二少帅。 阿蒋吩咐人将车开到温府门口。 门口小张认出阿蒋是那日来送请帖的人,立马开口:“副官是来找大小姐的吗?” 阿蒋点点头,若换作平常,他定会停下来聊两句,可如今时间紧张,只点了点头便匆匆进门。 “副官,大小姐前些日子换了院子,怕您走错,还是我来给您带路吧。”小张出言提醒。 果然对方停住了脚,回头见人没恶意,只点了点头,让人走在自己前边。 小张十分麻利,不到十分钟便将人带到了温挽的清繁院,期间也不话多,就低头带着。 见小张如此老实,阿蒋随意从兜里掏出几个银元丢在他手中。 “赏你了。”阿蒋道,随后叫人去敲院门。 小张拿了钱,喜笑颜开的走了,他如此做,本也就只为得些银钱。 听到有人敲门,刚好在院门口侍弄花草的芦苇便去开门。 阿蒋见是她,不自觉多看了一眼,随后才开口:“少帅命我来接温小姐,还请姑娘去通传一声。” 他做了个作揖的姿势。 芦苇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剪刀,进门去叫温挽。 反观温挽,早就换好了衣裳,显然知道霍驹行会派人来。 “小姐,您早有准备?”芦苇问。 温挽则是笑了笑,摆弄着自己身上那件湖蓝色旗袍,回答了她的疑惑:“以二少帅的脾气,当然不让给我拂了他的面子,如今定是发现温芝芝顶替了我去,叫人来寻我了。” 芦苇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主仆二人出去,见阿蒋在门口等着,她又侧头同芦苇道:“芦苇,你陪我一同前去吧。”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在看到阿蒋时。 芦苇看了看自己刚才搬花泥脏了的手,和沾了泥巴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身后藏。 “那小姐等我片刻,我去换件衣裳。”芦苇说完,便小跑回房了。 温挽也不急,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等着。 过了一会儿,芦苇才出来,换了件干净整洁的衣裳,又洗了脸,怕丢了温挽脸面。 一行人出了门。 车到了少帅府,阿蒋带着温挽进门,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尤其是温芝芝,一双眼睛仿佛要吃人。 可她还是稳住了心神,仰着小脸朝温挽走去。 哪知她竟直接将温挽撞开,自己站到了阿蒋身旁。 阿蒋本想呵斥,可在看到温挽制止的眼神后,又将话咽了下去。 “少帅,都怪我妹妹性子骄纵,竟闹的要您亲自去接,果真是不识好歹。”她话一出口,众人神色各异。 就连一直在角落里蹲霍承邺的邹雨彤,也不禁笑出了声,她没想到这个温芝芝竟那么蠢,竟将副官认成了少帅,她原本以为温芝芝喜欢二少帅多少会了解些,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而阿蒋听着她的话,耳朵红的要滴血,可温挽没发话,他也不敢说话。 只听温芝芝又说:“不过温挽她出生乡野,不懂礼数也很正常,不像我才是温家养大的大小姐。” 若温家没分家,她倒也算得上一个大小姐,可她的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与温少平分了家,如今的她,只算得上借住。 “我怎么听说,绩溪胡氏只有一个独女,何时温家竟又多了位大小姐来?”有人问出了口。 温芝芝的母亲不是胡氏,自然也比不上胡氏,听旁人这样说,她便恼羞成怒了起来,立马反驳道:“你懂什么?我阿爸可是温家长子,自然便是温家大小姐。” 她说的自信,全然没瞧见旁人戏谑的模样。 “哦?原来是那个早早分家,赌输家产又来寄居温家的温家长子的女儿。”有人嘲讽道。 按理来说,她才来不久,别人应该不知道温家的事,可耐不住邹雨彤也想出口气,便趁着她不注意,将这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只是,她将事情怪到了温挽身上,恶狠狠的盯着她:“是你!是你在外头胡说。” 她说着,那股子泼辣劲便上来了,上前就要去扇温挽的脸。 可阿蒋不给她这个机会,抬手将对方的手腕死死抓住,甩开了出去。 温芝芝见状,立马稳住身形扑到了阿蒋身上开始哭诉:“少帅,您得为我做主啊,她品性这般低劣,根本不配做少帅府的夫人,那婚约写的温大小姐,也本该是我啊,我才配得上您。” 阿蒋十分嫌弃的将人推开。 温挽这才开始奚落起来:“你说是我吐露的这件事,可我才刚从温家过来,又是何时吐露?” 温芝芝眼睛打了个转,又掩面道:“定是,定是你一早就说出去的,只为叫我丢脸!” 温挽又笑,笑她无知,开口讲她的话拆穿:“先不说请帖只发来三日,当时请帖前脚送来,后脚便被你拿了去,我请帖都没有,又怎么想过要来?更要设计将你那一家子破事吐露出去?” 温芝芝不说话了,温挽句句有理,不是她能够轻易反驳的。 温挽不依不饶,继续开口道:“还有,你自诩温家大小姐,就算你真是,这婚事也落不到你头上,督军府要的从来就不是温家的小姐,而是绩溪胡氏的独女和温少平的女儿。” 一席话下来,温挽将温芝芝贬的一无是处,她姆妈比不上绩溪胡氏,她阿爸更比不上温少平,就连她,在今日也被温挽给压了下去。 “原来,是山鸡装凤凰。” 有人嘲讽后,其余难听的话语悉数朝着温芝芝砸去。 第125章 大帅寻亲 “哪里来的山鸡,将她给我丢出去。”霍承邺听到了动静,从会客厅内出来,直接叫人将她丢出去。 温芝芝见上头的人说话,立马又攀上了阿蒋的袖子,开口求饶:“少帅我错了,可我好歹是温挽的堂姐,您可得管管,可不能叫这些闲杂人等将我丢出去。” “哼,你管谁叫闲杂人等?”阿蒋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又吩咐手下将她给架起来。 “温芝芝,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清楚,上头那位才是你想攀附的二少帅。” 温挽冷冷的开口,而她也没想到,这个温芝芝竟这样不中用,那么久时间了,不说见没见到霍驹行,就连人都能给认错。 “丢出去。”霍驹行毫不留情道。 副官架着人出去,温芝芝则懵了,她没想到自己来这么久,竟是连正主的面都没见上,更没见到大少帅。 顿时心中懊悔不已。 看到渐渐消失的温芝芝,温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跟着阿蒋上楼。 到了会客厅内,就见卢副官立马起身,回头打量着温挽身后跟着的人。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卢副官围着人转了个圈,又欣慰的点了点头。 芦苇被人这么看着,一时有些不适应,茫然的看着那位卢副官。 而温挽心中早有猜测,当时顾大帅要来余州时她便猜到了;芦苇的身世她十分了解,当初一直觉得芦苇熟悉,像是见过,到后来才明白,是当初登报时一瞥而过,在脑子留了个印子。 加上顾大帅本就是在余州寻到的亲,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直到今日阿蒋亲自寻来。 温挽将芦苇护在了自己身后,又朝着卢副官道:“这位副官,希望您别吓到她。” 经温挽的提醒,卢副官这才收回了目光,冲着温挽点了点头。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没人提起芦苇的身世,毕竟顾大帅没来,谁也不敢拍板。 只等下午一点,卢副官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阿蒋副官,大帅的飞机快到了,咱们该起身了。” 芦苇必然是要被带着去的,温挽担心,原本不想去的她,也跟了过去。 机场有点距离,霍驹行怕温挽路上无聊,特意抱了元宝给她。 见到元宝的温挽也很开心,将小猫圈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哄着,同时她也很紧张的看着身旁的芦苇。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年没找到芦苇的原因竟是因为对方被顾大帅寻了回去,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本该两年后发生的事情竟这么早就开始了。 到了机场,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才见空中一架飞机缓缓落下。 温挽带着芦苇跟着卢副官他们过去迎接顾大帅,就见机舱门打开,顾大帅在副官的陪同下缓缓迈步下来,对方一双满含风霜的眼睛一下便聚焦到了温挽身后的芦苇身上。 顾大帅征战多年,仗打了无数,可惜子嗣凋零,偌大的帅府,六房太太,竟没一个孩子出生,直到有一次,他的二太太怀胎,拼死生了个女儿,可奈何当时乱世,孩子不过百岁,便在宴席上被人趁乱抱走,之后便再无踪迹。 后来,他抓住了抱走孩子的人,可对方告诉他孩子丢了,他更是悲痛欲绝,只要一日没寻到孩子尸首,他便寻一日,直到如今,他的孩子也快十六了。 回想至此,他的眼底蓄满了泪水,跟随他一同来的,还有二太太,也就是丢失孩子的亲生母亲。 顾大帅来到霍驹行面前。 “顾大帅,二太太,一路辛苦了。”霍驹行客套的打着招呼。 “驹行,你辛苦了。”几乎是一眼,顾大帅就能确定这是他的孩子,芦苇不光和自己像,还和他的二太太像。 他拍了拍霍驹行的肩,来到温挽面前。 “你就是驹行的未婚妻?”大帅笑着问她,没了平日里那股子严厉劲儿。 温挽点点头,眼神略带警惕的看着他。 大帅又回头看他,冲他道:“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夫人啊。” 事到如今,芦苇看着那位顾大帅和夫人,总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只是她不敢多看,立马便低下了头,让那头短发遮住了双眼。 “你,抬起头来。”顾大帅略过温挽,来到芦苇面前,低声开口。 得知来人身份尊贵,芦苇看了眼温挽后便照做的抬起头。 二人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二太太便来到芦苇面前,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的女儿啊!”她语气凄厉,这么多年,若非没找到尸首,让她心中还有信念,恐怕是早就疯了。 芦苇被她这么一抱抱的手足无措,愣愣的看着温挽,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就是温挽救的她。如今她也想对方再救她一次。 这么多年的苦,让她不相信,不相信她是眼前的贵妇人的孩子。 可温挽没有再像她被婆子打时那般推开贵妇人,而是默默的同她点了点头。 “慎敏!不要吓着孩子。”大帅开了口。 这才让情绪失控的二太太缓过神来,将浑身僵硬的芦苇松开来。 “孩子,可否让我给你瞧瞧你颈后的痣?”二太太到底没彻底疯魔,还记得自己被抱走的孩子脖子后头有颗黑痣。 芦苇一直抿唇一言不发,二太太见她如此,只自己上手去翻。 “大帅,大帅你瞧,这真是咱们的知寻。”二太太叫嚷着人来看。 大帅闻言,过去看了一眼,眼眶一热,便背过众人去,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寻到自己的女儿。 他本以为是杀戮太多,这是上苍给他的惩罚,可他没想到,上苍竟又眷顾了他一回。 顾大帅话不多,只过去将母女二人揽在怀中,卢副官也在一旁老泪纵横,毕竟大帅寻女的苦,这么多年来他是看在眼里的。 霍驹行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顾大帅会给他想要的东西;阿蒋也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他的少帅了了一桩心事。 只有温挽,她与被人抱在怀中的芦苇对视着,在心中祝福着对方,寻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第126章 像梦一样 回少帅府的路上,芦苇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自幼便跟着婆婆,以为父母早就没了,或者是将她丢弃,如今却又告诉她,她不止有父亲,她的父亲还是北方声名赫赫的顾大帅。 而她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帅府独女,顾知寻。 一切的一切,像做梦一样,砸的她晕头转向,唯有身旁的温挽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回到帅府,还没进门,霍承邺和督军就早在门口等着了,温挽不知道,反观霍驹行,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毕竟顾大帅忽然南下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想过瞒住众人。 温挽跟着他们下了车。 顾大帅径直到了督军身前,二人在寒暄着什么,再看霍承邺,与人搭话时,还不忘记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温挽。 温挽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毕竟如今的她看起来像是和霍驹行一伙的。 谈了一会儿,督军提议去主楼,顾大帅笑着答应,一行人又风风火火的进去。 芦苇习惯性的与温挽站一块,奈何二太太不舍,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又走丢,只将人拉住,陪在身边。 温挽笑着推了推她,虽说芦苇是顾家的女儿,可感情是需要维系的,毕竟多年未见;温挽也是为了她好,这才将人推开,而自己则跟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不知何时,霍承邺也偷偷溜了过来。 “真没看出来,你身边那个小丫头,来路这么大。”霍承邺调侃她,而他也是刚刚才得知,芦苇竟是顾大帅此次南下的真正原因。 “你怎么过来了?”温挽看了看前方,发现并没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诺,你未婚夫在,根本不需要我。”他抬了抬下巴,故意将未婚夫三个字咬的极重,就是为了膈应一下温挽。 同时,也有些吃醋。 温挽垂眸一笑,觉得霍承邺有些好笑,便回答他:“是他帮顾大帅找到的女儿,这不一样。” “是不一样。”霍承邺答,随后停住了脚。 温挽见状,也跟着停住了脚,抬头看他。 只听他阴恻恻的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何时私下见过那么多次了?否则他怎么会认出那是顾大帅的女儿?” 温挽摆摆手,她与霍驹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好了,我们快走丢了。”温挽扯开话题,拉着他衣袖往前走。 霍承邺虽然不高兴,可到底没拂她面子,跟着她去了主楼。 到主楼前,温挽刻意松了手,还磨蹭到了最后,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敏感,她可不想遭人诟病。 而一直在角落等霍承邺的邹雨彤,在瞧见对方来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赶忙起身过去与他打招呼。 霍承邺对邹雨彤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看到对方凑上来,他先是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这才嗯了一声,给她两分面子。 邹雨彤见对方应了自己,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温挽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二人在说话,她尴尬的往一旁走。 霍承邺却将人叫到了自己跟前。 温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不知道温小姐可否帮本帅泡杯茶?”他语气里有些调戏的意味,又看向了左手边的茶桌,这才从兜里拿了一小包茶叶出来递给温挽。 温挽看了眼顾大帅那边,发觉没自己什么事后,这才接过茶叶点头应下,往茶桌那边走去。 哪知她刚走到茶桌旁,就被邹雨彤一下撞开。 她也不知道邹雨彤哪儿来的牛劲,这么一撞她直接磕到了一旁的椅子,将她撞的头晕眼花。 霍承邺过去将她扶起来,厉声指责。 “你做什么?”他眼神狠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拿枪崩了她。 温挽握住对方的手,又抬眼看了眼顾大帅那边,示意他不要冲动,霍承邺这才压下怒火,只小心翼翼的将人扶着坐下。 “少帅,温挽哪会泡茶,我自幼在茶馆玩,温挽这个乡下的土包子懂得哪儿比我多?”她开口,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阿贤。”霍承邺直接叫了人。 眼看要将人丢出去的话就要说出口,哪知霍驹行走了过来,径直到了温挽身边。 “阿挽,大帅叫你。”他握住温挽的肩,将温挽扶了起来。 温挽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霍驹行问她。 温挽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见温挽这样,他以为对方是在为霍承邺遮掩,于是直接走到霍承邺身边,咬牙切齿的开口:“她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的地方,还请你看看清楚。” 霍承邺有些无语。 温挽怕两兄弟闹什么,直接上前将霍驹行拉了回来,解释:“没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霍驹行还执着着不肯让步,她又用了力,将人拉了过来,开口道:“不是说大帅找我吗?” 提到正事,霍驹行才收敛了气性,带着人离开。 而霍承邺,恨恨的瞪了邹雨彤一眼后,又跟了过去。 温挽被霍驹行推搡着到了人群中央,只见方才还在与督军讲话的大帅,忽的停了下来,看着她。 又拉过芦苇的手。 芦苇还没去换衣裳,只穿着刚来时的那件,略显局促。 “他们都同我说了,当初是你,拦下那婆子的鞭子,将我儿从那苦海中救了出来,又将她带在身边,当作朋友对待,如今又助得她找到父母,合该是我们顾家感谢你,更是我该感谢你。” 顾大帅开口,说到后头更是热泪盈眶,可见他对找到女儿这件事有多重要。 “大帅莫要这样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命运如此,不必多谢。” 她这番谦虚的话,倒让顾大帅更高看她一眼。 “无论如何,你总是知寻的恩人,也是我顾家的恩人,知寻是我的女儿,你也是。” 顾大帅说道。 众人本以为顾大帅感念温挽,顶多给她些谢礼,没想到,竟给了她一个堪比万金的身份。 这也是温挽没想到的,她有些无措的看着芦苇,正欲拒绝。 哪知对方开口:“小,不,温挽,你值得的。” 第127章 夜半谈话 “知寻说的不错,你值得。”二太太走到她身旁,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 温挽看了看众人,见着大家都是欣慰的表情,这才应了下来。 “是。”温挽答。 大帅让她叫阿爸,二太太也在一旁起哄,温挽却没傻乎乎的叫,她知晓芦苇还没开过口。 于是,她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快叫阿爸姆妈。”她同芦苇耳语,说的很小声,用只能她们听到的声音。 芦苇红了脸,她十几年来,还未曾叫过,可经不起温挽再三怂恿,还是小声的同大帅和二太太喊了句:“阿爸,姆妈。” 二太太几乎是立刻便红了眼眶,掩面哭泣,对这句“姆妈”,她可谓是朝思暮想了十几年。 大帅是个男人,纵使再坚强,在此刻也是红了眼眶,不去看众人,独自便过头去,只等调整好了情绪,这才回头上前将人揽入怀中。 瞧见温挽,他想起一件事,从自己身上拿了个玉印出来,送到温挽手中。 温挽拿着玉印,一时之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听二太太解释:“顾家子弟,自出生起便有一块玉印,行文书信上皆盖此章以示身份,大帅给你,也是真的将你当作了顾家人,不是说说。” 温挽受宠若惊,这样贵重的东西,她不好意思收,忙退了回去。 二太太却拦住了她,将玉印稳稳塞在她怀中,又说:“这枚本是知寻的,你算是她的姐姐,今日就将这枚给你,改日再给知寻打一枚。” 温挽拿起玉印,只瞧见几个字:“怀远顾氏。” “多谢太太,多谢大帅。”温挽行了礼。 二太太将她扶起,又嗔怪道:“怎么还叫太太和大帅,该改口像知寻一样叫了。” 温挽羞红了脸,碍于大家都在,只硬着头皮叫了阿爸和姆妈。 大帅很是高兴,一日之间多了两个女儿,可谓是风光无限。 “这个温挽,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邹雨彤在一旁看着气的牙痒痒,又瞥了眼芦苇,发觉曾经是自己院中的人,又更加生气,觉得这本该是自己的殊荣,如今被温挽抢了,气得要死。 顾大帅和太太没急着走,督军本想将一家人接到单独的别馆去住,奈何芦苇不愿意,她非要再与温挽回温府一日。 顾大帅和二太太拿她没办法,只默认了,但嘱咐她第二日就要回北方,只叫她不要误了时辰。 芦苇应下。 二人回到温府,洗漱好后,便拿了厚厚的被子铺到地上,在木棉树下看星星看月亮。 温挽一直没说话,芦苇倒是先开了口。 “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芦苇不解,今日在机场时,温挽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对于她是顾大帅女儿这件事,似乎早有猜想。 温挽侧头看了她一眼,又笑了,回答她:“不久前,起初不晓得,有一日从二少帅那儿知道顾大帅要来,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顾大帅要来,于是我去找了和他有关的资料,发现你们很像,加上他一直在找女儿,和你的身世,和二少帅一定要我去宴席的时候,便猜到了。” 她的话,真假参半,毕竟她不能真的告诉芦苇自己是重生的人,早知道顾大帅要找女儿。 “所以,小姐你今日刻意带着我去,就是为了让我们早些相认?”芦苇问她。 温挽点了点头,又看向她,刮了刮她的鼻头道:“以后呀,不该叫我小姐了,叫我名字。” 芦苇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又说:“大帅和太太还说,你是我姐姐。” 温挽牵起嘴角,回答她:“那你叫我姐姐也行,知寻,你的名字很好听。” “顾,知,寻。”她念了念,可还是习惯别人叫自己芦苇,更朗朗上口些,于是摇了摇头。 二人有一会儿没说话,就在温挽昏昏欲睡时,她又开了口:“挽挽,谢谢你。” 她声音很小,有些不好意思,温挽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温挽又问她。 芦苇却不愿意说了,目光投向了萍儿的厢房,又看了眼木棉树,和温挽说:“我说,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就没人帮你照顾树了。” 温挽点了点头,却说:“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它。” 这是她姆妈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就像那块玉佩一样,她会牢牢的护着。 “小姐。”芦苇开了口。 温挽刚想纠正她的叫法,却被芦苇抢先开口:“就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日后这样的日子,再想有恐怕也难了。” 她说的没错,她是北方势力的小姐,温挽则是南方势力的未婚妻,二者日后注定是对立面的存在。 温挽没作声,只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等着芦苇继续说。 “我回去前,将萍儿除掉吧,我不在的话,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芦苇语重心长道,毕竟萍儿当初可是怨毒了温挽的。 温挽思考了几秒,其实也差不多该到收网的日子,于是应了下来。 只见她从怀中将那枚顾家玉印拿了出来递到芦苇手中。 “芦苇,帮我最后一个忙吧。”温挽侧头看她,又冲她狡黠一笑。 芦苇自然明白,带着玉印起身悄悄翻进了萍儿屋子。 萍儿平日里睡得最熟,芦苇也明白,所以将玉印放在她的小匣子中,她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芦苇做好一切再回去,温挽已经眯着眼睡着了。 她有些无奈,好在她生的高大,又有力气,于是将人抱起,回了房间。 离开时,她深深的看了眼熟睡的温挽,只等明日,替她斩草除根。 一到第二日,温挽睡醒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一家人吃饭时故意提起玉印,由于芦苇的身份,温少平刻意叫了芦苇吃饭,这也给了温挽机会。 “祖母,您可不知,昨日顾大帅,也就是知寻的阿爸,给了我一块顾家玉印。”温挽夹着嗓子,矫揉造作的模样,令邹雨彤生厌。 “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运气好。”邹雨彤暗自腹诽,实则羡慕的要死。 第128章 丢了玉印 温芝芝在一旁听着,气的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毕竟她可是才刚进门就被二少帅给丢了出去,简直是丢尽了脸面,让她在余州城内都抬不起头来。 “哦?可否给祖母看看。”温老夫人开口。 同时,温少平也很想看看北方顾大帅的顾家玉印。 温挽点头应着就去摸口袋,可将腰间摸了个遍,都没摸到那枚玉印。 “我记得是带在身上的,怎得就不见了?”温挽故作大惊失色的模样,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伯母梁氏讥讽道:“怎么?难不成出了家贼?” 她说话时,刻意看向了邹雨彤,毕竟她的女儿温芝芝连宴会都没参加,都不知道有玉印这回事,而邹雨彤就不一样了,不仅参加了宴会,还看了顾大帅认亲的整个过程,更知道顾家玉印的价值和意义。 邹雨彤摔了筷子,质问:“伯母这是什么意思?说玉印是我偷的不成?” “我可没说。”梁氏心虚的别过眼去,毕竟她还是寄人篱下,不过嘴却又不饶人道:“谁急了就是谁偷的呗?” 邹雨彤也不惯着,叫了管家过来。 “王管家,既然大伯母不相信,那就叫家丁搜房,毕竟这可是顾大帅的信物,若是落入歹人手中,我们温家全家性命,怕都是不够赔的。” 她话一出口,有的人便开始急了,毕竟这个家里,总有人手脚不干净。 “你凭什么搜房?谁给你的资格?”梁氏出言阻拦。 邹雨彤见对方慌了,更加来劲,回道:“顾家玉印丢了是大事,想必我阿爸和祖母,都不会介意搜房的。” 温少平面色凝重,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丢了还好说,可若是被人偷去拿着玉印办坏事,加之这块玉印又是温挽的,那得罪顾大帅的,就是他们温家。 “雨彤说的没错,还是搜房吧。”他开口,同王管家点了点头。 王管家收到示意后便带着家丁去搜院,饭桌上,除了温挽和芦苇,其余人都战战兢兢,毕竟谁都在担心那块玉印。 搜房时,邹雨彤扬言不放心,要跟着去,那么邹氏也是;温挽这个看戏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叫上芦苇跟着过去。 果然,搜到大爷院子时,梁氏便开始拦着人不让人进卧房。 邹雨彤是个记仇的,想起方才对方那副阴阳人的语气,自然将人拉开,让王管家带着人进去搜。 这一搜,果然搜到些不属于梁氏的东西。 “我说嫂嫂,您缺首饰便同我说,何必做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您偷的都是些我平日里不用的,就是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邹氏也没放过阴阳她的机会,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故意给她看。 梁氏气的脸绿,可还是嘴硬:“这些首饰都是我的,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这些首饰又没写名字。” 邹氏没急着证明,只指着这些首饰一件一件的说材质:“瞧那对耳环,那是南洋的白珠,那个坠子,是和田玉的,还有那个......” 她一一点明,梁氏气的要死,缺也不好意思反驳,毕竟她对首饰一窍不通,只知道不便宜。 “好了大嫂,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您要不嫌弃,就留着用。”邹氏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跟着王管家搜房去了。 邹雨彤挑衅的看了对方一眼。 等人都走后,温芝芝才气愤的跺了跺脚,指责自己的姆妈:“姆妈,你叫我丢死人了。” 说完,也捂着脸走了,徒留她一人在原地,看着那堆首饰左右也不知道该如何。 搜了半日,就差温挽的清繁院没有搜,王管家看着温挽,有些为难。 “大小姐,整个温家都翻遍了,就差您的院子了。”王管家也累的够呛,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温挽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吩咐道:“麻烦王管家了。” 王管家点头,带人进去搜。 那边萍儿还在树下吃果子,瞧见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又问来查的小厮,听见是东西丢了,只点了点头,丝毫不慌,毕竟东西不是她偷的。 可当搜到她房子的时候,众人立马惊呼。 “玉印!”首当其冲的还是邹雨彤,她最先瞧见,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萍儿一眼。 萍儿一时之间慌了神,急忙辩解:“这是什么?我不曾拿过,定是,定是有人冤枉了我。” 她这样说,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在场的温挽和芦苇身上,毕竟以往温挽的院子里就萍儿与芦苇两个佣人。 “放肆,大帅府的小姐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邹氏最会见风使舵,如今芦苇摇身一变成了大小姐,立马就掌掴了萍儿,生怕对方生气。 萍儿被打了一巴掌,不敢作声。 温挽看着那一匣子银元,忽地问了句:“表姨,像萍儿这种一个月拿几块钱薪水的人,是攒不了那么多钱的吧?” 温挽这样说后,邹氏不觉将目光放到她的匣子当中,果真瞧见不少银钱,和首饰。 “死丫头,在这温府,是谁给你的胆子?”她叫人将萍儿压在地上,指着鼻子骂。 萍儿都吓哭了,她也知道大帅府玉印是多么贵重的物件,可也是这么个物件,她是断不敢偷的。 “萍儿发誓,萍儿没有,这些首饰是小姐赏我的,银钱也是。”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开口。 温挽却又站了出来,道:“首饰我是念在你家里困难给你的,可瞧你的模样,分明富足的很,哪里像是有困难的模样,那你这样做,辜负了我的真心,就不该给你。” 说后,她将首饰拿了回来,又指着银钱开口:“我打赏的钱,两只手就数的过来,你何来的那么多?老实交代,若不说实话,当心我将你押去少帅府的审讯室问话。” 萍儿早就吓破了胆,哭着求饶道:“小姐饶命,是,是太太指使我监视你,这才给了我银钱。” “叫你胡说。”邹氏被揭穿后气的双颊通红,只躬身又给了萍儿两巴掌,将她的脸打得红肿,流了血水。 第129章 离别 “我竟不知道,表姨还有偷窥我院中事的癖好。”温挽冷笑,看向邹氏的眼睛里带着疏离。 邹氏有些尴尬,只想再教训萍儿一番。 温挽先没制止反而拿起萍儿的小匣子看了一番,才悠悠开口:“表姨,您给我一个月月钱是多少?” 见温挽没为难自己,邹氏自信开口道:“上个月,先是二十块,后头又给你加了二十,前些日子你回来,我又叫萍儿给你拿了四十块。” “足有四十?”温挽故作吃惊的模样。 邹氏一脸不解,随后看向瑟瑟发抖的萍儿,这才反应过来,又揪着对方的耳朵骂:“好你个贱蹄子,温家供你吃供你穿,给你发月钱,你竟胆大包天,敢贪府里小姐的钱来!” 她的咒骂声响遍了清繁院。 然而,今日她如此处置萍儿,全都因为芦苇如今的身份镇压,加之对方偷了玉印,若是没处理好,那他们温家就落得个对付顾家的嫌疑。 “行了,不必打了。”温挽摆摆手,示意对方住手。 邹氏以为是温挽心软,打算叫人将萍儿拖走。 不曾想,温挽又开了口:“她拿走的东西,我全拿回去,方才,知寻帮我叫了警察厅的人来,估计快到了,还希望表姨将萍儿逐出府内,送警察厅查办。” 偷盗玉印就是大罪,就是不加上其他的,萍儿也能因顾家的关系在警察厅里坐一辈子。 温挽本不想这番对付她,可她给过萍儿很多机会,奈何对方不珍惜,只能先从她下手,也顺带敲打敲打邹氏母女。 “不,不要小姐,我从未偷盗过玉印,请相信我啊。”萍儿推开押着她的人,连滚带爬的到温挽跟前,揪住她的裙摆磕头祈求。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不能去警察厅,去了相当于一辈子都完了,她的弟弟妹妹,她的父亲母亲都不再有依靠。 温挽垂下眼眸冷冷看她,兀自攥紧手心,又看了眼芦苇。 芦苇没表态,偌大的房间内,只听见萍儿不住求饶的消息。 见温挽不说话,她转头攀扯上了芦苇的衣裳,又开始祈求:“芦苇,不,顾小姐,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偷窃玉印。” 芦苇不吭声,扭头去看别处。 好歹萍儿是为邹氏做事的,她见此也不忍心,过去又和温挽说情:“挽挽,萍儿到底还小,又是在温家长大的,这事私下处理了就是,不要上报警察厅,传出去,我们温家多丢人。” 听着邹氏的话,温挽冷笑,觉得邹氏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萍儿是她的人,她当然要帮着说话。 “如今是偷窃玉印,只她一句不曾偷过我便放过她,那若是真的偷了,这个罪责,是表姨您来担吗?”温挽冷眼看她,不留丝毫情面。 邹氏一时语噎,说不出话来。 温挽继续道:“从前错误,我不追究,今日之事,还是叫萍儿去警察厅说去吧。” 她说过,萍儿拿走的,她会让她都还回来,如今,也算是做到了。 不过两分钟,警察厅来人了,后头还跟着顾大帅一行人,当然,霍驹行也在,对方看到温挽在处置萍儿,不自觉嘴角上扬。 警察厅的人也不顾萍儿是否有冤屈,直接将人带回去审,毕竟顾家玉印丢失不是小事,再加上霍家施压,那边更是棘手,只想快些找个人认罪便好。 “知寻,该启程了。”二太太上前挽住她胳膊,一双眼睛就盯着她,总觉得看不够。 芦苇点了点头,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个小藤箱出来。 “这些东西就不带了吧,家里要什么有什么,若是没有,叫你阿爸差人去买就是。”二太太看了眼有些破损的藤箱,眼中难以掩饰的嫌弃之色,毕竟她认为芦苇以往日子清贫,里头总不会有什么值钱东西。 可这一次,芦苇却是护住了自己的藤箱,冲二太太道:“这里头都是些我平日里喜欢的物件,总拿在身边的,还是不丢了。” 见她这样说了,二太太也不好为难,只点头默认。 “知寻,车子在外头,走吧。” 顾大帅开口后,卢副官很有眼力见的去给芦苇拿藤箱,芦苇也没扭捏,将箱子给了对方后,又提了个要求。 “阿爸,我想叫温挽送送我。”她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害怕。 顾大帅却是笑笑,拍了拍芦苇的肩膀,很是豪迈的开口:“傻姑娘,说话就大大方方的,你是我顾天的女儿,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摘下来,更别说这些小要求了,你就是叫温挽和我们回顾家住,我都没意见。” 二太太听着顾大帅的发言,笑得合不拢嘴,也开口:“是啊,不如叫挽挽这孩子一起前去顾家陪陪你?” 还不等温挽拒绝,芦苇先是开了口,替她婉拒:“不,不,她要读书,改日再说吧。” 温挽感激的朝她看了眼,这才朝着顾大帅和二太太开口:“阿爸姆妈,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机场吧。” 温挽的懂事体贴让二太太高看她,欣慰的冲她点头。 “走吧。”她回头看芦苇,挽住她手带着人往门口走,同时又过去挽住了二太太,换了个位置后,将芦苇夹在中间,也想让她们母女关系好些。 温挽知道,芦苇不善表达,更不善于和父母相处,所以她想在离开前帮帮她。 一行人到机场,温挽松开手,从包里拿了个荷包递给芦苇。 又贴着她耳朵说体己话:“知寻,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再见也不知是何时,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荷包里头有两条小黄鱼,你此去也不知那边情况,有些钱财傍身总是好的。” 说完,她将荷包的正面展开给芦苇瞧,红色的荷包上绣着一双金色锦鲤,也是温挽对她的祝福。 芦苇收了下去,将东西揣好放在口袋里。 “保重。”她不善言辞,在心里憋了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温挽点点头,目送她和顾大帅他们上飞机,直到飞机飞走,在天空上再也看不见时,她才跟着霍驹行离去。 第130章 清繁院塞人事件 “过几日,他要去剿匪了。”回去路上,霍驹行忽然开口,故意说给温挽听。 “不知您在说谁。”温挽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故意装傻充愣。 霍驹行没继续明说,反而说起自己:“我也要去,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在余州,你自己注意安全。” 温挽默了默,也没有像往常般呛他,反而乖顺的点了点头。 “是去哪儿剿匪?”温挽问他。 霍驹行看了她一眼,才回答:“宛陵附近,山匪不断,而且神出鬼没的,总到余州附近出没,阿爸怀疑是各方势力派来探查消息的,便叫我和他去将这些势力剿清。” 温挽点了点头,对于宛陵剿匪的事情,她是没多少印象的,当时的她也没接触到霍驹行,所以不知道具体事实,不过既然她都不大有印象的事情,那便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放下心来。 见温挽不说话了,霍驹行又问她:“顾家那位一走,萍儿又被解决,你那院子,便冷清下来了。” 温挽点点头,虽说她不需要人照顾,可到底院子那么大,空落落的她也害怕,总归是要找两个信得过的佣人。 可如今上哪儿找人,又成了难题。 霍驹行勾了勾唇,冲她道:“我给你送个人来。” 听他说这番话,温挽本就不想被监视,于是立马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二少帅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温家不缺佣人。” 霍驹行哪里管她的意见,也不说话,总之心里是做好了给她那里塞人的打算。 不过,不等他送人过来,温挽刚到温家,就见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军服的女人。 对方见到温挽,立刻上前介绍自己:“小姐,您可以叫我应容,我是大少帅派来当您的贴身佣人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好。” 温挽有些头疼,霍驹行那边都没应付好,这边又兀自出现个霍承邺的人,兄弟二人的想法在今日可谓是出奇的一致。 “我竟不知道,我的好哥哥比我动作还快。”霍驹行走到温挽面前,不忘记讽刺一句对方献的殷勤。 可如今,人已经送到,温挽总不能赶人走,只得将人收下。 见她收下人,霍驹行又说:“既然收了他的人,我的人自然不能赶走。” 温挽有些无语的白他一眼,才不情愿的开口:“那还请二少帅快些送人来,免得太晚,我这院子关了门,错过了就不好。” 霍驹行应下,转身上了车离去。 温挽带着应容进门,刚到清繁院,就见门口站了四个的佣人和两个小厮。 “小姐,我等分别是芸香,兮香,巧香,慧香;是太太特意吩咐我们来伺候您的起居的。”为首说话的是芸香。 温挽也算看明白了,这人估计是第二个萍儿,邹氏还是没那么容易放弃监视她。 “都进来吧。”温挽推门,让人进去。 应容跟在她身后,警惕的看着邹氏送来的人,又轻声对温挽道:“小姐,恐来者不善。” 她来之前,阿贤简单的和她说过一些温家的事情,也知道邹氏是个恶毒继母。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需等待就可以了。”温挽不着急,她倒想看看邹氏想搞什么鬼。 应容不说话,默默看着温挽分配众人的去处,而那位芸香,自然而然的接替了萍儿的位置,住进了萍儿的那间屋子里去。 听着温挽的分配,芸香勾了勾唇,她没想到温挽对自己这个太太的人不设防,竟如此轻易就将重任交给自己。 于是她立刻行礼道谢:“多谢小姐,芸香定不负小姐托付。” 温挽打发人离去,将应容带去了以往芦苇的房间。 还交代:“这间屋子不小,二少帅那边还得送个人来,你也知道,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没得理由拒绝,只能你们二人共处一下,日后屋子空出来了,再分开。” 应容点了点头,她和阿贤那些副官一样,最重要的是听从命令,如今她是温挽的人,自然要听温挽的话。 芸香比萍儿会来事,得了青眼后,便围在温挽身旁说好听的话,将温挽逗得合不拢嘴。 等到了晚饭时间,又主动去厨房争取好的饭菜。 就连温挽都想夸她一句做的漂亮,只可惜,这人是邹氏送来的。 应容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于芸香这些讨好人的把戏十分不屑,正想提醒温挽不要上当的时候,门口便来人了。 对方身上的穿着和应容的差不多,显然就是霍驹行送来的人。 “小姐,属下冷冬,奉二少帅之命,特意前来。”她话更少,性格也像芦苇。 温挽看着来人,总想到今下午才离去的芦苇。 “也不知,她过的可还好。”温挽蹙眉,脑子里都是芦苇离去时的样子。 “小姐,小姐?”冷冬见她没反应,没忍住叫了她两句。 温挽回过神来,看着对方,开口道:“日后你与应容住东边那间房。” 冷冬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行李就过去了;过了几分钟后,又来到温挽面前问:“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要做什么倒是没有,只是院子内的那棵树周围好久不曾打理了,她指了指那处给冷冬,开口道:“你日后只需要打理一下院子中央的那棵木棉树就好了,只需浇水,施肥和拔草,其他的无需管。” 她给对方的任务很轻松,可只有温挽知道,她有刻意的疏远对方。 毕竟是霍驹行送来的人,而且对方还刻意送个和芦苇那么像的人,无非是有什么目的,她可不傻。 冷冬没说什么,温挽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对方开始拔草后,才叫应容和她进了房间,将事情交代下去。 “应容,还麻烦你查一下今日来的这些佣人小厮底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她知道芸香是邹氏的人需要提防,可不代表其他人就不需要提防了,而应容此时的作用也呈现出来。 对方也没耽搁,得了命令后便立马出门去了。 第131章 买鸡腿的另有其人 应容回到清繁院的时候已经到半夜了,她查底细自然是去的少帅府,加上工程量大,路途远,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温挽还没睡,一直在等着她。 应容进门时,对方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桌上的茶水微凉,温挽手里头的书也翻了大半,显然是等了许久。 见状,应容本想出去,等明日再来,奈何她脚步声惊醒了温挽。 “应容,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强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打了个哈欠后,将人叫到自己跟前。 “如何了?”温挽将书放下,喝了口茶提神,却在发现茶水凉了后微微蹙眉,发觉自己许是睡很久了。 “回小姐的话,芸香,还有巧香,也是收了邹氏的钱刻意进来的,许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您,门口那两个小厮是少帅军营里的副官,他让您放心。” 温挽点点头,正想叫人回去休息。 就在此时,应容忽地从怀中拿出纸包递给温挽。 温挽接过,一阵香味被她吸入鼻腔,口腔中口水分泌,简直不要太香。 温挽打开纸包,就见两个大大的油卤乌鸡腿躺在里头,无疑不在诱惑着温挽,将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你怎么想到给我带个夜宵?”温挽抬头看她,正巧肚子饿了。 只是她不白吃,拿了两块递给应容,算是酬劳和鸡腿钱。 应容摆摆手,并没有接受温挽给钱的打算,只开口解释:“我留意到小姐晚餐没进多少,只是这买鸡腿的另有其人。” 说完,应容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恰巧外头刮来一阵风,温挽朝门口看去的同时,就瞧见了穿着简单衬衣和军裤的霍承邺正进门来。 温挽第一反应是怕邹氏那两个眼线瞧见,随后想起以霍承邺的做事风格,应该不会给她们瞧见的机会后,才松了口气。 对方将门带上,温挽感觉,有那么一瞬,屋内的温度骤然上升,惹得她想透气。 于是,就见她走到对面的窗户前,开了这么半扇,这才感觉好了许多,才敢面对霍承邺。 “少帅这样好雅兴?”温挽调侃他。 霍承邺在沙发上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吃鸡腿。 温挽也没扭捏,在他对面坐下,拿起鸡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只是第一口,温挽便被惊艳到了,她第一次吃这样好吃的鸡腿,与水煮的,油炸的都不一样,是很特殊的味道,让她的口腹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霍承邺一直瞧着她,她种种的动作行为,落在对方眼里,就像一只小猫儿。 “好吃不?”见她吃的差不多了,霍承邺才问。 温挽点头,擦了擦手,两只鸡腿,温挽吃了一个半。 “城东那边巷子里头专门卖乌鸡的店子,听闻乌鸡大补,你那样瘦,得多吃些。”他说的轻松,可眼中却尽是疲惫。 “你很累?”温挽看出他的情绪,便开口问了。 这两日,霍承邺一直在处理宛陵那边的事情,只等出发剿匪,若非温挽这边出了事,加上快要出行了,他也不会深夜造访。 “还行。”他没说出来,只含糊道。 温挽走到他身后,给他捏了捏肩膀,问:“听闻,你要去宛陵剿匪?” “霍驹行说的?”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毕竟没有人敢说霍承邺的事情,应容也是。 温挽迟疑。 而在那两秒时间,霍承邺也猜出了答案,转而回答她的话:“最快明日出发,最迟后天,这才不得已,深夜过来找你。” 温挽又没说话了,她记得当年剿匪是持续了半年多,也不知道这次有了霍承邺,时间会不会减少。 “怎么?舍不得本帅?”霍承邺见她迟迟没动静,这才抬头看向她发呆的脸庞,出言调侃。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温挽赶紧扬起笑回答:“当然舍不得了。” 可她的语气不对,霍承邺不信,又问:“你有心事?” 温挽停住了为他捏肩的动作,转而坐到他身旁,开始胡编乱造起来:“我只是忧心,害怕少帅走后,有人欺负我。” 她那副绿茶姿态,让霍承邺立刻心生怜惜,安抚道:“你放心,阿诚不会离开余州,你若有事,就叫应容去少帅府寻他。” 温挽应下,又与他说了会儿话。 正想送霍承邺离开,哪知对方并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而赖在了温挽的沙发上。 温挽脸红的透彻,还是劝他:“少帅,我明日要上学。” 对方回答:“无碍,本帅不会打扰你。” 温挽见对方劝不动,只能做出故意勾引的模样,拉开了床上的被子,冲对方开口:“少帅,沙发哪儿有软床香?” 霍承邺哪里见过温挽这样主动的模样,不自觉红了耳根,正想如何是好,阿贤却来敲了门。 “少帅,宛陵急报。” 对方声音急切,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霍承邺也没了方才的兴致,起身往门口走。 要开门时,他又回头交代温挽:“我走后,好生照顾自己,若出了事,或是解决不了的事,就叫应容去少帅府寻阿诚。” 温挽点头,嘱咐他注意安全后,霍承邺便匆匆离去了。 见对方离去的背影,温挽叹息一声,她也不知对方此去是福是祸,她很害怕会出现矿洞那样的事情,又烦心的很。 可宛陵这件事来的突然,况且她还得上课,根本不能跟着去。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霍承邺去后便没了消息,就连霍驹行也是,温挽只像往常一样,与俞书雅和齐衡成了学校内有名的三人帮。 只是令温挽头疼的还有一点,就是霍承邺和霍驹行走后,许飞愈发变本加厉的缠着她,像是很想与温挽传出些什么绯闻。 对此,温挽感觉十分厌烦。 时间默默推移,很快便到了夏日,就连空气中都带着粘腻的气息,对此温挽十分厌倦,总是懒懒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天下课,温挽本离去,可想起课业忘了拿,于是掉头回去。 却不巧听到了许飞和邹雨彤的谈话。 “你到底有没有勾搭上温挽那个贱人?如今少帅不在余州城,是污蔑她最好的时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邹雨彤语气急迫,显然是等不及了。 第132章 正面交锋 “急什么?”许飞语气有那么些不耐,显然是不想与邹雨彤多费口舌。 “我记得,明日就是动员大会,督军夫人会前来当仪式发言人,这个好机会可不能错过。”邹雨彤灵机一动,想到这么一件事。 许飞也陷入了沉思,情书他差不多塞了有两三个月了,如果明日让温挽颜面扫地,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金陵那位汪小姐,最近催他催的很紧,这也是邹雨彤催他,他急躁的原因。 “明日,我自有安排,你将她与我走得近的消息放出去,即可。”许飞同她说道。 想到温挽颜面扫地的模样,邹雨彤脸上一副按耐不住的模样,恨不得立马就是动员大会。 等到时候,温挽被督军府舍弃,她再伺机表现一番,不说嫁给大少帅,就是以温家女儿的身份嫁给二少帅也是好的。 她这样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 许飞鄙夷的瞥了对方一眼,觉得邹雨彤粗鄙不堪的同时又说道:“好了,早些回去,免得她疑心。” 二人要走的消息猝不及防,温挽根本无处可躲,眼看身旁有个办公室,她却无能为力。 正想往楼下冲去,忽然一只大手将她往旁边一拖。 她错愕的同时抬头看,发现是齐衡这才放心的跟着对方进了一旁的办公室躲好。 听到二人离去的动静,温挽才敢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问出口,过了两秒,不等齐衡回答,她又想起昨日的约定,才开口:“一时忘了,昨日我们约着去咖啡厅。” 齐衡点头,看温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口袋里拿了帕子递给她擦汗。 温挽没多想,接过帕子随意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本想将帕子还给他,但转念一想她擦过汗,还是决定洗干净再还,索性收回了手,徒留齐衡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 齐衡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收回手的同时,又问她:“许飞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这件事情,温挽不想牵扯过多的人进来,索性摇摇头,只说没什么大事。 对于温挽的回答,齐衡有些失望,可他没表现出来,只看了看窗外,发现许飞和邹雨彤走远后,才提醒温挽可以走了。 温挽叫他等了一会儿,自己则去了教室。 拿自己落下东西的同时,又将许飞留在自己课桌夹层内的信封全部取了出来,装好后,她才出门与齐衡会合。 二人走在林荫大道上,因为动员大会的缘故,此时这里正有学生在布置会场和洒扫街道。 不少人认识齐衡,便与他打招呼,温挽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齐师兄还真是人缘好。”她故意学着那些学弟学妹这样叫他,将齐衡说的耳根子红了一半。 “温挽,别打趣我。”他语气羞涩。 眼看就要到校门口,想起俞书雅还在,温挽刻意与他拉开几拳的距离。 齐衡显然是察觉到这一点,便问她:“你若避嫌,倒也没必要离我这样远。” 他苦笑,停住脚步看向温挽。 温挽不好意思说是怕俞书雅误会,只开口解释:“明日督军夫人要来,如今这儿人这么多,我怕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听到这个回答,他有些失落,可还是极力掩饰,将心中的酸涩压了下去。 “你家那棵木棉树,长势可还好?”他扯开了话题,转而问她这件事。 温挽点头,虽说霍承邺人面兽心的,可他找的花匠都是个顶个的好,那棵木棉移植后并没有出现枝干凋零的事情,反而越长越好;当然,这其中冷冬也出了不少力。 “挽挽。”远处,俞书雅同正在说话的二人招了招手。 温挽没有犹豫的朝她跑去,二人手挽着手,感情十分要好。 “书雅,参谋长没去剿匪,是去了金陵?”她想起这茬,便顺带多嘴问了一句。 俞书雅点头,随后又是十分不解的模样:“哥哥去金陵已有月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挽听后,若有所思。 可片刻后,她却不再多想,毕竟当初陷害他们的人还没找到,或许他去福州,是为了让事情更进一步。 三人坐上了去咖啡厅的电车。 刚点了三杯咖啡,温挽才拿出课业打算叫俞书雅和齐衡帮忙看看,便来了不速之客。 温挽先是听到开门的动静,随后又是听到一阵男子和女子的嬉笑声,熟悉的声音,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去。 就见汪阑珊挽着俞书荣的手臂,二人有说有笑的进来。 见到温挽她们在这儿,汪阑珊故作吃惊,同俞书荣亲昵的耳语两句后,二人便朝着温挽所在的地方款款而来。 温挽是不喜汪阑珊的,这一点,俞书荣是最早发现的,见二人过来,她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怎么了?是温小姐不欢迎我了?”汪阑珊走到温挽跟前,才打趣的开口说着。 见状,俞书雅赶紧轻推了温挽的肩膀,这才将温挽空洞的灵魂拉回了现实。 “不曾。”温挽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汪阑珊。 汪阑珊坐了下来,就与温挽正对着。 看着咖啡上来,汪阑珊刻意拿起温挽面前的那杯,又问她:“温小姐,我喝你一杯咖啡,你不介意吧?” 温挽摇摇头,不想与她多费口舌。 “阑珊姐姐,要不你喝我的?”俞书雅本意是想解围。 可汪阑珊根本不给她这个面子,抿了一口本属于温挽的那杯咖啡后,才开口道:“今日巧了,不过我也正好想和温小姐聊聊,不知道温小姐方不方便?” 温挽起身,回答道:“汪小姐要聊,温某自然方便,不知去哪儿?” 汪阑珊看了眼周遭,没有挪动的意思,便叫温挽坐下来:“就在这儿聊。” 温挽看着她,二人光是视线交汇,便火药味十足。 “我想向温小姐打听一个人。”她放下咖啡,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温挽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窥探答案。 “汪小姐说笑了,比起人脉,我怕是比不过汪小姐。”温挽回怼,不打算接她的话茬。 第133章 不要像个疯狗 汪阑珊大笑出声,用好笑的眼神看着温挽。 “可我想,这个人只有温小姐知晓。”汪阑珊继续道。 一旁,俞书荣只默默不语,眼神专注的看着汪阑珊,似乎对她极尽宠溺。 见温挽不说话,汪阑珊开门见山道:“盛薇薇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温挽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维持着镇静,只看着对方,默不作声。 “我想温小姐该认识。”汪阑珊觉得无趣,她本以为温挽会因为这个名字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竟这样沉稳,仿佛听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名字一样。 温挽点点头,才回答:“是我远在绩溪的表亲,按理我该叫一句表姐。” “不愧是表姐妹,见到盛小姐那刻,我觉得她与温小姐像极了,无论是神态,还是身形,有那么有一瞬,我觉得她就是温小姐。”她说着,还观察着温挽的表情,继而提问:“你说对不对,温小姐?” 温挽低头一笑,故作轻松的回答:“那汪小姐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将我和盛小姐弄混,免得哪日盛小姐做的错事,归结到了我头上。” 忽地,汪阑珊神色不悦,又讥讽道:“可我觉得,盛小姐和温小姐本质一样,都那么下作,爱做抢别人东西的行当。” 温挽没了方才的和颜悦色,拍了拍桌子,说话间有了当年当督军夫人时的气势:“汪小姐最好谨言慎行,什么东西是你的?什么东西不是你的我想你比我清楚;也不要像个疯狗一样在这里胡乱攀咬。” “温挽!住嘴。”俞书荣站起来,面色不悦的看着她,制止了她欲想说下去的难听话语。 “我也不曾想到,一向公正的俞参谋长在今日也学会了偏颇。”温挽看着他,眼底涌现一些失望。 她怎么也没预料到,自己前世讨厌的人竟和俞书荣走到了一块。 有些失落的她,拿起东西就夺门而去,齐衡见状,立马起身告别。 “哥哥!”俞书雅起身,看着温挽离去焦急万分,正要去追,却被俞书荣呵斥住。 “书雅,站住。”俞书荣语气威严,没了平日开玩笑的模样。 俞书雅停住脚,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些日子还对温挽好好的人如今怎么就换了副脸面。 “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今日是汪小姐先出言不逊,你却反过来助纣为虐,今日我偏偏要走,你若执迷不悟,就当没我这个妹妹。” 俞书雅瞪了眼汪阑珊,没想到曾经温柔的大姐姐竟是这副面孔,只觉得失望,也跟着齐衡离去。 来到街上,俞书雅见温挽已经过了街,便不由分说的追过去,也想代替自己的哥哥替她道歉。 “挽挽,等等。”她叫了句,抬脚就往马路对面走。 恰恰此时,一辆车朝着她的位置冲了过来,而齐衡跟在她身后两米的地方,眼看着对方就要遇险,俞书雅几乎是忘了奔跑。 关键时候,温挽转身瞧见这一幕,不由分说的将还横亘在路中央的俞书雅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二人双双倒地,温挽更是成了个肉垫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书雅,挽挽,没事吧!”齐衡姗姗来迟,赶紧将二人扶了起来。 温挽被砸的腰酸背痛,还磕到了大腿及手臂,此刻她的手肘处正因为磨破了皮汩汩冒血。 俞书雅被扶起后,愣了一会儿,发现温挽的伤势后,吓了一跳。 “走,去医院。”她着急道。 齐衡点头,将人背了起来,温挽本想下来自己走,可俞书雅发了话,她便不再动,任由齐衡将她背去了医院。 简单包扎后,温挽暗自庆幸,得亏伤的是左手,若是右手她便不得将信件调换了。 “挽挽,对不起。”俞书雅看着她包扎的手臂和大腿,哭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书雅,这有什么的。”温挽却很乐观,自己受了伤,却反过来安慰她。 “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你放心,他今日说了你,晚上若是敢回家,我便叫阿爸姆妈好好惩罚惩罚他。”她更觉是这件事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屈辱。 说到这儿,温挽沉思了一番,看到俞书荣对汪阑珊的态度不似作假,只叹息一声。 “你不必为我不平,我今日说话也太冲了些。”温挽当然不觉得自己对于汪阑珊太冲,只觉得不够。 可她不想俞书雅因为自己和俞书荣生了嫌隙,只得这样说。 “医生说没事,叫你好好休养,不要做重活。”齐衡从医生办公室回来,手里又拿了些药。 见到温挽那张恬静的脸时,不免回想到对方生气的模样,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温挽生这样大的脾气,这样骂人。 又觉得对方可爱,有种莫名的反差感。 平日里见多对方稳重的模样,实属没想到她还有这样骂人的时候。 “走吧,我和书雅送你回去。”齐衡提议。 俞书雅擦了擦眼泪,不愿意让对方瞧见自己哭过的模样,奈何她那双红了的眼太过明显,齐衡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 “书雅,怎么了?”齐衡问,同时看了眼温挽。 温挽没说话,俞书雅则吸了吸鼻子回答:“没事。” 见她不愿意说,齐衡也不多问,背着温挽离开了医院。 到温府前,齐衡看了眼温挽的伤,开口道:“明日动员大会,你不去了吧,我帮你请假。” 说到这点,温挽几乎是立刻便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我要去。” “挽挽,你手上有伤,若是明日被人撞个好歹......”俞书雅话没说完,毕竟事情是未知的,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事的,你们快回去吧。”温挽还是拒绝。 到了温府门口,应容早已在等着了,见温挽回来,她几乎是立刻上前从齐衡手中接过温挽,自己搀扶。 见状,二人也没多待。 送走二人,温挽才问应容:“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应容手一僵,回答:“阿诚恰巧路过,恰巧遇到,便提前通知了我。” 第134章 除非少帅求她 温挽点头,心中大概有了数。 回去途中,二人遇见了冷冬,对方似乎刚从清繁院的位置出来,见到应容扶着温挽后,有一瞬的失落。 “小姐。”冷冬走了过来,扶住温挽的另一边。 “你怎么出来了?”温挽又问。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二少帅说给您送了东西,叫我去拿。” 温挽点头,也明白了不管是霍承邺还是霍驹行都有人在无时无刻的盯着她。 叫二人扶着她去了书房,她从包里拿出那些信封,又从抽屉里拿了前些日子收集的信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肉麻的情话,看的温挽恶心。 “还真是不择手段。”温挽在心中骂许飞。 自己拿了新的宣纸,开始练起字来。 恰恰此时,阿诚带着人来了,应容同温挽说后,温挽叫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就见对方身后的副官手中拿着长长的电话线,他手里则捧着一个电话。 “小姐,大少帅叫我们来给您安电话,不知道放哪里合适?”阿诚如实交代,只等温挽的意见。 温挽思考了一番,才回答:“放卧室吧,应容你带他们去。” 应容点点头,带着阿诚就走了,毕竟应容和阿诚都是霍承邺的人,她总不能叫冷冬带着人去。 等人走后,温挽才拿起宣纸开始对照着许飞的字迹和邹雨彤的字迹开始练习。 冷冬在一旁磨墨,看了一会儿后,才说话:“小姐,您的笔锋那处写的不像,他的字下笔更粗犷些,您写的有些柔了。” 温挽惊讶的看着冷冬,没想到对方竟认识字。 “你可会?”温挽问她。 毕竟她只是个半吊子,模仿字迹也才学了没多久时间,若是冷冬是个高手,也免的她写的不像被人发现。 冷冬点点头,兀自接过温挽手中的笔,在宣纸上照着许飞的信里的话,写了下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一边写,温挽一边念,待她完全写好,温挽拿起来对照着看,愣是没发现半点不像的地方;她本以为自己的字迹已经和对方很像了,可如今再看冷冬的字,简直和许飞的一模一样。 温挽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霍驹行会那么大方,送她一个这样的人才过来。 面对温挽的目光,冷冬还是依旧那副无悲无喜的姿态,静等着温挽给她任务。 “冷冬,还请你帮我,将这些诗的前头都加上雨彤二字;再仿照这张邹雨彤的字迹,写几封回信,越肉麻越好。” 冷冬勾了勾唇角,对于温挽的要求很是爽快的便应了下来。 就见她拿起笔便开始写,温挽在一旁观看学习。 直到一个小时后,应容敲门进来。 “小姐,电话安好了,少帅打了电话进来,正在等您。”进门她便瞧见温挽在冷冬旁看着,满眼欣赏。 不禁心里啐了对方一句,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她才离开,便引的小姐对她刮目相看。 温挽点头,嘱咐了冷冬两句后,便跟着应容回了房间。 到电话旁,阿诚正等着她来。 “小姐,您来了,属下便走了,有事记得叫应容到少帅府找我。”他恭敬的说着。 温挽应下,叫应容送他们出门,自己则接起了电话。 “喂。”她软糯的声音穿过听筒到了霍承邺耳中。 此刻的他,激动的像个孩子,已有快两个月不曾听到温挽的声音,此时听到,又是不同的心境。 “应容用的可还顺手?”他问,也是为了掩盖自己此时激动的情绪。 温挽嗯了一声,才说:“她都好,多亏少帅您调教的好。” 霍承邺笑出声,才问她:“这些日子,我不在余州城,可都还好?有没有受委屈?” 说到委屈,温挽仔细回想起来,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不在的日子,实在无聊,少了个可以调戏的人,也许久没用薇薇这个身份。 见温挽沉默,霍承邺又问:“怎么不说话?” 温挽回过神,便又调戏起他来:“少帅不在,委屈都没受,只是想问一问少帅,给我安了个电话,是否是想小女子了?” 虽隔着电话,可霍承邺却还是不自觉红了耳根,听着那番话久久回答不出来。 “少帅怎得不说话了?”温挽窃喜,又问:“到底有没有想我?” 对方喉头滚动,良久才回答一个字:“想。” 温挽愣了一瞬,没想到一向嘴硬的男人今日竟打起直球来。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再过几日,就放假了,绩溪就在宛陵。” 她的话,暗示性十足,明显是想来看他。 “你要来吗?”霍承邺故作平静的问,实则内心激动的要命。 “嗯......如果少帅愿意求我的话......” 她故意将话说的极慢,只是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人便极快的用话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 “求你。” 他几乎是不假思考便说了这句话。 这一瞬,温挽回想到了对方指导她做国文课业那日,对方要自己求他才愿意指导;可不曾想,眨眼之间,二人身份竟调转了过来。 温挽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督军府大少帅,竟也有求她的一日。 “好,过几日我便来。”温挽的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意,回答了霍承邺的请求。 那头的他开心的要死,抱着电话简直比打了胜仗还激动。 “好,我等你。”他压制住情绪,声音略微发颤的说了这句话。 温挽挂了电话,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对话,这才过去查看冷冬写的信件。 她到时,冷冬早已写完,就等着温挽检查了。 温挽一一查看,仿造的邹雨彤的回信,简直比许飞的还不堪入目些,那番不正经的言语,让温挽难以联想到是冷冬那么正经的人写的。 她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只夸奖了对方几句,便带着信件落荒而逃。 刚回到房间,电话便又响了。 “是还有事吗?”她想也没想便接了电话。 “看来某人已经打过这第一通电话了。”听筒内,传出了霍驹行的声音,对方语气懒散的同时又带着些醋意。 第135章 刻意伤了她的手腕 温挽脸色一变,对他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感到无语。 “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温挽问他,过后两秒不等人回答,又说:“你就那么闲?” “再闲能闲过那位?”他讽刺的意味十足,无非说霍承邺给她装电话这事。 温挽觉得他无聊:“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他叫住温挽。 温挽眉宇间透出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将听筒放回到了耳边。 “今日你受委屈了?”他问。 对于霍驹行找人监视她这件事,她早就有所猜忌,所以当对方问出口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惊讶。 “不算吧,我也还口了。”温挽回答。 在她看来,只能算作谁都没吃亏,毕竟真正的受委屈可不是像今日这般完好无损的回来。 “你总是这么要强。”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那些本想为温挽报复对方的话,也一并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相信,温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复方式。 温挽挂了电话,对于霍驹行的突然来电感到十分烦躁,看着天色渐晚,和还在疼痛的手臂,她还是洗漱干净立刻睡了去。 等第二日,温挽临出门时,才去书房拿那些信件。 拉开抽屉时,她无意瞥见了那张当初救人后对方留下的字条。 她不禁停下动作,拿起那张字条仔细观看起来。 “当初救下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温挽看了眼字条,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觉得或许一切事情,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便也不再深究,将字条放了回去。 恰恰此时,冷冬走了进来,提醒温挽该出门了,同时也瞟到了那张字条。 觉得特殊的同时,又蹙了眉。 “你认得这个字迹?”瞧见冷冬的反应,温挽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她也很想知道当初所救之人是死是活。 冷冬摇摇头,说是不认识。 温挽仔细看了对方的神情,觉得不似作假,这才拿着东西离开。 今日是动员大会,温少平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携着邹氏一同出门;温挽一到门口,就见那一家三口坐在一趟车上,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哎呀,挽挽,倒是表姨疏忽,将你给忘了;这其他的车都被你阿爸叫去另有它用了,只能委屈你去坐黄包车了。” 邹氏一边阴阳怪气的开口,一边从包里拿出几块银元,像打发叫花子般将拿着银元的手伸出窗外,等着温挽来对她感恩戴德。 温挽只冷眼瞧着,愈发觉得对方模样可恨,不由得想起自己姆妈病重时,对方来幸灾乐祸的模样,简直和现在如出一辙。 邹氏还在等着,正想开口叫对方上前,哪知一辆汽车忽地开了过来,停在邹氏他们的车旁,恰好剐蹭到了对方的手,疼的邹氏叫唤一声,忙的将手收回去。 又下车来讨说法。 “谁家的车子,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地方?就敢擦伤我的手。”邹氏气急败坏,全然没瞧见车头插着的军政府旗帜。 阿诚走下车,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邹氏,再假惺惺的道歉:“温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方才只顾着停车,没瞧见您手伸在外头。” 阿诚不似阿贤那般抛头露面,所以邹氏不知对方是谁的下属,此时也不顾对方穿着军装,直接便开始骂了起来。 “我好歹是督军府的亲家,小心我叫督军和少帅将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枪毙。”邹氏气急,手又钻心的疼,所以更没了平日里的端庄,此时像个泼妇。 此时,督军府的车门打开,杭素心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看着邹氏开口。 “我倒是不知道,温太太还有本事使唤督军和少帅,将我督军府长大的副官给枪毙的资格。” 她虽不喜欢温挽,可此时的邹氏在挑战督军府的威严,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阿诚退到后头,一脸的幸灾乐祸。 此时,温少平听到动静,也下了车,瞧见杭素心这个督军夫人,吓了一跳。 毕竟方才邹氏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你这个丢人的东西,还不快给夫人赔罪。”温少平一下车便开始指责起邹氏来。 邹氏满脸的委屈和不甘,可她也知道自己惹错了人,于是立马给杭素心低头道歉。 杭素心微微蹙眉,看着邹氏的十分不悦:“摆你这副委屈姿态给谁看?倒显得我们督军府欺负了你。”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温少平立马赔笑道歉,随后看向邹氏,出言道:“还不快回去,免得今日冲撞了夫人。” 邹氏哪里愿意,毕竟今日那么多余州阔太,她就是为了彰显一番,这若是回去了,别人止不住怎么想她。 可温少平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立马就叫佣人把她带了回去。 在车上的邹雨彤观看着这一切,气得咬牙切齿,也将一切过错归结到了温挽身上。 见杭素心神情松动,温少平才敢开口吩咐起温挽来:“挽挽,还不快上车。” 他自然是要温挽和他一同前往,也免得温挽上了督军府的车,到时候在里头告状。 “温家主,我要和挽挽说几句话,就不麻烦你了。”她扯起一抹笑,拉过了一旁温挽的手,将人往自己车上带。 温少平脸色不是很好,奈何杭素心提了,他只能作罢。 上车后,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杭素心立马就拉下了脸,将温挽的手给松开。 “还真是有本事,知道重要的日子教唆我们督军府的两个少帅求到我这里,特意来接你为你充面子。” 杭素心的话尖酸刻薄,丝毫没给温挽留面子。 温挽也不恼,只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夫人日后是我的婆母,或许两位少帅只为了让我们关系亲近些。” 杭素心冷哼一声:“伶牙俐齿。” 这句过后,二人便没再说过话。 温挽知道,霍承邺和霍驹行这样做,无非是想让那些欺负她,接近她的人看清楚,她身后有督军府撑腰。 霍承邺她尚且理解,霍驹行这样做,她却是不解,那么久了,她依旧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变故,导致对方像变了个人似的,放弃汪阑珊,对她视若珍宝。 第136章 表面功夫要做好 眼看到了中学门口,杭素心又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在记者的簇拥下,带着温挽走下了车。 “早听闻督军夫人对二子有成见,如今一瞧,她如此珍视二少帅的未婚妻,可见传闻不真。”有记者在一旁说。 同时,那些记者还拿着摄像机对着温挽和杭素心不停的拍。 这种大场面,若换作旁人,估计早就被闪的眼睛都睁不开,如今换成温挽,许是上一世见多了大场面,如今站在杭素心身旁,竟也不输她些什么。 等进了学校,没了记者,杭素心才松开拉着温挽的手,眉目也染上一些不悦。 若不是两个儿子一起求她,她才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温家接温挽。 温挽看了眼自己装满信封的包,再看了眼身旁的杭素心,有些为难;她没想到霍承邺会多这一事,也打破了她想一早过去放信封的大计。 眼看就要到了礼堂,温挽停住了脚。 故作肚子不舒服的模样开口:“夫人,晚辈肚子疼,想去解决一下。” 杭素心听闻,眉头一蹙,见四下无人,又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十分嫌弃,仿佛温挽身上的味熏着她似的。 “你快些,别耽误了正事。”她催促,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温挽点头,转而看向身后的阿诚,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对方秒懂,默默往后面退去,跟着她一同走了。 二人来到僻静处。 “小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阿诚问她。 温挽觉得时间不多了,便直接拿出了那一沓信封,先将其中的一封拿出来递给阿诚,道:“这一封,你放到邹雨彤抽屉里头。” 过后,又拿了一沓递到他手中,交代:“这一沓,你放到许飞抽屉里。” 看着那么多的信封,阿诚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回答好。 温挽将教室所在地告诉给了阿诚,又告诉他二人的位置所在,最后才交代:“切记避开些人。” 阿诚点头,将信封分别放好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对方离去,温挽才松了口气,匆匆往大礼堂走。 杭素心在礼堂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不少贵太小姐此时正和她在礼堂外站着聊天,一行人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温挽吸了口气,才走过去挽住杭素心的手。 “伯母,我回来了。” 她声音甜甜的,可正是如此,杭素心却听的刺挠,觉得对方是故意当着众人膈应她的。 不少人见温挽与督军夫人关系尚可,没传言的那番不堪,便也不敢轻视她,和杭素心聊天的时候,偶尔还会问上温挽两句。 一行人进去礼堂,温挽自然而然的随着杭素心坐在了首排,同时,她也瞧见了一旁的俞书雅和角落充当今日主持人的齐衡。 俞书雅瞧见她的同时,立刻便带着自己的母亲朝着温挽她们走来。 “挽挽,你的手还疼吗?”她红着眼眶,看着温挽的手臂,很是内疚。 “书雅,你说挽挽的手臂?”杭素心一脸雾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素心,也都怪书雅,昨日过马路太不小心,还是挽挽过去拉了她一把,给她当肉垫子,这才没事。” 司令夫人自然而然的走到杭素心身旁与她说话。 杭素心听后,也明白了事情原由,多看了眼温挽。 司令夫人走到温挽身边,拉着她坐下说话。 “书雅昨日都和我说了,是书荣那孩子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他阿爸已经骂过他了;我们俞家重情重义,必不会再叫那混小子为了旁人欺负了你去。” 她说的小声,只有温挽和她能听得见;而俞书雅知道自己母亲要说什么,明事理的故意拉着督军夫人聊天。 温挽看了眼杭素心的方向,才回答:“伯母,您不必为这件事内疚,我也没受什么委屈。” 司令夫人叹息一声,愈发觉得温挽懂事,就是自家那小子不懂得抓住对方的心,如今竟还为了别人这样欺负他的救命恩人。 越想越生气,决定回去再将人骂一顿才好。 “好孩子。”她拉过温挽的手拍了拍。 也是这时,温挽瞧见了阿诚回来了。 只是他的身后跟着两位不速之客,汪阑珊和俞书荣,二人手挽着手,出双入对。 瞧见自己儿子来了,司令夫人立马起身,想骂他的话在嘴边,看到周遭那么多人后,却又忍了下来。 害怕温挽看着俞书荣膈应,司令夫人刻意叫上俞书雅,将俞书荣和汪阑珊二人带着走远。 阿诚也在此时有空和温挽说话。 “小姐,都办妥了,我特意翻了课桌内的书本,保证是二人的书桌才敢将东西放进去。” 听到阿诚的消息,温挽安心不少,感激的看了眼对方后,对方就退到了一旁守着。 虽说司令夫人极力阻拦住了自己的儿子,可汪阑珊像是故意的,硬是一个人走到了温挽和杭素心身旁。 “伯母~”她夹着声音,甜甜的冲着杭素心叫了一句。 杭素心笑得眯起眼睛,很是喜欢汪阑珊这个人,于是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空着的地方,示意汪阑珊坐下。 汪阑珊得到示意后,不忘记得意的冲温挽笑,这才不急不缓的坐了下去。 “阑珊,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对方一坐下,杭素心便迫不及待的与对方说起话来,全然将温挽这个准儿媳忘在了一旁。 温挽也没冷脸,抬眼顺便和台上的齐衡打了招呼。 齐衡收到温挽的眼神,很是欣慰,同时又瞟了眼后面的邹雨彤,和许飞,二人此时正在一起,似乎憋着坏。 趁着还没开始,齐衡走下台,坐到了温挽身边。 此时,汪阑珊瞧见了,故意拔高了声调道:“竟不知,温小姐魅力如此之大,这未来婆母还在一旁坐着,就迫不及待的勾搭起了旁人。” 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似乎是得到了汪阑珊的暗示,此刻竟也开始大声讨论起来。 “听闻少帅未婚妻不止和齐同学关系甚好,好像还和他们班上的许飞同学更是亲密。” “对啊,听闻二人早就像洋人那般,自由恋爱了起来,温小姐还说要抛去这些旧社会的封建糟粕,不顾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家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杭素心耳中,听的她咬紧了牙关。 第137章 大义灭亲揭发温挽 “霍伯母。” 此时,齐衡站了出来,一句霍伯母叫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没人知道齐衡是什么身份,多以为是出身寒门,可如今他他一句霍伯母,足以表明身份,也扼杀了那些针对他和温挽的谣言。 “小衡,许久没见你爷爷,回去记得代我和督军问好。”杭素心还是维持着微笑回答了齐衡的话。 齐衡点头应是,让汪阑珊的脸是又青又绿,于是急忙道歉。 “对不起伯母,我不知道这是霍家的熟人。”她语气可怜,倒像是她受了委屈一般。 杭素心当然看不出来,只安抚的拍了拍她,又靠近了温挽一些。 “你最好不要做些什么丢人的事情出来给督军府蒙羞,否则,我饶不了你。”她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只听这两句谣言,就要坐实温挽的罪名。 温挽笑着,小声回答:“夫人说笑,就是借我千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 杭素心冷哼一声,才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只是二人刚说完话,便见邹雨彤跳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杭素心面前,哭了起来。 杭素心被她这一下弄的不知所措,但碍于众人,还是将人扶住,免得哭晕在自己面前。 “夫人,今日我便要大义灭亲,冒死将温挽在学校的事情揭发给您。”邹雨彤开口,顺带瞥了眼自己身旁的温挽,掩面装哭时,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 见邹雨彤是温挽的继姐,杭素心也正想抓温挽的错处,于是开口问:“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事?” 见杭素心发话,邹雨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口便指认温挽与人私相授受。 “夫人,她与我们班上的许飞早已私定终身!又怎么配做督军府的儿媳?简直是丢我们温家的脸,丢督军府的脸。” 杭素心听后,大惊失色的看着温挽,上一秒才叫对方不要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下一秒便有人捅了那么大个消息出来。 加之今日是常青中学的动员大会,贵妇阔太数不胜数,杭素心只感觉自己的脸此刻在被火烧。 她没回答邹雨彤的话,反而一脸怒意的盯着温挽,要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挽依旧是那副姿态,不急不徐,也在心中感叹对方不愧为督军夫人,愣是这种场面,也没像邹氏那般直接发了疯。 只见温挽正想解释。 许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上前时还给了邹雨彤一个眼神。 “夫人,求求您成全我和挽挽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只希望督军府能够解除婚约,还挽挽一个自由就好。” 他眼含热泪,愣是在场之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误认为这件事是真的,又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温挽。 “你是金陵政府财政司司长的儿子?” 杭素心不知耐力是多好,此刻竟还能问出对方的身份。 许飞点头,立马便承认了这件事。 汪阑珊在一旁幸灾乐祸,本来,温挽若能安生嫁给霍驹行,她倒是不那么想找她茬,可如今,对方似乎占据了霍承邺的心,这让她怎么能不心生嫉妒;为此,她不惜花重金勾结起了财政司长的儿子,让对方为温挽做了个局,只为今日将她的名声彻底搞臭,让督军府厌弃她,让霍承邺也厌弃她。 正想着。 杭素心又冷静的开口:“你说你与挽挽情投意合?” 许飞不明白她为何要问,但还是点头。 对方到底是督军夫人,见多了大场面,此刻还维持着震惊,问许飞和邹雨彤要证据。 邹雨彤品性一般,这一点她知道,可许飞到底是财政司长的儿子,她不好直接当着众人面驳了对方,只要求拿证据出来,并表明若是真事,他们督军府自会成全。 此时,许飞心里乐开了花,毕竟他筹谋几月,就为如今,他立马表明道:“夫人,不瞒您说,我曾救过挽挽,这件事情齐衡同学,俞同学也可以作证,自那之后,我与挽挽几乎形影不离,她照顾我,我依赖她,我们二人早已两心相许,深深的爱上了对方。” 许飞这一番话,听的在场之人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汪阑珊在一旁用嘲弄的眼光看着温挽,也没想到许飞张嘴污蔑人的本事这样厉害。 “对啊夫人,我曾亲眼看见,看见温挽将她与许同学的情书收到桌子里头。”邹雨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插了一句。 这让许飞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可是当真?”杭素心问。 邹雨彤立马表示,这是真的。 一旁的许飞也说自己确实写过情书给温挽,被她放在课桌里也不是没可能。 杭素心抬眼看向温挽,仿佛在说:“待会儿再找你麻烦。” “不知道,可否带我和我的副官去你们教室看上一看,要知道我们督军府从不耳听为虚,要眼见为实。” 她看向邹雨彤。 对方立马狗腿的要带路。 只见温挽站出来一把握住了邹雨彤的胳膊,拦住了她的路。 “邹雨彤,你可知道污蔑我的后果是什么?”她语气认真,也是在给邹雨彤最后的警告。 邹雨彤哪里会放弃这次机会,毕竟筹谋已久,她也早就看温挽不顺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许飞的计谋,她自然要将温挽踩进泥里去才好。 就见她一把甩开温挽,冷笑道:“温挽,现在知道怕了?知道后悔了?你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有一日被人揭发?你简直是丢我们温家的脸。” 温挽见她说不通,又看向许飞,对方眼神闪躲,显然不想搭理温挽。 “你们二人这样轮番污蔑我,究竟意欲何为?许飞,若是没有你说的证据,你该当如何,邹雨彤,你又该当如何?” 他们不知道温挽背后做的事,只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二人一同夸下海口。 “若是没有,我许飞自愿给你磕头认错,退学离开。” “我也是!” 见着二人铁了心的模样,温挽往后退了半步,表示让路。 而此时,杭素心也十分纠结,她虽不喜温挽,可却也害怕对方丢了督军府的脸,所以这个证据,她是既想要,又不想要。 “挽挽,不可。”齐衡悄身上前,在人后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让步的行为。 第138章 没找到证据 看着督军夫人往礼堂外走去。 温挽才敢大着胆子留下来和齐衡说话。 “没事,她们那些伎俩,我自有应对。”温挽安慰对方,毕竟信封那事,她从未和齐衡说过。 可齐衡还是担心,一个是和温挽一个家里头的人,可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就怕邹雨彤在温家时就给温挽下套;再者说许飞,财政司司长的儿子,不说手眼通天,可靠着家里的关系,总归是在学校有些人脉,若是真联合起来,他怕温挽应付不过来。 他将自己的疑虑和温挽说了一通。 温挽却不担心,开始和他说了起来:“齐衡,他们有陷阱,我也不乏手段,你跟我过去一瞧便知。” 见温挽如此从容,齐衡到底没再说什么,只跟着温挽离去,殊不知,二人的一切都被俞书雅看在了眼里。 到了二年级温挽她们教室,众人聚做一块站到温挽课桌前。 只等当事人到来。 眼看温挽姗姗来迟,邹雨彤是一刻也站不住,立马就打算去亲自搜她的位置,好将温挽的丑事尽快公之于众。 也正是这时,齐衡两步上前,拦在她的身前。 “邹同学,别人的位置,你搜怕是不大合规矩。” 齐衡这话也说到了杭素心心里去了,她也不大看得惯邹雨彤,好像抓住督军府的丑闻对她多有利一般,她这样殷勤。 邹雨彤悻悻站好,可眼神却总瞟向那处。 “阿诚,你来搜。”杭素心发了话。 阿诚好歹是霍承邺身边的人,憋笑的本事倒是有,东西是他放进去的,加之他又细心的提前搜了番温挽位置,如今那里头有没有东西,他能不知道吗。 况且就算真的有,他作为霍承邺的人,自然也会说没有,不叫温挽难堪。 而汪阑珊知道阿诚,在金陵那会儿她见过,也知道对方是霍承邺的亲信,于是立马给了许飞一个眼神。 许飞会意后,叫住了正要搜课桌的阿诚。 “督军夫人,阿诚副官是大少帅的人,让他搜,恐怕也不妥。”许飞话一出口,果然引的众人的目光朝他看去。 而他这样说,无非触了杭素心的逆鳞。 “你的意思是,我大儿子的副官,和二儿子的未婚妻关系亲密,是会包庇?”她最见不得温挽和霍承邺混在一块。 如今旁人这样说,更令她警铃大作,觉得这是丑闻。 “不敢。”许飞吓的面色一白,随后看向汪阑珊。 这时,她才走出来和稀泥道:“伯母,他的意思许是两位少帅是一家,一家人哪儿有生分的道理。” 听到汪阑珊的解释,杭素心才好受些许,随后又问汪阑珊的意思:“那依阑珊你看,该叫谁搜?” 汪阑珊眼睛一眯,回头饶有兴趣的看向温挽。 这才同杭素心道:“伯母若不嫌弃,让阑珊来当这个坏人可好?” 杭素心思量一番,到底对方是中意她儿子的人,又可能是未来儿媳,只点了点头。 只见汪阑珊立刻走到温挽课桌旁蹲下翻找起来。 在场之人,无一不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些什么,就连阿诚也紧张了起来,虽说他再三检查没有任何对温挽不利的东西,可到底还是不放心。 只见过去三十秒,那处没找着东西,又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直到汪阑珊找的额头冒汗,也没见着有邹雨彤口中所说的信封。 “阑珊,可找到了什么?”此时,杭素心坐不住了,开口问了。 汪阑珊正沉浸在其中,听到杭素心的声音后,先是一愣,再是脸色铁青的站起身,回答:“回伯母的话,不曾找到。” 此话一出,不少人松了口气,可有些人却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邹雨彤尖叫出声,东西是她和许飞一起放的,就连在哪个位置她都清清楚楚。 “不知汪小姐可否挪步,让我来找一找?”邹雨彤主动提议。 汪阑珊求之不得,只以为自己找错了地儿,许是还有些地方她没翻到,让邹雨彤这个蠢货找出来也好。 她这样想着,给对方挪了地方,回头却瞧见温挽此时正用她方才的表情,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汪阑珊气急,可却又拿温挽没办法,回头瞧见邹雨彤开始搜了,又不忍的勾起嘴角,而在场众人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可眼看时间流逝,邹雨彤的动作愈发粗鲁,就差直接将温挽的课业丢掉。 “邹同学,找不到就不必勉强了,还请将温挽的课业都收好放回去,承认一切都是乌龙,兴许温同学还能不计前嫌,不让你们履行当时的诺言。”齐衡不悦的看着她,也生气对方将温挽辛苦写的课业弄的这样糟糕。 经过齐衡的提醒,邹雨彤才想起自己在礼堂夸下的大话。 于是立马起身反驳:“怎么可能,我亲眼瞧见她放在课桌的夹层里头,怎么可能会不见。” 不等温挽说些什么反驳,就有同班同学窃窃私语的质疑了起来。 “不对啊,当初是许飞纠缠的温同学,温同学还当着全班的面说过许飞的,你们可还记得?” 经那个女生一说,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此时,温挽才缓缓来到邹雨彤面前,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赏了她一巴掌。 邹雨彤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懵了,就见许飞打算过来劝,温挽继而给他也来了一巴掌。 只听她教训二人道。 “邹雨彤,你姆妈带你嫁入温家,温家锦衣玉食的养你这个外姓人十余年,你不懂感恩就算了,却处处针对于我,污蔑于我,甚至做梦抢走我身上督军府的亲事,这一巴掌是打你不顾温家脸面,不念养恩,也是打你不知廉耻惦记继妹亲事,更是打你白日做梦。” 说罢,她看向许飞,又步步紧逼,开口训斥:“而你,作为班长不调和同学关系,却联合邹雨彤利用花瓶事件救我,想以救命之恩要挟我委身于你,在我告知你我是督军府儿媳后你却处处污蔑,害我陷入是非境地,你简直该打。” 教训完二人,她才看向杭素心,做出请求的姿势,开口:“今日,还请督军夫人为我做主,他们二人的丑事远不止这些。” 第139章 退学处理 对于温挽的请求,杭素心先是一愣,再是走到人跟前,问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借着杭素心的话,温挽开口反将脏水泼到邹雨彤与许飞身上。 “我来前,他们二人便早早有了交集,而许飞同学,因为爱慕邹雨彤而答应她的计谋,以此用花盆那件事来接近我,后来,我屡次三番撞见二人课后在无人处谈话,甚至是做出些亲密举动。” 她说着,又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开始思考温挽的话是否真实。 “若非如此,若非他对邹雨彤倾心相付,许飞又何苦来用自己的声名诬陷我?做这样大一个局?” 她又接着说了句。 “你胡说!”邹雨彤许飞二人齐齐开口。 温挽却没怕的,直接反问:“我胡说?” 她看着许飞,又抛出一个炸弹:“若非你为她而陷害我,难不成,你是受了旁的什么人指使?才如此豁的出去?” 温挽的这一席话,问的许飞以及汪阑珊大惊失色。 为了摘掉自己的嫌疑,汪阑珊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斥责许飞:“许飞,还不赶紧和温小姐道歉,也难为你,为了个女人丢了我们金陵的脸。” 许飞蹙眉,脸色写着不满,可在看到汪阑珊以及汪阑珊身后的亲卫后,还是选择低头。 正打算道歉。 哪知温挽抬手做出制止的动作。 “既然邹同学和许同学污蔑我都要我找证据,而我这样说她们,自然也需要拿个证据给大家瞧瞧,也好坐实他们的罪名,免得有人说是我污蔑了他们。” 说罢,她看了眼杭素心。 杭素心这才吩咐阿诚去搜。 东西是阿诚摆的,不出一分钟,二人课桌里头的信件就被呈到了杭素心面前。 也是见到了信件,杭素心才相信温挽是被人冤枉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邹雨彤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瞪大了眼,嘴里说着冤枉的话。 再看许飞就平静许多,也明白今日是被温挽摆了一道,便没说什么,只浑身冒着冷汗,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是做砸了。 此时,常青中学的校长闻讯而来;他人刚到礼堂就见空荡荡的一片,以为是自己通知错了日子,找学生一问才知道因为督军府准儿媳的事儿,大家都去了二年级。 他这才火急火燎的过来,也刚好赶上杭素心看信的阶段。 “真是好大的胆子!”杭素心一把将信丢在了许飞和邹雨彤脸上,上边的内容就像一个粘牙的糖,只是杭素心读后,都觉得腻的难受。 “只愿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你们都还像样吗?”杭素心将最露骨那段念了出来,听的众人面红耳赤。 “夫人,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校长走了过来,众人给他让路,便很顺利的到了杭素心这处。 又瞧见了散落在地的信纸,没搞清楚状况,可多少还是听到了她方才念的诗句,不禁有了些许猜想。 “不,不是这样的。”邹雨彤立马蹲在地上捡信。 她还不清楚自己和许飞是被温挽摆了,去查看信件,才发现许飞的每一封信上都写了她的名字,于是起身便揪住许飞的衣领。 “许飞,你耍我!是你,你联合温挽下套害我!”她状似疯魔,不断摇摆着许飞,要他给个说法。 许飞根本不怕他一个温家继女,一把推开对方,顺带整理了自己的衣领一番。 “别给我发疯。”他压低了声音警告,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正想再问他要说法的邹雨彤,转头瞧见地上有封不同于许飞字迹的信件,正欣喜以为是温挽的信,捡起来看才发现竟是她字迹写的一封回信。 她一下便懵了,看着众人,好一会儿,才发现一切都是温挽的计谋。 于是妄想过去攀扯温挽,要她澄清。 哪知齐衡就在她身边,对方根本不给邹雨彤机会,一把便将人推开半米远,又转头关心温挽:“可吓到了?” 温挽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姗姗来迟的校长。 校长也从旁人那处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于是捡起地上的信件查看,叫人拿了许飞和邹雨彤平时的课业来对比。 几番过后,他才开口道:“经本校查实,这信件上的字迹属实是许飞和邹雨彤同学的。” 温挽也在此刻开口:“校长,这两位同学污蔑于我,又曾夸下海口说若没找到证据,他们便愿意主动退学,不知......” 这样好的机会,温挽肯定不会放过,又拿校长当了跳板,只为将邹雨彤和许飞赶出常青中学。 校长看了眼杭素心的脸色,发现对方不开心后,立马便同意了温挽的提议。 听到这个消息的邹雨彤只感觉天塌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可过了几秒,她似乎又想到什么,立马站起来反驳。 “校长,校长,这信件是伪造的,就是温挽,是她亲手伪造的。” 邹雨彤的一席话,让众人的目光立马朝着温挽投去,也在等待事情的真相。 只听温挽嘲讽般的一笑。 看也不看她便回答:“在这余州城,谁人不知我温挽当初从乡下回来时大字不识几个,谁人不知我月月考试几乎垫底,就是字都写不利索的人,又怎么会写得出这样精美绝伦的情诗?校长,您说呢?” 最后一句,她故意问了身前的校长,当初是齐大师将她送进来的,自然也和校长说过她的情况,所以校长是最有发言权的。 校长点头:“温同学说得对。” 邹雨彤彻底没了希望,如丧家之犬般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许飞筹备了这么久的算计竟然会落空,更没想到温挽会这么绝情,将她的名声弄臭,又将她赶出常青中学。 这件事到这儿,也算是落下了帷幕,许飞和邹雨彤被退了学,立马便收拾东西被人遣散了出去。 其余众人则继续回去参加大会。 趁着汪阑珊不在,杭素心看着身旁的温挽,才悠悠开口:“你这一招,真是将所有人利用了个遍。” 温挽倒不是很惊讶对方知道,毕竟督军夫人总归有些手段,也能看出旁人看不出的东西。 第140章 我讨厌你 “夫人,您说笑了,小女子没这么多手段。”温挽从容的回答她。 杭素心冷哼一声,恰巧大会快开始了,杭素心被校长邀请着上台发言。 只留温挽一个人坐在那处。 齐衡从台上下来,自然的溜到了温挽身边坐着,二人嘻嘻笑笑,说些平常的事。 正说着话,温挽注意到了从右手边走过来的俞书雅。 她猫腰来到二人所在的地方,又开口道:“走,我请你们喝咖啡。” 温挽看了眼台上,问她:“督军夫人还在说话,大会也还没结束,这时走,会不会不太好。” 俞书雅看了眼台上,回答:“没事,你刚来也不知道,这动员大会无非是鼓励大家考取大学,没什么要紧的。” 温挽点头,跟着俞书雅走。 眼看齐衡也跟上,温挽瞬间疑惑了起来,回头问他:“齐衡,你不是主持人吗?也能跟着我们走?” 齐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才回答。 “没事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早点离开也没事。” 听到他说,温挽才放心的回头继续走。 而齐衡,在和温挽说完话后,立马将自己的主持稿丢给了他手下的一个学弟,嘱托了对方两句后,就小跑着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俞家的司机在学校门口等着,温挽一行人刚出校门,便上了车。 到咖啡厅,几人才说起话来。 “书雅,你不知道,方才吓我一跳。”齐衡开口,嘴里说的是温挽那件事。 而俞书雅显然兴致缺缺,对齐衡嘴里的话,没表现的多感兴趣,毕竟她也看到了,所以只应了一声。 温挽看出她的不对劲。 揣摩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问:“书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俞书雅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不自然,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 许是觉得齐衡在,温挽拿了两块银元递给对方,开口要求道:“齐衡,可以帮我去买一支钢笔吗?” 齐衡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借了钱,想到最近的文具店在上百货大楼附近,便叫俞书雅先别点他的那份咖啡。 俞书雅点头应下。 等人走后,温挽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又问了一遍方才的话。 只见对面的人似乎是委屈极了,站起身,想也没想的就冲着温挽大声道:“温挽,我讨厌你!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哥哥喜欢你,少帅们喜欢你,就连齐衡也喜欢你!其他人我都无所谓,可为什么是齐衡。” 说完,只见她的双颊有泪滴滑落,随后又有些脱力的滑坐下去。 温挽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发懵,见对方在哭,她拿自己的手帕递给对方,开口解释:“对不起,可齐衡他不喜欢我。” 俞书雅接过她的手帕,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来擦拭脸颊,随后抬头看向温挽:“你感受不出来,可我感受的出来;他一个隐匿身份多年的人,为了你竟当众叫督军夫人伯母,一个清风朗月的人,为了你,竟能当众与和他毫不相干的人起冲突;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又为了你,不惜每日和我们混在一起,为你补课。 如今,又将被别人视为荣耀的主持人身份丢掉,心甘情愿的陪着我们两个女人来这咖啡厅坐着。” 俞书雅的话,说的温挽无力反驳,她从没了解过齐衡,以为对方天性热情,乐于助人,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而她自从那次得知俞书雅喜欢齐衡后,都尽量挑俞书雅在的时候和他相处,几乎断绝了两个人的私下来往。 “书雅,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从未有过跟你抢齐衡的想法,我们虽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我猜想,你是知道我的;书雅,每个人的情感是无法强求的,我无法要求他去喜欢你,也无法要求他不喜欢我;若是你不喜欢我了,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我可以退出,也避着他。” 话到末尾处,她又内疚的看着对方,补了一句。 “对不起。” 从一开始,温挽回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想过交朋友,后来,认识了俞书雅,她也想过对方会有和她决裂的一天,可没想过是今日。 温挽拿起包,起身有离开的打算。 就见俞书雅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腕。 温挽惊喜的回头,就见她吸着鼻子,红着眼眶道:“温挽,谁准你走了,咖啡还没喝呢。” 她诧异的问:“你,你不是,讨厌我吗?” 俞书雅拍了拍她的手背,撅了撅嘴回答:“在你眼里,我俞书雅就这么小气。” 温挽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局促的坐下。 “刚才确实讨厌了你一分钟,现在不讨厌了,我可不会因为男人和好朋友决裂,况且你救过我,还救过我哥哥,你的手如今还伤着,我怎么好意思和你生气。” 俞书雅解释,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看着对方若无其事,只红了眼眶的样子,温挽有些欣慰,欣慰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她承认,当俞书雅说出那番话时,她有些失落,失落明明是朋友,为何走到了敌对面。 可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书雅,我......” 她正想说话,却被俞书雅打断:“况且,我还没有争取过,我怎么知道他一定就会拒绝我。” 见对方这样洒脱,温挽倒觉得,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立马点头附和:“对,你该试试的,或许一切都是错觉。” 二人说着话,齐衡就带着钢笔和墨水回来了,他挑了很久,最后自己加了几块,给温挽买了一支好些的。 温挽看不出来,她不怎么了解钢笔品牌,而俞书雅看出来了,虽有些失落,但没了最初那番兴致缺缺的模样。 “怎么咖啡还没上?是在等我回来一起点?”齐衡开口问俞书雅。 这时,俞书雅又叫了服务生过来,多加了一杯咖啡。 见时机成熟,温挽借口去卫生间,将场地让给了俞书雅和齐衡二人。 温挽走后,齐衡就显得没那么多话了,干脆问店员要了纸,给温挽的新钢笔灌墨试试如何。 “齐衡......” 俞书雅开口叫住正在抽墨的齐衡。 齐衡抬起头,猝不及防的与她对视上。 第141章 她的去处 “我有话问你。”她开口。 齐衡这才回避了她的目光,低着头捣鼓新钢笔,又说:“你问。” “你,是不是喜欢温挽,我说认真的。”俞书雅本想问一下和他有没有可能,可如今看来,若是那样问,倒显得她多么倒贴。 齐衡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心虚的回答:“没有的事,大家都是朋友。” 看到他回避的目光,俞书雅心中也是彻底明白。 “我知道了。”她回答。 不用听到答案,她心里头也如那明镜一般了。 两人沉默着,这种场面持续到了温挽从卫生间回来。 见到二人这般沉默寡言的场面,温挽心里头有了个大概,于是开口:“咖啡就不喝了,我想起家里头还有些事,不如大家就散了吧。” 齐衡将钢笔递给温挽,便起身告辞,此刻的他,经过俞书雅这么一问,才后知后觉是否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害怕温挽发现的同时,也很想逃离这场面。 瞧见齐衡的离去,温挽与俞书雅对视一眼,二人起身离去,一同在街上散步。 “他怎么说?”温挽抢先挑起了话头。 俞书雅摇摇头,语气闷闷的回答:“他什么也没说。” 这一点确实是,齐衡不会承认,这样对温挽的名声不好,对他也不好,毕竟今日的事让大家都心有余悸。 若不是温挽提前发现有了准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化解过去。 “那你呢?又说了什么。”温挽又问她。 俞书雅淡然一笑,才回答:“我和他一样,什么都没说。” 温挽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去卫生间十几分钟时间里,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什么话也么说。 “你真是,难为我进去十几分钟。”温挽吐槽。 俞书雅不好意思的笑笑。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她才面色凝重的开口:“挽挽,我要离开余州了。” 她说这话时,温挽先是顿了顿,不明白对方何意,可想到今日是动员大会,等到她放假的时候,就是俞书雅结业的时候,才明白对方是要上大学去了。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温挽问她。 俞书雅摇了摇头,她本来想参考一下齐衡的意见,可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也就没了目标。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是分别的沉默。 “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姆妈和我阿爸就想送我去国外念书了,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愿意,因为我喜欢他,想为他留在国内,也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今时今日,我或许得考虑是否要接受阿爸和姆妈的提议了。” 俞书雅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想了一会儿,又接了一句:“我阿爸说国内时局动荡,说不准某日他的脑袋就搬了家,叫我去国外也好,起码免受打仗的颠沛流离。” 温挽点了点头,俞司令说的没错,过不了两年,各地争权,打仗是少不了的。 她仍然记得前世俞司令替霍驹行打了最后一场滇南之战后,毅然决然带着全家辞官的悲愤,当时的他,历经丧子之痛,加之霍驹行掌权后新派势力增长,他这个陆军司令做的也不安生,若不是顾念和督军的情谊,或许早就递上辞呈离开余州。 “书雅,你说国外的生活是怎样的?”温挽问她,心里头也很是向往。 俞书雅摇了摇头,她只从洋人使者和汪阑珊那里听到些许,于是将这些一股脑的吐给她:“听人说,国外打招呼不像我们这儿招招手,而是亲脸颊或是手背,还听说他们那儿有除了交谊舞外的芭蕾舞,跳起来,那人就跟天鹅一样,可美可美了,他们吃的呢,是面包,牛奶,还有牛排红酒,不像咱们,喜欢吃炒菜,一天不吃都不行。” 俞书雅虽然见过西餐,可到底没真的像洋人那番日日感受过,所以还是新奇。 “真好......”温挽呢喃一句。 她想到了自己,虽重生归来,可到底还是困于家宅,成了温家笼络督军府的一枚棋子,虽说命运比起以往要好许多,可归根到底,命还是捏在了别人手上,比不上俞书雅那么自由。 看着马路对面的尚阳百货,俞书雅提出邀请:“走挽挽,咱们去购物,我请客。” 她不想说那么多难过的事情,于是想邀请温挽去买两套夏装和一些化妆品首饰。 哪知温挽却拒绝了她。 “书雅,今日学校里头发生了大事,邹雨彤毕竟是温家人,家里头估计还有一出大戏要唱,恐怕如今正等着我回去呢,怕是没空陪你了。” 她语气里带着些抱歉的意味,俞书雅虽然有些失落,可温挽那件事毕竟是大事,她也不好耽误,便叫了一直跟着她们的俞家司机送她回去,又嘱咐她有事派人去司令府找她。 温挽一一应下并在道谢后便猫腰上了车,二人挥手分别。 等回到了温家,还没到自己的院子,温挽就被邹氏身边的如菊给请去了大厅。 说是请人,可如菊的架势更像是挟持,看着对方身后跟着的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加之她身旁又没人,于是只能跟着对方走。 “别碰我,我自己能走。”她呵斥了试图架着她走的两个小厮。 对方被她这么一吓,便也是吓住了,温挽的身份,众人都知道,便不敢多为难她。 等到了大厅,一大家子都在,应容和冷冬以及清繁院子里的一众人都被麻绳捆着丢在了地上。 见到这副场景,温挽立刻走到应容和冷冬身旁为其松绑,又质问上首的温少平:“阿爸,你这是做什么?” 温少平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他一开始在与人结交,直到去班里搜证据他才姗姗来迟,就见温挽命人将信件从邹雨彤抽屉里拿了出来,不止丢了温家的脸,还丢了他温少平的脸。 “我这是做什么?你又是做什么?你当众叫全校众人去围观我们温家的丑事,当真是丢尽了我温少平的脸。” 此时,温挽的大伯母也开了口,又指责温挽:“挽挽啊,不是大伯母说你,女孩子这么要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瞧瞧,今日你继姐被赶出去,难道不是丢你的脸吗?” 第142章 有本事打死她 “阿爸,是她做出丢人的事,这与我又有何关系,为何一声不吭就这样折辱我院子里头的人?” 温挽倒是冷静,将两人的绳子解开,将人扶了起来,又小声她们:“你们可有事?” 应容摇了摇头,小声回答:“小姐,我怕暴露我们的身份,便叫上冷冬不做反抗,也没出什么事。” 听到应容的回答,温挽的担心才被咽了下去。 “你这个逆女,雨彤都和我说了,是你污蔑的她,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今日我便要请出家法,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温挽来到他面前,开口道:“若说是我污蔑的她,那您怎么不说说是她联合外人想算计我?” 温少平负手看了眼她,温挽本以为对方能说出句公道话,哪知对方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谁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说不定是真的,只是你那情郎为了护你,才甘愿认下是污蔑的罪,就为了你的荣华富贵。” 这句话,只让温挽一瞬间感觉浑身血液沸腾,虽说她与温少平不亲,可愣是没考虑过,对方会这样想她。 温挽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温少平看了眼王管家,示意对方去拿家法出来。 此时,温老夫人看不下去,便制止了温少平:“少平,挽挽也不小了,你若是拿家法打了她,必然十天半月的下不了床,她可还是要上学的,若是让旁人瞧见,岂不是说我们温家的不是。” “祖母,您不必为我求情,这样是非不分的父亲,就是您怎么跟他说,他也听不进去。”温挽讥讽道。 而她的一席话,无非将温少平惹火了。 还不等王管家拿东西来,他便上前,想教训温挽。 此时,邹氏才假模假样的上前,拦住温少平,又笑面虎般同温挽商议:“挽挽,如今雨彤她正在房间里头思过,我知道雨彤她是调皮了些,可她没什么坏心眼,你就原谅她这一回,我叫她来给你赔不是,还请你去督军府和夫人说一声,让雨彤回去读书。” 邹雨彤被人从常青中学赶出来,丢了大脸,先不说学业问题,就是日后想在余州城找一个好夫婿,都是难如登天。 而她们母女,又心比天高,总想着搭上督军府这条大船,如今被督军夫人瞧见这些丑闻,相当于断了日后进督军府的可能,邹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听到邹氏这番不要脸皮的发言,温挽讥讽一笑,又回怼:“表姨真是说的好听,是您的女儿跑到督军夫人面前闹了这么一出,也是您女儿自己夸下海口说若是没找到证据便主动退学,您说这话,倒让别人觉得是我温挽设计将您女儿给赶了出去,再说了,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当然得您这个温家夫人亲自登门,才显得诚意满满,说不定督军夫人就同意了呢。” 见温挽不答应,邹氏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温挽转身要走,温少平却叫住了她:“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你姐姐这件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她不是从前那颗软柿子,不会让人拿捏,只回答:“我说过,要去你们自己去,除非父亲您打死我,让邹雨彤顶替我和督军府攀关系,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少帅和督军是否能够接受这个结果了。” 放完狠话,温挽便带着自己院子里头的人离去。 刚到屋,电话便响了。 温挽刚坐下喝水,便叫站在那边的冷冬代接了电话。 “北方大帅府打来的。”冷冬回答。 是个稀奇事,温挽放下茶杯,过去接听了电话。 里头传来了顾知寻,也就是芦苇的声音。 “挽挽,你在那边,可都还好?”对方问她。 两个人几个月不联系,如今再听到顾知寻的声音,温挽只觉得亲切,也听出电话那头的顾知寻语气是比以往更自信开朗了些,也明白了对方在大帅府应当是过得不错的。 “知寻,我一切都好,就是不知道你,在北方可还习惯,毕竟你可是当了十多年的南方人。”温挽语气轻松,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她也不想让对方担心。 “刚来时不习惯,尤其是饮食方面,那些个山珍海味吃了总闹肚子疼,我几个妈妈一瞧不对劲,便给我拿那些名贵食材换着花样做,一日只叫我吃一点,后来吃多了,便好了,也习惯了。” 听着顾知寻语气轻松的描述,料想对方与家人相处的也不错,便也放心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挂了电话。 温挽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她这儿接了电话线的。 刚放下电话,打算去吃晚饭,就听电话又传来了响动。 她接了起来。 就听到了霍承邺的消息:“打了好些个了,怎么一直占着线?在跟谁打呢?” “你猜是谁。”温挽起了逗弄的心思。 “霍驹行那小子?”他觉得,只可能是他,毕竟温家还有个他塞进去的冷冬。 “是顾大帅的千金。”温挽如实回答。 霍承邺先是想了一会儿,想温挽什么时候和顾大帅那边有的交集,这才想起来,那顾大帅的千金是前两个月刚找到的,还是她府上的人。 “肯定是那小子通的风,报的信,就数他最会给顾大帅卖人情。”他毫不掩饰的说起了霍驹行的坏话。 温挽听着觉得不好,抬头看了眼冷冬和应容,便打发人出去。 等人走后,她才回答:“许是知寻她也想我了,说不准。” 霍驹行的坏话,她不便随意搬弄,便找了个借口开脱。 “你们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温挽岔开话题,问了他宛陵那边剿匪的事情。 说来也怪,霍承邺和温挽讲道:“我们没来,这边匪徒肆虐,时长闹到我们余州地界,可我们来后,这边便没什么动静,只是时不时来个小打小闹;我猜测,应该是皖军白将军的人,故意弄出些动静,以此试探我们; 估计也快了,等你过来,我们这边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到时候,陪你一起回外祖家。” 他的话,从听筒那头传来,有那么一瞬间,温挽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第143章 为出行准备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邹雨彤和邹氏也不敢在闹腾,主要是那日温挽和督军夫人的表现太过亲密,两个人也不敢再去触督军府的眉头,可有实在是讨厌温挽。 所以当温挽提出要回绩溪老家探亲的时候,邹氏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同意。 “你回绩溪做什么?”温少平是有些不大情愿的,自从胡氏落寞,他便断了与绩溪那边的联系,主要还是怕那边胡氏的分族骂他。 “前些日子姆妈托梦,唤我回去给外祖和外祖母扫扫墓。”温挽这样回答。 听到是温挽的姆妈托梦,温少平顿感身后一凉,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去。 温挽又看向邹氏,皮笑肉不笑的朝她伸手:“表姨,我此一去最少也是月余,多少是要花些钱的。” 许是心虚,不等邹氏开口,温少平便开口:“叫王管家带你去账房去两百块。” 温挽惊讶对方的大方,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点头应了下来,便跟在王管家身后。 两人刚迈一步,温少平又叫住了温挽。 温挽回头,只见邹氏止不住的给温少平递眼色,温少平有些尴尬,却还是开口道。 “你姐姐那件事......”他欲言又止。 温挽勾了勾唇,知道是邹氏的意思。 于是毫不客气的回怼:“阿爸,我还是那句话,她的那件事,还得表姨带着人亲自上门最显诚意,这眼看三年级就要开课了,你们也不想她就一直窝在家里头等着嫁人吧。” 说完这句,她便走了。 跟着王管家取完钱后,温挽便递了两个银元过去,顺便套起了话来。 “王管家,您是家里的老人了,可知道太太她平日里头花销都在哪儿?” 王管家是个人精,知道温挽如今的地位,自然不会瞒着她,只叫温挽别透露出去,便说道起来。 “小姐,您是不知道,太太一个月最少都要花销掉一千银元,听如菊说过,她最爱去釉玉茶馆和太太们打麻将,还喜欢去百货大楼买新到的衣裳皮鞋。” “就没了?”温挽疑惑。 王管家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回答:“没了,小姐,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温挽知道,这显然是王管家没说完,只点了点头,不再为难对方。 回了清繁院,冷冬在木棉树下修理花草,应容则在一旁泡茶,二人无一例外都在等着温挽回来。 “小姐,您回来了。”应容过去接温挽手中的东西,拿到手里头才发现,竟是一包银元。 冷冬放下铲子,擦了擦手,就静静的看着温挽。 “我说个事。”温挽坐了下来。 见二人认真的模样,温挽又开口:“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都坐下说。” 二人这才松懈下来,坐在空着的石椅上,应容又贴心的给二人倒了茶水。 “方才我去正厅,阿爸那边同意了我回绩溪,这袋银钱是他给的生活费;可要去绩溪必得经过宛陵,那边虽说有督军府的两位少帅镇守,可到底山匪肆虐,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必须带你们二人去,只是路途遥远,从宛陵下火车后就得换乘汽车或是马车,你们二人切记带好衣物。” 她一口气说下来,嘴巴都干了不少,忙喝了口水。 应容为她顺气,又问:“小姐,除了您说的,我们还要准备什么吗?” 这一点,说到温挽的心坎上,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你们二人也跟了我有两个多月,都是我亲近之人,你们是知道的,我的东西在哪儿都没瞒过你们什么;除了这两百银元,应容你得再去取五根小黄鱼拿去银行换成银票方便携带。” 应容点点头,这点小事她做的过来。 “还有。”温挽又开了口:“将其余贵重东西锁好,出门时多带几把枪和几盒子弹,我那儿有些消炎药品,恐怕用得上,都准备好。” 她将事情吩咐下去。 只等明日回学校取成绩单便出发了。 两个人也不磨叽,知道温挽只是在防着芸香兮香她们,便悄悄的去做。 第二日一早。 温挽随意穿了套之前从金陵带回来的湖蓝色连衣裙便独自出门了。 到了学校,虽说那件事情她成功化解,可别人的唾沫口水仍是往她身上吐,可温挽不在意,她的解释并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给督军夫人看的。 没了许飞和邹雨彤两个烦人的苍蝇,温挽东西拿的很顺利。 正打算去趟火车站为此次出行买票,却在门口遇到了同样来领取结业证的齐衡。 对方站在晨光的熹微中,穿着件洁白无瑕的衬衣,发丝恰恰到眉下半分,一双眼睛正含着笑意,痴痴的看着她。 温挽脚步顿住,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昨日的俞书雅,索性停在原地,想等后面的几个学生路过后将她挡住,好顺势逃离。 当然,经过俞书雅的提醒,她也逐渐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不光是平日里那热情劲,还有他的眼神,像今日这般的。 还不等到后面几个学生走到温挽身前,齐衡见温挽不动了,干脆小跑过来,到温挽面前。 “挽挽,你也来这么早,我还想着早点来,在门口等你,没想到你都拿到成绩单了,考的怎么样?我看看。” 齐衡的一连串问题,将温挽砸的一脸懵,成绩单也被他一把薅走。 “怎么这么差?”齐衡眉头微蹙,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他一周给温挽补课最少两次,加上俞书雅也教了她不少,她不该只考这么低的分。 “挽挽,你分数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我帮你找主任查验一下试卷?”齐衡询问她。 温挽一把将成绩单抢过来,塞到自己的皮包里,磕磕绊绊的回答:“没问题。” 又迅速与他拉开半米距离。 “齐衡,我还是习惯你叫我温挽,或者是温同学。”温挽斟酌一番,才开口纠正了对方的叫法。 察觉到对方的疏离,齐衡顿感心中难受,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督军府......”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这样觉得。”温挽迅速抢话,打断了他的猜想,害怕被俞书雅看到她与齐衡单独相处,只见她开口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144章 赠礼决断 逃离齐衡的身边,直到上了电车,温挽才敢呼出一口气。 “小姐,麻烦让一下。” 温挽站在电车中央,挡了后面人的去路,温挽说了句抱歉,便很快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窗外渐过的风景,温挽感觉很不是滋味。 转眼回来也快半年了,可她感觉身边亲近的人都在渐渐远去。 顾知寻是她回来后第一个相信的人,可也是这个人最先离开,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也算间接的送离了对方。 思绪飘得很远,不知不觉,便到了火车站。 下了车,温挽走到售票口,同售票员要了三张车票。 刚拿了车票,转头瞧见了俞书荣和汪阑珊。 汪阑珊正往检票口去,俞书荣远远看着,和她挥了挥手告别。 等俞书荣送完人,回头发现温挽正看着他,这一瞬间,他那么些心虚,掌心沁满了汗珠,可转念一想,还是从容的朝着对方走去。 “温挽。”他轻轻叫了一句。 在这嘈杂拥挤的火车站中,倒不显了,以至于温挽都没听清,只以为对方是简单的打了招呼。 温挽不是刻意等他,而是因为涌动的人群不得已停下,恰好看见对方在送人,这才朝着那边看去。 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回头和她打招呼,毕竟那日她和汪阑珊撕破脸时,俞书荣的态度让她感觉两个人估计不会再说话了。 “好巧,参谋长。”温挽回应了一句。 就算没了朋友的身份,他是军政府的人,她怎么的也得和对方打招呼。 听到温挽的称呼,俞书荣本想开口纠正,可想起什么后,还是住了嘴。 火车站人多,俞书荣尽了义务,为温挽在前头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往外走。 等到了门口,他提议道:“温小姐,我送你回去。” 温挽本能的拒绝,她与汪阑珊视同水火,必然不会坐俞书荣的车。 “别多想,你是督军府的未来少夫人,督军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上司,我送你一程,是应该的。” 对方这番话,让温挽不得不上车,否则就是不给军政府参谋长面子。 二人同坐在后排,却隔得老远,像第一天认识那样,温挽对他满身的警惕。 “温小姐是要出远门?”还是俞书荣,率先挑起了话头。 温挽看着手中的几张火车票,这才点头应是。 “是去哪儿?”他接着问。 温挽不是很想答,只说:“外祖家。” 她为避免和他在说话,只将头转向窗户那边,假装是在看风景。 俞书荣也没说什么,只静静的坐在一旁,半眯着眼,像是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车子驶过最繁华的地段,温挽先是看着窗外衣着华丽走动着的人,随后又看着百乐门上的海报,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温挽一下坐直了身子仔细看去,却因为车速过快,终究没看到对方正脸。 “怎么了?”俞书荣被她的动作惊喜,坐起来后揉了揉眉心,开口问:“是看到什么了?” 温挽摆摆手,回答:“以为看到了熟人,发现是看错了。” 俞书荣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与温挽对视上。 “参谋长虽然年轻,可还是要注意身体。”温挽看着他的黑眼圈,和那副没睡好的样子,想起这两日对方都与汪阑珊在一块,难免往那方面想,便出于好心提醒了一番。 俞书荣先没明白,随后反应过来似的,才涨红了脸。 “温小姐,这些话莫要乱说。”他磕磕绊绊才回答了这么一句。 温挽却不以为意,人有七情六欲,只是在满足自己欲望的同时节制一下,这没声没错。 可她没敢说出来,毕竟她才十六,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若是乱说这些,难免被人乱想。 二人一路无话。 只等温挽到了温府,俞书荣像是知道她要去哪儿,下车前,叫阿轩递给她一个盒子,开口解释:“你此去凶险无比,切记勿要暴露身份,你既身为督军府少帅未婚妻,又是北方顾大帅义女,难免有人想以你要挟两方,或是杀了你嫁祸别的派别。 这把手枪,是东瀛军队的一个高官赠予我的。” 说着,他将盒子打开,就见一把做工精美的手枪摆在这红色丝绒盒子里头,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挽自知曾经收了他许多东西,断不能再收这样贵重的礼物,于是将东西想也没想的就推回给了俞书荣手中。 “参谋长,救命之恩,您已经还过了;这把手枪不止贵重,且意义非凡,您收回去吧。”她拒绝的干脆利落。 看着还没送出去,却被推回来的枪,俞书荣苦笑一番,又将东西推了过去。 “就当,是书雅送你的,她要离开了,就当是离别礼物。”他不以自己的名义送,本想着温挽会收。 哪知对方这次拒绝的更快。 这让俞书荣很是无奈,也迟迟没有给车开锁,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坐在车里头。 “参谋长,我不想欠人情,这东西还请您拿回去。”温挽也很无奈,更搞不明白俞书荣如今给她送枪,又是唱的哪一出。 俞书荣沉默片刻,将盒子合上。 温挽本以为对方要拿回去,正松口气,哪知俞书荣再次开口道:“是司令府给你的订婚礼物,若你实在受不起,就先欠着我,我日后再来讨要。” 看着对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温挽蹙起眉来,正犹豫着。 车门却被人敲响。 是芸香。 “小姐。” 对方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快速做决定,她是邹氏的人,温挽最厌恶对方传出些莫须有的谣言。 “嗯?”俞书荣那边,也在等她决断。 看着那个盒子,温挽终究是将东西收了下来,她也确实需要一把趁手的枪。 “若是不会,就叫应容和冷冬教你,她们都会。”俞书荣也知道霍家两兄弟往温府塞人的事儿,同时也给她开了车门。 临走前,温挽开口道:“参谋长,今日算我温挽欠您的,日后若有需要,尽可来温家找我。” 说罢,她便开门下了车。 等温挽进了门,身影消失后,俞书荣才叫阿轩开车离开。 第145章 出发宛陵 进了温府,温挽知会芸香去准备晚饭,自己则独自进了清繁院,关起门来打量起俞书荣送的手枪。 她将匣子放下,从里头拿出手枪仔细打量起来。 随后,又发觉出不对,方才她进门时抱着匣子,觉得沉重无比,本以为是枪的重量,可如今她拿枪起来,却没那股沉甸甸的感觉。 于是温挽又探头朝着匣子看去,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匣子底部一高一低,显然还有暗格。 温挽放下手枪,从抽屉里随意拿了根银簪出来将隔层挑开。 刚放下簪子,温挽就瞧见底部一排排整齐的子弹码着,温挽有些惊喜,回来路上,她本来在想如何问应容和冷冬要子弹,如今看来,俞书荣早就给她做好了准备。 倒是她忽略了对方的细心。 只是这枪,她拿的总是不安心,可如今东西收了,断没有返还的道理,只能顺其自然。 时间眨眼就到了出发那日。 温挽定的早上的票,天蒙蒙亮时,她便带着应容和冷冬,三人坐上少帅府的汽车去了火车站。 照霍承邺的意思,是他少帅府还有一支精锐部队,可以直接护送她坐车去宛陵。 可温挽却没同意,她想到了俞书荣的那番话,如今时局不稳,她的身上又和南北最大两家有着牵扯,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她就成了别人手里的羔羊。 就是霍承邺的那支部队再精锐,这样护送她去宛陵,先不说引人注目,就是到时候遇到意外,总归是要死人。 她也不想平白在她身上浪费这样的军力,索性告诉对方自己早就买好了火车票。 霍承邺拿她没办法,只叮嘱应容照顾好温挽。 上了火车,温挽循着车票上的位置去了火车前列的卧铺。 里头三个床铺,还有张小桌子和沙发,还有一个卫生间,空间虽小,可好比过去和别人挤硬座。 温挽很是满意。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温挽想到了自己刚到余州的那段日子,就像梦一样,眨眼间就过去了那么长时间。 但是到了现在,她还有一种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小姐,在想什么?”应容给她面前放了杯热水,里头放了几片温家的高端茶叶,狭小的空气中瞬间茶香四溢。 也让温挽喉间那股坐火车才有的恶心感消退不少。 “在想回到余州前,在乡下的日子。”温挽回过头,拿起茶杯捧在手里头,没急着喝,反而放在鼻腔前。 她不自觉想到了湘草婆婆,可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接婆婆到余州享福,她却不同意。 此行绩溪,除了给祖父母扫墓,温挽还有一个目标,就是见见那位盛家的表哥,左右是她用了盛家的身份在外招摇,也总得打个招呼。 说实话,温挽见过那位表哥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记得五六岁时见过几次,前世结婚时见过一次,对方来送礼,再就是后面发生了暴乱,她被人绑了,差点身死时,这位表哥又出现了一次,恰好将她救了下来。 后面四五年,便再也没见过了,说熟悉,也算不上。 时隔多年,温挽也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将人认出,她几次相见,对方都言语淡漠,又总是戴着帽子,和眼镜,看起来高深莫测。 列车摇摇晃晃,过去了大半日,到了夕阳落下时刻,温挽正眯着眼休息。 应容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见人醒了,才开口:“小姐,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少帅在宛陵站等您。” 听到霍承邺,她勉强打起了精神,又喝了口桌上冷的彻底的茶,这才清醒过来。 一日路程,坐的她头昏脑涨。 “他不是在剿匪?怎么突然来了?”温挽好奇的问。 这一点,应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日阿诚副官便来了消息,要她快到站时告诉温小姐少帅在列车站等她的消息。 “小姐,我也不清楚,昨日阿诚副官叫我快到站时才跟您说。”应容回答。 温挽气笑了,感情是他霍承邺怕自己不让他来,刻意瞒着她的。 温挽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将同样在休息的冷冬叫了起来收拾行囊。 眨眼间,便到站了。 温挽怕被人认出,刻意戴了草帽,穿了最时髦的薄荷绿连衣裙,还特地挑了副墨镜戴上,看起来不像之前订婚报纸上的温挽小姐,更像某个世家留洋归来的大小姐。 几人刚踏出火车,就看见了霍承邺与一个略微面熟的副官,在那处等着温挽。 见到她后,霍承邺直接张开了双臂。 可温挽却没那番久别重逢的激动,只维持着本身的仪态,一步一步朝着对方走去。 霍承邺不和她讲那么多规矩,直接单手将人抱起来,在这人来人往的地界转了好几圈。 温挽吓得失声尖叫,胡乱拍了他好几巴掌,这才被放下来。 那股失重感,也在她双脚落地时消失。 “霍承邺,你真该死!”一时之间,她气的口无遮拦。 他像是没听见,反而问她:“可想我了?我刻意来这儿等着你的。” 温挽摘下墨镜,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看,又说他:“你擅离职守,也不怕被人举报了,督军将你军法处置。” 他不在意,一双粗粝的大手揽过她的腰,就顺着人流往外头走。 “阿贤那一个旅都是我亲自所训,又有他盯着,不会出事。”说着,她将温挽手中的墨镜抢了过来,给自己戴上。 “就算被人举报,那我便要美人不要江山。”他说起话来,不似以往那般正经,许是和底下那群士兵混久了,身上也带了些痞味。 “黑了。”温挽没答,看着他的脸,说了这么一句:“也瘦了。” 霍承邺轻轻笑着,他没多少时间陪温挽,只短暂的离开一会儿,那边的事情也不像嘴里说的那么轻松,顶多一顿饭的功夫。 “行军打仗哪儿有不黑不瘦的,总不能战士们吃粗粮,我在营帐里头吃细粮。”他回答着。 又到了汽车旁,叫温挽上了副驾,又看向那个副官,开口道:“汤圆,带温小姐的人去督军行馆放东西,你顺便在行馆吃个饭,待会儿带你回营地。” 第146章 捉弄 说完,他便钻进了驾驶座,带着温挽扬长而去。 “你就这样把你的人丢在那儿?”温挽诧异,侧头看他。 “这小子,才来宛陵两个月多月,就把这儿转熟了,别说把他丢在火车站,就是给他丢到某个犄角旮旯,他都能找到路回督军行馆。” 想起霍承邺叫他汤圆,温挽又问:“怎么叫人家汤圆。” 说到这儿,霍承邺便笑了,同她解释:“人家叫唐远,有个黔州地方的营长,开口叫他名字,带了点口音,别人听着,还以为他叫汤圆,便跟着叫,就叫习惯了。” 温挽笑出声来,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霍承邺,也会因为这些小事发笑。 车子一路疾驰,为了能与温挽多相处些时间,他将车速放到了最快。 “咱们去哪儿?”温挽问他,看着他车开的那么快,以为是有什么急事。 “吃饭。”霍承邺回答,说完后,觉得自己话少了,又加了一句:“宛陵有家北平人开的铜锅涮肉,听阿贤和汤圆他们说味道不错。” “你没去过?”温挽反问。 霍承邺摇了摇头。 又一脸认真道:“前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身上都要臭了都没时间洗,哪来的时间上街。” 温挽似懂非懂的点头,又调侃他:“那你这个上属做的蛮好啊,自己一个人忙,放手下人来上街。” “左右没打起来,总是收集情报,勘探地形,忙完便放他们去洗个澡,吃顿好的。”他回答。 两人说话的功夫,便到了铜锅涮肉店。 下车前,她特意从包里拿了面罩,打算戴上时,霍承邺制止住她的手:“宛陵熟人少,没必要拘谨,等会儿直接去包厢,这东西闷人,对你的脸也不好。” 听他这样说,温挽歇了心思,将东西放回去,跟着他下车进店。 店员瞧见霍承邺穿着军装,立马便上来迎接。 “爷,您是要雅间还是楼下这些位子?” 霍承邺指了指楼上,对方瞬间会意,领着人便上了楼。 想到温挽不忌口,霍承邺干脆将菜单上的菜点了个遍,什么北平小吃,北平名菜,一个没少,除却两三道他不爱吃的。 所以当温挽上完卫生间回来,就瞧见菜品摆满了整张桌子,连带着雅间内的其余地方,都摆的到处都是。 “少帅真是财大气粗。”温挽感叹一声,这才落了座。 “先尝尝小吃,锅还没开,再等会儿。”说着,就见他递了碗放了葱花蒜末的芝麻酱到温挽面前。 从前在,燕京大学读书时,他也常常去吃铜锅涮肉,和俞书荣一块,这样想着,他还有些怀念了。 “这是什么?”温挽指了指自己左前方那碗汤汁,看着有些像豆奶的东西。 温挽没去过北平,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霍承邺浅浅笑着,回答她:“是豆汁儿,北平人都爱喝这个,特意给你点的,你也尝尝。” 温挽半信半疑,端碗到自己面前左瞧右看,闻到一股子臭味,便有些怀疑霍承邺话语的真实性。 “这真能喝?”温挽捂着鼻子,又说:“闻着像坏了。” 霍承邺点点头:“真的,我不会骗你。” 温挽半信半疑的抿了一小口,只刚一进口,便蹙起了眉,但只片刻,她又舒展开来。 “好喝吗?”霍承邺起了逗弄的心思,见温挽喝了,便问了出口。 温挽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的回答:“还不错,刚入口感觉有些酸,没想象的那么难喝。” 见温挽神色如常,霍承邺觉得奇怪,端了温挽面前的碗拿着闻了闻,味道没错,只是温挽怎么没他想象的那副呕吐模样? “难道是不正宗?”霍承邺不解的在心里头问,干脆自己喝了一大口。 两秒过后,直接放了碗吐了起来。 “温挽,你为了骗我,你也喝得下去!”霍承邺一边吐,一边指责温挽。 也是这时,温挽才敢笑出声,看着霍承邺这副狼狈模样,简直不要太爽,干脆来到霍承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少帅,我虽自损八百,可也伤敌一千,说到底,还是我赢了。”温挽笑着,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想吐,可想到霍承邺整自己,她怎么能不还回去,这才想到这个计谋。 霍承邺忽地抬头,抓了眼前人的手腕,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好了,不许笑了,是我错了。”他有些无奈的低头认错。 二人四目相对,肌肤相亲使得周遭的温度瞬间升高,温挽脸颊微红,愣了好半晌,这才起身。 “好了,吃饭。”她开口,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恰巧此时,锅开了,水汽缭绕,温挽不知道霍承邺是傻还是怎么的,大热的天带她来吃铜锅涮肉,好在雅间不比街上热,可还是让她一顿饭下来大汗淋漓。 吃了饭,霍承邺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发现已经快八点了,于是赶紧开车带人回督军行馆。 他要走时,和她交代。 “如果不急,就在宛陵行馆等我几日,等不忙了,我提前给你电话,好吗?”他问。 温挽本就做了长久的打算,于是一口便应了下来,总归是几日,她也等得起,若是时间拖得太久了,她再主动告别就是。 眼看人走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般,走了回来,拉着温挽到没人的地方说话。 “可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三月之约?”他突然问起这件事。 温挽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还日日期盼。 “此行剿匪,不仅为了保卫余州,还为了我提上将之事,我阿爸需要训练一支空军队伍,打算由我接管,授职空军总司令;我答应你的,会尽量做,大概也就这个月能够完事,许能如期做到。” 霍承邺将此次的计划,没有丝毫隐瞒的告知给了温挽。 感动之余,温挽问他:“少帅这么直接的和我说,不怕我说出去吗?” 他坚定的摇头,并说:“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那样相信你。”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将手边的帽子重新戴好,然后离去。 第147章 突然没了消息 到督军行馆的第五日,温挽迟迟没收到霍承邺的消息,也有些坐不住了。 便戴了面罩上街。 她特意挑了宛陵最出名的夜总会,又叫冷冬和应容乔装打扮一番,三人看起来像是出来游玩的富家小姐。 尤其是温挽,穿了件乳白色旗袍,脸上戴着同色系面罩,只露了一双美眸和红唇,放在人群中,都是扎眼的存在。 随着几人的到来,在场之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温挽身上,像她这样隐藏身份出来玩的人,非富即贵,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来者身份。 也有胆子大的,直接去了温挽的雅座,搭讪起来。 “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说话的男人高高瘦瘦,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一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挽,浑身上下散发出颓靡的气息。 温挽是头也不抬,眼神也没分给他半个,就见应容直接拿枪抵在对方的胸口,不客气的来了句:“滚。” 见到温挽的下属有枪,那男的自然不敢多做停留,只猜测对方身份尊贵,便头也不回的溜了。 其余人没瞧见应容手中的枪,见男人落荒而逃的模样,纷纷发笑。 见人走了,温挽觉得应该不敢再有人来骚扰,这才叫不太起眼的冷冬到自己身边,交代:“你且去打听打听宛陵匪徒的事情,和如今战况。” 不是她着急,而是已经过去五日,霍承邺那边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冷冬应了下来,便悄悄离开了。 应容见对方离开,又走到温挽身旁:“小姐何必叫她去,我叫行馆的副官打个电话给大少帅那边就好了。” 温挽摇了摇头,当时霍承邺离开时和她说的是,等他电话。 这种特殊时期,不是她乱打电话问战况的时候。 应容有些无奈,陪她在雅座坐着。 服务生送了瓜子水果茶水来,温挽一边等消息,一边观察着夜总会的一切人员,她正瞧的入迷,后面忽然传来响动。 回头看去,就见一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对方身边跟着副官,显然不是普通人。 温挽单纯看了对方一眼,哪知对方竟直直朝着温挽的位置走来。 “你,还不快让开。”那女子的副官走到温挽与应容面前,直接下令让二人离开。 温挽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此时,应容站了起来。 “我家小姐先来的,又付了钱,岂有让开的道理?” 对方有些恼怒,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姐;温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女人双手环胸,此时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时,夜总会经理走了出来。 “两位小姐,不好意思。”他上来便赔着笑道歉,又走到温挽身边,显然是想弃她这个客户。 “这位小姐,您是外地人吧,今日是新来的服务生搞错了,您的这个雅座一直是白小姐的专座,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我给您换到楼上的雅间,视野更好,更宽阔,还给您重新上酒水。” 见对方这样说,温挽也没了听歌的兴趣,同时又看到冷冬完成任务的动作,于是开口道:“我不需要新的雅座,你们赶客,就请把除去茶水瓜果的钱退还给我。” 经理见温挽松口,立马赔着笑给钱,同时又叫了服务生收拾雅座。 路过那位白小姐时,温挽拽了拽应容,对方秒懂,立马观察起对方副官身上的军备来。 而温挽也没闲着,将那位白小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悠悠离去。 白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对于新来的人十分警惕,叫来了夜总会的经理前来问话。 “周经理,我的身份就不多强调了,方才那位,可有耳目?”白小姐摇晃着香槟杯,身旁站着的十几个副官,人手一把步枪。 周经理哪里见过这番问话的场面,于是立马战战兢兢的回答:“白小姐,那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咱们夜总会,方才,方才有人招惹她,不知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男人就落荒而逃了,想必,想必是某位高官富商家的小姐。” 说完这番话,周经理已是满头大汗。 就见白小姐抬手,示意自己的人将枪收了,随后似喂狗般往桌上丢了几块银元,让人离开。 得了白小姐的点头,周经理拿了钱便走,哪里敢多做停留。 温挽一行人坐上了回行馆的车。 怕人跟踪,温挽刻意叫应容多开几圈再回去。 回到行馆,冷冬和应容二人一一汇报起来。 “回小姐的话,方才夜总会里似乎是有山匪,还有一些其他派别的高管,听闻两位少帅的营地都被人偷袭了,目前还不知状况。”冷冬将自己听到的东西说出来。 方才,她特意扮成服务生游走在各位之间送酒水,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十分惊讶。 就见温挽蹙眉,眼底是满满的担忧。 还不等温挽消化完这个消息,就见冷冬再次开口:“小姐,方才我仔细观察,发现那支部队属于皖军,他们装备优良,大概率是白将军的亲卫,所以那位小姐,应该是白将军的女儿,白霜雪。” “她怎么会在宛陵。”温挽疑惑,按道理说,越是这种战乱时候,她不好好在铜陵待着,刻意跑到宛陵来又是有何目的? 温挽想的头疼。 尤其是霍承邺遭遇突袭的事情,她本就害怕对方丧命,如今这种时候,又听到这个消息,她更加担心。 “小姐,怎么办?” 这个时候,客厅内安安静静,只有应容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温挽如实回答。 如今天色已晚,就是再有良策,也得明日再行,温挽叫两人吩咐门口副官注意戒备,自己则回了房间休息。 同时脑子里在想,是否要去战场这么走一遭。 关了灯,温挽正打算休息,脑子里也盘算好明日去趟战地的事情,只是刚一躺下,她的玻璃窗就发出了一声响动。 温挽惊的从床上坐起,警惕的看向窗户。 见没了动静,温挽以为是野猫,刚松了口气,就见窗户被人破开,一个身影翻了进来。 第148章 想杀了他 “谁!”温挽坐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俞书荣送的那把配枪,警惕的对着窗户的位置。 温挽心中紧张的要死,她才让冷冬和应容去通知守卫,如今这儿若是她呼救,两人必然赶不过来,说不定对方手上有武器,她还会搭上性命。 所以,她只能尽量周旋。 “你可知你到的地方是哪儿?若你要财,我这儿有两百银元,你尽管拿去,我不会呼救,若你要色,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下面都是行馆的副官,只要这儿发出一点动静,他们就会扛着枪立马冲进来。” 温挽说着,慢慢挪动手臂,将枪对准了墙角的那处黑影。 温挽的话说完后,房间内安静的异常,只有些许低微的呼气声。 “是...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温挽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开了台灯。 就见霍驹行满身是血的靠在墙角,此时的他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这一瞬间,温挽百感交集,若她视若无睹,霍驹行就会死在这里,她前世的仇也能得报。 温挽下了床,一步步朝着对方靠近。 有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说话。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再也不用背负婚约,不用担心重蹈覆辙。” 这个声音愈演愈烈,与此同时,温挽也拿着枪来到了霍驹行身前,温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时,霍驹行抬手抓住了温挽的裤脚,什么话也没说,眼睛半眯着,快不行了。 她心软了。 她想复仇,但不是现在。 他将人扶到自己的床上,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果断的给他服用了消炎药,随后又悄悄出去叫了冷冬过来。 她是霍驹行的人,所以温挽也只敢叫她。 毕竟霍驹行爬窗回来,不想被人知道,也自有他的道理,温挽便做主帮他瞒了一回。 而温挽也猜的不错,冷冬确实会医术。 这也是有一次对方在打理花草时,冷冬无意间说出了一株花草的药用,也是那时,温挽便有了疑心。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就见冷冬观察对方的胸膛,发现中了子弹,又发现身上还有多处擦伤以及摔伤,眼看情况刻不容缓。 冷冬也不客气,开口道:“小姐,还麻烦您去弄点盐水给少帅喂下,我去取工具,好给少帅取子弹。” 温挽点了点头,立马就下楼去厨房弄盐水。 冷冬也是,将门锁好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拿手术用具。 不多时,二人齐聚房间,温挽给霍驹行灌了一大碗盐水,同时,冷冬也拿了酒精和蜡烛在给等会儿要用的工具消毒。 “小姐,麻烦您扶着些少帅,免得他乱动,我要取子弹了。”冷冬看着温挽,朝对方点点头。 温挽也没磨蹭,上去压住了霍驹行的手臂,将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此时的他昏迷着,任由二人摆布,只是当下刀那刻,霍驹行还是蹙起了眉,身体也起了剧烈的反应。 温挽怕他耽搁冷冬取子弹,将人按的更死了些。 待子弹取完,就见霍驹行一张脸上布满了汗,嘴唇发白;冷冬给他包扎了伤口,见血都止住了,温挽怕对方半夜发热,又给他喂了片阿司匹林,这才放心下来。 “小姐。”已经走到门口的冷冬忽然回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温挽,开口恳求道:“少帅如今还未脱离危险,还请您帮帮忙,看着他。” 温挽有些为难,方才她分明起了杀心,如今将霍驹行和她放在一块,岂不是逼她犯罪? 她正想拒绝。 霍驹行便醒了,看着温挽和冷冬的身影,他哑着嗓子开口:“阿挽,我有事......” “小姐,少帅叫您。”冷冬提醒她。 温挽这才不情不愿的过去。 冷冬见状,也不再在这里待着,立马带着自己的动力推门离去。 温挽刚坐下,对方就握住了她的手,开口感激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你还是这样善良。” “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在我房间里,我百口莫辩。”温挽将他的手甩开,不想看他的惨样,干脆将目光移去了别处。 霍驹行也没失落,拿起桌子旁的水,喝了起来。 温挽余光瞧见他的动作,立马迅速将喝了一半的水杯抢了回来,心里又气又急。 可奈何对方受着伤,她不好发作,只得换个杯子,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说吧,怎么回事?”温挽看着他,眼底充满了疑惑。 若是营地被偷袭,他不该,也不可能逃回宛陵的督军行馆,只有一个可能,营地被偷袭时,他去了别处,压根没在。 “阿挽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霍驹行笑了笑,嘴角的肌肉牵扯的伤口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快回答我。”温挽的语气更加严肃。 而霍驹行脸上的笑容也立马消失,只见他问:“既然阿挽那么聪明,那阿挽是否知道此行剿匪是为了霍承邺提少将的事情呢?” 温挽身子一僵,不知道怎么回,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能让霍驹行知道。 看他的反应,霍驹行心中明了:“看来是知道了。” “阿爸真是偏心,那我这个不受偏爱的,自然也要为自己搏一搏前程了。”霍驹行继续说着,回头看向她。 又笑着说:“一切还要感谢阿挽,你就是我的福星。” 温挽蹙眉,不明白对方这是何意,她与霍驹行少帅也有两三个月不曾联系,何来感谢她一说。 “我看少帅,你真是病糊涂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便走了,这是第一次救了,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可不会这样心软。” 她起身,看着躺在床上虚弱至极的人,留下了一小瓶退烧和消炎药便离开了。 霍驹行不在意。 而这一晚,被霍驹行搞了这么一出的温挽实在是难以入睡,等到公鸡打鸣,她才累的闭眼。 等第二日,温挽刚起床,人还未到楼下,就听应容给她带来了消息。 “小姐,小姐,昨夜宛陵出了大事。”应容看到温挽,便上楼到了温挽跟前。 “什么大事?”温挽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将霍驹行那茬给忘了。 第149章 副司令被暗杀 “不知谁得到消息,昨夜皖军陆军副司令暗访宛陵,刚到宛陵不出一个小时,就被人暗杀在司令行馆之中,如今宛陵都炸翻了天。” 应容徐徐说着。 而一旁的则温挽瞪大了眼,想起了昨夜霍驹行说的话,立马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的地方冲去。 然而,刚一进门,就见床上空荡荡的,霍驹行早已不知所踪。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霍驹行从未来过,一切像一场梦,只有坏了的窗户和沾了血的床笠还在提醒她,都是真的。 应容跟了过来,此刻正在敲门。 温挽听到动静,第一反应是将沾血的床笠剥落下来塞到了床底,确保没其他任何痕迹后,才将门打开一半,探出个头去。 “应容,今早起来不小心将水洒在了床上,你帮我去买一套新的床笠,我瞧着柜子里没有。” 应容听后,不疑有他,叮嘱温挽等她后,便立刻出门去了。 等人走远,温挽才将冷冬叫来,第一时间将沾血的床笠递给她。 “你拿去无人的地方烧了,切记不要让人瞧见。”温挽交代道。 待人要走时,温挽才想起破碎的窗户,叫她叫两个信得过的人来修葺。 冷东看了眼窗户,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不出三分钟,就来了两个行馆内和温挽有过几面之缘的副官。 不用猜,温挽也知道,这是霍驹行安插在行馆内的自己人,见人来了,她叮嘱速度快些,自己便下了楼。 等到坐到餐厅内,喝了口热乎的粥,温挽才的脑中才得了空,有心思想霍驹行那事。 按照他昨夜说的话,温挽断定皖军陆军副总司令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仍然想不明白,那句她是福星是什么意思?这一切她从未知晓,怎么可能和她牵扯上关系。 她的勺子一下一下,轻轻的敲着碗边,脑中思绪万千,终于得到了一个几乎接近的答案。 或许霍驹行指的,是顾大帅那件事。 他从温挽那儿得到了顾知寻的下落,而皖军陆军副总司令低调出行宛陵这件事,除了霍家有能力知道,还有就是手眼通天的顾大帅也能够知道。 然而,按他所说,这场剿匪本就是为了提霍承邺的少将之事,可以说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类消息也不该透露到他手上,唯有有可能的帮他的,那便只有顾大帅。 想明白了,温挽将勺子放下,从椅子上拿了包,正打算出门。 恰巧遇到应容回来。 看到方才修窗户的两个副官正从楼上下来,她松了口气。 “小姐,这是去哪儿?”应容瞧见她手里的包,所以便多嘴问了句。 温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包,脑中思索了一番,才回答:“我出门买些东西,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你帮我把新床笠换了就好,我叫冷冬陪我去。” 应容没多想,恰好看到冷冬进门,便独自拿着床笠朝楼上走去。 冷冬过来,温挽简单的同对方说了要上街,又从包里拿出面罩戴着,对方便立刻去洗了洗手,跟随着出门。 等到了外头无人处,温挽才说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你应当知道你们少帅在哪儿,快带我去。” 提及这个,冷冬忽的抬眸看向温挽,随后是紧抿着唇,一脸为难的样子。 “今日的事情,我都知晓了,你也不必瞒着我,且带我去就是。”见对方不松动,温挽又继续劝着。 听她这么说,冷冬这才动容,想起昨夜是温挽帮的忙,于是立刻叫了两辆黄包车,又说了个温挽从未听过的地址。 坐了有一会儿,黄包车在一处巷弄口停了下来,冷冬付了钱,过去将温挽搀扶着下了车。 “小姐,这处是贫民区,位置隐蔽,很少会有人找到这儿来。”冷冬同她介绍道。 温挽点了点头,同时也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酸臭味和血腥味。 冷冬带着她往里走,只是越往里走,那股酸臭腐败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就愈发浓重,让温挽有些不适应。 不多时,就瞧见了所谓的流民,更有胆子大的,竟上前朝着温挽讨要东西。 “小姐,行行好吧,给点吃的,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说话的是个妇孺,瞧见温挽,许是被逼的没办法,抱着孩子便扯住了温挽的衣角。 看着对方怀中的孩子,温挽心生怜悯,从包里拿出几块银元递给对方。 对方道谢后,就见其他流民也纷纷围了上来,将二人围的水泄不通。 “都滚开,若是再这般纠缠,当心我的枪。”冷冬还算冷静,看着一大堆流民,迅速从腰间拔出配枪。 那群人见到枪的瞬间便散开了,不敢再上前攀扯,可随即,那群人又将目光放到了方才收了温挽银元的妇孺身上。 温挽本想帮忙,却被冷冬拉住了手臂。 劝解道:“小姐,您能帮她今日,却帮不了她来日,您已经尽了所能,如今守不守的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咱们是来办正事的,时间不多,赶紧走吧。” 听了冷冬的话,温挽虽万般纠结,却还是跟着她离去了,只是临走时,她仍不放心的朝着那妇孺看去。 再往里走,地段就干净许多,也没什么人。 冷冬带着她到一处小门前。 三长一短,这样重复了三次,门被人打开一条小缝,见是冷冬,便迅速将人放了进去。 进了门后,温挽才发现这处地方别有洞天,进门后是院子,不算小,里头有不少霍驹行的亲卫,都是温挽前世见过的人,只是此时的他们身上多少都带了伤,显然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冷冬带着她到一处门前,敲门后,有副官前来开门,那人恭敬的叫了句温小姐,便走了出来,和冷冬一起,在门口守着。 温挽进门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简单,没什么特殊之处。 再往里看,她又瞧见了霍驹行,没了昨夜那副虚弱的模样,此刻的他靠在床榻边,正拿了本书看。 “昨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温挽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 第150章 再遇白霜雪 霍驹行早就听到动静,只是还维持着面上的矜持,等到温挽开口后,才缓缓将书拿下,一双眼睛与她对视上。 “阿挽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到是我了。”他强撑着伤痛笑了出来,看着像是个病美人,只是伤势仍重,还是痛的咳嗽了一声。 看着他的样子,温挽给他倒了杯水端了过去,随后又问:“若我没猜错,是顾大帅给你的消息吧。” 温挽面色深沉,许多事情,或许是因为她的改变和前世都对不上,比如皖军才死的那位副总司令,按理说,该是几年后的大战而死,如今,却提前了这么多。 霍驹行喝了口水,直接点了点头。 看着她的坦诚,温挽倒有些惊讶,思索了一番,又问了另一件事:“那昨日两方营地被偷袭,你可知道是谁?或者说下手的人,也是你?目的为了打消霍家军的嫌疑?” “阿挽,你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霍驹行的声音有些无奈,同时放下方才温挽递来的水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方才来,可瞧见阿蒋了?”霍驹行又问她。 说到这个,温挽确实没瞧见,于是如实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阿蒋昨日在营地替我,如今生死不明,我总不至于不提前知会他一声,让他身处险境。” 他耐心解释着,胸膛剧烈起伏,就见绷带上渗出淡淡的血迹。 温挽低头瞥了一眼,当作没看见,又冷漠的回答:“谁知道呢。” “但偷袭的人,大概率是皖军下发的军令。”霍驹行这么跟她说了一声,随后补充:“昨夜在他的书房,瞧见了。” 温挽心中有的答案,就是不知道霍承邺那边怎么样了。 “我走了。”温挽拿包,起身打算离开。 哪知,霍驹行却叫住了她:“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如今两边营地被炸,匪徒横生,你若是想去找她,也得等过段时间余州派支援军来再随他们一起去,这两日,就别去冒险了,不安全。” 温挽耐心将他的话听完,却没有照做的打算。 “多谢少帅提醒,我自有分寸,您还是安心养伤吧。”说完这句话,温挽便带着包离开了。 冷冬见温挽出来的那么快,下意识看了眼腕表,随后才凑到她面前去提醒。 “小姐,还有时间。” 温挽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出门离去。 等她与冷冬到方才流民肆虐的地方,方才那个妇孺已经不见了,温挽不想去想,便带着冷冬快步离开了。 黄包车路过一家成衣店,温挽心中思索一番,叫停了车。 跟在她后头的冷冬,虽不明白原因,却还是也将自己的黄包车叫停,等付了钱再下车。 见温挽进了成衣店,冷冬也跟了进去。 不明所以的问她:“小姐,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温挽在挑衣裳,同时也回答了冷冬的问题:“我和应容说出来买些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冷冬恍然大悟,也在一旁帮忙挑选起来。 逛了一圈,温挽正好瞧见一套芋紫色连衣裙,觉得款式不错想拿下的同时,就见眼前的衣裳被一双手迅速拿了去。 “这衣裳何时来的?真好看。”说话的人声音娇俏,温挽只是这么一听,便得知对方是个千金小姐。 服务生回答:“白小姐,这衣裳是昨日从北平来的,正是时兴的款式。” 听到白小姐的名讳,温挽才回过头去,果然今日之人和昨日夜总会之人是同一个。 “这位小姐,这衣裳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还请您有个先来后到。”昨日冷冬没在温挽身旁,所以对于这位白小姐不知道,也很正常。 只是对方很是蛮横,见是昨日抢了她雅座的人,心里像是激发起了恨意,身旁的副官立马会意将枪指向了温挽二人。 冷冬蹙眉,正想拔枪解决掉这几个泼辣之徒,却被一旁的温挽按住了手臂。 “这位白小姐,我的人不过提醒您一句,您就如此大动肝火,这是何必?”温挽好言提醒。 哪知对方根本不领情,反而更加蛮狠。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光是宛陵,整个皖地都是我的地盘,谁人见我不得夹着尾巴走?就凭你也敢跟我叫嚣。” 白霜雪看着势单力薄的二人,不由觉得好笑。 哪知温挽根本不带怕的,只朝着白霜雪的位置走去,那群拿枪的副官见状不由将枪离温挽更近了些。 只听温挽用极小的声音提醒对方:“白小姐,我知道您是白将军的女儿,可白将军断不会允许自己的亲卫随意杀人落得个暴虐的名声,昨日宛陵才发生了一件大事,连装备精良的陆军总司令都会被暗杀,您觉得您如此招摇,还能多活几日?” 对这个白霜雪,温挽是没多大印象的,她的阿爸没多久就会被几军联合攻击下台,她也蹦跶不了多久,而温挽这么说,纯属吓吓她。 果然,白霜雪听后,果断的让人放下了枪。 就是方才看上的那件衣裳,也退到了温挽手中。 “那就,多谢白小姐了。”温挽冲她微微一笑,随后将衣服递给了服务生,冷冬便跟着去买单了。 白霜雪屏退了那群副官,将温挽上下打量一番,才问:“你究竟是谁,为何本小姐查不出你的身份?” 温挽来的很低调,就连与霍承邺待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加之每次出门都是走的行馆后门,所以旁人根本查不出她的踪迹。 “白小姐,这就不由您费心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人,今日说的,也只是提醒一下白小姐,没什么恶意。”温挽回答。 白霜雪蹙眉,又将温挽打量了一遍,问她:“你就不怕本小姐将你当作暗杀副总司令的贼人给抓起来吗?” “白小姐不会的,白小姐也没这个本事。”温挽回答完,恰好冷冬带着衣裳过来了。 白霜雪听着她的话,只觉得面红耳赤,可却又恰好看到对方腰间的最新版勃朗宁配枪,也明白了温挽为何如此嚣张,更知道站在自己眼前之人或许非富即贵,定不是她能随意招惹的,于是只能作罢,给温挽让行。 第151章 不见踪影 回了行馆,不偏不倚,恰好一个小时。 应容见冷冬手上提着东西,立马过去接了过来:“小姐,您就买了这一件衣裳?是不是钱没带够?” 温挽摇摇头,表明是自己那些衣服不合她眼光。 应容没多想,给她斟了茶水。 温挽蹙着眉喝下一口,看了眼应容,便问她:“你可知道大少帅的营地何在?” 已经过去一夜加半日,是死是活也该有个信儿,可如今温挽却没得到半点消息,这让她心里头实在着急。 “小姐,您的意思是......”应容拿茶碗的手一顿,回头看她。 “总归得有个信儿,到了如今事情来得突然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温挽是这样回答的,她早想过去找霍承邺这事。 原本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是霍驹行做的,可如今看来是皖军所致,必定是下了重手,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应容,可有宛陵以及周边地图?”她似是想起什么。 应容没耽搁,放下手中的事就往楼上书房去,不消片刻,就拿了张地图下来。 按照温挽的要求,她将地图铺开在桌上,又叫了冷冬一块来看。 温挽标了几处地方,一个是绩溪,一个是宛陵城内,一个是霍承邺营地,几处连接在一起,倒是让温挽发现了一条可以相通的小路。 她将地图收好,吩咐二人去收拾东西。 “小姐,宛陵城外危险,不宜出去。”冷冬较为冷静,一把抓住温挽的手腕,摇头表示抗议。 应容却不高兴了,同冷冬呵斥道:“如今大少帅生死不明,你这样阻拦,意欲何为?” 在她眼里,冷冬就是霍驹行的人,潜伏在温挽身边,也是不安好心。 冷冬被她说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温挽从中调停,开口道:“好了,总归我们是要回绩溪老宅,就当是走了趟远路,若能遇到霍承邺最好,遇不到便算了。” 冷冬不再说话,看了眼应容便独自去准备东西。 督军行馆有辆车,是霍承邺走时特意留给温挽的,如今她要出行,这辆车自然归她,几人将东西收拾好放上车,便踏往了去营地的路。 加上司机,总共就四个人,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战斗痕迹,将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那么一瞬,温挽后悔自己的这个冲动的决定,可事到如今,便是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开了小半日,司机将车停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中途休息。 应容给温挽递了水,又将望远镜递给了她。 “小姐,再有两公里,就是少帅的营地,您瞧瞧。” 温挽接过望远镜,朝着东南方向看去,看不出多少东西,只看见了浓浓的黑烟,以及一些纷飞的火光。 看样子,许是被偷袭的很严重。 “走吧,去看看。”温挽将望远镜放下,回头冲着还在休息的两人开口。 冷冬倒还是没什么表情,默默上了车,车子一路颠簸,到了营地关卡处,瞧见是行馆的车,门口的驻兵立马便放了行。 也是这时,温挽才敢探出头去,也看见了营地内惨烈的状态,凡是营帐没一处是完好的,一些通讯设备也被炸毁,如今正有人在维修。 车子停下,有人认出温挽,可大多数人目前无暇顾及这位少帅的女人,只匆匆看了对方一眼,便去忙活自己手下的事情。 “应容,去问问少帅在哪儿?”温挽将事情吩咐给了应容。 对方应下,立刻便去打听消息。 剩下的两人,温挽去车厢内搬了些药品递给冷冬和司机,让他们发放下去。 二人效率很快,不消片刻,便将一匣子药品发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应容也带着消息过来了:“小姐,只找到了阿贤,他在那边。” 应容指了指前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温挽跑过去,就看见半条胳膊都在淌血的阿贤,此时正有医疗兵为他包扎,见到温挽来了,他先是震惊,还以为看错了人,待仔细一看,才发现真是温挽。 “温小姐,您不在宛陵待着,来营地做什么?快回去吧。”阿贤第一个想法就是赶人离开。 温挽却没动,先是往他身后看,没见霍承邺的影子,这才问他:“阿贤,你们少帅人呢?” 提到霍承邺,阿贤忽地眼眶一酸,才哽咽道:“少帅,少帅昨夜和阿诚去山上巡查,至今没有音讯......” 温挽顿住,若说是在营地出的事倒还好说,可如今阿贤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差点就站不稳。 “在哪个方向?”温挽又问。 阿贤知道她的心思,立马制止:“温小姐,去不得,外头除了山匪还有别的军队,若是被人发现您......” 剩下的后果,阿贤不敢多说,同时满脸的沮丧。 “应容,冷冬,出发。”温挽一意孤行。 并非她不惜命,而是霍承邺的命本就是她拉回来的,她的心里也总感觉二人的命运被绑在了一起,所以如今霍承邺出事,她没办法做到在一旁等着。 阿贤起身去拦,却被应容按下。 “阿贤,你好好休养,我会带人去保护好小姐。”说罢,应容便跟着过去,又带了一个排的人跟着一起前往。 由于山间不稳定的因素很多,温挽一行人根本不敢大肆搜查,一群人同无头苍蝇般在山头寻找着。 眼看时间越来越少,温挽将人分为了三拨。 “应容,你带几个人去东边找,我带几个人去西边找,冷冬去北边方向,分散开来,以免浪费时间。” 她这样交代着,可众人却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小姐,您一个人我不放心,若是少帅知道,定也会不放心。”应容这次没有再冲动,反而劝起了温挽。 温挽抬手制止对方的话头,又说:“我们分散些,找到的几率就大一些,你们少帅也就安全些,我不是娇弱的内宅女子,你们也不必担心,快些散开去找吧。” 交代完,温挽便带着余下几个人离开了。 时间紧促,应容和冷冬对视一眼后,也分散行动起来。 第152章 被困 又找了许久,眼看天黑了下来,其中一个副官劝解道:“温小姐,回营地吧,今日怕是找不到了,阿贤副官还在等着您。” 听着对方的提醒,温挽抬头看了眼天,四周静谧,天黑沉沉的,有种诡异之感,温挽预感不祥。 “再找找吧。”她执意道,心里却想着,若是霍承邺是昨日遇害,今日若在没找到,那便错失了最佳救援时间。 几个人没办法,只能跟着温挽继续走。 刚走两步,温挽便听到了左侧传来了动静,于是立马戒备了起来,手也不自觉摸到了腰间的配枪。 其余几人也听到,隐蔽的同时,又盯着左侧微微有亮光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副官开口道:“不好!是皖军。” 听到皖军,温挽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若是零散几个兵倒也好说,可若是整队整队训练有素的队伍,温挽他们真不一定能跑得了。 她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一片,显然不适合作战。 “我们往后撤。”良久,温挽下发了这样一个命令。 虽说温挽是个女子,可前世的经验也足以让她在如今这个时候有一个正确的判断。 几人一起点头,而后拥护着温挽往后撤去。 只是好巧不巧,不知谁的动作太大,竟在后撤的时候发出了响动,致使那边的皖军发现了他们的动静,于是立马打了手电朝这边照来。 “是霍家的军队,快,活捉他们!”不知是谁这样喊了一句。 温挽见状不对,立马叫几人拔腿快跑,同时朝着身后有光亮的地方迅速开了几枪。 “大家分散跑,尽量往营地跑,他们不敢追过去。”温挽见情况不对,立马交代。 几人相互看了眼,最终留了一人在温挽身边保护她,其余人则分散出去吸引火力。 温挽也没推搡什么,只跟着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同跑着,用了十足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见身后没什么动静,温挽才敢停下脚来。 “温小姐,还不安全,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咱们进去躲躲吧。”对方回头看了眼,见仍有光亮,于是不放心道。 如今之计,找寻霍承邺的计划只能搁置,温挽跟着进了山洞,二人一同做了隐蔽,这才安心在洞内坐下。 对方打开手灯,将原本黑黢黢的洞内照亮了大半。 温挽累的不行,她怎么说是女子,体力方面自然不如他们行军打仗之人,加上身上又带了东西,此时跑了这么一圈,累的只能趴在石头上喘气。 “属下去打水。”对方见温挽累成这样,便主动提议。 温挽也没拦着,抬眼看了对方,便问:“你叫什么?” “回小姐的话,属下江舟。”对方恭敬的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温挽不禁坐直了身子,她虽未见过江舟,可也知晓,在前世的这位是个人物。 不曾想竟是霍承邺的部下。 “注意安全,速去速回。”温挽叮嘱,同时也放心了下来,毕竟前世能够在军界占有一席地位之人,绝不会在如今死去。 江舟离去后,洞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温挽关了手电,又在思考。 “霍承邺,你究竟在哪里?”她着急的要命,只能起身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洞内发出了悉悉索索的石子声,温挽警惕了起来,摸出手电和手枪。 害怕是猛兽,温挽提前将枪上了膛,做好准备,这才敢将手电打开。 不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在温挽前方,对方用手挡住手电发出的光。 “是谁的部下?”见对方伤的极重,温挽自知对方没有什么攻击性,便也放下了戒备,开口问了这句话。 对面的人似乎是认识温挽,听到声音后,将手放下,随后像是见到救星般开口。 “是温小姐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温挽一惊,愣了两秒,才将手电放下,回问:“是阿诚?” 她小跑过去,顺势将手枪收到腰间。 “阿诚,你怎么在这里?”温挽惊讶道,同时也在期望霍承邺也在。 事实如她所料,走到阿诚身边时,就见到地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被炮火轰过的人,若没猜错,定是霍承邺没跑了。 “小姐,快救救少帅吧,他昨夜被敌军的炮火炸伤,如今好像要不行了。”阿诚眼眶发酸,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听他这么说,温挽立刻蹲下身查看霍承邺的伤势,不止浑身被弹片扎伤,就连体温也是高的吓人。 温挽心悬了一下,立马从自己的包里拿了阿司匹林给他喂下去。 “退烧药,阿诚你放心。”温挽说着,又拿了一瓶消炎药递给阿诚:“你伤的也不轻,快些吃药,以免伤口发炎。” 阿诚应下,可躺在地上的霍承邺却迟迟没反应。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温挽这时才想起来问。 阿诚擦了擦脸上的灰,才回答:“昨夜我与少帅巡山,正巡的好好的,发现有几个匪徒,本想将他们抓了再回去,哪知道刚搏斗到一半,敌军似乎是知道我们的位置,十几枚炮一起朝着我们的方向轰来,我和少帅恰好靠近一块大石,这才没被炸死,其余人却都......” 这一番话说下来,温挽听的蹙起眉头。 “这样看来,这群山匪确实是和皖军是一伙的,方才我们来搜寻你们的时候,也遇到了皖军,他们要活捉霍家的军队。” 温挽将这一番话说给阿诚听。 阿诚听后,气的抡起拳头砸向一旁的石头上:“该死的奸佞小人,做那么大一出剿匪戏,就为了杀了我们少帅。” 温挽安抚般的拍了拍阿诚的肩膀,同时又开口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止有皖军的参与,或许还有他方势力。” 阿诚没说话。 恰好此时,江舟回来了,对方带了一竹筒的水,在洞口没瞧见温挽时,差点吓死,还是温挽叫住了打算出去找人的他。 “江舟,你可会清理伤口?”温挽将人带到霍承邺身边。 如今外头的形势,他们四个人是跑不掉的,为今之计,只能将霍承邺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起码能等到救援到来。 第153章 熬过来了 江舟怀里抱着水,有些无措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霍承邺,他也没想到,找了一日的少帅,竟被他和温小姐误打误撞给碰见了。 他放下手里头的东西,蹲下身检查起霍承邺的伤势来。 “阿诚副官,温小姐,属下只能尽力一试,我只跟着医疗兵学过一些,但将少帅体外的弹片取出来,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说话间,他从包里取出纱布和匕首,东西不算齐全,所以江舟才那样说。 温挽和阿诚给他让了地方,山洞内静悄悄的,除了一些手电的光亮外,就只剩霍承邺轻轻的哼唧声。 大概一个小时后,江舟擦了擦额角的汗,才放松的瘫坐在地上。 “温小姐,弹片已经清除干净,只是少帅有些发烧,只看能不能扛过今夜了。”他说着,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又顺带打湿了一块纱布递到温挽手上。 温挽将纱布放到他额头上。 看着一旁的阿诚,温挽提醒道:“阿诚,你先休息吧,我和江舟守着就好。” 说罢,她将方才江舟打回来的水递给他喝,在对方喝完后,又给依旧昏迷的霍承邺喂了一些。 “好。”阿诚应了下来,看了眼霍承邺后,便在他半米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一时间,洞内安安静静的,只是外头仍旧有皖军搜寻的声音。 温挽叹了口气,不免为霍承邺担心起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走。 天色不早,找了一日的温挽也有些困乏,见对方仍然昏迷,她便靠着霍承邺小憩起来。 夜里,原本发热的霍承邺逐渐退热,昏沉的头脑也逐渐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只感觉周遭黑黢黢的,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生了一捧火,在火堆旁睡着的,正是他前些日子才夸奖过的排长江舟。 他强撑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旁靠着个人。 定睛一看,竟是温挽,这也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可片刻后,面对如今的环境,他又不禁担心起来。 看着身旁人熟睡的容颜,他脑中无意间闪过温挽向他保证的话。 她说会保他一世平安。 那日遇袭,他被炮弹炸伤,可以说他离死亡就只有一里之差,若不是阿诚动作快将他扑倒,或许温挽今日再见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嗯......”身旁的人忽地闷哼一声,也将霍承邺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温挽揉着脖子,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忍着疼,将自己的手放到她的脖颈下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柔软,温挽舒服的又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才睡过去。 他就静静的垂眸看着,虽然身上依旧疼的难受,可还是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下一波困倦来袭,他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温挽早早便醒了过来。 江舟和阿诚都还睡着,就连霍承邺也是。 她先是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再侧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枕着霍承邺的胳膊睡着了,她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 许是动作太大,又或是对方感到怀中的空洞,霍承邺在下一秒也睁开了眼。 “怎么了?”他见温挽起的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 正打算叫阿诚和江舟,温挽却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昨夜他们睡得很晚,我只是瞧见不小心压到了你,这才坐起来,怕你手疼。”温挽解释道。 霍承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后知后觉一股麻意。 听到温挽心疼自己的手,他不自觉勾起唇角。 “渴不渴?”她关心的问。 霍承邺点点头。 温挽帮他拿了水来,剩的不多,够霍承邺一口。 “我手疼。”他似乎是故意的,看见温挽递水过来,没有直接接,反而示意对方看自己的手。 温挽无奈,凑近了他,将竹筒递到了他的嘴边。 霍承邺笑着张开嘴,温挽抬手,他乖乖喝下,甘泉入喉,他顿感浑身舒爽。 此时,江舟和阿诚也醒了。 “少帅,你好点了吗?”阿诚离的最近,也是第一个跑过来查看霍承邺伤势的,其次再是江舟。 “昨夜,辛苦了。”他抬眼,看向江舟。 昨日他伤得很重,可迷迷糊糊间却看到江舟在给自己取弹片。 “不辛苦。”江舟回答,随后看了眼洞口的方向,又说:“昨夜皖军的人搜寻了一整夜,如今已经在山林里设了关卡,我们想出去,估计很难。” 他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给众人,也是希望几人做好被困的准备。 温挽没说话,忽地想起自己包里有一张地图,于是拿了出来,铺到地上给大家看。 “这儿是我们被困的这座山,这儿是绩溪,大概十公里。”温挽道出,随后又看向江舟,问他:“昨夜你出去,知道那些地方被设关卡了吗?” 江舟仔细回想了一番,才回答:“大概知道,分别是这几处。” 他手指了指,都是几个下山的关键地方,这让温挽感觉棘手。 “我的建议是去绩溪,此时营地附近估计都是皖军的人等着围堵我们,他们的人不会想到我们会跑去绩溪,所以对那边的搜查也会没那么严。” 温挽将自己的打算和他们说。 绩溪固然好,也利于霍承邺养伤,就是如何去,又是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看?”见几人不回答,温挽又问了一遍。 “好,按你说的做,等到了绩溪,我们再通电给阿贤他们。”霍承邺一句话,就敲定了如今的走向。 “少帅,我背您出去。”阿诚看着他身上的伤,害怕伤口崩开,于是立马到他身前,打算背他出去。 霍承邺却摆摆手。 “你先顾好你的身子,我走得。”他说道。 临出去前,温挽看了眼几人身上的衣服,开口:“把你们身上的军装外套都脱了,这样走太显眼了。”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将外套脱了丢到地上,这才摸索出去。 刚到洞口,几人就听见了皖军的动静。 “我和阿诚对这座山熟悉,你们两人跟在后面。”霍承邺将温挽护在身后,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好在他已经将这座山摸索的差不多了,所以如今就是没地图,也能轻松找到一些小路,以此避开皖军的耳目。 第154章 半路劫车 经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四人躲过了皖军设下的最后一个关卡,终于出了山,来到一条宽广的大路上。 这也是温挽选择去绩溪的原因,道路宽广必定有汽车会经过,他们只需扮作普通人,即可搭顺路车。 只是霍承邺和阿诚实在狼狈。 “你们两人在原地休息一下,我和江舟去拦车。”温挽回头冲满身是伤的二人说话。 二人许是花光了力气,此时就地靠着树坐了下来。 温挽看了眼江舟,对方会意,立刻跟上了她的步伐,直到远离了正在休息的二人,温挽才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江舟听。 “一会儿先拦车,看对方停车后,快速将脸蒙上,普通人看到你们少帅和阿诚是不会停车搭载的,我们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 江舟先是惊讶,毕竟在他眼里,对方是个闺阁小姐,不曾想做事竟这般匪气。 “好的,温小姐。”他轻轻颔首。 二人也到了马路牙子边。 不知是闹山匪的原因还是如何,今日竟是一辆汽车都没开过,多是些牛车马车,温挽见是做营生的人,便不有意拦截了。 烈日当空,周遭土地都传来了炙烤后的焦灼味,二人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辆汽车。 温挽立刻来了精神,又拍了拍身旁的江舟。 江舟瞧见来车,立马伸手阻拦,温挽也一样。 不出片刻,车速渐渐降下,与江舟对视后,温挽便拿出了面罩给自己戴上。 也就是二人蒙面之时,好像是司机发现不对,正想加速离去时,温挽的枪早已对准了前挡风玻璃。 对方不得不停下车。 见车内只有两人,温挽也放心了下来,给了江舟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将车门打开。 江舟照做,好在车内的二人并没枪,此时也乖乖配合着温挽他们。 “肖萧,你不是说现在没土匪了吗?怎么还是叫咱们给遇上了。”说话的,是刚才开车的男人,此时江舟正拿绳子将双手绑住。 叫肖萧的男人此时不敢说话,觉得做错了事,灰溜溜的埋着头。 温挽抬眼看了那男人一眼,带着墨镜和帽子,看不清样子,虽然被绑着,却还是拽拽的,想来是某个富家子弟,让她觉的不舒服。 “想活命,就闭嘴。”温挽顺势踢了他一脚,警告道。 见江舟将两人都绑好,温挽才过去接霍承邺他们。 一过去,见温挽戴了面罩,霍承邺才问是怎么回事。 温挽本来就没想瞒着,直接开口道:“你们二人重伤,若是搭乘,想必没人会同意,只能另辟蹊径,叫江舟将人绑了去。” 霍承邺听后,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笑,同阿诚道:“我是没想到,我们缴了那么久的匪,今日自己倒成了匪徒了。” 阿诚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温挽也不磨叽,叫二人蒙上面,跟着自己走过去。 戴墨镜的男人见温挽他们过来,又忍不住说话:“敢情,这个女土匪是老大。” 或许是对方劲劲的模样惹得温挽讨厌,她又过去给人来了一脚。 “少废话。”说罢,她将两人推进了后排,吩咐阿诚将霍承邺送到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和阿诚则在后排一人一边坐着,也方便看押两人。 江舟则充当了司机。 看着江舟有些生疏的模样,墨镜男又发话了:“我说小土匪,你会不会开我这车,这可是刚从美国买回来的汽车,别给我开坏了。” 温挽睨了对方一眼,对方也朝她看去,又是咧嘴一笑。 “女土匪,你看我做什么?该不会想抢我当压寨相公吧。”他做出警惕的模样。 而他的一番话,又惹得霍承邺不爽,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再敢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舌头。” 墨镜男顿感无趣,只识趣的闭了嘴。 同时,温挽也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儿,今日拦车实属无奈,等我们将车开到绩溪安全以后,会还给你们,同时会给你一笔租车的费用。” 墨镜男看着温挽,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位女土匪,我是不是见过你?”他忽然开口。 温挽蹙眉,下意识偏过头去,不与对方搭话。 不知道开了多久,眼看就要到绩溪,江舟忽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霍承邺睁开眼问道。 也是这句话,让原本整个车厢都在闭眼休息的人都清醒了过来。 “前头,好像是皖军。”江舟回头,看了眼温挽。 一时之间,温挽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无非是两种结果,接受检查被皖军不着痕迹的带走关押,不接受检查冲过去,遭受皖军的追杀。 无论是哪种,对温挽她们都是极为不利的,尤其是霍承邺和阿诚身上还有伤的情况,且他们身上的弹药也不多了。 加之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这一点,足以让温挽头疼。 想了许久,温挽还是决定搏一搏,于是冲江舟吩咐道:“冲过去。” 江舟应下,正打算一脚油门过去时,墨镜男发了话。 “等等,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这么冲过去就是我的车是石头做的,也会被打成筛子。”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如今这种情况,温挽也没办法。 “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帮你们过去。”墨镜男再次开口。 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温挽希望。 “你有什么办法?”温挽还是决定先问一问,看看可不可行,毕竟这里是绩溪地界,她也怕墨镜男耍花招逃跑。 “刷脸。” 他的一句话,让温挽彻底沉默下来,与此同时,其余几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我说认真的,肖潇知道。”说罢,他捅了捅一旁的男人。 肖潇此时没有装聋作哑,点头道:“我们少爷确实有这个本事,各位不妨信我们一次。” 如今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温挽信身旁的男人一次。 “江舟,你和他换个位置,肖潇,你坐前面去。”温挽指挥道,同时开了车门,给对方解了绑。 墨镜男勾唇一笑,见此,温挽拿出手枪抵在他的腰间,低声嘱咐道:“最好不要耍花招,我的枪可不比别人的慢。” 第155章 顺利过关 墨镜男冲她一笑,故作求饶:“土匪奶奶您放心,小的一定恭敬不如从命。” 温挽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看着他上了驾驶座后,便快速上了车,顺带拿枪抵着他的腰。 “姑奶奶,我痒。”墨镜男扑哧一下笑出声,回头看她。 “你能不能少废话?”温挽推他一下,将枪挪远了些。 对方没再言语,踩了油门。 等车快到关卡时,一旁的肖潇才提醒道:“麻烦几位把车帘拉一下。” 这时,温挽几人才将车帘拉下,又检查了一番,确保严丝合缝外头看不见,这才放心下来。 “待会儿我们过关的时候,麻烦几位不要说话,把头埋低一些。”肖潇再次提醒,毕竟他也不想为自家少爷惹上麻烦。 温挽心里有数,冲对方点点头。 车子到了关卡处,皖军驻守的士兵例行将过路的车辆都拦了下来。 “还请停车,例行检查。”为首的士兵说道,拿枪对准了温挽一行人的车辆。 “怎么,连你小爷都不认得了?”墨镜男道,就见他按下车窗,将头探了出去。 对方显然是不认识他,正当温挽为此行捏把汗的时候,墨镜男忽地摘下眼镜,抬眼看向了方才拦车的士兵。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那士兵忽地躬身朝着墨镜男道歉。 墨镜男重新戴上眼镜,一脸不屑的模样。 哪知,士兵还是没放行,而是为难的冲墨镜男开口:“爷,副总司令被暗杀,我们正在搜查凶手,以及一些外兵。” 他们口中的外兵,则指的是霍承邺一行人。 那边的人消息传得很快,或许是山中搜不到人,这才刻意让各个城里的旅长派兵去例行检查。 “好大的狗胆,连你爷车都敢检查,也不想想这一半的皖军是谁在供养。”肖潇开口将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方顶着压力,自然是不敢再拦,立马放行让人离开。 而温挽很会听关键,养着一半皖军的人,是谁? 她并不知道谁有这手眼通天的能力,只沉思着,还是一旁的霍承邺,瞧出她的疑惑,拉住她的手,在掌心默默写下了一个字。 这个字,让温挽大吃一惊。 “盛。”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盛家在暗地里帮助皖军;这是否也表明了,盛家与霍家是敌对的关系呢? “霍少帅,去我家坐坐吧。”前方的人忽然开口。 温挽重新审视起来开车之人,年纪不大,若方才肖潇说的是真的,那么坐她前方的,正是她的那位远房表哥,盛京意。 “好啊。”霍承邺同意了下来。 在他眼里,既然这位盛家掌权人方才没揭发他们,如今自然也不会,更甚,他有生意要同霍承邺谈。 “我说薇薇妹妹,还拿枪指着我呢。”盛京意调侃道,又表明:“你那枪指着人是真不舒服。” 还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温挽忽然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说第二句话,她才将枪收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薇薇?”说到这个,温挽的脸红了起来。 “我坐后面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你们几个人,虽然没穿外套,可你们的裤子,鞋子,枪,我都认得,除了你的特殊些,是东瀛武器,可你戴的面罩我认识,之前有人拿了金陵日报指给我看,说你是我妹妹,问我有没有这回事。” 温挽有些尴尬,她知道会传到绩溪来,没想到传的那么快。 同时,盛京意说到温挽的枪时,霍承邺默默看了过去,这把枪他倒是不知道温挽怎么来的,于是小声问她。 “你认得东瀛人?” 温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枪,才回答:“俞参谋长送的,许是怕我来宛陵的路上出现意外,给我防身用的。” 霍承邺恍然大悟,随后又把枪拿到自己手上看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和她说:“这枪不好,下次给你换一把。” 说罢,他将枪还给了温挽。 温挽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怀疑他眼睛瞎了,如今最精良的武器莫过于东瀛那边的;加上温挽对枪略懂一些,也知道这是一把好枪。 说话间,车便到了盛公馆门口。 下了车,盛京意便摘了墨镜,同时打量起了这多出来的妹妹。 温挽瞧见对方在看自己,同样也摘了面罩,随后朝着盛京意鞠了一躬,道谢的同时又是道歉。 “表哥,今日实属无奈,还请您不要介怀。” 盛京意本想叫人不必行大礼,哪知那句表哥一出来,他又愣住了,同时打量起温挽来。 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童年一个稚嫩的脸庞与现如今眼前之人重叠之上。 “你是温挽表妹?”他将人扶起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无疑后,才问出这句话。 温挽点头,但仍在为今日的事情感到抱歉。 “表哥你也看见了,他们两人受了重伤,若是不及时离开那地方,会出事的。”温挽解释道,随后指了指霍承邺和阿诚。 这时,盛京意才想起这茬,立马叫肖潇去打电话给医生,同时邀请几人进了公馆。 许是多年不见,一路上盛京意拉着温挽说个不停。 得知温挽是来绩溪过假期之后,立马表示:“表妹,你家那宅子如今只有十来个佣人守着,加上又是老宅子,不适合你住;这段时间你就住我的盛公馆,你表舅和舅妈如今正上北平玩着,只有舅爷在家,你见他一下打个招呼就好。” 见对方如此热情,加上她也确实很久没去过外祖那边的老宅,于是立马答应了下来。 “表哥,你应当不介意我用盛家招摇这件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不会了,你是我表妹,那就是我妹妹,别说是用盛家的身份,就是盛家的钱,你也是想花就花。” 他拍拍胸脯保证。 在温挽的印象中,她这位表哥好像一直都是风趣幽默的形象。 到了主楼后,盛京意就将霍承邺一行人请去了会客厅,自己则单独送温挽去盛老爷子的书房。 书房门口,盛京意停住脚,同温挽念叨。 “自从胡家出事后,爷爷就常常念叨,这么多年,估计也想你了,去和他说说话,我去陪霍少帅他们。” 第156章 久违的谈话 温挽应下。 在盛京意的注视下,进了书房。 进了门,温挽就瞧见垂垂老矣之人正窝在摇椅上拿着放大镜看书,这一幕,让温挽看的有些想哭。 若是她的外祖父没去世,或许也是现在这般模样。 “怎么样啊?你这臭小子,这趟北平玩的可还开心?新车怎么样?”盛老爷子没回头,只听见开门的动静,便以为是盛京意。 “舅姥爷。”温挽轻轻叫了一句。 也当真是奇怪,平素盛老爷子耳朵不大听得清,今日却是温挽那么小声的一叫,他却听的清清楚楚。 就见盛老爷子回头,瞧见温挽站在那儿时,就好似瞧见了自己的那个外甥女,胡芷芙。 “芷芙啊。”他扶着摇椅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温挽看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舅姥爷,是我,温挽。”温挽走过去,将人扶着坐了回去。 也是听着温挽的话,盛老爷子才一拍脑门,笑着回道:“瞧我,当真是老糊涂了,芷芙去世得有十年了。” 胡芷芙,是盛家和胡家的掌上明珠,盛老爷子没有女儿,便将她当作亲生的看待,这么多年,由于军阀四起,他也没能去看看温挽,这个胡芷芙唯一的女儿,如今实属愧疚。 “我听闻,你订婚了,怎么想起回绩溪了?”盛老爷子如同大多数长辈般,开口便问了这件事。 温挽回答:“是订婚了,和霍家的二少帅,如今过来是因为假期,想给外祖母和外祖父扫扫墓。” 提到温挽的外祖母,盛老爷子眼皮跳了跳,又回答:“前些日子发大水,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墓地被冲到了些,如今正找人在修,你过些日子再去。” 温挽属实没想到,先愣了一下,才点头应下。 “这些年,过的可还好?”他又问,顺带坐起到一旁的桌上给温挽倒了杯热茶。 “一切都好,在乡下的日子虽然简朴,可都好。”温挽接过热茶,如实回答,又不禁想起了湘草婆婆,便走了神,以至于盛老爷子的问话,她都没听清。 “挽挽?”盛老爷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温挽这才回过神,又抱歉的叫盛老爷子再说一遍。 “姥爷问你,学业都还好?”盛老爷子喝了口茶,不知道温挽在想什么,以为对方是触景生情,眼中多了两分怜悯。 “都好,都好。”温挽打着哈哈,毕竟她那点成绩,可不敢往外说,指不定她舅姥爷要在这个假期给她请家教上课。 盛老爷子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可见到京意了?” 他没瞧见是对方送温挽来的,便以为温挽还没见到。 “也是奇怪了,那臭小子前两日打电话说今日下午到,这都快吃晚饭了,怎么还没来?”盛老爷子透过窗户往外瞧,没见有什么动静。 正打算拨电话,便被温挽制止住了。 “姥爷。”刚叫出口,温挽便笑出了声,赶紧将今日之趣事给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还能把京意那臭小子给绑了?”盛老爷子惊讶不已,毕竟他这个孙子堪比泼猴。 温挽点头,又说:“当时手里拿了枪,他哪敢不从。” 盛老爷子摸着胡子大小,又点着温挽的额头道:“你这土匪样子,倒是有些像你姆妈,自小被我惯的,野的很。” 提起温挽的姆妈,盛老爷子本扬起的笑又耷拉了下去。 温挽见状,立马岔开了话题:“姥爷,表哥说让我在这儿住下,你可答应?” 盛老爷子看她一眼,有些生气,回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把你姥爷想的那么小气,盛家就是你家,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能不答应?别说你要住,就是这盛公馆你要,姥爷都没有不给的道理。” “有您这话,那我就放心了,免得那日表哥记起今日的仇来,把我给赶出去。”温挽调侃道,也成功岔开了话题。 “他敢!”盛老爷子瞪眼。 “有姥爷发话,表哥自然是不敢的。”温挽回答。 看着时间也很晚了,盛老爷子扶着摇椅起来。 见状,温挽又问他:“姥爷,您去哪儿?” “叫佣人备晚宴,总不能叫你饿肚子,顺便看看那臭小子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把你一个人丢给我这个老头子。”说话间,盛老爷子气愤不已,似乎盛京意真的是去外头玩乐。 而他如今的模样,显然是要为温挽主持公道。 “表哥他在谈事情,说您这么些年总是念叨,便先叫我来陪您说说话,如今许是还没谈好,这才没过来。”温挽为他说话,又安抚了盛老爷子的情绪。 见温挽为他说话,盛老爷子的脚步这才慢下来,随后又不屑道:“他能谈什么事,无非是和白峥嵘那些军中的破事。” 白峥嵘,指的是皖军的总司令白将军,也就是白霜雪的阿爸。 而如今老爷子的口气,显然对盛京意帮助皖军这件事情很不高兴。 既然对方主动提到,温挽便多了一次嘴,试探性的开口:“对了姥爷,今日进关,我听驻兵叫表哥叫爷,又说是表哥在养着一般的皖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盛老爷子叹息一声,他们盛家本与胡家一样,世代为官又是书香世家。 后来乱世,胡家不与旁人同流合污,便遭到了覆灭般的灾难,而盛家,他的儿子直接搭上了白峥嵘那条线,以供养皖军为代价,换的整个皖安省都以盛家商会为主,遍地都是盛家的铺面。 温挽听着盛老爷子的话,也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正想多问时,书房门被敲响。 “爷爷,表妹,出来吃饭了。” 是盛京意的声音,温挽也不知对方听到了多少,悻悻闭了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挽挽,咱们去吃饭。”盛老爷子虽嘴上嫌弃盛京意,可人来了,他又是止不住的高兴,甚至不用温挽扶着,自己便去给他开了门。 见到盛京意,他又敲了敲对方的头,教训道:“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第157章 饭桌赠礼 盛京意冲温挽眨眨眼,随后才哄着老爷子:“爷爷,您怎么不说我阿爸和姆妈,他们两人可打算在北平待到入秋,我这才去了几日。” 三人一同往客厅走着。 温挽扶着左边,盛京意扶着右边,似乎又回到小时候她回到绩溪的日子,二人也是这样,拉着她的姆妈要买糖人吃。 许是察觉到温挽情绪的失落,说话间,盛京意来到了温挽身边。 “方才和爷爷聊的可还开心?”他小声问。 温挽点了点头,打趣他:“我和姥爷说好了,你日后若记起今日的仇来,可不许将我赶出盛家。” 盛京意敲了敲她的头,又说她:“我全身心为你着想,你就是这样编排我。” 温挽摸了摸额头,有一瞬的晃神,是有许久,她未曾与亲人这般接触过了。 “好了,想什么呢?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开个玩笑。”他见对方冷了脸,以为是玩笑重了,立刻解释。 温挽却摆手,又说:“只是想到了小时候,记忆模糊了许多,总是间断性想起,每当这个时候,便感叹那时候的日子太过美好,如今比起,倒是越活越不如了。” 知晓温挽这些年过的不好,他又宽慰:“过去的已经过去,如今你算是苦尽甘来,别想那么多,走,去吃饭。” 他拍了拍温挽的背,带着人走去餐厅。 等几人到时,霍承邺一行人早已找位置坐好,见到老爷子过来,霍承邺特意起身打了招呼;而温挽瞧见对方衣着整洁,气色也好了许多,想必是已经叫医生看过,便放下心来。 瞧见几个陌生面孔,盛老爷子又问盛京意:“怎么?来了客人?” 盛京意不想让老爷子知晓盛家与军中的牵扯,只解释:“是我朋友,今个来绩溪玩,便请来家里做客。” “哼。”盛老爷子冷哼一声,又说他:“我还不知道你,老实交代吧。” “爷爷,真的是同学,”他依旧敷衍道。 盛老爷子气的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头偏到了一边去,又数落盛京意:“你这孩子,总是有自己的主意,你是真当我老头子两眼昏花,看不了书,读不了报?这霍家的少帅我能不认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爷子身上,霍承邺又站起了身。 而盛京意,没想到这茬,只求助似的看向温挽。 看到对方的目光,温挽深吸一口气,过去在老爷子面前蹲下,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姥爷,我说的朋友,就是他们,我与少帅相熟,后来遇到他被皖军刺杀,便做主将人救了下来往绩溪逃,恰巧遇到了表哥的车,便截了下来,如今实在是没地可去,这才以表哥朋友的名义到盛公馆住下,都是我的主意,若是您心中有芥蒂,我叫他们去老宅就是。” 说罢,她垂下眼,故作可怜。 老爷子本就对温挽愧疚,最是见不得小姑娘伤心,于是立马叫盛京意将人扶起来,又表了态。 “早说是你这个丫头的朋友,盛公馆自然是住得,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都可以。”说罢,他又看向盛京意,冷眼道:“你要做生意就好好做你的,莫要学你阿爸。” 言外之意,不希望盛京意与霍家搭上,也不希望他们盛家卷入这些军阀的混战之间。 盛京意满口应下,心里头却不这么想,如今南方皆以霍家为中心,多少门阀世家纷纷倒戈,又支持霍家将滇南,黔州两地攻下,如今眼看军队就要进入皖安省,他们盛家若再不考虑好,唯恐落得当初胡家的下场。 “上菜吧。”盛老爷子发了话。 不过片刻,便见佣人们鱼贯而入,各类山珍海味便摆上了桌,此等奢靡晚宴,堪比霍家家宴,温挽也算是见识到了盛家的繁华,不由在心中赞叹起来。 饭吃到一半,盛老爷子便放下了筷。 紧接着,众人也是筷子一放,都默了下来。 “丫头,我记得你姆妈当初给了你一块龙凤玉佩。”他忽然提起这回事。 温挽应了下来,从包里拿出那枚凤玉递给了盛老爷子,又问:“姥爷,是这枚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盛老爷子接过玉佩,觉得重量不对,又从一旁拿了眼镜戴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发现反面的龙玉不见了,于是立马着急的问:“这龙玉,可是丢了?” 见对方如此紧张,温挽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边的霍承邺,才回答:“另一枚,我给了我的未婚夫。” 听到这个答案,盛老爷子才松了口气,将玉佩还给了温挽,又朝着一旁的管家开口:“小周,你给我去书房拿右边第三层的那两个箱子来。” 温挽将玉佩收好,又疑惑的看着老爷子。 过了一会儿,周管家将箱子拿来,放到了老爷子面前。 就见老爷子捣鼓几下,密码锁便开了,只见他从里头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温挽。 温挽不明所以,在众人的注视下拿将东西拿了出来,不过片刻她便震惊不已。 只见她的手头多出一枚玉佩,无论是材质还是外观都与她的姆妈送的玉佩极为相似,只是手上的玉佩正反两面分别雕刻的是朱雀和玄武。 “这......”温挽惊讶的看向老爷子,同时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只听老爷子缓缓叙说:“这玉佩,本就是你们胡家的东西,当初胡家出事后便下落不明,再后来,几经辗转又到了我手中,你且收好,往后你便知道了。” 温挽喃喃应下,将玉佩收好。 还不等温挽完全反应过来,老爷子又将另一个箱子打开,从里头拿了一沓银票出来,温挽眼看着,银票就这样到了她的手中。 “姥爷,这又是......”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同她解释:“这些年,我们盛家和胡家余下的一部分产业一直都在为你攒嫁妆,这是六万两银票,你如今来了,便先给你拿去花,日后你成婚了,还会在有。” 温挽有些不敢收,回头看了眼盛京意,对方冲温挽挑眉,说道:“爷爷给你,你便拿着,不必拘谨。。” 盛老爷子本想私下拿给温挽,可见到霍家的小子,还是决定当众拿出来,也让霍家人知道,温挽有个家底丰厚的娘家人。 第158章 为了别人抛下他 温挽将东西接过,看着上头如同天文般的金额,一时间开心的晕头转向,只是她并未表明,反而谦逊有礼的道了谢。 随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老爷子送的玉佩上,心中又思考了起来。 她依稀记起前世结婚,盛京意来了,也送了比这还多一倍的嫁妆,只是她从未看见过这枚玉佩,也不明白这一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赶紧吃,待会儿叫京意那臭小子带你去外头逛逛。”盛老爷子发了话,又重新拿起筷子。 众人这才随着他,拿起了筷子来。 温挽也是。 然而,盛京意却有些不开心,嘟囔着嘴道:“爷爷,不要在表妹面前叫我臭小子,我都多大了。” 盛老爷子笑的眯起了眼,不知何时对方这番爱起面子来。 只答应了下来。 吃了饭,温挽眼看着周管家带着老爷子回去休息,便走到了霍承邺身边,提醒道:“得给阿贤应容她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霍承邺也才想起这茬,立马看向盛京意,询问道:“你这儿的电话能帮我接通到宛陵那边的战地吗?” 盛京意表明没问题后,便带着一行人去了他的书房。 里头有一个电话,不说通电全国,起码整个皖安是没问题的,他将位置腾给了几人,自己很识趣的便出去抽烟了。 见霍承邺在按电话,温挽回头看了眼出门了的盛京意,想了一会儿后,过去拍了拍霍承邺,嘱咐道:“代我同应容和冷冬报平安,我出去和表哥说点事。” 霍承邺看了眼门口,顿了两秒才点头,目送着温挽出去,这才动手继续拨电话。 门外,温挽跟着对方一路到了外边露台,见盛京意坐了下来,温挽一声不吭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余光瞟到有人,盛京意侧头看,发现是温挽,立刻将只抽了两口的香烟往地上一丢。 “你怎么出来了?刚才抽烟没熏着你吧?”他说话时,下意识挡住了嘴,不让烟气散到温挽那边。 温挽先是惊讶于对方的细心,这才回答:“没有,报平安有他们就好,我出来坐坐。” 或许是这仅存不多的亲人让温挽觉得温馨,在盛京意身旁,她总觉得莫名的安心,这种感觉在老爷子给她那六万两银票后达到了顶峰,让她觉得自己的亲人还在乎她。 “怎么,在余州不开心?”似乎是看出她眼角的忧伤,盛京意试探性的开口。 温挽却摇摇头,如今在余州,已经是她能凭借自己过的最好的日子了,她很满足,并不觉得不好,只是当亲人这样一问,她还是难免的红了眼眶。 “是受委屈了?”他有些慌张,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蹲到了温挽身边,想用衣袖给她擦擦眼泪,却又怕衣袖弄脏她白嫩的脸庞。 只手足无措的仰头看着。 见对方如此紧张,温挽立马将泪水憋了回去,而后破涕为笑,回答他:“没有受委屈,只是这么多年,仍是想姆妈。” 提起胡芷芙,盛京意也难得的沉默,最终只是拍了拍温挽的肩膀,安慰道:“如今你平安长大,姑姑她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他坐了回去,看着霞光满天,心里却哀伤不断。 “等会儿陪我去老宅转转吧。”温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提议。 差不多这个时候,霍承邺打完了电话,见到温挽与盛京意在此,立马踱步走了过来。 先是礼貌的同盛京意道谢,随后才将目光放到了温挽身上,又注意到她微红的眼角,和眼角那不易察觉未干的泪。 只是碍于众人,他并未表态。 “刚好,少帅忙完了,我们一块去胡氏老宅逛逛,陪表妹的同时顺带带你们参观一下百年老宅。” 盛京意起身,看着众人开口。 众人自然是没意见,只是温挽担心霍承邺和阿诚的伤,便又提议:“少帅和阿诚副官要不就在公馆休息,你们的伤重的离谱,别又将伤口崩开了才好。” 听温挽这么说,霍承邺有些生气,随后便是赌气的回答:“随便。” 说完便带着阿诚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了个江舟。 看着江舟,温挽对那两个伤员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嘱托对方道:“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少帅,阿诚身上有伤,恐怕是不方便,你在总归是要好一点的。” 江舟没想那么多,原本温挽不叫他他也打算去照顾少帅,如今对方主动提了,正好合了他的意,于是同对方点点头后,便快步跟了过去。 这边,霍承邺刚回到房间,赌气般的往床上一靠,将后背的伤又撕裂了一些,疼得他龇牙咧嘴。 恰巧此时有人敲门,他还以为是温挽,于是立马收敛起了那副模样,只正经的靠在床头,顺带拿了张报纸假装看,做好一切,这才吩咐阿诚去开门。 “怎么?不去了?”他装模作样的开口,完全没注意到门前站着的是江舟。 江舟听后,先是懵了两秒,确定在和自己说话后,才回答了一句:“温小姐怕您这边带伤不方便,叫我回来搭把手。” 听到是江舟的声音,霍承邺立马将报纸拿下,确认温挽没来后,气的坐了起来,又一次牵动了伤口。 “少帅,您没事吧?”江舟小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又关切的问。 霍承邺摆摆手,暗地里却气的咬牙切齿。 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将他丢在盛公馆,就这么陪着盛京意出去了,他可没忘记盛京意在车上时的那些流氓发言。 转而看另一边,温挽上车后便一直在打喷嚏。 “没事吧?这都打了一路的喷嚏了。”盛京意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知道她昨天在山洞里躲了一夜,怕她受了风寒。 “没事。”温挽摆摆手。吸了吸鼻子,总觉的怪怪的。 昨日她睡得暖和不觉得冷,今日又是大太阳的天,更不可能受风寒了,可如今她却是喷嚏鼻涕不断,真是奇了个怪。 “若是不舒服,我叫医生也给你看看,大不了等病好了再去老宅。”盛京意提议。 温挽却谢绝了他的好意,毕竟她没觉得身体难受。 第159章 旧宅重游 眨眼间,便到了老宅,当那座记忆中的宅子落入温挽眼帘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外头站着了,进去瞧瞧,看看变没变?”盛京意推了推她的肩,自己往里头走的同时,又示意她往里头走。 温挽愣了一瞬,随后跟着进了大门。 这座院子除却冷清点,似乎没什么变化,温挽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当过节,这府邸便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佣人也站了满院,穿的喜气洋洋。 如今,这座院子只剩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在守着,基本上也不认得温挽了,只有见到盛京意时,才会叫一句表少爷。 “我记得,当初这房子是被收走了。”走到一处院落,温挽提起这件事。 盛京意点了点头,想起确实有这件事,又说:“当初被皖军征用,后来我们盛家与皖军合作后,便将房子要了回来。” 温挽点了点头,继续跟着他往里头走。 盛京意明显对这里很熟,这么些年来没少来过。 温挽则有些记不清路了,毕竟中间相隔太多年,加上前世的她从未回来过绩溪。 二人走到一处花园,而温挽丢失的记忆这才被找回来一些。 “还记得这里吗?”盛京意指了指花园。 温挽看过去,回答:“记得,小时候咱们常常一起在这儿抓蝴蝶,放风筝,还记得有一次你把我风筝给抢走了,我气的哭了半日。” “我小时候有这么调皮?”盛京意不可置信,对抢风筝这事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有一次温挽确实哭了,难哄的要命。 “对啊,最后是你把风筝还给了我,我才没哭的,只是后来生气,我把那风筝给揉碎了。”温挽回答。 说起这个,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了假山堆里,开始翻找起来。 盛京意不明所以,立马跟了过去。 “在找什么呢?”他弓着腰,陪着温挽一样在石头堆里乱看。 过了一会儿,只见温挽从一个较深的石头缝里拿出一个被揉碎的风筝,上头的色彩早已褪去,只有浅淡的灰白色。 “想起当初我特别生气,便把风筝折坏压到了石头下面,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还在这里。” 温挽提起以往的事情,在盛京意看来,过去尔尔不过十余载,以往只是好似在昨日。 他拿起那只风筝,忽地苦笑出声。 “真怀念那时的日子,大家都无忧无虑的。”他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风筝给展开了,中间一点还未褪色,保留着红黄交织的画面。 这只风筝,还是他的表姑亲手做给他和温挽玩的。 “走吧。”他见温挽看着风筝愣住,于是提议离开此地,顺带将风筝还给了她。 温挽接过风筝,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再往里面,二人先是经过了大厅,又经过了温挽外公的书房,最后来到一间院落外。 清繁院的牌匾,依旧在上头挂着,字迹飞扬,一瞧便知一字千金,价值不菲。 “听闻这字是姑祖父亲自写给姑姑的。”盛京意见气氛冷落,便提了一嘴,又小心翼翼的观察温挽的表情。 温挽点了点头,依稀记得听姆妈说过。 “姆妈很是喜欢这个院子,便照了这个院子在余州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也叫清繁院,就是我如今住的地儿。” 她推开门,里头种了棵大大的木棉树,由于疏于打理,树周遭已经生了一些杂草。 “院子都是一月一打理,府里的人都老了,便没叫他们打理的那么勤快。”盛京意立刻解释道。 当初他没想过往胡家老宅多派些人手,可当初府中老人坚持有他们便够了,于是他也只能尊重大家的意愿,没再叫新人进来。 虽说前院被打理的很好,可难免后院疏忽,就好比这棵木棉树,周遭生了许多杂草。 “没关系,都没人住了,也难免会疏忽。”温挽干笑两声缓解了对方的尴尬。 随后往屋里走去。 一推门,一股陈旧的腐味扑面而来,这是太久无人居住才有的气息,温挽被呛得捂住了口鼻。 通了好一会儿的风,才敢将手拿下来。 “有些怀念,便来看看,一会儿就走。”她冲盛京意说道,说完就往屋里走。 她记得以前小时候睡在外祖家,外祖家的床软软的,又暖和,每日一睁眼便能瞧见柜子上一排的古董花瓶,和琳琅满目属于她姆妈的珠宝。 如今,这些辉煌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空荡的屋子。 温挽默了一瞬,随后冲盛京意开口:“走吧表哥,时间也不早了。” 盛京意应了一声,探究的往里头看了眼,便也跟着温挽的步伐出去了。 刚到门口,迎面遇上了一个老婆子,对方手里拿着清洁工具,见到温挽那一刻,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小姐。”她喃喃的喊了一声,误以为眼花见到了胡芷芙。 “廖姨,您在干什么呢?这是表姑的女儿,不是表姑。”他上前提醒,主要也是怕对方勾起温挽的伤心事,所以想让对方别再提起。 廖姨肉眼可见的失望,随后又凑近了温挽,将她看了个仔细。 “真像啊,和你的姆妈。”廖姨说道,试图伸手在温挽的脸上捏那么一把。 还是盛京意,制止住了对方:“好了廖姨,天色晚了我带表妹回去,您要打扫趁着现在,免得天黑了您摔着。” 廖姨抬眼看了他,点了点头,放二人离去。 出了门,温挽才问盛京意,方才的情况:“方才,你为什么拦着廖姨?” 说到这个,盛京意叹息一声,回答了她的疑惑:“这廖姨是姑祖母的陪嫁丫鬟,也就是我们盛家的丫鬟,还是你姆妈的奶娘,当年胡家被抄,姑祖母和姑祖父双双出事,廖姨便浑浑噩噩,有些神志不清了,方才我看她将你认错,怕她一时发起疯来,伤了你,这才拉着你离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温挽回头看了清繁院一眼,又同盛京意说:“倒是个可怜人。” 盛京意带着她回去。 而盛公馆内,霍承邺因为对方陪着盛京意去胡氏老宅这事正醋意大发,眼看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正按捺不住寂寞想出去找时,就听到了汽车的动静。 第160章 给霍驹行下了命令 吓得他赶紧往自己房间走去。 只是步子实在是慢,不一会儿,温挽便进了门,看见他落荒而逃的身影。 “少帅,你还不休息吗?”温挽叫住了他,从盛京意身旁径直朝着他走去,又到了霍承邺面前。 对方愣了愣,随后才回答:“我瞧着今夜月色不错,叫阿诚带我出来看看。” 许是这个借口太过拙劣,盛京意一下便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和霍承邺说道:“少帅,你房间有一个大露台,是正好能瞧见月亮的,在那儿看,比在花园看要舒服的多。” 霍承邺有些尴尬,只干笑两声,表示自己不知道。 温挽也没多想,见阿诚他们上了楼,于是自己便扶着对方往楼上走去。 “你这身体,得好好静养,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军营的事情。”温挽好心提示。 对方却抬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显然是对她独自去老宅的事情不开心。 “今日去老宅,都看了些什么?”他语气里带了些醋意。 温挽有些惊讶对方话题的转变,但随后还是认真思考了回答:“无非是以前的老房子,不是真的去看房子,多是去里头找儿时的记忆。” “那你可想起什么好玩的了?可以和我说说吗?”霍承邺又问。 温挽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小时候和表哥一起放风筝,玩闹,还有我姆妈那些回忆。” 原本,霍承邺听到表哥二字,生气的要命,手都不自觉攥紧,可又听到她的姆妈,这才促使他冷静了下来。 “看来,你们小时候感情还不错?”霍承邺反问。 温挽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盛京意,只点了点头。 起码在她的眼中,儿时那会儿,算是不错。 霍承邺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便到了他房间门口。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今日辛苦你了。”霍承邺轻声细语的同她开口,又因为比她高上不少,此时一只大手正摩挲着她的后脖颈,像抓小猫那样。 温挽应下,嘱咐他好生休息后,便离开了。 见温挽身影消失在长廊之中,霍承邺几乎是立刻便退回了房间,顺带将门关了起来。 “少帅,您回来了,属下还以为您会和温小姐多说会儿话。”阿诚见他进来,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去搀扶他,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霍承邺摆摆手,问他:“电话和无线电安装的怎么样了?可有人瞧见?” 阿诚摇了摇头,回答:“属下做的很隐秘,无线电已经安装好了,就是电话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毕竟想从盛公馆悄无声息的安装一条电话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霍承邺点点头,走到了无线电旁边,见江舟在调试,于是立马下发了第一条命令:“给如今在宛陵的霍驹行发电报,告知对方不暴露身份的将白小姐带来绩溪。” 江舟愣了一瞬,又将方才的命令在心中默念一遍后,便手速飞快的发起了电报来。 做好这些,霍承邺才安心的躺在床上。 他叫霍驹行带白霜雪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将白霜雪作为要挟白峥嵘的一颗棋子,第二点,白霜雪是盛京意的未婚妻,如此一来,也能叫温挽与他走得远些,免得温挽被那流氓似的表哥给骗了去。 就这样煎熬了几日。 其间,每当吃饱喝足,盛京意便要带着温挽四处溜达,这让只能静养的霍承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日盼望的就是霍驹行能够带着白霜雪尽快来到绩溪,打破这一局面。 上天如了他的意,在他休养的第七日,便提前有霍驹行的亲卫,也就是阿蒋前来给霍承邺汇报了。 “叩叩叩......” 门被敲响,阿诚和江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便去开门。 瞧见是阿蒋,阿诚十分惊喜:“你小子,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还有一日吗?” 二人从小便在亲卫营一起训练,一起长大,如今虽各归各主,可关系却从未有所减淡。 “嘘,二少帅叫我先来给大少帅汇报情况,你别捣乱,等我汇报完,咱们再说。”说着,阿蒋轻轻推了他一把,径直朝着霍承邺所在的地方走去。 来到对方面前,阿蒋先是敬了军礼,这才开口汇报:“报告长官,少帅如今离绩溪还有半日路程,估计今天夜里会到,明日就会带着白小姐来盛公馆见老爷子。 二少帅如今的身份是胡家偏房的少爷,温小姐就是盛家小姐,也是他的未婚妻,他叫您尽快编撰一个身份,以免明日露馅。” 阿蒋不明白霍承邺与温挽之间的事情,只说的从容,再看远处的阿诚,早已吓得诚惶诚恐,就怕霍承邺一个发火,将阿蒋给打一顿丢出去。 好在,霍承邺表面表现的并未动怒,只是咬紧了牙关,回复阿蒋的话:“事情我已经知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阿蒋点了点头,总觉得霍承邺语气怪异,可却并未多想,拍了拍阿诚便离开了此地。 人一走,门一关上,霍承邺便将手中的茶杯砸了个粉碎。 “什么时候,都轮得到他来做主了,如今更是踩在我的头上,教我做起事来!”他气愤不已。 “少帅,勿要动怒,和他起冲突岂不是正如他意。”江舟弯下身子将碎裂的茶杯捡起,又劝霍承邺。 经江舟这样一说,霍承邺冷静了一些,可心里头仍是有一团火在不断升腾。 “少帅,您手流血了,别动。”阿诚不知何时瞧见了,过去拿了纱布和消毒水便给对方处理伤口。 许是消毒水带来的疼痛感,让霍承邺方才乱了的心安稳了不少,也明白是自己太过冲动。 “温小姐呢?”霍承邺问了一嘴。 今天到现在,他还没见到温挽。 “好像是盛京意带小姐去河边抓鱼去了。”江舟有些印象,早上他去拿早饭的时候,偶然听照顾温挽起居的人提过一嘴。 只是他也不确定,便说了句好像。 第161章 我是坏人,还爱我吗 听到江舟的描述,霍承邺又气的不轻,只对自己这副身子感到不争气,不过好在数日修养,让他恢复了不少,如今早已行动自如,不需要搀扶。 只是若要带兵打仗,恐怕还不太行。 等到下午日落,霍承邺坐在阳台看风景时,才看到了温挽与盛京意二人一同回来,肖潇跟在二人身后,手上是一篓子鱼。 见到霍承邺,温挽在下头同他招了招手,随后便抛开盛京意上了楼,到他房间门口敲门。 门没锁,所以温挽敲了一下门后,便自己进去了。 显然,霍承邺知道她要来,提前叫江舟和阿诚回去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坐着,显得十分落寞冷清。 “你来了?”感受到温挽的动静,霍承邺回过头,冲她一笑,却并未起身相迎。 温挽走过去,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条薄毯,在霍承邺身前第一时间时,便将毯子盖到他的身上。 “太阳都落山了,你坐在外头要记得盖毯子,免得受了凉。”她耐心叮嘱,将毯子认真的铺好后才起身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你,这几天,和他玩得开心吗?”见温挽坐下,霍承邺忽然发问。 温挽顿了一顿,虽说她看似每日跟着盛京意四处玩乐,可却也在熟悉绩溪的地形,只是她谁都没说。 于是回答道:“还行,以往在余州不曾这样玩乐,如今体会到了,确实新鲜。” 提到余州,霍承邺想起她在乡下的日子,那儿交通不便,又人烟稀少,温挽自幼当时受过苦的。 他理所应当的这样想着。 就见他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了下来,转而盖到温挽腿上。 “我是男人,风吹个几阵都没事,你今天下了河,要是再受一下凉,就会生病。”他蹲在温挽身前,一双大手搭在她的腿上,说话时一双眼睛就盯着她看。 满目真诚。 温挽被他盯得发毛,双手不自觉握紧,下意识想逃离。 “我可以看看你小腿的伤吗?”他冲温挽开口。 听到这个,温挽脸上的表情显然松了一些,身子也下意识靠住了椅背。 所以,在霍承邺第二次问的时候,她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就见霍承邺粗粝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几乎及地的裙摆往上撩起,温挽坐在上首,感觉既羞又痒,羞的是脸颊,痒的是小腿被他轻轻抚摸过的每一处肌肤。 “这儿,还疼吗?”霍承邺的动作停了下来,方才还在撩动裙摆的手朝着对方小腿处那条细长的伤疤处。 温挽低头一看,是当初刚见面时,霍承邺审问她留下的痕迹,经过时间的洗礼,此时这条伤疤早就不明显了,只是仍然有淡淡的痕迹。 温挽摇了摇头,表示不疼。 许是愧疚,霍承邺低头,将她的小腿往上抬了一些,动作温柔的亲吻了她的伤疤。 “对不起,当时是我太冲动了,不小心伤害了你。”他道了歉,将对方的腿放下,拿毯子将其盖得严严实实。 温挽看着被覆盖上的伤疤,怔愣了一瞬,或许,她和霍承邺的羁绊,就是从那条伤疤开始。 他性情阴晴不定,而她一无所有,除了利用自己,没别的东西,于是拼尽了手段将这位高岭之花变得如今心甘情愿的匍匐在自己脚下。 她将目光放在了面前还蹲着的霍承邺身上。 问他:“少帅,你刚才的动作,除了道歉,是不是还包含了爱意?” 她问的十分直白。 哪知,霍承邺竟是丝毫不避讳她投来的审视目光,迎着对方,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双手,回答:“是爱,爱你温挽。” 温挽脸颊微红,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表达。 于是又问他:“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是个坏人,对你只有利用呢?还会爱我吗?” 霍承邺起身,手霜抓住她坐着的座椅把手,朝她凑近,又轻声问她:“可以亲吗?” 温挽不假思索的点头,微微将下巴抬起,有些迎合的意味。 对方见此,顿了顿,随后便是不假思索的亲吻了下去。 二人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双方心脏跳动的声音,舌唇交织,在尝饱了滋味后,霍承邺才往后退却一步,结束了这段纠缠。 “这是我给你的回答,如果你和你说的话一样,那我也会义无反顾的亲吻你,爱惜你。”他认真且坚定的回答,让温挽的心有片刻的动摇。 “好。”温挽冲他一笑,应了下来。 “走,吃饭去。”霍承邺看了眼腕表,发现到了晚宴时间,于是朝着温挽伸出手。 就见温挽将手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却又因为他的力,倒在了他的怀中。 她抬眸,一双眼就这样水汪汪的看着他,看的他不好意思,主动松了手,将人扶正。 “走吧。”他不自然的快了一步往前。 温挽勾起唇角,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了楼下。 餐厅内,一行人早已坐好,就等着温挽和霍承邺来,盛老爷子瞧见温挽立马招手让人过来。 “挽挽,听京意说,今日这全鱼宴里的鱼有一半是你抓的?”老爷子笑着问,指了指餐桌上被做成各种美食的鱼。 温挽谦虚回答:“从前在乡下跟着管茶的伯伯学了一些抓鱼的手段,今日也是碰巧遇上了,再说表哥带我去的那条河清澈干净,那鱼儿躲都躲不掉,怎么可能会抓不住。” 听她的回答,盛老爷子笑了笑,叫二人赶紧落座。 温挽与霍承邺来得晚,所以坐到了一块,只是如今的她仍然是霍驹行名义的未婚妻,二人也并未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吃了饭,盛京意本想带着温挽去夜总会玩玩,哪知却被霍承邺叫住。 “温挽,今日驹行来了消息。”他特意说的大声,也是借用霍驹行的身份想让盛京意知难而退。 听到霍驹行,温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不明的看着对方。 “他有事和你说。”站在楼梯口的人又附加了一句。 温挽这才看向盛京意,抱歉的开口:“表哥,今日有事,咱们改日再去吧。” 第162章 来找未婚妻 被温挽拒绝后,盛京意肉眼可见的失落,面上带着笑,只一个人往外头走去。 见状,霍承邺很是高兴,只是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带着温挽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进了房间,霍承邺才将阿蒋带来的消息一一道明。 听到霍驹行的那点小心思,温挽蹙了蹙眉,都如今这种局势了,对方竟然还不忘记占她便宜。 “那你呢?打算成为哪家的公子?”温挽开口关心了一下自己身前的醋坛子。 霍承邺愣了一会儿,确实也没想好。 经过温挽提醒,才开始琢磨自己的身份到底该是什么才合适。 想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般,才开口同温挽道:“若我记得没错,盛家也是百年世家,分支也多,不如我就当自幼寄养在盛家的表少爷吧。” 温挽有些懵,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了对方的话:“那如此算来,我得改口叫盛京意叫哥哥,叫你表哥。” 霍承邺仔细琢磨了她说的,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了头。 温挽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无奈。 “好的表哥。”温挽戏谑一笑,继而冲她挑眉道:“我先回房休息了,今日捉了一天的鱼,实在是精疲力竭,若还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霍承邺见她神情疲惫,不得已放人离开,只交代人好好休息。 温挽应下,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一直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温挽才感觉身子放松了下来,只闭着眼享受此刻。 而她的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今日霍承邺亲吻她伤疤的画面。 顿时,她的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清醒了过来,随后又透过水面,看到了清澈沐浴水下那双白皙的双腿,以及腿上浅淡的伤疤。 许是越想越觉得心烦,温挽干脆快速擦洗了身子,从浴缸中爬了出来,换上了睡衣。 这一点,她对盛家十分感谢,她到的第一天就安排到了最大的一间客房,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佣人贴心的为她换了新的被褥床单,以及准备了全新的睡衣,都是百货大楼里的高档货,温挽一眼便看出,是盛家对她足够用心,足够重视。 夜里,她躺在床榻上,原着窗台的玻璃门没关,温挽索性屋子里点了熏香,用来防止蚊虫进入。 也是熏香的味道过于重,温挽在床上辗转难眠,最终又坐了起来。 也是坐起来的刹那,她感受到了窗台外似乎有什么动静,这让她受了惊,要知道前几日她都是要入睡时才会关窗,而且就算是哪日她忘了关窗,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歹人进入。 如今外头的动静实在诡异,让她裹紧了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台外头。 借着月光,温挽看到了一个倒影,也让她确定了,如今外头站着的,是个人。 她害怕极了,迅速爬到一旁的床头柜旁拿了那把日式手枪出来,朝着窗台比对着。 外头又响动了一会儿,那边的人似乎是站稳了,呼出了一口气,随后朝着房间里小声喊了一句。 “未婚妻,别拿枪指着我。” 是霍驹行,她似乎很了解温挽的那套流程,还没进来,便先给了提示。 果然,温挽立马放下了手枪,将床边的小灯给按开了。 想到霍承邺的话,温挽对于其中一点很是不明白,于是等人进屋后,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你不在宛陵好好养伤,带着白小姐来绩溪做什么?” 说话间,温挽坐在了沙发上,顺带给自己倒了杯水。 霍驹行像是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家,学着温挽,有模有样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喝过水后,这才有功夫回温挽的话:“我也不想来,谁叫霍旅长发话了呢。” 他语气酸酸的,霍旅长指的是霍承邺,很不满对方给他下的命令,可转念一想,温挽在绩溪,他干脆就带着人来了。 这不今日才刚到,他便迫不及待的寻了个墙矮的地儿翻进了盛公馆,如今又进了温挽的房间,与她面对面坐着。 “你说,是霍承邺?”温挽讶异,放下手中的水杯。 “除了他,整个绩溪还有谁能拿我当副官用。”他语气中满满怨气,脸上却又写满了傲娇。 温挽不搭理他,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你们两兄弟还真是巧,都受了一身伤,如果不是遇到我,恐怕你们两个人都得死在这儿。” 霍驹行笑了,举杯冲温挽道谢:“那还是要谢谢我的未婚妻,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未来的叔子。” 他的话,让温挽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有了送客的心思。 “二少帅有闲工夫和我在这儿闲聊,不如回去办点正经事。”温挽站起身,背对着他,显然不想再与他交流。 霍驹行又起身,见对方如此,他也只能识趣的离开。 “未婚妻,明天见,他应该和你说了,我们各自的身份,记得提醒一下盛家公子。”他提醒了一句,便转身从窗台离开了。 等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温挽才回头,只有一只水杯还静静的躺着,以及风吹过来掀起的窗帘发出阵阵声响。 温挽熄了熏香,过去将玻璃门锁上,这才安心躺了回去。 安静的环境让她很快便入了眠,等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九点了,正是早餐时间。 温挽刚坐起来,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十分好奇,毕竟平日没人会这个点来敲门,于是披了件外套便立刻去开门了。 门打开那一瞬,温挽几乎愣住。 她没想到,霍驹行早早的将冷冬给她送了过来。 她拉着人进门,赶紧问营地那边的情况:“冷冬,你怎么来了?应容呢?那日你们可遇到皖军了?” 冷冬一一回答:“二少帅带我过来的,想来小姐您一个人在绩溪,怕您身边没个人保护您,而应容陪着阿贤副官在坚守营地,当初我们分散后,没多久就听到皖军的动静,好在我们离营地近,匆匆回去找寻救兵,只是后来一直没找到您的身影,还以为您出事了,直到大少帅打了电话过来,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第163章 定的奶油蛋糕 温挽听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又问:“吃过早饭吗?二少帅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冷冬抿唇回答:“还没吃,少帅和白小姐他们中午前过来。” 听冷冬的话,温挽不禁抱怨起来:“也真是的,叫你来那么早,饭都舍不得给你吃一顿。” 她说的是霍驹行,只见她迅速换了衣服,带着冷冬去了餐厅。 恰巧一家人都在,温挽便叫冷冬在自己身旁坐下。 “不用拘谨,都是自家人。”她先同冷冬开口,再转头看向盛老爷子:“姥爷,这是余州我院内的人,今儿来得早,还没吃早饭。” 老爷子自然不会说什么,摆了摆手,看着温挽的方向开口:“既然没吃,叫佣人给添双筷子,一起吃了。” 温挽点头应下,回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佣人,叫对方取了碗筷来。 等一切做好,老爷子这才动筷,众人也跟着动筷。 吃到一半,老爷子不经意的开口喊了身旁的盛京意一句。 只见对方立马放下筷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听说,白家那小丫头昨夜来绩溪了。” 老爷子话语平静,说完还在喝着粥,只显然只是简单的过问。 除却他外,其余人手上的动作皆慢了下来,心中藏事,各怀鬼胎。 盛京意自知这事瞒不过老爷子,干脆点头应道:“是的,白霜雪的部下和霍家二少帅的部下一同前来,如今下榻在绩溪大酒店中,想必正午前会来拜见您。” 霍承邺同温挽说过后也没忘记通知盛京意,所以如今的他是知情的。 老爷子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粥里,眼神没分给盛京意,却还在喋喋不休。 “白家小丫头是你阿爸定的未婚妻,不管你这两年如何在外头玩,该给人家的体面还是得给,毕竟她阿爸是白峥嵘。” 这话说出来,无疑是在敲打对方了。 盛京意没反驳,眼神迅速扫过餐桌上的众人,无意间瞥到温挽略有空洞的眼神,又多看了一眼。 “好的爷爷,明日给她办个欢迎宴。”盛京意开口道。 老爷子这才点点头,有些欣慰的开口:“这还差不多。” 用过早餐后,众人四散开来,老爷子去外头花园和周管家逗鸟,盛京意则带着肖潇去准备一些白霜雪来时需要的东西,温挽则跟着霍承邺去了他的房间,两人在阳台上喝咖啡,晒太阳。 “也是难得,你今日没跟着盛公子出门去。” 霍承邺将阿诚买来的奶油蛋糕拿了过来,蛋糕上的裱花精致,温挽一看就知道是对方提前定的。 于是问了对方一句:“怎么,提前那么早就知道我今天不出去。” 温挽总感觉眼前之人满肚子坏水儿,比如她昨日才知道是霍承邺通知的霍驹行前来。 “昨日收到消息,霍驹行带着白小姐到了绩溪,想来今日就会来盛府,盛公子应是走不开的,就定了个蛋糕。”霍承邺说着,便将蛋糕插上了蜡烛,等风停了才拿出打火机点上火。 “来,许个愿。”他冲温挽的方向又说了一句,手却细心的一直挡着蜡烛,怕风给吹灭了。 温挽回头,先是看到蛋糕和他挡风的动作,随后才将目光放到他身上,问:“又不是谁生日,怎的还要许愿。” 霍承邺淡淡一笑,解释道:“寓意好,快许一个吧。” 看着快要燃尽的蜡烛,温挽这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的许起愿望来。 “我希望,少帅一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快速说完,她便睁开眼,将几乎见底的蜡烛给吹灭了去。 “你的愿望,就只有这一个?”他看着温挽松懈的神情,忍不住问出了口。 温挽不疑有他的点头,毕竟如今的情况,只有霍承邺不倒下,才能帮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看到温挽的回答,霍承邺十分欣慰,给她切了最漂亮的一块蛋糕到盘子里,递到她面前。 温挽接过蛋糕,只是敷衍的吃了几口,毕竟才吃过早餐没两个小时,此时的她还不大饿。 “是不喜欢?”霍承邺看着对方盘子里剩的一半蛋糕,以为是不合胃口。 温挽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手中剩的蛋糕,只借口是早餐吃得太饱。 “今天盛家要接待白小姐,想来你和她不待见,下午我带你出去吃如何?”霍承邺放下自己手中的空盘,又朝着温挽发问。 对于这个提议,温挽自然没什么意见,白小姐她见过两次,两次都很不愉快,干脆不去惹人厌,于是想也没想的同意了。 二人趁着白霜雪和霍驹行没来前出了门,盛家给温挽安排了司机,所以去哪儿都方便,只需温挽一声令下。 这几日的游玩,让温挽对绩溪十分熟悉,想着好吃的餐厅都在一处,索性带着霍承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坐着。 高台之上,温挽包了场,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俯瞰着城内的光景。 “那一处,是城南,也通往本地最大的苍岚山,那一处,是我们进城的地方,也是和宛陵的重要接口处,那处是城北边,是平民区,还有个贫民窟。” 温挽给霍承邺指着,她知晓这几日对方一直在养伤,想必没有出过门,也不了解绩溪如今的情况。 霍承邺随着她指的地方看着,随后是一阵沉默,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然而,沉默的不止他,还有温挽,心里头也有一件事环绕,只是她不确信,所以不敢说出来。 只见霍承邺站起身,走到围栏边,问了温挽一个问题。 “不知你可否听过一个传说。” 温挽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不知对方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样,索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见对方摇头摇头,霍承邺才开口:“听闻当年摄政王为了维护皇族,在各地留了一批宝藏,其余几处少些的宝藏皆以被军阀找了出来私吞了去或者以此发家,唯有绩溪那批最大最丰厚的宝藏迟迟没有被白峥嵘找见,便有传言说那批宝藏根本不存在,那只是朝廷留给军阀的一个幌子,用来拖延时间反抗朝廷的时间。” 说完,他看着温挽,问:“挽挽,你觉得呢?” 第164章 东瀛菜系 温挽所想,不过如此。 只是对于宝藏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见到那批宝藏的影子,或许早被人搜刮了去,或许压根就没有。 “或许,真的有这回事,只是希望渺茫。”温挽回答。 不知不觉,二人就坐到了下午,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霍承邺才提起去吃饭的事情。 “我定了餐厅,听说是一家东瀛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下楼时,才想起这茬,于是回头问对方。 温挽随着他的步伐停了下来,随后道:“吃的惯。” “不必迁就我,若是吃不惯,我重新定。”霍承邺看着她,忧心是她不好意思说,昨日定的时候,便没想到这茬,他只在心里埋怨自己粗心。 温挽自然不是迁就她,以往她宴请天南地北的客人,有的人爱西餐,有的人爱中餐,其中不乏对东瀛菜中意的,她也陪着吃了几回,不算特别喜欢,但吃还是可以的。 况且如今这个点了,温挽也不想麻烦对方再重新定餐厅,索性回答吃得惯。 “你不在余州的日子,我去东瀛人开的餐厅吃过两次,还可以。”她随意编了个借口。 见她这样说,霍承邺才放心下来,于是朝着对方伸出手道:“我扶着你,这儿楼梯抖。” 他的掌心宽厚,此时放在温挽面前,有种异样的安全感。 她朝着对方伸手,手心渗出了点薄汗,有些粘腻,可二人谁都舍不得放手,徒步走了一路,到了店门口,这才松开手。 服务生瞧见霍承邺,立马迎了上来。 “请问先生有预定吗?”对方身着和服,脚踩木屐,走起路来发出哒哒的声音,国语说的也十分流利,温挽只听出了些许东瀛口音。 “霍。”他开口道。 对方听后,立马在脸上挂起了微笑,做出请的手势:“原来是霍先生,请跟在下来。” 穿过一小片竹林,和一个长长的廊道后,对方带着二人到了雅间,将门推开后,做出请的手势。 “霍先生,这位是松下先生。”服务生示意二人看向雅间内,就见一个光头男人穿着传统的东瀛服饰跪坐在雅间正中央,见霍承邺与温挽,便做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松下先生是我们东瀛很出名的厨师,曾经为天皇陛下做过晚宴,今日便由松下先生为您制作晚餐,还请二位好好享受今晚的美好时光。” 那服务生介绍完,将人请进去后,便关了门离去。 温挽与霍承邺并排坐在松下先生面前,中间隔了一张长桌,上头有炭火,有小锅,有烤架,有铁盘,还有一些温挽叫不出名字的鱼类。 “霍先生,您好。”松下先生坐的端正,先同霍承邺打了招呼,这才看向温挽:“美丽的小姐,您好。” 对于松下的招呼,二人只是微微颔首,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小锅内的汤还在咕噜冒泡。 于是同二人打过招呼后,对方开始了制作今晚的菜品。 过了一会儿,就见松下摆了两个小碗到二人面前。 “这道是茶碗蒸。”松下先生指着碗中的食物给二人介绍:“这道菜用了蒸蛋,和我们东瀛螃蟹的蟹腿相融合,底部放了些许在下秘制的梅子酱,二位可以尝尝。” 温挽接过对方递来的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蟹腿和蒸蛋融合的恰到好处,底部的梅子酱更锦上添花,让这碗茶碗蒸风味独特,又解了腻。 温挽冲霍承邺点头,表示还不错。 见温挽吃的开心,霍承邺也开心,叫松下继续。 见二位满意,松下做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很快,第二道菜就上了上来。 是东瀛鲍鱼配鱼子酱,鲍鱼口感弹牙,鱼子酱一口下去似乎在口腔中爆汁,无论是口味还是食材,都是独一的风味。 香煎和牛,盐焗午鱼,寿司,凉拌赤贝,海鲜饭,招牌天妇罗。 除却前两道和天妇罗,其余的都不大合温挽的胃口,也和一些生食有关,让温挽觉得难以下咽,也就没吃饱。 晚餐结束,松下先生坐了起来,给二人递了最后的烧酒。 “这是在下研究的烧酒,不知道是否合胃口,还请二位品鉴。”对方姿态做的极低,温挽也很不习惯东瀛人一顿饭下来不停的鞠躬,只接过酒抿了一小口。 辛辣灼烧感在口腔蔓延,温挽蹙眉,觉得这是她们白酒掺水后的口感,十分劣质。 “抱歉,不大喝的惯。”温挽将酒杯推了回去,也给这顿饭画上了一个难堪的句号。 同样的,一旁的霍承邺也是这副面孔,觉得这酒和家中的白酒比起来,简直差了不要太多,不过他比温挽要不给对方面子些,直接将口中的酒吐到了碗里,很显然的表明不爱喝。 松下看的有些尴尬。 “我们有哪些不足,还请霍先生多多提议。”松下不明白,自己的烧酒在东瀛基本都是被哄抢而空的存在,如今却被人嫌弃,竟一口都没喝下去。 “松下先生,有空尝尝我们国家的白酒,”霍承邺提议,随后拉着温挽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二人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盛京意的声音,一旁的女人声音霍承邺不认识,可温挽却知道,是白霜雪。 温挽下意识将面罩取出来戴上,白霜雪是皖军的大小姐,被她看见长相,总是不好的。 霍承邺有些奇怪,便问她:“见盛京意,你戴面罩做什么?” 他不解,正欲帮温挽解开,却被她的手按住。 “白小姐,我与她见过两次,有些冲突。”温挽解释道。 霍承邺这才松开手。 二人走出门去。 恰好见到盛京意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让温挽和霍承邺惊讶的是,霍驹行竟也在,三人显然是刚吃好,白霜雪此时挽着盛京意的胳膊,十分亲昵。 “妹妹。”盛京意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撇开白霜雪的手朝着温挽这边飞奔而来。 温挽猛的吸了口气,抬头却对上了霍驹行的目光。 第165章 有话和他说 “表哥和妹妹也在,真是好巧。”盛京意开口道,同时也走到了温挽身边。 然而,见到了温挽的白霜雪直接蹙起了眉头。 “盛京意,你是说她是你的妹妹?”白霜雪语气傲人,显然对温挽前几天抢她衣服的事情很生气,恰巧今日的温挽又穿了那件。 “白霜雪,怎么说话的,对我妹妹放尊重点。” 盛京意的语气,不难看出他对于这个未婚妻不是很满意。 白霜雪气的咬紧牙关,随后将目光挪向了盛京意:“盛京意,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后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不是你妹妹!” 她强调自己的地位,尽管盛京意身旁之人是他的妹妹,也不行。 盛京意被她弄得很烦,干脆拉着温挽离开。 只是刚抬脚,就被霍驹行叫住了。 “盛哥,我有些事情,想和薇薇说。”他故意借口留下温挽,想与之独处。 盛京意明白其中道理,也知道温挽与他的身份,看了眼温挽,见对方没什么意见后,便松开了手。 只是盛京意不明白,明明她与霍二少帅有婚约,今日却避而不迎接。 霍驹行走向了温挽,故意当着霍承邺的面揽住对方的腰,故作亲昵的姿态。 “未婚妻,好久不见。” 其实说久也不算,不过十天左右,只是他故意这样说给霍承邺听,又悄悄用余光观察对方的反应。 而温挽,见对方的动作,又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只往一旁挪了些,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有什么话,我们去那边说。”恰好温挽也有话想问他,干脆将人叫到别处去,以免在这儿碍事。 听了温挽的话,就见霍驹行脸上扬着笑,跟着温挽离去的步伐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也将霍承邺气得不轻。 到了一处无人的花园,温挽邀对方坐下。 霍驹行十分懂事,坐在温挽对面,又叫路过的服务生端茶水来。 “你用的什么法子,叫白霜雪跟你来的?”对于这件事,温挽很是好奇,只看着对方的眼睛,似有戏谑。 怀疑霍驹行用他那张俊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挽这样看我是何意?”霍驹行语气调侃,又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开口道:“都将我看的不好意思了。” “别装你这副模样。”温挽微微蹙眉,故作要走的样子。 “我说,我说。”他忙拉住对方的手,安抚着温挽坐下,这才开始娓娓道来:“当时收到电报后,我便叫阿蒋去查了白霜雪的行踪,去了那家她常去的夜总会和她认识,随后便故意透露身份,和盛京意回绩溪的事情。” 他说着,停顿一下,又点了一下盛京意和白霜雪如今的关系:“原本白家是不大瞧的上这桩婚约,但是盛家财富这些年迅速积累,可以说若是盛家有一夺皖安省之意,那可谓是轻而易举,盛家最不缺钱,所以自然不乏招兵买马的钱。 也是这个原因,白家开始重视起来,盛京意的地位更是随着盛家生意水涨船高,白霜雪嫁给他,可以说高攀,白峥嵘便催促白霜雪尽快和盛京意培养感情,而白霜雪又是个傲性子,觉得该骑盛京意一头,就像你方才瞧见的,她丝毫不给盛京意面子。” 温挽认真听完后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如今这些关系缘由。 随后便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霍驹行发问:“你们兄弟二人,肯定不止故意带白家小姐来这么简单吧。” 茶水端了过来,霍驹行没急着回答温挽的问题。 只等人走后,才回答:“阿挽,怎么不问他?” 这个“他”很有深意,像说霍承邺,又像说盛京意,或许是从今日的事情和霍承邺叫他带白霜雪来这件事上,看出了些许几人关系的旖旎。 温挽瞪他一眼,又是那套威胁的动作:“不说我走了。” 霍驹行,忙拉住她。 “阿挽,你这套也就对我有用。”他有些无奈,只得乖乖回答:“你大概也听过绩溪有宝藏这件事,不是秘密,不止我们霍家,皖安白家,北方顾家还有滇南和黔州可都知道。” 温挽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 霍驹行松了口气,打量了一番周遭,确定无人后,才开口解释:“此行过来,目的将白霜雪困在绩溪当质子,还有就是秘密寻找宝藏的事情,只是这么多年了,白家没找到,我们也不抱希望,如今更重要的,是等余州的援军过来。 宛陵基本宣布属于霍家,就看绩溪能否一举拿下了。” 温挽面色凝重的起身,霍驹行以为是她要走,立马拦住。 “阿挽。” 他叫住了正在思考事情的温挽。 对方抬起头,与他对视上,他威严的神情仿佛让温挽见到了前世的人,于是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 哪知踩到了裙摆,眼看着往后跌去,霍驹行立马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一把拽了回来。 待站稳后,温挽几乎是立刻便脱离了对方的怀抱,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多谢,方才在想事情。”温挽回答。 眼看时间不早了,便叫霍驹行回去。 本以为人都走了,只等二人出了餐厅门,才发现霍承邺还在路边等着,此时正倚在汽车边,手里拿了一支雪茄。 见温挽来,立马将雪茄丢掉,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没事吧?”他忽略掉霍驹行,直接询问温挽。 温挽摇了摇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霍驹行,觉得有些尴尬。 “那回去。”他扶着温挽的肩往车旁走。 霍驹行自然不希望他那么简单将人带走,只一把拽住霍承邺扶着温挽的那只手,咬牙切齿的开口:“少帅这是何意,当街抢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 霍承邺将人甩开,睨了他一眼,耍起了赖皮:“若按绩溪的辈分,我接自己的妹妹,有何不可?” 这一番发言,将霍驹行气的青筋凸起,也没希望温挽能跟着自己走,干脆不问,放二人离开。 上车后,温挽偏头看了眼还在原地之人,心中叹息一声后,才收回了目光。 第166章 坐实身份 然而,听了霍驹行那番话后的温挽,回去后根本就睡不好觉,她脑中全是有关宝藏的事情。 同样,她又想起了胡家惨遭灭门的事情。 “这其中,是否有所关联呢?”她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凝重。 可这也是她的猜测,事情的真相,或许要等她问问盛老爷子,他既然能拿到另一块玉佩,自然也有别的手段可以打听到以往的事情。 今生与以往不同,前世的她太过懦弱,可谓是自身难保,更别说查清楚胡家灭门的事情,如今的她背靠霍家,和北方顾家,就是查不到全貌,也能知晓个大概。 带着心思,温挽沉沉睡去。 次日吃早饭时,白霜雪和霍驹行也在,显然已经在盛公馆住下了。 见温挽来,霍驹行很是殷勤的起身为她抽出自己身旁的那张椅子,也是碍于众人,温挽不得不在他身边坐下。 刚一坐下,温挽就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抬头一看,发现是霍承邺,对方坐在她对面,此时没动筷子,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将她看的不好意思。 同样看着温挽的还有白霜雪,对于温挽这戴着面罩的模样很是不解。 就见她又是鄙夷又是讥讽的朝着身旁的盛京意发问:“京意,为什么薇薇总是戴着面罩?” 她一说话,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就连老爷子也是,只是老爷子脸上透露着些许不满,许是不高兴对方那鄙夷的目光。 盛京意一时没想出个借口,便哑了口,老爷子见他迟迟不语,毫不留情的将人踹了一脚,自己解释起来。 “薇薇小时候摔到火盆里过,眼睛周围都是疤。”盛老爷子不等温挽自己找借口,便为她说了话。 温挽感激的看了眼老爷子。 白霜雪微微蹙眉,她以往从未听她的父亲提起过盛家二小姐,为了更好的了解盛家,于是又问:“既然薇薇是盛家正儿八经的小姐,为何以往从未听人提起过。” 此时,盛京意才反应过来,想起从旁处听到温挽伪造的薇薇身份,又继续为温挽找补。 “阿爸姆妈只我一个孩子,怕我孤单,便将薇薇从旁系过继来,又因为伤了脸,便一直送国外治疗和读书。” 听到盛京意的解释,白霜雪也才明白过来,明白了为什么盛薇薇这么多年是如空白一般的人存在了。 “原是过继的。”白霜雪冷不丁这么说一句,随后又小声开口:“过继的还敢这样嚣张。” 她的声音不大,恰巧饭桌上的人都能听到,大家不明白其中缘由,继而将目光放到了温挽身上。 温挽勾唇一笑,无视白霜雪的话,直接开了口:“我不过是提醒白小姐不要在宛陵过于嚣张,以免惹上不该惹的人,若我的好心是嚣张,那白小姐抢我位置,又妄图抢我看上的裙子,这等行为又是什么?” 白霜雪红了脸,随后看向温挽,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过一个过继的养女,我是盛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谁给你的资格这样和我说话?” 听她这么说,盛老爷子和盛京意毫不例外的变了脸色。 盛京意正欲发作,就听一道女声响起,透露着不可侵犯之威严:“我倒是要看看,这我还没死,盛家如今是谁当家做主。” 众人目光回头看去,就见一身正装的男人身边站着个身着绸缎旗袍的贵妇人,这方才说话之人,正是这容光焕发的贵妇人。 “姆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盛京意立刻起身。 温挽见状,也立马学着站起了身,其余的霍驹行,霍承邺也是如此,唯有盛老爷子和白霜雪还坐着。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盛家是变了天,连主母都换了,我的儿子,女儿被人按在地上欺负。” 盛母说着,朝着温挽的方向走来,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老爷子已经和舅妈说过了,我都知道,这段日子,你就是我的亲女儿,绝不叫人欺负了你去。” 温挽感激的冲对方点头。 白霜雪这时才发觉不对,忙的起身和盛母打招呼:“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面含歉意,朝着盛母的地方走去,又先后同两位长辈打了招呼:“伯父伯母,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我方才只是打个比方,没咒您的意思。” 在白霜雪眼中,盛薇薇既然是过继来的,总归是外人,她这个未来儿媳,总是要比之重要些的。 盛母却不接受她的解释,更不给她面子,反而讥讽道:“如今你与京意的婚事还没一瞥,只是个儿时的婚约,或许做不得数,何谈做一家人之说?” 白霜雪妄图挽住对方的手顿住,对于盛母的这番说辞,十分的不解。 “伯母......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盛母看着她,又揽住了温挽肩膀,开口道:“我女儿虽从小不在盛家,却也是被我们当明珠般的养着,你如今一来便说她是外人,又安的什么心思?” 盛父也不满,只是他不好说白霜雪,只将目光放到了盛京意头上,训斥道:“你妹妹不是让你的人这样糟蹋的。” 他的表妹,是温挽的姆妈,不说青梅竹马,那也是一块长大的情谊,如今她的女儿在盛家被欺负,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盛京意羞红了脸,是前所未有的窘迫,这一刻,他恨不得立马与白霜雪解除掉婚约。 “白小姐,还请你给我妹妹道歉。”盛京意发了话,目光不善的看着白霜雪。 此时,白霜雪的警卫队长站了出来,朝着盛京意道:“爷,我们小姐自幼也是被将军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便是骄纵了些;今日便由我代替小姐向盛小姐道歉。” 说罢,他便要朝着温挽道歉,哪知阿诚不知何时到了那人跟前,抬手扶住他的肩头。 盛京意听着那人的说辞,也有些恼火,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厉声训斥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若真想受罚,给我滚出去领二十军棍。” 那人被吓了一跳,又看向白霜雪。 第167章 许她是自家孩子 白霜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此时撅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看着温挽的方向,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又是经历漫长的等待后,眼看自己的亲卫要被拉出去打军棍,她不得不朝着温挽的方向做出道歉的姿势。 来了句:“对不起。”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跑去。 见状,盛母叹息一声,朝着盛京意看去,还是心软了下来,冲他开口:“去看看,别做什么傻事。” 盛京意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上了楼。 盛父盛母顺势在餐桌旁坐下,便见立刻有佣人给他们放了干净碗筷。 盛母瞥了眼餐厅,见没有外人,才拉着一旁的温挽寒暄起来:“挽挽,前几日看过你的照片,这些年不见,出落的愈发动人可爱了。” 她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温挽的头,将她的头发旅顺,目光慈爱。 温挽有些受宠若惊,只回答:“舅妈谬赞了。” 她看着温挽,眼里似藏了事儿,想起对方这么些年在乡下长大的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盛父拉住手。 “好了,孩子还没吃早餐,你拉着她说话,她怎么好意思吃。” 见他开了口,盛母这才闭起了嘴巴,又给温挽的碗中多夹了一个肥硕的虾饺,随后是关爱的眼神。 虽说温馨,可温挽却觉得不对,她舅妈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对。 分明她姆妈娘家的人每一个都对她很好,那份真情做不了假,可为什么,她在乡下十余年,却无一人来看过她? 盛家能为她存下那么多嫁妆,为何却不能到余州看她一眼,或将她救出深渊。 或许这其中,另有原因。 温挽默默将那颗虾饺吃下,随后又扬起笑看向盛母,道谢:“多谢舅妈,虾饺很好吃。” 盛母眼眶一热,觉得这孩子自幼便没了一切,只觉得她可怜,又开口道:“挽挽,别忘了这些日子你该叫我什么。” 温挽一愣,想起自己如今借用的身份,脸上又是一热,只觉得羞愧难当。 “莫要不好意思。”盛母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 只觉得温挽的手瘦瘦小小的,没什么肉,于是又说:“你这孩子太瘦了些,这两个月得在绩溪吃胖了再回去。” 温挽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盛母,怯怯的喊了一句:“姆妈。” 她喊的小声,喊完后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尽管灵魂是二十六岁的温挽,在此等场面上,依旧应付不过来。 盛母喜笑颜开,又拍了拍温挽的手,从自个儿手上褪下个玉镯子递给温挽,道:“这玉镯子,还是你舅姥姥的陪嫁,本该传给女儿,奈何盛家两代单传,这才落到了我手里头,如今你既叫了我姆妈,那也是我们盛家的孩子,这玉镯也该给你。” 温挽抬眸,就见那镯子色泽绮丽,质地细腻通透,没有丝毫绺裂;这样贵重的礼物,温挽不敢轻易收下。 只开口婉拒:“镯子贵重,您留着给日后的表嫂嫂,挽挽便不夺嫂嫂的东西了。” 她本想叫舅妈,可想到盛母的话,又想改口叫姆妈,可温挽又觉得实在是别扭,这才没了称呼,直接开口。 盛母不以为意,又道:“若日后你有了嫂嫂,姆妈再给她去寻同样好的;如今你在,便先紧着你了,都是自家孩子,不许客气。” 温挽有些无措,只看向盛老爷子。 老爷子没说话,朝着温挽挑挑眉,示意可以收下;她又看向舅舅,舅舅自然舍得,怕温挽为难害羞,也开口劝了:“挽挽,东西你就拿着,一个镯子而已。” 温挽又看了那镯子好半晌,这才难为情的接过朝着三人道了谢。 “收了盛家的镯子,就要当我们盛家的女儿了。”盛母调侃温挽,又将目光放到桌上两个面孔陌生的男人身上。 盛父注意到自己妻子的目光,也打量起二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过问:“听闻这次,霍家二位少帅也来了,想必就是您二位吧。” 对于霍家的人,盛父态度不如盛京意态度明确,盛京意想向外开辟,盛父则态度不明确,所以故意用了您以示尊敬,同时也想看看余州那位温挽的未婚夫,看看是否担当得起。 霍驹行与霍承邺几乎是同时起身,又说着几乎同样的话。 “晚辈霍家长子,霍承邺。” “晚辈霍家次子,霍驹行,也是阿挽的未婚夫。” 霍驹行要特殊些,故意借此介绍了自个儿的身份,又挑衅的看了眼霍承邺,就见对方气的咬紧牙关,很是不服。 霍驹行可不会搭理他,直起身子,走到盛父身旁,同对方伸出手:“舅舅,晚辈给您和舅妈还有爷爷带了些礼物。” 说罢,他唤了阿蒋一声。 就见阿蒋匆匆上了楼,不一会儿,便大包小包的走了下来。 “你这孩子,这样见外。”盛母责怪一声,又说:“日后都是自家人,来就别带礼物了。” 很显然,盛母对三人的关系半点也不知,电话里听得温挽将她姆妈留的玉佩送给了未婚夫,只以为二人关系好的很。 “舅妈,第一次来,又来的匆忙,只备了些能在百货大楼里买得到的,日后真的上门来,晚辈再备些好的。” 他谦虚道。 盛母的嘴角是怎么也下不来,嘴上虽说着对方不必客气,可心里却乐开了花,也高兴温挽找到个懂事故,通情理的未婚夫。 反观霍承邺,来时狼狈,不说准备了什么礼物没有,竟还在盛家白吃白住了好些日子,见霍驹行那殷勤模样,他气的脸都绿了。 盛父则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没去看那堆礼品,毕竟盛家是怎样的家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你有心了,我与老爷子还有京意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够善待挽挽这孩子,否则,我们就是抢,也得将人抢回来。” 他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霍驹行自然是满口应下,又拉着盛父说了好一会儿话,将霍承邺晾在了一边。 “老爷子,盛先生,盛太太,晚辈还有事,便行一步,各位慢吃。”霍承邺朝着几位开口,随后便面色不怎么好的离开了。 第168章 记忆中模糊的脸 他走时,黑沉的脸,就连温挽投去的目光也直接忽视。 “难不成,是出了事。”她这样想着,思绪也跟着他飘走了,就连她的舅舅舅妈拉着她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最后寻了个借口便走了。 上了楼,她又去了霍承邺房间门口,可惜并没人在,她敲了两下后,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便离开了。 径直去了后花园,此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和周管家喂自己养的鹦鹉。 瞧见温挽来了,嘴里喊着吉祥话:“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温挽没忍住笑,便开口询问一旁拿着鸟料的老爷子:“姥爷,谁教的这小鹦鹉,嘴这样甜。” 她走过去,也抓了一小把鸟料喂到鹦鹉嘴里。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我姥爷。”盛老爷子不大高兴,偏过头去,足是一个老小孩的模样, 温挽只得过去挽住对方的手臂哄着:“爷爷,爷爷。” 她是有许久没有这副小女儿家姿态,所以有些不适应,只喊了两句,便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盛老爷子这才扬起笑,又问她:“今日有宴,你不去挑两件好看的衣裳穿,跑来陪我这个老爷子做什么?” 他虽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高兴的不行,毕竟他那个孙儿最靠不住,只有孙女贴心,放着好玩的不去,跑来陪他。 “孙女不喜热闹,想着爷爷总和周管家在后花园喂鸟,便来讨一份清净,也不知爷爷嫌不嫌弃。”温挽嘴甜,简单两句话,将老爷子哄的心花怒放。 “我这个当长辈的,自然不嫌弃。”盛老爷子在周管家的搀扶下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又将手中的鸟料丢到碗里,这才擦干净手。 又说:“我这后花园,今日怕是不够清净,正好,挽挽你陪我这老头子回趟盛家老宅,咱们去转转。” 他双眼浑浊,提起老宅时仿佛眼中又多了一道光。 温挽应下,扶着老爷子往外头走,三人上了车。 也是这时,盛京意不知从哪儿出现,瞧见几人,忙过来趴在车窗前。 他先是往车里看了眼,瞧见了温挽,眼里泛着光,便问了老爷子:“爷爷,你和表妹是要去何处?怎得都不叫我,我在一旁也好帮些忙。” 说着,他便自顾拉开门打算上车。 哪知老爷子一把将门拉上,毫不留情的将人拒之门外。 “今日有宴,你一个主人家不在,成何体统;我和你妹妹这里有周管家,用不上你,你且回去吧。” 老爷子正经的语气,将盛京意吓了一跳,看了眼温挽,随后不舍的将手放了下来,一脸恢败之色。 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慢慢离去。 见离开了盛公馆,老爷子还铁青着脸,温挽忍不住问出口:“爷爷,您为何对表哥这样严肃。” 盛老爷子侧头看问话的小姑娘,这才将眼底的不悦压了下去,回她:“方才我说的,你可听到了?” 温挽思索一番,点了点头,才说:“您是指表哥不在宴会的事情。” 盛老爷子点点头,又说:“虽说白家今时不同往日,可我们这等高门世家最看重声名,若让旁人知晓我们不待见有一纸婚约的白小姐,恐怕不好。” 温挽没多想,只觉得如此。 车子很快便到了盛家老宅,对这座宅子,温挽依稀记得一些,还是外祖母在时带她来过,只是外祖母的样子,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扶着盛老爷子的步伐往里头走,经过一些地方时,她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小时候的画面。 外祖母穿着绫罗绸缎做的衣裳,拉着她稚嫩的小手,走在盛家老宅的小道上。 只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是怎么都回忆不起来了,模糊一片。 “爷爷,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陵地可修缮好了?”温挽想起这茬,便问出了口。 提到这个,温挽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手一僵,随后才慢悠悠开口道:“还有些日子,不着急,你回余州前定能修好。” 温挽有些无奈,可见老爷子都这样说了,也只能应下,到底她是不着急的,干脆再等些时日。 二人继续往里头走,周管家就跟在后头。 到了人少的地儿,温挽想起霍家两兄弟提到的宝藏事情,想到老爷子如今高龄,对于这些多少能知道些,便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爷爷,前些日子我在宛陵的时候,听路边皖军的军官提到白将军好像在绩溪找什么东西,您可知晓?” 盛老爷子只觉温挽性情纯良,又觉得她是自家人,便直接道:“他们说的,应当是朝廷还在时,摄政王留下的一批宝藏。” 温挽听后,紧张的手心冒汗,又追问:“爷爷您可是知晓?” 盛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想到胡家的事情,只摇了摇头,不想温挽掺和进来,便提到:“当初,别人也是觉得是胡家掌握了这批宝藏的藏宝地,用尽了一切手段,不惜将胡氏一族逼的几乎灭绝,你如今再问,岂不是惹祸上身。” “您是说,胡氏的没落,与宝藏有关。”温挽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昨夜她便在想这件事,今日得知后,还是不由自主的揪心。 盛老爷子瞧她大了,便也没想着瞒她,只开口道:“你外祖父,外祖母离开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我血亲,爷爷也不想见你被卷入这些军阀世家的争纷之中,若能退了霍家的婚事,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便是最大的恩赐。” “您是说,退婚?”温挽诧异。 盛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天,才应答:“且看你是否愿意。” 退婚从盛家人的嘴里出来,温挽觉得十分诧异;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还未与霍驹行成婚前,似乎是收到了盛家的信件。 只是那时的她深陷温家的漩涡之中,受了罚再去看盛家送的信件时,信件早已不翼而飞。 可如今盛家对她的态度十分要好,和前世只光送礼的态度全然不一样。 “或许,前世盛家也提过退婚之事。”温挽这样想着。 难免觉得此事是温家人所为,毕竟真正想攀附督军府的人是他们;而前世盛家的疏远,或许和那封信件有关,让盛家对她失望透顶,这才放弃了她。 第169章 提到婆婆 “我愿意。”温挽思索完后,几乎是一口便应了下来。 虽说这些日子,她与霍承邺的相处确实有趣,可再怎么有趣,开始的原因也是她为了解除婚约。 如今有更快的法子,她自然是愿意的。 老爷子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温挽能将她母亲的传家玉佩赠予霍家少帅,对方定是与她情投意合的,没想到这时的她竟一口同意了下来。 瞬间,老爷子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问她:“怎么了?可是受了欺负?” 温挽摆摆手,急忙否认了对方的说法,又另外寻了借口,解释道:“初到余州,无依无靠,是霍家不计较我养在乡野,多次庇护,我无以为报,偶然得知玉佩是两块,这才当作感谢,赠予过去。” 盛老爷子捋了捋胡子,叹息一声。 “在余州那些日子,苦了你了,不是爷爷不去看你,只是......”他拍了拍温挽的肩头,欲言又止。 仿佛有什么秘密,不能告知。 温挽只当对方这些年有苦衷,并不怪罪,只开口宽慰起对方来:“在乡下的日子倒是不苦,湘草婆婆将我照顾的很好,更是我学习的启蒙老师。” 回想起以往,温挽并非大字不识之人,湘草婆婆虽不比外头学堂的老师,可在她们越乡那个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有学识的人物,自幼她便教养温挽,知书达理,友善待人,将她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格。 也正是她的这种性格,导致前世的她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不过,她从未怪过湘草婆婆,反而十分感激,若没有湘草婆婆,她指不定早在被送到越乡那年,就死在了寒冷的冬日。 佣人苛待,就连住所都破烂不堪,若不是湘草婆婆真心待她,她怎能活过六岁。 “是吗?”老爷子面露惊讶,又问她:“那你能和我说说你那位湘草婆婆吗?” 见对方这样好奇,温挽的兴趣也被提了起来,便将自己幼时那些趣事同老爷子一并讲了出来。 老爷子听后笑得合不拢嘴,又大区温挽:“看来,你那位湘草婆婆,倒是个奇女子。” 讲来也奇怪,温挽从湘菜婆婆身上看到过许多不凡的品质,例如她会念李义山的诗句,又懂得四书五经,刚来时总是满腹经纶,像个女夫子;可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婆婆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例如,学会和外头卖菜的人砍价,学会将欺负温挽的那些混孩子臭骂一顿,若是她们的姆妈来了,湘草婆婆也不会放过,定然是叫人哭着鼻子回家。 听温挽后面说的,盛老爷子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见盛老爷子不说话,温挽这才看了周遭,发现到了正厅里头,周管家推开大门,温挽扶着老爷子坐下。 瞧见佣人上了茶水,温挽为其倒了一杯。 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虽无人居住,却是干净整洁,桌椅上没有任何灰。 “这盛府的佣人倒是勤快。”温挽感叹一声。 此时,老爷子也是回过神来,同时,周管家听到温挽这样说,怕她误以为是盛家不给胡家老宅安排佣人打扫,于是赶忙解释:“小姐,老爷子平日都是住在这儿老宅里头,若非您来了,前几日老爷子就该回来住的。” 温挽诧异,反问盛老爷子:“爷爷,您平日不在盛公馆?” 盛老爷子哼了一声,又不稀罕道:“那公馆都是些洋建筑,哪儿有我们百年基业铸造下的盛府辉煌,那屋子又小,床也不如老宅的舒服,我都在这儿住了几十年,哪儿有习惯那边房子的道理。” 温挽听后,忍不住发笑,抬眼瞧见一个相册。 于是起身拿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是太祖父和太祖母,黑白的照片有些泛黄模糊,上头的面容也只能看清些许,她正欲往后面翻。 盛老爷子一把将相册拿了过去。 “爷爷,您为何抢我相册?我才看到第一张。”温挽作势要拿回来的样子。 盛老爷子却拿着相册往背后藏,硬是不给温挽,又说:“你这丫头,里头还有爷爷我被相机吓哭的照片,怎么能给你看。” 就见老爷子一边说着,手还在摸索相册,试图将照片拿出来。 温挽撇撇嘴,见老爷子这样拦着不让看,她便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很有礼貌的便又坐端正了。 “怎么,又不看了?”这时,老爷子才将照片拿出去,又将相册递回到了温挽身边。 “上头估计都是些我不认得的长辈,才不想看。”刚说完这句话,温挽便后悔了起来,记忆中她外祖母的脸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于是立马将相册翻看,寻找里头是否有那一抹模糊的倩影。 只是很遗憾,虽有几个比较相像的,可温挽明白,那不是她的外祖母。 于是也毫不避讳的问起老爷子来。 “爷爷,为何这里头没有我外祖母的照片?”她将相册拿过去,邀老爷子一同查看。 老爷子翻了一会儿,还戴上了一旁的老花镜,发现确实没有后,又陷入沉思。 想了一会儿,才似想通了,于是同温挽解释:“许是你外祖母出嫁时,将照片都带去了胡家,你去胡家相册翻翻,或许能找到。” 温挽只觉得有些可惜,还是应下了老爷子的话。 佣人备了晚饭,温挽与老爷子在老宅里吃过,见时间渐晚,温挽才开口道:“爷爷,您若在盛公馆住着不舒服,便回老宅,不必考虑我的事情。” 老爷子几乎是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语气有些担忧:“今早的事情,我虽不说话,可却也担心你在那里受了欺负,你我血亲,我在定没人能欺负你。” 温挽心头一暖,又说:“爷爷,我不是单受人欺负的性子。” 温挽本意是叫他不必担心,哪知对方又说:“我得回去,为你写退婚帖。” 这句话,成功让温挽闭了嘴,只是退婚之后,她不知该如何再面对那霍家两兄弟。 带着满怀心事,温挽与老爷子上了车,回了盛公馆。 第170章 退婚 到了盛公馆,为白霜雪举行的欢迎宴会已经散了,只有些许同盛家关系好的家族,车子还停在门口。 瞧见老爷子来,有些中年男人直接走了过来,将温挽与老爷子围的水泄不通。 好在温挽回来前,知道人员不会走的太散,于是想也没想的戴了面罩,这才在此刻不至于露馅。 众人与老爷子说话的功夫,温挽将宴会厅打量了一遍,竟是没看见霍承邺,就连霍驹行也未曾瞧见。 她倒是有些好奇,不过立马又将目光收回。 恰巧此时有人发问。 “老爷子,你身边这位小姐看着倒是眼生,还不知是哪家的?也给我们介绍介绍,让我们瞧瞧自家小子还有没有机会。” 说话的是个和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看样子和老爷子关系不错。 老爷子轻轻推他一下,又冲温挽开口:“薇薇,这是你梁爷爷。” 她同温挽介绍后,又转头冲这位梁老先生开口:“这是我孙女儿,盛薇薇,只是自幼便被送到了国外养伤,最近才回来,你们没瞧见过也很正常。” 周围的几人听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温挽,露出赞许的眼光。 梁老先生适时开口:“没想到,你这老小子倒是贼的很,将孙女儿藏了这么久,我可得和我家那混小子说说,看看能不能和你当上亲家。” 盛老爷子将人护在身后,又解释道:“我家薇薇可是要在盛府再多陪我几年,你家那小子,就不要想了。” “哼,小气。”梁老先生冷哼一声,与盛老爷子谈了些家常后,便叫着大家回去。 等人潮散去,老爷子冲温挽开口道:“我回去书房写退婚帖,你早些休息。” 温挽点头应下,看着周管家扶着老爷子离开,这才转身离去。 正打算上楼,就听门口传来汽车的动静,进门后没瞧见白霜雪和盛京意,温挽以为是他们去玩夜总会回来,正打算加快脚步上楼,避开白霜雪,以免惹出麻烦。 哪知刚走到一半,余光瞥到阿诚和江舟在抬东西进门。 温挽停住了脚,站在楼梯上张望,不知道霍承邺叫两人是在做什么,就见一分钟后,霍承邺左右手提满了礼盒也在往里头走。 江舟和阿诚将东西放好后,立马上去帮他,几人将所有东西拿回来,摆了一地。 温挽瞬间了解,这是在为早上霍驹行那件事生气,于是赌气买了这些礼品,温挽低头一笑,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于是上了楼。 等第二日,温挽吃过早餐后,便被周管家叫去了老爷子书房。 老爷子刚喝一口茶,瞧见温挽来了,立马放下杯子,同她开口:“昨夜的时候,我便将退婚帖差人送去了霍家,估计这个点,霍督军已经收到了,应该会回电话来,你先坐着等等。” 温挽老实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整张脸上写着不安,双手合在一块,期待着一个结果。 她没想到,困惑了她那么久的事情,竟能这样轻松。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余州那边迟迟不来电话,这让一向稳重的盛老爷子都有些着急了起来。 “老爷子,别着急,兴许是督军被事情耽搁了。”周管家安慰道。 本想打电话过去的老爷子,也停了手,继续等着,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说他们盛家咄咄逼人,硬要求霍家解了婚约。 几人又在书房内等了半小时,一旁的电话这才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这在安静的书房格外刺耳,可温挽却觉得悦耳,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盛老爷子拿起电话的模样,等待一个结果。 老爷子笑着和电话那头的人寒暄,又投给温挽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进一步表明了,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霍督军。 听着老爷子句句回答,温挽心里头的石头似乎是落了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直到这通电话打完,温挽终于是闭了眼,这么久困扰的事情得以解决,她畅意的不行,可眼睛里头却又汹涌澎湃,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索性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挽挽啊。”老爷子轻声唤了她一句。 温挽睁开眼,虽说将泪意憋了回去,可不禁还是红了眼眶,此时看起来,竟是楚楚可怜。 “爷爷。”温挽回了一句,起身朝着老爷子那边走去,又问:“督军和您,都说了什么?” 虽知道结果,可温挽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督军早上被事情耽搁,半个小时前才瞧见的信,许是思虑良久,才问我这是否也是你的意愿,若是不开心,或者是二少帅欺负了你,你大可以和督军府提。” 老爷子说着,又看向温挽,等待她的回答。 温挽摇摇头,虽说前世的霍驹行罪孽深重,可回来后,对方却没机会欺负过她,反而帮了她几次,只是她并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忘记从前,她也向往俞书雅所说的国外的世界,或许在她编造薇薇的时候,也是发自内心的所向往的,更是希望成为薇薇。 而非成为督军府内操持一切的夫人。 “他并未欺负过我,是我真心难许,又是我阿爸做主定的,并非我所愿,这才想退了这门亲事。” 老爷子听后,点了点头,又说:“督军倒是没什么意见,一切都看你,若你没苦衷,我今日便叫全国的报社登报退婚。” 温挽点点头,如此,她便是自由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便能远赴国外,学习那些她从未真正触碰到的知识。 事情就这样敲定。 温挽没告知霍承邺,更没告知霍驹行,十二点后,老爷子一通电话,全国报社纷纷开始行动,不出一个小时,远在余州的温少平便往盛家打了电话来。 得知是温少平,温挽蹙眉,想着对方许是要骂她一顿,便不想接,正想叫周管家挂电话时,老爷子却开了口。 “无妨,你接就是。” 见老爷子撑腰,温挽这才接了电话。 刚说了一句,温少平的怒吼便从听筒中传来,差点将温挽的耳膜震碎。 “你这个死丫头,谁准你瞒着我私自退了和督军府的亲事!” 一开口,便是粗鄙不堪的话语,温挽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阿爸曾经也是饱读诗书之人。 第171章 兄弟问责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一旁高龄的老爷子即使听力退化了,也能轻易的听到。 他知晓温少平不是个东西,可没想到当初求着胡家嫁女儿保证一生对他的外甥女好的人,如今竟不顾他温少平亲女儿的幸福,竟直接将人往霍家推。 不等温挽回答,老爷子接过电话,朝着那头的人狠狠骂了起来。 “我看芷芙就是眼睛瞎了,看上你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你瞒着我们为挽挽定下亲事,如今好不容易退婚了,你竟还敢打电话到我盛家来兴师问罪,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从你们一家从前在绩溪讨生活的时候。” 老爷子虽年纪大了,可训斥起人来中气十足,原本盛气凌人的温少平,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后,气势立刻弱了起来。 提起从前,温少平更是觉得丢脸,此刻被老爷子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别人都忘了年少时的事情。 “是,舅父啊。”温少平立刻换了一副语气,又是讨好的姿态,回复他方才说的话:“舅父,我方才只是想问问怎么回事,哪知是您接的电话,这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不要脸皮的说着。 老爷子可不见的给他面子,又讥讽道:“我可不曾接你温大老板的电话,是你,咆哮声大的,我这个耳聋的老头子都听的清清楚楚,这才看不下去,把电话抢了过来。” 温少平气的咬牙,可奈何对方不止是长辈,更是商业泰斗的存在,他更不敢造次,只能赔笑道歉。 “今日的事情,是我做的主,若是日后挽挽回去你敢生事,我定不放过你。”说罢,老爷子便挂了电话,不愿听他的虚与委蛇。 那边,被挂了电话的温少平十分恼火,没与温挽说上话不说,还平白遭了盛明那老头子一顿骂。 一旁,一直在电话旁等着的邹氏也着急了起来,见温少平放下电话,赶忙开口问:“怎么样?可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温挽惹怒了督军府被退的婚?若真是如此,我们得快些和她撇清干系,以免让督军府迁怒了我们。” 温少平说不出的难受,只敷衍了事:“无事,是她主张退的婚。” 温挽一退婚,最愁的莫过于温少平,他在商会里头,自诩自己是督军府亲家,以此吹了不少的牛,如今退了婚,他都不知该如何再去见商会那些人。 “竟然是她!这样好的婚事,她竟还不满足。”邹氏讶异,又觉得温挽和她那死去的姆妈一样,挑剔的很。 “哎。”温少平只是叹息一声。 盛家那边发了话,对于温挽,他是骂也骂不得,罚也罚不得,为此,他很是头疼。 “少平,你说咱家雨彤怎么样?”邹氏见温少平那副样子,立马打起了别的心思,又说:“那霍家被退了婚,面子上自然是过不去的,咱们不如将雨彤许配给二少帅,想必督军府自然会答应。” 如今的督军府,再不是普通人能够攀上的,若是真能将邹雨彤送进去,或许也是好的。 只是这些事情,他也不方便插手,主要还是前些日子学校里的事情,邹雨彤声誉扫地,又惹了督军夫人,索性是试一试的心态,他同邹氏开口道:“这件事情你办吧,我还有事。” 说罢,他便走了。 邹氏见温少平松口,心里开心的要死,赶紧准备东西,又将邹雨彤收拾一番,带去了督军府。 ...... 从老爷子书房出来,温挽就瞧见了一脸着急的盛京意,对方瞧见温挽,面上一喜,同温挽打过招呼后,便直直进入了书房。 温挽还没走远,只听到里头有些许争执的声音,祖孙二人似乎在吵架,温挽赶紧快步离开,这不是她能掺和的事情。 紧张了一个上午,温挽刚回到自己房间,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房间里暗暗的,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打开,可温挽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轻轻回抱过去。 对方明显一愣,没想到会等来温挽这个反应。 “怎么了?委屈了?”霍承邺的声音响起,按了灯的开关,就瞧见温挽一脸兴致不高的模样,误以为她受了委屈,一双大手托着她的脸,仔细打量着。 温挽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拿开,朝着沙发走去,坐了下来。 “怎么退婚了,还如此不开心。”他同样在她身边坐下,又给温挽倒了杯水,他亲眼瞧见对方从书房出来,想必说了一上午的话,定然是渴了。 温挽手拿着水杯,却没喝,只看着对方,正想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此刻的谈话。 “我去开门。”温挽起身,将水杯放下。 一打开门,就瞧见霍驹行那阴沉的脸,如同瘟神一般,正盯着温挽看。 他是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的就解除了婚约,他更多时候,都以为温挽只是说说,没想到竟来真的。 他眼看着温挽没退让的意思,下意识往里头瞟了一眼,正好瞧见了一脸挑衅的霍承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二人。 霍驹行侧身从温挽旁边挤了进去,又说:“你们动作倒真是快。” 温挽蹙眉,又厉声呵斥他:“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难道,你不是为了我这位好兄长和我退的婚?”霍驹行反问,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温挽,心里气的要命,却又不发作,只憋在心里,妄图用恶毒的话来刺激一下二人。 温挽不言语,原本宽大的房间此刻也变得狭小逼仄起来。 “请你们出去,我想静一静。”温挽的语气疲惫,觉得当时惹上这两兄弟就是个错误,早知如此,她就该直接来绩溪一趟。 二人没有要动的意思,霍驹行站在她身旁,在等霍承邺先动,霍承邺则在等霍驹行。 温挽见状,径直推门离去。 这时,兄弟二人才慌乱起来,纷纷起身出门去拦。 哪知温挽步伐很快,一下便没了身影,消失在偌大的盛公馆中。 第172章 就讨厌他 实际上,温挽并未走远,只是在出门时恰好遇到从书房出来的盛京意,恰好对方有话和她说,二人便去了阳台。 佣人端了茶水过来。 “我本以为你们关系应当很好。”他的话有些突兀,说完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温挽的表情。 温挽不以为然,只回答他:“从前如此,只是没有办法,这桩婚事本就不是我所愿,如今解了当还他自由,还我自由。” 他又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若说打算,从前的她只想解除婚约,亲手报复霍驹行和汪阑珊,可如今婚约解除后,她的报复心理似乎没那么强了,只是从前的事情仍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想出国吧。”她随意提了一嘴。 “出国?”盛京意很是惊讶,又说:“你若是现在出去读书,回来也该二十好几了,你难道没看出,大少帅对你......” 他的话欲言又止。 温挽侧头看他,怪他话多,同时又回复他:“我本意不是嫁人生子。” 她如今,脑袋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就是家世再好的男人,若只依靠着别人生活,总有一日也会被人抛弃了去。 倒不如,多靠靠自己。 “那你就没什么想对他们说的?”盛京意问。 对于霍驹行,温挽自然是没有的,可对于霍承邺,那些日子对方对自己的好不是作假,她也很感谢对方的付出。 想了许久,她才道:“很感谢他对我的庇佑。” “就只有感谢?”盛京意惊讶,以为温挽对他或许会不同些,他听了些许传言,尤其是霍承邺与温家小姐之间的故事,又还有薇薇的故事。 所以,他很难不将二人的关系遐想一番。 “只是朋友,自然只有感谢。”她不以为意,正侧头想去看盛京意,哪知瞥见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她心脏漏了一拍,有些无措,更不知道霍承邺在这里听了多久。 本以为对方会生气的上前质问一番,哪知等温挽再次回头时,人已经离去了,她垂下眼,没有要追的意思,继续坐着,只是不停喝茶。 盛京意没有看到霍承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这样子,又宽慰:“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盛家永远是你的家。” 盛京意说完这番话,便起身,见温挽没有要走的意思,走之前特地叫佣人给她拿了毛毯和热茶,妥帖后,这才离开。 温挽又坐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日落,不由得想起那日和他坐在阳台的光景,虽有落寞,可却也觉得轻松无比。 正想着,身边坐下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他不来陪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对方不着调的声音传来,温挽就知道是谁,也不去看,就回答:“又不是为了他解除的婚约。” “那是为了谁?”霍驹行反问,起了兴致。 温挽斜睨了他一眼,不想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喝了口茶后,便放下茶盏准备离去。 哪知霍驹行不愿意放人,拉住她的手,将人紧紧锢在怀中。 “你给我松开。”她的语气,还算是冷静。 “就不。”他语气轻松,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扫在温挽脸颊,又问她:“你觉得,我来求娶盛家女儿,这个主意怎么样?” 他的话一出口,温挽瞬间慌了起来,对上他的目光,才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 “我警告你,别给我乱来。”她第一次语气严肃,仿若霍驹行真的乱来,她就要做出什么似的。 “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这样躲着我?怕我?”他松开了手,显然是想和温挽好好说。 “没有理由,我生来就讨厌你。”她不想多说,只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他。 “我又不是犯了天条。”霍驹行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总得说件事情。” 若说事情,霍驹行犯的错可就多了,桩桩件件,温挽就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她想说,可在看到眼前人那张满是期待的脸时,却停住了。 温挽明白,眼前的霍驹行并非从前的霍驹行,她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这样,可还是不能接受。 “太多了,一时半刻也说不完。”温挽垂下眼,不去看她,只揪着手指。 二人相对无言,风一阵阵吹来,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温挽才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她最好奇的地方。 霍驹行抬眼看她,又问她指的是什么。 “为何对我有意?”这件事与前世的差别太大,至今她仍不明白是为什么。 提起这个,霍驹行唇角勾起一抹笑,似乎是在脑中思索了一番,组织好语言后,这才回她:“你长得貌美,家世又好,冰雪聪明,还心地善良,更主要的是,你还救了他。” “他?”温挽反问出声,想起自己只救过霍承邺和俞书荣,便以为他说的是霍承邺。 “你与他不是水火不容吗?”温挽问。 霍驹行却不想答了,看向她,提出了另外的问题:“你既不是为了他,只是因为不爱我?” “并非。”温挽的回答,模糊不清。 霍驹行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又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思虑良多,每每看她,总是一副发愁的模样。 看着看着,他的手不自觉放到温挽眉间,轻声道:“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烦心事。” 温挽将他手拍开,依旧是那副表情,冲他道:“你在我身边,就烦。” “行。”霍驹行笑得肆意,又后退半步,保持了一个相对友好的距离。 恰巧此时,阿蒋找了过来。 “少帅,督军电话。”他跑的气喘吁吁,显然找了许多地方。 霍驹行看了眼温挽,冲她挑眉:“我就不碍温大小姐的事儿了,这就走,你也快回去吧,外头凉。” 很奇怪,霍驹行得知退婚后,虽有短暂的愤怒,可过了一会儿,却又能控制住自己,心平气和的和温挽谈话。 这一点,让温挽第一次认识他。 而自从霍承邺离开后,到后面接连好些天,温挽都没再见过对方,好似陷入了冷战之中。 第173章 当嫂子的提醒 这一日,温挽正与冷冬在成衣店里选些新衣服。 她左挑右选拿了两三件心仪的,正要人包起来,就听到白霜雪的声音。 “还有心思在这儿挑衣服呢。”你未婚夫都要爱上别人了。 她口中的未婚夫,指的是借用胡家身份的霍驹行,对方具体发生了什么温挽不得而知,可如今的她与霍驹行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多谢白小姐好意,只不过这似乎不归我这个未婚妻管。”温挽礼貌道谢,同时不想与霍驹行有牵扯,干脆补了后面那句。 白霜雪却蹙起了眉头,那日得知温挽是养女这件事时就对其颇有微词,如今这个养女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不管不顾,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或许她的心中另有其人。 而那个人,或许是盛京意,盛薇薇这个养女的哥哥。 这番猜想一出来,白霜雪顿时警铃大作,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也变得极为不善,又问她:“你不爱你的未婚夫?” 温挽被她的问题问的不由得一愣。 在她们这些家族,爱与不爱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联姻最看重的也是能给两家带来多少利益。 不管是盛薇薇和胡家少爷的假婚约,还是温挽与霍驹行的婚约,亦或是白霜雪和盛京意,长辈们在商讨时,看中的从来只有他们背后的利益链。 所以,当白霜雪问出这个问题时,温挽脑中第一个反应则是对方太过天真,被白将军保护的太好,所以才能问出那么“蠢”的问题。 “你笑什么?”白霜雪见她那副嘲笑的模样,不由来了脾气,她只不过问了个问题,倒不至于惹人发笑。 温挽摆摆手,让冷冬拿着衣服去包装,这才转过身来和白霜雪认真的说话:“白小姐,那你爱盛京意吗?” 白霜雪蹙眉,很是爽快的回答她的问题:“当然爱了,我不爱他,难不成去爱别人吗?” “哪怕你知道有一日你们不能结婚,你也爱吗?”温挽又问。 “你是什么意思?”白霜雪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温挽,仿佛她说出了什么秘密一般。 温挽却不在意,只摆摆手,随意的敷衍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不必紧张。” “哼。”白霜雪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盯着温挽,一字一句道:“我从不认为我和京意不能走到最后,盛家是整个皖安省的商会之首,富甲一方,我们白家手握重兵,掌握着皖安的一切命门,除了他,没人配的上我,而除了我,也没人能配得上他,我们可谓是天生一对,又是自幼的姻缘,应当是水到渠成,板上钉钉。” 她说的信誓旦旦,也是在给温挽提个醒,她不过是一个养女,不配肖想盛家掌权人。 看她的模样,温挽也不愿再多说下去,见冷冬拎着东西走来,迅速回答了白霜雪最初始的问题:“我与他不过是利益结合,我也从未想过爱情,更从未想过日后,他能早日爱上别人,于我来说是最好不过。” “我是作为你未来长嫂好心提醒,别日后被人抛弃了,又到盛爷爷面前哭哭啼啼求做主。”白霜雪故意说道。 温挽不在意的笑笑,又道谢:“那就多谢白小姐好意,其余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见对方离开,白霜雪又觉得气愤,她本意是想气一气这个养女,毕竟盛京意每日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哪知道对方竟一点都不在意,同时更让她怀疑起这二人之间的关系起来。 她想也没想,叫了自己的司机跟上了温挽的车。 对方买完衣服后并未如她想象中的回到盛公馆,而是驱车往其他方向去。 这让白霜雪更加好奇起来,一个女人能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夫与别人厮混,反而玩的不亦乐乎,那么这其中,定然有鬼。 前车,温挽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冷冬在开车,瞧见后头尾随了自己一路的车,于是提醒了温挽:“小姐,白小姐的车一直跟着咱们。” 温挽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车牌,果然是白霜雪的车。 只不过,她的脸上并未露出半分慌张,反而十分从容:“无事,让她跟着。” 说完,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又过了会儿,白霜雪依旧紧紧跟着温挽,全然没察觉距离过近,将自己暴露在了温挽的视野中。 忽然,司机踩停了车。 白霜雪刚坐稳,就瞧见温挽下了车。 她再往旁边一瞧,发现是绩溪大酒店门口,于是更加肯定温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些,温挽下车后她并没有立刻跟着下车,反而在观察对方,见对方在等人,她也耐心等了起来。 又过了那么一会儿,又一辆车过来,白霜雪越看越觉得熟悉,只见车内下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盛京意,对方西装革履,又拿发油梳了头发,看起来金尊玉贵,一张脸上又带了些许上位者的沉稳与凌厉。 倒与平时不同。 这也是白霜雪第一回见这样的盛京意,不小心迷了眼,有些看呆了。 直到对方走到温挽身边,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其挽着,白霜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是气的咬牙切齿,似得知了天大的秘密般,狠狠锤了锤车内的真皮座椅:“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勾着京意不清不楚,否则怎会看不上胡家的公子。” 说罢,她瞧见人进去,便跟着下了车。 只是刚到门口,便被服务生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今日私宴,酒店已被包下,还请您来日再来用餐。”对方面带微笑,说的客气。 白霜雪着急的要命,却还在强装镇定,只见她从包中拿出墨镜戴上,又提示对方:“方才进去的是盛家掌权人盛京意,身旁的是盛家刚回国的大小姐盛薇薇,此番私宴本就为了薇薇,我这个当嫂子的,自然得在场。” 那服务生听到嫂子,也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是谁,脑中只记得这次宴会好像是为了薇薇小姐之类,便躬身将人请了进去。 “白小姐莫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进,他们在二楼主厅。” 他指着路,不敢再去与人对视。 第174章 盛家退婚 走离了门口,脱离那服务生的视线后,白霜雪是连装也懒得装,径直朝着那人指的方向去。 如今,她的脑中全是温挽与盛京意并肩而走的模样,气的要命,恨不得将人撕碎在自己面前。 也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白霜雪更是不打算给二人面子,径直推开包厢门。 在见到温挽背影的一瞬间,便将人往自己这边拽,随后又是举起手,作势要打下去。 好在盛京意反应快,见身旁的温挽被人拉走后,立马警觉起来,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便下意识挡在温挽身前,替她结结实实挨了一大巴掌。 顿时,盛京意脸上红痕明显,五个指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个贱人!”白霜雪也顾不得打错了人,只依旧愤怒的朝着温挽的方向扑去,欲想再来一个巴掌。 “都给我住手!”老爷子一声令下。 这才让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回过神来,率先跑过来的是盛母,对方的注意力全在温挽与盛京意身上。 “没事吧?”她关心的声音传入温挽耳中。 温挽虽知晓白霜雪会来,可不知对方竟这样蛮横,竟是想也没想的就打人,于是又推着盛母去看盛京意:“姆妈还是去看看哥哥。” 盛母倒是没怎么问盛京意如何,毕竟是男人,皮糙肉厚的,不至于一个巴掌都挨不了。 此刻,白霜雪气消了不少,也因为盛母的到来,逐渐看清在场之人。 “白小姐,前些日子你当众给我女儿难堪,如今又在我们盛家家宴上试图掌掴我女儿,若不是京意动作快,薇薇得被你打成什么样?” 盛母指着盛京意的脸颊,上头绯红的印记证明对方是下了死手的,若是温挽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许是得毁容。 白霜雪往后退了两步,也明白自己这次是做错了事。 对于盛母的话,她自然是无力反驳,只吞了吞口水,梗着脖子道:“既是家宴,为何我来不得?为何你们又瞒着我?谁不知道盛薇薇不过一介养女,万一你们是想让她顶替我,成为京意的未婚妻......” 她话还未说完,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正是眼前的盛母打的,随后便是呵斥声:“白霜雪,这一巴掌打你随意污蔑我女儿。” 此时,刚拿到冰块敷脸的盛京意也站了出来,不悦的同白霜雪开口道:“今日我和肖潇找了你一日,都不见你人,本想叫你一起来只属于欢迎薇薇的家宴,见时间快到了,肖潇特地告知了你留在盛家那些副官,我们才过来,如今你不由分说便来大闹一场,不仅伤了我,还差点伤了我妹妹,你这样子,简直难堪盛家儿媳这个身份。” 盛京意鲜少发脾气,在座之人都晓得,如今这样同女人说话,更是少之又少,可知是认真的。 “不。”白霜雪终于是听清对方话里的意思,立马上前拉着盛京意道歉:“京意,我只是太着急了,根本不知道跟在你身边的是薇薇,我以为是其他女人,这才不小心动了手。” 白霜雪明白,在皖安,若她被盛家退婚,日后再想高嫁,那便难了,况且她此行本就是为了和盛家的婚事,她的阿爸不止一次让她不要生事,如今前线在打仗,若是她与盛家闹了不愉快,盛家撤了资,那么白家的军队,起码得垮一半。 “我瞧你方才的说辞,可不像不知道要打的人是谁。”盛母再次开口,将白霜雪说的面红耳赤。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真的是无心之举。”白霜雪不死心,转而去拉盛母的手。 盛母不愿意搭理她,偏过头去。 见状,她又去拉温挽的手,妄图得到原谅。 这番本就是温挽给她下的套,虽无意搅毁人的婚事,可到底不会帮着她说话,毕竟白霜雪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多次得罪了温挽,这次更是下了死手,温挽不至于圣母心到这个地步,干脆不说话。 “纵使你是无心之举,可你平日嚣张跋扈,仗着身份欺辱他人,做出此等事情,简直有辱盛家家风,如今是我们盛家高攀不上,还请白小姐回去转告将军,婚事作废,其他再谈。” 见众人沉默,还是老爷子开了这个口,将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白霜雪如遭雷击,双眼瞪大,眼底写满了茫然无措,若不是身后的副官手快将人扶住,恐怕她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方才还跋扈的人,此刻落下清泪,若不是大家早就见惯她骄纵跋扈的模样,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此刻受欺负的是她。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盛京意也没了胃口,好端端的家宴,就此被搅黄,换谁谁都没了心情。 “各位叔伯,今日因为些家事闹了笑话,恐怕没办法继续设宴,等过两日事情结束,晚辈再请各位到府上做客。”盛京意赔着笑,将各位长辈请了出去。 原本温挽作为盛家小姐设宴这件事都是老爷子临时起意,索性包了酒店,没多隆重,只能算重视,而白霜雪的到来,直接在盛家设宴一日,可见盛家给足了面子。 若不是白霜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盛家人的底线,也不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带你们小姐回去,明日我再叫一队人马,送你们回铜陵。”盛父看着白霜雪身旁的副官吩咐道。 副官不敢再触霉头,今日是他们小姐理亏,若是真将话传到将军耳朵里,也只会是他们小姐的错,于是赶紧扶着人走了。 众人送亲友的送亲友,寒暄的寒暄,温挽独自坐在包厢内,在思考问题。 前世的她不明白白家和盛家联姻破裂的原因,如今的她站在这个旋涡之中,依旧不明白。 她不相信全是因为自己,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正想着,盛京意送完了人,没见温挽的身影,便独自上楼来找。 果然瞧见温挽独自一人坐在包厢内,今日的她穿了件无袖真丝的橄榄黄绿色旗袍,脖子上围了几圈珍珠链子,衬的她珠光宝气。 此刻的她,坐在白炽灯下,像一颗散发着琉璃光彩的珍珠。 第175章 送伤药的人 他看的有些痴迷,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这样干看着。 还是温挽身边的冷冬发现了他,特意提醒了温挽一声。 这才让一直思考事情的温挽回过神,随后朝着盛京意的方向看去,与之对视上。 “表哥。”她低声唤了一句,见着时间不早,干脆起身过去:“人都送完了吗?” 盛京意回过神,脑中想起白霜雪那番话,分明是污蔑,可此刻却像坐实般,令他的面颊发热。 见到温挽过来,他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人,都送完了。”他解释,又提议:“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块回家吧。” 温挽没多想,应了下来,陪着盛京意一同去了酒店的停车坪,由于温挽今日开了辆车出来,盛京意思索一番,朝着冷冬开口:“你把车开回去,你们小姐坐我的车。” 冷冬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番,显然不会听盛京意的话,偏头等温挽的吩咐。 温挽自然是不好驳盛京意面子,同时她还有话问盛京意,干脆叫冷冬自己开车回去,转头坐上了盛京意的车。 车子缓慢行驶,夜里的绩溪依旧热闹非凡,自上车后,盛京意就小心观察着温挽的一切。 从前只觉得温挽好性情,又玩的开,便经常带着她出去玩,这似乎也成了他的某种习惯,在白霜雪来这些日子,温挽总避着他,让他有些难受。 如今解决了这件事,是否证明他能正大光明的陪着温挽游玩?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弯起,又想起二人初见时,对方那泼皮土匪样。 “表哥在笑什么?”温挽察觉他的变化,好奇的问出口,也想与盛京意搭话,问清楚与白家退婚的主要目的。 “我在笑,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绑我的那样,跟个土匪似的,与你现在真的不像。”盛京意没藏着掖着,大方的说了出来。 提起那日,温挽面上一热,感觉十分抱歉,又低头看了眼今日的穿着,确实显得十分淑女,不像会做出那种行径的人,也难怪盛京意会笑出声。 “表哥,我瞧着你今日如此果断,是否早就有了和白家退婚的心思?”温挽没接他的话,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盛京意不觉得怪,总归温挽是自家人,没什么怀心事,便直接开口道:“要打仗了。” 温挽被他的话惊讶到,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快,又问:“你的意思是,盛家选择了霍家的军队?” 盛京意点点头,解释:“虽说你与霍家的婚约解除,但我们与霍家的交易不会变,选择支持两位少帅是我的主意,如今的皖安,也该换一换天了。” 温挽没说话,静静的思考。 又问他:“那白霜雪?” 她记得当时带白霜雪来的目的是作为质子。 “明日遣送她回去的路上,他们会解决。”盛京意回答,而他们,指的是霍承邺和霍驹行,具体如何做,那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温挽点点头,没想到这场战争,这样快就要打了,前世的事情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快的不真实。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等待传来钻心的刺痛,她才明白,一切都不是梦。 “手心怎么流血了?”透过路灯,盛京意一下便注意到温挽手心的口子,立马拿了胸口的丝巾为温挽包扎,又问:“是不是白霜雪方才伤的你?我去找她算账。” 不等温挽回答,盛京意便一脸怒意,直到温挽拉住他的手臂解释,他才冷静了不少。 “没事,方才上车时不小心刮伤的,小伤口,便没和你说了。”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掐的,容易让人误会她有某方面的疾病。 盛京意松了口气,见车到了盛公馆门口,便道:“等会儿我叫肖潇来给你送些伤药,你记得擦。” 温挽点点头,随后便下了车,和盛京意打了招呼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刚沐浴完,温挽正在擦拭一头湿发,想起盛京意说的要叫肖潇来送药,便没急着熄灯睡觉,擦完头发反而捧着书在看。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温挽起身过去开门,只不过门口之人不是肖潇,是霍驹行。 见来者不善,温挽下意识要关门赶人离开,哪知霍驹行将自己的手放在门内,将伤药给温挽看。 “怎么?不擦药了?”对方语气中带了些轻佻,像是故意逗温挽般。 果然,听到擦药的事情,温挽手上关门的动作一顿,这也给了霍驹行可乘之机,轻松将门推开,挤身进了屋。 “你给我出去。”温挽毫不留情的赶人。 霍驹行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将伤药放在桌上,看着温挽的手,关心的开口:“手怎么伤了?” “和你没关系。”温挽冷冰冰的回答,站在门口,随时在等人离开。 霍驹行也不恼,笑了笑,从桌上拿起药,朝着温挽走过去。 温挽蹙眉,下意识往后躲,没注意到自己就在门边,后头就是虚掩着的房间门。 霍驹行过来,长臂一伸,将门重重关下,将温挽抵在身后的门上,做出一个暧昧的姿势。 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温挽几乎是立马将人推开,不想与之过于亲密。 “你我早已分道扬镳,何必在这里演。”她故意提起解除婚约这回事,也想让对方看清楚如今的形势。 霍驹行则不在意,又说:“温挽与霍驹行的解除了,薇薇与胡家少爷的可没解除。” 温挽眉心一挑,又看着他道:“那你还,真是不要脸。” 他不说话,走过去将伤药打开,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温挽手心的伤口上,又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丝巾为她包上。 “听白霜雪说,你要爱上别人了?”温挽狐疑的问,也不知道霍驹行看上的是谁,又是哪家小姐这样倒霉。 霍驹行不明白温挽在说什么,脑中想了许久,才想到今个中午在商场门口遇到一个非要找他茬的女人,阴魂不散一样,听温挽这么一说,才明白是白霜雪的手笔。 “你吃醋了?”他没回答,反而这样问她。 第176章 她救的人是谁 温挽蹙眉,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根本不屑于回答,又做出请的姿势,将人请了出去。 霍驹行没办法,不好意思一直舔着脸在这儿,只悻悻离开,将伤药给她留下。 刚走两步,霍驹行就瞧见了刚忙完的肖潇,对方低头看着文件,瞧见霍驹行,又问:“少帅,东西可送到了?” 霍驹行点点头,又问他:“事情办完了?” 肖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方才事情来的太急了,这才托您把药给小姐。” 霍驹行摆摆手,又问他:“今日白霜雪的事情,可搞定了?” 肖潇点点头,将今日白霜雪的事情仔细讲给霍驹行听,听的霍驹行眼皮一抽,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大委屈,方才竟还这样逗她。 顿时,他的心里有些歉疚。 肖潇见对方在想事情,也不多打扰,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回了房间,霍驹行从怀中拿出一块时常把玩在手里头的银元,不忍回想起了他被人追杀的那些日子。 当时的他,与阿蒋被迫分开,说得好听些他是在北平上学,说难听点,其实是换了个地方被人囚禁。 时局紧张,他是无关紧要的次子,身旁能调遣的人只有阿蒋和一些亲信;然而,就在阿蒋离开时,一日他外出晚归,被一群不知身份的人偷袭追杀。 好几个亲信为了掩护他受了重伤甚至死亡,可奈何对面人手众多,他被抓了起来,还受尽折磨。 意识朦胧之际,他只听到对方似乎是收到上面的要求,要杀了他。 他这才强撑起精神,谋划了一天一夜,这才得以用最残破的身躯逃离被重兵把守的地方。 他从北平,一路南下,那日订婚宴,他与温挽说的,不全是假话,起码被人追杀是真。 后来,眼看到了余州,本来可以回到督军府或是少帅府,可对方紧追不舍,目的只有杀掉他,在差点被人追上之际,他无奈翻身进了一所院落,后来便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就隔着厚厚的长发看见了身量纤细,温声与他说话的女子,对方丝毫不嫌弃的给他擦身子,给他吃药,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 尽管他祖母对他再好,可到底没被陌生人,还是一个女子这样关怀,对方的善良,让他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他打量起对方的模样来。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又深邃,模样是顶美的,只是她穿的不时髦,加上额前那厚厚的刘海看样子不像是在城里长大的姑娘,不过他却觉得对方十分娇憨可爱。 可是后来,那女子希望他离开,他听后虽有些失落,可也理解对方的难处,况且他也不能久留,他当时虽未言语,可却在心里应下了这个要求,又想着等日后有能力了,该好好报答报答这位小姐,或,许她荣耀,或,许她千金不尽。 本来,到了夜里的他打算直接离去,可转念一想,毕竟是那位小姐相救,他总该说一声,可又是深夜,便留下一张字条,奈何他手上有伤,字迹歪歪扭扭,很是难看,他嫌弃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他悄悄回到了少帅府,没将这些事情告知给督军,而督军知道他回来,似乎是对把他一个人丢在北平读书这件事情愧疚,便拨了个职位给他,又给了他一批私兵,任他调动,他这才在军政府内崭露头角。 后来春宴,他想,那位小姐或许会来,于是过去走走看,这才想起自己有一桩陈年婚事,他本意退婚,如此去报答那位救自己性命的小姐;所以,当他打听温家小姐所在位置,正打算过去退婚时,却看见了那日救了自己的小姐。 他不确定,于是让自己的小猫过去与小姐玩闹,见小姐很是喜爱,还自称是元宝姆妈,他很高兴。 于是他壮着胆子过去打招呼,可眼前的温小姐很奇怪,似乎是认识了他很久,对他敌意满满,尽管他再小心翼翼,对方还是对他十分警惕,像浑身是刺的刺猬。 如此,他有些失望,可他不放弃,于是和杭素心做了交易,让她和自己尽快将婚事定下来。 她虽不情愿,可霍驹行不在意,他相信总有一日她能看到自己的真心。 而他也没告诉温挽自己是被她所救之人,他羞愧,他自卑,他无法看着如皎皎明月般的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破碎的过往,在他眼中,温挽这番的模样,家世,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应当配得上更好的人家。 可上天眷顾,给他们之间拉上了一道姻缘线,纵使对方不爱他;饶是他读过那么多书,可还是庆幸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温挽无处拒绝。 可奈何对方执意退婚,他本以为是为了霍承邺所为,他气冲冲的想要一个说法,却发现霍承邺也在,而温挽却没给他好脸色。 接连几日,对方与温挽似乎是进入了冷战,他这才试探性的去找她,包括肖潇被人叫去,也是在得知对方要给温挽送药后,霍驹行的故意为之。 想到这儿,霍驹行将手里头当初温挽赠予的银元仔细擦干净,放了回去。 不禁想到当初被追杀的事情,他不是没怀疑过这件事情是杭素心所为,可他后来命人查过,对方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后来去了一趟金陵,他发现了当初追杀自己的,是汪阑珊的私兵,于是他有了猜测。 汪总统不满汪阑珊与霍承邺结婚,又极力阻止,这其中的秘密,霍驹行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到。 汪总统接了滇南省省长督军的手养了一批精锐,此时正在打整个南方的主意,而霍家无疑是他最大的敌人,霍承邺的事情是他所为,目的是为了毁掉督军最中意的孩子。 而霍驹行,不过是汪三小姐小女儿情,为了霍承邺能有一个光明前途,而她借用杭素心的手与霍承邺订婚,自己坐稳督军太太的位置,刻意绑了他,想除之而后快。 可对方没想到,霍驹行竟逃了出来。 第177章 许久不见 想到此处,霍驹行气的砸桌子,好在他命大,否则如今早就被人暗算死了。 想起肖潇说的,霍驹行拿起贴身的手枪便快步出门去了。 次日,温挽起床涂抹了伤药后边打算去阳台坐坐。 哪知刚端了杯咖啡到阳台门口,便瞧见了许久不见的霍承邺以及阿诚,温挽本无意偷听,奈何对方提到了霍驹行和白霜雪,她好奇心作祟,便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外头,二人在谈今早上的事情。 “你说,霍驹行说都没说一声,便将白霜雪给绑了?” 霍驹行不解的问阿诚。 兄弟二人当初分工明确,白霜雪的绑架由霍承邺负责,而他则去带兵通知白将军并向其宣战。 如今对方悄无声息的将白霜雪绑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少帅说,通知白将军的事情他会照做,只是白小姐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阿诚继续说道。 霍承邺点点头。 “对了,前两天抓到那个特务,他一切都招了,又有意投诚我们这边,少帅您打算怎么处理?”阿诚如实禀报。 霍承邺摩挲着下巴,青色的胡渣冒出,还有些扎手。 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语气淡漠的开口:“丢去喂狗。” 阿诚应了一声,又问他:“少帅怎么不将人收下,再去反将对面一军?” 面前的男人轻蔑一笑,朝着身后的椅子倒去,呈现一个放松的姿势,这才开口:“一个卖主求荣的东西,能卖他现在的主,就能卖他以后的主,此时不除,就是个祸害。” 阿诚点点头,直夸对方高明。 温挽在门口抽了抽嘴角,是她与霍承邺相处太久,忘了对方曾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此谈笑间,就解决了一条人命。 同时,她又不明白霍驹行要做什么,听够了以后正打算离开,哪知刚一转身,手中咖啡杯的勺子不合时宜的撞到了杯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谁!”率先做出反应的是阿诚,毕竟方才他们在谈军务,他很害怕被有心人听到,于是立马掏了枪指向门口的方向。 “温小姐。”阿诚的语气软了下来,若算起来,他们家少帅与温小姐是有一段日子没见面的。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低头看霍承邺。 “抱歉,我无意偷听,只是碰巧路过,既然你们在这里,我这就离开。”温挽先是道了歉,随后解释。 说完这些,她立马转身离开。 “哎,温小姐。”阿诚去追。 却听霍承邺又开口:“站住。” 二人同时站住了脚,温挽侧头,瞧见阿诚在自己身后,以为霍承邺叫的他,只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 “温大小姐,我叫你站住,没听到吗?”霍承邺终于起身,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朝着温挽的方向开口道。 温挽站住了脚,微微蹙眉,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只是背对着他,等待他发号施令。 “过来。”他语气软了几分,带了些疲倦之意。 同温挽说完后,又看向阿诚,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阿诚也不是傻子,立马明白霍承邺的意思,快步走到温挽面前,劝道:“温小姐,少帅这些日子可忙了,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您就别同他置气了,你们好好聊,我把风。” 说完,他便将温挽推上了阳台,自己则关起玻璃门,在门口把守。 久别重逢,一时之间,温挽感觉眼前之人不是那个体贴温柔的霍承邺,而是刚见面时所遇到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少帅。”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客套又疏离。 “才几日不见,你这个没良心的,就把我忘得干净了?”霍承邺朝她走近,有些气恼她如今对自己疏离的模样。 “嗯?说话。”他走到温挽面前,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对方的下巴,逼着人仰头看着自己。 温挽侧过头去,又说:“我与少帅非亲非故,何来记得或者忘记一说?” 如今的她,恨不得与对方撇清关系。 霍承邺被她的话刺的有一刻的伤神,随后失落的将手收回裤兜里揣着。 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句:“回去吧。” 温挽转身要走,哪知对方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回余州。” 听了他的话,温挽停住了脚,眼神中满是不解。 “要打仗了,这里不安全,回去吧。”霍承邺解释道。 温挽第一反应是要拒绝,毕竟在她的潜意识中,霍承邺与她绑在一块,若没有她,他便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可这又很矛盾,她一面想推开对方,一面又想拯救眼前的男人,这让她一时之间没办法回应霍承邺让她回余州的这个问题。 “回程就坐我的专列,别怕。”他宽厚的手掌朝着温挽头顶摸去,却被温挽巧妙的避开。 “好。”她决心放下。 如今退婚的事情解决了,她该回去解决解决温家的事情了。 “多谢少帅。”她十分有礼貌的道了谢。 回到房内,她便开始收拾东西,又叫了冷冬一起帮忙收拾。 途中,她想到已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应容的消息,于是问对方:“冷冬,此次回去,应容会跟着一块吗?” 冷冬思考了一番,才回答:“我听阿诚副官说,应容会在宛陵上专列,届时陪我们一同回去余州。” 听到应容要一块回去,温挽心里头的石头才落地,又同冷冬开口:“好在她也一块回去,否则若真打起仗来,她得受不少苦。” 冷冬点头应是。 二人正收拾东西,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冷冬放下手里头的东西,三两步走到门口给人开了门。 “妹妹,我听佣人说你在收拾东西,是要回去吗?” 是盛京意,对方急匆匆的上楼,发型乱了都不曾注意。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温挽放下手里头最后一件衣裳,抬头看对方,眼底充满疑惑。 “昨夜大少帅回来就同我们说了打仗的事情,到时候绩溪难免受创,于是叫我们出去躲躲,我猜他应该和你说了,便来问问。” 盛京意解释道,又扫了眼温挽的屋子。 第178章 一同回余州 “他才和我说。”温挽如实回答,又走到盛京意身旁,带着人离开了房间,才道:“陪我去和爷爷道个别吧。” 此次一去,温挽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见到他老人家,索性趁着今天去好好道个别。 盛京意跟在她身后,她每走一步,他脑中的思绪便乱一分,看着距离书房越来越近的温挽,盛京意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要不我陪你去余州吧。”盛京意突然开口,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温挽抬眼看他,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盛京意便再次开了口:“姆妈和阿爸要去北平,大不了,我叫爷爷一同前去余州。” 他说出口的话,不容温挽拒绝。 “我们先问问爷爷。”温挽不想急着回答盛京意的话,便逃也似的敲开书房门躲了进去。 看着温挽的背影,盛京意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也跟了进去。 老爷子正在看报纸,瞧见温挽来了,立马放下手里头的东西,随后献宝似的叫周管家拿了个礼盒来递给她。 “挽挽,前几日看报纸上说,如今正流行这种钻石项链,我看着不错,就叫小周去买了条,你戴戴看,合适不合适。” 老爷子的话,让温挽离别的话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便住了嘴,道谢后才接过礼盒将里头的钻石项链给拿了出来。 “真好看。”温挽当着老爷子的面夸了一句,随后又往自己脖子上戴。 只是那链子细的要命,温挽戴了许久也戴不上去。 温挽将项链拿了下来,开口:“要不我回去......” 只是话未说完,手中的项链就被盛京意拿了过去。 “对对,让京意给你戴。”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瞧见盛京意主动帮忙,又在一旁为他说话。 温挽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对方不用帮忙。 哪知盛京意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的正对着老爷子,随后在她耳后轻轻开口:“爷爷想看,就戴给他看看,否则他以为你不喜欢。” 听对方这样一说,温挽这才意识到不妥,只任由对方给自己戴着。 “头发。”他小声提醒。 温挽经过盛京意的提醒,将及腰的长发拢好放在胸前位置,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盛京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慌乱的将项链套在温挽脖颈上,指腹轻轻划过温挽娇嫩的肌肤,盛京意只感觉手指都如同火燎过一般,慌忙扣上后,便松开了手。 “好看吗?”温挽走到了老爷子面前,将钻石项链所在的位置指给他看。 老爷子拍手说好,周管家也在一旁附和:“这条项链简直是为小姐量身打造,也不枉老爷子专门为您买来。” 温挽笑了笑,随后看向老爷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爷爷,明日我就要回余州了。” 老爷子听后并没有多少意外,他昨日就得到了消息,温挽回去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温挽主动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个大概,而这条项链,也是临别时送温挽的礼物。 “回去好,整个皖安都要乱起来了,你在这里反而不安全。”老爷子摆摆手,语气平静的说道。 温挽有些不舍的看着他,又在对方身旁蹲下,开口道:“爷爷,要不您跟我回余州去吧。” 不为盛京意所说的,温挽想起舅舅舅妈要去北平,盛京意也要离开绩溪,若只有老爷子待在这绩溪,难免会出事,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让老爷子跟着自己一同离去。 “你这丫头,能有这个心,爷爷就很高兴了。”老爷子欣慰一笑,又看了眼盛京意,随后道:“叫你表哥陪你回去,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长途跋涉,你们走了,我就回老宅里头关起门来过日子,白峥嵘还没那个胆子到我们盛家面前来蹦跶。” “可是......”温挽正要再劝一劝。 老爷子却抢先开了口:“别可是了,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别落下什么。” 说罢,他便让周管家送客。 周管家虽面上笑容和蔼,可行动却快得很,将温挽连带着盛京意一同请出了门外。 “少爷,小姐,老爷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至于他老人家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府内还有先生和太太留的一批私兵,总不会让老爷子出什么事。” 周管家在门外耐心解释着,也为了打消温挽和盛京意的顾虑。 “那就麻烦周管家多费心了。”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温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两句,便上楼去了。 盛京意也跟了上去,见四下无人,便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起来:“表妹,爷爷都开口了,你总不能拒绝我的好意吧,我陪你回去,路上也算有个照应,总不会出现你来时那样的事。” 提到温挽来时的事,她果然停住了脚,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表哥,我记得皖安的商会,你是会长。” 盛京意被她那么冷不丁一问,也停住了脚,抬头看她,做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很会做生意。”温挽将话说的明白了些。 “自然会。”盛京意想也没想的回答,随后又问她:“表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挽勾了勾唇,想到回到余州的目的是要夺回温家产业,在人际交往或内宅管理这方面她擅长,可对于生意,她可谓是一窍不通,如今有个现成的老师在这儿,温挽不用白不用。 “没什么,可能需要表哥帮我些忙。”温挽回答。 温挽有求,盛京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先不说他自己的私心,若是让他阿爸姆妈,或是爷爷知道了他不帮温挽,那他必得少条胳膊少条腿。 “表妹的忙,我自然要帮,只要你开口,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表哥都帮你摘下来。”盛京意信誓旦旦的保证。 温挽心里有了盘算,只叫盛京意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好在明日一早便出发回去。 盛京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高兴的立马就回去收拾东西了,又是兴奋的睡不着觉,直到第二日见温挽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才后悔昨夜没好好睡觉这回事。 第179章 倾情相送 回去这日,霍承邺前来相送,盛老爷子也将温挽和盛京意送到了家门口。 到了火车站,霍承邺叫住了温挽:“过来单独说两句。” 他的语气,不容人拒绝,盛京意不放心,握紧了她的手腕,温挽却将对方的手拿下,又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才跟着霍承邺离去。 走时,霍承邺回头深深的看了眼盛京意,有些不爽的意味,若不是对方给予他攻打皖安的支持,此刻怕是要闹起来。 到了人少的地儿。 霍承邺才放下浑身的戒备,朝着温挽走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温挽先是挣扎了一番,见对方雷打不动,索性放弃了这番无用功,只是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不给对方任何回应。 霍承邺倒是无所谓,只抱着她,方才说的要聊聊不过是借口,温挽这一走,他又不知道得多久见了。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温挽感觉整个身子发酸时,霍承邺才松开手,随后又看着她,交代道:“回去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别人进了你的心。” 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温挽知晓对方是动了真心,她有些于心不忍。 可开口却又是另一种意思:“少帅还是先顾好自己,别上了战场把这条小命丢了,那就不值当了。” 听到温挽关心自己,霍承邺只是淡淡的笑笑,随后为她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回答:“我一定平安回余州。” 见话说的差不多了,霍承邺看了眼手表,又开口:“这趟专列要回去运枪支弹药,马上到了开点,我送你上车。” 说罢,他便扶着温挽的腰往站台走去。 温挽被人扶着腰,有些不适,本能的想躲,却被对方牢牢抓住,根本挣脱不开。 “你松开我。”她压低了声音,在霍承邺耳畔开口道。 霍承邺当然不会搭理她,揽腰的手愈发紧了些,直到到了站台上,看到盛京意那刻,霍承邺的手才松了些,像是故意做戏给他看。 “记住我说的话。”他松了手,又故意大声冲温挽说道。 温挽觉得他莫名其妙,胡乱的点了点头后便钻进了车厢,盛京意瞪了眼一旁嚣张的男人,随后跟着温挽的步伐进了车厢。 里头有些把守的副官,见温挽一行人上了车,立马为其引路,到了前方一节车厢,里头有沙发,有茶几,屏风后还有张大床。 “温小姐,这是少帅的专列,也是少帅住过的,他让您不要客气。”方才引路的少帅将霍承邺的话一一转述。 温挽点了点头,随后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不久冷冬便端了壶热茶来,而盛京意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是温家茶叶吧,喝着还不错。”盛京意喝了茶后,一下便认出了这是温家茶叶,于是和温挽搭起话来。 温挽则有些心不在焉,喝了口茶确认是自家茶叶后,才冲盛京意点头:“表哥若是喜欢,我带你去越乡一趟,顶好的茶叶都在哪儿,我也想婆婆了。” 盛京意一口应下,又说了些话。 温挽的目光则放到了窗外的站台上,也看到了还在站台上的霍承邺,对方并未立马离开,反而是目送温挽的这趟专列启动。 又过了两分钟,火车的鸣笛声响起,这趟列车才正式的启动。 温挽朝着站台上回望,只见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远,他原本高大的身躯也变的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过头,她便对上了盛京意的目光,对方也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问了那么一句。 “舍不得?” 温挽不自然的摸了摸脖颈,尬笑的回答:“方才在看外面的风景,再说了,我是要去留学的,怎么可能会被一些儿女情长留住。” 盛京意低头一笑,也不知道说她什么。 二人就这样聊聊天,喝喝茶,中途应容上了火车,主仆二人又是好一番慰问,就这样过去一日,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余州。 温家并未派人来接,反而是少帅府的车停在了火车站门口。 “温小姐,少帅让我们送您和表少爷回去。”在门口等候的副官温挽见过两次,是霍承邺的人,只是她叫不出名字。 温挽也不矫情,一行人上了车,然而,车子并未直接开到温家,反而转道去了金龙玉凤大酒店。 副官为温挽开了车门,又道:“小姐,少帅为您定了餐,说您坐了一日的车,若他在定然要为您接风洗尘,只是他军务缠身,只能为您定好。” 对方说话时,温挽脑中便一直回荡着霍承邺的脸,回味着对方的怀抱,对方的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本以为以霍承邺的性子,不会体贴入微到这一步。 今日,倒是让她长见识了。 温挽跟着服务生的步伐进了包厢,随后,便是一大批服务生端着精致的晚餐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人,手里头捧着鲜花,径直朝着温挽的方向走来。 将花递到温挽手中后,又念了段话:“军务缠身,不能相伴,唯有鲜花赔罪,还望挽挽恕罪,莫忘了我,来日打了胜仗归来,再亲自登门道歉。” 那人念完,温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话,不似念给温挽听,更像念给温挽身旁坐着的盛京意。 霍承邺明显在昭告天下他与温挽的关系,好让别人死了这条心。 温挽朝着转达话语的人道了谢,随后将话放到手边的椅子上。 见没了人,盛京意才凑近温挽开口认真分析道:“我瞧着,这位少帅好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你确定敢跑?” 温挽拿着筷子搅了搅碗里的汤,陷入了沉思。 她不确定霍承邺是否会疯到那个地步,若对方真是个疯子,或许她得考虑考虑如何全身而退。 她向往俞书雅的生活,也想成为那样独立自信的人。 “不知道。” 想了许久,温挽才回答。 盛京意撇撇嘴,又道:“若是他不放你离开,还有我,还有盛家,他不能拿你如何,这世上便没有强取豪夺的道理。” 他说的不无道理,温挽点了点头,这才有心情吃饭。 第180章 她带了奸夫 回到温家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夜里。 温府门口只有守门的家丁在,众人并未得知温挽回来的消息,所以当几辆汽车开到门口时,都纷纷张望,想看清所来之人是哪个名门显赫。 哪知见到温挽下车,众人纷纷叹息一声,哽在看到温挽身后的盛京意时,像是看到什么晦气东西,立马便小声议论起来,还有人往内宅跑去。 温挽当然从下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只是她并不理会,叫肖潇和冷冬几人帮忙抬东西进去。 盛京意这次跟来,显然是做了长住的准备,零零散散带了两大皮箱,都是些稀罕玩意和定制的衣裳鞋子,若不是余州城买不到,他也不至于那么麻烦的带来。 几人刚清点完东西,正打算往里头走。 就见浩浩荡荡来了一堆人,为首之人正是温少平,身后跟着邹氏,邹雨彤,还有温挽的大伯一家。 见到温挽回来,他们像见到了仇人,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 “我一个小辈回来,各位不必如此大礼相迎。”温挽扯了扯唇角,不忘记挖苦几人一番,歪头瞥见堂嫂的孕肚,又道:“瞧着堂嫂像是要生了,夜里还是少出门,免得撞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堂嫂一听立马便怒了,开口呵斥温挽:“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说话的?这是在咒你侄儿不是?” 温挽拿手帕假意擦了擦鼻子,并不理会堂嫂。 反倒是盛京意站了出来,将人骂一顿:“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温家何时来了这么些蛀虫?” 他来之前,只简单了解了一下温家,自然知道对方是谁,而他口中的蛀虫,当然指的是温挽大伯一家。 几人听了怒不可遏,尤其是大伯母梁氏,本就是个炮仗性子,如今被盛京意说成蛀虫,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立马站了出来,高声喊道:“我说怎么去了趟绩溪就与督军府退了婚,敢情是在绩溪偷了人,被督军府抓了个现行,若不是你外祖家有权有势,督军府又怎会帮你瞒下这等丑事,如今竟还带着奸夫回来,我们温家就该将你这不知羞的东西和奸夫丢去沉塘。” 天黑沉沉的,大门口只点了两盏红灯笼,不说温挽身后盛京意的脸能否被看清,就说大伯一家之前虽一直住在绩溪,但盛京意留学多年,加之总出差不在绩溪,他们一家没认出来也十分正常,所以如今才敢这般大胆。 虽到了夜里,可街上来往之人可不少,听到督军府,纷纷站住了脚。 毕竟当初温家退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传,说是温大小姐得了失心疯,那样好的亲事不要。 如今众人猜测,想必真是在绩溪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被盛家给瞒了下来,如今回来了,就暴露了。 “我说妹妹,你就是不甘寂寞,也不必找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吧,这督军府的少帅,是哪点不如他了?” 邹雨彤适时站了出来,为此次的谣言又添了把火。 温挽不着急,眼看着看戏的人越聚越多,温少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开口冲着温挽开口:“我们温家,是不会让这种吃白饭的男人进门,你去给督军府道个歉,与他断了联系,否则别怪我将你赶出家门。” 说罢,他甩了甩袖。 众人也在温少平的话语中,对着温挽与盛京意指指点点。 盛京意有些站不住了,想出来澄清,哪知温挽捏了捏他的手心,对方这才没了冲动,只在一旁等着。 也是到这个时候,温挽才问了梁氏一个问题:“大伯母,你们一口一个盛家,是料定了盛家包庇了我?” 梁氏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她虽没证据,可看见温挽那么久不解释,想必应该是如此,便也自信了起来。 回答了一句:“自然。” 温挽又笑了笑,将送自己回来的副官叫来了身边,又交代了两句;只见对方小跑回车内,不多时,汽车车灯被打开,照亮了温家门口的这一小片天地。 盛京意的容貌也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想,大伯一家在来余州之前,一直住在绩溪,想必也认得我身边这位公子哥是谁吧。”温挽掩唇一笑,眯起眼睛看向那一家子蛀虫。 梁氏眼光不好,只见温挽大伯立马是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随后从大门处立马跑了下来,到盛京意身边。 同样的,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站在温挽身边的人是谁,都小声讨论着。 又是拿衣裳擦了擦手,这才敢伸出手:“爷,是小的眼拙,没认出您。” 盛京意看了眼伸过来的手,根本不给面子,只开口道:“我记得你。” 大伯已经不管对方有没有握手,立马惊喜,又奉承道:“爷果真记得?那真是在下的荣幸......” 他话没说完,却听盛京意又一次开口:“你好像,欠了我们家赌场不少钱吧。” 大伯吓得脸色惨白,他本就想和盛京意套套近乎,好将那些欠款一笔勾销,如今对方当众提出来,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肖潇也是个懂事的,立马从箱子里找了欠条出来。 “当初温家大爷被赌场的人打了个半死,这才写了这张高利欠条,若我没记错,你前些日子是还了五万大洋,可这怎么够?” 肖潇又说,顺便将欠条拿出来给在场之人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盖了盛家印章的正头欠条。 而眼前之人,也是众人所猜测的,盛家新一代的掌权人,盛京意。 温挽又是一声轻笑,适时发问:“说到还款,我记得大爷一家既没工作又没资产的,哪儿来的五万大洋?” 说到这个,温少平的目光立马警惕的扫向自己的兄长,随后便偷偷叫管家去查家中有没有丢失财物。 随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大伯母梁氏身上,问:“方才好像是大伯母一口咬定我带了奸夫。” 众人唏嘘,毕竟盛家是温挽外祖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而盛家掌权人则是温挽表哥,她当时那样说,无疑是得罪了盛家。 第181章 大耳巴子抽她们 “肖潇。”盛京意冲对方招呼了一句,肖潇便二话不说的来到盛京意身边等待他的命令。 “过去,抽她。”他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就是冲着梁氏所去,说完后还不忘记看了眼邹雨彤,继续下令:“她也一样。” 盛京意自小就是如众星捧月般的长大,不说整个绩溪,就是皖安省内,都无人敢随意招惹他,如今被人说成奸夫,他自然要替温挽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不长眼的人。 肖潇动作很快,三两步就来到梁氏面前,揪住人的衣领。 正欲一个巴掌下去,梁氏的大儿子此时站了出来:“你凭什么动我姆妈?绩溪盛氏就可以随意欺辱人了吗?” 盛京意看了对方一眼,又扭头看向温挽大伯,问道:“我们盛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的人打了她,你的那些欠款,就当作医药费,如何?” 最后一句问候,十分勾人心,尤其是赌鬼的心。 那么多欠款,若是盛家可以免去,这放在从前都是他不敢想的事情。 不等肖潇动手,温大爷便两步上前来到了自己妻子梁氏面前,对着她的脸颊狠狠的抽了起来。 温挽堂哥和温芝芝上前阻拦,却被温大爷一把推开,二人纷纷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显然方才是下了全力,此时更是魔怔般为了自己的欠款抽打梁氏,啪啪作响,让人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 而邹雨彤,眼看盛京意是动真格,本想趁乱逃跑,哪知肖潇眼睛毒的很,一直盯着她,对方刚走两步,就被肖潇揪住了衣领,拖到众人面前。 “不,你们不能打我。”邹雨彤显然是因为梁氏被打所吓到了,此时颤颤巍巍,竟连站也站不稳。 “肖潇,还等什么?动手。”盛京意发了话,顺便从车内的箱子里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温挽侧头看了眼,发现里头是银票。 “不,你们不能打我。”邹雨彤大喊一声,哪知话刚出来,就被肖潇来了一巴掌,虽说他是个男人,可打起人来,却一点也不手软。 加上又是自幼训练,更是盛京意的护卫,只三两个巴掌,就将邹雨彤打的嘴角溢出血迹。 一旁盛京意也没闲着,肖潇打一个巴掌,他便丢一张银票在对方身上,这样几巴掌下来,邹雨彤身旁已经有几百大洋了。 邹氏心急如焚,奈何少帅府来的副官一直拦着,她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 于是转头去求温少平。 “少平,你救救雨彤,她若是被打破了相,日后可如何是好?”邹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于是立马提醒:“雨彤可是如今水军司令的干女儿,当日他与夫人说过,要替雨彤说亲,若是今日破了相,难免司令找上麻烦来。” 说起干女儿这件事,多亏当日她厚着脸皮去督军府拜访夫人。 杭素心本不想见,可转念一想,温挽方才退婚,一些客套话是难免的,加上她也想搞清楚温挽退婚的实情,害怕对方缠上她亲儿子,于是叫了人进门。 哪知有用的事情没打听到半点,对方反而不要脸的要求邹雨彤和霍承邺订婚。 这将她气的不轻,二话不说将人带礼赶了出去。 而邹雨彤或许是运气好,那日恰好是一直在远在寻州的水军司令来余州述职的日子,恰好那个点带着夫人前来督军府做客,被副官领着进门的时候,就遇到了红着眼眶的邹雨彤以及邹氏。 二人小声嘀咕着什么,直到水军司令前来,二人瞧见对方身上的军装,和身旁气质非凡的夫人时,才反应过来打招呼。 邹氏是个有主意的,立马便信口胡诌起来,又表明自己的女儿乖巧懂事,又到了议亲的年纪。 或许是恰巧,又或许是有缘,水军司令就在这种情况下认了邹雨彤当干女儿,表示日后她的婚事,是要由他来掌眼的。 等邹氏在温少平耳边说完,邹雨彤的双颊早已高高肿起。 这时,许是见对方气撒的差不多了,温少平这才悠悠冲着温挽开口:“挽挽,这才刚回来就i闹了笑话,如今你气也撒了,差不多就行了。” 温挽冷笑一声,不去看他。 瞧见梁氏和邹雨彤被打的不成人样,还是上前去劝盛京意:“表哥,你才来余州,让人小题大做就不好了。” 盛京意拍拍对方的搭上来的手,示意对方安心,随后便叫停了温大爷以及肖潇二人。 肖潇才刚住手,邹氏便马不停蹄的过去搀扶自己的女儿,顺便狠狠瞪了眼温挽,仿佛方才打人的是她一样。 温挽懒得搭理她,叫几人抬东西进门。 温少平连带着大爷一家都恭敬让出条路来,成了陪衬,尤其是温大爷,搓着手问对方:“爷,您说的欠款的事情......” 他说话时,卖力的挤着笑,露出因为长期抽烟而发黄长垢的牙齿,瞧着贼眉鼠眼,令人作呕。 盛京意不想搭理他,便叫肖潇留下来应付对方。 只见肖潇拿出欠条,当着他的面几下撕碎,随后扬在了风中,仿佛从未有过这张欠条一般。 温大爷笑的疯魔,纵使是妻子被打的双颊流血,他也仍然在笑。 温挽带着盛京意走了一段路,途中思考了许久对方的住处问题,今夜到的匆忙,别的院子不是被大爷一家占了就是长期吃灰,此时打扫,若是住下必定得到后半夜。 可若是与她住在清繁院,又更是不妥。 “在想什么?”见温挽神情认真,盛京意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回头看了眼,才说:“再不叫你,你就得撞树了。” 他语气宠溺,仿佛没被方才进门的事情影响到丝毫情绪。 “没什么,方才对你住所犯了难,想来想去,你还是住我从前那间院子,虽远了些,可我才离开没多少日子,想来还是干净的,平日里落了锁,也没佣人进去乱来,只是辛苦你出趟门得走一段路,或者走偏门也行。” 温挽自顾自的讲了一堆,盛京意则一直噙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她。 第182章 暂别,勿念 直到温挽抬起眼看他,他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淡去,又乖顺的应承:“表妹让我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见他不挑,温挽也放下心来,她本以为盛京意会嫌弃,见对方答应的那么快,温挽便将人迅速带到了清月院。 应容为身后几人开了锁,本就搬走没多久,平日里温挽又吩咐人到院子修理花草简单打扫。 所以肖潇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盛京意便住了进去。 “表哥今日早些休息,后面这些日子有事要找你帮忙。”离开前,温挽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又告知了肖潇偏门所在。 肖潇点头应下,便出门为盛京意准备沐浴的水。 等肖潇离开,盛京意才问她:“表妹是为了什么事?” 温挽思索一番,想着盛京意早晚是要知道,干脆坐了下来,同他聊天。 温挽叹息一声,随后便开口。 “今日温家的场面,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自前些日子回来,便一直是这样的日子,继母恶毒,父亲不管,还有个总爱蹦跶陷害的继姐,可他们如今的这些,全是靠我姆妈得来的,我不想日后草草嫁人,这些家产被他们瓜分殆尽。” 盛京意点了点头,又问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拿回这些产业?” 温挽朝他投去坚定的眼神,想到温志成那件事,干脆同盛京意和盘托出。 他听后,惊讶的直接站起了身,随后看了眼门外,发现没有外人,才提心吊胆的开口:“你怀疑你的弟弟不是你阿爸的亲儿子?” 她没说话,只是做着沉思的模样,这一点她不能确定,只是怀疑,虽说温志成与她的阿爸不大相似,可到底是在她祖母眼皮子底下生出来,长大的孩子,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恐怕会与祖母离心。 也让她彻底失去温少平的喜爱和信任。 “表哥,这件事情,还得我仔细查验,你莫要出手,当心打草惊蛇。”温挽小心叮嘱。 盛京意自然没意见,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她在温家的日子:“辛苦你了。” 若说辛苦,温挽倒不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只是她还想要的更多,倒是显得贪心了些。 她起身,理了理因为坐下而有些发皱的裙摆,同盛京意开口:“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叫她们来请你去我院子吃早饭。” 温挽指了指冷冬和应容。 对方见人要走,也起身相送,恰巧肖潇来叫他沐浴,便没送成,只目送她出了院子。 刚回到清繁院,温挽刚坐沙发上歇脚,就见前些日子邹氏往她这儿送的佣人慧香走了进来。 对于慧香,温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初应容说她不是邹氏的人,又一直做些杂活,便没与其说上几回话。 如今对方一来,她倒是有些意外,便放下茶盏,看着来人。 “慧香,是有什么事吗?”她第一句便是慰问,也害怕是自己离开这段日子,小姑娘在她院里受了委屈。 慧香点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才开口说话:“小姐走后没多久,俞司令府的小姐便亲自登门,那日轮到大家休息,院子里便只有我在,我看俞小姐很急,便自作主张的问了俞小姐是否有事情交代。 俞小姐先是问了小姐的踪迹,我回答您去了绩溪外祖家后,她方才不情愿的拿了这封信出来,叫我务必亲自交道您手上。” 说完,她将信件恭恭敬敬的呈给温挽。 温挽接过,信件没有启封的痕迹,显然慧香没有动过,仔细检查一番后,她从一旁的包里拿了两块大洋递给对方。 随后道谢:“慧香,多谢你保管俞小姐的信,这钱请你吃茶。” 慧香不敢收,立马就要跪下将钱还给温挽:“小姐,我不能要您的钱,再说了,这钱抵我 半月工钱,实在是太多了。” 慧香害怕自己手里突然多出的钱被人瞧见,而后误会偷主家东西,若是如此让她丢了工作,那便是得不偿失的,毕竟能在温家作佣人,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温挽手快的将还未完全跪下的人扶起来,随后开口劝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素有赏钱的习惯,吃茶归吃茶,多的你拿去买些自己喜欢的,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叫她来找我对质。” 她对于佣人,向来宽厚,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除了个别奸细,其余的人,她都不曾苛待。 听着温挽这样说,慧香这才直起身子,第一次正视自己的主家小姐,随后忙不迭的道谢。 见天色不早,温挽这儿又不需要人伺候,便打发慧香回去休息了。 只等无人时,她才慢慢开了信封,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书雅能够这样着急谨慎的来到温家专程送这封信。 可只是第一句话,便让温挽当场愣住。 “亲爱的挽挽,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正在跨越茫茫海洋,或许我已经到达,总之,不会再在余州,而是在洋文老师口中的大不列颠帝国,听闻,那里的海浪是五颜六色的,那里日落美的让人窒息,而伦敦的街头是自由和疯狂,我猜,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越往后读,温挽便越羡慕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大胆的爱过齐衡,大胆的与自己坦白,与他坦白,纵使没有得到,也没有遗憾。 而读信的温挽,从开始的惊讶,再到后面拿信封那微微颤抖的手,以及现如今她紧紧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信的结尾,她得知了俞书雅大学的地址,得知了对方大概留学的时间,还有一句只属于温挽的话。 “挽挽,当初你救我哥哥时,我就觉得你很勇敢,我知道你不爱二少帅,所以我也希望你勇敢,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一次,暂别,勿念。” 信被几滴泪水打湿,晕染了上头的字迹。 “书雅,再见。”她默默念了这样一句。 或许是俞书雅的信给了她十足的勇气和信念,当她在这个夜晚再次梦到霍驹行时,她没有选择抱着头逃避,反而拿起曾经她自杀的那把手枪,毫不留情的朝着对方开了枪。 第183章 吃饱了好做事 昨夜俞书雅的那封信给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温挽沉痛一击,或许,她不该再活在过去。 许是昨夜的事情,今日外头只一点响动,温挽便被吵醒,索性起了床;兮香听见动静,便见她端了盆洗脸水进了房间。 “小姐,表少爷来了,正在外头等着,要不要去叫早餐?”她将盆放下,又去为温挽拿毛巾。 温挽应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了毛巾。 兮香见状,立马便出门准备早餐,温挽则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如果兮香不是邹氏的人,或许她待人不会如此冷淡。 温挽摇了摇头,只要对方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发落邹氏塞进来的人。 换了件湖蓝色衣裙,温挽便去了客厅,一进门就见盛京意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喝茶,看他的模样,还有些嫌弃的意味。 “喝我院里的茶,你竟然还嫌弃。”温挽打趣道。 见她来了,盛京意则换了副和煦的面孔,立马扶着温挽过去坐下:“是我来吵着你了?” 从前在盛公馆,温挽总是最后一个起的,盛京意看她总觉得她精气神比旁人差了些,温挽自己则没发现,总觉得自己就是思虑太重。 “不是,昨夜睡得早,到点了就自己醒了。”温挽怕他自责,所以换了说辞。 盛京意不疑有他,他本就是个大咧咧的性子,所以温挽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也是此时,兮香端了早餐来。 “表哥,先吃早餐吧,等会儿还有事情。”温挽将他带到餐桌前,兮香放东西的时候,不忘记两只耳朵竖起来听二人的交谈。 只可惜,她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在将最后一叠蒸饺放下后,便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肖潇也一块坐下来吃。”温挽见对方在那儿杵着,想必还没吃早餐,便将人叫到跟前一块吃。 肖潇自然高兴,一屁股坐到了盛京意身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温挽:“小姐,冷冬她们呢?” 温挽拿筷子的手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肖潇,才解释:“她们昨日累了一天,今日起的晚些,等会儿兮香会给她们也准备早餐,你放心吃。” 肖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夹起一个包子一口便吞了下去,又口齿不清的开口:“昨日打她们可是打的我手疼,总算可以补补了。” 盛京意有些不满,瞪了眼身旁的肖潇:“就你话多,安心吃你的。” 肖潇不说话了,饭桌上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由于温挽说有事,盛京意便吃的快了些,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就吃好了端坐在那儿。 “表哥就吃饱了?”温挽一愣,她才吃了半分饱,看着对方,温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拘谨了,也害怕他没吃饱。 “我们大男人自然是吃的快些,你吃你的,我们等你。”说罢,他又推了推一旁的肖潇。 肖潇这才不舍的放筷,擦了擦嘴回答:“是啊小姐,我们吃饱了。” 许是怕他们等着不好,又或许是温挽被二人看的不好意思,她又吃了几口,便结束了这顿早餐。 同时,起身带着盛京意去客厅。 估算着时间,那一大家子此时应该还在吃早餐,温少平也还没去上班。 到了正厅,最先注意到他们的就是梁氏,昨日的巴掌声似乎还在她耳畔回荡,虽说是自己的丈夫所打,可指使之人却是盛京意,这让她不由的害怕这个男人。 同样如此的,还有邹雨彤,尤其是看到肖潇后,她吓得竟连筷子都拿不稳。 温少平见到温挽他们来,微微蹙眉,表示自己的心情,可念在盛京意的面子上,他还是扯起一抹笑的站起来迎接。 “不知盛公子吃了没有?若是没有,还希望不嫌弃,与我等一同用膳。”他做出请的手势,根本没将一旁的温挽放在眼里。 盛京意看了对方一眼,知道就是这么个衣冠禽兽害死自己的姑姑,心中愤恨不已,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微笑。 同他客气:“我与表妹一早就吃过早餐了,前来是表妹有事找您。” 说到温挽,温少平的目光才放到她的身上,带了些怒意,似乎还在为所日的事情不满。 “有什么事?”他的语气缠绕上一丝不耐,可碍于盛京意在,他不敢冷脸。 “我记得姆妈名下有一些产业,如今的无事,正好趁着表哥在,好学习如何管理运营,还请阿爸将这些产业交回我的手上。” 胡氏名下的产业虽然不多,可却是温家如今富庶的生活大多来源,尤其是最挣钱的船舶公司,几乎是垄断了整个南方船运生意,还有早些年投下的烟草公司,也在温少平的运作下,逐渐走向正轨。 听着温挽的要求,温少平气的吹胡子瞪眼,正想发作,瞥见一旁的盛京意,还是泄了气,只开口道:“你才十六,书也只读了几个月,若是交到你手上,恐怕你姆妈不得安心。” 温挽没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反而搭上了盛京意的胳膊,再次开口:“阿爸,表哥能将盛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我相信温家的生意也不在话下。” 温少平看了眼盛京意,却欲言又止,只甩了甩袖子,回了句“胡闹”,便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显然不会将那些产业拱手送给温挽。 温挽也不着急,拍了拍手,就见应容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匣子。 这是昨夜,她睡前收到的。 而应容也并非贪睡,而是早早起床,出门去验证这东西的真假去了,毕竟,是十年前的老物件了。 “我知晓如今船舶公司和烟草公司在阿爸手中熠熠生辉,可是不属于您的东西,便永远都不是您的,这些东西在您手上存放了那么多年,如今,也该还我了。” 说罢,她从匣子中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又展开给众人观看。 “这是我姆妈临终时的遗嘱,上面写明了,若她身死,一切财务都为温少平代为保管,直到其女十六岁,便予以归还。” 这番话说完,温少平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龟裂,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又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份文件不可能存在!” 第184章 归还遗嘱 说罢,温少平便起身打算去抢。 盛京意和肖潇却不给他机会,立马将人拦在温挽面前,随后又开口:“温家主未免太心急些。” “阿爸,没想到吧,这份文件是一式两份,您烧了那份,却不知道这份被藏在了哪里。”温挽将遗嘱收了起来。 只是,她不解的是,这份遗嘱,为何在她前世如此危机困难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过。 不等温少平多说什么,应容身后紧接着走出一位律师,在场之人都认得,这是余州城内最出名的律师,秦律师,不少名媛大亨的官司都是他打的。 “温家主,温小姐这份合同上盖了绩溪胡氏的私印,是有效合同,如今温小姐早已年满十六,您该自请退位,将两个公司交到温小姐手中。” 秦律师说完后,温少平的脸显然抽了抽。 随后又去劝温挽:“挽挽,不是阿爸不给你,你年纪轻轻,阿爸怕你到时候受人蛊惑被骗了去。” 温挽冷笑一声,还不等她将人骂一顿,盛京意便忍不住了。 开口教训他道:“您的意思,是我堂堂绩溪盛氏的家主,要哄骗自己的亲妹妹?” 温少平哪里敢,立马说不是,可嘴里劝温挽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你阿爸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你不懂经商,你阿爸手里有又握着跟几家的合作,你如今贸然插手,恐怕底下人不服。” 邹氏站了出来,她明白船舶公司对温家的影响,若是没了船舶公司,她们如今奢靡的生活,就要大打折扣。 所以自然不希望温挽接手这个金疙瘩。 只是她不理解,为何当初被烧毁的遗嘱,如今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儿?她又将目光放到盛京意身上,想来或许是当初的胡芷芙将另一份交给了盛家,也不一定,否则不会盛京意一来,温挽便迫不及待的抢产业。 “这就不劳各位操心了,还请阿爸将东西交到我手中,完成我姆妈的遗嘱。”温挽扬了扬手中的遗嘱。 温少平本想抢走,奈何她身边围了太多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若是温家主不愿意,我不妨让盛家驻扎余州,对温家其余产业进行打击。”盛京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不想给温少平他们留有后路。 被夺走一半,和被夺走全部,温少平这点轻重还是明白的,只能咬咬牙同意了这件事。 见对方松口,温挽也不给其喘息的机会,更害怕夜长梦多,索性继续开口:“那还请阿爸趁着今日秦律师有空,随我到两家公司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温少平气的差点晕过去,还是邹氏扶住了他,才勉强站着。 “你......你......”他指着温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既然阿爸没事,就请跟我走吧。”她不在意的瞥了眼对方,心里巴不得对方去死。 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步伐,温老夫人只是叹了口气。 还是邹雨彤趁着温挽离开了,才敢说话:“祖母,您就任由温挽那个小贱人抢走两家公司!这些都该是志成的啊!” 她不服气的说着,试图希望老夫人能去阻拦一下。 然而,老夫人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训斥道:“小贱人也是你叫的?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挽挽站你面前她就是你的主子,别以为跟着你姆妈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就是温家的小姐。” 老夫人的话,让邹雨彤原本就红肿的脸更加难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副委屈模样。 反倒是梁氏,过来安慰起邹雨彤来,又顺带冲老夫人开口:“姆妈,不是我说,这二弟日后的家产那都是志成和我家老大媳妇肚子里未出世的嫡长曾孙的,这温挽不过一个赔钱货,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她要公司和家产,您也不知道拦着点?” 她说起话来,捻酸刻薄,将温挽一个女孩,更是贬到了地底里。 老夫人只是扫了她一眼,又看向老大家儿媳妇肚子一眼,随后便问梁氏:“你的意思,老二的钱,也有你那孙儿一份?” 梁氏听不出老夫人的语气,喜笑颜开的过去给老夫人揉肩,才回答:“是啊姆妈,我家媳妇肚子里怀的,可是温家的第一个曾孙,不给他,给谁?” 听着梁氏的话,老夫人气的一掌拍在桌上,随后起身,将自己身后的梁氏狠狠打了一巴掌。 “少平好心接纳你们,你却是狼子野心,连他的家产都开始惦记起来,莫非,你是觉得我一个老婆子,能决定温家家产的分配?” 老夫人瞪着她,竟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 梁氏见婆婆发了火,立马泄了气,跪在地上便开始忏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二弟该帮衬帮衬,不是要他产业的意思。” 老夫人没吭声,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和那边坐着的几位孙辈,这才冲着她开口:“你最好是没有,其余人都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本该属于挽挽的,她就是拿去卖了,别人也不得置喙半句。” 说罢,她便在自个儿佣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清闲院。 邹雨彤气的要命,可在利益催使下,还是跑出了门,跟着温挽他们去了船舶公司。 到了船舶公司,秦律师雷厉风行的便开始处理温挽遗嘱的事情,毕竟他是经少帅的授意,来帮助温小姐,所以他自然要将这件事情做好,做美,更不能让温小姐受半分委屈。 眼看温少平的眉头越加紧凑,温挽的心中就越加畅意,前世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见秦律师还在清点,她带着盛京意到一旁坐下,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表哥,这份遗嘱,真的不是你送的吗?” 温挽话一出口,让原本在喝茶的盛京意一下便呛到了,见温少平他们看过来,他只得压低声音询问温挽。 “你的意思是,这份遗嘱原本不在你那里?”他十分诧异。 温挽见对方眼神清澈,不像在说假话,于是摇了摇头;这份遗嘱,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拿到过,只是昨日她带着盛京意回到温家后,便莫名收到了这份遗嘱。 这让她不得不沉思起来。 第185章 带了人前来阻止 看着一旁一脸无辜的盛京意,温挽这才打消对他的疑虑。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到底是谁能这样好心,保管她母亲的遗嘱十年之久。 “难不成,是因为前世我活的水深火热,若是遗嘱出现,我也不能顺利从温少平手中夺回家业,弄不好还会被他们害死,这或许是对方不愿现身交出遗嘱的原因。”温挽这样想着,随后又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盛京意身上。 前世,她早早待嫁,又在温家受尽苦楚,若不是如今她带了盛京意这个稳固靠山回来,或许这份遗嘱还不会出现。 “想来,是姆妈及其信任之人。”温挽心中有了猜想,既然对方不方便露面,温挽也不愿意去深究。 秦律师刚将东西清算好,正打算叫温少平签署财产转让合同,就见邹雨彤推门而入。 “阿爸,不要签。”她冲出来,朝着秦律师的方向去,目标很明显就是刚起草好的财产转让合同。 好在秦律师眼疾手快,立马将合同置于身后,才不让邹雨彤得逞。 见这个烦人精来,温挽蹙起了眉头,想来是昨日的教训不够,她才不怕,敢来公司闹事。 “邹雨彤,这是何意?”温挽起身,来到秦律师身旁。 “不对,以往从未听说过你那死去的姆妈有遗嘱的事情,如今这份遗嘱我看,是假的,是你收买了秦律师,在这里故弄玄虚!”邹雨彤指着他们几人,她来的路上想了许多,毕竟那么多年她从未听温少平提起过这回事。 而另一边的温少平和邹氏反应过来后,也立马翻脸不认人起来。 “挽挽,我们待你不薄,少平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开始惦记起这偌大的家业来?” 邹氏立马转了口风,原本唯唯诺诺的她经自己女儿这样一提醒,立刻指责起温挽来。 原本公司上下看热闹的人就多,如今董事长夫人都开了口,众人愈发好奇起来,都探头朝着温挽和秦律师的方向看去。 “是啊,秦律师,温挽她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让您连名声都不要了,都要为她伪造遗嘱!”邹雨彤再次开起口来。 “你们,你们......”秦律师指着那边几人,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本就年过半百,如今这样被人污蔑,心中一口气上不来,只捂着心口,觉得疼痛难忍;好在他的助理明白是怎么个事,立刻从他西服口袋里拿了药片递给他,这才让秦律师的心口缓解许多。 “你们,简直无耻至极!”秦律师调整好状态后,这才说出了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温夫人为温小姐留下的遗产,你们竟如此颠倒黑白,竟妄图吞下,我要打电话到警察司,叫他们来评评理。” 说罢,秦律师便给了助理一个眼神,打算去给警察司打电话,可不知邹雨彤哪儿来的胆子,竟两步上前将助理一把推开,又将电话给砸了个稀巴烂。 不止是助理和秦律师被吓了一跳,就连温挽和盛京意也被其行为给震惊了几秒。 “邹雨彤,你疯了不成?你可知道秦律师在余州的威望?今日若是在温家的地盘出事,警察司的人不会放过你们。”温挽挡在秦律师身前,也怕对方忽地发疯伤害了秦律师。 邹雨彤淡淡的瞥了眼温挽,又是满眼的不屑。 只见她走到温挽身边,一只手正打算勾起温挽的脸时,却被盛京意一把推开,又不客气的开口道:“疯子,离挽挽远些。” 一旁的肖潇和应容见状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枪,又是毫不客气的指着邹雨彤的命门。 邹氏和温少平微微一震,两颗心上下忐忑,害怕出什么事。 反观邹雨彤,也不恼怒,只拍了拍手,不过一分钟时间,便有一批穿着军装的携枪副官蜂拥而入,直入办公室内,将狭小的地方统统围了起来。 “温挽,你昨晚既动手打了我,就该想好付出什么代价。”她笑得猖狂,昨夜被打后,她便马不停蹄的给水军司令曹添打去了电话,她没敢说打自己的人是谁,只含糊说是自己的继妹,又添油加醋了好一番。 好在曹司令在余州的司令府中留有一百精兵,见邹雨彤这个干女儿受了委屈,便将其指挥权都交给了她,让她随意调动好保护自己,所以今日出门,她便先去司令府带了几十个副官前来。 回忆至此,邹雨彤随意指了几个人,只三两下的功夫,便将应容和肖潇拿下。 温挽眉头紧紧蹙起,担忧的看了眼肖潇和应容,便开始和邹雨彤谈条件:“应容是少帅府的人,肖潇是绩溪盛家的人,你动了他们,少帅府和皖军不会善罢甘休的。” 温挽的话仿若笑话,对于邹雨彤来说好像没有丝毫威胁:“温挽,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今日就是杀了他们,也无足轻重,尤其是你。” 她看向温挽的眼神,格外恶毒,毕竟她最恨最讨厌的人,是温挽。 “齐副官,把他们绑起来。”邹雨彤好歹是翻身做了回主,如今把温挽压在了脚下,心中别提多快意。 “邹雨彤,你可要想好,绑我不要紧,可要是动了盛京意,就是和整个皖安省作对。”她好意提醒。 可这些话落在邹雨彤耳中,却成了威胁,她最听不得温挽那些高高在上的发言,立马便恼羞成怒起来,叫副官将温挽等人绑了起来。 又过去,给了温挽一个狠狠的巴掌。 “你给我住手!”盛京意红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日随意教训的人,今日带了那么多副官,更不知道对方身后又是谁的势力,竟连他也不认得,也怪自己大意,只带了肖潇,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温挽,你瞧,你的小情郎可是急了?”邹雨彤弯起唇角,顺便一把抓住温挽的发髻,让她被迫看着自己。 如今教训人的快感,她邹雨彤总算是尝到了,也明白了众人追捧的权力是何滋味。 第186章 她跑了 “邹雨彤,你最好,考虑清楚自己如今在做什么。”温挽一字一句的提醒她,又看着她,顺带扫了眼那些押卸众人的副官,那些人她没印象,想来不是督军府或是两个少帅府的人。 “温挽,别做梦了。”邹雨彤大笑出声,看了眼盛京意,一个计划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于是说给了温挽听:“你说,盛家少家主与温家大小姐外出办事,偶遇贼人,大小姐为保命将自己的表哥推出去挡刀,这个新闻,如何?” 邹雨彤不蠢,知晓若是开了枪,便会查到曹司令头上,那么自然而然也会查到她头上。 公司做了清场,如今这里若是出了事,怎么说,还不是看她的心情。 “滚开,不要碰我家小姐。”应容花了最大的力,将押着自己的二人甩开,一脚将邹雨彤踢开两米远。 齐副官立马过来搀扶她,又给手下人几个眼神,便将应容一顿好打。 “还真是条护主的好狗,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邹雨彤在齐副官的搀扶下来到应容身前,又还给了她一脚。 见应容被打,温挽眼眶红润,可她知道求饶没用,她的求饶只会让邹雨彤愈发狠戾。 看着墙上的摆钟,温挽再次开口:“邹雨彤,住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你现在不撤掉你的人手离开公司,后果是你的承受不起的。” 邹雨彤叫停了动手的副官,转头看向温挽:“怎么,你要我停手,你是要替她受打咯?” 温挽没说话,看了眼应容,便默默在心中数数:“十,九,八......” 见温挽不回答,邹雨彤没了耐心,一把捏过温挽的下巴,希望得到她的祈求。 “温挽,你哑巴了?” “雨彤,还是不要闹出人命为好。”邹氏上前拽住邹雨彤的胳膊,贴着耳朵说了句体己话,虽说温挽无关紧要,可若是招惹到了盛家,保不齐温家的生意会有所影响,到时候也落不得好。 邹雨彤却不怕,她既然敢调人过来,就没想着让温挽他们活着回去,不管遗嘱是真是假,她都不会让这些财产落到她手中。 “姆妈,这些是干爹的副官,整个余州,除了督军府外,我们无需有任何忌惮,若出了事,也有干爹兜着。”她说的自信,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道:“干爹说,要将我指给北平政府总统家的三公子。” 对于这个三公子,她虽没什么印象,可北平总统府的名声她是知道的,那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以她的身份嫁过去,那是高嫁,加之未来形式不定,若是日后北平总统府得了大权,她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三公子有些才能,就是总统夫人,她也是做得的。 听了邹雨彤的话,邹氏这才没了顾虑,转头看了眼温挽,只能怪对方命不好,挡了温家和她女儿的财路,毕竟若是嫁给北平的总统府,嫁妆那是必不可少的。 “温挽,你求求我,兴许我能给你和你的狗一个痛快。”邹雨彤看向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高傲。 温挽没说话,反而欣慰一笑,因为她的人,已经到了。 “温挽,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邹雨彤见对方猖狂,便恼羞成怒,正想一巴掌下去。 下一秒,她的手掌便被子弹贯穿。 钻心的疼痛让邹雨彤立马躬下身子,齐副官见状立马回头看是何人开的冷枪,可就是这么一看,让他瞳孔放大,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立马叫人簇拥着邹雨彤,将其保护起来。 “保护邹小姐撤退!”齐副官一声令下,众人便与外头的人打了起来。 邹雨彤被这一变故惊得一时之间吓懵了,现场一片枪响,反而是肖潇和应容现将盛京意和温挽等人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好在小姐聪明,知道温少平不会善罢甘休,便提前告知冷冬,若是小姐十二点还未出公司大楼,便是出了变故,让她立马去少帅府搬救兵。”应容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和惊魂未定的几人解释。 “秦律师,今日险些害了您,真不好意思。”温挽先道了歉。 毕竟她也不知道,今日最大的变故竟是邹雨彤,更不知道邹雨彤偷偷搭上了谁。 “应容,等会儿去查查邹雨彤背后的人。”温挽没忘记叮嘱这回事,若是不挖出她背后的势力,便是埋下了一个祸患。 不消片刻,办公室内便没了动静。 随后便是匆匆的脚步声,冷冬来到几人的藏身之处:“小姐,可有事?” 温挽摇了摇头,看到她身后的人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冲对方点头微笑,也表示了自己的礼貌。 “温小姐,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还是俞书荣先开了口。 温挽看了眼被俞书荣控制住的温少平和邹氏,有些意外,又问冷冬:“邹雨彤和那个齐副官呢?” 冷冬扫了眼温少平和邹氏的方向,有些意外他们的好女儿竟没带他们逃离。 只见冷冬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小姐,让邹雨彤他们跑了,您放心,少帅的人去抓了,他们应该跑不远。” 温挽点点头,随后从桌上拿起有些污渍的转让合同,递到温少平面前冷冷开口:“阿爸,如今的形势,邹雨彤也不会来救你们了,还是尽快签了吧,趁着我还有耐心。” 温少平哪里敢拒签,利索的将两个公司的转让合同签好递到温挽手中。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好在他当时没上前教训温挽,否则不会有现在那么好运气,能够与邹氏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温挽检查了合同一番,确认无误后,便交到了秦律师手中,经过刚才的事情,如今的办公室可以说是乱七八糟,温挽吩咐了底下人打理一下后,便拿了账本带着盛京意回了温府。 如今这里被少帅府的副官把守,温少平和邹氏纵然不甘,可也不敢多待,灰溜溜的回了府。 公司楼下,俞书荣朝着温挽发出了邀请:“我怕邹雨彤的人有埋伏,让我护送你们回去吧。” 第187章 提醒温挽早做打算 温挽看着一脸真诚的俞书荣,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毕竟方才对方才带着人来救了自己,如今就拒绝,怕是不妥。 对方似乎也是料定了温挽不会拒绝的性子,叫了阿轩将车子开过来,在她面前开了车门,做出请的动作。 “温小姐。”他又轻轻唤了一句。 温挽这才推搡着盛京意上了车,而俞书荣则坐在了副驾驶,与阿轩齐平。 车子启动,他侧过身子回头和温挽说话:“何时回来的?” 温挽看他一眼,一张小脸满是不解,当初她就不知道俞书荣怎么知晓她要去绩溪,还送了手枪,如今对方又是不动声色的帮忙,显得高深莫测。 “抱歉,我自作主张的查过你之前的行程,今日我去少帅府拿文件,恰巧碰到你的人登门求助。” 他将之前的事情和今日的事情一并解释清楚,又看了眼温挽的脸色。 发现对方听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情,多谢。”温挽道了谢,随后同对方介绍起来:“这是我的表哥,绩溪盛氏,盛京意。” 在温挽介绍后,俞书荣的目光才缓缓转到温挽身旁的男人身上,瞧见对方在看账册,心中了然。 他还以为,是温挽带回来的新欢,听到盛氏才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表哥,这是军政府的陆军参谋长,俞书荣。”温挽回头拽了拽还在看账册的盛京意,也告知了俞书荣的身份。 得知自家表妹与对方关系不错,盛京意也给足了面子,立刻合上账册朝对方伸出手:“参谋长年轻有为,日后必有大作。” “俞某,比不上名满天下的盛氏,还希望盛家主能给个合作的机会。”交谈之间,难免说些客套话,俞书荣比起霍承邺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来说,还是会说话些。 他的言谈举止让盛京意觉得舒服,倒也和颜悦色起来,原本,他不喜霍家军政府的人。 “那就期待合作。”盛京意笑了笑,随后又是看起账册来。 十年的账,不是一夕之间就能看完,为了保证温挽能够快速在公司站稳脚跟,盛京意只能不放过一秒钟的时间。 见盛京意忙碌起来,俞书荣便转了目标,与温挽说起话来。 “我送你的枪,可派上用场了?” 温挽回想了一番,俞书荣的枪却是派上不少的作用,毕竟当初可是拿着这把枪挟持了盛京意的车,否则她还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到余州。 “说起这个,还要感谢参谋长施以援手,派上了用场。”温挽再次道谢,瞧见对方那张与俞书雅相似的脸,她忍不住问道:“书雅在国外可安顿好了?” “一切都好,昨日才传了电文回国。”说着,俞书荣从左侧的口袋里拿了小本子出来,撕了一页写了个地址递给温挽:“若你想她,给这个地址发去电文,她能收到。” 温挽接过地址,只紧紧攥在掌心,她没有胆识去发这个电文,她如今周旋在宅院与几个男人之中,若是等某日她快脱身了,再发去电文与她诉说也不迟。 这样想着,她将那张地址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到了温府,下车时,俞书荣特意叫住了温挽。 温挽刚抬脚,瞧见盛京意还在低头查看账册,便没作声,叫应容和冷冬几人保护好盛京意后,便坐回了车里。 “参谋长是还有事情?”温挽不解的开口,眼神却还盯着盛京意离开的方向。 哪知愣神的功夫,俞书荣下了车,麻溜的从温挽的另一侧车门上了车,还不等温挽说话,他便开了口。 “不出半年,余州也要打起来了,你早做打算。” 他的一席话,无疑是平地惊雷起,温挽一脸难以置信,毕竟前世就是再乱,等到余州受到战火牵连,那也该是七八年后。 见温挽不信,他又紧接着开口:“我知晓这一点你很难相信,可你还是尽早做好打算,备好防身的东西,亦或是去台北避避。” 说到这份上,温挽才认真看他,又问他:“可是和哪方势力开火?” 说到这点,俞书荣便不做声了,泄露军机,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是不够杀的。 温挽自觉唐突,又开口解围:“抱歉,我一时着急,只是......” 她欲言又止,还是想知道个答案。 “温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在火车救我们的那件事?”俞书荣开口打断了温挽。 这让本不抱希望的温挽立马抬头朝他看去。 见状,俞书荣这才继续开口道:“是金陵总统府的手笔,他们不想让督军好过,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 “竟然是他们。”温挽喃喃自语,前世的那场事故定性为意外。 起初督军也派人查过,可多次无果只能定义为意外,后来督军生病,便是霍驹行带着汪阑珊四处招摇的事情了,若这件事真是金陵督军府所为,那么霍驹行定然是知道的,而他为了心尖尖上的人,故意隐瞒,不让督军为霍承邺与俞书荣报仇,简直是狼狈为奸。 温挽气的捶了一下车座椅,越发觉得霍驹行可恨。 “多余的我不说了,温小姐早做准备吧。”俞书荣再次提醒,也不再谈论方才的事情。 本意下车的温挽,想到是金陵那边的动作,这才联想到俞书荣和汪阑珊的事情,于是回头多嘴了一句:“那参谋长和汪三小姐的事情,又该如何是好?” 坐在车内的俞书荣只是淡然一笑,只见脸颊两边的酒窝深陷,像装了一汪春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一句解释,让温挽明白过来当初是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俞书雅知不知道一切都是他这位好哥哥的计谋。 知晓是假的后,温挽对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今日,多谢。” 说罢,她关上门转身进了温府。 俞书荣看着她,眼底神色晦暗。 “参谋长,温小姐都走远好久了......”阿轩在他发呆了足有五分钟后,这才开口提醒。 发觉自己的失态,俞书荣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后才叫阿轩开车离去。 第188章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到了清繁院,老远就瞧见盛京意坐在院子中,肖潇也在帮着看账册。 应容和冷冬比较懂事,知晓院内有邹氏的人,老早便将那几个佣人打发去清水院做洒扫院子的活计了。 见到温挽来,盛京意立马放下账册,又揉了揉太阳穴。 这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他头疼,若非他自幼接触这些,今日恐怕是个大难题。 “表哥,看的如何了?”温挽贴心询问,又叫一旁的冷冬去端茶点来。 “才看了一半。”提到账册,盛京意便头疼,随后又给了温挽一个安心的消息:“不过表妹你放心,前几年的账册都没问题,后面的我与肖潇再核对一下。” 温挽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应容身上,将人叫到了角落,提醒她:“当初你们少帅遇害的事情查出来了,是金陵那边做的。” “竟然是金陵......”应容也感到难以置信,没想到金陵那位总统那么迫不及待,竟然要将少帅置于死地。 谁人不知霍承邺在督军心中的地位,若是少帅出了事,整个军政府都得遭殃。 好在是温小姐出面救了她们少帅,否则如今的情况,她不敢想。 温挽叹息一声,远远瞧见冷冬来了,便带着应容走了回去,恰好盛京意想起件事,便问温挽:“表妹,方才公司的公章你可拿了?” 提到公章,她并未在公司瞧见,想来是在温少平那里。 “并未,想必在我阿爸那里,我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温挽提议,毕竟温少平字都签了,不至于还押着公章不给。 盛京意点点头,见他往外走,又叫住她:“需不需要我叫肖潇陪你去?” 毕竟方才在公司遇到那事,还是挺吓人的,他怕温挽过去再遇到什么麻烦,索性让肖潇带枪陪她一块过去。 温挽却婉拒了,毕竟盛京意看账册看的头疼,她想的是让肖潇帮忙分担些,只开口道:“无碍,不会有事的,我随身带了枪。” 说罢,她从手提包里拿了那把俞书荣送的那把枪给他看。 盛京意这才放心些许,盯着她离开了,才重新拿起账册看了起来。 温挽去之前,同管家打听了一下温少平的行踪,听到对方人在书房,温挽快步过去。 只是人刚到书房门口,便听里头传来了争执声。 “少平,你得派人去寻寻雨彤啊,她可是你亲女儿,今日受了伤,如今怕是躲在暗处哭着寻我......” 邹氏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半跪着拉着温少平的衣袖。 “你瞧你养的好女儿!今日是胆大妄为,连盛家的人也敢动了。”温少平脸色铁青,好在他不曾轻举妄动,否则如今他也得一同逃命。 邹氏痛哭流涕,想到邹雨彤便心碎了一地,她自幼便在她身旁长大,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如今犯下大错,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她也不好过。 只开口恳求温少平:“我知晓我有错,可雨彤是你的亲女儿,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志成,若不是温挽那个贱蹄子拿到遗嘱,怎么会有这档子事。” “哎......”温少平叹息一声,随后甩开邹氏的手,语气不容反驳道:“劝你死了这条心,你最好和她撇清关系,否则你我也得受牵连,早让你别去结交什么督军府,什么司令府,这回好了,将她纵的不成样子,成了逃犯了。” 听到温少平没有帮她找女儿的打算,邹氏一下便急了,立马站了起来,指着他开口骂道:“好你个温少平!当初是你说的,若是告知大家雨彤的身份,你便坐实了出轨,而她也坐实了外室女儿的身份,我这才隐瞒,说她是前夫之女,那么多年我未曾嫁人,都为了等你,而雨彤也被你姆妈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如今她出了事,你便迫不及待撇清关系!” 听到这儿,温挽再也站不住,一瞬间只感觉浑身冰凉,要知道,邹雨彤比她还大,那意味着早在她还未出生时,温少平便与邹氏勾搭在一处去了。 “闭嘴!”温少平恼羞成怒的开口,瞪着邹氏,还是不忍说她,只开口劝道:“如今的情况,找她确实不妥,她犯了罪,若是让警察司和温挽的人找到,你觉得她能少的了牢狱之灾吗?”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邹氏不与他多扯,骂了他两句,又朝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温少平叫住她。 也趁着这个时候,温挽快速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你不找女儿,我找,我是她姆妈,在她无助的时候总得陪在她身边。”对于这个女儿,邹氏是倾尽心血的,况且她马上就要嫁给北平总统府的三公子,到时候她也能跟着沾光。 见邹氏走远,温挽将方才的消息又在脑子里理了一遍,所以为什么前世的邹雨彤能得到她得不到的爱,为什么邹雨彤与温少平如亲父女般,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所为继姐的邹雨彤实际上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见温少平要走,温挽这才收敛了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愤怒,才迎了上去。 “阿爸。”她轻轻唤了一句。 将刚走两步的温少平吓了一跳,瞧见温挽从另一侧出来,再回想方才二人的谈话是否被她听见,于是又打量她的神色。 但看她没别的情绪,温少平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温少平心中还是为对方夺走两大公司的事情生气,所以语气也不大好,说话也带了刺。 “你不去照看公司,还有闲工夫来找我麻烦。” 温挽自然知晓他在阴阳怪气,也不和他客气,只朝着对方伸出了手:“阿爸,公章。” 瞧见她这副样子,温少平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也明白温挽是铁了心要接管公司。 “我还得回去跟表哥学习看账册,阿爸还是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温挽笑了笑,伸出的手又往前探了探。 他没办法,如今是骑虎难下,字都签了,没道理扣押公章,只从书房里胡乱翻找一通,拿了两枚公章递给温挽。 又警告她:“哼,别到时候哭着求我帮你管!”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第189章 谋划 瞧着人远去的背影,温挽轻哼一声,既然他温少平不仁,那也别怪她这个当女儿的不义,送他一份大礼。 想到邹氏出了门,温挽特意去了水榭旁,是蹲守了许久,才等到邹氏身边的佣人,如梅和其余佣人端着东西路过。 温挽刻意将水榭内的茶水倒干净,随后似无意瞧见如梅般,将人叫到自己跟前来。 “小姐,是有事找吗?”如梅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恭敬的站在温挽面前。 她不似如菊那般喜欢跟着邹氏折辱温挽,做事严谨规矩,这也是温挽盯上她的原因。 “这儿的茶水没了,还请帮我倒一壶。”温挽将空了的茶壶递到如梅手中。 如梅晃了晃,发现确实没了茶水后,将空茶壶递给了身后的小丫头:“小柳儿,去茶房接一壶茶来,你可记得路怎么走的。” 小柳儿用力点了点头,回答:“如梅姑姑,我记住了。” 如梅欣喜的让人快去,随后便规矩的站着,等小柳儿回去。 温挽估算着最近的茶房到水榭的时间,大概一刻钟,索性也不着急,她便与如梅套起近乎来:“在带新来的佣人?” 如梅点了点头,老实回答温挽的话:“小柳儿是我娘家哥哥的孩子,也到温府谋一份差事。” 温挽坐在石椅上,手中还握着白瓷杯,里头还剩了了半盏茶,听到如梅的话,温挽似不经意提起。 “我记得,前些日子洪涝,你娘家和夫家都遭了灾?” 温挽回来前,余州下了场大雨,三天三夜未停,城里倒还好,只是有些在山里的村子遭了洪涝,造成不小的损失,如梅老家也在其中,温府给了府中佣人们补贴,一人五块银元,可对于如梅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这也是方才和管家交谈时无意间听到的。 “多谢小姐关爱,府内给大家都发了补贴,日子虽不如之前好过,可也好多了。”她不知道温挽是什么意思,先感谢一番,总不至于出错。 温挽不与她多做周旋,从包里拿出张一百块的纸币放到桌上。 “拿去银行,可换现钱。”温挽给了她一个路子,毕竟一百块纸币放到如梅那样的人家,一时之间也是花不出去的。 如梅被她拿出来的纸币吓到,立马半跪着,请温挽将钱收回去。 温挽不作声,见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还是开了口劝道:“我不是白给你这钱。” 如梅知晓大小姐与夫人关系不好,而她作为夫人的佣人,小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她原本就是规矩的人,断不会为了钱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情。 “小姐,恕我难从命,当初最落魄时是夫人将我买进了府,也是温府给我发薪水,让我养活家中父母,如今虽日子艰难,可到底还是过得去,这钱您收回去,我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知出去。” 虽说她是邹氏的人,可她明白,大小姐如今拿了遗嘱,也是温府的半个主人,她谁都不敢得罪。 温挽见劝不动,也不想为难对方,故而起身,将一百块收了回去,想到她说到家中日子难过,还是在桌上留了五块银元。 随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去路上,温挽都在想如何得知温志成身份的事情,回想自己离开余州前瞥见的一个身影,温挽心中有了主意。 只是临近清繁院时,却瞧见了如菊,对方正在和一群佣人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在夫人那儿如何得势。 温挽瞧了眼对方身上的衣裳,虽是佣人,可穿的却是温家布行的二等料子,要知道,家中佣人穿的大多都是四到五等的料子,毕竟二等料子可不便宜,温挽又继续观察,瞧见对方还穿了皮鞋。 那可是稀罕物,虽穿的是最便宜的,可至少也要十块银元。 原本还在可惜没拉拢到如梅的温挽心中瞬间有了主意,她手中的现钱可比邹氏不知道多了多少,只要如菊开了价,就没有她温挽给不起的。 温挽索性走过去。 那些个佣人瞧见温挽来了,纷纷打了招呼后便四散离去,只有如菊还站在原地,她是知道温挽的厉害的,也明白温府如今换了天,此时也不像往常般在温挽面前耀武扬威,只跟个鹌鹑般站在她面前。 极为不情愿的喊了句:“大小姐好。” 温挽应了一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还是夫人身边的佣人好,都穿金带银的,像小姐般。” 听到温挽这样说,如菊吓得立马着手去摘耳坠子和头花。 温挽见她这样,立马按住她的手,又不经意提起如今的情况:“如菊,温府如今的情形你是知晓的,我得了最赚钱的两家公司,还有这温府宅院,也都归了我。” “是,小姐是原配夫人所出,又有娘家撑腰,如今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日后我等都是要看小姐眼色过日子,小姐才是我等的主人。” 如菊恭维着温挽,可被温挽按住的手都在发抖,也彰显了她内心的紧张。 温挽勾了勾唇,夸赞对方:“如菊,你比旁人都聪明些,也更讨喜些。” 听了温挽的话,如菊立马跪在温挽身前,继续恭维:“小姐谬赞,我不过是得了邹夫人两句夸赞,算不得聪明,小姐才是府内最聪明之人,这才多久功夫就掌了温府大半命脉。” “还算机灵。” 温挽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钩住如菊的下巴,将人打量了一番,又继续道:“模样也不错,做个佣人,也是委屈了。” 温挽话一出口,如菊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忙说不敢。 “两百块,继续跟着邹氏,同时我有些话想问问你。”温挽松开手,从包里拿了两百块递到如菊手中。 这对于如菊来说无非是天大的恩赐,要知道邹氏若给赏赐,那都是一块两块的给,她今日的行头,也是攒了足有半年才买的下来,如今温挽竟直接给了两百块,这让她瞬间高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小,小姐,这太多了。”如菊语无伦次道。 温挽见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钱,也明白鱼儿是上钩了,只觉得值当的很,一点也不多。 第190章 收买 “夫人平日出门,喜欢去哪儿?”温挽也不绕弯子,既给了如菊那么多钱,也知晓对方贪心不足,如今是不会背叛她的,或许还会想着法子得她青眼。 “回小姐的话,夫人生下少爷后两年,老爷便将茶叶的生意交给了夫人打理,夫人平日除了和几个相熟的夫人打牌,就是去釉玉或是临平茶馆看账。” 如菊是近些年跟在邹氏身边最多的人,自然对她的行踪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一般一月去几次两个茶馆?都要待多久?”温挽抓住了重点,便问她。 如菊在脑中盘算着,细细数了确认无误后,这才回答了温挽的话:“大概去六七次,临平茶舍占七成,偶尔会带着小少爷过去。” 温挽心中的猜想,又印证了几分,随后又问对方:“你可还知道些不一样的?” 如菊摇了摇头,顺带抬头看温挽的脸色,瞧见对方没什么情绪,以为是自己的话没什么价值,于是立马拽住了温挽的衣角,开口求情。 “小姐,夫人为人谨慎,大多事情亲力亲为,可您放心,日后我会帮您好好盯着夫人,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温挽点了点头,将人扶了起来,随后故作不经意的开口提了嘴萍儿。 要知道萍儿可是邹氏的人,可却因为卧底在温挽身边通风报信,导致最后落得个在狱中的结局,如菊明白她的意思,吓得瑟缩一下,又再三发誓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温挽并不害怕她通风报信,提一嘴萍儿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若是有事我会去找你,切记,好好盯着她的动向,不要轻易来清繁院。”温挽怕兮香瞧见,便叮嘱了一句。 如菊明白的点了点头。 温挽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便转身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温挽刚进门,就瞧见盛京意和肖潇拿着纸笔在一旁写写画画,似乎在算账。 “表哥,在写什么?”温挽不大确定,多嘴问了一句。 瞧见是她回来了,盛京意立马放下笔,笑着朝她走过去,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表妹,许是温少平以为那份遗嘱没了,这些年将船舶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账册我和肖潇看的差不多了,全是对上的。” 见对方没有糟蹋自己姆妈留下的遗产,温挽松了口气:“多谢表哥。” “你跟我还谈什么谢不谢的。”盛京意摆摆手,看了眼手表,才想起温挽这一趟去的格外久,于是立马关心道:“表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他不愿意给你公章?” 温挽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两枚公章放到手中给盛京意瞧:“与他说了会儿话,便耽搁了。” 她并不打算将自己听到的告知盛京意,否则以盛京意的脾气,自然是要去教训一番温少平的,还有如菊的事情,如今时候未到,她怕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干脆先不告知对方。 盛京意拿起公章仔细查验起来,害怕温少平那个老狐狸给了温挽一个假的。 “对了表妹......” 话还未说完,应容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立马小跑了过来,同温挽开口:“小姐,您不在的时候,少帅打了三个电话,说您回来了就给他回电。” 见对方如此着急的模样,温挽以为出事了,于是抱歉的看着盛京意:“表哥,你先忙着,有什么事等我打完电话。” 盛京意撇撇嘴,对霍承邺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坐了回去和肖潇对起了账。 一脚刚踏进房间,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此刻略显急促,无数险况在温挽脑海中闪过,有那么一瞬间,她回想到霍承邺在火车上昏迷的模样,害怕对方的命运重蹈覆辙。 温挽三两步走到沙发旁便接听了起来。 “少帅。” “挽挽。” 二人异口同声。 霍承邺低低的笑了一声,大概过了两秒,他夹杂着电流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挽挽,你先说。” 他见对方叫的那样急促,害怕她有什么事要说,便开口让对方先说。 “你打电话来,是出事了吗?”温挽也不和他客气,立马关心起他那边的情况来。 听到温挽的关心,霍承邺的心头一暖,他就知道他的挽挽放心不下他,嘴角也不自觉勾起,甜滋滋的,像吃了奶油蛋糕一般。 “没事。”他语气柔软下来,像在哄着人说话。 温挽松了口气,好在对方并未出事,毕竟若是霍承邺出了事,那便没人能够压制住霍驹行了,再加上如今霍驹行对她有种别样的情愫,温挽实在是害怕。 正准备挂电话,霍承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挽挽,你今日受了伤。”他得到消息后,立马便打了电话过来,只是每次温挽都不在,还是应容听到声音,才告知了温挽。 “无碍,都是小伤。”温挽回想了一下,若不是霍承邺提起,她都要忘记邹雨彤打自己那一巴掌了,直到现在,她才感觉脸上还火辣辣的。 应容见状,立马给她递了冷毛巾。 知道温挽还在电话旁,霍承邺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查清楚了,她是投靠了寻州的水军总司令,今日助纣为虐的,是他的部下,如今皖安的仗还没打完,我可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若是邹雨彤去了寻州,可能要委屈你些日子,可是你放心,他们的人不会再敢来余州,也伤不了你。” 回想起今日的情景,温挽也知道邹雨彤是投靠了大人物,回想起寻州的水军司令,温挽对其印象不多,只知道在她和霍驹行结婚前,对方便卸任了,似乎去了北方,投靠了北方的军队。 至于下场如何,便未可得知了。 可这个曹司令,温挽知道,对方绝不是善茬,也知道邹雨彤此去定然是羊入虎口,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她还得罪了霍承邺,就是曹司令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没事......”温挽回答,还想叮嘱一下霍承邺注意安危。 哪知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阿诚的声音:“少帅,北边的战壕被皖军偷袭......” 后面的,温挽便听不大清了,只听到霍承邺离开的步履声,和电话切断的声音。 第191章 听墙角 断了电话,温挽的心思好似也断了,叮嘱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能在心中祈祷对方能够没事。 也是这日之后,温挽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尤其是接管公司后,虽有盛京意这个经商高手在,可每日依旧忙的晕头转向。 期间,俞书荣来过,无非是提起邹雨彤的那件事,说辞和霍承邺差不多,大抵意思是要她委屈些。 对于这些,温挽都觉得无所谓,总归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邹雨彤既然选择了那条路,日后自然过的不会好。 这日,她与盛京意在咖啡厅喝咖啡,二人谈论起烟草生意的事情,正恍惚间,温挽忽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于是立马打断了正在说话的盛京意。 “表哥,你瞧那边。”她指了指街对面。 就见邹氏身旁站着一个男人,若温挽没猜错,那大概率是和她偷情的奸夫了。 想到如菊提起对方最近去茶馆去的勤快,于是拉着盛京意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这一次,对方没有去茶馆,反而去了一处旅馆。 邹氏是做了乔装打扮的,所以走在街头也不打眼,若不是对方上辈子屡屡对她压迫,温挽也不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瞧见旅馆,温挽戴了墨镜,在邹氏与那赵掌柜上楼后,她便也拉着盛京意也进去了。 “小姐,请问是住店吗?”进门后,便有服务生上前询问。 这个旅馆规模不小,温挽瞬间有了主意。 “方才,我听说前面那两个客人说你们这儿的什么景房间好,给我们也开一间。”她刻意夹了嗓子,又带了些绩溪口音。 服务生误以为二人是过来游玩的,于是立马介绍起来:“您说的应该是我们旅馆的园景房,只有两间,一间被方才那对夫妻定了,还有一间在他们隔壁,这是钥匙。” 盛京意付了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订旅馆住。 温挽接过钥匙,道了谢后,便上了楼,拉着盛京意进了门。 “表哥,帮个忙。”她关上门,便求助般的看着盛京意。 盛京意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后,才问是什么事。 就见温挽指了指外面,才开口解释:“这儿房间有隔音,你能不能爬到他们阳台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盛京意的脸瞬间通红,明眼人都知道那一对男女进了旅馆要做什么,这温挽摆明的是要他去听墙角。 他本来有些不愿意,可看了一圈,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二人,若不是他去,就得是温挽去,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不想那些污言秽语脏了温挽的耳朵。 温挽十分感谢,拿起床单绑在他的腰间,也害怕他爬阳台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 好在园景房只有两个房间,不至于让别的房间的人看见盛京意的行为,温挽拉着他,见他安全爬过去后,才坐在自己阳台开始等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温挽在心中咂舌,难怪邹氏要去外头偷腥,这赵掌柜看起来可比她家老头厉害不少,足足一个小时,二人才结束战斗。 只见盛京意红这张小脸回来,能让他堂堂盛家掌权人听人墙角的,只有温挽一人。 “听邹氏说,邹雨彤如今在寻州,已经许配给了北平总统府三公子,如今正在寻州司令府待嫁,二人谋划着怎么挖温家的钱给她的女儿当嫁妆。” 盛京意将自己听到的简单讲给温挽听,随后又提起温志成。 “对了,那个赵掌柜提到了孩子最近怎么样,估计说的就是温志成,看样子温志成确实不是你阿爸的亲儿子。”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开始也以为是温挽的猜测,没想到对方竟真的给她阿爸戴了顶大绿帽子。 温挽点了点头,感觉旁边的人一时半刻应该还不会走,便带着盛京意先一步回了公司。 恰好肖潇有几个账务要和盛京意对,偌大的办公室内,瞬间只剩了温挽一人。 她在思考,思考温志成那件事。 就是不知道,若是温少平知道自己放弃的邹雨彤,是自己与邹氏唯一的血脉时,还会不会如此镇定了。 想起赵掌柜每月会到温府交账,于是心中有了想法。 只见她通知了盛京意一声后,便匆匆回府了。 到了府内,温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温府的管家,除了温少平和邹氏,平日里与赵掌柜接触最多的就只有他了。 见管家在算账,温挽走过去,一坐下来,便开始套近乎。 “管家伯伯,我记得温府的产业若是由旁人代为管理的每月是要回来交账对账一次,是吗?” 管家抬头,看到是温挽,便扬起了笑,毕竟如今的温府宅院是属她名下的,加之对方最近拿回了两家公司,想必是开始对账目感兴趣。 “大小姐,像聘请了掌柜的铺子,掌柜的每月月底会来一次,不过像您这样直接管理的,就不需要拿回温府对账了。” 管家恭敬的回答,误以为温挽不知道规则,便刻意提醒了一句。 温挽点了点头,又在心中估算着日子,三日后便是交账的时间,就是不知道赵掌柜有没有那个胆子,敢在温府给温少平戴绿帽子。 告别了管家,温挽让应容去请了如菊,又叫冷冬把几个邹氏安插的佣人打发走,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一刻钟,如菊便到了清繁院,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开始汇报邹氏最近的行踪,包括对方寻找邹雨彤的事情,如菊也一字不落的告知给了温挽。 对于这些,温挽大多是知道的,所以没多大兴趣,待对方说到一半时,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如菊,今日叫你过来,是问你其他事情。”温挽道。 本在说话的如菊一顿,以为是自己漏了什么,于是立马答复她:“小姐给提个醒,许是我忘了,并不是有意不告知。” 温挽没有和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每月赵掌柜交账,一般都是交给谁?” 第192章 鸿门宴 如菊一顿,没想到是这种问题,于是如实回答。 “回小姐的话,赵掌柜是茶馆的掌柜,而茶馆是夫人名下的产业,所以平日里赵掌柜交账,往往都会给夫人先看,最后再与管家对。” 温挽点了点头,也明白这个赵掌柜真是大胆。 她看了眼一旁的如菊,不似说谎的模样,于是又拿了二十块钱给她,吩咐道:“这两日盯紧些,三日后是交账的时间,赵掌柜一去夫人院子,你便过来通知我。” 如菊虽不明白温挽为什么要盯着赵掌柜,但还是乖巧的点头,碍于这是清繁院,如菊也不方便多待,与温挽说完话后,便匆匆离去。 直到下午,忽地有人过来请温挽去正厅吃饭。 此时,盛京意刚从公司回来,外界得知温家的船舶公司换了董事长,于是立马便有人抛来了橄榄枝。 盛京意挑了几家条件不错的,此时正拿着给温挽过目,同时也看看她的意见。 不等二人有决断,如梅便被应容领着进门了。 “小姐,老爷和老夫人请您过去吃饭。” 对方恭敬的传话,同时也是感谢温挽上次给她的五块银元,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温挽抬眸,瞧见是她,才明白真正请自己的是温少平和邹氏,祖母不过是一个幌子,或许对方知道温挽如今拿了家产,说话也愈发硬气了起来。 温挽没有拒绝,带着盛京意过去,毕竟她也想看看温少平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人还没到正厅,就听到大伯母梁氏和邹氏谈笑的声音。 然而,一旁的盛京意倒是先红了脸,毕竟今日中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是足足听了一个小时的墙角,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温挽笑了笑,随后拽了拽盛京意衣角,小声同他说话:“今日委屈你了,我的好表哥,明日请你吃饭。” 盛京意倒不是在乎那一顿饭,这是感觉十分难为情。 二人缓慢入座,他们到后,几人说话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尤其是梁氏,如今看到盛京意还是发怵,恍如那些个巴掌还是昨天打的。 “开饭吧。” 随着温少平一声令下,佣人们鱼贯而入,大大小小的餐盘被端上了桌,此等精致的美食显然是下了血本的。 趁着上菜的功夫,温少平再次朝着温挽那方向看去,便开始客套起来。 “挽挽啊,最近这一个月公司可还好?” 温挽朝对方看去,又冷笑一声,早知道这是一顿鸿门宴,就是这温少平未免太着急些。 “一切都好,有表哥在,总不会出乱子。”温挽回答,显然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然而,她太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只听温少平开口:“这些日子经济不景气,温府上下开支大,你总归是住在家里的,公司赚的钱,你上交一半当家用就好。” 对方说话时,温挽便打量着邹氏,见对方嘴角噙着笑意,便明白对方这是在为邹雨彤的嫁妆做打算了,只是未免太不要脸些,竟打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就是,还有什么表哥表哥的,要我说堂哥才是亲的,如今你堂哥整日没个事情做的,你就该把烟草公司交给他打理。” 说话的是梁氏,那日拿出遗嘱时她便眼红的要命,羡慕温挽一个女娃能拿那么多财产,如今见是盛京意在帮她打理,索性想把自己儿子也塞进去。 “不知各位平日里是用什么洗的脸。”温挽放下筷,好整以暇的看着饭桌上的这些人,随后又说:“竟能将脸皮养的这样厚实,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惦记起别人的东西来。” 得知温挽在骂人,温少平是第一个跳脚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绝不能容忍女儿站在自己头上。 于是立马站出来指责对方:“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礼义廉耻是不是都忘了?谁教你的目无尊长,目无尊卑?” 温挽冷笑一声,并不想搭理他,又觉得对方可笑,事到如今还不明白如今是何等形势。 “读书的问题就不劳阿爸您操心了,有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其他产业,免得坐吃山空,年老了要靠着我接济度日。” 温挽好心提醒,可放在对方眼里就成了挑衅。 梁氏也坐不住了,可到底不敢教育温挽,只在一旁劝着:“挽挽,你父亲说的不无道理,你既住在温府,总得交些家用。” 若不是她说话,温挽差点忘了这个人。 于是立马朝着她开口:“看来大伯母很喜欢操心别人家的家世,还有你说想将堂哥调到烟草公司上班?” 听到烟草公司,梁氏和温挽堂哥的眼睛都亮了。 “对对对,也不要什么董事长,你给他一个总经理的职位就可以了,每个月发个几万块,都是自家人,那钱也是流进了自家口袋。” 光是说着,梁氏就能想象到日后的生活,如今烟草公司蒸蒸日上,那总经理可是肥差。 “好啊。”温挽一口应下。 只这一瞬,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就连盛京意也是,他不明白温挽为什么要同意这个要求,于是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温挽不着急,只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示意对方安心,这才继续开口:“大伯母还不知道,这温府上下如今都是我的产业,您要我交家用,这和老子给儿子磕头有什么区别?” 梁氏一时不敢说话,只看了眼自己儿子,对方正疯狂朝她使眼色。 她这才开口道:“大伯母心直口快,你还是不要介意,这家产都是挽挽的,自然是挽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温挽冷笑一声,回答:“我觉得大伯母说的有道理。” 只见她站起身,指了指温家大爷一家。 随后道:“你们,从我家里滚出去,我倒是可以给堂哥一个烟草公司的职务。” 她早看不惯这一堆蛀虫,住在她家当大爷不说,还总是对她颐指气使,直到今日,终于有机会将人赶出去,她自然是越快越好。 一时间,大爷一家犯了难,既舍不得温府的住所,又舍不得烟草公司的职务。 第193章 等一场大戏 最后,还是温大爷拍板,提议一家子出去住。 只是临走时,问温挽借了一百块钱。 能赶走一群伥鬼,这个钱温挽自然愿意掏,随后便吩咐府中的佣人,利索的将大爷一家的东西打包收拾好“丢”到了温府门口。 见温挽没有提到烟草公司的事情,温大爷便叫住了即将离去的温挽。 “挽挽,你说的,烟草公司的事情,可别忘了。”对方脸上赔着笑,一脸谄媚的看着温挽,说完后又两步上前,试图拽住温挽要个说法。 若没他这一提醒,温挽或许真的会忘,于是拍了拍脑门,故作懊恼:“您瞧我这记性,光记得收拾大爷一家的行李,忘了给堂哥安排职务了。” 就见温挽冲着一旁的肖潇耳语,只见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肖潇听后眼睛瞬间亮了。 随后,肖潇走下楼梯,径直到了温挽表哥身旁,冲对方开口:“跟我去公司办理入职吧。” 堂哥连带着温大爷一家都喜笑颜开,谁不知道总经理这个职位是个肥差,若是当的好,不过几年他们一家也能住上宅院了。 就见梁氏推搡着自己儿子,催促着人跟着肖潇离开。 送走了伥鬼一家后,见四下无人,盛京意才敢开口问对方:“表妹,你方才让肖潇去做什么?” 温挽笑了笑,同他咬耳朵:“我叫肖潇带他去烟草公司的制烟厂办理入职,只是个普通工人,又叫两个人盯着他,免得他做手脚。” 盛京意笑了,手指敲了敲对方的额头,调侃道:“我就知道,我的妹妹不会那么蠢。” 二人刚往回走,便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温少平和邹氏,显然对她的财产还是不死心,加之邹雨彤如今得了门好亲事,这两位怎么可能放弃作妖的机会。 果不其然,邹氏立马拦住了温挽的去路。 盛京意有些不悦,作势要打人的模样,将邹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温少平刚打算出言训斥温挽,却见温挽挡在盛京意身前,开口嘲讽:“表哥,打人这种事交给旁人,不要脏了自个儿的手。” 盛京意停了手中的动作,做出认同的模样,将对面两人气得不轻。 “温挽,劝你老实把钱交出来,我还能放你一马?”温少平语气中带着威胁。 温挽可不怕,反问道:“哦?阿爸是要怎样教训我?还是说上次给您的教训不够?如果不想像大伯一家被我赶出去,劝你们二位安分些,免得别怪我不讲情面,将你们和垃圾一并都丢出去。” 说罢,温挽便抬脚离开,走时还不忘看了眼邹氏,毕竟三日后可是有一场大戏,也希望邹氏好好珍惜珍惜这最后几日的富贵。 -- 三日后。 这日温挽起了个大早,从八点便开始等待如菊的消息。 期间冷冬说大爷一家的人来过,温挽想了想,为避免错过什么,还是不打算见,索性继续在屋里等着。 可直到十二点,对方都没半点动静,这让温挽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起疑了,否则按道理说,所有的掌柜在十二点之前都会来交账。 正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就见如菊慌慌张张的跑来,脸颊上染着红晕。 “小姐,小姐。”她叫了两声。 好在邹氏的人一早就被温挽以院中花少的借口,打发去外头买花了,所以此时这儿只有冷冬应容二人,并没外人。 “可是赵掌柜来了?”温挽急切的询问,又朝着如菊投去探究的目光。 “不仅来了。”如菊一路小跑来的,此时说话都气喘吁吁,可对上温挽急切的目光,她还是立马说道:“一到夫人院里二人便,便去了房间。” 说到这个点,若不是她如今是小姐的人,也不会发现如此惊天秘密。 从前只要赵掌柜来交账,邹氏便会独自带着赵掌柜去房间议事,将佣人们打发到外院候着,还要盯着老爷的动向。 今日的如菊结合前些日子小姐的问话,总觉得不对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偷偷摸摸回了院内,还去了邹氏的房间外头。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只靠近那一瞬,她便听到二人的嬉笑声,随后便是女人的喘息声。 这饶是傻子都知道屋内的人在做什么,吓得如菊立马跑来了清繁院报信。 温挽勾了勾唇,感叹这邹氏还真是胆子大。 随后又拿了些钱递给如菊,夸赞道:“好如菊,你做的好,现在你去请我阿爸去清溪院,就说邹氏身体不适。” 如菊点头应下,而温挽也朝着清溪院去。 打算在那里等着她的好阿爸,也让对方看看邹氏的真面目。 如菊一路小跑,很快便到了老爷书房,对方正在看商铺账册,大部分掌柜都交了账,此时正是温少平最忙的时候。 加之生意不景气,他不止忙,还异常的烦躁,而如菊便是这个时候闯进去的。 “老爷,老爷不好了。”如菊小跑进去,两步便到了书案前。 温少平听到动静,先是眉心一拧,随后抬眸,瞧见是如菊时,又压下心中的怒火来。 近来如菊收了温挽不少钱,自然是在自己的穿衣打扮上费了好大劲,如今虽不算艳丽动人,可也是清丽可人,加之邹氏色衰,温少平难免动了旁的歪心思。 “如菊,可是有什么事?”他起身,脸上挂着笑,又朝着如菊步步紧逼。 如菊没发觉,只以为温少平担心,便开口解释:“回老爷的话,夫人,夫人她身子不适。” 听到邹氏,他有一瞬恼对方教了个好女儿,随后又冷声开口:“她身子不适,该去找医生,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人。” 如菊见对方不上当,于是立马道:“夫人请我来的,说是难受的紧,非,非要您去。” 她暗示的话语明显,就等着温少平上钩。 哪知温少平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将她圈在怀中:“好如菊,她难受,你就不难受吗?” 如菊大惊失色,若是从前,说不定她就从了,可温挽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敢当对方的小妈,邹氏就是很好的例子,温挽显然是要整死她。 第194章 枕边人是毒蛇 “老爷,请随我去吧,夫人找不到您,会生气的。”如菊一把将人推开。 见对方不屈,温少平总不能强求,加之这是书房,指不定会有什么人过来,只是心中憋着一股火,听到邹氏,他还是决定过去找邹氏泄泄火。 一路上,如菊在前,他在后跟着,眼睛不自觉往姑娘腰上瞧,心中便在盘算着如何将人纳进府当个姨太太。 好不容易到了清溪院,温少平老远便瞧着温挽在门口等着,这让原本兴致高涨的温少平有些扫兴。 “你来做什么?”他第一句话便是问责,好像温挽不该来。 温挽却只是笑笑,不恼的回答:“女儿听闻夫人身子不适,特意来瞧瞧。” 温少平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温挽能够那么好心。 只见他正打算抬脚进门,温挽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开门见山道:“阿爸,待会儿进屋后,还希望您不要声张,听完里头的戏后再动怒。” 温少平看着她,满是不解。 只见温挽拍了拍手,应容和冷冬便押着几个被捂了嘴的佣人走了出来。 “阿爸,这些都是邹氏派在外头看您行踪的,旁的我便不说了,这些事情还得您当面进来听。”温挽侧身,给温少平让了路。 虽然温挽平日里总与他叫嚣,可这一刻,他竟然开始松动,相信了温挽。 于是步履放慢了许多,随着温挽进了院子。 院内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做了准备的,温挽率先走过去,立马便有佣人为其抬了两张椅子过来,就在邹氏房间门口。 虽然他很相信邹氏,可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靠近了。 “阿爸,还在等什么?”温挽做出口型,催促着站着不动的温少平。 他虽不愿面对,可在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心迈出这一步,与温挽一同在房间门口坐下。 只刚坐下两秒钟不到,便听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儿子呢?怎么不抱来让我瞧瞧?” 是赵掌柜的声音,温少平听后几乎是立马便站了起来,打算冲进去将奸夫打一顿,还是温挽冷静,叫人拉住了温少平,这才没打乱计划。 不一会儿,只听得一会儿的喘息声后,邹氏才开口:“就知道惦记你儿子,也不知道惦记惦记我。” 赵掌柜笑了笑,二人显然还未完事。 “志成可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还和他吃醋了?”他刮了刮邹氏的鼻头,语气亲昵,二人蜜里调油。 只是二人多说一句,外头温少平的脸色便越沉一分,只见他小声对温挽道:“去你祖母那里,将温志成抱来。” 温挽点了点头,随后给了冷冬一个眼色。 “凤潇,我一想到那老头子每日挨着你睡,我便不开心,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块?”赵掌柜抱着怀中的人,眼中是无限的憧憬。 邹氏笑了笑,随后安慰对方:“放心,等女儿嫁出去,她有能力了,便接我们过去;只是温挽那个死丫头不好骗,那么大一笔钱,都不愿意挪一分给她家老头子。” “雨彤是他的亲女儿,她会不会不接受我?”赵掌柜有些担忧。 “放心,前些日子雨彤出事,老头都不去找她的,雨彤现在恨死他了,怎么可能不接受你?”邹氏说着,想到什么似的,又继续道:“等温少平把财产都给志成,我再趁机让他和温挽父女失和,到时候他一个丧家犬,就是想报复,也报复不了。” 门外,温少平捏紧了拳头,他不敢想,在自己枕边十年的人,竟然是一条毒蛇,这条毒蛇还是他亲自带回温家,就连温志成这个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孽种。 屋内,二人嬉笑着,闹着,嘴里不断说着那些听着令人发腻的情话,温挽只勾了勾唇,看着温少平那涨成猪肝色的脸,也知道这次的邹氏,算是彻底完蛋了。 毕竟温少平还未将产业交由温志成。 这一切还全靠对方将温志成养成了一个废物,不然温少平也不会那么谨慎。 而温少平,得知被他放弃的邹雨彤才是亲生骨血,如今只有后悔,只是很快便被愤怒取代,毕竟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姆妈。 冷冬不仅去带了温志成过来,还将温府上下的人都请了过来。 “来人。”温少平发了令。 就见十几个府内护卫齐刷刷走到温少平身旁,随后便由温少平本人一脚踹开门,里头的二人还未完事,此时正光溜溜的在床上,见到来人气势汹汹,那赵掌柜竟吓的得了马上风,二人紧紧贴在一块,竟是分不开了。 温挽没进去,也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只带着温志成在外头等着。 不一会儿,便听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打闹声,温挽知道,温少平不将人打个半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旁,温志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温挽在这儿,他立马便过去,试图抢夺温挽手里有的茶杯。 好在温挽躲避及时,否则定然会被茶水泼了满身。 “真是天生的坏种。”温挽开口。 就见冷冬将温志成一把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等会儿我姆妈瞧见了,打死你这个野种!”他辱骂着温挽,全然没注意温少平已经从屋内出来,身后是十几个护卫驾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邹氏和赵掌柜。 二人光溜溜的身子,此刻浑身是血,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孽障!” 温少平怒骂一声。 若是从前,温志成只当孩子顽劣,可如今才知道,他骂的是他温少平的孩子是野种,更是骂的他。 瞧见温少平,温志成眼睛一亮,没认出倒在地上的邹氏,反而伸手要温少平为他做主。 可温少平在看见那张和赵掌柜五分相似的脸蛋时瞬间恼火,一脚将人踢出去两米远,就连温挽也愣了,没想到温少平这样绝情。 “阿爸!阿爸你为什么打我!我要告诉姆妈和祖母!”温志成一边吐血一边哭诉。 第195章 被丢出了温府 “我们温家,供你吃穿,供你金尊玉贵,你竟联合外人,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如今竟还妄图让我们温家家破人亡,真是好狠的心!” 温老夫人此刻从门口走了进来,来的时候温挽的人便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遭,如今见到躺在地上的温志成,心中更是没有半分动容。 难怪温志成与温少平儿时一点也不像,如今才知道,这竟然是别人的种。 邹氏自知事情败露,立马上前拽住温少平的衣角,她不敢奢求别的,但邹雨彤是他亲女儿,她只求对方能够看在孩子叫他那么多年阿爸的份上,给她备一份嫁妆。 “少平,雨彤是你的亲女儿,你......”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温少平一脸嫌弃的踹开:“你这个荡妇能做出混淆温家血脉的事情,说不定你那个女儿也是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前些日子骗我给她嫁妆,如今,你想都别想。” 爱的时候,温少平恨不得给她全世界,不惜害死自己的原配妻子给她腾位置,如今不爱了,恨不得将人打死。 可如今那么多人,政府颁布了新法,若不是犯法,他定是要将这两个人打死的。 “来人,把这两个奸夫淫妇丢出去!”温少平吩咐道。 温挽在一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当邹氏被人架着走的时候,瞧见了温挽,就明白她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是被怎样发现的了。 “贱人,我要杀了你!”邹氏一个猛扑过去,就连护卫都没抓住。 好在温挽有些自保功夫在身上,一脚就将人踹了回去,随后对着护卫道:“抓好了,不要让这疯妇抓伤了人,到时候叫我们温家赔钱。” 她嘴角噙着笑,两世仇怨终于得报,瞧见邹氏如此模样,不知她的姆妈在天之灵是否能够安息。 可这些,远远不够。 还有邹雨彤,汪阑珊,霍驹行,那些伤害她的,欺负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温府大门口。 温挽与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而此时,被人丢弃,侮辱的人,却换成了邹氏。 不多时,瞧见衣不蔽体的邹氏和赵掌柜之后,众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不少人认出地上被打得半死的女人是当初风光无两的温夫人。 如今不知犯了何等过错,竟被这样丢到地上。 可瞧见一旁的男人时,众人心中明白了过来,其中有人看见了温挽,又感叹温家大小姐好手段,竟能将自己父亲的继室如此赶了出来。 不等众人再议论些什么,就见温少平也走了出来,身后的家丁还抱着温家的小少爷。 只是看温少平的模样,不似要为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做主,反而将儿子也丢出去,温老夫人也走了出来,可到底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她多少有些不舍,偷偷叫人往温志成衣服里塞了一个金镯子。 温挽瞧见了,默不作声。 “今日,请各位见证,我与这不知廉耻的荡妇离婚。”温少平朝着在场众人宣布道,同时,他请的记者也到了,不出半日,他与邹氏登报离婚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余州。 记者拿着相机对邹氏和赵掌柜一顿拍摄,正当二人羞耻的不想活时,一辆汽车在温家门口停了下来。 “我家小姐请夫人回去。” 就见几个副官从人群中开了条道。 温挽本以为邹雨彤的姆妈做出此等丑事,她起码会亲自前来为自己的姆妈主持公道,没想到,还只是派了副官前来。 “既然是曹司令的意思,我们温家,自然不会阻拦。”温挽发了话。 护卫便放了人。 只是温少平还不够解气,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温挽挡住了,沉声劝道:“那是曹司令的人,参谋长说过,动不得。” 她本想将邹雨彤钓出来,为此一早便叫应容去警察司叫人,可没想到...... 听了温挽的劝阻,温少平这才不情不愿的看着曹司令的副官将被丢在温家门口的三人带走。 随后看向温挽,满眼的歉疚:“挽挽,阿爸......” 道歉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大伯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尤其是在工厂干了几天活的温挽表哥,温昶。 “温挽,你骗我们!”温昶走上前,来到温挽面前,一脸凶狠,仿佛此刻面前站着的是仇人。 “温昶,你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温少平将人护在身后。 看着高大的身影,两世加起来,温挽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父亲护着的滋味,不禁有些动容,只是这一份动容,很快便消失了。 “二叔,这不是温挽这个丫头骗我,说好的给我总经理的位置,她倒好,叫我去烟草厂当工人!”温昶越说越气,一双眼瞪着温挽。 温挽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人齐齐回头看去。 只听温挽解释:“堂哥,我可没答应给你总经理的位置,我只说给你去烟草厂上班,别人的工资只有五块,可你却有十块呢,这还不够吗?” 这哪里够?从前他们那房还没落寞的时候,温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如今要他上班只拿十块钱的工资,都还不够他喝一次酒的。 “温挽,你还好意思说,你嫂嫂就要生了,我们一家那么多口人,十块钱怎么够生活?”温昶义正词严。 眼看温少平就要被劝动,打算同温挽说说。 不料温挽却收敛了笑容,随后便拿出了当家人的气势,大声道:“普通人家,五块钱就够,你十块钱就不够,过惯了锦衣玉食,如今可没人再会惯着你。 若是不够,就叫温芝芝,叫大伯,伯母一同去上班,四十块钱总是够的,我们温家不是慈善堂,不会再接济你,若是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就将借你们的一百块钱还给我。” 温昶面上红了青,青了黑,可温挽话都说成这样了,为了不还那一百块钱,他只能离开。 等到了角落处,梁氏一把拽住一脸愁容的温昶,问他:“怎么样了?那小贱人可愿意给你涨职位?” 第196章 深入闺房 “别提了,那个小贱人,不止不给我涨薪,还将我臭骂一顿,说我们没钱,就叫妹妹,阿爸还有您一起去烟草厂上班,不然,不然就要我们归还那一百块。” 提到这个事情,温昶便糟心,方才那么多人,他可谓是出尽了洋相。 梁氏蹙紧眉头,显然是对温挽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事情感到生气,可如今他们一家就如同落水狗,别说上岸,立马就要溺死在水里了。 “回去吧,我来想办法。”梁氏冲温昶开口。 温昶没办法,恨恨的看了眼温府的方向,随后转身离去。 -- 府内没了邹氏和温昶一家蛀虫后,算是清净了不少。 眼看明日就是开学的日子,温挽吃了晚餐后,刻意将院内的佣人叫出来,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今日,我们院内来了位新人,如菊。”温挽介绍着,拍了拍双手后,就见如菊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兮香和芸香听到如菊的声音后,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才看了过去,毕竟当初是如菊将她们亲手塞进来的,见到活生生的如菊,让她们身子本能的颤了颤。 “大家不要害怕,如菊是我的人,往后大家和平相处就好。”温挽说罢,看了眼在场众人的神色,随后便回了房间。 应容在里面为她熨烫明日上学的校服,见她进来了。 便开口劝道:“小姐,如菊能背叛邹氏,自然也能背叛您,您为何要让她进我们小院。” 温挽喝了口茶,抬眼看向院中已经开始洒扫的佣人,这才开口:“如菊就是警告,如果她们其中有人还帮着邹氏做事,那么后果.....” 至于这个,她还没想好,主要还是看对方犯了多大的错。 “对了小姐,听少帅府的副官说,铜陵,宛陵,绩溪都已经全部拿下,其余几个城市估计也快了,不出三个月,少帅应该就会打道回府。” 应容又说,此时,冷冬走了进来。 “小姐,笔墨都备好了。”她语气淡淡的,不似应容,与温挽相处那么久时间,早已放松了下来。 而她与刚来时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做事谨慎本分,温挽也并未干涉她什么,只当对方性格如此。 “听闻二少帅立了大功,督军很开心。”应容放下熨斗,看着冷冬开口。 冷冬却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少帅没给任何消息过来。” 见二人还是这样针锋相对,温挽立马出来当和事佬,冲着冷冬开口:“冷冬,帮我去浴室放水,我想沐浴了。” 冷冬应了一声,知道是温挽为她解围,感激的看了眼后,便匆匆去了浴室。 “小姐,您就知道护着她,她可是二少帅的人。”应容有些不满,她觉得冷冬就和二少帅一样,喜欢和她还有和他们少帅作对。 “好了应容,她是她,霍驹行是霍驹行,不要将霍驹行的错归结到冷冬身上。”温挽笑着看她。 应容无奈,为她拿了睡衣后放在沙发上后,便离开了。 进入浴室,温挽掀开浴帘,立刻躺进了浴缸中,累了一日,可算是有时间休息休息了。 只是泡着泡着,她竟觉得有些昏沉,不知不觉竟滑入了水中,好在呛水后,让她恢复了不少意识,立马就爬了起来。 “好险。”她感叹一声。 随后打算穿睡衣,哪知浴巾没有拿,只得继续坐在浴缸之中,随后朝着门外喊:“应容你在吗?我忘记拿浴巾了。” 外头的人似乎在知道她没拿浴巾,于是敲了敲门。 “进来吧。”温挽喊道。 一帘之隔,温挽只瞧见一个黑色身影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原本还在心中疑问应容何时长高了,只见下一秒,一双握着浴巾的手伸了进来,对方显然是个男人。 “你是何人?”她下意识捂住自己,毕竟除了一个浴帘,她没有任何的遮挡,只能尽量捂住胸口,不让男人瞧见。 “是我。” 熟悉低沉的嗓音响起,才让温挽松了口气,原来是霍承邺。 好在对方并未打开浴帘,只是一双手依旧在那儿。 她不禁红了脸,随后快速将浴巾接过,隔着帘子叫人出去。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霍承邺听到温挽叫他出去的命令后,不止不退,反倒上前了两步,与她只有一帘之隔,甚至能够看到他稍微清楚些的轮廓。 吓得她立马用浴巾裹住了自己。 “霍承邺,你个混蛋,快出去,否则我喊人了。”她站起来,威胁道。 对方没再逗弄她,转身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听到动静后,温挽探头朝着浴室内扫射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才敢快速将睡衣穿好。 回房间后,果不其然就瞧见霍承邺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此时见她来了,撑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冲她勾了勾手指。 温挽关了门,这才不情愿的走过去,随后冲他开口:“起来。” 然而,霍承邺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对方没动,她再次道:“你身上多脏,自己不知道吗?” 听后,霍承邺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闻了闻,分明自己才从少帅府洗了澡过来,哪里脏了。 只见他乖顺的起身,来到了温挽身边。 瞧着对方来势汹汹,温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只是霍承邺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将人一把揽入怀中,亲了下去。 温挽哪里情愿,既然下了决心,她就不会再给霍承邺机会。 一把将人推开,顺带给了他一个巴掌,让其好好清醒清醒。 “别碰我。”她语气冷淡。 可偏偏,就是她这副冷淡的姿态惹怒了霍承邺,从前,是她勾引的他,如今他没了利用价值,她便迫不及待的将人踢开。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偏要碰你。”他捏住温挽下巴,逼着人与自己对视,随后亲了下去。 这次温挽再想推开就难了,毕竟第一次霍承邺毫无防备,也没想到对方会推开自己。 足足亲了许久,直到嘴里穿来血腥味,霍承邺才不舍的将人放开,他这才发现,二人嘴角都被咬破了。 第197章 她想去留洋 “随我去皖安。”他并非只为美色前来。 前两日他派出去的队伍找到了清军留下的宝藏,这一批钱,可以助他们平了整个南方,只是这批宝藏的须得一件东西,才能打开。 那就是温挽的四枚玉佩,其中龙玉在霍承邺手中,所以就只需要温挽手中的三枚。 “为何?”温挽摩挲着破了的嘴唇,有些恼怒对方的粗鲁,此时纵使对方说了原由,她也不愿去了,于是开口:“我可以将玉佩给你,只是我不会跟你去皖安,我要开学了。”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无奈。 对方叹息一声,又说:“这两日就送你回来,好吗?” 她没吭声,只倔强的看着弯下身子哄着自己的男人,显然是不愿意。 “我答应你。” 他无奈,在二人僵持的第十分钟,才勉强同意了温挽的要求。 只是,她并不满足,拿出三枚玉佩的同时,开口道:“还有一个要求。” 他笑了笑,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点子,也不着急去拿玉佩,反而抱着臂听她讲。 “我要你再拿到那批宝藏后,给我五分之一。”开门的钥匙是她,她觉得,自己拿五分之一,并无不同,乱世当道,谁会嫌钱多。 “就这一个吗?”霍承邺朝她靠近,看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觉得可爱,将人一把搂入怀中,想尝尝滋味。 温挽可不愿,单指便将人推开,又道:“你我不过是合作,若是旁的什么,少帅就不要多想了。” 他有些恼,肉没吃到,汤也不准喝,这和当初主动勾引自己的温挽简直是两个人。 “夜深了,少帅请回吧。”她重新拿起桌上的三枚玉佩递给他。 明明笑意盈盈,可眼底却似有一方寒潭,深不见底。 他没办法,温挽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只能带着东西离去,车还在温府外头等着,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磨蹭。 临走时,他交代应容时刻照料好温挽,如今余州和金陵已经挑明,打仗是迟早的事情,他怕就怕有人拿住他的软肋。 -- 到了开学当日,同学依旧是从前的同学,只是少了两个亲近之人,一个去读了大学杳无音讯,一个去了国外,远在天边。 在车内枯坐了许久,还是司机提醒时间不早了,她才悻悻下了车。 只是刚一下车,她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衡,你怎么在这儿?” 按道理说,对方该去上大学的,如今站在中学门口,倒是难得。 “今天开学,特地等一会儿你,下午的火车,去北平。”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些东西,到了温挽身边时,便递给了她。 “都是些开学的书本文具,收下吧。”趁着温挽还没拒绝,他第一时间解释道。 温挽也没推脱,毕竟是齐衡离开前的一番心意,只是她不知道对方要来,没为其准备礼物,只从包里摸索一番,许久后,才摸到一支崭新的钢笔。 原是冷冬和应容为她备下的,不算贵重,可也当得起一份礼物送出去的。 “不知道你来,也没准备东西,这支钢笔当作你开学礼物。”她将东西递出去,只是没有包装盒,略显简陋。 齐衡自然是不嫌弃的,接过钢笔笑得恣意。 “快进去吧。”齐衡同她招了招手,算是告别。 温挽没有再磨蹭,转身进了校门,也不知这次一别,会是多久,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书雅离开了,注定齐衡也会。 没了邹雨彤,温挽也无需再隐藏实力,无论是国文课还是数理课,她都对老师的问题对答如流。 旁人都说温挽是开窍了,假期在家找了无数补习老师,这才如此聪明。 一切对于她的质疑,她都微笑着回答,不做多的解释;若非前世种种,她本可不必遭这重生的罪。 待下了课,不少相同年纪的学生各种借口和理由和温挽搭话,温挽一概不理。 如今她只需做好自己,旁的事情是不会去想的。 待上了温家的汽车,应容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这让温挽咋舌,毕竟才整治过这些人,那么快便不安分了起来。 实在是没想到。 “确实瞧见了?”温挽又问了一句, 应容点头,少帅临走时特意吩咐了小姐的安危,所以她的巡查也密集了些,自然能看见别人的那些腌臜手段。 “那先不急,顺着他们的计谋,看看到底想做什么。”温挽开口道,又叫应容提前和警察司打好招呼。 想起还欠盛京意一顿饭,温挽转道去了金龙玉凤大酒店订餐,又叫人去通知盛京意。 自己则坐在包厢内等候。 对方带着肖潇来得很快,二人这几日都在忙着两家公司的事情,刚好趁着吃饭的时间,和温挽汇报业绩以及传授如何管理公司。 在盛京意说到一半时,温挽打断了他。 “表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她想了许久,趁着今日,想一并说出来。 “是我说的太枯燥了?你不想学?”盛京意只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于是便不说公司的事情了。 “不是。”温挽摇了摇头,前世的她虽未经过商,可当了那么久的督军夫人,管账管家方面也是不差的。 并不是管理公司过于无聊枯燥,而是她原本就没有接手的打算。 “表哥,我想去留洋。” 温挽一句话出来,在场两人皆是一愣,也是趁着应容和冷冬不在,所以她才在今日说出来。 “你,考虑好了吗?” 过了许久,盛京意才缓过神般,开口问她。 温挽点了点头,随后请求道:“如果待在国内的结局是嫁人,那我宁愿去外头看看,起码人生无憾。” 虽然很不舍得,可盛京意也知道如今温挽的处境,或许从前的她无权无势,不能去留洋,可如今的她呢? 船舶公司掌握着整个南方的航运业,光是一艘船的收入,就够普通人家几辈子吃喝不愁。 更别提让温挽去留洋了。 “表妹,我支持你。”盛京意开口道。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温挽只有出国后,才能回来更好的料理家业。 第198章 都送进警察司 回到温府,夜已经深了,兄妹二人就着留学的事情说了许多,尤其是盛京意,给她提了不少意见。 进了清繁院的大门,温挽就感到了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她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径直回了房间。 刚坐下来,芸香便为她送来了甜汤。 “小姐,入秋了,夜凉的很,喝完甜汤暖暖身子再睡吧。”芸香将甜汤放下,又接过她手中的包拿去一旁挂好。 十分贴心。 “立秋一早便过了,怎么今日想起送甜汤了?”温挽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芸香似是没想到温挽会这样问,愣了几秒才回答:“昨日夜里下了场大雨,厨房那边给各个院子都备了甜汤,小姐不信可以去厨房问问。” 温挽笑了笑,回答:“不必了,从前不在温家,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随后,她便拿起了一旁的甜汤喝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一盏汤便被喝了个干净。 芸香看着,接过汤碗,瞧见温挽靠着沙发小憩起来,于是又小声喊道:“小姐,小姐?” 似乎是怕对方没睡着,她又轻轻推了推,瞧见是彻底睡死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正打算去熄灯,转头瞧见了应容,直接被吓破了胆,就当要哇的一声叫出来时,却被身后的温挽捂住了嘴巴。 应容怕对方误事,直接将人打晕了去。 “小姐,好在您叫我提前将她给的迷药换掉,否则真让您吃了。”应容感叹,随后看着倒在地上的芸香。 “这个芸香还真是胆子大,竟然还敢为邹氏做事。”她继续说着,将人扛起就往温挽的床上放。 “把灯关上,我们躲在柜子里去。”温挽提议,见芸香方才的样子,是打算关了灯等人进来。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来她的地方作妖。 二人静静蹲伏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脚步轻盈,一看就是邹氏找好的男人。 又一声吱呀,房门被关上。 听着脚步由远及近,大概是在床边,停了下来。 “温挽你这个贱人,等我把你睡了,看你还能不能那么硬气。”男人搓了搓手,随后朝着床上摸去。 温挽和应容拉开了一个缝隙,可是屋内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只是这个声音,倒是十分熟悉。 许是男人的动静太大,芸香悠悠转醒,听见对方在骂着污言秽语,立马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惊慌失措中,立马将人推开。 “好你个贱蹄子,还敢推我!”男人被她推的一趔趄,提起裤子就打算一巴掌打下去。 “我不是温挽!”芸香大喊一声。 男人果然愣住,就是听声音,他也听了出来,旋即也慌了起来。 不等二人有反应的机会,房间的灯忽地亮了,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正是冷冬带着警察司的人。 听到了动静,温挽也与应容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顺带朝着床上的二人开口:“她当然不是温挽,真的温挽,在这里。” 也是这时,温挽才看清,那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竟是温昶。 “温挽!”温昶震惊万分。 床上衣衫凌乱的芸香瞧见温挽,立马便从床上爬到了温挽脚边,开始求饶:“小姐,小姐我也是被逼无奈,小姐求求您放过我好吗?” 说被逼无奈,温挽是不相信的,应容从她房里头搜出了一百块钱,显然是受不住金钱的诱惑。 温挽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坦言道。 “当初,我可以叫如菊来你们这些当初邹氏安插的佣人面前露脸,也是为了警示你们,没成想,你竟是个胆大的。” 见事情败露,芸香也不如刚开始那般,只一个劲的推脱:“都是,都是邹夫人和温昶少爷逼的,他们说您不给他们涨薪水,他要叫你身败名裂,背上勾引长兄的骂名。” 温挽抬眼看向温昶,挑了挑眉。 温昶见到警察司也是知道害怕了,立马推脱:“不是我,和我没关系,都是邹氏,是她说我做了这件事就给我钱的。” 温挽给了警察司的人一个眼神,就见冷冬将温昶带了下去,偌大的房间内瞬间只剩下芸香,应容,温挽三人。 温昶的下场不会有多好,温大爷一家亦然,若不是邹氏此刻在曹司令的蒙阴之下,恐怕会和温昶一样。 “方才,是右手端来的这碗甜汤?”温挽发问。 芸香不敢不答,只是说话的语气哆嗦:“是......是的。” “应容,废了她的右手,送去警察司,让她自己交代罪行。”温挽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她一早便提醒过那些属于邹氏的佣人,哪知这儿还有个不安分的,也不怪她无情。 应容点了点头,随后便拖拽着芸香出去了。 为了震慑其余人,她刻意将人带到了院子中央,又是弄得好大的动静,只等所有人出来后,一声枪响,芸香的手掌便被子弹打穿。 凄厉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清繁院。 如菊和兮香不禁抖了抖。 兮香感叹,好在当时邹夫人找到自己时,她因为害怕温挽身边那两个少帅府的人,便婉拒了。 而如菊则感叹好在当时二话没说帮小姐除了邹氏,否则就是她们小姐的手段,说不定日后如此惨状的就是她了。 没人敢上前关心芸香,众人大多对其行为嗤之以鼻。 不过片刻后,警察司的人便到了,瞧见芸香手上的伤时,本想问清楚情况,可为首之人抬眼看见应容后,选择了默不作声,将人带回了警察司。 不用温挽特意交代,他们就知道怎样让犯人在里头生不如死。 只等第二日,温挽才刚出门,正要上车去学校,一个满身是伤的夫人一把扑了过来。 好在温府门口的护卫不是吃素的,知晓如今大小姐是温府的主人后,办事也积极了起来,三两下便将那发疯的妇人与温挽隔离开来。 温挽先是不明所以,仔细看了许久,还是瞧见了对方手上的手镯,才知道来人竟是梁氏。 “温挽!你到底是不是人,先是赶走了继母,又送自己的长兄去了警察司,你要是还是温家的女儿,就给我去将人保释出来。” 梁氏指着温挽,也不顾旁边还有路人,便当起泼妇,大喊大叫了起来。 第199章 大阵仗送礼 “他温昶算我哪门子长兄?”温挽冷哼一声,径直上了车,待坐稳后,才再次开口:“与其在我温府门前闹,不如去想办法将自己的儿子保释出来,再晚,说不定少根手指,断了胳膊的,也不一定。” 后面的话,自然是吓梁氏的。 吩咐了车子启动,梁氏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也正是梁氏这么一闹,让温挽的思绪乱了不少,尤其是课堂上老师讲课时,她频频走神,时而想起邹雨彤的事情,时而想起汪阑珊。 就这样兴致缺缺的过了一日,下午应容来接她回去时,又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小姐,听闻少帅找到了清军留下的宝藏,如今正与二少帅打道回府呢。” 这个消息,对于应容或许是好的,可对于温挽,却难说了。 她也没想到,对方动作竟那么快,如今都要打道回府了。 “皖安的事情,不是还没结束吗?”同时,温挽也好奇为何是现在这个时候打道回府。 “这个,还得多亏那个曹司令。”应容咬牙切齿道,前段时间都是曹司令抱臂邹雨彤,害的小姐差点受伤,可少帅不放弃,四处搜集对方的错处。 终于发现他中饱私囊,拿着水军的军饷吃香喝辣,在寻州都快成一方首富了,督军派了检查司的司长携一千精锐过去查验,果然发现对方贪污的罪行。 曹司令便连夜携带家眷北上,如今水军司令位置空悬,此次两位回来应该是要任命司令的。 应容解释了许久,温挽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回温府,温挽便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呆了。 车还未停稳,就瞧见霍承邺为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堆副官,光只是汽车,都停了好些辆。 见温挽的车来,霍承邺刻意理了理衣领,又问一旁的阿贤自己形象如何,在得知形象完美之后,他这才扬起笑,朝着温挽的车走去。 应容先下的车,见到霍承邺后,识趣的离开,只等少帅亲自将温挽迎下来。 温挽嘴角抽了抽,她是要一部分宝藏,可不至于那么大阵仗,到时候全城都知道他们温家拿了清军的宝藏,万一保皇党杀来,就不好了。 于是在下车前,她刻意同对方咬耳朵。 “你带宝藏来了?” 霍承邺抬眸,对上她的眸子,如实回答:“带了。” “赶紧叫人撤走,如此大阵仗,到时候保皇党的人知道了,还有我好果子吃吗?”温挽咬牙切齿,不过也怪自己当时没和霍承邺说清楚。 只见霍承邺回头,冲着阿贤道:“带着我给温小姐的礼物,先回去。” 他刻意说的大声,也是为了让路人知道,他那么大阵仗只是来送礼物的。 阿贤虽然不明白少帅为何要多此一举,但还是照做,冲手下的人吩咐,不过两分钟的功夫,除却阿贤外,其余所有副官全部撤走。 温挽这才敢下车。 只是刚抬脚往里面走,却被霍承邺拦住了去路。 “温小姐,我大老远来,你连杯茶都不赏我喝?” 他生的高大,如今挡在温挽身前,倒显得要欺负人一般。 不等温挽发话,温少平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外头发生的事情,笑着到了门口,见到霍承邺后,更是热情相邀。 如此一来,温挽便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任由温少平将人带进屋。 到了正厅,温挽寻了个借口开溜。 “阿爸,少帅,学校布置了课业,就不打扰二位聊天了,先回去了。”说罢,不等二人说些什么,她便似受了惊的兔子,一溜烟跑了。 温少平嘴角抽搐,也知道少帅前来是何原因。 于是立马起身:“少帅,你瞧这孩子,我去叫她过来。” 刚迈出一步,霍承邺也随之起身,开口:“不必。” 对于温少平,他自然没多的好脸色,知晓温挽不喜欢这个父亲,也没打算从他这里入手,干脆自己去清繁院。 温挽不算骗他,今日课业确实繁多,进门后她便做了起来。 如今不用隐藏实力,做的也十分快。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多了碗鸡汤,温挽头也没抬,以为是应容,便开口道:“应容,帮我拿一下睡衣,今晚没什么胃口,想沐浴后就睡觉。” “嗯。” 也是这时,温挽才应声抬头,对面站着的,哪里是应容,分明是霍承邺,也不知对方站了多久,外头早没了光亮,黑漆漆的一片。 “你怎么在这儿?”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 霍承邺走到对方身前,将人顺势抱坐在书桌上,又将人半圈在怀中,呈现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眼看他越靠越近,即将吻上那一瞬间,温挽拉回了理智,往后躲了躲。 “我......我要休息了。”她找了个借口,并不想说原因。 霍承邺往后退,给她让了个安全距离出来,见她真的要走,又拉住对方的胳膊。 “你要的东西,我都叫阿贤准备好放在偏房了,你去检查检查吧。”他开口道,语气淡淡的,似乎在为对方拒绝自己的事情不开心。 温挽停住脚,没有去检查的打算,她相信霍承邺的为人。 “不用了,我相信你。” 霍承邺松开手,等她走到书房门口,才问:“明天,督军要授军衔,你来吗?” “既然是少帅亲自邀请,我自当来。” 温挽回头,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书房。 霍承邺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只是刚要离开,无意间瞥到对方的课业,不禁拿起来检查一番。 他记得温挽的课业很差,尤其是国文课。 正想着要不要帮她修改修改时,却瞧见她今日的课业长篇大论,文词古句更是如流水般的用,比起他曾经的课业,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是,开窍了?” 霍承邺觉得不可思议,本想追出去问问,刚走出门,就看见浴室亮着灯,瞧见应容手里拿着睡衣,显然是要送过去。 他本想代替应容一下,哪知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少帅,您上次这么做,我都被小姐说了,这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应容说罢,便离开了。 霍承邺不自觉握紧了手,现如今,是连他送来的人,都被温挽给收买了。 第200章 有共同的敌人 次日恰好常青中学休息日。 又逢两位少帅授军衔,加之温挽昨夜答应过霍承邺,今日是不得不去一趟余州大剧院。 军政府将这里包了一日,请了整个余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温挽和应容冷冬三人来的晚,坐在了后排的角落,并不显眼,哪知道刚坐下,阿蒋就溜到了温挽身边。 “温小姐,少帅找您。”他压低了声音,只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见阿蒋亲自来请,温挽也不好拒绝,只跟着去了。 仪式还未开始,霍驹行在外头的天台上等她,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对方,此时正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半支香烟。 “少帅,温小姐来了。”阿蒋朝着那边喊了一声。 听到动静,霍驹行将烟丢了,回头朝着她所在的位置看去,先是顿了两秒,随后才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温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把将人推开,拉出好远的距离。 沉声开口:“二少帅还是注意些,今日这种场合到处是人,若是被人撞见了,就不好了。” 说完后,温挽才敢抬头看他,才发现对方似乎在用某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可这种眼神在温挽朝他看去时,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导致温挽以为自己眼花了。 “抱歉,前些日子听冷冬说你被人挟持,差点受了伤,这才没控制好自己。” 他道了歉,温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对方叫自己来的意图。 “还记得,我说过自己被人追杀的事情吗?”他忽然问。 温挽好生回想了一番,这还是霍驹行和自己订婚时说的,只是他当时说是胡说的,如今提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记得,这是真的?”温挽冷哼一声,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讽刺道:“只手遮天的霍驹行,还有被人追杀的时候?” 只是刚说完,她便后悔了,同时,霍驹行朝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在她说后面那句话时。 “只手遮天?”他将这四个字咬的极重。 如今的他,和只手遮天这四个字,实在是不配,若说前世的他,或许还能当得起。 “说错了。”温挽赶紧找补,又说:“我的意思是,军政府只手遮天,你作为军政府的少帅,怎么可能被人追杀。” 霍驹行叹息一声,朝着远方看去,回答:“怎么不可能。” 就连他也没想到,对方追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当初害霍承邺和俞书荣的是金陵总统府,你猜害我的人,又是谁?”他回眸,冲温挽挑了挑眉。 温挽仔细的想了一下,前世的霍驹行也是树敌无数,早期的北方顾大帅,西南方向的,黔州督军,滇南督军,都属于是霍驹行的敌人。 她将这些人的名字说了一遍。 可无一例外,霍驹行都摇头表示不对。 就连他也是思考了许久,才知道追杀他之人的动机,见温挽猜不中,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是汪阑珊,她派了一批私兵,早在北平的时候,就想弄死我了。” “汪阑珊?” 这回轮到温挽懵了,其他人都情有可原,可唯独汪阑珊,让她犯了难,要知道前世的汪阑珊和霍驹行两人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她是为了霍承邺。”霍驹行又道。 经过他的提醒,温挽好像想通了些。 这一世,霍承邺没死,也暴露了汪阑珊原本的目标,她一早就与督军夫人说好想两家订婚的事情,奈何总统府不让。 这也就是,总统府想让霍承邺死,所以不让自己的女儿去跳火坑,而汪阑珊想让霍驹行死,这样她便能高枕无忧的坐稳未来督军夫人这个位置。 而前世,或许是阴差阳错,霍承邺死了,她没有办法之下,调转了目标,去接近霍驹行。 前世的温挽也曾听过霍驹行与汪阑珊的事情,好像是什么救命恩人,意思是霍驹行逃离途中,霍承邺身死,而汪阑珊紧急叫停了追杀的私兵,从而将人救下。 所以霍驹行才会对她如此纵容,如此爱护;为此不惜合谋诬陷她与外人有染,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真是蛇蝎心肠! 温挽气极了。 见温挽还在思考,霍驹行又冷不丁说了句话,“我知道,你恨她。” 温挽抬眸,朝他投去探究的目光,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恨她?” “看出来的,从很早开始,你每一次见她,眼里都有恨意。”他一脸正色。 他说完后,温挽不禁笑出声,觉得霍驹行方才那番话好笑。 见温挽在笑,继而又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如今你我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不想让她好过,我猜,你也不想。” 他说的没错,温挽确实不想让汪阑珊好过,可也不是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理由。 “少帅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和您站在一个立场。”说罢,温挽就要离开。 只是前脚刚走,霍驹行便在后面急吼吼道:“我的意思是,把她带来,给你处置。” 温挽愣了愣,一时之间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从前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如今可以交给另一个女人处置。 或许,前世她被软禁时,他也对汪阑珊说过同样的话。 她不愿深想,开口道:“随便。” 说实话,她不想让汪阑珊好过,可如今两地都是戒备状态,温挽就是想报仇也没有机会,如果霍驹行能将人弄到她面前,正好随了她的心意。 只是不知道某人到时候会不会后悔。 她没再继续待,转身回了剧院,冷冬和应容还在,见她来了立马给她让了位置。 只是回来后,她仍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马上开始了。”应容见她不在状态,于是提醒了一下。 温挽应了声,抬头朝着台上看去。 今日热闹,那些个有官职在身的都穿了礼服,督军亦然,许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授衔,此时的他,看着红光满面的。 在授衔前,督军提前走到了话筒旁。 “在这里,我想说几句话。” 第201章 授衔仪式 准备好后,霍督军便开口道: “此次皖安的仗,是我两个儿子打的,也是全军将士监督着的,当然,还有不少立了功的,今日也一并论功行赏,你们可不能说我霍某偏心,只给自己的儿子授衔。 如今,我老了,可一代又一代青年却是越来越杰出,前段时间水军曹司令的事情大家估计都知道了,我也不绕弯子,今日不止要授衔,还要任命。 除去水军司令这个位置外,还有空军司令,如今的军政府蒸蒸日上,我们要打,就要打个富裕的仗,外国人有空军,我们也不落后。” 话毕,台下掌声雷动。 霍督军笑着摆了摆手,继而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此次战役中的立功了的人纷纷上台。 一一授衔后,他又重回了发言台前。 “我宣布,水军,空军两军总司令的位置,由霍承邺少将亲自担任,当然,也希望各位承邺的前辈们监督好,他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霍仲德军法处置!” 满堂喝彩,只有霍驹行站在台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温挽所在的方向。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温挽倒没多大反应,只是觉得今日的授衔,对于霍驹行来说有些羞辱意味了。 前世叱咤风云的督军,此刻竟也被他人的光芒掩盖。 不过霍承邺也的的确确有能力,从前的皖安对于霍驹行来说是块硬骨头,可对于霍承邺来说却十分容易。 若不是前世的霍承邺死的太早,军政府或许能被管理的更好。 想到这儿,温挽也不禁为此时风光无限的男人鼓起了掌。 一阵喧闹过后,只见督军走到了霍驹行面前,满是赞叹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又同台下的众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小儿子,他也十分出色,还在宛陵的时候,便以一己之力,暗杀了皖军的陆军副司令,后来又挟持了人质,逼迫皖军退兵几次,想必日后会更加优秀。” 霍驹行没接话,只是朝着自己的父亲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任命他为两军副总司令,也希望兄弟二人互帮互助,一展宏图。” 霍司令宣布,他知道兄弟二人感情不和,所以此举也是为了二人日后能够握手言和,不生出嫌隙,同时也是为了磨一磨霍驹行的性子,他还年轻,若是太早坐上高位,难免心高气傲。 然而,听到霍督军的任命,霍驹行只是不自觉握紧了拳。 对于此次授衔任命,他感受到的只有不公,分明是一样的军衔,他不服霍承邺比他高一等,他原以为自己用命博的军功,回来后两军司令,他总能混到一个。 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偏心到这种地步,一个副司令,再好听也要听命于总司令,一个虚职,没有实权。 这和想架空他,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如今的他,还不能撕破脸,只能笑着接受自己父亲的任职。 眼看着仪式马上结束,温挽害怕等会儿人多,便叫上应容和冷冬二人打算先行离去。 见温挽要走,应容有些惊讶,压低了声音问她:“小姐,今日来不就为了少帅吗?怎么这就走了,少帅今晚就要回皖安,您确定不再等等吗?” 说到霍承邺要走,温挽回头看了眼前方,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来不过是答应了霍承邺,既然对方还有军务要忙,她也不便多做打扰。 于是拉着二人悄悄离开了礼堂。 到了外头,温挽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打算叫冷冬去喊车过来,哪知一回头,就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 二人离得很近,温挽甚至能感受到来人的喘息声,显然是小跑出来的。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去,也不等等我?”霍承邺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若非他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温挽身上,还真的要让她悄悄跑了去。 被抓包后的温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急忙找借口:“我,我家里还有课业没写完,急着回家,就不打扰少帅了。” 说完温挽就打算开溜。 哪知道一把被霍承邺拽了回来,稳稳的锢在了怀中,又气又好笑的看着温挽,说她:“我昨夜亲自看着你把课业写完了的,你那多出来的课业,又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温挽忘记了这回事,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少帅,我记性不好。”她立马道歉,随后从对方怀里钻了出去,保持了安全距离后,才说:“大街上人多,拉拉扯扯的对少帅的名声不好。” 说完,她还做出制止的手势,哪知霍承邺反而步步紧逼过去;而温挽,则步步后退,害怕与他有任何亲昵的姿势。 “我如果说,偏要和你拉拉扯扯呢?”他可没忘记当初的温挽是怎样勾引自己的。 如今想全身而退?没门。 她越往后退,他便越是紧逼,眼看退到了马路上,前方又有车子驶过,还是霍承邺眼疾手快,不顾她的躲闪,强力的将人一把捞入怀中。 原本温挽是想骂他的,可看到疾驰而过的汽车时,不免松了口气。 霍承邺松开手后,又忍不住检查她有没有擦到,见没有后,才放下心来。 “多谢。”见对方如此关心自己,温挽有些别扭的道了谢。 “要想谢我,那你就送我去火车站。”霍承邺不想放过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索性提了要求。 温挽不好拒绝,见对方邀请自己上车后,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见温家应容冷冬,以及温家的车都没跟上来后,她又忍不住问:“少帅,等会儿我怎么回去?” 见她这样问,霍承邺似是来了兴趣,猛地朝她靠近,将人逼到角落后,才开口道:“不回去,随我去皖安。” 温挽生气了,她眼睛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无聊至极。 “很好玩吗?”她反问,又有些气恼的开口:“我明日还要上学,没工夫陪你风花雪月,你如果执意不放我,那我就跳车。” 说完,她就要去开车门。 好在霍承邺手快,一把将车门拉回来关上。 第202章 求助顾知寻 “你不要命了。”他有些着急,好在他及时阻止,才没酿成大祸;见她如此的抗拒自己,他又不禁有些气恼。 便问她:“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去?为此不惜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温挽没说话,被拉回来后,她也找回了些许理智。 开口道了歉:“对不起,少帅,是我一时冲动。” 她明白,霍承邺如今能放下身段逗弄自己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兴趣,若是某日对方没了这份心思,就是把整个温家赔上,也不足以和霍家抗衡。 如今她既然还在余州,那就不能惹怒霍承邺。 而见她道歉,霍承邺也恢复了些许理智,觉得自己的玩笑也有些不合时宜,上次温挽拒绝去绩溪后,他就不该再提起这件事。 “这次能找到宝藏,多亏盛老先生和你的玉佩。”他岔开了话题,见温挽没吭声,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温挽抿了抿唇,开口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少帅能把邹雨彤交给我,让我亲自处理。” 霍承邺一口应下,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到了火车站,温挽叮嘱他注意安全后,便目送他上火车,又等到火车启动,这才离开了火车站。 只是刚到门口,远远的便瞧见了霍驹行。 显然是跟踪了温挽和霍承邺。 “怎么?大少帅都去皖安了,二少帅不跟着去吗?”待走到霍驹行身边时,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霍驹行笑了笑,看向火车站的眼中满是讽刺。 “如今那边快要结束了,一切自然有两军总司令在,我这个副的,就不去上赶着凑热闹了。” 任了职后,霍驹行便感觉自己被踢了出去,不仅如此,督军还要他去筹备空军部成立事宜,又要他去寻州一趟收拾曹司令留下的烂摊子,简直把他当作一个佣人。 “看来少帅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嘛。”温挽调侃对方,见他吃瘪的样子,温挽便开心不少。 霍驹行原本就生气,来了温挽这儿后,又得了一肚子气,温挽见他没说话,于是坐上了霍承邺留下的车,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火车站。 回到温府后,应容和冷冬早已在清繁院等着了。 想到温昶那件事,温挽忍不住朝着冷冬问道:“冷冬,温昶那件事情,后续如何了?” 一直是冷冬在跟踪后续的事情,所以她知道的最清楚。 于是道:“温昶入了狱,大少帅的人特意交代过不让他好过,得知他打算对小姐不轨后,里面的人直接将他打的不能人道。 好在梁氏及时凑够了保释金,这才让温昶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如今只能每日躺在床上,拿汤药吊着,不过大少帅和二少帅都吩咐了人盯着他们一家的动静,是不会来温府闹的。 而温昶的太太得知温昶入狱后,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听闻大爷和梁氏不高兴,可如今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温挽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霍驹行也会派人盯着温昶。 “芸香呢?”温挽又问。 “小姐放心,她敢害你,这辈子都别想从牢里出来了。”冷冬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温挽点了点头,这些人只能算是自食恶果,她自然不会心软,只是可惜,让邹雨彤随着曹司令去了北平。 似乎是想到什么,温挽立马去了房间打电话。 大概过了一分钟,那头才接通。 “您好,这里是大帅府,请问找谁?”佣人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温挽立马道:“您好,找一下顾知寻小姐。” 对方听见是找顾知寻后,留了句稍等后,便听到匆匆的脚步声,显然是去请人了。 不过多时,听筒那侧才传来声音。 “请问哪位?我是顾知寻。” 温挽惊喜道:“知寻,是我,温挽。” 听到是温挽,顾知寻也十分开心,前段时间她给温挽打电话,可惜佣人说她不在家,说是去了绩溪,原本想等着温挽开学后再打电话过来,哪知一忙起来就将这事给忘了,还是今日温挽打电话来,她才想起。 “挽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语调拔高,明显比刚开始高兴了不少。 见顾知寻开了口,温挽也不磨叽了,于是立马把自己的诉求说给她听:“知寻,还记得邹雨彤吗?” 提到邹雨彤,顾知寻那可太记得了,当时她仗着温少平和邹氏,可没少和温挽作对。 “她?欺负你了?”顾知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温挽却否定了,只继续道:“前些日子,我接手温家的公司时,她借用曹司令的人妄图杀了我,当时警察司的人没能抓到她,如今曹司令畏罪潜逃去了北平,那是你阿爸的地界,不知道......” 顾知寻立马领会了温挽的意思,想到邹雨彤竟然还杀害温挽,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从前,她还是芦苇的时候,作为邹雨彤的佣人,就时常被打骂,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后来温挽救她于水火,又是因为温挽的关系,她找到了亲生父母。 如今邹雨彤竟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这口气,她能忍,可绝不会叫温挽平白受欺负。 “一切好说,我叫人去查,就是查到之后......”她欲言又止,在等待温挽的答案。 温挽想了一番,想到半个月后就是中秋,趁着这个假期,她可以去趟北平解决邹雨彤这个祸患。 “查到之后,你电话告诉我,我去北平,我想亲手报仇。”温挽一字一句道。 足以证明下定了决心。 顾知寻一口应下,想起余州离北平很远,于是又说:“等有了她的行踪后,我叫我阿爸的飞机过去接你。” “不用......”她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可转念一想,飞机确实比火车要快上很多,为了节省时间,于是又改口道:“好,到时候来接我。”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转头瞧见冷冬在门口候着,见对方手里拿着汤,于是也没多想。 第203章 想借个机场 顾知寻的消息来的很快,在七日后的一个夜里,此时温挽正在房中看书,听到电话响了,于是立刻接听了起来。 “挽挽,人找到了,已经到北平总统府名下的房子里安置下了。”对方没有绕弯子,如实说了如今的情况,又说道曹司令:“还有那个曹司令,听说是投靠了段安良的军队。” 投靠段安良这件事温挽倒不觉得意外,整个北方,除了顾大帅的势力外,其次就是北平拥护总统府的段安良,知道顾大帅和温挽的交情,曹司令也不会傻到去投靠,只能选择其次的段安良。 “好,七日后,你派专机来接我。”温挽回复她。 不过停机的地方,又让她犯了难,当初顾大帅来时的机场是霍驹行的私人机场,除去他外,还有机场的就是霍承邺和督军府。 督军府是不可能的,只能放下面子去求一下霍承邺,毕竟他可说过,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他。 于是又和顾知寻说道:“知寻,你等我借到机场,到时候打电话告诉你。” 顾知寻自然没意见,和温挽寒暄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不知道这个点打电话过去是否打扰,温挽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对方既然打仗,应该还没睡,干脆心一横,拨了电话过去。 铃响了许久,就当温挽觉得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那头被人接起,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司令部,请问哪位?” 对方语气严肃,温挽听着耳生,但还是开口道:“你好,我找一下少帅。” 哪知,对方听到是女人后,蹙了蹙眉,随后猝不及防的将电话挂断。 “真不知是哪家神通广大的娇小姐,竟把电话打到了司令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因为她占了线,耽误了战事,整个司令部的人都要陪葬。” 说完,接线员还不忍的吐槽了一番。 恰巧此时,阿贤走了进来喝水,见到对方蹙眉,于是问道:“小高,你刚调来司令部,这里的一切都还熟悉吧?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叫小高的卫兵摇了摇头,想到方才的插曲,思考了一番,还是没将这件事告诉阿贤副官,毕竟如今前线战事吃紧,还是不让阿贤副官为这些小事烦心为好。 这样想着,小高笑着冲他摇了摇头,又回答:“阿贤副官,这里一切都好,放心交给我就是。” 阿贤见对方适应的很快,也是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底下有卫兵来请他,阿贤又交代了小高几句,随后小跑着离开了。 而远在余州的温挽,听到听筒传来电流声,这才发现电话早已断了。 误以为是前线信号不稳定,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再一次打了过去。 恰巧此时阿贤刚走,接电话的还是小高,拿起听筒后,便重复着官方话语:“司令部,请问哪位?” 接通后,温挽又一次说明:“你好,方才电话断了,我找一下少帅。” 听到还是刚才的女人,小高立马便怒了,于是开始指责起温挽来:“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如今前线战事吃紧,一天有无数个电话要打进来和司令部沟通作战,你追求,喜欢少帅我不管,可是你不该在这样危急关头打电话来影响军情输送!” 听到小高的话,温挽一下便羞红了脸,她误以为皖安那边还没到最要紧的时候,这才打去了电话。 于是立马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温挽便将电话挂断。 而那一头的小高,听到温挽道歉的话后,又开始反思自己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冷血无情了,好像那位小姐也不是什么蛮横无理的人。” 想了一会儿,小高摇了摇头,又暗暗道:“算了,等打完这场仗,少帅回来后,我还是通报一声吧。” 而温挽却为难起来了,霍承邺在忙是指望不上了,可她前脚才于督军府解除婚约,想借用督军府的机场也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霍驹行一条路子。 可她仍不想去找他,回想起方才的电话,她又在心里问自己:“要不再等等?”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除非是走投无路,否则她不会选择霍驹行。 要不是时间太短,她都想修一个机场,但一个机场,不止占地大,耗费的人力,财力更是一笔大的开支。 无奈,那日打完霍承邺的电话后,她便数着日子等待电话,就连盛京意邀她出去玩,她都没多大的兴趣。 也是这一等,足足等了六天。 这日,温挽刚挂断顾知寻打来的电话,这已经是对方来催促的第五次了,明日就是顾知寻派来接她的日子,眼看着天色渐晚,温挽无奈叫冷冬带自己去了趟霍驹行的府邸。 到少帅府后,太阳刚刚落山,少帅府内灯火通明,这些日子为了筹备空军的事情,霍驹行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温挽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了穿着军装愁眉苦脸出来的一大堆人。 路过他们时,温挽时不时能听见这些人对霍驹行做法的不赞成,说他独断专行...... “小姐,往这边走。”冷冬见她不动,知道她听到了那些嚼舌根人的谈话,于是刻意上前提醒了她一下。 路怎么走,温挽当然知道,毕竟她曾经也是这里的女主人。 刚到大青楼前,霍驹行养的小猫元宝便钻入了温挽怀中。 冷冬见状,立马关心的问道:“小姐没事吧?我这就把元宝抱走。” 温挽摆了摆手,随后亲昵的抚摸起元宝来,只是碍于这儿有副官还有冷冬,她不好意思与元宝亲近。 说起来,是有几个月没瞧见元宝了,她也十分想念。 于是抱着元宝一路上了楼,径直到了霍驹行的书房门前。 而跟在她身后的冷冬则是一愣,她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对少帅府这样熟悉了,在她印象中,小姐只来过一次。 “叩叩......” 房门被敲响。 里头的霍驹行正对空军部的事情心烦意乱,以为敲门的又是那群老东西,于是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 “进!” 第204章 抢印章 批条子 门口,听到霍驹行如此暴怒的声音,主仆二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冷冬,她偷偷观察了温挽的神色,又忍不住在心中为霍驹行默哀,毕竟好不容易小姐主动来一回。 而温挽确实对他这等脾气早已习惯,生活了八年,他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曾经有无数次,他都以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 怀中的元宝喵了一声。 温挽察觉它的情绪,抚摸一会儿后,又是用极其温柔的口吻道:“元宝,吓到了吧?” 而里面的霍驹行,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可片刻后,又觉得是幻觉,毕竟温挽不会主动找他,更不会来这少帅府。 可当门外的人进来后,他却又惊的瞳孔放大。 “阿挽。” 他唤了一句,随后起身,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温挽面前。 “还没给元宝喂食吧?它应该是饿了,我一来就扑到我怀中了。”温挽冷冰冰的开口,说话时一心扑在元宝身上,没瞧霍驹行一眼。 霍驹行给了冷冬一个眼神,冷冬心领神会,立马去准备猫食,给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什么时候来的?”他为温挽抽出书桌前的椅子,连带着说话都小心翼翼。 “刚到。”温挽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进来时还看见那群空军部的人了。” 空军部,前世的霍驹行成立过,只不过是他当上督军以后了,当时选的也是这一群人,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所以对于他的一切规定,都没有任何不满。 如今霍承邺还在,督军也还在,霍驹行一个被折了翅膀的副司令,自然落不到好。 听到温挽的话,霍驹行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将人打量一番后,随后眼底浮现出些许无奈。 “吃饭了吗?”他关心的问。 温挽点了点头,就是没吃,她也要说吃了,毕竟她可不想和霍驹行这个男人一块吃饭。 敲门声响起,冷冬端着猫食走了进来。 霍驹行将温挽怀中的元宝接过,递给了冷冬,让她带着元宝去大厅喂。 冷冬应了一声,便关上门离开了。 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二人,温挽觉得是时候了,于是抬眸看向他,开口道:“我希望少帅借我机场一用。” 听到她的要求,霍驹行眉心一拧,不知道她要机场做什么。 于是立马问出口:“你要机场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情急之下,他抓住了温挽的手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立马松开了手,解释道:“你要机场我可以借,但是你要和我说明用途,否则你知道的,很多人都盯着我,都想看我出错。” 温挽也没打算瞒着他,于是说道:“顾大帅的专机会在明天中午来余州接我,我要去趟北平。” 至于北平之后的事情,温挽便没说了。 而温挽不说,霍驹行也不好继续往下问,于是笑着走到书桌前,道:“这就给你批条子,明天拿去机场就好。” 温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来找他是要费一番心思的,没想到今日的他竟然这样好说话。 “真给我了?”温挽不解的问。 霍驹行笑了笑,回答:“不然呢?温小姐难道不想要?” 说着,他批条子的手一顿,故意放慢了速度,想着逗一逗温挽。 “当然要。”温挽起身,看着印章在他手上,于是毫不犹豫的按着那枚印章,印了下去。 同时,他的手也被温挽按下。 从前温挽让身为督军的霍驹行批条子,他总是各种刁难,于是温挽便养成了抢着印章自己盖的习惯,如今见到印章,一时之间竟也没改掉。 这让霍驹行一愣,看着她许久,不能回神。 再看温挽,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否有不妥,见霍驹行看着自己,温挽感觉到莫名其妙,于是拿过写好了的条子,朝着对方眼前晃了晃。 “少帅,东西写好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快步离去。 然而,等霍驹行回过神来,就看见温挽已经离开,他顾不得手头上还有公务要忙,立马追了出去。 瞧见抱着文件过来的阿蒋,霍驹行又抓着他的胳膊问他:“阿蒋,温小姐人呢?” 阿蒋刚想说空军部选址的几个地点,可见自家少帅这样着急,还是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温小姐刚走出大青楼,估计要回去了,冷冬跟着的,少帅您放心吧。” 不等阿蒋说完,霍驹行便小跑着追了出去。 直到看到温挽的车,在汽车发动的最后一秒,他才来到了车前,随后扒在车窗旁道:“金陵那边不安分,就是余州夜里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冷冬见状,立马打算开门让位置,霍驹行却将她打开了一些的车门关上,随后道:“你陪着阿挽坐后面,我坐前面就可以了。” 冷冬看了眼温挽,又看了眼霍驹行,点了点头,重新坐好。 对于他突然的跑来,温挽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又有些说不上来,看着黑暗中霍驹行的侧颜。 她又觉得前世的他也是个可怜之人,汪阑珊并非良人,借着救命之恩,将霍驹行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死后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如何进展,或许他们会结婚,会恩爱到老。 她这样想着,心中泛起苦涩。 车子很快便到了温府门口,想起还要和顾知寻打电话,温挽也没多和他纠缠,立马便下车回了府。 进到清繁院,她便迫不及待的给顾知寻打去了电话,告知了地点和时间后,她才看到门外的应容。 对方见她在打电话,方才便没有进来打扰。 等温挽打完后,她才进来,说道:“小姐,方才您出门的时候,少帅打来了电话。” 听到应容的话,温挽也明白,估计对方是忙完了,只是机场已经借到了,但为了避免对方担心,还是回了电话过去。 可电话响了许久,那边却迟迟都没动静。 “或许在忙,应容,我明日要出趟远门,可能就不带你和冷冬了,你们余州照料好表哥,确保他的安全,若是少帅打电话来,你就说我不在家。” 温挽交代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第205章 小姐出远门了 而皖安司令部大本营。 霍承邺在驻地外抽雪茄,阿贤在一旁指责小高。 “你啊你!”他指着小高,可却又不知道骂什么话好,在对方面前转悠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你,怎么就挂了温小姐的电话呢!” 可这件事情,阿贤也有责任,小高是他调来的,就是看着为人处事公正,这才特调过来在他忙的时候帮忙处理司令部的事情。 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好在对方实诚,将温小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阿贤副官,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还能有人将电话接到司令部来......”小高说着,缩了缩脖子,害怕阿贤军令处置他。 这边,霍承邺抽完了最后一口雪茄。 阿贤又指着小高道:“你可要记住了,全国上下,只有一个女人的电话能打到司令部来,那就是温小姐,你这两日好好的给我守着那个电话,错过一个温小姐的电话,我都罚你去领军棍。” “好了。”霍承邺适时开口,看了眼阿贤,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出去应该要回来了,去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阿贤点了点头。 哪知刚走一步,前线便有人来报。 “司令,那边又打起来了,寻求支援。” 来人身上负伤,显然是死里逃生跑回来了。 而霍承邺也顾不得什么电话了,匆匆带着阿贤跟着去了那边战场,临走时,阿贤看了眼小高,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这才小跑着离开。 -- 次日。 温挽收拾好东西,拎着皮箱出门时,看了眼房中的电话。 昨夜打过去没接上后,便没了动静,她不知道霍承邺在做什么。 或许在忙,她只能这样想。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温府。 由于是要去霍驹行的机场,温挽出门时不得已带上冷冬,恰好冷冬会开车,此去也当作一个司机的作用。 而这边刚走,司令部便打了电话回来。 只是打电话的并非霍承邺,而是阿贤。 应容接了电话,便听阿贤开口:“温小姐,您打电话找少帅是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点,应容不太清楚,只知道温挽最近与顾大帅的独女顾知寻相聊甚欢,或许是和顾家有关,于是应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阿贤听。 阿贤听后,蹙了蹙眉,他实在想不到温小姐到底有什么事情找少帅。 于是又问应容:“应容,温小姐呢?” 应容如实回答:“昨夜电话没接通后,小姐便告知我说她要出门一趟,而且不带我和冷冬中的任何一个,叫我顾好温家,顺带保护好盛少爷。” “什么?温小姐昨夜打电话来了?”阿贤气的跳脚,他在想等会儿怎么教训小高。 只听应容又说:“八点钟左右打的。” 而听了应容的话,阿贤才回想起,那个点他正将小高拖到少帅前面教训,懊悔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瞧我这个事做的。”阿贤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于是又问:“那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可跟你说了?” “小姐没说,可五日后中学要上课的,小姐肯定在这之前回来。”应容回答。 阿贤没办法,只能等五日后再问清楚怎么一回事。 恰好这时,盛京意来找温挽。 温挽去北平这件事,鲜少人知道,若不是要借用霍驹行的机场,霍驹行都不会知晓,所以盛京意还以为她人在府中,此时过来和她说明这半个月公司的情况。 刚一进门,就只瞧见应容一人站在房中,看样子刚挂电话。 于是他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应容,你家小姐呢?” 说话时,他还在翻着手中的合同以及账册。 虽说因为前期温少平的关系,船舶公司丢失了几家合作伙伴,可后来邹氏出了丑事,温志成被赶出府后,温少平又厚着脸皮求着帮温挽的船舶公司拉业务,加上盛京意又分了几个业务给温挽的公司,如今的船舶公司盈利比从前还高五个点。 他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温挽,哪知下一秒,就听应容开口。 “小姐出远门了,她也没和盛少爷您说吗?” 要知道,平日里温挽和盛京意走的最近,应容没想到,小姐这次出去的这样匆忙,如今连盛少爷都瞒着了。 “出远门?”盛京意蹙眉,将手中的册子合了起来。 随后想到了一个地方。 于是同身旁的肖潇道:“准备车,和我去一个地方。” 见他也要走,应容立马上前询问:“盛少爷要去哪儿?小姐叫我护好盛少爷在余州的安危。” 看到应容担心自己,盛京意不在意的摆摆手,又说:“你当我给你放假了,我去哪儿你就别管了。” 说罢,他便叫上肖潇出了门。 而温挽,在汽车行驶一个小时后,总算是到了机场,她看了眼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好在是没迟到。 温挽感慨,随后叫上冷冬随自己去交条子。 看到是少帅府亲盖的章,指挥部的人十分懂事的将温挽请到了里面喝茶,随后就是等顾大帅的专机过来。 坐了一会儿,温挽刚想出去看看。 只是刚一起身,就看到了脱下军服,穿着一身西服的霍驹行。 她歪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要他给一个解释。 就见他怀中抱着元宝,随后道:“昨夜你走后,元宝就一直叫,我猜它是想你了,这才带着它来找你。” 温挽吓一跳,她还以为霍驹行要跟着自己去北平。 于是过去从他怀中接过元宝安抚起来。 正是这个时候,霍驹行的人通知顾大帅的专机到了机场上空。 温挽走到门口,看着飞机下落,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飞机停稳后,温挽才走了过去,她知道,顾知寻肯定来了,所以,她要过去迎接。 飞机门开后,果不其然,温挽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飞机上的女孩,对方穿着背带裤,白衬衫,头发留长了,此时扎起来,看着英姿飒爽。 她下了飞机后,便忍不住扑向温挽。 好在温挽手松的及时,否则元宝都会被顾知寻压扁。 “长高了?”温挽比她大,看待顾知寻就像看待妹妹一般,一下飞机便注意到了她如今愈发高挑的身材。 第206章 他要跟着去北平 “回家后,我父亲母亲总日拿好吃的往我肚子里塞。”说着,顾知寻在温挽面前转了一圈,才说:“你瞧,不止高了,还胖了一圈。” 他们北方的叫法和南方不大一样,南方都喊阿爸姆妈,北方则是父亲母亲,有些留过洋的小姐,都学习外国人,叫爸爸,妈妈。 “谢谢你过来,知寻。”她有些感动。 邹雨彤的事情,都是顾知寻在忙前忙后。 “没事,赶紧上飞机吧,让外人知道顾大帅的专机停在了这儿,影响可不好。”顾知寻拉着人上飞机。 温挽将地上的元宝重新抱起来,随后往霍驹行怀中塞,又叮嘱:“你每日给它准备一个生鸡蛋,再将鹌鹑肉晒干了当零嘴给元宝吃,这样,它就不闹了。” 霍驹行没见过她养猫,于是拉住她的手问:“阿挽,你怎么知道元宝的喜好?” 温挽自然早有准备,于是解释:“从前在乡下路上许多野猫野狗,我经常喂,便知道小猫都喜欢这些。” 而对于霍驹行的称呼,她似乎早已习惯,所以并未觉得不妥。 见对方不搭话,温挽转头上飞机。 哪知她前脚刚走,霍驹行后脚便跟了上来。 听到动静的她回头看,见对方抱着元宝,跟在自己身后,于是果断停下脚步,质问道:“你不是为元宝来的?跟着我上飞机做什么?” 霍驹行看着她,知道温挽不会同意自己跟着去,于是叫住了在登机的顾知寻,开口问道:“顾小姐,你说顾大帅会不会介意我坐他的专机?” 顾知寻回头,瞧见温挽正面对着霍驹行,她从前就知道温挽不喜欢霍驹行。 可她在余州的消息到底是霍驹行透露给她父亲的,她只能两边不得罪的开口:“我父亲肯定欢迎,可今日这趟专机的主人是挽挽,少帅你还是征求一下挽挽的意见吧。” 解释完后,顾知寻便两步进了飞机,不想当这个夹在中间为难的人。 谁都对她有恩,她哪个都不好得罪,干脆逃之夭夭。 “少帅,请回吧。”温挽开口,显然不欢迎对方一同前去。 她清楚霍驹行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霍驹行看着温挽,又看了眼元宝,转头将元宝送到冷冬怀中,叮嘱冷冬照顾好元宝后,才开口解释:“阿挽,你难道不想活剐了汪阑珊?” 温挽眉心一跳,只是她不知道汪阑珊和北平有什么关系。 “说重点。”眼看着时间不多,她催促霍驹行道。 霍驹行上前两步,来到她身下一个台阶,二人差不多平齐,此时正面对面,靠的极近。 温挽受不了与他这样暧昧的距离,于是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故作恼怒的样子开口:“再不说,你就给我下去。” 霍驹行笑了笑,看着温挽青涩的模样觉得有趣,瞧了那么一会儿后,才开口: “余州和金陵要打架了,作为总统府最受宠的女儿,汪总统怎么可能把她留在这个火坑。” 经过他的提醒,温挽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霍驹行说过对方能叫人从北平追杀她,自然北平是有一部分势力在的。 “那你怎么保证,你能抓到她?要知道,她阿爸绝不会放她一个人在那里。”温挽又一次说出自己的顾虑。 “顾大帅,欠我一个人情,总不可能不借我兵用,再说了,抓住汪阑珊,那就是抓住了汪总统的七寸,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我想顾大帅还是明白的。” 霍驹行信心满满。 “顾大帅也支持余州和金陵打仗?”温挽问。 前世,她对金陵总统府印象不是很深,更没料到如今两地会打起来,毕竟前世的总统府和督军府可以算是亲家,虽说霍驹行和汪阑珊没有结婚,可二人时常在一起,结婚也都是默认的,不少人还在背地里猜她这个督军太太还能当多久。 “汪总统勾结外国人,恨不得将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国家再弄得破碎些,打他,那都是抬举他。”霍驹行开口道。 虽说南北不相容,可在共同抗敌这方面,顾大帅和霍督军的意见一致。 “你上去吧。”温挽给他让了路。 或许这次去北平,真的能解决她的一个心病。 霍驹行见温挽让自己上飞机,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于是拉着温挽快速上了飞机。 顾知寻对飞机感兴趣,所以上飞机后,便去了前舱,后面的座位上只有几个副官坐着,想必是顾知寻的亲信,温挽礼貌点头打招呼后,这才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哪知刚坐下没两秒钟,霍驹行也坐了下来。 “霍驹行,我让你上飞机,可没让你挨着我坐。”她嫌晦气,白眼翻上了天。 正打算起身换个位置,却被霍驹行一把按下,随后动作利索的为她将安全带系上。 “别动,飞机起飞了。” 温挽看着他,可颠簸之下,她不得不坐了下来,只是仍没好气的看着霍驹行。 一阵轰鸣过后,飞机终于顺利起飞,温挽看着窗外愈发变小的余州,心中感慨万千。 “阿挽从前坐过飞机?”霍驹行忍不住问。 温挽摇了摇头,随后想到自己上飞机后的行为都太过平静,不像是没坐过飞机的人,于是解释道:“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飞机,我觉得新奇,便叫表哥给我讲过。” 霍驹行点了点头,看见温挽在看余州,霍驹行指了指一块平地,说:“那里打算做空军部训练的机场,阿挽觉得如何?” 温挽仔细思考了一番,想起前世的空军部训练机场不在那里;毕竟前世霍驹行也选了那块地方,后来因为修建的时候发生了土地塌方,这才挪去了另外一块地方。 想到现在霍承邺是空军司令,也为了军政府能够节省些军费,于是指了另一块地方给霍驹行看。 又解释道:“你方才选的那块,虽大片平地,可每年夏季洪涝都会冲过那块地方,如此一来,虽表面泥土夯实,可地下都是些淤泥,若是选了那块地方修建,定会塌方。 再看我指的地方,两面环山,刚好有一处出口,一处入口,虽说地势不如原来那块地平整,可假以时日修建出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她说的话,霍驹行没听进去多少,反而一直盯着温挽看。 第207章 别怕,有我 直到温挽说完,他才讪讪收回目光,又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应下:“对,阿挽说的没错。” “在说什么呢?” 顾知寻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汽水,走到霍驹行身旁时,给二人一人分了一瓶。 方才二人在谈论军事方面的问题,不好透露,温挽便没明说,只说是二人在研究地形,糊弄了过去。 顾知寻没什么心眼,二人说什么,她便也信了。 看着厚厚的云层,她又才交代:“离北平还有两三个小时呢,飞机上无聊,你们先休息一下。” 温挽应下后,她便闭目养神了起来,顾知寻见她要休息,立马去前舱给她拿毯子,不料等她再回来时,温挽已经睡着了。 只能将毯子递给霍驹行,交代他等温挽再睡熟些给她盖上。 霍驹行当然没意见,就守着温挽,等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后,才小心翼翼的为她盖毯子。 不知是这飞机颠簸晃得人想睡,还是看着温挽如此舒服他也被感染,又过了一会儿后,他竟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挽抬手想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压住了,睁眼一看,才发现霍驹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正靠在她右边的胳膊上。 许是感受到了温挽的动作,这边,霍驹行也悠悠转醒,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立马起身,和她道歉。 温挽摆摆手,方才她自己都一直靠着飞机窗户,证明是飞机颠簸导致的人身子歪斜,于是也怪不得霍驹行,只不过当时被霍驹行压着的手臂开始发麻起来。 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 “我给你揉揉吧。”他羞赧道,随后将手搭在了温挽的胳膊上。 对于他的示好,温挽自然不会接受,借口手脚麻木,要起身转转,于是呼从自己的座位起来,去前舱找了顾知寻。 霍驹行没办法,他深知温挽不喜欢自己,若是强行与她有肢体接触,只会是适得其反,索性给他让了路,如此还能博些许好感。 温挽到了前舱,就瞧见顾知寻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 见到温挽来了,顾知寻立马起身道:“睡醒啦?马上就到北平了,我正打算去叫你呢。” 温挽看了眼笔记本,又看了眼飞机的仪表盘,只觉得脑袋发麻,于是问道:“知寻,你是在学习开飞机?” 顾知寻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说:“我功课不好,回到北方这几个月才勉强认得些常用的字,之前见人开飞机觉得很帅,所以也想接触接触,这不今天刚好有机会,就来学习学习,你可别笑我。” “我可不会。”温挽拿起她的笔记本认真检查起来,顺带为她纠正了两个错别字,又说:“你能有这份学习的心就好,又怎么会嘲笑你,你日后,可是要担起大任的。” 不是温挽给她施加压力,而是顾大帅那几十万人马,日后总归是要落到顾知寻手里头的,这些事情她迟早要学。 “说起这个,我就烦心。”她的父亲打算将她送到北平去读军校。 虽说她是独女,可到底家族压力大,原本她的母亲是想将她好好娇养,日后寻个赘婿提大帅打理家业也不错,可大帅不同意,他怕二太太将顾知寻养废了去。 于是日日将人带到自己的督察厅的办公室里,他开会,顾知寻便旁听,他休息,顾知寻便找个老师教她识字。 这可将顾知寻折腾的不轻,好在她抗压能力强,又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若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听着顾知寻絮絮叨叨讲那么多,温挽有些心疼,可却又觉得欣慰,心疼她日日受累学那么多东西,日后还要替父亲撑起那么大一片天,欣慰是觉得她父亲起码不是为了找她回去联姻,而是将她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好好学。”温挽说道。 有了她的鼓励,顾知寻听机长讲时就更加用心了。 不多时,飞机开始下降。 北平离顾大帅所在的东城距离不远,加之北平总统府有意拉拢二者合并,所以在北平不止配备了大帅府,更有大帅的私人机场。 飞机要落地时,温挽坐在座位上忐忑不安,每每她坐飞机时,最害怕的就是落地这一刻。 从前经历过暗杀,绑架,一出飞机就遇到战乱的事情并不少,许是被痛苦的记忆充斥着,温挽紧张的紧闭双眼。 是霍驹行,他温暖的大手搭在了对方肩头,轻声道:“别怕,有我。” 他看出温挽的紧张,小心翼翼的再次说着:“我安排好了副官接机,虽说是北平,可没人敢动我们,顾知寻也在,敌人不会那么蠢,得罪南北两大势力。” 听到他的声音,温挽这才缓缓睁开眼,此时飞机正在滑行。 等停稳后,她朝着窗外看去,发现没有想象中的枪声,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转头瞧见霍驹行还在看着自己,她想起自己闭眼时,对方说出了那番话,于是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害怕这些?” 霍驹行笑了笑,说她:“你就差把害怕写在脸上了,飞机起飞时和飞机到最高空时你都没这反应,想来是不怕坐飞机的,我也是猜测。” 温挽又吐了口气,见顾知寻从前舱出来,她这才起身。 霍驹行也是,松开安全带后立马起来给温挽让路,自己就跟在她与顾知寻后头,显得像个陪同。 可他不在意。 不知前面的二人说了什么,刚下飞机,顾知寻便回头对着霍驹行说道:“二少帅,你一个人在北平不安全,我阿爸交代过,如果你到了北平,就与我们同住大帅府,那里还有三千精兵。” 霍驹行没意见。 出了机场,一行人上了车,浩浩荡荡坐了五辆,一路朝着北平大帅府出发。 温挽来北平的次数很少,这是第二次,道路两旁的风景与前世来时无异,她还记得,她当督军夫人的第五年必须陪同霍驹行出席南北和平的谈判活动,这才来的北平。 只是当时的她,并没认出穿的光鲜亮丽的顾知寻。 第208章 有消息了 入住大帅府。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温挽便打算先将正事办完。 于是问了顾知寻邹雨彤如今的住处。 而顾知寻很贴心,怕温挽不明白自己在讲什么,于是拿出地图,一边将一边指给她看:“你瞧,我们大帅府在靠中心偏北的位置,总统府的势力在北平盘根错节多年,所以都在中心地带的西城区,三公子的别馆就东城区,邹雨彤她们,在这儿。” 顾知寻指了一个方位。 “那我们该怎么做?”温挽又问,直接去三公子别馆将人绑了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只身一人前来,最害怕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大帅府。 “别急。”顾知寻安抚道,又说明了如今的情况:“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待嫁的原因,邹雨彤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出来,她唯一一次出来,就恰好被我们的人撞见,这才知道她的住所。” “所以,还得等等才行。”顾知寻如实开口,毕竟现如今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不过,她看向霍驹行,又问他:“少帅,您来北平不是也有事吗?” 霍驹行忽然被提到,于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回答:“对啊,但这件事情,或许也要阿挽帮忙。” 说着,他走到温挽身边,又说:“是吧,阿挽。” 温挽与他拉开些距离,随后没好气的瞪他:“你自己说的,将人绑来我面前,到现在又开口要我帮忙,那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做。”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又在心里骂霍驹行不靠谱。 好在她也没将全部希望压在对方身上。 而霍驹行,说汪阑珊在北平的事情都是胡诌,他最近被空军部和寻州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怎么可能会忽然去查汪阑珊的动向,要不是温挽来找她借机场,他连温挽要去北平的都不知道,更别说编出这么个理由了。 “那阿挽不愿,我只能自己先去找找了。”说完,霍驹行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他和温挽一样,孤身前来,阿蒋被他留在了余州处理公务,如今温挽要找邹雨彤算账,他只能去找找昔日的同学校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汪阑珊的踪迹。 北平的秋天美丽,一路上到处是枯黄的树叶和老旧的四合院胡同。 在蹲守这两日,顾知寻趁着温挽闲暇,特意带她去玩了一圈,可惜温挽兴致不高。 等到第三日,二人正在沙发上看书,外头的副官匆匆跑进来,对着顾知寻道。 “大小姐,那个邹雨彤出门了,好像是去百货大楼了,我们......”他有些迟疑的看着顾知寻,等她下令。 “把人绑来。”顾知寻毫不犹豫的开口,她早就想收拾这个邹雨彤了。 副官临走时,顾知寻又开口:“切记,做的隐秘些,别叫人看见。” 副官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后,便带上一些人匆匆离去了。 人走后,温挽心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就当她以为此次要扑空时,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这一次,温挽不会手软,那次在船舶公司,邹雨彤显然是要杀了她的,若不是应容阻挡了一会儿,或许她早就毁容丧命了。 这一次,她要将邹雨彤曾经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都还回去。 “阿挽。” 还未见人,就听到霍驹行的声音传入了客厅内。 温挽起身,见他匆匆而来,于是赶紧上前询问:“是有消息了?” 霍驹行点点头,他昨日去了一个学长家,好巧不巧,那学长在前两日的同学聚会中碰巧遇到了汪阑珊,说她如今已经定居北平,此时也在东城区。 于是他赶紧回来告诉温挽,打算带人过去,同时又递给了温挽一把手枪,说道:“我想,还是将她送到你手上比较好。” 他连埋伏的地方都已经想好。 温挽先是看了眼手枪,随后再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用枪。” 在她印象中,她好像没再霍驹行面前用过,不过随后又否定了,毕竟二人见过的次数不少,或许他真的见过。 不等霍驹行回答,她回头看向顾知寻,说道:“知寻,若是你的人将邹雨彤带了回来,就将人关到审讯室,等我回来再定夺。” 顾知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霍驹行,觉得他和温挽两个人又有些不靠谱,于是问:“需不需要我叫两个副官陪着你们去?” 温挽没说话,先是看了眼霍驹行,想到他能于万军之中亲手刺杀了皖军的陆军副司令,带着她暗杀汪阑珊应该不是问题。 “不用,等我们回来。”温挽摆摆手,随后跟着霍驹行小跑了出去。 门口,司机一早便等着了,只待温挽和霍驹行上车,便疾驰而去。 “她在哪儿?”温挽问。 “东城一家咖啡厅,我们去对面的酒店,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那个角度刚好可以打中她。”他语气严肃,显然对于这件事情十分认真。 想到霍驹行被行刺,竟是前世心心念念之人所为,她又觉得讽刺,于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原本以为,你该喜欢她。”温挽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霍驹行则偏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要她说个应该要喜欢汪阑珊的理由。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温挽又一次开口解释:“总统府的小姐,对你有帮助。” 她的解释,略显无力,害怕与霍驹行对视,于是干脆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就听霍驹行开口:“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否则怎么会接受和你的订婚。” “我乡下来的,又没什么文化,在家中更不受宠,为何一定要喜欢我?”她不解,回头看他。 若他这样说,前世的他是喜欢她的?可怎么可能?若不是他的汪三小姐闹脾气,他怎么会赌气之下和她订婚,又赌气之下和她结婚。 说到底,温挽觉得,是她如今有钱了,而霍驹行又不是前世那般境地,非督军唯一的儿子,他这才施舍般的喜欢上自己。 看着温挽,良久,他才解释。 “不一样,你身上有股坚韧的力量,又善良,还是文臣后代。” 他总觉得,温挽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虽看着柔弱能随时被风摧残,可却有坚定不移的内核,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第209章 刺杀 “说到底,还是惦记我外祖家留下的那点余威,想为你铺路。” 她可能会错了意,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讽刺。 霍驹行百口莫辩,他算是知道,自己饶是讲什么,温挽都不会信了,只能悻悻闭嘴,免得她生气。 到了酒店大楼,温挽不禁想起了当时和盛京意听墙角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她在那儿。”霍驹行指了指对面二楼窗户的位置。 温挽低头,果然看见了汪阑珊,对方带着鹿皮小帽,穿了件白色风衣,正与对面的男子侃侃而谈。 她从包里拿出枪,不知是什么情绪,紧张的手都在发颤。 霍驹行是第一个发现的,于是走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圈在自己怀中,随后帮着她一同握住那把手枪。 “别紧张。”他安慰。 温挽则垂眸看了眼他宽大的手掌,随后冷声开口:“放手。” “时间来不及了,别闹。”他继而说道。 温挽觉得这人无赖,懒得和他废话,只是挣脱开他的手,又瞄准了汪阑珊的地方。 就当开枪之际,对面的男子不知和汪阑珊说了什么,就见汪阑珊起身,随后朝着一旁走去,也正是这一动作,让温挽歪了两分,只打到了汪阑珊的胳膊。 街道有警卫巡逻,一听见有枪声便开始寻找刺杀的人。 同样的,汪阑珊中枪后立马被男人抱着上了车,根本不给温挽开第二枪的机会。 “快,快走,车在外面等着。”霍驹行提醒她,顺带将她的枪收走。 二人这才一同出门。 只是快到酒店大厅时,霍驹行忽地揽住她的腰。 温挽气的推了他一下,又怒斥道:“你要再这样借着这些理由和我动手动脚,你趁着我还没彻底想杀你之前,滚。”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解释:“门口一定会有警卫排查,我是为了你好。” 说着,他拉着温挽的手臂往外走了两步,果然瞧见门口有警卫站着,在挨个排查酒店出入的人员。 虽说是这样,那也无法掩饰霍驹行占她便宜的事实,况且她十分讨厌霍驹行,等她报完仇,最后一个要杀的,就是霍驹行这个纵容汪阑珊害死自己的同伙。 温挽没说话,可也不让霍驹行揽住自己的腰,思虑一番,还是挽住他的手臂。 霍驹行好受许多,他就怕温挽宁愿冒着被抓的风险也不愿意如此。 走到门口,警卫将二人拦住。 其中一人,看着温挽觉得十分可疑,于是开口道:“你,过去搜身。” 温挽当然不怕,她的枪都被霍驹行收走了,只是不知道霍驹行该如何应对,她老实站到一旁,等待搜身。 另一边的警卫没注意看霍驹行,也将人带到一旁。 正打算搜身时,就见霍驹行掏出口袋的枪指着对方的头,不客气的开口:“你他吗看清楚我是谁。” 温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尤其是拿枪指人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的霍驹行。 警卫被吓了一跳,随后就见在场的四五个警卫都拿枪指着霍驹行,为首之人觉得霍驹行看着眼熟,正想问话的时候。 酒店大堂走来了一个男人,将这群卫兵臭骂一顿:“你们干什么吃的?霍二少帅都没认出来,还不快滚!” 男人一袭警服,身后跟了三两个警卫,一看就是警察司的高官。 或许霍驹行早就知道对方在这里,故而挑这里动手,以免过巡查。 “少帅,实在是不好意思。”男人走过来,做出略微讨好的姿态。 霍驹行将枪收回,看了眼那些警卫,眼底全是蔑视的朝着男人开口:“要我说,就该拉去枪毙,都惊扰我的阿挽了。” 说完,他将温挽一把揽入怀中,宣示主权。 男人眼皮跳跳,他不知道二少帅什么时候有个女人,可看二人刚从酒店出来的样子,就知道关系不简单。 于是立马问道:“不知这位是?” “前些日子退婚的未婚妻。”他们退婚这件事,全国上下都知道,他没必要隐瞒。 男人虽不明白退婚原由,可看见二人这亲昵的模样,还是恭维道:“原来是温小姐,久仰久仰,看来二位是好事将近。” 霍驹行抬了抬下巴。 男人又朝着温挽开口:“实在抱歉,温小姐,我的人冒犯了您,不知......” 温挽有些无语霍驹行的擅作主张,但如今情况紧急,她也不好怪对方,于是朝着对面的男人摆摆手,说道:“不必了。” 说完,她又看向霍驹行,说道:“驹行,我们走吧。” 做戏要做全套。 听到她的称呼,他先是一愣,随后才缓缓应了一句,这才跟着温挽出酒店,上了自己的车。 警察司的男人见二人走后,松了口气,要说这二少帅和大少帅都是在北平读的书,他们的同学校友都是如今响当当的人物,方才若是他的人搜了霍驹行的身,那他也可以收拾收拾滚出警察司了。 车内,温挽沉默不语。 这次的失败,让她有些不开心,她在想,如果不骂霍驹行那两句,会不会就已经成功了,看着汪阑珊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可直接给汪阑珊一枪结果了她,温挽又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对方死的这样简单。 “阿挽,你刚才,叫我什么?”霍驹行见她一直在思考事情,于是大着胆子问了。 这也让温挽回过神来,看着他,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驹行,有什么问题吗?”她不解的看向他。 霍驹行摆摆手,他自然不觉得有问题,于是又试探的问:“那以后,你可以都叫我这个吗?不要再叫我少帅。” 想得美! 这是温挽的想法。 她觉得是自己给他脸了,才让他如此得寸进尺。 “少帅还是注意点分寸。”她好意提醒,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听到她拒绝的意思,霍驹行深感挫败,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改变温挽对自己的看法。 “我该怎样,你才能像对霍承邺那样对我?”他又问她。 回答她的,是温挽的沉默,她不会给霍驹行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第210章 不会杀她 回到大帅府,顾知寻一早便在门口等候。 她一早便得到消息,警察司的人知道她在北平,刻意打电话过来提醒今日有暗杀的事情,叫她千万小心。 而也是警察司的人提醒,她才知道温挽他们失败了,所以接完电话后,便在门口等。 直到看见霍驹行的车回来,才彻底松了口气。 于是立马跑上前迎接,温挽下车后,她说的第一句就是:“成了。” 原本还在为汪阑珊那件事情忧心的温挽听到这个答案后,瞬间扬起笑来,好在邹雨彤没跑掉,也不是很亏。 她快步走进去,跟着顾知寻的步伐去了审讯室。 还未走到,就听到了邹雨彤的怒吼。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最好放我出去,否则总统府和曹隆不会放过你们!” 曹隆,是她的那个干爹。 到现在这种情况,邹雨彤竟然还傻傻的以为曹隆是真的对她好。 温挽笑了笑,随着顾知寻打开审讯室的大门后,迎接她的,是邹雨彤震惊的目光。 “温挽?”她不可置信。 可以说,她从没想过温挽会出现在北平;于是又看向了温挽身边的人,才发现是当初从温家出去的,顾大帅的女儿。 “温挽,快放我出去。”她语气中带了些许颤抖,可还是强撑着,一脸不服输的模样。 如果是别人抓了她,或许念在曹隆和总统府的缘故会放了她。 可温挽不会。 上次在船舶公司,她是铁了心要杀温挽的,此次温挽前来,也一定是和上次的事情有关。 “来人,先请邹小姐做个手疗。”顾知寻讨厌她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于是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副官好好招待招待她。 恰好此时,霍驹行也来了,站在温挽身后看着,只是他动作轻,温挽不知道。 就见两名副官一人负责一只手,手里头拿了钳子,针头这些工具。 说是手疗,实则就是手部刑罚。 拔指甲,扎绣花针,断指骨。 只是第一步,邹雨彤便疼的发出凄厉的叫声,额头满是冷汗,两只手止不住的哆嗦,流血,可两名副官不会手软,见她越惨,反而越加兴奋。 “真是可惜,早知道,该叫少帅借蔺严来用用。”顾知寻打趣道。 毕竟谁都知道霍承邺有个魔鬼审讯手,蔺严;他的审讯下,不出五招,就能让一切不想说话的人开口。 温挽勾了勾唇,没说话,只安静的看着邹雨彤的惨样,像个乖顺的瓷娃娃。 毕竟前世,邹雨彤这双手,可没少打她,更没少打顾知寻,如今废了也好,免得她再为非作歹。 “温挽,你,你们不得好死!”她疼的几乎晕厥,可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温挽不予理会,反而从一旁的桌子上挑了把趁手的小刀,继而走到邹雨彤面前,附身看她。 “我是温家的亲生女儿,你这样,就不怕遭天谴吗?”她愤愤的看着温挽,觉得从前的一切,不过是姐姐教训妹妹,天经地义。 温挽当然不怕,毕竟若是真有天谴,就该她们这些恃强凌弱的人遭。 “把她的嘴堵上,聒噪。”温挽开口,随后是一脸挑衅的看着邹雨彤。 见温挽拿了刀,显然是动真格,邹雨彤也终于知道害怕了,立马瑟缩着,本想求饶,可霍驹行却不给她机会了,两步上前,拿胶条封住了她的嘴。 也是这时,温挽才看到霍驹行。 邹雨彤嘴里发出呜呜声,温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拿起小刀,缓缓朝着她白皙细嫩的脸蛋划去,一刀一刀,如凌迟剜肉,痛苦非凡。 尤其是邹雨彤格外珍惜自己的脸蛋,如今最重要的东西丢失,别提有多心疼,虽用胶条封了嘴巴,仍瞧见有鲜血渗出。 “邹雨彤,你欺负我的时候,想污我名声的时候,想杀我的时候,你母亲想叫人玷污我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 她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她划出的刀口十分小,却数量多。 邹雨彤流下泪来,如今一切都没了,一切都被温挽毁了,她本以为逃离了余州,就可以高枕无忧,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温挽给抓到了。 她本以为温挽与督军府退婚后,只是一个商人,不该有那么大的权力,可她忘记了顾知寻。 “邹雨彤,我不会杀你,我要看着你,失去你想要的一切。”说完,她扔下手里的刀。 又回头冲着顾知寻道:“知寻,把她的腿废了,曹隆肯定不敢说邹雨彤丢了,等到她要出嫁的时候把她再送回去,再派四个副官给她,曹隆肯定会让人替她结婚,等到洞房花烛夜再把她换进去,让总统府好好看看,曹隆送的好女儿。” 顾知寻听明白了,对着身后的人下令。 温挽知道三公子沉迷美色,若是看到曹隆送了这样一个毁了容的垃圾货,不知道还会不会给他允诺好的职位。 虽说曹隆没直接害她,可到底是她给了邹雨彤权力,又给了邹雨彤庇佑,他如此作孽,一切后果也是活该。 温挽只等着三公子大婚时北平给她传递的消息了。 见温挽和顾知寻走后,霍驹行走到邹雨彤身前。 邹雨彤本能的求救,奈何霍驹行根本不吃她那套,只是吩咐身旁的人道:“舌头割了,以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副官点了点头。 办好这件事,霍驹行也不回头的离开。 刚想着上去和温挽说说汪阑珊的事情,哪知刚到客厅,就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温挽,真没想到,你会来北平。”齐衡十分开心,来大帅府前特地去买了些北平当地的特色小吃。 此时顾知寻正在一旁大快朵颐,温挽则在与他说话。 “齐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温挽不解的看向他。 齐衡挠挠头,又说:“北平警察司的司长是我义父,与我阿爸十分要好,今日叫我去帮他整理些档案,恰好听到一个人说在街上遇到你和霍二少帅,我又借着义父的人脉打听一番,才知道你在大帅府。” 第211章 臭蚊子丢出去 “多谢齐公子关心,我和未婚妻过来度假,难为你在这里惦记。”霍驹行从背后走了出来,又绕到了温挽身旁,坐了下去。 二人坐在一块,像两口子。 她有些生气,也并不打算给他面子。 “婚约早就解除了。”她好心提醒。 “我们今天还一块去了酒店。”他不甘示弱。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看着那张脸,温挽恨不得掐死他。 “知寻,今日就送我回去吧。”温挽起身,坐到了顾知寻旁边,也就是齐衡的左手边。 他看到后,不自觉咬紧牙关,生气温挽竟会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与他保持距离。 “怎么今日就走啊,我还打算叫你明日和我去西城区的三海大河逛逛呢。”顾知寻放下筷子,有些可惜的看着温挽。 温挽笑了笑,说:“陪你去可以呀,你帮我个忙。” 顾知寻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表明自己可以做到。 就听温挽故作耳朵痒的样子,又夸大其词的开口:“这大帅府啊,有只大蚊子,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希望知寻你能帮我把这种臭蚊子给丢出去。” 她这番话说完,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齐衡和顾知寻,二人深知这只臭蚊子说的是谁。 只见霍驹行脸是黑了红,红了黑,最后铁青的看着温挽,愤愤说了句:“我自己走。” 他也不是没脸没皮,知道温挽现在不喜欢自己,所以也没上赶着凑着去讨人嫌,干脆给她留点清净。 等人走后,顾知寻才凑到温挽面前,问:“挽挽,你就真的让他走了,都不留一下。” 顾知寻想说,好歹霍驹行也帮了点忙,总不至于这样。 “我没要求他跟着来。”温挽没好气道。 齐衡也在一旁劝:“是啊温挽,少帅会不会生气?” 温挽:“他凭什么生气。” 两个局外人不知道二人前世的诸多事情,所以才觉得不好,而温挽不一样,她打定主意不想走老路,就会将人推的远远的。 “好了,我们出去玩,明天送我回去吧。”温挽提议。 顾知寻瞪大了眼,觉得温挽变脸也太快了些,上一秒还沉浸在和霍二少帅吵架的事情里,下一秒就要出去玩。 “挽挽,你真的没事吗?”顾知寻问。 有些时候,顾知寻都要觉得温挽有精神分裂了。 尤其是对待霍驹行的时候,情绪算不上稳定,通常上一秒和大家和颜悦色的说话,下一秒就对着霍驹行没个好脸色。 她只知道温挽不喜欢霍驹行,可却从未知道是什么原因。 按道理说,不应该的。 “没事。”温挽摆摆手,拉着人出门。 -- 余州,越乡茶庄。 盛京意的车开到了庄子门口,肖潇为他开了车门后,便去敲门。 大概过了两分钟的样子,里头才有人出来开门。 男人只开了条缝,先是瞧见肖潇,于是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肖潇回头看了眼盛京意,喊道:“爷,咱们来这儿是为什么?” 车后边,盛京意将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踩灭,随后转身,对他开口:“问他小姐在不在茶庄。” 也是这个时候,那男人瞧见了盛京意,立马将门全部打开,又小跑到了盛京意面前,恭敬道: “爷,您来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盛京意垂眸看了眼,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从前胡氏府邸的人。 “带我去见老夫人。”他蹙眉,让男人带路。 男人应下,走到了盛京意身前。 在外人眼中,他是盛家的掌权人,做事雷厉风行,不讲情面,不少人见过他的手段,都怕他,对于对他也格外小心翼翼。 穿过一道长廊,只刚一进门,盛京意便忍不住蹙眉,他在想,那么多年,温挽就住这样的屋子。 可转念一想,茶庄在乡下,一路过来人烟罕至,别人住的不是草屋,就是土房,能在这里有间这样的庄子,也实属难得。 到了正厅,温挽的湘草婆婆正捧着书看。 听到动静,以为来客人了,是头也不抬,就开口道:“来了,就自己找地儿坐吧,老婆子就不招待了。” 平日乡里乡亲的惯爱来串门做客。 可盛京意并未坐下,而是走到湘菜婆婆面前,扑通跪下:“姑祖母,孙儿来迟了。” 那么多年,大家都知道胡氏满门逃的逃、死的死,可只有盛家老爷子知道,他的妹妹一直都还活着,带着她的外孙女儿好好的活着。 原本,盛京意不知道这件事的,他的祖父也未曾告诉过他,是当时留给温挽的那份遗嘱,让他起了疑心。 尤其是当温挽以为那份遗嘱是他放的。 索性后来他叫肖潇动用人脉去查,这才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可那时的他并未确定,于是又给绩溪盛公馆去了一通电话。 他的祖父本还想隐瞒,可奈不住盛京意一再逼问,盛老爷子只能如实说明。 当初胡氏出事,胡老爷子去世,那些军阀直接进屋烧杀抢掠,不止为了胡氏的财富,更为了胡氏手中掌握的清军宝藏的动向。 好在胡家门生众多,又有一批人衷心效忠胡氏,这才将险些遇难的胡老夫人秘密送走。 恰逢当时六岁的温挽横遭这一变故,一行人这才到了越乡来。 “你是,京意?”胡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尤其是看到那张与自己兄长年轻时十分相似的脸时,心中更加确认了这个想法,于是立马将人扶了起来。 “京意,长这样大了?”胡老夫人红了眼眶,有些不敢置信。 她走的时候,盛京意不过十来岁,到了如今已是大小伙子,她从前听自己亡夫的学生说过绩溪盛氏,也知道盛京意是个优秀的孩子。 “姑祖母,前些日子的遗嘱,是您叫人给挽挽送的吗?”盛京意问道。 胡老夫人点头,又说:“挽挽长大了,又有胆子退了婚,还将温家那对母女教训了一番,那时候,我知道挽挽带着你来,便觉得是时候了。” 从前她不敢将一切送到温挽手中,毕竟她还太小,在温家也没站稳脚,可越到后面,温挽越优秀,胡老夫人也知道,这些东西她有能力护住了,便交了出去。 第212章 他好日子过多了 “难怪......”盛京意喃喃,随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于是又问:“姑祖母,中秋节表妹没来吗?” “挽挽?”胡老夫人反问。 盛京意点头,此行他不止是来拜访胡老夫人,还是为了找到温挽和她过中秋团圆节。 “那倒没有,若是挽挽要来,会提前想办法告诉我。”胡老夫人摇摇头。 “那挽挽去了何处?”盛京意噌的一下站起身。 将胡老夫人吓了一跳。 于是,盛京意也不隐瞒,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讲给胡老夫人听。 “你是说挽挽出远门了?却不告诉大家她去了哪儿?”胡老夫人诧异。 在她眼中,温挽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不会随意乱跑,或许,是遇到了麻烦? 她这样想。 从前,她亡夫的门生们手眼通天,能查到温挽的一切行踪,只是她不想过多窥探温挽的生活,她希望温挽能说给她听,除了温挽才到余州那几日,有人密切监视,后来的日子,胡老夫人便撤了那些人。 只是如今,温挽不知所踪,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儿,不能再失去最爱的外孙女。 “庄海,去查查小姐的行踪吧。”胡老夫人难得的开了口。 庄海就是方才到门口开门的人,中等身高,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不注意看会将人认成普通人家的长工。 胡老夫人转身拍了拍盛京意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担心。 不出三个小时,庄海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将温挽去霍驹行机场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面的就不知道了,毕竟霍驹行的机场私密性算是不错的,没有条子都进不去。 不过有人看见顾家的专机,庄海猜测温挽是去了北方。 “这样算来,也好几日了。”盛京意想了想,随后看向胡老夫人,说:“姑祖母,你随我回余州可好?挽挽如今将温家牢牢握在手里,有能力了,不会叫你吃苦。” 哪知,胡老夫人不愿意。 笑着指了指这间屋子,又说:“我来越乡时,这儿只是一间茅草屋,六岁的挽挽就在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哭。 后来,我亲手修葺了这栋茶庄,我的女儿,丈夫都长眠于此,我怎么舍得去别的地方。” 她一直没和温挽说过这件事,虽说胡氏夫妇的墓在绩溪,可真正的胡老先生墓地,却是在越乡。 只是这么多年,她未曾叫温挽祭拜过。 若说心愿,就是希望温挽有朝一日能够再回越乡祭拜祭拜她的外祖父。 “姑祖母......” 他还想再劝劝,奈何胡老夫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京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回去吧。”胡老夫人摆摆手,转身往里头走。 盛京意看着她日渐苍老的背影,只叹息一声。 或许一切,要等温挽自己来做。 “肖潇,我们回去。”他点了支烟,转身往茶庄外头走。 -- 回到余州。 车子刚开到门口,就遇到了温挽的车。 顾家专机要停到霍驹行的机场,霍驹行知道温挽回来的时间,所以一早就告诉了冷冬,叫她去接温挽。 “表哥?你去了哪儿?”温挽刚下车,就看到了盛京意,注意到车身有些脏,一看就去了较远的地方。 盛京意不知道姑祖母的意思,考虑了许久,才决定等日后寻个机会说给温挽听。 于是撒了谎:“我去了趟附近的城市游玩,对了,你又去了哪里?” 二人各怀鬼胎,温挽不敢说明,主要是自己此行是去折磨人的,不想一些不好的名声传出去。 于是也撒了谎:“知寻邀请我去北城玩。” 盛京意没有怀疑,想起前些日子要给她说公司的事情,于是顺带跟着温挽去了清繁院。 只是刚到门口,就瞧见一个不速之客。 温少平似乎是知道她回来,所以在清繁院门口等着,瞧见她来,更是立马迎了上去。 “挽挽啊。”他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温挽不喜欢他这副殷勤的模样,于是冷冷开口:“什么事直接说。” 她都这样说了,温少平也不绕弯子。 于是问她:“你也不小了,督军府的少帅都看不上,你喜欢什么样的?跟阿爸说,阿爸也好给你物色物色。” 听到要物色结婚对象,温挽忍不住蹙眉。 怪他多管闲事。 “我还年轻,不想考虑这些事情。”温挽回答。 “你都十六,马上十七了,现在不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温少平不乐意了,最近他去打牌,听说了一些事情。 听说霍家有意拉拢西南方向的军队,似乎是要空降一个什么高官下来,对方年纪轻轻,大概率会接手一些二少帅手里的事情。 “我就是六十,七十,也不用您来考虑。”温挽回怼。 就算她如今是温少平唯一的血脉,对方也见不得对他多好,总将她当作工具来利用。 说完后,她便进了自己的小院,吩咐肖潇将温少平拦在外头。 “我看他是好日子过多了。”温挽忍不住说温少平。 她认为对方好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想用对付邹氏那些手段对付他,可他如今还不安分,这让温挽不得不想想办法,让他老实一下。 “表哥,你能操控温家别的生意吗?”温挽想起盛京意。 对方刚才在想事情,温挽叫他,他才回过神,又问:“你指的是?” “那些属于我阿爸的产业。”她毫不避讳,直言:“他如今闲的来催我的婚事,我看他不够忙,想叫你给他添把火。” 盛京意是商业奇才,不说操控温家其他产业,就是操控整个余州物价,都绰绰有余。 他笑了笑,回答:“我懂你什么意思了。” 说完那句话,他走到温挽身旁,刚一抬手,温挽便觉察不对的往后退了半步。 “小心。”他抬手扶住温挽的肩膀,另一只手随之拿掉了她头上的落叶碎屑。 “有东西。”盛京意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同她解释。 温挽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又是一阵脸红,她竟误以为表哥对她...... 越想越觉得丢脸,温挽借口还有电话要打,便回房间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盛京意有些伤神,但还是不好打扰她,干脆出去为她办事了。 第213章 霍驹行反叛 大概半个月后,顾知寻给温挽打来了电话。 她听了顾大帅的话,去了北平读军校,如今生活到北平,也见识到不少那些富家子弟的丑闻。 就例如总统府三公子的婚礼。 “挽挽,你都不知道,昨天半夜,三公子从婚房里出来,脸臭的恨不得将曹隆给杀了。”顾知寻幸灾乐祸道。 “你可小心点,别被人盯上。”温挽提醒她。 毕竟这件事情是顾知寻做的,等总统府反应过来去查,想找到些蛛丝马迹也很容易的。 “他们哪里有心情管我。”顾知寻不在意,又说:“三公子和总统府此时正拿曹隆的罪呢,曹隆害他们丢了大脸,听说三公子被吓得不轻。” 温挽仔细想了想,邹雨彤那张脸,还有手脚确实恐怖。 她不知道,霍驹行让人割了她舌头,却又叫医生吊住她的命,新婚夜穿的红色喜服被丢在三公子床上,别提有多恐怖。 “她们一家,如何了?”温挽又问。 顾知寻特地叫了人盯着,所以知道的清楚,于是回她:“当然被赶出来了,邹雨彤丢了那天曹隆就把邹氏和她姘头儿子给丢了出去,现在邹雨彤怀了他大事,你说结局能好到哪儿去?” 虽然没明说,但温挽也猜到了大概。 以曹隆的性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可这些不是温挽该担忧的事情,从前邹氏和邹雨彤不将人当人待,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活该。 “对了挽挽,听说霍驹行和我阿爸做了个交易,你知道是什么吗?”顾知寻问她。 上次她瞧见霍驹行对温挽态度很好,想必他的事情,温挽能知道些。 “霍驹行?”温挽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了。 她与霍驹行也有小半月没见,上次叫他走后,他就真的没再出现过,温挽也难得过了些舒坦日子。 “他同你阿爸说了什么?”她又问。 顾知寻正想说。 应容匆匆跑了进来,到了温挽身边,小声说:“小姐,二少帅问顾大帅要了十五万兵马,这会儿从齐郡城打到皖安了。” “什么?”温挽起身,她才知道顾大帅和他做的是这笔交易。 于是匆匆和顾知寻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为什么霍驹行忽然和军政府闹翻了?”温挽又问应容。 想必她知道内情。 “前些日子督军拉拢了西南方向的军阀,其中有个年轻人,和大少帅差不多的年纪,听说很有手腕和魄力。 督军有意结交,所以将二少帅空军副司令的指给了他,又叫二少帅去寻州接任曹隆留下的烂摊子,二少帅去了几日,从寻州坐船去了齐郡府,问顾大帅讨了十五万兵。 二人不知道写了什么协议,二少帅又联合了陇西的军阀,三家合力是不要命的打,大少帅已经退了两城了。” 应容将这些一股脑的说出来。 恰好此时冷冬过来送汤。 应容瞧见霍驹行的人心中便来火,一把上前将人推翻在地。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余州,去找你的主子去。”应容脾气不知道收敛,瞧见冷冬就像瞧见了霍驹行。 冷冬没吭声,默默将东西捡起来,只看着温挽。 温挽不忍心,拉住应容的手,说:“她必定不知情,你不要迁怒她。” 随后又给冷冬一个眼神,叫她赶紧出去。 等人走后,应容才红着眼眶看着温挽提醒道:“如今西南方向的部队在集结,大少帅说,如果他退到宛陵,就证明会打到余州,叫我准备带您和盛公子往上海滩跑。” 温挽光是听着,就感觉头疼。 原本想打个电话去问问霍承邺情况,可想到如今前线吃紧,她若是占了线,就不好了。 可日子总要过,打仗这事,她先提醒了盛京意,随后又叫肖潇帮忙,替她去了趟越乡接婆婆到余州来。 婆婆照顾了她十年,她不能危急关头将人一个人丢在越乡。 课业紧急。 等到第三日,肖潇才带着婆婆到温家。 刚回清繁院,温挽就看见了婆婆,随后又瞧见了坐在婆婆身旁的盛京意。 “婆婆。”她先跑过去,随后见到盛京意,又问:“我不知道,表哥你哄人的功夫那么好,小半天时间,就和婆婆谈笑风生了。” 盛京意笑了笑,没回她的话,随后又为胡老夫人捏肩,说道:“姑祖母,和挽挽说了吧。” 他之前就劝过,如今乱世当道,内讧四起,他也不想姑祖母一大把年纪,到时候留有遗憾。 胡老夫人摸了摸温挽的脸颊,这让温挽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京意,为我从箱子里拿那两块牌位出来。”她吩咐盛京意。 盛京意应下,转身去翻找胡老夫人的箱子里的东西,庄海也搭了把手。 温挽不解的看向那个照顾她十年的婆婆,随后又问:“婆婆......您这是?” 片刻后,温挽姆妈和祖父的牌位就摆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之上。 就见胡老夫人起身,带着温挽面向了他们的方向。 朝着牌位开口道:“女儿,翰林,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挽挽她,很好很好。” 说完,她泪眼盈盈的看着温挽,说:“挽挽,我是外祖母啊。” 她的话,让温挽如遭雷击,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外祖母? 她一直以为的佣人婆婆,竟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外祖母。 这个消息,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只有震惊。 “胡家出事,你六岁那年被温少平和邹氏丢到乡下,等我找到你时,你在四处漏风的房子里哭泣,还发了高烧。” 胡老夫人解释。 也是那一场烧,让温挽模糊了祖父祖母的容貌,对于来照顾她的人,她竟阴差阳错的以为是佣人婆婆,于是这样叫了十年。 直到如今,这场真相才被揭开。 而胡老夫人,对于温挽的叫错也并无不满,而是希望她如此,她只怕会有军阀再盯上他们胡家,以及胡家后人。 那次温挽带着霍承邺去到绩溪,胡老夫人就知道,或许总有一日宝藏的事情会被揭开,索性将这件事情通知给了自己的兄长,盛老先生。 也是盛老先生将这件事情告知给的霍承邺,让温挽这个胡家后人少了许多军阀的惦记。 第214章 你等不起 花了一个下午,温挽才弄清楚一切。 她不怪外祖母隐藏身份,也知道了那份遗嘱,是外祖母所赠,更明白外祖母对她的苦心。 夜里,她去了胡老夫人的房间同她说话。 她像她的母亲一样,靠在胡老夫人怀中,问些小时候的趣事。 她本以为,自己没有可以挂念之人,如今才知道,最疼爱她的外祖母,竟还在人世,又给予她最珍贵的东西。 “你这丫头,明日还要上学,还不快回去睡觉。”外祖母催她。 温挽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外祖母还在,不得多粘着会儿。 胡老夫人说她皮孩子,又听盛京意说她要留学,于是说:“就你这学习速度,还想去留洋,比不得你姆妈认真。” 听到外祖母拿她和姆妈相比,温挽来了孩子心性,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外祖母瞧好了,看我考个公派留学生的名额来。” 如今公派留学生的名额少之又少,比之国内的大学还难考些,有些国外学校还要求学生先在国内学习两年,才能正式留学。 不仅费钱,还费时间。 当然,也可以花大价钱去买国外的高校名额,只不过比第一种方法十倍的费钱,温家去的起,所以温挽考不考得上,都没关系。 “好了,不早了,快些回去,公司的事情不能总叫你表哥给你打理。”说到这个地方,胡老夫人不免停顿一下,又说温挽:“他又不是你奴隶。” 盛家的事情不比温家的少,如今她舅父还年轻,能帮盛京意管理一些。 等时间再长久些,盛家的胆子总要落到盛京意身上,到时候就是有两个他,也忙不过来两头的生意。 胡老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温挽也清楚,只不过如今的她实在是分身乏术,白日里要上学,晚上回来要做课业,还要补习英文。 能花到公司上的精力,实在是少得可怜,这才拜托给了盛京意。 “外祖母,我知道的。”温挽回答。 她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听闻国外有经理人,帮忙打理家业,或许她可以考虑聘请一个,大不了多花些钱。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在胡老夫人第三次催她回去睡觉后,温挽才不舍的回了房间。 推开门。 屋里黑漆漆的。 温挽觉得有些不对,她记得离开时,没有关灯。 最起码会留一盏台灯。 此时黑暗将她全身包裹住,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应......” 正想呼叫,一只粗粝的大手将她的口鼻捂住,随后门被一脚踢得关上。 巨大的恐惧惊的温挽身子发颤,只是口鼻被人捂住,她叫不出来,只能使劲捶打那个挟持自己的男人。 巨大的身高差让她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女人。 “别说话,我放手。” 是霍承邺。 温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松了口气,猛地朝他点头。 霍承邺松开手,只是仍然将她圈在怀中。 温挽没有贸然开灯,想必对方是有难处,这才刻意熄灯。 正想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方才温挽进门后被惊恐的情绪包围,这才忽略了房中的血腥味。 如今闻到,立马问他:“你受伤了?” “嗯......” 他语气疲惫。 因为霍驹行的事情,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到了温挽这里,他才能得以喘息。 在她去和外祖母谈话时,他已经到温挽的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了。 “我叫人来给你上药。” 她于黑暗中起身,正想离开,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提醒她:“你院子里,有他的人,别动,我没事。” 她这才明白,霍承邺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 “那你的伤?”温挽有些迟疑,想起自己房内有些简单的消毒用品和消炎药,于是循着记忆跑到柜子旁,拉开脚边第三个抽屉,从里头拿了个小匣子。 随后开了一盏小台灯。 温挽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而沙发上铺了张毯子,显然是怕把温挽房间的东西弄脏。 “那么重的伤,还说没事。”她叹息一声。 先拿了药喂到他嘴里,才脱开他的衣裳为他擦拭伤口。 而霍承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让她艳丽大方的五官柔和不少,此刻她轻蹙着眉,增添了些许柔情。 他抬手,抚摸上她的眉梢,又往前摸,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 只是那只手似脱了力,轻的不能在轻。 霍驹行来势汹汹,西南的部下还未全部集结完毕支援,他本意是想回余州搬救兵,而霍驹行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他的行踪,将他乘坐的专列炸了。 他运气好,恰好在车厢后面抽烟,也逃过一劫。 阿诚陪着他回来的,好不容易到了余州,他先回的自己的少帅府,哪知道霍驹行提早布了局,设了埋伏。 他这才受了伤。 好在没有中枪,他吩咐阿诚去了督军府,等将少帅府的埋伏全部拔出,他再回去。 这才不得已,到了温府来避难。 “当初送你的药箱,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久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温挽应了一声,说他:“好在你没杀了我,否则今日连给你上药的人都没有。”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看来温挽还在记仇。 “为什么?” 温挽手一顿,抬眼看他,不解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一开始蓄意勾引,到现在恨不得把我推开一里地。” 他恢复了些许力气,将温挽的脸颊捏住,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没闪躲,说:“我要读书,还要留学,你等不起。” 说完后,她又继续埋头给他上药。 “我等得起,现在内乱,没工夫娶太太。”他肯定的回答。 温挽没抬头,又说:“我对打过我的人,不感兴趣,少帅别等了。” 他不服气,从腰间拿出曾经抽打温挽的鞭子,将腿抬起来,往小腿处狠狠抽了一鞭子。 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温挽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埋怨道:“你打伤了,还得我给你上药。” 第215章 看你好看 他没吭声,嘴角噙着笑意,静静的看着给自己上药的人。 所以等上完药温挽抬头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霍承邺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会说话。 温挽想起第一次与他打照面的时候,那双眼睛如沉寂多年的冰山,没有温度,甚至让人发冷;而如今的他,眼睛里头像住了个太阳。 暖意融融。 “看着我做什么?”温挽有些心虚,只能起身将药箱收拾整理好。 谁料刚走一步,却被他抓住手腕,只是霍承邺罕见的没有用力,只将人勉强拉住,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说:“我还没回答你,你不想听吗?” 温挽没有再动,静静站在方才的地方,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看你好看。” 这句话,他很早就想说了,温挽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就如第一次见她时,他本想将这个如特务般的女人杀之而后快。 可却因为她的几句话,又因为她可怜的姿态和姣好的面容。 让霍承邺大发善心了一回。 饶过了她。 又给了她无数的机会,让她借着他霍承邺,借着督军府往上爬,直至慢慢爬进他的心里,在里头占据了一席之地。 温挽去收了药箱,懒得理他。 再深情的男人,也是会变,与其爱不爱,不如多给点钱,来得实在。 她从前苦日子过的太多,太多的也不敢奢望。 等她平复情绪坐在霍承邺面前后,却听他又开口:“三日后,你带着外祖母和祖母他们,离开吧。” 温挽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一早听应容说的是等打到宛陵再考虑离开的事情,可霍承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温挽不解的问。 而他和霍驹行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加上自己在余州被刺杀之后,他最担心的还是温挽的安危。 保不齐霍驹行那个畜生会做出什么对温挽不利的事情。 他将这些话说给温挽听。 温挽认真思考了一番,又觉得霍承邺说的不无道理,想起上次在北平那么不给他面子的事情,说不定那个小人怀恨在心,到时候把她绑了就不好。 于是干脆答应了霍承邺的提议。 见她答应,霍承邺也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劝温挽还要费点时间,没想到竟那么容易。 他笑了笑,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又叫温挽给他准备一套睡衣和一盆水。 水倒是简单,只是听到睡衣时,温挽有点不可置信,她都不知道自己一米六几的个子,哪儿来的一米八五个子的睡衣。 于是翻了件自己的浴袍递给他。 “只有这件,你将就一下。” 温挽将东西准备齐全后,又将屏风展开,自己则背过身坐到床上,给他留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只是一房之内,虽隔了屏风,可温挽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她悄悄回头看了眼,就见在台灯的映照下,屏风上倒映出了霍承邺高大的身影。 宽肩窄腰,虽只是倒影,可她还是看到他优秀且高挺的鼻梁,以及结实有力的肌肉。 她赶紧回过头去,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虽说前世的她也是享受过霍驹行那样的美男,可二人终归不是一个类型,加上看到方才那一幕,她激动的差点流鼻血。 她又埋怨,前世霍驹行那个死男人,房事时总板着张脸,显得温挽像欠他一样。 后面传来动静。 温挽回头,就看见那原本该到温挽脚踝的浴袍,此时只到了霍承邺膝盖处。 她没忍住笑出声。 霍承邺有些尴尬,他方才擦了身子,除了受伤的地方没碰,其余都干干净净的,他不知道温挽在笑什么。 于是走过去,靠近她,将她圈在怀中。 问:“笑什么?” 温挽没意识到眼前男人的恐怖,指了指他的腿,又说:“我穿都到脚踝的。” 霍承邺垂下头,看向浴袍,才后知后觉的尴尬。 正想和温挽说话,却猝不及防的朝着温挽的方向栽了下去。 温挽吓了一跳,自己却又被他死死的压着,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勉强推开。 她刚想骂他,可手碰到他额头时,又觉察出不对。 “发烧了?”温挽暗道不好。 她给霍承邺服了消炎药,可没想到还是发烧了,于是赶紧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药给他碾碎服下。 想到霍承邺的话,她还是没开门去惊动应容,于是只能自己咬牙将他睡姿调好;见他未曾退烧,又去拧了湿毛巾给他敷上。 反复多次,温挽累得不行,守他的时候,竟趴在床沿睡着了。 所以。 当霍承邺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趴在床边的温挽。 他都不知道昨夜是怎么回事,和温挽说话的时候头就有些昏沉,后来竟直接栽倒,更像是昏死过去。 他轻轻起身,看着外头天还没亮,又将温挽抱上了依旧暖和的被窝。 大概凌晨五点的样子,温挽房门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霍承邺起身,想了一下,将屏风放到温挽窗前,彻底隔开整个房间后,才过去开门。 阿诚来了,霍承邺放他进来,他给霍承邺带了干净衣裳和药品。 霍承邺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忍不住说:“等你带药来,我早就在奈何桥等你了。” 阿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正想为他换药,却看见自家少帅受伤的地方都包了纱布,只是小腿处莫名多了条鞭伤。 “少帅,您腿上的伤......”阿诚担忧的问,毕竟二人分开时,他没看见这道伤。 “嘘。”霍承邺做了噤声的动作,随后看向屏风的方向,和阿诚说:“温小姐在睡觉。” 阿诚立马闭了嘴,随后帮助霍承邺换起衣服来。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恐怖,只有温挽翻身的声音和霍承邺穿衣的悉索声。 临走时,他带走了屋内一切沾血的物件,也是害怕冷冬发现,到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而他为什么那么信任温挽,却又说不清了。 或许是看到温挽对待霍驹行的态度。 温府门外,站有三百副官,阿诚这才敢汇报昨夜的情况:“昨夜我带援兵杀回去,又去了二少帅府,他早已人去楼空,余州城内的叛党也被我们的人控制,但是很可惜,他们并不知道霍驹行的下一行踪。” 早上还有些冷,霍驹行戴上帽子后坐上了车,朝阿诚开口:“留一百人在温府巡逻,其他人回皖安。” 第216章 怎么就你一个人? 所以,当温挽起来的时候,温府就莫名其妙成了第二个“少帅府”,外头都是巡逻的副官,任何进出的人,都要受仔细排查。 温挽收拾妥帖,本想暗地里骂霍承邺几句,把督军府少帅府那套搬到了温府来。 可转念一想,又把到嘴边的脏话给咽了下去,毕竟对方是为她好。 然而,到门口后,她还是低估了霍承邺。 见她来,原本还靠在车旁的俞书荣将正准备点的烟收了进去,两步走到她面前。 “温小姐,来了。” 温挽有些尴尬的点头,她不是什么军阀小姐,不至于让参谋长来送她上学。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和俞书荣商量:“你来送我,太高调了,派个副官给我就好;要是叫别人瞧见,会说我架子大。” “谁敢说。”俞书荣笑了,露出虎牙,看起来和煦可亲。 他语气温柔,可却带着一丝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大概是自幼跟在督军和司令身边养成的。 温挽拿他没办法。 又说:“我没那么金贵,你护着我表哥倒是个正确的。” 俞书荣摆摆手,告诉她:“盛公子可是给了我们军队莫大的支持,督军今日派了新来的空军副司令和他洽谈。” 说完,听到汽车轰鸣声。 俞书荣才指了指才到温府门口的汽车,说:“就是他。” 男人下车,穿着灰蓝色军装,没戴帽子,却做了头发,模样英俊;只可惜温挽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印象;毕竟南方地区军阀合并是前世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男人走过来,到温挽面前,伸出手。 “温小姐,沈翊,多指教。”男人谦逊有礼,叫人挑不出错,随后又同俞书荣点了点头。 “温挽。”她没多说话,回了自己名字后,便上了俞书荣的车,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沈翊这个男人,只是可惜,前世今生两世记忆都没能让她想起这个男人的身影。 这两日。 俞书荣每日早晨接她上学,下午接她放学。 到第三日,也就是离开的日子。 温挽刚出校门,就看见了冷冬,对方站在温家的车旁,见到温挽后,默不作声的接过了温挽的包。 “小姐,参谋长今日有事。”她提前说明。 温挽没多想,径直上了车,只是打开车门那瞬,她便看到了霍驹行的小猫元宝。 她坐上车,将猫抱在怀中,又问旁边的冷冬:“怎么元宝会在这里?” 她从包里拿出同学送的黄油饼干喂给元宝。 “少帅反叛后,没带走它。”冷冬回答。 温挽点了点头,在元宝吃完最后一块饼干后,她才抬头看了驾驶位。 副驾驶坐着一个眼生的副官,驾驶座也是穿着军装的男人,只是她看不到对方样子。 直到抬头看窗外,温挽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根本不是回温家的路。 “小姐,抱歉。” 就听身后的冷冬说了一句后,便拿出手帕,将还未有戒备的温挽迷晕了过去。 另一边。 俞书荣的车被徐家三公子的车不小心撞到,此时卡在马路中间,引起了街道拥堵。 眼看双方起了争执,俞书荣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来不及后,拍了拍副官阿轩的胳膊,说:“这里交给你,这里离学校不到一公里,我跑过去,你稍后开车过来。” 阿轩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俞书荣小跑着离开了此地。 他心中涌起不安,前几日从未出现这样的事情,偏偏到了今日要送温挽去上海滩,就有人撞了他的车。 只是紧赶慢赶,等他来到学校时,早已不见温挽的人,就连问门卫,门卫也说温小姐早就跟着副官离开了。 要知道,他的手下没人接到去接温挽的命令。 阿轩开车姗姗来迟。 见俞书荣一个人在这里,又问他:“参谋长,温小姐回去了?” 俞书荣没有放弃,想着或许是别的相熟的人将温挽送回去了,于是立马驱车赶往温府。 哪知到温府后,不止温挽不见,就连胡老夫人也消失不见。 应容和盛京意带着副官跑出来,她已经带人搜了整个温家,都没看见老夫人的身影。 盛京意本就慌张,见到俞书荣后,又立马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挽挽呢?” 俞书荣才知道,他今日是中计了,于是立马吩咐阿轩:“去把徐家控制住,尤其是今天撞车的,一个都不要放过,叫蔺严,好好审问。” 阿轩赶忙去做了。 整个余州城内,顿时乱作一团。 俞书荣派了所有可派人手去寻找温挽和胡老夫人。 -- 不知过了多久。 温挽醒了过来,身旁躺着元宝,在她醒来的前一秒,还在舔舐她的手背。 她起身,看了眼周遭环境,不算糟糕,甚至说是很好。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和少帅府,督军府相提并论。 门把手声响起。 温挽立马躺下装睡。 “太太还没醒吗?” 这个声音,让温挽一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霍驹行。 回想起那日冷冬的行为,才后知后觉,一切早有预谋。 也明白为何霍驹行反叛后,冷冬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忍受着应容的打骂也要待在温府,原来是为了方便替霍驹行下手。 分明前两日她还在和霍承邺讨论到小心被抓的事情,如今倒好。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霍承邺有先见之明,还是说他乌鸦嘴。 随着她的思绪闪过,床榻凹陷了一块,显然来人在温挽身边坐了下来。 对方抱起元宝,在怀中抚摸。 语气轻松的开口:“阿挽,别装了,你我夫妻多年,你是不是真睡,我一眼便知。” 一瞬间,冷汗几乎将温挽包围。 他这句话,证明了一点,霍驹行也回来了。 她睁开眼,该面对的,她逃不了。 “霍驹行,你还想杀我第二次?”她坐起来,故作冷静的盯着眼前还在逗弄小猫的男人。 哪知,这句话让霍驹行僵住,随后握住温挽的手,摇晃着她,开口问:“阿挽,你也做了一样的梦,对吗?” 温挽眉头一蹙。 可转念一想,或许对方将那当作一场梦,也不得而知。 第217章 重新开始 “对不起。”他将温挽抱进怀中。 “你发什么神经?”她觉得晦气,将人一把推开。 霍驹行不恼,如今温挽在他的地盘,就是想跑也没机会,让她重新爱上他,霍驹行相信,那只是时间问题。 “来。”他过去将人扶下了床。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原谅霍驹行曾经所做的一切,就算他也和她一样回到了十年前,可他对她的伤害,是真实的。 “你抓我过来,如果是为了打赢这场战,劝你别白费心思。”温挽提醒他。 而他则没说话,扶着温挽在沙发上坐下后,拍了拍手,就见两名副官押着一个女人进了房间。 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沈翊,也是这时,温挽才想起那日接自己放学的司机,正是他。 他是霍驹行的人? 她没想到。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霍驹行能顺利被放到寻州,顺利从寻州坐船去东城借兵,都和沈翊有关,没有这个沈翊,一切可能没那么容易。 毕竟他来余州的时间,简直太过凑巧。 也难怪,霍驹行能知道很多霍承邺的动向。 “温小姐见到我,很惊讶。”沈翊笑了笑。 不过也不怪沈翊这样说,自他带着人进门后,温挽的注意力便被沈翊吸引,目光就没下来过。 看的霍驹行有些吃醋。 不过他没说什么。 温挽被抓来,以及伤了霍承邺,他都有大功, “阿挽,看看地上的人是谁。”霍驹行挡在温挽面前,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女人。 对方蓬头垢面,显然被抓了有些时间了。 温挽探头看去,上前拨开对方的头发,才发现是曾经风光万分的汪阑珊。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看向霍驹行。 男人搂住温挽的腰肢,将她紧紧锢在怀中后,又用头抵在她的肩头,同她咬耳朵:“答应过你,要将她绑来见你,给你处置。” 疯子! 温挽在心里骂他,随后又看向汪阑珊,没说话。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汪阑珊却怒了,虽说被抓来这么些日子,可霍驹行并未拿她怎么样,这也让她坚信,霍驹行不敢动她。 “假惺惺和我抢承邺,到头来你们两个早有勾结!”她对着温挽开口。 温挽蹙眉,正想开口反驳回去。 就见霍驹行手一挥,旁边的副官就架起汪阑珊,左右脸颊各来了一巴掌。 “汪小姐说话不好听,我想想,舌头还要不要了。”他语气轻松,像是在说早饭吃什么一样。 这将汪阑珊吓个半死。 北平总统府三公子的婚宴她去了,新娘子被丢出来那刻,她吓得吐了出来,又连着几天吃不下饭。 如今听到舌头的事情,脑中就回想起邹雨彤满嘴鲜血的模样。 “是你?”她看向温挽,说:“是你割了三公子未婚妻的舌头,将她折磨成那样。” 若说折磨邹雨彤这件事,她确实干了,可她没割人舌头,毕竟她不怕邹雨彤出去乱说,总统府的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废人去得罪大帅的势力。 于是,她想到了霍驹行,当时他是最后一个走的。 “是你做的?”她小声问他。 他没有否认,解释:“怕她出去乱说。” 温挽又没作声了,只是看到地上的邹雨彤,她又冷笑,问他:“你真舍得?从前的你,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我从未爱她。”他解释。 汪阑珊看着实在碍眼,于是叫人将人带了下去。 原本还热闹的房间,瞬间只剩下二人。 “不爱她,你能与她出双入对,能包庇她陷害于我,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温挽质问他。 这些话,她很早就想问了,她想问问霍驹行,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原因能让他狠心杀了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看着温挽,冷峻的眉眼紧蹙在一起。 随后解释:“从前,她救过我,我欠她救命恩情,所以我尽量去给她她想要的;可她想当督军太太,我不同意。 我那时候和你有婚约,订婚了。 可我欠她一命,我不能不管她,但我还是和你结婚了,我对你冷淡,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你是文臣之后,我怕你嫌弃我是个粗人。 直到三年后你请我去你房间,我才知道你不嫌弃我,心里有我。 为此,我那段时间和她挑明这辈子不会娶她。 可她和我闹,我不惜和她断了联系。 后来,我和部下商量,试图吞并金陵,也是那时,她凑上来,我才想着借用她,可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敢到督军府对你说那些话!” 说着,他跪在温挽面前,发誓说:“我错了,阿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次没有汪阑珊,我把她杀了就好了。” 温挽看他,又气又恨,她还是不明白,于是问他:“那你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呢?她说我和别的男人苟合,你就相信了?” 当日事实摆在霍驹行面前,他不得不相信,为了让汪阑珊犯错讨伐金陵,他也不得不相信。 况且他也不知道汪阑珊那个局做了多久,或许那个孩子...... 他握住温挽的手,说:“我不介意,当时我杀了那个男人,只要你把孩子打了,你依旧是我的太太,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冠上杀我孩子的罪名,讨伐金陵总统府。” 温挽觉得不可置信,她甩开霍驹行的手。 “所以,在权力和我与孩子之间,还是你的权力,更为重要?”她问。 霍驹行没说话,前世的他,或许真是这样想。 “霍驹行,你走吧,你就是杀了汪阑珊,我与你也有着滔天的仇恨,我不能接受你放弃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无比心疼,心疼那个被无故牺牲的孩子。 “阿挽。” 他还想挽留,温挽却转过头去,明显不想理他。 “你是不是爱上霍承邺了?”他站起身,垂眸看着温挽,忽然发问。 温挽没说话。 这也让他心里更加确定,于是不自觉握紧了拳,将这一切归结到霍承邺身上。 良久。 他吐出一口气,开口:“一月后,我们大婚,还像从前一样,你会是我唯一的太太。” 第218章 让她怀孕 “你死了这条心。” 温挽冷哼一声,斜眼睨他一眼,觉得他在痴人说梦话。 果然,霍驹行停住了脚,他看向温挽,勾了勾唇,问她:“你也不想外祖母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 “你对我外祖母做了什么?”温挽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领询问。 霍驹行笑了笑,回答:“阿挽,我本来不想做这个无耻之徒的,可你不答应,我就只能请外祖母过来皖安住几日了。” 如今他们的大本营,在皖安铜陵。 霍承邺不出几日,就要被打退出皖安了,白峥嵘曾经的部下大部分归入了他的麾下,就连现在住的,也是白峥嵘曾经的公馆。 啪的一声,霍驹行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 “无耻!”她骂他。 他揣着无所谓的态度,总归温挽是要嫁给他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而他之所以在如此战乱的情况下心急,也是害怕她提前选择跟了霍承邺走。 他不想生出什么变故。 “阿挽,别让我为难。”他说完,便转身离开,顺带吩咐人将房门上锁。 这一瞬,温挽仿佛回到了被他囚禁的日子,她不明白,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会被这个人渣圈禁。 正冥思苦想之际,她看到了桌上的小刀,于是赶紧将刀贴身藏好。 而霍驹行,刚出门后,就看见了正在门外等他的沈翊,对方靠在栏杆上抽烟,见他来了,给他也递了一根。 按道理说,沈翊不该那么快投诚,可霍驹行知道梦中这个人的结局,于是在温挽叫他滚的那一刻,他又得知霍家有试图吞并南方的想法,干脆提前找到差点被部下反叛军害死的沈翊。 这才引的沈翊对他忠心耿耿,不惜做出当反叛军的事情。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手下那两个人不安分的?”这件事情,一直是沈翊心里的迷。 霍驹行笑了笑,回答他:“秘密。” 见他不说,沈翊也不多问,他觉得霍驹行没多坏的心。 “对了,金陵总统府那位,怎么处理?”沈翊提醒他,又说:“她阿爸找她找的快疯了。” 霍驹行不自觉捏紧了烟嘴,在他眼中汪阑珊简直是可恶至极。 想起梦里的汪阑珊,于是毫不犹豫的叫来了手底下的副官,交代:“去外头,找点乞丐、流氓来。” 上次他看出来,温挽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干脆替她折磨汪阑珊。 “你要他们找这些人做什么?”沈翊问。 “当然是好好伺候伺候,金陵总统府的三小姐。”他回答。 谁让她敢给温挽找男人,那他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怕总统府知道,拿你的事情,做文章?”沈翊不可置信。 要说他们军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那群读书人的嘴,将他们的生活、绯色传闻都夸大其词的写在报纸上。 “放心,她不会活着回去。”霍驹行同他解释完,又对着副官道:“想办法让她怀孕,到时候通知我。” 副官叩靴敬礼,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沈翊不知道,霍驹行怎么对一个女人那么大仇,于是又忍不住问了他情况。 第一次沈翊问他如何知道手下人不忠,他没答,第二次,他又问了汪阑珊的问题,霍驹行明白,这次不能不答。 再不答,那就是不相信沈翊。 于是说:“我从前在北平读书,无缘无故被人抓去折磨,甚至是要我的命。” 他猛抽了口烟,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他都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他恨透了那个折磨他的人。 “后来呢?”沈翊不可置信,没想到他有这种经历。 “后来,有个人救了我。” 他回想起温挽的脸,梦里,是汪阑珊替了她的功劳,也是汪阑珊,让他没有往汪阑珊的身上想过追杀的主谋。 而如今的现实,他清楚的看到了温挽救了他,所以,他恨透了汪阑珊,让他与温挽生出了诸多误会。 “这个人,是温小姐?”沈翊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温挽的屋子。 霍驹行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而沈翊也猜到了答案,于是等待他的下文。 “后来,汪阑珊竟然试图冒充那个救我的人,我也在追查下,发现追杀我的幕后主谋,就是汪阑珊,她想为了霍承邺除掉我,成为督军太太。” 霍驹行勾了勾唇,可笑他在梦中,是在温挽死后,才发现这一切的答案。 他后悔的要命,醒来后眼泪更是打湿了枕头。 “那她自作自受。”沈翊评价。 二人分散。 霍驹行又去看了一下胡老夫人。 他倒是没有像温挽想象中那样虐待对方,只是找了几个副官负责她的安全,其余的相对还算自由。 见到霍驹行来,她先是蹙眉。 当日,她是被人“请”上了霍驹行的车。 “少帅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用?”胡老夫人不解,但开口第一句话,也是希望他最好不要抱有别的心思。 霍驹行笑了笑,吩咐人端了鸡汤前来。 又亲自将汤送到她老人家面前,说:“外祖母,我是阿挽的未婚夫,如今四处打仗,阿挽和您在余州,我不放心。” 她不大清楚,只知道温挽与督军府那位早就退了亲。 加上之前温挽带回越乡的是霍承邺。 于是又问:“你是挽挽未婚夫,那她之前带回去的,又是谁?” 他脑子转了个圈,明白之前是有人替了他的身份,于是回答:“我与挽挽两情相悦,自愿订婚,想必她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当时退婚的事情闹得很大,想必是二人两情相悦,温挽才不得已退了督军府的婚事。 “那挽挽呢?”胡老夫人问。 “她还在休息,等她醒来了,我叫她来看您。”霍驹行回答。 老夫人没多想,毕竟霍驹行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刚开始“请”她的时候没说个原由。 就是她来了这里,有那么些担心庄海,那是她亡夫的学生,帮忙照顾了她和温挽很多年。 “庄海......” 她还没说出口,霍驹行便提前预判了她的顾虑,于是说:“庄先生现在在我的部队里帮忙,您要是需要,我把他调来。” 第219章 足月了 庄海被霍驹行派来了公馆,但职责是照顾胡老夫人,并无实权。 温挽不敢将自己被囚禁的事情告诉胡老夫人,主要是怕她老人家担心,做出什么激怒霍驹行的事情来。 索性顺着霍驹行的话,继续扯谎下去。 这日霍驹行正在温挽房中与她相看过两日的婚纱,下边副官匆匆来报。 “少帅,汪小姐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温挽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 霍驹行看她一眼,颇有些无语的意味。 没说话,拉着她往审讯室走去。 从前这些审讯的场面她是见惯了的,所以刚到审讯室时,她的心里并无半分波澜。 直到走到最深处。 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时,她的后背才慢慢被冷汗浸湿。 霍驹行扶着她,走进最里那间单独的审讯室,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便钻入温挽的鼻腔。 害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霍驹行眉梢一喜,呛她:“看来阿挽也是好事将近。” 温挽直起身子,故意抚摸肚子,笑着说:“是啊,大少帅的,想必已经足月了。” 霍驹行气的握紧拳,额间青筋凸起,奈何他又不能拿温挽怎么样,只能自己咽下这口冤枉气。 又是一声锁链响,二人才想起是来看汪阑珊的。 霍驹行拍了拍手,下一秒,便有副官端了碗浓郁黑沉的汤药上来。 这个味道,温挽这辈子都忘不了,是堕胎药。 她蹙眉,显然勾起了从前的回忆。 霍驹行知道,温挽是因为梦境的事情对他疏远,当时温挽救他的时候,还是语气温柔的,极尽耐心的。 可当后来督军府一见,他本想因为救命之恩与她熟络,哪知她像是见到了仇人。 那时的他,还未开始梦到那些事情,所以感觉莫名其妙的。 到后来,她查到汪阑珊追杀自己后,便开始梦到与温挽的事情,他总觉得,那些事情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过的。 同时,也搞清楚了温挽讨厌汪阑珊的原因,和讨厌他的原因。 “放过我......”汪阑珊声音嘶哑,手在胡乱的挥舞着,牵动了拴住她的一条条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 “汪三小姐,早在你派人刺杀我,想害阿挽的那刻,就该知道下场有多惨。”霍驹行走上前。 穿着穿着军靴的脚踩住女人的小腿,又用力捻了捻。 虽说如今的她不如梦里作恶多端,可霍驹行知道,那只是温挽没触及她过多的利益。 若是和从前一样,保不齐她要将他的阿挽害成什么样子。 “我错了......少帅,你行行好。”汪阑珊抬头,看着温挽,又看着霍驹行。 极尽求饶的姿态。 她派了许多人,可她没想到霍驹行会逃出来。 她开始悔恨,悔恨当初做出刺杀霍驹行的这个决定。 “太太,太太求您让少帅放过我。”汪阑珊又屈膝朝着温挽爬去。 温挽后退两步,生怕被她碰到。 霍驹行讨厌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梦里的她贪得无厌,现实的她憎恶恐怖,若不是他现实中看清了温挽的脸,都不知要被这个女人蒙骗多久。 他一脚踹开爬过来的女人,吩咐副官把药往她嘴里灌。 按道理说,他应该等到汪阑珊怀孕五六个月时再灌药是最好的,可他即将和温挽大婚,他想让温挽看到他的诚意。 这才如此迫不及待。 灌药时,他抱着温挽,又对她道:“阿挽,你瞧,她加注在你身上的,我都替你讨回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枪。 朝着汪阑珊的额头瞄准。 他记得,他的阿挽还有一处枪伤。 “够了!”温挽呵斥住他。 又从他手里夺走手枪,她知道这种死法有多痛苦,汪阑珊纵使可恶,可霍驹行不该这样进行惨无人道的虐杀。 “留她一条命,放她走吧。”温挽开口。 汪阑珊已经被折磨的精神不正常了,没必要继续下去。 哪知霍驹行不愿意,他抱住温挽,将人圈在怀中,随后在她耳边低语:“阿挽,让你受伤害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说着,夺过温挽手中的枪,毫不留情的将汪阑珊射杀。 也是以免夜长梦多。 见到汪阑珊的惨状,温挽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块,在她眼中,霍驹行能对曾经相爱纵容的人下此狠手,那么她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一世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见温挽不说话了,霍驹行误以为她被吓坏。 于是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温挽也确实,一路上看着霍驹行薄情冷峻的侧脸,一直在思考。 直到被男人丢到了床上,她才勉强回过神。 只是霍驹行已经在脱衣服了。 “霍驹行,你做什么?”她往里缩了缩,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看。 而他似乎是对温挽在审讯室说的那番话耿耿于怀,手中动作不停,解释:“我来检查一下,我的太太,是否怀孕月余。” 听到这儿,温挽气得要死,上前抽了站在床边的霍驹行一巴掌。 温挽:“无耻。” 他不气反笑,他此刻只穿着裤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温挽。 霍驹行:“阿挽,在梦里我们不是做过无数次那种事吗? 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连痣的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他这么一说,温挽的耳根子红的像是要滴血。 可她明白,此时的霍驹行就是个魔鬼,她不想重蹈覆辙。 于是看着他,问:“把你的手枪给我。” 他没作声,不解的看着温挽。 就见她说:“你以前说过,战乱不断,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会不放心。” 霍驹行想起来了,这番话他确实对温挽说过,同时也给了温挽一把他的贴身手枪给她防身。 可是如今的情况,他不放心。 温挽看出他的顾虑,又劝道:“一把枪,总共就六颗子弹,我就是要逃,也打不过你那么多副官,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往枪里放一颗子弹。” “我相信你。”他应下。 同时,也遂了温挽的意。 第220章 让你当督军太太 大婚这日。 胡老夫人从温挽起床时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 霍驹行为她定了北平最昂贵的婚纱,是比前世他当督军大婚时那件还要华贵几倍。 “挽挽,祖母也算是圆满了,能够看着你出嫁。”她握住温挽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温挽有苦难言,只能配合着祖母,说着场面话。 “太太,该戴头纱了。”佣人手里拿着洁白的头纱,走到温挽身旁提醒。 镜子里,温挽青丝如瀑,眉眼如画,按道理说,结婚的日子,温挽是该盘发的,可她不愿意,化妆师没办法,替她寻了个适合披发的头纱来。 也是这个点才来的原因。 温挽任由几个人在自己身后折腾。 眼看到了吉时,有副官前来提醒温挽她们出门。 温挽起身,随后告知众人她内急,众人没办法,只能退到卫生间外。 而温挽,根本没有内急,她将霍驹行给她的枪藏在了腰后的位置,又有发丝盖住,若不是搜身的情况,根本不会被发现。 早在霍驹行杀汪阑珊的那刻,她就打定主意,要在结婚这天杀了他。 也算是为她未出世的如璋报仇。 “太太,需要帮忙吗?”佣人在外面问,也是考虑到她穿着婚纱不方便。 温挽:“不用,我出来了。” 她手打湿水,匆匆走了出去。 佣人和副官没觉察异样,庄海搀扶着老夫人,佣人扶着温挽往楼下走去。 虽说霍驹行反叛了霍家,可来参加婚礼的人一点也不少,甚至比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挽诧异,同时心里有点紧张。 虽然她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胡老夫人。 或许,她可以等人少些的时候杀了他,她这样想。 也走到了霍驹行身边。 他今日穿了与温挽缎面婚纱相配的白色西服,头发梳的油光锃亮,平日里的冷峻消失,此刻眼睛亮亮的,毫不掩饰对温挽的爱意。 来了不少报社的记者为二人拍照,霍驹行要做的是登报结婚,承认她是他唯一的太太。 “今日过后,放外祖母回去吧。”她站在他身边,小声开口。 霍驹行没说话,反倒问:“外祖母陪在挽挽身边不好吗?等如璋生出来,外祖母也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温挽想骂他无耻,可碍于那么多人,只掐了掐他的臂弯,表示自己的不满。 “请问霍驹行先生,您愿意娶温挽小姐为妻吗?做到一世珍重爱护,无论贫穷疾病,富贵康健,都愿意吗?” 牧师手捧着圣经,询问霍驹行意见。 霍驹行回答的毫不犹豫,又给温挽戴上了象征他爱意的钻戒。 硕大的钻戒闪的温挽眼睛疼,她别开眼,不去看。 随后,牧师又看向温挽,问:“请问温挽小姐,你愿意嫁给霍驹行先生吗?做到一世信任忠贞,无论贫穷疾病,富贵康健,都愿意吗?” 温挽迟疑片刻,她自知逃不掉这一劫。 只能答应。 “我愿......” 与之答应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炮火的轰鸣声。 随后就有副官来报:“少帅,不好了,余州的军队打来了。” 霍驹行眉心一紧,他的手紧紧攥住温挽,随后从阿蒋那边接过来枪,显然是要上前迎敌。 一瞬间,大厅乱作一团。 沈翊带着大批副官上前,一部分人去保护胡老夫人,一部分人跟着沈翊走到了霍驹行身旁。 “少帅,我们先走,他们趁我们不备将铜陵绕住,断开了我们和所有部下的联系。”他交代如今的情况。 这让本想迎敌的霍驹行一愣,他本以为情况要好些,撑到援军来了就行。 哪知道霍承邺给他上了一课。 为今之际,只能听从沈翊的话,后撤。 他想也没想,拿起刀将温挽拖尾的裙摆一刀划断,带着人一起跑。 “你放我离开,我是累赘。”温挽提醒正在逃命的他。 可他却怒了,回头看她,问:“放你离开?离开我去找霍承邺吗?温挽,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他的动作更加用力,扯的温挽的手生疼。 她本想放了霍驹行一马,是他不愿意,温挽在心中盘算着,寻个好时候杀了他。 公馆周围危机四伏,刚到后门,便有一处军队包抄了上来。 沈翊拼死抵抗,护着霍驹行上了车。 “少帅,我的命是你救的,快走。”他趴在车窗外,和霍驹行交代。 霍驹行蹙眉,本想叫他一起走,眼看霍承邺的军队如洪水般涌来,迫于无奈,只能叫阿蒋开车,又叮嘱沈翊注意安全。 或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久,在等待敌军包抄来那刻,叫自己连同自己最忠心的部下往身上绑了炸药。 “所有人,听我的,如果不幸中枪,拉开炸药,为少帅争取最后的逃跑时间。”沈翊吩咐下去。 众人纷纷应下。 也是这时,阿诚带着部下包来,他认得空军副司令沈翊,想起对方当叛军的行为就十分气恼,毫不犹豫的命人开枪扫射叛军。 在中枪那刻,沈翊看了眼开出去的汽车,一声令下,所有部下拉开了身上的炸药,有些不要命的直接跑向阿诚所在方向。 一瞬间,整个公馆火光冲天。 许是感应到了不安,霍驹行回头看了眼,默默红了眼眶。 如今他失去的,等来日他会向霍承邺全部讨回。 他心里这样想着。 再回头去看温挽,对方满是怒意的眼神将他吓了一跳。 “阿挽是不是生气跟我过逃难的日子?”霍驹行哄她,又解释:“外祖母我叫沈翊的部下保护她回绩溪,等离开铜陵联系上了其余部下,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我会让你当上督军太太的,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霍驹行,你知道,你知道前世我去世的罪魁祸首是谁吗?”温挽冷不丁开口。 他蹙眉,又说:“阿挽你说,我替你杀了她。” “霍驹行,是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挽从腰后掏出了那把枪,毫不犹豫的朝着他开了一枪。 第221章 大结局 纵使躲闪,可距离太近,他还是受了一枪。 温挽那一枪,是奔着心脏去的,可惜霍驹行躲闪,往下偏了一寸。 她立马补枪,奈何里面没再有子弹。 霍驹行不放心她,原本给了她六颗子弹,在婚礼前夕将其全部倒了出来,只留了一颗。 他赌温挽不会伤他,哪知道,失算了。 阿蒋听到动静,立马拿枪对准温挽。 “阿蒋,不许动她。”霍驹行下令。 阿蒋透过后视镜朝着霍驹行看了眼,只能打道往最近的医院跑。 见阿蒋放下枪,他浑身的力气似乎被人抽干,无力的靠在温挽肩头,手紧紧的抱着她。 伤口处后知后觉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挽,为什么?”他不理解,额头上布满冷汗,靠在她怀中问她。 温挽浑身发颤,这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一时间,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她不说话,霍驹行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几枚银元递到她的手中,他的手中沾了血,此刻粘在银元上。 弄脏了温挽的手。 他本想,走完仪式后告诉温挽,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惜...... 他自幼无父无母,不懂得亲情,更不懂得爱情,骨子里自卑的要命。 他依稀记得梦中,第一次见到温挽时对方弱小,无助,可骨子里却又藏着倔强坚韧,他觉得有缘,两个人像是同一类的人,不被父母喜爱,还有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的同辈。 所以和这样的人结婚,他是愿意的,甚至高兴,高兴有人能理解他。 现实中,温挽救了他,她那样善良美丽,不屈于任何势力,让他不自觉被她吸引,想与她共度一生。 可她低估了温挽,没意识到温挽是真的经历过这一遭。 也是真的恨他。 “阿挽,从几个月前,我总是夜夜梦魇,梦到你之所以讨厌我的原因。”似乎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沾满鲜血的手抚上她的脸,与她略微空洞的眼睛对视上。 “因为梦里的我不够好,忽略了你。”他继续说着。 温挽眼眶红润,一句话也不想回答,她感觉自己要疯掉了;霍驹行越是说起往事,她便越是心疼。 “我好像错了,错在将权力看得太重,错在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你。 我没想到,那样会害死你。 梦中的你死后,我为你杀了汪阑珊,邹氏,邹雨彤,我以为这样你就能回来,可我错了......” 前世,温挽离世后,他像是疯了,变得比以往更加嗜杀,但凡是看守过温挽的人,找过温挽的人,欺负过温挽的人,都被他屠戮殆尽。 后来,他抱着她的尸体不愿下葬,还准备了冰窖,将温挽的尸体放进去,甚至夜夜进去陪她。 人人都说他疯了。 他却不以为意。 看着对方手中的银元,他最终不愿意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他害怕。 害怕温挽会因为救的是他,而后悔当日的行为。 “少帅,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医院了。”阿蒋拼命踩着油门,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阿挽,小心。” 不知哪里来的冷枪,霍驹行率先听到声响,再一次扑向了温挽,将她死死挡住,自己则身中数枪。 随后便是数不清的枪声。 阿蒋分身乏术,再与对方搏斗一番后,最终中枪,车子倾斜直直撞上了一旁的电线杆。 砰的一声巨响,温挽感觉浑身如被车碾过般。 依稀间,她似乎听到。 “阿挽,梦里的你,起码是爱我的,对吗?”霍驹行在问她。 她抱着他,想回答,可她喉中一阵腥甜,只有一滴泪,落在了霍驹行眼角处。 -- 再次醒来,是七日后。 那日是顾知寻找了过来,将她带离了炮火纷飞的地方。 霍驹行的其余部下突破了防线,与霍承邺的部队打了起来;她将这些解释给温挽听。 “霍驹行呢?”她问。 顾知寻摇了摇头,她走时霍驹行和阿蒋副官都还在车上,她的人没那么多,所以只带走了温挽。 对方或许死了,被战火炸成了碎片,或许被部下的人带走救治,谁也说不定。 现在的温挽,在顾大帅的大本营,东城。 副官敲门进来,同顾知寻禀报:“小姐,余州的霍大少帅来了。” 顾知寻来了兴趣,拉住温挽问道:“想不想试探一下他对你的真心?” 温挽思绪早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对于顾知寻的提议,她还没怎么考虑,就胡乱的答应了下来。 到东城门口,顾知寻将温挽藏在后头的车里。 自己则走到霍承邺身前,问:“不知大少帅来,所为何事?” 霍承邺探头朝着对方身后看去,没见温挽的身影,于是开门见山道:“听说挽挽是被顾大帅的军队带走的,请顾小姐,还人。” 顾知寻不为所动。 又说:“不知少帅,是以挽挽的什么身份来的?” 霍承邺脸色涨红,可还是大度承认:“未婚夫。” 众人起哄,可霍承邺站的笔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阿爸让我问少帅,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顾知寻再次发问。 事实上,顾大帅可从未说过这些话,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怕霍承邺找她秋后算账。 他先没吭声。 随后开始卸去肩章,枪支,吩咐身后的部下后撤,独自一人走到东城门口。 他大喊一声:“要美人。” 顾知寻敬佩他的勇气,所以朝着身后的车里大喊一声:“挽挽,看到了吗?” 温挽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几日躺在床上,此刻的她看起来十分瘦弱,加上额头还有磕伤,看的他心疼不已。 他从兜里拿出十克拉左右的全美方钻,等她来时,单膝跪地,做出求婚的姿态。 “温挽小姐,嫁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温挽和顾知寻能听到。 众人见到霍承邺的动作,也开始起哄。 “少帅,我结过婚。”她回答。 霍承邺:“那次不算。” 温挽:“少帅,您姆妈不会同意。” 霍承邺:“我们搬出去住,不需要她同意。” -- 温挽走那天,没有和霍承邺说,她不能昧着良心答应霍承邺的求婚,纵使她知道霍承邺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临别前,她将一切交到了盛京意手中。 来送她的,是俞书荣。 她特意求的,只有俞书荣才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余州离开去到大不列颠留学。 “温小姐,不知道四年后的你会不会后悔错过了承邺。”俞书荣打趣她。 温挽莞尔一笑。 如果他们有缘,再有十年、二十年都会相聚在一起,如果没缘,分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参谋长,我要还您一个东西。”温挽从手提袋中拿出那把他赠送的手枪递给俞书荣。 他一愣,垂眸看向被擦得锃亮的手枪,最终接了过去。 温挽不愿意接受他的东西,他不能强求。 叮嘱她:“去了那边后,书雅会接应你。” 温挽点头,抬脚朝着邮轮走去。 上船后,她同对方挥手再见,又看向了包里的另一把手枪。 她没有留下霍驹行和俞书荣给她的,没有等到霍承邺送她,而是自掏腰包买了一把真正属于她的手枪。 两年后。 温挽坐在美丽的泰晤士河畔吹风,手里捧着一本全英文书籍。 她打算看完日落再去赴书雅叫她吃晚餐的约。 身后传来骚动,温挽以为又是某个电影明星在这边摄影,正打算换个安静的地方,刚起身,就撞到了人。 “sorry。”温挽垂眸。 出门在外,她不想惹麻烦,于是赶紧道了歉。 “温小姐,好久不见。” 对方摘下墨镜,是霍承邺,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方才也是因为他高挑的身材和英俊的脸庞惹得一阵骚动,如今见到他与温挽在一块,不少外国人聚在这里。 一时之间,这儿水泄不通。 “今天,温小姐愿意嫁给我吗?”他俯身,将鲜花递到温挽面前。 里头有一个红色的戒指盒。 “你还真是江山都不要了。”温挽打趣他,脸上却染上一层绯红。 他没说话,挑眉求周围的外国友人帮忙。 “promised to marry him.” (答应嫁给他) 众人这样喊着。 温挽一笑,抱着花飞快的往人群之外跑去。 又高声呼喊:“霍少帅,我再想想吧!” 她嘴上这样说,手却戴上了那枚全美方钻,在夕阳之下是那么的耀眼。 她永远都不知道,其实她走那天,霍承邺就在暗处看着她,只是他明白温挽想要什么,没有强硬的将人留在自己身旁。 他更希望,看着她展翅高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