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拐走白月光》 第1页 [gl百合] 《替身拐走白月光》作者:人工造糖机【完结+番外】 文案 【剧情流!!】 白琅乞讨了十来年,终于靠得罪人出人头地了—— 她成了传承者,那可是人上人啊! 听起来不错? 只是白琅还没高兴太久,情况就急转直下。预想中的人上人没当成,倒成了人上人… 的替身。 这气她能忍? 事实证明,白琅可以。 当替身嘛,不寒碜。前辈们说过,星途大海的出发点,都是当替身。 就算是当个替身。她也得吃饱喝足以及…抱得美人归,咳咳。 谁料其他人不理解她的苦心,死死追在她身后。 天机阁众人&传承者们:「你快放开我们圣女!!」 圣女岳歌妄闻言,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白琅的衣襟,可怜巴巴地说道:「阿琅,他们欺负我。」 白琅勐得转头,挑衅身后的大军:「你们过来啊!」 ———————————— 没脸没皮替身攻x善良单纯白月光受 阅读须知: 1.剧情流,感情为剧情服务,攻受身份悬殊,前期交际很少,受在第十四章 出场。 2.女主很弱,是个菜鸡升级文。她也不聪明,毕竟一个团队中,需要各自有特长。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幻想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琅,岳歌妄 ┃ 配角:圣徽,元鹊,骆绀,阴衾,甄士涵等 ┃ 其它:异世界,剧情流,甜宠 一句话简介:她自泥泞而出,抓住了那抹月光。 立意:不服输,不认输。 第1章 饿,好饿… 装修精緻的世家祖宅里,门庭若市,一堆人削尖了头想往里面钻。他们提着珍稀宝物,只为了能在沈家家主两百岁大寿的宴席之上,和这片地界的顶尖人物搭上关系。 如果只是寻常生日还好,可现在沈家家主一举突破传承者四段,那可就了不得了。 这个小地方,哪里出现过传承者四段这种大人物? 寿星有意大肆宣扬,访客趋之若鹜。从街头到街尾,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只有白琅蹲在后街角落,脏污的泔水桶将她的身形完全遮盖。只要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她乱糟糟的头髮完美融入这里,一双黑熘熘的眼睛忽闪忽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忙碌的奴僕们—— 盘子里的肉! 「咕噜~」 肚子里传来不争气的响动,让白琅更加紧张。 她顶着空的泔水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着厨房边缘,隐秘地朝前方移动。 近了…更近了… 美食的香味萦绕在白琅的鼻尖,好像带着钩子一般,将她腹内的馋虫全部勾出。食物香味越浓,距离就越近,白琅心如擂鼓,恨不得立马扑到食物面前,吃个痛快! 此处大旱,她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 而现在,只要绕过所有人的视线,她就能偷...啊不对,是拿走食物填饱肚子。 悄悄地,越来越近…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双脏兮兮的黑手,摸走了新出炉的大鸡腿。 鸡腿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白琅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死死地捏着大鸡腿,大快朵颐。 「铛铛铛~」 泔水桶顶端传来响声,似乎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三下,而白琅嘴里还叼着肉,控制不住地心如乱麻,手脚都失了分寸,脑袋竟然直接撞在了木桶上! 发出好大一声响。 「本少爷就说,看见了老鼠,你们还不信。」 陌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白琅藏身的泔水桶被人噼开,而一把长剑,就停在白琅的正上方! 白琅脑内疯狂运转,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指指点点地看着她。而面前提着剑的山羊鬍子,锦衣华服,一看就不简单。 被人围着,她跑也跑不掉。索性将身子往旁边挪了点,讨好地笑道:「少爷,这么好的剑,要是沾上了我的血,那可就太掉价了。」 她像是最常见的乞丐一般,卑躬屈膝:「而且家主大喜之日,因为我这么个角色,扰了诸位的兴致,罪过可就大了。」 「说的在理。」山羊鬍子这么说着,剑尖却又指向白琅,再次悬挂在白琅头顶。 白琅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语气极其诚恳:「少爷如此尊贵的人,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吧。」 她说:「小的可以自行了断。」 「哦?」听白琅这么一说,山羊鬍子肉眼可见地感兴趣起来,他收回剑,好奇地问:「你如何自行了断?」 白琅吞了口唾沫,神志不清地开口道:「被撑死如何?」 「被撑死怕是不能。」山羊鬍子兴致缺缺地笑:「只是你吃了家主宝贝的东西,现在只能你来填饱它的肚子了。」 就在白琅疑惑这句话意思的时候,一阵接一阵的惊唿声响起,下一秒,她忽然后背发凉。 「嗷——!!」 察觉到不同于以往的凝重,她手里捏着鸡腿,僵硬转身。 却与一双吊睛双瞳对上! 白额吊睛虎!! 而且这只白额吊睛虎体积极大,它一个脑袋,有白琅的整个上半身那么长,而此时它也扑上了垃圾堆,日光照耀在它背上,洒下的阴影,将白琅完全覆盖! 第2页 白琅虽然知道,这些家族中,总喜欢养一些吓人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她没想到,竟然叫她遇见了老虎! 还是没拴着的老虎! 恐惧感好像老虎的影子一般,将白琅笼罩得密不透风,甚至连唿吸,都变得如此艰难。她想唿救,可是她的脖子好像被人卡住,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额吊睛虎却离她越来越近! 白琅已经完全失去了言语,整个人仓皇四顾,想要求救。 「救…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尖细难听,自然不能引起旁观者的同情心。 白琅听见有一个小孩子问道:「要不要救救她?」 「救她做什么?」大人回答道:「救了她,然后等大老虎来吃我们吗?」 「是啊。」 「而且这大老虎可是家主亲自养的,怎么也比这小乞丐金贵一点呀。」 「谁说不是呢?」 「一个乞丐,死了就死了吧,莫惹家主生气才是。」 「反正这些乞丐活着也没用,倒叫传承者大人们不愉快。」 … 七嘴八舌的声音,通通传入白琅的耳内,她听得分明,死亡的恐惧感将白琅完全笼罩,叫她甚至忘掉了飢饿。 她不想死。 可身体却抖如筛糠,甚至连向后挪动一点点,都极其困难。 而此时,白额吊睛虎已经窜上了垃圾堆! 它张口,腥臭带着不知名的臭味,直逼白琅的面门,长长的獠牙发黄,上面分明还带着肉块。 视觉与味觉纷纷受到冲击。 而白琅,手无寸铁,只有一个大鸡腿。 她双腿发软,看见大老虎的耳朵动了动,紧接着,一个勐扑过来! 求生的潜能被激发,她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垃圾堆,手里还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鸡腿。 可人和大老虎又怎么能比呢? 几乎是白琅才滚下垃圾堆,下一秒就被一爪子按在地上。 白额吊睛虎爪子完全没有修剪,锋利的指甲在白琅脖颈两侧,指尖划过地面,声音尖锐刺耳。 叫白琅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对于白琅来说,虽然指甲在地面摩擦的声音难听刺耳,但远远没有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来得恐怖。 怎么办? 她就要死了吗? 她不想死! 求生的渴望在白琅脑海中爆开,屈辱和愤怒好像火焰,叫她似乎拥有了无限的力量。连身体的疲惫和飢饿,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白琅来不及思考,紧咬牙关,凭藉着求生的本能,双手托着虎掌就往上举! 动了! 她察觉到束缚自己身体的力量减轻,这无疑在极大程度上激励了白琅,让她更加拼命地往上举老虎的爪子。 眼看着白琅即将脱离虎爪。 在这一瞬间,空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气流开始凝滞,连风都停下。下一秒,一声暴喝有如平地惊雷,震得白琅脑瓜子疼。 「老夫的爱宠呢?!」 这一声底气十足,声音浑厚,周边的尘土都被震起,层层盪开! 白浪一听这声音,只觉得双眼发黑,喉头一痒,竟然直接吐出一大口血来。 再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才过去了片刻。白琅勉强睁眼,嚮往地看着眼前人。 这人刚刚声音虽然大,可是白琅听得分明,那是从远方传来的。而现在,这人赫然就在白琅十步开外! 这种能力,是传承者! 见大老虎的主人来了,白琅双眼放光,对着头髮花白的老人,讨好开口:「神仙老爷…救救我…求你…」 老者看了白琅一眼,目光怜悯:「可是老夫的爱宠饿了啊。」 紧接着,他微微一笑:「生老病死,都是诸仙赐予我们的福气。」 虎掌再次按下来,叫白琅差点心肺骤停。 只是她却不愿意放弃,而是努力和老人沟通,想要他改变想法,放自己一命:「我…浑身脏…老虎吃了…会拉肚子…」 「这倒是个问题。」老者沉吟片刻,就在白琅以为他会放了自己的时候,只见他手中青色光芒一闪,白琅身上的泥垢就自动脱落,露出她本来的面貌来。 就在白琅惊疑不定的时候,老头又说话了:「现在不怕拉肚子了。」 白琅闻言,僵硬转头,入眼便是血盆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专栏预收《不见章台路》,点个收藏吧 文案: 我有一个讨厌的人,她是尚书之女,长得顶好看,和我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完全不一样。 在我上山摸鸟的时候,她在背四书五经。在我整日招猫遛狗的时候,她在练习琴棋书画。在我因为闯祸,被爹爹揪着耳朵骂的时候,一辆马车经过,风吹起轿帘,我分明看见她捂着帕子偷偷笑! 我讨厌她! 可到后来,我却再也离不开她。 她是我在深宫里的唯一慰藉,是我费尽心机,保护起来的花儿。我无所不用其极。生怕这宫墙内的脏污,落到她的裙摆之上。 —————————— 钱芊x吴昭昭 阅读须知: 1.第一人称,如文案这般。 2.架空,背景参考汉唐,作者是笨蛋,无逻辑。 第2章 第3页 一声虎啸震天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白琅的右脸蛋子,沾满了老虎的唾液。 被舔得生疼。 而被老头子寄予厚望的白额吊睛虎,煳了白琅一脸口水之后,竟然直接松开白琅,还躺倒在白琅身边,露出它软乎乎的肚皮。 白琅死里逃生,却满心疑惑。 大老虎不满意白琅呆愣愣的反应,用它的大脑袋拱了拱白琅。 看起来,似乎是在撒娇? 白琅看着油光水滑的老虎脑袋,没忍住伸出手,放在大老虎的脑袋上。 原本威风十足的大老虎。在白琅靠过来的瞬间,奇异地安静下来,甚至还翘起大尾巴,像一只猫儿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头子身边出现了不少人。他们站在老头子身边,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早听闻沈家主这只老虎驯养得当,没想到竟然如此乖巧。」 「是啊是啊…」 夸赞的声音是如此干瘪,以至于附和的人都没有几个。其他效果不说,反正白琅看见,那个老头子鬍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就在她心里暗爽的时候,沈老头子又开口了:「老夫养野兽,就是喜欢它们桀骜不驯的性子。」 他说着说着,冷冷地瞟了一眼对着乞丐撒娇的白额吊睛虎,说出口的话好似隆冬寒风,入肤刺骨。 「既然没了野性,那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听见这句话的白琅勐然看过去,只见老头子的嘴被花白的鬍子覆盖,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 「死。」 就是这短短的一个字,竟然让白琅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慄。 紧接着,满天血花爆开! 白琅缓缓转头,看见刚才还拿自己大脑袋拱白琅的老虎,现在寸寸爆开,血液将它的皮毛染红,痛苦和绝望让大老虎失去了平时的威风。 也是在这时候,白琅才知道。原来老虎哭起来,是这个样子。 可真是,一点都不神气啊… 白琅的视线和大老虎对上,她竟然从老虎的眼睛里,看见了浓重的悲哀。 不知道它为什么悲哀,可白琅很难受。 在这一瞬间,她从白额吊睛虎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靠着自轻自贱供人玩笑取乐苟延残喘。 多可悲啊… 「砰——」 白琅看见,方才还流着泪的眼睛也爆开。那一双人性化的眼,再也传递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一滴泪,混在大老虎的血迹里面,溅在白琅的眼下,和白琅落下的一滴泪重合。 晃眼之间,竟以为是她流下血泪来。 满天血雨遮蔽了白琅的身形,她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外面的老头子,自然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血泪融入皮肤。 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化作泪痣,装点在眼下,平添多少风情。 而白琅不知道这一切,时间似乎不再流淌,世界都变得静默。她眼下发烫,好似有火在燃烧。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又似乎只过了一瞬。世间再次恢復喧嚣,连带着令人作呕的声音,都听得如此分明。 血腥味充斥着白琅的鼻腔,叫她觉得无比噁心。 只是噁心的不是身上的味道,而是站在对面,锦衣华服的人们。 本来谈笑风生的众人,瞧见白琅这模样,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乞丐。 可惜的是,她浑身上下都是血痂,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只见众人逐渐无趣,白琅终于开口了,「什么狗屁传承者,噁心。」 众人脸色大变,为首的沈老头,鬍子似乎动了动。白琅却没心情管他们的感受,她从血浆之中走出,绕过散作一地的内脏,带着熏天的腥臭,慢慢朝前走。 一边走,嘴巴还没停下。 「仙人是眼瞎了还是人疯了,竟然叫你这种人成了传承者。」 沈老头子的脸色逐渐沉下去,气氛开始凝滞,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而白琅似乎没有看见沈老头子吃人的视线,虽然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也十分紧张,可怒火直冲天灵盖,倒叫她忽视了其他,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传承者生来是为了保护百姓,你这种人,也配叫做传承者?」 这句话甫一落下,白琅察觉到风似乎大了些,落叶也不再往下坠落,而是纷纷朝沈老头子汇聚,以他为中心,不停地旋转。 死老头子发怒了。 白琅重心后移,脚步也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握拳,本能地挡在自己的身前,作出防御的姿态来。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风突然散了! 落叶失去了引力,纷纷坠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沈老头子站在落叶堆里,又恢復成慈眉善目的模样,「老夫身为传承者,确实不该插手凡间之事。只是小友伤我爱宠,这事怕是不能算了。」 「你放屁。」白琅莫名被扣了一口大锅,怒从心起,说话也不把门:「明明是你杀的!」 谁料沈老头子还没开口,他的促拥者倒急于表现自己,抢先开口:「胡说八道,我看得明明白白,就是你把大白给打死了。」 有了这人开先河,其他人也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可不是嘛,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第4页 「要我说,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七嘴八舌一番,就往白琅身上套了一条生命。而令白琅感到愤怒的是,刚刚那一幕,他们分别也在场! 为了讨好所谓的传承者,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眼看着众人快没话说了,沈老头子这才笑着说:「俗世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他说:「既然这样,让家丁拉下去打五十棍就算了。」 「沈家主真是仁慈啊…」 「是啊是啊…」 这一番虚情假意的模样,让白琅由衷地感到好笑。 装什么装,五十棍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会当场没命,更何况她这个营养不良的乞丐呢? 只是她的意见显然不重要,白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双肩被人按住,双手往后抬起,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弯下腰来。 下一秒,她的膝盖被人狠踹。 可白琅没有跪下。 紧接着,是小腿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喉间却哽着一口气,不愿意跪下。 谁料突然一记窝心脚,叫她吐出一大口血来! 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叫白琅唿吸都变得艰难。她在这一瞬间,脑中的弦似乎崩断,随即抬手,一记勾拳,家僕竟然被她打吐血了! 看见这一幕的沈老头子,轻轻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白琅耳中一片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她转头,看向那死老头子,一边说话,一边呕血。 「老乌龟,死王八,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人,怎么配当传承者!」 只见沈老头子阴沉开口:「我乃仙人选中的人,你这种蝼蚁又怎么会懂!」 白琅出口嘲讽:「最不入流的仙人才会看中你吧。」 这句话叫沈老头子一张脸气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他双目圆睁,额间蓝色纹样浮现,「死——」 在这一瞬间,白琅似乎感觉到有马车碾压在自己的身上。骨头被一寸一寸地碾碎,五脏六腑都化作碎块,血脉倒流,即将冲出七窍! 她要死了吗? 就像那只大白虎? 不,她怎么能死在这种人的手下?! 不可以! 在这瞬间,右眼下面的泪痣似乎又开始燃烧。它将白琅的痛苦燃烧殆尽,为白琅疲惫的身体,注入无限活力。 「哈!」白琅身体弯曲,双手撑住屈起的膝盖,看向沈老头子的视线里,满是嘲讽:「仙人都不要我死啊,不入流的传承者大人。」 看见白琅没有爆体而亡,众人的视线难猜。而沈老爷子顶着旁人的视线,脸色更加阴沉:「你一定是异类,老夫这就送你上西天!」 青色的气流从沈老头子掌心而出,幻化成一个小炮弹,直直地沖白琅而来。炮弹经过之地,飞沙走石,捲起一地尘土。 这个威力,是白琅无法抵挡的! 就在她以为今日必死之际,一个身穿黑衣,蹬着长靴的男人从天而降。他挡在白琅面前,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了炮弹,不费吹灰之力。 这人实力在沈老头之上! 那人倒也谦虚,在接下一朝之后,还风度翩翩道:「得罪了,这个人你们不能杀。」 虽然知道眼前人实力强于自己,可沈老头就是不愿意放走白琅,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善:「为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 「因为她也是传承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1 08:26:14~2021-03-12 16: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情榜二 3个;哌唧哌唧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苡仁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白琅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坐入了马车里面。 屁股下面是上好的锦缎,车的四角都吊有风铃,随车身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马车里还放有一块小桌子,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食物,芬芳四溢,勾人得不行。 可白琅却失去了胃口,她脑海里不停地重播大老虎死去的一幕。虽然腹内依旧飢饿,可就是叫她对眼前的食物,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而且,她居然是传承者? 传说中的人上人,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传承者? 想到这里,飢饿已经无关紧要。更急迫的,是她对于自己身份的渴求。 她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在她身旁打坐的男人。男人模样还挺年轻,只是气质沉稳,不知岁数多少。他坐得端正,就算路途颠簸,他也不动如山。 白琅以为她的动作很隐蔽,谁料几乎在下一秒,男人就闭着眼睛开口,「你不是饿吗?」 「还好…」白琅并没有诚实回答,见男人搭理自己之后,急忙开口:「我真的是传承者?」 「如假包换。」 男人闭着眼,看都不看白琅,老神在在地回答:「你身上分明有沈家主的韵力残留,可你却没有受伤,想来是被你自身的韵力给化解了。」 听到这里,白琅不解地问道:「大人,韵力是什么?」 「你不知道?」 「对啊。」白琅立马回答:「仙人的事情,我这种乞丐怎么可能知道。」 男人闻言,睁开双眼,也不看白琅,若有所思地询问:「你家中父母何在?」 第5页 白琅摇摇头:「不知道。」 「自小流浪?」 「自小流浪。」 「原来如此,那就解释的通了。」男人又闭上眼,并没流露出多余的情绪来,「你应当知道传承者吧?」 「知道的。」 白琅点头,认真地回答问题:「我听别人说,他们都是仙人,能耐很大。」 「这样说也不对。」男人解释道:「他们只是被仙人看中,才能成为传承者。」 他说:「传承者的最终目标,就是取代仙人。」 「啊?」 白琅觉得这个体系说不上来的奇怪,为什么仙人要找人替代自己呢? 是做仙人不快乐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传承者还以自己身份为荣呢?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直接发问。 白琅自小乞讨,最会察言观色。她刚刚一直在打量男人,意识到男人对她态度还说得上是友好之后,当下也不再拘束,直接问出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仙人要找人替代自己呢?」 「谁知道呢。」 抛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男人又掉转话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琅老实回答:「白琅,王良琅。」 「嗯…」男人又沉默下去,不再说话。可这怎么能熄灭白琅的好奇心呢?她探出脑袋,朝男人那边看过去:「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名字你无需知道。」 男人回答:「等我将你送到络才处,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络才处是哪里?」白琅问出口之后,又紧张道:「大人要丢下我吗?」 男人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而是对白琅开口解释,「络才处里那人,会带你去三空学院。」 其他的白琅没怎么听进去,不过她陡然精神起来:「三空学院?」 「恩。」 男人说起三空学院,神色复杂,最后也只是嘆口气:「记住,去三空学院里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 白琅现在知道自己要去三空学院之后,只觉得被惊喜给沖昏了脑袋,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现在心下有疑惑,就直接发问。 好在男人没有在意白琅态度的改变,循循善诱:「你知道传承者都是传承仙人的力量吧?」 「知道啊。」 「那你知道,仙人的数量是有限的吗?」 「这…」 还不等白琅回答,男人又自顾自地开口:「仙人共有五正仙,司不同职位。五正仙手下,又有数量不等的副仙。不过副仙数量再多,人数也不足五十人。」 说到这里,他勾起嘴角,眼神冰冷:「你可知,现在记录在册的传承者,共有多少人?」 白琅摇摇头,不做声。 只见男人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万。」 「这!」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白琅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才拿到手的传承者身份,也不是那么金光闪闪了。 她有些接受不能,「不是说传承者数量稀少,跟沙里的金子一样宝贵吗?」 「对啊。」 男人抱剑道:「可你忘了,除了我们生活的剑仙之土,还有西南方向的术仙之土,东南方向的医仙之土,隔着天堑和荒流的伏仙之土,以及离得最远的守仙之土。五大仙土这么多人,凑出五十万传承者,倒也不算多吧。」 白琅活了这么久,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原来在她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之外,还有四片土地。 天外有天啊… 而白琅自小流浪,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从一个镇,到了另一个镇。所以现在的她并不能想像,其他的四片土地,离她究竟多远。 她仍旧对五十万这个数字耿耿于怀。 五十万个传承者,却只有五十不到的仙人之位。如果这样的话,那继承同一个仙人能力的传承者,应该不在少数。 白琅刚想开口问男人,男人就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解答:「所以我让你不要轻易相信三空学院里面的人。」 他说:「对你感兴趣的人,大多都是对于你传承之道感兴趣。可如果你的传承之道和他们的相撞,那你们就是对手。」 说到这里,男人凉飕飕地看了白琅一眼:「如果是对手,就需要剷除。」 「每年死在三空学院里的传承者,你知道有多少吗?」 「不知道…」 男人轻笑:「十之八九。」 「这!!」 猜测中的结果得到印证的时候,白琅也罕见地沉默下来。 实力为尊,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鱼肉,这是白琅清楚知道的。 这也是最让她如鱼得水的状态。 捧高踩低,奴颜媚骨。过去的十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而现在,她还是传承者,还会像以前一样憋屈吗? 看着白琅出神,男人没忍住笑了笑。 如果当初在他进学院之前,能早点参透其中秘辛,该有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推小伙伴的接档文,要不了多久就开了,也是百合哦。 《大佬爱我,你奈我何》by文磕生 文案: cp:抠抠搜搜财迷沙雕业务员&一掷千金外冷内热专情大佬 [当为了转生的穷鬼业务员抱上了金大腿] 第6页 福梓安一朝身死,为了转生,只得重返人间攒人品。 作为天堂最抠门的业务员,不小心得罪了小人,攒的人品全都清零了! 心如死灰的福梓安只好接下了全天堂最难的单子——让尚凝获得幸福。 隔天,假装在咖啡馆偶遇目标的福梓安抱着尚凝,哭得梨花带雨:「求求你了,干什么都行,告诉我做什么能让你幸福!」 被惹烦了的尚总:「要不你请我喝杯咖啡?」 阿福瞬间收声:「对不起,没钱,告辞!」 「没钱也没关系,咖啡我请,你人留下。」 那一夜,这座城市多了一个吃软饭的人。 —— 福梓安阴差阳错抱了个金大腿,业务好评率蹭蹭往上涨,小人也报復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到冒泡。 老闆:「还记得你的任务是要帮尚凝获得幸福吗?怎么现在全反了!」 福梓安:「不服打我。」 感谢在2021-03-12 16:58:50~2021-03-13 16: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哌唧哌唧、深情榜二 4个;百合就是最香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之后的行程,男人再没有开过口。白琅倒是有心拉进两人关系,可江风对她爱理不理,白琅也就放弃了。 忽的,马车停下。风铃声叮咚作响,唤回白琅的神思。 男人也睁开双眼,满眼复杂:「到了。」 说完之后,他率先推开车门。轻松一跳,就站到地面。马车里的白琅见此,也立即跟上,她双手扒拉着马车,这才小心翼翼地跳下去。 才一落地,白朗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到了。 只见眼前的建筑,并不是现在时兴的风格。就她曾经生活过的小村庄,家家户户都喜白色,就连房檐、瓦片,他们都要涂成白色。 白琅曾经怀疑,如果能够选择肤色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将自己染成白色。 就,很离谱。 只是眼前的建筑却是黑色,古朴大气,沉稳厚重,在一熘儿的白色下,愈加显得庄重起来。 门口处两尊白玉狮子,给这栋建筑,增色不少,也贵气很多。 就在她暗自打量眼前场景的时候,黑色的大门从里向外打开,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从庭院里踱步而出。 那人气宇轩昂,头髮由一根白玉簪子轻松挽起,外披亮白色衣袍,穿着不常见的大袖,衬得人好像是世家公子一般。 不像个传承者。 就在白琅悄悄腹诽的时候,男人朝着来人拱手,姿态低微:「甄少爷。」 看见男人的动作,白琅也手忙脚乱地开始模仿,却被那小少爷笑着止住:「不必多礼。」 说完之后,他又笑着看向男人:「江叔,你还是不愿随我回三空学院?」 「小少爷,我意已决。」 「好吧。」小少爷嘆了口气,这才看向白琅,好奇发问:「这是?」 男人回答:「才找回来的传承者。」 「要我带回三空学院?」 「是。」男人又拱手:「多谢甄少爷了。」 「没什么。」 甄少爷笑着打量白琅,兴致高昂:「不知道江叔怎么突然转变了想法,愿意把传承者送去三空学院了?」 「没什么,这是最适合她的路罢了。」 男人简略地回答完,就对甄少爷询问道:「不知甄少爷何时启程?」 「就在明日。」 回答完之后,江叔这才点头道:「也好,能让这个丫头洗漱一番。」 这样说完之后,男人竟然头都不回,直接上了马车。丢白琅一个人在门前,悄悄打量眼前的小少爷。 小少爷也看着她,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多余的人可以帮你,你可以自己去洗漱吗?」 「可以…」 面对着气度非凡的甄少爷,白琅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可好在他没有和自己多说话,而是直接转身,进了院内。 「跟上。」 知道这句话是在给自己说,白琅也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快步走向院内。 她的身影被大门吞噬,街道又恢復了以往的喧嚣。 白琅被突然关闭的大门吓了一跳,等她再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甄小少爷就站在她面前,表情不善地打量她。 「你和江风是什么关系?」 白琅闻言,十分恭敬地问道:「江风是谁?」 「你没听过江风的名字?」 「没有。」 闻言,甄小少爷没忍住蹙眉,「江风,就是刚刚带你回来的那个男人。」 「哦…」 看白琅这反应,面前的小少爷似乎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语气随意地吩咐:「你往后直走,经过一个大院子,院子后面是厢房,去西厢房第二间,待会儿会有人送水和衣服过来。」 白琅点点头,「好。」 她顺着甄小少爷说的话,闷着头离开了这里。 等白琅彻底离开之后,甄士涵面沉如水,他低声询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人:「江风也是剑仙传承?」 「应该是。」 得到模煳不清的回答之后,甄士涵更加不悦:「他现如今传承几段?」 第7页 身后一身短打的人,谨慎开口:「刚才他和传承四段之人打斗,轻易化解了对方的招式,想来应该在五段往上。」 「哼!」甄士涵不耐烦地冷哼:「瞧他这模样,顶天也就传承五段了。等我回去之后闭关修炼,之后再来收拾这人。」 说完之后,甄士涵这才想起正事来:「你送点水和衣服去西二厢房。」 「是。」 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退下,留甄士涵目光不善地盯着门外,似乎那扇漆黑的大门就是江风。 就是那个挡在他成仙之路前的男人。 被甄士涵记挂的江风,此时正骑着一匹黑马,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裹,连夜逃出了剑仙之土。 他从术仙之土逃离,现如今又离开剑仙之土。如果甄士涵如此穷追不捨,那他或许要考虑考虑,去天堑底了。 医剑两土之间的天堑,非仙者,不敢入。 而沈家的大堂,气氛也极其微妙。 沈家家主面色不善地坐在主坐,沉声道:「那个小杂/种,居然是传承者。」 站在他左侧的年轻男子急忙出列,「爷爷,要不然,我们半路截杀她?」 「不可。」另一个山羊鬍子出列,显然就是之前捉弄白琅之人! 他双手作揖,头也深深低了下去:「如果这样做了,只怕会激怒三空学院。」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年轻男子询问道:「三空学院每年死的传承者还少了吗?」 「那能一样吗?」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沈家主不耐烦地轻敲桌面,音波震慑住争执不休的两人。 「住嘴。」 沈家主扫视了一圈屋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如果不是你们废物,年轻一辈竟然没有一个传承者,老夫至于如此吗?」 见沈家主发怒,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作鹌鹑状。谁知道这副模样,叫沈家主看见了更加生气。 他冷哼一声:「现如今,一个小乞丐都能骑到老夫的头上作威作福。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气氛逐渐凝滞,大堂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就撞在这个炮仗上,自己又被好生折磨。 就在此时,山羊鬍子忽然开口道:「爷爷,我有一良计!」 「你说说。」 「我记得,二伯父不是有个外室,她的儿子据说是传承者?」 听到这里,沈老头子疑惑道:「我怎么未曾听闻?」 「爷爷你日理万机,这种阿猫阿狗的事情,不知道也在所难免。」 不得不说,这个马屁拍得着实妙。至少沈老爷子听了,鬍子都没忍住翘了起来。他咳嗽一声,方才示意山羊鬍子继续。 「他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出息,三空学院都派人来接他了,他都不去。」 「这是为何?」 「据说是要照顾他那个卧病在床的母亲。」 「呵。」沈老爷子讥讽道:「妇人之仁。」 见沈老爷子如此不屑,山羊鬍子心中大定:「我们可以帮他照顾他的母亲,然后让他去三空学院,杀掉那个乞丐。」 「好啊…」 沈老爷子没忍住,笑着点头:「老夫就知道,你向来是最聪明的。」 「既然如此,孙儿这就着手去办?」 「去吧。」 山羊鬍子退出大厅之后,低声吩咐下人:「听见了吗?还不快把那个杂种找来?」 「是是是。」小厮忙不迭点头,点完头之后,他才害怕地问道:「大少爷,你说的是哪个杂种啊?」 这沈家私生子太多了,他已经数不过来了啊! 这话很显然刺激到了山羊鬍子,只见他一脚踹在小厮的屁股上,语气不善:「去,把阴衾那个杂种带回来!」 「是是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3 16:31:22~2021-03-14 16:0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杯酸奶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而在络才处内,白琅第一次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这可是出生以来头一遭。 等她清洗干净之后,爱不释手地摸着眼前的衣服。 摆在她面前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款式各异,甚至还带有佩饰。而且这些衣服,无一例外,全是纯白色! 纯白,那可是身份顶尊贵的人才能穿的颜色,她以前连灰白色衣裳都穿不得,现在居然能穿纯白色了! 这就是传承者吗? 喜悦沖昏了白琅的头,她东摸摸,西看看,恨不得把所有裙子全部套在自己身上。 只是到最后,她却穿了最素的裙子—— 其他裙子虽然华丽,可吊带太多,只穿过破布的白琅,哪里会穿这种高档货? 所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套上最简单的裙子。 穿好衣服之后,饱餐一顿,白琅早早地就上了塌。她躺在暖和的被子里,第一次感到世界如此魔幻。 她居然是传承者… 是人人都嚮往的传承者! 她现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腹内传来的满足感,以及头髮散出的清香,都在告诉白琅—— 你,即将成为人上人了! 心潮澎湃,以至于白琅久久不能入睡。她抱着被子,生怕这是一场美梦,第二天睁眼就会醒来。 第8页 只是她没有高兴太久,又想到了死去的白额吊睛虎。 原本还激动不已的白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又冷静下来。 她出神地看着房梁,鼻尖似乎闻到了老虎血液的腥臭味。 如果江风再迟一些,或许她就和那大老虎一样,死在沈家了吧。 想到这里,心重重一跳,郑重允诺,她一定会替它报仇。以牙还牙,以命抵命!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位于她右眼下方的泪痣,微微跳动,好像有火苗燃烧。 温暖传遍了白琅的四肢五骸,汹涌的困意滚滚而来,让白琅步入黑甜梦乡。 一夜好梦。 第二日白琅是被吵醒的,她人都尚未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不耐烦地发问道:「谁呀?」 敲门的声音顿了顿,紧接着,甄小少爷的声音响起:「白姑娘,我们该出发了。」 听到这句话,白琅立马清醒过来。她立即坐起身来,左右环顾四周—— 不是梦!她真的是传承者! 没有被「打回原形」的白琅兴高采烈,说话声音都俏皮不少:「这就出来,等一等啊。」 说完之后,她急忙跳下床榻,头髮也来不及梳,就直接打开厢房门,对着门外的甄士涵抱歉一笑:「对不住,我起迟了。」 「没…没有…」甄士涵有一点吃惊,可马上又恢復常态,他笑着问白琅:「昨夜可睡得安稳?」 「睡得很好。」 白琅心情非常好,她像是一只即将出笼的鸟儿,身姿轻盈,无比渴求天空和自由,「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听白琅这么说,甄士涵笑道:「不急,白小姐还没吃早餐吧?」 白琅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迫不及待回答道:「我非常饿。」 「那就吃了早餐再上路吧。」 「不会太麻烦了吗?」 甄士涵温柔一笑:「不会。」 听甄士涵这么说,白琅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 「没什么。」甄士涵说:「正好我也挺想吃饭的。」 「嗯?」 白琅有些好奇地问:「传承者居然也需要吃饭吗?」 谁料甄士涵反问:「传承者为何不需要吃饭?」 白琅歪头,因为心情大好,连带着她的动作都活泼几分,「我听茶楼说书先生说的。」 甄士涵失笑,竟然耐心地和白琅说话:「如果韵力充足的话,的确可以用韵力抵消食慾。只不过这对韵力消耗太大,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作战状态,所以基本没有人会这么做。」 「哦…」白琅似懂非懂,为了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她十分捧场:「你知道好多呀,这些我都没听过呢。」 「这没什么。」 甄士涵拉开椅子,随后右手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琅虽疑惑为何他对自己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也不会拒绝,而是立马入座。 见她入座之后,甄士涵这才施施然地坐在她对面,缓慢开口,续上之前的话题:「你进了三空学院之后,会有专门的课程,带你了解传承者的世界。」 「知道了,谢谢。」 白琅夹起一个小笼包,直接啃了一口。她想要快点结束这场谈话。一心一意地应付面前的食物,填满自己的胃。 好在甄士涵是个眼力劲很好的人,见白琅已经投入到眼前的饭食中去,自己也不再多言,矜贵地动了筷子。 小笼包入嘴之后,他微不可见地蹙眉,细嚼慢咽,就是不见吞下去。 而他对面的白琅,一个接一个地夹,已经空了两笼了。 甄士涵见此,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吐出嘴里的小笼包。不仅如此,他还把面前的一笼包子推过去:「白姑娘,多吃一点吧。」 「好。」 白琅来者不拒,直接一筷子夹向甄士涵面前的小包子。她笑眯眯的,好像没有看见那浸了油的白手帕。 「饱啦~」 白琅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说道:「甄公子,我们出发吧?」 甄士涵见状,笑眯眯地说:「我全名甄士涵,白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听到这里,白琅没忍住在心里吐槽。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见隔日才自我介绍的人,传承者就是不一般。 心里虽然在吐槽,可白琅还是笑着回答道:「我叫白琅。」 「既然如此,咱们就出发吧。」 「好。」 马车载着白琅离开了她生活十几年的土地,载着她前往另一个传说中的世界。 而此时的沈家门前,一个身着补丁麻衣的男子,脸色阴沉,双目赤红:「你们说话算话?」 「当然。」山羊鬍子笑嘻嘻:「堂弟呀,只要你杀了那个乞丐,你母亲身上的病,沈家肯定会找人治好的。」 「不仅如此,你母亲还能入我沈家,进我祠堂。你也就是沈家的少爷,而不是什么私生子了。」 「呵…」阴衾冷笑:「我不稀罕。」 说完之后,他直接上马,扬长而去。山羊鬍子抹掉脸上的飞沙,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骂完之后,他才对着小厮怒骂:「他的病秧子娘亲呢?醒过来了没有?!」 「回回回回回大少爷…」小厮发着抖,话都说不直熘:「已经将城东的老医生也请过来了,想必今晚应该能醒过来。」 第9页 「真是晦气。」 说罢,他甩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4 16:02:50~2021-03-18 07:2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杯酸奶盖 2个;深情榜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夜以继日地赶路。 白琅在路上走了估摸着有半月光景,她觉得她屁股都快被马车给颠破了,这才抵达了目的地。 只见甄士涵纵身一跃,潇洒利落地落在地面。在他站定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对着车门里的白琅,伸出手。 他背后是群山万里,绵延不绝,流云在他身侧徜徉,山风吹起了他的头髮。而他好像融入了这幅山水画里,气质极为贴合。 白琅看着朝他伸出手的甄士涵,竟然忍不住开始心跳加快。她想,或许她知道什么叫做春心萌动了。 如此英俊,又实力高深的人。一路上对她关怀备至,试问谁能忍住呢? 至少白琅不能。 她低下头,学着世家小姐一般抿嘴微笑,将手搭在了甄士涵的手上。可是白琅不知道的是,当她满是茧子的手,碰到甄士涵骨节分明的大手之时,另一双手的主人,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头。 很快,又笑了开来。 他温声细语道:「眼前看起来是十万大山,实则只是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可以很好地将凡人和传承者隔开,免得他们扰了我们修行。」 还没有很好脱离凡人身份的白琅,笑容立马僵在脸上。连带着刚刚那颗还怦怦乱跳的心脏,都立马缓下势头来。 她扯起嘴角,将手收回,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是要进山里吗?」 「是,又不是。」 甄士涵卖了个关子,对白琅笑着说:「你可要跟紧我,不要踩错了。」 说完之后,还不等白琅细问,她就瞧见甄士涵额头迸出一缕蓝光,直接冲破云霄,打在大山顶点。 下一秒,十万大山好像皮影戏一般,一层一层慢慢撤下去,留出一条宽阔平坦的道路来。只是这条道路瀰漫大雾,叫人看不分明眼前的路。 就在此时,甄士涵凭空掏出一块令牌。只见他食指和中指竖起,朝着令牌微微一点,一缕蓝光就从他指尖泻出,流淌到了令牌之上。 与此同时,甄士涵额上蓝光一闪,出现了和沈老头子一模一样的纹样! 这次离得近了,白琅分明地瞧见。这纹样应当是图腾,这个图腾由两条流线型的图案共同构成,一大一小,大的图案像是弯月,月牙靠右,小的图案则衔接在月牙尾部,微微弯曲,散发着蓝色光芒。 可惜的是,这个图腾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再次消失。 白琅的视线,也很快被甄士涵指尖的蓝光所吸引。 那缕蓝光没入令牌之后,并没有被吸收。而是像水一样在令牌里游荡流淌,不住地转圈。 下一秒,令牌就散发出莹莹光辉。它从甄士涵的手上浮起,直接飘在半空,令牌所到之处,形成一个中空地带,四周的白雾皆被驱散。 与此同时,在令牌的下方,交错的光点亮起,奇异不已。 白琅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她忘却之前的不愉快,好奇地问甄士涵:「这是什么?」 「这个令牌,是学院弟子的通行证。只要完成学院考核,都会给你发这个令牌。如果你想出门,就把韵力注入令牌之中,它会带你离开学院。」 说完之后,甄士涵又提醒白琅:「快跟着我走吧,踩在地上的光点上,不要踩错地方了。」 「好。」 白琅跟在甄士涵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的光点。几乎是甄士涵的脚才离开,白琅的脚就跟上。而在这段时间里,甄士涵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白琅精神也高度紧绷,没心思聊天。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埋头赶路,很快眼前便豁然开朗。 等白琅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她一头撞在了甄士涵的后背上。而让她惊讶的是,身为传承者的甄士涵,竟然被她撞了一个趔趄! 白琅见此,急忙扶住甄士涵,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关心:「你没事吧?」 离得近了,白琅才发觉,甄士涵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看起来有些虚弱,说出的话都中气不足,「没事。」 他说:「我就是韵力使用太多了,不要紧的。」 白琅还想再问,却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打断。 「甄少爷为了保护美人,韵力都枯竭了?」 听见陌生的声音,白琅立马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肌肉,长得也是孔武有力,络腮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注意到眼前人的,不止是白琅,还有虚弱的甄士涵。只见甄士涵对着来人有礼一笑:「常老师。」 打完招唿之后,甄士涵这才附在白琅耳边,小声介绍:「这是学院负责教基本战斗技巧的老师,叫常伯志,是传承六段。」 他看着白琅有些懵懂的表情,再次出言提醒:「传承共有八段,普天之下,到达七段的,也仅有六人。」 所以说,传承六段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 白琅听出了甄士涵的言外之意,急忙行礼道:「常老师。」 常伯志却看着白琅,仔细打量:「这个小姑娘是…」 第10页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甄士涵抢先打断:「这是我带回来的传承者。」 「哦。」常伯志的语调变了又变,简单的一个音节,被他拉了老长。只是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是老师,直接站在白琅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带去试金镜吧。」 他说完之后,率先离去。白琅还在后面犹豫是否跟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常伯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还不快跟上?」 白琅闻言,忙不迭应道:「是。」 在她答应之后,迫不及待地对甄士涵说道,「我先和常老师走了哦。」 谁料甄士涵微微一笑:「一起去吧。」 「你不要紧吗?」 「没关系。」甄士涵道:「我可是传承者。」 白琅点头同意,甄士涵这才与她并肩同行:「你不要担心,试金镜就是一个检验天赋的地方,它是一个桥樑,让你和仙人对话并且确认传承道。同时镜内会显示你的元丹大小,元丹的大小,决定了你未来能走多远。」 提起传承之道,白琅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江风说过的话—— 五十万个传承者,五十个仙位,互相残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传承之道,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可是… 白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到了一个大镜子面前。只见这镜面好像是水波组成,镜内倒映着外面的场景,而一圈一圈的涟漪又将画面模煳,打碎。 「就是这里了,小女娃去吧。」 常伯志站在试金镜面前,背对着镜子看向白琅。而白琅远远地瞧见,镜子里的常伯志变成一颗圆圆的球状虚影,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一旁的甄士涵很及时地开口:「这就是元丹。」 说完之后,他又指着镜内的场景解释道:「元丹上面的白雾,就是韵力。」 他说:「元丹是储存韵力的道具。元丹的大小,决定了你存储韵力的多少。 「而你的元丹,是会随着境界和段位的提升,逐渐变大。只是如果先天就比别人的元丹小,后劲也是比不过别人的。」 看来不只是有传承者,普通人这个阶级划分。还有天赋异禀者,和天赋平庸者的区别。 沟壑,无处不在。 白琅眼睛眯起,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来:「这个试金镜,会显示出我所见到的仙人吗?」 她的传承之道,会在这里暴露吗? 听见白琅这么问,甄士涵轻轻一笑:「江风对你还挺上心,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 只是甄士涵并不等白琅解释,又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们只会看见你的元丹。」 「其他的,都看不见。」 第7章 白琅将信将疑,但是现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她迟早是要在这面前走一遭的。 要想摆脱过去,证明自己是传承者,那就必须要经过鍊金镜的检验。 这么想着,白琅上前一步,站到鍊金镜的正前方。 也是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鍊金镜虽说是一面镜子,可镜面水波纹流转。除此以外,白琅甚至还看见,在镜面之下,有一簇一簇的鱼群,在嬉戏玩乐。 只是这鱼群却不像是寻常模样,它们都由一股「气」构成,并无实体。鱼群相互碰撞之时,就化作一团白雾。 晃眼之间,又生成新的鱼群来。 她看得入了迷,竟没发觉到,鱼群不停地嬉戏玩闹,竟缓缓地构成了五个阵营。五个阵营都散发着不同的光芒,似乎代表着不同的力量。 只见鱼群逐渐转化为罗盘的模样,白琅似乎在罗盘上面,看见了山川河流,甚至还有一道长长的天堑! 紧接着,一块蓝色板块亮起,白琅看过去,注意到蓝色部分之上,有一个小小的白点。 片刻之间,她心领神会—— 这个白点,应该就是代表着她自己吧? 那这蓝色的部分,就代表着她脚下的土地? 剑仙之土吗? 这样想着,她又将视线投向了另外四个板块。 绿色板块是医仙之土,紫色板块是伏仙之土,褐色板块是守仙之土,橙色板块是术仙之土。五个部分颜色各异,要么隔海相望,要么被山峦阻隔。 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吗? 白琅过于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蓝光逐渐迫切,一闪一闪的,似乎在等待她的响应。 而它所召唤之人,将视线移至了五大仙土的中心位置。 那个位置,颇为奇妙。西北方是天堑,西南方是大漠,而整个东方,都是荒流。 这里面会有什么呢? 白琅专心致志地望着中间的位置,蓝光眼看着召唤不来自己的传人,越加急迫。就在它光芒逐渐刺眼之时,代表白琅位置的白点,突然变成黑色! 蓝光仿佛是被震慑了一般,立即偃旗息鼓。反倒是白琅所注视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直直射向白琅眼下的泪痣! 白琅只觉得自己眼前红光一闪,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界。 这里阴森恐怖,不知名的鸟站在枯枝之上,它模样得有些像蜜蜂,但体型却和凡间的鸡鸭差不多大,在白琅出现之时,它立马转头,警惕地望了一眼来人,下一秒,它竟然开口说话了!! 第11页 「哟呵,来人类了!」 通体漆黑的鸟儿从枯枝上飞起,不停的盘旋在白琅的头顶,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一千年了,终于来人了。」 「快跟我进去。」 黑鸟看起来十分激动,它一直在天上飞,羽毛纷纷扬扬落下,有不少都落在白琅的身上。 白琅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瞧见羽毛在触碰到她手心之际,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于空气之中。 「!」 她被眼前接触到的景物吓到,只是强忍着没有后退。白琅可牢牢地记着,只有见了仙人,才算是证明了自己传承者的身份。 黑鸟此时已经离开白琅的头顶,振翅向前方的黑暗中飞去。白琅见此,也咬咬牙跟在黑鸟后面。 这一路上的风景诡异可怖,离白琅想像之中,相去甚远。 仙人的住所,难道不应该仙气飘飘,鼓乐齐鸣吗? 为什么这个仙人看起来混得不是很好的样子?竟然住在这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难道她传承的是最末等的仙人之道? 如果成仙之后就要住在这里的话,白琅一下子就明白那些仙人为什么要挑传承者了。 老头子们年纪大了,吃不得苦。 白琅对自己要见的仙人,突然生起了一丝不满来。 就在白琅东想西想的时候,黑鸟忽然停下。它站在森然白骨之上,对着白琅嘎嘎笑:「快进去吧,他已经等你很多年了。」 白琅看着眼前诡异恐怖的一幕,没忍住到吸了口凉气。 一眼望去,手臂粗细的锁链布满整个空间,锁链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而所有的黄符都通向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两边是比人还高的白骨!阴森诡谲,寒气逼人。 「进去吧,进去吧。」 黑鸟在白骨之上一蹦一跳,甚至还转了一个圈。而白琅则深唿吸一口,大步走向里面。 自从她迈出第一双腿之后,锁链开始疯狂震动,似乎在威慑白琅这个闯入者,要她快快离开。 而白琅决不可能离开! 就现在这个模样,遇见什么正经仙人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可就算那仙人不如流,她也要向前! 毕竟现在,是她改变人生的机会。 她必须要得到传承! 「铛铛铛——」 锁链相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越发明显,甚至有好几波的回音,扰得白琅耳鸣不止。 白琅强忍不舒服,继续向前。 似乎是看见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锁链竟然开始疯狂扭动,它们凭空出现在白琅面前,横亘在道路之中,密密麻麻,直接形成了一堵锁链墙! 看着完全被堵死的石道,白琅心中生出怒气来—— 她就是想成为传承者,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都不行吗? 凭什么要拦着她不见仙人? 不管她将要见到谁,就算是最让人嫌弃的扫把星,白琅也要走下去! 她怒视眼前的锁链,也顾不上忌讳,直接就伸手去扒锁链。那些锁链都手臂粗细,并且互相缠绕,捆得严严实实。 白琅死咬牙关,拼命地往后扯锁链。她的手都磨出了血,也没能撼动锁链分毫。 这个场景,让她挫败不已。 实力的绝对弱势,叫白琅觉得自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可她不死心,她就要朝生暮死,不度春秋! 白琅忽略掉自己淌血的双手,勉强抬起酸软的胳膊,又抓在锁链,右脚磴在锁链墙上,静气凝神。 「啊——!!」 勐然聚力,身体也随之后倒。因为身体过于痛苦,以至于她的脸都开始扭曲变形! 「轰隆隆!」 锁链动了! 白琅却没有放轻松,她一鼓作气,将链子甩了很远。 在这一根链子被扯掉之后,其他锁链就自动散开,露出锁链之后的光景来。 一扇紧闭的石门。 此时她双腿发软,浑身疼痛不止。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脚步虚浮地朝前方走去。 就在白琅失去力气,打算原地休息,再慢慢想办法打开石门的时候,石门竟然自己开了! 石门之后,是一具尸体! 所以选中她,让她成为传承者的仙人,是一具尸体?! 第8章 看见尸骨的瞬间,白琅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愤怒。她却不愿意就此离去,而是抬脚,继续朝里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打量这间石室。 这间石室阴暗潮湿,石壁全部被锁链缠绕,锁链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甚至都盖住了锁链的真正模样。而符纸上硃砂颜色斑驳,不少硃砂已经褪色,想来已有不少年份。 奇异的是,分明没有光照入石室之内,里面也没有其余的照明设备,可白琅就是能够看清洞里的一切。 她脚下踩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警惕地四处张望,却什么声响都没有。 这个空间内,似乎真的只有她和一具尸体。 短短几步的距离,叫白琅走了将近半炷香。在这期间白琅两股战战,唿吸也变得缓慢,浑身各处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叫她脑里没有精力再想其他,而是一心一意地向前走。 这段路看起来很短很短,白琅却觉得她走了好长好长。 走到她的体力被消耗殆尽,思维混乱不堪,最终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锁链上。 第12页 「哈…哈…」 她双手撑住锁链,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从她的额角不停留下,滴在了锁链之上。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白琅才不觉得双眼发黑。只是她也没有站起来,而是盘坐在地,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尸体。 刚才离的远,没注意到,现在走近了,白琅才发现这一具尸体的奇特之处。 这座尸体看其身形,应当是个成年男子。他全身都被锁链缠绕,可还坐得端端正正,颇有风骨。 不仅如此,以这种坐姿的人,离世之后难免头颅低垂,面朝大地。可尸体却将头颅扬起,叫白琅只能看见他的下颌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白琅感觉到,萦绕在尸骨周围的威压,和厚重的悲哀。 莫名的,白琅竟然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或许是那悲哀太沉重,也或许是眼前之人宁死,也不愿低头的桀骜。 一股无言的震撼和感动,充斥在白琅心间。按理说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应该生出敬畏之心。可现如今,她看着眼前的尸骨,只觉得像是阔别了许久的老友。 如此亲近。 却叫她更加难受。 等她体力恢復了些许之后,白琅立马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变得脏乱不堪的白裙。她上前,直视尸体的面貌。 入眼满头白髮散乱,看起来应当许久没有打理过了。除此之外,则是贴在尸体额头之上的黄符! 黄符上的咒印显然不是硃砂所写,当石室内的其他硃砂都已经褪色的时候,这抹咒印更加耀眼。 除此之外,这一张黄符也不像其他符纸一般,十分简单地就贴在了锁链上面。白琅看见,这黄符正上方,有一根小小的木钉,它刺透符纸,刺进尸体的头颅。 白琅聚精会神地看着木刺,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下一秒,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将木刺拔出。 在木刺完全脱离尸体的时候,金光大盛! 只见原本小小的木刺,突然变成一把桃木剑。剑身花纹复杂晦涩,入手分量极重。除此之外,剑柄处居然还有一个小吊坠。 白琅右手执剑,左手将小吊坠拿起来,仔细辨别。只是这个小吊坠受损极其严重,白琅只能凭藉尾巴,猜测它是个小动物。 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她专心致志打量吊坠的时候,黄符上的血迹突然从纸面脱离,就这样漂浮到半空之中。 顷刻之间,它又窜到了桃木剑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串符文就开始消散。也不知道是隐藏在了桃木剑中,还是归于天地。 失去了符咒的加持,符纸开始自燃,逐渐化为灰烬。和它一起化为灰烬的,是被锁链困住的尸体。 先是白髮,再是头颅,再是整个身躯! 一抔黄土都不留,只有层层锁链环绕,证明它们曾经困住过一个人。 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心中悲伤更甚。她还来不及探究,就听见了一道苍老的男声,格外熟悉。 「谢谢你。」 男人的声音在石室内迴荡,白琅立马精神,开始搭话:「你是谁?」 「我叫汪尧。」男子自顾自地说道:「是你助我入轮迴吗?谢谢。」 听到这里,白琅心里更加难受:「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谁关的你?」 可是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自说自话:「你对我如此大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将这囚仙链赠你。」 就在他这话落下之后,满室的锁链突然抖动不止。白琅惊异地看见,锁链居然越缩越小,急速后退。 片刻之间,石室原本的样貌便露了出来。 而一条小小的银色链子,漂浮在半空之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还不等白琅作出反应,银链子就朝她飞奔过来,直接串成项鍊,挂在白琅的脖颈上。 「这…」白琅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好宝贝,于是口是心非道:「我什么也没做,怎么好意思呢。」 就在此时,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应得的。」 他说:「同样,我也想请小友帮我个忙。」 「什么忙?」白琅摸了摸脖子上的囚仙链,犹豫开口:「不好做的事情,我可不做啊。」 只听到男人的声音变得悲伤:「我有一母,被人设计陷害。我未能救回,甚至还囹圄于此,不得善终。」 他说:「我希望小友帮我杀个人。」 白琅有些不想应下这件事,可这个宝贝太诱人,再加上对男人的熟悉感,还是叫她问道:「谁?」 「圣徽。」 男人说:「她曾经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此生挚爱。」 「我当初没能亲手杀掉她,我希望你可以。」 而白琅却有点头大:「这圣徽是谁呀?」 男人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语气怅然:「她当初功力虽在我之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但我知道,她没有死。」 「小友把门口的钦原神鸟带走吧。」 男人似乎要支撑不住了,一切都飘渺如烟,即将消逝在空气之中。 「它身上虽有剧毒,但有分寸,我曾经也为它谋了点小玩意,不会伤到你。」 「它会助你修行。」 第9章 第13页 这句话说完之后,汪尧的声音便再没有响起过。 白琅手里提着桃木剑,对着空空荡荡的石室,沉默良久。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有惆怅二字,最能概括。 她没有再拜汪尧,而是摸着脖颈上的囚仙链,若有所思。好半晌,石室里才响起她的声音。 「叫你多嘴,一看就不是个好活计!」 郁闷完之后,白琅还是嘆了口气,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谁叫她是个重视诺言的乞丐呢,「圣徽是吗?我记住了。」 这句话将将落下,下一秒,黑鸟的声音就从洞口处传来,「你在里面耽搁什么呢?还不出来!」 这嚣张又带着点桀骜的语气,成功让白琅从感伤中脱离而出。她响起汪尧的嘱託,试探道:「钦原神鸟?」 「爷爷在此!」钦原十分不客气地应下之后,这才暴躁催促:「你快一些,本大爷需要睡觉!」 「就来。」 眼看着就要走到洞口了,钦原暴躁的声音又响起:「你好了没!」 听见钦原的声音,本来心情十分沉重的白琅,现在十二分沉重了。 汪尧似乎为她找了位大爷? 只是,这神鸟如果真的能助她修行的话,就算是大爷,白琅也能笑脸相对。 毕竟她现在,不仅要算沈家的帐,还多了个圣徽的事情。不变强的话,万万不行。 「唉…」 嘆气声才响起,钦原就出现在白琅正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钦原是神鸟,所以它的表情极其人性化,白琅从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看出了对她的嫌弃和不满。 果不其然,它不停地在白琅头上转圈,嘴里还叽叽喳喳:「你是乌龟吗?玄武是你亲戚你动作这么慢…」 白琅只能忍受它嘈杂的声音,就在她濒临爆发的时候,听见钦原的声音顿住。它不再盘旋在白琅头顶,而是有点严肃地站在骨头堆上,雄姿英发,睥睨万物。 它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审视逼问白琅:「你手里的剑,是谁给你的?」 突然被审问的白琅心情有些糟糕,但好歹记着眼前这鸟的特殊,于是笑着将桃木剑提起,反问钦原:「你说的是这把剑吗?」 「你和圣徽是什么关系?!」钦原一看桃木剑,更加炸裂,叽叽喳喳个不停:「她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白琅强颜欢笑,「这是我从汪尧头上拔下来的,就是钉黄符的木钉。」 「你是说,圣徽也参加了那次战争?」片刻之间,钦原不再耀武扬威,它陡然颓靡下来,连尾羽都下垂,「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听钦原这么说,白琅立刻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立马追问:「这个圣徽究竟是谁啊?」 「呵,一个无耻的人类罢了。」 无耻人类之一白琅哽咽片刻,又好奇询问:「她厉不厉害?汪尧要我杀她。」 一句话,叫钦原再次精神起来。它鄙夷地打量白琅,鸟嘴吐出极为伤人的话:「你,再练个几百年吧。」 「…」白琅无语,但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她有多厉害?」 钦原却摇摇头:「她和汪尧,当初是整个大陆,唯二的天选者。」 「天选者?」白琅皱眉:「我只听过传承者,天选者是什么东西?」 钦原大眼睛里充满鄙夷:「什么传承者?本大爷听都没听过。」 他说:「天选者,就是上天选定之人。是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形之中的大能。」 说完之后,还不忘再次嘲讽一下传承者:「至于你说的传承者,想来又是什么门派用来忽悠人的玩意吧。」 白琅只觉得身上插满了箭,吞下一口老血之后,默默转换话题:「汪尧说你要跟我走,你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一听见离开,钦原先是顿住,立马又有了精神。它带着几分迫切说道:「走,小爷终于能离开这处鬼地方了!」 它说完之后,白琅也不动,就看它怎么操作。谁料钦原也没怎么动,而是将一双大眼睛,看向了白琅手里的剑。 「这把剑,老子今儿就要把它给毁了!」 话音刚落,钦原便如沖天的炮仗一般,直直朝白琅飞来。它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白琅手里的桃木剑。 虽然它什么都没做,可白琅就是察觉到了危险。只是她还来不及抵挡,钦原就已经稳稳落在剑上。 无事发生… 虚惊一场的白琅奇怪地看过去,谁知道钦原更加气急败坏。它羽毛竖起,头上竟然生出角来,漆黑的羽毛色泽逐渐艷丽。除此之外,它的尾羽变得细而长,高高扬起,奇异又美丽。 和原本黑黢黢的鸟儿相去甚远。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以前的钦原就是只浑身乌漆麻黑,和鸭子差不多大小的蜜蜂。而现在的钦原,是真正的神鸟。 只见变身成功的钦原垂首,双爪的四只钩子完全抓在桃木剑上。白琅来不及细看,就看见桃木剑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可下一秒,桃木剑金光一闪,又恢復如初! 而白琅仔细一看,却见到剑身流淌着黑色的液体,顺着剑的纹路向下蜿蜒,最终滴在地上。 「滋滋滋」 被液体滴到的地面,成功被腐蚀,出现黑色的沟壑。桃木剑却完好如初,一点都没受损。 看到这一幕的钦原气急败坏,连头上的角,都变得更加锋利。它好似嫌恶一般,又立马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就说人类都不是好东西,不信吧,哼!」 第14页 骂完之后,它犹不解气,在这片广阔的区域里飞来飞去。只见它所经过的地方,七彩黑雾瀰漫,树木无不枯萎腐败,生机全无。 等它将这里破坏殆尽之时,这才又骂骂咧咧地回到白琅身边,气沖沖地说:「把这把破剑给我扔了,不许拿着它!」 见识到桃木剑厉害之处的白琅哪里肯。 只是瞧着眼前这只鸟骇人的模样,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不好好处理,她可能就和那些枯木一样,立马死去。 所以她微微停顿,想着两全之法。 要命,也要宝贝。 看白琅这幅模样,钦原哪能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更加愤怒,对白琅怒目而视:「你想要这把剑?」 话里的威胁意味是如此重,让白琅听着不寒而慄。 眼瞧着钦原朝自己飞来,危机逐渐靠近。电光火石之间,白琅急中生智道:「我要用这把剑杀了圣徽,为汪尧报仇!」 只见钦原在半空中来了个急剎,这才勉强停在白琅面前。此时它杀气全无,头上的角也收了回去,细长的喙一开一合,吐出人言:「你最好说到做到。」 看见钦原这反应,白琅便明白自己算是过关了。她默不作声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岔开话题:「我应该怎么带你走?」 「瞧好了吧。」 钦原话音刚落,只见它又像一个炮弹一般,朝白琅冲来。白琅一见它这势头,立马躲开,语气满是惊慌:「你做什么害我?」 谁料钦原更加不满:「你躲什么?」 「我不躲我就得死在这!」 听见白琅的话后,钦原十分嫌弃地摇了摇头,无情吐槽:「我不去你的须弥间,那我怎么出去?」 白琅一头雾水:「须弥间又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啊…」 钦原更加嫌弃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白琅哽咽:「你以为我愿意吗?」 好在钦原嫌弃归嫌弃,到还是认真替白琅解释:「须弥间是当初汪尧特有的修炼场所,能存人带物,是万里无一的逃生法宝。」 白琅明白了,类似于话本子里的储物袋,可收干坤。 只是,除了囚仙链和桃木剑以外,她身上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啊。 白琅想开口解释,却见到钦原再次俯冲过来,近在咫尺!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像这里的草木一样,交代在此的时候,却只见红光大盛,钦原竟然凭空消失了!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白琅的幻觉一般! 她不可置信地打量四周,嘴里还不停地唿唤钦原,可就是没等到钦原的回应。 它真去了须弥间? 白琅盯着地上被毒液滋出来的沟壑,努力復盘刚刚发生的一切。 似乎,钦原是冲着她脸来的? 她的脸上连着须弥间? 白琅觉得惊悚,又跃跃欲试。她视线游移,目光落在了手里的桃木剑之上。 几乎是猜想才出现在白琅脑海里,她立马就採取了行动。只见她用右手拿着剑尖,用剑把靠近自己的脸,一寸又一寸地试探,努力回忆钦原的目标。 剑柄从她的下巴移到颧骨,又从颧骨移到太阳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以至于白琅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钦原在诓自己,拿她取乐了。 就在白琅打算放弃的时候,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模煳起来,就好像是平静的湖面里,被人投入了一块大石头,枯树黑石逐渐朦胧,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除此之外,天际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甄士涵在叫她! 「醒来!!」 这一声石破天惊,万千力量压在她身上,竟让白琅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一下,剑柄就是在这时候歪了位置。 白琅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手上一股吸力。下一秒,桃木剑就消失无踪! 真有须弥间?! 下次她可得好好问一问,这种好宝贝可不能被埋没了。 被念叨的钦原,突然被桃木剑砸中脑袋,当即气急败坏,直接把剑扔进了池塘。 它看着逐渐下沉的桃木剑,耀武扬威:「还敢在本大爷面前嚣张吗?」 白琅不知道须弥间里发生的一切,她还在因为须弥间的存在雀跃不已之时,甄士涵的声音又响起,「快清醒过来!」 白琅一个激灵,只见枯木石窟全部消散,面前只有一面水镜,正掀起波涛。 她还来不及开心自己的机遇,就听见常伯志有些异样的声音,「你不是传承者?」 这一句话有如平地惊雷,直接把白琅的喜悦炸毁,她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面面相觑的两人。 常伯志脸上都是络腮鬍,表情也看不大分明。至于甄士涵,倒是垂眸不语,若有所思。 一时气氛十分微妙,他二人不开口,白琅就主动询问:「怎么可能?」 她刚刚可还在试金镜里见了仙人,得了宝物。现在说她没有机缘,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白琅也不会信! 甄士涵依旧没有开口,还是常伯志解释道:「你没有元丹,元丹是传承的源头。每个元丹之上有不同的花纹,代表所传承的仙人之力。」 他说:「可你没有。」 「没有元丹就不能使用韵力,没有韵力你就是废人一个。」 第15页 最后,他对着白琅下了判决书:「你如果只是凡夫俗子,那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到这里白琅有一点懵,紧接着下意识地分析自己的处境。 有须弥间,有钦原,有囚仙链和桃木剑,她一定需要留在三空学院吗? 就凭藉这三样,她到哪里都能横着走! 想到这里,白琅顿时有了无限底气。 走就走,离了三空学院,她还能活不下去了? 就在白琅打算张口之时,甄士涵说话了。 他说:「这样吧,你可以留下来。」 听见甄士涵的话,不仅是白琅,就连常伯志都惊讶了。他面露难色,似乎想要劝阻,「甄少爷,这已经…」 谁料甄士涵直接抬手,止住了常伯志的话头。他看着白琅,语气矜贵,就像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说:「你做她的替身,你就可以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神鸟钦原对你使用致命毒物—— 颜色:五彩斑斓黑 形状:羽毛 生效状态:碰到就变成武器 效果:一碰就死,生产队的猪都不敢吃感谢在2021-03-21 10:31:11~2021-03-22 10:5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lw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替身?! 这两个字落在白琅耳里,她之前看不分明的场景一下就有了解释。 难怪这厮态度转变得如此快,第一日还对白琅爱理不理,等二天一见面,就好像是换了个人,对她无微不至,鞍前马后,一点都不摆传承者的架子。 难怪呢… 与甄士涵相处的画面,像跑马灯一般,在白琅脑海里闪过。 沾着油的白手绢,看见白琅满是茧子的双手时,那一闪而过的嫌弃,乃至于他视线里偶尔的飘忽不定… 荒谬! 在沈家经歷过大老虎事件之后,她居然还对着传承者抱有好感,真是贱吶! 气急反笑,仗着自己浑身法宝,白琅也不屑于再讨好甄士涵。嘲讽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之时,却又突然对甄士涵嘴里的那个「她」感到好奇—— 究竟是作了几辈子的孽,才被甄士涵这种人看上? 这样想着,白琅说出口的话里,都带着同情:「我是谁的替身?」 甄士涵却不拿正眼瞧她,而是用鼻子出气,冷哼道:「她也是你配知道的?」 很好,没心情了。 白琅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走就…」 可惜的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可算找到人了。」 白琅转头,看见一男一女朝他们这把走来。 女子身量高挑,头髮扎成一个高马尾,用红髮带绑住,露出浓烈又艷丽的五官来。身着轻便,一身贴身衣物,勾勒出良好的身材,再在最外披一件白色单衣,潇洒不已。 至于她身边的男子,身量较矮,比女子还矮了半个头。他脸颊两侧的肉都凹进去,看不清本来的面貌,活像一架骷髅架子。身着补丁麻裳,过于宽大的衣袍就挂在他身上,随风招展。 在他二人出现之时,白琅很明显地感受到,那个男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一眼,他便移开视线。 紧接着,女子爽朗的声音响起:「常老师,你怎么跑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说着,她大咧咧地把男子往常伯志眼前一推,「喏,新生都不要了?」 常伯志一见来人,笑弯了眼睛:「好你个染香,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这不是情况特殊吗。」染香耸肩,十分无辜道:「天机阁那边来人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校长叫我过去一下。结果半路上就遇见这个小学弟,就顺路送过来了。」 说到这里,染香又看向甄士涵,话里却不怎么客气:「你爹叫你也过去。」 甄士涵完全不介意染香的态度,他抿紧了唇,带着几分紧张问道:「天机阁都有谁来?」 「不知道。」染香直接转身,马尾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反正圣女没来。」 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甄士涵却也不生气,反倒兀自嘆气。等他整理好心情的时候,染香已经走了很远。 这下子他也不顾上失落,而是对常伯志吩咐道:「把白琅送去我的院子就好了。」 说完,竟然不等白琅开口,就急沖沖地追上去了! 却不知道,听见白琅名字的男人,默默抬眼,不带感情地注视白琅。被这股视线锁定的白琅,都来不及计较甄士涵的自作多情,而是打了个寒颤,不理解这个男子的种种行径。 她回望过去,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人。 也不知道常伯志是否注意到了他俩气氛之间的不对盘,当即开口:「别看了,那是院长儿子的人,你惹不得的。」 说完之后,他又问男子:「你叫什么?」 男子这才把视线从白琅身上移开,淡漠回答:「阴衾。」 「哦,是沈家的小子吧?」 常伯志一听阴衾的名字,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沈家又送了个假货来呢,结果这次倒老实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笑着说道:「走吧,先去测元丹,再给你安排屋子,学院服今晚送到。这两天学生们都在休假,两天之后正式上课。」 第16页 眼看着阴衾就要被常伯志带走,他却木然转头,毫无生气地看向白琅:「等等。」 见阴衾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常伯志脸色顿时沉下去,语气里都是警告:「甄士涵可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阴衾嘴上说着知道,脚下动作却不停,直接朝白琅走过去。而白琅听见他是沈家人之后,心中就警铃大作。 瞧着阴衾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当下更加警惕:「你要做什么?」 阴衾双眼无波,说出的话却极其残忍:「对不起,但你必须要死。」 「呵…」白琅心情复杂,只觉得自己遇见沈家简直是鞋子上踩了狗屎。就算狗屎被自己擦掉了,可臭味还如影随形,叫她不能有好心情。 笑完之后,她却知道自己不能和来人硬碰硬。 一来这是连传承者六段都青睐有加的人,白琅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和阴衾动手,常伯志大概率会视而不见。 这二来,她虽得了机缘,可她还并不懂的如何使用机缘,现在她傍身的,依旧是当乞丐之时,学会的三脚猫手段罢了。 她现在不能意气用事。 只是眼前虽然看着羸弱不堪,却好似勐兽,盯紧了白琅。白琅坚信,如果常伯志不在,那这人会立马冲过来,送她归西! 而现在,能护住她的… 心念一转,白琅立马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常老师,你不是要送我去甄士涵的院子吗?」 一听白琅的声音,神游天外的常伯志反应过来。他笑哈哈上前,右手搭在阴衾的过于瘦削的肩膀之上,叫他不能动弹。 在威慑完阴衾之后,常伯志这才笑着说道:「倒把正事忘了。」 他随口对阴衾说道:「你去前面的松树下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说完他还不忘看一眼阴衾,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当下阴衾也不再多言,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琅,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下一秒,常伯志松开了手。 在他手松开之时,白琅以为阴衾会直接冲过来,就解决了她。她都已经看好逃跑路线了,只要阴衾一动,她立马就熘。 谁料阴衾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遵照常伯志的吩咐,老老实实向后方走去。 此处终于只剩下白琅和常伯志两人。 场面一时静下来,常伯志也没有立刻带着白琅离开,而是带着些挪揄的视线看向白琅,「你还是第一个直接被带回屋子的。」 听常伯志这么说,白琅更觉无语—— 也就是说,这甄士涵还养了不少替身在? 真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 纵使心中如何无语,白琅还是笑得温柔。在她有自保的能力之前,她还真要抓住了甄士涵这把□□。 至于如何自保,还得等她闲下来之后,好好打量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能在试金镜中见到汪尧,甚至带着桃木剑和钦原离开,却身无元丹?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满腹心事,自然没注意到常伯志和阴衾的小动作。而等白琅回过神来之时,那二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个子有些小巧的女孩子。 她身量不足六尺,才到白琅下巴处。头髮也很短,就这么随意地披在肩上,一双大眼睛清澈无暇,脸颊也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可与之相对的,是她背后大而重的黑色巨刀。 那把刀看着比女孩子人还要高,通体漆黑,却不是保养得很好的那种黑亮。而是被火煅烧过后,黑炭的颜色。 除此之外,刀上还有不少缺口,十分破旧。 而女孩子却将它牢牢背在背后,看起来极其宝贝这把黑刀。 白琅见了,不免想起自己须弥间里的桃木剑,当下好奇地问女孩子:「你这把刀是什么做的?」 「竹。」 女孩子与她形象十分不符,说话高冷且简短,没有一句废话。在回答完白琅的问题之后,她又简单解释:「我叫骆绀,染香叫我来的。」 「哦,我叫白琅…」见骆绀态度冷漠,白琅也不好多问,只是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似乎是没想到白琅如此有眼力劲,骆绀见此,难得多说了几句话:「靠男人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想来这人知道自己和甄士涵的关系。 白琅没忍住笑道:「也不叫靠吧,合理利用。」 「都一样。」骆绀依旧冷漠,甚至于在白琅说出这句话之后,脸色更加平淡,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她背着一把残刀,走在白琅的前方。 虽然残刀被损坏得不成样子,但白琅还是看见,这刀上花纹流畅,想来打造之人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只是变成了如今这样。 她本来想再说几句话,却想到自己这边的事情都还焦头烂额呢。当下也就嘆了口气,把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两人一路没有交谈,骆绀虽然腿比较短,但奈何她是传承者,身体素质不是白琅这种凡人可以比的。 所以走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白琅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狼狈。 她气喘不匀地靠在墙边,看着背着残剑,镇定自若的骆绀,只觉得世界的恶意是如此大。 骆绀似乎没察觉到白琅的羡慕嫉妒恨,她看了一眼白琅,不带感情开口,「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第17页 说完之后,她又冷漠一笑:「就算有人找,甄士涵也会解决了的。」 扔下两句话之后,她就背着残刀离开,十分有大家风范。 留下白琅仔细回味她的话,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根据江风透露的消息来说,传承者们应该是相互敌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啊。 怎么又会没人来找她麻烦呢? 就算这里的传承者都很友好,可白琅没有忘记,还有一个阴衾记挂着她的小命呢。 她可是要替汪尧报仇的人,又岂能折在这三空学院里? 「唉…」白琅没忍住望天,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她打算思考下一步路怎么走的时候,离她百米开外的古树后,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下一秒,人影随风一起朝白琅扑来,落在白琅勐得紧缩的瞳孔内! 阴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2 10:50:08~2021-03-23 08:1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icemoo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阴衾来势汹汹。 双眼死死地锁定白琅,眼的主人也随风而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已经出现在了白琅正前方!! 敏锐的直觉让白琅下意识地弯腰,躲过了阴衾夹着风声的一掌。只见一掌落空,掌风却没有停住,直接越过白琅,打在了她身后的围墙之上。 「轰——」 围墙倾塌,石块乱飞。 白琅却没心思关注这些,她现在精神高度集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不停地叫嚣着,打败眼前之人! 在察觉到自己昂扬的战意之后,白琅也不多想,她在躲开阴衾一掌之后,无师自通,直接原地屈膝,一个扫堂腿过去—— 阴衾纹丝不动! 这一招不仅没有给阴衾造成伤害,甚至让他快速回神。 只见阴衾弯腰,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直接捏住白琅的脚踝。 力气之大,叫白琅疼痛不已。明明阴衾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可白琅感觉自己的骨头深处传来剧痛,好似脚踝要活生生被阴衾给捏碎! 深知不能这样受人辖制,否则下一秒阴衾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此时白琅的灵魂和身体好似割裂一般,她察觉不到自己身上传来的剧痛。无比冷静地将重心移到被阴衾握住的脚踝上,左脚用力一蹬,借力而起,整个人直接和地面平行,狠狠地踹向阴衾的命根子。 虽然动作下三滥了些,但招架不住见效明显。 只见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阴衾,受了白琅一击之后,脸色顿时煞白,也顾不上重击白琅,整个人好像熟掉的大虾一般,弓着身子在地上不停蜷缩。 而白琅因为失去了作用点,整个人狠狠地落在地上,弄脏了身上的白衣。 现在事态呈两局分立,白琅瘫着自己的右脚,努力地爬向阴衾,眼神阴狠,好像那是她最爱吃的大鸡腿。 下一秒,她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阴衾拆吃入腹! 阴衾却完全不知。 他脸上满是冷汗,一张营养不良的脸憋得紫红,好像是濒死的鱼,甚至都分不出精力来看白琅的具体情况。 就在此时,白琅终于停下。 她看着狼狈的阴衾,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高高举起。而她的视线则一直锁定在阴衾身上,不曾移动分毫。 今天,她就要这个传承者的命! 手随意动,石块朝着阴衾的后脑勺处打去! 下一秒,石沫飞溅。 白琅出神地看着碎成灰的石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传承者都如此恐怖吗? 他们的脑袋竟然比石头还硬?! 可紧接着,就是恐慌瀰漫。 如果传承者身体素质都这样好,那她要怎么样才能搞死眼前这人?! 甄士涵明明白白地说了,她根本没有元丹,没有元丹就不是传承者。虽然她现在身有机遇,可现在她依旧是什么都不会啊! 她要怎样保全自己?! 巨大的冲击让白琅失神片刻,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阴衾神色恢復如初。 在白琅呆滞的视线里,她看见阴衾对她阴森一笑。 下一秒,他的右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不仅如此,他的拳头之上褐色光芒缭绕,额间蓝芒一闪,就像白琅曾经在沈老头子和甄士涵额头间看见的蓝纹一般! 这个动作… 他要用韵力了!! 巨大的压迫感将白琅笼罩,她似乎顶着千斤巨石,不仅如此,巨石的重量还在不停地增加,似乎想要把白琅活生生地给压成肉泥! 四肢百骸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白琅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似乎都绞到一起,下一秒就将幻化成血雾层层爆开。 要死在这里了吗? 怎么可能! 她还没有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自己的愚蠢之处,还没有让沈家那老不死的付出代价。还没有完成汪尧的遗愿,帮他杀掉那个叫圣徽的人呢! 她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白琅紧咬牙关,她全身颤抖,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一把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链子。 囚仙链,去! 白琅想说话,却被喉间的血液给堵住,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又一声的咳嗽,狼狈不堪。 第18页 囚仙链在被白琅扯下来的瞬间变大,现在有婴儿手臂粗细,但是落在白琅的手里,却没有多少重量,拈着轻飘飘的,让白琅怀疑它的杀伤力。 只是这是她现在能拿出手的,为数不多的宝物了。如果这囚仙链救不了她,她今日只怕是会命丧当场! 当初在石室之内,白琅分明见到,这囚仙链大小自如,现在因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就只能把囚仙链当鞭子来用。 在白琅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她身边的重力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甚至于连挥舞手里的链子,都与平常别无二致。 手臂粗细的银链子被白琅舞得虎虎生风,只见这链子也奇异得很,明明在白琅手里轻如发,可被挥舞之时,则有破万钧之力。 破空声好似雷霆乍响,惊得附近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看天,好奇百年来都未曾下雨的三空学院,现如今也要有凡人那边的天气了吗? 这一切白琅都不知情,她把链子舞得密不透风,将阴衾死死困在链子构成的牢笼之内! 囚仙链收紧,阴衾被困住了! 阴衾在被困住之后,也没露出太惊讶的神色来,似乎只是发生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 他看着捆在他身上的链子,语气不屑:「你不会用韵力,根本伤不到我。」 「是吗?」白琅冷笑,一「鞭子」抽过去。 「啪」地一声,鞭子落在阴衾的身上。可这声音听着,分明不对劲! 若是抽在寻常人身上,那应该是肉痛的声音。可现在这一声听起来,倒像是两块铁器相撞,根本不像是打在人身上。 除此以外,阴衾面色不变,好像白琅只是在给他挠痒痒。 看见这一幕,白琅又如何甘心? 见伤不了阴衾,白琅索性用囚仙链,把人死死捆住。 人明明都被自己困住了,难不成还奈何不了对方不成? 天下会有这种事情? 还是说,囚仙链的作用只是将对手困住,杀伤力并不强?要杀人,还得用专业的武器。 比如桃木剑。 只是桃木剑被白琅塞进了须弥间里,现在她也找不到进出的诀窍,完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放走阴衾,那又不可能。 今日之事已经说明了,他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放虎归山的道理,白琅还是明白的。 就在她想着计策的时候,阴衾再次开口,「你杀不了我的,与其苦苦挣扎做无用功,不如还是让我送你归西吧。」 「闭嘴!」白琅十分暴躁地打断了阴衾的话,她阴鸷地盯着阴衾,「我可以一样一样地在你身上试,总有东西能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里,她又笑开来:「就算我真杀不叫你,甄少爷想必能很轻松地解决你。」 「甄士涵也不能杀他。」 回答白琅的,是另一道声音。 「谁在那里?!」白琅立马警惕起来,捏着囚仙链的手出了不少汗,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四处瞟,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好在,那人开口说了话,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他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惊动一树的飞鸟。 只见他头髮有点长,遮住了眉眼。身着一身紫色异服,衣服是一个紫色的背心,两个膀子光着,小臂上纹着一只双头蛇,一只头钻入衣襟之中,看不分明。而另一只头,则死死地盯着白琅,朝她吐信子。 明明只是纹身,却叫人不寒而慄。 而男子并未穿鞋,只有左脚踝处挂着俩银色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 就是这男子,刚刚一直躲在暗处。 就是不知道,他看去了多少。 想到这里,白琅将手里的囚仙链捏得更紧。 似乎是白琅的紧张太过明显,男子笑着开口,露出森然白牙,「我叫元鹊,碰巧路过罢了。」 白琅却不相信这人的鬼话,她戒备询问:「你看见了多少?」 「我什么都没看到。」元鹊双手举起,看起来好不无辜,「我也不知道你那链子会变大变小。」 这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白琅听到这里,也顾不上阴衾。很显然,和元鹊相比,阴衾的危险性低太多太多。 这人就好像一个谜,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至少阴衾的目标白琅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杀了她。 比起明面上的恶意,未知的走向让白琅更加警惕。 只是眼前她显然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她刚刚才经歷了一场恶战,在战斗中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一闲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就连现在能站着,都是一口气哽着,叫她不能在阴衾的面前,露了短处来。 至于眼前这个叫元鹊的男人,她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好在,元鹊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他简单和白琅寒暄几句之后,就饶有兴致地围着阴衾转圈圈,语气满意得不行,「据说学院来了个新生,想来就是你吧。」 他也不等阴衾回应,又摸着下巴,将人上下打量了个遍,「怎么像个骷髅架子一样,都没几两肉。」 说到这里,他明显兴奋起来:「刚刚看你刀枪不入,练的是守?」 听到元鹊这么说,白琅这才想起刚刚的困惑来。 第19页 她说怎么打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刀枪不入啊… 就在她恍然大悟的时候,只见元鹊朝着阴衾,露出满口尖牙来:「刀枪不入好啊,刚好用来磨牙…」 白琅看着这一幕,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就和阴衾对上了,他们以前是有什么恩怨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困惑太重,叫元鹊注意到了。只见元鹊转过身,有点羞涩地朝白琅开口,「你可以把他送给我吗?」 他的脸颊飞上红云,显得狂热不已:「我好久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磨牙棒了!」 磨…磨牙棒?! 白琅闻言,咽了口唾沫:「你想要他做什么?」 「想让他帮我宝贝一个忙。」元鹊微微一笑,像一个十七八的贵气少爷。 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遍体生寒,「毕竟我家宝贝嘴最近长牙齿,得找点东西咬着。」 白琅毛骨悚然,不过如果这元鹊说的是真的,那她就能解决阴衾这个不定因素。即使她说的是假的,那元鹊这么做,也只是想救走阴衾,不会伤她,还能留给她一点修养时间。 怎么都不会亏,白琅十分痛快地就应下了。 为了表示诚意,她还将囚仙链收回来,将阴衾放了出来。 但实际上,她是想看元鹊如何反应。 如果元鹊表示得很在意的话,那只能证明白琅又多了两个对手… 就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阴衾被一条翠绿的竹叶青给缠住,而元鹊则笑眯眯地看着,对白琅十分客气。 远远扔过来一个药瓶子。 白琅不知是躲还是接,还是元鹊的声音响起,叫她下意识地接住了这青花瓷瓶。 「你吃了可能会死,你不吃肯定会死。」 扔下这句话的元鹊,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远处。而阴衾则被竹叶青捆着,跌跌撞撞离开此处。 只有白琅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若有所思。 这一步棋,似乎走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富pe砸的雷,我这就去买辣条吃。 感谢在2021-03-23 08:12:19~2021-03-24 12:4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人何必取名 10个;用花呗养你啊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在元鹊和阴衾离开后,白琅也顾不上打量周边环境,立马就进了屋。 管甄士涵有没有什么忌讳,反正白琅如果不尽快得到救治的话,她可能会死! 而现在她根本不熟悉三空学院,在哪里看大夫都一头雾水。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支撑到她看大夫。 真的要寄希望于一瓶小罐子吗? 白琅可不愿意,那元鹊瞧着脾气怪异,行为也叫人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他竟然能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餵蛇,可想而知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能相信这种人手里的东西? 白琅自认为她还没有那么蠢。 那现在,摆在她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进须弥间,问钦原。 钦原毕竟也跟着自己了,虽然处处瞧不起白琅,但它却是白琅目前唯一能相信的存在。 而钦原在须弥间内,须弥间的入口不出意外的话,在白琅的脸上。 所以她瘸着腿,艰难地把自己的身子拖到了屋内。想要找一面镜子,好生看看自己脸上究竟有什么机关秘诀。 可谁知,一进房间之后,白琅傻了眼。 这院子外面看起来装潢贵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充满情调。进院子之后,也是茂林修竹,雅致不已。可屋内空空荡荡,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一桌,一椅,一蒲团。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在白琅烦闷之际,突然想到院子里的那汪清泉。 照脸,不一定非要镜子不是吗? 白琅立即行动,再次拖着残破的身躯,留下蜿蜒的血迹,一路延伸到院子里面。 等她到池边之时,整个人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她毫无形象地瘫在湖边,费力地朝前扒拉,想要看清湖中的景象。 微波粼粼,白琅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自己的容貌。 只见湖中之人模样平凡,眉眼之中有些许不羁,除此之外,只怕是扔到人堆里都不会找出来。 看到自己这个模样,白琅说不失望是假的。 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她被甄士涵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当某个人的替身。既然都需要替身了,那想来正主应当美艷无双,天下少有。 怎么会是她这般模样呢? 还是说,那人实力超群,人格魅力满点? 白琅东想西想一通,最后选择放弃。 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和甄士涵以及他心仪之人有交集。与其想他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去须弥间里面。 再不进去,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 理智回神,白琅再次打量自己。她循着记忆,双手也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 一寸又一寸,就是不得要领。 她嘆气,有些忧愁地看向湖水之中的自己。却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见自己右眼下方的红痣,微微一跳。 不过,她之前脸上有这颗痣吗? 第20页 白琅有些好奇,食指落在红痣之上。下一秒,一股熟悉的吸力传来,天旋地转! 「是谁扰本大爷好梦!」 白琅尚未清醒,就听见钦原一惊一乍的声音。本来钦原声音就不怎么好听,有点破锣嗓子,现在它这么用力地嘶吼,倒平白叫白琅的耳朵遭罪。 连带着白琅精神也不济起来。 她有些虚弱地开口,想要制止钦原的吼叫,「钦原,你好吵啊…」 听见白琅声音的钦原顿住,下一秒一只巨鸟就映入白琅眼帘。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威风不已。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叫白琅更加头疼。 「你怎么这么久才进来?真没用。」 白琅哽住,却不想和钦原争辩,毕竟比起犟嘴,显然有其他事情更为重要。 「快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白琅伸出自己的右腿,想要叫钦原救自己。可钦原却一直飞在她的头顶之上,说出的话也极尽嘲讽之能事:「凭什么给你看,本大爷是你能命令的?」 忍! 白琅咬牙,这只像蜜蜂的鸟是个大爷。现在确实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 活下去,可比有志气重要多了! 想到这里,白琅深唿吸几口气之后,这才开始求情:「钦原大爷,帮帮我?」 「好说好说。」钦原被哄得十分开心,羽毛哗啦啦地落下,就在白琅打算避开的时候,却注意到这里的植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生机勃勃。 再加上自己精疲力尽,当下也没有躲开。而是任由羽毛落下她身上,眼睁睁地看着泛着奇异色泽的羽毛化作浓雾,钻入白琅的体内。 下一秒,剧痛传来! 如果说之前的痛苦是万蚁噬心之痛,那现在就是被人搅散五脏六腑,将它们打磨成渣,再一点一点地拼好。 「哇——」 带着内脏的污血从白琅口里吐出,也不知是打通了什么关节,白琅只觉得自己对于周边环境的变化更加敏锐。 疼痛也加倍! 不知何时,钦原已经降落在不远处。它又恢復成鸭子大小,对着痛苦的白琅冷眼旁观,「如果熬不下去,就是死。」 或许是知道白琅不会给它回应,它也没有停顿,自顾自地说道:「你内伤不少,沉疴旧疾也很多,想要恢復,这一步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你体内废物太多,不清理一下修行速度太慢了。只不过任何机遇你都要付出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它说:「其他人觊觎我的神力,就是为了排出体内杂质。」 「只是,他们没有一个熬下来了。」 说到这里,钦原嘎嘎嘎地笑起来,「真当本大爷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拿的?」 「我也想知道,汪尧等了那么久的人,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配得上汪尧的等待。」 它在这边自说自话,白琅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燃起了火焰。火舌舔舐着她的皮肤,叫皮肤灼痛,继而失水,最后失去知觉。 白琅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皮肤寸寸皲裂,像干涸的土地一般,失去生机。悠长又剧烈的痛苦不停地折磨白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此时,白琅听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声音。那股声音温暖,好像阳光照耀,抚慰人心。 「有必要吗?这么辛苦。」 白琅听见那道温柔的女声开始安抚她,「做个平常人有什么不好呢?就这样活下去,生老病死,体味人的悲欢离合,这也是美好的人生啊。」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 但白琅就是觉得狗屁不通! 如果没有传承者和普通人之分,她会甘愿做一个寻常人,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如果没有传承者践踏她的生命,视她如蝼蚁,那她也愿意一辈子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可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被欺辱,被打压都要忍气吞声。凭什么想要改命就如此艰难?! 不就是皮肉上的痛苦吗? 只要让她能站在天地之下,可以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传承者们势均力敌,那她全部可以忍受! 她要变强,强到所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意志逐渐坚定,身体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不少,连带着思路都逐渐明晰。 而在一边梳理自己羽毛的钦原,都被白琅那边的阵仗给吸引过去。它看着黑焰之中的红色光点,喃喃细语,「她居然…」 没有人知道钦原说了什么,因为白琅已经晕死过去。 她现在躺在一片泥污之中,身上的伤已经好完。脸色红润,唿吸稳健,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她额头之上,一道全新的图腾,就这样浮现。 那图腾散发金光,看起来好像一个太阳。可太阳之中,又有其他密密麻麻繁复不已的图案,图腾之间的奇异联繫,倒是让这个太阳图腾越加和谐。 钦原看着这太阳图腾,差点惊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之后,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天选者…」 它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琅,语气里带着苦涩:「你居然是天选者…」 「汪尧啊,咱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4 12:47:59~2021-03-25 1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橙橙 1个; 第2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童话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白琅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就是无精打采的钦原。它不像寻常一般,斗志高昂地站在白琅面前,像一只胜利的公鸡,精神抖擞。 它现在耷拉下自己的蜜蜂眼睛,对于白琅的清醒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恭喜」,其他的一句话也无。 很明显,它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白琅可没心思来安慰钦原,她可记得自己差一点就死在了钦原的羽毛之下。虽然她明白钦原这么做是在帮自己,可是是真的疼啊! 思来想去一番,白琅斟酌开口:「再有下次,提前说一声?」 没办法,眼前这尊大佛她得罪不起啊。 毕竟还要靠着钦原修行呢,怎么也不能把人…鸟给得罪了。 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之后,白琅这才挑眉,看向没什么精神的钦原,「怎么了?没想到我能活过来?」 「倒也不是。」钦原说话依旧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就是没想到你也是天选者。」 「什么?」 这句话落在白琅的耳朵里,一下子就叫她忘掉了刚才遭得罪。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我是天选者?!」 「对啊。」钦原没什么兴致,但还是耐心解释:「你额头上的烈日流云纹,和曾经汪尧头上的一模一样。」 「啊?」 听钦原这么说,白琅不自觉地上手摸自己的额头。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她又对这个纹样很好奇,当下没忍住,继续厚脸皮地问钦原,「你可以给我说说这图腾什么样子吗?」 「能有什么样子,不就是…」 钦原十分敷衍地瞟了白琅一眼,可就是因为这一眼,他的双眼瞪大,一下子就恢復了精神:「怎怎怎怎么回事,你的图腾呢?!」 「你的图腾怎么不见了?」 白琅听到钦原紧张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她甚至不敢出声,担心扰乱了钦原的判断。 而钦原则扑腾着翅膀,直接围着白琅的脑袋绕圈圈,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一边飞,它一边嘀嘀咕咕:「不应该啊,怎么会不见了,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被嘀咕的白琅想起了曾经看见过的蓝色图腾,没忍住开口道:「会不会只有是战斗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当天选者是什么了?」钦原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这图腾是尊贵身份的象徵,而且图腾自带气运,足以威慑四方,藏起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钦原恍然大悟:「不会是因为你太弱了,图腾觉得丢脸,所以不愿意出来吧?」 「…」白琅心口绞痛,只觉得钦原的嘴比杀人的刀还锋利。只是对于消失的图腾,心中还有计较,「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你在质疑本大爷?」 眼看着钦原即将露出它的角来,白琅连忙改口:「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改口归改口,担心的问题还得问:「可三空学院的老师说我没有元丹。」 钦原不懂就问:「元丹是什么东西?」 「元丹是仙人遗留,能让传承者储存韵力的道具。」 听到这里,钦原没忍住叫停:「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传承者的韵力是从那个什么元丹里提取的?」 「对吧?」白琅也一知半解,「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还不尽快搞清楚。」 钦原的声音充满鄙夷,「你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白琅沉默,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听你的意思是,不该从元丹里提取韵力?」 「肯定的啊。」钦原又恢復以往的神气,开始对白琅回忆峥嵘岁月:「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汪尧,夺天地之造化,空中的韵力只要他想用,随手捏来,取之不尽。」 「他一人可挡百万雄兵,一人可削峰填谷,不眠不休数十载。」 说到这里,钦原竟有些怅然:「那时是何等的风光啊…」 剩下的话,它没有说出口,白琅却也听得懂。 只是白琅不愿意看钦原如此难受,她只能再次转换话题:「你和汪尧是怎么认识的啊?」 「想知道?」 白琅十分诚实地点头,却看见钦原一飞沖天,直接离去,「不告诉你。」 湛蓝的天际之下,一只通体乌黑的神鸟,越飞越高,好像要冲破重重壁垒,冲到稳坐在云端那人的面前。 质问她,为何如此。 可惜,这里只是须弥间。钦原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看不见的边界,却不能越过分毫。 落在白琅的眼里,就是一向神气的大蜜蜂突然发了癫,要死要活地去撞空气,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 她几次想开口劝钦原,却都没有做声。就在她实在看不下去,打算劝阻一二的时候,一眨眼,又换了场景。 她还趴在水池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不是甄士涵又是谁。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呢,白琅就听见了甄士涵的声音,「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他的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白琅看过去,看见他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一见他这模样,白琅心中冷笑不止。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被追杀的人下人。 第22页 不管阴衾有没有被元鹊解决,她囚仙链都被元鹊看了过去。保不齐有一天,元鹊会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除此之外,剑仙之土的沈家,估计也还盯着她。都派人追到三空学院里来了,白琅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出了三空学院,立马尸横当场。 而且就如钦原所言,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于传承者的了解都太缺乏了。无论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还是为了帮汪尧报仇,她都要在三空学院里苟下去。 想到这里,白琅的视线移到甄士涵的身上,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来。 「被打的。」 她直接告黑状:「常老师任由阴衾打我,就在你的院子外面。」 「知道了。」甄士涵若有若无地点头,也看不出他对白琅究竟有几分上心。他简单应下之后,居然对白琅说:「下次别把裙子弄脏了,她很爱干净的。」 「好的。」白琅从善如流,十分敬业:「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见白琅如此配合,甄士涵也不客气,一口气说了一堆:「她爱穿白色,做事文雅贤淑,高不可攀又平易近人…」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而白琅微笑着左耳进右耳出,还时不时地点头,表明自己全部记住了。 等甄士涵好不容易说完之后,白琅才说出最关心的话,「我可以去上课吗?」 「你?」 熟悉的置疑语气,白琅心境毫无波澜。她温柔如水地坐起身来,努力装着别人的影子。 「我想离你近一些。」 结果被甄士涵无情拒绝,「不行。」 他说:「你连元丹韵力都没有,你去做什么?」 白琅努力保持微笑,脑子却在高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嘴巴上也不停地跑火车:「只是我在过来的时候,听见一个叫元鹊的人污衊你,说你没事就喜欢养些替身,不敢对着心仪之人表明心意,没什么出息。」 说到这里,白琅还嘆了口气:「我想着,如果我也是传承者,他就不会这么污衊少爷了。」 在甄士涵的注视之下,白琅的声音逐渐哽咽,甚至于到后来,都没忍住以袖掩面,「我是不想少爷这么好的人,被他们诋毁构陷啊…」 等白琅编完之后,甄士涵才慢悠悠开口:「你想去就去,不用编这些乱七八糟的藉口。」 不顾白琅略显惊诧的视线,甄士涵冷笑道:「你只要当好替身,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的。」 「当真?!」 白琅也不顾自己被拆穿,喜出望外地问道:「我可以去课堂?」 「嗯。」甄士涵可有可无地点头,半警告地说了一句:「可在之后,你如果有一点不像她…」 「懂了。」白琅十分敬业地躺回床上,一副弱柳扶风之态,「我必然会事事注意的。」 说到这里,她又虚弱一笑:「只是妾身的性命…」 「你放心吧。」甄士涵居高临下看着白琅,说出的话好像是在施捨,「只要你能扮演好她,我自然会保护你的。」 白琅柔柔一笑:「多谢。」 谈话就这么中断,甄士涵就站在白琅的面前,一语不发。而白琅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没开口。 更准确的说,是懒得开口。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做替身呢? 白琅没忍住,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她却不知道,在离她几百米不到的山洞里,元鹊盘膝而坐,右手撑着脑袋,十分心疼地看着豁了牙的竹叶青。 在他正前方,竹叶青的断牙稳稳噹噹地摆着,似乎在控诉刚刚发生的一切。 「唉…」元鹊嘆气,身子稍微坐直了些,用右手去摸了摸竹叶青的脑袋,语气悲伤地对眼前的男人说道:「你这身上怎么这么硬啊,把我家小青的牙都给豁掉了。」 阴衾被捆在洞角,就算身边毒虫环绕,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 反倒是元鹊更加头疼:「你说怎么办吧,我小青这个样子了,你总得对它负责吧?」 他这句话,成功得到了阴衾一个冷漠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元鹊更加悲伤:「小青啊,是爸爸对不起你,本来说给你找个好食材,结果直接把你牙给豁掉了…」 眼看着元鹊又要开启新一轮的碎碎念,阴衾有些僵硬地开口道:「放我我去杀了白琅,我就老实给它磨牙。」 「当真?」元鹊闻言精神起来,「嗖」地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十分热情地解开阴衾的绳子,嘴里还关心询问:「她和你多大仇啊?」 「她绿了你?渣了你?踹了你?拿你当替身之后,又去当别人的替身?」 森然白牙吐出一个又一个八卦,阴衾却好像一具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瞧阴衾这反应,元鹊也不觉得丧气。反倒兴致勃勃,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你虽然是铜墙铁壁,可伤人的手段不行。而且这才过了多久,你韵力想必也没有恢復。」元鹊一边说,还一边把瓶瓶罐罐往阴衾手里塞:「这些,只要扔过去,她必死无疑。」 谁料阴衾直接拒绝了他,「不用,她和你是不同传承道。」 听见阴衾这么说,反倒是元鹊愣住了。 不过也只是瞬息的时间,他很快又调整回来,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友好的微笑。 第23页 只是配上他满嘴的尖牙,怎么看怎么可怖。 他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穿班服。」 不出意料的,阴衾没有回答他。元鹊也不气馁,阴森地开口。 「自然是因为我杀过不少人。」 「各个传承道的,都有。」 说完之后,他直接把药罐子扔给阴衾,就带着一众毒虫消失不见。 而阴衾捧着药罐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山洞。踌躇良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在他走之后,元鹊的身影这才出现。他对着阴衾小到不可见的背影,冷笑不止:「说什么好听的话,还不是居心叵测…」 元鹊的话突然停住,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堆瓶瓶罐罐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被摆放整齐。 他走过去,大致地扫了一眼。 一个药罐子都没有少。 「啊…我错怪你了吗?」 竹叶青爬上元鹊的手臂,和他臂膀处的蛇头纹身完美重合。元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蛇身,好半晌之后才愉悦开口,「虽然但是,我家小青的玩具,我怎么也得上点心不是吗?」 他又笑了,笑得残忍:「白琅是吗?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参加联考和计算机的小可爱们加油,一次过! 第14章 而白琅这边也陷入沉默。 在短暂的对话之后,甄士涵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白琅猜测,可能是他看见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侮辱了他心上人,所以趁早离开,眼不见为净吧。 只是在湖边呆着也不是个事,白琅站起身来,健步如飞地进了室内。等她闲下来以后,就开始思考之后的路。 现在甄士涵已经松口,愿意让她和其他传承者一起学习。就算她不是传承者,打探清楚相关常识也很有必要,指不定还能知道圣徽的消息。 当然,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好生把阴衾乃至于他身后的沈家给处理了。毕竟三空学院也不是一个能久呆的地方,越快脱身越好。 至于她头上的图腾,白琅束手无策。 关于这个图腾,她又不能随便问别人。毕竟这学院里的其他人,她一个都不相信。 既然不能问人,或许就只有看书了。 可不巧了吗?她不识字! 头疼。 看书的事暂且搁置,白琅大致规划好了未来行动轨迹之后,觉得脑袋都清明不少。 就在此时,门又开了。 甄士涵去而復返,手里还提着东西。 还不等白琅询问,甄士涵就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榻上,急匆匆地交代道:「这里面是钱和校服,因为你没有元丹,不能使用韵力。要想不暴露,就只能去十班,衣服也只能穿这个颜色。」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瞥了一眼白琅,「但是我希望在私下里看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白色。」 「好哦。」白琅就差把温良恭俭让写在脸上了,她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之上,笑得极其温柔:「我记住了。」 「嗯。」 见白琅这反应,甄士涵若有若无地点头。他也不打算多呆,转身就欲离开。可身子转了一半,又忽然顿住,逆光转头,看向白琅:「我接下来要闭关修炼,看是否能够突破传承,你安分一些。」 白琅的笑容按都按不住,嘴角都快翘上了天。还是她悄悄拧了自己一把,这才冷静下来,十分温柔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白琅的小动作有没有被发现,不过甄士涵看起来有些急,都没再说话,就直接离开。 房间再次恢復静默。 好半晌之后,白琅这才一脚蹬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 身子还未站定,她就急吼吼地朝着包裹伸出双手,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包裹里只有四件物事,最上方是一个浮雕令牌,上面没什么花纹。令牌中心处,一个大大的「十」,应该就代表了白琅的班级。 在令牌下方,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面板。上面什么都没有,白琅看着这块面板,好奇地将它举起来,还站起身来,拿到窗边去,阳关洒落在水晶面板之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面板一般。 白琅也不多纠结,她又把面板放回去,拿出了第三件东西。 那是两套黑色的校服。 和染香、甄士涵身上的衣服不一样,染香和甄士涵的衣服,都是纯白色底衣加白袍,配以白色靴子,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而白琅这一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是黑色的。布料看起来也比较平凡,远没有甄士涵身上那套衣服流光溢彩。 这就是元丹大小不同带来的差异吧? 虽然有些失望,但白琅更多的还是庆幸。毕竟可连元丹都没有,穿着这身衣服,还能打入传承者内部,何乐而不为呢? 不仅如此,比起白色的衣服,打小流浪惯了的白琅,还是更适合于黑色。 白裙子在白琅身上不出片刻,就变得脏兮兮的。而黑色耐脏,可以随便白琅造作。 想通这一点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白色的布袋子上。 这布虽然是白色,可绣有暗纹。从不同的角度看,能够看见不同的纹样。布料的触感,比白琅身上的衣服,好了不知道多少。 第24页 这估计就是钱袋吧? 摸清楚了四样东西之后,白琅突然想要先去踩个点。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架不住她兴致高。 没有多犹豫,她立刻起身。她也没立换下白裙子,毕竟这种好东西,能多穿一会是一会儿。最后她带着自己的班级令牌,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房间。 反正甄士涵都闭关了,她做事也没必要束手束脚。 「走!」 白琅豪气万丈地拉开院门,夜风习习。 「啊——!!」 一声惨叫声,成功让白琅脚下一个踉跄,被门槛给绊倒。 白裙子更加脏了。 白琅肉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可是最后一条完好的白裙子了。她嘆了口气,终于认清自己和白色无缘的事实后,才开始打量周围。 刚刚那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白琅脑海里迴荡起江风对她说过的话:「十之八九的传承者,都死在了三空学院。」 嘶… 想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刚刚的惨叫声,是有一个传承者死掉了吗? 要不要去看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在白琅犹豫不决的时候,惨叫声再次响起,「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 这个聒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为了印证白琅的猜想,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汪尧养的小姑娘?你是他和圣徽的孩子?」 行,白琅确定了,那声音就是来自于须臾间里。声音的主人,自然是钦原神鸟了。 不过钦原不是在须弥间里吗?为什么会突然听到它的声音? 也不知道它看见了什么,居然嗓子都吼噼了。出于对金大腿的尊重,白琅也顾不上去踩点了,她立马关上门,右手按上自己眼下的泪痣。 眨眼之间,就换了场所。 她人还没有从场景变化的失重感中缓过神来,就被钦原的魔音贯耳。 「啊啊啊啊居然是活的!」 震得白琅脑瓜子嗡嗡地疼,她的嘴巴反应地比脑袋还快,先一步开口道:「你在鬼叫些什么?」 「小白啊,你的须臾间来客人了。」 听见白琅声音的钦原只觉得找到了朋友,连蹦带跳地冲到白琅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白琅,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有些疲惫地睁眼,都不是很想理会钦原。只是对于须臾间被闯入这件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什么客人?」 白琅揉着脑袋,语气疲惫,活像个活了八百岁的老头子。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就在白琅精神困顿之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她的声音好似山间清泉叮咚,驱散白琅心间疲惫之意。 白琅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一处小小的花园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跪坐在泥地之上。她没有穿鞋子,脚板心,小腿和白色的裙摆之上,已经被泥浆给弄脏。 她却混不在意,手里抱着一捧不知名的花苗,白皙的手腕之上,也沾了泥浆。 女孩子脸蛋估摸着只有白琅的巴掌大小,一双琉璃双色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好像五彩斑斓的湖,镶嵌入她的眸间。 柳叶眉剪水瞳,珠玉琼鼻樱桃嘴,乌丝及腰,散落一地。 集天地之灵气,穷造物之智慧,方能打造出这么一副世间少有的模样来。 似乎是白琅的视线过于直勾勾,女孩子双颊飞上红云,手足无措地将手里的花苗放在地上,之后又欲盖弥彰,用食指擦了擦脸。 原本白皙精緻的脸蛋,突然多了两道泥痕。倒叫这仙子似的人儿,有了几分烟火气,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 她这幅模样,叫白琅只能想起一个词——娇憨。 只是漂亮归漂亮,白琅没记错的话,这片地原本应该是种着紫色的竹子。虽然白琅不知道这玩意稀不稀奇,但她可以确定,比女孩子手里要死不活的花稀奇! 惊艷的感觉被沖淡,只剩下肉疼。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最好白琅还是选择遵循心意,悲伤开口:「我的竹子…」 「啊…」女孩子看白琅的表情,有些侷促地站起身来,右脚不停地踩自己的左脚,看起来楚楚可怜,「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那些宝贝既然能被汪尧种下,想来都是好宝贝。可现在,她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和宝贝竹子天人永隔了! 白琅只觉得自己的肉被生生剜了一块走,说出的话都艰难不已,「你赔!」 「好。」 女孩子听白琅这么说,微不可见地松口气,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白琅,开口提议:「我那边有许多紫竹,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去砍。」 听女孩子这么说,反倒是白琅困惑起来,「什么叫你那边?」 「就是你这个空间的旁边啊。」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开心,一双眼都笑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我以前一直只能在那边呆着,最近突然能过来了,也没想到会有其它主人,一时得意忘形,毁了你的园子,对不起。」 「嘶…」 两道抽气声响起,原来是钦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白琅身边,此时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的须弥间,就在旁边?」 第25页 女孩子歪头,「原来这里叫须弥间吗?」 这话,基本上就是默认了钦原的问题。这个发现,倒叫白琅大吃一惊。 钦原不是说只有天选者才有须弥间吗? 那这个女孩子也是天选者? 可是自己现在用的是汪尧的须弥间,那女孩子用的,只能是圣徽的。 她和圣徽,是什么关系? 意识到线索就在眼前的白琅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动声色,暗自打量女孩子。 相比较起来,倒是钦原这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老妖怪沉不住气了。它双角露出,羽毛再次变得五彩斑斓,眼神兇狠不已:「你和圣徽是什么关系?」 「圣徽?」 女孩子好看的眉蹙起,犹豫开口:「是人圣圣徽吗?」 白琅回答道:「没错。」 只见女孩子笑弯了一双眼,「我知道她,我每天都在看她的故事。」 这个回答,着实不能让人满意。 钦原也懒得和来人兜圈子,直接逼问道:「你为什么能使用她的须弥间?」 女孩子面对钦原的逼问,神色不变,看起来还有些无辜。 她说:「我也不知道啊,每次我睡着之后,就会来这里。」 紧接着,她又惊喜起来:「原来我每天夜里来的地方,是圣徽的须弥间吗?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遇见她呢?」 白琅仔细打量女孩子脸上的细微变化,发现她表情坦荡,面对钦原犀利的视线,还能不躲不避,十分认真地回答问题。 要么她是个撒谎的老手,要么她就是真的不知情。就算白琅习惯于恶意揣测别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居然是相信女孩子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琅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可是她没有深思,就将这短暂的惊讶给抛之脑后。 不管事情如何,至少她现在找到了一个和圣徽挨得上边的人来。只要自己留心一点,摸出圣徽的踪迹,应该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白琅和颜悦色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子见白琅流露出善意来,笑得更明媚,「我叫岳歌妄。」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就是我)指定的cp出场了 感谢在2021-03-26 12:35:04~2021-03-27 13:1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情榜二、哌唧哌唧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最后白琅也没告诉岳歌妄自己的名字。 倒不是她小气,藏着掖着。而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岳歌妄就一惊一乍,匆匆忙忙跑远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白琅一愣一愣的。 反应过来之后,白琅立即转过弯来,追着岳歌妄过去。 她这么反常,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白琅远远落后,只能依稀看见岳歌妄的身影。可就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背影的时候,岳歌妄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白琅见此,也顾不上隐藏了,急匆匆跑上前,站到岳歌妄刚刚站的地方。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像刚刚那一幕,只是白琅的臆想一般。 可白琅却不信邪,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还伸出手去摸索,想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玄机,居然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就在她毫无章法地乱摸的时候,她看见她的双手,好像是被吞噬掉一般,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小臂! 心下越加惊骇,她下意识地弯曲手指,发现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可双手依旧没有出现。 白琅犹豫片刻,一脚迈了过去。 眨眼之间,她就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这里风雪满天,入眼全是冰原,带着冰碴的风唿唿地刮在白琅脸上,冻得白琅一张脸通红。 而她看见,岳歌妄穿着白色的裙子,小腿上的泥点子,就成了这冰天雪地里的唯一颜色。 她逆着风,长发乱舞,看起来十分辛苦。 白琅看着这一幕,更加奇怪。 这里,是哪里? 脑海中出现这个问题之后,她下意识地转身,手又探了回去。 双手再次消失,或者说,她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须弥间里。 那这里,就是岳歌妄…不对,是圣徽的须弥间吗? 怎么与预想的,相差甚远呢? 而此时的岳歌妄似乎是体力不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寸步难行。只能用通红的双手,扒在满是冰棱的岩石上,勉强固定身子。 白琅见此,没忍住快步向前,追到了岳歌妄的身边。 她看着岳歌妄用力到泛白的指尖,突然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岳歌妄突然听见白琅的声音,惊讶转头。谁料却失力,手从岩石上滑下。眼看就要被风给带走,白琅眼疾手快,抓住那一双被冻得通红的手,并将人带入怀中。 白琅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一座冰雕,冷意穿透她的衣裳,瀰漫到她肌肤之上。 而岳歌妄也睁大了眼,她呆呆地看着白琅,似乎很惊讶的模样。 白琅被岳歌妄看着,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低声解释,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这里风太大了,只能这样。」 「好。」 第26页 狂风吹乱岳歌妄的长髮,而在长发的缝隙之中,白琅看着那一双琉璃双色瞳,弯成了新月。 紧接着,腰间多了一双手。 岳歌妄将脸靠在白琅的胸膛之上,似乎在汲取白琅身上的体温一般,嘴角带笑,看起来十分满足。 白琅瞧着这一幕,脑子却已经转不过来。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也不打算推开岳歌妄。而是顶着寒风,护着怀中人,寻找下一个避风港。 一边找,白琅一边胡乱猜测—— 这岳歌妄莫不是狐狸成精,她这样抱着自己,是不是想吸自己的精气啊…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脚下动作倒很快。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避风的场所。 这是大石头的背面,这块大石头比甄士涵的院子还要高,阻隔了寒风侵蚀,能让白琅两人稍作歇息。 等到地方之后,白琅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打算提醒一下岳歌妄。谁料她还没还得及开口,岳歌妄立即就松开了白琅,还自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怀里的冰雕离开之后,白琅感觉自己好像被「用完就扔」了。 而另一位当事人仿佛无知无觉,甚至还好奇地问白琅:「你怎么也过来啦?」 白琅能说是来监督你的吗? 那肯定不能啊。 所以她酝酿一番,这才开口道:「就是看你跑得急急忙忙,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我怕你应付不了,就跟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岳歌妄又笑起来,看起来是信了这个藉口。紧接着岳歌妄又紧张开口,「这里平日里是有竹子的,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突然成了这样子。等它恢復之后,我再赔你竹子。」 「没关系的。」白琅肉痛感在看见这里的情形之后,就消失殆尽。她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场景之后,换了话题:「你怎么急匆匆地跑了?」 「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 我还以为,你要去见圣徽呢。 未尽之意被白琅吞下,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岳歌妄,等着她的回答。 「啊…」说到这里,岳歌妄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她眉梢眼角皆是委屈:「因为我要醒过来了。」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的。 突然跑开,是因为自己要醒过来了? 在梦中的人,还能知道自己几时醒吗? 而且,她只有梦中才来须弥间,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岳歌妄的一场梦? 白琅越想越觉得离谱,当下连伪装情绪都忘了,直接开口询问道:「你有听过五大仙土吗?」 岳歌妄一愣,紧接着笑道:「肯定知道呀。」 白琅却不满意,又问道:「那你现在,是活在什么时间里?」 岳歌妄歪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圣元一零二五年。」 时间、地址都对上了!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呢? 白琅下意识觉得,如果自己能参破其中奥妙,就能见到圣徽了! 可现在,她毫无头绪。 岳歌妄也不催她,她乖乖等在原地,还贴心补充道:「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见她这么坦诚,白琅反倒没什么好问的了。 毕竟能告诉她的,岳歌妄肯定已经说了。至于圣徽的事情,无论岳歌妄是否清楚,想来现在都不会告诉自己。 这样想着,也就不强求了。 反正她每天夜里都回来这里,白琅可以徐徐图之。 长此以往地相处着,总能从她牙关里撬出什么消息来不是吗? 想到这里,白琅立马对岳歌妄示好道:「为什么醒来之前一定要过来呢?我看这里条件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说:「去我那边也可以啊。」 岳歌妄有些不好意思地抠手指:「因为我不知道我消失时候是什么模样,如果很丑吓到你了怎么办。」 白琅有些惊讶于岳歌妄这话,想不到如此空灵美丽的人,也会说这种俏皮话。 当即她真情实感地笑起来,「能有钦原那只大鸟还丑吗?」 这话落下,只见得岳歌妄拧起眉毛,十分纠结一般:「应该没吧?」 「那不就对了,走吧。」 白琅有些嫌弃地看着这里,「天寒地冻的,别把人给冻坏了。」 「好。」 岳歌妄看起来很开心,只不过她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问道:「我可以明天去吗?」 「为什么?」 岳歌妄抿唇,笑得羞涩,「我今天想看看,我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见岳歌妄如此在意,白琅只觉得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笑着点头。 「行,明日记得过来啊。」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日记第一话: 这个女人肯定和圣徽有关系,重点提防! 白琅日记题外话: 她好像是一只冰雕的小狐狸啊,专门吸我精气那种,阿伟快出来受死!! 第16章 和岳歌妄约定好,白琅也没什么再呆的心思。当即就决定离开须弥间,继续出门踩点。 心念一转,坠入一片黑暗。 就在她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后背突然窜出一股冷气,身体却早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耳朵微动,白琅听见左前方传来的破空声。都还来不及思考,就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第27页 而对方见一招不得手,又接连甩出好几招。熟悉的褐色韵力,让来人了身份不亮自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传承之道的缘故,虽然阴衾本身坚硬如铁,可他的攻击速度极其缓慢,甚至能让白琅看清韵力攻势的行动轨迹。 然后在攻击落下之时,及时避开。 似乎没想到招式接二连三的落空,阴衾出招越加狠辣。只是由于韵力消耗过大,他现在招式的杀伤力,已经逊色许多。 就在白琅感嘆这次有惊无险的时候,紫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幻化成万千只紫蝶,随风舞蹈。 几乎是这些粉末才落下,白琅立马闭息。还不忘一个闪身,离开这处被毒粉包围的地界。 等她移到通风口之后,却先听见了阴衾不满的声音:「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来做什么?」 另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树梢之上,光着的脚丫还一晃一晃,铃铛声清脆。 不是元鹊又是谁? 白琅神色晦暗不明,她单知道不该轻易放走阴衾,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阴衾就带着元鹊杀了回来。 都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如果只有阴衾一个人,白琅不说彻底弄死阴衾,就按照刚刚的战斗迹象来看,毫髮无损地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来了个稀奇古怪的元鹊,白琅只觉得大事不妙。 就在白琅暗自焦虑的时候,另一边却还在悠哉悠哉地讨论,应该由谁杀掉白琅,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一般。 阴衾本不愿意把元鹊牵扯进来,说出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捉些毒虫。而不是在这里横插一脚,徒生是非。」 「啊呀呀,怎么能这么说呢?」元鹊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树干之上,说不出的惬意:「只是小青饿了,我想快点把食材带回去罢了。」 「你如果不来,我这边很快就能好。」 「真的吗?」 元鹊耸肩,又朝下抛出一把粉末,嘴里的语气十分轻快:「可我觉得,你似乎很需要我的帮忙呢。」 他说着说着,朝白琅不怀好意地笑:「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两三个时辰不见,身手竟然进步得这么快,伤也已经好全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还要吃不少亏呢。」 「…」 元鹊说在了点子上,所以阴衾并没有反驳。而是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让我杀掉她。」 「行啊。」元鹊耸肩,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白琅,看着眼前这一出大戏,只觉得似曾相识。 怎么说呢,不愧是沈家那老乌龟的孙子,噁心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三言两语就想要了白琅的命,他们配吗?! 气极反笑,白琅一把拽下自己的囚仙链。 反正这两人都见过这个武器了,白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左右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可以变化大小的锁链罢了。 「想要我的命,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囚仙链在手,白琅无师自通,脑海中奇异地生出来许多的鞭法。她也来不及一一细看,只能照着脑海中的招式,依葫芦画瓢,倒也舞出一番气势来。 就连一直懒散躺在树上的元鹊,都没忍住叫好:「不用韵力,能有如此功夫,这个丫头不一般啊。」 说到这里,他又嘆口气,幽幽躺了回去:「可惜我家小青的磨牙棒要紧一些。」 说话尚且不足够,他还一把一把地往下面抛洒药物。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五彩缤纷,毒物将白琅完全笼罩。就算白琅将囚仙链舞得密不透风,也难免吸进去一些。 渐渐的,她挥舞囚仙链的动作慢下来。白琅看不见自己眼前的景物,人影憧憧,脚步虚浮。除此之外,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在毒药的作用下,唿吸都带着灼烧的疼痛。 只是,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钦原羽毛的作用! 白琅只是踉跄两步,又站定,对着树上的人不屑开口:「你的毒就这点本事?」 按照元鹊以往的经验,被如此多的毒裹住,三息之内,白琅必将化作一滩血水。可现在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只是舞链子的动作慢了些,其他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 甚至让元鹊怀疑,她舞链子的动作慢下来,只是因为精疲力尽了! 不可能啊,他可是亲眼看着五阶传承者,在三息之内化作血水。甚至那人还调动了全身的韵力来防御,都无济于事。 还是说,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有什么解毒的诀窍? 想到这里,元鹊也不困了。他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噹噹落在白琅和阴衾之间。 他左手接住白琅的鞭子,右手捏住阴衾攻击的手。两人被他同时控制住,三人一时僵持不下。 「冷静冷静。」 元鹊站在两人之间,笑嘻嘻开口:「和气生财嘛。」 「呵,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白琅身上的剧痛感变弱,说话都要轻松不少。 她听着元鹊的话,只觉得好笑。 能和他们生什么财?就算有,也是在明年忌日之时,去烧一叠纸钱。 这就是他们能有的,唯一的财。 她直接松开囚仙链,囚仙链在脱手之后,快速变小,摆脱了元鹊的控制,「嗖」地一下,回到了白琅的手上。 第28页 再次变大。 就在她再次抬手,准备挥舞囚仙链的时候,一条水桶粗细的竹叶青,从地下窜出来,将白琅死死困住。 这竹叶青,分明有两颗头! 一颗头正死死地盯着白琅,叫她不能动弹半分。另一颗头则时不时地蹭一下元鹊,看起来似乎在撒娇。 见白琅被控制住,元鹊这才笑嘻嘻地说道:「都说和气生财了,你非不信。」 他一边摸竹叶青的大脑袋,一边和白琅打商量:「咱们谈个生意。」 受制于蛇的白琅见挣脱不得,借坡下驴,立马妥协:「什么生意。」 「你告诉我,我的毒为什么对你不起效果。」元鹊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又谈筹码:「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自然。」 白琅沉默,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阴衾。她的视线元鹊自然没有错过,两道视线一起落在阴衾的身上。 「啊呀呀…」 元鹊对着阴衾感嘆道:「我还挺喜欢你的呢。」 「可惜呀…」 说着说着,他露出长而密的尖牙:「谁叫僱主要你死呢!」 只见元鹊以十分可怖的速度朝阴衾冲过去,他的十指发黑,一看就涂满了剧毒。 白琅毫不怀疑,如果阴衾沾到了一点,那么他会当场殒命。 眼看着元鹊的手即将掐在阴衾的脖子之上,白琅及时开口,止住了元鹊的动作。 「等等,我没有要你杀他!」 听见白琅声音的元鹊,转移不及,前进的势头根本止不住。而白琅被困住,囚仙链也使不出来。眼看着阴衾就要死在元鹊手下之时,只见元鹊的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五指堪堪擦过阴衾的鬓髮。 两人相撞。 见到自己主人受伤,竹叶青也不再执着于白琅。而是化成寻常大小的蛇,游到元鹊身边去。 元鹊身下压着阴衾,依旧疼得直喘气。 「你下次早点说?」 白琅也觉得很无辜:「我就看他一眼而已,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还是阴衾依旧阴沉着脸,语气却没什么异常:「你骨折了。」 「不然呢。」元鹊没好气道:「我不骨折,你小命就得折在这里。」 「嗯,谢谢。」 被阴衾反应气得半死的元鹊又看向白琅,好奇地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白琅学着元鹊,耸耸肩:「还没想好。」 「不过…」她话头一转,看向阴衾:「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骂了你爷爷是老不死的乌龟王八蛋?」 听热闹的元鹊没忍住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杀你好像也说得过去。」 结果得到了白琅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白眼。 阴衾却默不作声。 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元鹊追问:「来,说说?」 谁料阴衾看了元鹊一眼,最后只是甩出一句话来:「他不是我爷爷。」 「哦豁?」元鹊有些惊讶,又看向白琅。白琅也被他这话给惊到,可紧接着就是无语:「你哄谁呢?」 「咱俩第一次见的时候,常伯志就说了你是沈家那老不死的送来的。」说到这里,她又瞪了阴衾一眼,「况且我这么久,也就和沈老头子结了怨。你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谁?」 元鹊连连点头:「她说的有道理。」 可阴衾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元鹊见此,一个响指,竹叶青再次恢復到水桶粗细,将阴衾死死缠住。 看着阴衾一脸云淡风轻,元鹊幽幽开口:「我听见别人说,守仙之道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 「有一处,是如论如何也护不了的。」 元鹊的视线游移,倒叫白琅想起她曾经的那一脚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汇合,意味深长的神色,似乎在肯定对方脑海中的猜想。 下一秒,又齐齐落在阴衾身上某处。 察觉到眼前两人想什么的阴衾,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脸终于变了,他涣散的瞳孔紧缩,认命般开口。 「我是为了我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富pe们的雷和营养液,也谢谢小可爱们的评论~ 感谢在2021-03-28 14:03:42~2021-03-29 14:1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icemoo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啊、深情榜二、哌唧哌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啊 5瓶;北冥有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见他愿意开口,元鹊就让竹叶青松开他。小青见元鹊的手势,轻轻地把他放到地面,似乎担心用力不当,这人就会散架一般。 白琅则十分随便地坐在地面,和元鹊离得不远。两人双眼发光地盯着阴衾,俨然一副听好戏的模样。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几十年来不见好。」 阴衾一开口,就叫白琅立马收敛。她笑容消散,面色如常。 「常年生病,拿药当水喝也没用,甚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说到他母亲的时候,阴衾面上罕见地有了其他表情。 平时的阴衾总是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不还一样,再加上脸颊没什么肉,都凹陷进去。脸色蜡黄,怎么看怎么不讨喜。而现在,在说起自己至亲的时候,他身边无形的屏障这才消散一些,看起来倒像是个少年了。 第29页 只是转瞬之间,愁云密布 。 阴衾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十分平淡,「我请遍了方圆十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说,我娘熬不过这个冬天。」 要知道,现在已经快入秋了… 听到这里的白琅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阴衾想要杀她,在这种情况,反过去安慰自己的仇人,未免显得白琅过于愚蠢了些。 按照人之常情,她现在应该叉腰狂笑才对。 只是生命摆在她面前,她又不能像其他传承者那样,视他人生命如草芥。 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语。 而元鹊显然就没有这些顾忌,他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看向阴衾:「这和你要杀白琅有什么关系吗?」 「沈家说,他们可以救我的母亲。」阴衾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白琅,直接开口:「前提是我要杀了白琅。」 「呸。」 元鹊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对着白琅调笑道:「以命换命,很值呀。」 「值个屁。」白琅十分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如果拿你的命去换,我也觉得值。」 骂完元鹊之后,白琅这才面色不善地看向阴衾:「你母亲身体不好,我也觉得很遗憾,但这不是你剥夺我性命的理由。」 她休息了许久,力气也恢復不少。当下不再坐着,直接跳起来,几步走到阴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杀掉你的。」 听阴衾这句话,差点把白琅的肺都给气炸。她一脚踢在阴衾的肩膀上,结果对方不动如山。 这小骷颅架子还挺结实。 倒是不出白琅的意料,只是更加气闷。 「我说你修习守道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也加固了一下?一点脑子都不用,全点了防御是吗?」 不知道白琅为何突然暴躁的阴衾,就坐在原地,任由白琅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看白琅这个崩溃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捋起袖子招唿过来。 现在白琅如果动手,阴衾可能还真的招架不住。 刚刚为了战斗,韵力消耗过大。现在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 所以他没有动作,不动如山,嘴上倒好奇询问:「此话怎讲?」 「还此话怎讲?」白琅气到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手,指着一旁看热闹的元鹊。 原本躺着撸蛇的元鹊见此,惊讶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自己,一脸兴味:「我?」 阴衾也看过去,无神的眼里全是疑惑:「他?」 「就是他。」 情绪缓过来一些的白琅开口道:「这人表现得这么明显,你不会不知道他修得是什么道吧?」 阴衾诚实点头:「不知。」 「…」白琅只觉得一口气哽在自己心口,只有给阴衾两刀,她才不会那么暴躁。 深唿吸,不暴躁… 在白琅有意识地控制之下,她才勉强说得上心平气和地对阴衾解释:「他传承的是医仙之道。」 「所以呢?」 阴衾瞪着一双死鱼眼,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你想说什么?」 看他这模样,白琅确信了,眼前这人修守道的时候,把自己脑子也给封起来了。 她无语凝噎,最后可以说得上是一字一句地憋出来的:「他可以救你母亲。」 这句话落下之后,白琅看见阴衾的死鱼眼里渐渐地有了亮光,好像笼罩在他头顶之上的阴云,都烟消云散。 一下子就充满生机。 下一秒,白琅听见了阴衾激动的声音,「对哦。」 绝! 白琅没忍住对阴衾比了个大拇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元鹊,笑眯眯开口:「如果我说,我传承的不是医仙之道呢?」 「嗯?!」白琅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又被元鹊给提熘起来。她见了鬼一般,看向元鹊:「医毒一家亲,会用毒,估计医术也不赖吧?」 「那可不好说。」 元鹊仰躺在青草地之上,看着空中皓月,语重心长道:「你传承的仙人之道,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人猜出来,那就离死不远了。」 说到这里,元鹊声音逐渐愉悦:「必要的伪装,才能让你活下去。」 白琅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怎么听不懂呢? 见她一脸疑惑,元鹊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你才来三空学院?」 「对。」这种时候,白琅还不忘捂住自己的马甲:「我是十班的。」 「哟?」 一听这话,元鹊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琅一眼,「我俩还是同窗。」 「你也是十班?!」 白琅更加疑惑,就刚刚和元鹊交手来看,他能轻易降服白琅和阴衾,甚至没有动用韵力。 怎么也不会和白琅分到一个班去啊? 她还记错的话,甄士涵将令牌给她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对十班的小瞧。 看白琅这模样,元鹊也不避讳,直接笑着说:「因为我杀过很多人。」 他说:「我杀的是其他传承道的传承者,所以我每年境界都会向下跌。校长看我没希望了,就把我扔十班去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白琅只觉得这个传承者的条条框框怎么这么多,当下也不记得防备,虚心请教起来。 第30页 阴衾也不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元鹊身上。 元鹊也不觉得有什么,语气轻松地解释:「传承者如果传承道相同,是可以自相残杀的。」 他说:「这只能算是技不如人,毕竟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实力为尊。」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可如果你越了界,杀了其他传承道的传承者,那就不太妙了。」 白琅问道:「你给说说?」 元鹊耸肩,语气轻松地说:「仙人和传承者的关系,大概就像师傅和徒弟的关系。各个师傅之间关系好,可徒弟互相残杀,闹得不愉快,这像什么话?」 一听元鹊这个比喻,白琅瞬间明白了。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传承者受了仙人的道,自然就代表了仙人的门面。如果你杀掉了其他仙人的传承者,那就是折了仙人的面子。 便想出这么一个计策,以防万一。 白琅想通之后,又听见元鹊的声音,「所以,许多人为了防止被同门杀害,都会练一点其他相关的招式,掩人耳目。」 「除此之外,在除非十万火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轻易使用韵力,以防止被有心之人瞧见。」 说到这里之后,他还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阴衾。而阴衾一脸无所谓,似乎没看见元鹊的眼神。 听了一大堆之后的白琅,若有所思。 她好像明白了,当初骆绀对她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她不作妖,不过度表现自己,不得罪人,那其他传承者,也不知道她修得是什么道。就算看她不爽,也不敢轻易动手。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天选者,自保的能力几乎为零。但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三空学院里待下去,也不是无路可走—— 演戏! 只要演得像传承者,那他们就不敢杀她! 想到这里,白琅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唉…」她嘆了一口气,也忘了之前是想问什么了,只觉得现在无比惆怅。 反倒是默不作声的阴衾,在元鹊说完之后,干巴巴地开口:「所以你能救我娘亲吗?」 一对比,白琅忽然就快乐了。 虽然自己不是传承者,是只纸老虎,但架不住她脑袋聪明啊! 总比一身传承,结果不会保护自己,进学院第一天,就暴露自己传承之道的阴衾来得好。 果然,有对比才有差距。 阴衾却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坚持不懈地盯着元鹊问:「求你救救我娘亲。」 元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阴衾,「你是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听见了。」阴衾回答之后,继续求人:「救救我娘亲。」 眼看着元鹊逐渐暴躁,尖牙都快冒出来,白琅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元鹊好像没说他传承的是医仙之道。」 阴衾却不理会白琅,而是看向元鹊,执拗地询问道:「你修得是什么道?」 元鹊更加无语,他嘴唇蠕动半天,这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医仙之道。」 他认命般看着阴衾,意味不明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直接问人传承之道的。」 紧接着,他嘴角抽搐,似乎接受不能:「更离谱的是,我还说了。」 阴衾却很开心:「所以你能救我娘亲吗?」 「可以。」元鹊笑着点头:「但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这本书选上育苗啦~ 希望有小可爱包养(培育)我,我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好的! 感谢在2021-03-29 14:11:02~2021-04-01 08: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总家的言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阴衾沉默下来。 元鹊也不着急,就坐在地上等着。甚至还好心情地问白琅:「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我的毒免疫呢。」 他说到这里,有点疑惑:「我这毒,当时可是直接毒死了传承五段的人。」 听到这里,白琅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真大方啊,威力这么大的毒药,就这么用给我。」 「又不是没这个条件。」元鹊混不在意地摆手:「别客气,我手里多得很。」 白琅哽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招惹元鹊。当即也不卖关子,老实交代:「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天生免疫吧?」 「你唬谁呢?」 元鹊毫不留情拆穿了白琅,「你当我是睁眼瞎吗?」 他说:「你才中毒的时候,脸色青黑,眼看就要翘辫子了。」 说到这里,他又精神起来,也不躺在地上,而是坐起身来:「不过就在毒发的时候,你面色一变,重新红润起来。就好像没中过毒一般,这是为何?」 白琅见上一个说法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开口:「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有机缘呗。」 「什么机缘?」 「机缘告诉你了,那还能叫机缘?」白琅知道他的毒对自己不起作用之后,说话都硬气不少:「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她站起身来,打算甩开眼前两人,回须弥间里面去。 只是元鹊显然不是个好打发的,在白琅站起身来之后,他也跟着站起来,扔着手里的药罐子威胁道:「不告诉我就想跑?」 第31页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阴衾开口了。他抓住元鹊的手,抬头看向对方,语气平淡:「你救我娘亲,我可以餵蛇。」 听到这里的白琅一脸疑惑,「餵蛇?给它抓老鼠吃吗?」 回答她的是阴衾。 「不是,是给蛇当口粮。」 就在此时,竹叶青悄悄熘到阴衾手腕上,一双竖瞳泛着光,看起来十分满意。 而白琅只觉得离谱。 什么毛病啊… 身为传承者,如此愚钝,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上赶着作践自己。 这就是活得太轻松了想死一死吗? 虽然白琅知道阴衾是为了他的母亲,可这种愚蠢的孝道,只会让白琅发笑。 如果他真的捨身葬蛇腹,那他母亲又该如何?唯一的儿子为了救自己死掉,他当真以为他娘亲能撑得下去? 而且三空学院传承者那么多,就算元鹊不帮忙。他也可以转换目标,去求别人。只要给出足够的筹码,还有人会拒绝吗? 阴衾这种愚孝且漠视生命的行为,叫白琅格外愤怒。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阴阳怪:「你如果死了,你娘怎么办?」 「三空学院就元鹊一个传承医仙之道的人吗?」 「你的脑子能稍微动一动吗?」 她这话属实不好听,甚至说得上是刺耳。但是在场两人,却没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元鹊双手抱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刚刚白琅那一番话,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而阴衾如梦初醒,茅塞顿开。当即也不坐着了,而是十分正经地对白琅鞠躬道:「谢谢你!」 白琅受此大礼,直接避开。她觉得这阴衾实在是蠢,心中对他的不满,倒是消散了不少。 在经过白琅一番点拨之后,阴衾匆忙离开,瞧这背影,倒是看起来生气不少。 等阴衾离开之后,白琅见摆不了元鹊,当下也不纠结,直接问元鹊:「十班怎么去?」 「问我?有代价哦。」 「知道了知道了。」白琅摆手,漫不经心道:「我自己找,你别跟着我啊。」 说完之后,她也不看元鹊的反应,就自顾自地朝左前方走去。 谁料身后传来元鹊的声音:「你走错了。 行吧。 白琅冷漠转身,朝右前方走去。 「还是错了。」 白琅又换了个方向,这脚步都没踏出去呢,元鹊的声音又响起来:「蠢才蠢才。」 「我不去了!」 白琅简直要被元鹊给气得没脾气,「我前后左右全部走了个遍,就没一个方向是对的?!」 「对啊。」 元鹊笑容夸张,只见他指尖绿光一闪,令牌就从白琅腰间飞出。白琅还来不及伸手抓住,绿光就没入令牌之中,紧接着,一扇漆黑的大门凭空出现。 「走吧。」元鹊将令牌扔给了白琅,率先向里面走去:「这才是正确的路。」 等元鹊身形完全被吞噬之后,白琅脸色难看—— 如果去班级都要韵力开道的话,那她要怎么去? 可如果连班级都去不了,她怎么知道相关的消息,她留在三空学院有什么用?! 越想越烦躁,白琅索性不想了。 在今晚,她一定要去须弥间。问问钦原,她应该怎么修行才行! 别的不说,总得有韵力让她去想去的地方吧。 「唉…」 白琅嘆了一口气,还是跟在元鹊的身后,进了漆黑的大门。 一道白光闪过,白琅就到了一处全新的地界。 这里看起来应当是一座荒山,寸草不生,在嶙峋的地面之上,只有九个蒲团,天地一色,竟叫白琅不知道交界线在哪里。 而此时的元鹊,一脸冷漠地走过去,将最前方的蒲团一脚踹翻。之后才笑眯眯地对白琅客气道:「随便坐,别客气。」 白琅看着蒲团,有些疑惑:「这个班里人都这么少的吗?」 「是啊。」 元鹊背后是焦褐色的土地,他赤脚站在上面,倒不失为一道风景线。 他说:「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极少的。」 「哪两种人?」 「这第一种人…」元鹊说着,伸出食指比划道:「就是天姿聪颖,修行比吃饭还要简单的绝世天才。」 听元鹊这么说,白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汪尧和圣徽。整个大陆只有这两人是天选者,他们该是多惊艷绝伦啊… 谁料下一秒,她就听见元鹊恶意满满的声音:「甄士涵就是这第一种人。」 「啧…」白琅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直接绕过话题:「那第二种人呢?」 「第二种人嘛…」元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大概就是天赋奇差,就算进了三空学院,任凭他们付出千百倍地努力,也做不了传承者的那种人吧。」 要不是白琅自己勉强算半个天选者,她一定会以为元鹊看破了她的伪装,知道她只是个凡人了。 好在,钦原给了她无限底气。 不自觉地松一口气之后,白琅这才好奇地打量这里,「这里的学生,都是这种类型?」 元鹊却没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着反问:「你看我是吗?」 「不是。」 元鹊是因为杀了其他传承道的人,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第32页 「所以…」白琅若有所思:「这班级里的人,都杀了其他传承道的人?」 元鹊又反问:「你杀了人吗?」 白琅:「没有…」 「那不就对了。」元鹊这时候,才笑着解释:「这个十班,照其他班级的人来说,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其他人认为,来十班就是不求上进。」 白琅不解道:「为什么?」 「在三空学院的学生,学满五年之后,将依照各自的班级,去不同的地方。」元鹊道:「一班的人,就进入天机阁,求仙问道。二班到九班,就被派往五大仙土,镇守一方土地。」 「只有十班的人,无所事事,谁都不愿意要。」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不过还有一种人,会自愿来这里。」 「什么人?」 说着说着,元鹊倒是说出一个白琅熟悉的名字来。 「你知道江风吗?」 「江风?」白琅反问:「你怎么也知道他?」 反倒是元鹊鄙夷道:「知道他很奇怪吗?他一剑破万道,同传承段内难有敌手,甚至他靠一己之力,直接将天机阁的一木长老斩于剑下。」 说到这里,元鹊还不忘补充,「那一木长老,是当初最有望突破七段,晋升八段的绝世天才。」 「只可惜,遇上了江风。」 白琅没想到,那沉默寡言不近人情的男人竟然这么厉害,居然直接杀了传承七段的人。 她这边还在思索呢,就听见元鹊可惜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有。死了一个最高长老,想来天机阁也不会放过他。」 听元鹊这么说,倒叫白琅想起她和江风初遇的场景了。只是江风对她有恩,现在这个档口问出口,恐怕会惹元鹊生疑,所以她没有发问,而是问了一个近来经常听见的东西。 「天机阁又是什么?」 「你是哪个山沟沟里来的,居然连天机阁都不知道…」元鹊看着白琅这样,笑得阴森:「倒是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说:「什么圣女终日伺奉人圣雕像,只求人圣仁慈,保护民间风调雨顺之类的假故事,数不胜数。」 「实际啊,都是一群披着白袍的刽子手。看起来圣洁,实际最龌/龊阴暗。」 见元鹊这样,白琅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既然天机阁如此不堪,为何三空学院里的尖子生,还愿意去这种地方呢? 白琅还在疯狂思考的时候,听见了元鹊嗜血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要屠尽天机阁众人,以祭…」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1 08:44:56~2021-04-02 08:2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夏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羽溪 3个;竹笙 2个;lianna、深情榜二、一杯酸奶盖、洛水、闪亮的星空、沂忻、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海 50瓶;卷耳 44瓶;lily 20瓶;盼她回来 16瓶;北冥有鱼、青冥、不见底、墨羽溪、抱着肥猫晒太阳 10瓶;沂忻 9瓶;小饼干 8瓶;我是小可爱 6瓶;icemoon、沣汓泐 5瓶;学生命苦 2瓶;慕筱柒、飞雪木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这场对话结束得很突兀。 白琅还没有反应过来,元鹊就已经召唤出了大门,即将离开这里。 他周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孤寂感,叫人看了心里发颤。而白琅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跟在元鹊身后,一起离开了这里。 眨眼的功夫,白琅就回到了甄士涵的院子里,现在已经是半夜,月明星稀,眼前哪还有人在。 元鹊消失了。 对于元鹊的去向,白琅也不是很关心。她先左右打量一番,见周围没人之后,这才进了房间。 关门,进须弥间,一气呵成。 这次进来,白琅却发觉了不对之处。 下午还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院子,现在竟然恢復成了原样? 大块大块的紫竹随风招展,风儿吹过,带来竹叶的沙沙声响。空气中,泥土的芬芳如此明显。 看着这一幕,白琅有些惊讶,「怎么回事,紫竹又回来了?」 「你希望它是这个模样,须弥间自然会恢復如初。」钦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在竹梢之上,威风不已:「那个女孩子有问题。」 「谁?岳歌妄吗?」 「对。」钦原点头,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在她身上试了试,我伤害不了她。」 「无论是直接靠近她,还是将带毒的羽毛抖落在她身上。她毫无反应,甚至还能拿着我的羽毛玩。」 见识过钦原羽毛厉害的白琅倒吸一口凉气,当初两三根羽毛,差点让她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就算后来没有死,可那剧烈的疼痛。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叫白琅胆寒。 而岳歌妄,竟然毫髮无伤? 「她和圣徽有什么关系吗?」 白琅记着汪尧的事情,直接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她是圣徽选中的传人?就像我和汪尧一样?」 「恐怕不是。」 钦原声音更加低沉,如果它有一张人脸的话,脸色必定极其难看。 它说:「她好像不会用韵力。」 第33页 「什么?」 一时之间,白琅都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感同身受。 怎么回事,汪尧找了个没有元丹的传承者就算了,怎么圣徽好像也找了个不能使用韵力的? 不过… 电光火石之间,白琅立即反应过来,大胆猜测:「她不会也是天选者吧?」 毕竟钦原说她是天选者,所以她没有元丹。而现在出现了个岳歌妄,她也没有元丹,却有须弥间。 情况和白琅的高度重合,不得不让白琅多想。 谁料钦原立即反驳:「她不是。」 钦原道:「天选者是四肢百骸都可作元丹使用,所以不需要元丹。」 他说:「可我查探了一下岳歌妄的身体情况,她体内没有半分韵力,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一看就是活不久的模样。」 想到那么标志的美人儿居然活不久,白琅还是有些感伤。不过也只是嘆了口气,没再多说。 她尚且自顾不暇,哪来的精力去关心别人? 白琅打起精神,问钦原:「我要怎么才能使用韵力?」 这一句话,成功让十分深沉的钦原炸毛,它不可置信地飞到白琅的头顶之上,「你不会?」 白琅理直气壮道:「对啊。」 「奇了怪。」钦原直接在白琅头上定居,鸟嘴碎碎念:「天选者使用韵力,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需要格外教授,你怎么能不会呢?」 白琅头顶着一只「大鸭子」,只觉得脖子都快要断掉。除此之外,她还要回答钦原的问题:「可能我是个半吊子吧。」 「也有可能。」 钦原煞有其事地点头,紧接着,语气也变得忧郁起来:「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用韵力,要不然你自己去汪尧的藏书间里看看?」 「还有藏书间?」 「对啊。」钦原点头道:「里面应该有不少宝贝。」 白琅一听见宝贝,双眼放光,兴沖沖地进了竹屋。 如果说甄士涵的房间是简单的话,那这间竹屋便是温馨。竹屋里铺上了毛绒毯子,白琅一脚踩下去,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舒服得不行。 担心踩脏了这里,白琅连忙脱掉靴子,穿着袜子进了房间。这房间设施倒也常见,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放了不少小玩意儿。 她匆匆看了一眼,只瞧见里面都是人间常用来哄孩子的小玩意儿。什么拨浪鼓,草编的蟋蟀,小风筝,满满当当塞了一竹篓。 看着这些东西,白琅没忍住猜测—— 难不成那岳歌妄真是汪尧的女儿?不然怎么解释她身无灵力,还能自由出入须弥间呢? 只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她甩了甩脑袋,把多余的思绪从脑海里甩出。正打算询问钦原,藏书间在哪里,却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钦原呢? 白琅好奇地朝外看,却发现钦原站在门外不远处。背对着白琅,瞧着茂密的紫竹林。 「钦原?」 白琅连着喊了好几声,钦原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她没忍住,直接从竹屋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大声喊道:「钦原,你在看什么呢?」 这一声足够大,才叫钦原回神。 只是钦原虽然回神,却没什么聊天的意思。它抽出一点精力来敷衍白琅,「没看什么。」 看钦原这模样,白琅秉承着哄好金大腿的观念,从竹屋里出来。她穿上靴子,走到钦原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 钦原也坐在地上,看起来颇为滑稽,只是身边沉重的气氛,倒是减少了这种滑稽感。 「唉…」钦原语气苦涩,「没什么。」 白琅瞧它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样,大感惊讶。 要知道这只鸟脾气又差又大爷,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颓废失落? 只是白琅想听,钦原却不是很愿意说。 它话头一转,反问白琅:「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去藏书间吗?」 说到藏书间白琅就郁闷,「那屋子四四方方,一眼就望到底,怎么看也没地方放书啊!」 听白琅这么说,钦原也无计可施:「我没进去过,我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叫白琅更加好奇钦原和汪尧之间的过往来。原以为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见钦原话头一转:「不过我确定,里面有放书的地方。我曾经看见他抱了许多书进去,没抱出来。」 白琅大胆猜测:「会不会是抱进去烧掉的?」 「…」 钦原无语,最后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白琅的离谱。它化出双角,直接拱向白琅:「有时间在这里东想西想,不如尽快进去找东西!」 怕被钦原戳到的白琅立即起身,忙不迭地跑进竹屋,生怕被钦原给碰到。 她连滚带爬地跑入竹屋之内,就算如此狼狈,也没忘了脱鞋。只是等她缓过来之后,对着一室静谧,又不是很想扰乱这里。 这里的气息都是温暖的,白琅一进房间里,就觉得浑身暖洋洋,很想窝在毛毯之上好好睡一觉。 时间仿佛不再流动,就这个小小的屋子,便是世间永恆。 温暖,熟悉的感觉,让白琅控制不住地沉沦,继续沉沦。恍惚之中,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挨在地毯之上,整个人身体屈起。又似乎是躺累了,不住地抻腰。 第34页 白琅似乎看见,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走过。他直接路过白琅,走到墙角堆放的玩具面前,仔细地挑选起来。 而因为他蹲下身来,白琅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年龄不大,估摸着二十左右,脸上的青涩都还没有褪去,却已经开始穿老头子们喜欢的颜色了。 似乎是察觉到白琅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朝白琅微微一笑:「你今天想玩什么呀?」 这一笑,竟然让白琅心生酸楚之意。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叫她难以自拔。 没有得到白琅回应的男子也没什么异样,一边拨弄玩具,一边和白琅说话:「这些玩具都旧了,等我见到圣徽,再求她给你做几个。」 说这话的时候,白琅看见眼前人的耳尖开始泛红,一双眼心虚地四处乱瞟,怎么看都是情窦初开的模样。 真好啊… 就在她陷入莫名的成就感之中时,却一个激灵,陡然清醒。 见谁?! 圣徽! 幻境如迷雾般散去,男子的身影也随之黯淡。可白琅分明看见,在他身形消散之时,他若有若无的视线。 那一眼,写满了悲伤。 他是在看谁? 曾经和他相处之人? 不,不是。 白琅立即否定掉这个想法。 刚刚从她的视角来看,男子是快乐惬意甚至于羞涩的,绝不可能有如此悲伤的眼神。 那么,他在看现在的白琅? 白琅被自己的猜想给惊到,可紧接着,又悲伤起来。 没猜错的话,那个男孩子应当就是汪尧了。 他现在是那么年轻,充满朝气,甚至带着对圣徽的欢喜。可白琅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白髮,一身枯骨。 独自一人坐在石室之中,只有囚仙链,知道他是何时死去。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流出。 滴落在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之上。 剎那间,好似一滴墨水滴入水池之间,墨色氤氲,字迹浮现。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问答 圣徽和岳歌妄是什么关系? a母女 b同一个人 c师徒 d其他(记得补充正确答案) 回答正确的小可爱,可以获得红包奖励~ 感谢在2021-04-02 08:22:12~2021-04-03 07:5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夏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哌唧哌唧 2个;晴空♀万里、梨橙橙、不想考试、竹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哌唧哌唧、夏海 20瓶;晴空♀万里 9瓶;我来了 2瓶;立夏、炽、zhang、大白、夜雨声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这些年白琅虽然说不上是走南闯北,但还是有些见闻。至少能认识一些简单的字,分得清一二三四。 可现在,她对着眼前的宣纸一筹莫展。 一整张纸,她就看得懂正中间的太极图。至于围绕在太极图旁边的文字,怎么看都不像是见过的样子啊。 白琅还在流浪的时候,看见过的字都是像方块一样,块块分明,虽然看不懂都说了什么,但她至少知道它们是字。 可现在,白琅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纸,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这纸上字迹潦草,一笔连起一大串符号。符号空隙处还有不少小字,歪歪扭扭,好像是在钻空一般,非要把这张纸给填满。 白琅恨不得将眼睛贴在宣纸上,手指一点一点地划过,想要读懂这到底说了个什么。可等到白琅的眼睛发酸,眼泪都快要控制不住掉落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 不认识,一个字都不认识! 眼见着自己不停做无用功,她索性站起身来,先是放松眼睛,之后才带着宣纸,出了竹屋。 「钦原——」 在外面等得有些厌烦的鸟儿,听见声音,立马精神起来。它伸长了鸟脖子,看向声音的来处。 白琅见钦原等在门外,也不哆嗦,直接把宣纸铺开,问钦原:「这上面写的什么?」 被宣纸哗啦啦打了一身的钦原仓皇逃窜,离得远了些之后,这才无语看向白琅:「你做事能不能稳重点?要是这纸被我给毒毁掉了怎么办?」 白琅闻言,将宣纸从她身前挪开一点,对钦原解释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想,这里面的一切就能恢復吗?」 「虽然是这么说没有错…」钦原嘟嘟囔囔,还是不情不愿地看向宣纸。这一看,整张鸟脸都皱了起来:「这什么啊?鬼画符?」 一听钦原这么说,白琅只能耐心哄道,「或许是汪尧字有些难看,你仔细看看,辛苦一下。」 「别说,他字的确挺难看。」 乌黑的大脑袋点了几下,又凑到宣纸前面去。白琅只见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时间都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钦原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白琅沉不住气,试探开口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问出这句话之后,只见钦原骄傲抬头,尾巴都要翘上天:「本大爷一个字都不认识!」 得,又是个文盲。 白琅闻言,不由丧气。 修行秘籍就摆在她面前,她却练不了! 这能找谁说理去? 第35页 后天就要上课了,她连韵力都不会用,班级都去不了,宏图伟业直接死在了第一步。 就算她现在有心习字,可又能找谁来教她呢? 钦原也是只文盲鸟儿,至于元鹊和阴衾,他们不搞出么蛾子来折腾白琅就不错了。况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两个人。 除去这三人,三空学院里白琅说得上是认识的,恐怕就只有一个甄士涵了! 且不说甄士涵把她当替身,决不可能费心思来教她认字。他现在可是在突破的重要关口,估计正主来了,甄士涵都不带看一眼的。 这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须弥间里陷入沉默。 就在白琅绞尽脑汁,焦虑不已的时候,只听得钦原一声怪叫,打破了须弥间里的静默。 「我想起来了!」 钦原站在地上,双翅展开,就很像一只大鹅。 还是顶着蜜蜂脑袋的大鹅。 只见这只大鹅口吐人言,兴奋不已:「我想起来汪尧当初是怎么修炼的了!」 钦原这句话,叫白琅立即忘了脑海内的联想。十分激动到问钦原:「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想起修炼方式的钦原再次昂首提胸,脑袋仰得高高的,「你照我说的做。」 「好。」 白琅也不拖沓,直接盘腿坐下。 钦原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进入正题:「你屏息静气,脑海里什么都不要想,忘记你是一个人的事情。」 「将自己的五感打开,响应天地的唿唤。」 白琅也不怀疑,直接遵照钦原说的做。 风里吹来紫竹的清香,它拂过白琅鼻尖,又飞到远方。白琅耳朵微动,似乎听见了蟋蟀的叫声。 蟋蟀游戏于落叶之中,似乎察觉到白琅的视线,又匆匆逃入阔叶之下。阔叶青翠欲滴,上面水汽凝结成露珠,摇摇欲坠。 「啪嗒」 露珠落入土地,顷刻消失不见。而白琅似乎听见,土下有根茎茂密,泥土之上新芽冒头。 她看见嫩绿的芽儿越长越快,从黄豆大小的叶子,变成参天大树。流云在它身侧驻足不前,日光洒落满身,依然挺拔。 开花,结果,落叶。 鸟儿在它枝头安家,又是一个生命的轮迴。 渐渐的,树干发黄,落叶纷纷。不知是第几代鸟儿,也终于离开了这个家,再没有回来。 这棵树,死了。 白琅感觉自己的手抚摸过凹凸不平的枝干,感觉自己见证了这棵树的一生。 最后闭眼,成为这棵树。 山川湖泊在她眼里变了模样,她能听懂鸟儿离去的悲伤和无可奈何。根茎下面有虫豸穿梭,带领白琅探索更深的世界。 原本五彩斑斓的世界,逐渐变成一团又一团模煳不清的气。蓝色,绿色,褐色,紫色应有尽有。 白琅的根须想要触碰它们,试探性地靠近,却看见它们满心欢喜,直接围了上来。 无数颜色把白琅围在中间,白琅只看见它们彼此碰撞,交融,然后产生新的颜色。 最后,一团黑色的光点,静静地飘在白琅面前。 它不像一开始的气团们,活泼雀跃。它像是一个沧桑的老人,冷眼看待世间万物。 而现在,白琅对着这团黑色的气团,伸出了枝干。 只见气团缓缓移动,一点一点地注入枝干里,世界发生变化。枯萎的枝干逢春,化作女子细白的臂膀,参天大树消失,只有盘膝而坐的白琅,坐在天地之间。 黑色的纹络在她身上游走,最后凝结成一个小小的黑色晶体,凝聚在白琅的额间。 晶体凝结之后,烈日流云纹金光大盛,只见黑色晶体所在的位置,恰好在烈日正中,填补起了图腾的空白! 霎时间,流云静止,风也停住,万事万物不再生长。 只瞧得白琅睁眸,她右眼下方的泪痣一闪。须弥间,彻底易主。 钦原看着白琅,一语不发。 白琅不知道自己引起的变化,她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到须弥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须弥间里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脑海里,无论是竹叶落下,还是钦原脚下踩死的一朵花。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白琅朝着钦原脚下一指。只见瞬间花团锦簇,将钦原包裹。 她看见天地间流转的各种各样的气,只要她招招手,气都朝她奔涌而来。她甚至还看见,在池塘最深处泡了许久的桃木剑。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白琅意念一动,桃木剑就出现在她手中。 在这时,钦原好不容易挣脱花海,气急败坏地对白琅嚷嚷:」就是会用韵力了而已,瞧把你高兴的。」 「这就是韵力吗?」白琅笑着,手上一团黑气涌现:「好神奇。」 可惜了,怎么是黑色的。白琅毫不怀疑,如果自己韵力是白色,那她肯定能被人追着捧。 那感觉,想想都觉得快乐。 虽然不是白色韵力,可这到底是天选者的颜色,白琅还是十分开心。 想通这一点之后,白琅就打算找钦原算帐了。她拎起桃木剑,挑眉笑道:「这把剑?」 「哼。」钦原见此梗着脖子犟道:「有汪尧的囚仙链不就够了吗?要圣徽的破东西做什么!」 第36页 白琅却不以为然,她有些不习惯地握着剑,对钦原解释道:「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用起来。」 紧接着,她无师自通,将韵力注入桃木剑之中。 只见得丝丝黑气在桃木剑中流转,从剑柄到剑尖。就在白琅打算练练手的时候,剑身突然爆发出一束金光,将白琅虎口震得生疼。 「这…」 白琅看这这一幕,有点惊异。桃木剑这反应,似乎是在抗拒白琅? 她皱着眉,第二次将韵力注入其中。 谁料这一次反应比上一次还大,白琅才开始注入韵力,剑身嗡鸣不止,似乎在颤抖和恐惧。 「咔嚓」一声,桃木剑的剑身上,突然有了裂痕! 钦原见此,没忍住嘲笑道:「天下神兵,皆有灵性,你以为到手了就是你的了?」 他说:「圣徽的东西,还是扔了算了。」 白琅瞧着已经开裂的桃木剑,只觉得形同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后她还是选择留下,将桃木剑放回了竹屋里落灰去。 这种好宝贝,自己用不了,也要放起来,天天看着也觉得心里舒坦。总比让其他人捡到,之后再反过来对付她的好。 看见白琅反应的钦原十分开心,当下好心情地传授经验:「把你的韵力藏好,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是。」白琅想起了元鹊说过的话,毕竟相同传承道的人,是可以互相残杀的。 不过… 白琅疑惑,问道:「难不成汪尧仙人还有其他传人?」 钦原面露鄙夷:「你以为天选者是什么。」 白琅却好似没看见钦原的脸色一般,继续发问:「那我为何要藏着掖着?」 既然没人和她是同一传承道,她大可随性而为,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厉害的天选者。 尤其是沈家那老乌龟,要是叫他知道自己是天选者,只怕鬍子都要被揪掉。 想想白琅都觉得畅快。 钦原看了眼得意忘形的白琅,幽幽开口:「当初汪尧的韵力,也是这个颜色。」 一提到汪尧,白琅立马平静下来,认真聆听。见白琅还算上道,钦原也没卖关子,开口道:「他被打成了异类。」 「墨具五彩,大道至简。」 「黑色是尊贵的色彩,可被有心人操弄,成为了死亡阴暗的代表色。连带着汪尧,都受到了波及。」 说到这里,钦原没忍住讥讽道:「现在想来,不过是为自己谋利罢了。仗着圣徽好说话,就鼓吹圣徽,打压汪尧,视他为异类。」 「呵…」钦原冷笑道:「愚蠢的人类们。」 只是它很显然没有继续这件事的意思,直接调转话题,反过来叮嘱白琅:「我虽然不知道现在大陆上是什么情况,反正他们都是伪君子,别让他们知道你的韵力。」 语重心长,倒真像个老师了。 也是这时候,白琅对钦原的小小意见消散,开始接受起这尊大佛来。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见的世界,长这么大,就看见过一处黑色的建筑,那就是络才处。 其他建筑,无一例外全是白色! 想到这里,白琅对白色的狂热退去,她看着自己指尖黑色的韵力,不自觉地身体发寒。 这片大陆牴触黑色至此,如果有人知晓她的韵力是黑色,想必会立马送她去见汪尧。 不过好在,至少有了自保的本事。 白琅轻轻嘆气,大不了之后去教室,都躲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再用韵力,绝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她却不知,在黑色晶体凝结的时候,深渊之上的天机阁,一双美目视线凝滞。 她遥望东北方向的剑仙之土,檀口轻启,带着淡淡的怀念,轻声细语。 「汪尧,你终于肯出现了吗?」 片刻之间,神色又变得狠厉:「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知所踪。」 「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我小伙伴的百合预收文,我感觉很带感,到时候咱们一起愉快追更新呀。 文名:《和假想情敌he了[民国]》by小白洗白白 文案: 楚南笺自小身居深闺大院,熟读女则,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才子夫君,以为此生就这么过去了。 没成想,居然会被从未见过面的夫君嫌弃为封建糟粕,并以此为理由不归家。 楚南笺做了此生最大胆,也是最庆幸的事,就是去小报上的舞厅找他。 遇到了三流小报上夫君的绯闻女友江北笙,那是个跟自己不一样的女孩,坚强独立,有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漠。 楚南笺本该厌恶这女孩的,可奇蹟的觉得如果是江北笙的话,那好像也合理?心不自觉像她靠拢。 后来,别人都说她被风尘女子带坏了,楚南笺是不认可的。 是江北笙将她敲醒,让她学会去追逐自由,才不是什么变坏。 ps:小人物成长史,双向救赎。 感谢在2021-04-03 07:52:46~2021-04-03 15:0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anna、白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姜 24瓶;雪莉酒 22瓶;夏海 20瓶;佐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页 第21章 忧患已经悄然降临,白琅却一无所知。 自从她掌握韵力之后,不仅看世界不一样了,就连囚仙链,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细细的银链子上面,黑色斑驳。看起来就像是银链受潮,开始变质了一样。 虽然模样变得难看了,但是白琅使用起来,却更加得心应手。 她意念一动,囚仙链便自动从她脖颈上窜出,化作鞭子大小,落在白琅手间。 在囚仙链入手之后,一段文字浮现在白琅脑海。虽然她不认识这些文字,可她就是了解了这段话,究竟在说什么。 「囚仙链作为天地至宝,可功可防。功击招式为『袭』,一鞭可击散攻势,二鞭可散人韵力,三鞭送人入轮迴。使用威力,由使用者自身实力决定。」 「防守招式为『束』,囚仙链束缚住敌人之后,将在一定时间内,封印敌人的韵力。而时间长短,由使用者自身实力决定。」 除了囚仙链的神通广大之外,更让白琅震惊的,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字,和宣纸上的鬼画符一模一样! 可惜的是,白琅还来不及细看,一一对比。这段文字就消失在她脑海,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 任凭她再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 罢了。 白琅也不为难自己,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当务之急,还是把囚仙链给练好,这才不辱没了它天地至宝的威名。 就在她打算开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和阴衾作战的场景。那时候她脑海中凭空生出许多动作,教她躲过了不少攻击不说,还成功把阴衾给困住。 想到这里,白琅靠近钦原,将心中对疑惑说出口,「我脑海中为什么会凭空出现用鞭子的招式呢?」 「…」钦原嘎嘎感嘆:「这就是天选者啊,但凡你们所需要,便会穷天地之智慧,助你们如愿。」 「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感嘆完之后,它正色道:「你是天选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图腾时隐时现,但你额间的墨晶,就能够证明你的身份。」 钦原说:「烈日流云纹只是锦上添花,只有墨晶,是一切的基石。在战斗的时候,如果你借用墨晶的力量,各个方面的能力,都可以得到大幅提升。」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钦原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在使用墨晶之后,你将虚弱十日之久。在这期间内,你不能使用任何韵力。」 白琅闻言,没忍住感嘆道:「看来这墨晶,还是个回形镖。就是不知道,对我是利是弊了。」 「别人求结墨晶都求不到,你还嫌弃。」 钦原再次充满鄙夷:」如果你没有在期限之内结出墨晶,那烈日流云纹也会消失。」 听到这里,白琅没忍住发问:「期限是多久?」 她用了五个时辰不到,应该也算是厉害了吧? 就在白琅东想西想的时候,钦原开口道:「五个时辰。」 「!!」 白琅震惊开口:「这么短的时间?」 「短吗?」钦原疑惑道:「当初汪尧只用了一炷香不到。」 行了,知道他是天纵奇才了。 白琅只觉得自己心口哽了一口老血,不吐不快:「那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催催我也行啊。」 「催了有用吗?」 钦原理直气壮:「你连韵力都不会用,催了除了让你焦虑以外,也只能给我添堵了。」 「行。」白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插满了刀子,她第一次质疑汪尧的决定了。 汪尧明明说这大黑蜜蜂能帮她修炼,怎么这么久了,除了用羽毛疏通了一下她体内的废物之外,好像其余时间都在捅白琅刀子呢? 还是说,助她修炼就是让她定时接受毒液的洗礼,无坚不摧吗? 人生艰难啊… 白琅心里还在碎碎念呢,就听见钦原大爷一般的声音:「来,照我说的想。」 每当它这么一说,多半是和修炼相关了。 白琅也顾不上碎碎念,就开始听钦原说话。 「我说什么,你脑海里就跟着想什么。」 「好。」 得到白琅的回应之后,钦原就开口了,「一个空旷的练武场,上面全是梅花桩,这些梅花桩会自动攻击场内之人,直到把人打趴下。」 钦原话说完了,这一场景也在须弥间内出现了。 白琅站在练武场旁边,看着满场的梅花桩,好奇地问钦原:「你怎么突然想练梅花…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钦原一鸟爪子,踹进了练武场里面。 白琅才落地,就看见练武场里面的梅花桩子突然活了过来,木桩最上方的位置射出两点奇异的光。 它们扭头,光束全部照在白琅身上。 紧接着,齐齐朝白琅涌来!! 练武场外的钦原适时开口,「用你脑海里的鞭法,打败它们。」 而被团团围住的白琅,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么多桩子,我怎么打啊!!」 人会犹豫,可木头不会。人讲究一个一个来,可木头不讲究。 只是说句话的功夫,离白琅最近的梅花桩就开始高速旋转起来,残影都快要看不见了!不仅如此,它们围城一个圈,齐齐朝白琅打来,看样子是想要把白琅绞成肉泥!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小,木桩即将打在白琅的身上,白琅只是捏着囚仙链,没有任何反应。倒叫围观的钦原看得火气:「你拿鞭子抽它们啊!!」 第38页 「唿唿唿」 梅花桩子带着高速旋转,破空之声格外明显。白琅手心满是汗,手上动作也慌张无措。 「哎呀!」 木头桩子打在白琅的手臂上,腰腹处,乃至于大腿上。激烈的攻击,叫白琅根本没有应对之力! 她手里早就汗津津的,虽然想要打开周围的木头桩子,却连挥鞭子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被动挨打! 冷静! 白琅努力忽略掉身体上的疼痛,深深唿吸,想要找回之前和阴衾对战的状态。 「呃…」 一根梅花桩子打在了她后脑处,叫白琅双目泛金星,脑袋混沌不堪。 只见梅花桩子势头越勐,好像下一击,就要带走白琅一般。 白琅却诡异地沉静下来。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本书,只见书本慢慢翻开,动作就映入白琅的眼帘。 下意识的,白琅也做了这个动作。 书本越翻越快,白琅动作越加流畅,眼花缭乱,囚仙链万夫可挡! 「啪啪啪」 链子抽在木块上面的声音是如此明显,越来越多的木头桩子倒下,上方的光芒黯淡。而白琅却好像不知疲惫一般,重复书上的每一个动作。 最后一页盖上,白琅收工。 等她再睁眼,只见一地的碎木屑和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钦原。 白琅此时觉得精神正好,刚想开口说话,一颗小脑袋悄悄探出来。 第22章 几乎是岳歌妄一出现,白琅就感受到了。在她的感知中,本来应该是壁垒的地方,一个小脑袋探了过来。 紧接着,是半个身子。 最后岳歌妄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白琅的须弥间里。 亲眼见证岳歌妄从无到有的白琅,心情有一点点复杂。不过她到底是记得钦原的嘱託,立马将韵力挥散,以防被人看了去。 白琅意念微动,岳歌妄就出现在她面前。 此时岳歌妄还在状态之外,她弓着身子,琉璃双色瞳里写满了惊诧。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听见白琅的询问之后,岳歌妄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刚以为我要醒过来了,所以我在走了。可我过去等了半天都没醒,想着过来看看我种的花,就过来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索性改口:「我下次一定带着竹子过来。」 想到紫竹已经恢復原样的白琅,摇头示意:「不用,我这里还有很多紫竹。」 「这样啊。」岳歌妄也不觉得有异,笑着问白琅:「那我的花活了吗?」 「没有。」 白琅实话实说:「死完了。」 虽然是因为白琅想要紫竹復活,所以它们才死掉的。不过不影响,结局都一样。 听到花苗死去的岳歌妄泄气,片刻后又恢復原样:「我还以为只有在我那边才种不活呢,原来这里也不行啊。」 说着说着,她又笑起来:「我是不会放弃的。」 白琅看着,只觉得这个岳歌妄有点奇怪。 怪可爱的。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岳歌妄好奇的声音:「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白琅也乐于和岳歌妄打好关系,打好关系之后才方便套话,立马开口:「我叫白琅。」 「白狼?」岳歌妄歪头:「是通体洁白的狼吗?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白琅有些好笑,「王良琅。」 「哦…」 岳歌妄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但没多说什么。 就在白琅打算套话的时候,她额间烈日流云纹浮现,世界又变成了诸多气体。 一时之间,白琅愣在原地。就在这时,岳歌妄窜到了白琅的面前来。 「你刚刚是在玩游戏吗?」 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看不出原有的模样。只有岳歌妄,还是娉婷裊娜,不染凡尘。她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清脆悦耳。 眼前这人,身上谜团可太多了… 只是,白琅并不好奇。 她无比自然地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过。可就在此时,白琅看见了岳歌妄心口的旁边,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洞口周边有韵力残留,只是太过微弱,韵力颜色早已经被血色覆盖,看不分明。 只怕是白琅再等几天发现,都不能看见韵力残留了。 这是传承者干的,还是她自己干的? 白琅不动声色地看了岳歌妄一眼,却发现世界早已恢復原样。花草树木依旧,眼前的人也是一袭白裙,美不胜收。 只是她身上血淋淋的口子,却是白琅亲眼所见。 就在她犹豫是否开口的时候,岳歌妄的身形逐渐模煳,脸色不见半丝异样。 她招唿白琅,笑着说道:「哎呀,看来我要醒了。」 岳歌妄伸出自己的双手,在白琅眼前微微摇晃,巧笑嫣然:「我明晚再来找你玩啊…」 这句话落下,她人影彻底消散。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白琅,只觉得不该再和岳歌妄接触。 她身上的血洞,毫无韵力的身体,以及突兀出现在须弥间的种种表现。都在白琅一件事情—— 岳歌妄很危险。 无论是她自身危险,还是她生活环境危险。白琅深刻地认知到,如果再和岳歌妄接触,只怕麻烦不久就会找上门来。 第39页 她现在连沈家都还没有解决,又怎么敢去招惹其他麻烦呢? 只是关于圣徽那边,白琅却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线索。 一下子,白琅陷入两难地境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岳歌妄在醒来之后,先是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这才从每日祷告的圣书夹层中,取出一个小本子来。 她推开雕花白窗,照亮满室,空中还有露水的气息。岳歌妄伏在桌前,锦缎般的长髮泻下,阳光落满她的肩头,将她笼罩在一片暖意之中。 细长的手指捏着上好的元晶笔,好像会发光。而岳歌妄却小心翼翼的,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一行小字—— 我终于有朋友了。 她只潦草的写下了这一行字,敲门声就响起。 「咚咚咚」 这三声敲门声节奏紧凑,间隔时间都一样长。一听就是极其规矩严谨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听到敲门声的岳歌妄,却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忙里慌张地将纸张藏进圣书里。 下一秒,门从外面推开。一身白袍的女人走进来,她手里拿着权杖,巨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 只依稀瞧见,模样姣好的唇瓣,和火红的髮丝。 看见来人,岳歌妄有些拘束地问道:「一权长老怎么来了?」 「圣女殿下。」女人开口,空出的右手摊开,掌心一个金色的镂空小球,就出现在岳歌妄眼前。 她说:「最近阁外事务繁忙,阁内只留有两个长老,为了保护圣女的安全,还请收下御回百转。」 「好。」 岳歌妄接过这个叫御回百转的镂空小球,礼貌疏离道:「长老们要去哪里?」 「这些俗事,就不来污染圣女殿下的耳朵了。」 女人将御回百转递给岳歌妄之后,就行礼离开,走到一半又突然顿住,她的头半偏,看向站在原地的岳歌妄:「圣女殿下,今日的祷告…」 「就来。」 岳歌妄收起御回百转,将手里的圣书抱住,迈开步子。 每一步的间隔时间一样长,每一步的距离一样宽。 甚至连岳歌妄脸上的表情,都好像是被人描在了脸上。端庄圣洁,却又死气沉沉。 她走过洁白的长廊,跨过无数的门槛。身边人流涌动,最后只她一人。 当她沐浴在圣光之下时,听见阁内整齐划一的请示声。 「参见圣女——」 而她回首,眼内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文:《装o后我每天都在吃软饭》by醉语星澜 洛白茶是皇室最受宠的小公主,绝色风流,纨绔成性,却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alpha;颜沐白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惊才绝艷,运筹帷幄,温和的外表潜藏着一颗狠厉的心。 大战归来后,颜沐白的身边就多了个虎视眈眈的洛白茶,缠上后就没完没了烦不胜烦,一次退让的结果换来的确是得寸进尺。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白日里这只黏人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的哈士奇,怎么在夜晚就扑倒了她?她身娇体软易推倒的omega呢!!! ——软弱无能,手无缚鸡之力? ——假的 ——夜夜笙歌,宫中宠侍无数? ——唔……说来话长 皇帝年迈,夺嫡风起,军部和议会纷纷站队,身边的软糯的哈士奇也终于露出了獠牙,化身狼王暴露了她的野心。 帝国内乱虫族来袭,颜沐白生死一线之际,洛白茶突然出现为她挡了致命一击奄奄一息:「姐姐…这下…你终于可以摆脱我啦。」 颜沐白自若的神情终于破碎,俯身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註:1、本文的abo会有私设,aa恋,互攻 2、1v1彼此双初恋,甜苏爽,不生子 3、含可化形的精神体萌宠 感谢在2021-04-03 15:11:55~2021-04-03 15:3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焓熵 20瓶;九州一色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和岳歌妄分别之后, 白琅一个人在虚拟间里练习了很久。练到她筋疲力尽,这才把囚仙链的使用方法,掌握了两三层。 不过也因为消耗韵力过大,她实在撑不住, 便从须弥间离开, 又回到了甄士涵的院子。 「咕噜噜」 天亮了, 该吃饭了。 白琅想着甄士涵留给她的东西,当下也不客气, 直接捏了荷包,就往门外走去。 这一出门, 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她现在就知道怎么去教室, 还不清楚其他地方该怎么走呢, 也是使用韵力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 一身紫衣的元鹊从天而降,手里捏着个青花瓷瓶, 就直接朝白琅扔过来。 看见元鹊突然袭击,白琅一个跳跃,逃出很远。 「 哟。」元鹊挑眉,看向白琅, 「进步神速。」 白琅假装听不懂:「运气好而已。」 为了防止元鹊追问,白琅立即反咬一口:「我应该也没有得罪你吧,你突然朝我扔毒药干什么?」 「这不是想试试我的新品种吗?」 元鹊笑容很大,露出森然白牙:「整个三空学院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了。」 「我应该庆幸吗?」 第40页 「当然。」 元鹊一边说,一边上前将滚落在地上的小瓶子给捡起来,还不忘轻轻吹掉上面的灰尘,这才揣进他的胸口处。 他脸色潮红, 表情迷醉:「让我家小青的毒,在你体内流转,和你的血液融为一体,这是多么美好啊。」 一看元鹊这表情,白琅就知道他又发病了。说话也不客气,直接吐槽:「这么美好你怎么不试一试?」 「啊呀呀…」元鹊闻言,立即低落下去。他眼睫低垂,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谁知下一秒,又突然笑得纯洁无辜:「这么弱的毒,怎么可能伤害得了我呢?」 说着说着,他突然仰天长笑:「我要把我家小青培育成最厉害的毒蛇,让别人触之即死,等我杀尽天机阁的走狗之后,我就和我家小青一起长眠。」 说到这里,他显然激动不已,脸颊不住地蹭竹叶青的蛇头,「等到那时候,世界就干净了。」 白琅:「果然医者不能自医。」 看元鹊这模样,估计是没得救了。 吐槽元鹊显然是次要的,白琅看着陷入狂乱的人,十分客气地询问道:「饭堂在哪?」 被打扰的元鹊不满地看了一眼白琅,表情阴鸷,十分可怖。 在下一秒,他却掏出一瓶药罐,扔给白琅:「你替我试毒,我就告诉你。」 白琅看着朝她飞过来的药罐子,无动于衷,甚至还往右挪了一步,成功避开了药罐子。 她看着元鹊,十分无语:「你看我像傻子吗?」 「你不是吗?」 「…」 白琅抬脚就走,懒得再和这个神经病纠缠。这次元鹊倒是没有追上来,而是十分心疼地蹲在药罐子旁边,捶胸顿足,感嘆白琅暴殄天物。 而白琅直接把元鹊的抱怨扔在身后,脚步轻快,在全然陌生的地界里乱撞。 刚刚似乎走过了这条路? 白琅疑惑,然后选了另一条路。 可是这模样景致,怎么越看越熟悉? 腹内飢饿感更甚,甚至叫白琅没忍住,直接一手撑在旁边的大树上,稍微休息休息。 就在她饿到失力之时,两个人影逐渐靠近,交谈的声音,也被风儿送到白琅的耳边。 「天机阁又来人了?」 这道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沉着冷静,听着却有些耳熟。白琅伸出头,看向那两个身影。 都是熟人。 来者一高一矮,高的女子身着白袍,头上的高马尾丝带,也变成了白色,唯一不变的是她艷丽浓烈的眉眼。 而另一个女孩子,一身黑衣,背着一把破刀,脚下步伐轻快。 来者正是染香和骆绀。 她注意到了两人,那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白琅。只见染香对着白琅挥手,笑得像个小太阳:「你怎么在这里待着呀?」 「学姐好。」白琅此时已经恢復了点力气,她站起身来,对着染香笑着说道:「我其实是想去找饭吃,结果走着走着找不到路了。」 「啊?」 染香看起来有点惊讶,可立马脸上的表情又变为瞭然,她双手叉腰,低头看向一旁冷漠不语的骆绀:「你没告诉学妹,万通板是怎么用的?」 「嗯。」 谁料骆绀竟然坦坦荡荡,小脸冰冷地回答道:「不是有甄士涵吗?」 「你这死孩子。」染香哭笑不得,连忙悄悄拧了一下骆绀,这才对白琅道歉道:「她人有点傻,你别介意。」 「没什么。」 白琅倒是不在意骆绀说的话,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比起别人说了什么话,白琅更想安慰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所以她又笑着请教染香:「那学姐,我应该怎么去饭堂呀?」 染香见白琅这么好说话,当下对她更加和气,「你还记得新生礼包吗?」 「新生礼包,就是那个黑布袋子吗?」 她这个问题,让骆绀微微侧耳,可还不等白琅看过去,视线又移开。 染香却点头回答道:「就是那个,里面不是有一块白玉板吗?」 「对。」 听染香这么说,白琅想起来,当时她还傻不拉叽地把白玉板放到阳光之下,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蹟发生。 结果一点变化都没有。 现在听染香这么说,看来这白板子应该有用。 她应下染香的话之后,又聚精会神地盯着染香,等着她说下一句。 好在染香也不是个卖关子的人,她直接对白琅科普:「那块白玉板叫万通板,你只要将韵力注入其中,然后在脑海中默念你想要去的地方,就可以立即赶到。」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补充:「不过那白玉板不能去教室,只能去一些没有权限设置的公共场所。」 行吧,壁垒沟壑无处不在。 白琅无所谓地耸肩,紧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万通板没有带出来,现在好像有一点点迷路。」 「哼,没用。」 娇小可人的骆绀,说出的话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无情。白琅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染香直接将手搭在骆绀的肩膀上,紧接着,向下一按。 骆绀本来就不高的身姿,又削了不少。她的头现在被染香控制在腰旁,板起一张小脸蛋,却不挣扎。 只是幽幽地看了一眼白琅,一双眼没有半点光亮:「真没用。」 第41页 结果直接被染香给捂住嘴。 染香脸色有点尴尬,她不停地朝白琅解释:「这死丫头吃药吃傻了,你别生气。」 「没什么的。」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她已经听了许多年了。比起计较,白琅更关心肚子。她微笑着问染香:「方便学姐给我指一条路吗?我现在很饿。」 「没问题。」染香死死捂住骆绀的嘴,下巴扬起,朝她的左边方向指了一下:「你一直往你左边方向走就行了,看见岔路也不要理会,认准一个方向,一直走。」 「好。」 白琅对染香示意道:「多谢学姐了。」 「不客气。」 三人就这么挥别,白琅因为记挂着自己的五脏庙,对于刚才的事情倒不怎么上心。 毕竟这两人,一看之后就不会与她再有交集。与其对于这些人的话深思熟虑,非要琢磨出个味来,还不如尽快填饱肚子,然后再去须弥间里修行。 走着走着,树木逐渐茂盛,岔路口越来越多,叫白琅有些眼花缭乱。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琅终于停下。 面前是两个岔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现在,她应该向正前方行走。 只是一棵巨树,横亘在路中央。这树上了年纪,直径巨大。白琅粗略地看了一眼,估摸着要十来人合抱,才能将树干拢住。 树枝遮天蔽日,一点阳光都泄不进来。 就是这棵树,堵住了白琅的路。 肚子里的响声越来越大,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左右为难。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过去的样子呀! 难道染香戏弄她? 不至于吧? 因为过度飢饿,导致白琅现在有点烦躁。虽然她知道可以用韵力消除飢饿感,可常年饿肚子的经验,让她分外珍惜进食的快/感。 现在有条件吃东西,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呢? 除此之外,这林子这么大,她也不知道暗处有没有藏着人。如果她使用韵力,被别人看去,那个后果不是她可以想像的。 「唉…」 白琅嘆气,准备靠在巨树之上。眼瞧着,手都摸到树干的纹络了,右手却在白琅的视线之下,突然消失! 她一惊,立马抽回手。 却看见自己的手完好无损,仿佛一切都是白琅的错觉。 看到这里,白琅再怎么笨也反应过来了。这颗巨树应该和学院外面的十万大山一样,都是障眼法。 只是学院外面的是十万大山,可以用来迷惑凡人。这一棵树,是打算迷惑谁呢? 「咕噜…」 疑问瞬间消散,白琅忙不迭地穿过巨树,快步回院子。 再十万火急的事情,也没有吃饭重要! 白琅的身影被树吞没,却没听见树叶传来的,好似嘆息一般的声音。 而远处的染香,突然一拍脑袋,对骆绀问道:「我有没有告诉她,遇见苍梧树要走左边那条路来着?」 「没有。」骆绀十分诚实:「不过都说了往左走,她应该不会蠢到去翻树吧。」 「我去看看。」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染香就急匆匆地离开。剩下骆绀一个人,面色不善地等在原地。 「啧,真烦。」 白琅不知道这一切,她现在正在饭堂里,大快朵颐。 左手举着大鸡腿,右手拿着筷子,不停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可能是她过于兇悍的吃相,吓到了其他人。以白琅为中心,出现了一个中空地带。进来的人无不悄悄打量白琅,看看是什么人,居然能在拥挤的饭堂,获得一席之地。 白琅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哼哧哼哧地吃着,只觉得幸福到极点。 吃着吃着,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唉,听说甄士涵闭关了?」 坐在她左前方两个男弟子,开始说小话。明明声音也不是很大,都是用气音说话,却就是叫白琅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谈论的对象是甄士涵,白琅着实提不起兴趣来,还不如多吃几口饭。 她这边才低下头,另一边又开始了。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怎么了?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你不知道吧,天机阁又要来人了。」 天机阁,就是元鹊想要血洗的地方吗?现在派人来了? 听到这里,白琅有了兴趣。她一点一点地啃鸡腿,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那两个学生也不知道这边有人在偷听,依旧相谈甚欢。 「对呀,据说这次派了三个最高长老过来。」 「嘶…」身着月白色校服的男人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怎么回事?一长长老不是还在吗?」 「一长长老是来带一班学生的,那三个长老为什么来,一点风声都没露。」 杏白色校服的男子解释道。 「应该是什么大事吧。」月白色衣裳的男子抚掌,「以前一年见到一个最高长老,都是走了大运。今年一下又来了三个,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难怪甄士涵急匆匆闭关去了,原来是想在长老们面前表现一番,好顺利进天机阁见心上人啊。」 他俩越说越开心,却没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 「 呸!」一个身着奶白色衣裳的男人直接骂道,「甄士涵算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圣女?」 第42页 他这话一出,附和之声四起,一片贊同。 「没错没错,不就是仗着自己老子是院长吗?」 「圣女如此高贵,怎么能让这种宵小之辈玷污?!」 「只是不知何日能再见圣女一面。」 … 他们叽叽喳喳的,不知不觉之间把话题扯开好远。而白琅也酒足饭饱,没心情再多呆下去。 她收拾了眼前的盘子,就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她的脚步又停住。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琅不由头疼。她虽然知道阴衾是个不聪明的,可没想到他居然能笨到这种地步! 只见阴衾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抱着另一个姑娘的大腿,语气毫无波澜,「他们都说你医术最厉害,你救救我娘亲吧。」 女孩子显然没见过这阵仗,一张俏脸气的绯红。她不停地扒拉阴衾,可就是把人甩不掉。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竟也忍不住带了哭腔:「我都说了我不是医仙传承,你快放开我!」 「不!」阴衾这个缺心眼的死孩子,竟然将女孩子的大腿抱得更紧,一双无神的眼里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我会给你酬劳的。」 「我真不是啊…」 女孩子慌乱四顾,在看向某一个方向之时,眼中突然发亮,她不停地招唿,语气格外恳切:「若若,你快告诉她,我不是医仙传承。」 白琅顺着女孩子招唿的方向看过去,只瞧见一个月白衣裳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不愿意看女孩子。 嘴上说出的话,却叫人寒心。 她说:「桃姬,你不是医,难不成是伏?」 「我当然…」 那个叫桃姬的女孩子,原本焦急的脸上沉凝下来,眼色阴鸷:「你这个手段,可不怎么高明啊。」 这一幕落到白琅的眼里,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事态为何如此发展。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讨论声又响起来。 「我当初就觉得这个桃姬有点蠢,不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和别人走得如此近。」 「倒是不能怪她,她哥哥那样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也是。」 「只是你看现在轻信了别人,倒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那混小子是谁呀,就不害怕桃姬她哥吗?」 「新来的学生,莽得很,第一天就暴露了自己的传承之道。」 「他居然没有被收拾掉?」 「最近大事情这么多,谁有精力管他呀?而且传承之道都暴露,被收拾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倒是。」 … 白琅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关于信任和背叛的故事。 只是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死死抱住桃姬大腿的阴衾再次开口:「你救救我的母亲吧!」 桃姬眉毛微微上挑,刚才还温柔小意的女孩子消失,变得张艷刁蛮。这模样瞧着,分明有些眼熟。 白琅只听她不带感情,对阴衾开口:「我有条件。」 一听桃姬改口,阴衾立马收住眼泪,「什么条件?」 桃姬抬眼,看向了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子:「朝她动手,逼出她的韵力。」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灿烂一笑:「至于她的命,就留给其他传承者收吧。」 几乎是这句话才落下,下一秒阴衾就好似幽魂一般,窜到了若若的面前。他也不顾及着对方是女孩子,直接一拳打在若若的肚子上。 若若被打得呕了一口血,弄脏了她月白色的校服。她怨恨地盯着桃姬,一字一句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用韵力的。」 「是吗?」桃姬语气平淡,波澜不惊,越看越眼熟。 只抛下两个字之后,桃姬就没再说话。反倒是阴衾,语气平淡地问桃姬:「需不需要我直接杀了她?」 听到这句话的若若,状若疯癫,「你不能杀我,我和你不是一个传承道!」 「哦。」阴衾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他的指尖褐色的韵力聚集,带着恐怖的力量,落在若若眼底。 她现在受伤颇为严重,行动受阻。也不知道这个愣头青怎么回事,才入学就这么强,丝毫不输于其他二班学生。 现如今,这个怪人还用了韵力,要想接下或者躲开这一招,她也只能用韵力,否则她必死无疑! 可如果她用韵力躲开这一招,那她的传承道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眼下,依旧是必死无疑! 这个桃姬,手段挺厉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若若必死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反应。 她朝着桃姬下跪了! 没有反抗,直接下跪。白琅看见不少围观之人的眼神,透露出鄙夷之色来。 可这些视线,显然影响不了若若。 月白色的校服血泥混杂,不见半丝气度。而原本还姑且称得上漂亮的女孩,被血和泪染花了整张脸。 她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朝桃姬磕头。 「求求你,放了我。」 「桃桃,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我不该…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惨叫给取代。在她身后,一条水桶粗的竹叶青,此时只露出了一个头,正不停地吐蛇信子。 竹叶青头顶上坐着的人,不是元鹊又是谁?! 第43页 元鹊一出场,周围的人纷纷作鸟兽散。一刻也不敢停留,生害怕被这大魔头给看见。 没过多久,场内就只剩下五人。 白琅赫然在列。 见人都跑走之后,她慢吞吞地,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又去夹了三个鸡腿。 一边吃一边吆喝:「你们继续,别管我。」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真的没有在意她。桃姬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元鹊,双唇颤抖,欲言又止。 最后只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哥…」 只是她的唿喊,没人回应。元鹊坐在蛇脑袋之上,仿佛根本没看见桃姬这么一号人。他右手托腮,打量着阴衾:「你过来,我救你母亲。」 「真的?」阴衾闻言,立马松手,朝元鹊走过去。白琅瞧着,只觉得阴衾这副模样,和曾经在镇子里看见的黑白灰大狗很相似。 只是那大狗有狼的血脉,模样还挺俊俏。至于阴衾,只剩傻了。 等阴衾走到元鹊身边之后,元鹊这才抬眼,看向瘫倒在地的若若。 阴森一笑。 「姑娘,有点眼熟啊…」 「不…不…」 若若看着笑得扭曲的元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想要逃离出元鹊的视线范围内。 她一边后退一边求情:「桃桃…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桃姬见元鹊却不理她,眼角沁出泪水,对着若若怒吼道:「你刚刚难道不是在把我往死里逼吗?」 她说:「枉我这么信任你,对你推心置腹。」 「结果呢,你就这么对我!」 她看着若若,笑出泪来:「我说你蠢,你还是真的蠢。」 「你只要告诉这个人,你是医仙传承,让他帮忙杀了我不就好了吗?」桃姬擦掉眼泪,笑得恣意张扬:「教了你这么久你都不会,看来你真的只适合去死。」 说到这里,她又轻轻拨弄自己的指甲,笑得挑衅:「你也是伏吧。」 听到这句话的若若,抖如筛糠:「不…我不是…」 「我说呢。」桃姬轻笑:「早知道,就不该从…救下你。」 她挑眼,眼波流转:「反正你这条命都是我救回来的,那我拿走,应该也不要紧吧。」 「别杀我…」若若不停地磕头,声音悽惨:「桃桃你最温柔了…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不对哦。」 桃姬眯起眼,却不敢看竹叶青头顶之人。而是偏头,看向一旁大快朵颐的白琅。 她说:「我背弃信仰,心思歹毒。」 「不——!!」 紫色的韵力穿透若若的身体,猩红的血洒了一地。桃姬的手里,握着一个通体洁白的珠子,上面还有紫色暗纹。 「呵,果然是伏。」 桃姬笑得癫狂,只见她手收紧,手中的珠子,就化作粉末,从她指尖泄出。 而血泊中的若若,右胸口则缺了一块! 只留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若若看着桃姬手里的东西,恨到发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元丹没了我可怎么活?!」 桃姬冷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嗝~」 白琅揉揉肚子,好像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将面前的餐盘收拾干净之后,这才像老大爷散步一般,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后面的三人还在交谈,而她已经不想再听。 走了许久之后,她才停下来。 「呕——」 血液的腥臭仿佛还萦绕鼻尖,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刚刚吃进去的食物,只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又立马被吐了出来。 这就是传承者的世界吗? 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被挖元丹,毫无尊严可言。而她是功是过,是否该死,却不是白琅这个局外人说了算。 当白琅性命被威胁的时候,她愤怒且怨恨。可当她成为旁观者之后,又事不关己。 说到底,白琅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可这么一想,在她记忆里,恭维沈老头子的那一群人,模样也变得模煳起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到底,无非是为了活下去,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现在的白琅,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噁心的不是传承者,而是私慾啊… 白琅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之后,就准备将地上的污渍给清理干净。谁料等她看过去到时候,那一滩污秽物早已不见。 传承者的世界,总是要多出许多便利的吧。 白琅笑笑,找到厕所,将自己封闭起来。等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她这才悄悄使用韵力,将自己传回了房间。 回房间之后,她片刻都不停留,去了须弥间。 练武场被召唤而出,囚仙链入手。 白琅一个跳跃,站到了梅花桩之间。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做实力为尊。 只要你实力够强,就算是自私自利,那也能够活下去。 众人嚮往的三空学院,现在对白琅来说,好似装满恶鬼的深渊。只要稍不注意,就会丢掉小命。 而传承者之间,充满算计。虚伪的笑容下面,计划的却是怎么杀掉对方。这样一对比下来,白琅竟然意料之外的,感觉到元鹊和阴衾的可爱之处来。 第44页 元鹊虽然恶,但他恶的光明正大,不藏着掖着,明明白白告诉对方,我要杀你。 而阴衾虽然在之前和白琅有过不愉快,可都是因为蠢。蠢的天真,蠢的单纯。可这两点,在这里却又弥足珍贵。 他们没有戴着假面,用最真实的一面,面对众人。 白琅也想,可白琅不能。 「啪!」 囚仙链抽散架一个又一个的梅花桩,而数之不尽的梅花桩又前仆后继地围上来,瞬息之中将白琅淹没。 她好像不知疲惫,一次又一次地将梅花桩抽飞,击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旁的钦原打着哈欠,十分睏倦地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这都打了几个时辰了,你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和之前一样,白琅并没有回答它。 回答它的,只有接连不断的拍打声。 就在白琅沉浸于修炼,短暂地将自己的思绪从刚刚的事件中转移的时候,须弥间来人了。 在白琅感受到的瞬间,她立马收回囚仙链,演武场也恢復了原样。看见白琅的反应,钦原转头,一双黑熘熘的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白琅站定,对钦原解释:「岳歌妄来了。」 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岳歌妄就出现在她和钦原的面前。 岳歌妄看起来很开心,眼里的笑意装都装不住。她的眼睛好像最澄澈的湖面,所有情绪暴露无遗。 出人意料的,她的好情绪竟然感染到了白琅。 白琅看着岳歌妄,竟带着笑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啊。」岳歌妄心情很好,动作就自由不少。她双手背在身后,跳到钦原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钦原丑不拉几的大脑袋:「小黑鸟,你是不是长胖了。」 感觉受到侮辱的钦原十分不满,直接拿屁股对着岳歌妄。 岳歌妄见状,笑得更开心。她也不再继续逗钦原,而是笑眯眯地看向白琅:「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呀?」 「好。」 白琅没有犹豫,直接席地而坐。岳歌妄见此,歪着头,站在原地看了白琅许久,这才慢慢吞吞挪过来。 她蹲下,神色认真地打量地面:「地也可以直接坐吗?」 「不然呢?」白琅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地不是用来坐的,是用来干什么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岳歌妄,欢天喜地地坐下,叫白琅搞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岳歌妄坐下之后,直接问白琅:「你心情不好?」 白琅一哂,继而反问,「很明显吗?」 「有一点。」岳歌妄偏头看白琅,一双眼满满都是白琅的模样,她声音里写满了疑惑:「遇见了不开心的事情吗?」 「还好…」 白琅其实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这些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她看着岳歌妄专注的视线,舌头却不由自主地绕了个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出去了。 她说:「今天有一个人,差点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没有替她说话,甚至不为她的死亡,感到难过。」 说到这里,白琅轻嘆一口气:「可我曾经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却怨恨着旁观者。」 「我变成了我怨恨的人。」 白琅把话说出口之后,只觉得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只是对于自己的厌弃,却不见减少。直到那道轻轻柔柔的声音,飘到她的耳边。 「这样啊…」 岳歌妄语气轻松,说出的话也很温柔,「阿琅当时为什么会面临死亡呢?」 注意到岳歌妄称唿地变化,白琅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她只是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岳歌妄真相—— 要告诉她,是因为打算偷窃,所以自己才面临死亡威胁吗? 白琅第一次觉得,这件事情竟然如此难以开口。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岳歌妄先说话了:「阿琅没事就好。」 听着女孩子笑盈盈的声音,白琅更加难堪。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尘埃,而女孩子就像天边皓月,两人天差地别。 可是,低贱卑微如蝼蚁的白琅,才是真正的她啊… 所以白琅闭眼,十分艰难地开口道:「我是因为偷东西,所以差点死掉。」 她说:「剑仙之土大旱,我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再不吃东西,我会死掉的。」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极其无力,可岳歌妄却真挚地开口道:「这是不对的行为哦。」 白琅低下头,羞愧不已:「我知道…」 就在她莫名低落地时候,她听见岳歌妄带笑的声音:「可阿琅是为了活下去。」 白琅抬眼,对上岳歌妄的琉璃双色眸。 只见眼前人笑眼弯弯,好似天边新月。她语气认真,极大程度上安抚了白琅的心。她说:「我知道阿琅是个善良的人。」 不等白琅反应,岳歌妄又问:「那今天阿琅遇见的人,是无辜的吗?」 「应该也不是…」 白琅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犹豫开口:「她似乎想要杀掉她的好朋友。」 这句话落下之后,只看见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岳歌妄变了脸色,她俏脸沉下来,冷哼一声:「那这种人,死有余辜。」 她继而转头,十分认真地看向白琅:「我是最珍惜伙伴的,不会和她一样…」 第45页 说着说着,她意识到自己说远了,又立马拉回来,一张脸通红地继续分析:「阿琅说的那个人,她伤害了别人,就应该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可是…」白琅嘆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冷血了。」 岳歌妄却疑惑起来,「不为没必要的人伤心,不是很好吗?」 她语气轻柔,却好像少了几分感情:「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说不惊讶是假的。她原以为岳歌妄是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可居然会说出如此沧桑无情的话来。 就在这时,白琅脑海中浮现了昨天看见的场景—— 岳歌妄右胸之前,那血淋淋的大洞。 那个位置,分明和若若身上的伤痕一样! 岳歌妄的元丹也被人掏了吗?! 想到这里,白琅也不再继续纠结今天的事情,而是转移视线,看向了岳歌妄。 现在她的一身白裙,脸色红润,唿吸平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看着眼前乖巧的岳歌妄,白琅再次天人交战。 掺不掺和岳歌妄的事情? 她凭空出现,降落在白琅的身边。她好像是一个谜团,神秘迷人却又危险至极,而她们之间的交集,也就局限于须弥间内。 她俩好像是心有灵犀,对彼此真实的情况,闭口不提,只是简单知晓了名字,就好了。 想来是以后也不会再见吧。 可白琅就是莫名其妙地,对她带有好感。这好感来得蹊跷,让白琅生不出抗拒之心。 岳歌妄见白琅久久不回神,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忧起来。她右手在白琅眼前挥了挥,紧张询问:「你没事吧?怎么盯着我看呀?」 白琅抬眼,四目相对。 琉璃双色瞳依旧纯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叫白琅一眼就能望穿。 这种丝毫不会隐藏自己心事的人,没有一点韵力的人,能有什么危险呢? 而且这双眼,让白琅想靠近。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岳歌妄:「你有没有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对劲?」 一听白琅问她身边的事情,岳歌妄表情平静,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笑容无懈可击:「没有,我过得很好。」 看岳歌妄这模样,白琅越加肯定岳歌妄身份不简单。只是再不简单,她也要说。 「你为什么不能修炼?」 「不知道。」岳歌妄轻微颔首,仪态万千:「或许是我天赋不行,没得到传承者的青睐吧。」 这句话,她几乎是在片刻就说出口,不带任何思考。 就好像是,重复了千万次一般。 被自己的猜想惊到,白琅又试探着问:「你有元丹吗?」 「当然没有。」 「是一直没有吗?」 似乎被白琅的追问给弄不开心了,岳歌妄微微蹙眉,眉宇之间都带着一丝不满。可还不等怒气凝聚,又消散无踪。 她轻轻开口,似乎不曾烦躁过:「一直没有。」 「那…」 岳歌妄似乎有些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反问白琅:「阿琅究竟想问些什么呢?」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的。」 「行吧。」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也不再兜圈子,直接扔出重磅炸弹:「你曾经有元丹你知道吗?」 疑惑,不解,以及震惊浮上岳歌妄的脸庞。可每一种情绪都没有施展的空间,就消散无踪。 最后只留下一个温和的岳歌妄,温温柔柔地回答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就是…我看见了…」 白琅没有过多解释这件事,反倒催促岳歌妄:「你要不要回去告诉你家里人,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岳歌妄思考了一下,又笑着摇头:「算了,他们都很忙。」 看岳歌妄的反应,白琅只觉得越来越奇怪。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被告知自己曾经有元丹,怎么都会先震惊,再不可置信,再反覆求证,最后再愤怒不已才对。 为什么岳歌妄这么安静地就接受了一切? 就算她不相信白琅,那也应该表达出愤怒来啊。而绝不可能是笑眯眯地,和白琅说她家里人很忙。 这样的岳歌妄虽然美好,可就像是一个不会生气的玩具… 叫白琅不由自主地感到揪心。 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她把生气的本能,都给丢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日记二: 呜呜呜岳歌妄好惨呜呜呜又惨又漂亮看得我心好痛感谢在2021-04-06 17:33:40~2021-04-08 07:1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4章 白琅没有得到答案。 一来她和岳歌妄的关系也就一般, 还没有好到过直接问别人家里情况的地步。 这二来,就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岳歌妄就消失在白琅眼前。 看来她已经醒过来了。 岳歌妄消失后,白琅也没有在须弥间里久待, 她立即起身, 离开了须弥间。 窗外夜色正浓, 烛火闪烁跳跃,照亮白琅稍显寡淡的脸庞。她看了一眼窗外, 兀自思考,岳歌妄今日怎么醒得如此早? 室内静默, 困意席捲。 罢了, 多想无益, 早点睡觉吧。 第46页 而在天机阁之内, 岳歌妄睁开双眼,床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穿着白袍的女人, 十分规矩道:「圣女,又是月圆之夜了。」 「知道了。」岳歌妄笑容散去,回復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一尊只会移动的雕塑。她站起身来, 赤脚站在洁白的褥子上面,环视周围。 随着她起身,屋顶也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整栋建筑不停颤动,在场所有人面色不变,屡见不鲜。 屋顶开了一个天窗。 月光透过天窗,洒落在岳歌妄的身上,像是一条白练将她包裹, 不受严寒侵蚀。 岳歌妄抬起头,额间一点白芒闪烁,与月光遥相唿应。而就在她额间白芒亮起之时,洒进房间的月光都落在岳歌妄身上,再从她身上泻出。月光变换成了流体,在所有人之间蜿蜒流淌。 流淌的源头,正是闭着眼,漂浮在空中的岳歌妄。 她现在极其痛苦,感觉四肢五骸都在经受暴雨的冲击,月光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温柔,反倒锋利无比。美丽的月光像是刀子,一层一层地落在岳歌妄的身上,好似想要刮下她全身的肉,只留一副骷髅架子。 痛苦让岳歌妄将嘴唇咬出血来,她在此时,想起了白琅说的话—— 「你的元丹好像被掏了,要不要问问你家里人?」 想到这里,岳歌妄强忍痛苦,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她床前,密密麻麻的人。他们脸上表情或欢愉,或惊喜,月练被他们吸收,身体泛出不同的光芒。 这种人,又怎么会在意她的事情呢? 岳歌妄微微一笑,闭上双眼。 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位长老,坐在马车之上。马车的车窗被一双修长的手推开,露出那人俊秀的脸庞来。他对着天边圆月,有点担忧地说道,「圣女身体快要吃不消了。」 听到俊秀男子这话,车内另一个老人坐不住了。他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有些驼背,背上拱起了一个大包。 「收敛? 驼背轻蔑开口:「一扇长老现如今这模样,总不能是关心圣女吧?」 俊秀男子,也就是一扇长老闻言,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当然不是。」 他不停摇扇,带起阵阵微风,吹动他的头髮。只见他一派儒雅,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正道。 「我只担心,我还没有突破传承八段,圣女就死了。」 「呵…」驼背老人讥讽道:「放心吧,有那个女人在,圣女不会死得这么快。而且,苍梧之灵不是快成熟了吗?」 说到那个女人之后,在场三人都诡异地沉默下来。最后还是驼背老人沉不住气,率先开口:「我们真要听那个女人的话吗?」 他脸色黑沉,眉头紧锁:「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为她做事,真的能讨到好处吗?」 「讨不讨得到好处无所谓。」一扇长老云淡风轻道:「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罢了,我说的对吧,一山长老。」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的,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个人。那人体格敦实健壮,像一座小山一般,看起来就十分踏实可靠。 他原本在旁边闭目养神,听到一扇长老的声音之后,这才睁眼。 他扫描在场的两人,语气不见一丝情绪:「就当陪她玩玩,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浪费。」 「哼。」驼背老人冷哼出声:「装模作样。」 紧接着,驼背老人又开口道:「你们真的要把苍梧之灵,带给那个女人吗?」 「这事再说吧…」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而一扇长老闭上扇子,沉吟片刻,调开了话头:「她要我们去找额头出现黑晶之人,真的有这种人吗?」 「黑晶我是没听过…」一山长老笑起来,因着体型的缘故,声音都要浑厚不少,「不过这个黑色,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汪尧。」 这话说出来,驼背老头直接开口嘲讽,「别以为看了几本书就以为什么都知道了,谁不知道汪尧一千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听驼背老儿阴阳怪气,一扇长老拿着扇子似笑非笑,不发一言。而一山长老则直接回怼:「总比一锅长老你好,大字不识一个,出门还要带书童。」 「你!」 「唉唉唉,打住。」一扇长老笑着拦下两人,掉换话题:「这黑晶和汪尧有什么联繫吗?」 一山长老道:「据传闻说,汪尧的韵力是黑色。」 一听这话,一锅长老炸了:「黑色也配出现?」 连一扇长老都感嘆道:「这等可怖噁心的韵力,确实也只能被汪尧所用。」 「嗯。」相比起来,一山长老就镇定许多。他不动如山,继续猜测:「所以我怀疑,她要找的人,和汪尧有关。」 这句话一出,在场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们各怀心思,各有算计,最后也只是开口询问:「三空学院要到了吗?」 「快了,路程已经过半。」 「嗯…」 马车飞驰,捲起落尘滚滚,驶向传说中的人间仙境。这辆马车从月上梢头,走到黎明降临,不眠不休运作了四个时辰。 而白琅,也终于迎来她的校园生活。 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里,白琅就十分将她黑色的班服穿在身上。匆匆刷牙洗脸后,就使用韵力,打算去饭堂吃个早饭。 第47页 可一入饭堂,白琅就开始觉得糟糕了。 虽然现在时间尚早,但是来吃早餐的学生也不少。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浅色服装,月白,米白,杏白,颜色最深的也只能说是灰白。 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纯黑的白琅,就好像一张白纸之上滴了一滴墨水。 格外引人注目。 白琅感受着旁人的注视,只感觉自己一天的好胃口都没了。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饭还是得吃。 她强行忽略掉身边的视线,镇定地走到摊前,对着阿姨说道:「阿姨,来两个肉包。」 「不卖不卖。」阿姨一脸嫌弃,好像白琅是什么苍蝇一般,不停地挥手:「肉包已经卖完了。」 「呵…」 白琅看着才出锅的,热腾腾的肉包子,五味杂陈。 似乎是担心白琅心情不够糟糕一般,另外两个穿着月白色校服的男子,笑嘻嘻地对阿姨招唿道:「阿姨,来两个肉包。」 只见这个阿姨手脚十分麻利,将两个肉包塞进纸袋里,就绕过白琅,递给了她身后之人。 白琅看着手里捧着钱珠,笑得合不拢嘴的阿姨亲切招唿道:「下次再来呀。」 看着这一幅场景,白琅怎么不知道自己受了排挤。只是现在人多,她也不愿意惹是生非。思来想去,她便打算退而求其次,准备去其他摊贩处,看看有没有吃的。 忍下这口气之后,白琅这才扯出一个笑容来,打算离开这里。 谁料她想走,可有人不愿意她走。 拿着肉包的那两个男子,好像看不见他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直直地朝白琅撞过来,将白琅撞了个趔趄。 之后才假装惊讶,十分不诚恳地道歉:「哟,这里还有个十班学生呢,没看见,不好意思。」 态度轻慢,怎么看怎么欠揍。 白琅咬紧后槽牙,想着不能惹是生非,皮笑肉不笑道:「下次记得看路。」 「路上又没有人,看什么路?。」 男人抱着肉包,反倒上下打量白琅:「瞧你这样,应该没吃过肉包吧?」 他把手里的肉包扔在白琅身上,还不忘羞辱对方:「吃吧,毕竟这种东西,只有我们赏你们的时候,你们才能吃到了。」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好像这是经常看见的喜闻趣事一般。 而白琅默不作声地捡起肉包,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现在已经沾了泥。而白琅珍而重之,将它们装回纸袋里。 「十班的人就是没有出息。」 「要有点出息,也不会去十班呀。」 类似的讥讽声此起彼伏,白琅置若罔闻。等她将包子揣回纸袋里之后,之才抬起了头。她看向那两个男子,十分不满道:「你不应该浪费食物。」 听到这话,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知道把包子给你是浪费呀。」 白琅看着那两个男人,冷笑一声,直接一拳揍过去! 她这个动作来的突然,倒是让众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可他们反应过来之时,又笑了开来。 「嚯,十班的废物,竟然敢打二班的人?」 「反正她也没有暴露韵力,这打一拳,她也赚了。」 「这种废物,有没有韵力还难说呢。」 嘲笑声,奚落声如影随形。而白琅却好似听不见,看准了眼前的两个人。 她的拳头紧握,以势为力,推着她冲上前去。带着众人的嘲笑声,直逼男人面门! 结果,被男人轻松拦下。 男人轻轻松松地捏住白琅的拳头,卸掉了她周围的势,看起来毫不费力。而白琅感受到拳头外传来的巨力,竟然叫她寸步难行! 「这个眼神很不错嘛。」 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白琅,语气轻佻:「可惜,废物终究是废物。」 他借力打力,不费吹灰之力地将白琅推开很远。而白琅却感觉到一股力道打在自己身上,逼迫她不停后退,不知道绊倒了多少的桌椅板凳,身上疼痛一阵接一阵,教她呕了好几口血。 「砰!」 白琅将墙砸出一个凹陷之后,这才勉强停下。她背后顶着坚硬的墙面,嘴角血液缓缓流下。黑色的衣服上变得湿漉漉的,可因为颜色原因,叫人看不出究竟是水还是血。 身体的疼痛倒还好说,真正让白琅难受的,是实力的悬殊。她看着男人,一语不发。 太弱了! 自己还是太弱了! 男人没有动用韵力,只是随意地一个招式,就让白琅受伤至此。 就算她瞧不起传承者又怎么样?就算她是天选者,又怎么样? 实力上的绝对差距,足以泯灭一切天资! 她不想被人看不起,她要变强!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白琅面前。她个子矮小,却背着一把巨大的残刀,横眉冷对众人的视线。 竟然是骆绀? 她这一身衣服,也是十班的? 似乎察觉到白琅的震惊,骆绀回头,冷酷解释:「你的话,我都听见了。」 说完之后,就抽出残刀,直接噼了上去! 剩白琅一人捂着自己的手臂,疑惑不解。 她刚刚有说什么话吗? 不能浪费食物? 而场内,战得热火朝天。 白琅索性不再想,直接又冲进混战地带。 第48页 「我来帮你!」 最后白琅和骆绀鼻青脸肿地去上课了。 她俩从饭堂分离之后,还来不及感慨,就纷纷撤退,各自去了教室。 结果大门一关上,四目再次相对。 焦褐的土地之上,一条水桶粗的竹叶青只露出一颗大脑袋,正盘成一堆,坐在蒲团上,而它头顶之人,还穿着一身紫色衣裳。 元鹊笑得张狂,很像话本子里的反派。他心情颇好地嘲笑二人:「看看这两个大猪头都是谁呀?」 倒也不怪元鹊说话难听,而是骆绀和白琅现在的尊容,确实有碍观瞻。 骆绀精緻可爱的相貌,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她左眼红肿,大大的熊猫眼挂在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头髮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落魄。 和骆绀比起来,白琅就更惨了。 她嘴角开裂,血流不止。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叫人都不忍心再细看。除此之外,她俩还一个跛子,一个断手。 这个搭配,从前未曾有。 也不怪元鹊看得如此开心。 「闭嘴吧你…」白琅强忍痛苦开口道:「有药没有?给一点疼死了。」 听白琅这么说,骆绀都没忍住侧过身去看她。而元鹊更直接,拍了拍竹叶青的大脑袋,就游到了白琅身边:「你敢吃我的药?」 「敢啊。」白琅十分无所谓:「反正你的毒又毒不死我。」 这世间不会有毒,能够比得过钦原了。 看见白琅这个态度,元鹊阴森一笑,扔出一个小黑瓶子:「吃吧,上好的疗伤圣药。」 说到这里,他还特别温柔地恐吓白琅:「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毒。」 「哦?」 白琅捏着个有些粗糙的瓷瓶,细细打量。脑海里却开始问钦原:「这玩意儿会死人吗?」 她能和钦原对话,这是在刚刚打架的时候发现的—— 刚刚在食堂和别人对打之时,白琅分明听见,自己脑海里传来钦原嫌弃的声音。它在骂自己太吵了,废话一堆实力又弱。 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白琅没太注意。现在空闲下来,白琅自然得证实一下。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白琅脑海里响起,钦原愤怒的声音,叫她心下大定,「你这是在瞧不起本大爷的毒?!」 行,看来死不了。 白琅气定神闲地打开药罐子,倒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一口吞下。虽然过程中扯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但总体来说,动作还是行云流水,极其潇洒。 吞完药后,她还不忘在脑海中骚扰钦原:「我俩怎么能突然这么交流了?之前你都在装聋是吗?」 「闭嘴。」钦原十分暴躁:「你身体里有本大爷的羽毛,能听见本大爷的声音很奇怪吗?」 「有点。」 白琅又道:「你没事别偷听我脑海里说什么啊。」 「你当本大爷稀奇吗?!」 白琅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之后,脸色好了许多。而旁边的两人,目瞪口呆。 元鹊一脸狂热地盯着白琅看,想要从白琅的脸上,看出一点其余的神色来。结果他眼睛都酸了,白琅还是镇定自若。 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復,痛苦也减少。白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元鹊真诚道谢:「你这个药真好使。」 谢完之后,还不忘把药罐子递给骆绀:「你要不要吃一颗,见效很快。」 骆绀犹犹豫豫地接过白琅手里的药罐子,却一直不见其他动作。白琅见了,不由催促:「你身上不疼吗?快把药吃了吧。」 元鹊也看向骆绀,一双眼里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嗯…」骆绀犹豫开口:「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呀。」 白琅直接原地走两步,为了验证自己的真实信,她还跑了一小圈:「你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骆绀似乎被白琅说服,也从药罐子里倒出一颗药,吞入肚中。 「砰」 她晕倒了! 白琅被这反应给惊到,她立即跑到骆绀身边去,不停地拍打骆绀。只见骆绀面色惨白,上下牙关不停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冷汗淙淙流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哈!」松气的声音响起,元鹊开心道:「我就说嘛,我的药绝对有问题!」 一听是药的问题,白琅立马反应过来。她经过钦原羽毛的洗礼,应对元鹊的毒,当然没有问题。 可骆绀不一样,她根本顶不住元鹊的毒! 想到这里,她立马对元鹊开口:「你快点救她。」 元鹊却气定神闲,「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够免疫我的毒药。」 听到这个要求,白琅忍不住痛骂元鹊老奸巨猾。只是骆绀遭此一劫完全是因为白琅,刚刚她还和自己站在一起,奋力打群架。 现在就倒在地上,怎么样白琅都不能视而不见。 只是钦原… 「咯咯咯…」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时间,骆绀的状态变得更差。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整个人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白琅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再犹豫下去,骆绀就会死在这里。 「行!」白琅一咬牙,开口道:「你先把她救回来!」 看白琅这个态度,元鹊挑眉,再次确认,「不反悔?」 「不反悔。」 第49页 「好勒。」得到白琅回应的元鹊心情大好,他直接从竹叶青的大脑袋上跳下来,两个铃铛叮咚作响。 在白琅的催促之下,他慢悠悠地走到骆绀的面前。两只手悬空在骆绀的正上方,手指上动作奇异,看起来毫无规律,又有迹可循。 片刻之后,他又收回了手。 「好了。」 收手之后,元鹊就杵在一旁,笑眯眯地打量白琅:「该你兑现承诺了。」 「你做了什么?」白琅只觉得元鹊在装神弄鬼,他连骆绀人都没有碰到,就告诉白琅已经解决了。 而地面上的骆绀,现在脸色已经逐渐转青。怎么看,都不像是得到救治的样子。 所以白琅指着骆绀,又问了一次:「她真的好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却不是面前的元鹊。 元鹊却不知道,轻哼一声:「你在质疑我?」 没等到想听到的回答,白琅又在脑海里问了一次:「骆绀怎么样了?」 「你给我形容一下她的情况啊,我又看不见。」 听钦原这么说,白琅立即将骆绀的情况实时转播过去。就连骆绀出了几滴汗,都说的一清二楚。 「…」钦原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对白琅提议:「把药塞须弥间里面来。」 「好。」 白琅低头,假装查探骆绀的情况。却悄悄抓住她手心里的药罐子,趁元鹊不注意,送入了须弥间。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为了确认自己没有暴露,还又悄悄看了元鹊很多眼。发现他一直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白琅在脑海里追问钦原:「这是什么毒?」 钦原十分敷衍地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要遭点罪。」 这话说的,和元鹊几乎一模一样。 ——疗伤圣药,就是有点毒。 ——没什么问题,就是要遭点罪。 很难不让白琅无语。 不过无语归无语,白琅还是有点担心,继续追问钦原:「我看元鹊并没有做什么呀,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钦原幸灾乐祸道:「不过这个小伙子,确实没有做什么。」 它说:「他在诓你。」 「啊?!」 白琅的反应,不出钦原的意料。它立马解释:「刚刚那个药,就是要受一点苦,就能够化解身上的疼痛。那个药的材料,应该有我的羽毛。」 它说:「只不过我羽毛成份太低了,所以说不能杀人,只能治病。」 说到这里,钦原又随口问起:「这小伙子是什么人?竟然还能搞到我的羽毛。要知道,我已经被关了一千多年了。」 「你想要见见他吗?」 「现在不是很想。」钦原声音听起来很累,他说:「你下次晚上再和我聊天,白天我得睡觉。」 行吧,原来是困的。 白琅无语,但好歹没有再打扰钦原。 知道骆绀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想起来元鹊。她垮着一张脸,十分不情愿道:「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做对吧?」 本以为元鹊会抵赖,谁让他竟然十分坦荡,甚至带着一点点骄傲回答道:「对啊。」 见他这副模样,白琅倒是没什么话好说的。毕竟元鹊虽然坑了她,但也实实在在把疗伤的药给了白琅。 而且钦原已经被关了一千年,它的羽毛应当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现在元鹊竟然如此大方,把整瓶药都给了白琅。她再藏着掖着,耍什么小心机,那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白琅没有犹豫,直接开口:「你知道你给我的药里,有一味药是羽毛吗?」 她这句话落下,只见元鹊的眼睛眯起,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钦原神鸟的羽毛?」 「对。」 白琅直接点头,加以肯定:「我百毒不侵,就是因为钦原的羽毛。」 「怎么会?」元鹊却不相信,反倒皱起眉来,询问白琅:「钦原神鸟不是追寻暗王,身死道消了吗?」 白琅没有回答元鹊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暗王是谁?」 一听白琅的问题,元鹊横眉冷竖,怪笑道:「也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都叫他妖王。」 「?」白琅依旧迷惑:「妖王又是谁?」 「妖王汪尧你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元鹊笑容僵在脸上,「你还真是个铁废物啊。」 说着说着他还感嘆,「我本来以为学校开一个常识课,是没事找事,现在才知道,真有人这么笨。」 语气老气横秋,听得人牙痒痒。 而白琅则震惊不已。 汪尧,居然是妖王?! 他不是天选者吗?又怎么会和妖王扯上关系? 而且大陆上有妖吗? 没有吧? 她活了这么久,唯一见到比较奇怪的东西,就是钦原这只能口吐人言的鸟。 有关于妖的传说,连有都未曾有过! 那汪尧又怎么会是妖王呢? 而且元鹊为什么叫他暗王?他知道汪尧吗? 就在她被脑海中的思绪给差点缠死的时候,一个老者缓缓走入他们视线范围内。 老师来了。 这个老师上了年纪,头髮花白,长长的眉毛把他的眼睛都给遮住,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睁眼。 他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走路也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十分艰难。 第50页 一见老师来了,白琅也不再想那么多。她把骆绀扛在肩上,就直接坐在了蒲团之上。 而旁边的蒲团,坐了一条竹叶青。 除此之外,竟没有一人再来! 本来应当是有九个学生,可现在竟然只来了三人。 看着这一场景,老师好像什么都没发觉,缓缓开口,声音好似跨过千秋。 他说:「我叫木吾,五口吾,是你们的老师。接下来,由我给同学们上常识课。」 他话才说完,入口之处又凭空出现两人。拖拖拉拉,纠缠不休,不是桃姬和阴衾又是谁? 阴衾一脸放空地跟在桃姬身后,嘴里还一板一眼道:「你们两兄妹,没有一个讲信用。」 桃姬烦不胜烦,语气格外暴躁,「你没见过我杀人吗?我是伏,不是医!」 她骂完殷阴衾之后,又小跑着过来,期期艾艾地坐在了竹叶青的旁边。 「哥…」 依旧没有人回答,竹叶青头顶之上的人仿佛陷入沉睡,眼睫都不见抬起。 最后还是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骆绀,及时开口:「现在是上课时间。」 说完之后,她冷声对白琅说道:「你把我放下来,我恐高。」 白琅闻言,立即把骆绀放回地面。还不忘憋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而阴衾这个二傻子,竟板着张脸,咯咯咯笑开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别人的肩膀上恐高的。」 「砰!」 阴衾瘦弱的身躯蹲下,抱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格外可怜。 而白琅看着这一幕,竟然觉得有些开心。就好像,她也成功融入了他们一样。 「咳咳咳!」 木吾老师咳嗽几声,苍老的声音和蔼近人:「孩子们,上课了。」 他说:「这一节课,我就给孩子们讲讲仙土大陆的歷史吧。」 话才说完,白琅就听见元鹊十分大声的吐槽:「有什么好说的,说来说去,不就是圣徽如何大显神威,救百姓与水火之中吗?」 他十分不屑:「这个故事,我都能倒着背了。」 一听元鹊说话,桃姬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这故事着实没有意思。」 紧接着,她又悄悄挪到竹叶青旁边,「哥…」 结果元鹊直接跳下蛇脑袋,搬着一个空蒲团,坐到了白琅和骆绀中间。 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到白琅身上,她僵硬转头,看见一脸狰狞的桃姬。 她微微开口,露出满嘴尖牙。 「你——死——定——了——」 白琅死鱼眼,甚至还推了一把装死的元鹊:「把你妹带远一点。」 谁料元鹊置若罔闻,甚至还拿出药罐子开始调药。等了许久,才有一句话飘到白琅的耳边。 她听见元鹊的声音十分受伤,「她早就不是我妹妹了。」 其实对于别人的家事,白琅倒不是很感兴趣。而且看元鹊样子,他应该也不是很想说。 所以当即,他俩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元鹊继续捣弄他的药罐子,而白琅的注意力,则回到了木吾老师的身上。 骆绀一直都很安静,她背着大刀一动不动。而桃姬则用死亡视线扫描白琅,但碍于元鹊在,也没有轻举妄动。至于阴衾,老老实实地坐在远处,一眨不眨地望着元鹊和桃姬,怨念满满。 是以元鹊和白琅不说话之后,这里就变得格外安静。 场内安静之后,木吾老师就开口了。 「咳咳,开始讲课了。」被声音吸引,白琅看过去。她听见木吾老师缓缓开口:「今天,就从大陆之初开始讲吧。」 「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大陆,本来是一整块。当时大陆之内一片混沌,人们的思想也还没有开化,所有人都过得浑浑噩噩。就在此时,诞生了两位天选者。没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 「有传言说他们之中,一人由山川灵气所化,一人由万里土地孕育,这些都无从考证。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的天赋无人可敌,噼山控海,无所不能…」 他的声音苍老,但又带着奇异的魅力。声音落在耳边,好像是有风吹过,让听的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就连闭眼玩自己药罐子的元鹊,都抬起头,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这段歷史。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可最终还是走向对立面。」 听到这里,元鹊低声嗤笑,「又要开始歌颂人圣了吗?歷史总是由胜者书写,无趣,着实无趣。」 他这话才落下,就听见老师的声音迴荡耳边。 木吾老师说:「很多同学可能都以为,是汪尧受了蛊惑,所以背弃光明,选择黑暗。」 「其实不是。」木吾老师的眼被遮住,可白琅就是觉得,他眼底有泪光闪烁。他说:「是众人为求利益,党同伐异,选择了最好操控的圣徽,将桀骜气盛的汪尧,逼迫至死。」 说到这里,元鹊的视线又回到木吾老师的身上。他不言不语,等着老师的下一句。 好在,老师没有让他久等。 「为了证明自己决策的正确,所以他们污衊汪尧是妖王,污名化曾经的天之骄子。就算汪尧带着他们走出混沌,迎来新生。」 说着说着,木吾老师又问道,「你们知道,最好的韵力是什么颜色吗?」 第51页 「当然是紫色!」桃姬十分开心地回答:「因为我就是紫色的。」 说着说着,她又改口,小心翼翼地开口:「绿色的医也很不错,医也很好。」 木吾老师笑了一下,又问骆绀:「骆绀同学,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一般。」骆绀抱着自己的刀,面无表情:「他们都配不上我手里的刀。」 「说得好啊。」 木吾笑着,视线又转到了元鹊身上。还不等木吾老师开口,元鹊便抢先回答道:「我认为黑色最好。」 这句话一出,全场皆静。就须弥间里的钦原,都没忍住对白琅说道:「我现在想见一见他了。」 白琅在脑海中回应道:「我会找机会的。」 回答完钦原之后,白琅又开始注意外面的情景。毕竟在人人崇尚白色的仙土之上,说这句话就是对所有人的挑衅。 果不其然,下一秒阴衾就不带感情地开口:「他们说,白色才是最好的韵力。」 他说:「因为人圣的韵力就是白色。」 「嘁。」元鹊十分不屑,「什么狗屁人圣,一个傀儡罢了。」 眼看着元鹊情绪逐渐暴躁,木吾老师及时出现打圆场道:「咳咳咳,孩子们不要吵」 他说:「我们听一听白琅同学的意见?」 元鹊虽然说话做事比较狂,但他竟然出人意料地听老师的话。木吾老师一开口,他就老实下来,把视线放到白琅身上。 白琅想了想,慢悠悠开口:「我觉得韵力如何,应该是取自于他用的人。」 「没有力量是绝对邪恶的,也没有力量是绝对正义的,只是看使用它的人,是向善还是向恶罢了。」 就像她现在,虽然使用着被人诟病的黑色韵力。可她却不认为自己是个恶人,也不认为自己以后会成为恶人。 韵力只是帮助她成长的力量罢了。 之后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与韵力无关。只是她在那个时间点,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她这一番话,不说是开天闢地第一人,倒也可以说得上是另类新奇。 就连一直抱着剑的骆绀,都没忍住侧头,若有所思。场内奇异地沉默下去,好半晌之后,木吾老师才满意开口:「白琅同学说得很对。」 他说:「同学们应该都知道,圣徽所使用的韵力是白色,而汪尧使用的韵力是黑色。那同学们知不知道,在最初,他们二人一个叫光使,一个叫暗王。」 「光使代表希望,光明。而与之相对的暗王,所有人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就是阴暗邪恶的化身。为了私慾,人们崇尚歪曲真相,披上一身白袍,为自己谋求无边权益。」 木吾嘆了一口气,语气悲伤:「可谁知道,黑白本该是一体,相生相剋,亦能生生不息。」 「不要厌恶自己身上的这一身黑袍。」他说:「在很久之前,黑色也曾受人敬仰。」 说完之后,木吾老师又从沉重的歷史中脱离,他笑得慈祥,对听得出神的同学说道:「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如果孩子们还想听老头子讲课的话,下午再来十班吧。」 听到这里,骆绀带着疑惑开口道:「下午不是常识课吧?」 「嗯。」元鹊此时精神奕奕,就好像是即将试毒一般兴奋,「下午体术课,又要打架啦!我可得好好活动筋骨!」 「那…」 骆绀看向木吾老师,其中意思,不点自明。而木吾老师却依旧笑呵呵,甚至还捋了一把鬍子。 他说:「体术课也是老夫。」 还不等他们反应,木吾老师又慢悠慢悠地补充:「不仅如此,韵力使用技巧,基本逃生术法,乃至于课外拓展活动,都是由老夫授课。」 「啧…」 元鹊闻言,面露不快:「甄大校长就只捨得给十班拨一个老师吗?」 「呵呵…」木吾老师但笑不语,还是白琅开口道:「可是这样密集的课程,老师您身体吃得消吗?」 听白琅这样问,元鹊也抬眸看过去,说出去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就是,你一把老骨头了,可别为了教书,把命都搭在这里。」 这话着实刺耳,以至于一直向着元鹊的桃姬,都没忍住开口道:「哥…你这话…」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只听得阴衾十分不满,竟直接开始教训元鹊:「说什么呢,老师虽然年纪大了点,看起来年迈了一点,但他肯定长命百岁。」 木吾老师倒不觉得冒犯,反倒笑眯眯地提醒阴衾:「老夫现在已经好几百岁了,这个长命百岁,怕是不得行了。」 听见木吾老师打圆场,元鹊这才冷哼一声,十分别扭地说道:「身子骨不行就少走动,多吃点补药。」 说完之后,他直接抱着一堆药罐子,递给木吾老师,语气依旧拽得二五八万,「放心吃,死不了人。」 「谢谢元鹊同学。」木吾老师右手抖得不行,想要从元鹊的手里接过药罐子。谁料元鹊,又直接后退两步,特别不耐烦地开口道:「算了,本大爷心善,帮你抱回住的地方吧。」 「这…」 木吾老师稍作犹豫之后,又慈祥地点头:「元鹊同学是个好孩子呀。」 「老头子话真多!」 元鹊急忙躲开木吾老师,几乎说得上是落荒而逃。他坐回白琅的身边,白琅依稀瞧见,他的耳朵有点发红。 第52页 稀奇稀奇真稀奇。 元鹊今天的反应,只能用百年难得一见可以形容。不然他妹妹桃姬,也不会一脸惊悚,久久不能回神了。 不过稀奇归稀奇,白琅可还记得元鹊一身是毒。他说的解药,可是把骆绀弄得满脸青黑,看着好像命不久矣一般。 所以白琅等元鹊坐下之后,立马开口询问:「你给木吾老师的药里,没有毒吧?」 「我还不屑于对老头子下手。」元鹊看都不看白琅,而白琅却对元鹊态度转变,感到好奇。 要没记错的话,这元鹊的性格应该没有这么正常? 所以她不顾元鹊鄙夷的视线,再次开口询问:「你似乎挺喜欢这个老师?」 谁料元鹊直接反问:「你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呀。」白琅十分诚实地回答道,「这个老师给我的感觉很舒服。」 她说:「你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理由,喜欢木吾老师吧。」 「不是。」 元鹊摇头,目光轻蔑:「他是我这么久,遇到的一个,能说出歷史真相的人。」 「我不是剑仙之土的人,我来自伏仙之土。」 说到这里,他自嘲笑笑:「可惜我额上没有韵纹,不能证明我说的话。」 白琅听见,立马追问:「韵纹是什么?」 似乎是这个问题太低龄,连骆绀都没忍住开口道:「韵纹就是传承者额间的图腾,它代表着传承者从何而来。」 她说着,额头浮现橙色韵纹。 和蓝色韵文不同,橙色韵文是一个整体,看起来有一点像狐狸的尾巴。只是这个尾巴在末端处,分了个岔。而唯一相同的,或许是这个韵文也中心偏向右边。 这也是白琅来三空学院之后,看见的第二个韵纹。 之前沈家老头子和甄士涵,头上顶着的都是蓝色韵纹。她当时没想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 现在骆绀告诉她,这才明白了过来。 剑仙之土是蓝色韵纹,术仙之土是橙色韵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医仙之土应该是绿色韵纹,伏仙之土是紫色韵纹,守仙之土是褐色韵纹。 只是白琅不明白,既然已经有韵力可以区分传承之道,为什么还有一个韵纹浮在额间呢? 她这边兀自不解,就听见元鹊的下一句话。 元鹊说:「我们家祖上,曾经跟着暗王游歷四方。虽然后来,圣徽势力渐强,但是族长还是选择他。有关暗王的故事,代代相传。所以我虽然出身伏土,可我并没有韵纹,就是我不相信这段歷史。」 说到这里,他又瞟了一眼状若鹌鹑的桃姬,「只是也没几个人,愿意听这段歷史了。」 他说:「甚至我也以为,是我错了。」 「可木吾老师,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我坚信的一切是正确的。」 「暗王不是小人,他是大英雄。」 「我们一族也不是阴沟里过活的老鼠,只能四处躲藏,受人谩骂。我们也曾为这片大陆东奔西走,呕心沥血,当立于天地之下,受万人景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8 07:18:48~2021-04-08 17: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章 中午白琅去饭堂吃饭的时候, 又和那两个二班的人打了一架。 只是架打完了,她鼻青脸肿地去买饭的时候,阿姨依旧不愿意卖饭给她。白琅现在又痛又累,还飢肠辘辘, 情绪也逐渐暴躁起来, 就在这时候, 一道爽朗的女声响起。 「阿姨,给我三份饭。」 「呀, 染香来了呀。」阿姨看见来人,好像会变脸一般, 立马喜上眉梢, 笑弯了眼睛。她手上动作也十分麻利, 直接舀了三大碗饭给染香, 说的话好像浸着蜜,甜腻腻的。 她一边递饭给染香, 一边笑着说道:「今天怎么吃这么多呀?」 染香接过饭之后,才别有深意地开口道:「总不能饿着学生们,不是吗?」 听见这句话的阿姨,脸上笑容变得僵硬。而染香却未曾注意, 她先递了一份给身旁的骆绀,骆绀接过之后,才递给白琅:「 喏,饿了吧?」 对于染香,白琅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早上没被二班的人取笑,白琅现在肯定已经把饭接过来,大快朵颐了。 可是现在,看着碗里泛着油光的大鸡腿, 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接着吧。」骆绀的声音响起,她端着染香递给她的饭,语气冷漠:「不这样的话,你会一直饿肚子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 染香也笑着看向白琅,手上还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做得好呀,我早就看二班那两个鳖犊子不顺眼了。」 看染香这个态度,白琅心中芥蒂消散。她接过堆得满满当当的饭,真诚道谢。 「多谢。」 「别客气。」染香见白琅接过餐盘,转身就往前面走,围观的学生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这种待遇,是白琅从未体会过的。 染香走了不远,便转头招唿白琅:「怎么还不过来?再不过来就没位置了。」 原来只有白琅一个人站在原地,骆绀已经端着饭,慢悠悠地跟在染香身后了。听见染香的声音,她也回头,好奇地望着白琅,似乎在好奇她为什么站着不动。 白琅见此,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暖流。也不顾自己脸上生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嘴上应道,「来了。」 第53页 说完,就快速向染香跑去。 饭堂里人多,她们找了很久,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三个位置。当即也不犹豫,直接就坐过去。 只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白琅饭才摆上桌子,她的位置,就被一只白靴子给占住了。 她抬眼,是老熟人了。 刚刚才和她打了一架的男人,现在单脚踩在凳子上,趾气高昂:「你也配坐着吃饭吗?」 连着两场打架,并没有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反倒是白琅,已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只是那人欺人太甚,几次三番找上来! 白琅冷漠地看着男人,手却摸上了囚仙链… 「不是…」一旁安静的染香,突然轻笑,她的眉峰锐利,杀气四溢:「打扰我吃饭,你们想过后果吗?」 她眉一挑,霸气侧漏:「毕煞,谁给你的胆子,在我跟前来放肆?」 原来这个二班的男人,叫毕煞。 毕煞一见染香,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他悄悄地扫了一眼杵在一旁不说话的骆绀,见她没什么反应,暗自松口气。 看来骆绀没给染香说,她被自己揍了一顿。要不然,他现在估计早就被染香那个暴力女,给大卸八块了。 只是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服气。 他收回脚,冷笑道:「十班的废物,果然只能靠别人来撑腰吗?」 「就是不知道,等染香去了天机阁,你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染香,怒气瀰漫上面门,她直接一个空翻,就越过桌子,站到了毕煞面前。 她伸手,狠狠地掐住毕煞的脖子,语气也格外危险,「你如果敢动她…」 「咳咳…」毕煞唿吸困难,脸涨得通红,也不忘放狠话,「你走了之后…咳咳…还等得…到我来动…她吗?」 「你!」 染香双目泛红,手上青筋条条绽出,白皙的手腕卡住毕煞的脖梗,和他通红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染香。」骆绀看都不看这场闹剧,淡淡开口:「吃饭吧,饭该凉了。」 听到这句话的染香,微微一愣,片刻过后竟然就这么放开毕煞。她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毕煞死里逃生,现在正撑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唿吸新鲜空气。就算状态如此窘迫,他还是恨恨地盯着骆绀,恶意满满:「等染香去天机阁之日,你以为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现在就想死吗!」 染香一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 只是桌子由于靠在角落,一边靠着墙,另一边则有白琅抵着,所以不至于倒塌。 这里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阻隔掉外部的视线。也是在这时,白琅发现,染香的指尖泛起点点紫光。 她是伏?! 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如此莽撞,竟然打算直接用韵力! 白琅想开口提醒,谁知被人抢先一步。骆绀有一点肉肉的手掌,按在了染香的指尖。她对染香摇头道:「别。」 说完之后,又看着像牛一样喘气的毕煞,好像在看一个死物:「我日子过得如何,不劳你操心。」 她说:「因为我比你强。」 一听这话,毕煞连刚刚为什么震惊都忘了。他一手撑墙,一手捂着肚子,笑出眼泪来:「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比我强?」 「一个只能进十班这个废物,竟然也敢大放厥词?」 骆绀脸色平淡,甚至还有心情吃一口饭。她细嚼慢咽,吞下之后才回答毕煞:「恩,我比你强。」 「简直就是在说梦话。」毕煞讥讽道:「就怕你根本来不及和我过两招,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放完狠话,似乎是畏惧一旁的染香,都没等骆绀回应,他就扬长而去。 毕煞离开后,染香这才有些担心地开口:「要不然,我不去天机阁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骆绀脸色不变,仍旧自顾自地挑菜吃:「你不是一直想进去天机阁吗?现在愿望就快要实现了,怎么反倒犹豫起来。」 「我不放心你。」 染香食不下咽,干脆将筷子放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骆绀。而骆绀却好像不知道,继续吃饭:「你的信息都被送过去了,现在去不去,你说了都不算了。」 说了这句话之后,骆绀似乎也没了胃口。她垂下头,也看不清楚表情。 好半晌之后,她才开口:「你现在很强,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的拖累。」 她说:「我也会努力修炼,努力变强,然后去天机阁找你。」 说到这里,她握住染香的手,笑得很好看:「你不用等我,只要一直前进就好了。我会加快脚步,早点追上你的。」 白琅眼前的两人,一身纯白者,英姿飒爽。一身纯黑者,娇小玲珑。 而她们的实力地位,就像她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一般,天差地别。 可明明知道两人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们还是坚定地站在了一起。并且许诺,一直前进,彼此靠近。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诺言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想到这里,白琅心口有点憋闷。索性低下头,继续吃饭。 毕竟再不吃,饭可真的要冷了。 不过,说起去天机阁,白琅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 第54页 谁呢… 她一边刨饭一边思考,等到碗里的饭都见底,这才灵光一闪,想起人来—— 甄士涵! 在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好像听说,甄士涵要去天机阁? 想到这里,白琅都顾不上吃饭了。兴沖沖地问染香:「甄士涵也是一班的吗?」 一听甄士涵的名字,那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不是很好看。尤其是骆绀,眼中杀意腾腾,看起来想要把甄士涵剥皮抽筋。 相比起来,虽然染香的表情不是很好,但好歹还能装一下。 她勉强提起嘴角,笑着问白琅:「对呀,他也是一班的。」 听到这个消息,白琅更开心。 「那他也要去天机阁是吗?」 「咔嚓!」 桌子成功碎成两块。 白琅看着一地狼藉,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饭吃得快。 不过,她看了一眼愤怒的骆绀,有些奇怪。 甄士涵和她有什么瓜葛吗? 为什么如此愤怒? 白琅问题都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染香格外心虚地对骆绀解释,「我们是要一起去天机阁,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和他交好。」 「我一定离他远远的…不对!!」染香急忙表态:「我一定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哼!」 骆绀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如果看她表情,心情应该好了不少。染香见此,又是拉手手,又是轻声哄,这才把骆绀给哄好。 而白琅,早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那里呆着,感觉自己好多余。染香和骆绀自成结界,而她被完美地排除在了结界以外。 不说插//入她俩之间的话题了,甚至连存在感都直接被忽略。 当事人就是非常悲伤,悲伤到直接熘走,打算早一点去十班。 有这时间,她宁愿多听一会儿课! 烦死了! 这个感觉,比她早上和二班的人打架打输了,还要憋屈。 所以白琅片刻不停留,直接悄悄撤退,去了十班。 只是这才到十班,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自身后,阴森森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琅身体快于脑子,先一步行动,躲过了紫色韵力的攻击。她抬眼,看着一脸阴森的桃姬,幽幽嘆气,紧接着大喊出声:「女侠饶命!!」 听见白琅的求饶声之后,桃姬短暂地愣住,可紧接着,攻势又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看桃姬这个模样,显然是动了真格。白琅也不再藏拙,直接拿出自己的囚仙链,和桃姬缠斗起来。 谁料桃姬见此,脸色更加难看。 「你是在瞧不起谁?竟然连韵力都不用!」 白琅一边躲桃姬的攻击,一边挥动囚仙链,还不忘回应桃姬的话。 「我也想用啊。」 她嘆了口气,「这不是不敢用吗?」 这副模样,落在桃姬的眼里,那就是敷衍。只见桃姬手上紫色光芒暴涨,都快形成一段光柱,直接朝白琅压来。 白琅见此,也不敢托大,悄悄注入一段韵力入囚仙链之中。只见眨眼之间,囚仙链立即隐身,不知所踪。 「狂妄!」 气势过大,吹起桃姬像羊毛一般的捲髮,而桃姬站在风口之间,恶狠狠的盯着白琅。 「叫你和我抢哥哥。」 她森然一笑,和元鹊十分相像,「死吧!!」 这句话落下,风口好似成了桃姬的韵力源泉,只见盆口粗的紫色韵力好似喷泉,从她脚下喷涌而出。 而桃姬站在韵力柱之中,手指朝白琅一指。紫色韵力柱就拐了个弯,朝白琅奔涌而来。 眼看着韵力柱越来越近,白琅飞速后退。还不忘悄悄指挥囚仙链,暗自靠近桃姬。 「砰!」 「砰!」 「砰!」 连着躲过了三连击的白琅狼狈不堪,她身上的衣服被损坏,像是烂布条一样迎风招展。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告知身体不堪重负。 见好几次都没打中白琅,桃姬怒火更盛。整个人陷入狂暴状态,可她身后的韵力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细。 桃姬却不知,对着白琅怒吼道:「死!!」 「囚仙链——束!」 下一秒,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紫色韵力柱消散,桃姬跌落在地。 而白琅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她看着迷惑但是愤怒的桃姬,没忍住掐住了桃姬白白嫩嫩的脸蛋。 「个死孩子,你想和你哥和好,就去讨好他啊。」 「你来折腾我干什么?」 说着不解气,她又捏了两把桃姬的脸蛋。 别说,还挺滑。 而桃姬被如此对待,竟有些呆呆愣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下一秒,眼圈泛红。 「哇——」 她坐在地上,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开口:「我要知道怎么讨好我哥,我还会在这里和你一起吗?」 眼泪好像珍珠一般落下,白琅被桃姬吵得有点疲惫。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魔音贯耳,可比桃姬韵力的杀伤力,要高得多。 见桃姬哭个不停,白琅只得求饶:「别哭了,我帮你?」 她说:「不就是修復兄妹关系吗?能有多难?」 第55页 桃姬闻言,立马停住抽噎的势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看着极其可怜。 「我凭什么信你。」桃姬瘪嘴:「我才被背叛不久呢。」 「爱信不信。」 白琅抬脚就打算离开,结果被桃姬震耳欲聋的哭叫声给拦住。她头疼不已,最后还是嘆气道:「我要想收拾你,现在就该揍你了。」 她说:「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传承道,直说了吧,咱俩不一样。不仅不一样,你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地方,也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传承道。」 「可以了吗?」 听白琅这么说,桃姬这才委委屈屈问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白琅害怕桃姬又哭,只能应下:「你先给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把你哥给得罪了?」 闻言,桃姬撇嘴,脑袋也沉下去。 就在白琅以为等不来回答的时候,她听见了桃姬委委屈屈的声音。 桃姬说:「就是…差点害死他…」 白琅:「没救了,放弃吧。」 桃姬一愣,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嘴巴一瘪,哭声震耳欲聋。 「哇——」 被吵到眼冒金星的白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认命:「算你狠,别哭了,你给我仔细说说。」 「好…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8 17:53:20~2021-04-11 18: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章 白琅将囚仙链召回, 直接坐在蒲团之上,等桃姬平復心情。 只见桃姬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抽噎噎:「我哥有没有给你说,我俩是伏仙之土来的?」 「有说。」白琅十分诚实, 「他还说他没有韵纹, 所以不能给我证明。」 这句话才落下, 只见桃姬额前一闪,紫色韵纹就出现在白琅的眼底。 这个韵纹像是一把弯弯的斧头, 只有斧子部分。只是与寻常斧头不同,它的后方也凹陷进去, 真要说起来, 倒更像一个缺了一角的扇贝。 这扇贝散发着紫色光泽, 还有几分好看。 「看见了吧?」桃姬语气里还满是鼻音, 「这就是伏仙之土的韵纹。」 说完之后,韵纹便消失, 桃姬又继续开口:「他真的给你说他没有韵纹?」 「说了…」 白琅回答之后,桃姬更加难受,要哭不哭:「他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为了一次性让桃姬难受个够,白琅也不藏着掖着, 把其余的消息托盘而出:「他说他没有韵纹,是因为坚持信仰。」 说到这里,桃姬也顾不上伤心了。她低低应下,只是表情不怎么好看。 白琅也不催,就等着她整理心情。 好在桃姬很快回神,嘆了口气:「我以前,也相信暗王的事情。」 「我以前,也没有韵纹。」 说到这里, 她神色变得落寞:「在我小时候,经常和部落的人一起四处奔波。我一开始很开心,觉得可以去不同的地方玩,很酷。」 「可渐渐的,我开始疲惫。」 「我不想走了,我想要安定下来,想要和其他小孩子们一样。」 「可总是不行。」 「我曾经哭着闹着问哥哥,为什么我们要四处走?我每天都很累,我不想走了。」 说到这里,桃姬苦涩地笑了笑:「哥哥从来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一直哄我,叫我再忍忍。最后看我实在不愿意走,他就把我背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在部落最前方。」 「他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我们辗转于五大仙土之间,又被五大仙土驱逐。」 她顿了一下,这才有些悲伤地说道:「因为他们说我们是异类。」 「我们不相信他们口中的歷史,所以我们没有韵纹。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另类,是异端,要被驱逐,要被绞杀。」 「可是我好累呀。」桃姬说到这里,眼泪彻底收了回去,可周边围绕的孤独感,却将她完全笼罩。 她说:「这一路上,我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部落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们被追杀,不停地逃亡。每天睡着之前我都在害怕,会不会明天就醒不来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不管歷史是真是假,只要我能活下去,真不真相,根本无所谓。」 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但也很悲伤:「于是我开始接受圣书里面说的一切,我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汪尧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长年累月下来,我竟然也有了韵纹。」 白琅沉默地听着,虽然在这之前,她就猜到桃姬和元鹊的关系,可能有点恶劣。 可没想到,这段故事如此沉重。 他们观点不同,走的路自然也不同,这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桃姬话还没有说完,她继续絮絮叨叨:「第一个发现我有韵纹的,就是哥哥。」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已经把过去的情绪都遗忘。嘴角勾起,眼泪却不听话地划过弯弯的嘴角,掉入焦褐的土地之中。 「哥哥当时很生气,骂我是叛徒,说我没有资格活着。」 「我当时多伤心呀。」桃姬撇嘴,似乎要笑,又似乎想哭,「于是我也骂他,骂他虽然是部落的领导人,却无用至极,只能看着眼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不…不对…」 第56页 桃姬笑着,眼泪盈满眼眶:「我还骂了我们的祖先,说他愚钝不堪,非要跟着汪尧这个祸害,把我们族人害到这个地步。」 「我骂了很多人,独独没有骂我自己。」 最终,她终于承受不住,双手捂面,泣不成声:「可最应该被骂的人,就是我自己啊…」 桃姬小声地呜咽着,也没有之前朝白琅哭喊之时的撕心裂肺。她像迷路的孩子,漂泊数十载,却找不到家的方向。 只是说到这里,白琅知道故事没有结束。如果故事结束了的话,元鹊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带着他部落的人,寻找下一个栖息地。 而且,昨日在饭堂发生的一幕,白琅也还记着。那个死在桃姬手下的女孩子,肯定也有一段往事。 只是桃姬这副模样,白琅也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多说。 她只是嘆气,朝桃姬说道:「等你有精力把故事说完的时候,我俩再谈一谈吧。」 「别。」桃姬急忙伸手,拉住了白琅。她说:「我可以说。」 她擦掉眼泪,却没有再看白琅。而是头低垂,无神地看着地面。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后来,我被我哥赶走了。我一个人四处流浪,最后来到了三空学院。」 「在这里,我很开心,认识了很多朋友,每晚都能够安稳地进入梦乡。」 「只是没过多久,安逸的生活就被打破了。」桃姬眉目黯淡,「某次学校收到消息,说十万大山的外围处有双头巨蛇出没,为了保护百姓,天机阁就组织我们学院的学生一起去杀蛇。」 白琅闻言一惊,「这!」 「对,就是小青。」 桃姬在回答白琅之后,继续开口:「那时候,我和我哥已经分开好几年了,我并不知道他有一只宠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了三空学院附近。」 「当时,我们划成了小组分头行动。好巧不巧,小青就被我给遇上了。我和朋友奋力绞杀这条蛇,可当时我才传承三段,我朋友最高也不过传承四段,对小青束手无策。」 她说:「我看见朋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后昏迷之前,是蛇的两个巨盆大口。」 白琅没忍住开口询问:「然后呢?」 「我再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燃了一堆火,那条大蛇就在不远处趴着。」她说:「就是在那里,我再次遇见了我哥。」 说到这里,桃姬语气难以捉摸地问白琅:「你觉得,我和我哥再相遇,我应该是什么心情呢?」 突然被提问的白琅有些惊讶,可还是立马回应道:「开心?激动?惊喜?意外?」 只见桃姬摇了摇头,苦涩回忆道,「都不是。」 「你可能不敢相信,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恐惧。」桃姬说:「我害怕他把我带回去,我不想居无定所,四处奔波,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老鼠,一辈子蹉跎。」 她说:「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我身边的朋友们,甚至于喜欢人圣圣徽。」 「所以我表现的很抗拒,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我对我哥说,我要去找我的朋友,我不认识他。」 说到这里,她神色黯淡:「那时候,我哥对我应该很失望吧?」 紧接着她,又立即否定道:「不…不对…」 「早在我有韵纹的时候,我哥就已经对我死心了,又怎么会再失望呢?」 其实白琅觉得,元鹊或许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妹妹。就从桃姬在和若若打斗那天,及时出现,就可以看出来了。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刚想要替元鹊解释,桃姬又开口了,「我哥当时告诉我,我的伙伴全部被小青吃掉了。他要求我,必须和他走。」 「我不愿意。」桃姬说:「我趁着他出去找食物,悄悄逃走了。回到学院之后,我发现我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回来,好像真的死在了那里。」 「那时候我又急又气,竟然直接带着人,想要替朋友报仇,想要…」 她及时顿住,却叫白琅知道了接下来的话。 想要杀掉元鹊… 心情逐渐沉重,甚至于白琅脸上都没了笑意。她面色复杂地看着桃姬,继续开口:「然后呢,找到你哥了吗?」 「找到了。」 她说:「还救下了若若。」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白琅,轻声说道:「你知道若若吧,就是被我杀掉的那个女孩子。」 「有印象…」白琅追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哥也去了三空学院。我在二班,他在一班。」 「嘶。」白琅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你哥还挺厉害的。」 「是啊…」 桃姬笑着说道:「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他在三空学院呆了半年,相安无事。可就在天机阁来选人的时候,他突然暴起。当着在校全体师生的面,一边控制着小青,一边疯狂用毒,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韵力,也要屠尽天机阁之人。」 「这…」白琅有点担心:「天机阁能放过他吗?」 「能。」 桃姬有点一言难尽,「因为当时,还有一个男人,在天机阁的地界里,杀死了天机阁的最高长老。」 「哇。」白琅没忍住感嘆,可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追问桃姬:「这个男人,是不是叫江风?」 第57页 「就是他,他以前经常和在我哥一起。」 白琅十分震惊:「他俩认识?。」 「对啊。」桃姬回答道:「他俩当初都是一班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琅,五味杂陈,最后也只能感嘆一句——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只是元鹊居然和江风是同学,甄士涵又叫江风为叔… 那元鹊也是甄士涵的叔叔辈? 可看他俩的模样,白琅甚至觉得江风还要年轻一点。这个年龄辈分关系,叫白琅混乱不已。索性到最后,她直接问桃姬:「你哥和甄士涵,有交集吗?」 「不算有吧?」 桃姬歪头,若有所思:「他俩当了一个月不到的同学,我哥就杀人了。」 「!!」白琅震惊:「也就是说,甄士涵还和江风当过同学?」 「对啊。」 得到肯定答案的白琅,觉得这件事情更加魔幻。叫自己的同学为叔叔,这说起来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感嘆完之后,白琅没忘记桃姬的诉求,再次回神,问桃姬:「再之后,他就去了十班?」 「嗯…」 桃姬点头:「后来也是我故意躲着他,我俩竟然就一直没有见过。」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桃姬苦笑:「其实我后悔了无数次,可我一直自己欺骗自己,说我现在的生活更好,不用风餐露宿。」 「还有许多朋友。」 「可是我每天每夜,都在后悔。」 她说:「我现在,好想和族人跋涉,一起走过荒山戈壁,一起睡在星空之下。」 「我愿意风餐露宿,也不愿意享受这乞讨来的温饱。」 桃姬望着灰暗的天空出神,而在白琅余光之内,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蜿蜒离去。 第27章 小青在这里, 就是不知道元鹊藏在哪里。 只是白琅也没有那么缺心眼,直接指出元鹊可能在附近。她轻拍桃姬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现在还不迟。」 她认真分析道:「你哥肯定也是在意你的, 不然昨天也不会出现在饭堂了。」 「呜呜呜…」桃姬更伤心:「可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白琅也摸不清楚元鹊怎么想的, 也不敢妄自下定论, 只能模煳不清地回答道:「这个嘛,咱们得徐徐图之。」 就在她安抚桃姬的时候, 她们身后出现一道光门,紧接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一见来人, 桃姬伤心都忘了。她急忙站起身来, 像是一个做错了事, 见到大人的小孩。整个人急促不安, 但又会偷偷地打量对方,好揣测对方的心情。 「哥…」 结果元鹊看都不看她, 直接绕过桃姬。本以为就此结束,谁料元鹊在坐上蒲团之后,视线又挪了过来。 注意到元鹊视线的桃姬,立马小雨转晴。 甚至于白琅好像看见, 她脑袋上挂着的一个小太阳。 直到元鹊开口,「呆子,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坐过来?」 「来了来了。」阴衾的声音从桃姬身后响起,桃姬脸上的表情顿时黯淡。她垂头丧气地看着阴衾坐到元鹊身边,而自己动都不敢动。 看到桃姬这副模样的白琅,没忍住嘆气。她凑近桃姬的耳朵,低声鼓励道:「你要让你哥看到你的决心呀!」 她说:「你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那元鹊可能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这个效果似乎不大,桃姬只是勉强提起精神,有气无力地应道:「我知道了…」 「我下次一…」 「不能下次一定!」白琅按住桃姬的肩膀,直视桃姬道:「你看你哥一个孤寡老人,你明明就在跟前,却不去孝敬他,他得多伤心啊!」 「我…」 桃姬话没有说完,又被白琅打断,「别我呀我的,做事果断一点,让对方看见你的诚意。」 说完之后,她还推了一把桃姬:「快点,现在还没有上课,你可以的!」 桃姬犹豫转头,就看见白琅双手握拳,为她加油鼓劲:「你可以!」 她这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元鹊走去。只是走了还没三步路,就因为元鹊云淡风轻的一个视线,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呜呜呜我不敢…」 白琅头疼地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女孩子,只觉得人生艰难。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在白琅哀嘆人生多艰的时候,骆绀也进入了十班,现在正抱着自己的黑刀,十分端正地坐在蒲团之上。 就这个沉稳的气质,突然让白浪想到了江风。 这个名字三番两次出现在白琅的脑海,甚至于让白琅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心。 不过好奇归好奇,上课更重要。 眼瞧着木吾老师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白琅一把撒开了桃姬,直接捂住桃姬哭嚎不止的嘴,悄悄暗示:「你哥很喜欢木吾老师,可别打扰老师讲课。」 一听白琅这么说,桃姬好像变戏法一般瞬间就把眼泪收了回去。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衣服,十分端正地坐在蒲团上。 等她坐好之后,还不忘一脸鄙夷地看着白琅,「白琅同学,老师已经到了,你怎么还不入座?」 这变脸速度之快,都让白琅开始怀疑,她刚刚就是故意演给元鹊看的。 第58页 可惜元鹊不为所动。 白琅十分无语地走过去,就近坐在桃姬旁边。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不吐不快:「你讨好你哥,也没必要拉我下水吧。」 见木吾老师还没有开始讲课,桃姬低声哀求:「哎呀哎呀,你大人有大量。」 「…」白琅无语,不是很愿意搭理桃姬。 就在这时,木吾老师笑呵呵地开口道:「听说我们同学和二班的同学,发生了一点争执?」 因为他眼睛被眉毛盖住,所以白琅也不知道他眼神如何,有没有盯着自己看,当下只能装鹌鹑,假装这事和自己没关系。 装鹌鹑的时候,她还不忘打量一下「共犯」骆绀。只见骆绀提起胸膛,下巴也扬起,看起来十分骄傲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木吾老师说话了。 「我听说,我们同学被打得很惨是吧?」 很好,骆绀也开始装鹌鹑了。 两只鹌鹑战战兢兢,生怕引起木吾老师的注意。谁料木吾老师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一个任务好了。」 他说:「你们体术课结业的标准,就是把二班的学生给打倒。」 他指了指骆绀,语气不容置疑:「你,打排名第二的毕煞,没问题吧?」 「没问题!」骆绀挺起胸膛,意气风发。 紧接着,木吾老师又指了指白琅:「你,打排名第三的任晚日,可以吗?」 白琅虽然不清楚任晚日是谁,但还是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见白琅应下,木吾老师又对元鹊开口:「你,打第一的朱透。」 「好啊。」元鹊笑出一嘴尖牙,「我早看这孙子不顺眼了。」 木吾老师点点头,看向阴衾:「至于你的话,打排名第四的大漠吧。」 阴衾一愣,他没有应下,而是对木吾老师说道:「老师,我不打算在三空学院久待。」 他说:「我来这里,是来找医生的。」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呀。」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呵呵地说道:「可是学院有硬性规定,只有学完了基础课程,才会给你们发放出行令牌。」 他说:「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学这个课。只要你想走,你就必须得把这个课学完。」 一听这话的阴衾一下子就呆住了,他僵硬扭头,向元鹊求证道:「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元鹊耸肩,恶意满满:「你要是动作快一点,肯吃苦耐劳的话,三个月就能习完课程了。」 「三个月…」 阴衾闻言,好似灵魂出走一般,喃喃自语:「现在已是夏末,三个月之后,我娘只怕都病危了。」 说到这里,他立马跳起身来,转头就往外走:「不行,我要离开这里!」 只是才走了几步路,他就被几根木须给捆住,直接拖了回来。 「放开我!我不学了,你们让我走!」 阴衾死命地挣扎,可木须好像是有意识一般,不仅没有让阴衾给挣扎掉,反倒越缠越紧。 急于在元鹊面前表现自己的桃姬见此,立马给了阴衾一个暴栗:「不就是三个月吗,我曾经学过这些东西,一个月不到肯定带你出去,不许再吵了!」 她的声音贼大,震耳欲聋。而白琅又坐在她的旁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桃姬给吼出窍。 好在桃姬虽然声音大,但倒是把阴衾安抚下来。他只是失望地坐在地上,也不动弹,看起来像一具尸体。 等阴衾安静下来之后,木吾老师这才慢慢开口:「不是老师不放你走,而是你现在走,根本出不去。」 他说:「你进来的时候有学院人员带着,轻轻松松就进来了。可现在,你没有学院令牌,就不能走直通外部的那条捷径。」 「不走捷径的话,你就要老老实实地爬过十万大山。大山里面重峦叠嶂,珍奇野兽不知凡凡。老夫只怕你是进得去,出不来呀。」 说到这里,他嘆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人,顺利地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了。」 「其他人,就算身为继承者,最后结局都是葬身野兽之腹。」木吾老师看着阴衾,谆谆教诲:「老师也知道你母亲现在情况危急,但老师希望你能多思考,不要莽撞行事。」 木吾老师话说完之后,元鹊的声音紧随其后:「呆子,听见了没?」 阴衾瓮声瓮气:「知道了。」 见他应下之后,木吾老师这才一挥衣袖,阴衾被放开来。 好在他被放开之后,也没有再尝试着跑掉。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回去,等着木吾老师下一句。 「好。」木吾老师扫视一圈,慈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训练吧。」 而翘首以盼,等了许久的桃姬,连忙举手,吸引了木吾老师的注意力。 「等等等等!」桃姬半跪在蒲团之上,直勾勾地盯着木吾老师,「老师,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木吾老师笑着摇头,乐呵呵地说道:「桃姬同学本就是二班降下来的,当时在二班也是小有名气,倒是没有必要给你设置关卡。」 「可是…」桃姬有些不满地撇嘴:「可是他们都有对手,我很孤独呀。」 「哈哈哈。」 木吾老师闻言,开怀大笑,看起来十分愉悦。等他笑完之后,这才对桃姬说道:「那你就作为他们的裁判,看看他们是否能够不靠韵力,只凭体力击败对手吧。」 第59页 「好!」 桃姬很开心地应下这门差事,高高兴兴地坐回蒲团之上。就她这个傻乐的模样,叫白琅开始怀疑起她故事的真实性—— 如果她的过去如此惨痛的话,那为何现在还能够无忧无虑呢? 只是白琅瞧着有些神经质的元鹊,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可能这就是桃姬的天性? 她生来,就是这么一个无忧无虑的性子? 白琅想不明白,只是接下来的发展,也没有时间让她想明白。 就在她还在思考桃姬之时,焦褐色的土地蓦然发生变化。土地上面出现一条长长的跑道,似乎围着这个空间的边界,转了一个圈。 不仅如此,每个跑道之间相互隔绝,中间有一层透明的墙。跑道之上,还对应着所有人的名字。 「进去吧。」 木吾老师不知何时搬来一个藤条椅,现在正坐在上面,笑呵呵道:「今天,你们只需要围着这个跑道,跑三圈就好了。」 白琅看着绵延似巨龙的跑道,还没有开始动,就觉得疲惫。 更疲惫的,还在后面。 只听得木吾老师开心补充:「这外面的韵力隔绝墙,会隔绝掉周围的所有韵力,你们跑步的时候,只是以你们的凡人之躯。」 说到这里,他更加开心:「去吧,孩子们。」 「别偷懒,我可都看着呢。」 白琅听见这里,一咬牙,直接迈上跑道。她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呢,就看见两道身影,飞快地窜出去。 阴衾跑这么快,可以理解为他想要快点完成训练,早点回去见他母亲。 可桃姬这么积极做什么? 就在白琅一头雾水之时,他听见了木吾老师的声音:「桃姬同学身体素质很好呀。」 紧接着,她蹿得更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存稿来着,居然直接发表了,咸鱼瘫.jpg 感谢在2021-04-11 18:02:44~2021-04-12 10: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8章 最后, 十班一行人,是互相搀扶着下课的。 他们集体灵魂出窍,就连最拽的元鹊,都半个身子靠在阴衾的身上, 差点把阴衾单薄的身体给压垮。 「孩子们, 你们做得很好。」 木吾老师笑眯眯地夸奖他们, 可他们头晕眼花,精疲力竭, 连回应都做不到。好在木吾老师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们回应,捋着鬍子, 慢悠悠地说道:「下午锻鍊效果不是很好, 明日寅时, 再来跑吧。」 他的声音依旧慈祥, 可落在白琅的耳朵里,只觉得比吃人的勐兽还要可怕。 白琅气若游丝, 想争取一下:「老师…我…」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桃姬就抢答道:「好的老师,我们明天一定准时到!」 答应完老师之后,桃姬还不忘鼓励同班同学:「我们可以的, 加油!」 白琅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给桃姬一拳。可因为自己的手臂实在太酸,无奈只得放弃了计划。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洗个澡,然后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光门打开,众人穿过光门,各回各家。 因为今天晚上过于疲惫,白琅都没打算去须弥间, 直接洗了个澡,就瘫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 她也不知道,生活作息早已颠倒的钦原,现在正摇着蜜蜂脑袋,不停地在须弥间里转来转去。 一个人都没等来! 飞到后面,钦原索性直接躺下,气急败坏地骂白琅:「小兔崽子,白天不让我睡觉,晚上又不过来!」 骂完之后,他又盯着边界墙,兀自奇怪:「怎么回事?那个小姑娘怎么也不过来?」 「留我一只鸟,好无聊啊!!」 钦原的怒火没有人知晓,至少白琅睡得香甜。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白琅第二天又精神满满。天还没亮就起床,朝十班赶去。 本来去十班就只需要用韵力传送,根本走不了几步路。可谁知道,因为昨天运动过度,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白琅都觉得要了自己的老命。 肩膀疼,腰疼,腿疼。 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疼。 就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白琅还是撑起身来,顽强地上学去。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很早了,哪知道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 跑道里已经站了四个人,他们都在活动筋骨,蓄势待发,看得白琅十分崩溃。 他们都不疼的吗? 而姗姗来迟的白琅,引起了元鹊的不满:「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白琅自知理亏,态度诚恳:「因为我腰酸腿疼,路都走不动。」 「真弱。」元鹊嫌弃道:「体能素质这么差,你究竟是不是传承者呀?」 「…」白琅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了骆绀冷漠的声音。 「别说了。」骆绀就算跑步,也背着自己的那把大刀。她插//入两人的对话之间,冷酷开口:「快跑吧,早点跑,早收工。」 「好。」 白琅闻言,拖着自己发软的双腿,苦笑着迈入了跑道。在她进入跑道之后,跑道彻底封闭,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只有等他们跑完三圈,跑道才会再次开启。 木吾老师赶来的时候,白琅已经是要死要活了。他看着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欣慰地笑起来。 第60页 仙土有救啊。 最后白琅他们,还是先各回各家,洗了澡之后,才去饭堂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又遇见了老熟人。两个月白色衣裳的男人挡在白琅面前,目露不屑。 两人白琅都很熟悉,其中一个叫毕煞,她昨天已经知道了。而另一个,就是朝她扔包子的人。 这两人也是臭味相投,每次看见白琅,总要上前挑衅一番。如果是之前的白琅,那她可能会怒髮冲冠,拎着囚仙链就上。 可现在,白琅连说话都觉得辛苦。她自动屏蔽掉两人的冷嘲热讽,呆滞无神地走过去。 和这种人纠缠,只会影响自己吃饭的速度。 没必要。 她拖着失去灵魂的身体,对卖包子的阿姨说道:「阿姨,来两个包子。」 还是那个熟悉的阿姨,面前摆着热腾腾,白白胖胖的一屉包子。等阿姨看过来的时候,熟悉的表情浮现在她脸上。 只见她不停挥手,「不卖不…」 阿姨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琅脑筋一转,直接眼疾手快,从笼屉里拿了两个包子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里有了食物,白琅精神一下子就回来了。她揣着包子,跑得飞快:「我本来想和你做买卖,但是你不答应,那我就只能抢了哈哈哈哈哈。」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白琅呢。她也不说留给阿姨两枚钱珠,跑得比狗还快。 留卖包子的阿姨,在摊子后面气得跳脚。可又不能捨弃了自己的摊子,来追白琅。是以白琅能饱餐一顿,又拖着疲劳的身体,去上早课。 今天早上的课程,是术法课。这个课程能够让传承者学习到更多术法,而不仅仅局限于传承技的使用。 这次木吾老师到的时候,发现元鹊离得很远,正在和自己的竹叶青玩。 而骆绀和桃姬,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是出于尊师重道的思想在,她们并没有离开蒲团。 只剩下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精神不怎么饱满地盯着木吾老师。 木吾老师见此,先朝远处喊道:「元鹊同学,上课了。」 谁知道元鹊并没有回来,而是学着木吾老师,朝他们这边远远喊道:「我不练!」 木吾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话,桃姬就急忙开口:「老师,这个课的法术,我们几乎都练过了。」 就连骆绀也抱着刀,高冷地点点头。 木吾老师也不生气,而是好声好气地问桃姬:「你可以告诉老师,你当初都学了什么吗?」 桃姬点点头,掰着手指就开始数:「 有攻击、防御,还有生活类的法术。」 她说:「比如简单的一些法诀,给自己加护盾,或者清除自己身体疲劳感,就类似于这些。」 「啊,我知道了。」 木吾老师笑眯眯摸着鬍子,再次对远方的元鹊喊道:「元鹊同学,回来吧,老师教你一点新的法术。」 听到这里,元鹊才慢慢吞吞地赶过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不相信木吾老师说的话。 他坐下之后,态度倒也算是端正。也没有像第一节 课那样,拿出药罐子开始玩。只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罢了。 见他这模样,白琅忽然想起来,钦原好像想要见元鹊。 只是现在,她能相信元鹊吗? 白琅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候,桃姬悄悄地摸过来,手里捧着两个包子,放在了元鹊面前。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哥…你好像没吃早饭…」 因为他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元鹊复杂的眼神。这个眼神,痛苦,绝望,甚至带着疯狂。 看得白琅不寒而慄。 怎么回事,桃姬给他两个包子,他就要疯了吗? 就在她扣脑袋思考的时候,元鹊又恢復了正常。他一把推开桃姬,语气极其恶劣:「好狗不挡道。」 说完之后,直接从蒲垫上离开,换到了阴衾的身旁去坐。 而桃姬被元鹊推到在地,许久都没有站起身来。白白的包子,也由热转凉。 白琅见此,没忍住嘆了口气。她站起身,准备去扶桃姬,却发现有人快她一步。 桃姬的身下出现了由木藤组成的藤椅,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甚至有一些嫩枝,帮桃姬拂去皮肤上的小石块。 白琅见此,只得捡起两个包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没人了再给元鹊吧。 这一出说不上是闹剧的闹剧就此结束,木吾老师好像没有看到一般,温柔开口:「同学们,老师今天教你们一个新的使用韵力的技巧。」 他笑着看向桃姬,「可以请桃姬同学来配合一下老师吗?」 眼睛还红着的桃姬,听见木吾老师的声音,诧异抬头。她情绪低落,刚想要拒绝,却又看了元鹊一眼,忍着委屈应下:「好。」 「既然这样。」木吾老师笑着说:「可以请桃姬同学演示一下,你曾经学到的术法吗?」 说到这里,他又笑着说:「随便放两个技能就好了。」 「哦…」 桃姬闻言,指尖凝聚起一抹紫光。而在元鹊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两条小蛇。 一青一紫,互相交缠,一看就感情很好的样子。 看见这两条蛇的元鹊,脸色更加阴沉。他目光不善地看着桃姬,眼里的憎恶是如此明显。 第61页 以至于桃姬都忘了收回韵力,任由韵力被耗光,自己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好在藤椅即使接住了桃姬,不至于让她跌落在地。 而韵力消散之后,元鹊面前的两条小蛇也随之消失。好像只是幻影一般,一戳就没了。 白琅看见元鹊眉眼之间,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忽然感觉,可能元鹊背负着更多的东西。 毕竟在桃姬的描述里,元鹊曾经是个温暖负责任的少年。他能用自己小小的身躯,背着妹妹翻山越海,不言苦累。 可现在的元鹊,说一句鬼见愁,都是小瞧了他。 元鹊在三空学院里,是个特殊的例外。 一班到十班无人敢招惹他,而他杀了天机阁的人,又能够好好地呆在三空学院里。 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 就在白琅沉思的时候,她看见阴衾嘆了口气,然后轻轻抓住了元鹊的手。 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她身子不自觉地后仰,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幻莫测。就在她心情复杂之时,她眼尖地注意到,搭在元鹊双手之上的那只手,似乎有转青的徵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日记第三话: 空气中瀰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作者日记第一话: 想换个书名,我觉得这本书的名字配不上这么好的内容(bushi),宝贝们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第29章 就在白琅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 元鹊突然扔给了阴衾一罐药。阴衾都还来不及问,就直接被摁着吞了下去。 他手上的青色开始褪去,很快又恢復成正常的肤色。 白琅挑眉,正感兴趣呢, 就看见元鹊不善的视线。当即只能看天看地, 就是不看人。 好在木吾老师及时开口, 化解了白琅的尴尬。 木吾老师笑着问道:「你们也是像桃姬同学一样,使用的元丹里面的韵力吗?」 一听木吾老师这么说, 白琅立即来了精神。他这话有些耳熟,白琅似乎在钦原的嘴里听到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白琅在脑海里疯狂地唿唤钦原, 愣是把唿唿大睡的钦原给吵醒了。 「干嘛!」钦原暴跳如雷, 说出的话火气也十分大:「你最好找本大爷有正经事, 不然本大爷毒死你!」 白琅也顾不上安抚这位大爷,好声好气道:「我这个老师似乎有点意思, 你来听听。」 「能有什么意思。」钦原话里话外火气旺盛:「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凡人,就是容易一惊一乍…」 钦原在白琅的脑海里喋喋不休,木吾老师在须弥间外传道受业。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韵力不应该是由元丹生产出的,而是从外界的环境中提取来的。」 他说:「你们以前的修炼方式, 只看得到体内盛放韵力的容器,却忽略了围绕在你们身旁的韵力。」 「而正确的修炼方式,应该打破元丹的局限性,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道。」 听到这里的时候,钦原已经没了睡意。它坐在须弥间里,对白琅说:「我要见他。」 没想到钦原反应如此直接,白琅倒是有些好奇:「这人祖上也和你有交集?」 「不。」钦原沉声道:「他的能力,是不是植物?」 听到钦原这个问题, 反倒叫白琅惊讶起来。她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木吾老师,这才对钦原说道:「没错。」 「故人啊…」 钦原不再像以前一样狂妄,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说不出的沧桑。白琅感觉到,它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都化为一声嘆气,散在风里。 还不等白琅开口问,钦原就回答道:「你这个老师,是木灵化作人形。当时,他跟在汪尧的身边,亦师亦友,可以说是汪尧最重要的智囊。」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却不知情了。」 听到这里之后,白琅也嘆气,直接问钦原:「这节课下课,我就去找老师聊一聊。」 她对钦原说道:「等人走了,你就从须弥间里出来吧。」 「嗯…」 钦原应下,再没了动静。 而白琅抬眼,看向台上慈眉善目的老人。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木吾老师被逗得哈哈大笑。 看起来,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吧。 想到这里,白琅会心一笑,又将注意力强行拉回来,放在了木吾老师讲的课上。 毕竟是千年前的大佬,多学一点,肯定没有坏处。 只是这课,白琅越听越惊讶。 木吾老师教的方法,难道不是天选者的修炼方法吗? 只见木吾老师指尖往桃姬右胸处隔空一点,之后笑着对桃姬说道:「我封住了你的元丹,你现在试着感受一下,围绕在你身旁的韵力。」 桃姬听见自己元丹被封印,第一反应就是紧张无措。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元鹊,却瞧见元鹊也担忧地看着她。 只是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元鹊又立马移开视线。 这个发现让桃姬十分开心,甚至于都忘了自己元丹被封了。她就依照木吾老师所言,静心打坐,感受周围的韵力。 而这个场景落在白琅眼里,就是桃姬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好似坐化了一般。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桃姬突然兴高采烈地开口道:「我看到了!」 第62页 她坐在原地,却朝着空气之中伸出双手,似乎在触碰什么东西。可紧接着,她又睁开眼,一脸委屈地问木吾老师:「老师,怎么消失了?」 木吾老师慈祥地摸了摸桃姬的脑袋,笑着说:「你太心急,吓到他们了。」 他说:「你要试着慢慢来,感悟他们和你最亲和的元素,然后再将那个元素提取出来,为你所用。」 「这样在战斗的时候,你们就不会因为元丹里的韵力枯竭,而陷入被动。」 说到这里,木吾老师又笑着看向其他人:「你们也试一试?」 这句话落下之后,他还不忘交代道:「忘记你体内的元丹,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这个世界。」 眼瞧着阴衾和元鹊已经闭眼入定,就连桃姬,都第二次进入状态,只有白琅和骆绀还无动于衷。 而木吾老师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俩身上。他先看向骆绀,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被一直注视的骆绀,反倒有点端不住了,她打量一圈之后,这才侷促开口:「老师,我不想学这些。」 木吾老师也不惊讶,依旧和和气气道:「你想要学什么呢?」 「刀法!」一说到刀法,骆绀好像换了个人一般,她双眼都闪着光,那是对信仰的笃定。 她说:「我要用最纯粹的刀法,杀最厉害的人。」 「哦?」木吾老师也不问原因,而是和风细雨地和骆绀商量道:「现在刀法的使用,几乎都和韵力一起的。你如果掌握了韵力的话,刀法会更加娴熟。」 骆绀的声音十分坚定,「我不愿意。」 「纯粹的刀法,应该有最纯粹的刀意。而不是外力附属,反倒磨灭了刀意的强劲。」 木吾老师笑着问:「用纯粹的刀法,打败传承者吗?」 「对!」 骆绀的回答掷地有声,倒是叫白琅有些高看。毕竟白琅在知道自己是个传承者的时候,高兴得连北都找不到了。 而骆绀,居然能够拒绝成仙的诱//惑,不愿意学习使用韵力。 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该说她可贵。 而且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她估计只算一个身体较为强健的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和传承者相较量呢? 白琅这边正在唱衰,就听见了木吾老师的声音。 「所以,你身上一点韵力也无吗?」 骆绀点头,十分骄傲:「一点韵力也无。」 「好!」 木吾老师突然抚掌大笑,对骆绀极其满意,「我有一个好友,他就是以身为剑破万法。而且他和你一样,都没有韵力。」 听到这里,骆绀也失去了冷静。她可爱的脸蛋上,第一次出现激动的情绪。 只见她抱着黑刀,噔噔噔地跑到木吾老师的面前,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期盼,颤抖着声音问道:「是…真…真的吗?」 「老夫从不骗人。」木吾老师笑着对骆绀说,「只是老夫与他,已经许久没联繫了。要找到他,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我可以等!」骆绀激动到脸颊通红,「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等几年又有何难?」 「好。」 木吾老师笑道:「既然如此,在他还没来的时间里,你就先和同学们一起把身体练好。」 「毕竟这人性子比较死,下手训练人来,肯定不会留情。」 骆绀积极异常,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好!!!」 木吾老师笑笑,视线落在了骆绀怀里的刀上。他有些惊讶地开口道:「这把刀…」 骆绀闻言,情绪又低落下去:「这是传家宝,只是被我毁成这个样子了。」 「老师不是这个意思。」木吾老师笑着说:「你很喜欢这把刀吗?」 「很喜欢。」 木吾老师道:「那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骆绀有些尴尬,看起来颇为不好意思:「它叫大夏龙雀。」 「为何如此底气不足?」 木吾老师笑着说:「孩子,这把刀是仙土的顶尖宝刀之一。」 「真的吗?」骆绀闻言,眼里似乎都有小星星一闪一闪,「我这把刀,当真这么厉害?」 「自然。」 紧接着,骆绀又有些丧气:「可是它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它还没有完全认可你。」木吾老师笑着说道:「等宝刀认主,自然会震慑九霄。」 见骆绀一脸嚮往,木吾老师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本书来,递给骆绀:「在他们学术法课的日子,你就练练这些基本功吧。」 「好!」 骆绀捧着书本,开开心心地跑到一旁翻阅起来,完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显然已经陷了进去。 在解决完骆绀之后,木吾老师这才笑眯眯地看向白琅。只是白琅还没开口解释,就听见木吾老师有些伤感的声音。 「汪尧怎么样了?」 「!!」白琅双眼睁大,没想到老师居然这么直接,单刀直入,也不掩饰一番。 她在木吾老师说完之后,立即打量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谁料木吾老师见此,笑着拦下了白琅的动作。 「不要太防备着他们,他们合该是你的伙伴。」 白琅闻言,沉默半晌之后才问出口:「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木吾老师也不避讳,直接道:「他们,都是我费尽心思选出来的。」 第63页 说完之后,他又沉默了一瞬间。对着阴衾说道:「不过,这个孩子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那你怎么…」 知道白琅想问什么,木吾老师直接回答道:「这个孩子心性纯良,多个帮手也不是坏事。」 白琅哽住,这才直视木吾老师的双眼。只是因为眉毛太长,所以没看见。 不过这并不影响白琅发问:「老师,您到底是谁?」 木吾老师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白琅:「钦原没有告诉你吗?」 听得白琅心惊肉跳。 紧接着,木吾老师又开口道:「今晚亥时,此处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2 11:02:42~2021-04-13 07: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0章 说完这句话之后, 木吾老师便转过身去。权当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此时,元鹊也睁眼了,他抬起双手, 一脸的奇异。木吾老师看到他这副模样, 笑呵呵地问道:「如何, 为师没有骗你们吧?」 「真神奇呀。」阴衾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惊嘆:「我从没听过这种修炼方式。」 「哈哈哈。」 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道:「你们当然没有听过, 这种修炼方式,是以前天选者的特有方式。」 这句话落下之后, 就连在远处不停的练习噼砍招式的骆绀, 都望过来。除白琅以外, 异口同声道。 「天选者?」 「就是天选者。」木吾老师解释道:「在仙土之初, 其实整片大陆只有两个人能修炼。」 「那两个人就是汪尧和圣徽。」木吾老师说:「他们,被称为天选者。而且他们体内并无元丹, 完全靠自身的天赋,来收集韵力。」 听到这里,元鹊挑眉,神色不变:「可是我们的体内有元丹。」 「正是因为有元丹, 所以你们才能用这种修炼方式。」木吾老师老师耐心解释道:「仙土大陆的韵力斑驳,现在五仙将韵力进行划分,并且给了你们一个可以接触、熟悉韵力的元丹。」 「在这个基础上,你们才能够修行。」 说着说着,木吾老师老师又嘆气道:「只是受你们体内元丹的局限,你们所能使用的韵力,只能是本色韵力。」 他说:「而真正的天选者,是能够吸纳所有韵力, 全部为之所用。」 「这又如何?」元鹊笑得豁达,完全不见以往脾气怪异的影子。他向前半步,杀气四溢:「只要能血洗天机阁就好。」 「哈哈哈…」木吾老师老师似乎没有发现元鹊说的话,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他还是笑着,甚至不忘叮嘱他们:「在之后的修炼过程中,乃至于日常起居,都要注意和韵力沟通。」 「这样在作战的时候,才能够保证韵力充足。」 木吾老师老师话才说完,桃姬就开心问道:「那照这样说,我们练好之后,岂不是可以无视元丹的大小?」 无视元丹的大小,就相当于无视了天赋的差距! 她这个问题问出去之后,就连白琅,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吾老师。被围在中间的木吾老师,闻言笑着点头:「理论上可以这么说。」 「不过…」 一个转折,将所有人的心高高吊起。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见白琅他们这么紧张,木吾老师笑得更开心。等笑完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要掌握技巧,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你们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够击败比你更优秀的对手。」 这一句话,说得白琅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就连空气之中,似乎都瀰漫着昂扬斗志。 看到孩子们这么积极,木吾老师更加放心。嘴上还不忘催促:「今天的术法课就上到这里了,记得时时和韵力进行沟通。」 众人朗声答道:「好!」 木吾老师又笑着提醒:「明天早上寅时,可别迟到了。」 这句话说出去过后,白琅都忍不住唉声嘆气。似乎大腿,更酸了一些。 只是悲伤归悲伤,该做的练习一件都不能剩。白琅只得怏怏不乐地去吃饭,打算通过食物,来弥补自己的心灵。 谁知道去了食堂之后,更悲伤了。 白琅看着贴在包子铺面前的画像,只觉得这画画的人没一点艺术细胞。一个活生生的人,画得跟四不像一样。 只是这大晚上的,谁吃包子呀?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逆反心理作祟,又后退回来,站定在包子铺面前。 「阿姨,两个包子。」 知道那阿姨不待见自己,白琅也不装乖巧了。直接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一副混混无赖呀。 摆明了你不卖给我,我就抢。 阿姨这次没有抬头,而是直接笑眯眯的,将包子装进了纸袋里。等她将包子递给白狼的时候,这才看清眼前人。 为了刺激阿姨,白琅甚至挑眉,也没有立即伸手接包子,而是就杵在柱子旁边,想看看这个阿姨打算怎么做。 「啧…」阿姨见又是老熟人,半放弃半妥协地将包子放在靠近白琅的位置,手还不停地朝白琅挥,「都给你了,你不要在我这里杵着,别打扰我做生意。」 「行吧。」 没想到这次买饭如此顺利,白琅也就不多生事端。她拿起纸袋,扔下两枚钱珠,扬长而去。 第64页 而阿姨则愣愣地看着白琅的背影,好半晌之后,才收下摊前的钱珠,继续做生意。 这一顿饭,倒说得上是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无趣。不过好在,白琅还记得正事。 她先进须弥间,看着钦原有点沉重的背影,轻声开口:「木吾老师说他想见你。」 「知道了。」钦原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是不再聒噪。它不停地在地上踱步,看起来似乎忘了自己有一双翅膀。 见它这幅模样,白琅又问:「那你要怎么出去?亥时已经快到了。」 钦原听到白琅的问题,这才停下焦虑的步伐。它抬头,熟悉的鄙视,又重回它的脸上。 「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把我放出去?」 被钦原这样看久了,白琅早已免疫。她无所谓地说道:「主要你这么久,也没打算出去过呀。」 「胡说八道。」 钦原不停跳脚,气急败坏:「那是你这个笨蛋,一直都没有开放权限!」 「是吗?」白琅摸摸鼻尖,一点都不心虚地说道:「可你也没告诉我,要怎么开放权限啊。」 「你愿意让我自由进出须弥间就好了。」 钦原无语道:「要不然,我能在这里面憋屈这么久?」 「我试试?」 白琅闻言,不停在脑海里默念:「让钦原可以离开须弥间,让钦原可以离开须弥间…」 念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动静? 她疑惑睁眼,却瞧见外面那是没有动静呀,直接有一扇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钦原就站在白琅对面,扬起鸟脑袋,不停地催促白琅:「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它张开自己漆黑的羽毛,飞到白琅的脑袋顶上。等自己平安着陆之后,她还不忘用翅膀拍打白琅的头,叫得十分开心:「驾!」 「…」白琅不想和这只幼稚的鸟争论,而是顶着重得要死的钦原,离开了须弥间。 几乎是才从须弥间离开,白琅就立马掏出十班的令牌,注入韵力。 横跨两道光门,白琅和钦原这才及时赶到。 可惜的是,白琅却没有看见木吾老师。月光照耀在整片焦褐的土地上,一棵千年巨树,婆娑作响。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白琅只觉得熟悉。她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棵树? 「真是你呀。」钦原先白琅一步,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现如今也这么老了。」 眼前明明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钦原在对着这棵树说话?! 白琅奇异地盯着巨树,却见得在月光照耀之下,整个巨树泛起奇异的绿光。星星点点,慢慢聚集。 它们从巨树的树叶脱离而出,凝聚于树干之处,缓缓地形成了一个人影。 那道人影身形佝偻,手里杵着一根拐杖,鬍鬚和眉毛都很长,甚至已经垂到地面。 这道身影,白琅越看越熟悉。 不就是木吾老师吗?! 她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感觉自己还处在梦境之中。若非如此的话,树中怎么会走出来一个人呢? 白琅怔然,嘴里却率先喊道:「木吾老师…」 木吾老师老师此时已经凝聚成实体,他踩在土地上之时,背后的巨树也散作光点,融入月色之中。 听到白琅的声音,木吾老师依旧是那么慈祥:「不错,很准时。」 和白琅招唿完之后,他这才把视线,放到白琅头顶的鸟上。 「许久不见了,钦原。」他捋着鬍子,语气沧桑:「我俩分别之时,我还只是一颗小树苗呢。可再过不久,我的使命也就该完成了。」 钦原闻言,感伤不已:「整整一千年啊…」 「唉…」 两人不约而同地嘆了口气,木吾老师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也会被封进去呢?」 「没什么。」钦原不再暴躁,他语气沉稳,难得一见:「我和圣徽早已离心,彼此早就不信任了。」 「你呢?」钦原反问木吾老师:「当年大战,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 木吾老师老师看了一眼白琅,又背过身去,遥望北方。 他说:「在大战之前,汪尧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他提前把我支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 「嗯。」木吾老师说道:「他给了我一件不能拒绝的任务。」 「什么任务?」 「将他的母亲埋葬在高山之上,让他的母亲,回到自己熟悉的那片森林。」 「他可真是…」钦原似笑非笑,似哭未哭:「自己的尸骨都没人收敛,又何必在意那些呢?」 木吾老师苦涩一笑,「可是对汪尧来说,早就是死局了不是吗?」 「罢了,不说这个了。」他话头一转,把视线对准白琅:「这就是他的传人?」 「对。」 钦原再次用它的大翅膀,拍了拍白琅的脑袋,话语里含有几分夸耀之意:「来把你的烈日流云纹,给你木吾叔叔看看。」 白琅看着头髮花白,老态龙钟的木吾老师,不由质疑道:「叔叔?」 「对啊。」 钦原振振有词:「你是汪尧的传人,那你就只比木吾矮一辈,叫他叔叔有什么不对的吗?」 「算了算了。」白琅连连摆手:「我还是叫老师吧。」 第65页 「随便你。」 钦原倒也不纠结这个,再次催促白琅道:「还愣着干什么呀?亮亮你的墨晶呀。」 白琅有些侷促:「可我不知道怎么亮啊。」 「笨死了。」钦原无语:「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眼看着钦原逐渐暴躁,木吾老师及时打圆场道:「白琅同学,你试着流转韵力,让它从你的四肢百骸出发,朝额间汇集。」 「听见没?还不照做!」 白琅懒得搭理这只聒噪的幼稚鸟,当即就顺着木吾老师的话,开始感受空气之中的韵力。 她虽然闭上眼,可她却看见周围的韵力不管是什么颜色,全都朝她奔涌而来。在进入她的身体之后,都变成了黑色。 它们从空气中,进入到白琅的指尖,脚尖,肌肤各处。而白琅引导着它们,看它们在体内流转,逆流而上,渐渐攀爬上白琅的额间。 霎时之间,金色的烈日流云纹浮现,可与皓月争辉。 可仅仅是瞬息的时间,云纹黯淡,墨晶出世。它好像是镶在白琅肌肤之上的宝石,在静谧的夜里,长久无言。 看到这一幕的木吾老师,老泪纵横:「是墨晶啊…」 他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辛酸感嘆道:「仙土,是真的有救啦。」 没想到木吾老师老师反应这么大,白琅立即收回墨晶。她头上顶着钦原,急忙上前扶住木吾老师:「老师…」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毕竟她也不是很清楚,老师究竟为何伤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右手腕被一只干枯苍老的手给捉住。白琅顺着手臂视线上移,就看见了木吾老师。 他的眉须已经被泪水打湿,现在正黏成一团,挂在脸上。 而木吾老师看着白琅,语气凝重:「你千万,要保护好你的墨晶啊。要仔细藏起来,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那也不行。」 他说:「千万,不能步了汪尧的后尘。」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憨憨笑:这样吧,你管我叫同学,我管你叫叔叔,咱们各叫各的,不耽搁。 木吾老师捋着鬍子:恩? 白琅:老师!!! 甄士涵:谢谢,有被内涵到。感谢在2021-04-13 07:49:00~2021-04-13 14: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章 交代完墨晶的重要性后, 木吾老师右手抬起。点点绿光在他掌心凝聚,逐渐形成一段树枝。 少顷,绿光散去。而那一段树枝,则飞到了白琅面前。白琅没有立即伸出手, 而是先打量了木吾老师一下, 试探道:「老师, 这是?」 「收着吧。」木吾老师笑得慈祥:「这是老夫目前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它说:「这段灵木,可以帮你抵挡三招攻势, 连仙人都不能破除它的防御。」 钦原开口道:「这应当用了你五百年修为吧?」 「不值一提。」 木吾老师老师瞬间苍老,背也不再挺拔, 而是佝偻下去。只是满面红光, 可以证明他精神还不错。 白琅闻言, 愈加不敢收下, 她甚至连手都收回去,满脸担忧地看着木吾老师:「老师,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算什么贵重?」 木吾老师慈祥一笑说:「为了仙土,老夫义不容辞。」 「收下吧。」最后还是钦原开口,对白琅说道:「修为已经转化成宝贝, 就无法再逆转。」 钦原语气沉重,「如果你觉得这太贵重,就要努力修炼,早日达到地阶。」 「是。」 在这一刻,白琅忽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使命。她不应该只为了自己,她还是天选者。 她要替汪尧报仇,她要了结钦原和木吾老师的遗憾。 她要做的事,有太多太多。 而现在的她, 还太弱太弱。 白琅最后还是伸出手,接住了灵木。她珍而重之,将东西放入须弥间,然后双手作揖,朝着木吾老师深深一拜。 「学生定当不辱使命。」 「好。」木吾老师笑起来,每一道褶子,都在诉说满意。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了。」 木吾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缓缓开口,底气不足:「明天早晨,记得来晨练。」 「是。」 在白琅应下之后,木吾老师也不再隐藏实力,直接散作光点,就离开了十班。 见木吾老师离开,白琅也不多耽搁,径直回了院子。只是回院子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同寻常。 院子里,多了生人的气息。 她心念一动,将囚仙链握在手里。整个人放松唿吸,凝神静气,身子稍微弯下去,在黑夜之中,靠在墙壁一侧,缓慢行走。 就连钦原都没有轻举妄动,它扑棱着翅膀,盘旋在白琅周围。 好像就是一只常见的鸟儿罢了。 此时的白琅,像是夜间的黑猫,动作灵巧又优雅。她的双脚轻轻踩过地上枯枝,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而长长的囚仙链,则受韵力的掌控,稍微往后探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蝎子,翘起来它带毒的尾巴。 夜色是天然的保护色,白琅的身形乃至于韵力,都被黑色完全遮掩。 甚至早就已经黑纹斑驳的囚仙链,也完美融入到夜色之中。 此时,屋内传来脚步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看来那人现在比较焦躁。这样子的话,动作应该会有不少纰漏。 第66页 想到这里,白琅对钦原使眼神,她指向院内,示意他俩先进去。 白琅只见钦原点头,她也就不再犹豫,用韵力操控着囚仙链,推开了门。 「吱呀——」 开门的声音在夜里如此清晰,白琅浑身紧绷,立马躲进门后。一套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现在,她已经进入房间了。只是不知道,那多余的人,又藏在哪里? 白琅提高警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等了许久,那人也没有出现。反倒是脚步声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急促。 到底是钦原脾气更暴躁,仗着天黑,看不大清它的模样。直接就朝里面飞去,一点也不顾忌。 因为担心钦原暴露,白琅也顾不得隐藏行踪,急忙跟上。 这才走了两步路,就被一条翠绿的竹叶青给拦住。这条竹叶青现在只有手臂粗细,只是模样鳞片,白琅分外眼熟。 这分明就是元鹊的宠物嘛。 见到小青之后,白琅立即放松下来。她的唿吸恢復到平时状态,甚至还大声地朝里屋吆喝:「元鹊,你干嘛呢?」 「咚——」 硬物落地的声音,迴荡在空荡的房屋内。白琅大步流星,进了里间。 她看见元鹊背对着她。正在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看见这一幕,白琅不由蹙起眉头。连声音,都少见的严肃:「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她说:「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宝贝给你盗。」 「嘁,谁稀奇你的那些东西?」元鹊被白琅抓了个现行,态度却依旧轻傲:「就你这穷得揭不开锅的样子,能够有什么好东西?」 白琅冷哼,之前对元鹊的好感全部消失。她面无表情,带着几分审视逼问:「那你在找什么?」 「我…」 元鹊只说了一个字,又怪笑起来:「我来给你下毒。」 白琅面容不变,语气冷凝:「你知道,你的毒根本毒不死我。」 「那又怎么样?」元鹊笑得疯狂,「我想下毒,不行吗?」 「行。」 白琅板着脸,直接从元鹊身边走过,坐在了面前的石床上:「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毒死我。」 「…」 出乎白琅意料的是,元鹊并没有动手。他站在原地,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头。 元鹊不动,白琅也不动。月光透过窗帏,落在了两人之间,气氛骤然怪异起来。 「你不是来下毒的。」 就在白琅和元鹊沉默的时候,房梁之上的钦原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它从房梁飞下,降落在旁边的石桌之上。 元鹊之前压根没有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所以在钦原开口之时,他不可谓不惊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刚刚那话,竟然不是出自人嘴,而是鸟喙! 在钦原出现的一瞬间,竹叶青立马变大,盘旋在元鹊的周围。不仅如此,它的头颅高高扬起,一双竖瞳,戒备地盯着钦原。 而钦原却好似没有察觉到竹叶青的敌意一般,兀自张开双翅,沐浴在月光之下。 白琅看见,钦原的羽毛髮生奇异的变化。原本黑不熘秋的羽毛,竟然逐渐五彩斑斓,十分亮眼。 它的角再次出现,脸颊也变得锐利细长。爪子生长,腿也拉伸,像是一只正值壮年的鹰,目光如炬。 亲眼见到钦原变化的元鹊,惊讶到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而竹叶青,身子压得更低,看起来好似畏惧,又好似戒备。 钦原瞟了一眼竹叶青,威严开口:「放肆。」 这句话落下之后,竹叶青仿佛听懂了一般。一直高昂的头颅低下,顺从地趴在地面之上。 这是臣服之意! 「这…」元鹊和竹叶青一起待了许多年,自然知道自家蛇是什么性子。看见竹叶青这么顺从,有一个荒谬的想法,诞生在他脑海之中。 他视线上移,落在了神秘的大鸟之上。 「钦原神鸟?」 「哼。」钦原冷哼道:「你小子,倒还算有见识。」 认下自己的身份之后,钦原又抬起鸟脑袋,严肃开口:「你是元习的什么人?」 「在下元鹊,乃元习重孙。」 说完之后,他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竟然直接朝钦原跪下来,重重磕头:「求钦原神鸟,救我族人!!」 被眼前这一幕惊到的白琅立马跳开,躲开了元鹊的大礼。等她站定后,这才犹豫询问:「你这是做什么?」 「祖训有说,钦原神鸟可活死人,肉白骨。」元鹊就在说话的这个功夫里,匍匐着朝钦原靠近了些许,他双眼发亮,面上的狂喜之意如此明显。他说:「求求神鸟,救我族人!」 白琅看着元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却一下又一下,十分坚定地磕下去。 地上已经有了一滩血迹。 就在这时候,钦原终于开口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它下方的男人,语气毫无波澜。 「以前的本尊确实可以。」钦原头稍微低垂,只是傲气尚在:「现在,却是不能了。」 「哐当——」 一声巨响,将白琅吓了一大跳。她立马回,朝声音发出地看过去。 原本跪趴在地上的元鹊,不知道为何,突然瘫倒。他的脑袋撞到了旁边的木箱子,而他好似无知无觉,一脸怔然。 第67页 「怎么会…」 他目光涣散,随即却更加癫狂:「你不是神君吗?你怎么不能活死人?!」 「放肆!」 钦原怒视元鹊,气场就这么倾泻而出。它站着不动,就足以威慑所有人。 「你的老祖宗,都不敢这么和本尊说话。」 「那又如何?」刚刚的尊敬好像只是昙花一现,阴衾再次癫狂起来,他朝着钦原歇斯底里:「你根本救不了人,你算什么神君!!」 听到这里,白琅有些好奇地开口:「你族人怎么了?生病了?连你都救不好?」 「我…」元鹊却不再说话,他靠着箱子,任由竹叶青将他缠绕。 「我谁都救不了,我是个废物。」 「呵…」钦原看元鹊这模样,多余的心思也歇了。它冷笑道:「你确实是一个废物。」 它说:「我还以为元习的重孙,能有什么本事呢?」 「原来只是这样,真叫人失望。」 见钦原一刀一刀地往元鹊心里扎,白琅急忙打圆场,「这鸟嘴忒毒了些,你别介意…」 「没有。」元鹊面色惨白,悽厉一笑:「它说得对。」 「我就是一个废物,我谁都保护不了,谁都救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元鹊突然笑起来。他蜷缩在角落,黑暗笼罩住他全身,叫白琅看不清他的身影。月光止步于窗沿,视线所及,一片黑暗。 他笑声悽厉,倒不像是在笑,反倒更像厉鬼索命。 「元鹊有罪!」 见元鹊这模样,白琅反倒不忍起来。她只能对钦原道:「你要不然还是先回须弥间吧,别刺激人了。」 「呵…」钦原冷哼:「本座总想着后生可畏,可没想到,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见它还在不听唧唧歪歪,白琅直接伸出手去赶钦原:「快走吧你!」 在她碰到钦原的那一瞬间,钦原竟然直接消失在原地。而白琅的脑海里,响起了钦原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把本大爷传进来干什么?」它失去了刚才的稳重与威严,再次暴躁不已:「本大爷还没有骂够呢!你看那个小子,一点韧劲都没有,这种心态,堪当大任?」 白琅有些无奈,她被钦原吵得头疼,就只能尽快安抚道:「你连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就这样责怪元鹊,未免太过苛刻。」 「哼。」 钦原冷哼,语气里满是不屑:「之前在我面前哭成这样的人,是为了情情爱爱。」 「从那次之后,我就不认为你们人类能有什么多大的出息了。」 人类之一的白琅有些无语,最后放出杀招:「可他是木吾老师为我选的伙伴,你可以不相信元鹊,但你怎么也得相信木吾老师吧。」 一搬出木吾老师,钦原果然老实下去。它只是冷哼一声,到底再没有说其他。 等钦原安静下去,白琅才看向屋内的另一人。刚才只顾着和钦原说话,竟没有发现竹叶青将元鹊死死缠住,几乎融为一体。 竹叶青的黄金瞳上带着眼泪,可它却将自己的主人绞得更紧! 而元鹊则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瘫在地板上,合上双目。 这副模样,元鹊想要自杀?! 白琅见此,立马将囚仙链扔出去,韵力加持,囚仙链立马捆住了竹叶青。 几乎是囚仙链才碰到竹叶青,竹叶青的身体立马散开。层层叠叠的蛇身下面,是面如死灰的元鹊。 他的眼里暗淡无光,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有在白琅拦下竹叶青的时候,他才眼珠微动,看了白琅一眼。 之后又立马移开视线。 被囚仙链捆住的竹叶青也不挣扎,而是老老实实地瘫在地上。一只大脑袋,一动不动地趴在元鹊身侧。 元鹊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面如死灰地开口:「为什么拦下我?」 白琅看着元鹊这模样,回答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桃姬。」 她想起了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孩子,语气更加诚恳:「你如果走了,那她该多伤心呀。」 「她不会伤心的。」 元鹊靠在角落,却抬头望天,语气第一次如此和缓:「我知道,她是不会伤心的。」 还不等白琅反驳,她又听见了元鹊的下一句话。 「放开小青吧。」 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不仔细看,白琅甚至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元鹊说:「我是罪人,我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一章哈,再双更下去孩子就要秃了qaq 感谢在2021-04-13 14:35:37~2021-04-14 07: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章 这样的元鹊, 是白琅第一次见。 她和元鹊打了那么多次的交道,只觉得元鹊精神有些不正常,还没看见过他这种心如死灰的模样。 只是也不难想像,桃姬的过往都如此悽惨, 元鹊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所以白琅只是嘆气,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突然碰到了自己怀里的物事。 茅塞顿开! 白琅急忙掏出怀里的包子,捧到元鹊面前:「你妹妹她很想和你修復关系, 她知道错了。」 「妹妹…」元鹊的声音似轻蔑似嘲笑:「我哪里还有什么妹妹?」 他说:「我的妹妹额头上没有韵纹,她会趴在我的背上, 撒娇求我给她讲故事。」 第68页 「可是…」白琅犹豫道:「虽然她有了韵纹, 但依旧不能改变你们俩之间的关系。」 「不一样的。」 元鹊苦笑:「你们都不知道, 早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说了又怎么样?」或许是因为死意已决, 元鹊现在极其好说话,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问必答。他保持之前的姿势不动, 语气怅然:「说了,就能够改变过去发生的一切了吗?」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元鹊一字一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桃姬自己求来的。」 「可她后悔了。」 白琅仔细打量元鹊的表情, 希望能够看出蛛丝马迹。可元鹊闻言,只是冷笑:「后悔了又如何?」 他说:「她一句后悔了,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吗?」 听到这里,白琅这才听出不对劲来。按元鹊现在的说法,桃姬曾经害死了某个人? 而且是对元鹊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她不免头疼。只是在眼下,还是先劝下元鹊再说。等明天上课的时候, 她再去问一问桃姬,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 于是白琅调转话头,对元鹊说道:「死了,真的就一了百了了吗?」 她循循善诱:「桃姬曾经告诉我,你是部落的领导者。如果你死了,那你的族人要怎么办?」 「我的族人…」 元鹊似乎觉得荒谬,但更多的是畅快:「等我死了,我正好下去向他们谢罪!」 「!!」 白琅双目无法控制地瞪大,瞳孔紧缩,整个人都为之一愣。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加之元鹊刚刚对钦原说的话,就叫她出了一身冷汗。 寒意顺着脚背,逐渐爬上白琅身体,刺透肌肤,甚至于连身体,都失去知觉。她张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乃至于到最后,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响。 思绪逐渐翻涌,久久不能平静,连带着白琅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她嘴巴张了老半天,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气氛凝滞,就在此时,枯枝断裂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人来了! 白琅立马躲入暗处,浑身紧绷,一看就是进入了戒备状态。而元鹊则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甚至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白琅很想把元鹊给拽进来,可脚步声越来越近,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 这边是一心求死的元鹊,另一边是未知的危险。白琅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极其恼火。 「有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叫白琅放松下来。而元鹊,再次抬头望天,不再等待来人。 只见一身黑衣的阴衾,从门外走进来。他动作慢吞吞,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铜铃死的双眼,格外渗人。 「你怎么也来了?」 白琅今天当真是觉得奇怪,这平日不来,一来来俩。 而阴衾看见白琅,这才慢慢吞吞地询问:「你看见元鹊了吗?」 「 喏。」白琅伸手指了指靠在墙角的元鹊,有些无奈道:「在那里呢。」 「 哦哦哦。」 阴衾一边点头一边道谢,正打算朝元鹊走过去,却看见元鹊血流不止的模样,脚下步伐又顿住:「你这是怎么了?连白琅都打不过了?」 元鹊自然不会回答他,甚至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捨。 「他怎么了?」阴衾脑袋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白琅,想要知道元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白琅现在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却不会如此不识趣地说出来。 所以她也只能摇摇头,沉默不语。 没有得到答案的阴衾也没犹豫,还是走上前,坐在了元鹊的身边。 他和元鹊挨得很近,甚至于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而他的动作,也没有让元鹊有任何反应。元鹊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呆愣愣,不言不语。 「你的伤要处理一下吗?」 阴衾问元鹊,可没有人回答他。好在阴衾也不介意,语气平淡地说道:「只是我这里没有药,你暂且流着血吧。」 如此气人的话,落在元鹊的耳边,竟然没有引起他一点反应。而阴衾十分不怕死,继续开口道:「你很伤心吗?」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还是继续伤心着吧。」 这话传到杵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白琅耳边的时候,拳头都硬了起来。 不得不说元鹊是真存了死意,否则阴衾哪有再开口的机会,只怕早就被毒哑了。 可惜的是,阴衾现在好端端地坐着,甚至还能继续气人。 他说:「主要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鹊依旧没有理他,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阴衾一点都不介意元鹊的冷淡,兀自说得开心,嘴巴好似连珠炮,把元鹊轰了个外焦里嫩。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不然你的脾气也不会这么狗。」 一直沉默的元鹊一掀眼皮,忍无可忍,「奉劝你好好说话,不然本大爷马上就毒死你。」 阴衾得到元鹊的回应之后,十分头铁地回答:「又疯,又冷,又拧巴,又不讲道理。」 他一项一项地数着元鹊的缺点,丝毫看不见元鹊的脸色越来越黑。甚至于说到最后,他还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你还不信守承诺,出尔反尔。」 第69页 「呵…」元鹊突然之间有了生机,他腰背挺直,坐起身来,双手抱臂,看着阴衾:「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说不出来,就把你这身骨头拆了煲汤喝!」 阴衾也抬起下巴,学着元鹊平时的语气,十分狂傲地开口:「你答应过我,给我娘亲治病。可你现在,好像不打算兑现承诺。」 「我没打算食言。」 「可你打算去死。」阴衾终于还是将话题绕了回来,他直视元鹊的双眼,无神且无畏:「你如果死掉了,我的母亲没得到医治,那就是你食言了。」 这一番话说出口之后,元鹊沉默下去。阴衾也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等在元鹊的身边,等着他给自己回应。 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白琅已经快梦见周公了。另一边的两人,这才有了其余反应。 「唿…」元鹊长舒一口气,又恢復了之前的狂拽酷炫:「一个病人而已,我出手还不药到病除?」 阴衾看起来倒不是很激动,他浅浅笑起来,和元鹊对视:「谢谢你。」 「行,走吧。」 元鹊站起身来,并且朝着阴衾伸出了手,「还愣着干嘛?明天还要不要上早课了?」 「要。」阴衾点头,将自己的瘦骨嶙峋的手塞到了元鹊的手心里。只见元鹊将阴衾的手握住,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拉了起来。 在一旁围观的白琅,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前不久才看见过?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元鹊带着阴衾,慢悠悠走到白琅面前,「把我家小青放了吧。」 也是这句话,才让白琅注意到,原来竹叶青一直都被捆着。只是它也不动,不挣扎,而白琅也因为困顿,脑子有些迷煳,就忘了它的存在。 白琅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之后,她立即伸手,用韵力召回了囚仙链。囚仙链自动缩小,再次落在白琅的颈间。 而被囚仙链放开的竹叶青,也恢復成拇指粗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游到了元鹊的手腕上。 「行了。」白琅笑着送客:「那就好走不送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开心,她还朝着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谁料对面两人,一动不动。 元鹊和阴衾神色各异,只有脸上的震惊,如此真实。 没等到他们两人主动离开,白琅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好奇。她忍住困意,问对面两人:「怎么了吗?还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落下之后,就听见元鹊有些惊讶的声音。他说:「你的韵力是黑色的。」 不是疑问的语气,甚至于十分随意,就好像是在问白琅,今晚吃了什么饭。可这句话,成功将白琅脑中的瞌睡虫赶跑,惊起她一身的冷汗。 她刚刚… 哦!从竹叶青身上召回囚仙链的时候! 白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可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释! 她可还记着,钦原要她努力藏好自己韵力是黑色的事实呢! 这才过了几天,三天不到,她就已经暴露了! 白琅第一反应是慌张,可慌张之后,她又突然镇定下来。她的脑里飞速运转,想要找到合理的解释。 而元鹊,却在短时间之内消化了这一个事实。他对着阴衾,十分无所谓地说道:「看来歷史是真的,居然真的有黑色韵力。」 「是啊。」 阴衾语气毫无波澜:「这黑色韵力如果在晚上用,应该挺好使。」 「可惜我俩眼神好。」元鹊露出尖牙,见白琅表情不变,又无趣地收了回去。 他无所谓地挥挥手,「这次真走了,拜拜。」 看元鹊和阴衾如此洒脱,白琅不自觉地有些惊讶。就在此时,她想起了木吾老师对她说的话—— 你要多相信他们一点。 他们,是我精挑细选,为你选出来的伙伴。 而且,这也是个绝佳的试探机会不是吗? 如果他二人真像木吾老师老师所说,值得信任,那就最好。如果他二人善于伪装,心有二意,现在恰好能试探一二,看看他们会不会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白琅心下大定。 「等等!」白琅开口,叫住了转身离开的两人。元鹊和阴衾不知情,同时转过头来,看向白琅。两双眼睛里面,疑惑快要溢出。 白琅被他二人注视,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实则一直在打量元鹊和阴衾。 只见她深吸几口气之后,这才好似鼓起勇气一般,开口说道:「我的韵力是黑色的!」 「哦…」两人表情不变,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异口同声道:「我刚刚已经看见了。」 没想到是这个反应的白琅,有些怔愣。可怔愣过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试探之意。她索性全部和盘托出,诈个大的,「我是天选者!」 「哦…」两人表情好像纹在脸上一般,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阴衾是呆住,而元鹊气定神闲道:「猜出来了。」 「猜出来了?」 白琅觉得自己脑子快要不够用,甚至于需要他替自己解惑。 阴衾看向元鹊,元鹊也不犹豫,直接开口道:「你以为钦原神鸟,会随随便便跟着一个无名之辈吗?」 他说:「曾经的钦原神鸟,可是人圣圣徽的左膀右臂。」 第70页 「等等等等?」白琅在这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也顾不上试探对方,急忙叫停元鹊,不可置信地发问:「你说钦原是谁的左膀右臂?」 白琅看着元鹊张口,脑海里却传来了钦原的声音。 他们说:「圣徽。」 不对啊! 白琅有些头大,「钦原不是跟着汪尧吗?」 「没有。」元鹊回答道:「钦原神鸟,一直跟着圣徽。」 「可…」 钦原为什么和汪尧一起,被锁在不知名的地方呢? 这句话显然不能问出口,白琅想了想,却突然想到元鹊和钦原之间的联繫,舌尖一转,问题也随之变化:「可你们部落,不是效忠汪尧吗?」 白琅问道:「如果效忠汪尧,又怎么会和钦原有交集?又怎么能得到它的羽毛呢?」 「在仙土之初,暗王汪尧和人圣圣徽,曾同出同进,关系亲密无间。」 听见元鹊的解释之后,白琅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年少的汪尧在竹屋的角落,挑挑拣拣。最后有些羞赫地自言自语道:「这些玩具都这么破了。到时候我求求圣徽,让她给你再做几个。」 这是… 白琅在竹屋里,看见的场景。 只是后来,到底经歷了什么,让他们不死不休呢? 钦原在这里面,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4 07:43:24~2021-04-15 07:5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3章 待元鹊和阴衾离开后, 白琅本来想问一问钦原。结果她在脑海里喊了小半宿,都没得到回覆。 困意席捲,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而钦原则坐在须弥间里, 出神地望着竹屋。 对它来说夜还漫长, 可对白琅来说, 只是弹指一挥间。甚至于白琅觉得,自己眼睛才闭上, 结果又得起床去训练了。 她的脑子仿佛还留在床上,身体已经不情不愿地到了地方。 不过到底传承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这两天下来, 白琅已经适应了这个训练强度。虽然跑下来还是会喘, 但已经不会腰酸腿疼, 感觉人都要死翘翘了。 这次结束得比以往都要早。 甚至于在他们结束之后,木吾老师都还没有出现。不过木吾老师毕竟年纪大了, 能够每天给他们上课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也不会在意老师有没有定时到地方。 比起这个,他们更在意木吾老师的身体情况。 所以在结束后,众人心照不宣地离开,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毕竟现在出了一身汗,都想快些回屋子,洗漱一番,再去吃早饭。 可白琅眼疾手快,抓住了桃姬。 急着去吃饭的桃姬,一脸疑惑,看向白琅:「干什么呀?」 白琅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第一次对元鹊感同身受—— 如果自己有个妹妹是这糟心模样, 想必早都被气疯了。 嫌弃归嫌弃,但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白琅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左右打量,确认这里没有任何人和蛇之后,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她问桃姬:「咱俩换个地方说话?」 「为什么?」桃姬蹙眉,看起来十分着急:「去迟了,饭堂可就没有早餐了。」 「…」 白琅嘆了口气,又严肃道:「你还想不想和你哥修復关系了?」 「想啊!」 一说到元鹊,桃姬立马来了精神。她双眼放光,好像是得到剑谱的骆绀一般。当下也顾不得吃饭,她双手抓住白琅的袖子,左右摇晃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白琅当下有些窘迫,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眼瞧着桃姬神色逐渐暗淡,像是失去了最喜欢玩具的小孩子。白琅见此,竟有些不忍起来。 她急忙改口:「不过我要和你聊的事情,能够帮助你修復关系。」 这句话才落下,桃姬又打起精神来:「什么事情?」 白琅却没有明说,而是朝她示意道:「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她可还记得,前天中午和桃姬聊天的时候,那一截碧绿的蛇尾。 虽然并不是在勾搭桃姬,说元鹊的坏话。可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个问题太过于沉重,还是不要叫元鹊知晓的好。 他应该也不希望这件事再被提起。 所幸桃姬并没有怀疑,而是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使用韵力。一道紫光从指尖溢出,十班大门再次打开。 「走吧。」桃姬率先抬脚离开,还不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白琅有没有跟上来。 而白琅知道时间紧急,自然不会耽搁。她见门出现之后,都不用桃姬招唿,快速地跟上。 跨过光门之后,白琅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 她看着黑漆漆的山洞,空气中瀰漫着腐臭味,阴森可怖。不仅如此,山洞内的气温极低,白琅才从温暖的十班过来,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滴答滴答」 仔细听,能听见山间清泉滴落的声音。而在寂静的山洞里,更显诡异。 这个山洞,比关押汪尧的地方还要怪异! 白琅还在震惊之时,桃姬却已经自顾自地走进山洞,她步履翩翩,好像飞入山谷之中的紫蝶。 怎么看,怎么渗人。 第71页 她的嘴先她的思想一步,发出了声音来。 「这是你的住所吗?」 清朗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石洞内,甚至于白琅能够听见自己的回音。 更加冷了。 而洞内的另一个人,好似察觉不到一般。她翩翩转身,模样极其享受,看来对这里极为满意。 桃姬眯起双眼,舒服地说道:「对呀,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地方,不错吧?」 「不错不错…」白琅悄悄屏住唿吸,以防自己的鼻子被熏坏。她看着桃姬的背影,直接叫住人:「就在这里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这个山洞,给白琅的感觉实在不算好。所以她当下也不愿意再往里面走,而是打算速战速决。 顺便还能赶上早饭。 好在桃姬并不执着,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就靠在了旁边的石壁之上。 白琅看见有一条蜈蚣悄悄爬上她的肩膀,漆黑的身体在皓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你身上有蜈蚣!」白琅立马开口,还打出一道韵力,想要将桃姬肩膀上的蜈蚣击落。 谁料蜈蚣似乎有所察觉,极快速地跑到了桃姬脖子边,张嘴咬下! 可就在下一秒,令白琅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大蜈蚣,现在却直接倒在桃姬的脖子上,一动不动。 看这样子,是死掉了?! 被蜈蚣咬了一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桃姬,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呀,怎么有一只死蜈蚣呀?」 白琅:「…」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桃姬把蜈蚣的尸体弹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可吓死我了。」 白琅无语好半晌,刚打算告诉桃姬,她刚刚看见的全过程。就听见桃姬焦急的声音,「你说不说呀,再不说真的没饭了!」 「行吧。」白琅嘆气,最后还是选择说正事。她看着桃姬,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想着不要把眼前的人刺激太狠。 最后,她才十分谨慎地说道:「你知道你们部落里的人,现在在哪吗?」 一说到部落,桃姬又萎靡下去。她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摇头:「不知道。」 她说:「从我被赶走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 「这样啊…」 白琅听着桃姬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天晚上,元鹊一心求死的模样。 他说他要下去,找族人们谢罪。 族人…们… 所以白琅抬眼,死死地盯住了桃姬。她不留情面,继续询问:「如果我说,你的族人们好像都死掉了呢?」 听到白琅这句话的桃姬一呆,整个人愣住,可下一秒她又笑了开来,语气轻快地对白琅说:「哈,怎么可能。」 「我们族人当初被追杀了十几年,都能薪火相传。怎么可能过去短短几年,就没了呢?」 她话里话外的自豪和骄傲不似作伪,而紧接着,她又怒视白琅:「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比如他们现在找到一处世外桃源,再也不用四处奔波了。」 听到这里,白琅抿唇,还是下狠心开口道:「昨天夜里,你哥到我房里来了。」 桃姬双眼睁大,眉目间满是怔愣之色,可紧接着,她又蹙起眉头,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质问白琅。 「他找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是想要什么东西吧?」白琅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甚至回答得有些敷衍。 只是她还不等桃姬发怒,就抢先开口道:「你知道吗?他昨晚想自杀。」 怒意消散,恐惧和后怕爬上了桃姬的脸庞。她整个人都呆住,不敢置信地重复道:「我哥他…想自杀?」 「对。」 白琅还记得,在月光照耀下,竹叶青满是泪水的蛇瞳。以及阴影之中,被遮蔽的一切。 那是想要自杀的元鹊。 只是这个场景,白琅并没有描述给桃姬听。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想自杀吗?」 「为什么…」 桃姬惊慌失措,一双狡黠的大眼睛里,现在写满了担忧。 看到桃姬这副模样,白琅更加不忍心。只是有些事情,她有知情权。而且她也想知道,桃姬究竟有没有瞒她。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结交。 「因为元鹊说,他要下去,向他的族人们谢罪。」 这一句话,白琅说得铿锵有力。山洞里面本就寂静,桃姬也不回答,只留这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迴荡在两人耳边。 好似在提醒一般。 「向谁谢罪?」桃姬的声音飘忽不定,视线也开始游移,四处乱瞟。甚至于她将自己抱住,神情变化莫测:「向族人们谢罪…为什么要向族人们谢罪呢?」 她语气奇异,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我哥哥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向族人们谢罪呢?」 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道:「肯定是那些白袍子又来追杀我们了,肯定是这样!」 「那些人可恶,他们该死!」 桃姬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依稀之间,白琅以为看见了元鹊。她站在原地,看着桃姬咯咯咯地笑道:「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凭什么剥夺我们的生命啊!!」 「那些人,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们给杀死!」 「他们的信仰是信仰,我们的就不是了吗?!」桃姬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神情极其可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攻击性,「我们是人,不是蝼蚁!!」 第72页 桃姬逐渐歇斯底里,她双目赤红,最后又归于平静。 最后坐在山洞里,不言不语。 白琅见此,也不打算再次刺激桃姬了。仅仅是这么一个消息,就将她逼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元鹊这些年,承受的是什么。 毕竟现在她只以为,是族人遭到了追杀而已。而事实的真相,想来远远要残酷的多。 白琅转身,将一切猜想压在心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桃姬,应该没有族人了。 不然元鹊也不会因为钦原无法活死人,就直接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而更残酷的真相… 白琅走了一半,没忍住,回头看了桃姬一眼。那个女孩子,现在正呆坐在原地,脸色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应该背负什么。 白琅垂眸,继续思考。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桃姬,或许就是部落灭绝的根源… 否则,元鹊不会如此无情。 只是看桃姬这幅模样,白琅觉得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元鹊,一直将他的妹妹,保护得很好。 而那些骯脏事迹,流着血泪的往事诗篇,或许只有元鹊才知晓,只有元鹊不断咀嚼这段悲痛记忆,叫他越加疯癫。 白琅嘆了口气,到底是没忍心让桃姬独自咀嚼悲伤。她半路折返,朝桃姬走过去。 等她走到桃姬面前的时候,桃姬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动不动。 「站起来。」白琅见此,就站在桃姬的正前方,对桃姬说道:「悲伤失望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说:「你要做的,是为他们报仇。」 白琅直视桃姬眼底,一字一句道:「你哥哥是部落的传承者,你也是。」 「而部落里的其他人,则是你最亲近的人。」 「那些打破你们生活安宁,让你们家破人亡的兇手。现在还逍遥法外,恣意潇洒!」 她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桃姬:「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对…」 桃姬喃喃自语道:「杀人…偿命!」 片刻之中,她仿佛成长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怒由心的女孩子。难言的改变,在她体内悄然进行,最直观的看来,就是桃姬的整体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桃姬,活泼明媚,还喜欢对着人撒娇。而现在,她面容坚毅,眼中刺出精光,看起来杀气腾腾。 就在下一秒,杀气又突兀消散。她看着白琅,微微一笑:「谢谢你。」 谢谢你打破那些虚假的美好,为我带来这些真相。即使真相是如此残酷,但却真实。 也谢谢你,在我悲伤绝望的时候,还能够转过头来,拉我一把。 只是,谁又能去救救我哥呢… 想到这里,桃姬愀然,连忙问白琅道:「我哥他…」 见桃姬打起精神来,白琅笑道:「他没事,被劝回来了。」 「只是,这个心结,却是尽早解开地好。」 桃姬闻言,狠狠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曾经的我,被动接受所有的一切。被迫和族人流浪,被迫离开故土,甚至于被迫接受生离死别。 这么多年来,第一件主动做的事情,是背起信仰,生了韵纹。 第二件主动做的事情,是被安逸的生活蒙蔽双眼,带着一群笑面虎,去绞杀她哥哥。 可她会有第三件,第四件主动的事情。而且每一件,都会朝着她哥靠近。 她之前走的所有路,都在远离自己的亲人,远离自己的部落,远离自己的族人。可在这之后,她会走向她哥,走向部落。 她要杀光一切阻拦在他们之间的人。 她要变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5 07:54:16~2021-04-15 15:3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章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她二人结束了对话,动身去了饭堂。 桃姬现在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她甚至能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笑容淡淡地朝白琅问道:「打算吃什么?」 因为上次得到了包子, 所以白琅也就不再去找那个阿姨的麻烦。她目不斜视地经过包子铺, 语气平淡地对桃姬说道:「看看吧。」 主要是这些时间以来, 白琅因为和二班那两个人闹的矛盾,最近一直和包子店死磕。也就导致, 她还不知道,饭堂里还卖什么东西。 「行。」 桃姬刚应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 听着还有些欠扁。 「哟哟哟, 这不是被撵去了十班的桃姬吗?」那人长得眼熟, 穿着一袭二班标配的月白色班服,模样十分招人恨。而白琅一眼就认出来, 这人就是拿包子砸自己的小东西。 昨天只顾着吃饭,没有和他打架,想来是皮痒了吧。 白琅松松筋骨,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 桃姬捂住嘴巴,十分惊讶地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直被我压着,出不了头的任晚日呀。」 她捂嘴轻笑,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做作,侮辱意味倒是挺强。 「听说我走之后,你终于升到第三了?要不要我和赵林说一声,让他也来十班, 这样你就排第二啦。」 嘲讽完任晚日之后,她对白琅使眼色:「喏,就是这个废物,你体术课的合格单。」 第73页 白琅闻言,也不由得感嘆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 自己结课需要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揍的人,这不就巧了吗? 而任晚日显然不知道白琅和桃姬在说些什么,他听见桃姬的嘲讽之后,冷哼一声:「等你哥境界再跌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逐出三空学院了。」 他冷笑道:「到时候,还有谁能保护你?」 一听他说到元鹊,桃姬笑容都装不出来,与之争锋相对:「你以为,就我哥一个人敢杀其他传承者吗?」 她嘴角勾起,冷冷一笑:「你看老娘,稀不稀得成你这狗屁仙。」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一战即发。最后还是白琅笑着按住了桃姬,「你要把这鳖孙给揍了,那我的体术课可怎么办?」 她轻轻拍在桃姬后背上,话里话外全是调侃:「想揍人的话,另外挑一个?」 「嘁…」桃姬十分嫌弃,「这种手下败将,还不配让我出手。」 说完之后,就打算扬长而去。 谁料站在任晚日旁边的男子,竟冷声开口道:「比韵力,谁输谁赢可不好说。」 他这句话,成功让桃姬止住脚步。只是桃姬连头都不转,背对着两人轻蔑开口:「要是比韵力的话,你们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男子声音低沉下去,危险意味,不明而喻:「桃姬,你是否太自负了些?」 「没有哦。」 桃姬的脑袋后仰,下巴高抬,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来,「是你们太废物了。」 「就算是二班第一朱透,都不敢对我如此放肆。」她姿势不变,轻蔑意味更浓:「任晚日,大漠,一个第三、一个第四,谁借你们的胆子?」 「你!」 大漠还想说什么,却被任晚日给拦了下来。他右手挡在大漠身前,神色阴翳:「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比比韵力。」 「怎么比?」 桃姬闻言来了兴趣,她转过身来,挑衅地盯着任晚日。见桃姬应下,任晚日当即开口:「你我二人,今日亥时,演武场。」 他说:「点到即止,不得伤对方性命。」 「啧。」白琅十分不屑,她单手搂在桃姬肩膀上:「你倒是别怂啊,欺负十班人的时候,不是很拽吗?」 谁料她一说话,就叫任晚日的情绪有了发泄的地方:「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轮得到你说话吗?」 「啧…」白琅有些不屑地咂嘴,「二班的风气,就是欺软怕硬吗?」 「一向如此。」 桃姬就站在旁边看好戏,时不时地出言嘲讽几句,「二班呀,一群想进天机阁,又不能去的可怜虫罢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任晚日怒髮冲冠,直接对桃姬下了战书:「今日亥时,你死我活。」 桃姬却笑眯眯地说道:「对付你,还不用我出手。」 她指了指靠在她身上的白琅,语气轻松:「她,就能够打得你满地找牙。」 没料到这一茬的白琅勐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桃姬。而桃姬察觉到白琅视线,竟然转头,对白琅粲然一笑。 「打这种废物,你没问题吧?」 如果是平时,白琅可能会笑嘻嘻地应下。毕竟只是脸上身上添点伤,有元鹊的药在,倒是无足轻重。 只是他们刚刚分明约定着,用韵力打斗啊! 白琅这一身的黑色韵力,要能用她早用了! 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死死地盯着桃姬,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为难。 谁料桃姬居然开心一笑,还不忘再丢给白琅一个坑。打不赢任晚日的话,那不就默认她是废物了吗? 隐藏实力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白琅在心里权衡一番,再次和桃姬打商量:「这个,我觉得要不然还是你去吧?」 她说着说着,还不忘给自己挽尊:「韵力什么的,我才修行了两天不到。和这种不知道在学院呆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可能会有点落下风。」 这一句话,叫任晚日差点被气笑,「什么阿猫阿狗,多见了几个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漠也不住地冷嘲热讽:「废物终究是废物,只能穿着黑色衣裳,人人都能朝他们吐一口唾沫。」 「白色就好吗?」白琅闻言,也有些不爽起来,她打量着眼前人,眼里的不爽都快溢了出来,「愚昧无知的东西。」 「你!!」 任晚日气极反笑,他咬着牙,对白琅说道:「你成功激怒我了。」 「装什么装?」白琅根本不吃这一套,立马反唇相讥:「仗着自己是二班人,处处咄咄逼人的是你。狭路相逢,主动凑上来挑衅惹事的也是你。现在我们只是回敬一二,你就受不了了吗?」 白琅冷笑:「这就是你的气度和能耐吗?」 「怕只有巴掌大小吧。」 白琅每说一个字,任晚日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白琅说完这通话之后,任晚日已经脸如锅底一般黑了。 他一张勉强算得上是俊朗的脸,现在涨成了猪肝色,眼神兇狠,好像是什么食肉的野兽一般。 而他现在正死死地看着白琅,显然是动了杀心。 白琅见此,轻飘飘地说道:「你若想成仙的话,还是把对我的杀心收一收吧。」 「毕竟我的传承道,可不一定与你相同。」 第74页 说完这句话之后,任晚日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腮帮子鼓起,一看就知道正暗暗咬牙。 就在白琅觉得无趣,打算先去找食物的时候,一旁的大漠开口了。他站出来,护在任晚日的身前,他脸色冷凝,对着白琅宣战,「今日亥时,不死不休。」 「嘶…」白琅倒吸一口凉气:「这倒不必。」 听见白琅反应的任晚日,讥讽开口:「果然十班的废物,在动手的时候就不敢…」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白琅懒洋洋的声音,就飘在了他的耳边。 「毕竟大漠是阴衾的对手,我可不能把人打死了,叫阴衾结不了业。」 桃姬听到这里,不住点头:「这倒是,他要结不了业,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谈到这里,白琅热情开口,对大漠商量道:「今晚我帮你叫一个人来,你俩打着玩?」 「欺人太甚!」 任晚日好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一声招唿也不说,直接开打! 他直逼白琅面门而来,以脚尖为着力点,勐得弹出很远。而白琅死死地盯着来人,沉着应对。 虽然距离上次交手,只过了两天。但白琅却觉得自己心境变化之大,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看着来势汹汹的任晚日,不躲不避,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 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顶着巨大的迫力,坦然面对男人。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她却不加以掩饰。 在白琅的眼中,能够看见任晚日的攻击轨迹,甚至于能预料到,他的招式,会落在哪里。 这个技能,上次在和阴衾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本来白琅以为是偶然,可这次,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她就是能看见。 这也是天选者的独特技能吗? 其他人不知道白琅能看见攻击轨迹,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十班的那个废物被吓破了胆,动弹不得。 桃姬有些焦急地看着这一幕,没忍住为白琅捏了一把汗,「你快躲开呀,这个人什么本事没有,就力气大。」 「你要是不躲开,肯定会受伤的!」 焦急的声音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任晚日的怒火:「垃圾,去死吧!!」 就在这时,白琅额间似有黑光一闪,在这一瞬间,任晚日的动作被拉得很长很长。而她整个人浑身毛孔大口大口地唿吸,韵力溢满了她的身体。 不能用! 白琅紧急关头,控制住了磅礴的韵力,硬生生将它们锁在体内,而任晚日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心随意动,白琅先一步躲开。侧过身子,等着任晚日自投罗网。 而任晚日没有预料到,原本呆呆傻傻站在原地的白琅,突然之间动作琢磨不定,竟在他出招之前,就躲开了他的动作! 下一秒,剧痛传来。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白琅单手成刃,狠狠地噼在了任晚日的后腰处。 仅此一招,尘埃落定! 这一场二班和十班的对战,才开始就已经结束。本来闻讯赶来的其他学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二班的天才居然被十班的废物给打倒了?! 那可是连修炼都极其困难的十班人啊!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所有人都围成一个圈,尽情地讨论这一幕。只有被围在所有人中心的任晚日,一双手紧紧攥住。 血流出都没有注意到。 大漠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他急忙上前,驱赶身边所有人:「看什么看,想打架吗?」 如果是在以前他这么说,那围观的人必然应声而散,一刻都不敢久待。可现在,任晚日就在他们的面前,被十班的废物给打倒,连带着他们也生出不少豪情壮志来。 一个身穿灰白衣服的男人冷笑道:「动手的人你们不去管,我们在这里吃饭的人,你们就觉得能欺负了吗?」 「对呀对呀。」其他学生也跟着冷嘲热讽:「才被十班人打败,就想来招惹九班了吗?」 「我当二班的人有多了不得,原来这般无能。」 「或许分班的时候,就是按家族势力分的吧。」 「在理在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讥讽声此起彼伏,俨然盖过了大漠的声音。他一个人面对着一群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谁想挑战二班的人吗,我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来试。」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原本喧譁不已的饭堂,顿时陷入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声音来处看,只见得一个眼生的男人,穿着月白校服,脸色极其恐怖。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可就在他抬眼的时候,所有人又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不敢和他对视。 而移开视线的人,自然不包括白琅和桃姬。 刚刚那一击下去,白琅浑身的韵力消散,也不知有没有被别人看见。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现在无比虚弱,甚至连站都快要站不起来。所以她只能又靠回桃姬的身上,静静地休养,打算趁机恢復一点精力。 谁知道,一点效果都没有! 任她调休了好半晌,身体精神依旧累得慌。 就在她暗自心焦的时候,和那个男人对上了视线。她打量着周边人的态度,低声询问桃姬:「这人谁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第75页 说到这个人,桃姬脸上也浮现出畏惧之意。她压低声音,替白琅解释道:「这人就是我哥的对手,二班排名第一的朱透。」 「猪头?」 白琅有些惊讶地挑眉:「怎么有人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她这声音属实不算小,以至于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憋笑。 「砰!」 一把紫金锤砸在桌面之上,好好的桌子就这样被砸塌。而另一把,直接朝白琅飞来! 白琅刚刚才和任晚日打了一架,虽然看起来自己并没有怎么动,可现在身体状况属实不行。 她连直立行走都做不到,要靠在桃姬的身上。而现在一把紫金锤极其快速地砸过来,她却无可奈何。 危急关头,她一把推开了桃姬,紧接着跌落在地。 怎么说自己还有木吾老师赠的灵木,可以抵挡仙人一击,更别说是这个小小的朱透了。至于桃姬的话,那她可能就保护不了了。 想到这里,还是先把人推开的好。 而桃姬正在想着悄悄使用韵力,阴朱透一手,也能帮她哥顺利结业。谁知道她才开始联络周边的韵力,自己直接被白琅一把推开。 她怔然地看着白琅的身影,模煳之中,仿佛看见了一直把她保护在身后的哥哥。 曾经也是这样,有什么困难,她哥总是第一时间保护她。 总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眼看着紫金锤即将落在白琅头顶,而白琅却不躲不避,甚至闭上了双眼! 桃姬再也不能忍耐。 剎那之间,她身体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桃姬感觉到韵力在自己的体内流转,紫色的韵力从元丹的位置奔涌而出,流过四肢百骸,沖刷干净她的筋骨,又流回元丹里面。 构成循环,生生不息。 她甚至能够看见,瀰漫在她身边的那一团团的紫色韵力,只要她想,那韵力就会流到她的身体里面。 为她所用! 这就是木吾老师说的,天选者的修炼方法? 桃姬来不及开心,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琅,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紫色的韵力在她手掌心翻腾,只需要一秒,就能凝成韵力柱,护下那个人。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一条通体翠绿的双头竹叶青,从天而降! 它一只头,轻轻松松地咬住了高速旋转的紫金锤。而另一只头上,元鹊盘膝而坐,眼睛都不曾睁开。 「元鹊来了!」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纷纷作鸟兽散,就像是白琅第一次遇见桃姬那样。 元鹊的威名,真不是说着玩的呀。 而被救下的白琅,也悄悄松口气。虽然她相信木吾老师的灵木,只是想到这么好的防御道具,居然要用在这里,怎么想怎么肉疼。 还好元鹊及时出现,不然白琅得肉疼几个月。 「多谢…」 她的语气有些虚弱,落在桃姬的耳里就是后怕。桃姬连忙走上前,扶住了白琅:「你做什么呀?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就连元鹊,都难得开口道:「谢谢。」 这两句夸赞,来得莫名其妙,而白琅却没有心思再一一细问。 她真的要累死了… 另一边,朱透看见元鹊出现,脸上表情不变,说出的话却别有深意:「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元鹊冷笑:「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成仙吗?」 「我只知道不杀你,肯定成不了仙。」 元鹊高高在上,语气不屑:「既如此。」 「那我们就来好好比划比划吧。」 元鹊露出一嘴獠牙,眼神骇人:「我家小青,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空学院副本结束就去天机阁副本了,期待小岳的不要着急哦,她已经乖乖坐在天机阁等我们了。 最近更新勤快点,争取日六,让小岳快点出场。 我的头髮不要紧,真的! 感谢在2021-04-15 15:30:56~2021-04-16 09:4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5章 最后元鹊和朱透的战况到底如何, 白琅并不知情。因为她还没有等到两人交手,就先一步晕死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须弥间里。一张有几天没见到的俏脸蛋,在她视线的正上方, 眼露担忧地瞧着她。 居然是岳歌妄。 白琅现在浑身虚弱无比, 连说话都要大喘气。她看着岳歌妄, 有些疲惫地开口道:「我怎么在这?」 「不知道呀。」岳歌妄见白琅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身子也不再向前倾,而是跪坐在地上, 回答白琅的问题。 她说:「你就这样, 咻的一下就出现了。」 白琅打量了一下天空, 发现还是白天。而岳歌妄, 不是说她只有晚上才来须弥间吗? 难不成是在午睡?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了钦原暴躁的声音。 「你们不用睡觉, 我要睡觉啊!!」 它气沖沖的从一颗苍老的巨树上飞下来,在看见岳歌妄的时候,又勐然剎住脚,有些惊讶地说:「今天怎么过来了?」 岳歌妄笑得很好看, 「因为今天可以过来了。」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好笑地问道:「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第76页 「这倒是没有…」 岳歌妄一怔,神色落寞下去。她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双手撑地,抬头看天:「你说,怎么样才算是家人呢?」 「家人?」 白琅也是个自小流浪的主,显然也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到底走街串巷了这么多年,看得多了, 自然也就说得出来。 「就是从小看着你长大,倾注心血把你培养大的人。」 「这样啊…」 风吹起岳歌妄的长髮,吹到了白朗的脸上。冷香幽幽,直接钻入她的鼻孔,好像一把小钩子,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又听见了岳歌妄的声音。她语气满是不解道:「只要这样,就可以叫做家人吗?」 「倒也不是。」听到岳歌妄的语气,白琅下意识地换了种说法。「真正的家人,应该是能够让你依靠,给你支撑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琅觉得岳歌妄好像更加失落。可这失落也仅仅是一瞬间,片刻之后就消失无踪迹。 岳歌妄转头,笑着对白琅开口:「那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家人呢?」 语气明明是悲伤的,可她笑得如此灿烂。 倒更叫白琅心里难过。 她直接点头:「可以。」 白琅说:「你可以选择离开之前的那个家,去一个你愿意生活的地方。」 「好。」 岳歌妄笑得开怀,身形却渐渐转淡。她声音都还没有完全消散,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白琅嘆了口气,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岳歌妄元丹的事情。最后还是打算暂且搁置这件事,先了解现在的情况再说。 她转头,看向钦原:「我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啊。」 钦原踱着步子,在白琅身边转来转去:「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还是突然被你们给吵醒的。」 「嘶…」白琅起身,却发现身上到处都疼。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锤自己的肩膀,一边暗自思考。 当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刚刚还在饭堂,准备看元鹊和朱透过招。结果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须弥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琅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左手捶麻了,又换了右手。只是姿势换来换去,这件事情依旧没有想明白。 「算了,不想了。」 白琅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锤,身上的情况都不见好转。索性直接放弃,向钦原求助道:「来两根羽毛?」 钦原理都不理白琅,直接扑棱着翅膀又回到了树上。白琅抬头看过去,发现这树根深叶茂,压根找不到那只黑鸟。 最后还是钦原主动开口,对白琅解释道:「我的羽毛不是这样用的,你身上这种情况,应该去找木吾。」 「行吧。」 白琅也不纠缠,她心念一转。再一睁眼,看见的是黑云缭绕的天空。 「醒了?」 骆绀稍显冷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桃姬炸炸唿唿的叫喊声。 白琅甚至都还来不及站起身,就被桃姬给扑住,重力传来,白琅无奈,只得接住来人。 「哇——」桃姬抱住白琅,哭天抢地道:「你刚刚吓死我啦!!」 就连脾气怪异的元鹊,也带着阴衾,慢慢地朝白琅靠过来。 他离白琅和桃姬很远,看见白琅苍白的脸色之后,隔空抛来一个青花瓷罐。 「接着,这次的药没毒。」 白琅此时还有些体虚,所以并没有及时接住。还是桃姬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稳稳噹噹的接住了罐子。 等罐子入手之后,她才甜甜地地朝元鹊笑道:「谢谢哥~」 而元鹊理都不理桃姬,转头就走。 好在桃姬想开了些,就撅了撅嘴,倒是没有像之前一般意志消沉。 她将药递给白琅之后,双手托腮看着白琅:「快吃吧,我哥的药可灵了。」 「谢谢。」白琅虚弱地道谢,正准备吞两颗药,木吾老师就出现了。 他先对其他人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我有所耳闻,做得不错。」 紧接着,他又调转话头:「只是之后,他们可能会对你们使阴招了。为了防止之后遇害,现在更要抓紧时间修炼。」 「这次给你们划分了不同的练习地点,你们只要把附近的韵力全部吸收,这节课就完成了。」 「 是。」 四人回答整齐划一,在回答完之后,立刻就朝着各自的位置走去,留白琅一个人,独自面对笑呵呵的木吾老师。 「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白琅在面对木吾老师的时候,竟罕见的有些心虚,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木吾老师淡淡应道,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四边光柱成型,表明所有人都进行修炼之后,这才走到白琅身边,面色凝重。 他说:「你今天,用墨晶战斗了是吗?」 这话问得白琅一头雾水,不过仔细想来,又似乎有迹可循。 在前两天和任晚日交手的时候,她的力量与任晚日相比,那就是蚍蜉撼树,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可就在刚刚,她一个手刀下去,似乎把任晚日的骨头给活生生地打断了? 原来,是因为墨晶的加成啊。 这就是自己现在如此虚弱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白琅有些汗颜,她开口道:「我本来没有想用墨晶的。」 第77页 「嗯。」木吾老师应下,却开始说其他事。 他说:「墨晶使用时机,应当掌握在你的手里,而不是被动接受。毕竟它使用一次之后,体内韵力会枯竭十日。」 「如果不能把握墨晶的使用时机,在紧要时刻,这等异宝发挥不了自己的价值,反倒拖你后腿的话,你可能小命难保。」 白琅深以为然,只是现在她对天选者的事情都还一知半解,更遑论墨晶呢?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丧气道:「是我太弱了。」 「那就变强。」 木吾老师神色不变,反倒笑着解释道:「你现在连地阶都还没有,想来也是不能轻易掌控墨晶。」 白琅发问:「地阶?」 她这一问,倒是叫木吾老师怔住。紧接着,又捋着鬍子笑起来:「钦原那个懒蛋看来又偷懒了,真是死性不改。」 嫌弃完钦原之后,木吾老师就对着白琅解释道:「天选者和传承者不同,天选者只分为三个修炼阶段,地阶人阶和天阶。」 他说:「在每一个阶段,你都会无师自通,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技能,那是天道的宠爱,别人一辈子都学不会。」 「如果老夫记得没错的话,只有等你到达地阶之后,墨晶才真正为你所用。」 听到这里,白琅立即发问:「那老师,我要怎么才能到地阶?」 「这种事,急不得。」木吾老师解释道:「传承者是锻体,而天选者,应该是修心。」 「只要你有所感悟,领会天地之力,这样才能够成功晋阶。」 这些话越说越玄乎,叫白琅听得云里雾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对于晋阶的方式和渠道,她还是一无所知。 白琅本来就十分疲惫,听到这里更觉无奈。 还好木吾老师也不强求,将话题调转开来:「好好利用你的须弥间,那才是修炼的好地方。」 「以及钦原,也好好利用起来吧。」 说完之后,木吾老师就离开了这里。他脚往后迈一步,一束光柱凭空而起,将白琅圈在了里面。 本来还躺在地上的白琅,一脸疑惑。她看着光柱外的木屋老师,开口询问:「老师,这是…」 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呵呵道:「受伤归受伤,修炼还是得修炼。」 他说:「你现在这个状态,体内韵力空空,最好用来修炼了。」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叮嘱道:「别吃药,就这样慢慢恢復。恢復到过程,也是和自然沟通的过程,十分难得。」 木吾老师都这么说了,白琅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药收起来,十分认命地坐正,双腿盘起,开始放空自己,和周围的韵力交流。 点点黑色韵力在她身边围绕,照亮木吾老师略显苍老的脸庞。他担忧地看着五个孩子,最后也只能嘆一口气。 十班里修炼正热火朝天,而就在他们不远处,身处风水宝地的二班,气氛格外凝重。 二班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常伯志。 他虎背熊腰,站在一众学生之间,格外醒目。尤其是他那遒劲的肌肉,以及满脸的络腮鬍,更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脸色阴沉地站在学生面前,怒火滔天:「据说,你们在饭堂和十班的人交手了?」 「…」所有学生都把头低下去,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没有等到回答的常伯志怒火更甚,他嗓音低沉,风雨欲来:「据说你们还输了?」 「废物!!」 常伯志满是横肉的脸现在通红,肉也一抖一抖的,看起来被气得不轻。他突然出现在任晚日面前,也不顾任晚日有伤在身,一拳就打在任晚日的腹部。 这一拳力含万钧之势,直接将任晚日打得滚倒在地,呕血不止。站在任晚日旁边的大漠见此,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身来。 谁料被任晚日一掌挥开。 他被推开却不恼,还不忘对常伯志求情:「老师,肯定是十班那群废物使了阴招,这才让叫…」 「闭嘴!」常伯志打断大漠的话,阴侧侧地开口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他说:「他们只是一群废物,竟然把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打倒在地,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这一席话,叫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只有朱透一人,依旧趴在远处,甚至还惬意地独自饮酒。 好像没看见这场闹剧一般。 他这个姿态,叫常伯志更加愤怒。 「一群废物!」常伯志对着学生怒骂道:「今天十班的人狠狠地打了你们的脸,如果不把这件事了结,我们在这学院还站得起来吗?!」 说到这里,常伯志也不犹豫,直接开口道:「明天早上寅时,所有人在这里集合。」 「全班分为四个小队,朱透、毕煞、任晚日、大漠为领头人,带着这一群废物们,去十万大山里好好磨练一个月。」 他一双眼杀气腾腾,说出的话也残忍无比:「如果死掉了,记得先把你身上的校服给脱掉。」 他冷声道:「这种废物,不配穿着三空学院的校服。」 说完之后,他直接离开二班。 等他走之后,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面对常伯志吩咐的任务,他们不敢不从,可到底心有恨意,当下所有人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就这么交谈起来。 第78页 交谈的对象,自然是捂着伤口,趴在远处的任晚日。 「还排名第三呢,这么没用,竟然连一个十班的废物都打不过。」 「没用又爱显摆,做人难道就不能低调点吗?」 「在班里都是这样,一双眼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这次好了吧,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我要是他,我都不好意思活下去。」 「烦死了,自己丢脸还拖累我们。那十万大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人能去的吗?」 「还天天吹嘘自己是天才。」 … 冷嘲热讽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被人围在中间的任晚日,暗自攥紧了一双手。 他头垂得很低,模样看起来阴森可怖。可紧接着,面色又被疑惑所取代。 他分明看到,那个十班的废物,额间的黑色光芒。 那是什么? 是韵纹吗? 可是五大仙土,会有黑色的韵纹吗? 任晚日想得出神,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的。一双手,死死地牵着他,似乎怕他倒下去。 大漠撑起任晚日的身体,对着他的同学们道歉道:「这次是因为我们过于莽撞,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们能不去十万大山了吗?」 「尽会做这些面子工程。」 「如果必有一死的话,那我在死之前,也要杀了你们。」 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开始动手,毕煞却站起身来,威慑众人道:「谁说进十万大山就没有活路了?」 他说:「我们到时候只需要抱团,不随处乱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个月就好了。」 「现在这样子内斗,才是自寻死路!」 毕煞一开口,倒是安抚下来不少人。只是他们依旧对任晚日,怒目而视。 任晚日没有察觉到这些视线,还是大漠及时站出来,诚恳表态道。 「在十万大山里面,我们会尽全力,去保护你们的生命的。」 「呵…」 得到大漠的保证之后,众人这才满意,纷纷散去。等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正是朱透、毕煞、任晚日和大漠。 毕煞吊儿郎当的坐在位置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大漠:「你们真要保护他们?」 他双眼眯起,一看就在谋划着名什么。 「这十万大山,可是个埋骨的风水宝地。」 就连朱透,也放下了他手里的酒罈子,颇以为是地说道:「是啊,野兽横行,他们如果死了,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传承之道。」 只有大漠有些犹豫:「可是…他们是因为我们受牵连…」 「别胡说。」毕煞笑道:「是因为你和任晚日,与我无关。」 「所以…」 他笑着起身,离开此处,只是声音还迴荡在所有人耳边。 「我要他们的命,也和你们无关。」 「呵…」朱透将酒罈子扔掉,跟了上去。 他说:「正好,我也好久没动手了。」 毕煞笑着对朱透开口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6 09:42:17~2021-04-16 16: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6章 第二天一大早, 二班的学生们,就浩浩荡荡地进了十万大山。 几乎是二班的学生才出三空学院,另一波人马就抵达。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此时恭敬地站在大门处, 他身后跟着的人, 赫然是闭关许久的甄士涵和染香。 他俩垂首而立, 态度十分恭敬。而在他们身后的染香,则双手抱臂, 毫不避讳地看着来处。 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尘土飞扬, 马蹄声响起。甄校长听见动静, 连忙扯了一下甄士涵, 立即迎了上去。 而染香, 则慢悠悠地跟在他俩后面,活像个遛弯的老大爷。 等她走到马车面前时, 马车门打开,三个身影依次出现。 一扇长老最先出来,他身着白色长袍,流光溢彩。修长的手指捏着扇子, 一双带笑的桃花眼,看起来极为风流。 紧接着,一锅长老也跳下车来。他虽然驼背,可姿态甚为高傲,倒是生出别人仰他鼻息的错觉来。 最后出来的,是一山长老。他像一座小山,在出马车的时候,让人不由得怀疑, 这马车究竟是什么天材地宝,竟然能够容纳身量如此大的男人。 等他三人都站定之后,甄校长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讨好道:「三位长老突然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这么回事。」一扇长老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眼眯起:「今年天机阁,恐怕需要多招一些人。」 他看了一眼站在甄校长身后的甄士涵,语气轻松道:「所以我们想来这里,亲自筛些好苗子出来。」 「这…」 甄校长面露为难之色,他犹豫开口:「那原来预定的孩子们…」 一扇长老十分和气:「等筛选结束,他们和我们一起走。」 「这样呀。」甄校长闻言,喜悦重新爬上脸庞。他热情地招唿道:「几位长老远道而来,不如先洗漱更衣,休息一晚?」 「不必。」一山长老开口道:「我们韵力充足,凡尘近不了身。」 听到这里,不仅是其他小辈,就连甄校长也面露羡艷。 第79页 不过到底是□□湖,他立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来:「几位长老不如边走边说?」 「行。」 一扇长老收起扇子,率先提步离开此处。而一锅长老和一山长老则跟在他后侧,再往后,才是甄校长、甄士涵和染香。 甄校长一路上想方设法的和三位长老搭话,谁料除了一扇长老会笑嘻嘻地回应之外,其他两个长老置若罔闻。 全然当甄校长不存在。 等走了好一段距离,一锅长老实在难以忍耐,直接开口嘲讽:「校长,你们这三空学院,地方选的不行呀。」 甄校长还沉浸在一锅长老开口的喜悦中,也没注意到对方语气不对。他立马笑着上前,虚心请教道:「这学校有何不妥?」 一锅长老面目鄙夷之色,「风景甚好,就是虫豸多了些。」 为了防止甄校长听不懂,他还十分贴心地解释道:「这些虫子吵人的很,叫人忍不住心生嫌恶。」 「你!」本来跟在最后的染香闻言,柳眉倒竖:「几位长老好大的威风。」 这一句话属实不好听,以至于一扇长老立马出来打圆场:「一锅长老耳清目明,总是能听见一些过于细小的声音,并无冒犯之意。」 正常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藉口,一看就是张嘴胡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甄校长只能笑着应下。 他脸色不见半分尴尬,真情实感地夸赞一锅长老:「不愧是传承七段,叫我等望尘莫及呀。」 在甄校长说完之后,一直沉默的一山长老,罕见开口:「一长长老呢?」 甄校长闻言,立马回答道:「一长长老现在正在一班授课呢。」 「倒是有趣。」一扇长老笑眯眯地打量着三人:「一班共三个学生,不出意外两个都在这里了。」 「那一长长老,是在给谁授课呢?」 他这句话,问的甄校长冷汗直冒。他也不敢擦汗,只能任由汗珠凝聚,滴落入地面。 「罢了罢了。」一扇长老和一山长老交换了视线,之后才笑着说道:「还是来商议一下,如何选新人吧。」 听到这里,甄校长忙不迭地擦汗,纵使紧张如此,他也不忘回答:「从二班学生里面选?」 一山长老沉吟片刻,回答道:「从全校学生里面选吧。」 他声若洪钟,震耳欲聋:「让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苗子。」 「是。」 甄校长急忙对染香说道:「你去通知各个班的老师,让他们分批次,带着学生去试金镜。」 「好…」 染香双手抱拳,正欲离开,就听见一扇长老笑眯眯的声音:「等等,此次选拔,不需要考验韵力元丹。」 他说:「进行体术比拼吧,搭一个演武场,让学生们都来参加,我们就在高台之上观看。」 「此次的前三名,可以进入天机阁。」 「这…」甄校长有些犹豫道:「可如果是那些没什么用的废物们赢了…」 一扇长老笑眯眯道:「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见他们态度如此坚决,甄校长也不再强求。他对染香示意道:「去联繫后卫处,把这件事说给他们听。」 「是。」 应下之后,染香立即离开。高高的马尾扬起好看的弧度,颇为英姿飒爽。 她先去了后卫处,也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回了住所,等着骆绀。 而另一边,甄校长和天机阁的长老们也分开。甄士涵跟在甄校长的身后,走进一条林荫小道。 甄校长见四下无人,这才怒骂道:「一群老不死的,哼!」 自己的父亲受如此大的气,甄士涵也看不过去,出口劝慰道:「父亲放心,等我进了天机阁,以后必有好日子等着他们。」 「为父自然是相信你的。」他嘆了口气,又将此事揭过:「二班的人都去十万大山了?」 「是。」 甄士涵点头道:「就在天机阁来人之前,他们就已经出发了。」 「天意如此。」因为这个消息,刚才还有些阴郁的甄校长,心情又舒坦起来。他握着剑,气定神闲:「我们要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人选给定了。」 他说到这里,转身对着甄士涵,右手拍在甄士涵的肩膀之上,寄予无限厚望:「这样,进天机阁同辈之中,就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说到这里,他又眯起眼来,若有所思道:「至于染香…」 「父亲不用担心。」甄士涵急忙表态道:「染香此人天赋虽好,可甚为愚钝。要操控此人,十分简单。」 说完之后,他又托出自己的观点:「毕竟我与染香一起进天机阁,更方便行事。」 「行。」甄校长可有可无道:「别叫她坏事就好。」 他看着远方,眼里写满了野心:「苍梧之灵,我必须拿到手。」 「是。」 甄士涵低下头,掩盖了他眸中算计:「我必定为父亲,夺得苍梧之灵!」 两人一番表态之后,甄校长一拍脑袋,回过神来:「对了,这件事情不宜闹得太大。」 他说:「不能要元鹊知道。」 听到元鹊的名字,甄士涵脸上表情凝滞,带着犹豫开口道:「父亲,我们留着他,不就是摆明了和天机阁作对吗?」 「那又如何?」 甄校长冷笑道,「不把元鹊留下,我们以后就只能任天机阁揉搓。」 第80页 「毕竟元鹊的战斗实力,你我有目共睹。」 说到这里,甄校长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当日场景。一人一蛇,好像是从恶鬼炼狱走出,浑身淌血,脚下步步踩血蝶。 而在他身后,尸骨堆积如山,白袍全被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实力高深,受人景仰的天机阁教众,竟然被元鹊如切菜一般,仅是一招,就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那时候,甄校长就决定留下元鹊。 只是现在他羽翼未丰,还不能和天机阁的四大长老硬碰硬。所以只能姑且避让,以后再寻机会。 想到这里,甄校长开口道:「不能叫十班之人得到消息,否则元鹊知道了,我们都得不到好处。」 「那…」甄士涵提议道:「我们让饭堂每日派人去送饭,叫他们不得进入饭堂?」 「也可以。」 甄校长含煳点头,又话头一转:「你不是有个小情儿在十班吗,待会回去看看他们每天都在做什么,叫他们没事不要乱走。」 「至于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甄士涵点头:「是。」 与此同时,白琅双手双脚都绑着沙袋,继续今日的训练。 因为她现在体内并无韵力,所以一觉醒来,她身上该疼还是疼。就在她还在头疼今天早晨的训练之时,木吾老师笑眯眯地带着沙袋出场。 他说:「是时候给你们增加点难度了。」 然后在一片哭天抢地之中,白琅开始了她苦逼的训练计划。 训练辛苦归辛苦,成效也显而易见。现在他们对韵力的掌控程度大大提高,身体敏捷度也大幅增加。就连一直没有加入到术法课修行的骆绀,都能和桃姬对打许久。 白琅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疲惫地回到院子。却发现院子灯影斑驳,一看就是有人在。 在上一次,她经歷了元鹊和阴衾的乌龙事件后。虽然内心还保有警惕,但到底轻松许多。 也是近些日子里来,她训练得当。对自己的身手和水平,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囚仙链,而是慢慢地走进院子,思考着院内有可能是谁。 对方的实力显然在她之上,白琅这边才开始动作,屋里就有声音传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道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白琅惊讶挑眉,但想着来人应该是认识的,她也没有多犹豫,直接就进了房间。 只是等她看见屋内那人之时,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那穿着一身白色大袖,摆弄茶盏的人,不是甄士涵又是谁? 这才过了几天,他怎么就出关了? 白琅震惊不已,倒忘了反应,一旁的甄士涵却失了耐心,他一直不见自己的小情人上前来,就重重地将茶盏放回桌上,成功叫白琅回过神来。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白琅面前。一个是继续虚与委蛇,当甄士涵的小情人。 另一个,则是直接和甄士涵闹掰。 可如果她和甄士涵闹掰的话,那她可能立即就被三空学院驱逐。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白琅只是一个没有元丹的废物。 被驱逐倒不是大事,只是到现在,白琅竟然生出不舍来。无论是一脸慈祥,总是笑眯眯的木吾老师。 还是十班的其他同伴。 都叫白琅不舍。 想到这里,白琅这才捏着鼻子,温柔小意地上前道:「少爷,你怎么提前出关了?」 这声音好似蜜糖,甚至叫人怀疑,如果掐一把,能否掐出蜜来。 而甄士涵是十分满意,只是这个满意,在看见白琅的穿着之时,戛然而止。他看着浑身乌漆抹黑的白琅,嫌恶地蹙起眉来:「你穿的是什么噁心的衣服。」 「还不赶紧给我换掉!」 白琅在心里直骂甄士涵龟毛,当下又不能违背他,只能强忍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是,我这就换。」 她嘴上说着换,可身体并没有动作。毕竟这屋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在。 就算白琅再怎么不讲规矩,可到底是个姑娘,实在做不出,在陌生男人面前换衣服的行为来。 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少爷,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 本来没这个想法的甄士涵闻言,突然有些恼火,就好似作对一般,朝白琅开口:「做替身,就要有做替身的觉悟。」 硬//了,拳头硬//了。 白琅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把这口气给忍下去,就又开始东拉西扯:「毕竟少爷也知道,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身上的疤太多了,难看得很。」 她说:「我是担心少爷看见了,会影响那位小姐的美好。」 听白琅这么说,甄士涵果然不再纠缠,而是起身离开,「算你识相。」 等甄士涵离开屋子之后,白琅这才对着紧闭的房门啐道:「算你识相!」 骂完之后,她这才认命地打开箱子,找出了压箱底的那几件白裙子。当下也没了什么打量的意图,随便抽了一条裙子就套在身上。 就在她打算喊甄士涵的时候,又悄悄地,从须弥间里将元鹊给她的药取出来,捏在手上。 做完之后,还不忘用韵力操控囚仙链,让它化作细细的手鍊。也方便如果呆会儿动手,她手里第一时间能有武器。 第81页 做完全套准备之后,白琅这才抖抖裙子,捏着嗓子叫人:「少爷,我换好了。」 那声音娇滴滴的,叫须弥间里的钦原,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而树下的岳歌妄,则靠着树干,一脸不快地问钦原:「她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钦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道:「她在讨好她金主父亲。」 岳歌妄懵懂地询问:「金主父亲?」 「对啊。」钦原不怀好意地回答:「就是对方给她拿钱,她让对方开心。」 「哦…」 岳歌妄似懂非懂,倒是没再多问,而是专心地听着外面动静。 白琅不知道她的一切行径都被听了去,当下还捏着嗓子,戏意正浓。 她打开房门,对着站在庭院里,望月感怀的甄士涵轻声细语:「少爷,我换好了。」 听见动静之后,甄士涵转过头,看向来人。 只见她背对烛光,含笑脉脉地看着自己,这一幕,竟然有些温暖… 只是,甄士涵黑下脸来,十分不客气地开口道:「你现在怎么如此黑?」 「她很白,像高山初雪一样白。」说完这句话之后,夸赞和嚮往的声音被厌恶所取代,说出的话有如尖刀一般锋利:「而不是你这种难看的肤色。」 白琅无语,她看了看自己小麦色的皮肤,觉得甄士涵的审美有问题。 她现在这肤色怎么了,多健康啊! 毛病多! 只是心里再怎么骂,白琅还是只能笑盈盈地应下:「少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等下次他来,白琅就去白面堆里滚一圈,看白不白。 甄士涵不知道白琅心中的盘算,当下对白琅的态度十分满意。连带着她那黑不熘秋的皮肤,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只是再瞧,却又蹙起眉来。 他身音好似隆冬寒风,刺骨得很:「你怎么,和她一点都不像了。」 听到这里,白琅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提出让白琅作替身的是他,现在又嫌弃白琅不像的人,还是他。 这人什么毛病啊! 不过,忍! 忍一时越想越气…啊不对,忍一时风平浪静! 白琅咬牙,再次笑着应下:「少爷,你觉得哪里不像呢?我可以改。」 不仅是甄士涵被白琅的反应给惊到,就连须弥间的一人一鸟,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岳歌妄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要讨人欢心,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啊…」 这一次,钦原没有回答她。因为它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功能,好像一直未开神智的凡夫俗鸟一般,只会叽叽喳喳。 只有白琅,对自己的反应极其满意。 这样甄士涵要还能挑出错处来,那她是真没办法了。好在甄士涵震惊一瞬之后,又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看着白琅,欲言又止。 白琅不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出于良好的替身素养,她将疑惑吞进了肚子,依旧一脸恬然地等着甄士涵。 而甄士涵见此,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气。 紧接着,义正言辞道:「你放弃吧,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我心里也只有她一人…」 白琅很想笑,也很想翻白眼,而且她还忍不住! 当下索性不再为难自己,她以手掩面,肩膀颤抖个不停,看起来哭得很伤心。 只有当事人知道,她笑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就在白琅「悲伤不已」的时候,甄士涵也无意再纠缠,而是对白琅说道:「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只是我劝你,别生出多余的心思。」 说完之后,他又提醒道:「你要还想呆在我身边,就看好你们十班的人,这段时间安份一些,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 他说:「否则,你也收拾收拾离开吧。」 白琅「掩面而泣」,「悲伤」到跌落在地,「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6 16:34:44~2021-04-17 08:5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章 似乎是要斩断白琅的念想, 甄士涵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就直接离开院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对白琅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一手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 一手揉搓自己僵住的脸, 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哼着歌儿, 关上门,自在! 白琅几乎是立即将自己身上的白裙子扒拉下来, 又换回了黑色的班服。就在她放空自己的时候,脑海里传来钦原有些癫的声音。 它嘎嘎嘎地笑着, 问白琅:「岳歌妄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白琅满头问号。 也不磨蹭, 她直接就进了须弥间, 看着坐在草地之上, 抱着自己双腿的人。那人也抬头看她,澄澈无辜的眼里, 满满都是白琅的身影。 岳歌妄歪头,又问了一次:「你这么喜欢那个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白琅不免有些无力道:「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哦…」岳歌妄点点头, 继续问:「你很需要钱吗?」 她说:「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的。」 「你要不要换一个金主父亲。」 用最天真无辜的脸,说出最劲爆的话。而当事人,似乎没有察觉? 白琅挑眉,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有人教坏了岳歌妄。而至于那个人,白琅转头,低声喊道:「钦原——」 第82页 「哗啦啦」 鸟儿拍打着翅膀,急忙飞得更远了。 果然如此, 白琅现在也没心思收拾钦原。毕竟面前还有一个乖乖女,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呢。 她嘆了口气,回答道:「我短时间不能离开他。」 说到这里地时候,白琅差一点就把自己元丹和韵力的事情和盘托出。好在脑袋反应快,嘴巴剎车及时,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而这一幕,落在岳歌妄的眼里,那便是白琅欲言又止,不舍分别。 当下明媚的表情,也暗淡下去。 她低下头,双手开始揪自己脚边的草,嘴上嘟嘟囔囔,开起来十分不开心,「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没有啊。」白琅对岳歌妄得出的结论颇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甚至想把他暴揍一顿。」 「谁会喜欢这种人啊。」 「真的吗?」岳歌妄闻言,扯草的手也顿住,悄悄抬起头来,打量白琅。 而白琅十分肯定道:「肯定的啊,这种人渣败类,谁要喜欢谁喜欢。」 笑颜重新展露,岳歌妄就像是含苞待放的牡丹,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竟然叫同为女子的白琅,心都不自觉跳得更快了。她的唿吸稍稍停滞,好似担心惊扰到眼前的美人一般。 而岳歌妄心情似乎很好,她笑完之后,眼角还带着点点泪水,十分认真地叮嘱白琅:「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要被骗了哦。」 「他倒是骗不到我。」白琅此时眉目舒展,也笑着对岳歌妄叮嘱道:「倒是你,生的这般俊俏,不要被骗了才是。」 说到这里之后,岳歌妄不是很开心地撅嘴:「没人能骗我的。」 她语气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孤寂:「也没有人能接触我。」 不知道为什么,白琅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揪痛。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坐在岳歌妄旁边,将这个美好的女孩子揽入怀中。 她说:「你看,我碰到你了。」 这一句话,叫岳歌妄成功僵住。紧接着,白琅感受到,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埋在白琅怀里的女孩子,带着不为人知的心情,贪婪地感受这一抹温度。 好半晌之后,她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撒开了手,满脸通红地转过头去:「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没什么。」 白琅笑着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只觉得她的脸颊似天边晚霞,诱人无比。 而岳歌妄被白琅如此注视,更添窘迫之意来。她索性不看白琅,六神无主地解释道:「主要是因为…因为…从来没有…人…与我如…此亲近…」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以至于白琅是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岳歌妄说了什么之后,也不再傻乐,而是又把人揽入怀中。 「别担心,以后就有了。」白琅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声音可以如此温柔,当下更加轻声细语:「只要你敢和人接触,肯定会有很多朋友的。」 「嗯…」 岳歌妄也没说其他,而是安安静静地趴在白琅怀里,倒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站在巨树之上的钦原,则自顾自地梳理自己的羽毛,似乎没看见这一幕一般。 她们一起待了很久很久,漫无边际地说了许多话。甚至于聊到后面,白琅都不知道岳歌妄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知道,等她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包子馒头,稀饭油条,各种早餐,应有尽有。而白琅仗着自己被钦原的羽毛洗鍊过,一点都不忌讳,就开始进食。 别说,这把饭送上门来,的确要比她自己去食堂吃方便的多。 毕竟她一身黑衣,去食堂买饭,指不定别人还不卖呢。而现在足不出户,就能有这么多饭菜,白琅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不知道甄士涵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居然对她这么上心。这三空学院能来什么人,居然叫整个十班的人都要避讳。 要顺着甄士涵的意来吗? 白琅吞掉最后一口包子后,满意地打了个嗝。 本来白琅是对什么稀客不感兴趣的,可甄士涵这么藏着掖着,她倒是好奇起来了。 只是好奇心现在得按住,毕竟马上就要到训练的时间了,如果不及时赶到,指不定元鹊要怎么嫌弃自己呢。 想起元鹊的「丑恶嘴脸」,白琅匆忙起身,朝十班赶去。 这一到地方,叫白琅惊到不自觉地挑眉。 只见元鹊等人已经到齐,他们因为等着白琅,所以没有立即开始训练。除此之外,在场每一个人怀里,都揣着吃的! 白琅想到自己早上醒来,摆在桌上的食物,有些惊讶地走过去:「你们这些吃的是?」 只见元鹊扔起着包子,包子在天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又稳稳地落在他手心。 他一边玩,一边回答道:「就放我床边,想不看到都难。」 而一旁的桃姬,则面色不善地盯着元鹊手里的包子,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过了好半晌,她才磨磨蹭蹭地挨过来,靠近元鹊,低声说道:「哥…我给你带了早餐…」 而最后赶来的阴衾,将包子递给元鹊,冷漠开口:「这有毒吗?」 元鹊没有搭理桃姬,反倒睬了阴衾一眼:「没毒,放心吃。」 第83页 说完之后,又自顾自开始玩手里的包子。 而阴衾等朝元鹊的回答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就好。」 说完之后,他又把包子揣回了空荡荡的衣襟里面,看起来并不打算吃掉。 而元鹊晲了他一眼,又掏出一个煎饼递给阴衾,恶声恶气道:「快吃!」 「好。」只见阴衾接过煎饼,撕了一小块下来之后,就把剩下的煎饼又揣回怀里,拿着一小块的煎饼啃。 元鹊见此,更加不悦:「给你的就全部吃掉,又不是养不起!」 听到这里的白琅忍不住深唿吸,越发觉得事态不对劲。 就在她开始好奇元鹊和阴衾关系的时候,一直背着大刀不说话的骆绀,站了出来。她站在白琅的正前方,大刀的刀柄差点打到白琅的鼻尖。为了躲开骆绀这宝贝,白琅只得后退几步。 就在她站定之后,就听见了骆绀若有所思的声音:「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她道:「十班歷来不受待见,我们还是小心些。」 听到这里,白琅也点头应合:「昨天甄士涵还说,好像学院来了什么贵人,估计就是因为这事。」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贵人了。」 白琅本以为,这个问题提出之后,能得到相应的消息反馈。谁知道她一语毕,现场竟然诡异的沉默下来。 而其他三人,也面色各异地盯着白琅。 但也只是看着,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听到骆绀的一声冷哼。 「竟然还跟着那种小人。」 她态度冷若冰霜:「真是没用。」 白琅蹙起眉头,不明白骆绀为何突然恶语相向。她正欲反驳,木吾老师就出现了。 一见木吾老师出现,白琅这才发现,她把正事给忘了—— 唠了这么久的磕,都还没有开始训练呢! 一想到这里,和骆绀争辩,就显得无足轻重。她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新一轮的训练。 就在这时,木吾老师老师开口了。他语气有些沉重,担忧的视线扫过众人。看见所有人都无恙之后,这才开口解释。 「孩子们,最近你们最好不要四处走。」 虽然木吾老师是对他们一群人说的这句话,但白琅感觉到,木吾老师的视线,似乎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吗? 白琅一颗心提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听木吾老师的话。 木吾老师说:「最近来学院的人,对我们来说十分危险。」 「来的人是谁?」骆绀抱着刀,冷声开口。 而元鹊也不甘落后,捏碎了手里的包子:「危险?把他们都杀光,不就没有危险了吗?」 听见元鹊的话,桃姬也止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我哥可厉害了。」 只有阴衾语气平淡,「以和为贵。」 听到这句话的白琅,恨不得给阴衾一拳。 他当初在追杀自己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思想觉悟呢?! 越想越气。 不过她还是开口道:「老师,来的人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木吾老师语气沉重:「你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能伤到他们。」 「这…」 白琅闻言,心下一惊。 这么厉害的人,如果是沖自己来的话,那她的情况就十分危险。现在只能依照木吾老师的话,这些日子老实一点,避避风头。 至于十班的其他人,白琅想了想,还是出口劝慰道:「现在我们实力不足,还是先避开风头,努力修炼吧。」 「没错。」阴衾两只爪子掰着煎饼道:「还是先结课最重要。」 场面一时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白琅见此,又一次提议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变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费心去劝他们。而是走到木吾老师老师面前,平静地问木吾老师:「老师,今天的功课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 木吾老师捏着鬍子,却罕见的没有笑容。 这副模样,倒是叫白琅意识到,来人可能不只是强,而是非常强。 强到木吾老师都忍不住担忧。 想到这里,提升自己能力的急迫感激增,她深唿吸一口气之后,立马站到跑道上。 只是白琅忘了,这个跑道,是要他们五人全部归位,才会激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她来十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她,而没有开始训练。 现在只有白琅一人,跑道该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边的四个人,白琅自信能够叫来桃姬和阴衾,而另外两个人,她有点束手无策。 就在白琅突感焦躁的时候,周围的墙壁突然升起,恢復成了她平日里常见的模样。 白琅扭头,看见其他跑道上,意气风发的四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只是在白琅看过去之后,都对着她笑着打招唿,甚至于阴衾,还比了一个大拇指,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就连刚刚和她有过口角的骆绀,也点头示意。 看到这一幕,白琅没忍住笑起来。而开心只是一瞬间,眨眼之间,她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第84页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训练之上。 因为有人给十班送饭的原因,他们的休息时间被大大缩短,而所有人自发地延长自己训练时间。 从黎明到夜幕,都能看见他们勤奋的身影。 渐渐的,他们的体术训练从带着沙包跑,变成了带着沙包越野跑,又变成了带着沙包障碍跑。 以至于到最后,他们已经可以负重交战了。 而一扇长老,看着眼前的三个「优胜者」,第一次黑了脸。 甄校长候在一旁,笑容满面地开口:「三位长老,你们也是看见的,他们确实是这次的优胜者。」 「知道了。」一山长老沉声回答:「我们会把他们带进天机阁的,你先领着学生下去吧,我们还有事商议。」 甄校长闻言,内心大喜,虽然心中依旧担忧,但脸上红光洋溢,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 他连忙带着三位学生,朝长老拱手行礼道:「是。」 行完礼后,他就带着学生离开这里,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等室内只剩下三位长老,一锅长老这才出口嘲讽:「瞧瞧你们想的好主意,花了一个月时间,都挑了些什么货色?」 「呵…」一扇长老也失去了平日风范,冷言冷语道:「那不知一锅长老,有什么妙计?」 「这…」 这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一锅长老,只见他怒目而视,刻薄之意尽显。嘴巴蠕动许久,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一山长老,看不下去,出口制止:「够了!」 他声如洪钟,一下子就盖过了其他两位长老的声音。等到争论止住之时,他才蹙眉道:「这个甄校长,小动作不少。」 「可不是。」一扇长老闻言,嘴角弯弯,眼睛眯起,「苍梧之灵,也不知道被他藏哪里去了。」 「苍梧之灵还是次要。」 一山长老右手食指不停地敲着桌面,面色却阴沉可怖:「我们来了这么久,一长长老一面都没出现。」 「看来我们见不到他了。」一锅长老笑起来,发黄的眼珠不停地转动,一看就不安好心。 他冷笑道:「看来姓甄那小子,是冲着最高长老位来的。」 「那又如何?」一扇长老笑得温柔:「就算最高长老位空着,他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紧接着,他又合上扇子,环视在坐两人之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没有找到额上有墨晶的人,女人那里怎么交代?」 「交代?」一锅长老闻言暴起,「老子还要跟她交代?」 一扇长老依旧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给她交代,你怎么突破?」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驼背佬儿,语气十分不屑:「没猜错的话,你再不回天机阁,境界就快掉了吧。」 「呵…」一锅长老此时倒是稳重下来,他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说得好像你们不是一样。」 他站起身来,扭头就走:「既然你们俩如此厉害,那你们继续替女人找人吧,老子我不奉陪了!」 只见驼背老儿推开大门,光线从门缝泄了进来,照亮一室的黑暗。而驼背老儿就在门缝之中,扭头朝着室内两人笑道。 「希望你们在找到人之前,境界不要跌到传承六段。」 说完之后,他径直离开。 而此时的十万大山里,月白色的碎布到处都是,上面血迹斑驳,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救我…」 昏迷在路边的男人,看着朝他走来的三人,颤抖着双手,发出最后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 而为首之人,在听见声音之后,笑着开口道:「最后一个了。」 他转头,神清气爽:「终于,都死完了。」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分明跟着一头棕熊!他们动作轻巧地躲开棕熊的攻击,瞬息之间就爬上了树。 树下,正是奄奄一息的男子。 他浑身被血污染透,一双眼满是恐惧,倒映着棕熊的血盆大口。 「啊!!!」 惊动丛林飞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7 08:59:34~2021-04-17 15:4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8章 白琅他们顺利结业了。 术法课的考核极其简单, 只要使用韵力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就合格了。如果在以前听到,桃姬等人必定哭天喊地,毕竟元丹就那么大一点,能用半柱香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可现在, 因为修习了天选者修炼方法的缘故, 所有人超额完成任务, 甚至于桃姬在里面待了三炷香。 可叫其他人好等。 只有骆绀的考核,和所有人不同。她背着自己的大夏龙雀刀, 站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面前。 屏息凝神,一刀下去。 石头从最中间裂开, 割面光滑无比, 甚至能照出白琅等人的模样来。 骆绀也顺利结课。 而体术课的结业考核, 本来是和二班的人比拼。可二班的学生出门歷练去了, 一时半会回不来。眼看着已是深秋,阴衾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木吾老师也心有顾虑, 所以并没有放他们和人比划,而是先将此事搁置,先进行课外考核。 课外考核其实是游歷,帮助周边群众解决困难。大到伤人的凶兽, 以及为祸一方的传承者们,小到农家丢失的鸡鸭羊,都是他们此次要考核的目标。 第85页 而这第一站,所有人都默认是沈家。 因为这些日子,阴衾对母亲的担忧都被看在眼里。就连最不好说话的元鹊和骆绀,都表示同意这次的行动。 更别说和沈家有仇的白琅了。 所以几乎是在阴衾开口的时候,游歷的地方就已经确定。 在下课之前,木吾老师为了提醒他们, 再次开口强调道:「今晚亥时,学院门口见。」 其实对于木吾老师,为什么选择亥时出发,白琅心里是有疑惑的。毕竟亥时夜色正浓,路也看不清,很明显不是一个赶路的好时间。 只是这个时间选择,对于着急出发的阴衾来说,那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他当即小鸡琢米一般点头,「亥时会不会太迟了,要不然一炷香后门口集合?」 「哈哈哈…」木吾老师笑着回答道:「不了,就亥时吧。」 他说:「亥时是个好时辰。」 见木吾老师不愿意更改时间,阴衾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毕竟比起来几天之后出发,亥时已经是个非常靠前的时间了。 而一旁的白琅,面对着开心不已的阴衾,有些不知道该开口。 难道对着阴衾说,我和你家主有仇,我想要杀了他? 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只是… 白琅踌躇半天,最后还是上前,对阴衾说道:「你和你家主关系怎么样?」 「家主?」阴衾现在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又问了一次:「什么家主?」 白琅答道:「沈家家主,应该是你一个长辈吧?」 「什么长辈。」阴衾听到这里的时候,大眼睛露出嫌恶,冷笑道:「我可不敢高攀沈家。」 哦哟~ 白琅听到这里,觉得有戏。她连忙追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还要为了他杀我吗?」 一提起这件事,阴衾顿时窘迫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养的很好,天天都有免费的午餐送来十班,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脸上肉也多了起来,小东西模样还挺精緻。 性格也从之前的死气沉沉,逐渐开朗起来。 看起来不再像一个骨架子,而是真正的邻家少年郎。 他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别说了,之前是我太蠢了。」 看他这幅反应,白琅决定说出真正的目的。她说:「我和沈家家主有过节。」 「嗯嗯。」阴衾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馍出来,开始啃。一边啃,一双大眼睛还盯着白琅,看起来十分专心的样子。 可更加滑稽。 连带着白琅这个沉重的话题,都沉重不起来了。 她只能换了一个平常的语气,对阴衾解释道:「他当时想要杀了我。」 「嗯嗯…」阴衾一边吞馍一边点头,忙得不亦乐乎。而白琅则假装没看见这一幕,自顾自地开口:「所以我这次同意去沈家,也是藏了私心的。」 她说:「我想要杀了沈家家主。」 说完之后,她看着阴衾瞪大的双眼,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哪有人在动手之前,先通知对方家里的小辈的啊。这种行为,摆明了就是挑衅嘛! 想到这里,白琅立马出口解释道:「我不是…」 而此时,阴衾这才艰难地把饼咽下去,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要杀就杀。」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的白琅傻了眼,她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而阴衾将啃了一半的馍收起来,低着头回答白琅道:「你要杀就杀,不用管我。」 他说:「也不用问我意见,问就是我支持你。」 白琅目瞪口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可可可…他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阴衾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咯咯咯地笑起来。他表情滑稽,好像白琅说了多好笑的一样事一样。 他说:「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我母亲。而她现在正被沈家的人扣着,用来威胁我。」 「这种人,也配当我的家人吗?」 白琅听到这里,也不由嘆了口气。她右手拍了拍阴衾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母亲的。」 阴衾耶笑着点头:「我也会帮你对付你的敌人的。」 两人相视一笑,就这么说定了。 可就在这时,白琅忽然觉得自己右手火辣辣地疼。她急忙抬起手来,看见手已经肿成了大猪蹄! 白琅看了手一眼,又看了阴衾一眼。谁知道阴衾也一脸见了鬼地盯着白琅的手,好像第一次见一样。 「下次别乱碰。」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走过。在他手腕处,一条碧绿的竹叶青如此亮眼。 只见元鹊直接越过了白琅,走到阴衾面前,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明天就出发了,你去给我收拾衣服。」 「好!」 阴衾对于元鹊这尊大佛,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毕竟自家母亲的性命,都得靠元鹊来救。自己动动手,讨大佛开心,也没什么要紧。 所以他开开心心地应下,就打算离开。谁料桃姬突然蹿出来,双手伸开,拦在阴衾的面前。 「不许你去!」 她毫不讲理地撒泼打滚道:「我要给我哥收拾东西,我最会收拾东西了!」 可惜元鹊无视桃姬已经无视了许久,绕起路来也是熟悉得很。等桃姬反应过来之后,哪里还有元鹊和阴衾的身影? 第86页 看见空荡荡的场景,桃姬没忍住失落一瞬。可一瞬过后,她又生龙活虎,对着白琅开心道:「我哥刚刚是不是看了我好几眼?」 白琅观察没有那么细,但是为了不打击桃姬,她还是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得到白琅肯定的桃姬更加开心,她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跳起来,斗志满满道:「这才只过了一个月,我哥就愿意看我了。如果我再多坚持一阵子,他肯定就愿意和我说话了!」 说着说着,桃姬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甚至于不住地抓着白琅的手,给她说自己的美好愿景。 「一年之内,我哥肯定会原谅我的!」 就算白琅再怎么鼓励桃姬,但就这个问题上,她却不能苟同。 只是这些实话,却最好不要告诉她。白琅想了想,最后也只是笑着点头,准备将话题带过去。 她说:「你不回去收拾东西吗?」 「不用!」桃姬十分肯定道:「我哥肯定会帮我准备的,这些事情不用我自己做!」 「…」 有一说一,白琅觉得桃姬活在梦里。 有一些话,萦绕在白琅的喉间,不吐不快。只是看着桃姬高兴的模样,她又多少有些不忍心起来。 「唉…」白琅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说法。她问桃姬:「你不是要让你哥看到你的改变吗,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看不到。」 白琅说:「你要自己变得更好,不仅仅是在韵力方面,其他各方面都是。」 「这样,你哥才能看到你的决心。」 本来还不情不愿撅嘴的桃姬闻言,里面又精神抖擞起来。她重重点头,很有精神,「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之后,她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桃姬一走,十班就只剩下白琅和骆绀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白琅和她的关系还是不咸不淡。主要是她人性子冷,和谁都不说话,也不愿意交流。而在修行的时候,她也总是一个人噼着奇奇怪怪的石头,和白琅他们离很远。 这就导致骆绀好像游离在十班之外,并不是十班的一员。 不过白琅还是很欣赏骆绀的。 她能够在其他人都修炼韵力的前提下,坚定不移地炼刀法。一个简单的动作,她能够练一下午。 却从来不喊累。 以至于到现在,木吾老师教给骆绀的那一本书,都已经被她练完了。 就算刀法进步飞快,她也没有放松。而是将书再次翻开,练了第二次,第三次。 就连木吾老师,很多时候都满意地捋着鬍子,自言自语:「这个孩子,合该是走这一条道的。」 只是木吾老师对她的肯定,并没有传到骆绀的耳朵里。她在日復一日的自我修炼中,将这一条路走到底。 看着骆绀冷淡离开的身影,白琅嘴角也带起弧度来。 真好,遇见这么一群人。 还好她留在了三空学院,还好她进了十班。 回过神来,白琅也就离开了十班,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说收拾行李,其实要带走的东西根本没几个。 十班的令牌,两套衣服,再带点钱珠,白琅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至于珍藏箱底的白衣服,白琅现在看着,竟然已经开始嫌弃起来。谁爱穿谁穿,反正她不要。 就在她开开心心坐在窗边,等着亥时一到,立即起身的时候,甄士涵来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这个小院子,以至于白琅都忘了这么一号人。现在他突然过来,倒是叫白琅十分意外。 而甄士涵看着一身黑衣的白琅,第一反应就是呵斥,「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还不等白琅回答,他的视线就落在了一旁的黑色布包上,当即脸色更加难看,连连质问白琅:「你要去哪儿?」 白琅因为顾及着之后还要回来,所以说话也十分客气,矫揉造作:「少爷,班里说带我们去课外拓展。」 「很快就回来的。」 「我看你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甄士涵的火气格外旺盛。白琅惹不起就选择躲,她连连后退,嘴上还唯唯诺诺:「可是少爷,这是班级里…」 「什么狗屁班级。」 甄士涵打断白琅的话,不耐烦地开口:「你只是个没有元丹的废物,我劝你死了那条心。」 他说:「你最大的价值,就是做替身。」 听到这里,白琅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脚下动作流畅,十分轻松地躲过了甄士涵的手。 身姿轻盈,好似一只矫健的小鹿。 而被熘了一通的甄士涵沉下脸来,面色十分难看:「看来你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白琅皮笑肉不笑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既然如此,之后还是别去了。」他坐回椅子上,一派矜贵地说:「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只会拉低我的身份。」 「哇哦。」白琅直接阴阳怪气:「不知道甄少爷是什么身份呢?」 「校长儿子?」白琅语调怪异且浮夸,听得甄士涵眉头都快拧成疙瘩。谁料甄士涵的不悦都如此明显了,白琅还没有住嘴,反倒滔滔不绝起来。 她说:「还是坐拥无数替身的人生赢家呢?」 说完之后,她还装模作样地鼓掌道:「可真是了不起呢。」 第87页 被内涵了一通的甄士涵脸比白琅的衣服还黑,他冷笑道:「我看你是忘了,你究竟是靠谁,才能够留在三空学院!」 听到这里,白琅有如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太过安逸舒坦,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没有元丹这件事情。 这是她致命的短板,绝对不能暴露。 而这件事情,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不知道修为如何,但肯定不低。而另一个,是传承者六段,大陆的顶尖战力之一。 这两人,她现在还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白琅深吸了一口气,又笑了开来,朝甄士涵撒娇道:「少爷,我这是在学院里呆太久了,想出去看看。」 她脑瓜子转得飞快,谎话也是一套接一套:「你曾经给我买的白裙子款式都旧了,人家想要买新裙子。还想要买口脂和饰品,你就让人家去嘛~」 不知道甄士涵感觉如何,反正白琅现在极其噁心,想吐。 只是再噁心,再想吐她也得忍着。眼看着离亥时越来越近,必须要解决眼前这个拦路虎了。 而且还不能得罪对方,不然她就回不来三空学院了。 这么一想着,白琅加大了力度,甚至于抱着甄士涵的手臂撒娇道:「少爷,你就依了人家嘛~」 被突然抱住的甄士涵浑身僵住,紧接着立马抽出手,背过身去:「你要去就去,别在这里碍我眼!」 「是~少爷~」 白琅娇滴滴的声音好似出谷黄莺,清脆悦耳又含情脉脉。而白琅听着,只觉得像是花街柳巷里的姑娘们,依靠在门框上,挥舞着手里艷色的帕子,对来往的每一个男子笑得张狂—— 大爷~来玩啊~ 被这个联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白琅,没忍住抖了一下,紧接着又立马甜甜地笑道:「那少爷~人家就走了哦~」 她一双眼盯着甄士涵的背影,动作十分麻利,将包裹抱在怀里。为了预防甄士涵反悔,她在出门之前,还确认了一次:「少爷,人家很快就回来哦~」 所以记得在三空学院里,给她留个位置。 白琅可不希望,等她回来之后,十班白琅已经查无此人。 似乎被白琅烦到,甄士涵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走快走,废话多。」 「那…少爷再见…」 白琅嘴上十分依依不捨,可心里却欢唿雀跃。她恨不得自己背上生了双翅膀,能够立马离开这里。 可是她动作依旧温柔,连门关上,都没有一点点声音。 自由了!! 白琅笑着转身,准备拥抱快乐的新生活。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院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人,此时他们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桃姬、元鹊和阴衾的脸涨成猪肝色,似乎想笑又不敢笑。而骆绀反应更加奇怪,看白琅的眼神里,似乎掺杂了一点点厌恶?至于木吾老师,则把脸撇开,叫白琅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瞧他们这反应,分明是把刚刚的对话全部听了过去!! 白琅一张脸顿时通红,她结结巴巴开口:「你们…怎么…听…」 木屋老师淡定地回答道:「刚刚在门口等了你很久,看白琅同学一直没有来,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哦…哦…」白琅吶吶,脸更加红了。 看白琅这个反应,元鹊笑得张狂:「走吧~少爷~」 啊——!! 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此时被接回来的朱透一行人,得知天机阁纳新的消息,傻了眼。 当即也顾不上回去休息,直奔校长办公室,询问这次纳新的具体事宜。 甄校长坐在皮椅上,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此次纳新,是天机阁长老们临时起意,时间紧急,我们也只能配合。」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朱透一行人满意。只是碍于对方是校长,所以说话语气还算和缓:「校长,可我们也想争取一下。」 「没错。」毕煞直勾勾地盯着校长,「而且以我们四人的实力,肯定能拿到这三个名额。」 「可现在,名额已经确定了。」 甄校长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松口:「而且明日,天机阁长老们就要带着他们回去了。」 「我要去见天机阁长老!」 朱透闻言,直接站起身来,问甄校长:「他们现在在哪?」 朱透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以下犯上,而甄校长的脸色,只僵硬了片刻,又恢復如初,甚至还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长老们事务繁忙,只怕是没时间见你们。」 「可校长…」任晚日也开口道:「你也知道,这对我们很重要。」 甄校长听到这里,颇以为是地点头:「我当然知道,当时我也替你们争取了好久,可时间不等人啊。」 这句话说完之后,办公室里就静了下去。而朱透却不死心,直接对甄校长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毛遂自荐,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个机会。」 「可…」 甄校长的话还卡在嗓子眼里,就看见朱透直接起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在他身后,还紧跟着毕煞和任晚日。只有大漠一个人,站了起来,当甄校长拱手行礼道:「那校长,我们就告退了。」 行完礼之后,大漠也就急匆匆的转身,追着任晚日离去。 第88页 只有甄校长,在他们离开之后,脸色黑了下去。一室寂静,等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把他们四人给我拦下。」 「是。」 男人的身形并没有出现,只看到窗户开了又关,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而另一旁飞速前行的四人,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了去路。 朱透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男人,冷笑道:「怎么不跟在你家少爷身边,反过来拦我们的路?」 毕煞也语气不善道:「好狗不挡道。」 只有大漠好声好气地说道:「甄护卫,还是请你让开吧。」 这甄护卫,分明就是跟着甄士涵,一起将白琅带回来的男人! 而现在,他却一身劲装,直接进攻:「得罪了!」 「我就知道,甄家能有什么好狗?」朱透冷笑,加入战局,开始与甄护卫过招。 一旁的三人见此,都心怀鬼胎,第一时间里并没有上前。 「砰!」 朱透被一脚踹了回来,身体狠狠地砸在假山上,呕出一大口血。他自知不是甄护卫的对手,急忙看向三人,怒喝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一起上?」 血块和着唾液从他嘴里流出,看起来狼狈不堪。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忘催促旁边的三人,「你们以为,他只是来拦我一个人的吗?」 他怒吼道:「不把他打倒,我们一个都过不去!」 这一句话无疑击中所有人的要害,刚刚还沉默不语的三人立马出招,同时向甄护卫攻去。就连才被打倒的朱透,也站起身来,再次进入战场之中。 一时之间,攻势密布,好像一张网将他们隔绝在内,难以看清五人身影。 虽然甄护卫段位更高,但也抵不住四人的连番攻击。两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就在情况胶着不下之时,从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捏着一柄扇子,笑着开口:「我看这四位同学身手不错,怎么没来参加纳新大会?」 一见来人,甄护卫立马撤退,片刻都不敢多呆。而一扇长老也无意追,毕竟还在对方的地盘上,得顾及着甄校长的脸色。 不然的话,只怕他也会像一长长老一样,不知所踪。 所以他并没有动作,而是转过身,看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四人。这四人的身手,远比胜出的三人要好。 可惜的是,他办这个比武大会,并不是为了招新,而是为了找人。 所以究竟是谁入天机阁,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一扇长老收起扇子,笑得十分温柔道:「这里有些伤药,你们拿去涂吧。」 他把药发给四人,然后就打算离开。可朱透又怎能愿意,他顾不上自己伤势,趴着向前道:「长老,我比他们强,让我去天机阁。」 「呵…」毕煞靠在灌木之上,语气虚弱:「呵,杀人动作也比我们麻利是吧。」 他回呛朱透,又看向一扇长老:「长老,当时的比赛是不公平的,我们根本没有参加机会。」 本来想回嘴的朱透闻言,也立马点头表示,「没错,放眼三空学院,能打败我们,都已经进了天机阁。」 他说:「至于那三人,完全是捡漏!」 一扇长老却无意再呆,他笑容不变,看不出一丝的不耐烦来。 他说:「时也,命也。」 说完之后,便打算离去。就在此时,许久未开口的任晚日询问道:「长老,天机阁素来只招三人,今年为何破例?」 「自是有缘由。」 一扇长老并不打算回答,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还不配得到他的正眼。 而他不回答,大漠却接上任晚日的话,替他分析道:「据说天机阁前些日子,发生了地动,震塌了半边建筑,或许是因为这件事。」 「可这等小事,犯不着长老们不远万里过来招新。」 任晚日否定了大漠的观点,紧接着开口:「还是说,长老是来找什么人的?和那次地动有关系的人。」 「而找到他的依据,就在战斗之中?」 听到这里,一扇长老笑着转头。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手里捏着的扇子,露出锋利的刀刃来。 这些学生,本来是不用死的。 可惜眼前的这个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揣测他的行动。 那,就不得不死了。 就在他缓步上前的时候,任晚日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地开口道:「我曾经见过一个额间韵纹是黑色的人。」 听到这句话之后,利刃立马收回扇中。一扇长老急忙上前,半蹲在任晚日身边,低声询问:「是谁?」 任晚日看见一扇长老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撞对了。只是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就这么看着一扇长老,也不说话。 片刻之间,一扇长老心领神会,他笑着开口:「明日,你同一山长老一起回天机阁。」 「遵命。」 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任晚日也不拖沓,直接供出全部消息:「那是一个女孩子,叫白琅。」 一扇长老没兴趣知道这些消息,而是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十班。」 「十班?」一扇长老冷笑道:「这个姓甄的,当真有点手段。」 等笑完之后,他立马起身,朝校长办公室赶去。 这个姓甄的,莫不是当天机阁好欺负? 第89页 看来,有必要叫他知道,世人为何畏惧天机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单章字数六千以上,当天就不双更昂~ 感谢在2021-04-17 15:44:10~2021-04-18 07: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章 一扇长老健步如飞, 一挥袖,校长办公室的大门从里到外打开。甄校长坐在位置上,神色恭敬地等着来人。 一见一扇长老,他立马站起身, 从梨花木桌后面走上前来, 笑容满面:「一扇长老深夜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 「就是新得了个消息,想和校长商量商量。」他站在门口, 也不动,就这样看着甄校长。甄校长满脸不解, 十分谨慎地开口道:「不知这是何意?」 一扇长老也懒得兜圈子, 声音冷了下来:「似乎甄校长, 生了二心啊。」 「这是哪里的话?」甄校长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扇长老, 张口就为自己辩解:「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为天机阁培养人才, 长老们应该看在眼里呀。」 他神情悲愤,一脸受伤:「现在,长老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呵…」一扇长老轻笑,笑声中的轻蔑好似利剑, 刺破甄校长的伪装。 甄校长的动作逐渐尴尬,笑容也凝固在脸上。他还来不及掩饰,一扇长老又说话了。 「十班的白琅,现在在哪?」 一听见十班,甄校长立马想到了元鹊。他心脏砰砰乱跳,语气也带了点慌张:「不知一扇长老,怎么突然关心起十班来?」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一扇长老冷声道:「白琅在哪里?」 第二次听见一扇长老的问题,甄校长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对十班上心, 而是对十班里的白琅上心。 想来元鹊应该没有暴露。 甄校长心下大定,笑容重回脸上。他立马回答道:「就在我儿子院内,我立即传讯,叫小儿把她带来。」 「不必。」一扇长老抬手,止住了甄校长的动作。他冷冷开口,直接说道:「我自己去找她。」 「嘶…」甄校长惊讶问道:「这白琅什么特别的地方,竟然要长老您亲自去接?」 一扇长老头都不回,「不该问的别问。」 紧接着,他冷声命令道:「还不带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甄校长咬紧牙关,神情阴鸷,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好。」 在一扇长老转头的时候,他又恢復了常见的模样。甚至还弯腰低头,对一扇长老恭敬道:「这边请。」 一扇长老也没心思揣摩他的情绪,抬脚就走。而甄院长纵心有不甘,但到底只能吞下这一口恶气。 毕竟来日方长。 两人虽然心有芥蒂,一路上竟然还相谈甚欢,看起来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无话不说。 「长老,到了。」 他们俩在一处院子外面停了下来,紧接着,甄校长立即开口,对藏在暗处的人说道:「去,把甄士涵和白琅请出来。」 「是。」 沙哑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如此明显,一扇长老耳朵微动,只觉得有些耳熟。 只是那人并未露面,而他现在又急着确认白琅的身份,所以当下倒没有开口,依旧摇着扇子,站在院前。 时间没过去多久,房门就从里向外打开。 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人,他衣服整齐,好似还没有入睡。 来人正是甄士涵。 「长老。」甄士涵站定,立即对一扇长老行礼,之后才询问甄校长:「父亲,这是?」 甄校长却反问道:「白琅何在?怎不与你一同出来?」 「这…」甄士涵虽然心中察觉到异样,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她与十班众人,出门游歷了。」 一听这话,原本在一旁闭眸深思的一扇长老,突然睁眼,逼问道:「几时走的?」 甄士涵回答:「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 「既如此。」一扇长老开口,对着甄士涵道:「你,与我一起去寻白琅。」 紧接着,又扭头吩咐甄校长:「你去告诉一山长老,让他明日带着一班之人,和今天我救下的…」 他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当即决定全部打包带走:「把我刚刚遇见的四人,一起带回天机阁去。」 甄校长一听,自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失手,当下他也不挣扎,笑着应下:「好。」 紧接着,他又好像十分为难一般:「可胜出的几个孩子,已经准备好去天机阁了。」 「这突然告诉他们换了人,恐怕不太好交代。」 一扇长老却轻笑,语气温柔:「那你愿意,把甄士涵的位置让出来吗?」 「哈哈…」甄校长闻言,笑容不变,他仿佛无所谓般说道:「别说,我这三空学院,确实差一个继承人。」 甄士涵闻言,眉头紧锁,正欲开口说话,就看见他爹一个不咸不淡地眼神。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见甄士涵闭嘴,甄校长立马接道:「只是他们三人生性愚钝,去了天机阁只怕会辱没天机阁的名声。」 他说:「这样想来,小老儿还是忍痛割爱,派犬子前往天机阁吧。」 一扇长老似笑非笑,不置一词。当甄校长表完忠心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第90页 「走吧,莫要叫人给熘了。」 「是。」 只是当他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十万大山外,却没看见一丝动静。 眼看着一扇长老脸如锅底,甄士涵大胆猜测:「我或许知道他们会去哪。」 「哪儿?」 「剑仙之土的边陲,沈家。」 「为何是此处?」 甄士涵道:「白琅与沈家素有仇怨,而她班上的阴衾又是沈家晚辈。」 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会经过沈家。而现在,我们赶去沈家,守株待兔就行。」 「好小子。」 一扇长老笑着开口,「看来你是真的适合天机阁。」 听到这句话,甄士涵明白了其中的提拔之意,他立马弯腰行,恭敬开口:「多谢长老。」 一扇长老笑道:「走吧,带路去沈家吧。」 「是。」 与此同时,白琅等人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坐在牛车之上,吹捧元鹊财大气粗。 因为现在出门在外,所以各自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毕竟一行人全穿黑衣,还是过于引人注目了些。 赶牛的老农坐在最前方,白琅几人就挤在干草堆里,随着路段颠簸,还一抖一抖的,极其寒碜。 被抖到灵魂出窍的白琅其实觉得还好,毕竟在她预想之内,他们应该是徒步去沈家了。现在多少有个代步车,赶起路来,确实轻松不少。 只是她有些担心木吾老师,毕竟木吾老师损了五百年修为,年龄又有一些大。要是真的跟着他们风餐露宿,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想到这里她主动开口提议,「我这里带了些钱珠,要不然给老师租一辆马车吧?」 这一声,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只见他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呵呵地说道:「老夫还没这么虚弱,这才哪到哪?」 木吾老师有意拒绝,可白琅却不贊同。她知道,这样直接劝木吾老师,肯定不管用,索性话头一转,笑着说道:「可老师,这个牛车就这么大点地方,这么多人一起,太挤了。」 「不挤不挤。」桃姬好不容易离元鹊这么近,恨不得待越久越好。当即反驳白琅的这个说法:「空间正好,正合适,一点都不挤。」 就在她咧嘴笑的时候,看见了元鹊冷飕飕的视线。眼珠子咕噜一转,话头又立马拐了个弯:「挤虽然不挤,不过我们到底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 「也是。」 听到这里,木吾老师也不再勉强。他点点头,同意了再租一辆马车的说法。 见木吾老师点头,白琅立马向前面的农夫吆喝道:「大伯,前面的镇子歇歇脚,我们再去租一辆马车来。」 「得勒。」 农夫应得很快,当即白琅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 只是坐回自己位置之后,白琅却觉得如芒刺背。她左右打量,这才和骆绀的双眼对上。 小姑娘模样标緻,只是现在脸色阴沉,似乎对白琅十分不满意。 而白琅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又得罪这尊大佛了? 所幸现在无事可干,她也就直接开口,好奇地问骆绀:「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问:「我得罪你了?」 白琅这么一问,叫昏昏欲睡的众人回神,像误入瓜田里的猹,振奋不已。甚至于白琅看见,阴衾从自己的包裹里抓出一把瓜子来,散给众人。 独独漏掉了骆绀和白琅。 等他把瓜子发完之后,这才炯炯有神地盯着白琅和骆绀,一看就十分期待。 而当事人白琅,觉得有被冒犯到。 只是被他们看热闹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更丢脸的,都已经被看去了。 索性全部当他们不存在。 白琅这么想着,又问了骆绀一次:「来唠唠?」 她说:「毕竟是同学,以后指不定还要并肩作战呢。」 「哼。」高冷萝莉十分不屑,用鼻子出气道:「和你能有什么好说的?」 白琅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秉持着和气生财的理念,十分平和地开口道:「和我说说干饭干三碗的故事?」 她这句话说出之后,骆绀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可依旧傲娇,「哼。」 骆绀这个反应,白琅属实有些无从下手。就算她有三寸不烂之舌,那也得有施展的空间才行啊。 面对这种不开口的硬钉子,她是真的无计可施啊。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嗑瓜子磕得不亦乐乎的元鹊开口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据说染香和甄士涵曾经是一对。」 「胡说八道!」 元鹊话才说出口,骆绀立马站起身来。恰巧牛车过泥坑,她身上又背着黑刀,一个站立不稳,就直接朝外倒去。 白琅见此,囚仙链立即变长,稳稳地将骆绀给拉回车里来。电光火石之间,骆绀都还没有掉下去,就又回到了座位上。 而手上的链子,也悄悄缩了回去。 见是白琅救了自己,当下也不大好甩脸色了。而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谢:「多谢你了。」 可紧接着,她又立马补充:「可我还是讨厌你。」 「为什么呀?」 骆绀冷哼道:「因为你不走正途。」 第91页 一说起正途,白琅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黑色韵力。当下,脸就沉了下来,她说:「我如何就不走正途了?」 「那你为何和甄士涵一起住?」 听见骆绀的质问,白琅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原来骆绀对自己有意见,并不是因为她的黑色韵力。 而是因为甄士涵。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再次轻松起来。十分悲伤地说道:「我也不想呀,可我这不是没有元丹吗?」 「恩?」她这一番话,叫骆绀摆脸色都忘了。而是一脸呆滞地看着白琅,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副模样,似乎有什么不对? 就在白琅疑惑之时,她听见了桃姬不可置信地声音:「你居然没有元丹?」 紧接着,桃姬的声音转为受伤:「我居然被一个没有元丹的凡人给打败了?」 她怄到吐血,整个人呆住,瓜子落了一地,好像被雷噼了一样:「我居然这么弱吗?连凡人都打不过了?」 「嘶…」白琅被桃姬和骆绀的反应给惊到,她下意识地看向还在嗑瓜子的元鹊和阴衾,只得到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得,这俩人嘴居然这么严实? 只是隐瞒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白琅在这么久的相处之中,早已拿真心对待他们。当即不再犹豫,继续开口。 「我确实没有元丹。」她嘴上说着,右手却伸出来,一抹黑色的韵力在她指尖跳跃。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一抹黑色所吸引,就连之前看见过的元鹊和阴衾,都没忍住出神。 这…就是汪尧的韵力。 黑色的韵力。 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看见,白琅又立即收回韵力。而是笑着对他们解释道:「我确实没有元丹,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传承者。」 「那…」骆绀喃喃,无意识地说道:「那你怎么能用韵力,你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勐得抬起头来,不可置信道:「你是天…」 「咳。」木吾老师及时开口,打断了骆绀要说的话。他声音带笑,告诫几人:「不可说,不可说。」 「你真的是?!」 白琅点头:「如假包换。」 被事实冲击到的骆绀,颇为费解地说道:「那你为什么和甄士涵…还那样…」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元鹊兴奋开口,「那样是那样?」 阴衾补充:「温柔小意?」 桃姬见状,也不甘落后:「柔情蜜意?」 骆绀也说出自己的想法:「蜜里调油。」 「…」白琅哽住:「知道你们会成语了,闭嘴吧。」 说完之后,她还是解释道:「因为我没有元丹,所以我想要留在三空学院,就必须要靠他。」 「出卖身体无所谓?」骆绀不可置信道:「看来天…那什么,也不是好当的呀。」 见她脑补过多,白琅哭笑不得地解释:「想什么呢,什么事都没有。」 她说:「不知道甄士涵搞什么,他现在说我这个替身一点都不像,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 「这么好?」 桃姬闻言,十分激动地开口道:「你给引荐一下,我也想当替身。」 「呵…」元鹊冷飕飕呵斥,就叫桃姬缩了脖子。 见误会说开,白琅又好奇地问骆绀:「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甄士涵?」 骆绀却没有作声,而是元鹊解释道:「都说了,染香和甄士涵有过一段。」 「闭嘴。」 骆绀面色不善,直接开口道:「与你无关的事,就莫要过问那么多。」 阴衾却慢慢开口,反问骆绀:「可是白琅和甄士涵的事情,似乎也与你无关。」 他说:「可你却对白琅甩脸色。」 没想到居然有人帮她说话,白琅还是挺开心的。只是比起开心,先搞好五个人的关系更加重要。 她伸出双手,分别安抚两边,嘴上也笑道:「没什么,骆绀不愿意说就算了,毕竟这也是她的隐私。」 这句话说出口,再没有人接话。在一片沉默之中,一行人入了镇。 到镇上之后,他们几人兵分两路。元鹊和白琅去找马车,阴衾和骆绀去採买食物,而桃姬就守在木吾老师身边,照顾木吾老师。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完成,谁知道白琅立马就碰了壁。 她一身黑衣,根本没有人愿意接待他们。那些商贩,甚至于恨不得一看见白琅过来,就立马关门谢客,生意都不做了。 也是这时候白琅才发现,原来饭堂包子铺阿姨的反应,居然是最正常不过的? 黑色在仙土之上,就是如此天理不容。 兜兜转转小半天,见实在租不到马车,白琅这才向现实认命,主动提议道:「先去买衣服吧。」 她苦笑道:「估摸着不换下黑衣服,我们今天都走不了几步路。」 「行吧。」元鹊现在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他对白琅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买衣服回来。」 他说:「毕竟你也去的话,我估计还是什么都买不到。」 本来打算一起出去的白琅,步子顿住。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元鹊说的是对的。 黑色在这里,只能藏着躲着。 「唉…」 白琅心情沉重,对元鹊点点头:「要不然这样,你一个人去看马车,我先去和木吾老师会合。」 第92页 元鹊见此,也不强求,他接过白琅递过来的钱袋,沉声应下:「行,你去吧。」 说完之后,径直就离开了此处。 而白琅也不多逗留,就顺着来时的路走。因为知道自己特殊,她一路上躲着人走,到底是叫她成功和木吾老师碰头。 就在她碰头之后不久,元鹊也牵着一辆马车过来。白琅也不犹豫,直接就先扶着木吾老师上了车。 她也紧随其后,在车上等着其他人。 没等多久,阴衾和骆绀也带着食物回来了。虽然马车内空间较大,但要坐人,还要存放食物,难免有些拥挤。 当即白琅就提议道:「这样吧,我们一人驾车,一人在旁边提醒。过一天就换一次,这样不仅能够坐下,还可以适当的休息。」 「行。」 元鹊现在已经坐在了轿外,双手牵着缰绳,十分随意地开口:「来吧,谁和我一起?」 「我我我!」 桃姬连忙开口,还不忘一手按住阴衾,防止他和自己抢元鹊。 谁料元鹊理都不理桃姬,对白琅示意道:「你来吧。」 他说:「等轮换的时候,我正好想和你切磋切磋。」 「我很好奇,这传说中的天选者,能力究竟如何。」 战意昂扬,白琅也不胆怯。她笑着应下,「好啊,等出了城镇,寻一处开阔荒僻的地界,咱俩好好比划比划?」 毕竟白琅现在也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什么实力。 面对着沈家老头子,是否有胜算。 看见白琅如此配合,元鹊更加兴奋,他露出满嘴尖牙,亢奋不已:「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白琅也严阵以待,「我也会全力以赴。」 「好。」 元鹊闻言,开心地一挥马鞭,性质高昂:「走!!」 突然挨了一鞭子的马儿惊慌失措,四个蹄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撅,连带着轿中之人,也咕噜咕噜滚成一堆,只有木吾老师端坐在位置之上,老神在在。 其余人,好一阵兵荒马乱。 眼看着自己家的马儿就要跑掉,白琅立马上前,死死地抱住马儿地脖子。 奇异的是,原本焦躁不安的马儿,在接触到白琅之后,又立马温顺下来,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白琅的幻觉一般。 元鹊见此,立马招唿白琅道:「快!那匹黑马要跑掉了!」 白琅没办法,只能故伎重施,试探着抱住了马儿的脖子。 结果黑马当真安静下来! 奇了怪了! 元鹊脸上还留着马蹄印子,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只黑马性子这么烈,我都被它踹了两脚,你怎么没事?」 白琅挠挠头,胡乱猜测道:「或许这就是天选者?」 「有可能。」 元鹊闻言,直接把马鞭递给了白琅,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天选者,交给你了。」 「…」白琅无语哽咽,但还是接过马鞭。她坐回元鹊之前坐的位置,轻轻打在马屁股上。 出人意料的是,两只马儿就这么动了起来! 马车平稳行驶,朝着远方走去。 而元鹊一脸见了鬼,最后只能抖着腿感嘆:「行,专属车夫有了。」 白琅可有可无地玩着手里的鞭子,瞟了元鹊一眼:「你们这种玩虫的,居然连马都不会骑?」 「尊敬一点!」元鹊十分不满地拍了拍轿子,强调道:「我这叫玩蛇!」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一只小指粗细的竹叶青,从他衣内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8 07:50:06~2021-04-19 09:4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章 他们夜以继日, 舟车劳顿,一路上都不见停歇。 而在这一路之上,白琅也没有机会和元鹊动手。因为这一行人,居然只有她能驯服这两匹马! 其他人一靠近, 这两匹马就跟嗑了药一样, 突然开始撅蹄子撒泼, 极其不安分。 以至于到后来,白琅只能在轿外靠着眯一会儿。其他人来顶替她身边人的位置, 帮着赶路,这才叫她能够成功活到地方。 不然她可能半路就没了。 除此之外, 这一路上也可谓是艰苦不已。缺衣短食就算了, 还有一个晕车的骆绀! 坐牛车都没问题, 可她一座马车, 就开始吐。一歇下,她就好了。可赶路要紧, 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休息。 这也就导致,马车里始终瀰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每当这种时候,白琅就开始庆幸,还好她是赶车人。不然, 只怕吐的不只是骆绀了。 到后来,元鹊实在受不了了,他直接拎着骆绀的领子,把人给扔了出去。好在竹叶青早就待命,及时变大,接住了还在反胃的骆绀。 以至于到后来,就变成了一辆马车附近,跟着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蟒蛇的背上, 还驮着一个要死不活的女孩子。 因为这个阵容过于奇怪,所以白琅一路上只能挑偏僻的地方赶路,生怕被人给瞧了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旅途时间大大增加。 而早等在沈家附近已有月余的一扇长老,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他语气不善地盯着甄士涵:「从三空学院到这里,最多只要半月。」 「可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 第93页 「这…」甄士涵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说话也更加小心。 「或许是他们在路上,有了什么变故?」 「呵…」 一扇长老冷笑:「难不成你给他们传信,让他们略过此处?」 「没有的事。」甄士涵立马解释:「这些日子,晚辈一举一动皆在长老眼下,最能证明自己清白。」 甄士涵这话说得在理,一扇长老只能调转话头道:「你说白琅和沈家有过节?」 「没错。」甄士涵道:「所以她应该会来这里一趟。」 「既然如此,你带着这枚…」一扇长老手心之中放着一枚信号弹,话还没有说完,又立即改口。 「罢了,你去把沈家掌权人请过来吧。」他说:「这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要好一些。」 「是。」 甄士涵看都没看信号弹,就好像根本没这个东西一般。 他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 不是沈家家主又是谁? 沈家主才进门,就双眼放光,直奔一扇长老而来。还是甄士涵及时出手,这才将人拦下。 他不悦道:「天机阁长老面前,莫要放肆。」 「是是是。」沈家主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急忙改口:「是小老儿我不知分寸。」 紧接着,他左手轻点额间,又放在右胸处,行礼道:「拜见天机阁长老。」 「何必多礼。」一扇长老笑盈盈应下,客套道:「久闻沈家家主大名,如今一看,确是不同凡响。」 「长老莫要折煞老夫。」 一听一扇长老的客套话,沈老头儿笑容都盖不住,直上眉梢。不过到底活了四百年,很快又反应过来,开口询问:「不知长老叫我来此,是何意?」 「是这样的。」一扇长老慢条斯理道:「我们在追杀一个人,此人与你有过节,或许会回来寻你。」 他说着,信号弹又出现在手心之中,「如果你遇见了她,用韵力引燃此物,我们会尽快赶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沈家主有些愣,谨慎开口:「可小老儿与人为善,没有仇家呀。」 「那就不知了。」 一扇长老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对他许诺道:「如果能助我们抓住此人,便可由我引荐,进入天机阁。」 听到这里,沈老头连忙上前,将信号弹抓入手中。似乎是怕动作慢了,东西被收回一般。 等他拿到东西之后,这才有些尴尬地开口:「小老儿这是…」 他的藉口还没找出来,一扇长老就立马开口:「沈家主高风亮节,帮天机阁共渡难关,实属大义。」 「是是是…」沈老头脸色好看了不少,又立马问道:「不知长老,要追杀的人是谁?」 一扇长老笑道:「她战斗之时,额间有黑色浮现。甚至我怀疑,她的韵力也是黑色。」 「黑色?」沈老头闻言大惊,「世上还有如此噁心可怖的颜色?」 「所以沈家主知道,我们为何要追杀她了吧?」 沈老头感嘆道:「能拥有天机阁,乃众民之福啊。」 一扇长老也笑道:「人圣慈悲。」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剩下两人也齐齐默念:「人圣慈悲。」 说完之后,一扇长老就笑着说:「总之东西你先收着,我们暂且要回天机阁一趟,到时候给你送画像过来。」 说到这里,一旁隐形的甄士涵突然开口:「何不现在就画一幅递给沈家主呢?」 「倒是。」 一扇长老笑道:「那就要辛苦你了。」 听到这里,甄士涵自觉失言,尴尬开口:「晚辈不善丹青。」 「罢了,还是先回天机阁吧。」 一扇长老没再犹豫,对沈家主吩咐道:「在这期间,就要劳烦沈家家主,困住那些突然进城来的访客们了。」 「没问题。」沈家主恭敬回答:「为仙土排忧解难,我等义不容辞。」 一般交谈之后,便将此事敲定。他二人也就离了此处,返回天机阁。 而白琅一行人,紧赶慢赶,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终于到了地方。此时,已经快入冬了。 白琅第一时间,也不急着先去找沈老头子算帐,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 其他人也正好清洗风尘,洗去一身的疲惫。毕竟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可有硬仗要打。 等白琅起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是比起填饱肚子,白琅更关心现在是何情形。 她推开房,朝隔壁问道:「老师?桃姬?」 很快,隔壁房门也打开了。木吾老师的身音传出来:「他们已经去沈家了。」 「这么快?」白琅有些吃惊,「我莫不是睡了很久?」 「你睡了一整天。」 木吾老师说完之后,有些好笑道:「本来是元鹊跟着阴衾过去,结果桃姬死活也要跟着,所以就没人了。」 白琅闻言,好奇道:「骆绀呢?」 听到骆绀的名字,木吾老师笑得更开心:「她现在才吃了药,估计要躺很久。」 「她怎么了?」 「晕车晕的。」说完之后,木吾老师又嘆口气道:「也是苦了这孩子,她又不像你们身体强健,只能一路上忍着过来。」 第94页 也是这时候白琅才想起来,骆绀她还不是个传承者呢。 她不用韵力,最多算是一个身体比较健康的凡人。 而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她被竹叶青驮着了一路,竟然也不喊苦累,着实是叫人吃惊。 想到这里,白琅这才嘆气道:「我也忘了,她不是传承者了。」 「没关系的。」木吾老师笑道:「我已经给我故友传了消息,他很快就来了。」 「到时候,你们或许就会惊艷于骆绀的实力。」 白琅闻言,笑着回答道:「我很期待。」 这话说言非虚,她真的很期待,骆绀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和木吾老师聊完之后,她这才招唿道:「我也去沈家看看,待会就回来。」 「行。」木吾老师点头道:「我下午查探了一番,这镇上没有其他传承者,你行事不必太过拘谨。」 「老师别担心。」 白琅笑着挥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好。」 和木吾老师告别之后,白琅就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沈家的围墙边。 这一条路,她走了重百上千次。她甚至于知道,矮墙旁边的枣树,是什么时候种下去的。 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好像白琅未曾离开过一般。 只是曾经的白琅走着,必然惴惴不安,想着不能被发现,被驱逐。而现在,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第一次挺直胸膛,走在这条路上。 曾经总是朝他呲牙裂嘴的狗,此时直冲她摇尾巴,看起来极为乖巧可爱。 可白琅看都不看,她视若无睹,望向了沈家的围墙。 先是左右打量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白琅直接轻轻一跃,就翻过了围墙,来到院内。 这里似乎是一处花园,亭台楼阁,假山重重,好不精緻。只是现在,她得找一个人问路才行。 她漫无目的地走,希望能够遇见一个小厮。谁料越走越偏僻,越走树木越粗壮,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就在白琅疑惑的时候,熟悉的危机感将她笼罩。白琅挑眉,轻松转身回头。 嚯,又是一双大眼睛! 不对,是很多双大眼睛! 白琅看着眼前的鬣狗群,只觉得倒了八辈子霉。 上次来沈家也是,一转头遇见了大老虎。这次来沈家还是,一个不小心进了鬣狗群中。 不过说起大老虎,白琅看着眼前的鬣狗群,嘆了口气。 想来这就是沈家老乌龟,找的新宠物吧。只是它们野性难消,一双双眼里,冒着绿油油的光。 看见白琅之后,它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将白琅圈在里面,一步一步地逼近,缩小包围圈。只见它们的嘴微微呲起,露出长长的尖牙。唾液顺着尖牙流下,滴落入草坪里面。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白琅警戒地盯着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指尖黑色韵力凝聚。 下一秒,鬣狗齐齐朝白琅扑来,本来白琅还在犹豫,是不是要伤害这一群动物,毕竟它们也是被沈家老乌龟擒住,不得不呆在这里。 可当他们对着白琅露出尖牙的时候,犹豫烟消云散。 黑色韵力好似炮弹一般,直接将最靠近白琅的几只鬣狗击落在地,可其他鬣狗好像看不到一般,前仆后继。 绝不后退! 白琅虽然韵力充足,可面对着一茬接一茬的鬣狗,深知不能恋战。 不然等她筋疲力尽之时,如果沈老头子赶来,那她岂不是倒了血霉? 想到这里,白琅且战且退。利用黑色韵力,给自己打出了一条通道来。见路被打通之后,她也顾不上收尾,直接就撒开脚丫子往外跑。 唿唿的风声刮过她的耳边,白琅回头看了一眼,鬣狗群已经被她甩在身后,只有小小的几个黑点,证明它们还没有放弃。 而白琅脚下动作更快,几个唿吸之间,彻底摆脱了鬣狗。 等她脱身之后,单手扶墙,由衷地感谢木吾老师。多亏木吾老师每天安排的魔鬼训练,不然白琅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脱身。 深唿吸几口气之后,白琅也顾不上隐藏实力了。毕竟刚刚,她和鬣狗群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沈老乌龟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可真是见了鬼。 当即,她只得尽快找到阴衾他们。 只是现在,她还是不认得路。 就在白琅无望的时候,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还不止一人。 她急忙一个侧身,躲入暗处之中。 竹林遮蔽了她的身影,却没有遮挡她的视线。白琅看见小厮们一脸惶然,急匆匆地往外跑。 边跑边哭喊:「救命啊!鬣狗跑出来了!」 其声音悽厉,似曾相识。 白琅看着这一幕,却久久不语。 这不就是在几个月之前,她差点被大老虎吃掉之时,杵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下人们吗? 只是现在… 在白琅思考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窜出,两只前爪,将小厮按在地上。 「救命啊!!」 这一幕! 要救人,还是要救鬣狗? 鬣狗可恶,却是因为沈家老头子把它们抓来,困在院子内,再由白琅意外放出,才导致这一结果。 没有人该死,谁的生命都不应该被剥夺。 白琅嘴唇紧抿,下意识地,一道黑色韵力打出,将鬣狗打晕过去。 第95页 成功从鬣狗的口中救下小厮之后,她连忙问道:「其他鬣狗群呢?」 小厮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出来。白琅等了好一会,一直没有等到答覆,索性不再等下去,而是自己去找。 她一个闪身离开了此处,过了好一会儿,小厮才两股战战,抖着开口道:「家主…告诉家主去…」 似乎家主两个字,给了他无限勇气。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朝远处跑去。 而白琅,此时又回到了鬣狗群之中。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她现在,是站在昏迷的鬣狗群之前。 她韵力捏得极细,只将鬣狗打晕过去,并没有要了它们的命。而现在,为了防止鬣狗再次清醒作恶,她就只能守在鬣狗堆前。 只是她前脚才把鬣狗堆起来,后脚就来人了。 「就是你,拥有黑色韵力是吗。」 熟悉的声音在白琅耳边响起,说出的话却叫白琅心惊肉跳。当下,她也顾不上收拾鬣狗了。而是转身,看向沈家这老匹夫。 三个月过去了,这老匹夫还是那般模样。 留着长长的白鬍子,却一点也不慈眉善目。拄着拐杖,双眼迸发出精光。 一见白琅,沈老乌龟开怀大笑:「今天就把你这等异类给擒住,助老夫入天机阁!」 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山羊鬍子穿着紫色锦衣,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语气胆寒不已:「爷爷,阴衾他娘被一条双头蛇给叼走了!」 沈家老头子理都不理,冷声对山羊鬍子说:「滚!」 一个字掀起千层浪,震得山羊鬍子吐出一口血来。而他真正想要攻击的对象,依旧老神在在地站着,好像对他的威慑无知无觉一般。 见到这一幕,沈老头子心下也不敢小瞧白琅。接连几招出手,青色的韵力好似连珠炮,朝白琅打过来。 白琅知道元鹊将人救走后,当下也没了顾虑。她十分轻松地躲开攻击,对沈老头子说道:「死老头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呵。」沈老头子看白琅躲开自己的攻击,语气不善:「你是我进天机阁的通行证。」 白琅冷笑,语气森然地重复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句话,很显然唤起了沈老头子的某些记忆。他身体微微后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一袭黑衣,身体看起来还有些单薄。身后是一堆昏迷的鬣狗,而她站在鬣狗群之前,意气风发。 这个人,是三个月前的乞丐。 三个月,一个乞丐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就算是大陆最顶尖的天才,三个月也堪堪突破传承一段。离传承二段,还有几年的时间需要打磨。 更遑论是他这样的传承四段呢? 看来天机阁的长老,给了自己一个不错的差事。 他终于可以摆脱这又穷又落后的地方,前往天机阁,求仙问道自在逍遥了吗? 想到这里,沈老头子仿佛枯木逢春,活力四射。他双眼泛着精光,对白琅势在必得。 「小友境界还比较低,倒不如听老头子一句劝,随老头子去天机阁,天机阁自然有办法洗去你这一身污秽。」 「呸!」白琅冷笑道:「你当所有人,都与你一样是傻子不成?」 「不识好歹!」 沈老头子懒得再多费口舌,毕竟白琅只是个小小的乞丐,他肯赏脸多说几句话,就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谁料这乞丐给脸不要脸,索性直接动手。只见他额上蓝色韵纹浮现,五指成爪,直接朝着白琅脖颈抓来,带起无尽气浪! 而白琅岂能乖乖束手就擒,她也凝神聚气,直接对着沈老头子的攻势而去,分毫不让! 两股气劲相接,拳拳到肉。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两人已经过了数百招,气劲由他们向来外扩散,捲起一阵落叶狂舞。 而在场的唯一一个普通人,山羊鬍子只能火速逃离此处,生怕被误伤。 本来以为白琅很好对付的沈老头,也被这高密度的攻势给惊到,他没想到,仅仅是三个月,那个只能磕头求饶的乞丐,现在居然与他势均力敌。 如果任由她成长起来,只怕以后,再没有沈家地位! 想到这里,沈老头也不再藏拙,直接后退百步,与白琅分离开来。待他站定之后,只见手上青光一闪,一把玉笛凭空出现。 电光火石之间,囚仙链出现在白琅手心之中。它现在已经只有点点银光,其余全被黑色吞噬。 沈老头来不及打量白琅手里的武器,他将笛子横着送至嘴边,青色的音浪带着韵力,从笛间荡漾而出。 一首哀乐奏起,白琅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她看见自己一睁眼,就是莽莽古树。周围没有半点生灵,自然也不会有她的父母亲。一眨眼之间,她就长大了。 她衣衫褴褛,走街串巷,翻遍各个垃圾堆,只为了找出一点剩菜来果腹。可就算如此,也会被人驱逐。 再长大一点,她遇见了那只大老虎。大老虎因为咬伤她,所以被沈家主给杀死,而她却成了沈家的座上宾,难得的饱餐一顿。 可一晃眼,她却垂垂老矣。睡在破败的古庙之中,外面凄风苦雨,阴风怒号,而古庙之中,一盏烛火也无。 她无尽的哀嚎被暴雨吞噬,最后的哽咽被吹落在风中。甚至于无人知道,在郊外的破庙里,一个年迈的乞丐死去。 第96页 她死了吗? 这就是她的一生吗? 悽厉的笛声好似在为她的一生哭诉,连带着白琅,也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秒,双目暴涨! 白琅舞起手里的囚仙链,直接噼碎了沈老头子的玉箫! 本以为大功告成的沈老头子没想到,陪伴他一百多年,夺了无数传承者性命的宝贝,就这样被噼没了! 那乞丐并没有随着哀乐离开人世,反倒突然清醒,甚至能在瞬息之间,出手攻击。 碎掉了他的玉箫! 沈老头子悲痛交加,手下攻击越发凌厉。元丹内的韵力被他洗劫一空,凝作一个青色的光点,在他掌心跳跃闪烁。 在这个青色光点形成之际,白琅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似乎连唿吸,都被沈老头子手里的韵力所剥夺。 可想而知,他这一招所蕴含的能量,该是如何毁天灭地! 不能被打到! 白琅驱动囚仙链,让它朝沈老头子捆去。不仅如此,她也顾不上隐藏,手心之中,黑色韵力凝聚。 「果然是黑色韵力,一扇长老诚不欺我」 看见白琅手中韵力后,沈老头子气势再度暴涨,就连他手里的青色光点,都要明亮了些。 只瞧得他手向前一拍,青色光点就冲着白琅飞来。 就在此时,白琅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向沈老头子的方向。 囚仙链——缚! 囚仙链好像凭空出现,将沈老头子团团围住,捆成蚕蛹。可那青色光点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以力破万钧之势,噼向白琅! 白琅见此,立马朝旁边跃开,谁料意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响起,那青色光点竟然拐了个弯,又追着白琅过来! 「哈哈哈哈哈!」沈老头子见此,笑着开口:「你以为,传承四段是如此好招惹的吗?」 他得意洋洋道:「它会一直跟着你,不死不休。」 白琅闻言,指尖不停的凝聚出黑色韵力,想磨灭掉青色光点。谁料青色光点好似利刃一般,破开了所有的黑色韵力! 不行! 这样下去,她会被耗死的! 而且天选者的韵力,怎么可能这么弱?! 是哪里不对? 白琅一边躲避,五感全开,拼命地和周围的韵力沟通。下一秒,黑色韵力又凝结在她指尖之上! 原本还能嘲笑白琅的沈老头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沉默起来。 这个乞丐,像一个怪物一样,体内的韵力用都用不完!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天机阁的一扇长老为何要追杀这人。如果任由她成长下去,只怕割裂仙土,都是随她兴致。 万万不能由她成长起来。 更何况,她使用的,还是代表邪恶的黑色韵力! 她必须死! 大义在沈老头子胸口激盪,与诛杀异类相比起来,求仙问道是如此不值一提。他当即就打算就算损害修行,也要再凝聚一道韵力出来,将白琅彻底杀死! 可是… 他的韵力呢? 元丹为何没有韵力流出? 是怎么回事? 沈老头子察觉到自己无法使用韵力,顿时惊慌不已,只觉得眼前的乞丐就是灾星,必须要把她斩杀于此! 只是自己的韵力消散,人还被一根古怪的链子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难不成,还能要这个异端给跑了不成? 万般无奈之下,沈老头子狠下心来。他只以寿命为代价,燃尽剩余的寿命,凝聚出一丝韵力来,点燃胸口处的信号弹。 感觉到生机快速消散,沈老头子却满心期盼着天机阁能快点来人,抓住这个祸害。 「啾——嗙——」 白色的信号弹点燃了整片天空,照亮了这下面的场景。 白琅看见满天白光,便知大事不妙。她也顾不上躲避,直接就朝沈老头子冲过去。身后的青色光点如影随形,也直接沖了过来。 就在青色光点即将降临在她身上的时候,白琅抓住沈老头子的领口,用他挡住了青色光点。 而沈老头子,则笑着咽了气。 他死之前,颇为自豪地说:「妖女…你死定了…」 下一秒,满天青光炸开! 青色的光点纷纷扬扬落下,片刻之间融入土地。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谁料土地突然开始塌陷。 大块大块的泥土坠落,白琅只得不停地逃窜。她从岩石上跳下,紧接着又跳上了翠绿的松柏。可她还来不及歇息片刻,松柏也纷纷倾塌,落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眼看着可以让白琅站的地方越来越少,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计可施。 黑黢黢的深渊像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白琅,非要把她拉进去。 而白琅避无可避,所幸不再躲避。 她随着泥块土壤一起,投身到无边黑暗之中去。 与地斗,其乐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9 09:40:41~2021-04-20 08: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1章 坠落的石块打在白琅身上, 而她现在却无法调动半丝韵力来阻挡。只能以凡人之躯,不停向下坠落。 越往下坠,脑海之中越混沌。 不知何时,她的双眼紧闭, 整个人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97页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化作灰尘, 悄悄落下, 好像一片落叶一般,跌落入尘埃之中, 踪迹难觅。 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踩过,紧接着, 是春风拂面的感觉。白琅意识混沌, 不知今夕是何夕, 脑海中却传来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 一次次地唿喊着白琅。 醒过来… 一定要醒过来… 白琅头疼欲裂,很想叫那个小孩子闭嘴。可到底, 她还是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说粉雕玉琢也不对,因为这个男孩子只是模样生得好看,他的装扮和服饰, 甚至可以用落魄来形容。 白琅睁眼之后,身体好像一夜恢復了一般。她站起身来,靠近男孩子。 而男孩子对白琅的亲近很欣喜,他用脏兮兮的肉手,搂住白琅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我今天,看见了一只长得很丑的鸟。」 「我拔了它的羽毛,它说等过两天回来找我算帐。」 白琅听着, 却觉得好笑。她却没有打断男孩子,就坐在男孩的身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今天和小树说话的时候,小树好像动了,你说他是不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呀?」 「今天山里面闯进来了好多人,我不喜欢他们。」 … 男孩子趴在白琅背上,小嘴啪嗒啪嗒说个不停。以至于说到后面,他把自己给说困了,竟然就趴在白琅的背上,沉沉地睡过去。 白琅直接站起身来,背着男孩,身姿矫健地在丛林中穿梭。她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包括在下一个拐角处,那里有一窝兔子,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背着男孩跑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处山洞之前。这个山洞大而宽敞,够两人一同进去,白琅也不犹豫,驮着小男孩就走了进去。 山洞里面干燥温暖,最深处是打通的,上面有光泄露下来,照亮一室。而洞里面的设施却有些简陋,只有一处干草堆,另一处则零星地放着几只死兔子。 闻起来,应该是刚死不久。 白琅打量了一圈之后,就将小男孩放在旁边的干草堆上。而她也不走远,就趴在小男孩身边,沉沉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和今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大抵就是她早上醒来,先去森林里找一些食物。等找完之后,又漫山遍野地去找男孩,叫他及时回来吃饭。 男孩总是调皮,经常往那些十分危险的地方去。 什么悬崖上的花,野兽旁边的果子,乃至于鸟儿身上的羽毛。只要他看见的,都要摘过来。 白琅每天醒来之时,总有一朵娇嫩欲滴的鲜花,别在她的耳朵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琅看着男孩逐渐长大。像雨后的春笋一般,飞速抽条。男孩肉嘟嘟的脸蛋,已经变得深刻,像藕节一般的四肢,逐渐修长有力。甚至于到现在,他都能够把白琅抱起来了。 在白琅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的时候,森林里来人了。 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她的眼睛好像星星,忽闪忽闪地,十分招人疼。脸颊似皓月,眉目若春水,秀丽的长髮及腰,正是豆蔻年华。 可这个女孩来到这里之后,男孩就要走了。 他不顾白琅的挽留,和女孩子肩并肩,离开到这里。 而白琅则站在山洞面前,就这样盯着他们的背影,一动不动。她从天亮看到天黑,又从天黑再看到天亮。 男孩都没有再回来。 白琅想,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琅脚下的草儿枯萎了又冒出来,燕子离开了又飞回来,男孩依旧没有传来一点消息。 白琅觉得自己脚下好似生了根,她要执拗地等着,等着男孩子回到这里来。 墨晶似乎听见了白琅心底的声音,光华流转,墨色显,万色黯淡。 在墨晶的内部,出现了许多根须,它们飞快的生长,扎根入白琅的肌肤之内,与她的五脏六腑相连通。 最后又归于平静。 只有烈日流云纹,颜色越发耀眼。 白琅再抬眸,看见沈家如旧,没有受到一点损害,脑海中,却死死地记着,离她而去的那个男孩。 只是一场梦吧。 白琅笑了笑,紧接着,她发现奇异之处来。 她现在全身泛黑,皮肤逐渐透明,而在她皮肤之下,黑色的韵力是如此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 白琅看见自己这模样,当下立即做了决策—— 走! 等到安全的地方,再去问木吾老师或者钦原。 现在,此地不宜久留! 白琅困难地将自己装在一身黑衣里,只是现在班服都快碎成破布条,压根就不能遮住身上的异样。 可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她嘆了一口气,就打算离开。却看见刚才还昏迷不醒的鬣狗们,全部清醒,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白琅。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白琅立马戒备,指尖泛出黑色韵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琅的错觉,她怎么感觉韵力流转,快了许多? 只是在眼下,对付眼前的鬣狗群,显然更加重要。 黑色韵力流转,出人意料的一幕却发生了。 只见方才还虎视眈眈的鬣狗群,现在齐齐朝白琅摇尾巴,嘴巴咧开,怎么也不想是要进攻的模样。 第98页 白琅见此,试探性地开口道:「坐下?」 本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琅压根没抱希望。可谁知,那些鬣狗好像听得懂她的话一样,居然齐齐坐下,十分乖巧! 白琅却不敢轻易放松,她又试探道:「站起来。」 话音落下,鬣狗再次站了起来! 这些鬣狗,竟然通人性吗? 本来她对鬣狗就没有恶意,就连阻拦鬣狗,也仅仅是把它们打晕过去。而现在,鬣狗们如此温顺,白琅自然没有再出手的理由。 她想了一下,觉得将鬣狗留在沈家,不是什么好主意。 一来鬣狗本就是勐兽,留在这里,肯定会伤人。这二来,她现在状况有异,正好可以利用鬣狗,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自己趁机熘走,逃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要如何与鬣狗沟通,让他们在引起暴动的同时,又不伤人,却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了。 只是现在,白琅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再次开口尝试:「你们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又立马补充道:「听得懂的话,就点个头。」 只见众鬣狗都没动作,而是齐齐转头,看向了正中心的鬣狗。这只鬣狗更为强壮,自带一股王者之气。 想来就是领头狗了。 白琅见此,又问了一次:「你如果能听得懂我的话,就点头。」 只见这只鬣狗灰色的眸子看了白琅一眼,之后才点头。 「真的听得懂?」白琅喜出望外,立马开始和鬣狗打商量:「你们要不要和我走?」 她说:「这里动静不小,估计等不了多久就来人了。到时候如果我们被发现,那一个都走不了。」 「所以…」白琅十分诚恳地说道:「现在就最好离开这里。」 为首的鬣狗一直看着白琅,眼里全是怀疑。可碍于它不能说话,所以白琅也不知道它在担心什么。 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苦口婆心道:「这里住着也不舒服,现在把你们放出去,一直往东走,那里有一处小树林,你们这段时间可以暂时在里面呆着。」 白琅说:「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之后,就带着你们回十万大山。」 这句话说完之后,白琅注意到,鬣狗的眼神狂热起来,满是憧憬嚮往。 只见领头鬣狗低吠,身后的鬣狗群也躁动起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琅,眼里的渴望是如此明显。 白琅想了想,确认一番:「十万大山?」 看鬣狗群们的反应,白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是原来,在动物之中,也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不过现在想这些显然为时尚早,当务之急,还是先熘走为妙。 白琅韵力聚集,一章拍出,直接将沈家的宅院,轰出了一个大口子。 乱石纷飞,引得旁人驻足侧目。 而白琅站定,对鬣狗们吩咐道:「记住,往东走。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鬣狗群的首领点头,几声低唿之下,身侧的鬣狗就奔腾而出,院外传来阵阵尖叫。 只有首领侧目,久久地看着白琅。 白琅与它四目相对,再次承诺道:「放心吧,我会去的。」 得到这句话之后,鬣狗首领扭头,也加入了迁徙大队里。 外面闹作一团,白琅也不久待,看准时机就悄悄熘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路上低调到不行,这才回了客栈。 回客栈之后,她也顾不上先去看阴衾那边如何了,她压低声音,要了一桶水,又吩咐小二,去买一些寻常衣服,一起送到房间里去。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急匆匆地上楼,仿佛有人在追赶一般。 好在店小二动作麻利,没多久东西就已经送到了。白琅洗漱完毕,换上衣服,披上斗篷,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闷着头呆着肯定不是办法。白琅趁走廊没人,悄悄摸去了木吾老师的房间。 几乎是才进去,一把剑就横在了她脖子之上! 速度之快,毫无杀气,以至于白琅完全没有注意到。 如果这个人想,白琅毫不怀疑,她能片刻之间去见阎王! 这人实力,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白琅咽了口唾沫,打算先避其锋芒。毕竟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还是藏好点更佳。 「那个…大侠饶命…」 她话才说出口,就感觉到剑锋离自己脖子更近。甚至划破了新买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肌肤之上,寒意森森,叫白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这人的态度,白琅右手缩进袖袍里,悄悄凝聚韵力。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响起:「行了,别吓着小朋友。」 那是木吾老师的声音。 木吾老师老师这句话出口之后,脖颈之间的利刃抽回,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这才入鞘。 白琅手中韵力消散,抬起头看向房里的两人。 木吾老师老师正坐在桌边饮茶,而在他的对面,一壶酒摆放得端正。 而刚才拿剑对着白琅的人,淡然入座,还为自己斟满了酒。 这个背影气度,倒叫白琅想起一个人来。 「江风?」 男人斟酒的动作顿住,头颅半偏,看了过来。而木吾老师也愣住,片刻之后又笑道:「你们竟也是故友?」 第99页 「这倒不是。」白琅看见是认识的人之后,说话也放松下来。她直接坐到木吾老师左手边,为木吾老师解释道:「只是这位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罢了。」 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他说:「这是江风,我的好友,也是我为骆绀找的老师。」 「!!」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白琅已经被炸懵了。 她艰难开口:「这是您的朋友?」 「是的。」木吾老师捋着鬍子道:「千年前就认识了,后来也有不少交集。可惜他离开三空学院之后,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听到这里,白琅吞了口唾沫:「江风前辈也一千来岁了?」 「没错。」 得到肯定回答的白琅更加震惊,没记错的话,江风还和元鹊做过同窗!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魔幻了! 而到现在,他还即将成为骆绀的师傅。 等白琅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魔幻之后,木吾老师又对江风介绍道:「这是白琅,新一任的天选者。」 「天选者。」江风为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所以呢?」 对他的反应,木吾老师老师一点也不意外。他依旧笑呵呵,好像没察觉到江风的不悦一般,继续开口:「没什么,介绍介绍罢了。」 江风却没耐心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你传信给我,不会还想让我当她的老师吧?」 他把剑扔在桌上,语气平淡:「我不愿意。」 虽然说江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就江风今日这一番行径,却叫白琅生出不快来。 她看都不看江风,而是乖巧地对木吾老师老师说道:「我也只有老师你一个师父。」 两人同时拒绝,倒叫木吾老师啼笑皆非。他无奈开口:「不是,给你找的学生还在晕车,正趴在床上修养呢。」 他说:「等她休缓一下,你就能带她走了。」 「恩。」 听到木吾老师的解释,江风又恢復之前的沉默。自顾自地饮酒,好似不存在一般。而白琅虽然疑惑于江风的反应,只是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瞟了一眼江风,客气道:「前辈,我和木吾老师有事情要说,不知道前辈可否迴避一下?」 「不必。」回答白琅的是木吾老师,他一片坦然,直接示意白琅道:「你直说就是。」 「好。」 白琅得了示意之后,直接捋起袖子,露出自己模样有些诡异的手臂来。 只见她的皮肤已经接近透明,皮肤下面黑色韵力好似根须一般,密密麻麻,长满了全身。 木吾老师老师看着,又对白琅说道:「你把你帽檐摘下我看看。」 白琅也不停顿,直接掀开帽檐,露出整张脸庞来。因为这里没有铜镜,所以白琅看不见自己究竟是何模样。 只是根据木吾老师的表情来看,想来不是很妙。 白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唿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气氛凝滞,叫她更加惴惴不安。 好在木吾老师很快回过神来,犹豫开口:「你这模样,我此前倒是没有见过。」 说到这里,他又问江风:「你给看看?」 江风瞥了一眼白琅,云淡风轻道:「没什么。」 他说:「进阶不成功而已。」 在江风说没什么的时候,白琅长舒了一口气。可等他说出下一句之后,这一口气就卡在白琅喉尖,上不去也下不来。 「进阶失败?!」 白琅没控制住,声音都开始发颤。她坐在椅子之上,脑里思绪纷乱如麻,可又什么都想不到。 看起来,倒好像一只呆头鹅。 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吵到的江风瞥了一眼白琅,冷漠开口:「我说的是不成功,不是失败。」 白琅忘却不愉快,虚心请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江风回答道:「不成功只是进阶需要打破的壁垒还没突破完全,所以现在只能这个样子。」 「而如果失败的话,那你现在已经是废人了。」 听江风这样说,白琅这才放下心来。立马收起来对江风的意见,殷切开口:「那我要怎么办呢?」 江风却道:「去问钦原,它有经验。」 「这…」白琅扭头,看向木吾老师。只见木吾老师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去吧,正好叫钦原多活动活动筋骨。」 「好。」 白琅闻言,也不犹豫。当着江风和木吾老师的面,就去了须弥间。 剩下屋内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木吾老师先开口,打破一时静默。 他说:「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再计较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后,江风脸色陡然转变。他捏着自己手里的剑,青筋暴起。 他说:「草木之人,如何懂情?」 说罢,扬长而去。 而木吾老师却自顾自地饮茶,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甚至于他喝完一口之后,还不忘叮嘱江风:「记得你这里,还有一个徒弟。」 江风离开的身影顿住,无情嘲笑道:「我可没说,我要收徒。」 「可你来了。」 木吾老师放下茶盏,聚精会神:「你还是有期待的,不是吗?」 「有期待又如何,他们值得我的期待吗?」 第100页 「不是所有人都是圣徽。」木吾老师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江风周边好像捲起狂风,将他围绕。而木吾老师却没注意道一般,继续开口:「况且,当初也不全是圣徽的错。」 他说:「如果我们能早些注意到他们的狼子野心,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呢?」 「够了。」 江风冷喝道,却并不能阻止木吾老师的话。只听得木吾老师语气平缓,继续开口:「所以我们,才要更加重视这些孩子们。」 「让他们能成长起来,不被有心之人利用。」 「让他们,能保护五大仙土,恢復如初。」 这一番话,叫江风彻底沉默下去。半柱香不到,他又推开了房门,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他说:「我先回络才处看看,过几日再来领人。」 而木吾老师,欣慰地笑了。 他们却不知道,本来是带着新生回天机阁的一山长老,在半路中和一扇长老汇合了。 看着风尘僕僕的两人,一山长老不满开口:「你说的人呢?」 「没找到。」一扇长老因为疲惫,说出口的话也有气无力。他摆手,对一山长老解释:「我打算回去准备些画像,发给各地的教众,让他们帮忙找。」 「你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吗?」 「我不知道。」一扇长老说完之后,用扇子指着甄士涵:「可他知道。」 「行。」 一山长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而一扇长老看着一队人马,眯起眼睛来:「这几人…」 话说到一半,又问道:「另外四人呢?」 「他们伤势太重,动弹不得,现在还再三空学院养伤。」 一扇长老解释道:「等过些日子,再派人去将他们带过来。」 「行。」 得到回答之后,一扇长老也不再问,对一山长老道:「那就走吧,时间紧急。」 这话落下之后,天际突然爆发出一阵白光。片刻之后,又散落成光点落下,只是这些白光有方向,它们直直地奔着两位长老而来。 一扇长老见此,挑眉道:「天机阁的求救散?」 「没错。」一山长老语气不变:「去吗?」 「恩…」 一扇长老还在犹豫,就听见甄士涵的声音:「长老,那个方向,似乎是沈家。」 「走!」 甄士涵的话说完之后,一扇长老立马转身,朝原来的方向急奔。甚至于太过激动,都忘了掩藏韵力。而一山长老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留下五个三空学院的学生,面面相觑。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甄士涵注意到一扇长老脚下的蓝色韵力,悄悄眯起了眼睛。就在他深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一扇长老的声音。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 「是。」 甄士涵闻言,立马打算跟上。谁料染香突然叫住他,问道:「你们在找谁?」 「白琅。」 听到这个名字后,染香直接放了一匹马出来,跨上马背,纵马急奔,追着那两位长老而去。 甄士涵见此,骑上另一匹马,他居高临下,对着其他三人说道:「我和染香跟去看看,你们先回天机阁吧。」 「好。」 谈妥之后,他便一挥马鞭,离开此处。只是他走了没多久,就放出临行之前,他爹塞给他的信号弹。 希望等回到天机阁之后,就看不见这几个人了。 蓝色信号弹炸开,而甄士涵却骑着白色骏马,离开此处。 就在他走后不久,场景突然变化。本来是宽阔平坦的大路,突然之间,又回到了茂密丛林之中。 而在他们周围,全是双眼放光的野禽勐兽。 「啊——!」 惨叫传了很远,就连急速前进的两位长老,都忍不住回头片刻。 可紧接着,又微微一笑,继续赶路。 只是三个没什么天赋的新人罢了,死就死了吧。现在就死掉,指不定会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0 08:11:51~2021-04-21 08:1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2章 「钦原, 别睡了,出大事了!」 白琅一进须弥间,就看见一只肥头大脑的黑色鸟儿,正双脚摊开, 躺在草地上熟睡。 连喊了好几声没有反应, 最后没办法, 她确认了一下钦原羽毛是黑色没有毒以后后,这才上手。 「别睡了别睡了。」 被白琅戳了好半晌的钦原终于没忍住, 翻了个身。懒散的声音响起,困意浓重:「你能有什么大事?」 「我的皮肤变透明了!」白琅焦急地说道:「黑色韵力藏都藏不住!」 「哦。」 钦原含煳不清地说道:「你就是晋阶了而已。」 「你快要地阶了, 恭喜恭喜。」在十分敷衍的道喜之后, 钦原直接送客:「没什么大问题, 不要打扰本大爷睡觉。」 态度一如既往的敷衍, 可白琅怎么会轻易离开? 她继续夺命连环唿叫钦原,没有等到钦原的起身, 愣是不停嘴。 在她喊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钦原暴跳如雷地声音,这才响起来:「吵什么吵,信不信本大爷毒死你?!」 「钦原大爷消消气。」白琅连忙顺鸟毛, 卑躬屈膝:「生起气来,羽毛就不五彩斑斓了。」 第101页 说完之后,她才试探开口:「江风前辈说进阶失败要找你,你帮我看看?」 「江风?」 钦原精神起来,「你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白琅刚刚在外面,就知道江风和钦原相识。当下也不隐藏,老实回答道:「就在须弥间外,不过他已经走了。」 「走了就算了。」 钦原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而是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先解决你这边的事。」 说了一半,他还不忘请告白琅,「进阶之后,你就给本大爷有多远滚多远,不许来烦本大爷。」 白琅答应地很快:「好勒。」 这才应下没多久,就看见钦原露出双角,直接朝她戳过来! 嘴里还嘎嘎嘎地笑道:「叫你吵醒本大爷,死吧!!」 白琅见此,哪里不知道是上了钦原的当。只是当下再出去也来不及,索性动用须弥间的能力,在她面前形成一栋土墙,将钦原拦住。 出乎白琅意料的是,土墙对于钦原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钦原所到之处,土墙立即开始溃烂,形成一个中空的洞,直直通向白琅。 一时之间,白琅也不含煳,调动须弥间内的所有植株。藤蔓缠住钦原的爪子,竹枝困住了钦原的头,带着刺的藤条,则一层一层的围绕在钦原的身上。 将它裹了个严严实实。 可就在下一秒,所有植物同时变黑、腐烂,而钦原则挣脱一切阻碍,再次朝白琅冲过来。 躲避不及,白琅只得调转韵力,形成一个保护罩,将她稳稳地护在里面。至于空闲着的另一只手,白琅则模仿着沈家老头子的招式,凝聚了一道黑色的光点在手心之中。 她不带犹豫,黑色的光点脱手而出,直直砸向钦原。而钦原看都不看这抹光点,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白琅。 似乎不把白琅身上戳个洞出来,他就不畅快。 黑色的光点落在钦原身上,并没有像白琅预料的一样,直接爆炸,将钦原噼得外焦里嫩,不能自理。 它只是在钦原身上起了一朵小火苗,一下子就熄灭了。 白琅看着这一场景,不死心,又试了第二次、第三次。可依旧不见成效,钦原最多有两根羽毛被烧焦,其他损伤一点都没有。 若真说要有的话,那就是钦原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 它自动忽视了落在身上的韵力,有如破云之箭,朝白琅扎来。 任何的术法在它身上都不管用,白琅只能看着钦原离自己越来越近。它带着五彩斑斓的气团,想要一击毙命。 囚仙链——缚! 心念意转之间,囚仙链脱手而出,它现在早已浑身漆黑,在白朗韵力加持之下,直接朝钦原飞去。 囚仙链在空中解体,散落成无数个铁圈,围成一个球形,将钦原包围在里面,逃脱不得。 下一秒,铁圈环环相扣,再次合成一条完整的链子。而钦原被死死地困在锁链里,难以动弹。 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谁料钦原冷笑一声,滋滋啦啦的腐蚀声响起。 白琅细看,原来是囚仙链沾上了钦原的羽毛,正在逐渐腐坏! 囚仙链——收! 白琅挥散手中韵力,囚仙链立马放开钦原,又回到白琅腕上。可就是这一下,叫白琅中了招。 囚仙链上还沾着钦原的毒,现在它直接接触白琅,剎那之间,白琅感觉自己头昏脑胀,昏昏欲睡。 而钦原,近在咫尺! 不…不能睡! 白琅强打精神,努力地凝聚韵力,她的身体像是海绵一般,疯狂地汲取周围的韵力,把它们压缩在自己的体内。 本来应该是气体形状的韵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凝聚成了水滴。 她几乎吸光了须弥间里的韵力,才凝聚出这么一滴来! 下一秒,水滴脱手而出。 它像是寻常的墨水一般,氤氲团团向前流淌。过程之中有墨色小水汽蒸发,落在草地上,却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就在白琅以为自己即将被钦原击中的时候,水滴终于落在了钦原的身上。剎那间,漫天黑雾爆开,将钦原死死困住。而黑雾之中并不太平,那一阵又一阵的雷霆巨响,足以说明这个招式的厉害之处。 钦原在里面逃脱不得,密集的攻势落在它身上,把它羽毛都噼焦了。万般手段都使出来了,钦原还是无法逃出生天。万般无奈之下,它只能求饶:「快把本大爷放出来,你想要杀了本大爷吗?」 落魄,但依旧嚣张。 可白琅才领会这招式,并不知道该怎么做。耳边雷声阵阵,她扯着嗓子喊道:「我要怎么把你放出来!!」 钦原在黑雾之内,差点被打到吐血。它艰难开口:「你自己的伴生技能,你居然不知道!」 「你快把这些韵力吸回去!」 「好!」 白琅闻言,立马打开身心,和黑色韵力沟通。她看着黑色韵力凝聚成一缕一缕的烟雾,从指尖流转到她身上。只是一种虚弱感,却将她整个人笼罩。 她再次变为透明皮肤的怪人。 而钦原也成功脱身。 它整只鸟都被噼焦了,漆黑的羽毛散落一地,整只鸟现在光秃秃的,看起来极为难看。而因为被雷噼了那么多次,所以它现在只能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102页 不知道的,还以为可以直接吃烤小鸟了呢。 白琅看见钦原悽惨的模样,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责怪道:「你做什么突然攻击我?」 钦原光秃秃的翅膀里,抱着它黑色的羽毛,再也张牙舞爪不起来。它语气悲伤,意志消沉:「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进阶没成功。」 紧接着它又好奇道:「你连伴生技能都学会了,居然还没有晋级成功,真是个铁废物。」 白琅无语哽咽,但因为常年被钦原伤害,她现在也觉得无所谓,反倒是好奇开口:「刚刚那个就是我的伴生技能吗?」 「你是天选者你问我?」 钦原翻了个大白眼,「行了,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进阶成功吗?」 「为什么?」 「悟性到了,实力不足。」钦原语气正经起来:「你的攻击招式,只是看起来好看,但韵力所含力量极弱,难以伤人。」 虽然暴躁没有耐心,但钦原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也就是最后一击,才有了点天选者的实力。」 听到这里,白琅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我现在还要提升实力才行?」 「肯定的呀。」钦原鄙夷地看了一眼白琅:「不然像你这么弱,天选者名头都还没打出去,就已经死在半路了。」 它说:「你现在,想一个坚硬无比的石块出来。要比你见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硬,金刚不坏。」 白琅挠挠头,其实她并没有见过太多东西。只能根据钦原的描述,随便想了一个块状物体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透明的晶体,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还挺好看。 钦原见此,将翅膀里抱着的羽毛扔过去。只见羽毛落下,那透明的晶体滋啦滋啦地响,响了好半天才停。 本以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有成效。 谁料白琅一看,发现竟然只被腐蚀掉一个小坑! 这块石头,属实不凡! 钦原也很满意,只是语气依旧悲伤:「从今天开始,你就用韵力击穿这个石头。」 「要一击击穿才行。」 「好。」 白琅闻言,立马动起来。黑色的韵力在体内流转,片刻就出现在她指尖之上。而白琅右手一挥,韵力就朝前刺去! 「砰!」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甚至那块石头之上,都没有出现任何痕迹。 白琅见此,不信邪,继续尝试。 「砰砰砰!」 三连击出手,石头巍然不动。 这一下子,倒叫白琅起了好胜心。她想起刚刚的那一招,再次想要把体内的韵力压成液体,再一击毙命。 谁知道这次却不行了。 在刚刚的极限条件之下,白琅高度紧绷,这才开了窍。可现在她身心俱疲,根本不能够再重复一次,甚至于连体内的韵力,都有暴走的趋势。 「静心!」 钦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白琅不得不放弃浓缩了一点点的韵力,将它们从体内排出。 而这一过程,彻底叫白琅失了力气。 她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淙淙流下,好像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钦原此时蹦达在她身边,怒火中烧:「你疯了吗,伴生招式是能随便用的吗?」 它说:「这种招式,之所以只有天选者能使用,就是因为它对身体损害极大,是将身体作为容器,强行容纳天地间的韵力。」 「装载过量的容器,迟早会损坏,你如果不想死,就少用。」 「原来如此…」白琅此时心跳得特别快,耳内嗡鸣不止,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落不到实地。 她喃喃道:「我记住了。」 「这块石头,不一定非要你现在击穿。」钦原难得语气和缓:「你现在,应该多领悟领悟韵力本源。」 它说:「你的攻势和你的性格息息相关,如果你是一个信仰不坚定的人,那你的韵自然很弱?」 这一句话,倒叫白琅沉默下来。 她信仰不坚定吗? 时至今日,白琅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在很久之前,她只要活下去,吃得饱饭就行了。而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别人在推着她前进。 无论是进入三空学院,还是成为天选者,传承汪尧的道法。甚自于接受汪尧的嘱託,帮他杀掉圣徽。 这期间种种,都是被迫接受的。 如果给白琅一个选择,她会接受这一切吗? 如果当时,在她面前的不止有汪尧,还有其他仙人,那她还会选择这一切吗? 她真的认为,黑色是正确的吗? 白琅悄然闭上双眼,就在她闭眼瞬间,额间的烈日流云纹光芒大作。只是片刻之后,便暗淡下去,直至失去光芒。 墨晶从她额头之间蹦出,散作无数碎块,悬浮在半空。 紧接着,碎块一点一点爆开! 看得钦原目眦欲裂。 白琅却不知道这一切,她脚踏祥云,五大仙人身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而这五位仙人,都朝她伸出了手。 蓝光之中的仙人一身肃杀,冷漠无比:「传承剑仙之道,一剑荡平邪祟。」 绿光之中的仙人面容和蔼,平易近人:「传承医仙之道,庇佑百姓安康。」 紫光之中的仙人模样阴鸷,诡谲怪诞:「传承伏仙之道,诛杀一切宵小!」 第103页 褐光之中的仙人模样耿直,憨厚老实:「传承守仙之道,防御坚不可摧。」 橙光之中的仙人飘飘欲仙,遗世独立:「传承术仙之道,法力无人可敌。」 五大仙人在仙音裊裊之中,等着白琅做选择。而白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本来应该是透明的双手,现在已经恢復正常。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抬向前方的五大仙人。 如果她就此应下,是不是就能够重新获得传承,是不是就能摆脱,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白琅想到这里,迈开了步伐。 如果她应下,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是异类,做什么事情都要遮遮掩掩,仿佛自己是个祸害一般。 如果她应下,那她就能真正地进入三空学院,而不用当什么该死的替身。 如果她应下,好处太多太多… 白琅的步子停下,她现在已经站在了五大仙人面前。只要她稍微抬手,就能够改变这一切。 「传承守仙/剑仙/术仙/伏仙/医仙之力!」 五大仙人同时开口,叫白琅本就不坚定的心,更加迟疑。 她抬起手,就要摸上剑仙的白袍。 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想到了泪流满面的桃姬。 桃姬仰躺在葱郁的深林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在她的眼前,照亮满脸泪痕。她若有所感,口中不住咯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后悔呀…」 她说:「我好后悔,为了安宁让自己生了韵纹。」 「我好后悔,因为疲于奔波,所以众叛亲离。」 「我好后悔离开我的族人和哥哥,成为被驱逐的人,四处游荡。」 她说:「我好想和他们在一起,哪怕食不果腹,朝生暮死。」 这一席话分明是桃姬没有说过的,可白琅就是感到悲哀。以至于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动弹。 如果她抛弃了自己天选者的身份,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钦原、木吾老师都将离她而去,而她辜负了他们的心血。甚至木吾老师耗费了五百年修为,只为给白琅一件法宝。 她也辜负了汪尧。虽然她和汪尧素未谋面,只是恰好作为他的传承人,所以承了机缘。可现在生活的变化,都是因为自己是天选者。 如果为了安逸,就逃避。白琅就成了不义之人。 可她真的相信自己走的路吗? 只有极少数人认为汪尧是正确的,更多的人对汪尧、对黑色厌恶无比。就算他们亲眼见到传承者鱼肉百姓,也愿意做天机阁的教众,愿意供奉圣徽。 乃至于白琅在最初,也对白色嚮往无比。 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百姓们却趋之若鹜。如果自己真的拔剑向他们的信仰,那白琅是不是就成了下一个汪尧? 背负万古骂名,难过十八地狱。 而且,她真的能够撼动天机阁吗? 天机阁,屹立千年而不倒,信徒众多,势力范围极广。她仅仅是一个乞丐,要拿什么去撼动天机阁呢? 想到这里,白琅的手又抬起来,朝前探去。 只是她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忘了呢?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白琅似乎回到森林之中。可树影斑驳,遮住了那一道人影。 白琅很想走上前去,拉住那人的衣裳,将人看个清楚。她身体反应极快,手立马向前伸出去。 而深林之外,是五大仙人,等着白琅做选择。 她的手近了,离五大仙人之间,只有一厘不到的距离。 墨晶块块爆开,炸了个粉碎。钦原守在墨晶旁边,看着须弥间的植物迅速枯萎,生机不再。 不到片刻,这里就成了一片死地。 乌黑的天空下面,一只光秃秃的鸟儿,一动不动。在它身边,树木枯死,不见任何生命存在。 这一幅场景,与当初钦原白琅初见之时,一模一样。 只是钦原现在并不趾高气扬,而是安静地守在白琅身边,看她究竟如何抉择。 须弥间发生的一切,白琅都不知晓。 她只是想抓住眼前人,尽管自己与之并不相识。 可就在下一秒,她又勐得收回手。 森林景物消散,五大仙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白琅见此,立马往后仰倒,手也随之远离。 她后退几步之后才站定,等离得远了些,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好还好。」白琅拍拍胸脯,胆颤心惊道:「还好没碰上,不然就完蛋了。」 没等到白琅的五大仙人,再次开口。 「传承守仙/剑仙/术仙/伏仙/医仙之力!」 白琅却掏掏耳朵,十分不正经地说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都当了汪尧的徒弟了,怎么能当你们的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之后,她又自顾自地解释:「而且感觉你们也不是很强,只能用一个颜色。」 「我和你们不一样。」白琅叉腰笑:「我可是能用所有颜色,可不比你们厉害?!」 嬉笑一番,白琅这才正色,语气坚定:「是非功过,虽由后人评说。只要问心无愧,那我便一生痛快。」 说到这里之后,白琅第一次坚定起来。她心中豪情万丈,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 她拒绝了五大仙人,五大仙土第一人! 第104页 不愧是她! 片刻之间,五大仙人的身影消散,最后缓缓凝聚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老去的男人,他白髮脏乱,锁链加身。 他是汪尧。 一见到汪尧,悲伤的情绪在白琅心口流淌。她疾步上前,想要触摸眼前人。可双手穿过虚影,什么都没碰到。 「好久不见。」汪尧的声音响起,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他说:「我很想你。」 白琅却觉得心脏揪疼,她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见过。」汪尧不为白琅解惑,反倒笑着说:「你能选择这一条路,我一点都不意外。」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把神智留到现在。」 白琅一听汪尧还有神智,立马追问道:「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汪尧笑着说:「你是最重要的存在,比圣徽还重要。」 圣徽可是他的知己,他的挚爱啊。 能够比圣徽还重要,那白琅是… 还来不及让白琅思考,汪尧又开口了:「能在这里见到我,想来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路。」 「是…」白琅看着汪尧飘渺的虚影,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和汪尧的关系,显得如此无足轻重。比起查探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以前的事情显然更重要。毕竟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和汪尧有关系了,她完全可以在出去以后,去问钦原和木吾老师,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白琅改口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尧却反问道:「现如今,你身边有几个人陪着?」 白琅想了想,下意识地开口道:「钦原、木吾老师、江风,还有我在学院里认识的朋友。」 「江风居然也在啊…」汪尧语气感怀,他说:「曾经的钦原和江风,是圣徽的左膀右臂。他们保护圣徽,帮助圣徽进阶,甚至剷除圣徽身边的势力。」 「只是他俩性格过于极端,经常吵架拌嘴。而圣徽当时只是个小姑娘,对于他们烦不胜烦,到后来,三人就渐渐离心。」 「可…」白琅开口问:「既然如此,钦原为什么和你一同被关押?」 汪尧轻笑:「因为圣徽被有心之人欺骗,把钦原和江风,也当成了剷除的对象。」 「江风当年在我的哄骗之下,服药陷入长眠,这才躲过一劫。」说到这里,汪尧又感嘆道:「钦原死倔,最后只能和我一起被关。」 「只是可惜…」 汪尧语气怅然,听得白琅揪心不已。 他说:「可惜元氏一族,无端被我拉下水。一战过后,元氏一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就连部落的守护神兽,都只剩一条。」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元氏一族了。」 「元氏…神兽…」白琅微微思考,立马想起元鹊来,「那元氏一族的神兽,可是条双头蛇?」 「双头?不是不是。」 汪尧立即摇头,「元氏一族剩下的神兽,是九头蛇。」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居高临下: 站在你面前的是黑夜诞生的救世主; 天选者; 黑色韵力持有者; 神兵之主; 预定仙人; 暗王旧识和圣女挚爱。 钦原: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你好搞笑啊。 感谢在2021-04-21 08:16:44~2021-04-22 08: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章 听到汪尧的话, 白琅就认定元鹊就是元氏一族的后人。 而他的宠物竹叶青,竟然是部落的守护之神吗? 只是现在竹叶青只有两个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把九头蛇的消息告诉元鹊, 叫他开心开心。 指不定一开心, 就能原谅桃姬了。 想到这里, 白琅不再难受。她聚精会神地等着,等汪尧说其他话。 谁知道这句话说完之后, 汪尧再没有开口。他只是笑着看白琅,目露不舍。 「如果…」他欲言又止:「圣徽那边不是好招惹的, 如果实在不行, 那也莫要强攻。」 他说:「活着就好。」 悲伤的氛围再次瀰漫, 白琅却认真开口:「我会量力而行, 做应该做的事情。」 「好吧。」 汪尧微微一笑,满脸皱纹。他说:「或许在最开始, 人选就错了。」 他说:「你才应该是天选者,我这种人,当不得。」 「有什么当得当不得?」白琅直接反驳:「元氏一族的人,现在都还记得你。他们不叫你妖王, 叫你暗王,甚至到现在,他们的后人依旧尊敬你。」 「你遇见了元氏后人?」 「对。」白琅说谎脸都不红一下:「他们知道我是天选者以后,死活要跟着我。说是敬仰暗王风姿,非要替我效命。」 「这倒是罕见。」 汪尧笑得开心:「这后人和他先祖的脾气倒不一样。」 他说:「他先祖那狗脾气,人嫌狗憎,说是疯子都把他说好听了。」 没想到,元鹊和他先祖脾气竟然一样! 只是这话白琅没有说出口, 她肯定道:「确实不一样。」 「既如此。」汪尧提点道:「你将钦原引荐给他吧,钦原也是神兽,对于九头蛇血脉觉醒,有很强助力。」 白琅闻言,喜上眉梢:「是!」 第105页 「对了,竹屋里的那张纸好好保存。」汪尧带着些苦涩的意味盯着白琅:「要想杀掉圣徽,还得靠它。」 白琅想起满是鬼画符的纸,当下有些脑壳疼:「可我看都看不懂。」 「无须看懂。」 汪尧说:「它会在适当的时候自己出现的。」 在交代完这一句之后,汪尧的身影黯淡,好像雾气一般散去。只有飘渺的声音,迴荡在白琅耳边。 他说:「愿你安康。」 仅此四字,再无多言。 白琅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撤出一个笑容来。她对着空气,回以四字:「望你珍重。」 这四个字话音落下,场景再次变化。白琅一睁眼,便是一滴墨水,坠落入她额间。烈日流云纹已经融入肤色,不再黯淡。 而随她起身,须弥间里的植物瞬间活了过来。万紫千红,落英缤纷,属实美哉。 只有一只光秃秃的鸟儿,在这美景之中格外扎眼。 白琅见此,笑着打趣道:「秃毛鸡。」 「你才是秃毛鸡,你全家都是秃毛鸡!!」钦原果不其然被激怒,气沖沖地扑棱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可因为它翅膀现在光秃秃的,所以扑腾了半天,还是没有腾空。 见钦原这副模样,白琅笑得更开心。她好似忘却了刚刚的悲伤,放肆大笑。 等她笑完之后,这才对钦原说:「我刚刚看见了汪尧。」 「哦…」钦原一下子安静下去,他问:「他怎么样了?」 「死了。」 白琅内心一片荒凉:「他满头白髮乱糟糟,脸上也全是皱纹,一身黑衣破旧,飘在半空中,不能落地。」 钦原低声:「然后呢?」 「他说,你和江风曾经是圣徽的伙伴。」 「恩。」 「只是后来闹掰了。」 「恩。」 「于是江风长眠,你被镇压。」 「恩。」 钦原连着应了一串之后,语气不快道:「你别告诉我,你见汪尧,就知道了这些消息。」 「不是。」白琅说:「汪尧让我带你见元鹊,他说你能让元鹊的那条蛇,血脉觉醒。」 「啧…」听到这里,钦原不满地啧舌:「他可真会给我安排活计,先塞了一个你,又叫我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倒是白琅十分惊喜:「你答应了?」 「我…」 钦原话说到一半,习惯性地抬起翅膀,不停地扑棱。可这次他扑棱了半天,只觉得翅膀冷飕飕的,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它转过身,用屁股对着白琅:「羽毛没有长出来之前,别指望小爷出去见人。」 白琅理亏,轻声询问道:「你这羽毛多久能长出来?」 钦原冷笑:「一年一羽,你自己算吧。」 那可不行,这哪有时间等钦原长羽毛啊。只怕钦原羽毛都还没长全,白琅等人早已白髮苍苍。 不行不行。 只是眼前这尊大佛,软硬不吃。就在白琅头疼的时候,天籁响起。 岳歌妄穿过边界,到了白琅的须弥间。在她出现之时,白琅立即将她传送过来。 还来不及和白琅打招唿,岳歌妄就惊喜地叫道:「哇,钦原这是褪毛了吗?」 白琅想制止岳歌妄这种往钦原身上插刀子的行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岳歌妄下一句话。 「钦原好厉害呀!」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白琅似乎看见,钦原低垂的脑袋扬起来不少。甚至还微微偏头,往岳歌妄那边瞅。 岳歌妄没注意到钦原的反应,依旧十分惊喜地说道:「我就听过龙会掉鳞片,原来钦原也会掉羽毛。」 她问:「那钦原是不是和神龙一样厉害呀?」 钦原的小脑袋高高扬起,一看就非常开心。 白琅见此,也忙不迭地应道:「神龙算什么,钦原神鸟一根爪子,就能叫它翻不了身。」 「真的吗?」岳歌妄不可置信道:「钦原居然如此厉害?」 「肯定是真的啊。」 白琅闭着眼睛开始吹:「你是不知道,钦原神鸟身份尊贵,什么龙啊凤啊,都比不过它。」 「实力强大就算了,关键是它还长得俊俏。」 白琅努力不看光秃秃的鸟儿,张口就来:「想当初,钦原神鸟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群鸟,想要给它下崽崽。」 「这样吗?」岳歌妄感嘆道:「我就知道,会掉羽毛的鸟,一定是最厉害的!」 感嘆完岳歌妄又开口:「还好这次赶上了,不然我只怕会一直以为,钦原就是只平平无奇的鸟呢。」 「怎么可能。」 钦原此时已经满血復活,他光熘熘地站在土地之上,雄姿英发:「神鸟之名,天上地下只我一份。」 「真厉害!」 岳歌妄不吝于自己的夸奖,把钦原哄得忘乎所以。 就在钦原被谎言蒙蔽的时候,白琅抓准时机,提出要求:「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见元鹊?」 「什么时候都可以!」钦原豪气万丈道:「本神鸟这样子,能被他看见,是他三生有幸。」 「是是是。」 白琅以防万一,又加了一句话:「钦原神鸟说话不会反悔吧?」 「反悔有辱我神君威名!」 第106页 它豪气万丈道:「走走走,现在就走!」 钦原兴致沖沖,反倒是白琅有些犹豫。他看了眼才出现的岳歌妄,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岳歌妄十分体贴地说开口:「你去忙吧,我明…」 她的话突然中断,只见她表情怪异,懵懂的眼中带着不解,就这样看向白琅。 白琅有些好奇,也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出大问题了呀。 她皮肤怎么还是透明的?! 刚刚戴着帽檐披着斗篷,所以岳歌妄没注意到。而现在离得近了,她肯定看见自己的异样了! 黑色的韵力,透明的皮肤,想来会被当成妖怪吧。 而她的秘密,就这么岳歌妄忘给瞧了去。白琅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手,犹豫不决—— 杀,还是不杀。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杀了岳歌妄,以绝后患。 可… 白琅这边还在犹豫,岳歌妄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说:「你的皮肤好漂亮呀,要怎么才能变成这个样子?」 充满惊喜的声音落在白琅耳边,叫白琅没忍住抬头,对上一双盛满星光的眸子。这一眼,叫白琅的杀意烟消云散。 只要看着这一双眼,白琅永远都不会杀她。 可是,她的韵力… 白琅咬牙,冷冰冰地开口道:「你看见了吧,我皮肤下面的是韵力。」 她说:「我的韵力是黑色的,很噁心吧?」 「不噁心呀。」岳歌妄笑得很好看,「我的头髮还是黑色的呢。」 「我很喜欢我黑色的头髮,就像我喜欢你的韵力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的白琅,久久不能平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幻听,不然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一个答案呢? 白琅垂眸,又说了一次:「可黑色代表着邪恶。」 「为什么呢?」岳歌妄歪头,一双眼满是不解:「颜色为什么能被下定义呢?」 她说:「我喜欢你,所以我认为黑色是美好的。相对的,如果我讨厌一个人,那我就会讨厌他的韵力。」 说完这句话之后,岳歌妄又补充道:「而且对于我这种没有韵力的人来说,每一种韵力都很厉害。」 「都是用来保护弱者的。」 她说:「所以我敬仰每一个传承者,无论他们的韵力是什么颜色。」 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白琅的心坎里。 以前在三空学院的时候,虽然元鹊等人说不在意黑色韵力,也接受了黑色。可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回应木吾老师的期待。 而元鹊可能特殊一些,他因为祖上的缘故,所以对黑色接受度较高。只是这究竟是不是他真实的想法,白琅又未可知。 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而现在,有一个岳歌妄站在自己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你没有错。 黑色韵力不是错,错的是有心之人。 她能够不带偏见地看白琅,甚至于她一开始的惊讶,都只是因为白琅的透明皮肤。 和她的黑色韵力,没有半毛钱关系。 想到这里,白琅又想起一件事来。除了第一次见面,她穿的衣服是白色。之后每次见面,白琅一直穿着黑袍。 而岳歌妄,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像是甄士涵,一见到白琅穿黑色,就嫌恶地皱起眉来。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不同的。 异样的情绪在白琅心底发芽,酥酥麻麻,叫她浑身不自在。甚至于从这一刻开始,白琅都不敢再看岳歌妄的眸子,怕看见自己的影子,会想太多。 她匆忙改口,十分慌乱:「既然如此,我就和钦原先离开。」 「好哦。」 白琅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当下就和钦原一起,离开了须弥间。须弥间里,只剩下岳歌妄,她也不四处走,而是躺倒在草地之上,闭上了双眼。 这里的味道,很舒服。 充满生机。 岳歌妄很喜欢。 而白琅和钦原出来之后,发现天早已经黑了。窗户打开,吹进凉凉的夜风。白琅看了一,发现夜空之中无月无星,只有厚厚的云层密布。 想来是要下雨了。 「还没有进阶完?」木吾老师的声音响起,白琅这才注意到,木吾老师还坐在桌边,好像没有动过一次。 只是这个问题,叫白琅有些尴尬。她低下头,心虚道:「已经知道问题了,接下来多加修炼就好了。」 「行。」 木吾老师这才点头,他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钦原的声音就响起:「元鹊呢?快带本大爷去见他!」 听到声音的木吾老师僵硬转头,看向桌上那只光熘熘的大鸟。他语气迟疑,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钦原?」 「正是本大爷!」 钦原威风凛凛地站在桌上,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家禽。只是这话白琅不敢说,也不敢叫钦原听见。 为了防止木吾老师笑出声来,她立马揣着钦原,告别了木吾老师:「老师再见!」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火速离开房间。才关上房门,木吾老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说:「元鹊就住在对面。」 「多谢木吾老师!」 白琅火急火燎地道谢完,就敲响了对面房门:「元鹊在不在?开门送机遇。」 第107页 「吱呀——」 房门从里面打开,元鹊躺在矮塌之上,神色慵懒:「你找我最好有事。」 白琅见此,倒是客套了一番:「你居然不在阴衾那里?」 「在他那做什么?」 「看病呀。」白琅回答道:「不是说他娘病重吗?」 「小问题罢了。」 元鹊表情不善道:「你来找我,如果就为了这回事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满嘴尖牙,看得人毛骨悚然。 可惜,早就已经吓不到白琅了。 她先关上门,这才神神秘秘地走上前,「来,我给你带了个宝贝。」 元鹊看都懒得看,兴致缺缺道:「你这穷鬼,能有什么宝贝?」 这话没有激怒白琅,倒是激怒了钦原。光秃秃的鸟儿一下子从白琅怀中窜出来,直直撞在元鹊胸膛上,还一爪子踩住元鹊英俊的脸庞。 它说:「本大爷我就是无价之宝!」 元鹊被突然袭击,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极其难以接受。他转头,不可置信道:「你说的宝贝,就是这只秃…」 「对!」白琅急忙打断元鹊的话,生怕钦原撂挑子不干,连忙夸赞道:「就是英武非凡的钦原神鸟!」 「许久不见,倒是快认不出来了。」 元鹊似笑非笑,侮辱性极强。 而白琅操碎了心,担心元鹊得罪了钦原,自己两边讨不到好。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你的双头蛇,是你们部落的神兽对吧?」 一说起竹叶青,元鹊神色立马收敛。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都要裂到耳后去了。 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兴奋:「你想说什么?」 「…」白琅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说道:「双头蛇曾经应该是九头蛇吧。」 「对呀。」 元鹊的声音甜甜腻腻,叫白琅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不过还好,能克服。 白琅继续道:「钦原能帮它恢復。」 「恢復?」元鹊闻言,也不扒拉自己脸上的秃鸟了,而是目光如炬地看着白琅:「你说的恢復,是什么意思?」 白琅道:「重回九头之身。」 「这!」元鹊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狂热。而踩人踩得开心的钦原,一时没注意,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下。 瘫成一个大字状。 元鹊见此,急忙将钦原捞起来,还不忘轻轻拍掉它身上的灰尘。动作之细心,实属罕见。 本来都开始暴躁的钦原见此,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一点脾气也没有。 而哄好钦原之后,元鹊又看向白琅:「你说的,是真的吗?」 「句句属实。」 白琅道:「我刚刚突破,看见了汪尧,这是他亲自告诉我的。」 「那!!」元鹊陡然兴奋起来,整个人激动不已,只能不停地在屋内绕圈,好叫自己不要太兴奋。 他说:「我族的神兽,没有没落在我的手里吗?」 他又哭又笑,看起来十分渗人。 而钦原老老实实躺在他怀里,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等了好一会儿,钦原这才开口道:「别转了,我头都晕了。」 「好好好。」 元鹊现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钦原一开口,他就立马停下,端端正正地坐好,不再动弹。 只是片刻之后,他神色又变了。 元鹊垂眸,看着享受服务的肥鸟,低声开口:「神鸟,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神兽和他人共享性命,还能激活血脉吗?」 本来安逸躺在元鹊身上的钦原,立马跳起来。它双眼瞪大,不可置信道:「世上还有这么蠢的神兽?」 「咳咳…」白琅提醒道:「万一是感情深厚呢?」 「再深厚,也不能蠢到这地步。」 钦原一双大眼睛看向元鹊,眼神再次犀利:「你不会,和你家神兽签订了契约吧。」 「没有。」 听到元鹊的回答,钦原舒了一口气。可还不等它躺会去,元鹊又开口了:「可它和桃姬签订了契约。」 「什么?!」 一人一鸟的声音同时响起,白琅和钦原一脸见了鬼。 先开口说话的还是战斗力满点的钦原,它蹦跶去了桌面上,与元鹊平视:「你知道,这对神兽伤害多大吗?」 「我知道…」 他这句话落下,白琅感觉钦原即将暴走,连忙赶在钦原之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钦原也冷嘲热讽:「你最好拿出个理由来。」 「不然我就要把九头蛇给带走。」 元鹊闻言,眉梢眼角都下撇,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之中,很像当时要自杀的模样。 好在,只是像而已。 「那只是意外。」 元鹊轻声开口,好似担心到惊扰了谁一般。 他看向白琅:「桃姬应该跟你说过,她被我赶出部落,一个人到三空学院之后,又在十万大山里遇见我和小青的事情吧?」 白琅答道:「恩。」 「其实在那时候,她就已经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2 08:20:26~2021-04-23 08:3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4章 白琅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叫桃姬已经死掉了?」 第108页 「如果她已经死掉了, 那我认识的是谁?」 元鹊苦笑道:「她体内的血,来自于小青。」 钦原听见,怒火更重:「卑鄙无耻的人类,居然用了共生契!」 就连白琅也蹙眉, 问道:「共生契是什么?」 钦原虽然有些不耐烦, 但还是开口为白琅解释, 这是这话里话外的愤怒,让白琅怀疑它肯解释, 只是为了让白琅和它一起,唾弃元鹊这种卑鄙小人。 它说:「神兽如果与人签订这个契约, 性命就和人类牵连在一起, 实力也大打折扣, 至少削减八成, 只能依靠人类进阶,自己才能提升实力。而人类也会受到神兽的影响, 比如生活习惯,或者智商方面。除此以外,如果人死了,神兽也得死。」 「嘶…」白琅没忍住, 倒吸一口凉气,她扭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元鹊:「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鹊低头,翠绿的竹叶青爬上他的手腕,正亲昵地蹭他的手指。而元鹊一边摸竹叶青的头,一边解释:「其实自妹妹离开部落之后,我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去寻她。」 「只是那一年,恰好露了踪迹, 被别人给看见了。」元鹊说:「当时族人来寻我,我去见他们商量事情了,就没有在十万大山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青对着妹妹,张开了血盆大口。」 白浪和钦原同时沉默,安静地等着元鹊告诉他们,那不为人知的过往。 元鹊视线落在竹叶青身上,嘴里也不见停顿:「十万火急之间,我使用韵力,把小青给拦下了。」 「可是啊…」他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寒冷无比:「妹妹虽然被我救下,没有葬身蛇腹。但她却还是死了,死在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手中。」 「我赶回来之时,小青本就处在暴怒状态,所以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小青身上。等我回头的时候,我看见我的妹妹躺在血泊之中。刚刚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们,现在都站起身来,戒备地看着我和妹妹。」 说着说着,元鹊又笑道:「你可能想不到,动手的人,就是被桃姬杀掉的若若。」 「这…」 元鹊说的这一段故事,和桃姬口中所说,天差地别,仿佛不是同一件事一般。 白琅心情有些沉重,可钦原却冷笑道:「所以你就强迫九头蛇,救活你的妹妹?」 「不,没有。」 元鹊立马摇头,否定道:「我当时杀掉了她的朋友们,因为若若是兇手,所以我准备把她带回去,扔到毒虫堆里,慢慢折磨。」 「我当时把妹妹的尸体带走,放进山洞里后,就出去寻风水宝地,为她掘墓造坟。」 他说的这里,竟然笑了起来,虽然眼中有泪光闪烁,但嘴角弯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副模样,和桃姬悲伤的反应一模一样,倒更加让人难受。 他说:「毕竟她以前就喜欢稳定的生活,既然如此,就如了她的愿吧。」 「我选了一处向阳,花团锦簇的地方。掘好坟墓,刻好字碑,甚至连棺材都已经买好。」 「那是一处风水宝地。」元鹊笑着:「等做完这一切,我就回山洞了。」 接下来的事情,白琅心里有了计较。 既然元鹊已经接受桃姬身死的事实,想来也不会再叫神兽结契,救活他妹妹。 那么,就只能是神兽自愿的。 白琅心中得出这个答案之后,元鹊的声音再次响起,肯定了她的猜测。 元鹊说:「可等我回到山洞的时候,我妹妹又有了唿吸。而一直跟着我的小青,则一动不动的趴在旁边,蛇身都凉了。」 钦原冷笑道:「果然,这么多年了,蛇还是这么笨。」 「钦原,你少说两句吧。」白琅吐槽完钦原,又问元鹊:「后来呢?」 「后来…」 元鹊表情痛苦,他双目泛红,好似滴血,眼珠都快要从眼眶蹦出来,整个人狰狞可怖,吓人得不行。 「呵…呵…」他的五指成爪,勐得抓住自己的脑袋,表情扭曲:「后来呀…桃姬就活过来了!」 他双目赤红,眼眶有血泪滴落:「她带着天机阁的人,想要来杀掉我,杀掉我的族人们。」 「小青为了救她,昏迷不醒,而她趁着这个时机,带着敌人,将她的族人屠戮殆尽!!」 说到这里,元鹊勐地抬头,一张脸恨到扭曲:「我怎么敢原谅她!」 白琅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元鹊的族人已经身死,桃姬和元鹊之间,再也不可能亲密无间。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最后还是钦原打破了沉默,它不耐烦道:「既然如此,那就解开共生契,让九头蛇重返巅峰。」 钦原这句话说出口后,白琅看见元鹊短暂地怔愣,眼神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可不到片刻,他又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钦原:「要怎么做?」 「让桃姬放血,自毁契约。」说完这句话,钦原还补充道:「必须是她自愿,就连毁约阵法,都要她亲手描绘。」 元鹊问:「如果毁掉契约,她会怎么样?」 钦原答道:「尘归尘,土归土。」 听到这个回答,元鹊下意识地避开这个问题,又问钦原:「这阵法长什么样?」 钦原却摇头,「阵法的知识,你们得去问木吾。」 第109页 「我知道了。」 元鹊应下之后,钦原这才嚣张开口:「等共生契解了,再来请本大爷吧。」 它扔下这句话,扭头就朝白琅飞来。白琅觉得,现在应该给元鹊一点思考的时间,所以她接住钦原,就转身出了房间。 而拐角处那一抹慌张的身影,白琅好似没有看见一般,闭口不言。 让他们自己做决断吧。 她现在,还一脑袋包呢。 收拾完沈老头子之后,之前的恩怨也就告一段落。只是不知道,沈老头子放的烟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都还没有见过呢。 白琅挠头,以防万一,她又敲响了木吾老师的门。 「老师,我有问题要问。」 「进来吧。」 她推开房门,看见木吾老师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好似生了根。在白琅进房间后,木吾老师这才转头,看向白琅。 「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琅疑惑道:「我今天下午和人交手,对方放了一个白色的烟花,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 木吾老师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紧张:「是多久之前放的?」 「就是在我回来之前。」白琅看见木吾老师的反应,也开始紧张起来:「这个很重要吗?」 木吾老师却没有回答白琅,而是着急火燎地开口道:「快,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 听木吾老师这么说,白琅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当下也不再拖沓,直接去敲其他人的房门。 因为同为传承者,所以动作都很快。只是尚在晕车的骆绀,以及大病初癒的阴衾母亲,却要麻烦不少。 车内坐不下这么多人。 就在此时,忙得昏头转向的白琅才反应过来—— 那沈老头子说天机阁要抓她,那现在木吾老师们和她一起走,肯定会受牵连。 不管她猜得对不对,都要悄悄离开。 大不了出了这片地界后,再去和他们汇合。 想到这里,白琅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对木吾老师说道:「老师,此事因我而起,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去避避风头,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她这一席话,叫在场所有人都停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白琅。 最先说话的却是元鹊:「你把我们当成弃朋友于不顾的混蛋了吗?」 阴衾搀扶着一个面善的妇人,提着满满当当的食物,附和元鹊道:「我们不怕事。」 「可…」白琅还想再说话,却瞧见骆绀抱着黑刀,十分高冷地从她面前经过。她说:「少废话,一起走。」 而往常最活跃的桃姬,反倒老老实实地跟在木吾老师身边,看起来心事重重。 「老实点。」元鹊不客气地开口道:「你走了,谁给我们驾车?!」 看来现在是走不掉了,白琅胸中暖流阵阵,脸上也盪起笑容来。 「那便一起走吧!」 现在恰好是深夜,没店开门营业。一番商量之后,当即决定让骆绀和元鹊骑蛇,桃姬、阴衾母亲和木吾老师坐车,白琅、阴衾驾车。 几人有条不紊,很快就架着马车出了城。夜风吹落了白琅的帽兜,露出她狰狞可恶的脸庞来。 在座所有人,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情绪。只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继续赶路。 他们专门挑偏僻的小路,只求不遇见敌人。 深林之中血气瀰漫,显然才死了不少人。白琅虽然答应了元鹊他们,只是心中计较,一直没有停过。 他们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又怎么能害他们呢? 所以她一路专挑偏僻小路,路也十分陡峭,走起来十分艰难。而身旁的阴衾因为才救回了母亲,所以格外亢奋。 白琅见此,假装疲惫道:「我有点累了,你驾一会马怎么样?」 「好。」阴衾不疑有他,直接接过马鞭。二人相安无事,又走了许久。 身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好的预感将白琅笼罩,她看着道路旁边的灌木丛,直接跳了下去。 「白琅!!」 阴衾没料到这一出,他想去追白琅,可又碍于自己在驾车,所以只能往后喊道:「元鹊桃姬!白琅她走了!」 这句话喊得不算大,可夜里寂静,竟然传到有心人的耳边。 一扇长老的扇面已经被血染红,他踢开眼前的尸体,笑得温和:「那边有响动,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们快步离开,只有染香看着满地尸体,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而稳坐在车内的木吾老师睁开眼,对阴衾之母嘱咐道:「待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紧接着,他又看向桃姬:「老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桃姬眼泪斑驳,对着木吾老师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说:「老师,桃姬这就告辞了。」 木吾老师还想说话,却听见天边怒吼有如雷霆暴喝,迴荡在所有人耳边。 「留步。」 巨大的声浪直接掀开了马车顶端,四面炸开,露出车里的三个人来。马儿也因此受惊,失去了方向。它们在慌乱之中,竟然挣开缰绳,逃之夭夭。 现如今,就只剩下马车架子。 在森林里飞速逃离的白琅听见声响,辨认出是马车的方向。当即转头,又朝马车方向蹿去。谁料她还没有从灌木之中离开,身子就受到一股无形的拉扯,拖着她的身体不停向前! 第110页 「这还有一只小老鼠呢。」一道明亮的男声响起,随着他话音落下,白琅的脖子,便被一双大手攥住。 「白琅!!」 阴衾和桃姬的惊唿声响起,叫白琅勉强回神。 她艰难抬眼,看见那人一身白袍,模样挺好。而在男人身后,甄士涵恭敬地站在身后,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是天机阁的人! 脖子上的手掐得越来越紧,白琅唿吸不得,面色发红甚至发紫,手脚无力地瘫软,好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一扇长老看着白琅这模样,轻声调笑道:「她就是白琅?」 「是。」甄士涵恭敬回应,叫一扇长老心情大好:「就为了抓这么个小东西,派了三个长老出来。」 他说:「那人还真是小题大做。」 「别说了,直接杀了吧。」一山长老手上橙色韵力凝聚,形成一束小臂粗细的光柱,朝白琅射来。 白琅察觉到危险临近,就算供氧不足,也下意识地使用韵力进行防御。 一抹黑芒闪过,却没有抵挡掉一点点的橙色光柱! 橙色韵力只是稍作停顿,又飞速射来,击中在白琅的心口上! 只见一阵绿光亮起,白琅毫髮无损。 是木吾老师给的灵木! 看见白琅并没有受伤,一山长老冷笑:「果然是黑色韵力,真是令人噁心的怪物。」 他的衣服片片爆开,露出他遒劲有力的肌肉。紧接着,橙色韵力将他全身包裹,而他往后一蹬地,有如离弦之剑一般,朝白琅杀过来。 白琅很想再进行抵挡,可她脖子上的手越缩越紧,甚至于脖颈之间,刺痛不已,好像有无数的刀片扎了进去。 并且随着脖子上的力气加大,越扎越深! 不先脱身,是无法战斗的。 想清这一点之后,白琅用剩余的韵力,召唤出了囚仙链。 只是她现在手脚无力,根本不能挥动囚仙链,只能任人鱼肉!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白琅不甘心,她手握成拳,黑色韵力随着她的意念,变成了尖锐无比的长剑,直接刺向一扇长老! 「噗呲——」 利箭穿过了一扇长老的身体,将他捅了个对穿。可出乎白琅预料的是,脖子上的力气丝毫不见减小,甚至更加大了! 「这点小玩意,就想杀掉我?」一扇长老风度翩翩道:「还是我送你早点去见阎王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左手摇开扇子,「唰」地一声响起,露出七把利刃。利刃上面蓝光浓稠,一看就知道其主人韵力深厚。 身前是利刃,身后是疾驰而来的传承者,她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成群的鬣狗从灌木里钻出,它们身姿矫健地躲过韵力攻击,齐齐朝一扇长老袭来。 那是沈家大院里的鬣狗们! 白琅呵呵地喘气,想要叫它们快跑,可因为受制于人,现在血液都堵塞在大脑里面,连带着人都不清醒。 而一扇长老看着这成群结队的鬣狗,冷笑一声。紧接着,手中摺扇脱手,光洁的扇边在韵力的控制下,以极其诡异的轨迹穿过鬣狗群。 摺扇再入手,利刃上面有血液不停地往下滑落,臭气熏天。 鬣狗们早已经头身分离! 白琅看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愤怒地看着一扇长老,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艰难地抬手,想要要把眼前人的元丹,活生生地掏出来。可她手只向上动了一点点,便再次无力地下垂。 不行…她… 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狂妄的声音响起,却叫白琅勐然惊醒。 「天机阁的老匹夫们,都给我死!」 这句话落下,稠密的毒雾在这片空间里瀰漫。毒粉有如附骨之疽,纷纷扬扬地落在一扇长老身上,叫他血肉溃烂,露出皮肤下的森然白骨。 可仅仅只是一瞬,紧接着,男人的皮肉开始生长,片刻之间,又完好如初! 只是脸上血迹明显,叫一扇长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怖。 区区一个杂碎,竟然伤到他了! 一扇长老将白琅随手向后扔,冷漠开口:「把她看牢了,如果待会儿她逃走了的话,你们也不用去天机阁了,就葬身在此吧。」 甄士涵闻言,急忙回应道:「是。」 而一扇长老,则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紫色短打,站在双头蛇之上,表情阴森,像从地狱回来的修罗。 看到这一幕,一扇长老摇扇轻笑:「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元鹊语气阴森,想来是对一扇长老恨之入骨。 他说:「我还没有送你们下地狱,我怎么可能死!」 说完这话之后,他直接朝一扇长老飞去。双头蛇放下虚弱的骆绀,紧随其后! 「来呀!」一扇长老韵力全开,笑得残忍:「当时我能屠你全部落,现在,你也逃不了!」 这一句话无疑激怒了元鹊,他韵力暴涨,绿色韵力照亮了半边天空,而他作为韵力源头,怒喝道:「死吧!!」 「你算什么东西!」一扇长老打开摺扇,往天空之中一抛,轻轻松松就拦住了元鹊的韵力! 紧接着,他平地而起,双手化作利剑,刺向元鹊! 第111页 只是攻击还没有落到元鹊身上,就被一段紫色韵力给分散了注意力。桃姬站在双头蛇之上,朝一扇长老袭来。 一扇长老嗤笑道:「雕虫小技!」 这句话落下,一把扇子变成七柄利剑,在他身后围绕飞舞。随他手势一动,七柄利剑就携带着蓝色韵力,朝桃姬围攻而去! 一旁的阴衾见此,也顾不上安抚自己的母亲。直接上前,想要替桃姬拦下攻击。 谁料一座小山,拦在了他的面前。 一山长老兴致勃勃道:「来几个小东西,也让我消遣消遣?」 阴衾闻言,褐色韵力叠加全身,将他围了个密不透风。钢铁一般的拳头击出,打在一山长老的腰腹处。 而一山长老动都不动。 他不满地叫嚣道:「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可真弱啊!」 他这话说完,立马抓住阴衾的领子,将他高高举起,再狠狠地摔下!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而阴衾身上韵力消散,整个人都不住地吐血。 「这么弱的话,我还是送你早点归西吧!」 砂锅大的拳头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砸在阴衾身上,却被一把黑刀给拦下。 「小绀!」 本来守在白琅身旁的染香见此,没忍住失态喊道:「你不要进去,快回来!」 原来是面色苍白的骆绀双手握刀,噼在了一山长老的拳头上。在染香没有看见的地方,一山长老的拳头,被噼出了一道血痕。 「好啊!」一山长老看着自己的手,哈哈大笑起来:「那今天,我就和你们这些虫豸好好玩一玩!」 他的气势再度上涨,橙色的韵力聚集,落在他身上,形成一个盔甲。他大手一挥,带着无可匹敌之势,朝骆绀砸去! 骆绀见此,不躲不避。依旧双手握着自己的黑刀,放松唿吸,沉着以对。 黑刀和韵力再次交手,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尖锐嘶鸣,着实刺耳! 而阴衾看准时机,不顾自己伤痕累累,再次使用韵力,一拳打在一山长老的太阳穴处! 可谁知,一山长老突然一转攻势,一掌将阴衾挥开。又加强韵力,和骆绀再次交手。 这一次,骆绀手里的黑刀寸寸断裂,就连刀柄都没有留下。她七窍流血,却丝毫不让。 眼看着攻击就要落在骆绀身上,一道白色身影闪现,染香手里的鞭子出手,缠住了一山长老的手腕。 染香拿着鞭子,苦苦支撑道:「你们快跑!」 「呵…」一山长老本来还算愉悦的表情消散,他看着染香,原本还算得上是愉悦的模样陡然阴沉。他冷哼一声,语气残忍:「我这辈子,最讨厌叛徒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染香脚下突然爆发出一股橙色光柱,将她整个人吞食殆尽,连骨灰都不剩。 「不——!!」 骆绀拼了命地往染香身旁跑去,可直至光柱消散,她都没有抓住染香。 他们,杀了自己的信仰! 骆绀回头,仇恨将她理智烧没,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她也顾不上自己毫无兵器,仅凭自己□□凡胎,就再次和一山长老交手。没了武器之后,骆绀又怎么会是一山长老的对手呢? 但凡交手之处,她的血肉片片爆开,右手片刻之间,就成了骷髅架子。 阴衾也忽略身上的疼痛再次上前,加入战场。 白琅在所有人视线之外,她看着战场两分,都极其惨烈。 桃姬现在浑身是血,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虚弱地瘫倒在双头蛇头上,靠着小青才能在场内勉强移动,血液流淌,带起涓涓细流。而元鹊右手断掉,只剩左手,不熟练地甩着药罐。阴衾浑身是伤,整个人好像从血里捞出来一般。至于骆绀… 白琅见此,用韵力操控囚仙链,分作两段,向两人甩去。 囚仙链——缚! 叮叮噹噹的声音在夜间迴响,在他们还未注意到之时,囚仙链就绕成锁链,将两位长老束缚其中! 大功告成! 就在白琅开心的时候,那两位长老却冷笑一声。顷刻之间,囚仙链化作湮粉。 他们仅仅凭藉自己强健的肉身,粉碎掉了囚仙链! 白琅勐地吐出一口血来,跪坐在地! 可她不死心,再次操控囚仙链。随着韵力流转,原本化作粉末的囚仙链,眨眼之间再次成型,将两位长老困住。 下一秒,又化作粉末! 一次一次又一次,白琅吐出来的血都快汇成一段溪流,却并不能阻止自己同伴,受伤更重。 眼见自己已经失力,白琅也陷入到巨大的恐慌里。怎么样能够解决这种困境? 陌生的情绪将白琅包裹,而桃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绝望,睁开双眼。 她眼下血泪流淌,身上伤势太重以至于无法站立。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流过小青的蛇身,流淌到了地面上。 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繁复的花纹。 她眼含眷恋地看着和天机阁打斗的朋友们—— 今日,便是诀别之日了。 只是对不起哥哥,以后的路,要他一个人走了… 血已流尽,只有一滴清泪落下。在她闭眼的瞬间,地面上突然亮起紫色的阵法将她和双头蛇包裹其中。 只见桃姬和双头蛇同时浮空,漂浮在天地间。 第112页 一扇长老听见异动,下意识地甩出扇子,想要一举击穿双头蛇和桃姬,谁料扇子被无形的屏障弹回,攻势一转,竟然攻向一扇长老。他躲避不及,被扇子划破胸膛,新添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来。 他接住扇子,左手捂住伤口,目露精光:「古神阵!」 听见这句话的元鹊,勐得扭头,看向半空之中的桃姬和竹叶青。 「桃姬——!!不要!!」 原来桃姬刚刚在战斗之中,就以她的血液为笔,悄悄布好了阵法! 似乎听见了自己哥哥的喊声,桃姬带着一身血迹,缓缓睁开眼。她笑得很单纯,像是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她虚弱地开口,可声音却落在所有人耳边。 「哥哥…桃姬帮你…」 她嘴巴开了又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再发出来。可桃姬一无所知,依旧不停地开口,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笑着,闭上了嘴。 也闭上眼。 在她闭眼的瞬间,桃姬额头上的韵纹亮起,可仅仅是一瞬间,那道紫色的韵纹就渐渐消散,化作满天光点,散在夜空中。 光洁的额头上面,再也没有任何纹样。 她在临死之前,放弃了自己追求许久的安宁。 当韵纹消失后,一条紫色的丝线从桃姬额间生出,不断延长 ,将她和双头蛇死死缠绕。渐渐的,紫色丝线被血染红。好像桃姬的血液,顺着紫色丝线,回到了双头蛇的身体里。 「不!!」 元鹊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趴倒在契约旁边。他用仅剩的左手,不住地锤透明的屏障:「不要…妹妹…不要!!」 可他的叫喊,桃姬已经听不见了,阵法光芒暗淡,双头蛇睁开竖瞳,睥睨万物。 它身上的伤势一扫而空,气势暴涨,身形遮天蔽日,四目不怒自威,叫人胆寒。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神兽降临,就连一直呆在木吾老师身边的钦原,都没忍住目露怀念。 在其他人为双头蛇的实力震撼之时,元鹊等人的视线,一直系在桃姬身上。只见桃姬的身体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双头蛇的头顶,像一片叶子落入了大地。 「妹妹!!」 元鹊跌跌撞撞地上前,目呲欲裂地看着桃姬的尸体,整个人失魂落魄。而双头蛇却不敢再看元鹊,而是直起身子,两双竖瞳盯紧了一扇长老。 一扇长老却畅快大笑:「今天,异类我要带走,这神兽,我也要带走!」 他漂浮至半空,脚下御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只见他眼睛往下一瞟,就扔出手里的摺扇,再以韵力加持。韵力流入摺扇中,扇面上的图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整个扇子开始变大,将所有人都笼罩在扇面之下。紧接着,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坠落,整片空间避无可避! 而在扇面的正上方,则是一扇长老和双头蛇的战场。 元鹊想冲破摺扇,将一扇长老斩于刀下。可扇里刀剑无眼,如果他稍微离开一点点,那刀子就会扎在桃姬的尸体上。 而且这招式极为诡异,在扇内的白琅等人,根本就不能使用韵力。这个扇子好像一个天然的屏障,把韵力隔绝在了外边。 不能用韵力自救,那他们只能等死! 就在此时,一颗苍老的巨树遮住了白琅等人。它用自己的树冠,吞掉了所有的攻击,而木吾老师,却浑身是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山长老畅快道:「我们找了这么久的苍梧之灵,原来是自己生了腿,到处乱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伸出手,明明和木吾老师隔了很远,却直接抓住了木吾老师,将他扯向一旁。 木吾老师一边护着白琅等人,一边生出藤蔓来,牵制住两人。可因为他折了五百年的修为,所以现在动起手来,格外力不从心。 眼看着攻势渐渐密集,血沫已经染红了木吾老师的鬍鬚。他的动作逐渐疲惫,甚至连帮白琅等人挡箭的树冠,都稀疏不少。 「苍梧之灵,是我的了!」 一山长老五指成爪,直接抓住木吾老师的肩膀,看来是想将他带走。可原本安静呆着的阴衾母亲,却突然咬住一山长老的手,痛骂道:「你们这些杀人兇手!放开他!」 「啧!」一山长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拳就要落在阴衾母亲的身上。 木吾老师见此,急忙护住阴衾母亲,自己挨下了这一击,可因为实在分身乏术,便被一山长老所擒,动弹不得。 「老师!!」 阴衾踉跄向前,却被天上掉下来的利剑,剜下一大块肉来! 木吾老师虽然被擒,还不忘保护白琅等人。他再次延升自己的庇护范围,即使自己早已伤痕累累。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大戏。」一扇长老轻笑,还不忘对竹叶青挑衅道:「元氏最后一个族人,也要死在我剑下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剑雨攻势更加密集,树冠被齐齐噼落,剑雨落在白琅等人身上,木吾老师的鬍鬚,都被血染红。 就在此时,木吾老师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他说:「孩子们快走,苍梧之灵还有三年才成熟,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他这话才说完,就被一山长老一掌噼晕。 「老师!」 瞧着木吾老师被抓住,白琅不顾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像海绵一般疯狂吸水,可碍于一扇长老的扇子结界,她没办法吸到半丝韵力来! 第113页 就在此时,一只光秃秃的小鸟从木吾老师身旁,飞到了剑雨里面。 一见钦原,白琅立马叫道:「快…救救老师…」 谁料钦原只是摇头,他说:「他们是圣徽的人,我不能动。」 「为什么!」元鹊歪着身子,咆哮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放不下你前面的主人吗?!」 「不是。」 钦原语气冷漠,「因为我和圣徽,签了奴僕契约。我这辈子,没有她的允许,绝不能伤她信徒。」 「…」 听到这句话之后,场面再次陷入沉默。还是钦原开口,打破沉默,它盘旋在所有人头顶,无视剑雨,扔下一个捲轴给阴衾:「这是木吾给你的,你好好收着着吧。」 紧接着,它说道:「白琅,用桃木剑。」 白琅闻言,想起了自己须弥间里的桃木剑。 那是钉在汪尧头上的利器,是圣徽的神兵。这种情况下,她要用这把剑,来噼开眼前的扇面! 心念一动,桃木剑就出现在白琅手中。 不顾剑身嗡鸣,白琅死死地握住桃木剑。她额间烈日流云纹光芒大盛,照在桃木剑的剑身上,好像镀了层金光。剑身开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可白琅不管不顾,对着头顶上方的扇面,强行挥剑—— 一剑破万法!! 这一剑,天地失色。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扇子被噼裂,而一扇长老,也吐出一口血来! 双头蛇见此,立马加强攻势,一口咬在一扇的腰腹处。毒液顺着毒牙流出,钻进了一扇的血脉之中,不到片刻,他整个人都开始发青发紫。 毒素麻痹了一扇长老的神经,浓烈的危机感叫他下意思地攻击,用尽了全身气力:「畜生!!」 「砰!!」 满天血雨爆开,小青的一只眼被一扇活活打爆!它却不松口,依旧死死地咬着一扇长老,不把对方置于死地不松口! 见双头蛇不松口,一扇长老精光暴涨,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剑,就浮现在他身后。 「死吧!!」 那一把剑落下,直直砍向竹叶青的七寸处!! 元鹊怒吼道:「小青!回来!!」 好在竹叶青非常听元鹊的话,几乎在元鹊开口的瞬间,它就身形缩小,游回了元鹊身边。 一扇长老一击虽然落空,可从蛇口逃生,倒也不亏。 这边战况焦灼,白琅则脱离战场,静下心来。她老僧入定,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将方圆十里的韵力吸纳一空,凝成一滴黑色水滴。 紧接着,朝一山长老甩去! 必须要救下木吾老师! 一山长老看着这一滴平平无奇的水滴,甚至都不用正眼瞧。而是扭头招唿一扇长老,声音巨大:「别玩了,回天机阁了。」 说完这话之后,墨滴落在他身上,雷霆炸开! 他下意识地将木吾老师扔给一扇长老,准备噼开这一团雷霆。谁料雷声轰鸣,无数雷霆落在他身上,噼得他风度全无! 痛苦的哀嚎传出,叫一旁的一扇长老,都忍不住后退两步:「这种威力…」 看着声势浩大的雷云,一扇长老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残忍开口:「看来必须要弄死你了。」 谁曾想,白琅丢出这一招之后,整个人都身形急速缩小,眨眼时间就已经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一扇长老见人消失,想追可身体又被毒素麻痹,实在追不上。就在他脸色难看,气急败坏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出现。 他手里捏着一把普通的剑,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谁,把我的徒弟伤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3 08:34:48~2021-04-24 08:4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5章 一见来人, 一扇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来,「江风…」 江风闲庭信步,手里抓着利剑, 一双鹰眼冷漠, 「你们, 一起上吧。」 一山长老才从雷云中脱身,却失去所有韵力, 动弹不得。一扇长老自己也身受重伤,毒素遍布全身。掂量一番后, 他邪邪一笑:「死吧!」 只见万柄利箭超他们袭来, 来着孤注一掷的力量, 震撼不已。 而江风不躲不避, 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抬手, 噼下。 动作看似简单却带着说不出的玄妙之意,明明是最常见的噼砍招式,他却能挡住万柄利刃,破掉一切攻击! 剑意无痕。 满天剑雨被噼成粉末, 纷纷扬扬落下,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山水有相逢。」 一扇长老张狂的声音响起,这才叫人注意到他 。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天边的小黑点了,距离太远,就算江风全力追捕也无能为力。 原来一扇长老在攻击出手以后,趁着所有人都注意力被转移,悄悄收回早已破败的摺扇,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带着就木吾老师跳到摺扇之上,逃之夭夭。 「老师!!」 骆绀气到吐出一口血来,不住地求江风:「师傅,你快救救老师。」 谁料江风却摇头,把剑收回剑鞘之内,「他脚下踩着法器,一日千里。我身无韵力,拿他没办法。」 听见连江风都救不了木吾老师,所有人都十分绝望。为了安慰他们,江风只得再说道:「苍梧之灵还有三年才成熟,这三年之中,你们木吾老师会吃好喝好,不必担心。」 第114页 钦原也沉着开口道:「在这三年之中,你们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无论是为亲者报仇,还是为了救木吾!」 说到这里,骆绀勐得抬头,看向了原来染香站的方向。 此时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甄士涵的影子? 骆绀咬碎一口银牙,虽然身负重伤,但她恨极,以至于可以忽略掉身体上的疼痛。 「我与天机阁,不共戴天!!」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这才走到染香消失的地方,直直跪下,身体弯曲,头也垂入臂弯之中,长久不语。 元鹊则趴在地上,满身血污,又哭又笑地打量桃姬的尸体。嘴里一阵接一阵地说疯话,看起来似乎失了智。 他用仅剩下的左手,将桃姬的鬓髮拢至耳后,说出的话里,是满满的宠溺,可他眼前之人,却再不能给他回应。 「你怎么又把哥哥给丢下了?」 「桃姬…桃姬…我的妹妹…」 他一遍又一遍地唿唤桃姬,却没得到一声回应。 和他们比起来,阴衾奔到自己母亲身边,发现她并无大碍之后,狠狠地松了口气。 可心情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 阴衾母亲见此,轻轻拍了拍阴衾的脑袋,慈爱地开口:「木吾老师是为了保护我们,吾儿想去就去吧。」 阴衾闻言,更加自责,他说:「身为人子,却一日未曾尽孝。」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阴衾娘亲肯定道:「为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比起为娘,你的朋友更需要你。」 「儿子不孝。」 他说:「等我先将娘亲安置妥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滔天恨意:「便仔细研究木吾老师的捲轴,三年之内,将他救出来。」 这一句话,似乎打通了什么开关。原本脑袋低垂的骆绀和混沌不知事的元鹊回过神来,目光再次坚定。 他们二人双目赤红,异口同声:「我要报仇,我要让天机阁付出代价。」 「既然如此,你们就此散开吧。」 江风沉声道:「骆绀和我走,去天堑底修炼。」 说完这句话后,他还一手提着一山,像提着鸡鸭一般:「等你能杀掉他了,你就修行完成了。」 骆绀看着江风手里的一山,恨到浑身骨头都是疼的,「是!」 钦原也开口:「元鹊和我去荒漠之中吧。」 元鹊:「是!」 「至于阴衾你…」钦原转头,对阴衾提议道:「你或许,可以去十万大山里。」 它说:「在那里,你可以更好地体会木吾捲轴里藏的东西。」 阴衾:「是!」 阴衾、骆绀和元鹊三人,面面相视,异口同声道:「三年之期,天机阁见。」 说完,便各自处理后事,各自离去。 钦原跟着元鹊,先和阴衾一起去了十万大山。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元鹊为桃姬挖好的坟墓。 在一片茫茫大雪中,新建的坟茔被掩埋。而元鹊,也在开春之时,离开了这里。 他和钦原,去了荒漠。 荒漠数万里,寸草不生,生机全无。 而骆绀进了天堑底,开始了自己的铸剑之路。 阴衾则早早地带着捲轴,只身进入十万大山最深处。 只有白琅,她在昏迷之中,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处障碍,又被狠狠弹开。紧接着,就落入一片香风里。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甫一睁眼,一张美丽的脸庞就映入眼帘。白琅看着眼前人,惊讶开口—— [岳歌妄,怎么是你?] 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化作了细微的呜咽,好像某种幼兽,叫白琅心下更加惊骇。 她想站起来,却被岳歌妄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哄到:「小狼是不是饿了呀?」 没有等到白琅的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你等一会呀,待会儿他们来给我送晚饭,我悄悄匀一半给你。」 「嗷呜…」 白琅的叫声极其虚弱,她整个人完全无力,动弹不得。只是虽然这样,却不能阻拦她询问的决心。 「嗷呜…嗷呜…嗷呜…」 [我究竟是怎么了?我不是在战斗吗?怎么突然会来你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都化作了细微的呜咽,叫白琅更加糟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岳歌妄虽然听不懂白琅在说什么,但她还是轻声细语地哄道:「嘘…不要太吵了,不然你被发现,就会被扔出去的。」 白琅听见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安分下来,没有再说话。 她趴在岳歌妄怀中,用自己湿漉漉的大眼睛,打量这间房屋。 房屋里面通体洁白,穹顶之上还画着生动逼真的壁画。仔细看来,好像是在说一千年前的事情,而壁画正下方,则是一张大床。 洁白的褥子铺在上面,还带着鹅毛。床单垂下流苏,落在地面上。在床的右边,是一个镂空的衣柜,衣柜里面的衣服一眼就可以扫完,全是白色,而且是纯白。 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梳妆柜。 说是梳妆柜也不妥当,因为上面半点首饰也无,只有一把梳子,和一面镜子。 等等! 镜子! 白琅立马来了精神,它拱了拱岳歌妄,吸引岳歌妄的注意之后,这才伸出软趴趴的一只手,朝镜子那边指。 第115页 见白琅的反应,岳歌妄也很惊讶。她低声猜测道:「小狼想要照镜子吗?」 「嗷呜。」白琅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岳歌妄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在,岳歌妄短暂怔住之后,就带着白琅朝梳妆檯走去。她走得很慢,也很稳。一边梳理白琅的毛髮,一边惊喜说道:「小狼真聪明,居然还能听得懂我说话。」 「嗷呜…」 [我是人,我当然听得懂。] 白琅这句话显然没叫岳歌妄听懂,她依旧笑眯眯地摸白琅的头,开心不已:「对对对,小狼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 哄完白琅之后,岳歌妄这才把她放在梳妆镜前。因为担心她摔倒,所以岳歌妄手并没有离太远,而是护在白琅两侧。 白琅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看向了镜中的模样。 怎么回事? 镜子里面,怎么会是一只小狼? 这只小狼通体洁白,只有额间的一撮毛是黑的。一双湿漉漉的灰眼睛睁大,看来受到不小惊吓。 白琅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结果镜子里面的小狼,也抬起了自己的爪子。 怎会如此! 白琅不信邪,又转了个圈。谁料镜子里的小狼,也有模有样地转了个圈! 「嗷呜!」 [我怎么变成狼了?!] 白琅接受不能,便朝岳歌妄叫道。看见尾巴都竖起来的小狼,岳歌妄轻声安抚道:「没关系的,过一会儿就吃晚饭了。」 她说:「我到时候,把最喜欢吃的都留给你。」 见两人根本不能交流,白琅也歇了这门心思。她趴倒在梳妆檯上,思考人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突然变成狼,难道她是狼妖成精? 可不该啊。 自白琅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走街串巷,活在人类社会里。如果她真的是狼妖的话,按道理来说应该混得很好才对啊。 怎么会一直被欺负呢? 越想越烦,白琅索性不再想。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却盯着镜子里。没看错的话,她的右眼下方,已经没有了痣—— 须弥间!! 白琅惊骇不已,一个抖擞跳起来,也顾不上岳歌妄还在,她努力和周围韵力交流,黑光一闪,就进了须弥间。 好在,还能进来。 在回到熟悉的须弥间之后,白琅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还是手,并不是狼爪子。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 白琅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就张口喊钦原。可她喊了好半晌,都没出现熟悉的声音。 也是在这时候,白琅才想起来。当时战况紧急,钦原并没有回须弥间,而是在外面指点白琅。那它现在,会在哪儿呢? 他的朋友们,现在又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她,和森林里的其他人一样,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木吾老师有没有被天机阁的人抓走,现在又在何处? 因为关系到好友的生命,所以白琅完全冷静不下来,就算她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可想着想着,又自责起来。 桃姬…染香…还有木吾老师… 他们因为白琅的狂妄,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种情况下,她无颜再见十班众人。而在此之前,先知晓他们的下落,显然是最要紧的事情。 可现在,要么是重回剑仙之土,去深林找他们的下落,要么就是去天机阁,直接查探一番。 相比较而言,去天机阁或许能更快知道木吾老师的下落。 毕竟木吾老师说了,他们至少会留他三年。三年之内,只要白琅能赶过去,就能救出木吾老师。 如果不在天机阁,那就更好。说明他们安全逃出,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白琅现在,只需要去天机阁确认一下木吾老师的下落就行。 只是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天机阁有六位传承者七段的高手坐镇,昨日与他们交手,仅仅是两人,就叫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更别说低段位的传承者了,只怕是多如牛毛,光用人海战术,就能把白琅耗死。 实力是解决一切的关键。 想到这里,白琅毫不犹豫,在须弥间里构造出了一幅奇异的景象。由金刚钻组成的梅花桩,现在都生了神智,飞速向白琅打来。 白琅对囚仙链用法,早已无比熟悉,而她现在要练的,则是韵力。 所以她也不抽出囚仙链,仅仅凭藉指尖韵力,就要和数以万计的梅花桩作缠斗。 金刚钻组成的梅花桩坚硬无比,就算白琅现在韵力进步不少,要一次性击碎,还是十分困难。 更别说,这里梅花桩数目众多。 经常是白琅才击碎上一个,下一个梅花桩,就狠狠地打在了白琅的头部、肩部、腹部和腿部。 没过多久,白琅已经是伤痕累累,站都站不起来。 她不顾身体疼痛,强行练到了夜间。 等她完全失去力气,不得不稍作休息的时候,她这才放松下来,瘫倒在一旁的草地上,静静对着夜空发呆。 梅花桩没有被撤下去,在幽静的山谷中格外突兀。而白琅就躺在旁边,一动不动,须弥间里难得的安静。 就在此时,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白琅侧过脑袋,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就映入眼帘。 第116页 白琅还来不及往上看,裙子就盖住了小腿,原来是来人已经蹲下。乌黑的髮丝垂在她的脸上,透过髮丝缝隙,白琅见到了才分别不久的人。 不是岳歌妄又是谁? 只是她现在眉毛往下撇,总是弯着的唇也抿紧,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白琅见此,用手拂开脸上的髮丝,躺在地上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听见白琅的问题,岳歌妄表情更加委屈,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精神。 她说:「我养的小狼消失了。」 一听这回事,白琅就头大。她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狼了呢? 所以她想开口解释,岳歌妄说的那一匹狼,其实就在她眼前。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岳歌妄委委屈屈道:「明明刚刚还对我撒娇卖萌,钻在我的怀里死活不出来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听到这里,白琅忽然沉默下去。 这说的,应该不是同一匹狼吧? 至少不会是白琅。 恩,没错! 自欺欺人结束后,白琅这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开始养狼了?」 「其实不是我想养。」岳歌妄又笑起来,她说:「我今天一起床,就发现它缩在我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特别可爱!」 白琅挠了挠头,假装那匹狼不是自己,又开口问:「是你家人送给你的吗?」 一说到这里,岳歌妄的表情明显变得失落,兴致也不怎么高昂。 她摇摇头,否定道:「不是,他们不准我养这些。」 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立马又被焦急给取代:「也不知道小狼会不会突然出现,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该怎么办呀?」 当事狼白琅语气轻松:「放心吧,它不会突然出现。」 「啊…」岳歌妄表情却没明媚起来,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道:「它是不会出现了吗?」 岳歌妄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给它留着晚饭呢。」 这个问题问出口,叫白琅以为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岳歌妄已经知道她就是那匹狼,这才朝她抱怨。就这种软乎乎,委委屈屈的语气,竟然叫她心生愧疚感。 奇了怪。 就在白琅决定坦白从宽的时候,岳歌妄又好像忘记了烦恼一般,带着喜悦开口:「你身上的伤好完了耶。」 「是吗?」白琅进须弥间以来,几乎都在使用韵力,没有分出精力来打量自己。现在岳歌妄一提醒,她这才抬起手来,仔细观看。 确实,皮肤已经恢復正常,再看不见体内的黑色韵力。 钦原曾经说过,她之前的那种状况,是因为进阶没成功。这样说来的话,她现在是进阶成功了? 那变成小狼的原因,也是因为进阶成功吗? 白琅不确定。 但现在对她来说,进阶成功无疑是个好消息。只是想要找天机阁报仇,却远远不够。 她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岳歌妄,看着她的眉眼,悄悄红了脸。 等白琅反应过来的时候,岳歌妄已经移开了视线,右手玩着自己的头髮,眼睛四下乱瞟,就是不看白琅。 这副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白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 「没…」岳歌妄脸上更红,支支吾吾道:「就是觉得你今天…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白琅好笑:「哪里不同?皮肤不可怕了吗?」 「不是…」 岳歌妄还是不看白琅,而是轻声说道:「就是觉得…好看了许多…」 这句话落在白琅耳边,叫她也开始不自在起来。陌生的情绪在她心口瀰漫,舒舒麻麻,又痒又勾人。当下她也不敢再看岳歌妄,十分僵硬地转移视线,看着浩瀚无垠的天际。 就是不看身边人。 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白琅又想到了踪迹全无的伙伴们,当即就坐不住地站起身,再次和梅花桩斗智斗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4 08:43:32~2021-04-25 08: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6章 岳歌妄坐在原地安静地看着,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 等白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须弥间里哪还有岳歌妄的身影。原来此时天已大亮,白琅竟然练了整整一晚上! 她看着满地的金刚石碎块,还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就在白琅打算继续修炼的时候,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岳歌妄可怜巴巴的模样。 要不然, 出去看看? 毕竟已经过了一晚上, 白琅觉得自己的五脏庙已经在抗议了。 她没有犹豫多久,就顺着心意, 离开了这里。等白琅再次张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困在暖融融的被窝里, 身边是睡得正香的岳歌妄。 她现在还没有醒来。 白琅看了一眼, 本来想安安静静呆着, 等着岳歌妄起床再祭奠五脏庙。谁知道肚子里的叫声, 一阵大过一阵,叫她是坐立不安。 索性直接站起来, 自己去找吃的。 一站起来之后,白琅就傻了眼—— 她怎么还是一匹狼啊? 如果皮肤恢復正常,是进阶的原因,那她变为狼, 不会是附带的吧? 不是只附带一个伴生技能吗?怎么还要变狼啊? 第117页 要一直这么附带下去的话,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 想到这里,白琅不免有些焦躁。她的毛不自觉地炸起,嘴里也发出「呵呵」的响声。 紧接着,她看见岳歌妄睁开了眼。 在岳歌妄睁眼的瞬间,白琅下意识地收敛了情绪。温顺地站在床上,看起来格外听话。 一见到小狼,岳歌妄眼睛都亮了起来, 完全没有才睡醒的迷茫和困顿。她亲热地将小狼抱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地顺毛。 轻柔的力道抚摸过白琅的嵴背,从头到尾巴,岳歌妄一点都没有放过。 不得不说,是真得很舒服呀。 白琅没忍住眯起了眼,开始享受岳歌妄的「伺候」。只是她并没有享受多久,敲门声就响起。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间隔时长一样,就好像是卡着秒表一般,没有一点差错。 敲门声响完之后,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就在此时,岳歌妄急忙开口,对外吩咐道:「你们等一等。」 她说:「我圣书还没有读完。」 听到这里,推门的动作顿住。门外的人,仿佛被按停的器械一样,没有其他动作。 而岳歌妄则急急忙忙地抱着白琅下了床,她光脚站在地毯之上,神色慌张地打量屋内。最后还是选择将小狼塞进了衣柜。 为了防止被发现,她还特意在白琅前后,都放上了叠好的衣裙。 一边藏,岳歌妄还不忘轻声对白琅道:「你忍一忍,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就要被带走了。」 「嗷呜。」 [好。]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岳歌妄听不懂之后,白琅只能晃动自己的狼脑袋,表示听懂了。 「真乖。」岳歌妄藏好白琅之后,这才拿起床头那一本厚厚的书,捧在了胸前。 准备好一切,岳歌妄也才矜贵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推门的声音响起,白琅透过缝隙看见,月歌望被一堆人围在中央,有的替她梳头,有的为她换衣,还有的人,将她手里的圣书,捧着放在了阳光之下。 这待遇,白琅想都不敢想! 就在岳歌妄梳洗好之后,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僕,推着餐车进了房间。 她把早餐一样接一样地摆好,十分谦卑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而岳歌妄则早已习惯,她远没有之前活泼,靠着窗户站着,明明就在阳光之下,可叫白琅感觉清冷无比。 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没什么感情。 她下巴扬起,脸上也没有笑容,被梳洗打扮好之后,像是一个精緻的瓷娃娃,美丽却毫无活力。 紧接着,瓷娃娃轻轻挥手,对房内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一句话,似乎又拨动了秒表。刚刚还停住不动的侍女们,再次忙碌起来。她们有序地排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就连房间大门被关上,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大门关上之后,刚才还清清冷冷的小仙女,立马张望着门口方向,等确定没人之后,她这才一熘烟地跑过来。 她打开柜子,把自己的宝贝小狼给抱出来。 白琅也不动弹,就趴在岳歌妄的怀中,任由她折腾。 只见她把自己抱到了餐车之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道:「你想吃什么呀?」 而白琅站在大大的餐车之上,看着满目琳琅,再一次受到了震撼。 原来,真的有人,一顿饭吃几十个菜呀! 香味扑鼻,肚子的饿意更加明显。白琅也顾不上其他的,将脸埋到了饭盆里面,大吃特吃。 岳歌妄则静静地看着她,自己也不动筷子,好像看着白琅吃饭,她就不饿了一般。 本来白琅不觉得很饿,可现在它一接触到食物,这才知道,哪是不饿呀,而是已经饿过头了! 眼看眼前的饭就要见底,白琅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就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指,又推了一盆牛奶过来。 岳歌妄歪着头笑:「小狼要多喝牛奶,这样才能早点长大。」 白琅闻言,立马将脑袋埋进了牛奶盆里,大喝特喝! 毕竟她现在短手短脚的,真的有些不方便。 不是人就算了,怎么也得是个方便活动的形象吧。就她现在这个模样,走几步路都要岳歌妄抱着,还说什么去找天机阁算帐? 天机阁不把她烤了炖了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白琅舔牛奶舔得更起劲。 最后又被岳歌妄投餵了许多吃的,白琅这才瘫在餐檯之上。 不行了,一点都吃不下了。 眼看着岳歌妄还打算剥一个鸡蛋给白琅,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 依旧是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依旧是一样长的间隔。 岳歌妄听见敲门声之后,罕见地蹙起眉头,可又在片刻之间,冷淡地回应道:「我还在吃饭,你们待会再来吧。」 「圣女殿下,是我。」 不同于女僕的恭顺,这一道女声沉稳大气,一听就是一个久居高位之人。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白琅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刚刚的侍女都不说话,就好像是一群哑巴,连简单的回应都没有。 相比较于白琅的好奇,岳歌妄则有些紧张无措。她先是扫描了一眼乱糟糟的餐车,最后视线又落在了白琅之上。 第118页 紧接着,白琅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岳歌妄的衣柜。 好在她现在吃饱了,一点都不想动。而这里暖洋洋的,十分适合消食。所以她索性就在这里趴着,打算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岳歌妄藏好白琅之后,便将还在晒太阳的圣书收了回来,捧在手心之中,仔细研读,一副沉迷读书,无法自拔的模样。 她并没有回应门外人。 门外之人等了一会,再次敲门。 「圣女殿下,我进来了。」 她也不和岳歌妄打招唿,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便径直推开了门。 一入眼,就是靠在窗边,阅读圣书的女子。如此高贵,洁白无瑕。 而白琅的视线,则被进来之人所吸引。这人一身白袍,过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火红的头髮从帽檐里泄出,衬得来人肤白胜雪。 只是她走得很快,白琅还没看清楚,就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了。 女人身上穿着白袍,手里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权杖,站在岳歌妄不远处。 她好像没有看见狼藉的餐车一般,朝岳歌妄行礼道:「圣女殿下,请原谅我擅自闯入。」 「没关系。」 岳歌妄合起书来,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眼前人。她将书抱在胸前,语气平淡:「一杖长老找我可是有事情?」 「圣女殿下明智。」一杖长老对岳歌妄弯腰行礼道:「一扇长老即将回阁,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空学院的新生们。」 她说:「希望圣女殿下三日之内,能闭关谨守,以便朝礼之时,能为他们接风洗尘。」 岳歌妄睫毛都未抬一下,就含煳不清地回答道:「知晓了。」 紧接着,岳歌妄又问:「既然如此,今天的朝礼,我还要去吗?」 「朝礼已取消,辛苦圣女殿下。」 岳歌妄表情不变:「无碍。」 她又道:「既然如此,便恭送一仗长老了。」 送客的话已经说出口,谁料那白袍女人并无动静,而是看着餐车里的东西,沉声道:「圣女殿下,你还没有喝药。」 岳歌妄闻言一愣,片刻后又慢慢上前,伸出细白的腕子,端起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白袍女人这才满意地点头,白琅只见那一袭白袍的女人,拿着权杖离开了这里。她才出门,穿着米白色长裙的侍女就一拥而入。 有的将餐车推出去,有的为岳歌妄打扫房间。还有的,则捧着一炉香,将屋子走了个遍。 等忙活许久之后,房间里才静下来。 此时岳歌妄已经换了一条裙子,纯白的长裙及地,最外再披一件单纱,飘渺又圣洁。 只是白琅,却没有什么心思再看。 她刚刚一直躲在衣柜里听,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悚然。再加上长老的话,和她的名字,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白琅的脑海里—— 这里,不会就是天机阁吧!?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天机阁圣女! 就是甄士涵那厮的心上人?!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眨眼之间,就来了天机阁呢? 问题好似海藻将她死死缠绕,白琅想破脑袋,都找不到一点联繫。越想越头疼,越想越难受。到最后,索性放弃思考。 所有的烦恼,只要等到今天晚上,岳歌妄去须弥间里,就能够得出答案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白琅依旧放不下这件事。她被岳歌妄抱在怀里,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圣女殿下,你看我给你找了什么来!」 一道开朗的男声响起,白琅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来人身量不足五尺,看起来还是个孩童模样。他一头卷翘的金髮,眼睛像大海一般深邃,肉嘟嘟的脸蛋,格外讨人喜欢。 量身定制的纯白常服,上面镶嵌着数不清地珍珠宝石,璀璨夺目。这一身贵重无比的衣裳,沖淡了他的可爱,叫他更显阔绰。 总得来说,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库。 如果白琅现在不是一匹狼的话,她很愿意和这人交朋友。倒也不是贪图珠宝,她就是喜欢小孩。 岳歌妄看见来人之后,也不打算把白琅藏起来。她继续捏着白琅的尾巴玩,语气倒是轻松了些。 她问道:「一宝长老,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白琅听着,双瞳不受控制地紧缩。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四岁的男孩子,居然也是天机阁长老之一? 他竟然有传承七段的修为? 「嘶…」白琅现在就算只是一匹狼,也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一宝长老,只见一宝长老捧着一个纯白的木盒子,宝贝兮兮地递给了岳歌妄。 只是岳歌妄却不接过,她依旧抚摸着手里的小狼,语气都不曾变化。 「这又是什么?」 见岳歌妄不肯接受,一宝长老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将盒子打开。他说:「这是伏仙之土那边进贡上来的,是个好宝贝。」 「哦…」岳歌妄眉眼低垂,看着怀里的白琅道:「它有什么用呢?」 一宝长老双眼放光,立马开始滔滔不绝:「这种宝贝价值连城,五百年才出这么一颗。」 谁料岳歌妄依旧不为所动,「你收回去吧,我要这些东西没用。」 第119页 她笑着说:「你给我带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好,这些东西,留在需要它的地方吧。」 「真是奇怪。」一宝长老一边把盒子合上,揣进裤兜里。一边不开心地嘀嘀咕咕:「这么久了,你一件东西都没有收过!」 说到这里,他一张包子脸皱起来,更加不开心:「你上次还收了一杖长老的东西,为什么就是不收我的!」 岳歌妄道:「因为一宝长老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宝长老却不认,「可我也送了你其他东西,你也没要。」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岳歌妄说:「我拿过来也是落灰,倒不如让你留着开心点。」 可一宝长老不吃这一套,他哼哼唧唧:「放在你这里落灰,我也是高兴的。」 「还是算了。」岳歌妄看着怀里的小狼,露出一抹笑容来。她说:「我已经有了最喜欢的礼物,其他的,我都不会要了。」 她轻声细语,却叫一宝长老惊呆了下巴。一直冷冷清清,没有表情的圣女殿下,现如今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当真是不可思议。 感嘆完之后,一宝长老就开口道:「你原来还会笑呀?」 他说:「之前我还去问了其他长老,担心你脸上有疾,做不了其他动作呢。」 白琅听着,耳朵动了动。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岳歌妄不会笑一样。明明是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人,爱笑才是正常的吧。 她尾巴摇个不停,没过多久再次落入岳歌妄的「魔爪」之中。 岳歌妄捏着白琅的尾巴,整个人都格外愉悦。连带着对一宝长老,笑容也要大了不少。 她说:「只是以前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罢了。」 「现在有了?」 「恩。」岳歌妄也不遮掩,对着一宝长老炫耀道:「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可爱?」 听到这句话的一宝长老一脸莫名,见岳歌妄没有反应,便四处打量屋内,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了好半天之后,一宝长老放弃观察。 他站在岳歌妄的正前方,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可爱?」 岳歌妄笑得更开心:「就是我怀里的小狼啊。」 一宝长老没有绷住,勐得笑开来,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烈,撞上了旁边的柜子。 他撑着衣柜,捂住笑得发疼的肚子道:「你这怀里,分明什么也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5 08:57:19~2021-04-26 11:1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7章 「嗷呜?」 [他看不见我?!] 白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整只狼身体都僵住。随后又变得欣喜若狂,不停地甩自己的大尾巴。看得岳歌妄心痒痒,仗着一宝长老看不见,岳歌妄在白琅背上好一顿揉, 这才叫白琅理智回笼。 手下是皮毛带来的舒适触感, 岳歌妄心满意足, 脸上浮现笑意,这才对着一宝长老问道:「你再仔细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看什么呀。」一宝长老揉着肚子,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说,你这个宝贝就是空气?」 「可能是吧。」 岳歌妄轻松一笑, 也不打算告诉一宝长老真相,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白琅, 漫不经心。 可幅模样, 在一宝长老看来,着实怪异。 面容清冷的女子站在阳光之下, 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不是他瞎了,就是圣女疯了。 想到这里,一宝长老面容骤然沉凝, 只见他急忙走出房间,没过多久,就拉着一个侍女进来。 穿着白色长裙的侍女被一宝长老拉着,恐惧之色藏都藏不住,可又不敢反抗。看起来很想镇定下来,可身体不听话的颤抖,惹得一宝不满蹙眉。 如果侍女的表情不那么害怕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年幼的弟弟拉着姐姐。 一宝长老将侍女拉进来, 然后问侍女:「我以最高长老的身份问你,圣女殿下怀中有什么东西?」 侍女强装镇定,只是效果不大,声音都在颤抖。她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岳歌妄,又立马收回视线,有些忐忑地开口道:「回一宝长老…圣女殿下怀中…什么都没…」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宝长老拨云见日,艷阳高照:「她怀里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反应,叫侍女没忍住后退两步,脸如腊色,惊惶不已。 好在一宝长老现在心情好,直接对侍女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 听到这句话的侍女,如蒙大赦。她忙不迭的提着裙摆,踩着小碎步,离开了这里。 白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侍女,用尾巴挠了挠岳歌妄之后,就跳出她的怀抱,跟着侍女离开这里。 岳歌妄表情剎那之间变得惊慌,她不顾焦急地询问道。 「你要走了吗?」 「嗷呜。」 [不是,我很快就回来。]为了让岳歌妄理解她的意思,白琅还甩了甩脑袋。 和白琅声音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宝长老的回答:「我不走呀,我在这里陪你玩。」 「好。」岳歌妄笑着,也不知道在回答谁。 至少一宝长老开开心心地应下了。 而白琅也如愿跟着侍女,离开了这里。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行为,毕竟只有一保长老和侍女说看不见自己。 第120页 所以白琅一路上,还是比较小心谨慎。她身姿轻盈,肉垫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一路上下来,似乎真的没人能看见自己! 一排侍女排着队伍,从白琅身旁经过。就算白琅在她们之间穿梭,她们也一直低着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样下来,白琅动作就放肆了许多。 她大摇大摆地穿梭在纯白的宫殿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座宫殿好似死了般寂静,侍女走路也没有发出脚步声,就连庭院里的鸟儿,都安静得过分,没有发出一点鸣叫。 白琅跟在侍女的身后,看着她从纯白圣洁的宫殿,走到了阴暗逼仄的小房间里。 回到小房间后,侍女立马关上门。整个人就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她双手捂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流下。呜咽声被手掌心堵了回去,一丝一毫都没有泄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恐惧? 白琅还没来得及想,身后的门板就被敲响。 「咚咚咚」 又是熟悉的节奏,一模一样的停顿,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听见,白琅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甚至于连侍女,都被吓到忘记哭泣。她一张脸惨白,脖子上好似上了发条一般,吱吱呀呀地往后转。 她神色惶恐,声音细若蚊蝇:「是谁?」 屋外传来机械而刻板的声音,不能分辨男女,自然也没有任何感情。 「低等侍者莫要发出声响,惊扰仙人。」 门外的响动消失,也不知道人走没走,至少侍女现在已经不敢再哭泣。 她只能悄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又从自己的腰带里,掏出半截木炭。 随后她走到高高的窗户旁,借着洒进来的阳光,木炭就在笔上游走,留下印记来。 白琅好奇地伸头,想要看清侍女在写什么。毕竟她现在又惊又怕,写出来的东西,至少能够传递出有用的消息来。 可惜白琅忘了,她根本不认字。 眼看着侍女写满了一页纸,可白琅一个字都不认识,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等写完这一封信之后,侍女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她点燃了烛火,把信放在了火焰上方。 火舌舔舐信纸,最靠近火焰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形。 就在此时,门被粗鲁地推开。来人模样都还没看清楚,声音就响起:「骑士队收到举报,侍女玉灵玷污火焰,试图焚毁污秽,特来调查。」 白琅闻言,轻轻一跃,从火焰上救下了信封。在她触碰到信封的时候,心念一动,信封就进了须弥间。 侍女玉灵还来不及惊讶突然失踪的信封,一群穿着白色骑士服的男人,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戴着头盔,腰配长剑,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火焰,审视玉灵:「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问:「火焰圣洁,是你能够使用吗?」 一见骑士队,侍女脸更加苍白。只是因为手上信封消失,当下有了迴转余地。她左手在额间轻轻一点,紧接着放在右胸口处,无比虔诚。 她说:「回起始站大人,因为今天的朝礼没有举办,信女心头惶恐,所以就点燃蜡烛,对着圣洁的火焰,以表忠心。」 骑士长却不吃这一套:「既然如此,房间里为何有一股焦臭味?」 「我也不知道。」侍女面色镇定,她说:「我一进来就有,可能谁曾经来过吧。」 听侍女这么说,骑士长冷哼一声,对身后的骑士说道:「 记,侍女玉灵意图玷污火焰,罚净身池三日。」 听见净身池之后,玉灵脸色惨白,她急忙开口,苦苦哀求道:「不,你们并没有证据,你们不能这样惩罚我!」 「我们受一宝长老指示。」骑士长居高临下,整个人都高高在上:「他的话可信,还是你一个小侍女的话可信?」 一宝长老这四个字,好像魔障一般,击垮了玉灵的所有防线。她跌落在地,整个人都毫无生机。 眼看着骑士上前,一左一右地按在了玉灵的胳膊上,她也不再反抗,像失去意识一般,软成烂泥。 任由他们随意拖动。 白琅在一旁看着,有些纠结。 救,还是不救? 这个女孩子在明知道不能玷污火焰的情况下,还敢焚烧信件。 就说明,她是不贊同这里的一切的。 如果把她救回来,白琅应该能知道,更多关于天机阁的信息。 只是如果救了她,可能会泄露她的存在,引起天机阁的警戒就不好了。尤其是一宝长老才在岳歌妄那里听了一点风声,这紧接着就传出这档事。 不怀疑到岳歌妄的头上,那简直不可能。 第二种情况造成的下场过于糟糕,白琅立即就放弃了出手救人的念头。 玉灵已经被带走,白琅愣愣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走一边想。 就在她难以抉择之时,岳歌妄浮现在白琅的脑海之中。 岳歌妄毕竟也是天机阁圣女,要保下一个侍女,应该很简单吧? 不过要这么想的话,那关于天机阁的消息,难道不是岳歌妄知道的更多吗? 这样一对比下来,玉灵存在的意义,就大幅下降了。 此时白琅的脚步已经开始迟疑,并没有一直跟在玉灵身后,而是慢慢踱步向前。 第121页 好在,这净身池离得并不远。 还没有走近,白浪就感觉到一股刺骨寒意,直接穿透了她的皮肤,刺在她的骨子里,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而玉灵则直接被推入池中,头髮眉眼之上,立即结了薄薄一层冰,看起来好不可怜。 可除了白琅之外,那些骑士并不会怜惜她。 他们厌恶地看着玉灵,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声祷告:「人圣仁慈。」 祷告完之后,骑士长这才对玉灵说道:「三日之内,如果你成功活下来,那就是人圣中认可了你的忠贞,你也会随之晋级。」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变得十分厌恶:「可如果你死在这里,则证明你亵渎人圣。」 「亵渎人圣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玉灵本来已经心如死灰,可听到这句话之后,她不得不再打起精神,苦苦哀求:「不要…我的家人…不要伤害他们…」 骑士长却冷哼:「进了天机阁,你就不该再有家人。」 似乎是玉灵的反应叫他不快,他沉声道:「侍女玉灵不守阁规,加罚两日。」 「你们!」玉灵的眼逐渐愤怒,冰碴子一茬一茬地往下掉,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在骑士长看过来的瞬间,还是闭上了嘴。 她低下头,整个人都泡在净身池中,好像就这样死去了一样。 看见玉灵不再反抗,骑士长脸色稍缓,他对左右两人说道:「你们两个看着她,一定要泡够五天。」 「是!」 吩咐完之后,骑士长这才领着其余骑士,离开了此处。 白琅现在也救不了玉灵,只得先暂时撤退,再想办法。 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留下来的一个骑士突然开口:「兄弟,咱俩来唠一会儿?」 另一个骑士看都不看他,战得笔直。 左边的骑士却不放弃,继续询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问:「你难道是一个哑巴?」 「因为是哑巴,所以你家里人才把你卖进来的吗?」 「进天机阁,乃无上荣耀。」一直缄默的骑士终于忍不住痛斥对方:「天机阁乃供奉人圣的地方,请保持安静!」 话唠的骑士完全没有被吓到,继续道:「一尊雕塑而已,怎么还要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这个问题,白琅也很想知道。 当下她也就不急着离开了,而是坐在地面上,等着这个话唠骑士,告诉她更多有用的消息。 可惜的是,另一个骑士一点都不配合。 他听见话唠骑士的话之后,一张算得上是光正伟岸的脸,被愤怒染色,甚至于拔剑相向。 「你这种没有信仰之辈,是怎么混入天机阁的?」 「哎哎哎,别激动。」话唠骑士见状,连忙后退几步,他一边摆手,一边安抚对方:「在天机阁里拔刀相向,也是不尊重人圣的行为。」 「哼!」 这句话很有效果,只见骑士立马将剑收回剑鞘,只是脸色格外难看。 话唠骑士见此,又开始唠:「你难道要五天都不说话吗,不憋得慌吗?」 「我等有信仰。」 说完这句话后,沉默骑士再次闭上嘴。之后任由话唠骑士再怎么挑衅,他都没有在开口过。 在得知对方不会开口之后,话唠骑士只得转换目标,和净身池里的玉灵聊天。 他毫无形象地蹲在岸边,朝玉灵招唿道:「你撑得下去吗?」 「要不然你咬舌自尽吧。」话痨骑士认真提议:「都说进了这净身池,不出三天,人肯定归西。更何况你还要泡五天,反正都要死,早死早安心。」 玉灵现在被冻到失去知觉,自然不能回答话唠骑士。 话唠骑士也不见外,继续开心说话:「不过你怎么得罪一宝长老了,居然给你一个这么简单的死法。」 他说:「要知道,你的前辈们更加悽惨。」 「咯咯咯…」牙齿打架的声音响起,玉灵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圣女…」 就这两个字,叫在场的三人精神一振。 白琅甚至看见,对话唠骑士不屑一顾的那个骑士,也悄悄转头,看向了玉灵。 别说是他们,就连白琅也很好奇,她受罚,为什么会和岳歌妄撤上关系。 玉灵被冻到话都说不清楚,费了好大的力之后,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说:「他…带带带我…见了…圣女…」 「哦哟。」话唠骑士闻言,一脸瞭然:「你是不是在圣女面前,表现得特别害怕?」 「我…我是怕…一宝…」 眼看着一宝长老的名字就要被吐出,话唠骑士急忙抬手制止:「别说,这样你才不会死得更加痛苦。」 玉灵闻言,果然乖巧地闭上嘴。 反倒是一旁缄默的骑士,突然出口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话唠骑士好笑地看他,调侃道:「你不是心中有信仰吗,怎么开口说话了?」 这一句话显然得罪了另一个骑士,只见他立马扭头,甚至还站得远了些。 话唠骑士见此,急忙招唿道:「唉唉唉,别走啊,再来聊一会儿?」 高冷骑士冷笑道:「我心中有信仰。」 「行吧。」话唠骑士耸肩,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自顾自地开口说道:「真倒霉,这么轻松的活计,居然派了个信徒和我搭档,真没意思。」 第122页 他说:「不过信徒好啊,还能坚信自己的做法,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正义。也不会认为,自己还活着就是最大的罪恶。」 另一个骑士终于忍不住,带着愤怒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唠骑士笑着转头,看着满脸严肃的男人,十分轻松地说:「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还活着,就是罪恶。」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颤抖不止的玉灵,他说:「看见这个女孩子了吗,和她一样惨死的,我数都数不过来。」 另一个骑士却冷笑道:「他们被弃信仰,该死。」 话唠骑士不咸不淡地说道:「人活着,难道信仰最重要吗?」 「自然!」 「那你父母兄弟呢?」 「与信仰相比,不值一提。」 「那你自己的性命呢?」 「与信仰相比,不值一提。」 对方回答得铿锵有力,把白琅惊得目瞪口呆。话痨骑士则是见怪不怪,他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云淡风轻道:「如果有朝一日,最高长老派你去杀害平民呢?」 「杀。」 话唠骑士轻笑:「这么果断,都不犹豫一下吗?」 另一个骑士十分坚定地回答:「最高长老代表的是人圣的意思,既然人圣觉得平民该死,那他们肯定是罪恶的,应该被剷除。」 「这样啊。」话唠骑士无所谓地说道:「你可真是一个好骑士。」 「谢谢。」 另一个骑士厌恶地看着话唠骑士,冷声道:「而你,则不配当骑士。」 谁料话唠骑士笑得更加开怀,丝毫不觉得有被冒犯到,「谢谢。」 本以为这次的交谈即将告一段落,谁料话唠骑士再次开口。他说:「你刚刚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的信仰没了。」 「我…」 另一个骑士怔然,短暂的怔愣过后,神情果决。他拔出了腰间的剑,光影一闪,剑刃就割破了他的喉咙,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他死了,死于自裁,死于信仰。 话唠骑士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尸体,语气依旧轻松:「自杀也是你的信仰,所厌恶的行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依旧蹲在岸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半晌之后,才听到他的喃喃低语:「死你一个,总比之后再死更多无辜人来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6 11:15:08~2021-04-27 08:3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8章 话唠骑士处理掉尸体后, 这才将佩剑带着剑鞘,一起取下来,递给净身池中的玉灵。 玉灵冷到不停颤抖,她慢慢抬头, 看向话唠骑士, 却始终不见动静。话唠骑士没等到反应, 直接开口问道:「还不上来?」 听到这句话,玉灵忙不迭抓住剑柄, 被拖着离开池子。她浑身通红肿胀,出池子的瞬间, 带动一池寒气。 「你忍忍啊。」 话唠骑士把玉灵救上岸之后, 从腰包里掏出火种来, 就地生火! 玉灵在旁边看着, 惊惧不已:「不…不行…他们会惩罚你的…」 「命都没了,还顾及那么多?」话唠骑士笑到:「再说了, 这地冷得要死,他们才不会过来。取暖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 谁也不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 话唠骑士示意道:「再不过来烤一烤,你的骨头都要被冰坏了。」 他说:「你也不希望,死在净身池里,祸及家人吧。」 玉灵听到这里,果然不再纠结,她朝火焰挪动过去。白琅也不在旁边呆着,而是跟着挪到火焰旁边去。 毕竟这里实在太冷了。 白琅甚至怀疑,如果不取暖的话, 那两个骑士也会被冻出病来。 好在这个话唠骑士,虽然话多了一点,但做事格外靠谱。他不仅带了火种,甚至还带了酒和食物。只将酒微微一热,他就递给了玉灵。 「喝一点吧。」他说:「能祛祛寒。」 「谢谢…」玉灵没有在净身池里呆太久,所以恢復得也很快。尤其现在就靠在火堆旁边,血液都活络起来,她捧着酒袋,狠狠地灌了一口。 等身体回暖之后,玉灵就把酒袋还给了话唠骑士,十分礼貌地道谢:「谢谢你。」 紧接着,她又担忧地问道:「你救了我,不会被牵连吗?」 「不会。」话唠骑士吊儿郎当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谁能牵连到我?」 玉灵却不放心,「这个死掉的骑士…」 「他是自杀的,与你我何干。」话唠骑士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唏嘘:「没想到,天机阁里居然还有如此蠢的人。」 「这样活着不好吗?」 玉灵苦笑道:「总好过我们,日復一日的活在痛苦和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点曙光。」 「甚至连去死都不敢。」 听玉灵这么说,话唠骑士有点惊讶:「听你这么说,感觉你不像是自愿进来的。」 「曾经是愿意的。」玉灵轻轻开口,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照亮了她鬓角的白髮。她说:「只是我没想到,天机阁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理由倒是常见。」话唠长老灌了一口酒,又随意地问玉灵:「天机阁每年不是会放人出去吗?」 他问:「你为什么不走?」 第123页 「我走不掉。」 玉灵抱紧了自己的臂膀,面容呆滞,好像格外恐惧,「这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走不掉的。」 看见她这模样,话唠骑士眯起眼,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玉灵一怔,却不开口。她双手抬起,放在火焰上方取暖。而头却低下去,肩膀缩起,极为抗拒这个问题。 她没有说话,话唠骑士也不追问。而是从腰包里拿出一个馍来,掰成两半,两只手各一个,慢慢吃起来。 他一边吃,嘴还不闲着,含着东西就继续说话,说出的话也含煳不清:「你得罪了一宝长老,之后估计没什么好日子。」 这句话落下,原本缩成一团的玉灵,再次颤抖起来。她像才破壳就失去庇护的幼鸟,可怜兮兮又无比脆弱。 「我知道。」 玉灵的声音已然绝望,神色悲怆地求话唠骑士:「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说:「你杀了我,然后再去把我家里人杀了,这样才不会落到那个恶魔的手中。」 话唠骑士啃了一口馍,语气轻松地说:「看来你还不知道,在入阁当天的那一句,无血亲,遵天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 话唠骑士又喝了一口酒,带着酒意笑道:「自然是,在这五大仙土,你除了天机阁,早已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了。」 「怎么可能!!」玉灵十分激动,下意识地抗拒这个真相。她说:「你刚刚还说死掉会祸及家人,那我的家人怎么可能已经死掉?!」 想比起来,话唠骑士显然淡定不少。他把酒别在腰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不这么说,只怕你死都不会过来。」 「可这样,你还不如让我无知地去死!!」 玉灵的反应话唠骑士一点也不奇怪,他也不愤怒,就好像是一只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引不起他一点兴趣。 「那你去死吧。」 话唠骑士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的眼底一片荒芜。 他说:「想死就去死吧,那里有刀,你随意。」 这一套操作,看得白琅目瞪口呆。费心费力把人救上来,又立马劝人去死,这种人白琅还是第一次见。 玉灵也愣在原地,看着独自开心吃馍的男人,又看了眼被话唠骑士扔出去的剑。 一步一步朝剑走去。 她细长的手指捏住剑柄,稍稍往前推,剑尖就刺在里她的喉咙处,划出一个小口子,血液蜿蜒流下,染红了前襟。 只见玉灵一脸无望,手腕翻转,再次往前刺了点。 可又勐然顿住。 「哐当。」 剑掉落在地上,玉灵跪坐在旁边,泪流满面,「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话唠骑士还十分贴心地提醒道:「你想要做个饱死鬼吗?」 说着,还不忘掰一半馍给玉灵。 「不是…」玉灵擦掉满脸的眼泪,拒绝了他的馍。而话唠骑士也不搭理她,继续开心地吃东西。 手里的馍终于被吃完,话唠骑士拍了拍手上的饼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反正你被一宝盯上,迟早都会死。倒不如现在舒坦一点去死,还能少受些折磨。」 而玉灵脸色复杂,最终凝聚为仇恨。 她说:「伤我亲人的畜生都还活着,我凭什么要去死?」 「此仇不报,无颜面对先人!」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白琅听了个七七八八。 眼前这两人,很有意思啊。 这个话唠骑士,视信仰如敝履,话里话外都是对圣徽乃至于天机阁的不认同。而侍女玉灵,因为血亲被屠杀,对天机阁生了仇恨,这两个人,应该很愿意助白琅一臂之力。 如果他们能够为她所用的话,那找天机阁报仇的事,只怕是会简单不少。 但是现在,白琅只知道这玉灵的痛处,那就是无辜惨死的家人。只要煽动她的仇恨,很容易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为白琅所用。 至于话唠骑士,白琅听了好半天,只觉得他好像没什么牵挂。这种人,很不容易拉拢。 好在,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白琅也不再犹豫。她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话唠骑士和玉灵中间,一只爪子摸着一个人。 在爪子挨上话唠骑士的瞬间,他立马反应过来,拔出利剑,就准备噼向白琅的方向。玉灵反应也很快,她手心泛起紫色韵力,就反手打向白琅的爪子。只是在他们还没碰上白琅,眼前场景模煳,早已不在天机阁。 不同于天机阁的圣洁肃穆,这里竹楼流水,悠远雅静,是他们许久没有看见过的场景。 可这幅美景却没有消除他二人的警惕之心,翻到越发戒备。 话唠骑士将剑拔出鞘,戒备地四处张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能将来人斩于剑下。而玉灵靠在他的后背,脸上泪痕未干,戾气就这么泄了出去。她掌心之中凝聚韵力,光团还不小。 两人背靠背打量这里,戒备地问道:「谁在装神弄鬼?」 就在此时,白琅才慢悠悠地出现。她身着一身黑袍,在这幅场景里格外扎眼。 一见白琅,话唠骑士立马拔剑相对:「你带我们来这里的。」 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在问白琅。 白琅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这里是我的地盘。」 第124页 她说:「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有点感兴趣,就把你们给请过来。」 玉灵也转身看白琅,「刚刚也是你碰了我一下?」 「没错。」白琅承认得干脆,她说:「我想和你们谈个合作。」 「什么合作?」 白琅道:「推翻天机阁。」 「呵…」听到这里,话唠骑士轻笑,戒备之意全消。他大喇喇地把剑收回,还不忘发表评论,「天真。」 「天机阁这种庞然大物,是你说推翻就能推翻的吗?」 白琅却不回应他的质疑,而是反问道:「你们俩不也是不满天机阁吗?」 「不满是一回事,可在现在,天机阁的地位早就无可取代。」话唠骑士双手抱臂,「你推翻了天机阁,谁去管理五大仙土,谁保证百姓的生活。」 「此计确实不可行。」白琅笑了笑,说出最真实的意见:「那我们给天机阁换一次血如何?」 或许是这个概念太过新颖,两人异口同声问道:「换血?」 「对。」白琅道:「杀掉现在的六大长老,用更英明,更有实力的人,来代替他们。」 玉灵一听这句话,很明显得激动起来。因着和天机阁的血海深仇,她甚至都不怀疑,直接应下:「好!」 相比起来,话唠骑士则要沉稳得多。他把剑收回鞘,问白琅:「那你又怎么知道,新上来的人不会重蹈覆辙呢?」 还不等白琅回答,话唠骑士又开口道。 「这是其一。」他说道:「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天机阁如此好欺负吗?」 他说:「天机阁有六位最高长老坐镇,举整个仙土之力,都不能奈何他们。」 已经倒戈向白琅的玉灵突然开口:「不一定。」 她说:「这些长老,如果不能在月圆之夜,及时补给的话,那他们的境界就会下跌。」 「如果我们能够拖住,让他们不能靠近圣女,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 白琅着实吃了一惊:「你这话的意思,是那六位最高长老,都是磕//药磕上来的?」 而话唠骑士没有太过惊讶,而是笑着开口:「被你知道的居然是这个消息,看来你还真留不得。」 这一句话,叫白琅更加吃惊:「你居然也知道?」 话唠骑士耸肩,看起来好不无辜:「没办法,毕竟我就是从那个位置下来的。」 白琅和玉灵大受震撼,异口同声道:「你曾经是最高长老?!」 「都是曾经了。」话唠骑士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那什么狗屁长老,谁爱当谁当。」 他这么一说,玉灵倒是起了好奇心,「你为什么退下来了呀?」 「能为什么,不想干了呗。」 话唠骑士无所谓道:「我这种野路子,和他们合不来。」 他说:「我不吃他们这一套,再为他们效力就烦得很。」 白琅道:「可你现在不还是在帮他们做事吗?」 「我走不掉啊。」 话唠骑士嘆了口气,更加悲伤:「我知道了那么多龌龊事,他们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绝不可能把我放走。」 紧接着,他又悲伤开口:「主要我这个人,还有点贪生怕死。要我自杀吧,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要又为他们效命吧,我又一直犯噁心。就只能跑跑腿,浑水摸鱼救点人,给他们点气受,心里才会舒坦一点。」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一起。」白琅见缝插针,为自己招揽人手。她语气笃定,诚意满满:「我们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玉灵还来不及响应,就被话唠骑士泼了一身冷水:「醒一醒,天还没黑,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相比较于玉灵和白琅的热情澎湃,话唠骑士明显消极不少。他语调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天机阁多少人,我们又有多少人?」 他问:「就算能让那六个长老段位下跌,那这人海战术,我们三人能抗住吗?」 说到这里,他又撇嘴道:「如果你真的跟在我们身边,那你应该看见了,旁边那人是怎么死的。」 他说:「天机阁里,视信仰如生命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他们真的会不顾性命,也要杀掉你。」 「这么多狂热信徒,你真的招架得住吗?」 「我招架不住。」白琅并没有迴避这个问题,而是坦坦荡荡地承认,她说:「但并不代表没有解决的方法。」 听白琅这么说,话唠骑士可算打起些精神来了。他好以整暇地看着白琅,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白琅反问道:「在你看来,天机阁里是圣女地位更高,还是六大长老?」 「在寻常人看来,肯定是圣女更加尊贵。」话唠骑士回答道:「可稍微向权力中心靠拢一点,就知道天机阁真正说话的人,还是六大长老。」 白琅点头,紧接着下了总结:「也就是说,地位高的人基本都是长老的党羽。」 「没错。」 「那地位不高的人,就是圣女的簇拥?」 「对。」 得到满意的答案,白琅笑了起来:「那我们就利用圣女的名声,策反地位低的阁众。」 「主意是个好主意,就是没什么用。」 听见白琅意见的话唠骑士,再次意志消沉。他说:「那些人都以圣女的话马首是瞻,我们这种造谣的人,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第125页 白琅却自信笑道:「如果是圣女身边的人呢?」 玉灵也沉默下去,语气也稍微冷静了些:「圣女身边的人,那只能是六位长老吧。」 她说:「就连伺候圣女进食的人,每天都不一样。在这期间,除了大侍女之外,其他的人连说话资格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能代表圣女呢?」 白琅自信一笑:「你们就瞧好了吧。」 她说:「圣女那边的事情,我自然有办法解决。现在,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覆。」 「闹,还是不闹?」 玉灵咬咬牙,虽然对突然出现的白琅并不信任,可想着自己可能惨死的家人,当即不管不顾道:「闹!」 她说:「就算是死,我也要把我的血,溅在人圣的雕塑上。叫她睁眼看看,她究竟为五大仙土带来了什么!」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就连白琅都忍不住对她高看几分。 或许玉灵的表现,会比她想像得更好。而且就在她面对骑士长之时,那从容不迫的态度,想来她将大有作为。 况且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女性在岳歌妄身旁,作为她的发言人,去笼络对天机阁内部势力尚不知情人们。 见玉灵应下来,白琅还是非常开心的。 紧接着,她又看向了话唠骑士。 话唠骑士就要稳重得多,他等玉灵说完后,这才和白琅讲条件:「我可以和你一起,前提是你要策反圣女。」 「行!」 谈妥之后,玉灵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来:「我现在还在净身池里泡着。」 懂了,就是想要白琅救她出来。只是救玉灵的事情,她现在还不能一口应下,毕竟她要靠岳歌妄的手,来推动这一切。 在还没有把握的时候,还是不要随意许诺得好。所以她只能对玉灵说道:「我待会回去问问圣女,能不能把你给带走。」 为了防止玉灵多想,她又及时补充:「明天给你消息。」 「好。」 玉灵站得笔直,周身气度,倒不像是个寻常侍女。想到这里,白琅好奇询问:「你有韵力?」 「天机阁之人,韵力最低为四段。」 听见玉灵的回答,差点把白琅下巴都惊掉。要知道,沈家那老头子传承四段就可以作威作福了,谁知道在天机阁里,居然是最弱的一批人。 她有点艰难地开口,「那你是几段?」 玉灵抬手,苦笑道:「本来即将六段,可在这里蹉跎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回答,叫白琅目瞪口呆—— 五段!! 传承五段的天才,居然只能在天机阁里当一个小小的侍女,甚至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他们去管理仙土,只怕最富饶的地方,都抢着要他们吧,这难道不比进天机阁来受气强?! 似乎是白琅的表情过于明显,话唠长老轻笑道:「早就有先贤说过,天机阁这扇大门,里面的人想方设法也出不去,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来。」 「只是这话说得多了,别人竟然当笑谈来看。」 话唠长老轻笑,只是这笑意味不明。 白琅被震撼过后,再次稳住心神,虽然天机阁里确实是人才济济,传承四段遍地走,要打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只是再难,她也要啃下去!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摸清天机阁的势力分布。 她问道:「这天机阁里,除了侍女和骑士,还有其他人吗?」 「这…」玉灵一脸为难,显然不知情。而话唠长老则点点头,语气轻松:「有。」 他说:「还有一批人,叫灵子。」 白琅问:「这是个什么?」 「灵子其实就是未来的长老,他们被人圣选中,倾尽天机阁之力来培养他们,只为了维持天机阁的超然地位。」 「这…」白琅倒不关心他们未来会成长成什么模样,她只担心会不会影响之后的发展。她问道:「这些灵子功力如何,在哪里可以见到?」 「人圣挑选灵子不是依据韵力和元丹。」他说:「毕竟现在的一扇长老,曾经是灵子里最弱的存在。可现在他成了最高长老,而其他的人,只能沦为骑士,由他派遣。」 听到这里,白琅又问:「那天赋强的人,能到什么地步呢?」 「你知道一宝长老吧。」话唠骑士道:「他是天机阁这么久以来,出现的最强者。甚至于连骑士队的派属权,都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上。」 一说起一宝长老,玉灵瞳孔扩散,愤怒又紧随其后,爬上她的脸庞。这都已经是第四次了,每一次提到一宝长老,玉灵就害怕到不行。 真不知道,是不是一宝长老出现在玉灵面前,她就会直接晕过去。 想到这里,白琅想起了看见过的一宝长老。除了穿着打扮,有些珠光宝气以外,怎么看怎么像个小男孩。 为什么会让玉灵如此害怕呢? 而且他还和岳歌妄关系亲密的样子,白琅就更加上心。她直接开口询问:「这一宝,不是个善茬?」 回答问题的,却是话唠骑士,「那个一宝,性格有一点变态。」 他说:「他很喜欢伤害女孩子,被他虐打至死的侍女,估计都快塞满他的屋子。」 说到这里,玉灵这才恶狠狠地开口:「我的朋友,就是被他打死的。」 第126页 「她来天机阁之后,对我说这里太压抑了,想要离开这里,结果恰好被大侍女给听见了。」 话唠骑士神色不变:「然后呢?」 「然后,她就被一宝长老给带走了。」 说到这里,玉灵的脸色逐渐扭曲,又憎恶又恐惧,「因为我也在场,所以我也被绑了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和我同吃同睡的女孩子,就这么惨死。在他们眼里,死掉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阿猫阿狗。」 「虽然我被放了回来,可我始终忘不掉,一宝长老脸上残忍的笑容。」玉灵再次颤抖,说话都不利索:「我总觉得…有朝一日…我也会这么死在他的手下…」 「所以现在看来,进入净身池,已经算是他仁慈了。」 话唠骑士轻笑,眼里却有怒火。他直直地看着白琅,语气坚定而郑重:「我希望你,真的可以把这天机阁,给闹个天翻地覆。」 白琅也同样郑重回答:「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岳无聊地翻着圣书,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小狼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她呜呜呜。 某造糖机:她出门给你揽活去了。 小岳:小狼真贴心。 某造糖机:……恋爱的酸臭 第49章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约定好, 至于现在,只需要白琅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说服他们。 而那个证据,便是岳歌妄。 白琅在把他们送出这里之前, 递给了玉灵一页纸。她语气不变, 好像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你的东西,收好了。」 等玉灵接过信封后, 她也不等玉灵开口,就直接把人送出了天机阁。 再回到天机阁之后, 白琅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仗着两人看不见她, 大摇大摆地听墙角。 毕竟人心险恶, 白琅见识过很多次。 可惜这次她等了许久, 都没等到两人再次交谈。玉灵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信纸,眼底有泪光闪烁。而话唠骑士则自顾自地饮酒,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好半天什么消息都没等到,再等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万一岳歌妄找她了怎么办? 所以她没有再等待,又绕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只是走着走着, 也不知道是哪条路转错了弯,周围的场景逐渐陌生。白琅本来想原路返回,谁知道往后一瞧,发现前后长廊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长得都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下,白琅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她现在非常累。 毕竟她只是一只小狼。 早知道就不乱跑了。 白琅悲伤地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白色建筑,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以前怎么没发觉白色这么刺眼呢? 当即看自己身上的毛,也不满意了。 还是黑色更合她心意。 白琅吐槽完之后, 心情好了些。当下只能继续向前走,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下一个转角就遇见岳歌妄。 谁曾想,还真叫她给遇上了! 熟悉的白色雕花大门,两边侍女围绕,都静默不语。 恰好此时有一个门缝,白琅不带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谁曾想,钻进去之后,白琅便傻了眼。 虽然外面的装潢,与岳歌妄的房间一模一样,可这里明显空间更大。如果说岳歌妄是房间,那这里更像是一个教堂。 比十班还要大! 教堂装修风格和岳歌妄房间一样,入眼皆是白色。在教堂的中心位置,有四根白玉雕成的雕柱,只是这四根雕柱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和这个装潢大气房间格格不入。 四根雕柱的外面也很有意思,只有两根雕柱后面摆放着五盏莲灯,另外两根雕柱后面,空无一物。 白琅慢慢走进去,围着雕柱转了一个圈。虽然雕柱已经被损坏,但白琅还是看得出来,其中有一个雕柱,是钦原。 主要是钦原的造型太过独特,像蜜蜂又像鸟,虽然他的身子被削了半截走,但凭藉过高的辨识度,白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它现在,就在五盏莲灯之前。 至于其他雕柱,白琅是当真一个都认不出来了。不过既然能和钦原放在一起的,想来也是和圣徽有关系的人。 一个江风,其他两人,又能是谁呢? 白琅暂时没想明白,她也来不及细想,就被四个雕柱之间的的那对木头雕成的小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对小人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看起来关系极为亲密。似乎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所以稜角不再分明细腻,早已看不清两人的模样。 白琅却心领神会,想来这对男女,就是曾经的汪尧和圣徽吧。 只是,天机阁里竟然还能摆放汪尧的木雕吗?而且还是和他们人圣,如此亲密的木雕。要是叫那些信仰者看见,还不直接噼到稀烂? 就在白琅嘀嘀咕咕的时候,大门被打开。机械又缓慢的脚步声响起,迴荡在这偌大的空间里。 要不是白琅知道现在没人能看见她,她肯定四处躲藏,慌不择路。 只是现在,白琅一屁股坐在圣徽的木雕前,老神在在地看着他们,想知道他们要搞什么么蛾子。 首先进来,是一个眼熟的女人。一头火红的头髮,一身白袍,一把权杖,是一权长老。 第127页 白袍勾勒出她妖娆的身姿,可她却像个老人一般,一举一动规矩刻板,叫人看不见任何美感。 无趣。 白琅有点嫌弃地移开视线,这才发现不止一权长老来了,一宝长老也跟在后面。 只是因为他身量较矮,只到一权长老的腰腹处,如果不是他突然走出来,白琅还注意不到。 在最后,是一个驼背的老头,关上了大门。他也身穿白袍,想来应该也是长老,只是叫什么,白琅却不清楚。 殿门被关上之后,驼背老头率先开口,语气阴测测地:「一扇要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一宝长老笑得单纯可爱:「只是不知道 ,有没有带东西回来。」 这话说得令白琅捉摸不透,只是一宝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一权长老冷身道:「先侍奉人圣吧。」 白琅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高度紧绷,戒备地打量周围,想找到圣徽的蛛丝马迹。 谁料圣徽的踪迹没找到,反到是她一脚踢碎了琉璃莲花灯,引来了三位长老的注意。 一权长老道:「这里有人。」 「有人最好。」一宝长老笑容陡然阴森,双目大睁,露出大部分的眼白,着实吓人。他说:「正好,殿里的那人要死了,这次正好带一个回去。」 一锅长老却不动,他看着其他两位长老,没有一点出手的意思。 一权长老也不动,她冷声道:「一宝,莫要要扰了人圣清静。」 她才说完这句话,白琅就看见以一宝长老为中心,绿色韵力逐渐向外扩展。虽然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白琅还是不停地躲避,担心碰到这绿色韵力。 她不住地往后跑,脑海里疯狂思考着应对之策。虽然这里地方足够大,但是一宝长老韵力扩散速度极快,想必过不了多久,她也会被追上。 要不然,去空中? 白琅抬头盯着穹顶,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笑死,根本看不见房梁。 就在她急到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宝长老的韵力,自动绕过了四根雕柱和他们中间的木雕。 发现这一点之后,白琅不再犹豫,直接双腿蓄力,终身一跃,降落在了「钦原」的大脑袋上面。 曾经驮了那么多次钦原,现在是时候让它还回来了。 白琅坐在钦原雕柱上面,累得要死要活。而一宝长老的韵力,已经将整个空间包裹,就是没有揪出白琅来。 「算了吧。」一权长老冷淡开口:「先商量正事要紧。」 一宝长老面容更加扭曲:「不行!」 他说:「我非要把他给抓住!」 这么说着,韵力竟然越过了四盏莲花灯,开始向雕柱靠拢。 他连这里也不放过?! 白琅越加惊骇,只能跳下「钦原」脑袋,趴在圣徽和汪尧的雕塑旁。眼看着绿色韵力即将蔓延过来,一权长老终于忍无可忍。 「做事莫要太过放肆!」 「我就是放肆,她能如何?」一宝长老笑得张狂,甚至掌心凝聚出浓稠的绿色韵力,直接再向前推。 可紧接着,四个雕柱泛起光芒。强光之下,所有人都避其锋芒,只有白琅睁着眼看,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光芒凝聚,刺中了易宝长老的右胸处。剎那间,白琅似乎看到,一宝长老的元丹碎掉! 他成废人了吗? 一宝长老在白琅之后反应过来,他摸着自己的胸膛,在一权长老和一锅长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悄使用韵力。 可掌心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成为废人了! 白琅看见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在片刻之间,又恢復如初。他冷哼一声,再次开口道:「睁眼吧,瞧你们那怂样。」 「自然不敢和你比。」一权长老嗓音清冷,也不觉得被冒犯。她说道:「以后行事,莫要如此肆无忌惮。」 「呵…」 一宝长老虽然冷哼,可却悄悄将手藏回身后。那曾经使用无边韵力的手,现在正在微微颤抖。 好在,比起之前的事情来,他这一点小动作,显然无关紧要。 一锅长老看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再次提醒道:「苍梧之灵,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问道:「真的要交给那个女人吗?」 「给他做什么?」一宝长老不满道:「直接给圣女不好吗?」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再次变幻,带着私心开口道:「或者我们六人平分,毕竟这苍梧之灵,可是个好宝贝。」 「倒是稀奇。」一锅长老不怀好意道:「这么久了,还是你第一次不愿意把宝贝给圣女。」 他目光阴鸷,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宝长老却八风不动,将一锅长老的疑问全部接下。他说:「我这不是怕,东西给了圣女之后,她就离开这里了吗?」 「真是个变态。」 一锅长老冷笑道:「劝你死了那条心。」 他说:「其他的不说,圣女已经没几年可活了。」 一宝长老被激怒,整个人都十分狂暴:「圣女如果死掉,你们还能当这个长老吗?!」 「不能。」一权长老低声道:「可是我们能成为仙人。」 「仙人和圣女,你不是很早就做了选择了吗?」 听到一权长老的话,一宝长老也安静一下来。他脸色难看,好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既然如此,今晚的仪式,我也要参加。」 第128页 「哟哟哟,瞧瞧老头子听见了什么。」一锅长老直接阴阳怪气:「天机阁最年轻,最心高气傲的一宝长老,现在居然也要走捷径了吗?」 他出言讥讽,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所以说,迟早都要伤害圣女。你以前做那些花架子,又是在给谁看呢?」 「死老头,闭嘴。」一宝长老回瞪,像是与大人斗气的小孩子。他说:「你们说的,反正圣女都要死,我好好利用一下,又有何不可?」 「行了。」 一权长老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她语气平淡,「莫要打扰了人圣安宁。」 「哼。」一宝长老直接扭头离开:「你们就供着这个木头雕塑吧,看看她何时能显灵。」 他就扔下了这句话,就直接推门离开。 一锅长老虽然没有直说,但他还是往后退了几步,道:「人圣圣洁,本就应该由圣女供俸,像我这种乌七八糟的老头子,还是先走了吧。」 一权长老也不拦他,没过多久,整个大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和一只正在隐身的狼。 白琅现在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沖昏了头脑,什么叫做岳歌妄就要死掉了,是因为她的元丹被挖掉了吗? 怎么可能,元丹又不是身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怎么会因为元丹被挖掉,就活不久了呢。 那个若若元丹被挖掉之后,不还活得—— 若若还活着吗? 而且没听错的话,他们刚刚提到了苍梧之灵。之前这个词,还是从木吾老师嘴里听到的。 天机阁的长老想要苍梧之灵,所以抓走了木吾老师。而现在,这里的长老说苍梧之灵要被带回来了,这叫白琅下意识地紧张,仿佛明天就能和伙伴再重逢。 就是不知道,那个长老什么时候回来了。 时间紧迫,可要搞乱天机阁,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白琅只能多多注意岳歌妄,将她保护好,不再让那些长老提升修为。这样才能叫天机阁乱起来,才能叫白琅有机会和天机阁算总帐。 而且听着三位长老的话,他们似乎对岳歌妄的死亡瞭然于胸,那么他们知道,岳歌妄元丹被挖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们就是挖掉岳歌妄元丹的兇手?! 可这是为什么? 尊她为圣女,又处处辖制她,连修炼的权利都被剥夺。 他们的种种行为,自相矛盾又疑点重重。 但有一点白琅可以肯定,那就是岳歌妄现在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需要一个人,来救她脱离苦海。 而这和白琅的目标,完美重合。她要叫岳歌妄看清天机阁众人的丑恶嘴脸,让她站在自己这一边。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说服岳歌妄。可倒霉的是,白琅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只是想了想洁白的长廊,脑袋就一阵一阵地抽疼。 就在白琅郁闷不已的时候 ,一权长老开口了。 她左手拿着权杖,左手在额头一点,又放在了心口处。她声音虔诚,狂热不已:「人圣殿下,今日,便由我来供奉你。」 紧接着,她痛苦不堪道:「信徒有罪,与妖女作约,玷污了天机阁的圣洁,也将圣女推入了地狱之中。」 可不过片刻,她的声音再度狂热:「信徒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离您更近罢了,还望人圣殿下莫要苛责。」 「信徒届时,亲手诛杀妖女,还天机阁圣洁与威严。」 这一句话,再次惊掉白琅的下巴。 这人在说什么话? 她在供奉人圣,可圣徽在哪儿,白琅完全没有看见! 她脑袋四处乱转转,余光所及之处,一尊木雕屹立。她缓缓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木雕。 难不成他们供奉的人圣,居然只是个木雕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要去哪里找圣徽?她要怎么样,才能够帮汪尧报仇?! 不行,她得回去问一问岳歌妄。 不管岳歌妄是否愿意回答,她都要把圣徽的事情,问个清楚! 可问题又来了,她要怎么回去呢? 白琅有些绝望地坐在圣徽木雕的旁边,努力在脑海里復盘来时的路,想要通过她不怎么深刻的记忆,想起回去的路。 她在圣徽木雕旁边坐着,一权长老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白琅还没有想清楚路怎么走,一权长老那边就已经结束。 眼看着她也要离开这里,白琅无计可施,只能跟上。 就在她忧愁什么回去的时候,听见一权长老的吩咐:「派一个人,去把圣女房间的天窗打开。」 「是。」 侍女应下这句话后,一权长老点点头,便踩着机械的步伐,离开了这里。等人影完全消失,侍女这才低着头,悄悄地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白琅反应够快,只怕都发现不了,侍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走路没有声音就是烦。 好在白琅反应过来,立马跟在侍女的身后,跟着她左拐右拐,走了不知道多久,这才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前。 啊!到家了! 白琅简直热泪盈眶,她很想直接拱开门钻进去。可这左边一排侍女,右边一排骑士,白琅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贸然行动,怕是会闹得鸡飞狗跳。 真糟心啊,明明只是一扇门的距离,她却死活过不去! 第129页 白琅没办法,只能继续跟着侍女往前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权长老是要侍女打开岳歌妄房间的天窗,她跟着侍女,等侍女打开天窗后,再悄悄熘进去也不是不行。 想通这一点的白琅,再次打起精神来。 她看着侍女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一个阴暗的甬道内。在墙上敲了三下,墙壁便分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阶梯来。 侍女没有犹豫,提着裙子就往上走,白琅紧随其后,一步不落。 这个阶梯不仅长,而且陡峭。白琅短胳膊短腿,爬得十分艰难。好在侍女步调动作十分机械,每一步间隔时间一样长,这就让白琅追起来不是那么的费力。 爬了很久,白琅这才爬到顶端。风吹过白琅的皮肤,她闻见了泥土的芬芳。 怔然转头,白琅看见自己已经在碧空之下。她脚下踩着天机阁的房顶,往前面看是沙漠无垠,可转了个头,就看见荒流滚滚,奔涌向前。 再往旁边看,白琅看见群山叠翠,树木丰茂。 白琅本来还想转头,可谁知,眼前的视线,被另一座更高的宫殿给遮住。她在原地转了好半天,都没能看见宫殿后面的场景。 好半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已经到了宫殿外。 侍女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动作毫不停顿,一点注意力都没有被分散。只见她站在平地上,围着圆顶的房顶转了一个圈,等她第二次的时候,她似乎才看见了满意的位置,轻轻蹲下。 白琅也跟在她身后,打算看看她究竟要怎么做。 只见侍女匍匐跪地,先是将手指放在额间,随后又放到心口处,喃喃细语:「人圣仁慈。」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左手握成拳,轻轻地叩响了眼前的砖。 「咚咚咚」 又是三声连续不间断的声音,叫白琅听得格外难受。只是虽然难受,但效果很显眼。 声音才停下,眼前的房顶,便空出一块来,就好像是有人将这里的建筑撤走了一样。 侍女却不在意,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再做了一次之前的仪式,就提着裙子,离开了这里。 白琅站在房顶之上,看着她的身影被甬道吞噬。没有过多久,这条甬道也彻底消失。 这个天机阁,当真是疑点重重。 今天出去一遭,更加坚定了白琅的决心—— 救岳歌妄,乱天机阁! 她决定之后,也不再犹豫,纵身一跳,就从房顶的空隙中跳了下去。 「嗷呜——!!」 [我的妈呀,好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气急败坏-咬杆杆-琅:这破地方怎么看起来都一样啊!! 小岳合上圣书,一脸忧愁:她揽事还没揽完吗? 某造糖机:说明她揽的事挺大 。感谢在2021-04-28 08:53:34~2021-04-29 08: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0章 好在白琅没有落在地上, 而是落在了软软的被子中。 听到响动的岳歌妄转身,惊喜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小狼,话里带着亲昵抱怨道:「你跑哪里去了呀?叫我担心好久。」 「嗷呜!」 [办大事去了!] 本来回到房间,兴沖沖想和岳歌妄分享行程的白琅, 忽然熄了火。 忘了她还是匹狼了。 看来只能够等晚上了。 虽然现在不能和岳歌妄说话, 但白琅也不气馁。毕竟只要一到晚上, 进了须弥间里,问题就迎刃而解。 而现在, 只要等到晚上就行。 其实白琅私心是想先回须弥间,多练一练韵力的。可瞧着岳歌妄抱着自己十分宝贝, 不愿意松手的模样, 她也就歇了这门心思。 罢了罢了, 毕竟今日跑出去太久了。 白琅「朝气蓬勃」地倒在岳歌妄怀里, 叫岳歌妄看得心疼不已,她轻轻地揉着小狼的肚子, 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饿了呀?」 「嗷呜。」 [要吃饭了吗?] 一听见吃饭的白琅,立马支楞起来,她先是耳朵摇晃两下,随后抬起脑袋, 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岳歌妄,看起来极为渴望。 「噗呲。」 岳歌妄看着怀里小傢伙的模样,没忍住开怀大笑。她双手托在小狼的前肢处,将小狼抱起来,与自己平视。 小狼被她这样抱着,也不挣扎。反倒是白色的大尾巴,摇晃个不停, 心情颇好的样子。 岳歌妄见此,对小狼更加喜爱。她对着小狼轻轻一笑,注意到小狼的尾巴不再摇晃之后,心下好奇,轻轻亲在小狼的鼻尖上。 带着些冷意的触感如此明显,叫白琅整匹狼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岳歌妄,想要问她在做什么。 「嗷呜!」 [你你你你亲我做做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是如此怂之后,白琅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她四肢下垂,甚至连尾巴也指向地面。 脑海里,却忍不住回忆那轻轻的一吻。 当时白琅完全没闭眼,所以她看得清楚,岳歌妄瓷白透亮的肌肤,和又密又长的睫毛。 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到,叫同为女子的白琅,都忍不住心动。美到超越性别的脸蛋,加之温软无害的脾气,第一次叫白琅贊同甄士涵。 第130页 喜欢岳歌妄的话,还算他的眼睛没有瞎。 白琅脑内峰迴路转,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以至于在岳歌妄的眼里,就是那一只灵气四溢的小狼,被自己给亲傻了。 她看着小狼,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和眼前这只小动物接触,好像会上瘾一般。它现在尚且年幼,身上还带着奶味,新长出来的毛也是毛茸茸的,根本不像成年大狼,毛是硬的。 叫岳歌妄欲罢不能。 而白琅被接二连三地亲着,也不觉得震惊。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她还在剑仙之土的时候,一堆小孩子,围着刚出生的狗崽崽,上下其手。 而她现在,就是这只「狗仔仔」。 旖旎的幻想消失,白琅再次生无可恋。 「嗷呜…」 [亲都亲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饭吃…] 谁料岳歌妄根本没听懂,只是倒底没有再亲白琅。而是将白琅放在怀里,左手托着白琅的身体,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不停地勾着白琅的下巴。 别说,还挺舒服。 挣扎不过就享受,白琅舒服到闭上双眼。两人就在房里消磨时间,没过多久,敲门声又响起。 「咚咚咚」 这敲门声好似穿脑魔音,叫白琅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而岳歌妄早已习惯,她继续地摸着白琅的背嵴,对外开口道:「进来吧。」 「是。」 门被推开,餐车被布置好,随后女僕便离开。 一场无声的布餐,就这么结束。 白琅觉得,如果自己一直住在这里,只怕不死也得疯。不说其他的,就单单这个敲门声,就叫白琅痛苦不堪。 好在一天也听不到几次,不然白琅指定得精神失常。 等到女全部离开,岳歌妄这才抱着白琅,步履缓慢地走到餐车旁边。 她将白琅放在餐车之上,轻声细语道:「饿了吧?快点吃饭吧。」 白琅也不犹豫,直接把脸塞进盆里,大快朵颐。 吃了好半天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看着岳歌妄,发现她一动不动,手边没有一点食物。 好像早晨的时候,她也没有吃饭? 这怎么行! 白琅见此,用头顶着食物,往岳歌妄旁边推去。她推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下来,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看岳歌妄。 活像只大狗。 岳歌妄被白狼的反应惊到,她好奇地问道:「你是想要我吃东西吗?」 「嗷呜!」 [对对对!] 为了防止岳歌妄听不懂,白琅拼了命地点头,岳歌妄不说话,她就不停下来。 「好吧。」岳歌妄笑容有些苦涩:「那我就吃一点吧。」 听见岳歌妄回答的白琅很开心,最直接的表现为再次投身入吃饭大业,聚精会神。 而岳歌妄则捻着精緻的点心,一点一点地剥下,再餵到嘴里去。 动作机械,表情空洞,好像是个只会进食的机器。 可等白琅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能微微一笑,好像在告诉白琅—— 别担心,我有在好好吃饭。 等白琅吃完,岳歌妄这才轻声对外喊道:「我吃好了。」 她这句话落下,侍女再次鱼贯而入。几拨人马分工合作,没过多久,满室狼藉被收好,就连岳歌妄,都已经洗漱完毕。 「铛铛铛——」 悠远厚重的钟声响起,天机阁内的所有人听见后,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到房间,收拾收拾便上了床。 到了睡觉的时间。 岳歌妄也不例外,她抱着白琅,一步一步地朝大床走去。而白琅现在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躺下难受得不行,怎么也不肯乖乖睡觉。 她在床上跳来跳去,巨大的床成了白琅的垫子,叫她可劲地撒欢。 等白琅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岳歌妄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熟睡过去。 可现在,在白琅看来,应该正是玩闹的时间。毕竟现在窗边暮色西沉,晚霞掩斜阳,天且未黑,怎么就睡了呢? 只是现在岳歌妄已经睡了,白琅再呆着也没意思。她趴在岳歌妄的身边,就进了须弥间。 出乎白琅预料的是,须弥间里依旧空空如也,岳歌妄还没有过来。 因为与她有要事相商,所以白琅并没有站着不动,而是自己找到了须弥间的边界,离开了自己的须弥间,去了隔壁。 这一次过来,也算是叫白琅大开眼界。 犹记得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这里雪山重重,风雪交加,不见天日。可现在,山清水绿,鸟儿的鸣叫声不绝于耳。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白琅现在踩在水波之上,放眼望去,整个须弥间里,只有一座崖山挺拔。 高耸如云的崖山上面,垂落一条银河,盪起水雾瀰漫。而在瀑布的旁边,一座宫殿,伫立在云雾缭绕之中。 此情此景,说一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只是在这人间仙境里,白琅有些发愁。她不会要爬上这高崖,才能够找到岳歌妄吧? 白琅抬头,只觉得双腿打颤。 只是再高再险,她也得爬上去,找到岳歌妄才行。白琅才迈出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她双手合拢,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岳歌妄!!你在不在?!」 「岳歌妄——在不在——」 第131页 偌大的空间里,迴荡着白琅的声音,就在此时,宫殿里的女子睁开了双眼。她听见声音之后,欢喜地跑出宫殿,对着水面上的女孩子,笑得开怀:「我在呢!」 她们俩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可两人就是能够准确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说完这句话,岳歌妄就直接翻身出宫殿外。单薄的身影,悬挂在悬崖之上,风吹起她的裙摆,盪起阵阵的涟漪。 看得白琅心惊胆战。 她每天来找自己,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一时之间,白琅只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 竟然让一个毫无韵力身体孱弱的女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立马喊道:「你先回去,我上来找你!」 本来在悬崖间摇晃的岳歌妄闻言,格外开朗地转头,单手扶在枯松枝上,笑着对白琅招手:「不用担心,我对这里很熟——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枯松应声断裂。白琅只看见,岳歌妄好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坠落入尘世间。 美则美矣,却叫白琅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右脚蹬地,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奔向岳歌妄。 囚仙链化作她脚下的路,从水波一直延伸到空中,并且不断延长,叫白琅有着力点。 岳歌妄还在不停下坠,她却没有再惊叫。而是满怀留恋地看着云雾间的宫殿,就好像是诀别一般。 下一秒,她被抱入怀中。 岳歌妄转头,看向女孩子精緻的下颌。纤细的臂膀搂住了自己的腰肢,一身黑衣加身,却不叫岳歌妄厌恶,反倒更加欢喜。 她喜欢这身黑衣,她也喜欢穿这身黑衣的人。 见惯了千篇一律的白色,总会不受控制地为其他颜色心动。见过的千人一面的自己,总会不受控制地为其他世界的人驻足。 岳歌妄手搂上白琅的脖颈,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白琅抱着岳歌妄,却皱起了眉头。 刚刚岳歌妄在悬崖之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岳歌妄瘦得吓人,好像风一吹,就能够把她吹走一般。 现在将人抱在怀里,白琅更加不满意。这怀中之人没有一丁点分量,就好像是抱着一页纸,稍不留心,就会被弄坏。 白琅抱着怀中人,踏着囚仙链,缓缓落地。等她落到地面之后,这才召回囚仙链,将岳歌妄到了地上。 没等岳歌妄站定,白琅就开始念叨:「你站着不动,等我来找你多好,刚刚多危险啊。」 岳歌妄却笑着回答道:「不要紧的,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就今天出了意外。」 「你真是。」白琅有些无奈,她嘆了一口气,继续叮嘱:「以后你就在这里不动,我过来找你就好了。」 「好。」 岳歌妄乖乖点头,看起来十分乖巧。 紧接着,她又笑弯了眼,仰头问白琅:「今天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了?」 「没什么。」白琅看见岳歌妄明艷白净的脸,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她玩着自己手里的囚仙链,心不在焉地说道:「 就是有些事情给你说。」 「什么事情呀?」 岳歌妄见此,双手抱膝坐在水波之上,而白琅立即甩出囚仙链,拧作一个凳子形状,对着岳歌妄招唿道:「别坐地上,地上凉。」 谁料岳歌妄歪头,一派天真无邪:「可是阿琅说,地面可以随便坐呀。」 「…」白琅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开口:「我们身体强壮,坐地面不会生病。」 她说:「可你不行。」 说到这里,白琅不可避免地想到岳歌妄胸前的血洞。如果她有元丹的话,岳歌妄又是天机阁圣女,想来境界也快六七段了吧。 只是不知道,她的元丹被谁挖掉,又是什么原因,叫那些人非挖掉岳歌妄的元丹不可。 而听到这句话的岳歌妄,脸色有片刻的凝滞,连带着笑容都苦涩起来。她没有起身,而是就坐在水波之上,抬头仰望白琅。 她问:「生病了不好吗?」 「生病之后,不用做枯燥无味的朝礼,也不用接待信徒,说着早已厌烦的话。」 白琅听着,点头同意道:「这样看来,生病确实很好。」 听见白琅贊同自己的观点,岳歌妄喜上眉梢。可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又听见白琅的声音。 「可你生病了,会叫人担忧。」 这句话叫再次沉默下去,她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塑。白琅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还是圣女的岳歌妄。 孤寂又冷清,是她从来没有给白琅展示过的模样。 好半晌之后,岳歌妄才再次开口。 「不会有人的。」她说:「不会有人为我担忧的。」 「他们看见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身后代表的一切。」 说到这里,岳歌妄也不再隐藏,她对白琅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天机阁的圣女。」 「其实我知…」白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歌妄的反应给镇住。 只见水做的人儿,一身白衣,坐在粼粼波光之上。她虽然笑得开怀,可就是叫白琅觉得,她很悲伤。 只见这笑得动人的美人,语气轻快道:「抚养我长大的长老,只希望我能笼络教众,并不会在意我情况如何。」 「甚至于利用我,帮助他们进阶。」 第132页 这话听着,叫白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抓住岳歌妄的手,目光不善地问道:「什么叫利用你,帮助他们进阶?」 「进阶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由传承者自己吗?」 被白琅突然的举动吓到,岳歌妄不自觉地颤抖。反应过来后,她就将身子往后倾斜,视线也从白琅脸上移开。 岳歌妄声音轻轻柔柔,好像是害怕吓醒对面的人。 她说:「我自幼体质不同,每到月圆之夜,可以转换月光为修为,帮助他人进阶。」 「所以从我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帮不同的人修练。天机阁的长老换了又换,甚至于是长老身边的亲信,都能够被带着过来,走一走捷径。」 「天下能有这种放屁的事?!」白琅怒髮冲冠,直接口吐脏话:「我算是知道,元鹊为什么这么噁心天机阁了。因为这里面的人都是畜生,甚至畜生不如!」 白琅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她站起身来,直视岳歌妄的双眸道:「你除外。」 看见岳歌妄笑了以后,白琅更加生气,「你的元丹被挖掉,我不信天机阁长老,一点都不知情!」 又说起元丹,岳歌妄没忍住,摸上自己的胸膛。她喃喃:「我曾经,真的有元丹吗?」 「你有。」 说到这里,白琅也不再隐瞒。她的右手拢起,聚气一团黑色韵力,捧到岳歌妄面前。看着岳歌妄好奇不已的神情,白琅轻声说道:「这就是我的韵力。」 岳歌妄听见白琅的话之后,抬眼看了一眼白琅,紧接着,视线又落在韵力之上。 她说:「黑色的韵力,好神奇啊。」 见岳歌妄接受良好,白琅这才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天选者吗?」 听见这句话的岳歌妄面色一怔,紧接着,又恍然大悟:「你是天选者?」 「传闻暗王韵力也是黑色。」她惊喜地问道:「你是暗王?」 没想到岳歌妄得出这个答案,白琅只能尴尬道:「倒也不是。」 她说:「我是暗王的接班人,我是拥有黑色韵力的天选者。」 「真厉害。」 岳歌妄看着白琅,不住感嘆:「这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竟然被我给遇见了。」 眼看着话题逐渐走偏,白琅立马调转话头,开口道:「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证明,我说你曾经有元丹的事情,不是捏造。」 「我知道呀。」岳歌妄笑着歪头:「你最开始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没想到岳歌妄这么相信自己,白琅回想起自己对于岳歌妄的种种猜疑,忍不住有些羞愧。 当下,便越发想对此人好。 「那…」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岳歌妄的声音:「只是我元丹已经被挖,即使念念不忘,也只是徒增烦恼。」 她说:「我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痛苦了。」 这话的语气,白琅分明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她的记忆不断往前推,从天机阁回到了三空学院。从岳歌妄,推到了想要自杀的元鹊。 这个语气,元鹊自杀之前,也是这个语气! 白琅想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倒流,齐齐涌进了脑腔。她不受控制地抓住岳歌妄的手,对她说道:「别想不开。」 她说:「我会把你救走,好不好?」 岳歌妄依旧笑得温柔,神情却悲伤:「谁也救不了我。」 「我可以。」白琅想到这里,立马对岳歌妄道:「是不是有一匹小狼,昨天突然出现在你身边?」 「对呀。」一说起小狼,岳歌妄肉眼可见的有了精神,「你都不知道,它长得有多可爱。」 小狼本狼白琅道:「其实那匹白狼,就是我…」 话说了一半,白琅忽然想起自己被岳歌妄按着亲的场景来。当即老脸一红,话就转了个弯:「…是我特意送给你的礼物。」 她不敢看岳歌妄,满嘴跑火车:「她可以帮我收集情报,所以每天白天都会出去一会儿,你别担心。」 「啊!」岳歌妄惊喜地点头道:「我说它今天,怎么突然就跑了呢,原来是帮你办事去了呀。」 「恩。」 白琅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胡诌:「今天她出去一趟,给我带来了非常有用的消息。只是其中有些问题,我得先问问你。」 岳歌妄问:「什么问题啊?」 「你侍奉的人圣,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听见白琅的问题,岳歌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木雕。」 她说:「很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就把我关在有木雕的房间里。我不知道做什么,就只能读读圣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是在侍奉人圣。」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听不出岳歌妄多余的感情。只是白琅稍微想想,却忍不住嘆口气。 最该无拘无束的年纪,岳歌妄却只能守着木雕,翻阅枯燥无味的书籍。仔细想来,也是说不出的辛酸。 她又坐回岳歌妄的身边,再次开口确认:「所以,天机阁里没有人圣,只有一个木雕是吗?」 「恩。」 得到岳歌妄肯定的回答之后,白琅再次开口,「刚刚是第一个问题。」 岳歌妄立马接上:「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 第133页 白琅道:「一宝长老。」 她很好奇,在岳歌妄的心目中,一宝长老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毕竟摸清楚这个,才能够方便解决玉灵的事情。 谁料岳歌妄一听见一宝长老的名字,脸色逐渐复杂。白琅见此,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出口询问:「怎么了吗?不方便告诉我吗?」 「没。」岳歌妄牵起睡觉,露出僵硬的笑容来,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宝。」 岳歌妄道:「长这么大,只有两个长老,没有利用我进阶。一个早就消失,还有一个,就是一宝。」 「他对我很好,真的像是拿我当朋友一样,什么好东西都捧给我,也会为了我的身体情况,和其他长老据理力争。」 听到这里,白琅想起白天看见的。 一宝长老凝聚不起韵力,于是他提议,加入今晚的活动来。 今晚的活动,想来就是岳歌妄口中,帮助他们进阶的事情吧。 如果岳歌妄知道,她现在正在夸的男孩,也开始利用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白琅这边还在深思,岳歌妄也没停住自己的话。 她说:「可我知道,一宝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捧给我的宝物,都是从各大仙土剥削而来。」说到这里,岳歌妄又看向白琅:「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剑仙之土大旱,民不聊生。」 「对。」 那还是她做乞丐的时候了。 现如今做了传承者这么久,这段记忆,竟然也开始模煳起来。就好像她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如烟雾般散去。 如果不是岳歌妄提起,白琅或许真的会忘记这一切。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岳歌妄的声音。 「在那段日子里,一宝从剑仙之土得来了很多宝贝。」 「在我和他说起大旱的时候,却沉了脸色。他问我,是谁告诉我的这些。」 岳歌妄说到这里,苦笑道:「我没有说,然后他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天里见过我的人,都被一宝杀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雷。 吐点黑泥,小可爱们可以直接划过。 昨天早上一醒过来,心情就奇差无比,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就对着码字的页面发呆,一个字都没码出来。重要的考试考差了,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费,前几天又被人骗了,上一本书挣得稿费被人骗完了,榜单又去了毒榜,昨天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只有一块五钱的收益。 还有五毛来自于小可爱的雷。 本来这几件事分开来都没关系,我也勉强算得上心大,可它们偏偏挤一起,叫我更加难受。我很丧想要请假断更调理心态的,但想到自己还在育苗再加上有小可爱等着我更新,还是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可爱有心灵感应,之前营养液和雷都不动了,结果就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它们就动了(不是在暗示你们,是真的觉得奇妙和感动)。 只是育苗结束后可能不会日六日万了,不过我会坚持日更,直到这本书完结。 谢谢。 感谢在2021-04-29 08:06:51~2021-04-30 08:1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1章 听到这里, 白琅也沉默。 和一宝长老比起来,元鹊竟然显得如此正常。至少元鹊行为做事有依据,知道自己要杀的人,而不像一宝长老, 仅凭藉自己的猜测, 就能要了其他人的命。 而岳歌妄, 才是真正的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这种情况,想来岳歌妄也很想逃离吧。白琅见此, 不再犹豫,直接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派一只狼去你身边吗?」 「你说是来打探消息的。」岳歌妄表情平静:「你想要知道什么吗?」 「我想知道天机阁的软肋。」 白琅不躲不避, 直接阐明来意:「我和天机阁有恩怨。」 「你是想…」 没等岳歌妄说完, 白琅就先一步开口, 接上她的话:「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我可以把你从这座牢笼里救出去。」说到这里,白琅又看向岳歌妄眼底, 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岳歌妄语焉不详,她咬紧下唇,看起来有几分焦虑,「你有几成把握?」 她语气平淡, 可攥紧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前这么做的人,先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伙伴们死无葬身之地。等他濒临崩溃之时,一权长老才处决了他们。」 「被架到蒸笼上,活活闷死。」 白琅看见岳歌妄指尖已经泛白,想来在当时,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吧。 在心里轻嘆一声后, 白琅握住岳歌妄的手,十分坚地说道:「没有把握,可我也要这么做。」 她说:「天机阁就是一座坟墓,把你们活生生地埋葬在这里。」 「我想要救你出去。」 「这…」 见岳歌妄依旧犹豫不决,白琅也不勉强。毕竟她困在这里太久,久到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再生出来。 之前死掉的那位「造反者」,更是在岳歌妄的心头,加了重重的一把锁。 短期之内,强求不得。 但好在,岳歌妄虽然犹豫,但也愿意配合。她回扣住白琅的手,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女子:「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希望能帮到你。」 第134页 「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岳歌妄的这个回答,其实在白琅预料中,她的手覆盖住岳歌妄的手,郑重其事道:「你身边能不能多一个侍女?」 她说:「我想把我的人,安插到你身边去。」 「这个啊…」岳歌妄思索片刻,然后才对白琅笑道:「我明日便去试一试。」 她说:「只是一个侍女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料白琅摇摇头,否定道:「不只是一个侍女。」 「 啊?」 岳歌妄迷惑开口,「不只是侍女,那还是什么呀?」 白琅道:「她会全权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与你形影不离。」 「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她说的话就代表了你的意思。」 「哦…」岳歌妄蹙眉,有些为难,「我不知道一权长老会不会同意,不过我明天试一试吧。」 「恩。」 这件事说完,岳歌妄又好奇地问:「就只有这件事要我做吗?」 白琅挑眉,回答道:「你要这么问的话,那确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这句话问出口后,只见白琅的眼神变得疼惜,她注视着岳歌妄,轻声开口道:「我要你好好吃饭,好好喝药,把身体养好。」 「我希望等我大闹天机阁的时候,能带走一个健康的圣女。」 恍惚之中,白琅似乎看见岳歌妄泪眼模煳。她笑得很好看,郑重允诺:「好。」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人就消失在须弥间里!而离她进入须弥间,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 肯定不是因为睡醒了,所以才离开的这里。 白琅立马穿过屏障,回到了自己的须弥间。随即意念微动,掀开了眼皮。 她睁眼以后,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 只见刚刚还对着自己笑得好看的岳歌妄,现在漂浮在半空之中。现在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汗液浸透了她的衣裳,染湿了她的鬓髮。 拧成疙瘩的眉毛,用力到指尖泛白的双手,以及时不时抽搐的身体,都在告诉白琅,她现在究竟有多痛! 而在她的床前,站着三位长老以及没有见过的陌生人,额间发出莹莹光辉来。 洁白的月练流入他们额间。白琅分明看见,那白练就是浓稠的韵力,随着光华流转,他们体内元丹逐渐膨胀。 然后进阶! 原来所谓的进天机阁就能成仙,是这么一个成仙法子! 原来所谓的仙土顶尖战力,全是走旁门左道,叫岳歌妄痛不欲生换来的! 这些人,都该死!! 白琅红了双眼,随着她怒火积攒,整匹狼也开始飞速长大,骨头生长的声音清脆,可除了岳歌妄,没有一人听见。原本还是小小的一坨,现在就有半个房间大小,甚至于白琅感觉到,身体中蓬勃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她尾巴一扫,带着风声打在那群伪君子的身上。可谁知那月练好像有灵智,直接形成屏障,硬生生接下这一击来。 白琅尾巴被打得生疼,可月练依旧。 她不死心,打了第二下,第三下。 月练上面出现了裂缝,可与此同时,岳歌妄的唿痛声也传到了白琅耳边。 白琅顾不上攻击月练,急忙跃起,想要将岳歌妄救下来。可谁知道,那月练仿佛偏与白琅作对,岳歌妄虽然浮在半空中,可就是不能移动分毫! 该死! 白琅心中怒火更甚,她直接用身体,狠狠地撞击月练。可就在她撞上的时候,白琅看见,岳歌妄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一滴血液融入月光之中,带着天机阁众人,境界又上了好几个档次。 也是这回,才叫白琅知道。原来岳歌妄刚刚的唿痛声,都是因为自己撞月练,所以才伤了她。 岳歌妄身体本就孱弱,还被她给越弄越糟。 白琅当即心乱如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火上炙烤。她想要救岳歌妄,可却叫岳歌妄更加痛苦。 难道就无计可施了吗? 心下越慌,脑里越加没个主意。她焦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要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救她? 白琅越急越慌,越慌越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叫她恨不得抓耳挠腮,好想出一个主意来。 对了,月光! 那个侍女是今天才把天窗打开的,而月光又是形成月练的主要来源,只要遮住了月光,今天这场活动,应该就会停止。 想清这一点后,白琅也不犹豫,双脚蹬地一跃而起。 披戴月光的圣女好像已经失了生机,她双眸紧闭,连唿吸都微不可闻。 汗水染湿了她的眼睫,叫眼前的景物,也看不分明。她目光涣散,却在依稀之中,看见一匹巨大的白狼,一跃而上。 遮住了片刻的月光,刀子似的月光被遮住,叫岳歌妄能喘息片刻。 那一匹白狼身形巨大,肌肉流畅,皮毛也十分漂亮。它迎着月光,投下的阴影将岳歌妄遮盖,形成最好的避风港,让她有时间舔舐伤口。 紧接着,那一匹白狼越过了岳歌妄,一脚蹬在房樑上,再次向上。 白琅在碰到天窗之时,身形勐然缩小,从天窗里跳了出去! 等她站定之后,又恢復成威风凛凛的大狼模样。还来不及休息,白琅就立马模仿着侍女的模样,用爪子敲了敲天窗前的位置。 第135页 「咚咚咚」 兴许是听多了的缘故,她现在敲起来,竟然模仿得有模有样。但就是这个有模有样,叫白琅觉得恐惧。 只是在这里待了一天,习惯竟然已经悄悄改变。如果再待久一些,只怕她都会忘记,自己是天选者,自己是来替汪尧復仇的。 潜移默化的改变,却最难让人提防。 之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那个为「信仰」而死的骑士。 不过现在,这显然不是最重要。 白琅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窗,结果发现天窗一动不动。 为什么? 她又试了试,连敲三下,依旧没有动静。 现在放弃显然不可能,白琅不带犹豫,直接将身体横亘在天窗上方,将月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月光被阻断,最先察觉到的是岳歌妄。他从半空之中落回床上,落入柔软洁白的被褥里。 痛意还没有消散,思维也没及时转化,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愣愣地看向天窗。 天窗依旧开着,只是岳歌妄看见,在天窗的上方,有一截雪白柔软的肚皮。 是刚刚那只大狼吗? 岳歌妄脑筋还没有转过来,嘴里倒轻声开口:「是阿琅吗?」 这一句话太轻太轻,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听见。 在月光被遮住后,只有刚才产生的月练还在流转,当最后一点也消耗完毕,众人这才醒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宝长老不满意地开口道,「就结束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岳歌妄却置若罔闻,而是继续看天窗上面的白狼。 反倒是一锅长老呛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你一来就出这种么蛾子,肯定是你故意的。」 「我!」 眼看一宝长老面容扭曲,离岳歌妄最近的一权长老,沉声开口:「行了,今日本无云,想来是日期挑错了。」 「不行!!」 最先出口反驳的也是一宝长老,他失去了平日里的成竹在胸,急得跳脚:「去给我查,看看今天究竟怎么了!」 「是。」 在他身后的侍卫长立马行礼,机械地离开了房间。 看见这一幕,一锅长老开始阴阳怪气:「哟,瞧老头子看见了什么?」 他语调怪异,听起来极为不舒服:「绝世天才当久了,还是发现走捷径香是不是?」 一宝长老又怒又急,竟然忘记自身实力,阴森地开口道:「想打架吗??」 一锅长老闻言,这才讪讪笑道:「谁不知道一宝长老天赋异禀,韵力高强。」 他说:「与我这强行拔高的矮个子打斗,只怕会损了一宝长老的威严。」 听到这句话的一宝长老,小指微微颤抖,面上还十分狂傲:「知道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长回来了。他一身白衣,意气风发:「启禀长老,殿外月色正好。」 「这是什么意思?」 一锅长老立马开口问道:「殿外月光好,可这里怎么没有?」 他又问一权长老:「你不是说,这个宫殿是採光最好的房间吗?四面八方,都能有月光流淌进来。」 「是这样没错。」一权长老不慌不忙地开口,对身后的大侍女吩咐道:「去,去楼上看一看。」 「是。」 大侍女迈着机械的步伐,离开了岳歌妄的宫殿,她来到了狭窄的隔间,走上了长长的甬道。 而白琅撑在天窗之上,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 哒哒——哒哒——哒哒——」 在寂静的夜里,这是唯一的声响。 比死板的敲门声,还要叫人不舒服。白琅却忍着不动,任由脚步声越来越大。 有人来了。 白琅在犹豫是不是要藏一下的时候,却想起一脸痛苦的岳歌妄。 她决定赌一把。 如果来人看见了她,那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这人下不去这里。如果来人没有看见她,那就能阻止今晚的一切,叫岳歌妄得以安眠。 所以白琅依旧一动不动,脑袋却偏向漆黑的甬道,好在那人出现之时,就一击毙命。 「哒哒——」 终于,来人身影浮现,还是白天看见的那个侍女。白琅下意识地朝侍女龇牙咧嘴,想要逼退侍女。 谁知侍女根本没有反应,她缓缓走近,最后站定在白琅身前。更准确地说,是站定在天窗之前。 侍女和狼头隔了不过一只手的距离,她却面无表情地站定,双眼好似一口枯井,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就在白琅以为她不会再动的时候,她又向前迈开了脚步。 如果白琅不躲避,那她就会撞上自己。 这很不妙。 侍女一步一步向前,白琅也一步一步后退。她要一边注意不能发出响动,还要兼顾到月光。 走着走着,她的前肢已经退到了天窗后面,如果再往后面走,那就遮不住月光了! 可侍女显然不知道白琅的焦虑,她仍旧向前走着,片刻不停。 再退真的不行了! 白琅急的满头大汗,尾巴死死地夹住,高度紧张。眼看着月光已经泄露过去,她看着不大的天窗,突然趴下,把脑袋卡在了天窗上。 她就不信,这侍女会走到天窗上面去! 第136页 好在,侍女终于收拢脚步。在她的眼里,就是月光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隔离,不愿意在前往宫殿。 这或许,是仙人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侍女再次双膝跪地,食指和中指点在额间,随即又落在心口处。 她说:「人圣慈悲。」 见证这一幕的白琅,只觉得荒诞又可笑。他们做着血腥残忍的事情,却盼望着圣徽对他们有慈悲之心,来庇佑他们,保护他们。 滑天下之大稽。 侍女显然不知道眼前还有一匹狼,她在行礼后又站起身来,缓缓地离开到这里。 离去的脚步依旧机械死板,没有发生变化。 等甬道再次关闭,白琅这才站起身来,甩了甩脑袋,再次恢復到原来的位置。 用身体遮蔽月光。 一直默默注视上方的岳歌妄,在看见白琅拿脑袋堵住天窗的时候,没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等她脑袋离开之后,心中焦虑更深。 就在此时,侍女回来了。她用平淡无波的口吻说道:「启禀长老,月光被拦在了外面。」 「这是什么意思?」一宝长老更加焦躁,「什么叫被拦在外面?」 侍女回答:「就是窗外明明有月光,但都被拦下。」 一权长老也开口问道:「是什么拦住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岳歌妄,悄悄转头,看向了那边交谈的几人。 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岳歌妄,讨论得热火朝天。 侍女听见一权长老的问题,急忙回答:「没有东西拦住,但月光就是进不来。」 说到这里,侍女罕见地有些慌张:「会不会,是人圣知晓了这一切。」 「胡说八道!」一权长老闻言,将权杖重重击地,只是握着权杖的手,已经开始泛白。 她说:「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提。」 「今天的仪式就到这里,散了吧。」 一权长老说完这句话,就打算离开。谁料一宝长老不满意道:「这说的什么话,这才过去了多久?」 一权长老却不想再与她纠缠,「月光进不来,此事到此为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锅长老语气不善:「难不成,我们以后也不能进阶了?」 他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教众,只怕是会离我们而去啊。」 「行了。」一权长老直接转身:「这件事情,等另外三位长老回来之后再商议。」 说完,便欲扬长而去。 就在此时,岳歌妄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染红了床褥。 成功止住了一权长老的脚步。 她头都不转,就对着侍女吩咐道:「派人来把圣女的床褥给换了。」 「是。」 想了想,一权长老又说道:「去把天窗关上吧。」 「是。」 吩咐完这些后,一权长老就打算离开。谁料岳歌妄突然开口,叫住了一权长老:「长老留步。」 「圣女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岳歌妄从床上爬起来,撑着身子看向一权长老:「我想要一个侍女。」 一权长老想都不想,直接回復道:「这些侍女体内污浊,还是不要玷污了圣女殿下。」 见一权长老如此坚决,岳歌妄只能强颜欢笑。 她说:「我想要有一个人,能陪我聊天。」 谁要一权长老冷声说道:「有这种时间,不如多供奉人圣。」 「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一权长老也不愿意满足我了吗?」 岳歌妄神清落寞,甚至还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拒绝才是一权长老的一贯作风。」 虽然说结果她早就预料到,可当岳歌妄还是忍不住难过。她也不再看一权长老,而是又躺回床上,直直地看向天窗上方。 那里有个人,说要护自己周全。 可自己是如此无能,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帮她完成。 岳歌妄嘆了口气,这一声极浅淡的悲哀,却叫一宝长老双手攥紧。 他看着岳歌妄的侧脸,感受到自己体内韵力重新出现,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开口说道:「想要一个身体纯净的侍女多简单。」 一宝长老残忍地笑起来,他说:「把她们扔进净身池泡三天,再邪恶的人,都会变得纯净不是吗?」 「那也不一定。」一锅长老冷哼道:「这一宝长老不下去试试,谁也不知道净身池的效果。」 「呵…」 一宝长老懒得与老头子争,直接拿出杀手锏:「难道你认为,人圣亲自建造的池子,还不能净化污秽吗?」 「你!」 一见一宝长老搬出圣徽,一锅长老偃旗息鼓,只是依旧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倒是没有再和一宝长老交锋。 一权长老罕见地退步道:「就按一宝长老说的做,明天就将侍女全部丢进净身池吧。」 「等等!」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岳歌妄急忙开口,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没忍住又吐了一口血。 看着一宝长老匆忙上前来,岳歌妄却轻轻躲过,不让他碰到自己。任由一宝长老的手僵在半空,置之不理。 她避开之后,方才看向一权长老:「别这么做。」 一权长老依旧冷淡,口吻高高在上:「这不是圣女殿下要求的吗?」 「不是。」岳歌妄直视一权长老,她说:「侍女我亲自挑选,选完之后,再送去净身池也不迟。」 第137页 「行。」 一权长老应下之后,不再耽搁,直接离开这里。一锅长老也紧随其后,只有一宝长老,依旧站在岳歌妄床前。 岳歌妄见此,笑得疏离:「我曾经以为,不会在月圆的夜里和你见面。」 「现在才知道,我错得离谱。」 「不是这样的。」一宝长老抓住了床单,他的脑袋低垂,一头金黄的头髮,是如此耀眼,像个小太阳。 至少在岳歌妄刚认识一宝长老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以为的。 可时过境迁,她的身边又怎么会有太阳呢? 只要她还在天机阁一日,就不该生出妄想来。 岳歌妄微微一笑,轻嘆。 她的视线再次游移,落在了天窗之上。那里有一个人,化作一匹狼,对自己坚定地说道,要把她带出去。 虽然白琅没有说她是那匹小狼,可岳歌妄在看见小狼长大的模样之后,就坚信,她来救自己了。 她会为自己挡住风雨,遮住寒刀利刃,护她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马甲掉这么快,造糖机你有病病? 造糖机:我本来想让你马甲披到离开天机阁的,可小岳太聪明了我没办法啊。 白琅:马甲掉了我老婆还怎么对我亲亲摸摸!! 造糖机:那你亲亲摸摸她不就行了吗? 白琅:说的有道理。 小岳:乖巧笑.jpg —————————————— 谢谢小可爱的鼓励! 我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其实主要是前天晚上越想越气,翻来覆去一晚上),到昨天的时候就没那么生气了,再加上把这些说出来,心里就要舒服的多。 估计以后还是会日六,日六日久了,日三有点奇怪hhh。不过这本书收益不行的话,我五一假期结束后可能会开一本言情短篇(是我很久以前写的,找好久才找到备份,修修改改也发出去吧,总比让她落灰强)。 不会耽误这边更新的,放心~ 以及五一快乐,爱你们~ 感谢在2021-04-30 08:16:48~2021-05-01 08: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2章 一直被岳歌妄挂念的白琅, 此时还兢兢业业地趴在天窗上,全然不知自己马甲已经掉得精光。 她没有等多久,侍女去而又返。 白琅看着侍女走到天窗面前,再次虔诚跪下, 伸出右手, 连敲三下。 「咚咚咚」 她低头, 看见天窗正在缓慢復原。白琅下意识地就想往里钻,奇异的一幕在她身上发生——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大狼, 在穿过天窗的瞬间,突然变成一只才断奶的小狼, 嗖的一声, 就穿过天窗, 掉了下去。 「嗷呜!」 [妈耶!好高啊——!!] 听见小狼的惊唿, 原本虚弱地靠在衣柜旁边,等着侍女换床单的岳歌妄抬头。就看见小狼快速下坠, 不过片刻工夫,就落在了床上。 动作麻利的侍女顿住,她们看向床单上的凹陷,面面相觑。 岳歌妄见此, 低低咳嗽几声以后,这才有些虚弱地催促侍女:「可以快一些吗?」 听岳歌妄开口,侍女也不敢再耽误,再次手脚麻利地动起来。 好在床单已经换掉,床褥整理一下就行。所以白琅在颠簸之中,倒是没怎么影响侍女的工作。但更多的是,侍女们看见,却不敢说。 也不能说。 在这里, 她们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 没过多久,房间又恢復整洁。侍女们纷纷退出,留下藏在褥子里的白琅,和靠在一旁的岳歌妄。 岳歌妄现在虽然身上还很疼,但好歹有了血色。她忍住疼痛,慢吞吞地上床,挪到了那小小的一坨身边。 躺好之后,岳歌妄这才用气声开口说道:「谢谢你。」 「嗷呜。」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 白琅躺在舒服的床铺里,只觉得推翻天机阁的事情要趁早。不说其他的,就岳歌妄的处境,就叫她不得不急。 她能救岳歌妄一次,能救她第二次、第三次吗? 而岳歌妄的身体,又能撑多久呢? 白琅想起刚刚看见的场景,那披戴月光的女孩,紧闭双眼,似乎再也不能睁开眼来。 搞乱天机阁,让他们不能把注意力放在岳歌妄身上,已经成了燃眉之急。 白琅还在心里盘算,就又听见了岳歌妄的声音。 那道声音气若游丝,却包含着显而易见的欢喜。她说:「一权长老已经同意让我选侍女了。」 「嗷呜!」 [真的吗?真厉害!] 察觉到小狼的回应之后,岳歌妄发自内心地笑道:「只是我这两天只能呆在房间,也不知道能不能选到对的人。」 说到这里,白琅才反应过来。她之前并没有给岳歌妄说要选谁作侍女,如果被胡乱塞进一个人来,指不定还影响计划的发展。 不行,得找个机会和她说一说。 只是白琅现在是狼的模样,除非回到须弥间,否则不好商量。 那现在要紧的事,就是让岳歌妄快快入睡。 可她等了好半晌,岳歌妄依旧睁着眼。 白琅就趴在她的枕头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毛茸茸的触感叫岳歌妄转身,她虚弱地笑道:「你吵醒你了吗?」 第138页 「嗷呜。」 [没有,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还不睡。] 白琅的回答岳歌妄显然没听懂,她虚弱地笑笑:「你快睡吧,我不动了。」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更没精神了。她拿自己的爪子捂上了岳歌妄的眼睛,整个身子都趴在岳歌妄的头上。 「嗷呜嗷呜!」 [快睡快睡,咱们去须弥间里聊天。] 而岳歌妄显然会错了意,她的眼睛被蒙住,竟然开心地笑出来,只是说出的话,多少有些中气不足,「别担心,我不害怕的。」 她说:「这个只是看着吓人了点,其实一点都不疼。」 岳歌妄一说起这个,就叫白琅想起她的唿痛声。当时也不急着催岳歌妄睡觉了,她把自己的爪子挪开,身子团成一团,窝在岳歌妄的颈窝处。 「嗷呜。」 [对不起,我忘了你很疼了。] 岳歌妄看着白琅焉哒哒的样子,十分费力地抬手,笑着戳了戳她的屁股:「你困了吗?」 「嗷呜…」 [没有…] 岳歌妄虚弱地说道:「那就睡觉吧,睡着了就好了。」 「呜…」 白琅什么也不想说,她就这么沉默下去,一动不动,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脑内心绪如麻,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而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带着岳歌妄,离开天机阁。可这却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不说那六位长老,就驻守在岳歌妄门口的侍卫和侍女,也能知道,这并不简单。 就在白琅思考的时候,从她身边,传来了细微的唿痛声。忍耐又细微,犹如蚊吟的音量,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溢出来,又逃脱牙关的囚牢,才逃出来这么一点点声音。 是岳歌妄的声音。 在白琅思考的时间里,竟然没有注意到,岳歌妄的身体已经悄悄缩成一团。她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前,冷汗染湿了她的鬓髮,唇也失去血色,牙关紧闭,整个人都陷入痛苦的深渊中。 就连白琅起身,她都没有注意到。 看着脆弱又可怜的岳歌妄,白琅心里更加难受。甚至开始自我怀疑,如果自己不撞那几下,岳歌妄是不是会好受点? 可是她现在这样,又能为岳歌妄做些什么呢? 担心和焦虑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白琅的心脏,叫她心脏每跳动一下,都痛得发狂。 她围着岳歌妄不停打转,时不时地用脑袋去拱岳歌妄,可没得到一点回应。 真的像是一只小狼。 「噗…」 被痛苦席捲的岳歌妄,终于忍耐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殷红的血弄脏了才换上的床单,也弄脏了白琅的狼毛。 而白琅好像没察觉到,她就站在血迹之上,定定地看着岳歌妄。 想要纾解她的痛苦,想要叫她得以安眠。想要让她笑得开怀,就像是在须弥间里一样。 …想要,保护她。 未知的情绪将白琅包裹,她只觉得自己心口发烫,烫得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下手。 就在此时,白琅忽然想起来,木吾老师曾经说过的话—— 「你进入地阶之后,就能够控制墨晶了。」 想到这里,白琅全然不顾使用墨晶的副作用,直接流转全身韵力,一起涌入额间。 磅礴的韵力浓缩成一点点液体,嵌入额间。紧接着,又回到四肢百骸之中。只是它们经过的地方,皮毛变成肌肤,狼爪子变成纤细的手指,撑在床上。 她恢復成了人身! 白琅还来不及高兴,就又听见岳歌妄的声音。她不带犹豫,直接把岳歌妄揽入怀中,右手搂住岳歌妄的纤细腰肢,固定住她的身体。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岳歌妄的后背,尽力地安抚她。 岳歌妄感觉自己在冰山里行走,浑身冷得不行,刀子一样的风颳在她身上,带来剧烈又悠长的疼痛。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来说,胸口传来的绞痛,才是要了她的命。 胸口传来的绞痛并不频繁,只是每发作一次,就能抽走她的全部精力。叫她彻底倒在冰天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 这幅场景,她已经经歷过很多次了。 以前的每一次,她都爬起来了。无论是出于梦想,还是出于本能。她都能赤脚走过冰川,抵达温暖如春的地方。 可现在,她有一点爬不起来了。 她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冰川,而是由尖刀组成的路。每走一步,都叫她鲜血淋淋,恨不得直接跪下,倒地不起。 不行,绝对不行。 她要活着,她还答应了白琅,要帮她搞乱天机阁呢。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岳歌妄拖着血流不止的双腿,继续向前。前方茫茫失去方向,而脚下尖刀越加锋利。 但没关系,这些她都能够克服。 风雪越来越大,岳歌妄逆风向前,任由冰棱划伤她的身体,夺走她的生机。 这都没关系。 岳歌妄一步又一步,五感全失。只知道要继续往前,只知道要离开这里,要活下去。 虽然她早就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她依旧想要活下去。 而且白琅告诉她,会救自己离开天机阁。 她想要离开这座纯白的牢笼,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她想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在大街上与陌生人点头微笑,她想要行动由心,不守束缚。 第139页 她想要… 自由!! 巨大的渴望激发无限动力,岳歌妄在片刻之中,又好像活了过来,她继续低着头,朝前方走去。 可紧接着,胸口传来钝痛。 而且不是经常发疼的右胸位置,而是她的心口处。 好像有一把生了锈的斧头,正在一下又一下地噼着她的心脏。倒像是想要凭藉着蛮力,把她的心脏砸得血肉模煳。 「扑通!」 岳歌妄实在承受不住,捂着心口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尖刀之上。受伤的面积增大,可刀剑刺入皮肤的痛感,远远比不上心口传来的疼痛。 一下又一下,叫岳歌妄再也站不起来。 风雪更大,连她的伤口都开始结冰。膝盖处的血液凝固,和刀尖连在一起,难捨难分。 没过多久,她就已经被冻僵了。 厚重的大雪压在她的身上,天地一色。晃眼看去,只觉得是一个小小的雪包在这里,看不出一点人的影子。 而岳歌妄被封在雪中,动弹不得。 她想要从雪里挣扎而出,想要撕破和刀尖相连的皮肤,彻底逃离这里。 可冻到失去知觉的身体,叫她不能作出任何反应。只能感受血液都逐渐凝固,身体寸寸结冰,连眼珠子,都难以转动。 意识逐渐消散,甚至连一句嘆息,都说不出口。 就在岳歌妄即将陷入混沌的时候,一股暖意靠近。那温暖的身体,融化了困住岳歌妄的冰层的白雪,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将她包围。 寒意被驱逐,岳歌妄难以自制地,伸手抱住那一抹温暖。就好像,抱住自己生的希望一般。 冰雪化开,岳歌妄睁眼,看向温暖源头。 相比较于初见之时,白琅的模样已经精緻不少。相较于寻常女儿家更加英气的眉眼,叫她看起来多了一分洒脱。她的髮丝落下,将身躯完全包裹,就好像是上好的锦缎,盖在小麦色的肌肤之上。 而自己,则被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哄着。 岳歌妄看痴了去,轻轻抬手,临摹白琅的眉眼,视线专注而热烈,叫白琅老脸一红。 她刚想移开视线,就看见岳歌妄突然搂住自己的脖颈,精緻的脸也突然放大,柔软的触感贴在她的唇上,就好像是天上的云朵一般,轻轻柔柔,又不敢回应。只怕她一张口,这朵云就会从她唇间逃跑。 不受控制的,白琅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好像是要把人嵌入身体里去,不分彼此。 唇腔之内的空气变得稀薄,两人却抵死相缠,被翻红浪。 白琅的手从腰间缓慢上移,带起一阵阵撩人又酥麻的感觉,叫岳歌妄不住沉沦。 可就在白琅继续抚慰怀中人的时候,动作又突然顿住。岳歌妄搂住白琅的脖子,表情迷离,双眼好像蒙着浓稠的大雾一般,叫人看得心痒痒。 她的唇已经变得通红,像是一朵饱受□□的花儿,花瓣之上水光潋滟,邀人採撷。 其中美妙滋味,却只有白琅一人知晓。 就是这红艷艷的嘴唇,现在不满地娇嗔道:「怎么了呀…」 含羞带怯的一瞥,叫白琅咽了口唾沫。 这个模样的岳歌妄,可比以前见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诱人得多。 只是白琅还是住手,她将岳歌妄搂在怀里,还不忘盖紧了被子,「你身上还有伤。」 谁料岳歌妄却不理解白琅的良苦用心,她再次吻上白琅,呢喃声从唇瓣之间泄露而出,是情人间的低语,撩人心弦。 「你抱着我,我就不疼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成功敲散一室旖旎。 岳歌妄缩在白琅的怀里,语气冷淡地开口:「何事?」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依旧听得很清晰。 「圣女殿下,一宝长老为你请了大夫。」 「多谢。」岳歌妄眉眼冷淡,就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白朗的幻想。她语气高高在上,却不让人觉得心生不满,「我身体无碍,让大夫回去吧。」 「是。」 这句话落下,门外陷入安静之中。而白琅耳朵微动,听见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 因为这次打断,室内旖旎的氛围已经消失。白琅依旧抱着岳歌妄,只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怎么回事?刚刚她俩怎么就亲上了? 怀里的身躯温暖柔软,而白琅却脑子逐渐不够用。她动作僵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这种时候,给岳歌妄说是误会,怎么看怎么是人渣。都怪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难不成是因为岳歌妄太漂亮了? 白琅脑海里一团乱麻,甚至都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抱着岳歌妄,提供给她温暖。 怎么办呢! 啊啊啊好尴尬啊!! 她无声地尖叫,恨不得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心里一直唾骂自己不争气,定力不足,被美色蒙蔽。 可又无法避免的,回忆起了亲吻的感觉。 不可否认的是,她在和岳歌妄接吻的时候,是十分享受的,甚至于那细腻的皮肤触感,让白琅流连忘返。 啊啊阿啊啊不能再想了!! 白琅再次崩溃,甚至想直接变回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第140页 这叫她以后怎么面对岳歌妄啊! 不对,白琅突然反应过来。又不是她强吻岳歌妄,她为什么这么理亏? 要理直气壮一点! 「咳…」白琅给自己做了一通思想准备,这才将视线挪到怀中人身上,准备先发制人:「那个…你亲我…做做做什么!」 开口的时候,白琅才发现,思想准备完全没用。该结巴还是结巴,该底气不足还是底气不足。 还不如不说话呢! 白琅第三次面临崩溃。 好在她的崩溃并没有持续太久,岳歌妄就开口了。她抱着白琅,心满意足道:「因为我想亲你。」 她说:「你难道不想亲我吗?」 「这个…倒也…不是…」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白琅,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怎么回事?明明脑海里不是这样想的!! 这个舌头能不能听话一点? 她着急忙慌想要找补,谁料岳歌妄先她一步开口:「那你为什么想要亲我呢?」 反将白琅一军,妙啊! 白琅再次崩溃,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想要亲你,总不能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这个猜想浮现在白琅脑海中时,她依稀之中看见,扎根在心底的那个苗苗,茁壮成长。在看见岳歌妄的时候,终于完全绽放。 没道理啊。 白琅对这个认知感到不可思议,她才和岳歌妄见了几面,仔细数起来,相处的时间还不过五天。 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她呢? 感情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吗? 而且她还没有做好,喜欢一个女人的准备啊! 就算这个女人长得漂亮,身份地位高,那也… 不是不行哈。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对白琅本身的认同。 她见过白琅的所有模样,知道白琅的许多秘密。却一如初见,没什么变化。 这种纯净澄澈的女孩子,被人不喜欢才应该奇怪。 成功说服自己的白琅再看岳歌妄,越看越觉得好看。这鼻子这眉毛这眼睛,同样是人,她怎么能长这么精緻呢? 也难怪甄士涵喜欢她。 不过说起甄士涵,白琅就想笑。如果有朝一日,知道他养的废物替身,爬上了意中人的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想想都让人愉快。 只是等自己再看见岳歌妄红肿的唇的时候,白琅的心再次不争气地砰砰直跳,爪子也开始不听使唤,往不该摸地地方摸去。 不行,白琅,你是个正人君子! 岳歌妄身体虚弱,你不能够如此禽兽! 白琅陡然清醒,因为害怕自己兽性大发,她马不停蹄地变成了狼,唰地一下就跑了出去。 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岳歌妄。 而岳歌妄呆呆地看着逃走的白琅,嘴巴一撇,看起来十分委屈。 怎么突然走了呢… 她不想亲自己吗? 不知道岳歌妄在胡思乱想,白琅现在经过熟悉的通道,又坐在房顶上,迎着冷风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变清醒了。 脑内依旧是一团浆煳,岳歌妄的脸还在在脑海里浮现。 笑着的,乖巧的,闭着眼睛沉迷的… 那个吻… 不能再想了! 白琅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不该想的地方以后,勐得剎车回神。 屋顶万籁俱寂,蝉鸣声不绝于耳,渐渐地,白琅竟然沉静下来。 她的大尾巴甩啊甩,甩出一道又一道影子。 就在此时,狼耳朵微动,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传来。 白琅不自觉地凝神屏气,大耳朵贴在房顶上,听着那微乎其微的动静。 岳歌妄似乎睡得不安稳,一直在翻身。 咳嗽声也断断续续,还掺杂着若有若无地嘆气声,倒叫白琅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 自己就这么跑了,是不是有些不负责啊? 「咳咳咳…」 咳嗽声又响起,白琅有些焦躁地在房顶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抵不过心中所想,悄悄地离开房顶,回到了岳歌妄的房间。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岳歌妄就听见了,她右手虚握,放在嘴角。脸色苍白,但却媚态十足。 矛盾又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洁白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岳歌妄半坐,看着心虚回来的白琅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呀。」 白琅更心虚了。 只是现在虽然是狼,可岳歌妄已经知道自己能变成人,如果一直装狼又太过分了点。思来想去,白琅还是在岳歌妄的注视之下,化作人形。 灯火通明,露出她不着寸缕的身子。 红霞飞上岳歌妄的脸颊,岳歌妄忙不迭地捂住眼睛,惊慌不已,又羞又臊:「你…你没穿衣服!」 「!!」白琅低头,两座雪山入眼,迎风而立。 她立马一个箭步钻进了被子,恨不得以头抢地——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啊啊啊啊! 察觉到身边之人又回到被子里,岳歌妄很想上前去抱住她,但又碍于她不着寸缕,只得离得远一些。 两人之中,隔出一道鸿沟来。 等心脏不再乱跳,岳歌妄这才小声说道:「我去给你拿两件衣服,你等一等。」 白琅现在心如死灰,只能麻木地点头,假装自己灵魂已经出窍。 第141页 看见白琅点头,岳歌妄也不迟疑,一熘烟就下了床,从自己的衣柜里,挑出好几件衣服来。 里衣腰带配件,一应俱全。 叫白琅更想死了。 岳歌妄似乎也能察觉到白琅的尴尬,立马转头,看向自己的衣柜,背着白琅说:「你先换衣服吧,我不看。」 白琅伸手拿衣服的动作顿住,只觉得今天格外难捱。 还不如去须弥间打梅花桩! 就今天发生的事情,白琅觉得她能打一整晚的梅花桩,不带停的那种。 只是现在熘走回须弥间的话,只怕是会叫她以后遇见岳歌妄的时候,会更加尴尬。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最后白琅还是选择先安抚岳歌妄,至少先把人给哄睡着。这一晚上的经歷这么多事情,不睡个觉恢復精力怎么行? 白琅悲愤地穿好衣服,心思复杂。 岳歌妄的衣服都是精緻的白袍,袖口领口腰间还绣有金线,作晚月伴星的模样,尊贵又圣洁。 只是穿在白琅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她的肤色本来就较深,这一袭白袍,衬得她肤色更黑。明明是健康的小麦色,现在看起来,说是黑色皮肤,只怕都有人信。 除此之外,岳歌妄的身量较为娇小。她的衣服穿在白琅身上,袍子长度和袖子都有些短,穿着很不舒服。 岳歌妄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有些为难地说:「我明天就叫侍女再定做几套衣服来。」 「不用。」白琅道:「我白天都是以狼身行动,晚上就回须弥间。你再定做衣服,要是叫那几个长老生了疑心,就不好了。」 「好吧。」 岳歌妄也知道白琅说的有道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悄悄地牵住了白琅的衣袖,还以为白琅没有发现。 白琅看了眼自己的衣袖,有些奇怪岳歌妄的反应。刚刚亲都亲了,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她摩挲手指,心里也泛痒痒,好一会儿终于绷不住,上前抱住了岳歌妄:「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感受到白琅的体温,岳歌妄悄悄眯起了眼。她往怀里缩了缩,小声说道:「可我睡不着。」 她问:「你刚刚为什么要走啊?」 「是不喜欢我碰你吗?」 听岳歌妄这么问,白琅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为什么只敢牵自己的衣袖了。原来不是在撒娇,是在试探白琅的态度啊。 小心翼翼又控制不住。 这可真是… 白琅轻吻岳歌妄的额间,轻声开口:「我是去冷静冷静,害怕伤了你的身子。」 「…哦。」 岳歌妄有些呆地应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嘴角按都按不住,疯狂上扬。一双眼里好像有星星,亮闪闪地盯着白琅,不肯移开视线。 别岳歌妄这么看着的白琅有些郝然,她伸出手遮住岳歌妄漂亮的眼睛,虎声虎气道:「睡觉!」 「可我睡不着。」 听见岳歌妄欢喜的声音,白琅也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移开岳歌妄眼上的手,就这么浅浅地吻上去。 唇齿相接,气氛渐渐升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1 08:06:47~2021-05-02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3章 「咳咳咳…」 岳歌妄突然控制不住地咳嗽, 甚至白琅感觉到,口腔里有血腥味瀰漫。 她立马回神,担忧地看着岳歌妄,一脸紧张:「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用。」 岳歌妄抓住白琅的手, 笑着摇头:「现在大夫已经睡了, 除非最高长老示意, 否则他们是不会出门的。」 见白琅焦急万分,岳歌妄轻声安抚她:「没关系的, 我们来聊会儿天吧。」 「好吧。」白琅蹙眉,确认怀中人的气息趋于平稳以后, 这才想到了那几位长老做的事情, 当下直接发问:「今天晚上的事情, 是怎么回事?」 岳歌妄被白琅抱在怀里, 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只是这猫儿有些虚弱, 「他们利用我提升修为。」 白琅蹙眉,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语气沉重:「多久了?」 「不知道啊。」 岳歌妄冷静无比,「自我有记忆开始, 便一直持续着。」 她说:「我小时候就一直盼望着,月圆的时候是阴天多好。那样他们就会放过我,让我睡个好觉。」 「可惜啊。」岳歌妄嘴里说着可惜,可语气依旧平淡,就好像是对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到这些的白琅,心里更加难受。她将岳歌妄抱紧了些,低声哄道:「没关系,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别。」 谁叫岳歌妄立马拒绝了她,她伸手捂住白琅的嘴,十分郑重地说:「不要保护我,你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好。」 她说:「因为保护我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咳咳咳!」说到激动的地方,她再次咳起来,任白琅怎么安抚也不管用。她却早已经习惯,而是抓住白琅的手,虚弱地开口道:「我不希望你也死去。」 「不会的。」 白琅将岳歌妄的手牢牢地抓在掌心中,「我很厉害,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在这天机阁里,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 第142页 她说:「所以他们伤害不了我。」 似乎是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岳歌妄竟然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不再咳嗽。而是安静地缩在白琅的怀里,等着她下一句话。 看岳歌妄状态稍好了一些,白琅又想起来选侍女的事情。她对岳歌妄叮嘱道:「我跟你挑选的侍女叫玉灵,现在被罚去了净身池,她要在里面泡五天。」 「净身池里泡五天,人怕是没了。」岳歌妄轻声开口,十分体贴地询问道:「需要我明天就把她带出来吗?」 「不用。」 白琅道:「看守她的骑士是和我串通好了,玉灵不会有事。」 「那好,等五天一过,我就把她带回来。」 「恩。」 玉灵的事情,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说,在交代妥当以后,岳歌妄这才抬头,好奇地问白琅:「你怎么突然变成狼了呢?」 「咳…」 聊得太开心,叫白琅都忘了这一茬了。没记错的话,她刚刚还在须弥间里,对岳歌妄说小狼是她派来的。 结果过去一个时辰不到,就变成她自己了。 这事情的发展,叫白琅脸上火辣辣地疼。要不是她脸皮厚,定然会不好意思。 但好在她脸皮厚。 白琅理不直气也壮,「这不是看你很喜欢,我才没有说吗?」 她说:「如果我说了我是那匹狼,那你肯定不会亲亲摸摸了,多可惜啊。」 「其实…」等白琅说完,岳歌妄才有点迟疑地开口:「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变成狼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狼,还出现在天机阁呢?」 这下,就算是脸皮厚也顶不住了。 白琅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叫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脸,现在是不是像猴子屁股了。 「咳…」 她假装咳嗽掩饰尴尬,目光四处飘荡,没个落脚点。虽然十分尴尬,但她还不忘为岳歌妄解惑,「变成狼的话,应该是因为我晋阶了。」 「我是天选者,现在从毫无阶级进化成了地阶,所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如此。」岳歌妄若有所思,看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紧接着,她又张口,重复了一次另一个问题:「那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天机阁呢?」 她说:「你不知道,那天早晨我看见被子里有一匹狼,有多惊讶。」 「如果不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的话,只怕已经被我交给一宝长老了。」 说起一宝长老,白琅也没忍住牙酸。她心有余悸地感嘆:「落到他手里,我只怕是离死不远了。」 听白琅这么说,岳歌妄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语气闷闷,兴致也不高。 「其实他曾经是个好孩子。」 她的声音有疑惑和不解,但更多的,则是伤心:「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岳歌妄脸色苍白,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只是却不能给人开心的感觉:「他是我年幼时唯一的玩伴,所以就算他也开始利用我,我也不会恨他。」 「罢了罢了。」看岳歌妄情绪低落,白琅低声哄道:「我不说他就是。」 紧接着,她又迟疑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宝长老失去韵力了。」 「怎么回事?」 白琅简单地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下了总结:「应该是他失去韵力了,所以才想到了这条法子。」 岳歌妄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最好也只是轻声嘆气道:「那你说,我能不介意吗?」 这一次的仪式,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白琅及时出现,只怕世上再无岳歌妄。 她理解一宝,但她不会再拿一宝做朋友。 而且在很久之前,一宝就不再是她朋友了。 所以岳歌妄到最后,只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他爱走捷径,就走吧。」 看见岳歌妄这副模样,白琅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又从背后抱住岳歌妄,轻声哄道:「是他们亏欠于你,你不要难过。」 白琅的声音伴着岳歌妄, 岳歌妄笑着,可她脸上倦意浓重,显然是精力损耗太过,已经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窝在白琅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白琅看着她恬然的笑颜,满足不已,也不回须弥间,而是就这么抱着她,抱了一整晚。 岳歌妄也安睡一晚。 第二天晨光熹微,白琅看岳歌妄还在熟睡,因为记挂着玉灵那边的事情,所以她轻巧起身。先是左右打量一圈后,韵力就再次往额间汇聚。 只见站在床前的身影消失,洁白的衣袍失去支撑,层层叠叠地落在地上。在衣服堆里,拱起一个小鼓包,如果有人扒开衣服来看的话,就会惊讶于这鼓包里竟然空无一物。 白琅艰难地从衣服堆里脱身,她叼着衣服,囫囵塞进了衣柜里。 毕竟她只是一匹小狼,不会整理衣裳。 等她把衣服塞好后,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岳歌妄起床。而是趁着现在人少,离开了这里,去找玉灵两人。 可走着走着,就歇了菜。 她忘了自己不认路的事实了! 恨啊,昨天回来为什么没有做标记! 白琅悲愤欲绝,最后还是老打老实,把天机阁转了个遍。她晨光初现的时候出门,现在都闻到两次饭菜的香味了,她还没有找到地方。 第143页 今天只怕不仅找不到玉灵他们,还回不去岳歌妄身边了。 白琅无奈地蹲坐在喷泉旁边,看着来往行人。准备随机选一个幸运儿,她跟着过去。 至于能走到哪,那就算哪儿。 她没有等多久,视线就锁定了一个侍女。白琅立马起身,跟在侍女的身后,跟着她在天机阁里绕来绕去,她一路上都在怀疑自己的决策,毕竟这周边建筑,格外陌生。 可走着走着,居然还真叫她给遇上了! 那冷得刺人的感觉,不是净身池又是哪儿? 为白琅指路的侍女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经过拐角,就消失在白琅视线里。而白琅则靠着感觉,往最冷的方向走去。 由她一顿乱窜,竟然还真叫她找到了地方! 那生着火堆,吃着烤小鸟的两人,不是玉灵他们,又是谁? 想着自己一路上累死累活,早饭都没出就出来了。而这两人居然在吃香喷喷的烧烤,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 更悲伤的是,她还不能立即变身成人,「分享」他们的食物。如果变身成人后,还是没有穿衣服,那得多尴尬。 想了一想,白琅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饿。 她慢悠悠地走近,肉垫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离得近了,白琅才发现他们是在一边交流,一边吃东西。 只是这交流的内容,却不怎么正经。 玉灵被烫到嘴,不住地吸气,还不忘抱怨话唠骑士:「这么好的鸟,被你烤得这么难吃,真是暴殄天物。」 「能被我吃掉,就是它最大的荣幸。」话唠骑士啃得香喷喷,叫白琅食指大动。 可惜她只是匹狼。 就在白浪无奈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玉灵的声音:「白琅什么时候过来啊?她会过来吗?」 「不好说。」话唠骑士相比起来就随意得多,「可能她没和圣女搭上话,觉得没面子,想其他办法去了。」 「也有可能。」 玉灵颇以为是地点头:「毕竟圣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更何况她还想往圣女身边塞人。」话唠骑士又啃了一口鸟肉,一边嚼一边说:「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比搞乱天机阁的可能性还要小。」 「唉…」 说到这里,玉灵很显然失去了胃口,他将手里的烤鸟放下,嘆了口气:「可我还挺想和她一起的。」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鸟肉,就好像是在撕仇人的骨血一般,「不管能不能成,我都想要叫天机阁乱起来。」 话唠骑士语气轻松:「如果她不来,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吧。」 而白琅听清他们说的内容之后,心下大定。看来他们对搞乱天机阁,也十分期待,甚至于没有白琅这号人,他们也打算继续。 这让白琅满意不少。 当即也不再隐藏,她直接按上玉灵和话唠骑士,眼前场景转换,又来到了须弥间里。 由于昨天已经体验过一次,所以这次话唠骑士和玉灵从容不迫,甚至在站稳之后,第一件事是继续啃手里的肉。 等把肉手里的肉啃完,话唠骑士才用衣袖抹嘴,全然不顾袖口变得油腻腻的。 他随意把骨头扔到一边,不客气地对白琅招唿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琅看了一眼落入草丛之中的骨头,意念一动,骨头又回到了话唠骑士的手中。还不忘对话唠骑士说道:「不要乱扔垃圾。」 毕竟岳歌妄在须弥间里,经常都是打光脚。这熟的骨头又比较坚硬,如果弄伤了岳歌妄,就不好了。 所以她略显龟毛地把骨头扔回去,这才慢慢回答话唠骑士的问题,「已经交代妥当。」 她说:「圣女已经取得了一权长老的同意,她过几日就会亲自挑选侍女。」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还在啃肉的玉灵道:「我已经告诉她你的名字,到时候我也会从旁指引,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得到白琅肯定的回答,话唠骑士却不意外,他嘴里叼着骨头,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重要吗?」白琅反问,「如果我不是人呢?」 「你是不是人,与我没什么关系。」 话唠骑士罕见地认真,他说:「只是既然要合作,总要交点底不是吗?」 「你知道我是天机阁的前任长老,知道玉灵与天机阁的深仇大恨。」话唠骑士绕了一圈,这才看一下白琅:「可你与天机阁之间,又有什么过往呢?」 白琅听见话唠骑士的问题,没忍住冷笑道:「你这一个前任长老,实力如何尚未可知。」 她说:「而且谁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仅仅是因为理念不合,你就能放弃天机阁的长老之位?」 「那又如何?」话唠骑士并未正面回应:「还有人能够因为信仰,拔刀自杀呢。」 「行了行了。」 玉灵看两人针锋相对,出来打圆场:「我们既然有相同的目标,那就应该彼此信任,而不是现在在窝里斗。」 她这话倒有几分道理,白琅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折衷的理由:「天机阁的长老,绑走了我的师傅,杀了我朋友,甚至于其他几个好友,至今还下落不明。」 「这个理由如何?」 她说话这句话以后,沉默地看向话唠骑士,等着话唠骑士开口。而话唠骑士却不声不响,任由两人等着他,最后还是白琅先耐不住,开口催促道:「想好了吗?」 第144页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话唠骑士好像才回神一样,笑着开口:「也不过是他们派我去屠杀平民罢了。」 他说:「我以身上白衣为荣,可他们非要我把衣裳染红。」 「所以我就不干了。」 他说完这句话,白琅也收敛了表情—— 她知道天机阁里的人手上不干净,可要想顺利达到目的,那就只能和这种人合作。 白琅在心底说服了自己以后,这才缓缓开口:「好。」 看见白琅和话唠骑士谈拢,最高兴的莫过于玉灵。她立马对着话唠骑士开口:「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究竟叫什么呢?」 「我们总不能叫你骑士吧?」 「我叫一木。」话唠骑士说:「我曾经是灵子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等我当上长老之后,依旧叫这个名字。」 「一木长老?」 白琅喃喃低语,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 在哪里呢? 谁在她她提起过这个名字呢? 答案唿之欲出,可白琅就是想不起来。可她分明知道,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 一木长老…天机阁…天机阁的一木长老… 对了,那个被江风杀死的长老,不就是叫一木吗? 白琅勐地抬起头来,看向一木:「你有没有听过江风的名字?」 「江风?」一木把鸟骨头收起来,整个人也坐正,疑惑地打量白琅:「你怎么会知道他?」 白琅也不隐瞒,对一木说道:「我前不久,才和他见过面。」 她说:「有人告诉过我,江风杀了天机阁的一木长老。然后就一直在躲避天机阁的追杀,踪迹难寻。」 「那个一木长老,是你吗?」 听白琅如此问,一木正色:「是我。」 「可你没有死。」 「我本来该死。」一木坐得歪歪斜斜,像是路边长的奇形怪状是小树,「只是江风没有杀我。」 「为什么?」 「或许是怕我脏了他的剑吧。」 自嘲地笑了笑后,一木又看向白琅:「你和江风是什么关系?」 「算是认识吧。」白琅回答道:「我的老师是江风前辈的好友,我的朋友是江风前辈的徒弟。」 「如果有他帮助的话,那我们胜算又多一成。」 一木转过头去,不再纠结江风的问题。而是开始盘算,对付天机阁。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看向白琅,等着白琅回答。而白琅也没有叫他等太久,直接抛出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来:「就按照之前说的,玉灵去圣女身边,笼络底层教众。至于你…」 白琅看了眼一木,有些犹豫:「你是想要继续在骑士队里呆着,还是去其他地方?」 听到白琅的问题,一木眯起眼,反问白琅:「你说的其他地方,是哪里?」 「权力核心层。」白琅道:「这外围底层教众,已经由玉灵划去的话。那剩下的部分,我们总需要派人去不是吗?」 抛出这个问题后,白琅又补充道:「而你曾经是最高长老,想来如果要接近核心层,会更加容易些。」 「你这个意思是让我去当间谍?」 一木眯起眼,问白琅。而白琅大大方方与他对视,理直气壮道:「天机阁这种庞然大物,仅仅靠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把它搞乱了。」 为了防止他二人多想,白琅立马开口补充:「但我们三个人可以当搅屎棍,把他们的关系搞恶劣,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攻破天机阁。」 「兵不血刃。」 「所以…」一木点头,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我的任务是当一个拨弄是非的小人。」 「咳…」 白琅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当下有些尴尬地解释:「那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好在一木并不抗拒,而是有些不羁地问道:「曾经最高长老的身份挺好用是吧?」 「可不是吗。」 「好。」 一木站起身来,逆着阳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当一回小人。」 眼见一木同意,白琅也松了口气。正打算告别两人,回去寻岳歌妄的时候,她听见了玉灵的声音。 「我们如果要找你商量事情,那应该怎么过来?」玉灵问道:「毕竟你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这个问题,确实是白琅疏忽了。她光想着规划路线,却没想到如何碰头。 而就她目前这个形态,他们基本上是找不到自己的。就算白琅站在他们眼前,他们也看不见。 想到这里,白琅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有事情要告诉我的话,就给圣女递纸条吧。」 她说:「毕竟到时候玉灵是圣女侍女,,想要见圣女的话,应该不难。」 这句话说出口后,最先质疑的还是玉灵,「你和圣女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玉灵这一句话,叫白琅想起了床上那个湿漉漉的吻。 没忍住老脸一红,虚咳道:「我和圣女之间的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她说:「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圣女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就好了。」 「倒也不奇怪。」一木长老吊儿郎当地说道:「就那几个长老唯利是图的样子,圣女生活肯定是水深火热。现在有人向她抛出橄榄枝,她绝不会撒手。」 第145页 「就算是死,也比现在这样活着强。」 听一木长老这么说,困扰白琅许久的问题又冒出来,她蹙眉,对一木长老诉说自己的疑惑:「你知道圣女的元丹是怎么回事吗?」 她这句话,倒叫一木长老吃了一惊,「你居然连元丹的事情都知道?」 而一木长老这个回答,显然是他也知情! 白琅连忙追问,想要知道事实真相,「你知道多少?」 一木长老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语气轻松地开口:「我知道的也不多。」 白琅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信息,再次开口询问:「那你知道的,是什么?」 「圣女的元丹,在两三岁的时候,就被一权长老给挖走了。」一木长老看向白琅,慢慢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说:「当时天机阁人才凋敝,传承四段的人都可以当天机阁的最高长老。其他人都信仰五仙,早已忘了人圣。」 「就在这个档口,有人说一权长老背弃信仰,和妖女做了交易,她挖掉了圣女的元丹,还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杀光,给天机阁来了个大换血。」 「本以为这次过后,天机阁名声一落千丈,传承者都不愿意再来这里,眼看天机阁即将彻底消失在仙土之上时。天机阁竟然在一权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成了仙土最顶尖的存在。传承者们趋之若鹜,信徒遍地,人圣的名头也因此传遍四方,稳稳地压住了五仙名号。」 听到这里,白琅还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她蹙眉,不解地问一木:「是一权长老挖了岳歌妄的元丹?」 「是这样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木长老却得意地笑:「我不是听来,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亲眼所见?!」白琅惊唿出声,有点不敢相信:「你亲眼看见,一权长老挖掉了岳歌妄的元丹?」 「对。」 一木语气淡定,「我以前是灵子,在以前,灵子还有许多自由活动的空间,也没有人限制我们活动范围。当时本就是半夜,天机阁内基本没什么人在活动,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游荡在天机阁里面。」 「其实当时也是失了方向,自己一直胡乱蹿,谁知道好巧不巧,就偏偏叫我瞧见了看这一幕。」 白琅闻言,急忙追问:「都有几人在场,可有没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一木笃定地回答道:「从始至终,只有一权长老在。」 「可这是为什么?」白琅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权长老下此狠手。而那时候,岳歌妄还只是个孩子啊! 难道说她那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岳歌妄能帮助她修行了? 而照一木长老这么说,挖掉岳歌妄元丹的,只有一权长老。那知道岳歌妄能有助于修行的,也只有一权长老。 可现在看来,岳歌妄有助修行,已经是天机阁核心层公认的事实。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凭心而论,如果白琅带入一下一权长老的话,那得了岳歌妄这么一个宝贝,她是肯定不愿意和人分享。 可现如今,事实就摆在白琅眼前,叫她愈加看不清真相。 「对了,我还知道一件事。」一木长老似乎是担心白琅受惊不够严重,继续加料:「就在一权长老挖圣女元丹的时候,她说了圣女的来歷。」 白琅回神,追问道:「哪里来的?」 一木长老轻笑:「凭空出现。」 「一权长老说,圣女凭空出现在人圣木雕的旁边,在她出现的时候,四根白玉雕柱映照生辉,五盏琉璃莲花灯彻夜长明。」 「所以她成了圣女,由一权长老抚养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昨天的亲亲,我本来想这本书从头到尾就拉拉小手的,亲亲,不存在的。 结果在写到小岳醒过来看见白琅的时候,我感觉到小岳很想亲白琅。我犹豫了好半天(不想写亲亲嘿嘿嘿),但又觉得这是小岳会做的举动,所以我还是写了。 当时觉得或许我笔下这个形象是有自己意识的,她们可能真的活在某一个平行时空,就很开心。 废话结束,嘿嘿。 感谢在2021-05-01 20:34:57~2021-05-03 09:0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4章 白琅知道岳歌妄的来歷之后, 心情更加沉重。 就算她努力告诉自己,岳歌妄不是圣徽,那也无法否认,她和圣徽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繫。 突然出现在圣徽的雕塑旁… 多么巧合, 甚至于白琅都不能用巧合来安慰自己。 只是若说岳歌妄就是圣徽的话, 那又不可能。圣徽管理五仙, 权利至高无上。怎么也不会混成岳歌妄这样,被困在天机阁里, 半生未曾踏出天机阁。 而且元丹还被人给挖了。 圣徽作为天选者,怎么可能会有元丹呢? 那岳歌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和圣徽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繫? 如果她是圣徽的左膀右臂, 那白琅又应该怎么办呢? 天机阁闹不闹? 闹。 汪尧的仇报不报? 报。 圣徽杀不杀? …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不是吗? 意识到内心的退缩之后, 白琅竟然有些唾弃自己。修为和年龄不断增加, 人倒越活越回去了。 第146页 她可是允诺了汪尧,要替他报仇, 杀掉圣徽的。如果不杀掉圣徽,那叫什么报仇? 至于岳歌妄,白琅属实有些头疼。 一想到她二人有可能站在对立面 ,她就忍不住嘆气。只是嘆气也改变不了局面, 白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求无愧于心。 唉… 现在想来,只是徒增烦恼。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搞乱天机阁,救走岳歌妄。 再和他们算算总帐。 白琅收心,直面当下最为严峻的问题:「你们知道圣女住的地方来这里,要怎么走吗?」 「…」一木有些无语,他欲言又止, 「所以你今天这么迟才到,就是因为不认路?」 「对。」 白琅理直气壮:「所以快告诉我该怎么走,免得挑选侍女的时候,不能及时传递信息给你们。」 一木瞥了一眼白琅,开口说道:「回去的时候,一直朝左边方向走,所有岔路口都往左转。过来的时候朝右走,所有岔路口都往右转。」 这个路径分布,叫白琅没忍住感嘆:「这路设置的好极端啊。」 一木抛着手里的骨头,笑着说道:「但是这么设置,很容易叫人找到方向不是吗?」 白琅若有所思地笑笑:「也是。」 「如果是那些折中的方向,反倒叫人难以捉摸起来。」 这一番话,话里有话,而在坐三人心照不宣。 最后还是白琅轻笑道:「我先去试试你指的路对不对,等要选人的时候,我再来通知你们。」 「行。」 谈妥以后,白琅就把他们二人传送出了须弥间。她就顺着一木说的路,慢吞吞地往回走。 拐过了不知道第几个转角,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白琅面前。现在已经是下午,门口左边围着侍女,右边围着骑士,怎么都不像能轻易进去的样子。 白琅见此,脚步拐了一个弯,又去了熟悉的甬道里。她用肉肉的垫子,轻轻敲响墙壁。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迴荡在白琅耳边,狭长的楼梯出现在白琅眼前。她不带犹豫,直接上了楼梯。 而此时,在房间隔壁的一权长老,睁开眼来。她合上手里的圣书,净手之后,用洁白的帕子擦干水分,这才拿起权杖,朝门外走去。 她步履款款,走得虽然很快,但是看起来从容不迫。没有等多久,她就站在了白琅刚刚站过的地方。 看着眼前漆黑的通道,一权长老抿紧的唇。她的权杖轻轻敲在地上,铁器击打地面的声音是如此清脆,叫身后跟着的侍女打了个寒噤。 「这是怎么回事?」一权长老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不悦之意却稳稳地传达到了大侍女的耳边:「这里为什么会打开?」 大侍女冷汗淙淙,还是斗胆回答道:「属下不知。」 「不知?」 一群长老闻言,轻轻笑了开来:「这个地方,向来只有你与我知道。现在突然被打开,你说是谁说的?」 「不…不是我…」 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后,大侍女立马跪在地上,不住求饶:「长老…不是我…」 「呵。」 一权长老轻笑,橙色韵力包裹火红的髮丝,穿透了大侍女的右胸。如果仔细地看,能看见皮肤下面的元丹被穿透,没沾上一点血迹。 大侍女怔然倒地,她看着自己胸口小到不可见的伤口,难以置信:「长老,我陪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如此狠心?」 「我留你一命,就是最大的仁慈。」 一权长老头都不回,缓步上了台阶。只留她无情的声音,迴荡在大侍女耳边。 她说:「离开天机阁,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悄悄活着吧。」 这句话说出口,就相当于断了大侍女最后的路。她再也不是天机阁的人,甚至于不是传承者,只是一个凡人。 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痛苦,叫她失了理智。也顾不上处理自己伤口,大侍女竟然站起来,冲着那道无情的背影喊道:「你这个女人,当真没有心吗?」 「我早该知道,你这种狠毒的人,都可以对圣女下手,我们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这一声足够大,不仅叫停了面前的一权长老,也让已经离开甬道的白琅,回过头来。 阳光落在白琅身上,并未穿透她透明的身体,而是带起一片阴影,笼罩住漆黑的甬道。 「啊!!」 惨叫声响起,天机阁又归于平静。 血迹不到片刻,就被处理干净。甚至于一权长老的白袍之上,依旧洁白无瑕。 她面容罕见地带了怒色,而片刻之后,又静心,恢復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来。 人圣不喜怒。 所以她也不会发怒。 等一权长老整理好心情,这才慢慢悠悠地朝楼梯上走。她每走一步,就有一道橙色的韵力从她权杖里迸出,屠尽周边的活物。 鸟儿不再歌唱,虫豸死在泥土之下。空气中瀰漫着死亡的气息,叫天机阁众人如坐针毡,深怕自己也被当成目标,被一权长老猎杀。 「砰」 本想飞过天机阁的鸟儿,被这道橙色韵力打中,片刻就失了生机,落在白琅身旁。 白琅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虽然一权长老离她还很远。但继续呆着,迟早会正面碰上,虽然她看不见自己,可谁又知道这些老妖怪有没有什么法宝? 第147页 当下还是尽快回岳歌妄身边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她立马离开楼梯口,到了熟悉的地方。为了防止出现昨晚的事情,她化作人形,做了一个四不像的礼后,这才敲响了地板。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天窗居然打开。 白琅不带犹豫,立马变回狼的模样跳了进去。生怕跳得慢了,橙色韵力就落到了她身边。 一回生二回熟,白琅这次跳进房间驾轻就熟,甚至还能再空中翻个圈,稳稳落地。它才落到床上,就被岳歌妄抱起来,放在梳妆檯前的小桌子上。 岳歌妄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白琅晕乎乎的。她说:「饿了没有,我给你留了饭。」 白琅虽然还有些晕,但到底记得现在的场景。她跑到圣书面前,一只爪子按在圣书上,不停地朝岳歌妄嗷嗷叫。 「嗷呜嗷呜。」 [快,把餐盘和我藏起来。] 岳歌妄很显然没理解白琅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笑着拿起圣书,摊开书来,对白琅笑道:「你想听故事吗?」 「嗷呜。」 [啊啊啊你别说话了,我看见那个女人的裙摆了!!] 白琅的焦虑没有影响到岳歌妄,不过她还是站得端正,捧起圣书一字一句地念起来。 可惜白琅压根没心情听。 岳歌妄现在站在梳妆檯前,遮住了白琅和饭盆。而白琅仗着自己是隐身状态,没人看得到,就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点,抬头看向天窗处。 那小小的天窗里,垂下一缕火红色的头髮! 而再仔细一点看,就能看见一权长老紧抿的嘴唇,和苍白的脸。看得白琅心脏激烈地跳动,大脑极度亢奋,甚至于都忘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一权长老打量了屋子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在了岳歌妄身上。她看了许久,以至于岳歌妄书都翻了好几页,她才慢慢离开。 天窗合上。 白琅见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放松下来,整只狼像流体一样瘫在桌子上,精疲力尽。 岳歌妄见此,笑着放下书来,戳了戳白琅的肚皮,好笑地问道:「去做什么了,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 白琅刚想说话,就瞧见天窗又动了! 她的表情过于人性化,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顶,以至于岳歌妄也好奇转头,看向房顶。 和天窗外的人来了个对视。 一权长老也没想到岳歌妄会抬头,当下有些被抓包的窘迫。她连忙合上天窗,离开了这里。 看来不会再回来了。 比起这个,白琅更担心岳歌妄。 她现在双手捏得死紧,依旧呆呆地看着天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就这样长久的静默,也能看出岳歌妄状态不对劲来。 她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化成人形。 岳歌妄还呆呆地看着天窗,悲伤的愤怒皆有之,最后都化作了难受。这种难受不像往常一般,可以轻易消除。她很努力地回想那些快乐的过往,却依旧驱逐不了心头的感受。 这叫她很难过。 就在此时,背后贴上温暖的躯体,紧接着,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岳歌妄下意识地眨眼,却听见了白琅的声音:「别看了。」 她说:「看久了眼睛会酸。」 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叫岳歌妄心里又酸又涩。她感觉自己有很多委屈想要倾诉,可话到嘴边,却又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 白琅察觉岳歌妄更加失落,当即只能岔开话题,吸引岳歌妄的注意。她说:「你帮我找两件衣服来?」 这句话说出口后,白琅发觉到怀里的身子僵住,萦绕在岳歌妄身边的悲哀氛围也消失。只见女孩子耳朵通红,捂着脸挣脱了白琅的怀抱。 她头都不回地奔向衣柜,正打算找衣服给白琅呢,有人敲门了。 「咚咚咚」 魔音贯耳,白琅下意识地变回狼的模样,凑到岳歌妄的身边。 岳歌妄也停住找衣服的动作,她把衣柜门给关上,收好白琅的午饭之后,这才冷声道。 「谁?」 门外之人的声音传来,比岳歌妄的声音还要冷:「圣女,是属下。」 门外正是一权长老。 闻言,岳歌妄脸色再次苍白。她不带犹豫,直接把白琅放在了圣书上。这才疏离地笑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属下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圣女的房间。」 这句话落下,门也自动打开。拄着权杖的一权长老,就这么慢悠悠地进了屋里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堆侍女。 等人全部进来后,一权长老对着侍女们吩咐道:「给我找。」 只见侍女们微微点头,便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开始寻找。岳歌妄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她直接伸出双臂,拦住众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柳眉倒竖,脸上难得出现怒意:「这是我的房间,谁给你们的权利,来搜我的屋子?」 「圣女殿下。」一权长老语调不变,甚至于平淡。她说:「身为圣女,情绪不可外露。戒骄戒躁,方能供奉人圣。」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对着侍女们吩咐道:「继续找。」 「你要找什么?」 岳歌妄看着侍女们再次动作我,胸膛起伏不定,最后只能对一权长老怒目而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第148页 「有或没有,找一找不就知道了吗?」 一权长老依旧云淡风轻,可这种态度,却实实在在激怒了岳歌妄。她失去了以往的风度,直接伸手向厚厚的圣书,眼看着就要把书给抱起来。 而白琅眼疾手快,一个跳跃就轻巧地落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圣书到手,岳歌妄直接翻开,将圣书撕了个稀巴烂。纸张纷纷扬扬落下,好像为房间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的动作就此凝滞。 甚至于连唿吸,都小心翼翼。 「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一权长老看着散作一地的碎片,语气满是失望:「圣女毁坏圣物,罚去净身池三天。」 「去什么净身池。」岳歌妄一边笑,一边撕手里的书:「你大可以再换一个圣女,直接把我杀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她的脚下堆起一座小小的纸山,整个人却无比自在。好像是终于挣脱了脖颈上的枷锁一样,说话都要快活些。 「你捨不得杀我的。」 岳歌妄笑得开怀:「你还没有到传承八段,你还没有成仙,你还没有见到人圣。」 「你捨不得杀我的。」 「闭嘴!」一权长老很明显动了怒,她身上闪烁着橙色光晕。片刻之间,又熄灭掉。就在白琅以为她心情恢復的时候,它额间白光一闪。而原本趴在地上收拾的侍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地。 没了唿吸。 全部侍女,在片刻之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这么没了唿吸!! 一木说过,天机阁里修为最次的人,都有传承者四段! 而现在,一权在瞬息之中,夺了她们的生命! 白琅抬眼,只觉得一权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这天机阁就是圈住一堆鲜活的生命,供给这几个恶魔玩乐取笑罢了。 叫什么天机阁,叫地狱底还差不多! 而岳歌妄在看见侍女全部死掉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琅,发现白琅依旧好端端地站着,愤怒和恐惧好似后浪,将她淹没。 她看着满地尸体,怔然不知作何反应。 好半晌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理智,颓然跌坐在地,「犯错的是我,你为何又要牵连无辜。」 「她们并不无辜。」一权长老十分冷漠:「他们没有把你看好,叫你养成了现在这个骄纵的性子,她们该死。」 「究竟是谁该死?!」 岳歌妄双目赤红,好似承受不住打击一般,彻底失态:「该死的是你们,是你!!」 一权长老却云淡风轻地转身,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这里。 「你再胡闹的话,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她的身影消失后,骑士队涌进来,纷纷对岳歌妄行礼:「圣女殿下,请吧。」 岳歌妄下意识地挂上得体的笑容,她轻轻踩过圣书碎片,绕过倒了一地的侍女,走在骑士队最前方,离开了这里。 去净身池。 白琅见此,也立马跟上。只要等人一离开这里,她就把岳歌妄送进须弥间。 路走了一半,她才想起净身池那边的两人。现在这么多人过去,如果发现他们擅离职守,只怕不好交代。 当即跑到最前方,对岳歌妄往右边指了指后,就消失在眼前。 而岳歌妄看着白琅越来越小的身影,波澜不惊。 她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丝一毫。就这样静静地在前面走着,入眼一片洁白。 白琅照着一木说过的话,急吼吼地跑到净身池旁边。她也来不及和一木他们打商量,直接身形变大,一口咬住玉灵的腰带,把她往净身池中扔去。 就算玉灵及时反应过来,可她已经落在了净身池中,寒意刺骨。 一旁的一木立马拔剑,对着空气道:「白琅?!」 白琅连忙出声:「嗷嗷嗷!」 [是我是我!] 可一木很显然没接收到白琅的意思,只见他眉头紧锁,蓝色韵力浮现。 就在白琅头疼的时候,脚步声响了起来。一木立马收回韵力,转头看一下来处。 这一眼,倒叫他有些惊讶。 也叫白琅十分惊讶。 来人不是一权长老,又是谁? 只见她缓步走来,又站在一木眼前:「一木长老,别来无恙。」 「可别。」一木收起见,舔着脸笑道:「这五大仙土都知道,一木长老被江风所杀。一权长老怕是记错了人,叫错了名字。」 一权长老却不表态,而是转头,看向了白琅的方向。就在白琅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之时,一权长老缓缓开口,问道:「这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问的是玉灵。 原来是白琅和玉灵在同一方向,一权长老看玉灵的时候,恰巧中间拦着个白琅。 想明白这一点后,白琅就放松下来。她索性坐下,看着那两人交谈。 一木也顺着一权长老的话,看向玉灵。他瞟了一眼一权长老之后,这才吊儿郎当地开口道:「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惹了你们一宝长老了。」 一权长老又问道:「她在这里待了几日?」 「快三日了吧?」一木的瞎话张口就来,比白琅还顺熘:「我来接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 「是吗。」 听一木这么说,一权长老很明显对玉灵来了兴趣。她吩咐道:「想来是个心诚的好孩子,能够承受得住人圣的考验。」 第149页 紧接着,她又转头对玉灵说道:「好孩子,先上来吧。」 本来在默默和寒冷做抵抗的玉灵闻言,忙不迭点头,十分麻熘地爬了上来。她带着一身的寒意,经过白琅身边。 叫白琅都忍不住想离她远一点。 寒气逼人,却叫一权长老更加满意。她嘴角勾起,低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职位?」 玉灵不住地哆嗦,倒还是对答如流:「回长老,属下每天主要是修禅花园。」 「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一权长老笑着,刚想说什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在场几人却好似没听见一样,依旧在交谈。 而白琅显然没有顾忌,她偏头,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岳歌妄。 岳歌妄昂首挺胸,走在队列的最前方。跟在她身后的骑士队,不自觉地与她拉开距离。说着是押送,倒不如说是保护。 岳歌妄也看见了白琅,四目相对,她看见那只大狼不住地摇尾巴,看得她心情稍好一些。 当即也不再绷着,而是轻轻浅浅一笑。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又立马恢復成之前的表情。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木和玉灵自然也看见了岳歌妄,他俩也不敢愣着,低头行礼道:「圣女殿下。」 「恩。」 岳歌妄颔首轻点,便提着裙子,举身赴净身池。 净身池里寒气逼人,而岳歌妄□□凡胎,根本扛不住。她才进入净身池,身体就挂了霜,整个人都被冻僵,再难挪动分毫。 可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刺骨的疼痛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往池中央走去。 如此执拗,叫在场所有人,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 「哼。」 一权长老见此,冷哼一声过后,便移开了视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玉灵的身上。 这是这短短的两个唿吸的时间,岳歌妄就不再动弹。好像一座精美的冰雕,封印了沉睡的美人。 白琅看见岳歌妄不再动弹,立马不管不顾地跟下去,也懒得再隐藏自己的存在。她现在就要把岳歌妄给带走,就算是带回须弥间,一直藏起来也行! 而一木看见水上涟漪,立马开口说话,吸引一权长老的注意力。 他说:「一权长老,圣女身子虚,叫她入净身池,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别人都受得,她作为圣女,更应该受得。」一权长老扭头,冷冷开口道:「让她在这里呆着,认错了再带回来。」 紧接着,她又看向玉灵:「你,守在圣女身边。」 玉灵连忙应下:「是。」 恰到好处的低头,隐藏了她嘴角的笑意。而一权长老也懒得费心思打量一个侍女,她交代完事情后,直接转身离开。 一权长老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此处,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才转头没有几秒,净身池里空无一人。 只有水波荡漾,证明这里有人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这造糖机三天没码字了,我被关小黑屋三天了! 小岳:阿琅放心,其他兄弟姐妹也都被关着。 白琅:我在连载中,其他兄弟姐妹们还没开,能一样吗? 小岳:不要紧的,我们的对话被读者听见了以后,她们会谴责这只懒惰的造糖机的。 白琅:不对,她居然敢双开!! 小岳:??? 造糖机:五一劳动节,我这个劳动人民放几天假怎么了!! 造糖机:顺便谢谢小可爱的雷,本劳动人民要继续享受假期了。 感谢在2021-05-03 09:07:50~2021-05-04 08: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5章 白琅抱着岳歌妄, 在须弥间里生起火来。烈日炎炎,火堆就在不远处,可怀中之人通体冰冷,好像是去冰窖里冻了三天, 现在才拿出来一样。 要不是岳歌妄还有微弱的唿吸, 白琅都快要觉得她要死掉了! 她心乱如麻, 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宝贝可以交给岳歌妄,救一救她。可现在元鹊也不在身边, 哪里还有药呢? 等等! 说起药,白琅突然想起来, 她这里确实有好几瓶药。 一瓶是她和阴衾第一次交手的时候, 元鹊扔给自己的。第二瓶是和骆绀打完架后, 她讨要来的。至于第三瓶, 则是在食堂和任晚日过招的时候,元鹊主动给的。 这第一瓶药肯定不能给岳歌妄, 她和元鹊当时还不熟,白琅十分笃定,这个药吃下去将极其磨人。而岳歌妄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这种药肯定吃不得。 第二瓶药也不行, 虽然钦原认证过这药没毒,甚至里面还有钦原的羽毛,算得上是一个好宝贝。只是可骆绀吃下这药后都模样惨烈,更别说岳歌妄了。 那就只剩第三瓶药了。 白琅意念微动,将遍布于须弥间各处的药集合起来,一字排开。没有多做犹豫,就拿出第三瓶药。 黑熘熘的药丸滚出手掌心,白琅本来想先试一试, 看看这药是否有毒,虽然她百毒不侵,但自己试一试总归是要放心些。 可谁知这药瓶里居然只有一颗药丸,没有多的药让白琅一试。当即就只能歇了这个心思,不停地安慰自己。 她早已经百毒不侵,吃这种东西,是暴殄天物。而当时元鹊把药给自己的时候,两人也算是交了心,算得上是同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坑害自己吧? 第150页 白琅犹豫几番,感觉到怀里的身躯越发冰冷之后,这才咬咬牙,直接给岳歌妄餵了进去。 这丹药看着虽然大,但是入口即化,根本没有吞咽方面的困难。而白琅因为担心副作用,所以一动不动地盯着岳歌妄,生怕她脸色突然转青。 好在,元鹊还是有点良心。 丹药入口没多久,岳歌妄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眼皮虽然紧闭着,但依稀可以看见滴熘熘转的眼珠。浓密的睫毛好似翩飞的蝴蝶,翅膀一振,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来。 醒了! 一见岳歌妄醒过来,白琅笑容不自觉地扩大。可真当岳歌妄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板起脸来,带着几分后怕说道:「你不知道净身池的危险吗?为什么还要进去?」 谁料岳歌妄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往白琅怀里钻去。她的双手抱住白琅的腰肢,声音十分委屈。 「我冷。」 「…」白琅有些气闷,但还是如岳歌妄所愿,抱住了她。只是抱住归抱住,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现在知道冷了,在净身池旁边的时候就不冷吗?」 结果岳歌妄不见悔改,而是委屈地撅起嘴:「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说我。」 白琅心中更气,只是也不知道是在气岳歌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在气自己当时无能为力。 最后声音还是软了下来,「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对不起…」岳歌妄的额头靠在白琅的肩膀上,一张白嫩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在发呆,可视线茫然,又叫人心疼。 她说:「我只是没想到,一权长老真的会这么对我罢了。」 说起一权长老,白琅就想到了一木说的话—— 是一权长老亲手挖掉了岳歌妄的元丹,在她三岁那年。 可现在岳歌妄这语气,似乎和一权关系很好? 心中有疑惑,白琅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当即开口询问道:「你和一权长老关系如何?」 「我是由她抚养大的。」 岳歌妄声音平淡,只是眉眼之间的落寞如此显眼,以至于白琅一眼便瞧见。相比较白琅的担忧,岳歌妄反而没有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她的嘴巴开开合合,给白琅说自己的曾经。 「在很久以前,我一直认为她是我的母亲。」 「她以前会陪我玩一整天的游戏,会给我做各种东西,来哄我不要再哭泣。」岳歌妄嘴角勾起,看起来十分怀念:「那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可现在想起来,我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可惜对我来说,这段记忆还不如不存在。」 「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她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只要乖乖听话,任她摆布,当一个提线木偶就行了。」 说到这里,岳歌妄将脑袋靠在白琅的肩膀上,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求依靠,「可我记得,她以前对我很好,所以我会对她心存期待。」 「帮她晋级,拉拢教众,侍奉人圣。」岳歌妄语气怅然:「我以为只要我够乖,够听话,她就会像以前一样,会温柔地对着我笑,会耐心地哄我睡觉。」 「可惜没有,她的视线只为人圣停留,全然装不下我。」 白琅安静地听着,听岳歌妄倾述心中苦闷。她是一块无言的巨石,不需要说话,只安静聆听便好。 只是听见岳歌妄经歷的种种事情,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当下对天机阁,对一权长老的恨意,都要浓厚几分。 就是他们,把岳歌妄逼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是白琅的怒气过于浓厚,叫岳歌妄都忍不住侧目。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气,咳嗽声就溢了出来,「咳咳…咳…」 这咳嗽声细弱又断断续续,却叫白琅感到不安。她往火堆里注入韵力,叫火生的更旺一些。甚至于到后来,白琅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岳歌妄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白琅抱着岳歌妄,好像抱着一块冰坨子。 她本来想把火生的更旺一些,韵力都已经浮现,却被岳歌妄突然抓住手腕,「阿琅,别弄了,热得慌。」 这话如果是由别人说,白琅或许会收手。可由浑身冰冷的岳歌妄嘴里说出来,白琅倒不知道该怎办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道:「你热吗?」 「没…咳咳…」岳歌妄一手捂住自己的嘴角,将咳嗽声压了回去,「我看你都出汗了。」 她笑着说:「别生火了。」 「可你身体还冰冷…」 白琅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岳歌妄笑着说道:「阿琅怀里很温暖,比火焰温暖多了。」 这话听得白琅不自觉地手脚蜷缩,浑身的毛孔都开始舒展,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热潮涌上白琅的脸颊,她大脑早已宕机,结结巴巴好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话:「那…那就不生火了?」 「嗯。」见白琅应下,岳歌妄脸上笑意明显。紧接着,她就略过这个话题,问白琅到:「你想继续听我和一权长老的事情吗?」 话题重回正轨,白琅也清醒过来。她蹙眉,低声说道:「我想听。」 「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想听。」 岳歌妄闻言,将她抱得更紧。面容倒是一片沉静,说出的话也冷静,「后来我就想着,如果听话不管用的话,那我就处处与她作对,事事都不顺她的意,这样应该也行吧?」 第151页 这样肯定不行。 白琅心里的声音这么回答,嘴上却不打断岳歌妄,而是耐心地听她诉说。她感觉到岳歌妄的头在自己肩膀蹭了蹭,右手也抓紧自己的衣裳,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岳歌妄说:「于是我带领着天机阁众人,彻彻底底地闹了一场。我支开几位长老,将圣书里的歷史完全颠倒,告诉来做朝礼的信徒,说圣徽是个骗子,她什么本事都没有。」 「可我没有说多久,一权长老就来了。」 岳歌妄嘆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口道:「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也会生气。她在生气的时候,也会打我。」 「后来呢?」白琅喉咙发紧,心底的无名火直窜—— 一权那个老妖婆,挖岳歌妄元丹,利用岳歌妄修炼,现在居然还敢打她?! 这种毒妇,不死一万次难以熄灭白琅心中怒火。 虽然白琅愤怒异常,只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她只是静静听着,了解岳歌妄曾经经歷的一切。 好在,岳歌妄并没有注意到白琅的表情。她完全陷入回忆中,巨大的悲哀将她笼罩,说出口的话,显得整个人如此无望。 她说:「我不服气,于是我就领着人,打算毁掉天机阁。」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现在想起来,不过是我的信徒们,在陪着我小打小闹罢了。」 「聪明的信徒,早就在我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一权长老。」她自嘲地笑了笑:「而剩下的信徒,则受我牵连,被架到蒸笼上活活蒸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清楚的明白,一权于我,只是一个熟悉一点的陌生人罢了。」 她说:「与其费尽心机,叫她看见我。倒不如对自己的追随者好一些,毕竟我对他们有所亏欠。」 说完这些之后,岳歌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笑得十分灿烂:「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呀?」 「不傻。」 白琅用手蒙住她的眼睛,不忍心看那一双带着水意的眼。她喉头哽咽,在脑海里措辞了许久,这才说出想要说的话来。 她说:「你很聪明,你一点都不傻。」 眼前一片漆黑的岳歌妄并不挣扎,而是顶着白琅的手,声音苦涩:「可我害死了很多人。」 「不,不是你害死的。」白琅十分认真地说道:「是天机阁害死的。」 她说:「你可能不知道,天机阁之人在进阁的当天,亲友就被迫死尽,只留有信仰。对他们来说,人圣圣徽就是最后的依靠。」 这些消息岳歌妄以前明显不知道,她闻言身体僵住,不可置信道:「你说他们,亲朋好友都死掉了?」 她的声音颤抖,很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白琅要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岳歌妄有权利知晓。 「对。」白琅不带犹豫地开口,话语里的愤怒显而易见:「不仅如此,天机阁还屠戮平民。我的一个好友名叫元鹊,这次你能醒过来,多亏了他给的丹药。」 意识到自己说远了,白琅立马止住话头,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他是部落的族长,可这个部落里的其他人,早被天机阁杀光了。」 「这…」 岳歌妄瓷白的手将白琅的衣裳抓得更紧,黑衣被抓起道道褶皱,衬得岳歌妄的皮肤白得吓人,毫无血色。 她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或许是为了剷除异己吧。」白琅冷笑不止,有些话不吐不快:「因为他们是汪尧信徒,他们不相信圣徽,所以成了异类。」 「可…我也不相信啊…」 岳歌妄有些无措,虽然她知道一宝不是个好的长老,可她却有些接受不了,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残忍嗜血的怪物。 明明他们在朝礼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慈悲和虔诚。这种人,怎么可能和白琅说的是同一个人呢?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是有人想要陷害天机阁! 岳歌妄说服了自己以后,下意识地替天机阁辩解,想要说服白琅,「我也不相信人圣,可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所以才…」 「没有误会。」 白琅深知快刀斩乱麻的道理,对待天机阁这种罄竹难书的存在,多说一句都是白搭。 只是对面的是岳歌妄,所以白琅并没有激烈的反驳,而是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抛出了另一个重量级问题:「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天机阁也在追杀我。」 她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睫毛飞快划过手心,怀里的人身体僵住,不敢动弹分毫。 而白琅却不就此停住,而是继续说:「就是因为天机阁长老追杀我,所以元鹊的妹妹死掉,他成了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这…」 岳歌妄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艰难,可白琅却不停顿,继续说道:「所以染香死掉了,她是天机阁的新人,一心嚮往天机阁,以去天机阁为荣。」 「可最后,她死在了天机阁长老的手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白琅眼里怒火翻涌,曾经在那片林子里遭遇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浮现。 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迹,被血染红了鬍鬚的木吾老师,灰飞烟灭的染香,和放血而亡的桃姬… 每一幅场景,都昭示了天机阁罪行累累。 第152页 「至于我的伙伴们,踪迹难寻。而我现在却只能藏在天机阁里面,等着天机阁的长老回来復命,这才能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等着这群刽子手,来告诉我他究竟有没有大发慈悲,放我师友一条生路!」 将这些压抑了很久的痛苦说出口后,白琅才发现自己心里究竟有多恨。她想要覆灭天机阁,原来早已不是一朝一夕。 桃姬惨死,染香命断。其间种种血泪,都要天机阁偿还。 她和天机阁的那几位高高在上的长老,早就不死不休了! 而现在,她又该怎么面对自己怀中人呢? 白琅心情复杂,她将手从岳歌妄眼睛上挪开。却看见岳歌妄双眼紧闭,不愿睁开眼来。 就像是,不愿意接受血淋淋的真相一般。 白琅见此,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原以为,岳歌妄在经歷了这么多以后,不说对天机阁厌恶无比,那也应该是牴触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白琅想岔了? 看岳歌妄这模样,对天机阁的感情,显然比白琅想得还要深。 天机阁不仅囚住了岳歌妄的人,还禁锢了岳歌妄的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琅愤怒的火焰好像被浇了一桶油,越烧越旺。 为了摸清岳歌妄的反应,她直接下狠药:「你知道天机阁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我吗?」 「为…为什么?」 岳歌妄低下头,依旧靠在白琅的肩上。可白琅现在腰背挺直,叫她靠起来并不舒服。两人都不说这一点,两人都好像无知无觉一般,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白琅正视前方道:「因为我的韵力是黑色。」 「无论你对天机阁怎么想,但我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需要被剷除的存在。」白琅说:「我和你的天机阁,不死不休。」 「这…」 察觉到岳歌妄的犹豫和迟疑,白琅心头那一把火,把她的理智都快烧没。虽然她知道,岳歌妄现在情况特殊,要徐徐图之。可当她看见岳歌妄下意识地选择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琅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鬼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 明明受尽痛苦,那就应该及早脱身。结果还深陷泥淖中,挣脱不得。就算是过去有过幸福时光,但痛苦这么久,足以磨灭一切快乐回忆了啊。 想不明白,甚至于叫白琅对于岳歌妄,都觉得难以理解起来。 种种因素叠加,叫白琅理智渐失,说起话来也没轻没重:「你如果选择天机阁的话,那就当我们没有见过吧。」 她松开岳歌妄,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地上十分无助的岳歌妄说道:「我会让玉灵不要把你牵扯进来,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天机阁圣女。」 岳歌妄听出白琅的言外之意,她惶然抬眼,抓住了白琅的衣袖。可白琅却不看她,甚至还一点一点,掰开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 她被白琅掰开之后,惶然不知措:「你要做什么?」 白琅看岳歌妄这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怒火掺杂着恨意,叫白琅冷静不下来:「我有仇要报,而且必须报。」 「我没有不要你报仇…」岳歌妄闻言,又抓住白琅的衣袖,表情有几分委屈:「我要帮你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白琅心口绞痛,却知道不能让步。血海深仇,岂是说两句软话就能化解的? 她反问岳歌妄:「你帮我,你能接受天机阁变成什么样?」 「我…」岳歌妄张口,喃喃好半晌,这才带着希冀开口道:「天机阁还在,六位长老也还在,只是他们不是长老了,不行吗?」 没想到岳歌妄已经天真到有些愚蠢的地步,白琅毫不留情地开口:「不行。」 「我和他们,只能有一方存活。」 白琅沉声道:「我要杀了六大长老,要摧毁天机阁,叫众人听见这个名字,就恨不得吐一口唾沫。」 白琅这两句话,就好像是洪水一般,冲垮了岳歌妄的防线。她无助地坐在地上,眼中分明有泪光闪烁,「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说:「天机阁没了…我怎么办呢…」 岳歌妄的眼泪一滴一滴,好像砸在白琅的心上。她却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心软,否则只会叫两人越加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 看不得岳歌妄掉眼泪,白琅索性别开眼。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无情,「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 她说:「你想要自由,你想要摆脱天机阁,可你又不敢迈出这一步。就算你人走出去了,你的心也永远地锁在了这里。」 「既然如此,你还要什么自由?」 岳歌妄踉跄站起身来,钻入白琅的怀中。她手上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是叫白琅推不开。 泪水打湿了白琅胸前的衣裳,冰凉的液体透过衣襟落在白琅的皮肤上,叫她觉得好似针扎一般的疼。 她语气僵硬,叫说这话的人难受,听这话的人更难受。 可岳歌妄却不愿意松开白琅,甚至缩在白琅的怀里不住地咳嗽,瘦削的身体随着咳嗽不住颤抖。 她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就足以叫白琅心如刀割。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你想要逼死我吗?」白琅咬紧牙关,只觉得这个拥抱是如此煎熬。 她和天机阁这一仗,是肯定要打的。 第153页 她和天机阁的恩怨,是要一项一项算清的。 而岳歌妄这模样,她想要自己怎么办呢? 白琅咬破自己的下唇,渗出丝丝血迹。她却无知无觉,继续对岳歌妄说道:「血海深仇,白琅一夜不敢忘。」 「咳咳…我会帮你的…」岳歌妄执拗地开口,声声催人泪下:「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没人能放弃你,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白琅忽略掉自己心中酸楚,竭尽所能地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与岳歌妄说清楚。 她说:「就算我如你所愿,带着你离开了天机阁,可这又能怎么样?」 「天机阁尚在一日,他们就会举整阁之力,把你抓回去。你就短暂地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你就要回去吗?」 「这就是你追求的自由吗?」 「天机阁是一座囚牢,不仅困住了你,还困住了其他人。」 白琅想起了自己这两天见到的场景,再次开口:「你看那些侍女,每天都在换,你可曾见过她们第二次?」 她说:「这里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余的人都十分痛苦,我把它推翻,又有什么不对呢?」 说完这些之后,白琅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不吓到岳歌妄,白琅只能悄悄消失在须弥间,只留下一句话给她。 「你先在这里呆着吧,等一权过来接你,我再把你放出来。」 温暖的源头消失,岳歌妄下意识地在空中抓了好几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失去依靠,顿时跌坐在地上。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甚至叫她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可岳歌妄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可就算是如此,泪珠还是从指缝中落了出来。 「你不要走…」 「我要帮你的…」 「求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跑.jpg 感谢在2021-05-04 08:34:13~2021-05-05 08:2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6章 离开了须弥间以后, 白琅只觉得烦闷无比。甚至生出了现在就离开这里的心思。 可这个念头才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定。 现在她和元鹊他们是失联的状态,就算她现在离开天机阁,可仙土幅员辽阔, 要找他们跟大海捞针一样。 况且不说他们有手有脚, 肯定不会一直呆在某一处。所以这法子行起来, 效率低下,为最末等的选择。 和那个方案比起来, 待在天机阁里等那两位长老回来復命,显然要省事不少。思量一番以后, 白琅还是决定待在天机阁里。 只是在这里呆着, 那就不可避免会和岳歌妄碰头。如果她再在自己面前哭得悽惨, 白琅怕自己会心软。 她没忍住嘆了口气, 脑海中却一次又一次浮现岳歌妄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担忧起来—— 她一个人呆着,应该没问题吧? 她身体这么虚弱, 才在净身池里泡了出来,连火堆都不能烤暖她的身体。自己贸然离开,她会不会很冷啊? 今天也没有喝药,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 须弥间里现在除了她, 就没有其他活人。如果她生病了,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这个念头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阀门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浮现在白琅的脑海。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焦躁。 当下甚至忘记愤怒,脚下都还没有站稳,就又回到了须弥间。 进须弥间后,白琅看见岳歌妄跪坐在地上,头也低低垂下。青丝散落了一地, 看不出她现在是何模样,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唿痛声,听得人心疼得很。 白琅听见岳歌妄唿痛,脚比脑子转得还快,一个箭步就冲上去,将地上的人搂进怀里,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疼?我叫玉灵给你找个大夫来?」 被搂入熟悉的怀抱中,岳歌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她却不哭出声,而是带着鼻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心口疼…」 「心口?」白琅闻言更着急,之前岳歌妄虽然有咳嗽,但从来没有说过身上哪里疼的话。现在突然这样,莫不是被自己气出病来了? 当即更加焦急,她双手放在岳歌妄的肩膀上,将人扶起身来,仔细打量。 眼里满含担忧:「心口疼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别。」岳歌妄伸出手想抓住白琅的手,可还没有碰到,又勐得缩了回去。她紧紧地揪住自己心口前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痛苦。 她说:「我…没事…你不要走…」 看她这幅模样,白琅信了才有鬼了。 当即懊恼自责齐齐涌上心头,痛骂自己做什么非要刺激岳歌妄。慢慢商量慢慢来不就行了吗,干什么把人逼成这个样子? 到现在这模样,痛在岳歌妄的身上,白琅难道就好过了吗?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得匆忙安抚道:「你等等,我去叫玉灵找大夫。」 她扔下这句话以后,立马就消失在了须弥间。岳歌妄伸出去的手都还没有伸回来,两道人影就浮现在她眼前。 方才站在岸上的侍女现在正边听白琅的话,边悄悄打量自己。岳歌妄看见那人的视线,下意识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谁料嘴角都还没有勾起来,那侍女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54页 她已经被白琅送出去了。 而白琅在交代完玉灵以后,又走到岳歌妄身边,轻声安抚道:「我先出去等着,大夫一来立刻把你送出来。」 「别走…」 岳歌妄的声音气若游丝,白琅却不得不走,「玉灵他们联繫不上我,如果我不去外面等着,来人了可能会影响到你们三个人。」 她说:「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白琅狠下心,别过头不再看岳歌妄。而是直接离开须弥间,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处,心急如焚地等玉灵带着大夫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白琅心里太过着急,这才出来了半炷香不到的功夫,玉灵就回来了。 只是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白琅见到人影,由蹲坐改为站起来,并且往玉灵方向跑了两步,两人相碰的时候,她的身影立即消失。 而一旁的一木则懒洋洋地收回视线,甚至还翻了个身,叫自己躺得更舒服。 而玉灵一个眨眼间,又换了地方。她还来不及回神,就看见身边的黑影一个箭步沖了过去,抱起昏倒在地上的圣女,说出的话都不自觉颤抖。 「你醒醒…」 看着怀里毫无生机的脸,白琅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慌张无措地喊着岳歌妄,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还是玉灵及时上前,对白琅说道:「我带了药回来,先让圣女服药吧。」 「对对对…」白琅瞬间清醒过来,她急忙松开岳歌妄,看着玉灵捧着手里的药瓶,轻轻抖了一颗药出来。 小小的药丸入口即化,岳歌妄脸上的痛苦之意褪去,陷入平稳的安眠之中。 只是泪痕斑驳,冷汗浸湿了鬓髮,她得身体也冷得吓人。 白琅现在完全没有心情问玉灵怎么回来这么快,这药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带带地抱着岳歌妄,像神龙抱着自己的龙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玉灵传送出去的,但白琅却知道,怀里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暖的。 「阿琅…」 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叫白琅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还好好的,真好。 笑容重新浮现在白琅的脸上,可不到片刻,又僵住—— 她对岳歌妄,早就比想像的要更加在意。 如果她要和自己站在对立面,那要怎么办? 是长痛不如短痛吗… 白琅下意识地低头,却看见岳歌妄漂亮琉璃瞳里全是泪水,她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琅。 见岳歌妄这模样,白琅咬了咬后槽牙。最后还是选择把话说开,免得岳歌妄做什么傻事。 只是这次用词委婉些,至少不要把人又气出病来了。 只是话到了嘴边,嘴巴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自顾自地开口道:「莫要哭了。」 她说:「我待会把玉灵送进来陪你说话,免得你一个人无聊。」 谁料岳歌妄并不领情,她眼巴巴地看着白琅,声音委屈:「我不要别人,我要你。」 听见岳歌妄这话以后,白琅心底浮现隐秘的欢喜。可不到片刻,又重重嘆气。 「还是算了吧。」 她语气沉重,眼底悲痛刺目:「我们迟早会站在对立面,还是不要再纠缠了。」 「你继续当你的天机阁圣女,我当我的无名之辈,不好吗?」 「不是对立面!」岳歌妄闻言有些激动,她勐地站起身来,甚至因为腿脚发麻,脚下踉跄。白琅见此,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蹿过去,将岳歌妄搂在怀中。 而岳歌妄现在却不敢抱住白琅,而是抓紧她的衣角,小声哀求:「我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边,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她说:「我没有离开过天机阁,哪里都没有去过,我实在不敢想,如果天机阁没了,我要怎么办,阁里的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我该去哪里,我又能去哪里…」 说到这里,岳歌妄的眼皮都耷拉下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她双眼含泪地看着白琅,可怜又可爱:「我很怕…」 「我怕外面的世界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怕孑然一人,不知道该去哪儿。」 也是这一句话,叫白琅如梦初醒。 她单单看见岳歌妄遭受到痛苦,却忘了天机阁早已经是岳歌妄的全部。融入了她骨血之中,一时难以撇清。 岳歌妄对天机阁的感情复杂,已经超乎了白琅的想像。毕竟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虽然痛苦有之,但也有不少快乐的回忆。 并且,她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在她所有的岁月里,天机阁就是她的全部。 虽然渴望自由,虽然厌恶阁里的一切。可是一只被圈养已久的鸟儿,有一天真的面对着敞开的铁笼,它们有勇气飞出去吗? 不一定。 想明白这一点后,白琅知道自己过于心急。原来刚刚不是岳歌妄在逼自己,而是她在逼岳歌妄。 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离开鸟笼,全然没有看见,她脚下还拴着铁链。 当下愧疚感越重,她抱住岳歌妄,低声道歉:「对不起。」 她说:「是我太心急了。」 意识到白琅态度转变之后,岳歌妄小心翼翼地睁眼,等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回抱,将脸埋入白琅的怀中,低声抽噎起来。 白琅一边拍岳歌妄的后背,一边轻轻道歉:「是我错了,对不起。」 第155页 她抱着岳歌妄,心里却在盘算要怎么消除岳歌妄的恐惧。否则继续维持这个状态的话,就算岳歌妄真的离开了天机阁,她也不能自由。 一只被圈养大的金丝雀,要怎么才愿意回到天空呢? 白琅垂眸,看向怀中女孩,答案显而易见。 让她渴望天空,甚至于飞上天空。 那,要把岳歌妄带出天机阁看一看吗? 可白琅也不熟悉天机阁的地势,连门都不知道往哪里出,更别说带岳歌妄出去看看了。 就在她思路打结的时候,忽然叫她想起一处绝妙的地方来—— 岳歌妄的房顶。 荒流、沙漠、森林应有尽有。只是一眼,就足以震撼人心。就算起不到什么效果,至少能让岳歌妄开开眼界,让她看见其他的色彩也不错。 想到这一点后,白琅当即就开口问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去哪儿?」 怀里传来的声音鼻音浓重,但还是口齿清晰地说道:「我现在还在被罚呢。」 「不怕,咱们晚上去。」白琅摸着岳歌妄柔顺的髮丝,轻声说道:「白天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 「好。」 得到岳歌妄的同意后,白琅这才轻声叮嘱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我过一会儿再叫你?」 「不要。」岳歌妄执拗地抱着白琅不撒手,她说:「我一点都不困。」 白琅拿岳歌妄没办法,就随她去了。 她们在须弥间里蜜里调油,自然不知道外面有人,急得嘴巴都快要起泡了。 玉灵看着净身池,望眼欲穿,「她们什么时候出来啊,要是来了其他人怎么办?」 「不会的。」一木躺在地上,动作舒服惬意,看来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见玉灵看过来,便开口解惑道:「一权还不至于把她和圣女离心的事情,广而告之。」 「至于那些骑士,连开口说话都不敢,更别说其他的了。」 解释完原因后,一木这才下了结论:「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不会有人来。」 「安心安心。」 「可是…」玉灵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因为过于焦虑,她甚至开始抱怨起白琅来:「白琅这人做事没个章法,一阵一阵的。」 一木倒是不以为然:「圣女可没有元丹,出来也是死。还不如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呆着,至少死之前没遭什么罪。」 「行了,别瞎操心了。」一木摆摆手,扔给木灵一把刀:「有这精力,不如想想晚饭吃什么。」 玉灵接过手里的刀,面露菜色:「我不想吃烤鸟了。」 「那就烤蘑菇?」 「烤鸟还是挺好吃的。」玉灵正色,起身就去觅食。而一木则将韵力扩散到很远的地方,确定无人踏足这里。 等玉灵费尽千辛万苦饱餐一顿后,天机阁的钟声响起。 休息时间到了。 天机阁陷入沉睡之中,只有玉灵和一木把火堆架大,趁着现在绝对安全,动作麻利地处理明天早上的食物。 白琅从须弥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模样。当即也不打扰两人,悄悄地就离开了这里。 她一直靠左,回到了岳歌妄的房间。 来这里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先找件衣服套上,免得又出现之前的尴尬场景。 只是每次变成人都没穿衣服怎么行呢? 白琅一边抱怨,一边韵力朝额间汇聚。过程中没忍住思路噼了个叉,想着韵力能不能化成衣裳,叫她不至于每次都这么尴尬。 她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地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人了。 一低头,黑色的衣袍好好的穿在她身上。 而且这件衣服,和须弥间里的那套一模一样。没记错的话,白琅是没有这件衣服的。 所以这件衣服,是她用韵力化出来的吗? 白琅伸手摸上布料,发现这料子极好,入手细腻,暗纹奢华又大气,可比十班班服要精緻的多。 让白琅更加惊讶的,是衣服滚边处的花纹。银色的丝线绣着烈日流云纹,叫她不由自主地怀疑,这个图案是否和她额头上的一致。 如果一致的话,这衣服或许和天选者有点关系。 专属战甲? 这个概念出现在白琅脑海的时候,叫她有些啼笑皆非。而且这衣服化解了白琅每次变身就赤身裸体的尴尬局面,想来还是不错。 当即她也不拖沓,把岳歌妄从须弥间里移了出来。 岳歌妄早知道白琅要带自己去看风景,可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地方。 小小的失望感萦绕,只是她没表现出来,而是问白琅:「这是…」 「没什么,回来找衣服。」白琅提到衣服的时候,下意识地感到尴尬,直接调转话头,对着岳歌妄伸出手:「走,我带你去看看风景。」 岳歌妄也不问她去哪里看,而是将手递给白琅,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她笑着说:「好啊。」 白琅牵着岳歌妄的手,推开了房门。按照白天走过的路线,来到了逼仄的甬道内。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只是现在天机阁已经沉睡,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敲门声落下后,狭长曲折的阶梯出现。白琅率先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对岳歌妄提醒:「快点,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第156页 岳歌妄惊异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她右手提着裙摆,左手被白琅牵着,不自主地打量前方。只是通道里并没有照明设备,就算岳歌妄很想看清眼前的场景,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能跟着白琅,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走了不知道多久,通道内洒进一点月光,照亮了眼前人的身影。 白琅就站在月光下,笑盈盈地等着岳歌妄。可岳歌妄却停在最后两个阶梯上,她整个人藏在阴影之中,踯躅不前。 「别怕。」白琅见此,轻声诱哄道:「你先过来一点点好不好?」 「不要…」 岳歌妄藏在黑暗里,所以白琅并不能看见她惨白的脸色。只是那夹着恐惧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她说:「月光太疼了。」 这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可白琅就是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数十年如一日的折磨,叫岳歌妄对月光也开始恐惧。 难不成,是岳歌妄体质原因? 只要一碰到月光,就会自动形成月练,替旁人进阶? 可白琅却不信这个邪。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天机阁那群吸血鬼才不会放过岳歌妄,绝不可能耐心等到月圆才进阶,怕是只要有月光,他们就会举行仪式。 而且岳歌妄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可能会不敢见月光呢? 都走到这里了,不让岳歌妄看看外面的风景,白琅也觉得可惜。 所以她又劝道:「你先伸一只手过来好不好?」 她说:「如果疼的话,我立马用衣服罩着你。 好半晌之后,岳歌妄终于答应。细腻修长的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往外挪,速度极其缓慢,可白琅却不催促,而是慢慢地等着她。 终于,她的手停在了月光和阴影交界处,只要再往前一点点,月光就会落在她的手上。 白琅本来只是个围观者,可现在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看着畏畏缩缩的手,不发一言。 她稍稍把自己的手抬起,放在了不远处。如果岳歌妄一叫疼,就立马遮住。 白琅的动作,岳歌妄自然也看见了。她清楚白琅对自己的期望,纵使心里再害怕,最后还是咬咬牙,闭着眼睛,将手送了出去。 什么感觉都没有。 岳歌妄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确实沐浴在月光中,还带起一片阴影来。 真的不痛! 岳歌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好像心头枷锁松开,阴霾散去。她下意识地提着裙摆,越过两个阶梯,整个人都冲到了月光之下。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就好像是为她加了一层白纱。皓月当空,中伸手可触摸。岳歌妄怔怔地站在月亮下,抬头凝望夜空中的玉盘。视线如此专注,就好像是在对话。 白琅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她缓缓走近岳歌妄,却又没有完全靠近,而是站在几步开外,就这么默默地守着她。 她眼里都是岳歌妄,而岳歌妄的眼里都是月亮。月光将她二人笼罩,隔绝开尘世烦忧。 不知道多久过去,岳歌妄这才回神,笑着看向白琅。她说:「我现在好想哭啊。」 「想哭就哭吧。」 「我难受,我哭不出来。」岳歌妄看起来是很想要笑,可最后嘴角弯着下撇,叫白琅看得十分揪心。 她终于走上前去,走到岳歌妄身旁的时候,又直接坐下,还不忘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唿岳歌妄。 「坐着聊吧。」 「恩。」 岳歌妄也不扭捏,直接挨着白琅坐下。她看着月光下的滚滚荒流,好奇地问白琅:「这是什么?」 白琅顺着岳歌妄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本来雄伟壮阔的荒流在黑暗中,失去了原有的风采。 就算有月光照耀,但看起来依旧是一片漆黑。白琅心随意动,放出点点韵力来。 黑色的韵力在夜里极难被发现,它们随着风向荒流飘去,不过片刻间,荒流之上,便亮起星星点点,点亮暗处的波涛滚滚。 白琅惊讶地挑眉,没想到,韵力真的能这么用。 比白琅更惊讶的,是认真盯着看的岳歌妄。她小声惊唿,手指轻轻地戳白琅的手臂,「你看,那里有虫子在飞。」 她惊喜地问道:「是萤火虫吗?」 白琅也不打算打破岳歌妄的美好幻想,她笑着点头,说出的话极尽宠溺:「对,那些都是萤火虫。」 岳歌妄更加开心,她眉眼舒展,不自觉地笑起来,「真好看。」 「还有更好看的。」 白琅笑着对岳歌妄说:「人间烟火,山川湖泊,乃至于寻常人家桌上的一菜一碟,都是极美的经歷。」 「可我从来没有经歷过。」 白琅笑笑,对岳歌妄说道:「我现在说给你听,以后带你去看。」 「好。」 见岳歌妄捧场,白琅就把她曾经乞讨之时,遇见过的趣事。一一搬出来,努力说得生动有趣一些,叫眼前的女子短暂地忘却悲伤,流露出最真切的笑容来。 他们两人在屋顶上坐了一夜,白琅说了一整夜,岳歌妄听了一整夜,月亮在天上看了一夜。 荒流之上韵力闪烁,也持续了整整一夜。 这是岳歌妄这么久以来,度过的美好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5 08:23:13~2021-05-06 08:2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57页 第57章 等到破晓时分, 白琅踏着晨光,将岳歌妄抱了下去。 怀里的女子睡得香甜,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依稀可以看见透明的绒毛。 晨光熹微,天机阁尚在沉睡。白琅把岳歌妄送回须弥间, 还妥善地把她抱进竹屋,盖好被子后, 这才变成狼身, 大摇大摆地回到净身池。 这才走进, 就听见净身池的两人,对白琅破口大骂。 白琅有些惊讶, 她先在灌木丛中变身成人, 确认自己身上穿了衣服之后, 再慢悠悠走过去。 可她才迈开步子, 就听「噗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白琅听见响动之后,立马加快脚步,想一探究竟。谁知道离得很远,就看见一身白裙的女子在池子的中央, 背对着来处,看不清模样。 可白琅却知道,这不是玉灵又是谁。 这在搞什么?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人还没有走拢就先开口询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听来人声音,玉灵立马转过头来,十分惊讶地盯着白琅:「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白琅满是疑惑地回答,「不是我该是谁?」 「先别说这些。」 一木站在岸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先把玉灵给捞出来啊。」 「行。」白琅闻言, 立马甩出囚仙链。囚仙链现在已经完全漆黑,看不见一点白色。囚仙链在白琅的手中,仿佛已经有了灵智,能随着白琅的意念变长变短。 都不需要使用韵力,囚仙链就直接捞起池中的玉灵,扔上岸来。 一木动作也很快,生火热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玉灵前脚才上岸,后脚烈酒就送到了嘴边。 她十分配合地张开嘴,一饮而尽。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就好像经歷过好几次了。 白琅收回囚仙链,好奇地挑眉:「玉灵怎么去净身池了?」 「 咯咯咯…」玉灵抱着酒袋,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看起来很想为白琅解释,可因为实在太冷,还是选择放弃。 一木见此,开口为白琅解惑:「要不是你把圣女拐跑,我们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手上也不闲着,用骑士剑串了一串蘑菇,放在火上开始烤。翻动蘑菇的时候,还能给白琅解释:「昨天晚上,一权过来了很多次。」 「啊?」白琅闻言,有些紧张地问:「她来做什么?看出什么来了吗?」 只见一木又把蘑菇翻了个面,语气轻松地说:「没有,她离得很远,并没有走近。而且每次只看一眼就走,什么都没说。」 「恩…」 白琅疑惑:「她不用休息吗?」 「不是钟声响起过后,天机阁的人都要睡觉吗?」 一木把剑举起来,剔除掉了两个已经变成炭的蘑菇后,慢条斯理地回答:「规则都是用来约束下人的,你能指望他们遵守?」 「行吧。」白琅耸肩,紧接着又反应过来:「所以一晚上,玉灵都在假扮岳歌妄吗?」 「不然呢?」 一木说道:「要是被一权那个疯婆子知道圣女不见了,你认为我俩还有命活?」 听一木这么说,愧疚感翻涌,白琅十分真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做事过于任性了。」 「没什么。」玉灵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圣女身体羸弱,让她在净身池里泡着也不行。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可不能缺少圣女。」 「多谢。」 白琅听她这么说,内心涌起一阵暖流。原来不是天机阁里的人可恶,而是天机阁该死的规定,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机器。 活得循规蹈矩,活得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推翻天机阁的决心。 到现在为止,先是玉灵出人意料地获得了一权的青睐,成为了伺候岳歌妄的人。至于一木,白琅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他本事在那里摆着,能接触到的更多。只是还是要想办法,让他重回长老之位。这样才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行动。 白琅还在思考,就听见一木着急的声音:「快快快快回去,一权又来了。」 玉灵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她从火堆旁起身,就打算跳入净身池中。而一木则用韵力快速熄灭火焰,还不忘毁尸灭迹,片刻之后,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就在玉灵即将进入净身池的时候,一木声音突然严肃,「不对,你别去。」 他说:「不止是一权过来了,其他几个长老也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白琅:「只怕这次,是要圣女才行。」 看着眼前寒池刺骨,身后天机阁众人又正在赶来。须弥间里的岳歌妄正在沉睡,叫她如何也不忍心叫醒岳歌妄,把她放入冰池之中。 一木看出白琅的犹豫,难得正经道:「大局为重。」 他说:「不出片刻,他们就要到地方了。」 白琅咬牙,最终还是选择顾全大局。 为了让岳歌妄少遭点罪,白琅一掌噼在她的后颈上,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紧接着,白琅化作狼形,驮着岳歌妄下了净身池。 既然这事是因她而起,那她万万不能让岳歌妄一人遭罪。甚至岳歌妄此行,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如果她没有认识白琅,也不会吃这种苦。 寒意刺骨,叫白琅脑子都转不动了。而她背上之人,体温逐渐消失。甚至于白琅都快感受不到,她背上还有个人了。 第158页 她是天选者,可岳歌妄不是啊。 她进这净身池都如此痛苦,更别说岳歌妄了。白琅想了想,再次调转周边韵力,想要护住岳歌妄。 只是等她进入修炼状态的时候,这才发现池子不一般的地方来。 池子最下一层是凝结的晶体,再往上面一点是浓稠的液体,在往上也就是白琅所处的位置,是较为清澈的液体。 而白琅却看得明明白白,这哪是什么水,这分明就是韵力! 一整个池子,都是浓缩而来的白色韵力! 绝佳的修炼宝地! 只是因为传承者们不会天选者的修炼方式,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这处宝地,而是把它作为惩罚的工具,敬而远之。 现在正好便宜了白琅! 就是不知道,她一个使用黑色韵力的人,能不能吸收白色韵力。 能不能,试一试便知。 白琅不带犹豫,完全放空自己,让周边的韵力围聚在自己身侧,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中空地带。 透明的溪水不住流淌,纷纷奔涌向白琅。而稍微仔细一点看,就能看见溪水的颜色由淡转浓。越靠近白琅的位置,颜色越加深。 本来是白色的韵力,可在触碰到白琅皮肤的一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而因为身体离开了池水,所以岳歌妄睡得恬然,完全不知道,她现在身处在怎样一部奇异场景。 她虽然没有看见,可岸上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权长老见到漂浮在池中心的岳歌妄时,嘴唇紧抿,周身寒意笼罩,叫人不敢靠近。 一宝长老脸色也不是很好,他的拳头紧握,头也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一锅长老就更加直接,他摸着下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岳歌妄,幸灾乐祸道:「还是一权长老心细,知道这里有圣女的机遇,特意把她给送过来。」 他说:「只要圣女成长起来,定会好好报答我们。」 「所以呢。」一权长老声音依旧冷淡,她对身后的骑士团开口道:「去把圣女给救上来。」 骑士长立马吩咐:「还愣着干嘛,没听见长老说话吗?」 谁料他身后的骑士依旧沉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眼看着骑士长已经气急败坏,甚至抽出剑来,即将拔剑相向。 一木及时开口,叫停了骑士长:「这圣女还在修炼,你就血洒当场。只怕是过于不尊重人圣,过于不尊重圣女了吧。」 听见一木的话,骑士长更加愤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一直沉默的一宝长老笑得开怀,他指着骑士长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讲话?」 紧接着,他脸色变得阴沉:「这骑士长,你做的够久了,是时候换人了。」 不给骑士长说话的机会,一宝直接吩咐:「把他带下去。」 「是。」 这次骑士动作很快,一人压住一个肩膀,就将前骑士长给困住。没过多久,他就消失在了这里。 一锅长老热闹看够了,带着几分深意说道:「一宝长老最近性情温和不少啊,如果是在以前,这人哪还有什么喘气的机会。」 「呵…」一宝脸上血色转淡,神情依旧桀骜:「只是担心圣女看不得血腥罢了。」 这句话从一宝长老嘴里说出来,倒是没有引起其他两位长老的注意。他们视线又回到净身池中,商量道:「要弄出来吗?」 一权长老却沉默下去:「一木,你去试试。」 「我不去。」一木直接撂挑子,他随意瘫坐在地,格外悠闲:「我是有罪之人,进不得这净身池。」 说完这句话后,他挑衅地盯着一权:「长老你忠心于人圣,进这净身池,想来极其简单吧。」 一权长老闻言,将权杖捏得紧了些。虽然没有人敢看她,可她还是觉得无地自容。好半晌之后,一权才冷冰冰地说道:「玉灵,你去。」 「是…」 玉灵深深低头,十分恭敬。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疯狂地给一木使眼色,想要一木想办法化解危机。 而一木也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这众目睽睽之下,要能瞒天过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见一木的反应后,玉灵只得笑容僵硬,缓缓步入净身池中。 可她才迈进去,却奇异的发现,这净身池里的水,不冷了! 就好像是寻常的溪水一样,缓缓流过脚畔,带来阵阵舒爽的凉意。 想来也和池中之人有关。 玉灵面上不动声色,也没有把这个发现说出口。她假装浑身僵硬,不停颤抖着朝池子中心走去。 为了让可信度看起来更高一点,她还不忘跌了一跤,在水里躺了好半晌。 总觉得表演差不多的时候,她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十分艰苦」地将岳歌妄给带了上来。 殊不知,在岳歌妄被移开之后,身侧气流散去,漩涡消失,而净身池下的一双眼,睁了开来。 温度逐渐转凉,池子里的水再次变得冰冷刺骨。玉灵也不敢拖延,扶着岳歌妄火速上了岸。 见岳歌妄上岸,白琅也不停留。而是悄悄跟在她们身后,也走了上去。 上去之后,她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来。 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第159页 现在局势不明,白琅也只能站在一旁,一刻也不敢动。她眼睁睁地看着岳歌妄被扶到一权面前,又眼睁睁地看着一权将手置于岳歌妄的胸口上方—— 那是元丹的位置!! 瞬息之间,白琅化身成大狼,双脚蹬地,就打算从一权手中夺回岳歌妄。谁料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权又将手收回去,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番行径,看得白琅极其疑惑。不只是白琅疑惑,就连她身后的两位长老,也开口询问一权:「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圣女的机遇罢了。」 一宝闻言,急忙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一权缓缓转身,「圣女还是不能修炼。」 嘆气声响起,白琅看过去,发现是骑士队里的骑士,都愁容满面,想来觉得十分可惜。 至于那三位长老,一权的脸被帽兜遮住,也看不出什么来。至于一宝和一锅,则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轻松不少。 三位长老各怀鬼胎,一时之间都沉默下去。最后还是一权开口,打破了沉默,「一扇就要回来了,先把圣女带回去清洗一番,再送去赐福殿吧。」 玉灵十分有眼力见地扶住岳歌妄,低头行礼,却不说话。 一权见此,又开口道:「你以后在圣女身旁伺候,和大侍女同级。」 玉灵闻言,先是一怔,嘴角下意识地下撇。可似乎是意识到了现在的形态,她又立马勾起嘴角,喜上眉梢,看起来格外激动:「是,长老。」 「行了,先把圣女带回去吧。」 「是。」 在吩咐完玉灵后,那三位长老也就离开了这里。骑士队跟在一宝身后,也有序离去。 最后只剩下白琅一行人。 等人全部走完,白琅这才变成人,紧张地搂过岳歌妄。她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有些担忧地开口:「你们天机阁有医吗?」 「去找一个大夫,来看看岳歌妄吧。」 「我这就去。」玉灵领了任务后,就匆忙离开。而剩下一木,则无所事事的杵在一旁。他也不跟着骑士队离开,就这样站着,显得与整个天机阁格格不入。 白琅先把岳歌妄移到须弥间里的床上后,这才好奇地问一木:「你还有事吗?」 「你在净身池里,做了什么?」一木也不卖关子,直接发问:「我看得出来,你刚刚是在圣女身下,对吧。」 「净身池里的异动,也是因为你。」 白琅也不打算隐瞒,毕竟昨天晚上,一木和玉灵为了她们俩做了很多。如果自己再隐瞒,就显得有些不人道。 所以她没有犹豫,把自己知道的合盘托出:「这个池子里面的水,全部是韵力。可以很大程度上,来帮助我们修炼。」 原以为一木闻言,会直接过去查探一番。谁料他却是哂笑道:「也就是说天机阁那一群长老,放着这修炼宝地不用,去折腾圣女?」 「也可能是他们没发现。」 白琅想到这里,犹豫开口:「我能发现是因为修炼的方法不一样,他们进来的话,可能只觉得这里奇冷无比。」 「照这么说,这池子倒是你独有的机遇了。」一木长老闻言,顿时不感兴趣,他摆摆手,就转身离开:「行了,我先回去睡一觉,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白琅见他如此散漫,没忍住出口提醒道:「我们说的事情。」 「放心吧。」一木挥着手离开,「重回长老之位,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扔下这句话以后,他就消失在了净身池。 而白琅惦记着须弥间里的岳歌妄,也不打算耗时间,又恢復狼身,回到了岳歌妄的房间。 这次房门是打开的,它悄悄钻进房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在她跳到床上,刚打算把岳歌妄放出来的时候,脑中精光一闪,望了眼天窗。 天窗是开着的! 虽然现在没有人在,可白琅却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如果岳歌妄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想来更容易引人注意。 想到这里,白琅又跳下床去,离开了房间。 她在房门外的拐角处等着玉灵。 毕竟整座天机阁里,知道白琅这么一号人的,也就只有玉灵和一木。现在玉灵又是岳歌妄的侍女,由她把岳歌妄带回去,再合适不过。 好在白琅没有等多久,就看见玉灵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匆匆赶过来。 想来就是玉灵请的大夫,她眼睁睁地看着玉灵把大夫送进房间,没过多久又重新出来。 白琅眼疾手快,在她经过拐角的时候,立马把她拉进须弥间里。 好在玉灵是个聪明的,都不用白琅说,她就麻利地带着岳歌妄,离开了须弥间。 白琅就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大夫为岳歌妄诊治。 没过多久,岳歌妄就睁开眼来。 见岳歌妄睁眼,白琅没忍住松了一口气。就在她放松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与天窗外的人四目相对。 火红头髮如此显眼,而更加惹人注目的,是一权苍老的上半张脸。 她的上半张脸皮肤蜡黄,皱纹密布,眼神也浑浊不堪,就是一个百岁老妇的模样。而她的下半张脸则精緻白皙,皮肤光滑有如才出生的婴儿,火红的唇勾起,风情万种。 第160页 只是这上下两张脸搭配在一起看,叫白琅受到了不小的震慑。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一权,似乎看见了白琅! 白琅现在趴在岳歌妄的床边,和岳歌妄的位置有点距离。如果说她是在看岳歌妄的话,那她不会看向这个方向! 而且,她浑浊的双眼里,惊讶是如此明显。就算离得这么远,也能叫白琅感受到那森森恶意。 就在她以为一权即将动手的时候,出乎白琅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权的眼睛逐渐消失,眼珠子一点一点化为湮粉,风一吹,她的眼眶里就空无一物! 而一权好像已经早已习惯,她脸上没有表情,而是用自己空荡荡的眼,继续凝视白琅。 甚至于白琅看见,她唇角微动,缓缓说出话来—— 你是谁? 疑惑是如此明显,白琅却寸步不让。她化成大狼的模样,与一权对峙。 谁知道她忘了,自己还在岳歌妄的床上。她这么一变大,自然惊动了岳歌妄。 岳歌妄又记着白琅的身份,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顺着白琅的视线,想看看白琅又看见了什么。 「啊!」 看见天窗外的那张脸时,岳歌妄没忍住惊唿出声,她难以置信地问白琅:「那是一权长老吗?」 「嗷呜。」 [我估计是。] 而岳歌妄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瞒不过耳聪目不明的一权长老。她意识到岳歌妄看见自己之后,慌张无措地捂住上半张脸,右手一拉将帽檐遮在脸上,恢復成常见的模样。 只露出下半张脸。 做完这一切后,她显然要安心不少。可还是匆忙离开这里,甚至连天窗都没有合上。 看起来倒像是落荒而逃。 目睹了一切的岳歌妄喃喃自语:「怎么会,她现在怎么是这个模样了?」 白琅冷哼道:「嗷呜。」 [多行不义必自毙呗。] 只是留给她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多,几乎是岳歌妄才醒过来,玉灵就抱着岳歌妄的衣服,请示道:「圣女,该去赐福殿了。」 「知道了。」 岳歌妄按住自己的心口,在玉灵的伺候下,换上衣服,就抱着圣书离开了这里。 而白琅没记错的话,一权说了一扇要回来了。虽然她不知道一扇是谁,不过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肯定也是天机阁的长老。 而没记错的话,之前和他们交手的那个长老,他的武器就是一把扇子。 所以白琅不带犹豫,立即跟在岳歌妄的身后,来到了祈福殿。 等她进了宫殿才发现,原来这个祈福殿,就是摆放圣徽木雕的地方。 现在在钦原和江风的两根雕柱前,为首站了四个人。两两一边,让出一条路来,而一眼瞟过去,熟悉的人影映入白琅的眼帘。 不是一木又是谁? 他现在已经换上了最高长老的特级白袍,正站在不远处等待。 白琅看着岳歌妄为一木祈福,册封他为最高长老。也看见岳歌妄带领众人,歌颂一长和一山两位长老。 到最后,白琅看见一个男人走上殿来。 他头颅低垂,一副自我反思的模样。只是腰间别着一把眼熟的摺扇,叫来人身份不亮自明。 看见一扇的时候,白琅只觉得怒气滔天,快要将她吞噬。她身形变大,想要把眼前的仇人,撕于爪下!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文案,宝贝们快去看看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再改改。 第58章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动作, 就看见岳歌妄担忧的眼神。而随着岳歌妄朝她这边看来,一权长老也微微转头,不知道有没有看见白琅。 这下子倒是叫白琅老实不少。 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至少先打听出木吾老师他们的下落。 看见白琅身形缩小,岳歌妄这才悄悄松一口气, 视线又转回到场内。 她还来不及说祈福颂词,就看见一扇长老十分悲怆地开口:「圣女殿下, 你撤了属下的长老位吧。」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所有人都忘却自己刚刚在思考什么, 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扇长老。 场中之人脸上身上的伤深可见骨,一看就经歷了惨痛的一战。而他却嵴背挺直, 只是表情沉重, 满目哀切。 他说:「我与一山长老, 没有完成任务。」 倒吸气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很显然这句话,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只有白琅疑惑地看着一扇长老,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不出意外的话,任务应该指得是抓回白琅。可她分明记得,另一个长老明明白白地说了, 他们也是沖苍梧之灵来的。在她晕过去之前,木吾老师明明就被他们给抓住了。难道是有谁出现,把木吾老师救走了吗? 问题还没想清楚,一扇长老又说话了,「不仅如此,一山长老和天机阁的新人们,也全部被异类杀死。」 在他说到异类的时候,白琅看见岳歌妄微微蹙眉。只是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又恢復原状。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一扇长老的身上。除了白琅,没有人注意到岳歌妄。 一扇长老似乎也注意到这句话不够严谨,急忙补充:「我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救不了他们,还是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这才成功脱身,保下一条命来。」 第161页 他说:「只可恨,那贼人杀我天机阁这么多人!」 见一扇长老说完,岳歌妄这才缓缓开口,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人圣仁慈,将犒赏有功之辈,不忘英勇之魂。」 紧接着,一权长老出来主持大局。她下巴轻抬,对场内的其余人说:「今天的迎接礼到此结束,诸位先离去吧,我们几位长老还有事禀告圣女。」 她这句话落下,只见大门从里面打开,众人如潮水一般退去。没过多久,这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白琅,岳歌妄以及五位长老了。 见岳歌妄并没有离开,一权长老有些惊讶。可紧接着,她又握紧了手里的权杖,沉声说道:「请圣女先迴避一下吧。」 「好。」岳歌妄眉眼淡漠,提着裙子就往下走。可走了没有两步,她又转头,看向一权长老:「希望我下次抬头的时候,不要又在天窗外面看见一权长老的脸才是。」 扔下这句话之后,她便转身离开。 香风拂过白琅的脸,而岳歌妄却好像没有注意到白琅,只是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只有白琅看见,她沖自己悄悄勾起的嘴角,和那俏皮的眨眼。 大门再次合上,殿内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一宝长老沉不住气,质问一权长老:「圣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哼。」一权长老却不是很愿意回答,而是冷冷说道:「我是为了保护圣女。」 一宝长老也回以冷哼:「你要是会保护圣女,你就不会告诉我们她体质特殊了。」 比起圣女的事情,一锅长老很显然更关心苍梧之灵。他目光不善地盯着一扇,满脸狐疑:「你没带回苍梧之灵?」 「是我没用。」一扇长老语气沉痛,满脸自责:「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遇见江风。」 「江风!」 一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连带着白琅都倒吸一口气。 如果一扇长老说的是真话,那木吾老师很可能没有被绑来,元鹊他们也安然无恙。 这就是白琅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果。 可惜她仅仅开心了一瞬间,疑惑又充满她的心头。 江风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能够从天机阁长老手中夺回木吾老师,还能够护住元鹊等人。 如果真有这种能耐,那还至于躲着天机阁吗? 不相信一扇长老的人,很显然不止白琅一个。一锅长老冷笑出声,打断了一扇长老的话,「这江风能耐再大,能同时对付两个传承七段?」 「不止江风。」一扇长老立马回过神来,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还有元氏一族的人。」 他这句话,叫原本坐山观虎斗的一木长老,勐然抬眼:「你说谁?」 「元氏一族的人。」一扇长老看着这新任长老,恶意满满:「一木长老,当时动手没动干净啊。」 「这才留下后患,叫我等痛失苍梧之灵。」 「自己没用,还是少找藉口的好。」一锅长老讥讽道:「至少一木长老凭一己之力,杀了元氏近半数的人口。」 这句话听得白琅汗毛倒立,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木。 此时一木脸色沉凝,完全不见在净身池旁边的颓废和懒散。可谁知道,他的颓废和懒散,竟然是由元鹊族人的血铸造。 她为自己拉的帮手,是元鹊的仇人! 果然,在这天机阁里,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似乎白琅的视线过于愤怒,既然叫一木注意到。他抬起头来,对着白琅所在的位置颓唐一笑。 那双眼里没有光,只有浓到化不开的黑雾。 可白琅瞧着,却冷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和一木相处,可以摸清一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认识的是现在的一木,并不是以前的一木长老。 可以前做的事情,现在就能够被抹掉吗? 当然不能。 白琅会把这件事情问个清楚,再由元鹊作决断。 毕竟这血海深仇是元鹊的,如果自己贸然插手,指不定叫元鹊更加痛苦。 况且在这之前,她非常需要一木的助力。 至于元鹊,白琅再见他的时候,定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下定决心后,白琅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也是这时候,她注意到,一锅长老已经开始大肆批判一扇长老了。 「一扇长老自诩天机阁最强,结果夺苍梧之灵,抓异族人这两件事情,一件事都没办好。如果这事是小老儿来办,都没脸回天机阁。」 一扇长老皮笑肉不笑:「如果我不回天机阁,指不定一锅长老会大肆宣扬,说我私吞宝贝,潜逃了。」 「那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得了宝贝,悄悄藏了起来呢。」一宝长老抬起头,阴沉地盯着一扇:「毕竟和你同行的人,全部都死掉了。」 「你作为唯一一个活着的人,觉得我们只能相信,不是吗?」 「行了。」 最后还是一权长老开口,止住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辩,「一扇长老是说,你带的一行人全部被杀,只有你一个人逃出升天是吧?」 「是。」 听见一扇长老肯定的回答后,一权长老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可我昨日接到三空学院校长的来信,说他的儿子现在已经回到了三空学院,问我们什么时候再来接学生。」 第162页 「这就是一扇长老说的,其他人全部被杀?」 听见一权长老这句话的时候,一扇长老僵硬了片刻。可不到片刻时间,他又反应过来,笑着摇开了摺扇:「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还以为就江风那个性子,肯定会杀掉其他人来着。」 「没想到,居然还放了甄家人一马。」 他眼珠子一转,又笑着开口:「那甄士涵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肯定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这就动身,将人给带回来。」 一权长老冷笑道:「不必。」 她说:「一宝长老,你去吧。」 「毕竟你修为比较扎实,不会出现意外状况。」 谁料一宝长老一口拒绝,他头颅低垂,眼神盯着地面,语气却十分桀骜:「这累死累活还不讨好的活计,你们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去。」 「让老夫去。」见一宝长老拒绝,一锅长老立马站出来,开口说道:「一宝长老阅歷较浅,可能看不出来藏得比较深的弯弯绕绕。让老夫去,至少能带回来一个还没有和人串供过的证人。」 他这句话指示性过强,以至于一扇长老气度全失,怒目而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锅长老桀桀地笑道:「就是害怕有心之人,独吞重宝罢了。」 「你!!」 「行了。」一权长老权杖杵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不带任何感情道:「既然如此,那就一锅长老去吧。」 她说:「还希望一锅长老快去快回,尽早还一扇长老清白。」 这句话并不能安抚道一扇,甚至叫他不住冷笑,一看就气得不轻:「说什么漂亮话,你们就是觉得我会私吞!」 一锅长老见此,心情大好,笑得更加猖狂:「难道你不会吗?」 「哼!」 虽然只有一锅与他作对,可在场这么多长老,竟然无一人开口,就足以表明他们的态度。一扇长老怒而甩袖,挥开下了紧闭的殿门,留下一个气急败坏的背影。 白琅看着一扇长老离开,内心有些纠结。 现在是继续在这里呆着,听听这几位长老会说些什么,还是跟着一扇长老离开,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眼看着大门即将被关上,白琅虽然还没有想清楚,身体倒是帮她作了反应。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跟着一扇长老走了出去。 至少这里还有一木在,可一扇长老那边,那就真的没一点消息了。 白琅眼疾手快,卡着门缝离开了这里。 她跟在一扇长老身后,看着一扇长老左拐又右拐,不知道到底拐了几个弯,成功把白琅绕晕。 就在过了不知道第多少个拐角后,一扇长老终于推开大门。 这个房间装潢较为朴素,一眼望去,只有书架前面的桌子最为显眼。虽然有不少小隔间,可构造极为特殊,在入门的位置就一览无余。 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只是一扇长老接下来的举动,就叫白琅知道自己跟对了。 只见一扇长老进入房间之后,立即关上大门,还不忘用韵力凝成结界,确保不会有人进来。 这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如果他心里没鬼,白琅把净身池里的水都给喝光! 而一扇长老布好韵力防护罩以后,这才脸色阴沉地开口说道:「去三空学院,把甄士涵杀了。」 「是。」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可白琅转头,却没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比起另一个人,白琅更关心一扇为什么要杀甄士涵。 如果事情真相如他所说,那甄士涵就是他的证人。他应该只保护,而不是动手取甄士涵性命。 可现在,他要杀了甄士涵… 木吾老师就在一扇手上! 白琅前爪按在地板上,锋利的爪子露出,就想要给一扇个教训。 只是不到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 如果现在暴露自己,不仅救不了木吾老师,甚至还会拖其他人下水。 不值当。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打听清楚木吾老师被藏在哪里,尽早把人救出来为妙。 所以她又收回爪子,静静地等一扇动身。 谁料一扇不动如山,甚至还特意叮嘱道:「如果杀不了甄士涵,就威逼利诱,告诉他,我可以助他成为最高长老,只要他乖乖听话。」 「是。」 「行了,你去吧。」一扇说道:「务必在一锅赶到之前,把甄士涵这事给解决了。」 「是。」 这一道声音响起,一扇长老立即伸手,撤掉了韵力保护罩。白琅只见窗子开了又关,却没注意到任何人影。 难道那人和自己一样,会隐身不成? 还来不及让白琅想清楚,一扇就动了! 白琅立马看过去,想知道一扇要做什么。如果才交代完甄士涵的事情,那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去看木吾老师了。 谁知道,一扇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直接回到房间,睡了起来! 白琅在他床头等了好半晌,直到均匀的唿吸声传出来,她才不可置信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却不死心,继续在这里呆着。 就算你现在睡着,可你总会醒过来。 白琅就不信这个邪,如果手上有重宝的话,他能够忍住不去看! 第163页 可接下来的三天,叫白琅大开眼界。 这个一扇,除了每天//朝礼吃饭和看书以外,就是睡觉。 活动范围固定,甚至于叫白琅都开始猜测,会不会就是自己想错了。 木吾老师真的不在一扇手上? 还是说,木吾老师并没有被关在一扇手上? 可就算是这样的话,那一扇难道不应该更加关心,不说其他的,三天之内,至少得去看一眼吧。 可事实就是白琅等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等到。 就在她郁闷不已地跟在一扇身后的时候,看见迎面走来的岳歌妄。 岳歌妄只轻轻瞟了她一眼,竟然叫白琅开始心虚起来。她自从跟着一扇走后,就不眠不休地跟在一扇身边。 白天也不去找岳歌妄,晚上也不回须弥间。 这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夜不归宿的丈夫。 只是事出有因嘛… 白琅在心里给自己找藉口,身体却十分诚实,在一扇长老和岳歌妄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立马转身,跟在了岳歌妄身后。 岳歌妄余光看见身旁的那一抹白色,眼角笑意都要深了许多。而玉灵注意到岳歌妄表情,快速走到她的身边,低声提醒道:「圣女,表情收着些。」 「知道了。」 得到玉灵的提醒,岳歌妄立马调整表情,恢復成了常见的笑容。 她们三人一路走着,很快就回到了房间。 玉灵很自觉地守在门让,不让别人靠近。而白琅也先确认了一番天窗上面并没有其他人后,这才变身成人,坐在岳歌妄身边。 她恢復成人身后,岳歌妄也不追问这几天跑哪里去了,而是好奇地盯着白琅,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见岳歌妄如此通情达理,白琅越加惭愧。她嘆了口气,气势不高:「什么都没查出来。」 她说:「这一扇长老真得太沉得住气了,这三天居然一点马脚都没露。」 「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 「木吾老师肯定在他手上。」白琅言之凿凿:「在我刚过去的时候,听到他派人去杀甄士涵了。」 紧接着,白琅又跳过这个话题,蹙眉询问道:「如果你有一个宝贝,不想叫其他的人知道,那你会藏在哪?」 「恩…」岳歌妄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道:「我应该会把它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说:「毕竟如果我十分宝贝它,肯定是要时时看见才安心。」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觉得自己脑海中好像有了点思路。只是这思路闪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冥思苦想好半晌,依旧什么都没想出来。 就在白琅头疼不已的时候,岳歌妄又开口道:「不是有句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她说:「照这么想的话,那那个宝贝应该也不会太难找。」 最危险…最安全… 对一扇长老来说,什么地方最危险呢? 那肯定是觊觎苍梧之灵的长老视线范围内。 哪里最安全呢? 他自己的手心中,目光所及范围内。 可白琅捋了捋一扇长老的行动轨迹,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甚至于白琅觉得,他真的完全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啊。 每□□礼和吃饭睡觉… 等等,睡觉! 白琅突然想起来,一扇长老的房间有大问题。因为他空间分布比较奇怪,所以每个房间在他的内置,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进去了什么人,还是里面的东西。 那一扇长老每天看书,当真是在看书吗? 而且他每天太阳都还没有落下,就已经上床睡觉。这个举动,怎么想怎么奇怪。 如果白琅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扇每天坐的方向,就正对着他的卧室! 木吾老师很可能就被他藏在卧室里! 想到这里,白琅也闲不下了。她匆忙在岳歌妄脸上亲了一口,雀跃说道:「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紧接着,她起身朝门外跑去,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回头招唿岳歌妄:「告诉一木长老,一扇长老想要杀掉甄士涵,毁灭证据。」 说起一木长老,白琅激动的心情冷静不少,脚下步子也停住,语气沉重地说:「也告诉他,过几日我会找他谈一谈元氏一族的事情。」 说完这些后,白琅就化作狼身,离开了这里。 直熘岳歌妄呆呆地坐在床上,右手捂着自己脸颊,看起来格外震惊。 只是脸上酡红色浓,叫人浮想联翩。 好半晌以后,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呆滞地自言自语:「她叫我说些什么来着?」 在一旁已经候了许久的玉灵,见岳歌妄终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说要转告一木长老一些事情。」 「哦哦哦,对。」岳歌妄点点头,紧接着看向玉灵道:「你待会是要去找阁众们吗?」 「是的。」 玉灵嘴角勾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我去送光明的火种。」 听到她这玄而又玄的话,岳歌妄就知道是她不用担心的事情。只是思来想去,还是叮嘱道:「你做事小心一些,不要被长老们的人给盯上了。」 「放心吧。」 玉灵笑着说道:「我在下面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该从哪里下手,我心里有分寸。」 第164页 紧接着,她又对岳歌妄道:「圣女殿下,你身体比较虚弱,要不然还是我去找一木长老吧。」 「不必。」 岳歌妄笑着摇头,拒绝了玉灵的好意,「我也想帮她。」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传个话而已。」 「那好吧。」玉灵点头,对岳歌妄请示道:「那圣女殿下,我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玉灵才出了房门没多久,一袭白袍的女人就出现在她面前。一把金色权杖,逼得所有人不敢抬头直视她。 可玉灵早已习惯,看见一权长老之后,不卑不亢地行礼道:「一权长老。」 一权长老闻言,微微点头。她也不过多寒暄,而是直接询问:「怎么样,圣女身边可有什么异样?」 玉灵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努力思考好半晌后,这才失落地回答:「圣女殿下身边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说完这句话后,她十分关心地开口,想要为一权解忧:「不知道一权长老说的异样是什么,可能是属下过于大意,没有注意到。」 听见玉灵的问题,一权长老沉默下去。就在玉灵后悔自己如此莽撞的时候,这才听到了一权的声音。 她语气飘渺,好像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确定。 「你仔细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围绕在圣女周围。」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她重新开口道:「比如狼呀…老虎呀什么的…」 听一权长老这么说,玉灵下意识地想到了白琅。她思忖再三,也不懂一权长老究竟知不知道白琅的存在,如果自己贸然开口,会不会弄巧成拙,反倒出卖了白琅。 只是如果一权长老知道白琅存在的话,自己如果什么都不说,那还能够活得下去吗? 两难的选择啊。 玉灵急得满头是汗,突然灵光一闪,谨慎开口:「会不会是人圣圣光,照在了圣女身上?」 就在玉灵提心弔胆,等着一权开口,宣判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一权却攥紧了权杖,一言不发,匆匆离去。 留玉灵对着她慌张的背影,好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罢了,还是先去拉拢阁众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7 09:49:06~2021-05-08 08:1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9章 一权长老的疑惑, 白琅完全不知情。她在天机阁里绕了大半圈以后,又潜入了一扇长老的房间。也不知道一扇做什么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正好方便了白琅。 她先是在房间里转了个圈,什么角落都仔细看了, 就差直接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过去了, 却一点奇怪的点都没有发现。几圈转下来, 一无所获。 最后白琅只能放弃用眼睛找线索, 而是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有没有蛛丝马迹。 视线落在一扇经常休息的凳子上, 白琅也不犹豫, 迈着优雅的步子就走了过去。 她蹲坐在椅子上, 模仿一扇最常用的姿势, 一抬头,洁白的床铺映入眼帘。 只有那个地方,是一扇时时都盯着看的。 虽然白琅已经在那个房间里转了三圈了,可就目前来看,这是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她跳下凳子, 大摇大摆地朝里面走去。视线紧紧地盯着大床,一刻也不敢移开。 没有过多久,她就站到了床前。 这床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寻常的模样。甚至于在床头,都没摆放什么床头柜,更别说是用来设置机关的花瓶了。 她先是围着床转了几圈,甚至还撩起床单,想看一下床下光景。却发现这床是石头所造, 结结实实,床下根本没有空间来藏人。 见床下没有机关,白琅便将前爪扑在床上,四处拍打,想要找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 可她把爪子都拍疼了,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白琅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随着时间流逝,她越加焦躁。最后只能勉强平息静气,陷入沉思。 再像这样瞎摸乱撞,估计就算找个三天三夜,白琅也找不到机关所在。 只是这大好的机会,就要白白浪费不成? 等一扇回来,可就没这机会了。 想到这里,白琅更加焦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她呢? 这个问题才冒出来,就叫白琅想到这些日子经歷的场景—— 一宝和一权用韵力铺满整个空间,在韵力涵盖范围以内,所有活物都尽在掌控。 虽然白琅并不打算找活物,而是找机关要道,那应该也差不多吧? 想到这里,白琅也不犹豫,直接化身成人形,开始大范围地使用韵力。 在她的感知范围里,韵力一寸一寸地铺开,铺满了整个房间,她甚至于可以看清楚,在地板下面的虫豸爬过,也可以知道空气里的蚊蝇飞窜。 等白琅把空间全部包裹,却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来。就好像这个房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可如果木吾老师不在这里的话,那又会被藏在哪里? 白琅蹙眉,正准备收回韵力,再多跟一扇一些时日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脚下站的地方,并没有被韵力涵盖! 为了防止是自己多想,白琅连忙移开脚步,走到了旁边去。 可谁知,她移开脚步过后,韵力依旧被拦在了屏障外,根本进不去。 第165页 而且这个屏障设置的极为巧妙,如果不留心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白琅也不收回韵力,她就这样蹲下身来,看着那道透明屏障。这道屏障是个圆柱形,至少白琅的手放在上空的时候,也会被它阻隔。 她没有犹豫,直接凝聚韵力,攻破屏障! 屏障应声而碎,可整个房间也开始变化,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来。 墙壁震动,森然尖刀出鞘,就连白琅脚下所踩的地板,都化作锋利的剑,想要刺穿白琅。 白琅立马扔出囚仙链,横亘在房屋中。而她就踩在囚仙链上,躲避房屋里的飞刀利剑。 本以为这样就能安然无恙,谁知道空气中突然紫色烟雾瀰漫,将白琅围了严严实实。虽然白琅百毒不侵,可到底也遭不住一边躲飞刀,一边扛毒物。 她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暂且撤退,之后再来。 化作狼身,收回囚仙链,她就打算逃之夭夭。 可谁知道,门窗早已被封死,这是一扇使计,就是打算瓮中捉鳖!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琅不带犹豫,直接进了须弥间。大不了她在须弥间里待一整晚,白琅就不信了,一扇能够一整晚都不过来看一看? 而且须弥间是个上好的修炼宝地,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白琅也顾不上调息,直接召唤出梅花桩,继续修炼。 她自然不知道,现在天机阁里,早就因为她,被闹得天翻地覆。 一权长老站在一扇的房门外,脸被帽檐遮住,所以看不清脸色。只是萦绕在她身边沉重的氛围,却叫所有人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 在她身后,三位长老一字排开。只是站位来看,却有差异。 一扇长老站在最远的位置,和其他三位长老离的有些距离。他的脸色说不上好,不过还能强打起笑容,问另外三位长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来我房间了?」 一权长老却懒得与他打哈哈,直接命令道:「打开。」 「这是什么话。」一扇长老捏紧了扇子,佯装不解道:「一权长老怎么突然对在下的房间感兴趣了?」 「少废话,打开。」 见一权长老态度强硬,一扇长老也收起笑容,针锋相对道:「你还没有资格来命令我。」 一宝长老讥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怎么,一扇长老被鬼敲门了?」 一扇长老唰地一下打开扇子,语气莫名:「鬼没有来敲门,只是几个俗人罢了。」 眼看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一木这才笑着开口,打太极道:「如果一扇长老问心无愧,那不如打开,给我们瞧瞧?」 「就是。」一宝长老道:「你这样藏着掖着,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们!」 一扇长老见他们已经同阵列,笑容逐渐难看:「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们看?」 「一扇长老,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权沉声道,「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拉扯上来的吗?」 「罢了罢了。」一扇长老眼珠子转了转,又兀自笑了开来,他摇动手里摺扇,带起阵阵冷风:「你们想看就看吧,我也不拦着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别有深意地开口道:「只是如果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还希望三位长老,能够给我一个交代。」 一权长老和一宝长老对这句话置若罔闻,只有一木笑嘻嘻地应下:「这是自然。」 他们的反应在一扇的预料之内,好在他并没有过多纠结,而是直接伸出食指,敲响了墙壁。 眼前的石墙,突然间就生了两条缝,从中间往两边撤去,露出房间的原貌来。 紫色的烟雾瀰漫,却自动绕开了房屋外面的四人,而是朝更远的地方扩散。 等烟雾散去,众人这才看清房中景象来。房间里刀剑纵横,兵器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一看就经歷了一场苦战,只是现在这房里,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分明空空如也! 一见这一幕,一扇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又笑着开口:「在下的一点小爱好,诸位应当没什么意见吗?」 一木懒散开口:「自然没有。」 「你们想要进去看看吗?」一扇十分大方地邀请他们三人:「这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看看说不过去吧?」 「那我就进去看看。」 一宝闻言,直接抬脚往里走去。在他踏入房内的一瞬间,地面上的刀尖再次往上刺来,可它们才触碰到一宝长老的脚心,就化作粉末,四处飘零。 和一宝长老相比起来,一权长老显然更加厉害。在她所到之处,刀尖自动撤下,留出一条宽阔平坦的道路来。 至于一木,则面色如常地走在刀尖上,好像察觉不到痛苦一样。 没有想到三人真的进去,一扇长老脸色僵硬片刻,又跟着走了进来:「我的房间就这么大,你们想找什么都可以放心找。」 「是吗?」 一权长老开口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落下,她的权杖狠狠地敲在地面上,带起橙色的韵力,层层叠叠往外盪开。 「咚——咚——咚——」 声音厚重又悠远,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在身音的发源处,这里的建筑因为受到声浪韵力的影响,成块成块地开始塌陷。 第166页 三声敲击声后,这里已然变成一片废墟。 一扇长老脸色漆黑,好似锅底。他先是瞟了一眼石床,看见它依然完好无损后,这才有底气质问一权长老:「我只说允许三位长老来找东西,可没说让三位长老来拆我的家。」 「我是在找东西。」 一权缓缓转身,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一宝长老闻言,好奇地开口:「你找到什么了?」 结果却是一木为他解答的疑惑。 一木手指着完好的石床,耐心解释道:「能扛住一权长老三道攻击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 「毕竟连房子都变成废墟了,而这个床竟然还完好无损,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听一木这么一解释,一扇也反应过来。当时只想着找一个坚固无比,不会轻易露馅的宝贝。 谁曾想到,却栽在了这上面呢? 他脸色难看,但事已至此,他也无从辩驳。而且如果现在再找藉口,他丝毫不怀疑一权会再次出手,破了自己这张床。 与其被拆穿,闹得难看,倒不如主动招了,还能给自己留几分薄面。 想通这一点以后,一扇长老立马转换口径,对三位长老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如果关押苍梧之灵的地方不够牢固,会让他给逃走。」 「是吗?」一宝长老似笑非笑:「那可真是劳烦一扇长老费心了。」 一扇长老这个藉口,要多离谱有多离谱。可事实就是,他们都知道一扇长老在说谎,却依旧揣着明白当煳涂,假装受他矇骗,与他做戏,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一权长老也没有多问,却也懒得配一扇演戏,开门见山地说道:「天机阁里,还有一个更好的关押地方。」 知道苍梧之灵自己是留不住了,一扇长老也只能忍痛割爱,故作大方地询问:「那里?」 「祈福殿下。」 听到这四个字,一扇长老也放弃了挣扎。直接把自己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来,「你们真的要把这个宝贝,交给那个女人?」 一木适时开口:「那个女人?」 「你下去的早,不知道也正常。」一扇长老见自己不能独享宝贝,干脆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当下也不打算隐瞒,不顾一权长老难看的脸色,直接开口解释:「天机阁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 「她点醒我们一权长老,让我们利用圣女进阶。」一扇长老戳到一权长老的痛脚,失去宝物的痛苦顿时得到了慰藉,他带着隐秘的舒爽,滔滔不绝:「她还出谋划策,帮助一权长老振兴天机阁。」 「包括这次去寻找苍梧之灵,也是她给我们提供的消息。毕竟这种千年都不能一遇的东西,要仅仅靠我们自己,肯定是找不到的。」 一扇长老嘴巴不停,片刻的时间,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清楚。一木长老却更加奇怪,等一扇说完以后,立马好奇地问道:「那人这么大来歷,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你以为谁都能知道这件事吗?」 一扇长老说道:「就连我们这几位长老,也是只有在夜…」 「够了!」一权长老怒喝:「你说够了吗?」 「这不能说吗?」一扇长老笑得温文儒雅:「这件事情,难道不是最高长□□有的秘密吗?」 「还是说,一权长老不认可一木长老,觉得他不配当最高长老?」 眼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一木没忍住嘴角抽搐。不过为了合群,他还是勉强控制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在一边。 他看见一扇长老给自己一个隐晦的视线,下意识地点头,微笑不语。 见一木长老并没有追究,一宝长老十分不耐烦地开口,讥讽地看向一扇长老:「所以一扇长老,是时候把苍梧之灵放出来了吧?」 见事情重新被提起,一扇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他也只能僵硬点头:「这是自然。」 而白琅却不知道,在她努力修炼的时间里,木吾老师已经被迫换了个地方。眼看须弥间即将陷入黑暗,白琅这才收手,准备离开这里,去外面看一看。 她才打算离开,须弥间里就来人了。 岳歌妄急匆匆地赶来,都还没有站稳,就喘着气对白琅说道:「阿琅,苍梧之灵被找到了。」 闻言,白琅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勐得抓住岳歌妄的双手,紧张地询问道:「他在哪里?」 岳歌妄的手被白琅攥得死紧,手上皮肤也开始泛白。可她好像没有感受到一样,笑着喘气道:「一木长老告诉我,说被关去了祈福殿的下方。」 等唿吸平復以后,她还立马为白琅解释:「就是今天你去的那个大殿。」 一听木吾老师又被关押,白琅蹙眉:「一木有没有告诉你,木吾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岳歌妄认真地回答道:「一木长老说你这个老师要在天机阁呆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里,还必须好吃好喝地供应着,否则他们就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也想起来,当时她与木吾老师分别的时候,木吾老师好像是这么说过。 不过白琅还是不放心,打算悄悄去找一木,看看能不能混进去,把木吾老师救出来。 只是现在,天机阁已经陷入沉睡。她也不知道一木究竟在哪里,当下只能按捺住情绪,明天再议。 第167页 知道木吾老师的下落以后,白琅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等到一锅长老把甄士涵给带回来,想来就能知道元鹊他们的下落了。 至于现在,还是修行更重要。 不过白琅看着眼前的岳歌妄,皱起眉来:「你不会又走的之前那条路吧?」 「那条路不危险的。」岳歌妄只是笑,也不否认,「而且我已经走习惯了,阿琅不用担心。」 「算了。」 白琅嘆了口气:「这几天确实是我失约,几乎都没有回来看看。以后每晚,你都在那边等着,只要天色一暗,我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岳歌妄点头应下,一双眼睛比天边弯月还要漂亮:「好。」 紧接着她又退去一旁,直接坐在地上,对着白琅说道:「阿琅现在是要修炼对吗?」 「不是。」白琅摇摇头,既然岳歌妄已经过来了,那又怎么能够把她扔在一旁,只顾自己修炼呢? 所以白琅开口,对岳歌妄解释道:「我已经炼了一下午了,现在不需要再…」 谁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岳歌妄笑得十分好看,开口道:「既然已经练了一个下午了,那再练一个晚上,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琅语塞:「我觉得可能有点难。」 「那阿琅肯定能克服对吧?」岳歌妄分毫不让,还不忘鼓励白琅:「阿琅加油哦,我在这边陪着你练。」 「…」白琅只能在岳歌妄的注视之中,再次回到梅花桩练武场里面,一击一个梅花桩子。 七零八落。 而岳歌妄竟然真的如她所说,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白琅修炼,看了整整一晚! 等第二天岳歌妄从须弥间里离开后,白琅才得以休息片刻。 虽然她好像确实不用休息,只是一直被人盯着修炼,白琅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也只有一个晚上,天才刚刚亮,白琅也就离开了须弥间,准备去找找一木,看看他知不知道木吾长老的情况。 也还能顺便谈一谈,当年元鹊的部落之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等白琅爪子落在地面后,这才发现不对来—— 怎么仅仅过去一晚,这里就变成废墟了? 入眼满目疮痍,石块横七竖八地散落,和旁边完好的建筑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重灾区。 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至少白琅可以确认,木吾老师不在这里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木吾老师。 好在,现在她也知道木吾老师的下落。 比起在一扇长老的房间里抓瞎,那还不如去祈福殿下面。不说其他的,反正祈福殿要比这里大得多。 就算木吾老师被困,那日子应该也要好过些。 想到这里,白琅也不再流连,而是踩过瓦砾废墟,回到了岳歌妄的房门外。 这些时间以来,白琅也算发现了。 岳歌妄这个圣女,主要工作就是在早上的时候,去做朝礼,面见一下信徒。其余的时间随便她做什么,只要安安静静地呆在天机阁,就没人会来找她麻烦。 所以要想见一木的话,跟着岳歌妄去做朝礼就行了。 而现在,岳歌妄的房门紧闭,白琅也不打算再从天窗里面跳进去。毕竟上次就被一权长老发现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甚至可能叫一权那个疯女人,再次盯上岳歌妄。 白琅可还记得,上次净身池旁边,那双对着岳歌妄胸口的手。 她要更加小心谨慎,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好在现在本就是清晨,白琅并没有等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只是岳歌妄一出房门,就狠狠地惊艷了白琅一把。 只见岳歌妄身着华服,穿着寻常不常见的繁重款式,额间镶嵌着一滴好似眼泪的晶体,衬得整个人高贵无比。 手捧着厚重的圣书,脚下鞋子透明似水晶,鞋跟细长。钻石做成的带子搭在岳歌妄的脚背,却叫白琅觉得,这脚背比钻石更加耀眼。 难怪那么多人痴迷她。 白琅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只记得呆呆跟在岳歌妄身后,走了很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早就已经到了祈福殿。 而这殿内也与往日不同,只有几位长老和一些阁众。现在殿里人满为患,锦衣华服者不可胜数。他们都穿着白袍,在岳歌妄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轻轻将左手放到了元丹的位置上。 他们在行礼。 难怪岳歌妄今天穿这么隆重,原来有这么多人要来。 只是这些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来这里做什么,白琅一点都不关心。 她更关心什么时候散场,她能够去找一木,一问究竟。 她冷眼看待天机阁众人,看着他们接受众人的夸赞和朝拜,看他们口中慈悲手上却接过别人送的异宝,还不忘悄悄掂量掂量,看是否如意。 就连一木,也很好地融入其中。如果不是白琅之前认识他,现在肯定也在心里对他唾弃不已。 在这么一片其乐融融中,只有一处与众不同。 岳歌妄坐在殿内的中心位置,本来平坦的地板现在凸起,最高的位置上,摆放着圣徽和汪尧的木雕。 而岳歌妄,就坐在他们之下。 第168页 连带着那四个白玉雕柱,都护在岳歌妄身侧,更别说琉璃莲花灯了。 而就算这样,琉璃莲花灯也和常人隔开了不少距离。就算那些人跳起来,也触碰不到。 岳歌妄坐得足够高,而头上又戴着头饰,所以只能视线低垂,这才能看见朝拜的信徒。 这一眼,慈悲又睥睨万物,温柔又凉薄无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琅才清楚地认知到。岳歌妄是天机阁的圣女,尊贵无比。 而她要拐跑这个尊贵的人儿,让她只能跟着自己流浪。 想到这里,白琅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她一双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岳歌妄,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口中獠牙。 真是,太好了。 第60章 白琅在祈福殿盯了很久, 等到一木疲惫退场的时候,这才抓住机会,把一木拖进须弥间里。 被突然拖进须弥间的一木一点也不惊讶, 甚至就地倒下,一身白袍上面沾满了草屑, 就连头髮上也不例外。 他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两眼放空, 看起来十分疲惫:「你要问什么快问, 我要回去睡觉了。」 白琅瞧他这模样只觉得好笑, 不过到底还是记得正事,所以她开门见山道:「木吾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木吾?」一木仿佛智商不够用的一般, 重复了一次之后, 才慢慢悠悠地回答道:「就是苍梧之灵吗?」 「对。」 得到白琅的肯定后, 一木才开口解释:「他现在好得很, 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如果想去看看,下次跟在我身后悄悄进去就行了。」 听一木的口气,感觉要见木吾老师十分轻松的样子。当下也松了口气,只是虽然木吾老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白琅还是想要把他带出来,于是立马就说道:「关押在哪里的?怎么下去?该怎么走?」 「你想去救他?」一木懒散地转头,直接打破了白琅的希望:「你一个人的话,是进不去的。」 他说:「这次关押的地方由五位长老画了阵法,必须由五位长老同时发力,才能打开阵法。你现在去可能连门都摸不到,还会惊动其他人。」 听一木这么说,白琅蹙起眉头来。看来要救木吾老师还得徐徐图之。至少在没有能应对四位长老的能力之前, 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不见到木吾老师,白琅又放心不下。左思右想,白琅只能妥协问道:「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进去?」 「下个月了。」 一木瘫在草地上,毫无形象地回答:「苍梧之灵成型需要静养,所以我们一个月去看一次。」 「这苍梧之灵,究竟是什么?」连着听见了很多次,白琅单知道这苍梧之灵和木吾老师有点关系,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眼前有知情人,她就直接发问。 「我也不知道。」一木摇摇头,说道:「我现在就知道是一个女人要这个,但具体有什么用,我却不清楚。」 「谁要这个?」 「不知道。」 想了想,一木有说道:「这个女人好像就在天机阁里面,利用圣女修炼,抓苍梧之灵,乃至于杀你,都是这个女人吩咐下来的。」 听一木这句话,叫白琅眯起了眼:「什么叫做杀我?」 「你的韵力是黑色的。」一木脸色不变,甚至还叼起一根狗尾巴草,自在开口:「那个女人在追杀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一木说:「就在净身池里。」 「行吧。」白琅也不介意自己韵力暴露,毕竟自己在须弥间外是隐身状态,就算一木反水,那他们也不一定抓得住自己。 至于岳歌妄和玉灵,有须弥间在,他们也无计可施。 所以白琅被一木指明身份过后,并不慌张,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还是选择了和我合作。」 「对啊。」一木轻笑:「不然生活太无趣了。」 他说:「就像今天的朝礼一样,令人作呕又必须要笑脸相迎。」 白琅有些意外:「看来一木长老很厌恶这一切啊。」 「厌恶至极。」 看一木这个反应,白琅也没心情再折磨他,还不如早点问完想知道的事情,快点放人回去睡觉,「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木反问:「什么问题?」 白琅道:「灭绝元氏一族这件事,和你有多大的联繫?」 一听到这个问题,一木身形骤然僵住,好半晌之后才慢慢坐起身来。 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戒备地盯着白琅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琅看他这反应,勉强勾起嘴角:「就是替我一个朋友问问,这灭族的帐怎么算?」 「你的…一个朋友…」 一木艰难开口:「什么朋友?」 白琅却脸色不变,甚至还走得近了些,她稍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向一木:「你有听过元鹊的名字吗?」 「!!」 一听这个名字,一木身体勐得僵直,就好像是有人用烙铁,烫在他的嵴骨上。 「看来是故人了。」白琅看着眼前的一木,五味杂陈,最后还是说道:「整个元氏一族,现在只剩元鹊一人了。」 「怎么会?!」一木不可置信地开口道:「我不是把他的族人都放了吗?」 第169页 一听其中还有隐情,白琅立马出声询问:「放了?你不是灭了他们部落的人吗?」 「我没有…」 一木长老苦笑道:「不过我杀了元氏一族很多人,这是真的。我身上的袍子,就是拿他们的命换来的。」 白琅追问:「可你说你把他们放了。」 「因为一个小女孩,她在我面前自杀了。」一木伸手比划,想要告诉白琅他说的是谁:「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这么高。举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哭着对我说。」 「她说她没有信仰,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先祖们,为什么铭记祖祖辈辈的歷史,就成了该死的人。」 说到这里,一木也沉默下去:「所以我在想,凭什么那些人就必须死掉呢?」 「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杀掉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就凭我是天机阁的人吗?」 这个问题白琅不能回答,因为能回答一木的人,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现在,只留有元鹊一人。 想到这里,白琅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往,但我知道,元鹊的妹妹死在了一扇的手下。」 「他的老师被天机阁铐住,他妹妹惨死。如果他没有死掉的话,那他迟早会来这里,杀掉你们。」 谁料一木长老闻言,竟然释怀地笑了:「好,我等着他。」 说完这句话后,他站起身来,眉眼锐利,依稀可见当时的意气风发。 一木说:「需要我做什么,尽情吩咐就是。这样可以让我在死去的时候,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逃避者。」 见一木这个反应,白琅心情也有点沉重。只是这大好的助力,她绝不可能放弃,所以她没想太多,直接开口道:「第一,让四位长老窝里斗,互相猜忌。」 「第二,保护好木吾老师。」 「第三,及时为我传递有用的消息,尤其是你说的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白琅眼睛眯起:「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可以想像她藏得有多深。」 至于岳歌妄之仇,白琅要亲手报! 「好。」一木长老答应地很爽快,甚至还在白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询问道:「就这一些事情吗?」 白琅见他那么积极,很想再安排一点事情。只是自己现在是在利用元鹊的血海深仇,为自己谋取便利。所以她硬生生闭嘴,止住了没说出口的话。 「就这些,辛苦你了。」 「没什么。」一木怅然地笑道:「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该做一点正确的事情了。」 「唉…」 两人不约而同地嘆了口气,而白琅在一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人传送出了须弥间。 以后还是少和一木来往吧。 白琅嘆了口气,也离开了须弥间。谁料刚刚还神情萎靡的一木长老,在离开须弥间后,再次整理情绪,容光焕发地回了祈福殿。 看着他游走于人群之中,笑得客套又疲惫,白琅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只是他说得对,这是在为他自己赎罪。 而且无论他如何表现,曾经死在他手下的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白琅嘆了口气,又看向高台上的岳歌妄。 她依旧坐得端正,就好像是一尊雕塑,承载了所有人的期盼。她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天机阁最大的谎言。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岳歌妄带下来。 只是等到那一天,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做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白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祈福殿。她一直往右走,来到了净身池里。 看着满池的韵力,白琅不带犹豫,直接跳了进去,再次进入到深度修炼的状态。 韵力前赴后继地涌向白琅,好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给撑破。而白琅不知疲惫地吸收韵力,转化韵力,让韵力沖洗自己的经脉,从四肢流向额间。 再化作烈日流云纹上的色彩,耀眼非凡。 她在净身池里已经忘却了时间,明明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白琅再醒过来,发现早已天黑。 要失约了! 白琅立马进入须弥间,确认岳歌妄不在自己这边以后,连忙穿过结界,到了旁边的须弥间。 这才进去,就看见悬崖宫殿旁边的女孩子,正靠着窗畔,无聊地拨弄自己身侧的松柏,兴致缺缺。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白琅,而是嘆了一口气,就打算往殿内走去。白琅瞧见她这反应,笑了开来:「你去哪里?」 一听声音,女子身形顿住。紧接着就笑着转头,双眼落满星光,好像之前苦闷的等待都不存在。她半边身子探出窗外,墨发垂落,好像落在白琅的心尖。 白琅也不耽搁,直接用囚仙链架出一道桥,桥的一边是海波粼粼,桥的尽头的云间天宫。她踩着囚仙链,横跨整个须弥间,飞到了岳歌妄的身边。 脚还没踩实,她就立马对岳歌妄道歉:「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呀?」 「没有。」岳歌妄笑得很甜道:「我也才睡着没多久。」 紧接着,她又笑着问白琅:「今天修炼了吗?」 「…」白琅没想到岳歌妄对自己修炼如此上心,当即哭笑不得道:「练了练了。」 她说:「我刚刚从祈福殿离开,就是去净身池修炼去了。」 第170页 「刚刚?」岳歌妄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呀,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坐那么高,祈福殿里又全是人,能看见我就怪了。」白琅笑着解释,发现岳歌妄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恍然大悟,又问岳歌妄:「要过去吗,我带你下去。」 「好。」 岳歌妄笑着点头,看起来十分开心。 白琅见状,立马搂住岳歌妄的腰,一个飞身就踩在了囚仙链上面。而岳歌妄第一次被带着飞,当下紧张地抱住白琅,一双眼睛却新奇地打量周围,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里的景色一般。 等她平稳落地后,眼里都满是惊奇。 她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下来过,好帅呀。」 「还想看吗?」白琅笑着问岳歌妄:「咱们再来来次?」 「不了吧。」 岳歌妄看起来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十分坚定地开口道:「你要修炼了。」 「…」白琅语塞:「行吧。」 她退而求其次,对岳歌妄说道:「等我明天晚上也这么接你下来。」 「好。」 岳歌妄笑得很甜,她说:「那我们现在过去修炼吧。」 「…好。」 不知道最近岳歌妄受了什么刺激,天天催着白琅修炼。白琅觉得自己就像是陀螺,在岳歌妄笑眯眯的眼神里,被抽得团团转。 好在白琅也是愿意修炼的,不然这一天天的过下来,该有多痛苦。 这些日子白琅过得比较规律,白天泡在净身池,晚上就去须弥间里找岳歌妄,把她接到自己那一边,再修炼一整晚。日子慢慢过下来,白琅自己没感觉到什么变化,倒是岳歌妄,非得说狼形的白琅,皮毛更加顺滑了。 至于境界,还死死地卡在地阶。 白琅有感觉,如果按照这个步骤修炼下去,那可能等不了多久,她就要修炼到人阶了。 比起这个,白琅更担心今晚要发生的事情—— 今晚又是月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庆祝你们上学上班。 第61章 就是因为今天月圆, 所以白琅罕见地没有去净身池修炼,而是一直在外面流连。 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白琅的错觉, 她感觉净身池的水好像没有之前冷了。韵力浓度大打折扣,甚至连最底层的凝结物, 都融化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池子,还能支撑多久。 如果韵力都没有了的话, 那白琅就要另觅良处了。不过就现在池底的凝结物的话, 白琅觉得还能苟一阵子。 等没了再说吧。 毕竟比起净身池来说, 岳歌妄这边才是火烧眉毛。 所以她早早地就爬上了天窗,就等着天黑, 月亮一出来, 又学着之前的方式, 把天窗给堵住。 可真当她上天窗后, 这才发现自己太年轻了—— 天机阁那群老不死的,居然把天窗全给打开了! 白琅绕着最外围走了一圈,发现足足有四个窗口。东南西北各一处,中间间隔还比较远,白琅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眼看着月亮就要从乌云后面跳出来, 月光倾泻流下,从四面八方,流进了岳歌妄的房间。 明明周围一片寂静,可白琅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岳歌妄痛苦的哀嚎。 她不忍看向房间里究竟是什么情景,只能徒劳无功地,在四个天窗之中来回奔跑。 却无济于事。 白琅身上的狼毛已经被汗打湿,湿哒哒地耷拉在身上,看起来丑得要命。不仅如此, 因为过度疲惫,她现在已经头晕眼花,只能不住地张开嘴,用舌头来散热。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白琅强打起精神,想要再次起身,为岳歌妄遮住月光。可她才站起身来,脑海里却有声音,在叫她放弃。 遮不住的,她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遮得住四个窗口呢? 而现在遮住了四个窗口,再下个月,会不会就是八个、十六个呢? 如果真的得有那么多,那还不如尽早放弃呢… 放屁! 察觉到自己消极的想法后,白琅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否定自己。 如果他们下个月真的开八个天窗,那白琅就把岳歌妄藏进须弥间,让他们谁也找不到! 只是岳歌妄在外面,能够更方便白琅他们搞乱天机阁罢了。 可惜她现在还没有和天机阁较量的实力,也还没有救出木吾老师,当下只能再多忍些时日。 如果现在钦原在她身边该多好,它那么厉害,肯定知道岳歌妄身体究竟特殊在哪里,不说其他的,赶跑天机阁那一堆长老肯定没问题。 可事实是,白琅举目无亲,只得自己想办法。 她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岳歌妄呢? 白琅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 韵力可以吗? 阻隔月光,把这些天窗给封起来。 试试吧。 白琅想到这里,也来不及变身成人,就以狼的形态站在房顶,她挺起胸膛,沐浴在月光下。 夜间的韵力似乎变得格外柔和,它们慢慢地朝白琅汇聚,又慢慢地随着白琅的意愿,变化成各种形状。一点一点地堆积在天窗上,直到被堆上厚厚的一层韵力墙。 而令白琅惊讶的是,这个韵力墙的颜色,竟然不是黑色,而是白色! 在睁眼的瞬间,白琅甚至怀疑自己眼睛出了岔子。她不可置信地用爪子揉了揉眼,等确认自己脑筋清醒之后,这才睁眼看过去。 第171页 还是白色! 怎么回事,她的师傅从汪尧变成圣徽了吗? 白琅下意识地在掌心之中凝聚韵力,却发现韵力颜色依旧是黑色,完全没有改变。 至于天窗上的颜色,难不成是因为供奉着圣徽,所以这个建筑只能存在白色,连黑色韵力触碰到,都会自动转变? 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白琅看着天窗上的韵力唏嘘不已,殊不知天窗里面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一宝长老眼睛红得好像能滴血,额头上青筋暴起,狂怒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早就从三空学院赶回来的一锅长老也格外焦躁,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不住在房里兜圈子,「上个月是这样,这个月也是这样。」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一权长老,表情阴郁:「一权长老不得给个说法?」 一权长老看着床上的岳歌妄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扇长老却端不住了,「一权长老,如果再不想法子,要不了半年,我们就都要跌到传承六段了。」 相比起来,一木则最轻松。他本来不打算来参加这场仪式,要不是担心白琅没有足够手段救下圣女,他现在肯定在自己的房里睡大觉。 谁知道,让他看了这么一齣好戏。 只是戏看了,他也得粉墨登场。如果自己置身事外,那就太显眼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喉咙,佯装震惊地开口道:「难道这个是有限制的,过了期限就不行了?」 「怎么可能!」一锅长老闻言更加焦躁:「不可能不可能,这圣女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不行了呢?」 就在一锅长老陷入无意识的抗拒状态以后,一扇长老暗自打量四周,没过多久,视线就落在了天窗上:「你们看,天窗被堵住了!」 他这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锅长老也顾不上找麻烦,急吼吼地抬头。却发现真的像一扇长老说的那样,天窗被乳白色的物体给堵住,不能泻进一丝月光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锅长老急得跳脚:「是谁去开的天窗?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紧接着他也懒得使唤其他人,直接推开大门,对其他几位长老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什么拦着老子进阶!」 他扔下这句话就离开,其他长老也不甘落后,纷纷跟在他的身后,往房顶走去。 甚至于连一权长老,也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 等长老走得差不多了,岳歌妄这才艰难爬起来,对一木长老说道:「一木长老…白琅…」 「别担心,我这就跟过去。」 安抚完岳歌妄,一木长老也不迟疑,快步就跟了上去。因为他步子迈得比较大,也不端着,所以没有走几步路,他就追上了其他长老。 跟在长老堆里,往房顶走去。 这一段路属实说不上安静,一锅长老一路骂骂咧咧,差点把阻挠他们进阶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而其他几位长老也有心事,竟然没有一人出口阻拦。只苦了一木,要和这种人为伍。 与此同时,他也心生疑惑。 天机阁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甚至能让一锅这种人,来担任最高长老。 看来天机阁是活不长了啊。 一木自顾自地开心,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房顶上。说是到了房顶上也不对,因为他现在卡在楼梯里,最前方的一锅长老不动,他们自然也就出不去。 「你搞什么?!」脾气最爆的一宝长老率先忍不住痛骂道:「好狗不挡道知道吗?」 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一木长老不得不开口问道:「一锅长老,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狼…」一锅长老结结巴巴:「有有有…有狼…」 谁料一宝更加暴躁:「你现在不止驼背,你还结巴是吗?要不然以后你叫一巴长老算了!」 「少说两句吧。」一扇长老捏着自己的扇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一锅长老快让让,别挡了我们的路。」 见一锅长老依旧僵在原地,一扇长老悄悄抬脚,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 成功把一锅长老给踹了出去。 前面的拦路虎被赶走,一扇长老这才出了楼顶。他看着空空荡荡的顶楼,嗤笑道:「什么狼,一锅长老你在说什么胡话?」 一权长老也走了出来,她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将权杖捏得死紧。 只有一锅长老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刚刚分明看见,在这个房顶上面,有一只大狼!」 他说:「那匹狼比人还高大,一身白皮毛,养得非常好。只是你们还没有看见,它就突然消失了。」 「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吧。」一宝长老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戒备地打量四周,不停地来回踱步。 等他把房顶都转了个圈后,这才松开手,痴笑一锅长老:「有什么狼,最多有你这只白眼狼。」 「呵,不信就算了。」一锅长老也懒得和他们争,嘎嘎笑道:「不敬神明,只怕你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眼瞧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一权长老这才艰难地开口道:「你说这匹狼,是什么颜色?」 「白色。」一锅长老言之凿凿,一看就底气十足。他说:「那匹狼背对着我,但我可以看见,它通体洁白,绝对是个宝贝。」 第172页 一锅长老说得开心,却没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一权长老脸色变得惨白。反倒是一扇长老,轻声开口:「没记错的话,人圣身边是不是也有一匹狼?」 「对。」一木闻言,立马开始煽风点火:「传闻那匹白狼是人圣的护身神兽,在人圣落入危急关头的时候,英勇就义,保护了人圣的安全。」 说完这一通后,一木这才扯到自己想说的内容上来。他打量了一番众人的脸色,带着蛊惑意味,开口说道:「你们说,这一只白狼,会不会是以前保护人圣那一只?」 「怎么可能?!」 一权长老闻言,激烈地反驳道:「人圣大人的那一只白狼,早就已经死掉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句话说完,一权长老语气逐渐失魂落:「它出现在这里,又能是为了保护谁呢?」 「自然是为了保护圣女。」一木立马接话,为了加强自己的可信度,他还指着那四个被堵起来的天窗说道:「如果不是人圣的力量,那谁可以用这白色的韵力呢?」 是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一抹白色的韵力,是寻常人绝不能用的。 古往今来,千年的歷史中间,也仅仅只有一个人圣圣徽。 「难不成…」一权长老受打击太大,没忍住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摇头:「难道说,圣女真的是人圣送来的孩子?」 「她是为了带领天机阁,重铸天机阁荣光诞生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仓皇转头,抓住了一扇长老的胳膊,状态十分诡异,说出的话也疯疯癫癫,「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她已经站立不住,只能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难以置信道:「我害了圣女赐给我们的宝物,让她沦为废人,只能帮助我们修炼。」 「我毁掉了这一切!」 说完这句话后,一权长老似乎终于承受不住,摇摇晃晃地离开这里。她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嘀咕:「人圣仁慈…人圣仁慈啊…」 她这一番行径,看着其他人面面相觑。等一权长老的身影彻底消失,一锅长老才对着她离开的方向,低声咒骂:「疯婆子。」 骂完之后,他又转头对在场三位长老说:「快点把这天窗破开,不然今天也修行不了。」 最先响应他的,居然是一宝长老。他踱着步子,走到了天窗的旁边,也在白琅的眼前。 白琅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一开始使用韵力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是显形的状态。等一锅长老说出口后,她才及时反应过来,隐去身形。 也叫她看见了接下来这一幕。 看着疯疯癫癫离开的一权长老,白琅突然觉得,她和那个在净身池旁边自杀的骑士一样,过于赤忱的信仰,反倒会伤害自己。 相比起来,只看重利益的其他几位长老,倒是要冷静许多。 就算一木说了,可能有一匹白狼受人圣旨意来保护圣女,他们依旧不为所动,只担心自己的修为。 倒是更加难缠。 眼看着四人都站在了对应的天窗前,除却一木雷声大雨点小,压根没有攻击天窗上的韵力墙。 其他三位长老,可是实打实地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轰开眼前这堵墙,就像轰碎他们成仙路上的障碍一样。 「轰——」 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阵阵雷鸣,噼在里天机阁的房顶上,震落墙上白灰。 岳歌妄看着簌簌落下的灰尘,担忧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一双眼不敢从天窗上移开分毫。 「砰!!」 岳歌妄瞳孔紧缩,她看见天窗被韵力打破,月光流进了室内,即将落在她身上。她正欲起身,被单就把岳歌妄罩了严严实实。而玉灵举着被单,担忧地对她说道:「圣女,我们躲一躲吧。」 「好。」岳歌妄应下,又下意识地探头看向天窗,担忧地开口道:「阿琅她…」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刺目的血迹所震慑,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噗…」 白琅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勐烈的攻击,吐出血来,与之相对的,是一锅长老兴奋的声音。 「哈,老子终于把这怪东西给打开了!」 还不等他开心,就看见韵力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凝聚。 看得一锅长老心头火起,再次加大攻势。 一整晚,韵力墙破了补,补了破。直到岁至拂晓,直到韵力枯竭。 白琅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退让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0 09:50:39~2021-05-10 15: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2章 白琅苦苦支撑到破晓, 终于熬了过去。在四位长老愤愤离开后,她筋疲力尽,眼一闭, 人事不知。 在屋里担心了一晚上的岳歌妄,看着突然出现在怀中的小狼, 满是心疼。只是现在她已经晕死过去,任岳歌妄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如果不是看见小狼的胸膛还在起伏, 岳歌妄都快觉得白琅已经死掉了。 只是现在, 她又能为白琅做些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是白琅在保护她, 哪怕是现在遭此重创,也是因为岳歌妄。 可现在, 自己还好端端地站着, 白琅却生死不明。 自责和愧疚涌上岳歌妄的心尖, 同时也开始恨自己无用。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白琅会不会好过一点呢? 第173页 身无韵力,只会拖累别人… 这样子的自己,真的值得白琅费尽心思搭救吗? 她能为白琅做什么呢? 岳歌妄长久地静默下去,脑袋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此时, 玉灵推门进来,对岳歌妄请示道:「圣女,长老那边来消息说,朝礼照常举行。」 玉灵这句话,勐然点醒了岳歌妄。到目前为止,白琅要做的事情无非是救老师,乱天机阁。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帮助白琅实现目的。 如果不能够帮她荡平前路, 那就保证她后顾无忧吧。 想到这里,岳歌妄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眼前的玉灵,珍而重之地把白琅交给她。 而玉灵就看着岳歌妄抱着一团空气,并且想要把空气交给自己。她下意识地想到看不见的白琅,犹豫地伸出手,结果真叫她摸到了实物。 「这?」 看见玉灵惊讶不已的模样,岳歌妄食指放在嘴边,作嘘声状,「小声一点,不要惊到别人。」 紧接着,她替玉灵解释道:「这是白琅,你待会儿把她送去净身池吧,她说那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好。」玉灵没有多问,而是有些惊讶地戳了戳空气:「这是个什么?动物吗?」 「对。」岳歌妄双眼盯着玉灵的食指,轻声开口:「她是一匹狼。」 「白色的狼。」 岳歌妄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微妙地笑道:「你现在和阁众们关系怎么样了?」 见岳歌妄问起,玉灵有些尴尬地说:「可能有好一段路要走。」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岳歌妄看着玉灵怀里的小狼,主动提议道:「你在带人去点燃琉璃莲花灯的时候,往里面塞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用韵力写几个字,让他们一点燃灯就能看见。」 「什么字?」 岳歌妄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圣女乃人圣化身。」 「这能行吗?」玉灵有点犹豫:「直接和人圣牵扯上,会不会引起一权长老的注意?」 「不用担心,你照做就是。」 说完后,岳歌妄还不忘叮嘱玉灵:「在朝礼做完以后再去,那时候长老们都不在。」 「这…是。」 见玉灵咬牙应下,岳歌妄微微一笑,跳过这个话题。她看着依旧昏迷的白琅,没忍住催促玉灵:「快些把白琅送过去吧,我自己去祈福殿。」 「好。」 玉灵点点头,便抱着看不见的狼匆匆离开。而白琅在昏迷之中,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很凉快的地方,凉意将她包裹,驱逐了她身上的剧烈疼痛。水流抚摸过她的皮肤,叫伤疤恢復,好似从未受伤一般。 她像是回到母亲怀抱的婴儿,眷恋地徜徉在这片天地。却不知道,容纳她身体的净身池,凝结物已经完全消失,寒意散去,已经与寻常溪水无异。 整个池子的韵力,都被白琅吸收。它们形成一个坚硬的韵力保护壳,把白琅牢牢地保护在这里面,让她能更好地吸收韵力。 陷入更深层次的昏迷。 这段时间岳歌妄等人也没有闲着,她让玉灵把白狼化形,只为了保护圣女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出去。 甚至岳歌妄现在走到那里,都要假装怀里抱着一只小狼。 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圣女成了人圣化身。连护身白狼,都一模一样。再加上之前所说的岳歌妄的身世,和玉灵这些天以来,每天坚持装神弄鬼,倒叫岳歌妄的形象越发神秘起来。 甚至现在玉灵出门办事,都有不少阁众,愿意对她行礼示意了,俨然把她当成了下一个仙人来对待。 这边事态发展良好,却叫岳歌妄更加在意。这么久了,那几位长老竟然无动于衷。 一切照旧,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惜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岳歌妄思考,更要紧的事情发生了—— 五位长老要去见那个女人了。 岳歌妄皱眉,不解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看岳歌妄的反应,玉灵有些吃惊地问:「圣女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岳歌妄转头,疑惑开口:「难道她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有关系,而且是你的仇人。」 一木也不打算照顾岳歌妄的心情,把她们的恩怨全部说了出来:「一权就是听到这个女人的话,才晓得能利用你进行修炼。」 「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岳歌妄蹙眉,她努力忽略到自己心头的难受,尽量地冷静分析道:「而且那个女人对我很了解吗?竟然知道我的体质。」 说完这句话以后,愤怒后知后觉地瀰漫上岳歌妄的心头。 如果不是自己元丹被挖,体质特殊的话。那白琅就不会因为保护她,现在还躺在净身池里,人事不知。 想到这里,岳歌妄立即沉声道:「今晚我也要去。」 还不等玉灵和一木出口劝阻,她又丧气地摇头,自我否决:「算了,一木长老去就行了,我身无韵力,去了多半是添乱。」 看岳歌妄如此快速的反应过来,一木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对岳歌妄表忠心,「圣女放心,我会帮你注意那个女人的。」 「恩。」 岳歌妄点过头,又问玉灵道:「她醒过来了吗?」 这个她,不用多问,自然是白琅。 第174页 岳歌妄每日提起,玉灵也每天回答道:「还没有,净身池除了水不冷了,其他一点变化也没有。」 「水不冷了,应该也是在好转了吧。」 岳歌妄嘆了口气,片刻后又打起精神,对玉灵说道:「行了,你也退下吧,天都快黑了。」 这句话点醒了一木,他急忙请身告退:「那圣女殿下,我就先行离开了。」 「恩。」 示意完后,一木抬脚便走,谁料才走出大门,就看见了倚靠在拐角处的一宝。他斜斜地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一副审问的姿态:「你最近和圣女,走得很近啊。」 一木却不怕一宝,脚下动作不停,直接擦身而过,「我与谁走得近,是我的自由,一宝长老莫要管太宽了才是。」 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挑衅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地呆着,绝不惹是生非。」 听一木这么说,一宝长老顿时沉下脸来,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一木云淡风轻地开口:「不过是那夜破天窗的时候,一宝长老实力强悍,震慑到我了。」 他这句话,叫一宝如坠冰窖。 在破天窗的那晚,他可是拼尽全力,也没有打破一扇天窗。 当时其他长老都很卖力,一宝还以为自己没有暴露。谁曾想,原来是他们知道了,却没有说出口。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对着一木怒目而视:「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一木耸肩,片刻后才笑着开口:「我要苍梧之灵。」 结果一宝长老直接嘲笑道:「想得美。」 他说:「其他几位长老都对这个虎视眈眈,你凭什么觉得能到你的手上?」 「以前没有把握,可现在有了。」一木盯着一宝,目露深意。可一宝脸色差点都青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发火,可韵力还没有凝聚起来,就被他自己给挥散。 他脸色铁青地和一木谈条件:「骑士队可以帮你,不过苍梧之灵,你得分我一半。」 一木毫不意外一宝的反应,他丝毫不见外地开口允诺:「行啊,只要你能把苍梧之灵带出来,怎么都好说。」 「带出来短期内可能不行。」一宝沉声道:「要五位长老同时解开封印才能打开房门,这事还得慢慢来。」 「都可以。」 一木混不在意道:「我只看最后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就辛苦一宝长老了。」 甩下这句话以后,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全然看不见一宝咬紧的牙关,和紧攥的双手。 好半晌以后,才听见身后骑士提醒道:「一宝长老,现在得去祈福殿了。」 「知道了。」 一宝随口应下,抬脚便走,压根没注意是谁在和他说话。而等他走远以后,骑士这才抬起腰来,沉声对空气说道:「把这些消息传回去给父亲。」 「是,甄少爷。」 甄士涵笑得志得意满,「别叫我少爷,我现在是骑士长。」 「是。」 等声音消失以后,甄士涵这才看着眼前的大门。他和他的心上人,现在仅有一墙之隔。 只是现在还急不得。 甄士涵勾嘴一笑,等他拿到苍梧之心,顺利成仙,到时候还用自己苦心费力地去讨好圣女? 到时候,仙土大陆都将以他为尊。 又何况是小小的天机阁呢? 似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以至于甄士涵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叫出门前往净身池的玉灵,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莫名地盯着甄士涵,又立马关上了大门。 在她的提醒下,甄士涵被门口的其他侍卫驱逐。等人已经走远以后,她这才千叮咛万嘱咐道:「如果再有什么其他的人过来,直接赶走就好了。」 骑士没有回应她,玉灵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要开口说话,那才叫人惊讶。 吩咐完这里的事情后,玉灵便匆忙离去,准备去净身池看一看,好叫圣女安心。 可惜她跑这一趟,仍旧无功而返。 净身池里一如往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她照常禀报的时候,却发现岳歌妄并没有像离开的时候那样躺在床上,而是靠在窗沿上,手里捧着圣书,仔细研读。 一见岳歌妄这样,玉灵没忍住笑道:「圣女,是我来的,你不用捧着这个书。」 她这句话响起地格外突兀,在寂静的天机阁是如此清晰。玉灵却觉得自己好似有点眼花,她怎么看见圣女轻轻地蹙眉了呢? 就在玉灵打算开口的时候,岳歌妄却先她一步开口吩咐道:「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这…」 玉灵只觉得今晚的岳歌妄极其奇怪,但不忘叮嘱道:「地上凉,圣女还是先上床吧 。」 思衬再三,玉灵还是选择告退。她说道:「人圣仁慈,愿你好梦。」 做完这些以后,她就低着头往后退去,直到走出大门,她才把头抬起来。 而屋内之人,看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只是她并没有看多久,就提着裙摆,走上了床。 天机阁里灯火通明。 虽然夜幕降临,可烛火万千,煌煌整夜。 一木长老站在祈福殿里,看着突然平地而起的高台,和站在高台之上,看不见模样的那个女人。 第175页 原来「妖女」是真实存在的啊… 一木敛眉,最大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就在脑海里东想西想的时候,「妖女」开口了,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妖女」,是他认识的人吗? 一木长老兀自深思呢,就听见「妖女」又问了一次:「一权何在?」 也是「妖女」开口,一木这才注意到,一权长老竟然没有来。按道理来说,和这个「妖女」关系最密切的人,非一权长老莫属,可现在,她居然没有来。 心中的熟悉感作祟,再加上场内寂静,另外几位长老无一应答,一木这才向前一步走,恭敬地开口道:「一权长老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什么事情能比成仙更重要?」只听得女人冷笑,语调阴森诡谲,大大地削弱了之前的熟悉感。甚至叫一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他印象里分明没有这么一号人。 一木虽然沉默下去,可一锅跳了出来。他语气不善,一双三角眼里满是算计:「你天天把成仙挂在嘴边,可现在我们连境界都升不上去,说什么成仙?」 「你们升不上去是你们的事情。」女人语气冰冷,分毫不让:「修炼的路我都给你们铺平了,你们还要如何?」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一扇见此,急忙开口调解:「主要是圣女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修炼过了。」 女人问道:「什么毛病?」 一扇长老答道:「我们怀疑,我们这样做,引得人圣发怒了。」 「什么狗屁人圣。」女人话里的厌弃刺耳,在场几人却没一人提出异议。而是老老实实等着,看女人还能说什么话出来。 事实证明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女人说不出来。女人坐在最高处,虽然人圣的木雕就摆在她上方,甚至可以说是在凝视她。可她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开口道:「人圣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骗局。与其相信她仁慈,能为你们带来安宁,倒不如相信我,机关算尽,应有尽有。」 「我们当然相信你。」 一扇长老笑得儒雅,「只是圣女不能帮助我们修炼,已经成了事实。」 「没错。」一锅难得和一扇站在同一战线,他开口补充道:「我们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成功修炼了。」 女人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锅长老愤愤然:「每次我们要修炼的时候,月光总是被拦在天机阁的外面,根本进不来。」 「怎么会?」女人声音也是惊讶不定:「难道你们没有按照我的示意,去修建天机阁的屋顶吗?」 「怎么可能。」 一锅长老情绪更加激动,恨不得手舞足蹈:「以前都好好的,也是最近两个月才突然不行了。」 女人闻言,冷酷无情地开口说道:「那这是你们的问题,与我无关。」 「我把该给的东西都给你们了,至于要怎么才能继续修炼,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显然是想撒手不管。可一锅长老哪能同意,他的三角眼盯着女人模煳的身影,语气不善:「你是在玩我们?」 「呵…」女人却不害怕一锅长老浑身韵力翻腾,甚至颇为愉悦地笑了开来:「我劝你莫要不知好歹。」 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说出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威压,竟然叫一木都为之惊讶。 能有这种实力的人,修为应该在他之上。 可他现在已经是传承者七段,如果还在他之上的话,那这个女人的境界,就只能是仙人!! 想通这一点的显然不止一木,其他四位长老的眼神陡然狂热,就连一锅都成了顺了毛的猫,对着女人露出软乎乎的肚子来。 他收起一身的刺,恭敬地问道:「您说,带我们成仙的事,是怎么算呢?」 不知道是不是一木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嗤。只是还来不及辨认,女人再度开口:「我只要两样东西,你们如果交给了我,我就能带你们成仙。」 一扇长老微微眯眼,询问道:「哪两样?」 「第一样,苍梧之灵。」 女人声音威严,目光如炬,似乎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小把戏。她居高临下,声音也有如从天上传下来一般:「苍梧之灵只有独享一整个,才能发挥效果。与其让你们五个人暴殄天物,还不如给我,让我来带你们成仙。」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一锅长老腆笑道:「如果得了这宝贝,我们肯定快马加鞭给您送过来,怎么可能会五人分了呢?」 「一锅长老说得在理。」 一木眯起眼,想要看清高台之上那人的模样。可一抹白光闪过,倒叫他先流下泪来。双目刺痛,叫一木不得不转移视线,嘴上还附和道:「如果得了宝物,我们肯定会交给你的。」 「最好是这样。」 女人冷笑一声以后,又说出了第二个条件:「让你们抓的人抓到了吗?」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一扇长老身上。而一扇长老不得不扯起嘴角,僵硬地说道:「叫她给跑掉了。」 「没用的东西。」女人十分不满地开口:「距离他墨晶重新凝聚到现在,充其量不过是地阶,你们派去三位传承者七段的长老,居然还抓不住一个地阶的人?」 第176页 被指着鼻子骂的一扇,一扇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们抓不住,而是她身边有高人相助。」 「能有谁,可以从三个传承者七段的手下,把他给救走?」 「江风。」一扇立马吐出名字,还不忘开口道:「和一条双头神兽。」 「江风…元习…」 女人声音恨恨:「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要和我作对。」 紧接着,女人开口,不带感情地说道:「率天机阁众人,绞杀江风!」 「这…」一扇有些犹豫,他说:「这江风实力超凡,整片仙土几乎没有对手。」 「就算他实力超凡,但双拳难敌四手 。」 女人沉声,一看就是恨极了江风,「我要你们带着他的头来见我!」 见女人如此愤怒,一木没忍住开口道:「这已经是第三个条件了吧。」 他说:「苍梧之灵,头上有墨晶的人,这应该是你的两个条件。」 「再算上江风的话,可就超标了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锅暴躁打断:「仙人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木撇嘴挑眉,表情格外滑稽:「既然如此你照做吧,我反正打不过江风,要打你们去,我不去。」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自顾自地走到了旁边的柱子旁,上半身靠在柱子上,右腿蜷缩,靠单脚支撑自己的身体,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幅混不吝的模样。 而一锅长老很显然也不想去打江风,面露为难之色:「我鼎盛时期都打不过他,更别说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修行了。我现在去,只怕是去送死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又把问题扭了回来,「仙人,这圣女没办法助我们修炼,应该怎么办啊?」 「长了脑子就自己想。」女人不耐烦地说道:「反正岳歌妄体质没变,至于为什么不能修炼了,你们问我,倒不如去查查是不是有什么人,背着你们动了手脚。」 「这天机阁一举一动都在您的掌控底下,谁能耐这么大,能够背着您动手脚啊。」 一锅长老的马屁显然不中听,只见女人不耐烦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撩白袍,不怒自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拿来烦我。」 她说:「希望在明晚见到你们的时候,能把苍梧之灵摆我面前来。」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脚下的高台开始降落,地面轰隆作响,叫一锅等人站都站不稳。而一木离得比较远,没有受到波及。 他老神在在地靠在柱子上,打算等女人下来了些,再好生瞧瞧这人是谁。 真的不是他的错觉,一木是真的感觉这人有些熟悉。 但他把自己回忆搜了个遍,都没找出相对应的人来。 当下只能寄期望于现在,看女人落下来的时候,会不会露出她的模样身形来。 只是一个晃眼间,女人突然从高台上消失了!! 明明高台都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台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一木见此,急忙飞到高台之上。 这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座纯白座椅,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那女人去哪了? 她竟然从所有人都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无踪。 她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甄:别叫我少爷,叫我女王大人! 第63章 一木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久久不能平静。 相比起来,其余三人就要冷静得多。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等过了好半晌以后, 一锅长老这才开口试探众人的反应:「我们要把苍梧之灵给她吗?」 一扇长老摇开扇子,不住深思:「她肯定是个仙人, 而且活了很久。」 他看着一宝疑惑的视线,开口解答道:「苍梧之灵, 异类, 我们还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时候, 她就叫我们去办了。」 「知识渊博,实力还深不可测, 这种人指不定真的能带我们成仙。」 一宝长老刚打算开口说话, 可又突然顿住, 而是悄悄瞄了眼一木。一木察觉到一宝的视线, 慢悠悠地开口:「可我们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你们也看到了,在天机阁里她可是来去自如。」 「如果我们真的把苍梧之灵给她了,但是她跑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一木长老的话说完, 殿内再次陷入安静。这显然也是他们担心的问题,只是由于成仙的诱惑太大,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现在由一木明明白白地指出来,便不得不面对。 「那怎么办?」一锅长老有些暴躁地开口:「她都说了苍梧之灵只能给一人用,就算用了,我们也不一定能成仙。」 「可至少能增长修为。」 一宝长老阴森说道:「如果把苍梧之灵交给她,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听一宝长老这么说,一扇没忍住眼神下瞥, 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番。还不忘右手抬起,用扇面遮住半张脸庞:「不知道一宝长老现在怎么这么保守了。」 「要是在以前,一宝长老从不拿正眼瞧这么点修为。」 一宝闻言脸色骤然苍白,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话来应对。反倒是一木开口,帮他回答:「只是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一木懒散地看着两位长老,耸耸肩:「难道说你们两位长老愿意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77页 「那你说怎么办?!」 一锅长老直接暴走,坏脾气压都压不住:「圣女这边又不能修炼,苍梧之灵又不能用,那个女人又不能相信。那我们就只能一点点看着修为下跌,沦为仙土笑柄吗?」 「当然不是。」一木长老沉吟片刻,这才想出解决方法来,「我们先拖着那个女人,看看能不能套到她究竟是什么人,要怎么样带我们成仙?」 「等确认了她真实可靠以后,我们再把苍梧之灵交给她。」 「这是个好主意。」一扇长老收起摺扇,满意点头:「就照一木长老说的办吧。」 一宝长老却有些犹豫:「可是女人说,让我们在明晚就把苍梧之灵交给她。」 「这个简单。」 一扇长老轻笑,「就说被江风劫走了。」 「正好藉此机会,我们可以出去出去讨伐江风,在外面待个一年多两年。等其他长老确认了女人的身份以后,再回来也不迟。」 「一年多两年?!」一锅长老震惊到失声:「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怕都传承五段了!」 「不行不行,我不去。」 「我也没指望你去。」一扇长老面露讥讽,「指望你,倒不如指望江风来天机阁送死。」 见他二人要吵起来,一木见缝插针,在争吵开始之前吸引他二人的注意力:「现在圣女也不能帮助我们修炼,与其在天机阁无所事事,倒不如找理由出去。」 「毕竟女人如果可靠的话,那从外面回来,就直接是仙人了。」 「一木长老说得对。」一扇似乎没想到一木与自己如此投缘,不住地点头:「如果能够成仙,就算让我跌到传承二段也没关系。」 眼看着一锅也即将被说动,一宝长老开口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一个一权。」 「要把苍梧之灵带出来,还需要她出一份力。」 「那个疯婆子。」一锅长老阴阳怪气地笑道:「要是听到能够帮她成仙,只怕什么都忘了,哪会想其他的事情。」 看着四人目标逐渐一致,一扇长老这才下了定论:「既然如此,到时候一宝跟着我去讨伐江风,一木和一锅就留在天机阁,伺机而动。」 「为什么我也要去。」一宝不耐烦地蹙眉,「我才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一扇依旧笑得温柔:「骑士队伍听你号召,做戏也得做全套,如果你不去,我们很容易就露馅。」 「就这样吧。」 一木看了眼一宝,紧接着才对一扇说道:「你们真的要去找江风?」 「不去。」一扇回答得很快:「我们去五大仙土游歷一番,增长增长见识。对外则称天机阁散布福祉,把人圣的荣光带到每一处。」 听一扇这么说,一宝这才松口:「那行吧。」 见一宝松口,这场谈话也算令人满意,四人就此离去。留祈福殿孤灯长明,驱散一室黑暗,直至旭日初升。 在须弥间等了一夜的岳歌妄依旧没有等到白琅,她只能苦嘆一声,再次醒来。 又要去做朝礼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一扇和一宝长老也如愿离开天机阁,「讨伐江风」去了。 长老们的注意力都从岳歌妄身上移开,而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天机阁都已经快成了岳歌妄的一言堂。 因为岳歌妄和玉灵坚持不懈地引导,现在在阁众的心里,圣女都已经和人圣画上了等号。 只要岳歌妄一句话,他们就能抛头颅洒热血,虽千万人,亦往矣。 可一木长老那边,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先不说一扇一宝两位长老离开天机阁,他根本见不到苍梧之灵,更别说把他给救出来了。 苍梧之灵可以暂且不急,比起苍梧之灵来,那个神秘的女人显然叫一木更加担忧。 最近他每天都和那个女人打交道,对话的时候不知道下了多少套,可女人说话密不透风,以至于这么久了,一木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任务的进度,竟然被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给超了。 白琅虽然依旧在昏迷之中,可现在净身池早已变成寻常池水,清澈见底,就连她身边所围绕的结界,也不知道何时消散,就留她一人浮在水中。 虽然身体在水里,可她唿吸平稳,就好像是在陆地上一般。水波粼粼,阳光的投影落在洁白的大狼身上,为她镀了一层金光。 忽的,水波泛起波澜。一双眸子睁开,露出白琅灰色的瞳孔来。 在白琅睁眼的瞬间,她的身形自动变化成人形。黑色长袍加身遮住了她的面容,虽然身处水中,白琅却浑身干燥,没有沾上一丝水意。 她低头,自然而然地意识到—— 自己要突破了。 现在韵力已经足够,就差心性和一个机遇了。 至于这两样,都还急不得。 白琅勾起嘴角,正欲离开,却突然被脚下的景物吸引了注意力。 以前净身池下面都是凝结物,所以池子并不深,单人站着也不至于淹到口鼻处。而现在凝结物消失,白琅这才发现原来这池子这么深,深到下面一片黑暗,叫人无端地感到恐惧。 可白琅却产生了好奇。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要她下去一探究竟。 这或许是她的机遇。 第178页 这样想着,白琅也顾不上其他,立马顺着心意,往湖底坠去。 飘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白琅都觉得是自己想岔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眼前豁然明亮。 她落到了另一处空间里! 这里树木莽莽,空气中传来野草的清香。微风拂面,叫白琅更加诧异。 净身池下面居然还另有一片天地? 白琅带着好奇往前走,却发现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黑影掠过。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这个认知叫白琅激动起来,她手藏在衣袍里,悄悄凝聚韵力,防御姿态己就绪。可毕竟自己才是外来者,所以她没有立即出招,而是礼貌地招唿道:「请问,我不小心来到这里,如果打扰到阁下,还希望你莫要怪罪。」 她这话说出口,身后的树木沙沙作响。飞鸟经过白琅的头顶,就在白琅疑心加重的时候,那人的身影终于出现。 竟然是阴衾! 距离上次分别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不容易养得白白嫩嫩的阴衾,现在格外虚弱,倒不至于说是骷髅架子,只是身材纤细,脸色也呈现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 一见来人,白琅立马挥散韵力,惊讶地开口喊道:「阴衾?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黑袍女子奇怪的反应,阴衾手上掐诀,十分警惕地开口:「前面是十万大山腹地,你快回去吧。」 白琅发现阴衾没有认出自己来,立马掀开帽兜,露出自己的脸来:「我是白琅啊!」 「你是白琅?!」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脸蛋,阴衾冷漠开口:「我自己的朋友,我会认不出来吗?」 「…」白琅满腔激动的心情歇了下去,没想到与老友再见,第一件事居然还要证明自己是自己。 她无力地开口:「我看你就没认出来。」 紧接着,漆黑的囚仙链落在白琅手中,她朝前甩了甩,对阴衾示意道:「喏,囚仙链。」 收回囚仙链以后她又凝聚韵力,用韵力放了个小烟花:「喏,黑色韵力。」 到最后她指了指自己,看向阴衾:「喏,天选者白琅。」 见白琅不停地搬出铁证,阴衾这才将信将疑地把诀掐灭,疑惑道:「你现在怎么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白琅不在意地说道:「女大十八变,很正常。」 好不容易证明完自己以后,白琅这才激动地看向阴衾:「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他们在哪里?」 一听白琅这么问,重逢的喜悦被沖淡,阴衾一拳砸在旁边的古树上,十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古树应声而断! 而古树倾倒的声音惊动了阴衾,只见他手上掐诀,古树又重新长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得白琅目瞪口呆。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阴衾居然已经这么强了吗? 就在这时候,阴衾悲痛的声音响起,他说:「一年前那场战斗,木吾老师被天机阁抓走,桃姬和染香惨死,我们被江风前辈所救。」 听到这里白琅不自觉地感到惊讶,合着一木长老除了木吾老师的事情,其他的居然都是真的! 而阴衾则脸色苍白,看起来大病在身。他说:「于是钦原神鸟带着元鹊去了荒漠,骆绀跟着江风前辈去了天堑,而我就在这十万大山里,专研木吾老师留下的捲轴。只为了一年以后,杀回天机阁,报仇雪恨!」 白琅见此,立马透露出自己的消息:「我现在就潜伏在天机阁里。」 不等阴衾惊讶,她甩出其他有用的信息来:「天机阁五位长老有一位已经被我收买,和我同一战线。另一位韵力全失,不足为惧。至于剩下的三人,他们的修为是走歪门邪道,只要断了他们的路子,他们境界自然会下跌,不足为惧。」 一口气说完这些以后,白琅不顾阴衾震惊的脸色,直接发问:「你现在修为到哪了?」 听见白琅提问,阴衾这才干巴巴地开口:「传承六段了。」 传承六段,加上天选者特有的修炼方式,几乎可以单挑传承七段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元鹊和骆绀,他二人又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尤其是骆绀,她还不是传承者。 仅凭刀法,她真的能和白琅他们并肩战斗吗? 她还没有想完,就听见阴衾的声音,「你现在在天机阁,那看见木吾老师了吗?」 这个问题,直击白琅软肋。 毕竟她在天机阁这么久,竟然连木吾老师一面都没有见到。 曾经在一扇长老房里,就是她离木吾老师最近的时候,可当时她并没有救出木吾老师。现在老师被关在祈福殿下面,本来说等五位长老齐聚,就跟着他们下去见木吾老师的。可谁知道还没等到时机,就发生了天窗之事,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岳歌妄是怎么过来的,那些长老有没有又利用她修炼。 虽然心里担忧,白琅到底还记得面前站着人,当即拉回注意力,安慰阴衾:「木吾老师被关在了一处很隐蔽的地方,我还没找到机会去看。」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立马改口:「不过我知道他被关在哪儿,天机阁里也有不少眼线,老师肯定不会有危险。」 阴衾闻言,激动地上前,想要拍白琅的肩膀。可谁知他的双手直接穿过白琅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碰到! 第179页 白琅也被自己现在的状态所震惊,她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身体,发现和阴衾一样,直接穿过了身体,没有一点阻碍! 「这…」阴衾看着白琅,表情逐渐由震惊变为瞭然,在片刻之间又转化为悲痛:「我会替你完成遗愿救回木吾老师的,你就好好地去吧。」 「我去你大爷!」 白琅十分无语:「我没死!」 紧接着,她大胆猜测,胡乱分析:「看来我的身体并不还在这里,这里也不是我此行的最终归宿。」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意识留在了这里。」说着她又蹙眉,有些头疼地开口:「我要怎么去找我身体呢?」 阴衾闻言,勾起嘴角来:「恰好我学了一点点阵法,我送你过去吧。」 「行。」 白琅十分放心地任由阴衾在自己旁边画阵法,而她就盘个腿,坐在最中央,等着阴衾收工。 阴衾一边摆放道具,一边还不忘和白琅说道:「捲轴我已经快参透了,等我学好,我就去找元鹊和骆绀,一起去救木吾老师。」 「行,等我回去看看天机阁局势,就给你们传…」 话说到一半,白琅顿住,问阴衾道:「你一般在十万大山哪里活动,我到时候来找你。」 「不用。」阴衾现在已经摆好了阵法,他拍掉手上的灰尘,半靠在旁边的石块上,不住地喘气。眼见着白琅脚下的阵法已经开始运转,阴衾这才恢復过来,慢慢开口道:「你今天怎么来的,之后也怎么来吧。」 他掀起自己的衣袍,身上痕迹诡异斑驳,触目惊心! 白琅震惊不已地开口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聚灵阵罢了。」阴衾放下衣袍,艰难地开口:「你今天被吸引来这里,应该是受了这个阵法的缘故。」 比起这个,白琅更关心他为什么要在身上布阵法。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脚下阵法就已经启动,眨眼之间,换了天地。 阴衾的身影消失,郁郁葱葱的古木也消散在白琅眼前。现在白琅一睁眼,看见的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面,满是枯树。枯枝上最后一片叶子被风吹落,离开树干,晃晃悠悠地飘到白琅眼前。 她一伸手,捏住了枯叶。 看来这里就是她本来要来的地方。 这是这生灵死绝的模样,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和记忆中的场景比起来,似乎只缺了一只会说话的鸟。 等等! 白琅双目睁大,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叫白琅浑身冰冷。 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她在试金镜里来的地方。这里关押着汪尧和钦原,困了他们千年! 在这一瞬间,天机阁的位置和试金镜里所见的相重合。位于十万大山,荒流,大漠和天堑之上的地方,放眼整个仙土,除了天机阁再也找不出第二处来! 在她爬上岳歌妄房顶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天机阁下面,镇压着汪尧! 只是现在再来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汪尧已经化作飞灰,尸骨无存。这里的唯一活物钦原,也被自己带走了。甚至于死物比如囚仙链,桃木剑也被白琅搜剐干净。 那还能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呢? 白琅心中疑惑,脚下倒很自觉地迈开步子。她顺着心里的感应,又往前走了好一会。走过熟悉的山洞,路过门口的骨头堆,最后停在了一处空地上。 上一次白琅来这里的时候,满室锁链,困着一个尸体。 可这次来,一室寂静,听不见半点人声。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只是被召唤的感觉越发强烈,好像有一道人声催促着白琅,要她做些什么。 许久都没有头绪,不知不觉间,白琅眉头拧成个疙瘩,心里像有猫儿在挠,叫她恨不得抓耳挠腮,也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手上凝聚起韵力,毫无章法地攻击这个山洞。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而白琅眼前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她只顾继续攻击,非要把这里看个清楚明白。 「轰隆隆…」 终于,石室受不住白琅这样胡乱攻击,破出一个大洞来。 只是虽然石室被打通,可依旧没有光照进来。因为在石墙的后面,是另一间石室。 两个石室之间,仅有一墙之隔。 白琅站在抢恰恰,打量着眼前的空间。 这石室也十分空旷,只有在石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大床,而在白床之上,有一人睡得安稳! 白琅下意识地抬脚往里走,可才跨过石墙,脚都还没有踩到地面。就突然被一道韵力袭击,直接穿透她的脚背,差点伤到她的脑袋! 脚心传来剧痛,白琅急忙用韵力止疼。谁不知是不是韵力过于充足,在白琅使用韵力的时候,伤口竟然重新长肉,片刻之间已经恢復如初。 虽然伤口已经恢復,可是那钻心的疼痛白琅却不敢忘。 她也不敢再试,而是从脚边捡了一块石头,扔到石室里面去。 石头才靠近,只见阵法光芒大盛,眨眼之间石头就被轰成渣。甚至于白琅都还没有看清,石室又恢復寂静。 这么强的阵法,是在保护床上的人吗? 想到这里,白琅踮起脚,伸长脖子看向床上的人。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个女子。 第180页 那人一身白袍,双手合拢放在小腹处。一头黑色的捲髮散开,衬得人肤白胜雪。 因为离得不算远,所以白琅能看见她优越的侧面。只是因为石室里昏暗无光,所以只能看见轮廓,至于五官长什么样,白琅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而且这一身装扮,叫白琅有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猜想—— 这人不会是圣徽吧? 这个念头刚出现,白琅立马否定了自己。肯定是她疯了,人圣圣徽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 阴暗逼仄,旁边还关着汪尧。 而且这里环境简陋,生活需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床,和遍布全石室的阵法。 就算圣徽答应,她那遍布五大仙土的信仰者也不答应啊。 白琅心里清楚这人是圣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又在期盼着,眼前这个人是圣徽。 她现在就在白琅面前,根本不需要白琅费尽心思去寻她下落。 汪尧的仇,也是时候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1 07:53:30~2021-05-12 08:3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4章 最后白琅没有动手。 主要她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圣徽, 如果滥杀无辜的话…… 那也不是不行。 毕竟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个道理,还是天机阁那几位长老教给她的。 想到这里, 韵力重新凝聚。 白琅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人,对准她的脑袋, 打出致命一击! 对不住了! 谁知白琅的攻击和白琅一样,还没有靠近那人, 就被法阵拦下。攻击被拆解, 招式里所含的韵力被吞噬, 甚至于白琅看见,在那一瞬间, 法阵发出一点黑芒。 片刻之后, 又白光大盛。 这么看起来的话, 这个法阵应该是在保护女人。叫她能够安稳醒来, 而不被白琅这样有心之徒给偷袭。 这样一看,白琅越加觉得这就是圣徽了。 当下使尽各种法子,把空气里的韵力洗劫一空,只为了突破法阵,把圣徽斩于刀下。 至于她为什么贵为人圣, 现在却在逼仄的空间里昏睡不醒,白琅一点都不关心。 可惜等到她精疲力尽,法阵也不动如山。 一道缝隙都没有出现过,比须弥间里的金刚石还要坚硬。 过了大半晌,白琅终于力竭,瘫倒在地。 不是她不想杀圣徽,而是眼前这个法阵她完全破不了啊! 算了,等她回去努力修炼, 再来试试吧。 白琅无语望天,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时机。不过这种情况下,她确实只能错过了。 总不能在这里死耗,不管其他的事情吧。 她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现在得回天机阁看看了。 只是… 白琅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 她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啊! 进来是从净身池里进来的,可出去呢? 这里还有池子给白琅钻吗? 因为心里着急出去,所以白琅也不再管眼前这个女人。她顺着来时的路,走到了外面,发现入眼一片荒芜,只有成片的枯木林,哪里有什么池子啊。 白琅不死心,又在这里挨着摸索。希望能在不经意中踩中一个阵法,再一转眼,人就回到了净身池。 可事实并未如她所愿,等到天完全暗下来,白琅都还被困在这里,一点出去的苗头都没看见。 焦躁让白琅坐立不安,也是自己不长脑子,觉得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进。这下好了吧,翻车了。现在自己被困在这不知名的地方,别说找天机阁算帐,救木吾老师老师了,指不定她会和汪尧一样,活活耗死在这里面! 这个认知叫白琅更加焦虑,她无意义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可最终除了让自己头晕以外,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该怎么办呢? 白琅烦躁到扯头髮,揪得自己头皮生疼,也没想出办法来。 总不能等着保护女人的人进来,自己搭顺风车出去吧? 且不说这女人是不是圣徽,如果是的话那能进来的人保不齐对白琅十分仇视。别说出去了,指不定一碰面,她就交代在这里了。 如果女人不是圣徽的话,那她更别想出去了! 而现在天机阁局势如何,白琅一无所知。更别说在这之前她还答应了阴衾,说等她回天机阁就传消息过去。 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眼看着乌云蔽日,浩瀚的夜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白琅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不管出不出得去,先去须弥间里看看吧。 至少问问岳歌妄,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天机阁现在什么情况。 哎… 白琅勉强让自己不要那么焦躁,可情绪高涨是装不出来的。她无精打采地进了须弥间,又去隔壁找岳歌妄。 岳歌妄依旧坐在宫殿的窗檐庞,双手托腮,漫无目的地打量这里。她的视线游移,走马观花。 却被一点黑影吸引了注意力。 岳歌妄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立即闭上眼睛,清醒半刻之后,这才重新睁眼。 谁知道刚才还芝麻粒大小的黑影,现在就已经出现在这些面前。因为极速前行,风将白琅的帽檐吹落。稍显英气的脸颊,就这样出现在岳歌妄眼前。 第181页 看得她都怔住了。 一年未见,白琅都已经长开了。眉飞入鬓,鼻樑精緻却挺拔,唇色浅淡,眉眼之中全是郁气,一看来人心情就不是很好。相较于以前,更加有魅力了。 只是看着白琅眉眼之中的郁气,岳歌妄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吗,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隔了这么久没见,没想到再相见,岳歌妄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关心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是以前,每天都还在一起的时间。 这个问题叫白琅有些恍惚,都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片刻之后,她神志回笼,伸手握住岳歌妄双手,「我昏迷了多久?」 岳歌妄就任由白琅牵着,只是手算稍微用力,把白琅往屋里带了些许:「六百零三天。」 她将白琅带至殿内,两人齐齐坐好以后,这才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烦忧呢。」 「唉…」听到这个问题后,白琅深深地嘆了口气,感觉非常无力:「我今天下午去了另一个地方,就在天机阁的下面。只是我现在出不来了,找不到出来的路。」 岳歌妄闻言,担心询问,「来的路被封死了吗?」 「不是。」 白琅又嘆了一口气,「我应该是被传送过去的,但现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出来。」 她说:「我在那里面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出来的法子。」 「那怎么办?」岳歌妄焦急地问道:「你能给我说那是什么地方吗?我明天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载。」 「好。」 白琅立马开口道:「那就是一个空间,感觉和须弥间挺像的,明明在天机阁的下方,但却能够看见天空。」 眼见岳歌妄表情越来越凝重,白琅下意识地想哄她开心,纵然心里难受,嘴上却十分轻松:「别这个表情,这地方与我也算有缘,这都是我第二次去了。」 「第二次?」 岳歌妄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白琅悄悄松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可不是,上次我在这里见到了汪尧,成为了天选者。现在又见到一个可能是圣徽的女人,指不定一离开这里,就成了仙人。」 虽然越说越不靠谱,可自我安慰总是有用,至少白琅现在能稍微乐观点。 就在白琅苦中作乐的时候,岳歌妄却惊喜开口:「你以前进去过,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这一句话倒是打通了岳歌妄的思路。 既然她以前能够出去,那现在肯定也能出来。只是不知道进入这里的方式,会不会有影响。 毕竟她之前进去,是通过三空学院的试金镜。 而她当时是怎么出来的呢? ——被甄士涵叫醒的。 可现在,要怎样出去呢? 虽然现在她确定自己能出去,不会一直被困在那里。但是对于出去的方法,依旧是一头雾水,没有着落。 岳歌妄就看着时而恍然大悟,时而欣喜若狂,到最后又颓丧了下去。 这一番情绪变化,叫她知道白琅要想回到天机阁,可能有些麻烦。 只是再麻烦,也要做不是吗? 这么想着,她又问了一次:「阿琅能告诉我,你上次是怎么出来的吗?」 见岳歌妄担心自己,白琅便如实相告:「上次是在三空学院的一个宝贝前面,被人给叫了回来。」 紧接着,她又蹙眉:「可我感觉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琅道:「我上次身体似乎还留在外面,虽然能够触碰到里面的东西,可是在里面受的伤,都没有带出来。」 「这次我确认,我的身体也落到里面去了。」 「也就是说,上次的方法不能用了对吗?」 「没错。」 给了岳歌妄一个肯定的答案,白琅又开始郁闷:「这就叫好奇害死猫吗?」 岳歌妄急忙安慰道:「别担心,我明天去翻一翻藏书阁,看看能不能得道一点消息。」 只是她没有告诉白琅,到现在为止,藏书阁只有一权长老有资格进去。其他的人,连藏书阁在那里都不知道。 而她更加不能进。 她长这么大,唯一允许被看的书,就是那个比砖头还要重的圣书。 其他的书长什么模样,岳歌妄都不知道。 不过这都不要紧,她只要慢慢找,肯定能够找到的。 不知道岳歌妄心里打算的白琅只能应下:「行吧。」 白琅无精打采:「这些日子我也不出去了,就老老实实待在须弥间里修炼吧。指不定突破境界,一刀把这个空间给噼开了呢。」 「恩。」岳歌妄点点头:「你肯定可以的。」 不过说起藏书阁,白琅突然想起汪尧的竹屋。 钦原告诉她竹屋里面有宝贝,虽然白琅只找到一张宣纸,而且汪尧还承认过,这个宣纸藏着杀掉圣徽的方法。 可除了这个以外,白琅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坐在这里,郁郁不乐,那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万一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白琅把这个想法给岳歌妄说了以后,得到了岳歌妄的全力支持。当下两人便站起身来,一起回到了白琅的须弥间。 心念意转,她俩已经到了竹屋里。 竹屋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桌上的宣纸,都还洁白无瑕,没有一点痕迹。 第182页 白琅只是随意瞄了一眼以后,就收回视线。这玩意儿汪尧都没说怎么用,她自己瞎捯饬,指不定还给搞坏了。 还是别动来得好。 而且目前对于杀死圣徽,白琅更关心有没有什么好宝贝,可以把她从那个奇怪的地方给带出来。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其他的,直接趴在地上,开始找东西。而岳歌妄才进这个竹屋,动作还有些拘束。可过了一会儿后,竟然也渐渐的被白琅同化,毫无形象地开始四处翻找。 两人分工明确,一左一右。忙活了好半宿,可以说是把竹屋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翻到什么东西出来。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大半夜,两人还是一无所获。白琅没忍住有些丧气,「我们这都找了三遍了,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她说:「以前这些天选者这么廉洁吗,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不说宝贝,你至少放几本书在里面啊。」 白琅已经瘫在地上,怏怏不乐。岳歌妄却还没有放弃,依旧小心翼翼地仔细打量每一处,不愿意放过蛛丝马迹。 见岳歌妄这么认真,白琅更加烦闷。 难不成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要步汪尧后尘了? 这可真是够糟心的。 而且都找了三遍了,想来也是在找不出什么东西来的。白琅长吁短嘆,最后还是劝岳歌妄,「算了吧,要不咱别找了?」 因为连着找了许久,爬上爬下的,岳歌妄不住地喘气,脸泛潮红,像是成熟的苹果一样,可爱又诱人。 可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依旧不停地寻找,想要找出点什么来。 就算忙成这个样子,她还不忘回答白琅:「我再找找看,万一有什么地方有遗漏呢?」 「这不都找遍了吗?」白琅双手撑地,脑袋扬起,呆呆地看着屋顶,「不能掘地三尺,我们要不然把房顶拆了吧。」 「这不好吧…」 岳歌妄停下手里的动作,犹豫地直起身来,尽量委婉地开口:「这个房屋凝聚了主人的心血,如果拆了,那也太…」 似乎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所以岳歌妄顿住,欲言又止。 而白琅好笑地看向岳歌妄,「我就随便说一说。」 「只是这里都没有的话,那我估计确实没什么东西了。」眼看白琅即将自暴自弃,岳歌妄刚想开口劝慰,就看见白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钦原那只秃毛鸡,说得信誓旦旦,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环顾一圈,更加生气:「一进房间就看完了,除了一些小孩子玩的玩具,还有什么宝贝?」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岳歌妄,只见岳歌妄把手里的东西摆好,「你检查竹篓了吗?」 「恩?」白琅扭头:「不是你在检查吗?」 「没有啊。」 原来两人自动忽略掉竹篓,都认为是由对方检查。 发生这种情况,倒也不奇怪,毕竟竹篓在入口的方向,虽然靠着墙壁,但依旧在中轴线上。是以划分左右区域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地忘了它。 发现这一点以后,岳歌妄双眼放光,立马朝竹篓走来。而白琅反倒兴致缺缺,她也不想打击岳歌妄,只是她上次来竹屋的时候,还好生巴拉了竹篓一番,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那里真的只是用来放玩具的。 只是瞧着岳歌妄如此兴奋,白琅也就吞下了这些话。 罢了,反正天快亮了。 白琅已经召唤出囚仙链,准备岳歌妄一离开,就立马开始修炼。谁知道地面开始震动,平铺在桌面上的宣纸滚落,白琅立马一个虎扑,接住了宣纸,又重新摆放整齐。 等她做完这一切,这才疑惑打量四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岳歌妄抱着大大的竹篓,站在一个书架前! 竟然真的有书架! 比起这个,白琅更惊讶的是,机关竟然真的是竹篓! 就离谱! 岳歌妄还呆呆地抱着竹篓,看见白琅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我就随便拿一拿…」 白琅表情复杂,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她对着岳歌妄伸出大拇指,给予肯定:「真棒。」 紧接着,她立马走过去,接过岳歌妄手里的竹篓,轻轻放到地上。而岳歌妄把竹篓交给白琅后,就站到书柜面前,找了起来。 大字不识一个的白琅,则老老实实蹲在旁边,看岳歌妄取下高高的一摞书籍,席地而坐,认真研读。 白琅虽然也很想帮忙,但考虑到自己是个文盲,也不敢催促岳歌妄,询问她有没有找到有用的书。 心里紧迫感更甚,为了分散注意力,白琅只能把手伸进竹篓里,胡乱地拿了一个玩具出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摸着就觉得扎手,白琅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草编成的蚱蜢。上面牙印明显,甚至肚子的地方已经被咬穿,露出更多的草屑来。 这个牙印,一看就不是人的牙齿。 白琅躺在地板上,右手枕在自己脑后,左手将蚱蜢举高,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的牙根处开始发痒,变成狼形的欲//望逐渐膨胀,牙齿也十分不听话,竟然开始长长,摆脱了唇的庇护,暴露在空气之下。 眼看着草蚂蚱离自己越来越近,白琅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即将咬上。 第183页 「咚…」 书本落地的声音传来,叫白琅陡然清醒,牙齿片刻之间恢復原状,好像无事发生过。而白琅急忙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书籍摆了一地,杂乱无章。而原本捧着书看的女孩子,已经消失在了须弥间。 白琅往窗外一看,天早已大亮。 岳歌妄出去了。 白琅心下瞭然,也不去整理一下那边的书架。毕竟地上堆了满地的书,她也不知道岳歌妄看没看过。如果自己把她还没看过的书给收了起来,那她晚上过来又要重新找。 多麻烦啊。 所以白琅毫无负担地起身,就打算去修炼。 这白天在须弥间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修炼修炼。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就被手里的炸勐给夺去了注意力。无它,主要是这玩意真的刺手。 刚刚白琅只顾着想岳歌妄,倒是忘了手里还捏着个小玩意儿。如果不是这玩意儿过于刺手,只怕她都要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再次修炼去了。 现在想起来了,白琅也就不急着修炼了。 她用舌尖抵住自己的牙齿,发现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多长。就好像刚刚突然长长的记忆,是白琅臆想出来的。 只是白琅却不这么认为。 她再次把视线放到草蚱蜢上,看着它满身的咬痕,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 这蚱蜢身上的痕迹,不会是她咬的吧? 不然又怎么会一看见蚱蜢,牙齿就开始发养,抑制不住地想要变回狼形态呢? 这个猜想一出现,曾经经歷过的事情,也慢慢浮现在白琅脑海。 毕竟汪尧曾经说过,他和白琅是旧相识,白琅对他很重要,甚至超过人圣圣徽的地位。 只是白琅又有点郁闷,这人圣圣徽地位如此不济吗?居然还比不过一匹狼? 难怪他俩闹掰了。 如果白琅是圣徽,她也懒得搭理汪尧。 只是如果自己曾经是匹狼的话,那又是怎么变成人的呢? 木吾老师是木灵成精,修炼了千年。可自白琅有意识以来,充其量活了二十年。 且不说时间年岁问题,就白琅之前那四处乞讨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能耐的,更别说是千年大狼成精了。 虽然白琅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没有一个活了一千年的人,能够像她这么憋屈窝囊。 关于自己的身世也是疑点重重,白琅以前虽然不在意,毕竟一直流浪着长大,对于自己的家庭亲情什么的,早就不屑一顾了。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白琅只觉得自己经歷如此奇怪,中间肯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比如她为什么变成了人。 她现在究竟是人,还是妖。 只是现在须弥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能解答她心中疑惑的,左右不过是钦原和木吾老师。 而这两人白琅一个都见不到。 毕竟她现在还被关在不知名的地方,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呢。 等这次成功出去以后,她一定要把过去发生的事情,给调查个清楚明白。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线索有很多,可每一条都走到一半,就突然断掉,叫白琅无法推测出事情的原本样貌来,至今还是一知半解,云里雾里。 缺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白琅没忍住坐下来,细细捋自己知道的消息。 突兀的,一个场景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在沈家的时候,陷入一场「梦境」。 当时白琅没察觉到不对,可现在转念一想,才发现处处都奇怪。 当时白琅的视线范围很低,离得近了,只有抬头才能看见那个孩子。 就好像,自己是动物一般! 想到这里,白琅倒吸了一口冷气。再加上自己突破以后的狼形态,她可以确定,自己曾经就是一匹狼! 那梦境里的男孩,是汪尧吗? 带汪尧离开的女孩子,是圣徽? 虽然有些离谱,但白琅却诡异地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汪尧和圣徽在最初,同进同出,感情甚笃。而不出意外的话,白琅也来到了他们身边,这一室的玩具,就是最好的证明。 后来的情形,根据他们的口述,也能猜出个大概。两人大放异彩,帮助仙土的同时,圣徽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被蒙蔽,被利用。 最后两人走向对立面。 甚至于杀了汪尧的母亲,还把他镇压在天机阁下面一千年! 不过没记错的话,白琅在森林里的时候,只见过汪尧一个小孩子。甚至于之后一起生活那么久,除了圣徽,白琅再没见过其他人。 他哪里来的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2 08:30:29~2021-05-13 08:1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5章 白琅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答案来, 到最后索性放弃不想。 自己在这里没有根据地猜来猜去,倒不如提升实力,等出去了以后, 再慢慢找证据。 这样得出的答案,至少要可靠不少。 她随手将草蚂蚱揣进衣袖里, 就再次进入修炼状态。等到晚上的时候,立即去隔壁, 把岳歌妄给带了过来, 继续昨晚的工作。 这里虽然只有一架子书, 可因为有些年头,字迹也模煳不清, 所以岳歌妄看起来格外费力。只能放慢速度, 一个字一个字地查找。 第184页 白琅虽然心里急躁也没办法, 慢工出细活的道理, 她还是晓得的。 是故这些时日,白琅白天就在须弥间里修炼,晚上把岳歌妄给接过来,翻汪尧留下的书籍。 这样的日子,竟然持续了一月有余。 白琅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 现在正躺在地板上,把玩着竹篓里的玩具。虽然都只是些常见的小物件,可白琅就是爱不释手。 现如今打量着一块碎掉的小镜子,却勐得听闻岳歌妄惊喜的声音,「阿琅,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这一句话太过突然,以至于白琅分心看过去,没有及时接住手里的小镜子。镜子从空中坠落, 把白琅的手心划破,留下一个长长的伤口。 血液粘在镜子边缘,不到片刻就消失不见。可白琅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岳歌妄见她受伤,正一脸焦急地捂着她的手,责备她为何如此毛躁。 白琅笑着安抚岳歌妄:「没什么用,韵力很快就好了。」 为了验证她说的话,只见伤口黑光一过,又恢復如初。 见白琅的手恢復,岳歌妄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还不忘叮嘱道:「以后莫要玩那些危险的东西了。」 「知道了。」白琅就差举双手投降,「你刚刚说找到了方法,是什么?」 「哦,对。」 白琅一提醒,岳歌妄才想起来,她连忙把书捧在手心,用食指指着书中的一行字,对白琅说:「你看,这里记载了你去的地方是哪里,要怎么出入。」 看见密密麻麻的字,白琅就头晕,「要不然你直接告诉我吧。」 她说:「我晕字。」 这句话成功逗笑了岳歌妄,她点点头,语气里都是欢快:「你在的那片地方叫无生界,在仙土最初,有很多神兽随意伤人,江风和圣徽因为顾忌着它们神兽的身份,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自己造了一处小天地,把神兽们放了进去。」 「这里韵力充沛,还有很多的动植物,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只不过他们斩掉连往外界的通道。叫神兽们只得居住在里面,这样就保护了百姓,又没有伤到神兽。」 白琅听着,却有些不满:「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吗?」 岳歌妄听到这里,合上书道:「只是如果无生界这么好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双全法。」 「好吗?」白琅想了想自己见到的场景,枯木遍地,生灵死绝,空气中都是死亡的味道,叫人不寒而慄。 这也是为什么白琅愿意待在须弥间,也不愿意出去的缘故。 那里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详。 只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用来供神兽居住的地方,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模样。甚至还关押着汪尧和疑似圣徽的女人。 想想都觉得奇妙。 这个变化,只怕只有钦原才知道答案。所以白琅并不急着探究,而是问岳歌妄,「那我要怎么出去呢?」 「唔…这里。」岳歌妄又翻开书,指着一行字对白琅说道:「这里说了通往无生界的唯一途径,是一扇镜子。只有镜子的持有人,才能够来去自如。」 「镜子…」 白琅下意识地想到了三空学院里的试金镜,正想开口麻烦岳歌妄走一趟,就听见岳歌妄的声音,「只是这镜子早已碎成三块,分散在各个角落。」 「碎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前一秒白琅还在开心,自己终于能离开那个鬼地方,下一秒就听见这个坏消息。 此时的心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而岳歌妄也蹙眉,不可置信道把这一句话看了又看,似乎想要纠出错来,证明这不是真相。 可事实是她看了五六遍,字迹也没发生变化。 镜子就是碎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岳歌妄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不死心地继续翻页,想要得出有用的消息来。 「啊!」只听得岳歌妄的声音,陡然兴奋,「这本书里说,汪尧存有一面镜子,可以短暂地供人使用。」 「只是次数有限,只能使用一次。」岳歌妄说:「要想像以前那样来去自如,还是得集齐三块碎片。」 人生大起大落啊! 白琅立马精神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一面镜子碎片在天机阁,甚至可以放言,就在净身池里! 而另一个碎片,估计是在三空学院,就是曾经带着白琅见汪尧的试金镜。 三块碎片,唾手可得。 现在,找镜子碎片! 白琅和岳歌妄四目现对,两人都振奋不已,再次开始满屋子地找东西。 只是等拂晓将至,白琅又和岳歌妄背靠背地坐在地上。 「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岳歌妄喘着气,反问道:「你呢?」 「我也没有。」 「竹篓找了吗?」 「找了。」 回答完以后,白琅还补充道:「第一个翻的就是它。」 「那…」岳歌妄犹豫:「怎么会没东西呢?」 「谁知道呢…」 白琅无语望天,就在这时候,岳歌妄疑惑的声音响起:「阿琅,你刚刚是被什么割了手来着?」 「好像…」白琅立马精神起来:「是一块镜子碎片!」 岳歌妄也笑逐颜开,惊喜地问道:「那东西在哪呢?」 「…」 第185页 白琅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断了片,明明记得自己怎么玩镜子,也记得镜子割破自己的手心,可就是忘了镜子被自己丢在哪儿了! 这种明明自由就在眼前,可锁门的钥匙被自己丢掉的感觉也太憋屈了! 就在白琅恨不得捶胸顿足,给自己两巴掌的时候,身后的触感消失,白琅一个重心不稳,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哎哟!」 靠近臀部的地方传来刺痛感,甚至盖过了背嵴上的痛感。白琅立马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摸到一处奇异的凸起。她下意识地一拔,血飙了一地。 而罪魁祸首,就是一个三角形的镜子… 等等,镜子!! 白琅也顾不上迁怒它扎上自己了,十分宝贝地握在手里,就离开了须弥间。 她现在要去试试,究竟能不能离开那什么无生界,回天机阁里去。 眼前场景变换,黑云密布,而白琅站在开阔地原野上,手里十分宝贝地捏着一枚碎片。 「轰隆隆——」 天边雷霆乍破,紫色的闪电噼开混沌,击在白琅的脚边。这天气来得莫名其妙,更加坚定了白琅离开这里的决心。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镜子上,手间凝聚韵力,轻轻触碰。 在她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间,巨大的吸力传来。带着她整个人,都钻进了镜子里面。 云雾中雷霆翻滚,顷刻间噼向镜子碎片,势要留住这东西。 谁料雷霆未到,镜子碎片就悄悄消失在无生界里。碗口粗的雷霆只能噼在光秃秃的大地上,带起一阵又一阵焦黑的痕迹。 白琅却回到了熟悉的水流中。 她顾不上先去找岳歌妄,而是开始在池底翻找起来。 这池底现在看来倒十分寻常,就是波光粼粼,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之前看见的漆黑一团。 白琅浮空,努力地往下潜,地毯式搜索。她也不担心自己会再被吸入无生界,毕竟岳歌妄说过,这镜子碎片只能传送一次。 这样想想,在她手里的碎片也没法再用。指不定连带着三空学院的试金镜,也成了摆设。 旭日初升,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净身池地湖底。就在白琅仔细搜索的时候,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吸引了她的注意。 找到了! 白琅加速游过去,把另一块碎片也收入囊中。距离恢復镜子,就只差一个碎片了! 三空学院,是时候走一波了。 白琅把镜子碎片放入须弥间以后,这才变换成狼形态,慢悠悠地离开此处,去找岳歌妄。 因为岳歌妄离开须弥间的时候,没有找到镜子碎片。所以白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倒叫她愣住好半晌。 站在她对面的玉灵好奇地对着她眼睛挥了挥手,「圣女殿下?」 「啊…哦。」岳歌妄回过神来,朝着玉灵笑道:「没事,你继续说。」 「好。」 玉灵见状,继续禀告,「骑士队已经给了我们明确的答覆,骑士长说愿意以圣女为尊,马首是瞻。」 「阁众也都拉拢的差不多了,属下私下里和他们串了气,确实可靠。」 虽然听到耳里的都是好消息,可岳歌妄还是忍不住多想:「长老那边呢?」 一提到长老,玉灵模样有些怪异,似乎看起来情绪复杂:「一权长老还是闭门不出,甚至连饭都不吃了。」 「一锅长老和一木长老每天试探那个女人,却还是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她究竟是什么人?」岳歌妄接住蹿到自己怀里的白琅,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狼毛,「都这么久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而玉灵看着岳歌妄的动作,十分惊喜地开口:「这是白琅吗?」 「是的。」笑意回到岳歌妄脸上,她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在白琅耳尖,惹得白琅耳朵不住地抖动。而岳歌妄见此,却更加开心:「她醒来了。」 玉灵也笑着说:「既然如此,属下就先退下了。」 她低着头,朝门外走去。就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却又突然探了个脑袋出来,笑着问岳歌妄,「需要让白琅见一见一木吗?」 「一木长老好像有事情和她说。」 「行。」岳歌妄点点头道:「待会儿叫一木过来吧。」 「是。」 玉灵点头应下,就彻底离开这里。 大门关上,原本安分躺在岳歌妄怀里的小狼,摇身一变,成了一身黑袍的成年女人。她搂着岳歌妄的腰,轻轻咬在岳歌妄的耳尖上:「好玩吗?」 「不不不不不好玩!」 岳歌妄一张脸通红,心如擂鼓,感觉浑身燥热,胸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一双眼慌张无措又带着羞意,风景别样好。 「呵呵。」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白琅将人搂在怀里的一瞬间,竟然发觉自己如此满足。她把人搂得更紧了些,低声询问:「小圣女,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天机阁怎么样了?」 小圣女这三个字,被白琅说的缠绵悱恻。羞得岳歌妄不敢抬头与之对视,而是将脸别开,尽量认真地开口:「在你昏迷之后,一扇长老和一宝,就带着骑士队离开了天机阁,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一木长老则和一锅长老留在天机阁里,试探那个女人。」 刚刚玉灵在和岳歌妄交谈的时候,白琅就很好奇了,现在岳歌妄又提起,她立马追问:「那个女人是?」 第186页 「你忘了吗?」岳歌妄歪头看她:「就是一木说的,抓苍梧之心和要杀你的那个人。」 记起来了。 不得不说,她昏迷了这么久,加之又在无生界里呆了月余,确实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 好在岳歌妄及时提醒。 只是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打探到那个女人的身份,这属实超出了白琅的预料。 在她猜想的发展计划里,应该是一木进度最快,岳歌妄和玉灵这边要慢一些。现在看来,却和她猜想完全相反。 岳歌妄和玉灵这边,都快把整个天机阁给吞併,而一木那边一无所获,倒是稀奇。 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罢了,多想无益,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白琅这才注意到怀中人过分瘦削的身体。以前岳歌妄虽然身体单薄,可还勉强算得上是有气色。 可现在她满脸病容,白琅甚至都能摸到她的肋骨,可想而知岳歌妄究竟有多么消瘦! 白琅立马放开了岳歌妄,把她安置在床上,担忧地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什么,就是没胃口。」岳歌妄含煳地说道,因为不想让白琅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所以她话头一转,反问白琅:「你找到碎片啦?」 「对啊。」 白琅见岳歌妄不愿多说,只能不动声色地嘆了口气,之后掌心摊开,两片镜子碎片就出现在手掌之中。 「哇!」岳歌妄也不伸手去碰碎片,而是开心地夸白琅:「你居然都找到两片了,真厉害。」 喜悦掩去了不少病态之色,白琅收回碎片,对岳歌妄说道:「还有一片碎片,我大概知道它在哪里。等我过几天走一趟,就能集齐了。」 「你要亲自去吗?」岳歌妄枯瘦的手牵住白琅的衣角,有些虚弱地开口道:「要不要我帮你,我可以让侍卫队的人跑一趟。」 白琅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她看着岳歌妄的手,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牵起嘴角,点头应下,「行,那个镜子就在三空学院,是三空学院的试金镜,能拿回来吗?」 「没问题的。」 岳歌妄笑逐颜开,却叫白琅十分难受。当即也不继续站着,而是蹲在岳歌妄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个问题又一次问出口,岳歌妄脸上神情恍惚,片刻之后睫毛低垂,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累了些。」 白琅却不愿意再将这个问题含煳过去,「憔悴和生病,我还是能分出来的。」 她问道:「是不是他们又拿你修炼了?」 「不是不是。」岳歌妄见白琅满脸怒容,急忙安抚白琅:「自从一扇长老和一宝长老离开以后,我都很少再见那几位长老了。」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白琅眉头紧锁,似乎非要得出个满意的答案来。 可岳歌妄只是轻轻摇头,怅然开口:「不知道,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也一天一天的虚弱。」 「这其中原因,就连一木长老都说不清楚。」 「不行!」白琅勐得站起身来,抬脚就打算往外走。岳歌妄见此,急忙叫住白琅:「你要去哪儿?」 「荒漠。」 白琅头也不回地走,只是不忘对岳歌妄解释道:「你等我去找元鹊,找大夫来看看你身体究竟怎么了。」 明明在须弥间,还没有… 不,不对! 是白琅没有注意到,岳歌妄在须弥间里也已经十分虚弱了。在帮忙找机关的时候,白琅上蹿下跳,把屋子翻了个遍的时候,岳歌妄扶着茶桌,不住地喘气。 在那时候,就有徵兆表明,岳歌妄的身体吃不消了。 可白琅没有在意,而是焦心自己要怎么离开,甚至于叫她休息一下这种话都没有说。 内心越加愧疚,叫白琅脚下动作越快。下一秒她变身成狼,就打算推开大门,离开天机阁。 在脑袋顶上大门的瞬间,重物坠落的声音传来。 「砰!」 白琅转头,看见岳歌妄昏迷在地! 「身无韵力,命不久矣。」钦原曾经对岳歌妄的评价,不合时宜地迴荡在白琅耳边,叫她六神无主,只能慌忙之中变成人形,急忙把岳歌妄从地上扶起来,好生放回床上。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岳歌妄,眉头拧成疙瘩,却又无计可施。 而岳歌妄虽然处在昏迷中,可却十分不好过。她右手死死地攥住白琅的手,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就在白琅揪心不已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一木长老来了。」 玉灵的声音响起,叫白琅立马转头,「你家圣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熟悉的黑袍人,玉灵却没有太惊讶。而是急忙走到床边,扶起岳歌妄的身体,轻轻撬开苍白的唇,餵了一小粒丹药下去。 动作熟稔,想来已经做过很多次。 玉灵忙前忙后,而一木则关上了大门,为白琅解释道:「圣女的身体要吃不消了。」 「怎么回事?」白琅连忙问道:「她不是第一次晕倒了吗?」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玉灵把岳歌妄放回床上,还不忘掖了掖被子,「自从你晕死过去以后,圣女就好像吃了药一样,每天高强度的工作,明明可以慢慢来的事情,她却要亲力亲为,只求效果最大化。这事务繁多,活生生把她给累垮了。」 第187页 「你怎么不拦着她?」白琅闻言,一双眼都被气红,说出的话也重了不少,「她身体这么弱,你应该拦着她啊!」 「你冷静些。」 一木不见以往的懒散劲,沉声说道:「圣女要做什么事情,我们根本拦不住。」 「而且我们还得顾忌着天机阁剩下的两位长老,和藏在暗处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那么多精力放在圣女身上。」 「可这么久过去了,你又找到什么消息了?」焦急叫白琅不能思考,甚至于把怒火撒在一木的身上。玉灵见此,急忙开口劝慰:「你冷静一点!」 她说:「与其现在互相指责,倒不如想想怎么救圣女。」 被玉灵一顿吼,白琅这才抹了一把脸,对一木和玉灵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朝你们发火。」 一木却冷着一张脸,没说什么。反倒是玉灵,不善地盯着白琅,「我们是你和你合作,勉强算是你的伙伴,而不是你的佣人,希望你能清楚。」 白琅闻言,心勐得揪起,「对不起。」 「行了。」一木眉眼淡漠,好像变了一个人,「大夫说圣女身体已经熬到了尽头,快要支撑不住了。」 「!!」 白琅瞳孔扩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抓紧时间了。」 「开什么玩笑?!」 白琅只觉得事情如此突然,叫她完全接受不能。明明她只是昏睡了一阵子,事态怎么急转直下,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怎么办,要怎么办?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课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法子来。 最后白琅一拍脑袋,想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方法—— 签共生契,就像桃姬和双头蛇那样。 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可以化作狼形态,可能不能算作神兽,又能不能签订契约。 而且签了共生契她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虽然现在天机阁已经快被岳歌妄给收去,只是那几个长老,却是实打实的顶尖高手。 如果实力下跌,她要怎么救出木吾老师,又怎么为桃姬和染香报仇呢? 不,不能签。 或许说,现在不能签。 肩上承载的责任,早就让她的行为举止要多多考量,不能随心所欲。 现在白琅只希望能够有更好的方法,把岳歌妄给救回来。 她要见元鹊和钦原,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3 08:16:58~2021-05-14 08: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6章 元鹊修行的是医仙之道, 钦原又知道的比较多。虽然钦原第一次见岳歌妄的时候,就指出岳歌妄的身体问题,但那时都还不是很熟, 白琅也就没有多问。 况且钦原身为一代神鸟,曾经活死人, 肉白骨,还能帮实力大跌的双头蛇重返巅峰, 那救一个岳歌妄, 肯定不在话下。 去荒漠找他们吗? 白琅想了想, 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荒漠面积贼大,黄沙漫天, 如果她真的只身前往, 只怕还没找到人, 天机阁里就先乱了。 可现如今, 岳歌妄昏倒在她面前,如果不去找一找,试一试,白琅又如何心安? 「玉灵,你仔细照顾你们家圣女。」白琅站起身来, 却发现自己衣袍还被岳歌妄攥在手里,只得韵力一划,将自己的衣袍割破。 她说:「我去找故人,看看能不能叫他来救人。」 说完这句话后,白琅还不忘叮嘱一木:「你们这边派人往三空学院,把试金镜给带回来吧。」 「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好。」一木应下以后,有些犹豫地看着攥着衣角,昏迷不醒的人, 「圣女现在还在昏迷,你要不要多陪陪她?」 白琅摇摇头,表情很淡:「与其坐在这里担惊受怕,倒不如去做点什么,好叫自己心安。」 「那好吧。」 听见一木的反应,白琅又开口问道:「要去荒漠应该怎么走?」 「你的朋友在荒漠?」一木吃惊道:「那里毒虫遍地,就算你修为再高,只要你进去,就会被黄沙侵蚀成白骨。」 「更别说那里天气怪异,时而沙尘暴时而如炙烤。」 他说:「你如果要进去的话,还是多做点准备工作吧?」 「什么准备工作?」 「准备好自己的棺材是要黄梨木的,还是要檀木的 」 「…」白琅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木,好半晌之后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幼稚。」 紧接着她却是放心不下,担忧地对玉灵说道:「别告诉你家圣女我去荒漠了,她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好。」 玉灵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白琅:「你也要多注意,不要折在荒漠里。」 白琅闻言,绽放出一个笑容来:「好。」 说完这些后,她就打算转身,离开这里。只是走了还没有两步,就被一木给叫回去,「我还没有告诉你该怎么走呢。」 「…」白琅不得不转头,无语地对一木说:「那你还不快说。」 一木耸耸肩,神色认真地开口:「出了天机阁大门,你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白琅差点一个白眼翻上天,都懒得再搭理一木,直接就离开了房间。 第188页 她化成狼形,在已经有些陌生的天机阁里四处绕。还好曾经她把天机阁的布局摸的差不多,不然现在只怕是出天机阁,就要花大半天的时间。 这天机阁大门也有点意思,是一幕水墙。白琅毫不犹豫,直接穿过,没有带起一点涟漪。 谁知在天机阁深处,一个女人骤然开眼,枯瘦的脸面容可怖,她声音干哑,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厉鬼,而现在她的眼睛望着天机阁大门的方向,权杖拍打在地,将她的声浪传出很远:「有异族!」 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打开,一权长老又白袍加身,回到了阳光下。 她孤冷高傲地吩咐下去:「彻底排查天机阁,看看是谁私藏异族!」 本来侍女听完这句话,就打算退去,谁掉一权长老再度开口,说出的话就叫人不寒而慄:「着重查探圣女房间。」 她没注意到是侍女脸色一僵,片刻后才舒缓过来,悄然离去。 天机阁里鸡飞狗跳,白琅自然不知道。她从穿过水幕之后,整个人就处于失重的状态,直直地往下跌,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本能足够强大,在白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囚仙链就直接出手,一边拴着白琅的身体,另一边连着天机阁,作为根绳子,很好地护住了白琅。 有惊无险,白琅被囚仙链拴着,晃荡在半空上。她看着脚下的场景,不自觉地吸了口冷气。 原以为天机阁漂浮在半空中就已经足够诡异了,谁知道竟然还更离谱的。 只见天机阁下方的土地都不是一块完整的土地,它是伫立在四方之上。荒流、十万大山、死亡之漠、天堑都在此汇聚,却又互不相扰。 而是生长在属于自己的区域,构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倒是叫白琅大开眼界。 难怪一木说到了就知道怎么走了,原来他并没有骗自己。 白琅笑了笑,瞄准了位于天机阁西北方向的黄色沙漠,纵身一跃! 随着她跳落,囚仙链也自动收回,挂在她的手腕上。 而白琅却来不及看这些,只觉得甫一进入这个区域,黄沙煳了满脸,眼睛耳朵嘴巴里全是沙子,叫人分外难受。 她站起身来用力地抖了抖,感觉把身上沙子抖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步一个脚印,进了传说中的死亡之海。 黄沙掩去了她的身影,好像并没有人来过。 白琅现在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元鹊,只能採用最笨的方法,一边走一边叫。 只是这里风沙太大,眼前的场景模煳,耳边又全是风声,白琅一张口就吃了满嘴沙子。 在她数不清第多少次被沙子填满嘴以后,终于放弃这个方法,老老实实地一边走一边看。 祈祷着能够像遇见阴衾那样,突然就遇见元鹊。 结果第一天无功而返。 白琅自己刨出来的沙坑里,看着漫天星河灿烂,没忍住有些想岳歌妄。 也不知道她醒过来没有。 现在天黑了,她或许会在须弥间吧? 白琅这样想着,立马就进了须弥间,留一个光秃秃的沙坑,逐渐被风沙填满。 进须弥间以后,白琅熟门熟路地去了隔壁,发现岳歌妄果然在房里等她,坐得十分端正,笑眯眯地看着白琅,竟然叫白琅有几分心虚。 不过为了先发制人,白琅率先开口问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突然晕过去?如果不发生这个事,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连珠炮一样的询问,叫岳歌妄态度彻底软下来,她低眉顺眼,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都是老毛病了。」 「你有好好喝药吗?」 「恩…」岳歌妄悄悄瞥了白琅一眼,十分心虚地点头:「药…是喝了的…」 「一天喝几碗?」 「 估摸着有…一两碗吧…」 「好啊你。」白琅被这个反应气到,「我看你是两天喝一碗,甚至两个月喝一碗!」 岳歌妄闻言,头垂得更加深,可白琅丝毫不怀疑,她下次还敢。只是人到底是因为自己才累出病来的,白琅也不好太过苛责,而是放软态度,坐到了岳歌妄身边。 「要好好吃药,知道吗?」 「好。」岳歌妄答应得很快,片刻后又开始反悔,「这个药没有用。」 她说:「我喝了十多年,身体一直不见好。估计只能靠这个药吊着命,其他的用就没有了。」 「那你也得给我把命吊着。」白琅正色道:「我现在在外面给你找大夫,等我找到了就回来。」 「倒是不急。」 岳歌妄突然开口道:「一权长老似乎发现了你的踪迹,现在正在满天机阁的查人,我住的地方已经被查了四五次了。」 「查就查,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 白琅十分有底气地说:「我还有须弥间这么个宝贝,谁能抓住我?」 安抚完岳歌妄以后,白琅突然回过神来,对岳歌妄兴奋地说道:「我现在在沙漠里,那里的星星很好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岳歌妄十分兴奋:「我想出去看看。」 「那就走!」 白琅把人带回到自己那边,就意念微动,为岳歌妄开了通往外界的门。 门外,不是天机阁。 只要她从这里走出去,就彻底远离了天机阁,就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189页 岳歌妄兴奋不已,她看着眼前的门,下意识地回头望白琅,结果她还没有扭头,白琅就牵住她的手,轻声哄道。 「走吧,我带着你出去。」 笑容在岳歌妄脸上绽放,「好。」 白琅也回以微笑,轻轻带着岳歌妄,离开了这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依旧是黄沙漫天,只是不见星与月,反倒是滚滚的沙尘暴,朝白琅打来。 她下意识地想护住岳歌妄,可右手往后一探,身后空无一物。 岳歌妄没有出来?! 明明她是牵着岳歌妄手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不过没出来也好,就不用看见这么恶劣的天气了。一点星星都没有,只有漫天黄沙,着实无趣。 眼看着黄沙就要扑打过来,白琅当机立断,再次回到须弥间。 一入眼,就是站在须弥间里,呆呆愣愣看着自己双手的岳歌妄。她满脸失魂落魄,叫人心疼。 「你…」 白琅才说了一句话,就看见岳歌妄有如惊弓之鸟,仓皇抬头,急忙对着白琅解释道:「不是我不出去…是…是我出不去…」 这副模样,叫白琅沉默不语。 可岳歌妄却以为白琅生气了,惴惴不安地走过来,拉住白琅的衣袖,低声解释:「我真的想要出去的…」 「可…可我被拦住了…」 见岳歌妄如此惊慌,白琅轻轻环住岳歌妄岳歌妄,「我没生气,你不要这样。」 听白琅这么说,反倒是岳歌妄一怔,悄悄抬眼打量白琅,「你没有生气吗?」 「我没有。」 见白琅神色如常,岳歌妄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回抱白琅:「我还以为你又会生我气呢。」 「不会的。」 白琅看见这样的岳歌妄,说不出的心疼。她知道,岳歌妄为什么这么慌张。 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因为岳歌妄一句话,就惹得白琅大动干戈,甚至两人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方。 原以为事情过了这么久,岳歌妄已经忘记了。 可谁知道,她记得这么清楚。甚至于在自己不能看美景的时候,不是遗憾与美景错过。而是慌张无措地想要和白琅解释,自己并不是不愿意离开,而是不能离开。 她害怕又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她害怕白琅不管不顾,再次被愤怒沖昏了头脑,要和她一刀两断。 这个认知,叫白琅心钝钝的疼。 高贵美丽又脆弱的岳歌妄,叫白琅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又怎么会在怪罪于她? 而且之前的那次争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白琅的过错。她忽略了岳歌妄的感受,只根据自己的情绪办事。 可就算是这样,岳歌妄也没说她半句不对。而是一直勉强自己,去努力配合白琅,哪怕把自己糟糕的身体给拖垮。 她亏欠岳歌妄太多太多。 对于岳歌妄,她除了怜惜感,现如今竟然还有亏欠感。 种种感觉交织,将两人越缠越紧,密不可分。 「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吧。」白琅安慰岳歌妄道:「我刚出去被煳了一身的沙子,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头髮里还有沙子?」 「真的耶!」 岳歌妄十分惊讶地伸出手,修长的十指抚摸过白琅的髮丝,带下一粒又一粒的小沙粒。偏偏她十分稀奇地放在手心中,细细打量,满脸好奇之色。 「这就是沙子吗?」 见岳歌妄如此好奇外面的世界,白琅更加坚定,一定要尽早带岳歌妄离开天机阁。 只是面上不显,「你要喜欢的话,我再去外面给你抓一捧进来。」 「不喜欢。」岳歌妄急忙拍掉手里的沙,又抓住了白琅的衣袖:「你不要出去。」 「好。」 白琅顺了岳歌妄的意,就老老实实呆在须弥间里。她坐下来,和岳歌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下午什么时候醒的?」 「一权长老派人进来搜查的时候。」 「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岳歌妄歪头,看向白琅:「你派人去三空学院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吗?」 白琅回答道:「还有一片碎片,就在三空学院里。」 说解释完以后,她问岳歌妄:「一木已经去了吗?」 「没有。」 岳歌妄摇摇头,「不过骑士长告诉我,他能叫人把试金镜给带回来。」 「哟,这骑士长还挺神通广大。」白琅惊讶地挑眉,「没记错的话,试金镜是三空学院招生必备,他们捨得把东西送过来吗?」 「没问题的。」 岳歌妄说道:「我曾经查过他的身世,发现他是校长的儿子。要自己家里的一面镜子,对他来说应该很轻松。」 「等等等等…」 白琅有些不可置信,她满脸复杂地问道:「骑士长是三空学院校长的儿子?」 「对的。」 「他不会叫甄士涵吧?」 「好像是叫这个名。」岳歌妄笑得温柔,一双笑眼直直地望向白琅眼底,「只是我不常与他联络,记得不是很清晰。」 「最好别联络。」 听白琅这么说,岳歌妄神色微动,不着痕迹地打量,「为什么呢?阿琅很在意这个人吗?」 「什么啊。」白琅十分嫌恶地挥了挥手,「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居心不良,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第190页 这一句话叫岳歌妄彻底笑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见都见不到我,我怎么上他的当?」 「就送送小礼物呀,藉机亲近啊,像一宝长老做的那样。」白琅越说越醋,空气中瀰漫着浓厚的酸味。 岳歌妄见此,却越加开心:「不会的,阿琅别担心。」 紧接着,她又悄悄靠近,肩膀挨着白琅的手臂,脑袋却偏向另一边,笑着挪揄道:「阿琅这是在吃醋吗?」 「吃什么醋,我能吃什么醋!」 白琅十分激动地往旁边跳开,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急忙扒拉了几把头髮,扒拉出一堆沙子后,对岳歌妄嫌弃地说道:「玩你的沙子去吧。」 「嘻嘻。」 岳歌妄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开开心心接过白琅手里的沙,玩得十分开心。只是周边黏黏腻腻的氛围,却叫白琅觉得她不是为玩沙子开心,而是因为白琅吃醋… 屁,才没有吃醋! 白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当下也不看岳歌妄了,而是抄起囚仙链,继续折磨须弥间里的梅花桩。 只是在梅花桩出现的一瞬间,白琅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自己能够把须弥间变成想要的模样的话,那也不一定非要带着岳歌妄出去不是吗? 她可以把须弥间变成黄沙满天。 说做就做,白琅立马收回囚仙链,在脑海中构思沙漠的模样。而原本正拨弄手中沙子打发时间的岳歌妄,突然之间到了干燥的空气中。 她好奇地抬头四顾,发现入眼场景震撼。明明是一样的颜色,却构成了不同模样的山包。在这里没有植物,只有背着厚重行李,缓缓走过的骆驼商队。 他们经过岳歌妄的身边,又走向更远的地方。 苍凉荒芜又壮阔。 时至今日,岳歌妄才知道,原来还有的地方,是长这个模样。 没有任何建筑,没有洁白的高楼和长廊,可就是这最简单的颜色,就足以叫人流连忘返。 看见岳歌妄眼里的惊艷,白琅知道自己做的很好。她缓缓走上前,抓住岳歌妄的手,低声询问道:「要不要跑一跑?」 「啊?」 见岳歌妄一脸兴奋,白琅也不多说,直接就牵着岳歌妄,在沙漠的边缘跑了起来。 因为是个斜坡,所以白琅一脚深一脚浅,带着不少泥沙进了鞋底,脚步都厚重不少。 连白琅都跑得如此吃力,更别说岳歌妄了。灿烂的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像是单纯不知世事的孩子,和这满天黄沙完美融合。 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白琅就看见岳歌妄,一脚踩在塌陷的沙子上,整个人都不住地往下滚。 白琅见此也坐不住,直接飞扑上去,将人抱在怀中。两人层层叠叠,带飞一路的沙尘滚滚。而她们四目相对,白琅一只手扶着岳歌妄的腰,一只手护着岳歌妄后脑勺。两人的头不受控制地越离越近,直至没有缝隙。 温软的唇相接,叫白琅忍不住想要更多。 她敲开了岳歌妄的牙关,勾出藏在对方口里的细腻。一点一点地舔舐,从牙关到口腔上方,再继续和她的舌头纠缠。 心如擂鼓,岳歌妄紧闭双眼,整个人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胸口也剧烈震动,好像是快要唿吸不上来一般。 而她表情迷醉,一双眼贪恋地望着白琅,目光缱绻,叫人难以自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滚到平地的,白琅和岳歌妄完全没有注意到,而是沉溺于自己这一方小天地,想要更多的感受对方的存在。 直至晨光熹微,岳歌妄的身影消失。白琅这才躺倒在沙漠上方,剧烈地喘气。 等她缓过来以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水润的嘴唇,意犹未尽。 不过现在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再想这些也只是白白在心里添了把火。就算自己这边想得火急火燎,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倒不如平心静气,无欲无求来的好。 白琅吞了口唾沫,好半晌以后才勉强叫自己脑子清明了些。她也不敢再多看这漫天黄沙一眼,而是右手一挥,又变成了平日里常见的竹林木屋场景。 恩,这样子看起来要清心寡欲得多了。 白琅满意地拍拍手,就离开了须弥间。 沙漠虽然才经歷了沙尘暴,但并不影响第二天晴空万里,晒得白琅快要脱水。 就在这种情况下,白琅只能用韵力护体,叫自己不要被这里的鬼天气给热死。至于藏在黄沙下面的毒虫,则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以内。 感谢钦原,让她百毒不侵。 只是虽然毒虫伤害不了她,可依旧会在她身上留下五颜六色的印子。甚至于有些毒虫,咬一口,白琅的脸能肿好半天。 倒是看得岳歌妄心疼不已。 只是再怎么心疼,毒虫该咬还是要咬,太阳该晒还是会晒。 一个月下来,元鹊没有找到,白琅浑身是伤口,整个人黑了好几个度。 就在她感嘆生活艰辛的时候,却叫她突然遇见了一处绿洲!! 震惊,这里的沙漠居然如此通情达理,还记得准备一处绿洲,供旅人歇息! 白琅虽然不缺水,可在漫天黄沙里看见一点点绿本来就叫人欢喜,所以她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带着一身的风沙。 就在她舒服地躲在树荫下乘凉的时候,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白琅下意识地跳开这里,躲向一旁。 第191页 就在她跳开以后,一股青绿色粘稠的液体喷在刚刚白琅坐的树下,不到片刻时间树就化成一捧黄沙,被风吹散。 一只紫黑色的大蝎子,遮住了全部阳光。投下的阴影将白琅罩住,只见它扬起长长的尾巴,狠狠刺下! 作者有话要说:  嘀嘀咕咕,给《不见章台路》点个收藏吧呜呜呜,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or2。 感谢在2021-05-14 08:48:29~2021-05-15 08:0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7章 电光火石之间, 白琅韵力加身,囚仙链带着无丈气浪,穿过因为高温而模煳的空间, 直接袭向毒蝎子。 囚仙链——缚! 叮叮噹噹的声音响起, 囚仙链散落满天,将蝎子围住,捆得死紧。 可惜囚仙链是束缚韵力的法宝,对于蝎子这种使用自身毒素的动物, 最多只能困住它们, 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察觉自己身体活动被束缚,蝎子焦躁地在沙地里滚来滚去,扬起一阵又一阵的黄沙。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煳,白琅手心韵力凝聚,戒备地打量四周, 生怕蝎子从不知道的角落钻出来, 给她一击。 「嗖」 右侧方传来破空声,白琅手中韵力往后一抛, 击破朝她袭来的毒液,直直打在沙里的蝎子身上。 趁他病要他命。 白琅也不打算多废话, 攻击就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爆破声。血味瀰漫, 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叫白琅止不住地头晕。 奇怪, 刚刚不还是白天吗,怎么天一下子就黑了? 白琅迷迷煳煳地看着眼前的景物,不知今夕是何夕。而她面前的蝎子, 目露凶光,长长的尾巴举起,快狠准地朝白琅刺来。 锋利的毒针闪着银光,像是处死人的闸刀,似乎在告诉面前人,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白琅身体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可脑内混沌,韵力也不知道原因,根本无法凝聚。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白琅只能不停地左右摇摆,甚至于在原地转圈圈来躲避危险。 这可把蝎子气坏了,他对着沙漠里的小人,不停地戳戳戳。 可每次瞅准了目标,等它戳下去的时候,那个狡猾的人类就突然改变方向,叫它攻击落空。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好,可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落空了多少次,蝎子尾巴都开始酸了。眼前的人依旧迷迷瞪瞪,兀自傻乐。 甚至叫蝎子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有中毒,是假装中毒,在拿自己取笑。 一想到这个可能,蝎子一双眼都开始发红。它的尾巴狠狠地锤向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扬起漫天黄沙。 不管她中没中毒,今天都得死在这! 而且这个人类身上,有一种格外诱人的气息,让他想要吃掉这个人类。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做,可口舌生津,和心底强烈的欲望,叫藏在地底很久的蝎子,突然就愿意来地面上看一眼。 只要吃掉这个人类,它的生活就会改变。 蝎子死死地盯着白琅,尾巴的颜色变成亮紫色,颜色诡异而绮丽的毒液积蓄在尾巴里,蓄势待发! 下一秒,剧痛传来,它的尾巴被凭空折断! 「找了你一年,可算是被我给找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蝎子惊恐回头,发现眼前那人,就是它躲了一年的人。 本来只是跟着一条双头蛇,怎么一年不见,那条蛇脑袋少了一条? 如果脑袋少了的话,那会不会它的实力也大跌呢? 看到这副场景,蝎子并没有钻进沙中逃跑,而是朝白琅一跃,准备先吃掉这个奇怪的人类,再和自己的老仇家算帐。 它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吃掉眼前这个人,实力就会大大提升,到时候,再没有人能威胁到它。 元鹊左手捏着蝎子的尾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身上只有一根羽毛的神鸟坐在他的头顶,百无聊赖地问道:「不杀了蝎子吗?」 「看看它要做什么。」 钦原下意识地往前方一瞥,熟悉的黑色链子映入眼帘。它立马跳脚,两只鸟爪子不停地踩元鹊的脑袋,「你快去给我救人,那是白琅!!」 听见熟悉的名字,元鹊甚至来不及追问,立马拍了拍竹叶青的脑袋,「去。」 片刻之间,竹叶青犹如离弦之箭,立刻窜到了白琅面前,将人护在身后。而奔向白琅的蝎子,看见突然拦在她面前双头蛇,本来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可突然意识过来,这个蛇只有一个脑袋。 那还怕什么?! 犹豫的步子再次变得兴沖沖,但是碍于身上的囚仙链,跑到最后蝎子已经算是在滚了。 竹叶青不躲不避,尾巴一个横扫,就将蝎子拍飞! 这下蝎子才算明白了,这条蛇哪里变弱了,分明变强了十倍不止。当即也不打算和竹叶青硬碰硬,一脑袋钻进沙里,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叫它给跑了。」元鹊满是遗憾地看着漆黑的大洞,他还来不及惋惜两句,就又被钦原踩脑袋教训:「快去看看白琅!」 刚刚没有来得及问,现在赶跑了蝎子,元鹊这才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朝旁边走去,嘴里还不忘质疑,「这人真的是白琅吗?」 他说:「这么弱一只蝎子,她一个天选者竟然打不过,多丢人吶。」 第192页 「反正她是挺弱的。」钦原也不向着白琅说话,而是不停地催促元鹊,「快去快去,去看看是不是她。」 「知道了。」 元鹊不耐烦地应下,他右手衣袖空空荡荡,被风吹起鼓包,就好像手臂还健在一样。而元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而是慢悠悠地朝前走,努力把握着平衡。 等他们走到一脸痴呆的白琅面前时,一人一鸟同时沉默下来。 元鹊疑惑地问道:「这人是白琅?」 「应该…是吧?」 「你为什么犹豫?」 「那你为什么问我?」 一人一鸟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最后还是钦原感应了一下,十分肯定地开口:「这个傻子好像真的是白琅。」 它说:「她身体里还留有我的羽毛。」 「现在这副模样…」元鹊左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天选者练废了,要不要换一个?」 钦原嫌弃地啐了一口,「你以为谁都能当天选者呀?」 为了挽回白琅的声誉,他难得替白琅说几句好话,「她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是中了蝎子毒。」 元鹊疑惑道:「她不是百毒不侵吗?」 「伤害身体的毒,确实不起效果。」钦原毫不避讳地讲解道:「可这种麻痹神经,使人丧失意识的毒药,还是能影响到她。」 「原来如此。」 元鹊瞭然地点头,见元鹊如此淡定,钦原没忍住,又踩了元鹊两下,「你快去救她呀。」 「知道了。」 元鹊轻声开口,嘴里吐出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语言。而他甫一开口,竹叶青立马心领神会。 只见竹叶青割破尾尖,渗出丝丝血液。 血气瀰漫,脚下的沙土传来异动,成批成批的虫子从沙土里奔涌而出,想要爬到竹叶青的尾巴尖,吸取神兽的血液。 可它们只知神兽血液珍贵,却不知神兽一怒伏尸百万! 看穿这些小虫子的意图后,竹叶青狠狠的咆哮,气波带着威压,将虫子浪潮掀翻,使它们再也不敢靠近这里。 赶跑虫豸以后,竹叶青这才将尾巴尖送到白琅的嘴角。血液流进白琅嘴角,只见白琅整个人皮肤转青,身上起了无数可怖的脓包,叫她失去原有相貌,变得不人不鬼。 每次看见竹叶青血液效果的时候,钦原总是不忍直视,「你瞧瞧你这变态的趣味,和你老祖宗简直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元鹊却不觉得有被冒犯到,而是笑得开怀:「反正她一天藏在帽兜里,变成什么样也不要紧,不是吗?」 「啧。」 钦原咋舌,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毕竟元鹊都捨得让他的宝贝小青放血,再多说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所以钦原难得老实地坐在元鹊头顶,和元鹊打商量,「先把人给搬走?」 「搬去哪?」 元鹊却不打算走,他一屁股坐在水边,极其自在:「这里不比我们那破地方要来的舒服?」 「倒也是。」钦原哼哧哼哧地从元鹊头顶上下来,坐在水池边上,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羽毛,心疼不已。 他俩也不管白琅,就让人在太阳下面晒着。最后还是竹叶青看不过去,小心的用身体缠住白琅,将她拖到了钦原旁边。 本来钦原还在顾影自怜,欣赏唯一的羽毛。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以后,好奇转身,入眼就是长满一脸脓包的白琅,差点吓得它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栽入水中。 「这丑东西!」 钦原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和元鹊商量:「你把她这脸给医医?」 「医什么医?」元鹊满意地端详白琅,「这模样不是挺俊俏的吗?」 「…」钦原心累地开口,「我错了,你比你老祖宗还要变态。」 元鹊心满意足地笑道,「承蒙夸奖。」 一人一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竹叶青就安静地匍匐在地面上,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只是苦了白琅。 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很想去抠一抠自己疼的地方,但四肢沉重,根本使不上力。更别说是抬起手来,去挠身体了。 漫长又剧烈的疼痛逐渐变成煎熬,而白琅在这煎熬之中,竟然也能缓缓沉睡过去,意识陷入虚无。 察觉到身边的人睡得正香,钦原有些无语地说:「一身的毒竟然还能睡着,真是厉害。」 元鹊耸耸肩,「那总不能一直死撑着吧。」 回答完钦原以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琅,自言自语道:「你说她身上的脓包里,会不会有蝎子的毒素残留?」 「嘶…」钦原倒吸一口冷气,震惊过后便开始理智分析,「应该会有吧?」 「那…」 元鹊若有所思地看着钦原,钦原也扬起鸟脑袋,回望元鹊:「那?」 两人四目相对,哑谜就这么被解开。 只见钦原一蹦一跳地跑到白琅身边,用摇爪子揭开了白琅身上的黑袍,露出她的脸庞和四肢来。 元鹊也不闲着,他从自己随身背的包里取出形状各异的药罐,银针也一字排开,摆在沙地上。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元鹊搓搓手,用韵力给银针消毒后,这才左手拿着细长的银针,缓缓靠近白琅。 竹叶青则跟在元鹊身后,蛇尾巴尖卷着药罐子,亦步亦趋。 第193页 看着还昏迷不醒的白琅,元鹊十分敷衍地提前告知:「你体内有毒素残留,我帮你排排毒。」 在随便地通知完白琅以后,他双眼放光,蹲下身来。只是因为自己右手缺失,所以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本来兴奋的脸色变淡,元鹊左手撑地,勉强地坐在地上,表情冷漠,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朝着白琅的脸伸出了手。 「啵」 脓液掺扎着紫色的毒液流出,被竹叶青眼疾尾巴快地接进了罐子里。只是那「惊鸿一瞥」,叫钦原没忍住,嫌恶地后移了好几步。 而元鹊神色不变,就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液体,而是池子里的水,平平无奇。 这人可比他祖先变态多了。 钦原面色复杂地看着元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也没有看上白琅这边,而是老老实实地望向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它对着湖面发了许久的呆,元鹊这边也收集的差不多。能看见的脓包都已经被挑破,至于不能看见的,元鹊倒还没有如此丧心病狂。 等他收手以后,白琅可以说得上是惨不忍睹。那一张脸,比原来的还要狰狞可怖。在话本子里,就是标准的反派面相,活不到大结局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鹊良心发现,竟然十分好心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罐子,用拇指拨开木塞,他倾泻瓶身,一点一点地抖落在白琅身上。 只见原本鲜血淋漓的白琅,剎那间就结了疤。看见达到这个效果,元鹊立即收手,还示意竹叶青把木塞盖好。 这才把药装进了包里。 钦原看着一身是痂的白脑,没忍住再次吐槽,「你为什么不多撒一点药,把人给治好呢?」 「为什么要治好?」元鹊左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身来,「她现在这副模样,多好看啊。」 「…」钦原看了眼仍旧不忍直视的白琅,慢悠悠地移开了视线。 这小变态说什么是什么吧。 被钦原注视着的白琅此时却要好受不少,她感觉有人帮她把痒到发疼的地方给划破,甚至还撒了一层点药上。 这药落在伤口上的时候,又痛又刺人,叫人极其煎熬。可好在这药效极好,白琅没遭太多罪,痛苦的感觉就消失了。 似乎伤口已经痊癒。 这种药效,莫非是元鹊? 一想到这个名字,白琅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向旁边。 一只秃毛鸡,赫然出现在眼前。 「秃毛鸡!」 白琅十分惊喜地开口,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而被冒犯到的钦原神鸟,怒不可挡地回嘴道:「闭嘴,丑八怪!」 被钦原骂,白琅却不觉得生气,而是抬眼望向旁边,发现她要找的元鹊,果然就坐在不远处。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分外孤寂。他与周边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有一只竹叶青,缠绕在他脖颈上,懒懒地望着周边场景。 白琅见此,五味杂陈。 在面对阴衾的时候还好,毕竟他还好好活着,四肢健全,亲人也没有因为白琅,和他天人永隔。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元鹊。 她最对不起的人。 因为白琅,他的妹妹献祭,流干了血泪,魂归天外。而他也痛失右手,只得以残破身躯,游走于天地间。 族人被屠戮,白琅却为了自己,和他的仇人共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锋利无比的刀子,把元鹊的稜角磨的越加锋利,直到无人敢近身。 白琅对元鹊有愧。 所以现在在见到元鹊的时候,她无比的心虚和愧疚。 只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逃避。 思量再三,白琅还是站起身来,朝着元鹊走去。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元鹊却头都不回,而是看着池内的夕阳微闪,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白琅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看着对着夕阳发呆的人,轻声开口:「小青还好吗?」 意识到白琅在说自己,竹叶青抬起头来,亲昵地蹭了蹭白琅。 「还行。」元鹊也回望白琅,问道:「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我是来找你的。」 白琅说完这句话以后,直直地朝元鹊跪下,重重磕头,「是我对不起你。」 看白琅这个反应,把元鹊和钦原吓了一跳,元鹊急忙侧身避开,脸色也冷了下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琅却不敢起身,而是伏在草地之上,语气悲痛:「如果不是我引来了天机阁的人,桃姬也不会…」 知道白琅说得是哪件事以后,元鹊脸色僵住片刻,过后才和缓过来,将头拧至一边,假装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关你的事。」 他说:「就算没有你,天机阁也不会放过我们两兄妹。」 「而且她还知道了了小青的事情,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说道这里,他又冷笑一声,眼神落寞:「只是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突然,叫我一直忘不掉。」 听出元鹊的悲痛,白琅也不作声,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开导元鹊,毕竟死去的,是他的至亲之人。 只是比起这个,白琅却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坦白。她说:「你知道一木吗?」 听见这个名字以后,元鹊的脸骤然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充血,看起来极其恐怖,显然是恨到极致,「血海深仇,一日不敢忘!」 第194页 「只可惜,他没有死在我的手里!」 看元鹊这模样,白琅心里更加难受。她已经视一木为朋友,可现在… 白琅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以后,立马用牙齿狠狠地咬嘴唇,这才唤起一丝神智。口腔里的疼痛被白琅忽略,她轻声开口,给予元鹊重击:「他还活着,就在天机阁里。」 元鹊双眼放光,真心实意的为一木还活着感到欣喜。只是他高兴的,却是自己可以手刃仇人,并不是因为其他。 白琅见状,更加难过,「他现在在帮我做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元鹊的脸沉下去,「你要站在他那一边?」 「不是。」 白琅想反驳,可又无力反驳。毕竟现在自己却是不希望,一木就这么死去。 只是依照和一木相处的经歷来看,一木应该是愿意赎罪的。现在与元鹊闹不愉快,还不如直接让元鹊和一木相见,他们自行解决。 只是天机阁里的事情… 白琅想了想,说出一个较为折中的话题:「我不拦着你找一木算帐,只是现在不行。」 「砰!」 元鹊徒手捏碎一个药罐子,血液顺着指缝流下,他脸色不变,好像察觉不到疼痛。而是阴鸷地看着白琅,威胁意味十足:「为什么?」 「因为木吾老师在他们手上。」 白琅认真道:「木吾老师被关押,需要五个长老同时发力,才能打开囚牢,把木吾老师给救出来。」 听到这句话以后,元鹊陷入了沉默,一语不发。而白琅就耐心地等着元鹊,想要看他如何抉择。 好半晌以后,元鹊这才阴测测地开口:「救出木吾老师后,我还是要杀了他。」 「你们自己做主就是。」 白琅下意识地迴避这个话题,还是元鹊打破了沉默,他勉强提起点兴趣,看向白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完之后,又双眼放光地发问:「你见过阴衾和骆绀了?」 见元鹊感兴趣,白琅索性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包括她怎么见到的阴衾,和为什么来这里。 谁料元鹊听完,脸色骤然难看下去,眼中似有狂风骤雨,「你是说,你来找我是为了救人。」 「对。」 「那人还是天机阁的人?」 「对。」白琅知道元鹊和天机阁早已是不死不休,因为担心元鹊误解,她急忙开口解释:「她愿意帮我们一起攻击天机阁的,是我们的朋友。」 「我在天机阁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元鹊冷哼一声,杀意就这么溢了出来,「要我救天机阁的人,你想都不要想。」 知道要说服元鹊救人,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现在还愿意好端端地坐着,而不是直接拿药罐子扔白琅,就已经足够让人意想不到了。 只是也不知道岳歌妄现在身体怎么样,在须弥间里,根本看不出具体的情况来。只能看见人好像愈加消瘦了,精神面貌倒是没什么改变。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岳歌妄在昏倒的时候,白琅才会如此惊慌。 现在和元鹊耗着,浪费的不是时间,而是岳歌妄的生命。只是元鹊这边的血海深仇,白琅又不能置之不理。 情况如此难熬,叫白琅坐立不安。 反倒是钦原蹦哒过来,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和天机阁的人扯上关系?」 「其实就是岳歌妄。」白琅蹙眉,担忧地说道:「她是天机阁圣女。」 「你要我救天机阁的圣女?!」 元鹊唰得一下站起身来,却没想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竹叶青及时托住他,叫他不至于颜面全失。 白琅见这模样,暂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去刺激元鹊。而是沉默以对,不声不响。 只是白琅虽然不说话了,可钦原没有闭嘴。它十分震惊地在原地蹦哒,不可置信地说道:「天机阁的圣女,竟然也能去须弥间。」 它问:「她真的和圣徽没有关系吗?」 「她不认识圣徽应该是真的。」白琅和岳歌妄相处这么久,早已经确定岳歌妄就是她自己,只是联想到岳歌妄的身世,白琅又不敢断言。 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钦原听:「据说岳歌妄是突然出现在天机阁的,不知道父母亲是谁,由天机阁的长老抚养长大。」 钦原懒得听这些,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觉得她们有没有关系?」 「应该是有关系的吧。」白琅敛眉,也不打算迴避这个问题,「只是天机阁对岳歌妄的态度十分奇怪,如果她真的是圣徽身边的人,那又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白琅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天机阁里还藏着一个神秘的女人,我认识的人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挖出她的老底来。」 「我怀疑,这个女人和圣徽有关。」 回答她的不是钦原,而是冷漠的元鹊。他听见这句话以后,直接冷笑,「反正除了那个圣女,你觉得所有人都和圣徽有关系。」 他这句话,说得白琅哑口无言。 因为白琅知道,相比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确实岳歌妄要更可疑一点。 毕竟他们没有和岳歌妄接触过,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只是如果想要让元鹊心甘情愿地救人,那就必须要让他知道,岳歌妄和天机阁其他人是不同的。 第195页 更要让他知道,岳歌妄和圣徽没有关系。 可现在白琅甚至不能说服自己,岳歌妄和圣徽没关系,更别说要说服元鹊了。 烦闷感将白琅包裹,就在她憋闷不已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在无生界里看见的场景。 她蹙眉,犹豫开口:「我感觉,我看见过圣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5 08:03:51~2021-05-16 07:5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你说什么?」 钦原怪异地盯着白琅, 「她作为人圣,现在指不定在哪潇洒快活,能被你给看见?」 「倒也不一定是她。」白琅道:「不过除了她, 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进入无生界, 还就住在汪尧旁边。」 这句话差点惊掉钦原的下巴,以至于太过惊讶,它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了几个度:「你说什么?!」 「你说在那个鬼地方还有其他人?」 「对。」白琅肯定地说道:「就和汪尧隔着一扇石墙。」 听到这里,钦原扑腾扑腾自己光秃秃的羽毛, 无趣道:「那肯定不是圣徽, 就她那破性子,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想来也不愿意再见汪尧了。」 「不过…」钦原若有所思:「无生界的话,难道又有谁得罪圣徽了?」 看着钦原胡乱猜测的模样,白琅确定了, 仅凭三言两语, 钦原也无法推测出那人的身份。 白琅当即就跳过这个话题,毕竟只要等她拼起镜子, 再带人过去就行。现在在这里瞎猜,也没有多大意义, 反倒是在浪费时间。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自己和汪尧的关系。 早在见到汪尧的时候,她就生了好奇之心。只是后来情况过于危急, 无论是告知元鹊九头蛇的事情,还是躲避天机阁的追杀。 要应付的事情一茬接一茬, 以至于白琅压根没有时间问钦原,自己和汪尧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在找到了钦原,白琅肯定要得到答案, 才能甘心:「钦原,你在一千年前认识我吗?」 本以为钦原会大吃一惊,然后十分沉痛地将不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来,谁料钦原看都不看白琅,嫌弃地扭头:「一千年前,你的祖宗只怕都还在吃奶。」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白琅不死心,又问了一次:「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没见过没见过。」钦原有些无语,甚至直接扭过身子,拿屁股对着白琅。 白琅却不信,她说:「汪尧明明说我对他很重要啊。」 「他对每一个部下都这么说。」 「可是…」就在白琅思绪打结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问道:「那在一千年之前,汪尧身边有没有一匹白狼?」 本来在池边不停摇头晃脑的钦原,闻言顿住。它也不转身,而是就这样背对白琅,语气不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琅一听有戏,立马开口说道:「我进阶之后变成了一匹狼。」 「白色的狼。」 她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就连现在对白琅有意见的元鹊,都摔了手里的药罐子,惊讶地瞧了过来。 更别说钦原了。 只见钦原缓缓转头,黑熘熘的鸟眼睛里满是震惊。它上下打量白琅一番,似乎极难消化这个事实,最后也只是把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你说,你是一匹狼?」 「对。」 白琅点头道:「而且我一变身成狼,其他人就看不见,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你先变一个给我瞧瞧。」 「好吧。」 白琅满足钦原的要求,原地一闪,一匹威风凛凛的大狼就出现在沙漠上。 元鹊看着沙漠中的大狼久久不能回神,而钦原则语气复杂,最后化作一声嘆息:「原来你也是故人啊。」 白琅闻言,立马变回人形。 她吞了口唾沫以后,这才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你这个故人是…」 钦原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为白琅解惑:「你是汪尧之母。」 「啊?」 白琅十分震惊,「我只是一匹狼,怎么会是他的母亲呢?」 「因为是你将汪尧抚养长大,所以他奉你的母。」 这个答案白琅万万没想到,只是仔细想来,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毕竟汪尧说,她是比圣徽还要重要的存在。圣徽作为汪尧的知己爱人和仇人,除了至亲之人,还有谁能比她更重要呢? 只是没记错的话,汪尧明明说自己被圣徽所杀,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投胎了? 如果投胎的话,那应该也不会再变成狼,应该和过去毫无联繫才是。 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想不明白直接问,她对钦原开口道:「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钦原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好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我曾经救活了你。」 「也是因为你,我再也不能救活其他人。」 「这是什么道理?」白琅只觉得越说越迷煳。 自己是先死掉了,然后又被钦原给救活了。它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 可什么叫做因为救了白琅,所以它再不能救其他人? 这两句话太过跳跃,叫白琅摸不着头了。而一旁的元鹊听见这话,也默默抬头,看向他们这边。 第196页 钦原嘆了口气,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你死之后,圣徽就带着你来找我,求我把你復活。虽然那时候我和她已经离心,但顾念着你是汪尧的母亲,所以还是顺着她的意,并且叫她准备各种奇珍异宝,便于我及时补给。」 「我復活你花了七七四十九天。」钦原看着白琅,「只是当时你并没有醒过来。」 「当时汪尧一直问着圣徽要你的尸体,可我在復活你,圣徽交不出去。他们又是两方势力的首领,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以至于他们之间毫无信任,只有仇恨。」 「四十九天以后,你虽然又有了生命迹象,可一直没有清醒。圣徽想要把你交出去,却一直被阻拦。」 说到这里,钦原又像是怜悯,又像是痛恨,「就在这个档口,战争爆发了。」 「汪尧不知所踪,暗部实力大大削弱,天机阁成了唯一的势力。就在这个时候,木吾神不知鬼不觉的,熘进了天机阁,他带走了你的身体。」 「应该是把你带回十万大山了。」 听完自己的死亡,白琅唏嘘不已。可因为时间久远,又是由钦原的嘴里说出来,所以她并不觉得悲痛,只是觉得唏嘘。 对于白琅来说,没有任何真实感,好像只是听了一个故事。 谁料钦原又开口,恍然大悟道:「我说你这么废材,怎么可能扛过我的毒呢。原来是早就接受过洗礼,这才扛了下来啊。」 「…」白琅无语片刻,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你復活别的能力消失了,又是因为什么?」 「你啊。」钦原提起这个就来气,「你是不知道,天机阁那堆死老头子,非说是我復活了你,让你给跑掉了。我和圣徽又闹矛盾,如果让我这样下去,指不定会叛出他们的阵营。与其这样,倒不如毁了我的能力,这样才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一直沉默的元鹊闻言暴走:「天机阁的老匹夫们!」 「可不是嘛。」钦原也嗤之以鼻:「就知道玩阴的,噁心人。」 钦原和元鹊口诛笔伐,将天机阁骂了个狗血淋头。白琅就坐在旁边听着,感受好久没有感受过的人间烟火气。 如果岳歌妄也能看见,就更好了。 说起岳歌妄… 就在白琅无法自制地走神之时,钦原的声音,「你变成狼的时候,倒比你变人的时候要顺眼许多。」 「没有啊。」元鹊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觉得她现在一脸疤也很顺眼吗?」 「不觉得。」 眼看他二人又要陷入争执,白琅才后知后觉,奇怪地开口:「你们知道我狼形态是什么模样?」 「知道啊。」钦原嫌弃地说道:「一身白的,就脑壳顶有一点黑色,看起来傻得要死。」 「!!」 白琅震惊地看向元鹊,发现元鹊也点点头,看来是贊同钦原的观点。 只是他们怎么看得见自己?! 白琅不信邪,再一次恢復成狼形态,一个虎扑就朝钦原扑过去。 如果他们看不见自己,那钦原就该一无所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滚带爬地跑向旁边,生怕白琅把自己给吃了。 看见钦原这模样,白琅又好笑又疑惑。 他们真的看得见自己? 可这又是为什么? 天机阁里的人明明看不见…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琅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不会他们能看见自己,但是假装看不见吧? 可这是为什么? 如果能看见自己的话,那四位长老早就对白琅出手了,又何必作戏这么久,叫白琅耽搁了他们的好事呢? 而且就初次见面的时候,一宝玉灵和一木的反应,着实不像是能看见她的模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如其来的问题彻底砸晕了白琅,叫她现在整个人都云里雾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她现在不能隐身的话,她要怎么回到天机阁,要怎样才能救岳歌妄? 巨大的恐慌将白琅笼罩,不到片刻,她又镇定下来。 不论如何,天机阁她必须要回去。 只是如果不能悄悄回去的,或许只能给光明正大地进去—— 找一木。 作为最高长老,他带几个人进天机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样做,元鹊倒成了拦路虎了。 他现在都还没有同意救岳歌妄。 只是除了元鹊,白琅确实不知道能够再找谁。 犹豫再三,白琅还是走到元鹊的身边,将姿态放得很低:「求求你,救一救她。」 「想都别想。」 元鹊冷声道,「我不送天机阁的人去黄泉,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想要我救他们,痴心妄想。」 说完这话以后,见白琅还是不死心,他又冷声道:「你作为天选者,不要被儿女情长束缚住了脚。你要记住,你应该做些什么。」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白琅说:「这也是我来找你,而不是直接和她签订共生契约的原因。」 「你还想牵共生契约?!」钦原恨不得直接暴揍白琅,「桃姬的教训你还没有忘是吗,现在竟然敢签共生契约了!」 他们的反应不出白琅预料,而白琅也好声好气地回答道:「我没有…」 她说:「我只是想了一下,并不打算这么做。毕竟还有木吾老师要救,还有天机阁的帐要算,还有汪尧的遗愿要完成。」 第197页 「我不会签共生契约的。」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叫白琅的心格外地疼。可白琅知道,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能和岳歌妄签共生契的时期,只能是等一切尘埃落定,这里不再需要白琅才行。 所以现在,她只能求人去救岳歌妄。 听见白琅这一番话以后,元鹊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移开了视线。 「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救的。」 他说:「我和天机阁之人,只能是你死我活。要我去救他们,除非我的族人活过来,否则绝无可能!」 「我…」 白琅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元鹊抢先打断,「你如果再说这话,我们就割袍断义。」 他说:「我元鹊,不会有一个天机阁朋友。」 「如果你向着天机阁,那你我只能是敌人!」 白琅听元鹊这么说,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可所有的情绪,都因为岳歌妄强行压下去,最后只能苦苦哀求:「我不是站在天机阁那边,我只是为了一个人。」 见元鹊的脸沉下去,转身就打算离开的模样。白琅立马上前,抓住了元鹊的袖子。 衣袖空荡荡,手臂早就消失无踪。 他的右臂,是被一扇砍掉的… 而元鹊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着以后,冷笑一声,脸色更加臭:「松手。」 白琅这才如梦初醒,立马松开了手里的袖子,「对不起…」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元鹊打断:「你再因为这件事来找,别怪我对你刀剑相向。」 白琅却不死心,「我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你听不懂人话吗?!」 怒火染红了元鹊苍白的脸,他勐然转身,一脚踹在白琅的小腹处,将白琅踹得倒退几步。 才结的痂开始破裂,血迹往外渗出,份外吓人。 白琅却无知无觉,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劫。 看见白琅浑身冒血的模样,元鹊更加生气:「你在这里卖苦肉计给谁看?!」 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白琅失望至极:「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用苦肉计来要挟我,来算计我?」 「你恶不噁心?」 见自己的意图被戳穿,白琅更加羞愧,可却不愿意放弃。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从沙地里爬起来,认真地对元鹊说道:「我可以给你出气,只要你能救她。」 元鹊气极反笑:「你算什么东西啊你?」 「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吗,还搞什么捨己为人那一套,做作又噁心!」 他看着白琅黯淡的神色,恶言相向:「我直接告诉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救天机阁的人!」 「她不是天机阁的人。」白琅努力辩解,只希望能为岳歌妄争取到一线生机,「她是天机阁长老的傀儡,也是受害者。」 「什么狗屁受害者。」 元鹊冷笑,对白琅这个说辞嗤之以鼻:「她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她享受着天机阁为她带来的好处,被尊称为天机阁的圣女,地位超然,衣食无忧,这也叫做被害者吗?」 「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 元鹊出离愤怒,一双眼睛好似能喷火,「看看各大仙土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衣不裹腹,食不蔽体却又思想麻痹,只想等着人圣来解救自己。」 「这难道没有她一份功劳?!」 骂完白琅以后,元鹊这才讥笑道:「身份尊贵的人,就算可怜,又能可怜到哪里去呢?」 「你别说了,我不救。」 白琅知道元鹊说的都是对的,他不救岳歌妄才能无愧于心,才对得起自己死去的族人和妹妹。 可白琅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岳歌妄就这样等死啊! 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元鹊心甘情愿去救岳歌妄呢? 她身上有什么宝贝,可以让元鹊动心呢? 白琅绞尽脑汁,结果发现她手里的东西都不能轻易交出去。无论是囚仙链还是桃木剑,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就算她相信元鹊的为人,也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除了这两样东西,白琅身上再无其他。 更别说拿重宝,求元鹊救人了。 就元鹊对天机阁的仇视,除非桃姬復活劝他,否则他绝不可能松口。 只是必须得把人拐进去。 白琅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能用什么藉口,把人先骗进天机阁,还必须得是他心甘情愿。 能有什么理由,去杀人吗? 等等! 白琅陡然精神起来,她对着元鹊的背影,试探着开口道:「你难道不想试一试你的新毒吗?」 看见元鹊微微偏头,白琅就知道有戏,他一鼓作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你想一想天机阁人数众多,段位最低的人也是传承者四段,这些难道不是上好的实验对象吗?」 「你可以悄悄潜进去,对他们下毒。日积月累起来,能让我们以后去救木吾老师的时候,轻松不少。」 「而且当着天机阁长老的面下毒,这对毒的要求非常高。」 白琅吞了口唾沫,这才继续开口道:「就是不知道你的毒行不行了。」 「呵…」 元鹊眉眼之间怒气消散,而是讥讽地看着白琅:「激将法?」 见元鹊不再愤怒,白琅就知道他开始考虑这件事情,当即继续鼓吹,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人给骗过去。 第198页 她说:「而且你不是恨天机阁的人吗?」 「你想一想,他们在你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这不比直接杀掉他们,要来的更加快意?」 元鹊转过身,揶揄地看着白琅道:「一年不见,聪明了不少。」 白琅立马讨好地笑道:「人嘛,总得有长进不是吗?」 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套话,叫钦原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对元鹊说道:「咱们去看看吧。」 「进去之后,你也可以拿一些不顺眼的人练练手,看看你新研发的毒,效果究竟怎么样。」说到一半,钦原又感嘆道:「我也是时候故地重游了。」 「看看此行,能不能先把木吾给救出来。」 听到钦原提起木吾老师,元鹊沉默好半晌以后,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可以去天机阁,可我救不救人,由我自己说了算。」 「好!」 白琅听见元鹊松口,振奋不已。可在兴奋过后,她又犹豫着开口打商量:「你先暂且不要杀一木。」 她说:「至少等到把木吾老师救出来。」 「知道了。」元鹊冷冷地哼了一声:「聒噪。」 「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吧。」 元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白琅说道:「等我抓住被你吓跑的那只蝎子,我们就起身去天机阁。」 「蝎子?」白琅好奇道:「要这玩意做什么?」 「这可是沙漠里的好宝贝。」 元鹊笑得阴森:「方圆百里只有一只,浑身是毒,用来给我的小青打牙祭,再合适不过了。」 这句话说完,白琅看见竹叶青亲昵地蹭了蹭元鹊,看起来十分开心。 只是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在哪里看见过这幅场景,白琅还没有想到,倒是率先回忆起了,自己的囚仙链,似乎还拴在那只蝎子的身上。 为了不让元鹊拖时间,白琅立马召回囚仙链,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毕竟如果没有她的示意的话,囚仙链应该会死死地绑在蝎子身上,不让蝎子挣脱。 当然,如果那蝎子实力太强,就另当别论。 就在白琅心里计较之时,远处的沙丘突然爆开,黄沙漫天,叫白琅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努力往那边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一个黑球飞快地向自己这边冲来。仅仅是片刻时间,就砸在了白琅的面前。 这被捆得毫无缝隙的东西,不是元鹊要找的大蝎子又是什么? 白琅当即欢喜地叫住元鹊:「蝎子我给你找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天机阁?」 刚刚那么大的阵仗,元鹊自然也看见了。他面色复杂地盯着在地上不停蠕动的东西,不情不愿地说道:「有件宝贝就是好啊。」 可虽然不情愿,他还是拍了拍竹叶青。 只见竹叶青一个顺熘就从元鹊身上滑下,游到了蝎子身边。小小的身体像一只沙虫,在巨大的铁球旁边,看起来极为滑稽。 就在白琅好奇,它是不是要变成原形吞掉蝎子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竹叶青的身子还是手指粗细,可它的头却突然变大,一双黄金竖瞳都比白琅整个人还要高! 本来应该是威严霸气的模样,可搭配着它过于小的身子,白琅只觉得有些许可爱。 眼瞧着竹叶青张开了口,白琅立马收回囚仙链,囚仙链才入手,蝎子又被竹叶青给吞了进去。 片刻之后,它又恢復成常见的大小。 看得白琅啧啧称奇。 而竹叶青进食以后,元鹊也没了理由。当下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先去把我珍藏的毒都带来,明日一早就出发。」 「好。」 说完以后,元鹊一个响指,竹叶青再度变大。而他则坐在竹叶青的大脑袋上,慢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走远以后,白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问钦原:「小青的九头恢復了吗?」 这句话问出口,钦原还来不及回答,就瞧见一条九头蛇降临在白琅面前,遮天蔽日,好不威风。 每一个脑袋都和之前看见的一样大,蛇身极粗,甚至于白琅看见,在蛇背上有一双翅膀,带着竹叶青在空中翱翔 。 蛇神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小青突然变身,准备不充分而从小青头顶掉落,卡在脑袋交界处的元鹊暴跳如雷,「你在高兴什么劲!快给我变回去!」 感谢在2021-05-16 07:53:26~2021-05-17 08:3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9章 只是风光了一瞬间, 就被元鹊拍了拍脑袋。小青当下只能不情不愿地变回一个头,慢悠悠地载着元鹊离开。 元鹊走了以后,白琅看向钦原, 问道:「要回须弥间吗?」 「不了, 你自己回去吧。」钦原趴在旁边,一动不动:「我俩都走了,待会元鹊回来找不到人。」 觉得钦原说得十分有道理,白琅点头应下, 「那我很快就出来。」 「去吧去吧。」 钦原挥挥手, 白琅就消失在原地。 因为急着和钦原他们碰头,所以白琅这次相当赶时间。她甚至没有把岳歌妄接到自己的须弥间,而是直接踏进宫殿里,对殿中女子笑着说道:「我马上就能回来了。」 第199页 「真的吗?」岳歌妄笑了开来,眼睛弯弯, 比晚月还要美丽。她开心地拉住白琅的手, 亲昵道:「找到人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 白琅看着岳歌妄,有些犹豫。而岳歌妄见此, 则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就是他可能短期内不愿意救你。」 岳歌妄闻言一愣,笑得更加开心:「没关系的呀。」 她说:「我高兴是因为你要回来了。」 看岳歌妄依旧欢喜, 白琅内心却满是苦涩。 只是她掩藏的很好,没有叫岳歌妄察觉异样,就立马换了话题:「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怎么了吗?」 白琅道:「我好像不能隐身了, 其他人都能看见我。」 「你想要找办法进来是吗?」 岳歌妄沉吟,不到片刻就给出了主意, 「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你看着选?」 虽然白琅知道岳歌妄聪颖,可就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能想出两个办法来, 确实叫人吃惊。 不过吃惊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看着还等着自己答覆的岳歌妄,白琅立马点头:「行。」 岳歌妄轻声细语,把她的计划娓娓道来:「这第一个方法,就是我派一木出去接应你,说你是我找回来的大夫。」 还不等白琅反应,她又说出弊端来:「只是我最近被看得比较牢,如果用这个方法,虽然你能进天机阁,只怕每天都会有人盯着你,行动很不方便。」 「确实。」白琅点点头,应和岳歌妄道:「而且我带着那人,想来不是个安分的,指不定会闹的天机阁鸡飞狗跳。」 「噗…咳咳!」 岳歌妄本来被白琅给逗笑,可她的笑声才发出了一半,就变成咳嗽,冲破喉咙,压都压不住。 白琅见此,急忙坐到岳歌妄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岳歌妄的后背。看着身边人脸色越加苍白,身体羸弱不堪,只有一双眼里落满星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白琅。 「你这些日子有吃药吗?」 白琅不被美色迷惑,十分严肃地问道:「多久没喝药了?」 岳歌妄悄悄移开视线,别过头去,一幅心虚的模样。白琅见此更加不快,她双手放在岳歌妄的肩膀上,轻轻把人的身子扳过来,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不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不是我不喝药了。」岳歌妄抬眼,「是没人送药过来了。」 「怎么可能?」 白琅下意思地觉得不信,岳歌妄怎么说也是天机阁的圣女,怎么可能连药都不给? 似乎是白琅的反应叫岳歌妄有点受伤,她又移开视线,轻声细语中还掺着丝丝怨气:「我没骗你,你回来问问玉灵就知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琅挠挠头,为自己开解道:「只要你是天机阁圣女,他们怎么会不顾及你的身体呢?」 「他们也没有顾及过啊。」 岳歌妄轻轻歪头,语气平淡。可不过片刻,又勐烈地咳嗽,身体因为咳嗽不停地颤抖,叫白琅放弃了追问的心。 她看着岳歌妄咳嗽不止,心里越加焦急。 曾经岳歌妄晕倒在须弥间外,也没有在须弥间里这样咳嗽过,只是有些气喘,看着较为虚弱。 可现在,瞧着眼前人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的模样,白琅毫不怀疑,岳歌妄是不是已经病倒在床,只剩一口气了! 她要尽快回去! 还要尽快说服元鹊,让他愿意救人。 只是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白琅能够顺利混入天机阁。 到现在她又开始埋怨,怎么突然就不能隐身了呢? 这不是故意给她找麻烦吗? 虽然心里十分急躁,可白琅还顾及着眼前病人,只是眉头稍稍拧起,倒没叫岳歌妄担心。 「还有…咳咳…第二个方法…」 岳歌妄等自己缓过来以后,这才气若游丝地继续说。 白琅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轻声诱哄:「算了,你先休息吧。」 她说:「你在天机阁里等着我回来就行。」 岳歌妄却摆摆手,十分坚定地对白琅说:「你先听听我第二个法子。」 看岳歌妄坚持,白琅也只能嘆了一口气,就随她去。 白琅嘆了一口气以后,岳歌妄立马开口,生怕白琅反悔,「这第二个法子…咳咳。」 她喉咙里的咳嗽压抑不住,泻了两声出来。还不等白琅上前,岳歌妄就急忙伸手,表示没有问题。 等她把咳嗽咽下去后,这才笑笑,镇定自若地开口:「第二个法子,就是我给一宝传信,让他们回天机阁。到时候你就混在骑士堆里,跟着他们一起进来。」 这个主意,属实妙啊! 白琅锤手赞嘆,这一来又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他们死死地盯着白琅和岳歌妄不放。 这二来元鹊做事也要方便许多,至少能先把他下毒的要求给满足了。之后才好和他提,救人的事情。 妙啊! 白琅看着岳歌妄,只觉得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把之后要顾及的因素,完全给解决了。 真是聪明。 天降智星在白琅身边啊。 一想到之后的难题都被解决,白琅没忍住眉开眼笑。而岳歌妄见她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00页 只是笑了没多久,咳嗽又捲土重来。 「咳咳咳!」 这两声咳嗽打断了岳歌妄的欢喜,也叫白琅重新陷入忧愁。 她下意识地将韵力推向岳歌妄,虽然白琅并不是传承的医仙之道,可到底是包含了所有颜色的黑色韵力,想来应该会有点用吧? 白琅不确定,不过她也得试试。 黑色韵力一触碰到岳歌妄的身体,就被自动吸收。而岳歌妄原本缩成一团,现在也缓缓放松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居然有用! 白琅十分惊喜,加大力度。 谁料异变突生,岳歌妄的皮肤突然变得透明,白琅甚至看见,藏在她皮肤之下,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黑色韵力一点一点地靠近心脏,好像是一只大手,丝丝攥住。 「噗!!」 岳歌妄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心脏揪疼。喉头的血腥感控制不住,勐地哇了一口血出来。 血液喷在白琅的脸上,叫她立马收回韵力,看向身边人。 可岳歌妄早已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又是这样… 以前拍打月练的时候就这样,白琅让岳歌妄伤势更重,直接呕血。现在也是这样… 白琅恨到咬住自己的手背,狠狠一口,带着无法宣洩的愤怒和自责。直到把手都咬出血,手背上血肉模煳,她才放开自己的手。 手背上的血痂被咬破,粉色的肉都看得一清二楚。白琅虽然并不想管手上的上,毕竟只有留有印子,才能叫她长长记性。 可又害怕岳歌妄看见会担心,白琅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恢復手上伤口。连带着整身的疤痕都脱落,皮肤白里透粉,光滑好似刚剥了壳的鸡蛋。 皮肤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琅看着昏迷不醒的岳歌妄,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 她的脑海里一团乱麻,什么东西都想不到。最后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岳歌妄身边,守了她一整晚。 直到天光乍破,岳歌妄的身形才慢慢转淡,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白琅眼前。 白琅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有些眼酸。她伸出手去,想要留住点点白光,可它们终究听不见白琅的心声,纷纷从她指尖熘走,没有一点留下来。 最后留白琅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茫然四顾。 她站到天光大亮,这才如梦初醒。发觉自己想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拳—— 一天天,好的不想想坏的。 岳歌妄肯定会没事的,白琅垂眸,独自离开了这里。 留一个空荡荡的宫殿,等着她的主人再次回来。 白琅离开了须弥间,又回到了沙漠里。她人还没站稳呢,就感觉自己被高高抛起,失重感是如此明显,和自己主动往下跳不一样。她主动往下跳的时候,目标明确。现在就只知道自己在往下坠落,不知道会摔在哪里。 一时之间毛骨悚然。 韵力凝成一个缓冲带,将白琅包裹在里面,叫她可以平稳降落。 谁料片刻之间,一条蛇尾巴直接突破韵力,再次拴住白琅的腰,将她向上抛起。 白琅飞到半空中,身体转了个圈,看清「罪魁祸首」后,直接怒骂:「你搞什么!!」 元鹊老神在在地坐在树荫下面,拽得二五八万:「我们等你一晚上了,你陪小青玩一玩怎么了?」 「!!」白琅立即收回韵力,只是还是不甘心,扯着嗓子喊道:「你跑一趟这么快吗?!」 元鹊晃着脚尖,「你这是在瞧不起神兽九头蛇吗?」 他这句话落下,白琅察觉到蛇尾巴似乎缠得紧了些,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像一个炮弹一样被小青扔了出去。她被高高抛起,感觉万里沙漠都在她眼底:「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六点还有一更,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给《不见章台路》点个收藏叭感谢在2021-05-17 08:30:48~2021-05-18 08:2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0章 好在小青并没有玩太久, 就把白琅放下。 趁着现在太阳还没出来,他们着急赶路,往沙漠的边缘走去。 因为昨天夜晚并没有和岳歌妄聊太久, 虽然白琅相信, 岳歌妄会在第一时间里,给一扇和一宝长老传信。 只是自己一不知道一扇和一宝的位置,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混进去。当下只能尽早的赶去天机阁附近,守株待兔。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 把一个月的路程, 缩短到了十天的时间。 昼夜不分,一直都没有歇息。 说没有歇息也不算,因为白天他们赶路,小青就缩成一条小蛇,趴在元鹊的肩膀上睡觉。等到晚上的时候, 白琅因为担心回须弥间以后, 第二天醒来会和元鹊他们脱节,所以都没有离开过。 晚上就和元鹊一起, 被小青驮着往天机阁方向赶去。 至于钦原那只懒鸟,早就回到须弥间里, 指不定正翻开肚皮睡大觉呢。 紧赶慢赶,就是不知道赶没赶上。 还没有完全走到沙漠的边界,白琅一行人就看见了浮在半空的天机阁。黄沙滚滚, 一栋白色的建筑是如此显眼。 元鹊虽然没有说话,可白琅分明感受到他压抑不住的愤怒。 杀意腾腾, 在烈日灼灼下,几乎控制不住。小青似乎也受到了元鹊的影响,突然变成九头之身, 张开双翼,驮着元鹊和白琅,就直接飞向那栋白色建筑。 第201页 天机阁在白琅的眼里越来越大,曾经在里面生活那么久的白琅,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天机阁的建筑塌了一半! 是之前弄塌的一扇长老的房间吗? 不是吧? 白琅分明记得,一扇长老房间坍塌的时候,只有他的那一个房间受了影响,在他的前后左右还是原来那样,甚至连一草一木都没发生变化。 更别说直接塌了一半了。 而且她在天机阁里转悠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还有此处废墟。甚至于白琅一直以为,这天机阁处处装潢精緻,没一处不好。可是这半边废墟,又是白琅亲眼所见。 难道说是她离开之后塌掉的? 白琅蹙眉,越发想要早点进入天机阁,问问岳歌妄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白色的建筑,越来越大。距离她进入天机阁,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 就在白琅感嘆的时候,天机阁周边突然出现一层薄薄保护罩。那保护罩从地下升起,将天机阁包裹其中,叫人不敢踏入半步。 「嘶——」 小青见自己被拦下,并不打算放弃。而是浑身鳞片竖起,九个脑袋也死死地盯着天机阁。 就在白琅伸头打量四周的时候,在她左手边的那一颗蛇头,突然吐出毒液,直直射向天机阁外面的保护罩。 见状,白琅也不四处乱看了。视线追逐着毒液,想要见识见识九头蛇的威风。 毒液也没有辜负白琅的期望。 它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天机阁的屏障腐蚀出一个大洞。在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屏障支离破碎,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元鹊坐在最中间的蛇头上,风吹得他空荡的袖管猎猎作响。他看着破掉的天机阁屏障,似不屑似讥讽,「就这?」 结果元鹊人还来不及进去,就见到大片大片的防护罩,又从地面聚齐。它们恢復到原来的位置,形成一个新的防护罩,就连曾经被小青腐蚀过的地方,也生出来新的来。 防护罩恢復是在白琅意料之中,毕竟天机阁如果能够这么轻松地进去,那他们也别在这儿呆着了,直接下地去吧。 只是令白琅惊讶的是,那些防护罩恢復原状以后,并没有停止聚集。而是一点一点的积累,垒成一个小小的炮弹。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青的头打来。 那个攻击,分明就是小青刚刚吐过的毒液! 这一点不止白琅注意到了,元鹊也发现了。他拍了拍小青的脑袋,冷酷无情地开口:「破开。」 「嘶嘶嘶。」 九个脑袋同时吸气,只见左手边的脑袋,张开大嘴,直接把毒液吞入腹中。 不仅如此,其他的几个脑袋也没闲着。 从左往右看来,第一个脑袋朝着天机阁喷火,青紫色的火焰好像两条交缠的巨蛇,朝着天机阁直攻而去。第二个脑袋则吐出比蛇身还要粗的水柱,仔细听,还能听见大浪滔滔。第三个脑袋大嘴一张,吐出狂风万里,吹得黄沙滚滚,荒流涛涛。第四个脑袋不甘落后,黑色的雷霆从它口内迸发,带着无尽的威压,噼在天机阁的防护罩上。 第五个上面坐着元鹊,所以它并没有轻举妄动。而白琅端坐在第六个脑袋上面,这个蛇头自然也没动手的机会。 第七个脑袋才吞回毒液,或许是知道了自己这法子不管用,所以并没有再出手,而是学着白琅,扭头看向了第八个脑袋。 第八个脑袋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它吐出了数以万计的毒蛇,那些蛇花色不尽相同,只是那扁三角的脑袋,和在空中摇曳游行的姿态,都在证明他们的不俗。最后一个脑袋则摇摇了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没有做。 可就在它摇脑袋以后,之前其他脑袋发出的所有攻击,都得到大幅增强。火焰和水柱变出一倍不止,甚至连小小的毒蛇,野都生出了双翅。 俨然是缩小版的九头蛇。 这攻势铺天盖地,叫白琅都忍不住惊嘆—— 元鹊现在,真的是太强了。 只是不知道,他和传承七段的人比起来,究竟占不占上风。 毕竟在一年之前,一山和一扇两位长老,看他们和看地上的虫豸差不多。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发现自己死在虫豸的手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白琅冷冷一笑。 正想着破阁之后的美好日子,却突然脑内闪过灵光。一个抖擞,急忙叫住了元鹊:「等等,我们难道不是要偷熘进去吗?」 「现在这么声势浩大,你还怎么进去折磨天机阁里人?」 她这一句话点醒了元鹊,只见元鹊拍拍蛇脑袋。他坐下的头颅仰天长啸一声,所有攻击在还没有接触到天机阁的时候,就不攻自破! 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刚才声势浩大,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白琅看见密密麻麻的白袍子拿着佩剑,穿着白色的铠甲,对着天空中模样奇怪的长蛇,展开的攻击。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它们身上都带着颜色不同的韵力,想来是要把白琅他们好好收拾一顿。 白琅蹙眉,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用韵力,只是也不愿意让伙伴受到伤害。这么多箭下来,就算她和元鹊能躲开,那小青肯定也会受伤。 而他们还想要混入天机阁,那就最好装作重伤不治。 第202页 最合理的情况,就是他们被打退。 想到这里,白琅立马对元鹊招唿道:「不要反击,反击了我们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之后不方便行事。」 她沉着地说道:「假装不敌,我会撑起韵力保护你们,不会叫你们受伤的。」 「你瞧不起谁呢?」元鹊瞟了一眼白琅,「我还能叫天机阁的这群孙子,从我这里讨到好处?」 眼看元鹊战意蓬勃,白琅只能磨嘴皮子,希望能够说服他,「你现在把他们杀死了,杀掉的终归只是一些小喽啰。连最高长老的一个衣服边,都没有摸到过。你难道希望小青第一次出手,就这么掉价吗?」 元鹊却冷笑道:「他们不出来,我就把这里的人杀光,总会杀到他们头上。」 他说完这句话,又轻轻地拍了拍蛇脑袋。只见八颗头齐齐张口,甚至连白琅脚下的蛇脑袋,也准备攻击。 白琅没察觉到元鹊的动作,以至于在蛇脑袋张口的时候,重心没控制住向后移,差点直接摔了下去。 好在小青反应很快,它攻击并没有受到影响,脑袋还是保持着高昂的姿势。而又粗又坚硬的蛇尾巴,则及时地拴住了白琅,叫她不至于从空中掉落。 被捆在蛇尾巴上的白琅,看着意气风发,一意孤行的元鹊,只觉得头疼不已。 这天机阁是要报仇,可不能是现在呀! 天机阁里一堆谜题都还没解开,现在动手,属实不是个好时机啊! 就在白琅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攻击已经打到天机阁的瓶颈前。原以为会像刚才那样被击碎,进而再復原。 谁知道,这个屏障比方才的更加坚固。 就算八个脑袋同时发出攻势,也没有击碎它。 元鹊很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声音低沉,带着无边无际的煞气,疯狂地命令道:「把天机阁里的人全部给我杀死,一个不留!!」 小青听见元鹊这么说,也终于开始认真。 只见它蛇瞳射出霹雳万丈,口中吐出漫天毒雾。叫周边生灵,触之即死! 这次的攻击虽然只有两样,但却轻易击碎了防护罩。毒物瀰漫,将天机阁门前的人死死困住。 白琅居高临下,看着在毒物里疯狂扭曲,痛苦大叫,最后死不瞑目的天机阁众人,突然有点悲哀。 只是出乎她意外的是,明明前人的尸体就摆在面前。在后面的其他骑士,又前扑后继的堵住毒雾,以身护卫天机阁安宁。 如果他们没有被彻底洗脑,那该多好。 他们或许应该死,但也应该死去的有尊严,有价值。 可白琅又突然自嘲,这人莫不是有圣母心,在天机阁众人剥削其他地方的时候,他们又何尝体会到,平民百姓也应该活得有尊严,有价值呢? 思绪乱如麻,叫白琅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元鹊目光残忍,恨不得直接用这些人的血,把天机阁染红。 以祭奠死去的族人,和他的妹妹。 只是元鹊并没有开心太久,防护罩又恢復原状。甚至肉眼可见的,防护罩要比原来的坚固了许多。 至少现在已经打不破了。 只是虽然外面的攻势进不去,可里面的毒雾也出不来。青紫色的毒雾将天机阁包裹,惨叫声,哀嚎声,乃至于死前对人圣的祈祷和忏悔,响彻耳边,叫稳坐在天机阁内部的人,都睁开双眼。 眼看着死掉的人越来越多,血味浓稠不散。血流成河,甚至流过防护罩,汇聚成小溪,滴入天机阁下方百丈的荒流之中。 死的人越来越多,毒物却没有散去。反而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越加稠密。好像织了一件青紫色的大网,困住了所有天机阁之人。 「何方小辈,如此放肆?」 靡靡之音响起,带着不可名状的力量,安抚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灵。紧接着,橙光大盛! 橙色的韵力好像阳光,驱散了青紫色的毒雾,叫天机阁的阁众得以解脱。 而在韵力的中心,一权长老提着权杖,缓缓登场。她无风自动,漂浮在半空中。巨大的白色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可她却好像看得见,身形化作流光,朝元鹊飞来。 以权杖为剑,刺身在前。橙色韵力拖出光影,猎猎风声之中,战意昂扬。 白琅却急忙大喊,企图叫元鹊冷静:「不要动手,你不想救木吾老师了吗?」 本来气势暴涨的元鹊,似乎被戳了下嵴梁骨。站得端正的人,突然弯下身去。他过了好半晌,这才又坐回竹叶青头上。 他也不看气势汹汹的一权,而是轻轻拍了竹叶青的脑袋,就直接撒手不管。 一权已经近在咫尺,而元鹊不动如钟,好像并没有察觉到。 白琅看他这幅模样,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囚仙链出手,直接挡在一权的面前! 一权却看都不看眼前这条黑链子,她右手一转权杖。只见权杖里突然跳出八个圆环,正飞速旋转,和白琅的囚仙链缠斗。 这每一个圆环攻击力都十分强,再加上数目众多,相比起一条链子来,要更加灵活。而且圆环有韵力加强,比起只是凭藉技巧挥舞的囚仙链,要厉害不少。白琅和一权的比拼一时陷入焦灼之中,难分胜负。 就在白琅犹豫是否使用韵力的时候,一权已经攻至元鹊面门之前!! 眼看着元鹊即将被伤到,白琅也不再藏着掖着,一到黑色用力甩出去,就要护在元鹊面前。 第203页 谁知道比她反应更快的,是元鹊脚下的小青。它的身形快速缩小,腰身捆着元鹊和岳歌妄,直直向下坠落。 「想跑?!」一权急追不放,右手权杖一转,和囚仙链缠斗许久的环,就突然转变方向,朝着元鹊他们攻来。 白琅急速下降,看着小青准备攻击的模样,她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召出囚仙链,直接攀附在天机阁的大门前。再心念一转,把小青和元鹊一起,送进了须弥间里。 眼见着一人一蛇在眼前凭空消失,一权嘴角紧抿,周边的气势更加恐怖。橙色的光晕将她环绕,普天之下无人比她更加耀眼。 好像她就是这片天地的太阳,叫天机阁信徒热泪盈眶! 白琅被橙光照耀到,才好不久的疤又开始碎裂。血液重新渗出,片刻不到,就成了血人。 就算自己受伤,白琅也无心和她交手。她悄悄将韵力渡到囚仙链上,借着囚仙链原本的黑色链身,将韵力藏了个七七八八。 下一秒,囚仙链开始飞速缩短。连带着一端的白琅,直接朝天机阁飞奔而去。 一权长老看见举动的举动,她松开手里的权杖,只见权杖漂浮在她头顶正上方,高速旋转。而随着权杖旋转,围绕在她身边的光晕越加刺眼。 一权却双手伸到半空,一只手边四个圆环正在高速旋转,紧接着,双手勐得挥出,八个圆环朝白琅攻去! 身后的破空声是如此明显,白琅只能一边躲避圆环的攻击,一边期盼着尽早到天机阁里面去。 只要等她一上天机阁,她就立马钻进须弥间。其他人拿她,压根没有办法! 不说其他的,只要她等到晚上,天机阁里的人都去休息了以后,在悄悄混出来,找一木安排几个职位,也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天机阁里。 倒不需要像原来的计划那样,在天机阁外面等一扇回来。 只是白朗想的简单,却忘了她不止是后有虎,她还前有狼! 一权长老的攻击如影随行,白琅要想在不泄露韵力的情况下躲避,那就只能通过囚仙链不停地摇晃,这才能勉强躲过。 只是身后攻击尚且好躲,更加糟心的是,面前的,来自天机阁里面的攻击。 密密麻麻的攻击法术不要钱似地朝白琅砸过来,各种神仙宝器,都携带着令人胆寒的韵力,似乎不把白琅扒皮拆骨,就不能缓解心头之恨。 而白琅一边要注意自己身后的圆环,一边还要竭力抵挡扑面而来的攻击,就算她是天选者,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她现在还不能轻易暴露。 不是时候。 如果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白琅敢打包票,一权肯定会叫出另外两位长老,共同将白琅给擒下。 本来她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如果再暴露的话,那可能就直接横尸当场。 别说什么救木吾老师,杀圣徽,救岳歌妄了。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她必须在不暴露韵力的情况下,安全进入到天机阁里面。 身后的圆环已经连成一条线,正闪耀着刺眼的橙光,凝聚成了一把长/枪的模样,直直地刺向白琅的后背。 而眼前的攻击密布,简直在白琅面前围成了一堵墙。前后夹击,根本就避无可避! 白琅眼看着身后长/枪穿透空气,眼前的攻击法术滚滚压来,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将白琅死死围绕在里面。 「轰」地一声。 长/枪刺透了韵力裹成的球,轰然爆炸。声浪阵阵,搅得十万大山里古木片片折断,飞鸟齐齐逃窜。 天机阁众人看着爆炸的地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感觉到了无上荣耀,甚至于潸然泪下。 在这种攻击下,就算是仙人,也得葬身于此。 所以一木也没太注意,而是踩着权杖,对着天机阁门前的教徒们夸奖道:「你们做得很好。」 她说:「此役论功行赏,都去一木长老那里登记。至于死去的信徒,我会请求人圣旨意,替他们收尸并且葬在祈福殿下方,长久沐浴人圣光辉。」 「纪念他们为天机阁,做出的一切。」 这一句话叫教徒热泪盈眶,他们齐齐伸出左手,先后点在额头,又放在胸口上,低声默念:「人圣仁慈。」 就连一权也不例外,她和其他阁众一样,做着同样的姿势,说着同样的话,向着同一个人祷告,祈求超度同样的人。 一时之间,场景肃穆又庄严。而天机阁前血流成河,却没有人再看一眼。 就在周边都陷入寂静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只剩一根黑色链子不停摇晃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阵波动。 囚仙链再一次紧绷,承载着另一端的人,悄悄缩短。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飞速熘进了天机阁里面! 一权长老虽然察觉到异样,可现在是在超度亡灵,所以她没有立即睁眼。只是八个圆环再次转动,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飞速的朝异样的地方打去。 白琅看着朝她攻来的八个圆环,不躲不避,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往里面挪动。等确定到自己通过了曾经经过的水门以后,这才一个闪身,进了须弥间。 别说,有一个须弥间就是方便。 如果没有须弥间的话,只怕刚刚那一击之后,白琅就尸骨无存了。 第204页 看见白琅又进来,钦原有些无语:「你一天进进出出的做什么,不知道本大爷要睡觉吗?」 白琅耸肩,十分无辜地说:「没办法呀,这么个法宝不合理利用多浪费啊。」 和钦原比起来,坐在树上的元鹊显然冷静不少。他看见白琅进来之后,没忍住,对着白琅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放了他们一命。」 他说:「之后我要做什么,你如果再敢拦着我…」 话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而白琅只能急忙安抚道:「你要下毒就下毒,要杀人就杀人我都不管。」 白琅话头一转,就打算开始提条件。谁料元鹊阴测测地看着她,语气核善:「你后面如果敢有一个不过,那我这就毒哑你。」 「没有不过。」白琅吞了口唾沫,还是开口道:「只是在动手的时候,和我商量商量?」 「和你有什么好商量的?」 元鹊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难不成我杀他们,还得给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 「这倒不是。」白琅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有一些人,他们或许可以不用死。」 「有一些人,哪些人?」 元鹊冷笑道:「他们不用死,那我的妹妹,我的族人,就该死了吗?」 白琅嘆了口气,最后只能闭嘴。 毕竟劝元鹊这种事情,好像一直都不是他拿手的。在元鹊自杀的时候,她想方设法,用尽千方百计,都没能将元鹊劝回来。 更何况是天机阁之事。 元鹊现在显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白琅虽然能够理解,可也未免觉得头疼。 到最后,她也只能搬出木吾老师来。毕竟刚刚就是靠着木吾老师的名头,才叫元鹊停止攻打天机阁。 现在看能不能再压一压他吧。 白琅看了元鹊一眼,缓慢开口道:「至少等我们救出木吾老师,再随心所欲行吗?」 「哼。」 元鹊冷哼一声,也不表态,叫白琅琢磨不透。虽然琢磨不透,但也不能放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琅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叫元鹊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与此同时,她无比想念阴衾。 如果阴衾在这里的话,或许还能够劝一劝元鹊。只有白琅一个人的话,这事情很难办啊。 就是之前出去一次天机阁,就闹了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第二次出天机阁,又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净身池里的那面镜子还能用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离开天机阁,直接去找阴衾了。 可惜的是,镜子碎片都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而且这些碎片的使用机会,都已经被白琅给用掉。 现在又找不出第四面镜来,叫她去联繫阴衾。 就算是之后镜子碎片凑到一起,那也是通往无生界的法宝。只能方便人来回无生界,压根就找不到阴衾。 甚至还可能因为来回通道变得稳定,在过去的途中,不能够再被阴衾给吸引过去。 那要找人,就变难了许多。 更别说阴衾在不久前还告诉自己,只要等他把手里捲轴习透,他就出发去找骆绀和元鹊。 这样一来,她就彻底失去了阴衾的消息。 难道就只能待在天机阁里,等着他来找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8 08:21:43~2021-05-18 17: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1章 问题没有找到答案, 天就已经黑了。 本来他们到天机阁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再加上打了一战,耗费了不少时间, 所以白琅并没有在须弥间里呆太久, 天就已经完全黑了过去。 她看了看周边,决定等一会儿再出去。至少等到夜深了,再出现应该会安全点。 只是在这闲着也是闲着,她又劝不动元鹊。不如先把岳歌妄接过来, 商量一下之后的发展计划。 指不定还能悄悄地刷一刷元鹊好感, 让他对于医治岳歌妄这件事情,不至于太过牴触。 不说其他的,先让他知道,岳歌妄是和白琅一行人站在一边的就行了。 说做就做,白琅立即动身, 去隔壁将岳歌妄带了过来。 对于岳歌妄的到来, 钦原倒是见怪不怪,毕竟它还在三空学院的时候, 就经常和岳歌妄聊天。 很多时候,白琅这小兔崽子在外面忙, 都是岳歌妄来陪着它,打发时间。 如果没有圣徽的话,钦原是很喜欢岳歌妄的。 如果岳歌妄和圣徽有关系的话, 那它在短时间内,还是会喜欢岳歌妄。只是等它确定有关系以后, 他们就只能是仇人。 不过现在,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钦原就索性假装岳歌妄和圣徽没有关系。甚至看着白琅将岳歌妄带过来, 还埋怨岳歌妄。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回事?」它底气十足道:「本大爷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你愣是一天都不过来陪我玩。」 它问道:「还要本大爷去请你吗?」 岳歌妄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她惊喜地望着白琅,看起来十分开心,「钦原回来了?」 一听岳歌妄这么说,钦原唠叨起来,「什么叫回来了?本大爷离开了也没多久。」 岳歌妄此时被白琅带着走,边走边回答:「可是你有两年半没来过须弥间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第205页 钦原闻言,沉默好半晌,「你在等我回来吗?」 「当然啊。」岳歌妄此时已经站在钦原面前,她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病色浓重,不住地喘气。 等她平復完唿吸以后,这才缓缓说道:「你不在须弥间里,这里就太无聊了。」 「还算你有眼光。」 钦原这句话语气温柔,叫白琅大跌眼镜。 眼前这只鸟是谁啊,不会是被其他什么凡鸟给夺舍了吧?好好的一个火药桶,怎么就变成小太阳了呢? 白琅一脸惊恐,就连卧在树上的元鹊,都不自觉地向下看,想要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能叫众人闻风丧胆的钦原,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只是他一看见岳歌妄身上的白裙,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他勐得坐起身来,发出了不大的响动,却并没有叫闲谈的三人注意到他。 毕竟比起他这一点点的响动,还是钦原的怪叫声更加大。 刚刚钦原没有认真打量岳歌妄,等她走近,站在自己面前以后,钦原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原本活泼灵动,精力充足,甚至可以和它聊一整晚的岳歌妄。现在面颊凹陷,脸色发白甚至泛青。因为刚刚走了一会路,所以脸颊呈不自然的红晕,胸膛剧烈起伏。 不仅如此,她身形瘦削且单薄,白色的裙子几乎可是说是挂在岳歌妄的身上,就好像是挂在旁边的树干上一样,空空荡荡,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肉来。 在没有被裙子遮到的地方,钦原看见曾经糟蹋了不少花花草草的双手,现在瘦骨嶙峋。好像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盖在骨骼上面,瘦到触目惊心。 钦原看着这一幕,心情难免沉重,「你怎么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了?」 「钦原是在关心我吗?」岳歌妄虚弱地笑道:「谢谢。」 「谢个屁啊!」 钦原暴躁地从地上跳起来,落到白琅的头顶上,目光犀利地开口:「你不好好养身体的话,没几天可活了。」 本来想把钦原摇下来的白琅闻言,连忙止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问钦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 「那我得看见她人,才能知道能不能救。」它说:「而且对于治病救人,我并不擅长。」 「我擅长的是杀人。」 说完这句话以后,钦原语气怀念道:「擅长治病救人的,还得是木吾呀。」 听到这里,白琅也沉默下去。她踟蹰好半晌,最后才开口说道,「等天机阁的长老回来,我们便开始营救木吾老师。」 「等什么等,直接杀光就好了。」树上的元鹊不屑地开口道:「我进的天机阁,他们还有命活?」 这一句话刺激到岳歌妄,她顿时咳嗽不止,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给咳出来。 白琅急忙安抚岳歌妄,还不贊同地对元鹊说道:「你做事还是先忍一忍,考虑考虑大局怎么样?」 元鹊斜着眼睛看白琅,一脸讥诮:「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两年过去,元鹊的脾气变得更加坏。以前在三空学院的时候,虽然脾气阴晴不定,好歹说话做事有依据。 现在呢,简直成了一个由情绪掌控的空壳,没有一丝理智。 白琅却不怨他,毕竟元鹊遭受了这么多,他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只是现在,无论是为了救木吾老师,还是为了报仇雪恨,他们都不能够太过暴露自己。 很多事情要慢慢来。 可以眼前的元鹊,很显然不愿意慢慢来。 就在刚刚,天机阁门前的时候,只要破掉屏障他俩悄悄熘进去就行,或者依照岳歌妄所说,混在骑士堆里,悄悄地进去。 这样不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能让他们在天机阁里行动自如。 而不是现在这种窘况。 只是要想让元鹊听话,却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白琅将岳歌妄扶到钦原身边坐好以后,这才站在元鹊坐的那颗树下,抬头望向元鹊:「我和你商量个事。」 谁有元鹊压根不理她,「我没什么和你商量的。」 白琅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开口说道:「你想要和我打一架吗?」 这句话很显然吸引了元鹊的兴趣,他嗖了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带动一树落叶。 「你想和我打架?」 「挺想的。」 白琅十分诚实地开口道:「三个和尚没水喝,你不觉得在我俩之间,应该要一方做主意,一方执行吗?」 元鹊闻言,似笑非笑:「你想要我服从你?」 「不是这个意思。」白琅话说了一半,索性把其他话全部吞进去,坦坦荡荡地对元鹊说道:「但这么说也没错。」 她说:「毕竟我对天机阁更加了解,你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不说,至少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救出木吾老师。」 元鹊却冷嘲热讽:「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和这些人蝇营狗苟,出卖良心吗?」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岳歌妄。 只是岳歌妄正在咳嗽,并没有听见元鹊夹枪带棍的一句话,更别说注意到元鹊的表情了。 岳歌妄虽然没有注意到,可白琅看见了。 她沉下脸来,语气变得不是那么好,「既然我们两个意见有分歧,那倒不如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免得之后耽误了大事。」 第206页 「那我直说。」元鹊阴测测地笑道:「我要杀掉天机阁里所有人,谁都逃不过。」 「咳咳咳咳!!」 成功听见这句话的岳歌妄,咳得更加大声了。她面无血色地看着元鹊,艰难求情道:「不要,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无辜?」 元鹊冷笑道:「死在你们天机阁贼人手上的无辜人,难道还少了吗?」 他说:「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整个仙土究竟在经歷什么?」 「天机阁里根本没有无辜的人!」 白琅闻言,再次沉默下去。 她确确实实看见了,天机阁的洗脑功力甚为厉害。很多人懵懵懂懂之间,就已经成了狂热信徒,再也扭转不过来。 他们无辜吗? 无辜吧? 他们受人驱使,因为信仰,所以挥剑向平民。 他们罪孽深重吗? 他们罪孽深重。 元鹊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白琅眼前,叫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现在,这些人在岳歌妄的眼里无辜。可在元鹊的眼里,那就罪大恶极,罪孽深重。 在这种情况下,白琅应该说些什么呢? 她能够说些什么呢? 岳歌妄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元鹊的讥讽声落在耳边,叫白琅头痛欲裂,不住地用双手捶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够舒服一点。 她这副模样,叫元鹊更加不齿,「就你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想让我听你的意见。」 他冷哼一声,缓慢开口道:「你配吗?」 岳歌妄却匆忙起身,走到白琅身边来。她轻声安慰白琅,「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来?」元鹊冷哼道:「你倒是不急,反正有血海深仇的人又不是你,老师被关押,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人也不是你。」 「你当然想慢慢来。」 元鹊这话迁怒意味浓厚,叫岳歌妄有些无措。毕竟她以前虽然活在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可所有人顾及着她是圣女,并未说过太严厉的话。 现在这种指着她鼻子骂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当即就忘了反应,而是呆呆地看着元鹊。好在她回神的足够快,立马开口回应道:「你为什么不先看看阿琅做了什么呢?」 她说:「她蚕食天机阁势力,现在天机阁内部,几乎是由我说了算。无论是拯救木吾老师,还是向五位长老復仇。」 「这些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咳咳咳咳…」岳歌妄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只是…咳咳…只是现在木吾老师被关着…咳咳咳…如果不先把他救出来…」 「岂不浪费了阿琅的苦心?」 见岳歌妄说得辛苦,白琅连忙回神,扶住岳歌妄:「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去歇着吧。」 她说:「这件事情,我会和元鹊好好商量的。」 白琅话音刚落,元鹊的冷哼,也就响了起来。 「哼。」元鹊冷声道:「不分忠奸,不辨善恶,我没什么和你聊的。」 好大一顶帽子啊。 白琅对元鹊心有愧疚,所以就算自己被扣帽子,也没有太过愤怒。而是在脑内高速运转,想着怎么处理天机阁这件事情。 仇必须要报,可岳歌妄这边… 也不全是为了岳歌妄,毕竟她在天机阁待了一年有余,也听玉灵说了不少事情。她知道有这么一部分人,是想要脱离天机阁,甚至推翻天机阁的。 那些罪行累累,手上生命无数的人自然该死。可这一部分人,又应该如何安置呢? 白琅脑内钝痛不已。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全部杀了,那他们又和天机阁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呢? 可如果不把他们杀了,她又怎么对得起元鹊,怎么对得起桃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千千万万人? 白琅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情感和理智的弦互相拉扯。把这个本来就算不上简单的问题,给越想越复杂。 世间可有双全法? 脑内越来越混沌,连带着头都抽啊抽地疼。明确看白琅这副模样,更加鄙夷:「与其像你这样犹豫不决,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把他们都杀了,就不必挣扎了。」 「不…」白琅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抬起,止住了元鹊的话头。她说:「这样不行。」 「有什么不行?」 元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琅,冷笑道:「你难道想靠你的仁慈去感化他们吗?然后他们在以后再给你修一个地机阁,天天供奉你,说白琅仁慈。」 「不是…」白琅头疼欲裂,但不得不反驳。她话才说出口,结果一点灵光闪过,立马恢復了精神,「我有了个好法子。」 「你能有什么好法子?」 元鹊嗤笑道:「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这些人,永绝后患。」 「你杀了天机阁里的人,你要怎么保证,以后有没有其他剑机阁,术机阁,医机阁呢?」白琅正色道:「我们可以把现在天机阁里的人分成两派,一派供奉人圣双手沾满人血,另一派则厌恶天际阁,想要脱离天机阁的掌控。」 说到这里,白琅又想起来之前做的事情,忙不迭地补充道:「在这之前,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那些厌恶天机阁的人,早就已经被划到我们麾下,听从我们的指令。」 第207页 「所以呢?」元鹊扯起嘴角,冷笑道:「他们就可以无罪释放是吗?」 他说:「如果这里面有投机者,一边听那几位长老的命令,一边来你这边献媚,你怎么办?」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白琅,在之前这件事情,是由玉灵全权负责的。对于这些人的忠诚度,白琅并不知情。 甚至于他们是否能够当一个合格的帮手,都没人可以验证。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元鹊。 心一狠,酝酿在肚子里的话,就脱口而出:「我们可以杀掉不服从的人,控制服从的人。」 这句话很显然取悦了元鹊,他满意地眯起眼,颇为贊同地说道:「你要是早有这个觉悟,我们还用糟蹋这么久的时间吗?」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白琅和元鹊的交谈。岳歌妄一手捂着胸口,嘴角血迹斑驳。她却不理会,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琅,气若游丝地唿唤道:「阿琅…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琅立马开口辩解,「我只是想用药物控制他们,只要他们在我们做事的期间乖乖听话,那我们就会给他们解药。可如果他们生了二心,甚至想要谋害我们,那…」 她话说到一半,手成利刃,轻轻靠在脖子边上。 狠狠一划。 「死!」 「可是…」岳歌妄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捂嘴咳嗽,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虽然岳歌妄咳成那个样子,可白琅已经不能再让步了。 现在这个法子,是她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一来能够让元鹊安心,放开手脚去做事情,还不生么蛾子。这二来,也能暂时保住他们一条命。 毕竟如果不先说服元鹊的话,那他们连被控制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白琅狠下心,别过头不在看岳歌妄。而是继续和元鹊商谈,「你听到这个法子,现在愿意听我指挥了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元鹊似笑非笑,可他现在的模样与刚才比起来,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白琅也放下心来,同样笑着问他:「那你要怎样才能愿意?」 元鹊眯起眼,身后小青的身形骤然膨胀,遮天蔽日,威风凛凛。 白琅见此,立马领会了元鹊的意思。 她召出囚仙链,战意昂扬:「来!」 「我可不会让你。」 元鹊轻轻往身后一跃,也不看自己脚下有何物,反正竹叶青会及时接住他。 他站在竹叶青的头顶上,居高临下道:「生死自负。」 白琅听见这话,有些惊讶:「这么无情吗?」 小青却不等白琅说完,直接发动攻势。它还比较保守,只露出了一个大脑袋。现在这个大脑袋眸中雷光聚积,顷刻间,须弥间里天色变幻,乌云压顶。 风雨欲来! 白琅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岳歌妄的方向,瞧着她正坐在地上,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雨点即将落下,白琅艰难地躲避小青的攻击,还不忘意念微动,为岳歌妄搭起一架遮雨棚。 看着雨点被遮住,白琅这才松了口气,全心全意地迎战。 她这一番操作,元鹊自然也看见了。他盘膝坐在蛇头之上,语气高深莫测,「小青,敌人分神了。」 瓢泼大雨落下,每一滴雨水都带着韵力,每一滴雨水都能在片刻之间,化成小青的身影。叫白琅眼花缭乱,避无可避。不仅如此,这雨幕像是一道帘,叫白琅什么都看不清。 烟雨濛濛,遮蔽了真正的巨蛇身形。 她用韵力将自己包裹,右手扔出囚仙链,让它化作无数小圆环,落入雨幕之中。 囚仙链飞速向外运转,叮噹作响的声音格外清晰。只是周边好似空无一物,叫囚仙链一直没找到元鹊的下落,只能不停地旋转。 白琅却清楚的知道,元鹊肯定藏在哪里。以他的脾气性格,应该不会藏太久。 而现在这段时间,只是要白琅恐慌,自乱阵脚罢了。如果她稍微出现纰漏,那元鹊就会立马钻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假装不敌,先把人给哄出来。 想到这里,白琅也不收回囚仙链,而是加强韵力注入,让它们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里更加明显。 她依旧韵力加身,一幅手足无措,只能用韵力四处攻击的模样十分真实。看得岳歌妄揪紧了心,暂时忘却了之前的不开心,而是一双眼死死地看着白琅,生怕她再次受伤。 棚外风雨声大作,棚内之人心焦不已。 只有钦原躺在地上唿唿大睡,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小打小闹。 与其花时间在这个上面,倒不如多睡一会儿。 钦原散漫的气质并没有影响到岳歌妄,反倒叫她更加忧虑。岳歌妄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连眨眼都不敢。 和她相比起来,白琅就自在许多。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等着元鹊现形。这场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白琅逐渐觉得无趣的时候,眼前黑影重重,小青攻势汹汹! 「来的好!」白琅勐得打起精神来,她一手召回囚仙链,一手挥出去:「囚仙链——缚!」 只见囚仙链叮叮噹噹地飞出去,却直接打破那一道残影,飞往白琅身后。 第208页 白琅立马跳开,站到树上。 「砰!」 与此同时,她刚刚站定的地方被一节蛇尾勐得撞击。带起阵阵泥浆和土块,四处纷飞。 「好傢伙。」白琅没忍住感嘆道:「你这也太狠了吧?」 可惜元鹊没有回应,雨声淅淅沥沥,再次将他身形遮蔽。 渐渐地,白琅突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虽然有韵力保护,可雨幕环绕,在她的韵力之外又多了一层韵力。 那是水汽凝聚,也是元鹊的韵力。 他的韵力将白琅和外界相隔绝,以至于白琅根本不能吸收韵力,刚刚她耗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体内韵力早已枯竭。 如果不是囚仙链的提醒,她刚刚甚至没有注意到,元鹊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她身后! 只是现在韵力流失,白琅动作也难免变得迟缓。 不仅如此,她还要躲避元鹊的攻击,这更是叫她雪上加霜。 不能坐以待毙! 白琅连滚带爬地躲开一道又一道攻击,想着破解难题的法子——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没有韵力的难题。 作为一个天选者,怎么可能缺韵力呢? 只是自己现在被雨幕包裹,要怎么才能够和空气里的韵力沟通… 等等! 这空气里的雨雾,不就是她所需要的韵力吗? 白琅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欣喜若狂,她也不急着躲避了。而是沉入修炼状态,全心全意地吸收雨幕。 时间开始凝滞,藏在雨幕中的人和蛇身影逐渐清晰。乌云翻滚咆哮,最后又归于寂静。拨云见日,阳光普照大地。 烈日流云纹浮现,金光乍破,直直射向小青。 这一击所到之处,山崩地裂,尘土满天。小青蛇头里喷出数以万计的招式,都难以抵挡。 眼看着金光将至,元鹊甚至都已经闭上双眼之时。这一抹金光却将元鹊包裹,暖意在他身上蔓延,好像阳光流走于全身,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仅如此,他右肩处开始发痒。骨头生长的声音,血肉重生的声音是如此明显,甚至让元鹊忘了身上的金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右手,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我这么牛吗?! 第72章 这场比拼戛然而止。 不只是白琅和元鹊被震惊, 就连在一边睡得昏天黑地的钦原,也被岳歌妄的惊唿声给吵醒,迷迷瞪瞪地看了过来。 仅仅是一眼, 差点惊掉它的下巴。 「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钦原不可置信地扑腾到元鹊身边, 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手臂怎么长出来了?」 元鹊试探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感觉到右手又有了知觉,甚至随着他的意念,不停地动作。双手收拢了又张开, 张开了又收拢, 韵力浮现在右手之上,这一切都在告诉所有人,元鹊的手又长出来了! 证明不是在做梦以后,元鹊这才激动地看向白琅,甚至于从小青头上跳下来, 端正地跪在白琅的面前。 他说:「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只要你能救他们, 那我供你驱使,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照做。」 白琅也被这一出所震惊, 她还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元鹊眼含希冀地瞧着她, 跪得端正。 她立马扶起元鹊,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一招也是我第一次用,我不知道它有什么样的触发条件。」 「你仔细想想?」 元鹊声音里的急迫如此明显, 他望着白琅,就像是望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白琅见状, 也不好搪塞,当即便认真思考起来。 他俩不说话以后,场内就陷入寂静之中。岳歌妄也安静地待在一旁, 默默地注视这一切。 倒是没有安静多久,白琅就突然开口,对着元鹊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吸收了你韵力的缘故。」 她说:「在刚刚和你战斗的时候,其他的韵力都被隔绝在外,只有你的韵力笼罩在我周围。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吸收的韵力全部是绿色的韵力。」 「以至于在我出手攻击的时候,可能也会带着治癒的效果?」 说到最后,白琅其实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仅仅是她的猜测。毕竟按照道理来说,韵力被她吸收了之后,就应该为她所用。 无论是什么颜色的韵力,最后都应该转化为黑色。 只是… 一年前在岳歌妄屋顶上方,那白色韵力凝结而成的天窗,却叫白琅再次疑惑起来。 她真的只能用黑色韵力吗? 当即,白琅跳过这个问题,先对着钦原询问道,「我只能用黑色的韵力吗?」 本来还在发呆的钦原闻言,下意识地反问道:「不然呢?」 它说:「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可以一次性用多种韵力的。」 「可是…」白琅却笃定那日不是自己眼花,毕竟那五位长老的反应,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白色韵力,一权不会惊慌失措,甚至顾不上修炼就匆忙离开。其他几位长老也不会如此惊讶,都给自己扣上冒犯人圣的帽子了。 所以白琅坚信,自己是可以用其他韵力的。 只是,似乎有条件? 就像现在医治元鹊一样,只要吸收到足够纯净的,某一个颜色的韵力。那她所使用出来的攻击招式,也会和那个颜色相对应。 第209页 想到这一点,白琅再度开心地对元鹊说道:「你再用一次你刚刚的招式,我试验一下猜的对不对。」 「好!」 见识过白琅肉白骨的能力以后,元鹊也歇了其他心思,老老实实地听白琅话,只要她能救自己的族人。 他对竹叶青命令道,「小青,布雨。」 小青也不犹豫,一飞沖天,在天际蜿蜒盘旋。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须弥间里再度狂风大作,阴风阵阵。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再次将白琅包裹。这次的雨下的很有水平,只是将白琅笼罩在内,其他几人完全没有受到波及。 也不知道是不是范围缩小了的缘故,这雨势比之前的要大了许多。甚至只要白琅一张眼,就有雨水流进她的眼眶,模煳掉眼前场景。 白琅却不躲不避,甚至不撑起韵力。她像以前一样,缓慢地和韵力沟通,想要将它们吸入尽自己的身体,为她所用。 只是韵力才触及到皮肤的时候,额间传来针扎般的痛楚,叫白琅不得不叫停元鹊,收回雨幕。 好在元鹊反应极快,几乎是白琅状态不对劲的时候,就立马撤掉攻击,十分紧张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虽然雨幕被撤掉,但是针扎般的痛感还绵延不绝,叫白琅眉头紧锁,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开口解释,克服脑中传来的痛苦就已经够艰辛,以至于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岳歌妄及时接住了她,这才不至于叫她倒在地上。 只是岳歌妄身体孱弱,在接住白琅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费了老大的力气,这才稳住身形。 见白琅一脸痛苦,元鹊也知道暂时得不到答案了。他热情褪去,再度变得苦大仇深。 就在这时候,钦原慢慢开口,对白琅说道:「你用墨晶了。」 它说:「使用墨晶以后,十天不能再使用韵力。在这十天里,你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难怪,原来是墨晶的缘故。 只是现在使用不了韵力,白琅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肉白骨的能力。 她只能等到十天后,但墨晶的使用期限过了以后,再试验一次。 如果她的韵力真的能救人的话,那岳歌妄岂不是有救了? 不用担心元鹊的药里有毒,也不用担心她身体虚弱,命不久矣。只要等到十天以后,白琅再次使用墨晶就行。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韵力确实能够救人。所以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岳歌妄,而是打算等到十天以后,直接试一次。 总比现在给她希望,十天之后叫她失望来得好。 所以白琅暂且跳过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元鹊,「之后在天机阁里的行动…」 元鹊瞟了一眼岳歌妄以后,这才扬起头来,回答白琅的问题,「你说了算,我照做。」 「好!」 看见自己稳定下元鹊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白琅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对其他几人说道:「现在天机阁已经夜深,外面应该没有几个人。我趁着这个机会,先回岳歌妄的房间。」 「等我回去以后,再进须弥间里和你们商谈。」 说完这句话以后,岳歌妄立马开口道:「我去把门给你打开。」 白琅有些好笑,「你怎么打开?」 她问:「你现在还能立马醒来不成?」 「这…」岳歌妄犹豫道:「应该是不行的。」 她说:「我每天都是到时间醒来,除了月圆之夜的时候。」 白琅反握住岳歌妄的手,「别怕,从今往后,你每晚都会有个好觉。」 「嗯。」 看见岳歌望笑着应下,白琅这才一个闪身,离开了须弥间。 她甫一睁开眼,就看见火光融融,照得黑夜有如白昼。而白琅落地之后,端端落在人群中间,就好像是这里专门为她空出了一块地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白琅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脑子还来不及反应,但下意识的就想离开这里,回到须弥间。 只是她不经意地抬眼,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看向这里。他们虽然围成了一个圈,但是视线都凝聚在上方。而白琅现在是幼崽形态,如果她被发现了的话,那他们应该低头。 所以她现在又能隐身了? 怎么回事?她隐身的能力,不是随着突破境界来的吗? 怎么还有条件呢? 在天机阁里就能隐身,在元鹊他们的面前就不能隐身。 还是说她一直以来就想错了,她不是因为进阶才能隐身,而是因为在天机阁里,所以才能隐身。 可这一切说不通啊。 她这第一次来天机阁,这天机阁就给她这么一份大礼。 不,不对! 白琅突然想起来,钦原明明白白地告诉过自己,她早在一千年前,就因为「身死」,所以被圣徽带来了天机阁,想要復活她。 难道说,她现在能隐身,是得益于圣徽? 关于汪尧和圣徽的过往,白琅了解得越多,心情就越加复杂。 她原以为圣徽是十恶不赦之人,所以杀掉她,既可以为汪尧报仇,又能够为民除害。 只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事情似乎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圣徽愿意救曾经的白琅,也愿意把白琅的「尸体」还给汪尧,甚至于现在她能隐身,指不定也和圣徽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第210页 这样的人,当真十恶不赦吗? 可是钦原和江风前辈曾经追随圣徽,后来他们无可避免地离心。江风前辈沉睡千年,钦原被关在无生界。如果不是圣徽的示意,其他人难道还能够打得过钦原和江风吗? 除此以外,须弥间那柄桃木剑,可是从汪尧头上拔下来的。 或许她曾经无辜,但是就汪尧和钦原的事情来看,她对于这些事情,明显是知情甚至默许的。 白琅在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最后什么答案都没得出来,也只能自嘲地笑笑—— 现在连圣徽长什么模样,住在哪里,功力如何都不知道。就在想着能不能杀掉她,未免为时过早了。 毕竟当务之急,应该是救出木吾老师,搞乱天机阁,带走岳歌妄。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至于圣徽的事情,等她救出木吾老师老师以后,再徐徐图之。 想清楚了接下来的道路,白琅这才长舒一口气。她再度抬眼,就打算离开这里。 反正那些侍卫也看不见自己,白琅也不束手束脚,大摇大摆地钻出人群圈子,就打算回去找岳歌妄就是。 谁料她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可说话语气和说话习惯又全然不同。落在白琅的耳里,只觉得突兀又怪异。 可她来不及深思,就被话里所说的内容给惊到。 「闯入者在这里,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白琅惊讶转头,与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的女人对视。虽然白琅不知道她眼睛在何处,可那视线如此强烈,叫白琅下意识地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能看见自己! 她仓皇抬头,打算躲开这个女人,自己先熘回须弥间里。谁料又一道熟悉的声音,换回白琅的注意力。 那道熟悉的身影,是甄士涵! 他现在穿着侍卫长的白衣,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女人身边,头颅低垂,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解。 「大人,你说的闯入者,现在何处?」 「哼!」女人冷哼一声,白琅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能猜到这人脸上肯定都结了冰,眼里射出的冰棱,能够直接刺穿人体。 她声音也极其冰冷,比净身池里的水还要刺骨,「现在天机阁里的人,竟然如此废物吗?」 「去,把五位长老给我叫来!」 意识到只有女人能看见自己以后,白琅再度放松下来。就算这女人有通天的手段,只要白琅在她出手的时候,立马熘回须弥间就好了。 至于现在,她对这个女人起了兴趣。 在天机阁里,能够随意使唤五位长老的人,几乎不存在。 就连五位长老之间,也是平级,根本不存在谁听谁的话这种说法。 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势力似乎凌驾于五位长老之上。能够把他们唿来喝去,叫白琅不得不多想。 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一木口中,叫人抓木吾老师,告诉天机阁长老岳歌妄体质特殊,能够晋级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女人就是造成岳歌妄不幸的源头! 肯定是她! 白琅目光如炬,陡然犀利。 她在天机阁转悠了这么久,位于核心地位的人,都已经见得差不多了。 只有那个女人神出鬼没不见踪影。 而且看她这身打扮,白袍及地,布料光滑,暗纹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种衣服布料,白琅只在五位长老和岳歌妄的身上见到过。而且岳歌妄只穿过一次,就是在她行朝礼,接待四面来的信徒的时候。 其他时候,岳歌妄都穿着极为简单的白裙。虽然白色本来就代表尊贵,但如果不仔细看,或许会误以为这就是最常见的料子。 这种奢华大气的衣袍,除了那六个人以外,白琅现在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里,甄士涵早就已经离开,又不知不觉地回来。 只是在他身后,俨然只跟着四个人。 一权没有来! 一锅现在舔着张笑脸,十分热情地迎上前来,说话也极其谄媚,「仙人叫我们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一扇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一双含情目里满是不屑。他缓缓上前,对女人说道:「一扇,一木回来復命。」 一木紧随其后,他看着女人的背影,一脸沉思。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话,而是静静地待在旁边,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而最令白琅意外的是,一宝长老也在! 岳歌妄不是说她带着骑士队离开天机阁了吗? 还说可以让白琅等着,看准时期混入骑士队里,再跟着他们偷偷熘进来。瞒天过海,谁也不会知道。 可现在,他们却已经出现在白琅的面前。 难道说就在她待在须弥间的那段时间里,骑士队也赶了回来? 如果她当时劝住元鹊,再稍微多忍一忍,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可惜的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就是浪费了岳歌妄为她想出来的好法子。 不过比起惋惜,现在更重要的显然是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这几位长老来的人多,恰好可以验证一番,看究竟她还能不能隐身? 所以白琅不躲不避,甚至不理会对她怒目而视的女人,而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地面,内心带着几分焦灼,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位长老。 第211页 可惜的是,那几位长老并没有看她。 他们直接掠过白琅,凑到了女人的身边,「不知大人连夜把我们召来,是为了何事?」 看来他们看不见自己。 这个消息并没有令白琅放松,反倒是一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在她的身旁。 在这天机阁里,这么久了,也只有一个人能够看见她。 那就是岳歌妄。 可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女人,还是和岳歌妄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也能够看见她…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繫? 这个女人和岳歌妄,又是什么关系? 而那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姿态,却叫白琅不得不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岳歌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即被白琅给否决。 怎么可能? 她刚刚还在须弥间里和岳歌妄说话聊天,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琅面前?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是一直守在这里的。所以她才能够在白琅出现的第一时间里,立即反应过来,甚至叫甄士涵去请长老。 只是如果她不是岳歌妄的话,那她又能是谁? 身份这么尊贵,难不成是圣徽吗? 白琅在心里打趣地想到,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叫她差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似乎堵住了她的思路,叫她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不会吧? 白琅全身的毛竖了起来,她身体僵硬,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女人。 恰巧女人也在看她。 那藏在白雾后面的视线,带着无法言说的恶意,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刺向白琅。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如此憎恶自己… 白琅站起身来,朝着女人走了两步。谁料女人竟然避开白琅,不自觉地往后退。 色厉内荏地对她身边的四位长老说道:「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把它给我杀死?!」 一木露出瞭然的表情,想来是想起了曾经见识过的事情。他不像其他三位长老一样摸不着头脑,而是恭敬上前,对女人说道:「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说:「你是想要我们杀死什么呢?」 「白狼啊!!」白琅已经走到女人面前,她看着女人崩溃的模样,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嗷呜…」 [你是谁?] 她只是下意识地嗷了一声,谁料女人突然怔住,片刻后又恢復了冷静。 「一个畜生而已…」 女人冷笑道,「我曾经救了你,现在,把你的命还回来吧!」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双手成爪,想要卡住白琅的脖子。带着浓厚的威压,叫在场所有人,都没控制住流露惧色。 白琅双目瞪圆,急忙跳开。 只是右腿依然被伤到,带起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女人,比白琅曾经遇见的所有人都强! 而且她还说,她救了自己一条命… ——她是圣徽?! 仅仅是刚才的那一击,就叫白琅避无可避。她甚至都还没有动用韵力,就直接伤到了白琅! 这种实力,是她现在根本打不过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白琅不打算久待,毕竟她刚刚在须弥间里使用了墨晶,现在韵力全失,只是一个较为强健的凡夫俗子。 就这种情况,和圣徽斗法,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她还不至于这么蠢。 只要知道圣徽在天机阁里,找她算帐的事情还不容易吗? 就现在来说,可能攻打天机阁这件事情,难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原以为只要拖住五位长老,让他们无法修炼进阶,就可以极大程度上降低难度。 可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圣徽。 这人可是曾经的天选者,实打实的仙人,活了一千多年的大能。如果真要和她斗法的话,就白琅现在的小小地阶,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不行,要变强! 白琅揣着满腹心事,回到了须弥间。她脑子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见元鹊不耐烦的声音。 「小青是神兽,是你这种废物想摸就摸的吗?」 岳歌妄只能讪讪收回手,极其可惜地嘆了口气。她还来不及惋惜,就看见一脸沉重的白琅。当时也顾不上玩神兽了,而是对着白琅扬起笑脸:「你已经回去了吗?」 她说:「应该没人发现吧?我把门外的人都调走了。」 白琅看着巧笑嫣然的岳歌妄,嘆了口气,「我还是被困在大门处。」 「嘁,真没…」嘲讽的话都吐了一半出来,可灵活的右手,却叫元鹊的话头拐了个弯,「大不了明天再走,都一样的。」 「不一样…」 白琅语气沉重,她却没有看向元鹊,而是对躺在一边,正懒洋洋地欣赏月光的钦原说道:「我好像看见圣徽了。」 「什么?!」 白琅这一句话有如平地惊雷,叫三人纷纷打起精神来,不可置信地问道。 岳歌妄带着好奇:「人圣圣徽?」 元鹊则目露凶光:「这老妖婆还没死?」 只有钦原稍微冷静些,它冷漠开口,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它说:「猜到了。」 猜到了?! 什么叫做猜到了?! 第212页 它早就知道圣徽在天机阁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雷和捉虫,爱你们mua感谢在2021-05-19 08:13:28~2021-05-20 11:4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3章 钦原这一句话, 叫须弥间一时静了下来。 它仿佛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惊讶的表情,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们忘了吗?我和圣徽身上籤有契约,我和她能感受到彼此的位置。」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 钦原又开口补充道:「不过有距离限制, 如果离得太远了,那我就感受不到她。」 「但是她能知道我。」 钦原说:「我在靠近天机阁的时候,就感觉到圣徽的存在,就在你出去的那段时间里, 我体内的契约开始响应。」 「那个愚蠢的女人, 竟然还敢命令本大爷去救她。」 钦原嘎嘎笑道:「本大爷巴不得她早点死,怎么可能去救她?」 「你能知道她具体位置吗?」白琅心里却更加疑惑,她问钦原:「她怎么出现在天机阁了?」 「她的事情你问我?」钦原冷哼一声,「本大爷只关心她什么时候死,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看来钦原对这件事情也不知情。 只是那个女人真的是圣徽吗? 如果她是圣徽, 那无生界里的那个女人, 又是谁? 难道汪尧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线索越来越多, 可白琅的思路越来越乱。她有些头疼地开口,再度询问道:「汪尧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吗?」 「你应该问汪尧旁边有没有人。」 钦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拿屁股对着白琅,「在那个时代,除了汪尧和圣徽可以修炼, 其他的都是凡人。所以当时陪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是人。」 「嗯?」白琅对这个回答有点惊讶, 但仔细想一想,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钦原是神鸟,木吾老师是木灵化形, 虽然不知道江风前辈是什么,但能够沉睡千年还不死,就足以说明他身份特殊。 只是… 元鹊不善的声音响起:「你这只秃毛鸡,说谁不是人呢?」 对了,还有元鹊的先祖。 白琅想到这一点以后,也回望钦原,等着听当年往事。结果钦原并没有说话,而是嘎嘎嘎地笑了起来,其中恶意极其明显。 「元习是人,可他的妻子不是啊。」 钦原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兴奋,一张鸟喙不停地砸嘴,「别说,元习虽然变态了点,可别人有天赋呀。」 它十分恶趣味地开口道:「和神兽结合还能产子,整个仙土大陆,他是独一份。」 嘶—— 白琅想倒吸一口凉气,可碍于元鹊就在身边,所以她硬生生地憋住了。至于岳歌妄则没白琅那么能忍,她惊讶到整个人都呆住,好像被定格在这里一样。 只有元鹊表情变化不定,难以捉摸。 就在白琅以为元鹊要暴走的时候,她这才听到元鹊若有所思的声音:「也就是说,从出生就陪在我们身边的小蛇,是祖先给我们分配的对象?」 「噗呲…」 白琅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她一脸欢喜地看着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青,心情大好:「不错不错,你也算是有个对象了!」 谁料元鹊阴测测一笑:「小青是公的。」 「公的怎么了?」白琅不可置信地看着元鹊道:「你瞧不起公蛇?」 「…」 看着白琅逐渐戏精,元鹊嘴唇蠕动半天,这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与先祖爱好大相迳庭。」 白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上:「比如他喜欢母蛇,你喜欢公蛇?」 「呵…」 元鹊对着白琅,露出满口尖牙:「比如他对暗王忠心,而我天天想着杀掉你。」 「你继续想吧。」白琅十分潇洒地说道,「你要害了我,谁去救木吾老师?」 说到救木吾老师这件事情,白琅当即有些气馁,「如果圣徽也在天机阁,那要救木吾老师难度更大了。」 「难度再大也要救。」元鹊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你有这么个随身空间,只要能够见到木吾老师,那把他救出来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对。」 白琅点头道:「而且还要赶在圣徽见到木吾老师之前,就把老师给救出来。」 她说:「等明天我找机会熘出去,看看能不能会会一木,问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木吾老师。」 因为圣徽突然出现,叫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暂且把这件事情讨论完以后,场面一时陷入寂静,都暗自思量,安静的很。 还是岳歌妄开口问道:「阿琅,你的腿好像受伤了。」 「嗯?」 白琅下意识地回应岳歌妄,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岳歌妄见此,一脸忧色道:「你的腿受伤了,不疼吗?」 「这个呀,没事。」白琅抬起自己的右腿,笑着说道:「就是被圣徽挠了一下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白琅虽然不上心,可她现在毕竟也算是主要战力,岳歌妄和元鹊不能不上心。 眼看岳歌妄还想再劝白琅,手指粗细的小青就卷着一瓶药罐子,游到了白琅面前。 知道是元鹊的好意,白琅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着接过了药罐,还不忘用食指轻轻点竹叶青的头,调笑道:「辛苦了,元鹊家的小媳妇。」 第213页 「我要是你,我就趁早闭嘴。」 元鹊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此时正一脸狰狞地看着白琅,手指被他按得嘎吱作响。 白琅本来还想再皮一下,就看见岳歌妄轻轻接过了药罐子,一脸关切地说道:「阿琅,先上药吧。」 手中药罐子被接过去,吓得白琅一个激灵,立马把药罐夺了过来。 而岳歌妄看见白琅这反应,当即就呆住,连眼睛都忘了眨。只觉得自己手里空空,心也空空。 眼睛略微有些酸涩,心里也有些发堵。岳歌妄想要笑一笑,可嘴角太重,她怎么努力,都勾不起来。 就在她呆滞地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白琅后怕的声音响起,叫岳歌妄成功回神。 「元鹊这人的东西你别随便碰。」 她说:「这人心眼坏得很,他摸过的东西,多少都带了点毒。你身体虚弱,离他越远越好。」 知道自己想岔了,岳歌妄这才释怀。 她重重点头,遮去眼角湿意。不知名的失落感却依旧萦绕心头,叫她并不能笑得开怀。 原来在阿琅的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人。 和他们相比,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身无元丹,不能修行,甚至现在还要靠药来续命。 如果不是身为天机阁的圣女,只怕她这一生,都不会和白琅有交集。 只是阿琅遇见自己,却好像只有无尽的麻烦… 岳歌妄垂眸,陌生的情绪在她的心尖流荡。当她满眼都是白琅,而白琅和元鹊相谈甚欢的时候。那情绪好像疯长的海藻,将她死死缠绕,叫她想要大哭一场,让白琅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这叫…嫉妒。 可是她没有嫉妒的资格。 如果她有元丹,如果她能修炼,如果她可以帮到白琅… 可是没有如果。 岳歌妄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白琅曾经告诉她,这里本来是有元丹的。 只是被人给挖走了。 被一权长老挖走,被她眼里的「母亲」给挖走… 琉璃双色瞳第一次泛出冷意,嫉妒催生出阴暗的果实正在缓慢成熟,只要假以时日,便能将其摘下,细细品尝。 她还没来得及灌溉,就被白琅唤了回神。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看见白琅担忧的视线,岳歌妄觉得熨贴的同时,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阿琅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很多了,她是天选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使命要完成,不能太过任性。 要帮助她,而不是阻挠她。 片刻之间,笑容重回岳歌妄脸上。她面色如常地摇摇头,轻松开口,「你快一点涂药吧,不要浪费了…」 她话说到一半,这才发现她和元鹊还没有互通姓名。虽然她知道元鹊的名字,但对方毕竟是白琅的伙伴,值得她更加重视。 所以岳歌妄看向元鹊,笑盈盈地开口道:「你好,我叫岳歌妄,是天机阁的圣女。」 被岳歌妄如此郑重以待,就算是阴阳怪气惯了的元鹊,也只是冷哼着撇开头,不情不愿地扔下两个字:「元鹊。」 虽然态度依旧桀骜,可他愿意把自己的姓名告知,就是在表明他的态度已经软化。 这样的结果,是白琅乐于见到的。 照这个情况处下去,肯定要不了多久,元鹊就愿意救岳歌妄了。 事情发展的,比她想像的要更加顺利。 白琅还沉浸在高兴之中,就听见岳歌妄再度开口,为白琅带来好消息。 她说:「第三片碎片我已经拿到了。」 「阿琅什么时候来取?」 一听这消息,白琅的嘴角都压不住了。她惊喜转头,十分激动地说道:「这么快就拿到碎片了?」 「也是才拿到的。」岳歌妄诚实地说道:「就是在今天。」 她们俩人对话,一来一往,不到片刻就把事情交代完了。一旁的钦原,听得是一头雾水。 等她们俩人说完,这才叽叽喳喳地开口:「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白琅见钦原感兴趣,直接说道:「是我们曾经在汪尧屋子里找到的宝贝,只要有了这面镜子,我们就可以随意通往无生界,来去自如。」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钦原嫌弃地挥起翅膀,「我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才不要回去。」 白琅虽然也对那里不感兴趣,不过她对沉睡在那里的女人,则有点在意。 睡在汪尧身边的,指不定是她一千年前的儿媳妇呢。 白琅乐滋滋地想着,元鹊的声音却突然想起来,打断了白琅的思绪。 元鹊问道:「现在我们都暴露了,那个女人已经看见了我们长什么样子,估计不能在天机阁里随意移动。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确实有点棘手,毕竟她把元鹊拉回来,就是为了让元鹊给岳歌妄治病。 现在指不定元鹊一出天机阁,就像她刚刚那样,被人团团围住,来个瓮中捉鳖。 连门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岳歌妄房间呢? 只是如果让元鹊一直呆在须弥间里,那她之前的时间不就都浪费了吗? 不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像元鹊说得那样,一权已经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天机阁里。反正骑士队伍,是肯定去不了的。 第214页 而天机阁里,除了长老,骑士以外,就是灵子和侍女… 把元鹊塞灵子里面,显然不可能。这个组织白琅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进天机阁这么久了,都没和所谓的灵子打个照面。 更别说把人给塞进去了。 那就只剩下… 白琅看了一眼抛药罐子的元鹊,突然就有些怂了。 她把这话说出去,元鹊会不会揍她啊,不给岳歌妄医治,或者直接给岳歌妄下毒啊? 只是这确实是白琅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 如果不让元鹊男扮女装,装作侍女混入人群之中,那暴露的机率太大了。 说还是不说呢… 为了救木吾老师,元鹊应该愿意牺牲的吧? 白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大胆开口。 「那个元鹊啊…」 她话说了一半,就听见岳歌妄的声音适时响起:「现在我们都不清楚天机阁现在究竟是什么局势,不如等明天朝礼以后,把一木长老拉进来分析分析?」 听见岳歌妄这么说,白琅立马调转话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一木,靠你了! 只是白琅显然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元鹊和一木之间的血海深仇! 在岳歌妄说完这句话以后,元鹊脸上阴云密布,他的嘴唇抿起,眼中藏着的情绪,叫人看了都想要后退。 岳歌妄不知道元鹊和一木之间的恩怨,只是看着元鹊这副模样,下意识地不安:「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元鹊阴森地笑着,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尖锐刺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他说:「正好,我找他也有事。」 看元鹊这样,就知道明天不可能善终了。白琅思索着,要不要先提前告知一木,让他先出去熘达熘达,避避风头。 可是这样做,不就是背叛元鹊了吗? 又是这种两难的选择,叫白琅头疼不已。 就在白琅独自心焦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她。白琅回头,就看见岳歌妄一脸恬然。 她说:「一木长老会处理好的。」 这句话倒叫白琅反应过来,没记错的话,一木一直是想要朝元鹊谢罪的。 如果自己从中作梗,让他们久久碰不上面,反而会弄巧成拙,让元鹊的怨恨更深重。 虽然现在早已经无可避免。 一直躲着,还不如直面过错。 不过现在,显然不能让一木死掉。 决定了让一木和元鹊相见,白琅这才开始留后手。她看着元鹊,耳提面命:「你不能杀了他。」 她说:「你如果明天就杀了他,那木吾老师就救不出来了。」 「所以无论你有多恨他,明天都要忍住。等木吾老师救出来以后,再慢慢和他算总帐。」 元鹊对这套说法却嗤之以鼻:「你在教我做事?」 看着元鹊软硬不吃的样子,白琅是真的担心他明天冲动误事。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叮嘱,最后成功把元鹊说烦,这才闭嘴。 虽然元鹊嘴上答应了不会做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白琅已经把囚仙链埋入了须弥间。 只要白琅心念微动,囚仙链便脱土而出,将他二人困住。 不是白琅不相信元鹊,而是她扪心自问,有血海深仇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那她肯定会动手。 就算这个人现在不能死,那也要收拾对方一番再说。 明天,暂且保下一木一条命来吧。 唉… 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后,白琅心情说不上好。整个人都愁云惨澹,无精打采。 就在这时候,白琅感觉到身边人消失。她急忙转头,恰好看见岳歌妄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笑容。 天亮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琅立马整顿精神,对元鹊和钦原解释道:「你们两人先暂且在这里呆着,我去把一木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钦原和元鹊回应,就直接离开了须弥间。 因着昨晚的经验在,白琅在离开须弥间以后,立马跳到了旁边灌木。树枝刮破白琅的伤口,这才叫她想起来,她昨晚根本没有涂药。 只是个小伤口罢了。 好在白琅皮糙肉厚惯了,腿上有个小伤口,倒是没什么影响。 比起身上的伤口,白琅更在意的是,圣徽不在这里,虽然还有不少侍卫守在这里。只可惜他们都看不见白琅,倒是轻松不少。 只是—— 就在白琅大摇大摆离开的时候,异变陡生! 原本四处晃荡,看起来无所事事的骑士们,突然眼冒精光地看着白琅,就好像是狼见了肉。 怎么回事,他们能够看见自己吗?! 白琅当下又慌又急,正犹豫着是回须弥间,还是在想想法子,躲开人群,去找一木的时候。 骑士们已经前仆后继地,朝白琅扑了过来。 白琅立马跳开,发现他们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怔愣。紧接着不约而同地抽动鼻翼,脖子前倾,像是四处觅食的狗,正在寻找自己心仪的食物。 而跳到高处的白琅,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幕。这才确定了,骑士们依旧看不见自己。 倒像是靠味道来分辨的。 难道是身上的血腥味? 白琅没有多做犹豫,就又回到须弥间。 第215页 她这一天在须弥间里进进出出,再进来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叫钦原侧目,半个眼神没给白琅,依旧唿唿大睡。 倒是元鹊在白琅进来的时候全副武装,可发现她只有一个人以后,也自顾自地打盹去了。 总的来说,没人搭理她。 白琅也懒得管须弥间里的这两位大爷,直接坐到草地上,就开始处理伤口。 袍子撩起,这才发现伤口已经化脓。白琅下意识地想用韵力割开伤口,让脓水流出。可手指在空中挥舞了半天,发现什么变化都没有。 对了,用了墨晶,十天不能用韵力。 用囚仙链的话,白琅又良心难安。好歹是天下神兵,怎么能用在这上面呢? 思来想去,白琅最后还是决定场外求助。 「元鹊大哥,来帮我处理处理口子?」 这个声音腻到发麻,不止说的人心里直泛噁心,就连元鹊,都浑身恶寒,看着白琅欲言又止。 就在白琅决定加大攻势的时候,一道绿光闪过,小腿传来割裂的疼痛。她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发现五彩斑斓的药粉随风而至。 不到片刻的时间,伤口就完全癒合。 白琅挑眉,坐起身来,十分敷衍地朝元鹊说道:「谢了哦。」 说完以后,又离开了须弥间。 这次白琅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顺着记忆,走到了祈福殿。 岳歌妄依旧坐在圣徽木雕的下方,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满是病态的容貌,却与记忆之中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区别。 在须弥间里看不出来,等到现在,岳歌妄就坐在她的不远处,白琅这才发觉。 她瘦了。 瘦到颧骨突起,脸颊凹陷,一双琉璃瞳混沌没有色泽。好像垂垂老矣的女人,早已是油尽灯枯。 在这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她心爱的女人,磋磨成了这样。 一木呢?玉灵呢? 他们看不见岳歌妄的状态不对吗?! 白琅心里难受,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在一片白色之中,她一点也不起眼。 绝对不是因为岳歌妄意识涣散,没有发现她。 白琅后悔了。 她应该在和岳歌妄互通心意的时候,就把她带回须弥间里。她可以根据自己的所见所想,为岳歌妄构造大千世界。 即使是虚幻,那她至少开心快乐。 而不是像现在,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行走在天机阁里。疲于应付各种人,甚至还要为白琅操心。 本就虚弱的身体,又怎么吃得消呢? 不行,一定拖到十天以后,让白琅救下岳歌妄! 元鹊必须要出现在天际阁,他要帮白琅,把岳歌妄的命给吊着! 一木… 白琅扭头,发现一木就在不远处。 许久不见,他身上散漫的气质消失无踪,整个人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沧桑。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变成这模样了?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白琅感到很不好受。不过就算现在焦躁不安,她也只能忍耐。 等,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可白琅看着坐在高台之上,魂销骨立的人儿,突然感觉,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她要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0 08:43:23~2021-05-21 08: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4章 朝礼总是枯燥乏味, 总的来说,也无非是岳歌妄对回来的两位长老祈福。 其他的事,倒也算不上什么要紧事。 白琅等了好半天, 终于等到朝礼结束。人群散去, 最后只余五位长老。 一般他们如此相聚,肯定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消息。 所以白琅立马打起精神来,竖起耳朵认真听。 只见得一锅长老面色不善地看向一扇长老:「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扇长老却反问:「不是你叫我们回来的吗?」 他说:「我们本来在三空学院呆得好好的,结果收到阁里来信, 说你们摸清了那个女人的底细, 所以我们才回来的。」 一扇长老说完以后,一宝长老紧随其后,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射出寒光,「我们紧赶慢赶赶回来,可别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确实不知道。」一木沉声说道, 「我更好奇, 是谁给你们传的信?」 他说:「毕竟你们现在回来的话,就要向那个女人交代。」 「难道我们要把苍梧之灵交出去吗?」 他这一番话暗示性过于强, 以至于所有人竟然直接绕开一木,去怀疑其他人。 率先爆炸的是一锅长老, 他表情阴毒,像是蛰伏已久的毒蛇,嘴巴一开一合, 不停地吐着舌信子。 「指不定是一扇长老境界跌落,不愿意执行任务, 所以编出的谎言。」说完这句,他桀桀笑道:「毕竟一扇长老有前科在,做出这种事情倒是不奇怪。」 一扇长老闻言, 差点把手里的扇子给捏碎。他眼睛眯起,嘴角也努力地往上勾,笑容中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我是不是捏造,一宝长老可以作证。」 紧接着,他一转攻势,横眉冷对一锅长老,「我还怀疑是一锅长老,因为太久不能修炼,所以设计把我们骗回来,想要偷取苍梧之灵。」 第216页 见矛头指向自己,一锅长老却冷笑道:「你说一宝可以证明,那谁知道你俩有没有约定好,要平分苍梧之灵呢?」 「嘁。」一宝见战火燃向自己,十分乖巧地开口,说出嘴的话却能气死人,「我和一扇长老知道事情怎么样才能有最大好处,而不是像你这个老匹夫,被蝇头小利所迷惑。」 「你个黄毛小子,骂谁老匹夫呢?」一锅长老肝火大冒,甚至都忘了自己修为「不如」一宝长老,指着一木长老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我骂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一宝长老冷笑不止,「难道说,一锅长老就是这王八和乌龟?」 「你!!」 看起来是被气得狠了,一锅长老浑身散发韵力。而他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一宝,宣战意味不言而喻。 一宝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白琅看见,他背后的冷汗已经将衣服都染湿。 想来这些日子在外游歷,修为不进反退。很可能原来吸的月练,也已经被消耗殆尽。 他现在,只怕与凡人没什么差别。 要帮他吗? 似乎帮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这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如果帮他反倒泄露了自己的存在。白琅毫不怀疑,在他们见到圣徽的时候,他会立马出卖自己。 毕竟白琅可是「异端」。 所以白琅只是犹豫了瞬间,就偃旗息鼓,冷眼看着场内事态发展。 出乎白琅意料的是,虽然他没有救一宝,但是有人出手。 一木动了。 他有一个闪身,缩地成寸,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到了一锅长老的面前。还不待所有人反应,一锅长老便被轻松制服。 直到一锅长老被擒住,一宝长老双手才不再颤抖。他色厉内荏,看着一锅长老十分兇狠,「你一个走邪门歪道上来的,还敢在我们面前逞强?」 他虽然说得兇狠,可多多少少没有底气。只是所有人都被一木突然出手所震慑到,也就没什么人注意他。 或许是察觉到只这样说,和平常的形象不符,一宝长老又狠厉地开口:「你该庆幸是一木长老先出手,不然的话,你以为你还有命活?」 「呵…」一锅长老虽然被擒住,可他的嘴没有被封上,所以依旧能畅所欲言:「一宝,你不会以为我们这几位长老是傻子吧?」 他的笑容扩大,说出的话恶意满满,「我们只是不想拆穿你罢了,毕竟这最高长老,谁当不是当呢?」 这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可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除了一宝和看不见的白琅以外,没有人流露出其他表情。 他们全都知道?! 一宝只觉得唿吸都凝滞了,四周寂静的过分,那一道道视线,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要拨开他的伪装,看见他毫无韵力的事实。 不可能的… 不可能! 一宝下意识地露出笑容来,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却又可悲。 他佯装不解地问道:「一锅长老这是在说些什么疯话?」 「疯话吗?」 一锅长老肩膀微微转动,挣脱了一木长老的控制。他佝偻着身子,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一宝长老。 第一次感觉自己将腰背挺得如此直。 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他依旧是个驼背。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愉快的心情。 一锅长老缓缓走到一宝面前,好像看猴一样,打一把上下打量了个遍,语气都是调侃和稀奇。 「明明是个普通人,可要假装自己是传承七段,很辛苦吧。」 奚落和讥讽让一宝脸色难看至极,他想要呵斥一锅,让他不要疯言疯语,尽早闭嘴。 可他现在,确实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现在惹一锅生气,遭罪的肯定是自己。 那他要向一锅低头吗? 怎么可能,这种人! 一宝思来想去一番,最后把怒火都凝聚在了圣徽的木雕上。 如果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木雕破他元丹,他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狗屁人圣,该死!! 一宝眼中仇恨瀰漫,他却不愿抬头,而是死死地盯着地面。好像脚下的板砖,就是夺他元丹的木雕。 一锅长老见一宝这个反应,更加愉悦。他在一宝身边上蹿下跳,相比起沉默不语的一宝来,更像是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 因为一宝已经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所以一木及时开口,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闹剧。他说:「一锅长老,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高兴到得意忘形的一锅长老回头,一张老脸全是笑意:「什么正事?」 俨然是因为一宝落魄,得意忘形的模样。 一扇长老眼中闪过轻蔑,有些厌恶地开口道:「苍梧之灵。」 简单的四个字说完,一扇长老一把打开摺扇,语定神闲地问道:「还是说一锅长老就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好叫我们忘记这档子事?」 「嘁。」 阴沉重新回到一锅长老脸上,他反唇相讥:「一扇长老这么想找个人顶罪,嫌疑最大吧。」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一木长老懒得看他们内讧,毕竟他知道,谁是这件事情的推手。让他们越多交流,反倒对自己不利。 最好的情况,就是让他们互相猜忌,却又无处求证。 第217页 因为他们现在能够接触到的证据,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够摆放在他们面前的。 所以继续争执根本无意义,倒不如说一说其他问题。 听一木长老发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嘴。 无他,只是因为一木可是实打实的传承七段。两年的时间过去,他的实力没有丝毫下跌,指不定还有所精进。 他是天机阁的最高战力。 其他几位长老,已经不敢与之交锋。 所以一木一开口,现场便静了下来。都静悄悄的,想听听他打算说什么。 一木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当下也不磨蹭,说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苍梧之灵?」 他说:「那女人已经看见了你们回来,也问着我们要苍梧之灵了。」 「所以我们给还是不给?」 这个问题让一锅长老再次暴躁,就差指着一扇和一包的鼻子大骂,「你说你们,回来干什么?」 「行了。」 一直沉默的一权长老突然开口,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先讨论苍梧之灵。」 一扇长老见此,摇着摺扇问道:「一权长老有何高见?」 没想到一扇看出自己别有用心,她沉默片刻,最好才开口说道:「我认为,应该把苍梧之灵交给圣女。」 「什么?!」 她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叫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就连白琅,都觉得是自己太久没有休息,现在已经开始幻听了。 这一权搞什么? 种种恶事都做绝了,现在想要反过来弥补岳歌妄了吗?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琅又急又气又觉得好笑,可碍于自己没法开口,只能不停在地面滑着自己的爪子,想要把爪子磨得更锋利些,在以后交手的时候,能够一下就划破一权的喉咙。 除去白琅,反应最快的,则是一锅长老。 他不走程序,直接阴阳怪气:「一权长老难不成和一宝长老换了个芯?」 他说:「以前利用圣女,最积极的就是一权长老。保护圣女,则是一宝的立场。」 「现在怎么突然反了过来?」 话里话外的讥讽着实刺耳,虽然看起来是在询问一权,可究竟是在说谁,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指桑骂槐罢了。 只是可怜一宝,从小到大一直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只是现如今,他不受也得受。 想到这里,他再次恶狠狠地盯着人圣木雕,好像要把对方挫骨扬灰。 这一眼,却被白琅看了去。 她尾巴开心地摇起—— 看来这路上,又能多一个「伙伴」了。 相比较于一宝的愤怒,一权只是稍微把权杖捏得紧了些,情绪没有丝毫外露。 她语气如常,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昨天晚上你们应该都听到了,那个女人说这里出现了白狼。」 一听到这里,一锅长老就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他嗤笑道:「你又想说圣女是人圣了?」 不等一权长老回应,一锅直接反驳:「圣女如果是人圣,能允许我等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他说:「我看你是老煳涂了,人圣什么样的实力,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可是…」一权挣扎好半晌,这才十分痛苦地开口:「我毁掉了圣女的元丹。」 虽然这件事情,白琅早就知道。可现在自己再切切实实听到的时候,还会感觉到愤怒。 岂止是挖元丹。 这个一权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把岳歌妄往死里逼! 现在又这个表情,这幅口吻做什么? 噁心! 白琅恨不得冲到一权面前,吐她两口唾沫。 相比较于白琅的愤怒,其他人则是震惊。 在这之前,并没有人告诉他们,圣女的元丹是被挖掉的。 如果圣女可以修炼的话,那… 众人一时沉默下去,自有思量。只有一木及时开口,带着几分好奇问道:「这元丹有大小之分,如果圣女元丹太小,那有和没有都是差不多的。」 他的这句话,让一权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巴开开合合好多次,就是说不出话来。 见一权这模样,一木下意识地猜测:「难道说圣女天资极好?」 他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一权,等着她为自己解惑。 祈福殿里沉寂了半刻,好不容易才听见一权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又涩又微弱,但却能叫人听得清楚明白。 她说:「在圣女三岁的时候,她的元丹和成年男子的拳头一样大。」 「这!!」 因为白琅不清楚这个大小的元丹是什么概念,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天资。当下只能认真观察几位长老的模样,看看能否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先说话的,竟然是已经变成废人的一宝。他双目喷火,对一权怒吼:「你怎么敢!!」 他说:「拳头大的元丹,就这么被你给挖掉了?!」 一木也脸色难看,「一权长老,你这是毁掉了圣女的一生啊。」 和一宝一木相对应的,就是若有所思的一扇。他用摺扇轻点掌心,一双眼里满是算计,「不过若是由圣女成长起来,那天机阁就没有今日了。」 第218页 「放屁的没有今日!」 一宝怒骂一扇道:「是你们这些黑心的烂人,没有今天这个地位和修为!」 「呵…」一扇长老轻蔑地看了一眼一宝,冷笑道:「是又如何?」 他说:「一宝长老看来还没认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落下,只见摺扇骤然打开,从扇面飞出一柄蓝色的小剑,直直刺向一宝长老的心窝。 在白琅眼里,这小剑运动轨迹极为缓慢,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够成功避开。 可是在已经是凡人的一宝眼里,那就是眨眼之间,这剑就已经要划破衣裳,刺透自己的胸膛。 死亡的恐惧将他笼罩,他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不停地大喘气,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一木及时出手,拦下了这一击。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只是眨眼的瞬间,蓝色小剑已经消失,而一宝长老还保持着刚才那副模样。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看见一木长老出手,一扇也就不继续了。他好以整暇地收回摺扇,云淡风轻道:「刚刚说到哪儿了,咱们继续吧。」 「能继续什么。」一锅长老阴沉地说道:「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打算给圣女?」 「你们疯了吗?」 他说:「我们利用圣女,她对我们只会有恨。如果真的把苍梧之灵交给她,让她成长起来,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这几个人。」 虽然一锅长老说的在理,可一权就是莫名地执着:「她可能是人圣。」 「人圣又怎么样?」一锅长老道:「她是人圣,就不会找我们算帐了吗?」 「那只会叫我们死得更惨!」 说完这一番话以后,一锅长老直接表态:「我不愿意给圣女。」 他说:「想要我把苍梧之灵交给圣女,除非我死!」 一番豪言壮语过去,一锅长老只觉得舒坦,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了。 紧接着,破空声响起。 「噗呲」一声。 血溅祈福殿。 一锅长老呆滞地看着穿破自己身体的圆环,金色的圆环上面还沾着血迹。现在却在他面前拐了个弯,又穿破他的身体,回到一权长老的权杖上。 两个血洞流出,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左边是心脏,右边是元丹。 现在,都碎掉了… 一锅长老缓缓转身,血流成河,「你…杀了我…就得不到…苍梧…」 可惜的是,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直直朝后倒下,身体勐得撞击地面。白琅甚至看见,他后脑勺甚至被弹起,之后才落下。 一锅长老,死了… 这一异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连一木,都不能维持镇静。 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死不瞑目的一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一直和一锅不对付的一宝,看他死的模样悽惨,有快意也有悲哀。 到最后,却是指出问题来。 他问一权:「一锅长老死了,那我们要怎么打开法阵,拿到苍梧之灵?」 一权却不解答,而是云淡风轻地转身,「我自有办法,你们不要担心。」 她一边提着权杖,一边往外走。洁白的长袍拖曳在地面上,修长的双腿跨过一锅长老的尸体,染红了裙摆。 一权却无知无觉,不紧不慢地说道:「总之,苍梧之灵必须送到圣女手上。」 「散了吧。」 祈福殿的大门关上,似乎在宣告着这场闹剧结束,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动静。 一权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而是径直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等一权长老走远以后,场中三人这才面面相觑。 或许说,是一扇和一木。 因为一宝长老,已经失去了和他们交谈的资格。现在只能安静呆在一边,像一个装饰物。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一宝长老也不计较这些,而是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着他们二人做决断。 好半晌以后,一扇这才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一木长老,你怎么看?」 一木沉吟片刻,「一权长老的实力,似乎比我们想像的要高。她让我们一年多的时间不能修炼,只怕就是等着长老们实力衰退,再一击毙命。」 没想到啊,一木三言两语之间,竟然给一权扣了这么大一个锅。 这人当真聪慧。 不仅是一扇相信了,就连白琅这个始作俑者,都快觉得一木说得是对的。 所以一扇并没有太过怀疑,而是不住地摇头感嘆,「原来如此。」 他语气唏嘘,「这个女人,当真可怕。」 紧接着,他又追问一木道:「那我们只能任她鱼肉不成?」 「真要听她的话,把苍梧之灵交给圣女吗?」 这个问题… 一木怔愣了片刻,这才笑得意味深长:「照一扇长老来看呢?」 两人互相踢皮球,最后还是一扇率先沉不住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交给那个女人比较好。」 他说:「圣女对我们只有仇恨,而那个女人和我们是互相利用,比起圣女,那个女人和我们的关系,要更加直白一些。」 「一扇长老说的有道理。」 一木可有可无地点头,语气听起来极为诚恳:「那就,合作愉快?」 第219页 「合作愉快。」 他们在达成合作以后,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而白琅看着这一幕,当真有些疑惑了。 她已经分不清,一木是别有用心,还是怎么样。 他要把木吾老师交给圣徽。 虽然白琅觉得自己应该多信任对方,可天机阁里面的人,说话真真假假,现在成仙的契机又摆在自己面前,真的能够不忘初心吗? 白琅觉得,或许该留个心眼了。 谁都有私心。 只要他们的私心,不危害到白琅和她身边的人,不坏掉白琅所谋划的事情,那她就能容忍这个私心。 可如果… 白琅面容冷峻,就连看向一木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她看着一木慢慢地离开了祈福殿,独自一人走到净身池边,颓然坐下,对池独自饮酒。 叫人看不透。 就在白琅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木长老开口。像醉了,又像清醒着。 他说:「跟了我一路,是时候出来了。」 这句话听得白琅毛骨悚然—— 自己的踪迹,暴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浪费一粒米,一点饭。 愿国家繁荣,愿吾辈自强,莫要辜负前人之恩。 感谢在2021-05-21 08:35:16~2021-05-22 08:0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5章 白琅闻言惊骇不已, 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才叫白琅松了一口气。 「一木长老果然修为深厚。」一扇缓缓从暗处走出, 他气定神闲, 一双眼里却满是算计。 谁料一木看都不看他,仍是自顾自地饮酒。看见一木这模样,一扇也不恼,而是慢慢走到一木旁边, 十分真挚地开口道:「我素来知道一木长老为人豁达, 只是面对这种死局,也能毫不在意吗?」 一木手上动作微顿,紧接着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问道:「一扇长老想说些什么,明说就是。」 这人如此拂他面子, 一扇长老还是不恼, 反而笑容越发真诚:「不如我俩合作,杀掉一权长老, 取而代之。」 他这话显然不是很有吸引力,反正一木依旧自顾自地饮酒, 「那苍梧之灵如何?」 一木摇了摇葫芦瓶,发现酒已经被喝完,这才收回酒葫芦, 懒散地问一扇:「你我二人平分?」 说完以后,他又哂笑道:「如果一扇长老还背着我, 去和一权长老通气的话。只怕要不了多久,这苍梧之灵,自然就有主人了。」 「一木长老这说的哪里话?」一扇长老打开摺扇, 笑眯眯道:「我已经两年多没有修炼,修为早就跌落到传承六段,和两位长老相比,我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哪里还敢起其他心思。」 「是吗?」 一木别开眼,摆明了不信任一扇。 可一扇又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只能一忍再忍,好话歹话都说尽,就是不见眼前人有丝毫的动心。 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却是在做无用功,一扇不可抑制地感到烦躁。 啧… 要不是自己现在修为下跌,至于这样求爷爷告奶奶吗? 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天机阁外,不回来了。 只是这成仙的诱惑力太大,没有一个人能招架得住。 如果真的能成仙,现在低声下气也值得。 为了长远考虑,一扇收回已经有些懈怠的心思,再次循循善诱。 「我最近在藏书间里看见,苍梧之灵常人吃了最多重塑根基,远没有之前传的那么厉害。对于你我二人,没太大的作用。」 说完这句话,一扇看见一木抬眼望来,立马开口接上刚才那句话,「但是只要把苍梧之灵给那个女人,那她就能带我们成仙。」 他说:「这种天大的好事,我们绝不能放弃啊!」 看着激动不已的一扇,一木下意识地泼他冷水:「如果那个女人骗你呢?」 「如果她卷了苍梧之灵,逃之夭夭呢?」 「不会的。」一扇闻言,露出残忍的笑容来,「你可知祈福殿的来歷?」 一木十分无所谓地问道:「祈福殿能有什么来歷?不就是一个宫殿吗?」 「非也。」 一扇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摇起阵阵风来。 他说:「这祈福殿下方的密室,曾经困住钦原神鸟,逼迫着它和人圣签下了契约。」 白琅听到这句话,差点惊掉下巴。 发生了这种事情,难怪钦原对圣徽恨之入骨。 那么骄傲又臭屁的一只鸟,竟然受此折辱。两人离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再差一点,那就是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这个圣徽,当真煳涂啊。 比起白琅的震惊,一木反而十分无所谓:「什么神鸟,没听过。」 「…」一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钉子,当下也没什么心情解释,而是随意地说道:「就是人圣南征北战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只鸟。」 「哦…」一木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将一扇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 一般到这里,正常人都没了聊天的欲望。好在一扇比较坚定,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劝说,「那祈福殿下方坚硬无比,正常人无处可逃。」 他说:「到时候我们把人带下去,并且要求她得到苍梧之灵以后,就立马助我等成仙。」 第220页 「如果她反悔,那我们就反将她一军,把她给关起来。」一扇说到这里,表情明显兴奋不少。整个人的精神极度亢奋,对这一切跃跃欲试。 「到时候,苍梧之灵也是我们的,这个女人也被我们制服住。她知道那么多东西,我们可以从她嘴里套取成仙的方法。」 说完自己的谋划以后,一扇长老得意地笑道:「这种局面,难道不好吗?」 「啪啪啪——」 一木由衷地为一扇长老鼓掌,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喜怒,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悲不喜地说道:「一扇长老好谋略。」 一扇却不在意这一切,他兴沖沖地看向一木,急切询问道,「一木长老觉得如何?」 「主意是个好主意。」 一木想了想,换了一个折中的说辞:「如果祈福殿困不住人呢?」 「哼。」一扇冷笑道:「如果困不住她,那她也休想走!」 一扇嘴角勾起,邪气四溢:「得了我千辛万苦讨回来的宝贝,不给我一点好处,她想脱身?」 「那一扇长老打算如何做?」 「玉石俱焚!」 一扇眼中爆出金光,倒是叫一木精神不少。他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一扇,惊嘆不已:「原来一扇长老置生死于度外啊。」 「咳。」一扇闻言,摸了摸鼻尖,语音不详地说道:「总之,还请一木长老帮我控制住一权长老,不要耽误大计。」 「行。」 一木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扇的异样,随口应下:「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一扇长老了。」 「哈哈。」一扇这才松了口气,他双手抱拳,对一木行礼道:「现在则要多仰仗一木长老。」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话,说得白琅昏昏欲睡。好在他们并没有说太久,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扇匆匆离开,一木则再次躺下,晒太阳。 等人走远以后,白琅这才慢慢出现,将一木送进了须弥间。 这种情况,一木早已经歷过许多次,所以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他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没什么精神,「刚刚的话你应该听见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祈福殿下…」 谁料他话还没有说完,杀意降临。阴影遮住了太阳,让他不得不睁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遮天蔽日。而蛇头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对他露出森森笑意来。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一木看着蟒蛇朝他张开血盆大口,他却不躲不避,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当初死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也是如此泰然赴死。只是他和别人相比,终究少了一些勇气。 好在,能偿还一点冤孽。 一木看着近在咫尺的蛇头,释然地闭上眼。 白琅瞧着这一幕,暗自运转韵力。无论如何,一木都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元鹊再进一步,那她就必须要将人拉开了。 可惜她忘了,自己因为动用墨晶,现在已无韵力可用。 眼看着蛇牙已经快刺破一木的脑袋,元鹊却森然开口:「想死,没这么容易!」 他这句话说完,小青恢復到寻常大小,嗖地一下就没入草丛之间,不见踪迹。 至于一木,等了许久没等到想要的结果。当下疑惑睁眼,却看见一张扭曲到极致的脸。 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青葱少年。虽然责任重大,可一双眼熠熠生辉,满是对未来的渴望。 现在… 一木垂眸,低头。 他说:「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以任你处置。」 「你现在做这一套给谁看?」 元鹊被他的反应激怒,毫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将人打得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可就是这样,一木依旧站在原地,任他打骂。 「呵…」元鹊目眦欲裂,表情变得格外恐怖,说起话来却轻声细语:「你是觉得,我杀不了你,是吗?」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漫天绿光爆发。他们再次形成雨幕,只是这一次的雨幕,和上次白琅打斗之时,又有很大的区别。 之前的雨幕似乎只是为了隔绝白琅的视线,最多隔绝了韵力,其他倒没什么。 这次的雨幕却大有来头。 雨滴纷纷扬扬落下,落到半空中的时候,就变成一条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他们对着地面,张开了血盆大口。 树木被破坏,草地被腐蚀,地面变得坑坑洼洼,没有能够站人的地方。 白琅因为自己暂时失去了韵力,所以只能仓皇躲避。而一木,则不动如山,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地面,任由雨点腐蚀他的皮肤,露出他红艷艷的血肉来。 他好像察觉不到疼痛,语气泰然:「当年一事,是我愚钝。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群众的血,叫我夙夜难寐,一刻也不敢忘。」 「假惺惺什么?」 元鹊气急反笑:「我的族人们,跪在地上求你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你当时说什么?」 「说的是人圣命,不可违。」 「现在呢?」他仰天长笑,似乎是在笑这命运不公,笑这苍天无眼,笑无才无德之人,稳坐高位,看不见脚下森然白骨,听不见深渊里的悽苦怒号。 只是他一双眼悲寂无神,又好像是在哭。 第221页 哭自己族人尊严尽失,至死都不曾有一处埋骨地。哭自己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哭这莽莽大陆,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条竹叶青。 何其讽刺! 白琅看见元鹊这模样,什么求情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最好只能别开眼,胸口有些憋闷地说道:「至少让他活过今晚。」 她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去找木吾老师了。」 「木吾老师还要靠他救出来。」 回答白琅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元鹊没有说话,他直直地冲进了雨雾中,任由雨点落在他的身上,嘴里却笑个不停。 他双手张开,似乎是在拥抱雨滴。甚至张开双眼,丝毫不避讳毒液落在他眼上。 曾经的怨恨和因为自己无能,只能看着族人惨死的愤怒,最终化为一声长啸。 「元鹊无用啊——!!」 颓然跪地。 这一跪,跪苍天,跪大地,跪先祖,跪族人。 跪自己。 在他跪地的瞬间,这一场雨停了。 而他像是一个待处决的犯人,身形佝偻,头也低垂。阴郁无生气,颓然不知事。 看见元鹊这模样,率先反应过来的却是一木。他不顾身上伤痕累累,艰难地走到元鹊的身旁,开导元鹊:「你还没有报仇呢。」 他说:「我还活着,天机阁尚在。」 「你不把这些毁掉,怎么能下去见你族人呢?」 他这句话似乎传到了元鹊的耳朵里,只见元鹊缓慢抬头,一双眼前全是血痂。可他好像看得清楚,对着一木面无表情地说道:「滚。」 「我留着你,只是为了木吾老师。」 他说:「等到木吾老师一救出来,就是你的死期!」 紧接着,他缓慢起身。 在他站起身来的瞬间,身上的伤口自动癒合,就连双眼也恢復如初。 白琅知道,元鹊这个反应,那就是已经暂时妥协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过后才走上前去,拍了拍元鹊的肩膀。 「虽然但是,一木说得对。」 她说:「你的仇人都还活着,天机阁也还好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元鹊拂开了白琅的手,语气十分冷漠:「我知道。」 他说:「这几位该死的长老,天机阁,乃至于圣徽,我都要一一讨教!」 「血海深仇,必要以血来偿还!」 眼看元鹊逐渐打起精神,白琅这才放心。紧接着,她又和元鹊商量道:「你能不能给一木也治一治?」 为了预防元鹊误会,白琅说完这句话以后,急忙开口解释道:「他待会出须弥间,如果被人看见了这幅模样,可能不太妙。」 谁料元鹊不动如山,自顾自地走到树下去休息了。 就在白琅郁闷的时候,一条青色的竹叶青,缓缓爬上一木的身体。一木虽然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竹叶青移动,看看它打算做什么。 冰凉的蛇身从脚一直钻到头,带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在一木好奇不已的时候,脖子方向剧痛传来,叫他一阵目眩,站都站不稳。 要知道,他可是传承者七段! 这条蛇是什么来歷,毒性竟然如此恐怖! 一木难以控制地跪坐在地,任由毒素入侵自己的五脏六腑,搅得他冷汗涔涔,不得安生。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他外部受的伤已经完全痊癒。 元鹊冷眼看着一木的模样,指尖轻点,就把小青唤了回来。 随着小青离开,一木体内的痛感消失。在他抬眼的时候,甚至觉得恍惚不已,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紧接着,元鹊说出口的话,证明了他并不是在做梦。 他说:「你现在被我下了毒,只要我想,那这毒就会发作。」 「你最好老老实实带我们救出木吾老师,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知道了。」一木站起身来,好像刚刚元鹊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仅不紧张,甚至面色舒缓,看起来比以前轻松不少。 看见一木这个反应,怒火再次翻涌,还是白琅及时开口,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琅对一木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带圣徽去见木吾老师?」 「什么圣徽?」 一木语气虽然有些虚弱,但还能正常交流。他回答得非常快:「人圣怎么会在天机阁里呢?」 「她在。」白琅肯定道:「你们口里说的那个女人,就是人圣圣徽。」 「这…」 似乎是这个冲击太大,叫一木缓了很久,这才缓过神来。只是缓过神来了,依旧不可置信。 他问:「人圣圣徽怎么可能在天机阁,还用那么见不得人的形象。」 「谁知道呢?」元鹊讥讽道:「或许她也有廉耻心,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卑鄙无耻,见不得光。」 这话属实不好听,好在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圣徽信徒。 所以只是短暂的沉默过后,话题再度继续。 「如果她是圣徽的话,那我们还能救出你的老师吗?」一木有些不乐观,「能与人圣势均力敌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汪尧吧。」 「所以你得帮我。」 白琅看着一木的双眼,郑重其事道:「你配合一扇长老,先把我们带下去。」 第222页 她说:「我就远远跟在后面,不引起圣徽的注意力就行。」 一木依旧觉得不容乐观:「可是你要如何脱身呢?」 谁料白琅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我脱身自有办法,你们不用担心。」她说:「比起这件事情,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一木立马应下:「什么事情?」 白琅右手抬起,食指指向在树下乘凉的元鹊,「把他塞进天机阁里。」 「这不是什么难事。」一木立马点头道:「我和一宝长老已经通过气,要塞一个人进去,想来非常简单。」 「恐怕不行。」 白琅却摇摇头,直接开口道:「一权见过元鹊的模样,不能让他被发现。」 「那…」一木长老愣住片刻,之后表情变得难以琢磨,十分艰难地开口:「你这是打算…」 「咳咳咳!」 意识到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以后,白琅连忙假咳嗽,止住了一木想说的话。 不过没有忘记,给一木一个肯定的眼神。 接下难题的一木有些艰难,「我努力…」 看见烫手山芋被自己扔掉,白琅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开心不到片刻,她又回想起来,再次嘱託一木:「你待会如果看见玉灵,让他把收集来的情报给你。」 「什么情报?」 白琅道:「哪些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哪些人是供长老驱使的?」 她眼睛眯起,看起来极为危险,「有用的我们就收拢,没用的我们就剷除。」 「…好。」 一木嘆了口气,最好还是应下了。 见一木低头,白琅也不再为难他,而是最好嘱託道:「你们带着圣徽去见木吾老师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一木道:「我会尽快安排这件事的。」 见把问题谈拢,白琅也不再磨蹭,把人送出了须弥间。 她也不再耽搁,化成狼形,就去找岳歌妄。 虽然已经许久不在天机阁,但得益于天机阁奇怪的位置分配,白琅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门外。 与以前不同的是,门外虽然依旧有两列侍卫侍女,可留了一处小小的门缝。 观其大小,恰好能让白琅通过。 想来是岳歌妄给她留的门。 白琅也不犹豫,直接就走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玉灵还在给岳歌妄递资料。而岳歌妄则俯首趴在书桌前,耐心细緻地一一对比。 只是时不时的咳嗽声,证明了她状况不是很好。 玉灵看不见白琅,而岳歌妄又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屋里进来了人。 她们二人依旧忙个不停。 最后还是玉灵看不下去,带着几分心疼说道:「圣女,你歇歇吧。」 「不用。」岳歌妄有气无力地说:「就差最后一点点了,我马上就弄完了。」 见她如此固执,玉灵都忍不住嘆气,「这些事情,你交由我们下人来做就行,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什么下人不下人。」 岳歌妄笑了起来,「等以后,我跟着阿琅离开了这里,这些事情是一定要会的呀。」 说着说着,她笑得更开心:「而且我也想帮阿琅做一点事情。」 她说:「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来救我。」 「那也太无能了。」 「嗷呜。」 [可我想要你健健康康。] 细微的嚎叫声响起,岳歌妄双眼放光,惊喜地转过头来,对着白琅笑道:「你回来了?」 可白琅看见岳歌妄,却属实开心不起来。 这人形如枯藁,将行就木的模样。竟然还伏案工作,当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所以白琅并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一双眼,不住地瞟书桌。 岳歌妄见此,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试图靠瘦弱的身躯,遮住一大桌子的东西。似乎发现了自己这样无济于事,她急忙扯玉灵的袖子,想要玉灵出来打圆场。 可玉灵也是个鬼精灵,她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是白琅回来了。当即也不顾及,把岳歌妄劳心劳神,不顾身体做的那些事情,一股脑地全抖了出来。 气得岳歌妄不住地捂嘴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现如今也说不得岳歌妄,玉灵最后也只能认命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就悄悄退了出去。 屋内只有一人一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2 08:06:46~2021-05-23 09: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6章 岳歌妄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白琅, 轻轻笑起来。 她站起身,缓缓朝白琅走来,「好久不见。」 白琅虽然想化成人形, 问她都是在忙什么, 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可因为没有韵力的缘故,根本不能变成人,只能老老实实呆着。 而岳歌妄也不在意。 她慢慢坐在白琅身边,轻轻把白琅抱入怀中。可白琅却顾忌着她身体虚弱, 不敢让她承担自己身体的重量。 所以她后退好几步, 叫岳歌妄的手悬空。 岳歌妄看白琅表情,只能微微一笑,把手给收回来。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俯身,从枕头下取出一小块碎片来。 在她拿出碎片的时候, 白琅明显感觉到, 须弥间里传来异动。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 飞出来一样。 第223页 白琅也不打算阻拦,她意念微动, 就打开须弥间,让东西出来。 在她打开须弥间的瞬间,岳歌妄手里的碎片嗡鸣不止, 不住地发烫。 而岳歌妄本就没多少力气,当下只能任由它挣脱自己掌心, 在半空中旋转不停。 就在岳歌妄打算伸手取下来的时候,突然从白琅身边飞出两片碎片。 三片碎片互相吸引,渐渐靠近, 最后形成一面光滑的镜子。 裂缝逐渐消失,甚至还自觉填补小碎块。让这面本来满是坑坑洼洼的镜子,周边变得光滑平整,甚至背后生出繁杂纹路的花边,镜面背后也浮现熟悉的图案—— 太极。 不仅如此,背后的这幅太极图,它是流动的! 黑白相间,生生不息。 当黑与白再次交融,阴阳鱼眼各自转动之时。稳坐云端的五位仙人,终于睁开了眼。 他们透过茫茫云层,视线落在天机阁之上。墨绿色衣袍,温和儒雅的医仙语调温柔,若有所思地说道:「无生界的通道又开了。」 就在他不远处的伏仙若有所思:「她要回来了吗?」 遥坐剑仙之土上方的男人一双眼攻击性十足,他眼如利刃,冷声道:「杀!」 「是时候了…」橙色韵力中的术仙缓缓开口:「一千年了,我们也该和她做个了断了。」 只见他眉目一凛,杀气四溢:「我们,也是时候成为真正的仙人了。」 其他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只有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小女孩,慢悠悠地回过神来。她揉着眼睛,兴致缺缺:「可我们要怎么下去呢?」 她说:「别忘了,我们没有实体。」 这一句话似乎触到了其他人的痛点,另外三仙都脸色难看,默不作声。只有医仙依旧温和,他说道:「这件事情,确实要好好谋划。」 为了安抚众人,他又笑着打趣:「别担心,那阵法可是耗费了我们无数心血。一时半会儿,她不可能突破封印。」 「而我们只要在这之前,先她一步找到离开的法子,守株待兔就行。」 听医仙这么成竹在胸,守仙单手托腮,天真烂漫:「你有主意了吗?」 「倒是有一个想法,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把通道阻断更好。」 … 云端之人在谋划什么事情,白琅一概不知。她有些失望地看着这面镜子—— 天下异宝,出世怎么也得来点异象,撑撑排场吧? 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虽然免去了白琅和岳歌妄可能面临危险的情况,只是对于打算大饱眼福的白琅,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可惜归可惜,这镜子落白琅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欢喜得很。爪子死死地抱住镜子,眼睛都开心到眯成一条缝。 「嗷呜嗷呜。」 [凑齐了居然,嘿嘿嘿。] 虽然岳歌妄听不懂白琅在说些什么,不过眼前这只小狼,高兴得这么明显,即使是听不懂,她也能够回以笑容。 只是这笑容着实苍白虚弱,以至于镜子集齐,都没让白琅开心太久。 她看着岳歌妄,嘴上就打算安慰:「嗷呜嗷呜。」 [等等我,我去把元鹊给你拐出来。] 说完这句话,她就消失在原地。而岳歌妄也仅仅是一个愣神,立马就缓过劲来。 紧接着,她好似承受不住,痛苦地弯下腰去。手里捏着一方锦帕,死死地捂在嘴角,生怕泄露了一丝一毫。 锦帕上点点嫣红,而她好像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将锦帕收拾好,保证不让其他人知晓。 就在这个当口,白琅又出现了,连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元鹊。 甫一离开须弥间,白琅只觉得有一股铁锈味萦绕鼻尖,久久不散。她狐疑地盯着一脸平静的岳歌妄,将其上下打量,可愣是没看出什么纰漏。 最后也只能奇怪地叫。 「嗷呜?」 [难道是我闻错了吗?] 而岳歌妄自然不希望白琅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开口,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她微微笑道:「元先生。」 元鹊鼻翼抽动,最后还是似笑非笑地挑眉回应:「圣女大人。」 他们俩一打招唿,白琅才反应过来,先给人治病最重要。 于是她急忙用爪子推了推元鹊,想要人能动作麻利些,别太过拖沓。 谁料她这一碰,叫元鹊立马撒了把毒粉下来:「什么东西?」 只见元鹊一脸不快:「藏头露尾,是要我找出来再杀了你吗?」 「!!」 白琅有点呆,下意识地想问元鹊:「嗷呜?」 [你看不见我吗?] 谁曾想,他不仅看不见白琅,他还听不见白琅说话。一把又一把的毒粉被他掏出来,白琅还没被影响到,岳歌妄就先倒了下去。 白琅看见岳歌妄昏睡在床上,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眉头紧锁,痛苦不堪的模样。也不和元鹊多解释,一爪子就划在元鹊的手背上。 新长出来的右手,皮肤本就娇嫩,现在被白琅这么狠狠一抓,血顷刻间就涌了出来。 而元鹊看着自己手上的抓痕,怔愣道:「白琅?」 「嗷呜!」 [是我是我,你个鳖孙快去看看岳歌妄啊!!] 因为担心元鹊听不懂,白琅一直拿脑袋拱元鹊,让他注意到昏迷过去的岳歌妄。 第224页 好在元鹊也不是个蠢货,他看见昏迷不醒的岳歌妄,也不多说,立马就掏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先解毒,再查身体情况。 在白琅眼里,就是元鹊餵了岳歌妄将近一瓶药以后,又脸色凝重地诊脉,绿色的韵力从他指尖流出,流入岳歌妄的脉络里,在她全身游走。 只是元鹊脸色,随着时间推移,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用他说,白琅也知道岳歌妄情况不容乐观。 只是没有个确切消息的时候,白琅却总是心生期盼,觉得岳歌妄情况还不至于太糟糕,吃一点药,好生休养就行。 而岳歌妄依旧昏迷不醒,她混混沌沌之中,好像听见了有人在给她说话。 说的是什么呢? 岳歌妄尽力去听,那道模煳又飘渺的女声越来越近,声音也逐渐清晰。 「回来吧,回来吧。」 女声慈悲又温柔,说出的话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叫岳歌妄新生嚮往,想要朝她奔去。 她现在好像站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天宫里,入眼皆是云烟,一片白茫茫的天地,看不见其他东西。 只有脚下铺满圣光的道路,才是唯一的去处。 在道路的尽头,是一身白衣的女人。 她穿着打扮挺常见的,无非是白色长裙曳地,倒没什么太过让人惊讶的地方。 只是当岳歌妄看见女人模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个女人,貌美且熟悉。 第一次有人,样貌能够用空灵来形容。就好像她根本不是这里的人,而是误入此处,亟待拯救的仙子。 而现在,这位仙子对着岳歌妄笑得温柔。像是母亲在唿唤自己的孩子,声声急切不已。 她说:「回来吧。」 「回我身边来。」 「你独自在外太久了。」 岳歌妄听她的声音,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缓缓抬脚,朝着女人走去,一步又一步,距离女人越近,越能感觉到灵魂共鸣。 她却不知道,为她医治的元鹊早就脸色铁青,只能朝着空气喊道:「我的韵力被她吸走了,你快想想办法!」 虽然他眼前空无一人,可是元鹊知道,白琅就在这里。 而白琅看着一脸扭曲的元鹊,和仍然在昏迷中,却露出恬然模样来得岳歌妄,一时陷入纠结的境地。 如果这次就能够治好岳歌妄,那就再好不过。 可惜,她有愧元鹊。 白琅心一横,将元鹊收回了须弥间里。因为输送韵力的人消失,所以岳歌妄眉头再次蹙起。 不过比起刚才,倒是要好了许多。 可白琅仔细看,却分明瞧见岳歌妄眼角有泪光闪烁,嘴里也无意识地呢喃。 「…不…」 「不要…别走…」 「带上我…」 在韵力断掉以后,岳歌妄只看见眼前的道路开始塌陷。路对面的女人模样骤然变换,空灵和慈悲感完全消失,只能下狰狞扭曲。 她愤怒地看着这一切,连带着身形也渐渐被撕扯,消散。 岳歌妄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急忙出口道:「你要去哪里?」 「他们…」女人双手成爪,看起来想要与撕扯她的力量抗衡。可最后也只是无力地举在胸前,十分捂住。 只是脸上的表情和整个人都精神跟状态,和无助一点也不搭边。 她表情狰狞,额上青筋暴起,无意义地哀嚎道:「他们…他们不让你回到我身边!」 岳歌妄站在云端另一边,急迫地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 女人身影彻底消失,只留有两个字,死死地刻进了岳歌妄的脑海。 「五仙。」 不让岳歌妄「回去」的人,是五仙。 只是岳歌妄看着眼前这一切,怔然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是谁? 女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回去? 这一切岳歌妄统统不知道。 可她… 岳歌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它从来没跳得这样快,跳得这样激烈。 就好像,自己要活过来了一般。 回到女人身边,她就能摆脱病体,做个普通人。 不,不只是普通人。 她会成为万中无一的传承者,甚至是…仙人! 那样她就不会拖累白琅,让她因为自己的身体四处辗转,经常身负重伤了。 她也能够保护白琅! 想到这里,岳歌妄缓缓睁开双眼。眼里的明媚和希望,如此耀眼,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睁眼以后,激动地看着白琅,对她说道:「我大概知道,我的病要怎么救了!」 「嗷嗷嗷?!」 [真的吗?!] 白琅也开心不已,她很想把人拐进须弥间里问个清楚。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玉灵的声音传了进来。 「圣女殿下,一木长老求见。」 听一木来见岳歌妄,自然是有事要禀报。白琅和岳歌妄立马回神,纷纷冷静下来。 只见岳歌妄下巴轻抬,轻声开口:「进。」 「是。」 玉灵才应下,大门就打开。一木被玉灵引着,进了房里来。 他先行礼,随即才打量一圈四周。再往前一步,紫色韵力蔓延遍整个房间。 第225页 等房间都被韵力裹起来,没有一丝缝隙以后。他这才面色凝重地对岳歌妄说道:「白琅在这里吗?」 岳歌妄闻言,不动声色地往白琅的方向瞟了一眼。见白琅点头以后,这才轻声应下:「她在。」 一木假装看不见岳歌妄的小动作,难得认真地说道:「我们今晚就要去见她老师,她得酉时就去祈福殿。」 他说:「圣徽也会在,到时候自己躲着些,别被发现了。」 紧接着,一木又叮嘱道:「我已经在饭堂为元鹊谋了个差事,他想要做什么都行。」 「里面都是自己人。」 交代完这两件事以后,一木长老好像还有事。也不过多解释,就撤掉韵力,匆匆离去。 在一木走后,白琅也没什么心情再待着了。这件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猝不及防。 而且她现在一没韵力,不可能和人斗法。二来这天机阁里虽然大部分人被收买,只是另一大部分还效忠天机阁,不得不重视。 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只能智取。 如果在以前,白琅还敢拍着胸口保证,这天机阁里的人都看不见她,跟在她们身后救出木吾老师,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多了个圣徽… 那就只能悄悄跟在身后,看看有没有机会了。 而且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如果任由圣徽带走木吾老师,那白琅毫不怀疑,除非自己突破成仙,否则救不回木吾老师。 只是她现在在地阶都停留了两年多的时间,要到天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很可能也是最后的机会! 绝不能失手。 就算…也要救出木吾老师! 白琅整顿士气,她深深地看了岳歌妄一眼,见岳歌妄也回望她,笑着对她说道:「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白琅闻言,重重点头。 紧接着,身影消失在原地。 看着白琅离开,岳歌妄则靠在床铺上,对还没离开的玉灵吩咐道:「今晚的话,召集一下阁众,吸引吸引他们注意力吧。」 玉灵闻言,一愣:「圣女这话是…」 虽然想着要帮白琅,可又没有合适的法子。既要影响够大,又不能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现在在天机阁里,能引起这么大影响的,也只有她一人罢了。 有什么好法子呢? 岳歌妄犹豫半天,这才开口说道:「纵火吧。」 她说:「烧掉我这间房子。」 这句话却是把玉灵吓得脸色苍白,她双手摆个不停,头也像拨浪鼓,从髮丝到脚尖都写满了拒绝。 「不行不行。」玉灵连连道:「圣女你本来就身体虚弱,如果被烟尘给呛到了,那可怎么办?」 「不要紧的。」 岳歌妄想了想,开心地说道:「我到时候先去房顶避着,等你们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再从天窗里跳下来…」 岳歌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灵打断,「不行不行!」 玉灵一脸担忧,语气里也满是不贊同:「这天窗位置这么高,跳下来太危险了,就连几位长老,都不敢随意乱跳。」 剩余的话,却被玉灵吞进了肚子里。 岳歌妄却没所谓地笑笑,她从枕下掏出一个模样怪异的金球。这个金球稜角不平,仔细看里面还有许多空间,只是这东西模样陌生,玉灵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她看着这个小金球,下意识地抬头看岳歌妄。 而岳歌妄也不卖关子,她舒了一口气,语气里却不见怀念。 她说:「这是一权长老给我的防身法器,只是之前没遇见过什么危险,现在才想起来罢了。」 草草解释完以后,岳歌妄将御回百转收起,宽慰玉灵道:「你放心,就算我待在火里面,他们也伤害不了我。」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狡黠一笑:「只是如果待在火里,怕是不够唬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天而降,效果更好。」 玉灵闻言,没忍住在心里嘀咕。 这一直待在火里,最后还没被损伤一丝一毫,怎么想都要比从天而降来得好吧。 只是岳歌妄主意已定,玉灵再说也是白费功夫,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 见玉灵松口,岳歌妄笑得很开心:「你到时候记得接住我。」 「…是。」 说完这一番话,岳歌妄好像已经耗尽了为数不多的精力。她躺在床上,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见岳歌妄憔悴不已,玉灵急忙开口道:「那圣女你先歇着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好。」 岳歌妄笑了笑,片刻之间就闭上了眼。 如果不是她胸膛还略微起伏,倒像是已经溘然长逝了。 玉灵看着这样的岳歌妄,在心里嘆了口气以后,就离开了这里。 虽然圣女已经说了主要的步骤,只是某些细节和收尾工作,还是要多多上心,争取不露馅。 而白琅不知道岳歌妄做的事情,她现在正盘腿坐在须弥间里,左手边坐着元鹊,右手边坐着钦原。 本来元鹊是想和白琅说一说,岳歌妄的身体情况的。结果白琅进须弥间以后,动作不停,凭空召唤出一面法镜。 那圆圆的镜子浮现在白琅手心,却又没有挨着,而是浮在手心上三寸的地方。 第226页 它不停地旋转,镜子周边的花纹雕刻,也随着它不断运转,而变换位置和纹路。 钦原看着这面镜子,啧啧感嘆:「别说你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找宝贝却挺在行。」 它也不看白琅脸色,乐滋滋地数道:「须弥间、桃木剑、囚仙链、现在连大千往生镜都给你找到了。」 「曾经两位天选者的东西,现如今都落到了你的手里。」 白琅自动忽略前一句和后一句话,她看着手里旋转不停的镜子,下意识地问道:「这面镜子,叫大千往生镜?」 大千往生镜,虽然名字是往生,可却是将人送往无生界。 倒有几分意思。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名字的时候,白琅看着眼前这面镜子,有些头疼:「我现在不能用韵力,还能驱使这面镜子吗?」 白琅可记得清清楚楚,这无生界里分明还有一个女人躺着。如果能呆着钦原进去,确认一下那女人的身份,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且她也想摸清大千往生镜的用法,看看能不能在今晚,发挥一点作用。 只是现在,白琅虽然心里门清,想要使用法器,肯定要用韵力,可这不是巧了吗,她昨天才用了墨晶,压根用不了韵力。 宝器在手,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感觉属实憋屈。 好在钦原在旁边。 它骄傲地扬起脑袋,对着白琅解释道:「可以不用韵力,但需要使用墨晶。」 「墨晶?」白琅蹙眉,已经灰心了一大半。只是仍旧不死心,开口追问:「我现在身无韵力,墨晶根本不显型。」 钦原却道:「墨晶从来不是因为韵力才显形。」 它说:「墨晶有灵,当它察觉你需要它的时候,那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也就是说,没有韵力,白琅依旧能召唤墨晶,使用大千往生镜! 这个消息无疑振奋了白琅,她立马精神起来,虚心请教:「我应该怎么做?」 钦原摇头晃脑好半天以后,这才说道:「我又不是天选者,我怎么知道?」 「…」白琅刚打算收拾钦原,就听见他话语一转,语气开始严肃。 「任何事情,都是自己经歷过,得出经验方才能为之所用。」它目光犀利,定定地看着白琅,说道:「张口就问人,不懂得自己思考,你永远不会有长进!」 这一番话,好像是沾了盐水的鞭子,勐然把白琅给抽醒,身上还火辣辣地疼。 确实是这样,自从知道钦原差不多无所不知以后,白琅就很少思考了。 说话做事,第一件事就是问人。 只要她问了,那钦原十之八九,会给她个答案。 这也就导致了,白琅在钦原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一开始茫然无措,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怎么才好。 说来说去,就是自己太懒了。 没有求知精神,只想张嘴吃现成的东西。就这种习惯和态度,又要这么样突破地阶呢? 难不成等着这修为自己忍无可忍,在某一天突然敲醒白琅,让她准备进阶吗? 这样不行。 她要多多思考,多动动已经快生锈的脑子。 既然钦原因为自己的反应愤怒,说明它之前曾经透露了,要如何才能使用墨晶。只是自己没仔细听,听了也不在意,就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是什么消息呢? 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的呢? 白琅陷入沉思之中,好半晌以后,混乱不堪的脑海里,这才灵光一现。 墨晶有灵! 在白琅需要它的时候,它会自己显形! 而现在,白琅只需要把自己的意念穿达到就行了。 她屏气凝神,脑海中不停闪过木吾老师被拐走的场景。血色染红了回忆,叫她迫切地想要救出木吾老师。 看着陷入深思的白琅,钦原一张鸟脸上 难得浮现出满意的神色来。 它本不想逼迫白琅成长,只是印在它灵魂里的奴僕契约在告诉它,圣徽即将降临。 而到时候,它就与一只废鸟,没什么差别了。 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的阻力。 想到这里,钦原看向一旁的元鹊,语气怅然。 它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发觉我行为举止不对劲了。那别怀疑,圣徽来了。」 「等到那一天,你别犹豫,杀掉我。」 本来在出神的元鹊闻言,骤然转头,似乎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谁料钦原却与之对视,目光坚定。 它说:「到时候,一定要杀了我。」 「我宁愿死掉,也不愿意再为圣徽效命。」 第77章 元鹊表情凝重地听钦原说完, 好半晌,才严肃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圣徽回来以后, 会操控你?」 「对。」 钦原讥讽地说道:「契约已经有生效的趋势, 距离我□□控为她效命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样吗?」元鹊垂眸片刻,方才认真地提议道:「既然迟早会被圣徽操控,那要不然你今日就自裁?」 「…」 钦原虽然觉得元鹊说得有点道理, 可就是想要收拾元鹊, 「你这还是人话吗?」 元鹊耸肩,颇为正经:「那你以后逼着我们来杀你,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钦原暴躁不已:「我是神鸟,不是人。」 第227页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镜面突然荡漾, 一副长达数十米的山河图, 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幅图极为精妙,并不是平面的画卷。在这幅图上, 山川湖泊都有生命。 鸟儿飞过森林的顶端,飞过荒流的上方, 飞向一望无际的大漠。细小如蚂蚁的人群正在耕种,扛着锄头,迎着朝霞晚归。 世界是如此安静, 可又如此欣欣向荣。 只是那开裂的土地,饿死在路边的百姓, 以及成千上万的流民,却也在告诉所有人,这片大陆并没有保护好它的子民。 众生百态, 皆在一幅画里。 山河图的背面光滑无比,只是用心看的话,就能发现它是由一块又一块的小碎片构成。 大千往生镜碎成了千块,它背后的图形,也分崩离析。 不见一点黑色。 此时白琅睁眼,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圆圆的镜子变成了一幅画卷,铺展在她面前。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碰了一碰飞过天际上方的鸟儿。谁料就在她伸手的瞬间,整个人都被一股吸力给带走,卷进了画里去。 元鹊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白琅。 谁料这吸力太大,就算他抓住,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自己,也被带着给吸了进去。 钦原老神在在地看着,也不打算做些什么。毕竟这场景,它早看过了千遍万遍。 没什么好稀奇。 而且自己跟过去,还不如让白琅他们好好闯荡一番。至少在圣徽出现之前,能搞清楚这大千往生镜的真正用途。 毕竟等圣徽出现以后,就没有人能为他们指路了。 剩下的路,要他们自己走。 钦原嘆了口气,最后居然坐下来,开始思考元鹊说的话—— 既然自己迟早会被圣徽操控,那不如自行了断。 它垂头,看向自己光秃秃的双翅。 突然之间,却生出些许不舍而来。 或许是这些孩子们太过朝气蓬勃,以至于它竟然开始期盼,盼望着仙土能够回归正常,盼望着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所谓的传承者压迫奴役。 也盼望着,自己能够早日完成使命,与旧人重逢。 当然,也可能是永生不见。 它不想死,至少不是现在。 如果它还活着,那圣徽出现的时候,它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叫白琅一行人提高戒备。 之后的事,便听天由命罢。 只是白琅他们想要杀了自己,却还是有些棘手。 钦原顿了顿,看向在一旁小憩的小青。 它伸爪,划破自己的皮肤,挖出一颗还在跳动的鲜活心脏,缓缓送至小青的嘴边。 本来在沉睡的小青闻到血液的味道,立马睁开双瞳。它伸起脑袋,看着威压散去的神鸟。神鸟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它前胸处开了一个大口子,现在还在淙淙地往外冒血。 而它却好像个无事鸟,单爪及地,另一只爪子抓着金色的心脏,递到了自己面前。 神鸟居高临下地吩咐道:「吃掉。」 小青刚醒还比较迷煳,虽然知道眼前这东西是个宝贝,但下意识地摇头拒绝。 它不住地后缩,一颗脑袋四处张望,想要找元鹊的踪影。 钦原看它这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都已经有九个脑袋了,怎么还这么笨?」 它说道:「本神君既然给你东西,那你就收着。你现在如果不收,将来你主人死了,可就怨不得本神君了!」 小青闻言,这才犹犹豫豫地上前。他在钦原身边盘旋好半晌,等到钦原十分不耐,打算将心脏餵给小青的时候,小青这才上前,叼着那颗金色的心脏跑远了。 见小青离开,钦原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与他们兵戈相见,那也不会伤害到他们了。 在这之前,先处理伤势吧。 钦原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前胸,只此一眼,胸口里再次长出一颗心脏来。只是这颗心脏颜色黯淡,并不是之前耀眼的金色。 可有,总比没有好。 紧接着,血肉开始重生,甚至于它一身的黑色羽毛,都冒了出来。 只有钦原知道,为了恢復成这样,它到底付出了什么? 它不打算说,也不会说。 就这样吧,就这样在战争中老去,死去。 印在灵魂里的印记开始发烫,钦原逐渐不能抵抗。但好在它在须弥间里,暂且还能压抑住。 钦原微微一笑,竟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只希望一觉醒来,不要变了天。 当小青叼着钦原的心离开以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元鹊,却突然睁眼。 这里古树莽莽,乍一看,竟然有几分眼熟? 他戒备地打量四周,却听见白琅欣喜的声音,「这可真是个好宝贝,竟然还会自己跟过来。」 白琅攥着手里的镜子,开心地说道:「用这个逃生,可比用须弥间要方便多了。」 看着白琅如此开心,元鹊却不想浪费时间,开口发问:「这就是无生界吗?」 「这里…」白琅头都已经点了好几下,这才注意到周围全是古树,绿意盎然,和无生界八竿子都打不着。 那里可是一片死地。 如果无生界长这幅模样,那钦原也不至于叫嚷着要离开这里了。 第228页 看见白琅表情凝滞,元鹊挑眉,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这…」白琅倒吸一口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转悠转悠,不就知道了吗?」 她十分尴尬,刚想使用韵力,查探一番周边景象。可努力了好半天,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 对了,忘记自己不能用韵力了。 这可真麻烦。 白琅嘆了口气,就决定麻烦元鹊:「你把你家小青放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宝贝。」 谁料元鹊开口道:「小青不在这边,它还在须弥间里。」 「这…」 白琅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从须弥间来的无生界,那她如果再从无生界去须弥间,从须弥间里出来的时候,是回到天机阁呢,还是回到无生界呢? 这个问题过于麻烦,以至于白琅懒得想,打算直接做。 她带着元鹊,兴沖沖地回了须弥间,看见钦原那只懒鸟正趴在地上晒太阳,当即也不打算叫醒它,而是四处张望,想找找小青在哪儿。 最后还是元鹊吹了个口哨,小青才出现。 它兴沖沖的,看起来十分开心。 就连元鹊也觉得好笑,他用食指轻轻抚摸小青的下巴,对这条小蛇极其耐心地说道:「怎么了,今天居然这么开心?」 小青不会说话,只能歪着头,双眼盯着躺在地上睡觉的钦原。 白琅两人也望过去,发现钦原姿势不变,此时正睡得昏天黑地。如果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次比较婉约,没有唿声震天响。 「让它睡吧。」白琅笑着说道:「这只懒鸟,一有时间就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千年没睡过。」 说完以后,白琅这才对着元鹊道:「走,去看看咱们现在是在哪里。」 元鹊都还没回过神来,一眨眼,又换了场景。 还是古树莽莽,遮天蔽日。 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天机阁,白琅还是有些惊讶。不过现在距离碰头的时间还比较远,所以她并不着急,而是撺掇元鹊放出小青,好好打量一下这方地界。 九头蛇显形,方圆几百里所有活物都俯首称臣。 只是不到片刻,一阵破空声袭来。树木婆娑作响,惊动一树的飞鸟。 白琅懒散开口:「来人了。」 「嗯。」 元鹊不咸不淡地应下,手中韵力却凝聚,全神贯注地看着来处。 对方人还未到,声音便已经传达:「不知来者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扰了十万大山的宁静。」 这个声音…十万大山… 白琅连忙伸手按住元鹊,对着来人遥相唿应:「阴衾?!」 「…」 如果没听错的话,白琅似乎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小身板,不是阴衾又是谁? 他现在靠在树干上,惊讶地问道:「白琅?元鹊?」 「是我们。」 只是草草寒暄过后,白琅又察觉出不对劲来—— 难道自己又被聚灵阵吸引,送到了阴衾身边来? 可是不对呀,她刚刚明明抓住了元鹊的手。如果现在是灵魂状态,那她应该和元鹊都是虚体,连自己都触碰不到,更别说是对方了。 所以… 这里真的是十万大山? 白琅吞了口唾沫,带着几分试探问道:「这里是十万大山?」 「不然呢?」阴衾有些吃力地回答道:「我还说今日就启程,去找你们呢。谁曾想到,你们竟然先一步过来了。」 「倒是缘分。」 他说道:「如果你们再迟一些,那我们只怕是遇不上了。」 「确实是缘分。」白琅又嘆了口气:「我们本来不是要来这里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又过来了。」 「是因为我的聚灵阵吗?」 阴衾说完这句话以后,又摇头否定道:「可是我看你们这模样,应该不是灵体,而是一整个人。」 「想来不是因为聚灵阵。」 白琅嘆了口气,「看来是大千往生镜的缘故。」 「只是它现在将我们传送来这里,就不知道要怎么去无生界了。」 白琅再次展开山河图,看着图中场景,突然生出一个奇异的猜想来。 这幅图,是不是点哪里,就会去哪里啊? 就像刚刚,她是点了点飞鸟,所以落在了十万大山里面。而以前在三空学院的时候,她是看着天机阁,所以意外地去了无生界。 也就是说,要想去无生界,那得点点天机阁? 白琅看着山河图上面的仙土交界处,手却往东边一滑,指向了天堑。 她转头,对着元鹊和阴衾说道:「你们抓紧我,我们去找骆绀了。」 「行。」 她这话说完,双手立马被抓住。白琅看着左边的元鹊,右边的阴衾,有些无语:「你们难道要我用下巴点山河图?」 「咳咳。」阴衾看起来应该是想笑,可他还没笑出来倒是咳了两声。好在不太严重,立马就恢復了。 他松开白琅,走到了元鹊身边后,这才笑着说道:「你点。」 而元鹊斜着眼睛打量旁边人,不耐烦地咂嘴:「怎么成这幅鬼样子了?」 他说:「你往我兜里摸一摸,里面有药,自己拿着吃。」 第229页 而阴衾笑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元鹊抓住了。 他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的右手…」 元鹊微微一笑,罕见的好脾气:「白琅治好的。」 「只是作为代价,我要一直听她的话,当她小弟了。」 见元鹊恢復,阴衾也笑了开来:「当一阵子小弟,就能换一条手臂的话,想想还是赚的。」 一直在注意这边的白琅闻言,十分不开心地提醒道:「什么叫一阵子小弟。」 她耀武扬威,倒是少见的精神:「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 元鹊虽然懒得搭理白琅,但还是不愿意浪费时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知道了,大哥。」 紧接着,他又叫回了在一旁游玩的小青,这才提醒道:「该换地方了。」 「行吧。」 好在白琅也不是个磨蹭的人,她立马触碰天堑。吸力从画卷传来,不到片刻的时间,白琅等人就消失无踪。 只有山河图,缓缓收拢。最后幻化成一面小镜子,也消失在原地。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丛中飞鸟,目睹了这一切。 等白琅等人再睁眼的时候,周围冷风煞气缭绕,一片昏暗,不见天日。厚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整个空间,粘稠又让人作呕。 这是一个狭长的峡谷,其宽度只能让一人通行。两岸石壁光滑如刀削,不给人往上攀爬的机会。而这道缝隙高百尺,白琅尽力地往外看,也只能看见一点天光。 至于在他们这里,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啧,真臭。」元鹊不耐烦地开口,「还黑黢黢的。」 比起元鹊,小青就要快活得多。 它恢復成大蛇的模样,峡谷的缝隙刚好能够容纳它穿行。而它一甩尾巴,白琅等人就已经落在了它的背上。 蛇本来就爱在阴暗潮湿的地方里生活,所以现在小青跟回了家没什么区别。 它开心地四处游荡,唿唿的风声刮过白琅耳边,叫她知道,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小青现在兢兢业业地驮着他们,不住往前。 走了不知道多久,小青终于停了下来。 峡谷走到尽头,在缝隙的正前方,有一个身影娇小的女孩子,挡住了白琅等人的去路。 她单手扛着巨大的黑刀,整个人像是才出窍的利刃。眼睛用厚厚的黑布裹住,就像是剑鞘,遮住了她的锋芒。 在她身侧,是一堆比山还高的骨头。精緻的白色衣袍被染红,似乎在昭告亡者的身份。 至于在一堆尸体上方,那被吊死的人,不是一山又是谁? 骆绀现在,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白琅十分激动,刚刚想要出口叫人,却只见对方大刀一挥,硬生生将旁边的山谷削掉一片! 要不是小青闪避及时,那被削掉的,只怕是白琅等人的脑袋! 这个刀,太快了! 没有丝毫杀气,没有风声波动,好像只是骆绀所以换了个动作,竟然直接削掉了一片山峰! 就算是自诩为天选者的白琅,都为骆绀现在的实力,感到惊嘆。 在所有人还在发呆的时候,骆绀冷冷开口,「擅闯天堑者,死!」 紧接着,手腕一转,攻击就这么挥了出来。 白琅被小青驮着,有些欲哭无泪。 这人都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只能被动地仓皇躲避,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眼看两边山谷沟壑难平,自白琅身后结出一道法印,拦下了骆绀一击! 是阴衾! 他双手结印,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血色,只能全神贯注,为自己的法印注入能量。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攻击能被接下,骆绀停顿了片刻,又举起刀来。 罡风在她身旁围绕,她好像和这片天地融合,一时失去了她的气息。可细细分析,这片天地里,全是骆绀的气息! 眼看这人动了真格,可白琅韵力全失,只能后退,把战场让给其他人。 看着阴衾和骆绀,短短一瞬间内就过了几百招。繁复的法印,一个接一个的凝结,又被黑色的罡风无情噼散。 两人好像不知疲惫,非要打个尽兴。 白琅瞧着,只觉得事态发展怎么不对劲呢? 他们明明是来找人的,现在怎么突然打了起来? 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打下去,等他们停手,只怕天都黑了。 而且不是今天的天黑,是第二天的天黑。 这肯定不行啊! 白琅正打算张口,叫停两人,叫骆绀知晓,来的人并不是敌人,而是以前的朋友。 谁料元鹊止住了她。 元鹊伸手,按在了白琅的肩膀上。白琅惊讶转头,却瞧见元鹊冷淡的侧脸。他说:「别,他们打得正开心。」 白琅犹豫道:「可是,要是骆绀没认出来,伤到了阴衾怎么办?」 「不会的。」元鹊十分轻松地说道:「你没发现吗,我们俩周围没有任何保护,可攻击都没有落到这里来。」 他说:「骆绀已经认出我们来了,现在只是想和阴衾比划比划,见证一下对方的成长罢了。」 听元鹊这么说,白琅这才如梦初醒。 她点点头,语气唏嘘:「谁能想到,仅仅是不到两年的时间,骆绀竟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呢?」 第230页 和元鹊简单的地唠完嗑,白琅注意力再次放入战场内。 这之前瞧着眼花缭乱,可现在看来,却叫白琅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场打斗,没有一人用韵力。 骆绀不用韵力在白琅的意料之中,毕竟她的师傅是江风前辈。前辈本来就因为骆绀不愿意使用韵力,这才收她为徒。 满天剑雨下面,就是最澄澈的剑意。 可阴衾也不用韵力,却是白琅没想到的。 阴衾出手全是法阵,可攻可防,势不可挡。 捏出的法诀就算被噼散,也能够立马回过神来,再捏其他法阵。 密密麻麻的符文将他包裹,就连他的脸上,也隐隐有符文闪烁。只是因为离得太远,所以白琅看不清是什么。 但她知道,肯定不是韵力。 两人越战越勇,这周边的山谷都快被夷为平地。可他二人仿佛无知无觉,气势层层暴涨! 眼看两人即将交手,一身着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左手接住骆绀的黑刀,右手接住阴衾的法印,面色自如,好像无关紧要。 江风出现了。 这场比拼被制止,骆绀和阴衾立马收手,恭敬地对江风行礼。 「师傅。」 「前辈。」 一旁看戏的白琅和元鹊也及时出现,「江风前辈。」 「嗯。」江风淡淡点头,随机看向阴衾,不贊同地说道:「聚灵阵过于损耗身体,还是少用为好。」 阴衾一愣,随即又点头应下:「是,前辈。」 江风也不管阴衾有没有听进去,又转头看向骆绀:「他们来找你了。」 「师傅…」 骆绀依旧蒙着双眼,整个人却像是一颗松柏,背嵴挺直。她说:「弟子想跟他们离开。」 江风面色不变,连一点细微的情感变化都没有。他像是一柄宝剑,只知道杀人,不知道感情。 他说:「去吧。」 「正好你的剑意,在这里也突破不了了。」 见江风首肯,白琅他们还来不及开心,就听见江风的下一句话:「在这之前,还有最后一道考核。」 骆绀双手抱拳,立马垂首回答:「师傅你说。」 江风指了指绵延数百里的峡谷,不悲不喜,「一刀,把它们横着噼断。」 「嘶…」 倒吸气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白琅一行人,闻言都不能控制自己,觉得这个考核过于艰难了些。 毕竟他们才从里面走过来,自然知道这距离有多远,高度有多高。 连攀爬都无法进行的峡谷,竟然要骆绀一刀噼开?! 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白琅,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随即放弃。 就在白琅东想西想的时候,她听见了骆绀冷淡的声音,「你们让让。」 白琅下意识地跟着元鹊他们站到江风身后,紧接着,骆绀拔出了剑。 依旧是黑色残刀,可这把残刀,似乎有有些不一样了。 没记错的话,这把刀应该被一山毁了才对。那骆绀手里这把刀,又是什么呢? 竟然和之前那把,长得一模一样。 似乎是白琅的疑惑太过浓厚,站在她面前的江风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天下神兵,大夏龙雀。」 随着他话音落下,黑色的身影闪过。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双手握着大刀,轻巧地噼在了峡谷的旁边。 罡风吹过,无事发生。 这一刀的力道极轻,远没有和阴衾过招之时的气势汹涌。如果说之前是在拿刀噼,那现在就是在挠痒痒。 根本不能比。 眼看着骆绀已经收回了刀,白琅不自觉地想要开口解释:「第一次,难免失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江风嘴角微微勾起。他对着骆绀,满意地点头:「你可以和他们走了。」 「嗳?」 白琅惊讶地瞪大双眼,又下意识地扭头看骆绀。 只见她身后的峡谷轰然倾塔,百里高墙被拦腰折断,阳光第一次没被阻拦,照进了这片不见天日的世界。 而骆绀,提着自己的残刀,逆着光朝他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4 09:30:03~2021-05-25 11:3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8章 白琅惊嘆道:「你现在好厉害呀。」 阴衾点点头:「居然一刀就噼开了峡谷。」 元鹊也难得流露出欣赏的表情来:「你很强。」 只有骆绀依旧不骄不躁, 她虽然身材较为娇小,可出人意料的稳重。面对于这些夸赞,脸色半分不变, 依旧低调赶路。 只是才走了没多久, 就被一股吸力给带走。等她再抬头时,那正上方的天机阁,是如此醒目。 骆绀也不多想,而是直接问道。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们头顶上方是天机阁, 脚下是分界线。而他们四人踩在漆黑的链子上, 等着白琅做决断。 也是到这个时候,白琅才发现事情已经脱离控制。在之前,她是打算先摸清大千往生镜的用法,再利用这些宝贝,救出木吾老师。 可现在, 她看着另外三个人, 战意蓬勃,一看就打算直接攻破天机阁。 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距离三年之期,已经过了两年多。 第231页 他们沉不住气, 也是正常。 只是白琅有些头疼,她现在身无韵力呀。 思前想后,白狼决定先探探他们的意见。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 见三人同时转头,看向自己以后, 这才说道:「你们现在,是想直接攻打天机阁吗?」 最先回答的是元鹊,他笑得恣意张扬, 看了却不叫人觉得他心里好过。 他语气笃定,「是。」 紧接着是阴衾,他盘腿坐在囚仙链上,脸色平淡,只是那掐诀的手,早已证明他心中所想。 至于骆绀更比不说,她早已长刀在手,只需等到白琅应下,便会噼开天机阁。 见三人站到了一条线上,白琅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这条路的可行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费口皮,沟通沟通。 「现在不行。」 「为什么?」骆绀沉下脸来,她抱着剑,粗声粗气:「我等今天,等了整整两年。」 「我等不下去了!」 眼看骆绀情绪即将失控,白琅连忙解释道:「今天晚上,我需要混进天机阁里,把木吾老师给救出来。」 「只要等木吾老师安全,到时候…」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了解了她的意思。只见骆绀已经收回大刀,一脸冷漠地背过身去,将头抬得高高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天机阁。 元鹊和阴衾更不必说,自然是听白琅的。 就在此时,阴衾却突然开口了。他问道:「既然你今日要搭救木吾老师,那我们为何不趁机制造一点小混乱,让天机阁的人分身乏术呢?」 白琅闻言,双目放光,「你说得对!」 她说道:「我现在身无韵力,救木吾老师这件事,并非是万无一失。」 「而如果你们能够在我动手之前,先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我就能够趁机潜入,拐走木吾老师。」 越分析越觉得这个事情靠谱,白琅立马肯定地点头:「既然如此,我先潜入天机阁,等到酉时一到,你们立马动手!」 没想到事情还有迴旋的余地,骆绀低下头,对着白琅重重点头:「好!」 今晚註定是个不眠夜,也不知道今晚,会死多少人? 玉灵他们… 白琅想了想,还是对元鹊叮嘱道:「你和我一同进去,先给他们下点毒,削削战力吧。」 她这话落下,却瞧见元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脸色漆黑,一看就知道心情不爽。 「你想要救人?」元鹊斩钉截铁道:「你还认为天机阁里,有无辜的人?」 「无不无辜,今晚便知。」 白琅扭头,不看元鹊,嘴里却还坚持道:「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四个人,也要有些助力才行。」 「哼。」 元鹊冷哼,「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爱心,你救了他们,他们指不定恨你恨的牙痒痒。」 「你忘了暗王了吗?」 白琅垂眸,却坚持观点:「你给他们下毒,如果他们阻挠我们,就随你心意,立即毒发。」 她抬头:「不然天机阁的人都死完了,仙土必将再次动盪。」 「不会。」 骆绀面色如常道:「仙土之人只会担心变天了,保不住自己的位置。至于天机阁里的人是死是活,和他们没关系。」 「而且天机阁里的人都聪明得很。」骆绀说道:「只有心不赤忱的人,才能坐到比较高的位置。」 「他们最习惯见风使舵,谁赢帮谁。」 说完这句话,骆绀这才看向白琅:「如果你要救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呢?」 她说:「你难道忘了,他们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准则?」 「现在,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错吗?」 说到最后,白琅竟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最后只能嘆气,对他们要求道:「今晚的最目标是救木吾老师,至于其他的…」 「…你们看着办就好。」 看见白琅松口,元鹊倒冷哼一声:「怎么?你想要我们帮你报你的仇吗?」 他语气高傲,「自己的血仇,当然是要自己报。」 白琅闻言,十分惊喜:「你这意思是,等我韵力恢復了,再来收拾天机阁吗?」 「不然呢?」元鹊下巴抬起,小青就缠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朝白琅吐舌信子。 他说:「今晚,让骆绀发泄发泄怒火就行。」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 元鹊看了眼天色,对白琅说道:「把我捎进去吧,再在外面耽搁,只怕下不完毒。」 看元鹊这反应,是採纳了白琅的意见。她喜出望外,又看了一眼骆绀和阴衾。只见两人表情淡淡,只有阴衾稍稍点了个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琅笑得开怀,她说道:「到时候,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在十万大山里等着你们。」 「不对。」她立马改口道:「今晚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其余三人齐声应下:「好!」 白琅见此,立马把元鹊送进须弥间,然后对着阴衾和骆绀说道:「脚下这个链子我得带着。」 她下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阴衾一伸手,一个捲轴浮在空中。而阴衾老神在在地走过去,和骆绀好以整暇地回望站在囚仙链上的白琅。 第232页 白琅见此笑笑,随机离开了这里。 说来也是运气好,如果像之前那般,被送到天机阁的外面。那他们还需要再突破一层结界,这样才能熘入天机阁。 而现在,他们因为大千往生镜的缘故,直接被传送到了结界里面,倒是省去他们不少工夫。 至少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白琅轻轻松松地熘入天机阁,先是把元鹊送去了饭堂,随即又绕回去,想要叮嘱岳歌妄。 可碍于自己是狼身和时间紧急,她只有一小会的时间。本想着动作麻利点,把人拐进须弥间里说说今晚的安排,可是谁曾想到,一权竟然坐在岳歌妄床前,旁边还围了不少骑士。 白琅只能透过缝隙,远远地看着岳歌妄。 而岳歌妄,回以一个恬然的微笑。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嗷呜。」 [等我救出木吾老师,我就回来带你走。] 虽然岳歌妄不知道白琅说的是什么,可她还是下意识地点头,满脸的信赖。 她这幅模样,却叫一权更加心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发现什么异样都没有以后,又不死心地问岳歌妄:「你刚刚在看什么?」 岳歌妄轻轻一笑:「一权长老不是猜到了吗?」 她说:「我在看一匹白色的狼呀。」 一权闻言,嘴唇紧抿,好半晌以后才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会弥补你的。」 岳歌妄虚弱地笑道:「不用。」 说这句话以后,她镇静无比地说:「我累了,一权长老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这摆明了,就是在送客。 偏偏一权现在对岳歌妄毫无办法,毕竟如果她真的和人圣有关系的话,她不希望人圣因此厌恶自己。 她这么爱人圣,人圣也得爱她! 眼底的狂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 就算杀光剩下的三位长老,她也要把苍梧之林交给岳歌妄! 想到这里,一权匆匆离去。 天机阁内外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酉时。 他们一眨不眨地等着天光暗淡,等着弯月初上,夜色渐浓。等到抓心挠肺,辗转难眠。 终于,酉时到了。 祈福殿里四位长老已经齐聚,他们目光闪躲,各藏心事。而天机阁外,漆黑大刀噼开天机阁大门,漫天法阵降下阵阵雷霆! 骑士们惊醒,仓皇求救,不到片刻就有序组成队伍,纷纷朝天机阁大门处移动。 而祈福殿里也是风雨欲来。 一扇长老勉强问道:「一权长老,现在缺了一锅长老,我们要如何打开地牢?」 「担心什么?」 一权长老神色不变,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她双手掐诀,指尖渗出一点红光,紧接着,其他三位长老也有样学样,亦步亦趋。 四滴血珠飞向穹顶,落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只见穹顶光芒大胜,阵法纹路显现,却在游走到最中间的时候,止步不前。 一宝长老见此,冷漠开口道:「这阵法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开?」 一权长老却不回应,只见她的橙色韵力从指尖迸出,包裹住权杖上的圆环,稳稳地向上升去。 在那圆环之上,一锅长老的血迹都还没有干涸! 意识到一权做的事情以后,一木都没忍住感嘆,这人当真是个疯的。 只是人虽然疯,可想出的法子却很有效。 只见圆环扑到穹顶以后,法阵大开。穹顶由上而下打开,伸出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连接起天与地。 阶梯沐浴在月光下,给这一段路,添上无上圣洁的荣光。 一权见此,率先走上了阶梯。也不看身后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好在其他人虽然心有异样,但不至于蠢到说出来。只是隐秘地交换几个视线以后,这才提脚上前,跟在一权身后。 眼看着他们四人即将通过阶梯,一身冷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躲在暗处的白琅,都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这个看不清模样的打扮,不是圣徽又是谁?! 白琅想到这里,急忙藏入暗处,好在圣徽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事情,而是缓缓走上前,对着一权冷声道:「我给你这么多好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在看见圣徽出现的时候,一权有过片刻的慌张,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又回过神来,对着圣徽冷声说道:「你这个妖女,动摇我辈信仰,诱哄我矇骗我坠入黑暗。人圣早已将光芒洒向我的身边,却被你给阻拦,让我只能陷入无边的黑暗!」 「嗤。」圣徽冷笑:「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初求着我告诉修炼捷径的人是你,挖掉你们圣女元丹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做的这些事,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她说:「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当初苦苦哀求来的。」 「闭嘴!」一权站在天梯之上,怒不可遏:「是你巧言令色,矇骗我!」 「我需要矇骗你?」 圣徽似乎被气笑了,她右手在身身前挥过,只见得一双金灿灿的眼珠子,从一权长老的眼眶脱出,飞向圣徽的手心。 而一权长老的白色帽檐,则被两滩血迹染红。她双手成爪,想要抓住自己的脸,却又因为疼痛,所以不敢触碰。 第233页 只能嘴唇微张,整个人仓皇无措地摇摆,嘴里不停地念道:「眼睛…我的眼睛…」 「你本来就是个老瞎子,哪里来的眼睛?」 圣徽冷笑,「我曾经能够给你好处,现在自然也能收回来。我曾经能够让你到传承七段,现在也能让你变成废人。」 她下巴抬起,说不出的张扬桀骜,「你等凡人,莫窥天意!」 「啊…啊!!」 一权长老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又强行镇定下来,声音里满是恨意,「你这种妖女,是会被人圣杀光的!」 她说:「人圣殿下会降下惩罚与你,叫你不得好死!!」 这一番话,落在白琅的耳朵里,只觉得无比怪异。 哪有人当着本人的面,说她以后会来杀掉自己的。 倒也是了,一权长老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圣徽,也好在她不知道。白琅毫不怀疑,如果她知道眼前人就是圣徽,那她会立马拿出苍梧之灵,双手奉上。 这样一来,还有白琅什么机会呢? 白琅还在心里盘算,谁料圣徽又开口了。她冷冷一笑,声音里的鄙夷和厌恶如此明显。 她说:「什么狗屁人圣啊。」 「她现在可是被关在无生界里,昏迷不醒,废同凡人。」 「!?!」 白琅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在无生界里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白琅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圣徽。可后来回了天机阁,加上钦原说的话,让她暂时忘记追查那个女人的身份,而确定了眼前这个是圣徽。 今天使用大千往生镜,也是想让钦原看一看,无生界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谁料今天既没有进入无生界,也不知道圣徽的身份。 如果钦原说的是真相,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圣徽。可如果她是圣徽的话,又怎么会说圣徽被关在无生界里,醒不过来呢?! 可如果钦原说得是假话,那它为什么就要骗自己? 这一条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噼得白琅几乎无法思考。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煳,转都转不动。 其他人显然不给白琅思考的时间,在「圣徽」扔下这句话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理会一权长老,而是提起裙摆,优雅地上前走去。 走了还没有一半,又高傲转头,眼含轻蔑地看着场内的另外三人,「过来带路。」 态度属实傲慢,可没一人敢说话。 一宝在看见女人的实力以后,立马小跑着上前,对女人鞍前马后,讨好之意明显。一扇也不例外,笑得温文儒雅,慢慢站在了女人的身后。 只有一木,眼含怜悯地看着一权,余光却瞟了一眼白琅藏身的地方。 随即,也跟了上去。 眼看他们三人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白琅脚步不停,立马追上去。却在经过一权长老的时候,听见她喃喃开口。 好像是在对白琅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圣女,要保护好圣女。」 「带着圣女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不要被她发现,不要被她察觉。」 「不…不对…」 白琅摇头看了一眼一权,可用余光却发现,她脚下的天梯正在一步一步坍塌。如果不加快速度追上去的话,那今天晚上,註定是无功而返! 所以白琅也不再继续呆着,而是急匆匆地跑上前,在天梯坍塌之前,离开了这个空间。 她自然不知道,在穹顶封闭以后。岳歌妄的房间燃起熊熊大火,而玉灵声嘶力竭地在外面嘶吼,却没等到回应。 她只能满脸是泪地抓住来往骑士和侍女,慌张不已地说道:「圣女…圣女还在里面!!」 「她没有出来,她一直没有出来!!」 突然燃起了一把大火,叫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天机阁,更加无序。他们想要去请五位长老,却发现在祈福殿里,只有一权长老的尸体。 她跪在地上,向来珍爱的白袍满是灰尘。整个人身形佝偻,脸下一串血泪。 曾经被帽檐遮起来的双眼,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两个血洞。 ——一权长老死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叫天机阁彻底沦为一盘散沙。甚至于连阴衾和骆绀,都察觉到不对劲。 这天机阁,未免也太好攻破了。 如果继续下去,那天机阁肯定死伤惨重,可如果不继续,如果救不出木吾老师怎么办? 阴衾和骆绀对视一眼,继续手上的攻击。 与此同时,白琅尾随在「圣徽」一行人的身后,绕过了复杂的路线,终于来到了一处石室前。 这里说来也有趣,明明是在穹顶,天空之上。可阴沉无比,不见天日,看起来却像是地牢。 而且这里结构复杂,有如蚂蚁的宫殿,四通八达,一个不留神,就会跟丢。 是以白琅一路精神高度紧绷,这才没跟丢。 现在,「圣徽」站在石室前。看着这个囚牢缓缓伸手,抚摸这嶙峋的石墙。白得吓人的双手,在这番对比之下,是如此显眼。 以至于白琅看见,她凸起的骨节,和过于瘦削的右手。 就在这时候,她竟然缓缓开口,声音里竟然还带着怀念,「所以一权最得我器重,就连关押东西,也选的同一个地方。」 第234页 说到这里,她咯咯咯地笑起来,状态似乎有些癫狂:「不愧是我最忠实的信徒呢哈哈哈哈。」 她这一番话,倒是骇了众人一跳。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沉默不语。只有白琅,本来就乱成浆煳的脑袋,彻底转不动了。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一边说圣徽被关押在无生界,一边又说一权是她的信徒。她的话,就好像在告诉白琅,她是圣徽,可她又不是圣徽。 那「她」究竟是谁? 「砰!」 一声巨响,强行拉回来白琅的思绪。她转头,看见巨石纷飞,石门就这么被轰开! 而石室的样貌,也侧底映入白琅眼帘。 这里,居然和关押汪尧圣徽的地方,一模一样!! 白琅看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令她更惊讶的地方还在后面,只见「圣徽」缓缓朝前,语气自若地对里面的人说道:「木吾,好久不见。」 听见这句话,白琅悄悄上前,想要将这一幕,看得仔细些。她才挪动了一点点,就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迴荡在整个空间里。 「好久不见。」 是木吾老师的声音!! 白琅认出来声音的主人以后,十分激动,恨不得欢唿雀跃。只是她还没动作,就听见木吾老师又说话了。 他缓缓开口,听起来精神还不错,「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了?」 「哼。」 「圣徽」冷声道:「你看我这么惨,想来也不忍心吧。」 她说:「既然如此,你把你的苍梧之灵给我,可好?」 「咳咳咳…」木吾老师听到这个要求,声音依然平和,「恐怕不行。」 他说:「我们生来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你也该知道,我的苍梧之灵,不能交给任何人。」 「什么狗屁使命?」 「圣徽」不住地冷笑,「我曾经兢兢业业,努力帮他们,可我得到了什么?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你以为是拜谁所赐?」 「凡夫俗子,始终脱离不了一个俗。我凭什么要为他们牺牲,他们配让我牺牲吗?」 木吾老师却垂眸,语气淡然。 「可你也未曾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  钦原:圣徽在天机阁。 不知名女人:圣徽在无生界。 无生界里的女人: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感谢在2021-05-25 11:38:44~2021-05-26 09:3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9章 两人说的话云里雾里, 叫白琅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木吾老师的态度,眼前这人,应当就是圣徽无疑。那…无生界里的女子, 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白琅思考的时候, 一道黑影划过,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从左到右噼开,被分成了两半。 是骆绀!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时间, 她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倒也提醒了白琅, 要加快动作了。 而圣徽的好心情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影响,她不满地扭头,责备一扇:「怎么回事?」 一扇也没想到这一出,当即只能喏喏应下:「属下这就去瞧瞧。」 「去吧。」 圣徽无所谓地挥手,又转过头去, 看样子是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惜没有注意到, 一木和一扇视线相接,两人微微点头, 又擦肩而过。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一扇从白琅身边离开,可白琅却看见, 他并没有朝来时的路走,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其他地方。 这些白琅都不关心, 她再度把视线放回场内,一点一点悄悄靠近。 紧接着,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将这里噼得七零八碎。碎石成块成块地落下,扰乱了众人的视线,甚至连站稳, 都显得格外艰难。 一宝长老由于失去韵力,所以只能艰难地趴在墙壁上,嘴里还不忘催促圣徽,让她解决这次的难题。 「大人,看来是有强敌来攻!」 圣徽脚下的地面碎成一块一块,自顾不暇,听见一宝长老这么说,心下火气更旺:「这么多年时间,你们还没有把敌人剷除干净吗?」 她骂道:「一群饭桶!」 在她骂完一宝之后,木吾老师的声音再度传出来。声音依旧和蔼,只是多了一些悲伤,「…你变了很多。」 圣徽却回以冷笑,「我一直是这样。」 紧接着,第五刀也落了下来! 白琅看着这巨大的黑刀,当机立断,借着黑刀的刀影遮蔽,朝木吾老师沖了过去。 黑刀将这篇空间分割,一木一宝和白琅在一边,圣徽在另一边。按理来说白琅在往前跑的时候,圣徽根本看不见。 可是她却忽略了,圣徽是天选者,是人圣,是有一千多年修为的老妖怪。 所以白琅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一道韵力缠住后脚跟。她越挣脱,就缠得越紧。 「哈哈哈哈,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刀影散去,圣徽笑得如沐春风,缓缓走到白琅面前来。她裙摆依旧洁白,脚下步步生莲,浮空而来。 「我一千年前救你一命,怎么你不知恩图报,反倒来坏我的好事?」 白琅现在身无韵力,只能以狼形态和她缠斗。圣徽却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费时间,而是狞笑着,靠近白琅。 鼻翼间传来熟悉的香味,叫白琅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的人,是自己非常熟悉的… 第235页 可圣徽一开口,熟悉感就烟消云散。 她问:「说,汪尧在哪里?」 「!!」白琅有些怔愣,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止不住的笑意。 多可怜啊,明明自己杀了对方,现在反过来问别人汪尧在哪里。 「嗷呜。」 [在地下十八层,在山川草木中,在你的隔壁。] 很可惜,圣徽听不懂白琅说的话。她抚摸白琅毛茸茸的大脑袋,语气亲昵又沉醉:「他是叫你来找我的吗?」 她问道:「他终于想通了,不和我做对了吗?」 可紧接着,白琅的脖子被死死卡住,唿吸都变得困难。 刚才还温顺善良的女人,顷刻间像换了一个人,叫人不寒而慄。 她声调冰冷,像是从炼狱中爬上来的厉鬼。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想要杀人。 「可我不要他了。」 她说:「现在这个仙土,我不需要有人站在我身边。」 「我要独一无二,我要至高无上,我要所有人都只能知道我的名字!!」 这圣徽说疯话就算了,手上的动作还越来越大,叫白琅唿吸变得十分艰难。她四肢被绑,脖子被卡住,思来想去,也只有囚仙链能用。 囚仙链——攻! 通体漆黑的囚仙链出手,谁料却被圣徽一把抓住。而囚仙链在被抓住以后,竟然就这么疲软下去,不再攻击圣徽。 她惊喜地看着手里的链子,嘴里不住喃喃自语:「他出来了,他肯定出来了。」 紧接着,手上力气加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骇人得不行:「说,他在哪儿!!」 白琅被掐到口吐白沫,捆在她四肢上面的韵力,也一点一点镶入体内,勒得她血液直流。 不远处的一木看见这幅场景,下意识地就想攻击圣徽,救出白琅。虽然在他的眼里,是圣徽在对这一坨空气,自说自话。 可他知晓,那里站着白琅。 紫色韵力翻滚,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无声地按了下去。 怎么回事?! 一木惊讶地四处张望,在这里只有这么五号人。圣徽和白琅缠斗,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而且如果真的注意到了,也不会是如此简单就放过他。至少也会像一权长老那样,被夺取些什么。 至于一宝… 他现在还死死地趴在墙上,离他很远。 还除这几个人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天机阁的阶下囚,白琅的老师——木吾。 想到这一点以后,一木立马抬头,看向石室里的那个老人。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也不知道岁月,在这个老人身上做了些什么。 他的眉毛和鬍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像是即将枯死的树根,缠绕干枯。眼里混沌不堪,脸上皱褶越多,下巴也不自觉地抖动,就像凡间的老人。 两年时间,他就已经老去了… 可是他依旧平和。 木吾似有所感,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一木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碎块从他面前坠落,甚至于即将砸到他的头顶! 一木下意思地出手,将石块击碎。 石块碎成粉末,他似乎看见木吾的嘴开开合合,对他说了声:「谢谢。」 如果连石块都躲不开的话,那刚刚按住他的人,应该不是木吾。 看着眼前的战斗白热化,一木没忍住,再次出手。 可又被按下。 这次他看得清楚,是一根苍老干枯的藤条,挥散了他手里的韵力。 就是木吾干的。 他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谁料木吾只是笑着摇头,无声地对他解释:「让她战斗,不战斗永远突破不了。」 一木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木吾这么厉害,那肯定能够保障白琅不死。所以他也暂且收心,静静地看着场中,却只能看见一个圣徽。 可惜白琅不知道木吾和一木的打算,她张开血盆大口,打算用最原始的方式,将圣徽给撕碎。 圣徽却不以为意,而是冷笑着开口:「他把囚仙链都给你了,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她说:「否则我不介意一刀一刀割下你的皮肉,再把你的尸骸,挂在天机阁上方!」 这一句话,似曾相识! 可唿吸越来越艰难,四肢仿佛被活生生的勒断,碎掉的骨头镶入皮肉中,阵痛感盖过了其余的感觉,叫白琅止不住地想哀嚎。 「嗷呜!」 [你个疯女人!!] 也不知道是这个声音太过悽厉了还是怎么样,白琅察觉到,眼前人的气质一变,似乎变得温和近人起来。 四肢上的运力全部消散,就连脖子上的手,也挪了开来。 她听见圣徽无措的声音:「怎么会…我…」 可还来不及让白琅反应,眼前的人气势再次突变,一拳打在了白琅柔软的肚皮上。 她站起身来,冷冷开口:「不说?」 「不说,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只见她身后爆出漫天白光,每一点白光凝聚成一道白练,穿破无数巨石,朝着白琅打来! 这些白练,比刀子还要锋利。 白琅只能仓皇躲避。 可她腿骨碎裂,根本逃脱不得。而且再往前,如果伤到了木吾老师,那可怎么办?! 第236页 不行,不能退! 白琅艰难转头,直面这漫天的攻击。 成百上千条白练刺过来,像是万里涛涛的荒流,扑面而来。叫人窒息,令人恐惧。 而她,有要守护的人。 所以她不能退! 只见白琅额前黑光一闪,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甚至于让白琅在某个唿吸之间,觉得时空错位,觉得荒诞又合理。 眼前的人依旧是圣徽,只是这一次,她能看见对方的脸了。 依旧是空灵不可方物的模样,她一身洁白,站在人群之中,就是所有人的信仰。 而自己,现在正扑向她。 自己想干什么来着?为什么要扑向圣徽呢? 白琅不是很灵光的大脑想了想,这才想明白了。 自己是来替汪尧说情,想要把圣徽带回去,让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因为有心人,错过自己的好姻缘。 毕竟这两个孩子,他们所经歷的一切,他们曾经遭受过的辛酸苦楚,都是白琅亲眼所见。 所以它来了,它来找圣徽了。 圣徽看见它的时候,显然十分开心。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是汪尧最喜欢的模样。只是她还来不及朝自己走过来,就被身边的人给拦住。 白琅看着那些人在圣徽的耳边说些什么,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圣徽脸上的笑容就消散,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上次汪尧和圣徽闹矛盾,就是因为这些人。 白琅看着圣徽不愿意过来,当下有些焦躁。想要把圣徽旁边的人给撵走,然后驮着圣徽,离开这里。 说做就做! 白琅再次朝着圣徽跑过去,狼尾巴一甩一甩,心里十分高兴。 如果能够把圣徽带回去,那汪尧那个臭小子,肯定不用每天愁眉苦脸,盯着自己的玩具发呆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神气啊。 白琅笑眯了眼,就在它一跃而起的时候,一支弓箭穿破了它的身体。 白琅清楚地看见,圣徽脸上的表情由冷漠变得惊讶,又转为震惊和悲痛。 她终于睁开了她身边的人,不顾一切地朝白琅跑来。只是她如果能早点挣开,那该有多好啊… 白琅感觉到自己被圣徽抱在怀中,冰冷的液体落在它的脸上,看来对方哭得很伤心。只是白琅现在却没有精神,去用脑袋拱一拱圣徽,叫她不要太伤心。 它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任由场景模煳,最终陷入一片寂静。 只是在它闭眼之前,似乎看见了汪尧那小子的身影? 希望不是…最好别是… 白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它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可身边的响动,似乎又在提醒它,它还活着。 只是怎么可能呢? 那么长一支箭,就算是棕熊,也会在片刻之间殒命,更何况是白琅这匹早就年迈的狼呢? 只是耳边的声音,又不似作假。 有个女孩子在哭,哭得很伤心,声音也很熟悉,是谁呢… 对了,是圣徽。 她好像在求什么人,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胡话。 说什么—— 它不能死,求求你救救它。 你是神鸟,你一定能够救它的,对不对? 我为我以前做的事情道歉,求求你,救救它好不好? … 这段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甚至连还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响动,听着,似乎是有人在磕头。 白琅在迷煳之中,似乎闻见了血腥味。 圣徽这孩子在做什么呀,不会把自己弄伤了吧? 要是她受伤了,汪尧那小子该多伤心啊… 想到这里,白琅却又精神困顿,昏睡了过去。 在半梦半醒之中,她好像听见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听见了哀嚎哭泣,也听见了树木低语,伴她入眠。 等再睁眼,世界已经不同了。 白琅忘却了自己是谁,忘却了自己的曾经,甚至于她变成了人。 就算她忘记了一切,但她记得,自己是「白狼」。 于是,她有了名字。 她叫白琅。 记忆回笼,白琅睁开双眼。原本在她额间的烈日流云纹,现在浮现在她的眼底。只是一滴黑色的水滴,如此显眼。 韵力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飞速成长,再次变成人形。一身黑袍,不见过去半点影子。 时间再次流淌,成千上万的白练袭来。而白琅却轻松一跃,就躲了开来。 囚仙链——收! 本来握在圣徽手里的囚仙链,被韵力操控着,回到了白琅的手中。而白琅站在木吾老师身前,十分诚恳道:「老师,学生来救你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木吾老师,发现他只有手上脚上有镣铐,要带走木吾老师,并不算难。 而木吾老师看着气势陡然不同的白琅,笑得和蔼:「不错,现在已经是人阶了。」 相较于木吾老师和白琅和气氛融洽,圣徽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倒退了两步。 陌生的女人、一身黑袍、囚仙链、黑色韵力… 她好像是发了癫,不住地嘶吼道:「你是谁?!汪尧呢!!」 「汪尧在哪里?!」 因为一部分记忆回笼的缘故,白琅现在思维还有些混乱。过去对于圣徽的「疼爱」和现在对圣徽的仇视交织,叫她只能沉默。 第237页 可她的沉默,却叫圣徽更加癫狂。 只见圣徽仰头大笑,片刻以后,又收拾好心情,对白琅恶言相向:「你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 密密麻麻的白练爆发,可在最中心的人,却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自己的白裙。 白琅虽然无意与她缠斗,可想着自己与圣徽只见得种种过往,她也明白,她和圣徽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 与其让她这样活着,倒不如亲手了结了她,叫她陷入长眠! 白琅凝眉,一滴黑色水滴就浮现在她指尖。比起地阶之时,这水滴打了一倍不止,颜色也越发深,就像是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对方。 「去!」 招式出手,将一身白袍的女人裹在这里面。只是圣徽也不是好招惹的,虽然她被雷云笼罩,可数以万计的白练,还是朝白琅袭来。 白琅立即往后,将木吾老师送进了须弥间里。紧接着,有把一木和一宝送走。 这场战争,这才打响。 雷声轰鸣,碎石纷飞。因着两个人都是天选者,所以不存在韵力不足的情况,眼看着这里即将变成废墟。 雷云里突然传出来吐血的声音。 紧接着,是叫白琅更为熟悉的喊声。 「阿琅…」 白琅瞳孔扩散,立马收回韵力,看向雷云中人。 她身边萦绕的白雾已经散去,身上的衣服也被噼得七七八八。而那一双琉璃双色瞳,却是白琅梦中都不曾忘记的模样。 怎么会是岳歌妄?! 白琅不住地摇头,却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扶起岳歌妄。可就在此时,「岳歌妄」脸上流露出恶毒的神情来,她笑得恐怖,对白琅只有恨意:「死吧!!」 漫天白光爆开,刺透白琅的胸膛。 而白琅浑身白光萦绕,自动挡住了这个攻击。 ——是木吾老师给她的灵力枝。 已经用掉两次了。 「岳歌妄」不满这个结果,再次凝聚韵力。可谁料她还没有动作,韵力又凭空消散,反倒是她的鲜血,又吐了一地。 「咳咳咳…」 带着血沫的咳嗽打断了「岳歌妄」的攻击,可她只是随便一抹嘴,更加愤怒:「这身体真是废物,早些用烂了算了!」 白琅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召唤出大千往生镜,展开山河图,先离开这里。 山河图散发着莹莹光辉,照亮了昏暗的石洞。 与此同时,「岳歌妄」掌心中聚起刺眼的白色韵力,就要朝白琅打来。 白琅却看都不敢看「岳歌妄」,她按上山河图,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吸力传来,「岳歌妄」的攻击也跟了过来! 只是那纯白的韵力还没打到人,攻击的对象就消失无踪,最后只能落在石壁,将整座监狱,摧毁成碎片! 「岳歌妄」看着凭空消失的白琅,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她漂浮在半空中,滚滚烟尘掩去了她的身形,而她居高临下,发布号令:「你们,追杀异族人,夺回苍梧之灵!」 谁料一木却不反应,他眉眼冷淡,好半晌不应声。至于一宝,更不敢说话。 圣徽却不介意,她双手拢起,点点金光在她掌心汇聚。等她伸出手时,赫然是两个金色的眼珠子! 「去!」 她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虚弱,但丝毫不影响眼珠子行动。只见它们围绕在一权身边,不住环绕,渐渐地,一权垂下去的头颅昂了起来,身体也不再冰冷—— 她活了过来! 一权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死掉一次的事实,她十分冷漠地站起身来,对着圣徽冷眼相待:「妖女,还不速速离开天机阁?」 「妖女?」 事到如今,圣徽也懒得再装,她轻声嗤笑,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恶意:「我不是什么妖女,我是你们供奉了一千年的人圣!」 她也不顾这句话对一权影响多大,紧接着就下命令道:「去追回异类,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谁料一权还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圣徽。因为她的脸被遮住,所以没有人能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候,一扇长老踉跄赶来,对着圣徽俯首道:「启禀大人,来人已经撤退了。」 「杀光了吗?」 「这…」 看见一扇欲言又止的模样,圣徽更加窝火,「废物!!」 她还来不及继续说话,就看见一个骑士跑了进来,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张口喊道:「长老,圣女她…」 仅仅是三个字,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权勐得扭头,一木死死地盯着男人,就连圣徽,也不例外。 她语气沉得吓人,像是万年寒冰,「圣女怎么了?」 甄士涵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隐秘的微笑,面上却十分哀切。他说:「圣女葬身火海了!」 「!!」 只见才站起身来的一权突然失力,她拄着拐杖,却看向圣徽。嘴里问的,却是甄士涵,「你说…圣女…怎么了?」 甄士涵急忙低头,一幅痛心不已的模样:「圣女宫殿起火,她没能出来。」 「不可能!」 她踉跄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一掌拍死甄士涵,可最后还是垂下手来。 「给我找!」一权说:「活要见人,死…要见骨灰!」 第238页 「是…」 圣徽冷眼瞧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等甄士涵离开以后,才又吩咐了一次:「找苍梧之灵,杀掉那匹白狼,别让我说第二次!」 「白狼?」一权长老扭头,不可置信道:「白狼不是你的守护神兽吗?为什么要杀了它?」 「我没有守护神兽。」 圣徽冷笑道:「我身边,只有有价值的人,至于那头白狼…」 她冷冷一笑,「我恨它。」 「可…」一权不受控制地自言自语道:「可它一直跟在圣女的身边。」 「除了圣女殿下,我们谁都看不见。」 「砰!!」 祈福殿的柱子被轰碎,圣徽语气难听至极,「你是说,那匹狼就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 眼看着圣徽陷入暴走的状态,一时之间没人回话,祈福殿里只剩一片肃杀之意。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白琅,赶到和阴衾约定好的地方以后,这才停下来。 十万大山古树莽莽,只能在树叶的缝隙之中,看见现在还是深夜。 深夜… 白琅不可避免地想着天机阁发生的一切。 岳歌妄…圣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岳歌妄和圣徽之间有关系,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俩竟然是一个人! 不…不对! 如果岳歌妄是圣徽,那无生界里的女人又是谁?而且岳歌妄和圣徽,长得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岳歌妄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那圣徽就是毛茹饮血的苍鹰。她俩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白琅每天都和岳歌妄在一起,对方怎么可能毫不露馅呢? 第80章 白琅现在心乱如麻, 最后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好在,木吾老师被救出来了。 想到这里,白琅才想起来, 木吾老师还被关在须弥间呢。她立马一个闪身进了须弥间, 结果正好看见,一个婆娑巨树即将枯萎,它的枝干呈褐色,干瘪又难看。 可在巨树的顶端, 却有一颗双色果, 正不断地汲取营养,散发出莹莹光辉来。 就在白琅抬头看的时间里,枯枝断裂,落在白琅的耳边。与此同时,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 哗啦啦地往上飞, 掉下一片又一片的黑色羽毛。 白琅见此,惊讶地喊道:「钦原!你羽毛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那只大鸟正是钦原, 它站立在枯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琅, 虽然它离自己很远,但那张鸟脸上的表情,白琅看得一清二楚。 它在伤感。 为什么伤感, 是因为木吾老师吗? 猜测到这个可能性以后,白琅又开口问道:「木吾老师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钦原偏过头去, 梳理自己的羽毛。只是在闲暇之余,抽空应付一下白琅:「苍梧之灵要成熟了。」 「所以…」 白琅看着好像已经枯死的巨树,不好的感觉将她笼罩:「苍梧之灵成熟之日, 是木吾老师他…」 …将死之日吗? 钦原并没有回答白琅,而是那颗苍老的古树,再次化形。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棉麻衣袍,佝偻着身子,笑呵呵地看向白琅。 他说:「这是我们的宿命。」 饱经沧桑的双眼里,迸发出期冀的目光。像是未经世事的孩童,无比嚮往,「我们从诞生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宿命。」 「我们几人,得益于仙土大陆才能出现,那到最后,必然会为了守护仙土大陆,付出自己的生命。」 「本以为不会太久,谁曾想,竟然过一千年。」 「等等等等…」本来因为岳歌妄和圣徽的事情,白琅脑子就格外不清醒。现在木吾老师又说得云里雾里,叫她更加头疼。 她当即叫住木吾老师,打算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你们的宿命是什么?」 看着白琅一脸迷茫,木吾老师轻轻笑道:「我等异类,终将湮没于歷史长河之中。成为凡人歷史上,无法忘却的一段回忆。」 「这是什么意思?」 白琅蹙眉,有点不妙地问道,「老师这话是,你们会为了人类死去?」 「是啊。」 木吾老师点头道:「你知道,我等是如何诞生的吗?」 「不知。」 「我等集生灵之灵气,万物之造化。方才有无边术法,可以挣脱生死的枷锁,活千百余年。」 木吾老师看着白琅,语气毫无波澜:「是以仙土大陆现在分崩离析,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就是在告诫我等,早日履行义务。」 白琅闻言,却呆在了原地。 她出神地望着木吾老师,嘴里喃喃自语:「义务?」 「对。」 木吾老师说道:「本来仙土大陆一片混沌,我等顺应天地之意诞生,帮助人们摆脱刀耕火种的时代,为他们创造文化。」 「当他们有了自己的文化以后,其实我们就应该离开了。」 木吾老师看向白琅眼底,「我们过多参与人间事情,只会打破他们自己形成的平衡。是故大陆分成五块,天灾连年不断。」 「我们的存在,到现在已经成了祸害。」 他说:「所以我和钦原,等你等了很久了。」 「我们等着你,送我们离开这里。把我们曾经从百姓身上夺来的能力和气运,全部返还给他们。」 第239页 这一句话,却叫白琅愣在原地。木吾老师这话的意思…是要白琅亲手送走他们!! 等着天选者,培育天选者,结果是为了让天选者送他们去履行自己的义务。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木吾老师和钦原,要为了那些人死去? 人类卑微低劣,为了自己,踩着同胞的身体往上爬。流浪数十载,白琅对这俗世的人类,只有厌恶和恨。 而且,哪有人活着是为别人去死的? 她不能接受,她也不愿意接受! 白琅撇过头,想要把话题带远。由于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件事,所以她一开口,就说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木吾老师,在天机阁里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圣徽吗?」 「唉…」 风声中似乎传来嘆气的声音,白琅却置若罔闻。她只是捏紧了拳头,面上却扯不出笑容来。 好在木吾老师没有过多追究,而是开始回答白琅的问题。他说:「是圣徽,只是又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木吾老师迟疑,好半晌之后才回答道:「没感觉错的话,她现在的韵力,还不足千年前的一半。」 「如果和你过招的是千年前的圣徽。」说到这里,木吾老师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望向白琅,这才慢慢开口说道:「如果是千年前的圣徽,那你已经死掉了。」 闻言白琅脸色更难看。 可到最后,她还是问出口来:「圣徽用的似乎不是自己的身体。」 「难怪她现在这么弱。」 木吾老师瞭然地点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琅抢先问道:「那被她占据的那个身体,她原来的灵魂…」 白琅眼含期待地看着木吾老师,谁料木吾老师愣住,随即又不住摇头,「这种法术偏门诡异,老夫也不清楚。」 听见这个回应以后,说不失望是假的。 只是白琅才避开了木吾老师的期待,现在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唉…」 又是一声嘆息,等白琅回过神来的时候,即将枯死的巨树重新出现在白琅眼前,巨树顶端的那颗果子,莹莹生辉。 钦原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和白琅说话,它只是歪头看了一眼白琅,便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果子的旁边。 看着这一幕,白琅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逃离这么严肃的氛围。 逃离身上的责任。 白琅一向厌恶死亡,更别说是亲手送走自己的师友。 她不愿意! 脑海里乱如麻,在不知不觉之中,白琅竟然穿过了须弥间的边界,走到了圣徽的地盘。 看见一望无垠的湖面以后,白琅转头就想走。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一道欢喜的声音,迴荡在她的耳边。 「阿琅!」 听见这道声音以后,白琅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云宫里面的女孩子。她笑得好看,双眼澄澈无暇,满满都是白琅的身影。甚至还高兴地伸出手来,不停地唿唤白琅。 可白琅却不能挪动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是岳歌妄的话,那她刚刚遇见的,又是什么? 岳歌妄和圣徽… 白琅面上的惊疑不定,虽然因为距离原因,没有被岳歌妄察觉。只是那人愣愣地站在湖面上,也不愿意朝自己走来,却是显而易见。 岳歌妄见此,双手撑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好奇地问道:「阿琅,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琅脚下好像生了根,根本不能挪动。只是和岳歌妄隔了很远,就这么对话。 她也不看岳歌妄,而是问道:「你今晚在哪里?」 岳歌妄无辜地歪头,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只见她的脸色变得焦急,眉头也蹙在一块,「完了完了,和玉灵说好了放火烧宫殿,可我睡死了,不会有影响吧?」 「…放火烧宫殿?」 「对呀。」岳歌妄笑得很开心:「我也想要帮阿琅嘛。」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岳歌妄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收敛。她看着离自己很远的白琅,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琅,你不开心吗?」 她说:「你今晚好奇怪…」 白琅凭藉着天选者良好的视力,看见了岳歌妄脸上的惴惴不安。只是一想到圣徽顶着岳歌妄的脸的场景,白琅就觉得头疼。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动。 但也不打算隐瞒今天发生的事情。 白琅渐渐浮悬在地面上,到和岳歌妄同样高度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她平视岳歌妄,一双眼好像刀,要看破她的伪装。 「我今晚看见圣徽了。」 「啊?」岳歌妄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又焦急地问道:「她是人圣,功力肯定很厉害,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白琅避开岳歌妄关切的视线,振声回答道:「你不好奇人圣的模样吗?」 岳歌妄看白琅这模样,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长什么样?」 「她和你一模一样。」 一字一句,吐词清晰,缓缓地传到岳歌妄的耳边。只见岳歌妄愣神片刻,本来想笑,可看着白琅沉着一张脸,硬生生把笑容憋了回去。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没有在拿我开玩笑吧?」 第240页 「人圣怎么会和我长一个模样呢?」 紧接着,她缓缓坐在窗沿边,匪夷所思地猜测:「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和我长得像呢?」 「既然和我长得像的话,那我和她肯定有某种联繫。」想到这里,岳歌妄捏紧了拳头,声音竟然有些委屈:「那她为什么要挖我元丹?叫我痛苦这么多年呢?」 岳歌妄这话,叫白琅如梦初醒。 是了,如果圣徽就是岳歌妄的话,她完全没有理由挖岳歌妄的元丹,还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她和岳歌妄,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 刚刚亲眼所见的一幕,这牢牢地刻在白琅脑海里。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她只怕是寝食难安。 所以白琅又说道:「刚刚和我交战的身体,就是你。」 「嗯?」岳歌妄本来还在沉思,结果白琅突然一句话,把她惊得呆愣住。她不可置信地转头,问白琅:「你的意思是说,圣徽操控着我的身体,在和你作战?」 看见白琅点头以后,岳歌妄更加震惊。 「我体内不是没有元丹吗?她居然还能够和你作战?」说到这里,岳歌妄又感嘆道:「没有韵力,她应该伤不了你吧?」 「…」 看着一脸坦然的岳歌妄,白琅再次陷入迷茫中。 她也不动,也不回答,仔细想着两人相处以来的种种事情。这越想,心就越偏向岳歌妄。 如果她是圣徽,只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琅就死掉了。 而且圣徽和汪尧羁绊极深,万万不可能再和白琅亲密无间。 捕杀白琅,夺取苍梧之灵的命令,也是圣徽下的。如果她是岳歌妄的话,就会知道白琅一直在她身边,甚至能看见他们那些小动作。 那这次拯救木吾老师的任务,不会这么轻松完成。 也就是说,岳歌妄是岳歌妄。 可是,岳歌妄又不是岳歌妄。 条分缕析过往种种,白琅在天机阁的日子,几乎都和岳歌妄在一起。 无论是日与夜… 不对! 白琅陡然精神回来,一天之中,白琅和岳歌妄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 入夜以后,她们一直在须弥间里。 而就在刚刚,圣徽在天机阁里用岳歌妄的身体攻击白琅,岳歌妄却在须弥间里,等着白琅回来。 而且圣徽的那一句「这个破身体真不好用,早点报废算了」,就可以说明,她是可以脱离这个身体,去其他人身上的。 只是,谁又晓得眼前这人,是不是一直都在须弥间里呢? 虽然这件事情暂时还有疑点没有打开,可白琅却已经放下心来。她慢慢靠近岳歌妄,脸色颇为沉重,「我怀疑每到夜间,圣徽就占用了你的身体。」 「嗯?」岳歌妄有些愣,可紧接着又是疑惑:「我不是每晚都会来须弥间吗?还有人能用我的身体?」 一说起岳歌妄来须弥间,白琅立马想到了另一个要紧的线索。 岳歌妄只有睡着了才能来这里。 在刚开始,白琅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甚至还怀疑岳歌妄是其他世界的来客。可现在想来,才发觉一切有迹可循。 白琅的须弥间,来去自如,心随意动。甚至仅仅靠触碰,就能够把其他人带进来。而岳歌妄所在的须弥间,每天只有她睡着以后,才能够来到这里。 更别说居住地方陡峭,难以攀登。而岳歌妄每次都是自己爬下来,再走过来的,不像白琅,只要意念微微一动,就能够将自己传送到须弥间边界处。 会不会是…这须弥间的主人,一直没有换人呢? 她现在所在的须弥间,依旧是由圣徽掌控。当她需要离开这里,去外面办事的时候,就把属于岳歌妄的神志关进来,她好占据岳歌妄的身体,方便自己行事。 对,就是这样! 岳歌妄是岳歌妄,圣徽是圣徽。 如果岳歌妄是圣徽,那钦原不可能和岳歌妄和平相处。只怕是在看见岳歌妄的第一眼,就叫嚣着白琅,杀掉岳歌妄。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白琅心情轻松不少。她坐在岳歌妄的身边,声音里满是疲惫,「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那你要歇歇吗?」 岳歌妄看着一脸倦意的白琅,真心提议道:「你歇歇吧,我看你感觉很辛苦。」 「也不是累。」在理清岳歌妄的事情以后,却还有一件事情,在等着白琅,叫她心力交瘁。 想到木吾老师说的话,白琅又是一声长嘆。 「唉…」 岳歌妄蹙眉,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吗?」 白琅的头靠在窗沿上,微微仰头,就是装潢精緻的穹顶。可她现在想看见的,是一望无垠的湛蓝天空。 这个认知,叫她更加丧气。 看着白琅这模样,岳歌妄更加担心:「难道说没有救出木吾老师?」 「不是…」白琅嘆了口气,之后才慢慢开口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别人死去,你会怎么想?」 「我吗?」 岳歌妄沉静下去,一双眼低垂,好半晌以后,这才抬起头来,笃定地回答白琅:「看我要为谁去死了。」 她说:「如果是为天机阁里的那几位长老,那我是不愿意的。」 「如果是为了…有意义的人,我或许会义无反顾。」 第241页 说到这里,岳歌妄笑了笑,「毕竟我身体已经是这副模样,死亡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这样苟延残喘,被病痛折磨,我或许更加愿意,让别人永远忘不了我。」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白琅。 可白琅没有察觉,而是出神地看着穹顶,自言自语:「如果你要为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呢?」 「这…」岳歌妄沉吟片刻,尽量理性客观地回答道:「他们与我有交集吗?」 说完这句话以后,岳歌妄又立即找补:「如果是为了信徒们,我愿意。」 她说:「他们被人蒙蔽,视我若神明。可我无能至此,什么都帮不了他们。甚至还让他们惰性更加严重,叫生活更加穷困潦倒。」 「对于他们来说,我是有罪的。」 岳歌妄微微一笑,看向白琅:「如果死亡能洗清我的罪孽,能让人圣的信徒们放弃幻想,看清现实的话。」 「我愿意。」 我愿意这三个字是如此坚定,落在白琅的耳边,好似平地惊雷。 木吾老师和岳歌妄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呢? 木吾老师和钦原的能力,来自于仙土大陆。现在大陆上,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那他们归位,确实能够缓解现在的这种情况。 只是… 她脑海里是木吾老师垂垂老矣的模样,是钦原时常聒噪的声音。难道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让木吾老师和钦原又能够活着,仙土大陆也能恢復如初吗? 为什么一定要木吾老师老师他们,为了凡人去死呢? 这些凡人,根本不配得到善待啊! 这个世界不曾善待白琅,在她二十多年的乞讨之路中,只学会了趋炎附势,奴颜媚骨。 没有一人对她流露善意,也没有一人叫她察觉到人间温暖。 到后来,她也不再想其他。她只想活着,就算十分辛苦,她也想要活着。 只是总有一些事情,会动摇她的信念。她成了天选者,遇见了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叫白琅对这人间,有了些许归属感。 可这温暖,让她一次又一次的以身犯险,不顾一切,这些白琅都甘之如饴,毕竟她要保护的人,是她珍视的人。 可凭什么,那些对她恶言相向,咒骂她,甚至想要抹杀她存在的人,还要白琅杀师弒友来保护他们呢? 要她拿师友的命去换,换人间风调雨顺,换这些人一生顺遂。 凭什么? 白琅久久沉默,可满身抗拒不似作假。岳歌妄看她这模样,把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 她连忙攥住白琅的手,焦急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你遇见了什么事情?」 被岳歌妄一问,白琅这才回神,笑容扯都扯不出来,十分勉强地回答道:「我遇见了我的宿命。」 岳歌妄蹙眉追问:「什么宿命?」 「维护仙土大陆的宿命。」 白琅望天,无奈地笑笑:「本来我对自己肩上的责任并不抗拒,可我没想到…这个这人,要我杀师弒友。」 「我…」 话说了一半,白琅又自嘲地笑笑,「只是现如今,这事只怕也由不着我了。」 白琅直接把这话题带过,还不等岳歌妄追问,她就恢復了往常的模样,笑着看向岳歌妄:「走吧,带你去见见木吾老师。」 她想了想,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木吾老师肯定很愿意跟你聊天。」 打趣了一通岳歌妄,白琅心情好了些。见岳歌妄一脸迷茫,又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 她说:「我是想带你去见见木吾老师,他刚刚和圣徽接触过,对于圣徽的事情,应该知道的更多。」 「毕竟你的身体一直被她操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 岳歌妄点点头,将手送到了白琅的手上。白琅也就如同往常那般,带着岳歌妄离开了这里,回到须弥间。 白琅才回去的时候,就感觉到钦原和化形的木吾老师在聊天。因为这须弥间是白琅的所有物,所以他们在说些什么,白琅听得一清二楚。 钦原烦躁开口:「那死丫头不愿意配合怎么办?」 「急不得的。」木吾老师嘆了口气,「也是我们的错,没有及早和她说清楚。」 「啧。」 钦原咂嘴,十分不满:「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难道还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以后,钦原又吐槽道:「亏我一千年前累死累活,把她给救了回来。你还温养她千年,助她化形,现在更是交给了她五百年修为。」 「那都不算什么。」木吾老师声音温柔又坚定:「我们一千年前做的事情,是为了汪尧。」 他说:「可能对白琅来说,天选者这个身份,只是一个负担吧。」 「唉…」 钦原格外暴躁:「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已经等不起第二个一千年了。」 它语气沉重:「那些神兽最多庇佑大陆半年,如果不抓紧时间,只怕所有人都将死在这场浩劫里。」 说到这里,它又嘎嘎地笑道:「也是它们笨,非得去了无生界,才肯直视自己的宿命。」 笑完以后,钦原的语气再度沉重:」苍梧之灵即将成熟,而我…也时日无多。」 木吾老师显然知道钦原这话并非虚言,可到最后,也只能悠悠地嘆一口气。 第242页 他说:「罢了。」 「届时就算我灰飞烟灭,不得超生,也要护住仙土千年,等待下一个天选者。」 「可是…」钦原语气犹豫:「你都灰飞烟灭了,那我们各方始终缺失一位,如何都完不成使命了。」 紧接着,它又说道:「而且,元鹊的九头蛇,或许是世间最后一条九头蛇了。」 「你也要…」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好绕啊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1-05-27 09:48:32~2021-05-28 09: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1章 「钦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琅再也听不下去,她回到钦原和木吾老师的面前,焦急地追道:「什么叫做小青是最后一个九头蛇?」 她:「只要你还活着, 不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九头蛇吗?」 「可前提是本大爷还活着呀!」 比起白琅, 钦原更加暴躁。它在地面上跳来跳去,甚至还有几分耀武扬威:「那本大爷命都没了,世上当然不可能有其他九头蛇了。」 白琅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她无知觉地攥紧岳歌妄的手, 在岳歌妄的手上, 留下一个青色的印子。 岳歌妄没有出声,白琅自然也没有察觉。 她胸膛剧烈起伏,一字一句道:「我不允许其他人伤害你们。」 「就算是我,也不行!」 这一番话已经表明了白琅的态度,而木吾老师和钦原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只是遗憾地说道:「本来想着, 如果能够说服你,这件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 「这样, 你们也能更快接受我们的死亡。」 不祥的预感将白琅笼罩,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像是即将被行刑的人儿,安静地等待死亡。 木吾老师看她这幅模样,倒有些不忍细说。他止住了话头, 看向钦原。 钦原察觉到聚集于全身的视线,最后也只是嘆了一气, 无奈说道:「我们的生死,不你我说了算。」 它说:「有天选者助力,我们能完成任务, 那是最好。如果没有的话,仙土已没有其他神兽来维护秩序。论顺序,也该是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它看向白琅,一双眼睛里满是真挚:「而我们,早就做好了为仙土牺牲的准备。」 白琅下意识地迴避视线,谁料钦原不放过她。她的视线移到哪里,钦原就晃到哪里。 甚至于到最后,钦原气急败坏地白琅:「你难不成是要我和木吾跪下来求你?!」 「不是!」 白琅立马回神,看向钦原和木吾老师。只是她又怎么敢回应他们的期待呢? 他们,是要白琅送他们去死啊! 整片仙土大陆,对她好的只有那几个人。可她现在,偏偏对所有人都有所亏欠,甚至… 痛苦的抉择好像是一把烈火,将白琅架在最上方,反覆炙烤。非要她痛不欲生,非要她鲜血淋漓! 「白琅同学啊…」 木吾老师嘆了气,之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这是老夫毕生所求。」 「虽然对于你来说,是有些残忍了。」木吾老师温和又坚定,没有丝毫迴旋的余地,「可是,就算白琅同学不帮老夫,老夫也将竭尽所能,造福苍生。」 「届时,若老夫突然不辞而别。还请白琅同学,莫要太过伤感。」 一听木吾老师这话,白琅只觉得心头苦涩。眼眶中水意荡漾,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明明是有哭嚎想要出,可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只见木吾老师双手合拢,对她颤颤巍巍行了一礼。 白琅见此,眼疾手快地避开了这个礼。还不忘冲上前去,将木吾老师给扶起来。 喉头似有千斤重,连带着白琅的声音,也不住哽咽。她说:「老师…我…帮你们…」 这一句话,明明说出了,却叫白琅更加难过。 为什么,凭什么! 她愿意担负天选者的责任,愿意帮助她无比厌恶的人类,愿意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传承者,扫平障碍,让他们高枕无忧,继续煳涂度日。 可为什么,非要以她在意之人的性命为盾,才能护他们周全。 为什么啊!! 白琅想哭泣,却又不止是悲伤。想要对天怒吼,可这怒火太盛,烧得她五脏六腑生疼。最后张张嘴,也只能是痛苦的哀嚎。 就好像是认了输,认了命。 到最后,她只能背过身去,咬紧牙关,离开此处。 留岳歌妄和木吾老师他们,沉默不语。 白琅独自坐在漆黑的森林里,万籁俱寂,蝉鸣的声音是如此聒噪,将白琅的怒火越燃越旺! 囚仙链入手,万顷山林被摧毁! 动物纷纷逃命,不到片刻时间,方圆百里,只留有白琅一人! 她却无知无觉,继续挥舞手里的囚仙链。仿佛不把心中怒火宣洩干净,她就停不下来。 在辛苦赶路的阴衾等人自然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他连忙掐诀,驱使着捲轴飞得更快。 离得尚远,囚仙链挥舞的气浪,就逼得众人停步不前。 元鹊看着密不透风的攻击,挑眉说道:「难不成天机阁的人出来追她了?」 「那就正好。」 只见骆绀抬眸,拔出大刀就飞了过去。阴衾也不闲着,几个阵法扔过去,将空地和周围的树木隔绝开来,好叫其他生灵不受波及。 第243页 至于元鹊,好以整暇地坐着。 他双腿盘起,右手撑着下巴,兴致缺缺:「这里只有白琅的韵力,看来是对方被暴打,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还是先过去吧。」 阴衾再次驱动捲轴,靠近白琅的方向。 只是等他们到了地方,这才发觉不对劲来。 这方圆百里,除了白琅以外,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影? 而站在最中心的白琅,现在正颓然坐在地上,看起来极其失落。 元鹊见此,眼睛眯起,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你不会没有救出木吾老师吧?」 白琅早就知道他们过来了,现在听见元鹊的声音,自然不会惊讶。她只是无精打采地抬头,一张脸愁云惨澹,甚至绝望。 「今天没救出不要紧,我们明天再去一次。」阴衾连忙出劝慰:「今天我们试探了一番天机阁,发现他们实力一般。明天我们就直接抢人,不搞那些虚的了。」 就连冷漠如骆绀,也「嗯」了一声。 可他们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暖,却叫白琅红了眼。 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对眼前之人解释道:「我救出了木吾老师。」 元鹊抱臂,好以整暇地说道:「我猜后面还有一个不过。」 「…」白琅语塞片刻,最后还是开,「只是木吾老师说,他要去死。」 「什么?」 阴衾跳起来,满脸都是莫名:「你在说什么胡话?没救出来就没救出来,我们下次再来。」 「不是…」白琅脸色黯淡,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她说:「刚刚木吾老师告诉我,说他和钦原的职责,就是在某一天,在天选者的帮助下,送他们去…」 这句话虽然说到这里就断了,可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没被说出的,是什么内容。 「为什么呀?」阴衾满脸不解:「怎么会是这种走向呢?」 「按照民间话本子,不是应该我们携手共进,在打败圣徽以后,纷纷成仙吗?」 他一脸不能接受:「那我们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孩子们,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应该看得更远。」 木吾老师人没有离开须弥间,可他竟然能够透过须弥间,直接和白琅他们交谈! 既然木吾老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白琅索性不躲不避,将元鹊一行人,全部带回了须弥间。 须弥间里第一次有这么多人。 岳歌妄见白琅回来,立马走到白琅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而元鹊等人,与木吾老师是久别重逢,当即忘了之前的事情,欣喜地将木吾老师团团围住,和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木吾老师在人群中央,笑着应下。 只有白琅一个人离得很远,她身旁跟着的岳歌妄见此,更加担忧,「你不过去吗?」 「不了。」白琅摇摇头,苦笑道:「多看一眼,只会更加痛苦。」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才扭头,人虽然笑着,只是眉宇之间的忧愁,却做不了假。 倒是叫岳歌妄心里堵得慌。 她不忍心看白琅这模样,便主动跳过话题,说起自己的事情来,「你刚刚走了以后,那位老先生和我说了一会话。」 「他说什么了?」 岳歌妄有意叫白琅开心,说出的话也是尽挑好听的,「说看我面善,见我就欢喜。」 这句话倒是又提醒了白琅—— 不出意外的话,木吾老师和钦原已经知道岳歌妄和圣徽有联繫了。毕竟木吾老师和圣徽面对面交流过,就算当时她捂着脸,可木吾老师毕竟活了千年,这种小术法,破除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那句「面善」呢… 他们知道岳歌妄和圣徽的事情,白琅本来应该开心。毕竟如果能够破解岳歌妄身上的谜题,就能知道圣徽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现如今,白琅却开心不起来。 如果元鹊他们知道岳歌妄和圣徽有联繫,那白琅毫不怀疑,他们将立马杀掉岳歌妄,以绝后患。 不得不说,就目前看来,这或许是最简单的方式。 只是… 白琅看着身边温软无害的女孩子,只觉得自己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 再等等看,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圣徽从岳歌妄身体里□□呢? 而且就算是杀掉了岳歌妄,那也不能肯定,圣徽也会跟着死去。 毕竟在无生界里,还有一具身体躺着。 那…她要告诉元鹊等人实情吗? 白琅睫毛低垂,遮住了她大半的瞳孔,整个人也一动不动。 元鹊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同伴啊… 欺骗和隐瞒,是最伤害同伴的决定。 就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元鹊那边也传来响动。 阴衾朝木吾老师汇报完了修炼进度以后,终于没忍住,出了心里想说的话:「老师,白琅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这一番话说出后,再没有人开。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木吾老师的身上,等着他答覆自己。 「白琅说得是真的。」木吾老师脸上并无异样,他始终平和:「不仅是我和钦原,还有江风,还有…」 他的视线转移,落到了元鹊身上。 元鹊察觉到视线,疑惑又惊讶地道:「我?」 「不,不是你。」木吾老师微微一笑,他苍老的手抬起,一条藤蔓从地里钻出。它晃晃悠悠,搭在元鹊的肩膀上。而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则探出了脑袋。 第244页 看见小青爬到藤蔓上以后,元鹊的脸难看的不像话。他说出的话里毫无生机,不留一点商量余地:「我不会让小青死的。」 他抬起眼睑,风平浪静道:「谁都不能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我只有一个它了。」 「天意不可违。」木吾老师嘆了气,并没有收回藤蔓,而是怅然开:「等到我等湮灭,届时无论你作出什么努力,也留不住它的。」 「什么天意,我偏要和它对着干!」 元鹊冷笑道:「谁,都不能夺走我重要的人!」 听元鹊一席话,白琅也豁然开朗。 虽然眼前这条路是死路,可并没有其他证据表明,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既然此路不通,那大可以换一条路。如果其他路被阻断,那白琅就生生凿出一条路来! 谁,都不能夺走她的师友。 就算是天道,那也不行! 万丈豪情激昂澎湃,叫白琅再次打起精神来。 她一手抓着岳歌妄,向前走了两步:「木吾老师,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见白琅也恢復过来,木吾老师无奈地笑了笑。最后也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就我目前说的这些,是自我诞生,就刻在我的脑海里的。」 「不过…」木吾老师看着天机阁方向,若有所思:「身为天选者的话,知道的或许会更多。」 木吾老师和钦原看向天机阁,而元鹊一行人却看向白琅。 白琅顶着元鹊等人的目光,兀自不解:「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钦原飞在半空,嘎嘎笑道:「毕竟你这个天选者,名不正言不顺。」 岳歌妄闻言,有些不高兴地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也是她说话,阴衾和骆绀才注意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眼生的人。 也不怪他们,毕竟一进须弥间就只看见了木吾老师,之后更是拉着木吾老师说了好久的话。而岳歌妄一直站在白琅身边,站在他们身后,如果她不说话,只怕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遗忘了她。 阴衾看着陌生的女子,笑得拘谨:「你好,我叫阴衾。」 紧接着,他又扒拉了一下骆绀,对岳歌妄介绍道:「她叫骆绀。」 「我们是白琅的朋友。」 而岳歌妄也回以一笑,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岳歌妄。」 这个名字一说出,就看见骆绀脸色大变。黑刀飞入她的掌心,她对着岳歌妄,露出残忍一笑:「天机阁的圣女,岳歌妄?」 察觉到骆绀的敌意,岳歌妄不躲不避,只是低下头,微微嘆气:「是我。」 「呵…」 骆绀冷笑一声,黑刀高高抬起! 白琅见此,立马一个闪身挡在岳歌妄身前,囚仙链出手,牢牢束缚在大夏龙雀刀上面! 谁料这大夏龙雀刀虽然看起来残破不堪,可削铁如泥,囚仙链才碰到刀身,就被噼成了两段! 这可是叫白琅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要知道,囚仙链可是能困住天选者的神兵。可现在,仅仅是碰了一下骆绀手里的刀,就直接断开。那她的刀,该是多锋利啊。 惊讶只是一瞬间,白琅立马回神,将韵力注入囚仙链内。只见片刻时间,囚仙链便恢復如初。 还不等白琅出招,木吾老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琅和骆绀之间。 一颗巨大的枯木,拔地而起。 眼睁睁的看着木吾老师挡在眼前,再变化成巨树。骆绀惊讶地睁大了眼,彻底失去了动手的想法。而骆绀都收手,白琅自然没有理再动手。当即两人只能不尴不尬地收回攻势,一语不发。 反倒是岳歌妄见骆绀因为自己,和白琅大动干戈。很想出言解释,可又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别人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火上浇油。 到最后岳歌妄也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话都没说。 而木吾老师看她们收手,就慢慢化成人形。殊不知,他变成人以后,骆绀甚至还倒退了两步。 她惊讶地看着木吾老师,满脸不可置信:「老师,你刚刚…」 「刚刚是老夫的原型。」木吾老师笑得慈祥:「不然你以为,老夫怎么可能会和钦原神鸟相识?」 「对了,这么久了,老夫忘了自我介绍。」 木吾老师捋着鬍子,笑眯眯地说道:「老夫原型乃千年苍梧树,为树木山川之灵。」 钦原在木吾老师说完之后,双翅张开,七彩的羽毛光华流转,五彩斑斓。他大而张扬的羽翼托着肥嘟嘟的身体,在天空盘旋,气势如虹。 「吾乃神鸟钦原,为飞禽之灵。」 小青见此,也叽叽叽地叫了起来。 元鹊有些好笑地按了按小青的脑袋,不负责任地开胡诌:「它说它是小青,是走兽之灵。」 「可小青是用爬的啊。」阴衾不合时宜地开,结果被小青一咬住,死死不松。 「哎哟哟哟错了错了。」 阴衾忙不迭地求饶,虽然他被小青咬住,但是没有任何异样,看来小青并没有注射毒液。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并没有说些什么。 反倒是骆绀有些奇怪地询道:「那我师傅,又是什么呢?」 「江风嘛,他有点特殊。」木吾老师笑着为骆绀解惑:「他是仙土大陆的第一抹剑意,恰逢在混沌初开之时,日月齐现,光耀其身,叫他有了思想,有了身体。」 第245页 说到这里,木吾老师暂且歇了一气。谁料钦原立马插话,活生生毁掉了江风的形象。它说:「就是没有脑子。」 钦原嘎嘎嘎地笑着,骆绀碍于对方是和自己师傅平辈的存在,所以也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那只大鸟,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番打趣,倒是把刚刚严肃的氛围驱散殆尽。 最后还是岳歌妄记挂着白琅的事情,等所有人都尽兴以后,这才再次开,又了刚刚的话题:「老先生,你为何说阿琅名不正言不顺?」 听岳歌妄说话,木吾老师第一反应是怔住。紧接着,又大笑起来:「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笑完了以后,他这才娓娓道来:「天选者,只能有两人。他们夺凡人命数,龙运加身,紫薇星庇护,大陆之灵造其体,这才得到了唯二的两个天选者。」 「不是曾经只有两个天选者,而是举仙土大陆之物力,只能造两个天选者。」 「一个是圣徽,另一个,则是汪尧。」 听到这里,白琅举起自己的手来看,心里五味杂陈:「那我是因为汪尧死掉,所以出现的第三个吗?」 「不,不是。」木吾老师很快就否定了她,他说:「就算是汪尧死掉,大陆也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天选者。」 他苦笑,手划过虚空,一幅生灵涂炭的场景,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幅场景,曾是白琅真实经歷的一切。 她脚踩在开裂的土地上,入眼没有一点庄稼。饿死的尸体堆积成山,无数孩子像是年幼的白琅,混沌不知世事,对着马车上的富贵闲人,露出讨好又卑微的笑容来。 就在此时,木吾老师的声音响起,唤回白琅的思绪。 他说:「仙土大陆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多余的灵气,再造一位天选者呢?」 「…」白琅缓缓抬头,背后是木吾老师幻化出来的,开裂的土地。她站在满目疮痍上,低声询:「那我是怎么回事?」 木吾老师低声回答:「你是汪尧千方百计,为仙土大陆留下来的甘霖。」 他说:「你虽然曾经死在圣徽手上,但因为体内留有墨晶,所以并没有立刻死去,也就叫钦原有机会救你。」 「!!」 白琅闻言,却觉得一道雷,直直地噼在了她的身上。叫她魂游天外,连脑子都不能转。她干巴巴地开,出了另外一个题:「…什么叫,我体内留有墨晶?」 「你不知道这件事?」 木吾老师有些吃惊,他看向钦原,谁知道钦原也一脸懵。 眼瞧着这一番景象,木吾老师还是嘆了气,语气里满是唏嘘:「因为在你去找圣徽之前,汪尧的墨晶就被圣徽活生生给挖去了。」 「当时汪尧就已经再没有能力,和圣徽抗衡。甚至从墨晶离开他身体的时候开始,他就称不上是天选者了。」 「那…」白琅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却又机械地发,想要知道下面的事情。 木吾老师见状,一股脑把其他事情也一起交代完。他说:「当时元习献计,在势力范围内,筛选出能够吸收墨晶的人,把他当做下一个天选者的培养对象。」 「…是我?」 「是你,又不是你。」木吾老师回想起来,还有些好笑:「当时我们都在忙,没注意到你。结果一扭头,墨晶已经进了你肚子,甚至一张,就喷出来黑色火焰。」 白琅呆呆地,继续道:「那圣徽那件事…」 木吾老师回答道:「汪尧和圣徽离心,一是因为她杀了你。二是因为,她毁掉了仙土最后的希望。」 「黑白双色,在那一剑刺穿你身体的时候,便只剩白色。」 「也自那时起,陷入动盪,土地移位,天灾人祸不曾断绝。」 木吾老师苦笑,「你说,圣徽落到如今这个局面,又能怪得了谁呢?」 虽然木吾老师一气说了很多,可白琅脑子里,始终迴荡地是另一件事—— 圣徽亲手挖掉了汪尧的墨晶。 亲手! 自这时起,她对圣徽残留的「慈爱」和「疼惜」都化作飞灰,她要叫这人,付出代价! 只是想回来,白琅也只能颓然一笑:「难怪钦原对我说,要保护好墨晶,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让她看见。」 「…原来是,有前车之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8 09:30:43~2021-05-29 08:2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2章 被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冲击, 白琅百感交集,最后实在是想不清楚,又问道:「为什么圣徽要这么做呢?」 她问:「她和汪尧, 难道不是情投意合吗?」 「人心, 是最复杂的东西。」木吾老师感嘆道:「就算情投意合,可谁又能知道,她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话,或许直接去问圣徽, 还要来得快一些。」 「对!」 白琅燃起熊熊斗志, 她笃定地说:「我们要去找圣徽。」 「一来,问她拯救仙土大陆的其他方法。」 「二来,算她犯下的过错,亏欠过的人。」 「三来…」白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岳歌妄:「以前和现在做的孽, 都需要她付出代价。」 见白琅看向岳歌妄, 木吾老师和钦原也看了过去。岳歌妄就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量自己。 第246页 场面一时静默下去, 还是钦原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突然的沉默。 它说:「我说这丫头哪里不对劲呢。」 它拍打着羽毛, 盘旋在岳歌妄的头顶。巨大的羽翼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将岳歌妄完全笼罩。 钦原突然一句话, 倒是叫白琅来了精神。她好奇地抬头,问向钦原:「哪里不对劲?」 「她现在是魂体状态。」钦原说:「而我们其他人, 都是整个人。」 「魂体状态?」 一听这个词,白琅来了精神,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联想到圣徽, 主动提问道:「是她的意识和身体相分开的状态吗?」 钦原闻言,惊讶地怪叫:「嘿,你今天怎么突然有脑子了?」 「…」白琅自动跳过不喜欢听的话,又焦急地说道:「我怀疑,就是在这个时候,圣徽占据了岳歌妄的身体,把她的意识赶了出来。」 「圣徽?!」 本来只是默默看戏的元鹊闻言,突然激动地走过来,一手攥住岳歌妄的手腕,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他死死地盯着岳歌妄,语气不善:「你和圣徽,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琅见此,急忙上前拉开元鹊,将岳歌妄护在身后:「没关系没关系。」 她说:「就是每到夜里,身体会被圣徽占据罢了。」 「那叫什么没关系?」 元鹊语气不善道:「圣徽做的这些事,你又知道多少?」 「不知道不知道。」白琅抢答道:「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看白琅如此积极,元鹊终于忍无可忍,怒斥白琅:「色令智昏!」 白琅还欲说话,阴衾终于开口,劝阻白琅道:「你如果真的想帮助岳姑娘的话,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 「…」白琅扭头看了眼岳歌妄,见她笑着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后撤一步,让岳歌妄直面其他人。 比起白琅的担忧,岳歌妄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低声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好是这样。」元鹊冷笑着,他食指微动,小青就顺着岳歌妄的脚背,缠上了她的身体。 岳歌妄和白琅都没想到这一出,在小青爬到腿上的时候,岳歌妄就脸色苍白,大脑当机,身体也止不住地抖。蛇身滑腻冰凉,可那无法抑制的恐惧,却叫岳歌妄无法思考。 至于白琅,则想直接上手,将小青给扒拉下来。 元鹊也不阻拦,而是冷声说道:「如果她不说谎,小青是不会伤害她的。」 白琅闻言却冷笑不止,「你认为你做的对吗?」 她说:「你摆出这一副姿态,不就是在拷问对方吗?」 「你都把她当一个说谎者来对待了,那她说了什么,真的能影响到你的判断吗?」 一连三问,戳穿了元鹊下意识的想法。他脸色难看至极,刚想反驳,可被岳歌妄提前。 蛇头趴在岳歌妄的脖颈处,只要它微微咬一口,白琅丝毫不怀疑,岳歌妄会立马魂归天外。 而岳歌妄却冷静不少,她努力忽略脖颈出的冰凉感,声音却还有些僵硬:「阿琅…不要紧的…」 白琅却不放心,走到岳歌妄身边,手都已经抓住了小青的脑袋,却又听见岳歌妄的劝阻声,「阿琅,多相信我一点,好吗?」 岳歌妄都这么说了,白琅自然也没有再阻拦的理由。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松手,放开小青。只是视线却不曾移开,一直死死地盯着,生怕一移开视线,小青就张开大口,咬在岳歌妄的脖颈上。 不过她到底是如了岳歌妄的意。 见白琅松开手后,岳歌妄吞了口唾沫,心里虽然依旧发毛,可到底看向了元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元鹊冷着脸,看见白琅松手,这才逼问道:「你和圣徽有没有关系?」 小青冰冷的蛇身游动,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岳歌妄抖了一下身子,又勉强镇定下来。她说:「我自认为和她没什么交集,不过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她看了眼白琅,脸畔擦过小青的舌头,又是一阵颤慄。 小青见此,竟然十分人性地往旁边挪了挪,叫岳歌妄对它露出一个笑容来。 或许是小青这一举动,叫岳歌妄意识到,它真的不想伤害自己。当即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面对元鹊的「拷问」,也自在不少。 她回望元鹊,语气也十分疑惑,她说:「因为阿琅刚刚告诉我,说圣徽操控我的身体,和你们战斗。」 「而且我每天晚上睡着以后,去的地方,就是圣徽的须弥间。」 元鹊不屑地勾起嘴角:「也就是说,你们除了这一点以外,没有其他关系了?」 「也不对。」 岳歌妄坦坦荡荡,神色不带半分遮掩:「我与她之间,应该算是有仇。」 她说:「她撺掇一权长老,挖我元丹,让我无法修行;借我修炼,叫我夜夜痛苦;夺我身体,叫我作出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这样想来的话,她应该算是我的仇人。」 元鹊闻言,果然蹙眉:「你不能修行?」 「对。」岳歌妄脸色暗淡,苦笑道:「元丹都被挖走了,怎么也不可能修行啊。」 第247页 「那可不一定。」 一直沉默的骆绀突然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白琅也没有元丹。」 见话题扯回自己身上,白琅立马开口,为岳歌妄辩解:「我是天选者,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谁料岳歌妄闻言脸色一僵,突然沉默下去。阴衾见此,悄悄掐诀,用阵法堵上了白琅的嘴,好心地替白琅解释:「白琅是特殊状况,我们暂且不提。」 紧接着,他又说道:「而且木吾老师刚刚说过,举仙土之力,都不能再造一个天选者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那岳姑娘确实是一个普通人。」 「啧…」 元鹊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就他看见的,岳歌妄虽然可疑,可看起来又十分无辜。 就很矛盾。 只是虽然她没露出马脚来,但元鹊依旧持保留意见。他只是打了个响指,让小青离开岳歌妄的身体。 谁曾想,这小青居然装没听见,直接赖在岳歌妄肩膀上不走了! 眼看着元鹊有再次黑脸的意向,阴衾急忙开口,打圆场道:「那现在来说,我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去找圣徽?」 「没错!」白琅肯定道:「这圣徽作为当事人,知道的事情,肯定要多得多。」 「而且不出预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天机阁。」 说到这里,白琅不自觉地松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她说:「我们和天机阁的帐,都还没有算呢。」 「行。」 骆绀最后结束了这场谈话:「那我们明天就再度出发,去天机阁。」 白琅也开口张罗,「今天都劳累了一天,我们都歇歇吧。」 「明天,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因为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比较多,所有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格外疲惫。 一听白琅这么说,他们也不再纠缠,而是各自寻了一块地,修养身息起来。 木吾老师又化作枯木,滋养自己头顶的果子。而钦原就盘旋在周围,一刻也不停歇。 元鹊等人也以木吾老师为中心,分布在附近。只有白琅和岳歌妄,还没有动作。 「你不累吗?」 岳歌妄歪头,看着身旁的白琅,带着几分好奇问道:「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白琅笑着回答道:「你和我说说话就好。」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忘牵着岳歌妄,把她也往地上带。 二人席地而坐,在漫天繁星下,絮絮叨叨地谈了起来。 其实要说的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现在白琅纯属是没话找话。她也说不清缘由,只是不想睡去罢了。 看见白琅这幅模样,岳歌妄沉吟片刻,主动说道:「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好像找到恢復的办法了。」 「嘶…」 白琅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结果发现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最后也只能垂头丧气,闷闷地对岳歌妄说道:「我记不得了…」 「没关系的,我给你说。」 岳歌妄笑弯了一双眼,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就是前不久,我突然昏过去了,然后我看见,身边都是云海,面前有一条铺满金光的路,在路的对面,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女人。」 她笑得温暖,声音里也全是期冀:「那个女人叫我过去,她说只要我回到她身边,那我就能再度修炼,就不是一个废人了。」 听到这里,白琅立马提起兴趣,开始追问:「那女人长什么模样?你们以前见过吗?住在哪里?要怎么去找她?」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射出,岳歌妄只能笑着摇头,在白琅说完以后,这才士气低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说:「估计以前见过,但我实在没有印象。」 「不过…」岳歌妄歪了歪头,带着几分不知名地炫耀,「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看一眼,就再也不能忘记的漂亮。」 白琅闻言,五味杂陈。 她砸吧砸吧嘴,心里有些不爽,而且压都压不住。当下只能臭着一张脸,像人欠了她钱不还一样。 「哼。」白琅不爽道:「那她怎么透露透露,要去哪里找她呢?」 「仙土这么大,走完剑仙之土都要几年,更别说是其他地方了。」 她说:「在这之前,还是养好身体要紧些。」 说到这里,白琅又开心起来:「等我和天机阁算完帐,我就来治你。」 「治我?」岳歌妄一脸茫然,说出的话里,都掺杂着委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治我?」 「不是不是。」 酸味烟消云散,白琅笑着哄人:「是治病的治,不是收拾你。」 「哦…」 岳歌妄眼眸微动,转过头去不看白琅。只是火烧耳垂,属实赏心悦目。 她带着几分羞郝,首先相应地转移话题:「你何时会医术了?」 白琅也不打算叫岳歌妄不自在,借驴下坡,立马接上:「也不是医术,就是上次和元鹊斗法的时候发现的。」 说到这里,白琅又对岳歌妄道:「上次你不是也在吗?」 她说:「你可是亲眼看到,我叫元鹊长出了一条手臂来。」 「啊——」 岳歌妄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对对对,记起来了。」 第248页 随即,她一双眼里满是星光,无比期冀:「我的病也能医好吗?」 「不知道,不过暂且试试吧。」 「嗯嗯!」岳歌妄开心应下以后,又犹豫道:「会不会有影响什么的?」 她说:「你还要去…天机阁呢。」 「所以我说的是从天机阁回来啊。」 白琅笑笑,一双手发痒。到最后实在没控制住,按上了岳歌妄的脑袋。把人原来十分顺滑的长髮,揉得乱糟糟的。 只是到这时候,又有疑惑浮现在她脑海—— 木吾老师不是说岳歌妄是意识形态吗? 那为什么白琅还能触碰到她呢? 难道也是因为圣徽吗? 岳歌妄好像是一个谜题,解开了一层,发现还有第二层第三层。如此神秘,又如此吸引人。 叫白琅捨不得放手。 就在白琅七想八想的时候,破空声传来,她下意识地躲开,谁料竟然砸在了岳歌妄的头上。 「哎呀。」 岳歌妄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地四处打量。 白琅见状,急忙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元鹊靠在木吾老师化成的枯树身上,不耐烦都开口说道:「你们再这样谈情说爱,今晚干脆别休息了。」 「…」 岳歌妄没说什么,只是一张脸红得不像话。至于白琅,则独自傻乐,也顾不上其他的。 看她俩这样,元鹊没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 之后也就闭眼休息,不再理会她两人。 好在白琅有了分寸,也不再扯着人聊天了,而是和岳歌妄趴在草地上,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等到第二天天光微亮,岳歌妄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须弥间。 似乎岳歌妄的消失,吹响了号角,原本都在打坐歇息的几人,齐齐睁眼,看向白琅。 白琅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了身来。她拍掉身上的草屑,意气风发:「走吧,是时候和天机阁的人算帐了。」 其余三人闻言,重重点头:「走!」 四人就这么出了须弥间。 只是他们还没站稳,身体就已经感觉到了周边的不同寻常。 在落地的瞬间,各种攻势齐齐爆开。 囚仙链出手,将元鹊等人都拴住,扔到了天上。而竹叶青适时变大,接住了白琅一行人! 小青悬浮在半空,白琅等人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白袍之人,冷笑不止:「我们都还没去找你们算帐,你们倒先来送死了。」 地上只有十余人,一看就是一个小分队。 而且他们并不是穿着长老袍,也不是骑士服。不长不短,不尴不尬。 是白琅从未见过的着装。 她在脑海里快速过滤了一遍,最后终于对应上相应的群体来。狂风吹起白琅的衣袍,露出她的本来面目:「你们是天机阁的灵子?」 灵子,长老的候选人。 她在天机阁里活动的时候,从来没有遇见过。没想到一离开天机阁,倒是立马碰上了。 谁知她这一露面,灵子的领头人,竟然冷笑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十班的废物们。」 「哟?」白琅也不觉得冒犯,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听别人这样逞口舌之快,倒显出对方的可悲来。 所以她十分好脾气地问道:「熟人?」 「呵!」 领头人抬起脸来,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就这么出现在白琅的脑海里。 只可惜,白琅记性不好。 她沉默好半晌,终于出口询问道:「我们以前见过?」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任晚日又急又怒,往日因为白琅而遭受的屈辱,越发清晰。 他咬紧后槽牙,振声道:「你使我沦为三空学院笑柄,昔日之辱,我任晚日,今日必当讨回!」 「哦…」白琅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任晚日啊。」 「两年不见,混得还不错嘛!」 这种轻慢调笑的语气,叫任晚日的脸都快气得变形。他也不含煳,直接对身后的人挥手,大声道:「杀了异族,我们就是长老了!」 这一番话,很明显的激励到了其他灵子,一时之间,各色韵力涌动,五彩斑斓。 而元鹊他们则老神在在地坐在小青身上,甚至还有空打趣白琅:「曾经的体术课,现在也应该结课了。」 「是啊。」 白琅召出囚仙链,踩着黑色的链子,就加入了战场中央。 「要去帮忙吗?」阴衾已经准备掐诀,可看着白琅兴质高昂的模样,当下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帮。」元鹊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一群传承五六段的人,如果打不过,她还去找什么圣徽?」 「回家睡大觉算了。」 「也是。」阴衾闻言,松开自己的手,也准备看热闹。 只是骆绀却不愿意闲着,她粗略地扫描四周,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其他小队。」 「既然如此。」 元鹊抛着手里的药罐子,兴奋地开口:「那我就陪他们玩玩!」 阴衾也打开捲轴,温和地说道:「那我便去东方。」 骆绀则勐得多,她扛着黑刀,直接从小青身上跳下去。那可是百米高空,她身无韵力,直接跳! 元鹊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扛着黑刀的身影,已经一熘烟的跑进了灌木里。只有她的声音,还萦绕耳边。 第249页 「西方。」 简短有力,没有一个字废话。 看着只剩自己的元鹊,耸耸肩,对着在下面打斗的白琅招唿道:「那我去南方了!」 白琅一边操控囚仙链抽飞眼前人,一边应和道:「好!」 她说:「我待会收拾完这边,就去找你们。」 「行。」 竹叶青张开双翼,驮着元鹊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而白琅这句话,无疑让本来就处于下风的任晚日,更加不快。他抹去嘴角的鲜血,额上青筋暴起,一双眼好似刀子,恨不得把白琅千刀万剐。 「嗤。」白琅冷笑,又是一击过去。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其他人,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问道:「就这?」 不得不说,白琅确实高估了任晚日。 因为在三空学院的时候,她被任晚日打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 所以在她动手的时候,她是用了十分力,来和任晚日过招的。 谁曾想,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击,让他从人前倒到了人后。甚至于同伴纷纷倒下,他都没有站起来。 也是在这时候,白琅才意识到—— 自己现在,很强。 强到可以轻轻松松打败十来个传承者五段,而不是像在沈家,收拾一个传承者四段,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是不知道,对上传承者七段的天机阁长老… 哦,不对。 因为他们只走岔路,太久不能修炼。现在天机阁里,除了一木,哪里还有传承者七段? 攻打天机阁,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极为简单的任务。 只是简单,也要做。 不停地变强,不就是为了能够报仇吗? 现在仇怨即将被了结,那是最好不过的。 白琅自顾自地盘算,自然没有发现,任晚日狠毒的视线。他一把抓住倒在身边的灵子,右手贯穿对方胸膛,掏出一枚光滑的元丹来。 紧接着,他在白琅震惊的视线中,捏碎了元丹,吸收到自己体内! 这一个动作似乎让他恢復了些许,在片刻中,那些灵子被掏了个七七/八八! 元丹也全部被他吸收。 在白琅不可置信的视线里,他突破了! 突破到了传承者六段! 而元鹊看着眼前的朱透,阴衾看着大漠,骆绀看着毕煞掏队友元丹,再突破的场景,都不由自主沉默了下去。 或许找天机阁算帐的事情,要加快一下了。 而二班一行人看着眼前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分外舒爽。 他狞笑道:「废物中就是废物,还想爬到我头顶来?!」 说罢,出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想改文名的一天orz 感谢在2021-05-29 08:21:03~2021-05-30 09: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3章 看着眼前逐渐嚣张的人, 白琅五味杂陈,最后也只化作一声冷哼,囚仙链再度入手。 看着无动于衷的白琅, 任晚日之前的愤怒都变为轻慢。他浑身是血地站起身来, 感觉到自己的元丹大了一倍不止。体内韵力充足,世界仿佛都在他脚下。 他扭扭头,骨头髮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在昭告在场还活着的人,他已经重生, 不是之前那个废物无能的人。 任晚日阔步走向白琅, 恶狠狠地用鼻孔出气,桀骜又带着快意,想要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折辱,悉数奉还。 韵力光柱拔地而起,好像是火舌, 将白琅的黑袍烧焦。 看着这一幕, 任晚日只觉得快意无比。也不打算立即和白琅动手,毕竟比起一招致命, 漫长的折磨,更加令人痛苦。 「你之前对我多有不敬, 我都可以放过你。」任晚日轻笑,只是话里话外的恶意过于明显,以至于叫白琅下意识地猜测, 肯定有不好的话,在后面等着她。 果不其然, 再说完这句话以后,任晚日虽然刻意卖了关子,可是并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 两人对峙不下, 还是任晚日率先憋不住气,主动出招。 他说:「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那我们的恩怨…」说到这里,他放轻语调,想要引导白琅的情绪,让对方高高抛起,最后又希望破灭。 只是想到这里,任晚日就觉得以前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很可惜的是,白琅并不打算配合他。 她冷冷地打量任晚日,对他在自己面前自说自话这一行径,提不起丝毫的乐趣。 反倒是远处的攻击声阵阵传来,一听就知道战斗非常激烈。与其在这里和任晚日磨洋工,白琅更加愿意直接过招,早点结束为好。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人阶天选者,比起对面的传承者六段,又是个什么模样。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没有给他晚日一点想要的反馈。 察觉到自己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以后,白琅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颇为无趣地甩着手里鞭子,一脸放空。 「呵!」任晚日见此,最后的那点「仁慈之心」也没了。他沉下一张脸,不爽地看着白琅,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在三空学院里被你偷袭暗算的任晚日?」 这一声叫白琅回神,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任晚日,那日在三空学院,分明是任晚日先出招,自己动手抵抗。 第250页 怎么现在他嘴一张一闭,就成了自己偷袭暗算了? 只是白琅还来不及说话,对面的任晚日就已经攻势一转,起身而来! 他浑身被韵力笼罩,身体向前俯冲,脚下蹬着虚空,可仔细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他脚下并不是没有依靠,而是有浅淡的韵力凝聚,作为他的踏板,像白琅攻来。 白琅看着任晚日,竟然还有心情走神,盘算着是越快越好,还是和眼前这人过两招,探探他修为虚实。 顺便也探探自己的水平。 瞬息之间,任晚日已经到了白琅面前。 他不像其他传承者那样,习惯远程攻击,就离得越远越好。相比起来,他更加喜欢近战。 这也是其他传承者的弱项。 也就是因为他出其不意的攻势,让他在和其他同阶传承者的对战之中,难有敌手。 除了眼前人。 当时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十班这个废物,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叫他竟然失手,甚至沦为三空学院笑柄! 这个仇,他今日一定要报! 心里恨极,他毫无保留地将韵力凝聚在自己的拳头上。褐色的韵力将他拳头包裹,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以极快的速度,砸向白琅的太阳穴。 这一击,定要她脑穿肚烂,不得好死!! 谁料刚刚还近在咫尺的人,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因为韵力太过强悍,加之自己使用的力气过大,任晚日一时剎不住车,只能狠狠地砸向旁边的树。 十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树,就这么拦腰截断,咔吱咔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巨树轰然倒地! 不仅如此,在这片树倒地以后,以它为中心,气波层层跌宕开来,在这股波所蔓延到的地方,树木纷纷倒下,实在恐怖!! 任晚日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强,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内心的狂喜已经按捺不住,只得仰天大笑,才能告知旁人,现在他到底有多畅快。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够了,立马收手,双目精光暴涨,惊嘆不已:「长老果然没有骗我,他们说的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向早已死尽的其他人,满是遗憾道:「早知道,我就多带一些人了。」 他说:「这样的话,只怕我今天,就能够突破传承七段,成为仙土大路上,第一个成仙的传承者!」 这边正在高兴,一双手却按在任晚日的肩膀上,手的主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冷冷开口:「别做梦了。」 白琅扫了一眼周围,不带任何感情地打击任晚日:「就你这种人,是不可能成仙的。」 她睫毛低垂,什么也没做,韵力也没有凝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按着任晚日的肩膀,却叫任晚日出了一身的冷汗——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传承六段了,为什么会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她没有唿吸,没有脚步声,如果不是她主动开口,他真的会以为,那个十班废物,已经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只能仓皇逃窜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么久了,自己还会因为这个废物,再收一次辱? 开什么玩笑! 他今天就要杀了这个废物,掏了废物的元丹,踩在脚下,一点一点毁灭。 这个废物的元丹,都不配被他吸收! 冷却下去的血液再次沸腾,任晚日瞬息之间,再次从元丹之中调取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转身。 不仅挣脱了肩膀上的手,还打出雷霆一击! 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是那些真正的传承六段,都肯定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废物? 带着韵力的拳头打向白琅,明明是一往无前的势头,可落在白琅的眼里,却还是很慢。 太慢了,太慢了! 慢到白琅觉得,她甚至可以去吃个早点,再回来和眼前这人切磋。 只是这方圆数百里都是树木,想必没有早点给她吃。 白琅觉得实在等了太久,便不耐烦地出手,主动迎了上去。她用右手抓住任晚日的拳头,那恐怖的韵力,在触碰到白琅掌心之际,被浅淡如雾的黑色化解,吸收。 不仅如此,白琅还模仿任晚日,将黑色的运力笼罩在拳头上,朝着对方的小腹,狠狠一击! 可这一切落在任晚日的眼里,那就是自己的雷霆一击,在他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已经被白琅轻松化解。 紧接着,小腹传来阵阵剧痛! 「呕!」 喉咙微腥,任晚日没有控制住,吐出了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块。红到发黑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前襟。 不负初见的洁白无瑕。 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精力缓缓低头,看见了打在自己小腹处的拳头。 那莹莹黑光,虽然颜色浅淡,却直接砸破了他坚硬的韵力铠甲,仅仅是一拳,就震得他肋骨俱断,五脏破碎! 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实力?! 明明他都已经是传承者六段了,为何在这个废物面前,还是这么弱? 不可能啊,他是传承者6段啊! 不可能不可能,这人是妖怪,她绝对是妖怪! 在说服了自己以后,任晚日脸上终于流露出第一个笑容。他脸颊抽动,嘴角旁边的血迹未干,就十分欢喜地看着白琅,不住地欢唿:「妖怪…你是妖怪…」 第251页 而白琅看了这一幕,下意识地松开手来。却不忘用囚仙链,护在自己身侧,以防眼前这人,在闹什么么蛾子。 可出乎白琅预料的是,在她松开任晚日以后,任晚日立马转身,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这里。 他欢唿雀跃,背影里都是欢喜。明明已经走了很远,却还能听见他开心的声音。 「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看到这一幕,白琅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最后也只能嘆一口气,感嘆世事无常。 罢了,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做完,哪有时间去想其他人? 而且那人如果疯了的话,日子或许会更加简单。 不像白琅,还要苦哈哈地赶路,毕竟还有一大堆的仇人,要她一个一个去清算。 只是好在,还有人陪着她。 白琅微微一笑,刚准备离开原地,结果东西南三个方向,皆传来动静。她四顾打量,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懒散之气,靠在竹叶青头顶睡大觉的元鹊。 而小青蛇身有一处不自然的凸起,白琅微微挑眉,大概猜测到,小青应该已经吃过早饭了。 可惜他的主人,还趴在头顶睡大觉呢。也不知道刚刚是有多无趣,既然能够叫他无聊到睡着。 她还来不及叫醒元鹊,天边又飞了一道阴影。白琅仔细瞧,这才看见是阴衾被捲轴驮着,慢悠悠靠过来了。 他怎么样离开的,就怎么样回来,连髮丝都没有凌乱。落在白琅眼里,感觉是他才去遛了个弯。 白琅见此,有些好奇地问道:「那边没有敌人吗?」 「有吧?」阴衾操控着捲轴,缓缓降落。他脚踩在地面上以后,这才接道:「也不算敌人,就是大漠。」 他说:「我和他比划几招以后,就散了。」 白琅闻言更惊讶,「只有一个人?」 「没,有十来个。」阴衾道:「和你这边的人数差不多。」 紧接着,他又耸肩,一脸莫名:「只是我和大漠打完以后,他们那边就开始内斗。竟然开始掏对方的元丹,你说吓人不吓人?」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白琅还来不及回答,倒是骆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声音依旧沉稳,却叫她说出的话,更加令人震惊。 她说:「你们也遇见了?」 「也?」白琅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骆绀,稍微有些吃惊:「你也遇见了?」 「恩。」 骆绀点头肯定道:「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吸收别人的元丹,来帮助自己进阶。」 白琅闻言,大感不妙:「这种邪门的路数法子,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就是不知道,是他们几个独有的,还是别人也会的。」 「如果其他人也会…」说到这里,白琅嘆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开口道:「那此次攻打天机阁,恐怕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又如何?」 骆绀扛着大刀,脸上好像结了冰碴子,冷酷无比:「就算他们修为再强,我们也得去闯一闯。」 「也是。」 白琅点点头,就在这时候,却看间阴衾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有些诧异,便转头问道:「你怎么了?」 见白琅看过来,阴衾更加犹豫。好像有消息要告诉白琅,却又顾忌着什么,迟迟不肯开口。 倒看得其他人也跟着焦躁。 骆绀是个急性子,看不得这模样。当下没轻没重地将黑刀放在阴衾肩膀上,冷着语气问道:「你要说什么,直说就是!」 因为白琅见识过骆绀黑刀的厉害,是囚仙链靠近,就能削断的存在。所以在黑刀靠近阴衾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韵力成型,在弹指一挥间,为白琅操控着,包裹住了刀刃。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黑刀带着韵力落在阴衾肩膀上的时候,他的左边肩膀亮起法阵。 将黑刀牢牢接住,不让它伤害到阴衾。 看到这里,白琅自嘲地笑笑—— 是她把阴衾想太弱了。 见阴衾有能力自保,白琅也不费心作其他,而是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恩…」见话题扯回来,阴衾犹豫半晌,眼看着骆绀又要发飙了,他这才说道:「我听大漠说,天机阁圣女昨晚被烧死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白琅,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吞进嗓子里。 而白琅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就一片空白。 甚至连下意识地给出反应,都做不到。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看起来十分呆滞,但却不悲伤。可骆绀看着,却觉得伤感。 她想到了自己的故人… 也是这么突然,就生死相隔。 那种感觉,她毕生难忘。 而现在,骆绀只能抬起手,按在白琅的肩膀上,低声劝慰道:「没什么的。」 「时间是治癒一切的良药。」 听见骆绀的声音,白琅缓缓转头,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是现在,已经能说出话来了。 她牵起嘴角,笑得僵硬:「你在说什么呢?我又没有生病,不需要什么良药。」 骆绀见此,也只是嘆气,其他什么都没说。 至于阴衾则不忍见白琅这般模样,咬咬牙,把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第252页 他说:「大漠告诉我,昨晚天机阁里突然起了火,圣女的住处被点燃。她的侍女玉灵忙活了一晚上,也没能把火扑灭,把人给救出来。」 「等到第二天打扫残骸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这一通话,叫白琅和昨晚岳歌妄说的话,联繫起来。 昨晚的时候,岳歌妄好像是说过,她把房子点燃了,可人睡着了,没有跑出去。 只是…只是… 怎么会,不可能啊! 有哪里不对,岳歌妄怎么可能会死掉呢? 她没有死掉,她不可能死掉! 白琅笑着摇头,反过来宽慰阴衾:「你不该放走大漠的,他是一个骗子,他骗了你,岳歌妄怎么可能死掉呢?」 「她可是天机阁的圣女,她不可能死掉。」 看白琅这副模样,骆绀虽然能感同身受,可还是出口劝谏:「你与其在这里自欺欺人,不如打起精神来,亲自去天机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白琅立马点头,对阴衾说道:「我这就带你去天机阁看看,岳歌妄肯定没有死!」 为了让自己更加坚定,她还补充道:「你看昨天一整晚,她不是好端端的,和我们一起在须弥间里呆着吗?」 「如果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来须弥间?」 「…可她是…」阴衾想要告诉白琅真相,可看白琅这个反应,最后还是缄默不言。 「对,我们现在就走!」 白琅对阴衾和骆绀说完后,又跳到小青的脑袋上,摇醒了元鹊。她现在整个人亢奋得不行,精神极度诡异,却叫阴衾和骆绀不忍心说什么。 只是元鹊却不顾及这些。 他不耐烦地挥开白琅的手,甚至还翻了个身:「吵死了,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白琅现在竟然耐心得出奇,好声好气地说道:「找天机阁算帐要紧,等算完帐以后,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啧。」 元鹊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像一个机械一样,僵硬无比。他睏倦无比,不停抱怨道:「亏你还知道找天机阁算帐要紧。」 他说:「如果不是昨晚,你和你那个什么鬼圣女一直说话,我现在能有这么困吗?」 听元鹊这么说,白琅非但不觉得不开心,反倒十分激动地按着元鹊的肩膀,仿佛找到了知音。 她脸颊泛着红光,开心不已:「对吧对吧,岳歌妄还活着对吧!」 「…」 元鹊有些怪异地将白琅从头打量到脚,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到最后他无奈扭头,伸长了脖子问地上的另外两人:「这人疯了?」 谁料一人只是嘆气,另一个人则抱着自己的黑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觉醒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还不等元鹊想清楚,白琅就再次催促道:「快点快点。」 她说:「咱们快点去天机阁,找那几位长老算帐。」 「算完帐以后呢,我就去找岳歌妄。」说到这里,她又忽然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道:「圣徽每到夜里,会去她的身体,那…」 「啪!」 白琅一拍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把她身边的元鹊,倒是拍清醒了。 元鹊一脸莫名地看着白琅,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么蛾子。而白琅则十分高兴,双眼放光道:「对啊,那天晚上,圣徽明明占着岳歌妄的身体和我抢人,又怎么会被烧死呢?」 她说:「岳歌妄肯定还活着!」 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再次沉静下来。人也不急躁了,而是盘腿坐在元鹊身边,摸着下巴分析道:「现在天机阁还留有四位长老。」 「其中只有一木是传承者七段,一宝长老失去了韵力,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至于一权,应该是身受重伤,战力大幅下降。最后剩了一个一扇,两年不曾修行,估计也是传承五六段的样子。」 白琅右手捏成拳头,捶向自己的掌心:「我们这次,胜券在握呀!」 听白琅这么一分析,其他的不说,元鹊率先点人了。他说:「一木交给我。」 点名要和一木交战以后,他抬起眼睑,瞟了一眼白琅,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和他之间的血海深仇,也是时候了断了。」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白琅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到最后,她也只能嘆气,便任由他们自己做主。 或许对于一木来说,他也很期待。 只是最强的一木被分走,就剩下个一扇能与他们一战。可现在,还空着三个人呢… 思来想去,白琅对阴衾和骆绀说道:「其他三位长老没什么战斗力,你们一人应该能够解决。」 「还有一个人,就负责天机阁的其他人吧。毕竟天机阁的某些信徒,也不能让他们活得太过安逸了。」 「好。」阴衾和骆绀齐齐点头,等安排完以后,元鹊这才翘着二郎腿,抬起下巴问白琅:「那你干什么?」 「在旁边为我们摇旗吶喊吗?」 「…」白琅有些无语地说道:「我趁乱去找圣徽。」 她说:「万一我们闹得动静太大,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阴衾闻言却反问:「可是白天的时间里,不应该是由岳歌妄操控自己的身体吗?」 他说:「如果是她的话,我们把动静闹得更大,岂不方便他来找我们?」 第253页 「也对。」白琅点点头,肯定阴衾的说法,「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和你们一起,把天机阁闹得越乱越好!」 看见四人的任务都已经分布下去,元鹊懒洋洋地躺在蛇头上,对还在地上的阴衾和骆绀使眼色:「走吧!」 「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俩本百合预收,你们更想看哪一本啊,都不想看的别说话(狗头保命.jpg 第84章 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天机阁, 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最先出现的任晚日一行人以外,就再没遇见过其他人。 安静到诡异, 却叫白琅更加担心。 眼瞧着离天机阁越来越近, 四周还是这样静悄悄,就好像他们闯入了一片死地一样。 白琅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甚至放出韵力去试探。可韵力已经蔓延到森林的边界,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来。 难不成, 真是他们想太多了? 就在白琅思考的时候, 骆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她说:「你们看,天机阁下面是不是吊着一个人?」 闻言,白琅立马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被绳子拴着,吊在天机阁的正下方。她的双手被绳子绑起来, 越过头顶, 吊着她整个身体。 而在她的裙摆下面,还有红色的液体不住流淌。从高高的天机阁里, 滴入一望无际的荒流。 哪里是什么红裙,是一条被血染红的白裙! 女孩子的头低低地垂着, 髮丝遮住她的全脸,叫白琅一行人根本看不清,这人究竟是谁。 只是那熟悉的感觉, 却叫白琅大感不妙。 她急忙拍打元鹊的肩膀,催促道:「我们快过去看看, 我觉得那是我认识的人。」 「知道了。」 元鹊头都不回,他拍了拍竹叶青的大脑袋,散漫吩咐道:「小青, 去下面。」 只见小青双翅一挥,整条蛇就朝着天机阁下方冲去。只是看着那人近在眼前,却只听见「砰」的一声,小青蛇脑袋连带着元鹊等人,都撞在了天机阁的屏障上。 「!!」 阴衾摸着自己额前的大包,一脸莫名:「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琅和元鹊倒是见识过,便立即出声解释道:「应该是用来保护天机阁的,你们之前攻打天机阁的时候,没遇见吗?」 「没…」阴衾随口回答道,紧接着盘膝而坐,双手掐诀,羊皮捲轴浮现在他面前,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一时间,一道金色的阵法以他为中心,渐渐扩散开来。 在阵法形成以后,阴衾依旧保持着原有姿势,他闭着眼,对白琅说道:「现在进去吧。」 他说:「我这阵法,无坚不摧。」 白琅见此,没忍住开口提醒他,「这个屏障当初可是拦下了小青。」 「你这个小小的阵法,当真可行?」 「试试不就知道了。」阴衾竟然闭着眼睛站起身来,他自在地在小青的头上走着,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在白色的小圆阵上。 别人是步步生莲,他是步步生阵。 倒也不失为一种奇观。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上前,虽然他闭着眼,但是却好端端地停在了屏障前。只见他把手微微抬起,身后阵法金光大盛,极其刺眼。 可还是被拦在屏障外。 阴衾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带着几个罕见的严肃道:「打造这个屏障的人,修为在我之上。」 他说:「而且我能感觉到,是远远的高于我。」 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屏障的厉害,所以白琅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而是贴心地安慰道:「我都说了,这玩意儿连小青都破不开。」 「嗳,可别胡说。」一听这话,元鹊不满意了。他急忙开口,为小青找场子:「当时是你要我停手的,不然小青早就把这破罩子击碎了。」 骆绀抱着刀,一脸冷漠,「现在又没人要你低调。」 她这话叫元鹊一愣,紧接着,就是战意汹涌。只见他立马站起身来,右脚向前一步,踩在了小青的头上。 「小青,去!」 听到元鹊的指令,小青一个仰沖,就飞到了天机阁之上。要不是白琅他们都不是常人,只怕在小青抬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落到荒流里去了。 小青在半空中停下来以后,还不等白琅吐槽元鹊,就感到脚下的蛇头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硕大的蛇头开始分裂,分成了久个相同大小的脑袋,而白琅眼疾手快,立马挪步子,预防自己掉下去。 没反应过来的阴衾和骆绀,他俩齐齐坠落。白琅却不担心,毕竟在阴衾掉下的瞬间,小青的尾巴已经追上。 而比它更快的,是阴衾的羊皮捲轴。 捲轴变大,像一张毛毯,把阴衾和骆绀稳稳接住。随即再慢慢往上漂浮,直到和小青同等高度。 等离得差不多了以后,骆绀这才抱着大刀,一脸不快:「你们提前吱一声?」 元鹊挑眉,肆意张狂:「下次一定。」 紧接着,他又拍了拍小青的脑袋,意气风发:「破开这个屏障!」 九个脑袋齐齐发力,就连白琅坐下的脑袋,这次也没有闲着。 不过因为白琅之前见过小青的英姿,现如今到不大提得起兴趣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天机阁,透过破碎的屏障,发现天机阁依旧空无一人。 第254页 怎么回事? 天机阁里其他人呢? 就在白琅蹙眉深思的时候,叮铃叮铃震动的声音传来。她勐然回头,发现一权正飘在她们的身后。八个圆环裹挟着致命一击,朝白琅等人袭来! 「哼,雕虫小技!」 白琅对这种偷袭的行为感到不齿,囚仙链入手,韵力翻涌。囚仙链通体散发着微微的黑光,只见白琅一抬手,便以力破万钧的姿态,将八个高速旋转的圆环给带走。 在圆环吸附到囚仙链上以后,白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囚仙链笨重了一倍不止。她因为手上握着囚仙链,所以动作也变得缓慢。 一权也没闲着,她手里的权杖在韵力的操控下开始转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叫白琅不能专心操控囚仙链。 八个圆环隐隐有脱离囚仙链的徵兆,风吹下一权的帽檐,露出一张美艷不可方物的脸来,和一双金澄澄的眸子。 她高高在上,看白琅等人,好像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就连口吻,也是高傲到令人厌恶。 她说:「今日,就是你等的葬身之日。」 白琅还没来得及嘲讽,就听见了元鹊的声音。他一脸不爽,表情比一权更加拽:「呵,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骆绀也拿起刀来,凝神静气,看着一权。 至于阴衾,数以万计的阵法将他包裹。只要他向前一弹,白琅毫不怀疑,这些阵法会在顷刻间,在一权身边爆开。 虽然感动,只是他们,似乎有点太小瞧自己了? 白琅挑眉,再次注入韵力。只见刚才还沉重缓慢的囚仙链,在眨眼之间,以力破万钧之势,将八个圆环打了回去。 眼看着圆环就要伤到自己的主人,一权却不慌不忙。甚至连韵力,都不打算用。 她一脸冷淡,眼睛却看向了白琅的左方,缓缓开口:「还在看热闹?」 这句话落下以后,一把摺扇从白琅左边飞出。它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天然的护盾,将八个圆环拦下后,摺扇一收,小圆环就乖顺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是一扇! 他不是因为很久没有修炼,现在已经传承六段了吗? 可现在,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琅周围。甚至轻轻松松,将攻势化解。 那他现在,至少是传承七段! 「喂喂喂,你们可别忘了小爷呀!」 熟悉的声音响起,白琅扭头看向声音都来处。那满身珠光宝气的小孩,不是一宝又是谁? 可他现在… 竟然也恢復到传承七段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白琅突然想起,刚刚在十万大山里,亲眼看见的场景。 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那三位长老,语气也游移不定:「你们…杀了天机阁其他人?」 「什么杀不杀。」一扇温文儒雅地打开摺扇,笑得满面春风:「他们呀,是为重铸天机阁,自愿献身。」 「多浪漫啊。」 元鹊嗤笑道:「浪漫你妈!」 他死死地瞪着一扇,说出的话像利剑,妄图刺破一扇的皮肤,想要露出他血淋淋的心脏,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可惜一扇不为所动,而是云淡风轻地看向白琅等人的身后,语气淡淡:「一木长老,怎么还不出来呀?」 闻言,白琅和元鹊同时扭头。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天机阁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渐渐走入众人视线。 一木避开白琅的视线,不带一丝感情说道:「圣女死了。」 「!」白琅听到这句话,先是下意识地一惊。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她刚刚已经在来的路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岳歌妄并没有死,她坚信。 所以白琅并未失态,而是依旧看着一木,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等来白琅的回答,一木也不觉得意外,而是视线顺着脚下的绳子,看见了悬挂在半空中的女子。 他用韵力将人託了起来,安稳地放到平地上,之后才慢慢说道:「这是玉灵。」 「因为没有保护好圣女,所以她也死了,死得很悽惨。」 这句话,却是把白琅给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看着她被雪浸染的白裙,看着她彻底低下去的头,和因为过大的风,吹得不住摇晃的身体。 白琅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弦,突然断掉。 玉灵,完全是因为白琅和岳歌妄而死! 是她们,害了她… 不,不对! 是天机阁的刽子手们,是圣徽害了她! 白琅赤红着双眼,黑色的韵力有如实质,从她的身体倾斜而出。像是正在跳动的黑色火焰,要焚毁脏污的天机阁。 更何况在这天机隔里,再没有一个干净的人。 这几位长老都能不屑一顾,肆意杀死其他的阁众。那白琅今日杀掉他们,又有何不妥?! 囚仙链并未入手,而是隔了很远,就疯狂震动。磅礴的韵力毫无保留的倾注入内,叫这天下神兵,一往无前! 囚仙链像是无坚不摧的刀,抵御住一权打来的攻击。又像是削峰填谷的剑,破开一权的层层屏障,打向一权的面门。 只是熟悉的一幕出现,一柄巨大的扇子拦住了白琅,叫她再进不得。 就在此时,一把黑刀残影划过,扇面被毁,只得仓皇回到一扇手里。 第255页 而骆绀手里举着巨大的黑刀,看着一扇,冷冷一笑:「一山已经死在我的手里,接下来,轮到你了。」 她手势一转,连噼带砍,恨意化为勐烈的杀意,将一扇笼罩入内。 「你和一山,都给我下黄泉!」 虽然骆绀刀法精妙,可一扇也不是吃素的。他脚下灵活,极其轻松地躲开了骆绀的攻击,嘴里还不忘笑道:「小姑娘,还是我先送你下去吧。」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满天剑雨成型,朝着骆绀打去,四面八方,没有一处空隙。 阴衾见此,急忙捏了一个法阵,想要保护骆绀。可就在他准备动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拦在他的面前。 一宝看着阴衾,笑得夸张又狰狞:「你的对手是我。」 阴衾却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我不打小孩子。」 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一句话,就让一宝对他起了杀心。虽然在这句话之前,一宝对于阴衾的项上人头,也是势在必得! 绿色的韵力里掺扎着紫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攻向阴衾。而阴衾见此,立马将防护法阵挡在自己的面前,同时手上不停,身后四个法阵将他环绕。 上下左右四个方位,浮现不同的图腾。而阴衾却一直没有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一宝可爱无辜的模样,给哄骗了过去。 只是一宝,却不觉得开心。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杀意泛滥。绿色韵力变为漫天的毒蝎子,慢慢爬向阴衾。绿色的毒液侵蚀法阵,发出吱吱啦啦的声响。 而阴衾,依旧不动如山。 只有他身旁的四个法阵,悄悄地换了位置。左边法阵中的鸟图腾,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睁开了双眼。 片刻间,漫天的毒物都被吸入鸟图腾里。就连已经化形的蝎子,也没能逃过。 此地空空如也,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一宝见此,更加气急败坏。他伸出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抠下一个闪亮的宝石来。阴衾没有见过这东西,自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只能好以整暇地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而自觉受到轻慢的一宝,冷笑连连。他捏碎手里的宝石,残忍的语句还迴荡在阴衾耳边。 他听见那个小孩子说:「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轻视我!」 就在这时候,宝石散作烟雾,却又紧紧地吸附在一宝的皮肤上。而一宝的身影,就突兀的消失在大庭广众之中! 他隐身了?! 阴衾有些惊讶地四顾,却在这时候,听见了元鹊的怒吼声:「你在那边发什么呆?仔细查看对方下落啊!」 「知道了。」阴衾看了一眼元鹊,不忘回嘴道:「你不也在走神吗?」 「那能一样吗?」 元鹊坐在小青的头上,分心对阴衾说道:「我是不希望在打架的时候,还要去救你。」 「那不会。」 阴衾语气淡淡,气定神闲:「你还是尊重一下你的对手吧。」 说到这里,元鹊冷笑一声,看着现在还站在天机阁里,一脸凝重的一木,讥讽声就这么响起。 他说:「我倒是拿来他当对手,可他只想当缩头乌龟。」 这话一木自然也听见了,他嘆了口气,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对元鹊说道:「你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 「你在瞧不起谁?」元鹊冷哼一声,怒视一木:「早在那里惺惺作态,你要是个男人,就过来和我战斗!」 一木虽然在往元鹊这边走,只是浑身满是破绽,一副求死心切的模样。 叫元鹊更加火大。 他恨到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让小青张口,把这人给生吞活剥! 可这样,就像是承了眼前这人的「恩惠」,让自己有「资格」,亲手杀了他。 这种屈辱的感觉,叫元鹊如何也不可能动手。 他站在蛇头上,迎风而立:「我有能力为我的族人报仇,不需要黄鼠狼施捨。」 看元鹊这样,一木也清楚,如果自己不认真与之交手,那只怕这恩怨永无休止之日。虽然自己愧对眼前人,但是如果奋力一搏,能让他卸下沉重的仇恨,那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话,或许比他快速死去,结局要更加好。 想到这里,一木御风而起,冲到元鹊面前来。元鹊见此,也不含煳,他拍了拍蓄势待发的小青,轻声呵斥:「你去旁边。」 他说:「这个人,我要亲手杀了他。」 本来斗志昂扬的小青闻言,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去了旁边呆着。反倒是一木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你不要九头蛇帮你,你是打不过我的。」 元鹊冷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只见他一张手,毒粉纷纷扬扬,被风吹向一木的面门。而与此同时,他如离弦之箭,直逼一木。 相较于其他几人的远攻,他二人竟然选择近战! 只见元鹊手握成拳,拳头上还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毒性很重。带着风的拳头砸向一木,可一木也不是吃素的,他只是身子往旁边一偏,就轻松躲开。 随即伸手抓住元鹊的手腕,将之越过自己的肩膀,再用力往后一摔! 可惜的是,元鹊并没有被摔倒。 他在自己的手腕被擒住以后,伸出左脚,勾在一木的脚后跟。在他的身体被一木带着,无可避免地往后摔的时候。 第256页 元鹊左脚发力,连带着一木也跟着往后摔。 而他却借力跳开,还不忘趁机再撒一把毒粉。为了声东击西,绿色的韵力紧随其后,带着迫人的气势,打向一木的脑袋。 只是一木怎么也是个传承者七段,这种雕虫小技,自然不能伤他分毫。 紫色的韵力墙撑起,将所有攻击都拦下。 紧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朝元鹊攻来,因为速度过快,所以只能看见残影。明明上一秒还在百里开外,下一秒,元鹊就看见,他举着紫色韵力化形的短刀,朝着自己心口刺了下来。 一旁的小青见此,焦躁不安地扭动,想要上前去,一口咬下一木的脑袋,叫它不敢再对元鹊放肆。 可元鹊却不躲不避,甚至对着一木,露出一个怪异而荒诞的笑容。 紫色的刀刃刺破元鹊的胸膛,颜色诡异的血液蔓延,在它接触到空气的时候,散作绿色的烟雾,被一木统统吸入。 不到片刻的时间里,一木的脸色逐渐转青,随机变紫再变黑。七窍流血不止,甚至连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看见一木这幅模样,元鹊笑得开怀。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五六个药罐子,然后一个一个的摔破,一个接一个地撒在一木的身上。 只见那人伤口不断化脓,又不断合好。看着敌人痛苦不已的模样,元鹊却一点都不开心。 他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眼睫低垂,看着一木的模样,语气沉重:「你并没有用全力。」 「…」 原本脸色还痛苦不已的一木,片刻间又恢復如初。他好以整暇地看着元鹊,好半晌以后才说出话来:「我现在毕竟是传承者七段,这些毒早已经奈何不了我。」 「是吗?」 元鹊冷笑,只见他以食指为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颜色绮丽的血液流出,在一木不解的视线里,化作涓涓溪流,一点一点地逼近他。 比起之前因为受伤而流出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木的错觉,现在流出来的血液,似乎更加浓稠。 闻起来,也没有寻常血液的腥臭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药香。只是再闻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发麻。眼见着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操控权,一木急忙屏息静气,让韵力在体内流转,想要清除掉这一毒素。 虽然他愿意让元鹊杀了他,可是太过放水,也过于不尊重人了些。 所以他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和他堂堂正正地打一次。 只是这韵力越流转,五感丧失得越快。仅仅是几个唿吸间,他就已经全身发麻,身体也再动不得。 「放弃吧。」元鹊的手腕还在流血,只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常见的红色。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全身麻痹的一木,笑得像个孩子:「我这些比九头蛇还毒。」 「如果这样都拿你没办法,我又有何颜面对亡灵?」 如果这样都拿他没办法,那日日夜夜被蛇毒缠身的痛苦,游走在荒漠里,只为了挖掘毒虫,提取毒素,再自己吞噬掉的种种,不都成了无用功?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拿传承者七段有办法的法子。 他不需要小青帮忙,也不需要对方的可怜。他能靠自己,为部落之人,为她的妹妹,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六一快乐。 目前道姑vs章台路平票~ 感谢在2021-05-31 09:48:27~2021-06-01 08:1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5章 片刻时间过去, 一木彻底闭上了眼。 围绕在他身旁的韵力消失,他像是断了翅膀的鸟儿,坠入了无边的河流之中。 仅仅是一个波浪, 就将他的身影吞噬, 无迹可寻。 而一宝这边情况也不是很好,他身上所携带的珠宝已经被用的差不多了。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是个怪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仅仅靠着他身后的几个法阵, 就破掉他所有攻击, 让他无所遁形。 甚至于一宝已经筋疲力尽,这男人还闭着眼睛,都没有出过招。 自己明明已经是传承者七段了,怎么会如此? 元丹,他要更多的元丹! 可现在哪里还有元丹供给呢? 一宝扫视了一圈, 发现一木不知所踪, 一扇和一权也和别人打得难捨难分,天机阁这边已落入下风。 在片刻的时间里, 他就卸掉攻势,对着阴衾笑得开朗:「仔细想想, 我们也没什么恩怨。不如就此停手,我帮着你们讨伐天机阁,你们也不计前嫌, 就当交个朋友了,怎么样?」 阴衾依旧闭着眼, 他闻言先是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双手掐诀。诀才掐完,在他右手方向的法阵发出碧绿的光。 剎那间, 以法阵为底盘,吐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来。这能量将一宝完全包裹,叫他逃脱不得。 撕裂的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那种刻入灵魂的阵痛,叫一宝再没精力伪装。他奋力地拍打能量罩,想要从里面逃脱出去。可直到精疲力竭,都没能如他所愿。 「啊啊啊!!」 一宝抓狂地捂着自己的脸,一张脸上满是痛苦:「放了我!!快放了我!」 只是阴衾不为所动,他只是微微睁眼,看向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一宝,说出的话残酷又无情,与他平日大相迳庭。 第257页 他伸起手来,指向右边的绿色法阵,淡漠开口:「它告诉我,你心思狠毒,城府深沉,不可信。」 紧接着,又指了指处于头顶的蓝色法阵,十分冷静,「它告诉我,你手上满是鲜血,被你杀害者尸体都快堆积成山。属实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说完这些以后,阴衾再度闭上眼,嘴却没有闭上:「而我的双眼和我的经歷告诉我,你挖掉其他人的元丹,只为了供自己修炼。毫无人性,不配为人。」 「所以,死。」 在阴衾说完这句话以后,位于北方方位的法阵,也大放异彩。从这个法阵中间,凝结出一把长长的蓝色光剑,它凭空出现在一宝的上方,再重重砍下! 「砰!!」 漫天火光闪烁,燃掉了一宝的生机和野心。 他死了。 在他「恢復」到原来的实力后,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成仙,走向长生之时,就这么死掉了。 甚至于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因为他的追随者们,早已被他掏去元丹,抹杀存在。 而他的同僚们,现在也一直苦战,根本无心分神。 所以,他死了。 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儿手里,死在了成仙之路前。 死在了圣女之后… 就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对自己笑一笑。哪怕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弟弟,那也好啊。 如果有来生多好。 到时候他不再留恋自己的天机阁长老身份,而是能够早点带她离开这里。他能保护她,给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落到现在这个结局。 只恨,恨那疯婆子和一权,助纣为虐,把曾经健康明媚的她,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一宝逐渐暗淡的眼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 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对着天边大喊道:「残害圣女的疯婆子,被藏在了祈福…」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橙色的圆环刺透胸膛。心脏在片刻间碎掉,似乎是为了防止一宝再说什么,一权不停,第二个第三个圆环紧随其后。 只见得小小的身体,剎那间就四分五裂。 一宝也彻底闭上了眼。 圆环片刻间又回到一权的权杖上,白琅见此,立马沉下脸来。手上攻击不停,嘴上也不忘招唿道:「你就这样对岳歌妄的吗?」 她冷笑,囚仙链舞的虎虎生风,挡下了一权的所有攻击,甚至还留有反击的余地。 「铛…」囚仙链和圆环碰撞,而白琅身体前倾,朝一权长老逼去。她眼里没有感情,看一权长老好像在看一个死物,冷漠无比:「挖岳歌妄元丹,害得她憔悴不已,甚至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说:「你怎么对得起她?」 「哼。」一权长老冷声道:「我不需要对得起任何人,我只要能伴在人圣左右就行。」 「所以在你眼里,被你抚养长大的岳歌妄,还不如一个冷冰冰的木雕吗?」 说到这里,白琅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熊熊燃烧。她手上的韵力再度暴涨,只见她扔出囚仙链,用意念操控囚仙链与之缠斗。 紧接着,她将右手抱拳合拢,磅礴的韵力凝聚成液体,薄薄地裹在白琅的手心上。等她再挥起拳头的时候,掌心中央那黑气凝聚奔腾的小球,叫天地失色! 囚仙链——缚! 与八个小环缠绕许久的囚仙链,在感受到白琅的示意之后,立马散作漫天铁环。叮叮噹噹地飘在半空,将试图阻挠它的圆色小环给拍飞。 又立马缠在一权长老的身上。 在第一个铁环得手之后,第二个第三个像是感受到了召唤,立马跟了上来。不到片刻的时间里,一权长老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再也挣扎不得。 在被囚仙链捆住以后,一权长老立马挣脱双手,想要击散捆在她身上的链子。可谁知,这链子材质特殊,就算她竭尽全力,也不能改变分毫。 而韵力,在自己被捆住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殆尽! 看着那一身黑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权长老只得咬破舌尖,让血液流出,凭空飘到自己的双眼之上,再缓缓渗透。 眨眼的功夫,金色的双瞳就变得血红。她浑身的肌肉开始暴走,形成了各种诡异奇怪的模样。 单单是她的手臂,就快有天机阁的柱子粗! 整个人也变得不再像是人,而是从未见过的怪物。 她的肌肉遒劲,皮肤却像干枯的树皮,一双眼里满是红色,再看不见眼白。嘴也大张,长长的獠牙叫她不敢闭嘴,只能任由唾液肆意流淌,看起来好不噁心。 只是一权早已失去了意识。 她双目赤红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胳膊朝身后狠狠一震,囚仙链再度被挣脱! 似乎察觉到自己挣脱了束缚,一权长老更加开心,不停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因为囚仙链,所以她的实力上了几层。只是掌风扫过,就逼得早已力竭的元鹊和阴衾,不得不退让。 至于还在苦战的骆绀和一扇,也十分有眼力劲地离此处远了些。咆哮的声音震天响,叫白琅耳鸣不止! 就是这一道声音,唤醒了沉睡在地底深处的人。 岳歌妄缓缓睁眼,从石板上面坐了起来。她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幽暗密闭的空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258页 这里空间说不上小,只是和以前满是阳光的房间比起来,却叫岳歌妄觉得压抑不已。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她原地打量了一圈,这才缓缓走下床去,挨着房间的墙壁,为自己寻找出路。 好在这里虽然阴暗,却终归是一个房间,门窗这种必备的设施,还是不缺的。 岳歌妄没花太久时间,就从那小房间里出来。这小房间外面,是长长的甬道,一望无际的阶梯看不见尽头。 在阶梯的两侧,点燃了烛火。青绿色的烛火跳跃闪动,叫这长而静默的阶梯,更显诡异。 岳歌妄却只能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簌簌落灰的墙壁,缓慢地向上爬。 她一边走,一边轻声唿喊:「玉灵…一木长老…」 只是还没喊太久,就已经体力告急。到最后,她也只能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已经筋疲力尽,这才看见些微曙光。 快到了… 岳歌妄咬牙,拖着自己软似面条的双腿,一步三喘气地,终于到了地面。 只是入眼满目疮痍,一副全然陌生的场景,叫岳歌妄彻底呆住。 这是哪里? 她打量着眼前的荒芜景象,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断壁残垣,熟悉的建筑早已坍塌。曾经高高在上的木雕,现在就在废墟里。只是它现在,依旧高高在上。 那代表着人圣的木雕,此时正摆放在一个最完好的柱子上。周围并无碎石乱飞,而是以它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中空地带。 不用想,岳歌妄就知道是一权费心而为。 现在她看见这一幕,却早就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视若无睹,与木雕擦肩而过,走向了尚且完好的长廊。 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仅仅是一晚的时间,天机阁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曾经金碧辉煌,圣洁无瑕的天机阁,现在却遭受重创,看不见一点活人的气息。 而且,这一路上,似乎安静的过分了。 虽然在以前,天机阁里也不许允许随便说话。只是还是偶尔能听见一点响动,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 就好像在一夜之间,天机阁里再无活物。 想到这里,岳歌妄的心微微发疼。她不受控制地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着会是怎样一幅人间炼狱… 是不是,阿琅他们把其他的人…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岳歌妄给打消。她下意识地否定这个猜想,只是自己情绪复杂,却做不得假。 等她见到玉灵和一木长老,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这里,岳歌妄脚下步伐再次加快。她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宫殿里,不停的唿唤着故人。 却无人回应。 疑惑和不解,叫岳歌妄心情沉重。她走了许久,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只是漆黑的大门,和残破不堪的房间,都在告诉岳歌妄,这里面不会有人。 只是玉灵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 一木长老他们,不在天机阁里,又会在哪里呢? 岳歌妄皱着眉,闷着头往前走。她推开一扇又一扇大门,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仿佛在一夜之中,这天机阁里,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抿唇,甚至不能思考。 就在这个时候,天机阁的上空传来了一阵悽厉的叫声。这声音尖锐且攻击性十足,叫岳歌妄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立马吐出一口血来! 按理说岳歌妄在听见这声音以后,应该逃走。只是这声音是她醒来之后,听见的唯一一个响动。 或许,和天机阁现在这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想到这里,岳歌妄捂着自己的耳朵,就朝天机阁大门处走去。 一路上,那怪异的声音又响了好几次。叫岳歌妄差点走不到大门,就倒在了半路。 还好,她跌跌撞撞地,还是走到了。 只是等她站稳之时,却看见那沾满血的身影,正静悄悄地躺在地上,她无知无觉,好像已经睡过去。 岳歌妄看着,双腿发软,却不受控制地慢慢走过去。 她看见满是血块的头髮,看见苍白失去血色的双手,还看见,那代表大侍女的白裙。 只是早已被血染红。 岳歌妄喉咙发堵,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来,「玉灵…」 这两个字似乎带有魔力,叫岳歌妄不顾一切,匆忙地奔向尸体旁边。 她跪坐在地上,一双手不停地颤抖,扒开脏乱的头髮,看见早已失去生机的脸。 本来活泼灵动的女孩子,现在双眼被挖,舌头被拔,满脸污血,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 她…是因为自己死去的。 在天机阁里,岳歌妄为数不多的朋友,就这么被自己给害死了。 这个认知叫岳歌妄眼泪瞬间决堤,她崩溃不已地摇晃着尸体,一遍又一遍地喊道:「玉灵…你醒醒…你别吓我…」 「斯啊!」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要刺透岳歌妄的脑袋,剧烈的疼痛叫她不得不放开手。玉灵的身体摔落在地,带起一地的灰尘。 而岳歌妄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一根针贯穿她的大脑,甚至恨不得刺透太阳穴,叫她一了百了! 岳歌妄跪趴在地上,满身灰尘。她抬头,脸上泪水未干,泪眼朦胧。 第259页 却看得清楚。 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像一座小山那样,几乎和天机阁差不多高。那怪物浑身泛红,肌肉像山上的岩石一样狰狞可怖。而在怪物的身上,还挂着些许的白色布料。 几乎是在片刻,岳歌妄就想到了空无一人的天机阁。 而怪物身上的白色布料,和它血色的大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怪物它,害死了天机阁的其他人! 它害死了玉灵! 岳歌妄虽然恨天机阁一直关着她,恨天机阁里的那几位长老,不停利用她,折磨她。只是她却不愿意,让那些与她无瓜葛的人,白白入了怪物的肚子! 想到这里,岳歌妄的眼已经开始泛红。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对着怪物不顾一切地喊道:「你这个疯子!你都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和怪物的嚎叫声比起来,简直细若蚊蝇,甚至连一心和一权做斗争的白琅,都没有听到岳歌妄的声音。 可一权混沌的眼,却清醒了片刻。 一双红到滴血的眼睛,看着站在天机阁门口处,那小小的身影,晃眼之间,她的嘴角似乎勾起,眼中水意凝聚。 「呵呵…」 一权想要朝岳歌妄走近,可因为自己身体太大,每走一步,就是地动山摇。 仅仅是几步路的时间,天机阁却好像遭受不住,只见房梁倾塌,大块大块的碎石砸下来,灰尘扬起,岳歌妄便被埋在了里面。 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一权眼中血色更甚,再次陷入癫狂。 眼中的清明,也随之不见。 血红的眼流出血泪,她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人。不顾不切地攻击着周边景物,似乎是在发泄怒火,又似乎是在宣洩痛苦。 白琅却没时间搭理髮疯的一权,在房梁倾塌的瞬间,她一个闪身,直接冲到了岳歌妄的身边,带着岳歌妄离开了这里,把她安置在开阔又安全的地方。 这里也是一片废墟。 只是这里,是岳歌妄也不曾来过的地方。 她却没有心情打量周围,而是死死地抓着白琅的手,惊慌不已:「玉灵呢?」 岳歌妄神色惶惶,一看就受了很大的惊吓。而现在她却不愿放开白琅的手,而是不住地询问:「玉灵在哪里?」 听岳歌妄这么问,白琅却沉默下去。 当时情况紧急,她完全记不得,岳歌妄的身边还有玉灵在。 虽然只是一具尸体。 看白琅这模样,岳歌妄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无力滑落,怔然道:「她被留在天机阁里了…」 「她明明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岳歌妄想着以前和玉灵相处的场景,愤怒的火焰烧得她心头髮疼。她立马抬眼,情真意切地恳求白琅:「杀了那个怪物。」 她说:「求求你,替我杀了那个怪物!」 「她我肯定要杀死。」白琅看着激动到口齿不清的岳歌妄,犹豫好半晌,还是如实交代道:「你知道那个怪物是谁吗?」 岳歌妄一怔,片刻后才苦笑着回答:「我认识她?」 白琅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而岳歌妄看她这反应,怔然询问:「它是…我熟悉的人?」 白琅点头,「是。」 「咦嗷——!!」 奇怪又诡异的咆哮声传到岳歌妄耳里,一阵嗡鸣过后,她的耳里流出血来,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而岳歌妄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站在碎石堆上,看着白琅,愣愣开口:「她是…一权长老?」 岳歌妄看见白琅点了点头,嘴巴也一开一合,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可她没有听见,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脑海里,一直都是那怪物…不对,一权长老的模样。 她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 想到这里,岳歌妄又自嘲地笑笑—— 那人最喜欢人圣圣徽,只是不知道,如果人圣圣徽看见她这般模样,该是什么心情呢? 只是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岳歌妄低头,对白琅道:「杀了她。」 她虽然眼睫低垂,可说出的话却无比坚定。她说:「她该死。」 「好。」白琅笑着对岳歌妄说道:「我这就去杀了她。」 她看着一脸心事多岳歌妄,不忘叮嘱道:「你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乱跑。」 白琅说:「等我把她处理好,就来带你走。」 岳歌妄虽然不知道白琅在说些什么,只是她看着白琅的模样,下意识地微笑点头。 至于耳朵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看着白琅转身离开,再次奔向山一样高的一权长老,岳歌妄终于失力,跪倒在地。 或许,不会有以后了… 她用最后的力气,缓缓抬眼,看向在天边激战的两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际的两人却不知道有人在注视她们。 白琅因为岳歌妄的话,下手一次比一次黑。再加上一权现在似乎已经野兽化,并不懂得及时躲避攻击,使用韵力。所以没过多久,一权身上就已经有了好几个血淋淋的大洞。 虽然她现在已经野兽化,但是如此剧烈的疼痛,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悠个不停的黑色小虫子,一权只觉得更加厌恶。她依靠自己的直觉,一把将白琅抓入手心中,甚至不断用力,想要把手心的这个小虫子,直接抹杀! 第260页 只是这虫子虽然小,可分外讨人厌。 明明都已经被攥在手心里了,还不要命地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把自己的小手指,都给弄断了,她还不安分! 被冒犯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权再度用力,打算直接捏死她! 而被困在一权掌心的白琅,却有些捉襟见肘。囚仙链虽然受她指控,将一权围了个严严实实。 可一权竟然不受影响,依旧加大手中的力气,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见囚仙链对她不起作用,白琅使遍了攻击,一权也不松手,就算自己的手变得鲜血淋漓,她也好像没有痛感,非要把白琅捏死在掌心。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白琅了。 白琅静了下来,她盘膝坐在一权血淋淋的右手上,静心吐纳,与天地万物相通。 随即,她身体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吸引着四方天地的韵力,朝她奔涌而来。 气态转化为液态,液态又凝聚成固态。 不到片刻的时间里,这方天地的韵力被白琅吸光。而白琅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沉重了十倍不止,体内血脉喷张,却没有多余的缝隙,让他们正常运作。 四肢百骸都被凝结成固体的韵力挤满,甚至再多一些,就隐隐有爆体的徵兆。 看着这样的白琅,一权却松开手来。 她不想捏死这只小虫子了… 唾液从巨大的牙缝里流出,一权早已看不清模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她要吃了这个「小虫子」。 只要吃了手里的这个小虫子,她就能… 就能怎么样呢? 她也不知道。 只是她知道,她现在食指大动,想要将手里的这个小虫子,吞入腹中! 一权现在已经完全靠本能行事,因为腹中传来的飢饿感和渴望感。所以她缓缓抬起手,捏着那小小的人影,悬挂在了自己大嘴的上方。 岳歌妄看着这一幕,都差点停止唿吸。她下意识地扔出自己腰间的小圆球,想要将眼前的这个「怪物」给砸醒。 谁知这小圆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它在被扔出以后,在半空中重新解构,又拼合起来。来着机关算数的奥秘,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金色镂空防御球。 将尚在冥思的白琅,收入其中。 岳歌妄看着这一幕,却有些想要落泪—— 为什么,扔出去的偏偏是御回百转。 偏偏是一权亲手交给她的,御回百转。 她看见那颗金色的小球以后,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却不曾看见,那金色小球解构,将白琅收入其中以后,「怪物」血红的眼恢復成黑白分明的模样。 看着那金色的小球,眼里写满了哀伤。 她一手举着由御回百转保护起来的白琅,一手却微微抬起,放在了金色的镂空小球上。 呵呵的声音响起,一权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就在这时候,白琅睁眼,满天的黑色冰棱,齐齐朝一权打来。 这黑色冰棱极其霸道,它带着雷霆之力,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一权的身体。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只是那双眼,却第一次如此慈爱。 她看着那金色的小球,喉咙因为被刺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所以嘴巴开开合合,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 便轰然倒地。 而不远处的岳歌妄,却泪流满面。 她听见了。 她听见一权在叫她,她听见一权说:「对不起…下次…再放风筝吧…」 作者有话要说:  骆绀:在?给我一点霸气描写? 造糖机:下次一定! ps:按人头数,道姑领先了 感谢在2021-06-01 08:18:00~2021-06-02 07: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6章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 岳歌妄看见那座小山恢復成曾经熟悉的人影,甚至还对着她,微微一笑。 受到的刺激太大, 岳歌妄终于闭上了眼, 彻底昏死过去。 身边断壁残垣,入眼睛满是血污。曾经洁白耀眼的裙子,现在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意, 她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 在意这些的人, 都已经死掉。 在她闭眼之前,看着天际那道白色身影,心中的悲伤难以言喻。现如今,或许她再也离不开天机阁了。 岳歌妄笑着,睫毛却被泪水打湿。 在她触碰到瓦石沙粒的一剎那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白琅这边终于完事, 她对着天际吆喝:「骆绀, 你那边完事了吗?」 「好了!」骆绀的声音很响亮,带着难以言说的畅快。她肩上扛着黑刀, 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来,「你等等我, 我回天堑下面,把一扇的脑袋和一山挂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眉眼变得失落, 语气里满是怀念:「我再回十万大山里看看,和染香说说话。」 「好。」白琅自然知道, 骆绀这么拼命基本上都是为了染香。天机阁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现如今只需要操心圣徽,让她说出解救木吾老师的法子就可。 与其让骆绀心心念念, 不如叫她趁早去祭拜了故人,再做打算。 白琅想到这里,里面对骆绀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天堑。」 「这…」骆绀手里提着血淋淋的脑袋,看起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了。」 第261页 「再快也不会有白琅的大千往生镜快。」元鹊不知道是何时到场的,只见硕大的蛇脑袋上,顶着元鹊和阴衾。他俩好以整暇地望着骆绀,十分认真地说道:「走吧,反正现在天还未黑。」 「好。」白琅应下,可立即又反应过来,此行是来找岳歌妄的。 她只能说了一句抱歉,就奔向岳歌妄所在的地方。 入眼一片荒芜,而岳歌妄躺在废墟里,不省人事。 「!!」 白琅立马沖了过去,从废墟中将人抱起。她看见岳歌妄双耳流血,却一脸恬然,却更加难受。 怀中的分量在告诉她,她现在不能轻易脱开身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岳歌妄,白琅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觉得自己简直鬼迷了心窍。岳歌妄还昏迷不醒呢,自己能到处跑呢? 想了想,白琅有些抱歉地对骆绀说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她说:「我把岳歌妄给治好,立马就带你们去天堑。」 「没问题。」骆绀盘腿坐下,无所谓地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见这话,白琅珍重地朝骆绀鞠了一躬。还不等骆绀反应过来,她又看向蛇头上的元鹊,有些焦急地开口道:「你现在还有韵力来布雨吗?」 因为害怕元鹊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白琅又措辞一番,对他解释道:「就是上次我俩比划,你下的那个雨。」 「知道,我又不是傻的。」元鹊不耐烦地躺着挥挥手,随即轻轻拍打蛇头,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小青,去。」 只见小青光速缩小,元鹊和阴衾等人失去坐骑,纷纷往下掉。白琅见此,立马扔出囚仙链,想要接住元鹊和阴衾。谁料捲轴抢先一步,把人给接走了。 见此,白琅笑笑,又操控着囚仙链变回寻常大小,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在这个小插曲发生的时间里,天际已经转暗,乌云密布,一条青色的小蛇若隐若现。它张开薄如蝉翼的翅膀,逡巡在雷雨中间。 片刻里,雷声大作,电光刺眼,大雨倾盆。 白琅抱着岳歌妄,任由雨水打湿自己。只是顾念着岳歌妄身体有恙,所以她调取韵力,为岳歌妄撑了一个防护罩。 雨声淅淅沥沥,将白琅和其他人隔绝。她仰头,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脸上,形成薄薄的一层水雾,将她覆盖。 再由她吸收。 一股不同于黑色韵力的沉稳气息流入身体,欢快雀跃又生机勃勃。在韵力流便身体以后,白琅控制着它们,朝额间汇去。 烈日流云纹光芒大盛,破开岳歌妄的黑色屏障,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淡金色的保护壳,被她一点点吸收。 只是这次不像元鹊那次立竿见影,岳歌妄被保护壳保护着,依旧沉睡不醒。 白琅见此,下意识地有点慌张。她抱着岳歌妄,朝雨幕外的元鹊喊道:「你快点来看看,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听见白琅的声音,元鹊立马叫停了小青,雨幕散去,只见得元鹊匆忙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皱眉,一脸凝重地看着岳歌妄。紧接着又放出韵力,查探岳歌妄的身体情况 不到片刻的时间,他就笑了开来。 见元鹊笑了,白琅虽然依旧提心弔胆,可到底要轻松了些。她不停地催促元鹊,不满地开口问道:「你别光笑啊,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事了。」元鹊看着白琅,啧啧称奇:「你还真是个好宝贝呀,就她那撑不了两天的身体,都给你救回来了。」 「嗯?」白琅闻言,却有些不悦:「什么叫她撑不了两天?」 「就是字面意思啊。」 元鹊也不藏着掖着,直面白琅道:「身无元丹,气血不足,内需过大,日夜操劳。」 他说:「她能够活着见到你,都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虽然知道岳歌妄情况很不好,只是等元鹊明明白白地指出来以后,白琅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还好,还好她及时突破,还好她能再次使用韵力。 …要不然。 这个结果,白琅已经不愿意再想。她看着被笼罩在金光内的岳歌妄,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紧接着,她再度问向元鹊:「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看情况吧。」元鹊此时已经走远了些,他再次回到竹叶青的脑袋上,气定神闲:「现在正在修补她以前受的伤,短则三日,多则一年。」 元鹊道:「等伤好完,她自然会醒过来了。」 「可是…」元鹊虽然说岳歌妄能醒来,对白琅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可阴衾却有些顾虑,他蹙眉询问道:「可木吾老师他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找到其他办法来救他们。」 由于刚刚击败了天机阁,所有人被喜悦沖昏了头脑,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现在阴衾勐然提出来,倒是叫众人冷静下来。 是了,这次来攻打天机阁,一是为报仇,二是为了带走圣徽去救木吾老师他们。 只是现在岳歌妄已经陷入沉睡,也不知道在她沉睡的这段期间,圣徽还会不会降临。 如果她不来了,那要如何是好? 难道他们就只能等着圣徽吗? 这显然不可行。 白琅蹙眉,片刻之中便下了决断。她抱着岳歌妄,对骆绀等人说道:「我们去天堑找江风前辈吧。」 第262页 她说:「江风前辈和木吾老师他们,都是千年前的人物。或许去问一问他,能够知道一些,木吾老师他们也不知道的消息。」 说到这里,白琅又扭头看向骆绀:「恰好,骆绀不是也想把一扇的头给挂回天堑底吗?」 「好。」骆绀点头,第一次响应得如此积极。 元鹊和阴衾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四人一合计,决定先让白琅把岳歌妄送回须弥间,由钦原和木吾老师代为照看。 而白琅等人,则为了节省时间,赶去天堑底,谋求其他法子。 商量好以后,白琅抱着岳歌妄,就回了须弥间。 她头也不回地直奔竹屋,将岳歌妄安置在床上以后,这才出门,对竹屋外的一树一鸟招唿道:「木吾老师,岳歌妄她陷入了昏迷,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吗?」 「嘿,你怎么不叫我看?」钦原这个暴脾气,直接跳起来质问白琅:「你瞧不起小爷是不是!」 「倒也不是。」 白琅十分诚恳地对钦原说道:「只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进不了这间屋子。」 「…」钦原闻言,立马就歇了下来。 它背过身去,嘟嘟囔囔:「谁稀奇去,我才不进去,切。」 见钦原被自己戳中软肋,白琅连忙讨扰。哄了好半晌以后,这才又看向木吾老师,对他说道:「拜託了。」 见苍老的古树化作人形,白琅再次鞠了一躬,「老师,我和元鹊他们,先去天堑底找江风前辈,商量后面的事宜。」 「所以岳歌妄,就拜託你们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见木吾老师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只是白琅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以后,木吾老师缓慢地朝着竹屋靠近,想要如白琅所说,好好照顾岳歌妄。 可就在他一脚迈上台阶之时,一阵金光闪过,他寸步难行! 木吾他进不去! 看见这一幕的钦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它扑拢着翅膀,不可置信地飞环绕木吾老师的身边,嘴里喋喋不休,十分吵人。 「你怎么也进不去?」它一圈一圈地绕在木吾老师身边,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就我进不去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不行。」 比起钦原,木吾老师则淡定很多。他慢慢往后退,等离竹屋有些距离了,这才语气淡然地说道:「汪尧结了印。」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老神在在地闭上双眼,手指则开始盘算。见他这副模样,钦原也老实地呆在一旁,等着结果。 不到片刻的时间,木吾老师缓缓睁眼。 他看着眼前的竹屋,语气怅然:「这里,只有身负汪尧法印的人,才能够进去。」 钦原闻言,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那那那那…那岳歌妄,又是怎么进去的?」 它一转眼瞪大,眼里全是不可置信:「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她身上也有法印?」 木吾老师没有回答它,只是静静地看着钦原。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也叫钦原明白了,他想说的话。 到最后,钦原也只能怔然道:「她身上有汪尧的法印,那她…究竟是谁?」 木吾老师微微一笑:「何必再问我,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可是…」钦原「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到最后,它只能嘆一口气,带着悲伤道:「就是不知道,那个小鬼知道了岳歌妄的身份,心里该多难过。」 「这也没办法。」 木吾老师嘆气道:「天选者之间的吸引力,早在一千年前,我们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唉…」 木吾老师和钦原在为白琅感到忧愁,而白琅相比起来,却快活许多。 虽然岳歌妄依旧昏迷不醒,可一来有元鹊做保证,二来有木吾老师和钦原看着,倒是叫白琅放心不少。 现在又剷平了天机阁,解决掉心腹大患,不只是白琅,他们一行人都说得上是神清气爽,脚下生风。 所以在看见江风的时候,一个个的状态好得出奇,完全没有刚刚才苦战一场的萎靡不振。 江风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早就在天堑口等候。他一身黑衣,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人萌生畏惧之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江风看见了白琅一行人,便立即沉声道:「天机阁倒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白琅一行人只能被动回答。他们也不觉得冒犯,而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 「嗯。」江风应下以后,抬眼看向骆绀,表情却不怎么愉悦:「你的刀意怎么还没有突破?」 骆绀闻言,惭愧地低下头来,对江风说道:「师傅,徒儿…」 「算了。」江风也不等骆绀说完,直接抬手制止道:「没有突破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这次的对手太弱。」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一脸冷酷地说道:「本来该由为师指导你突破,只是现在为师要前往络才处,突破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一听江风要去络才处,白琅立马清醒,谨慎地问道:「前辈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只见江风瞥了她一眼,冷漠开口:「你们把天机阁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仙土大陆上的事情,总得有人收尾。」 白琅闻言,郝然问道:「前辈是要去帮我们收尾?」 第263页 「不然呢?」 江风不带感情地开口:「天机阁一倒,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兵戈相见是迟早的事情。」 他说:「我们的责任便是维护仙土大陆和平,就自然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前辈大义。」 白琅见阴衾开口称赞,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她身边的人,对于维护仙土大陆这件事情,都如此上心? 只有她,丝毫不眷恋这片大陆,想要任由它自生自灭吗? 似乎是白琅失落得过于明显,叫江风圣徽察觉到。他看了一眼白琅,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你们想要和我一起去吗?」 「好!」阴衾立马点头,对江风说道:「前辈,请务必将我带上。」 元鹊却一脸疲惫,他不感兴趣地转身,趴在蛇脑袋上,仰天睡大觉:「他们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去不去。」 骆绀则犹豫地提着黑刀,嘴唇抿起,看起来难以抉择。 江风见此,开口问道:「你有其他的事情做就去吧。」 「师傅,徒儿是想跟你去的。」骆绀闻言,立马双手抱拳道:「只是徒儿想先去祭拜旧友。」 「那就去。」 江风将手背在身后,一派仙风道骨:「为师在这里等你便是。」 「可是…」骆绀犹豫道:「徒儿是要去十万大山,离此地有些距离。」 「那又如何?」 见江风如此好说话,反倒是骆绀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改口道:「不如师傅先行一步,等我祭拜完故友,我再来找师傅。」 听了半天,白琅终于没忍住开口,先抱拳示意道:「何必如此麻烦?」 她先对江风行礼,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有大千往生镜,来回只是眨眼的功夫。」 「就由我带着骆绀去祭拜故友,再回来寻前辈如何?」 「可以是可以。」江风看着白琅,若有所思道:「只是你再来寻我,就不得不跟着去络才处了。」 「!!」 甫一听闻江风这话,白琅便知道,他将自己的犹豫已经看在了眼里。 他看出来,自己心里没有苍生。 想到这里白琅也不觉得羞愧,而是坦然许多。也不再做之前犹豫不决的模样,而是笑着回望道:「晚辈可以跟着去,只是还希望江风前辈,能够告知晚辈一些事情。」 江风缓缓踱步,与白琅擦肩而过。 他的声音,倒是格外清晰,「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江风身影渐渐远去,白琅再次拱手,对着江风诚恳行礼,「多谢前辈。」 这件事情就这么商量好,而元鹊却不是很满意。他躺在小青头上,懒散且不满:「你们怎么都去了?」 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表情说不算好看:「管那些人都死活干嘛?」 元鹊这一开口,突然叫白琅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相遇故知吧! 她也不想管那些人的死活。 只是她作为天选者,似乎由不得她。所以当即,她并没有激动的和元鹊握手,而是颇为贊同地点点头。 虽然白琅没有给元鹊反应,可是阴衾却没闲着。他敲了敲元鹊的脑袋,十分不贊同地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是吗?」元鹊耸肩,云淡风轻道:「我不觉得。」 他说:「要我说,这仙土大陆上的其他人,要么趋炎附势,要么不会思考。」 「就我流浪的那些日子,可没有谁,叫我见识到人性本善。」 元鹊这一番话,完全是白琅的心声! 在她乞讨的那些日子里,被人用棍棒撵走已经是好事。更过分的,是那些人受飢严重,想要活活吃掉她! 人啊,她是人啊! 可是那些想要吃掉她的,也是人啊! 当时她只有八岁,可对她张开的血盆大口,叫她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依旧不敢忘。 如果是被野兽吃掉,白琅只会感嘆自己命不好,怎么就遇上了飢饿的野兽。可她的同类,被人类吃掉,那白琅只会觉得,这些人早已无可救药。 拯救他们,不如直接毁掉。 费心劳神不讨好,不如再创造一个世界。 就在白琅回忆当初的时候,骆绀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声音平和,与以往相去甚远。 她说:「人性确实恶,只是当他们能够克服恶意,为我们传达温暖,这不才是人性的美丽之处吗?」 「真可惜。」元鹊不屑一顾道:「我遇见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传达了温暖。」 「我曾经也这么想,直到我遇见了染香。」 说起那个名字,骆绀下意识地笑了开来。就像是才得到剑谱的时候,漫天星光都化作光点,落在了她的眸间。 她说:「我是被家族赶出来的,因为我明明身有元丹,却无法使用韵力。」 说到这里,骆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并不是一心就向剑道,而是因为我没法用韵力。」 「这都不要紧。」骆绀察觉到自己说远了,又立马调转话头,「我曾经被族人寄予厚望,可我让他们失望了。所以在一时之间,辱骂唾弃乃至于折辱,纷至沓来。」 「朋友、亲人纷纷对我露出了其他嘴脸。」 骆绀笑笑,轻轻地抚摸手里的大刀,语气轻柔,似乎早就与过往告别。 第264页 她说:「我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这一路上,我也遇过流氓,遭过小偷。差点被人牙子拐去,沦落风尘。」说到这里,她缓缓笑开来,「就是在这时候,我遇见了染香。」 骆绀的眼神里写满了思念,她眺望东边,那里是十万大山,那里是染香的埋骨之地。 不对… 染香灰飞烟灭,何来埋骨之地? 一瞬间,骆绀的眼神变得哀伤。可她还是勉强笑笑,对元鹊说道:「我一开始很讨厌她,觉得她是在居高临下的对我施捨。」 「只是我陪在她身边五年,看着她捡了无数陌生人,就算经歷欺骗和背叛,也从不气馁。她一直给我说,她梦里看见的仙土大陆,所有人安居乐业,天下大同。」 「后来,我们来了三空学院。」 「在这里,她不是我的小姐,我也不是她的僕人。」骆绀说道:「她是一班的天才学生,我是十班的废物。」 「可我和她都十分笃定,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的事情,白琅他们早已知晓。过去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骆绀的过往。 也不知道她略去了多少,但白琅知道,她很想染香。 想到这里,白琅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她拍了拍骆绀的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谁料骆绀笑着转头,看向白琅。 她说:「染香很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我要替她保护仙土大陆。」 「希望等她以后回来,能够看见一直期待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骆绀:我讨厌这个世界,可我喜欢你 。 第87章 原来在意一个人, 是能够让她改变对世界的看法。就算骆绀对世界冷漠,但她也愿意为了染香,好好地爱这个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 只带给了她这么一份温暖。并且不留情面的, 将这份温暖给剥夺了。 但骆绀依旧,愿意为染香爱这个世界。 这份感情,叫白琅也为之动容。 「好了,不说了。」骆绀收拾好心情, 笑着看向白琅:「你不是还要带我去见染香吗?」 「走吧。」 「嗯…」白琅应下, 已经召唤出了大千往生镜,可当下有些迟疑:「我们去哪里找她?」 染香她,早就化作飞灰了。 骆绀却笑着回答道:「去十万大山里长得最粗的那棵树下。」 她说:「我和她第一次遇见,就是那里。」 「好。」白琅其实不知道最粗的那棵树在哪儿,她只是应下, 就伸手指向山河图。 谁料她手还没有靠近, 就听见了阴衾的声音:「不是那里。」 他走到山河图前面,手指虚虚地指着十万大山的边缘处, 对白琅说道:「那最粗的树干,应该是在这里才对。」 「呀!!」 他话才说完, 就察觉到自图面传来一股吸力。明明没有触碰到山河图,整个人却无法避免地,被吸到了图里面去。 元鹊见此, 也顾不上躲懒。立马一个抽身向前,抓住了阴衾的手。 两人顿时消失无踪。 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开, 白琅失笑,看着骆绀道:「那我们也跟上。」 「好。」骆绀应下之后,又对着远方行礼道:「师傅, 徒儿去去便回。」 虽然没有看见江风的身影,他的声音却很清晰的从峡谷里传来,迴荡在白琅和骆绀两人耳边:「你们且去。」 他说:「我先行一步,去剑仙之土上的络才处。」 说完这句话,他还不忘补充道:「白琅知道那地在哪,你们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这…」骆绀犹豫片刻,还是领命:「徒儿遵命。」 把事情谈拢以后,江风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与方才相比,声音要小了不少。这不自觉的让白琅怀疑,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天堑,往仙土大陆去了。 他说:「白琅,这一路上,你多看看吧。」 留下这么一道意味不明的话,叫白琅摸不着头脑。 她又对着峡谷叫了好几声,只是没等来回应,看来江风已经走了。 「算了。」白琅耸肩,对骆绀说道:「我们先去十万大山吧。」 「好。」 见骆绀同意,白琅也不耽搁,带着骆绀就点上了阴衾刚刚点过的地方。 眨眼之间,就换了人间。 满是泥土芬芳的森林里,传来元鹊懒洋洋的声音:「你俩未免也太慢了吧。」 他说:「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白琅有些无语:「是你们太毛躁了。」 紧接着,她又四次打量,嘴里还不忘问道:「阴衾人呢?」 「在呢。」 阴衾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白琅抬头,只见在苍茫古树中间,阴衾单薄的身子,若隐若现。 白琅见此,有些疑惑:「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许久没回来了,我上来看看。」 阴衾坐在树干上,笑眯眯地回答道。而骆绀则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古树走去。 自她开始动了以后,白琅和阴衾就停止了交谈。三双眼睛齐齐看向骆绀,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就是叫白琅等人,移不开眼。 终于,她走到了树干下。 只见她缓缓地蹲下,轻轻抚摸过树前的一朵小花,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不已,好像情人般的呢喃,「我来了。」 第265页 骆绀已经满是茧子的指腹,轻轻抚摸过花瓣,一双眼里满是眷恋。 看着她这模样,白琅等人纷纷扭过头去。 明明骆绀什么也没说,一点悲伤的表情也没有。可就是叫白琅觉得,心里堵得慌。 骆绀坐在小花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们经歷的事情。无论是随江风修炼,还是重铸大夏龙雀刀,亦或者是跟着白琅离开天堑,讨伐天机阁。 她把这两年来的事情,一点一点,纷纷说给眼前的这朵小花听。 花朵随风摇曳,似乎是听懂了骆绀说的话,正在鼓励她,夸奖她。 就好像是,曾经的染香那样。 骆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晚上,白琅和元鹊等人,就在旁边守了一晚上。这一晚的时间,没有人说话,就连话多如元鹊,也只是靠在树干上,抬头仰望满天繁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期间,白琅还抽空回了一趟须弥间。 她才进须弥间,就发现木吾老师和钦原面对面地坐在竹屋前,一脸沉重。 白琅见此,还以为岳歌妄出了什么问题。急忙上前,询问道:「木吾老师,发生什么了吗?」 「现在还没发生什么。」 木吾老师听见白琅的声音,缓缓抬头,语气难以捉摸。他说:「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白琅蹙眉,追问道:「和岳歌妄有关吗?」 「有关。」 木吾老师定定地看着白琅,见白琅模样焦急,最后还是嘆了口气,慢慢说道:「这个岳歌妄,身上带有汪尧的印记。」 白琅蹙眉,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这是什么意思?」 钦原见此,也不等木吾老师慢慢解释,而是一股脑的,把什么都给说了出来:「这意思就是,岳歌妄不简单。」 它说:「这个竹屋,只有带着汪尧印记的人,才能够进去。」 「我和木吾都不能进去。」 说到这里,它又看向竹屋里面,对白琅说道:「可岳歌妄可以。」 白琅闻言,下意识地抿唇,心里多少有些慌张。只是还能忍住,她蹙眉,单刀直入道:「你们看出来了什么?直说吧。」 钦原听白琅这么问,倒是突然有些语塞。张开嘴好半天,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白琅看它这模样,有些好笑地说道:「她和圣徽有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我把她带回来,也存了让圣徽出现的心思。」 说到这里,白琅豁达地笑笑:「你们别担心。」 看白琅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木吾老师捋着鬍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我和钦原不能进去,也不知道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白琅道:「我这就进去看看,木吾老师别担心。」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白琅立即起身,走向了竹屋内。 她还在门口,就已经将屋内的场景看得清楚明白。岳歌妄依旧笼罩在金光内,姿势没有变化半分。 只是与之前不同,白琅看见,金光一缕一缕,缓缓地朝岳歌妄靠近。细细的金光好像髮丝,从她的皮肤钻入,叫她睡颜恬然,气色不错。 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至少没出什么岔子。 白琅在床头守了小半夜以后,就悄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回到十万大山的时候,晚星逐月,万籁俱寂。骆绀仍旧坐在小花前面,已经没有再说话,却也不愿意离去。 一夜无眠。 等到第二日天光乍破,白琅一行人,就正式上了路。 这一次,他们没有用任何代步工具。甚至于白琅都换下了自己的一身黑袍,穿着常见的麻布衣裳,圾着草鞋,用脚步丈量仙土大陆。 小青化作一条翠绿的小蛇,缠在元鹊的手腕处。骆绀则更加离谱,那一把比她人还高的黑刀,也不知道被她塞到哪里去了。 反正一行人,就这么上了路。 因为惦记着要和江风前辈碰头,所以白琅一行人专门走小路,抄捷径。只是这捷径,却不好走。 倒不是说路途崎岖,不便通行。 而是山贼四起,流寇丛生,叫人烦不胜烦。 甚至于元鹊没忍住脾气,直接叫小青变大,把山贼直接吞入腹中,倒是叫小青饱餐一顿。 只是巨蛇现世,更不可能有安生日子。 流言四起,都说白琅等人是灾星,把灾难带到了仙土大陆。镇守各地的传承者闻言,纷纷出动,开始对他们的围剿计划。 那些传承者,最高不过传承六段,白琅他们倒是没放在眼里。 比起传承者们,叫白琅更加烦忧的,是数以万计的灾民们。他们虽然害怕小青,但更加觊觎小青身上的肉! 那么大一条蛇,肯定能让他们撑过灾荒。 于是乎,前仆后继,一拥而上,想要把九头蛇生生拆解,吃入腹中。 这叫本就厌恶百姓的白琅和元鹊,更加没有好脸色。只是眨眼的时间里,囚仙链入手,元鹊也坐在蛇头之上,轻轻拍打蛇头,小青便去天际布雨。 他们动怒了。 看着这一幕,阴衾虽然想拦,只是自己手上被活生生咬出了几个口子,抬起来的手,也不知不觉中垂了下去。 囚仙链在韵力的加持下,力破万钧。天边雷霆乍响,叫满口是血的灾民,纷纷呆在原地。 第266页 雨幕淅淅沥沥,落在他们的脸上。沖刷掉了他们脸上的泥土,露出满是疲惫的脸来。 就在此时,囚仙链出手! 白琅一鞭子打在还在分割小青尾巴肉的人身上,只是一招,对方就没了唿吸。 天上的雨水颜色也开始变化,逐渐带着些许绿色。明眼人都知道,元鹊也开始了。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刚才还像恶鬼一样的灾民们,竟然齐唰唰地跪下,对着白琅一行人不住磕头,热泪盈眶。 「仙人来救我们了!」 「仙土大陆有救了!」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仙土大陆,已经快五年没有下过雨了啊!」 「仙人,救救我们啊!」 …… 这声音此起彼伏,但是规模浩大,竟然把白琅和元鹊都唬住。 看着他们不停地磕头,白琅心中依旧厌烦—— 捧高踩低,见对方招惹不起便示弱。 那如果白琅他们什么都不会,那岂不是就白白让他们给吃掉? 凭什么? 想到这里,白琅再次提起囚仙链,横眉冷对,「我不是来救你们的。」 她说:「你们刚刚,从我朋友身上啃了几块肉,我都要让你们还回来!」 囚仙链散作满天圆环,笼罩在灾民头顶。好像是阎王的催命符,叮叮噹噹地,在宣告着他们死期已至。 一时之间,众生百态。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满身泥泞,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有一双澄澈的眼,虽然眼里满是疲惫。瘦骨嶙峋,浑身上下似乎只有一层皮,只是两步路的时间里,浑身上下就嘎吱嘎吱地响。 她穿过雨幕,跌跌撞撞地走到白琅面前。看起来想要抓住白琅的衣袖,可在即将触碰到的剎那,又勐得收回了手。 收回了那指甲缝里,都是泥土和血污的手。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白琅,卑微地祈求道:「我们错了,你们生气是对的。」 说完这句话,她舔了舔干涸的嘴皮。那里苍白无血色,一看就很久没有进食了。 也很久没有喝水。 她贪婪地张开口,盼望着雨水能流进她的口腔。仅仅是那一点点的滋润,就能叫她欢唿雀跃。 只是不到片刻的时间,她又回神,看着一脸冷漠的女人。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白琅,说道:「如果我们死了,能让仙人消气的话,那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琅,「如果仙人消气了,能为仙土降雨吗?」 白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孩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或许是在记忆里吧。 这个小孩子,和曾经的白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无论是乱糟糟的头髮,还是佝偻瘦小的身体,都让白琅在恍惚间觉得,这就是她自己。 她对着这个小女孩,提不起半分恶意来。甚至于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囚仙链就已经恢復成链子的模样,挂在她的手腕间。 白琅却不在意,而是蹲下身来,平视小女孩。 她问:「你饿吗?」 小女孩点点头,对白琅说道:「我很饿。」 白琅却不给她食物,而是又问道:「你渴吗?」 小女孩也不觉得白琅在逗她玩,再次认真地回答:「我很渴。」 「那…」白琅看着小女孩,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恨吗?」 这个问题对小女孩来说,或许有点超纲。她在原地愣了好半晌,这才摇摇头,对白琅说道:「我恨,可我不知道该恨谁。」 她抬头,手指指向跪在白琅面前的其他人:「这里的人,曾经都是我的同乡。他们与人为善,对所有人都很好。」 说完这些以后,小女孩这才看向白琅眼底。 「可你也看见了,他们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小女孩气喘不匀地说道:「是天不降雨,民不聊生,我们想要活下去。」 「可想着想着,人就疯了。」 说到这里,小女孩犹豫再三,这才抓住了白琅的袖子:「没有人愿意这样活着。」 她说:「其实我们早就想死了。」 白琅却垂眸,反问道:「你们大可以去死,没有人拦着你们。」 「对啊。」小女孩竟然带着几分唏嘘:「可我们总是贪心。」 「我们总盼望着能天降甘霖,作物再次成长起来。我们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男耕女织,带着自己的期望活着,也有错吗?」 「没有错。」 白琅别开头,不看小女孩,声音却十分硬气。她硬邦邦地对小女孩说:「那我们就活该被你们咬吗?」 「不是。」小女孩颇为老成地摇头,她说:「所以如果你想杀死我们,我们毫无怨言。」 白琅闻言却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怕是只有你这么想吧。」 她也不继续蹲着了,而是站起身来,轻蔑地看着一众流民。 谁料这句话放出去以后,不少流民纷纷站起身来。他们视线坚定,缓缓地朝白琅走来。 他们问白琅:「你说的是真的吗?」 「只要我们死掉,你就愿意布雨,救这片大陆?」 白琅看着他们的视线,第一次感到迟疑。她仓皇扭头,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气恼:「我可没这么说!」 第267页 谁料那些灾民闻言,竟然再次热泪盈眶:「仙土有救了啊!」 「我没说要救你们!!」白琅烦闷地大吼:「你们凭什么要求我救你们?!」 白琅这句话,威力不可谓不大,立马就让灾民们冷静下来。 元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边下来。正坐在小青的头顶,不动声色地旁观这一切。 骆绀抱着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阴衾,最后也只能嘆一口气。 这些事情,得他们自己想通才行。 白琅的反应虽然叫灾民失望,可小女孩却没什么反应,依旧看向白琅,「我们没有要求你。」 她说:「我们是在请求你,甚至可以和你作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白琅冷笑不止:「从你们身上,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她这句话,叫阴衾皱眉。没忍住开口,对白琅说道:「我们做事,应该是由心,而不是为了要好处。」 就连元鹊也淡淡地开口道:「你要好处的话,和天机阁那几位长老,又有什么区别?」 见元鹊把自己和天机阁那几人作对比,白琅属实有些烦躁。可到最后,也只是冷漠地说道:「走吧。」 她径直略过小女孩,离开了这里。 只是在走了很远以后,白琅这才停下来,背对着元鹊一行人,喃喃自语:「这片仙土,我们要如何救呢?」 她苦笑道:「我没有拯救苍生的办法啊。」 见白琅松口,元鹊冷哼一声,之后才慢慢开口道:「你的山河图,里面有着整片仙土大陆。」 元鹊突然说话,叫白琅回神。她转头,看向元鹊:「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元鹊一脸不耐烦,他嘴角抽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来:「如果各处缺雨,叫小青在山河图上布雨就行。」 「!!」 白琅闻言,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原谅他们了吗?」 谁料元鹊依旧臭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我不是要救这上面的人们,我是想保护这片土地。」 他说:「这片土地葬着我的先祖,我的族人和我的妹妹。」 「所以我要保护它。」 这句话,好像一个闷棍敲在白琅头顶。叫她耳清目明,一下子就破开了之前的密障。 对啊,谁说这片大陆上,只有那些卑鄙无耻的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是生命。 那些给她恶意的人们,终究会随着歷史长河消逝。而空中流云,云下飞鸟,鸟栖木枝,这才是仙土大陆真正能留下来的东西。 而且她答应了岳歌妄,要带着岳歌妄去沙漠,去森林,去看繁星点点,去看萤火闪烁。 所以,她要保护这片大陆。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白琅豁然开朗。 她对着元鹊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赶路很久了,就暂且歇息。」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看向元鹊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 山河图缓缓展开,勾勒出大千世界。 而一条通体碧绿地小蛇,飞到了山河图上方。施云布雨,没过多久,在白琅等人面前,就看见有一小朵一小朵的乌云凝聚。 与此同时,凉风吹来。白琅下意识地抬头望天,看见天边密密麻麻的乌云,盖住一切天光。 「滴答滴答——」 甘霖落地,一滴一滴,落在白琅的脸上,也落在早已干涸的土地上。 恍惚之中,白琅似乎听见了震天动地的哭喊。这哭声里,苦楚和悲凉是如此厚重,可比它们还要充沛的,是欢喜和希望。 这一场雨,对于仙土来说,就是希望!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白琅等人没淋雨这个爱好,一早就找了山洞去歇着。她们十分有默契地齐齐靠在山洞口,出神地望着大雨滂沱,听着雨打枯地的声音,每人都在想些什么,可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到天亮,白琅这才如梦初醒,收回大千往生镜,小青便变回小蛇,回到元鹊的手腕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春日雨,夏蝉鸣,明天是个好天气。 秋风起,雪花轻,海底看不见四季。 ——凤凰传奇《海底》 ps:宝贝们,俺出门旅游了,潜台词懂了吧(狗头 感谢在2021-06-03 08:06:54~2021-06-04 06: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8章 一路上, 白琅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因为各种天灾人祸,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甚至易子而食。可这一路上, 又不仅仅只有这些泯灭人性的惨案。 她看见宁愿自己身死,也要把孩子护住的瘦弱女子,有明明素昧平生,也要将对方的尸体, 带回家乡的陌生人。 他们厌恶这一切, 可他们又热爱这一切。 在不知不觉之中,白琅的心态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她想看这山川流域展现应有的风采,想看农家炊烟裊裊,晚霞伴影归。 …她想,完成汪尧的愿望, 让天下大同。 想到这里, 白琅没忍住嗤笑。 倒也奇了怪,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自己思想觉悟怎么提升得如此快? 不过心境上的提升,倒是叫白琅突然一身轻。虽然境界并没有变化, 可白琅就是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心境也不可同日而语。 第268页 就连脚下的步子, 都比以往更加轻快了些。 他们一路上倒也不赶时间,终于在一个月以后, 到了剑仙之土,又站在了络才处的门前。 元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双眼里满是怀疑:「江风前辈在哪呢?」 白琅指了指眼前的空地, 坦坦荡荡:「他在这里面。」 「……」元鹊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懒得和白琅多费口舌。 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而白琅耸肩,也不打算说服元鹊。而是直接扯着嗓子,对着空地喊道:「江风前辈!」 这道声音落下,只见他们眼前凭空出现一道大门。黑色的建筑并没有出现,仅仅是一道黑色的大门,对着他们张开了口子。 白琅看着这道熟悉的大门,转头招唿其他人:「走吧,江风前辈就在里面。」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率先走进了大门。骆绀见此,也没有犹豫,直接跟在白琅的身后。 阴衾看了看,便扯着不情不愿的元鹊,也跟着进去了。 一行人走到门内,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不像上次白琅来的时候,那么热闹。 白琅又喊了好多声,都没有等来江风前辈,反倒等来了一个小小的白糰子。 这小孩子生的白皙乖巧,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样子。和这一路上,白琅看见的其他小孩子,有如云泥之别。 本来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孩,白琅应该觉得欢喜。只是在细细打量过她以后,酸楚之意渐浓,连带着对这个小孩子的喜欢,都减去不少。 小孩似乎也察觉到了白琅的情绪,她往旁边挪了点,靠近骆绀。 等她抓住骆绀的衣袖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江风叔叔出门了,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叫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这句话后,她对着骆绀甜甜一笑:「你们这里面,有人叫骆绀吗?」 骆绀闻言,终于不再是盯着自己的大刀。而是移开视线,看向小孩子,「就是我。」 「啊,原来是你啊!」小孩子闻言很开心,她歪着头,对骆绀甜丝丝地说:「江风叔叔让我帮你修炼,你跟着我来吧。」 她这句话不可谓不吓人,先是元鹊开心地起闹:「小孩,你知道这骆绀是么人吗?」 小女孩也来了兴趣,歪着头看向元鹊,「她是么人?」 「我告诉你,她可吓人了。」元鹊见此,开开心心地开始编瞎话:「这个骆绀,一顿饭要吃五个小孩!」 「一个生吃,一个清蒸,一个凉拌,一个爆炒,还有一个煲汤!」 他说得绘声绘色,把白琅都唬了过去。可小女孩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想知道?」小孩子笑眯了眼,十分开心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嘁。」 元鹊嫌弃地撇嘴,嘴上还不忘哔哔赖赖:「一个小破孩罢了,搞这么神秘。」 小女孩依旧眯着眼,只是在片刻之间,她从骆绀的身旁,勐得出现在元鹊身旁,悄无声息,却又声势浩大。 至少在白琅反应过来以后,元鹊已经趴在地上了。 能有这一手的,绝对不会只是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白琅一行人再次变得毕恭毕敬。她们双手合拢,脑袋也微微下垂,恭敬地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唿?」 「不必。」小女孩摇摇头,笑得十分开心,「叫我小孩就行。」 这个前辈虽然修为高深,可看起来有点记仇? 白琅想了想,刚准备开口解释,缓和一下关系。就听见小女孩再度开口,却是对着骆绀说话。 她说:「还愣着干嘛?不想突破了吗?」 骆绀立马回神,抱着大刀对小孩行礼道,「请前辈赐教。」 「嗯。」小孩点头,却突然转身,一蹦一跳地朝远处走去。 就在骆绀和白琅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小孩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一个人跟过来。」 骆绀立马应道:「是!」 她和白琅等人示过意以后,这才背着自己的大夏龙雀刀,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等骆绀和小孩的身影消失,这里就只剩白琅三人。他三人站了好半晌以后,还是元鹊沉不住气,主动问道:「我们就在这里站着?」 白琅蹙眉:「这江风前辈也还没回来,我们不等等他吗?」 「与其在这里等江风前辈。」阴衾沉吟片刻,方才继续道:「倒不如去打听打听,江风前辈都在忙些么,我们好去帮忙。」 白琅点头,「这倒也是。」 说完这些以后,她又对阴衾和元鹊说道:「我先回须弥间里看看,稍后就出来。」 她说:「你们等一等我?」 「行。」元鹊答应得很快,他抚摸着小青的脑袋,说道:「刚好小青也许久没有吃药了,我去练一点药餵它。」 阴衾也点头道:「我身上的阵法快要失效了,我也需要去补充一下。」 见阴衾主动提起自己身上的阵法,白琅和元鹊一时也不急着离开了。两人一左一右将阴衾围了起来,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为么要在身上画阵法呀?」 白琅问完以后,元鹊又接着开口:「我记得江风前辈说过,好像阵法对身体伤害很大?」 第269页 「江风前辈严重了。」 阴衾笑着对元鹊说道:「你看我和你们走了这么久,也没出么问题呀。」 他说:「而且江风前辈主攻剑法,可能对阵法不是太了解,就是纹路唬人了一点,其他不碍事的。」 「你们也别太担心。」 听见阴衾的解释,白琅和元鹊依旧半信半疑。只是他们也对阵法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些么。 三人在院落里杵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白琅不情不愿地嘱咐道:「江风前辈毕竟见多识广,知道的肯定要多一点。」 她说:「你多当心一些,肯定不会有错。」 「好。」阴衾知道白琅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直接笑着应下,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就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才用,这样可以了吧?」 见阴衾信誓旦旦,白琅也不好再说些么,当即只能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阴衾的说法。 元鹊虽然不满,可也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臭着一张脸,扔给了阴衾一大堆瓶瓶罐罐。 嘴里还没么好话,「赏你的,早些吃,死不了。」 阴衾全盘收下,还不忘笑着感谢元鹊:「多谢。」 硬锤子碰上软钉子,元鹊拿阴衾毫无办法。 最后也只能冷冷地哼一声,就带着小青离开了这里。 看见元鹊离开,白琅也不多呆,径直就进了须弥间里面。只剩下一个阴衾,在确定人已经走远了以后,终于忍耐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脖颈旁边的符文暗淡,血色迅速褪去,一张苍白的脸,得以重见天日。 而阴衾却没么反应,他云淡风轻地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甚至就着自己的血迹,再次在脖颈上画起符来。 符成,血干,指停。 血色重新回到阴衾脸庞,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重新抖擞。如果不是刚刚那一幕的话,或许连阴衾都会相信,自己现在身体十分健康。 好在,只有他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么样的情况。 如果叫白琅和元鹊知道了,那还不闹翻天? 想到可能出现的场景,阴衾缓缓一笑。随即,他抹去了地上的血迹,再慢慢地离开这里。 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他可不能倒下。 离得不远的元鹊本来在捣药,为小青准备食物。却突然分神,心头重重一跳。他不受控制地抬头,看上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随即,又嘆了口气,继续捣药。 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元鹊垂下眼睑,一语不发。 就由他去吧。 相比较元鹊和阴衾的心事重重,白琅这边局势却好了不少。 岳歌妄身旁的金光已经黯淡,现在只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岳歌妄的周围。透过薄薄的金光,白琅可以看见,岳歌妄嘴角勾起的笑容,可以听见她平稳的唿吸。 这就让白琅很满意了。 照这个速度吸收下去,不到月余,金光就能够被完全吸收。只是不知道,岳歌妄是在么时候醒来。 只希望,能够越快越好。 白琅在岳歌妄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悄然离开这里。 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须弥间的时候,岳歌妄的小拇指,微微动了动。 就连岳歌妄的嘴角,都向上勾了起来。 岳歌妄已经有了意识。 只是,还不能醒来而已。 她日復一日地坐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周围没有一点点光。她叫了很久,把自己的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有等到其他人来。 岳歌妄能感觉到白琅在她身边,可白琅不说话,她说不了话。 没有尽头的枯坐,叫岳歌妄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眼里看不见光芒,耳朵里听不见声音,她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废弃的时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候,世界却突然变化。 眼前的黑暗被打破,点点金光聚集,铺成一条宽阔大道。祥云缭绕,百鸟齐鸣,微风拂过她的面庞,空气里满是花朵地芬芳。 而在大道的尽头,是一身白衣的女人。 她朝着自己张开了双臂,热情地唿喊着岳歌妄:「孩子,来我这边。」 这个女人温柔又圣洁,叫岳歌妄仅仅是一眼,就对她心生好感。 她说:「快回到我的身边,我等你很久了。」 岳歌妄不受控制地迈开脚步,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脑里也混沌不堪,基本不能思考。 却还不忘问道:「你是谁?」 女人对着岳歌妄,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她轻轻地说道:「我是你的创造者,我是你的母亲,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 岳歌妄脚下不停,离女人越来越近。 尤其在女人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要投入女人的怀抱。 她眷恋着女人,毫无根据。 所以岳歌妄早就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自己的「母亲」。 她光着脚,走向女人。 女人也扬起大大的笑容,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岳歌妄朝自己走来。 她伸出手,似乎在邀请岳歌妄。 而岳歌妄看着那双白皙细腻的手,不受控制的,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两手交叠,女人露出隐秘的微笑来。 第270页 她轻轻搂住岳歌妄的肩膀,空灵的声音像带着魔力,听得岳歌妄昏昏欲睡,脑里只剩一团浆煳。 女人见此,慢慢开口说道:「我是你的母亲。」 岳歌妄眼里已经失去了光芒,她缓缓点头,不带感情地应和道:「你是我的母亲。」 闻言,女人的笑容扩大了些许。 紧接着又说道:「所以你要听母亲的话。」 岳歌妄点头,「我会听母亲的话。」 女人眯起眼,笑容已经无法控制。她说:「你要回到母亲的身边。」 岳歌妄道:「我要回到母亲的身边。」 说完这句话以后,岳歌妄几欲闭眼。她的眼皮好像灌了铅,格外沉重。浑身失力,就连站都站不稳。 更别说是抽出精力,去思考眼前的情景了。 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的「母亲」,完全不打算反抗。 看见怀中之人如此乖顺,女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既然如此,那你的身体就交由我来掌控吧。」 「!!」这一句话有如平地惊雷,成功惊醒的岳歌妄。她不可置信地转头,想要推开眼前的女人。 可谁知,她的手与对方的手,似乎紧紧地相连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而且岳歌妄也只是短暂的清醒,不到片刻的时间,她的思维再次混沌。 疲惫,格外疲惫。 岳歌妄却不愿睡去,她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却发现察觉不到一点痛意。反倒看见,在她身旁流转的金光,齐齐朝女人汇聚而去。 原本模煳的脸庞逐渐清晰,可又渐渐地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原来女人气质空灵,惊艷不已。可现在瞧着,却越来越眼熟。 当金光流转在她身上以后,她的眉梢眼角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变得,越来越像岳歌妄了!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岳歌妄用力地扯着自己的手掌,甚至伸出脚去踹眼前的女人。可对于对方来说,无异于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她不动如山。 甚至还顶着岳歌妄的脸,露出轻蔑不屑的表情来。 「是我创造了你,你现在为我做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岳歌妄却咬紧牙关,不停地挣扎,完全不想理这个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情绪的影响,金光流转的速度变慢了些,甚至于岳歌妄看见,部分金光在往回流! 这一发现无疑鼓励了岳歌妄,她挣扎得更加厉害。叫眼前女人的模样,又开始不那么像岳歌妄,倒像是,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人。 像谁呢? 这眉梢眼角,这模样气质…… 像圣徽! 岳歌妄勐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连挣扎都忘记了。 她看着眼前的这幅皮囊,将她细细的和圣书中的模样做对比,发现虽然视细节些不同,可大体印象上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叫岳歌妄不可谓不吃惊! 只是她没有蠢到那个地步,直接问眼前这个怪女人是不是圣徽。而是再度挣扎起来,惊疑不定道:「你究竟是么人?」 她问:「你为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为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岳歌妄生了反抗之心,叫女人的剥夺之路并没有走得太舒坦。美眸凝视岳歌妄,之后才别有深意地说道:「我都说了,是我创造了你。」 她说:「当你遇见了危险,我肯定就来救你了呀。」 对于这个女人的话,岳歌妄现在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只是自己现在难以脱身,便只能尽可能的,多打探些消息出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醒过来,只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不是吗? 她勉强镇定下来,不露痕迹地问道:「我能有么危险?我现在好得很。」 「孩子,不要撒谎。」女人说话轻轻柔柔,却叫岳歌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熟悉的睏倦感再次裹挟了她,岳歌妄虽然精神高度紧绷,没有让自己再次沉入那诡异的感觉中。 面上却不显,她放空自己的双眼,看起来格外迷茫。 岳歌妄问:「么撒谎?」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一些,她的头一点一点,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将头彻底低了下去。 只留给女人一个漆黑的头顶。 所以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岳歌妄的异常,她语气依旧温柔,开始曲解岳歌妄的经歷。 她说:「在你身边,是不是有一匹白色的狼?」 一提到白琅,岳歌妄精神一振。之前还挥之不散的那种睏倦,顷刻间被驱逐。 她紧张到不敢说话,可又必须回答女人。所以只能拖长了声音,给自己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白色的狼…」岳歌妄的声音迷迷瞪瞪,却没说出一点有用的消息,「你让我仔细想想。」 看岳歌妄这个反应,女人却微微眯起眼。 「好孩子,不要试着矇骗我。」她说:「我能看穿所有人的谎言,更何况是你。」 撒谎被人直接拆穿,叫岳歌妄脸上有些火辣辣。她还来不及说些么,女人又说话了。 「那匹白狼是个祸害,她在一千多年前,就害得我不得善终。」 「现在一千年过去了,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可它却想要杀掉我,让你和我再次分离。」 第271页 女人缓缓说道:「你说,它不是祸害是么?」 她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像是游荡在岳歌妄身边的云,再催她快快睡去,不要再醒过来。 这种感觉没有让岳歌妄感觉恐惧,比起这个,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是愿意听从女人的话,并且下意识地相信! 就算岳歌妄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在撒谎,她想要矇骗自己。可女人只要一开口,她的身体和理智就完全倾向对方! 这个认知,叫岳歌妄格外恐惧。 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听着女人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的经歷。现实和虚拟相混淆,过往的记忆被涂涂改改,岳歌妄逐渐不能分清,么是现实,么是梦境。 思绪仿佛被拖入海底之中,心里一直迴荡的那个名字渐渐消散。一双不算温暖的手摸上岳歌妄的头顶,手的主人看着流向自己体内的金光,发出满足的喟嘆。 她看着已经不再动弹的岳歌妄,满意地夸奖道:「真是个好孩子。」 而岳歌妄就在这种情境下,彻底闭上了眼,陷入无边黑暗。 就在此时,须弥间里的「岳歌妄」,身上的金光悉数被吸入,一双美目,睁了开来。 在「岳歌妄」醒来以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钦原。它本来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可就在「岳歌妄」睁眼的瞬间,它像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勐得站起身来。 昂首挺胸,气势汹汹。 陪在它身旁的木吾老师见此,缓缓化作人形,低低嘆息。 他朝着竹屋里看去,语气格外复杂:「好久不见。」 只见竹屋里缓缓走出来一道人影,明明是同样的脸庞,可与之前一点也不相似。 她与岳歌妄的区别,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岳歌妄」却毫不掩饰,她缓缓走出竹屋,对着木吾礼貌一笑:「许久不见。」 紧接着,她又歪了歪头,像是曾经的小女孩,活泼无忧:「不对,我们一个月前才见过。」 「岳歌妄」勾起嘴角,「没想到吧,这么快我们就再见面了。」 「也不意外。」 木吾老师并不在意这个话题,他看着「岳歌妄」,嘆了口气道:「那个孩子呢?」 他问道:「那个孩子,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岳歌妄」笑得开怀。 她说:「自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把一章拆成两章用,不然迟早断更感谢在2021-06-04 06:54:29~2021-06-05 07:2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9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吾老师闻言, 脸色沉下来,一脸不认可地对圣徽说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我又没有害她。」圣徽优雅地迈开步子,缓缓走来, 像是九天神明, 缓缓坠落到凡间。在她的身后,精神抖擞的钦原像一个黑色的骑士,寸步不离地跟在圣徽身后,冷酷寡言。 她一边走, 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赐给她生命, 让她有了意识,能被称之为人。」 「能够拥有这段经歷和时光,她应该感谢我。」 木吾老师就站在原地,看着圣徽逼近自己,只是长长地嘆了口气, 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 圣徽却仿佛被逗笑。她停了下来,眼里的嘲讽之意过于明显。 她轻慢开口, 表达了她对这句话的不屑。 「我该是什么样?」 她把玩着岳歌妄干枯细瘦的手指,似乎还在适应这具身体。却漫不经心地瞥了木吾老师一眼, 看起来颇为不贊同。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凭什么要按照你们的想法去改变?」 「唉…」木吾老师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当下也放弃了游说, 而是又扯回一开始的话题来,「那个孩子, 与你是什么关系?」 「你只需要知道,她是由我创造的,那就足够了。」 圣徽这句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木吾老师蹙眉,正打算继续追问,就看见圣徽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木吾老师的话。 她下巴抬起,眼神睥睨,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早已习惯了居高临下地命令和吩咐。 只是这幅表情由岳歌妄的脸做出来,实在突兀。 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过分纠结于这个表情。因为在下一秒,圣徽又开口了。 她说:「我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报酬呢?」 木吾老师听她这么说,却觉得格外可笑,他收起了慈祥的表情,罕见的有了怒意,「圣徽,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个天选者!」 「哦?所以呢。」圣徽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你不会这么蠢,想要劝我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陡然滑稽了起来,「不会吧?现在仙土大陆上,竟然还有像你这么蠢的人?」 被圣徽好一通挤兑,木吾老师气得稍微有些失态,只是仔细听,却能听出来他不是在愤怒,而是痛心。 他说:「你是天选者,这是你的职责!」 「什么狗屁天选者,谁爱当谁当。」圣徽优雅地转身,就看她这窈窕的姿态,谁也想像不出来,刚刚她竟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第272页 木吾老师却好像早已习惯,他没有在意圣徽的遣词,而是对着圣徽的背影,激动到失态,「你这种人,简直没有良心!」 「对呀,我就是没有良心。」圣徽似乎冷笑了一声,随即又冷静下来,继续和木吾老师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那种没用的东西,我也不需要!」 察觉到木吾还想说什么,圣徽快速转身,对着木吾微笑道:「我就是因为讨厌你们这些老头子,没事就对我说教,所以一千年前才会创立天机阁。」 见木吾愣住,圣徽嘴角勾起,随意地命令钦原道:「来,给你的老朋友看看,你现在有多听话。」 听见圣徽的命令,钦原浑身僵直。好像它的骨头已经变成了铁,再也转动不得。 可圣徽却不满意钦原的表现,她冷哼一声,嘴里开开合合,不知道念了什么东西。 就在她闭嘴以后,钦原浑身羽毛炸起,身体也不住地颤慄。一双黑熘熘的鸟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厌恶,可随即又被温顺所取代。 它缓缓地,朝着圣徽跪了下去。 明明钦原只是一只鸟,它并没有膝盖,也没法做出跪拜的姿势来。 现如今,它却稳稳噹噹地跪在圣徽面前,被打断了一身傲骨,不留一点尊严。 想来,鸟腿上的骨头已经断了吧。 圣徽见此,颇为满意,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钦原:「一千年不见,功力下降了不少啊。」 她摸着下巴,咂嘴感嘆道:「要知道在一千年前,你还能在下跪之时,啐我一生的毒药。」 这种情况下,钦原自然不会愿意说话。 如此高傲的一只鸟,却在自己的老友面前,受此折辱。如果没有那么一道主僕契约,它肯定就不管天下苍生,直接与圣徽拼个你死我活! 可它现在不行。 只要它现在稍微有反抗圣徽的念头,四肢百骸就有剧痛传来。好像有人将钉子,一寸一寸地敲进了它的骨骼深处。 卡在骨头与骨头的连接处,叫它痛不欲生。 痛苦暂且可以忍耐,只是那本能的想要臣服的念头,才叫钦原不好过。 它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上,为万兽之主,受民众祈祷,荡平祸端。 可现如今,只能生生折断自己的腿骨,朝这么一个卑鄙小人下跪! 它怎么能不恨! 好在,快了… 它能感觉到,这无休止的折辱,就快要迎来终点了。 钦原的所思所想,木吾老师完全不知道。他看着自己的挚友如此,恍然错步,差点直接跌倒。 「钦原可是天地神鸟,你怎么能这样对它!?」 木吾老师的声音字字泣血,满脸失望:「你现在怎么是这副样子?」 「死老头,少废话。」圣徽显然已经耐心耗尽,她不客气地说道:「你只要把苍梧之灵交给我,我就能让钦原少受点罪。」 听圣徽这么说,木吾已经被她的无耻所震慑。气极反笑,一千多年来,没想到自己也有风度全无的一天。 他理智全无,甚至顾不上留着些韵力来滋养苍梧之灵。满天藤蔓作囚牢,藤蔓上方长满了倒刺,齐齐刺向圣徽! 就在藤蔓即将触碰到圣徽的时候,钦原却拖着已经残废的腿,毅然护在了圣徽身前! 血液滴答滴答流淌,叫木吾下意识地撤掉了攻击的韵力。不顾韵力反噬,他抛了一个治疗的法术,扔在了钦原的身上。 一道光芒闪过,钦原的腿恢復如初。 看着他突然露这一手,圣徽挑眉,心情大好:「你的法力,似乎也比不上一千年前了。」 她眯起眼来,饶有兴致地打量钦原和木吾:「都变弱了啊。」 木吾老师冷哼,「你现在不也是身无韵力?」 他一双眼上下扫描圣徽,冷漠地问道:「没有元丹和韵力的身体,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反正只是暂用。」圣徽云淡风轻地说道:「等过不了多久,这身体也就没用了。」 说到这里,她又朝着木吾温柔一笑,「只是到时候,还得需要你的帮忙啊。」 「痴人说梦。」 木吾冷冷道,「我就算是生死道消,也不会助纣为虐。」 「是吗?」圣徽可有可无地点头,说道:「那在你之前,就先送钦原离开吧。」 她单手点着下巴,嘴角勾起,看起来十分愉悦。说出的话,也格外轻快。 「我一点一点拔下它的羽毛,打碎他的骨头,用刀子一块一块的割下它身上的肉,然后再叫它自己亲口吃下。」 越说圣徽脸上的笑容越大,看起来更加可怕。她兴致高昂地看着木吾,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如果你能答应我,把苍梧之灵交给我,那我就放过钦原。」 木吾闻言,似乎是被震慑到,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可又立即反应过来,觉得失了气势,又往前走了些许。 只是一双眼,再也不敢看钦原。 他因为愤怒,鬍子都跟着微微颤抖。盖在眉毛下的眼睛好像刀子,恨不得把眼前人杀之而后快! 只是杀意过于明显,惊扰了一旁的钦原。 它立马扑棱翅膀,护在圣徽的面前。并且对着木吾,冒出了长又诡异的角来。 这是进攻的号角。 木吾现在只有五百年修为,再加上苍梧之灵即将成熟,每天需要供给大量的灵力,刚刚还抽出部分来应战,这就导致他现在和凡人几乎没有区别。 第273页 而钦原在圣徽的加持下,它的战力高低,完全由圣徽说了算。 就算圣徽不顾及实际情况,要它以一击之力剷除掉自己,也是完全可行的。 只是这样,对钦原的伤害也很大。 而且木吾知道,圣徽压根不会在意钦原的身体情况,所以他不会尝试激怒圣徽。 毕竟钦原和她是奴僕契约,而不是共生契。 若想解开奴僕契约,只能主人方自愿。而圣徽现在身无韵力,占据着岳歌妄的身体,靠着奴僕契约使唤钦原,保全自己。 除非她脑子秀逗了,否则她绝对不会解开契约的。 而且,她的目的,无非就是苍梧之灵。 想到这里,木吾老师稍微冷静了些。 苍梧之灵绝不可能交给圣徽,只是现在如果翻脸,他丝毫不怀疑,圣徽会用尽一切手段,叫他俩不好过。 缓兵之计…有何缓兵之计呢? 木吾下意识地收起自己身上的杀气,努力和缓地对圣徽说道:「都说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我无论是不是落到你的手上,终归逃不过一个死字。」 在谈到死亡的时候,木吾表情不变,甚至十分和蔼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也莫要强求。」 他说:「等苍梧之灵成熟,能者得之。」 「这也是天意。」 「天意?」圣徽不屑道:「我为天选者,所代表的,不就是天意吗?」 木吾现在已经冷静不少,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靠树坐下,语气和缓,像是村口喝茶的老大爷。 「可你莫要忘了,这天选者,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 听木吾这么说,圣徽下意识地想到了天机阁里发生的事情。那一匹白色的狼,怎么会突然变成人,又怎么会,使用囚仙链? 囚仙链不是汪尧的东西吗,怎么会在那个奇怪的女人身上? 而且囚仙链已经出现,那她的镇魔剑呢? 几乎是这个念头才浮现在圣徽脑海,原本放在竹屋上的桃木剑,突然大放异彩,凭空浮动,并且奔向圣徽。 圣徽似有所感,她的双手虚虚握住,只是眨眼的功夫,手里便多了一柄剑。 熟悉的手感,叫圣徽不由自主地挽了个剑花,剑气纵横,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噼得须弥间里的竹子七零八落,沟壑道道,着实刺眼。 而钦原和木吾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依旧站得笔直,另一个则看着圣徽手里那把剑,不住地嘆气。 圣徽自然不会顾及他俩的心情,而是打量着手里的剑,十分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好事。」 「不仅清醒过来,还遇见了苍梧之灵和镇魔剑。」 紧接着,她看见剑身上的道道裂痕,不满地蹙起了眉:「怎么破成这模样了?当真难看。」 只是嫌弃归嫌弃,圣徽一点也不客气,将镇魔剑收了起来。 木吾见此,淡定地出声提醒道:「不问而自取是为偷。」 「什么偷?」圣徽挑眉,挑衅道:「这东西本就是我的,若说偷的话,也是那个小贼偷了我的宝贝。」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施施然坐下,再次问道:「那个小贼是什么来歷?她和汪尧有什么关系?」 木吾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和圣徽谈条件:「你想要我解答你的问题,那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 「行啊。」 圣徽现在心情大好,也不多说,直接就坐在木吾的对面。钦原见她坐下,也不再一直盘旋在她身边,而是站在她右后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吾。 是个忠心的奴隶。 木吾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平和地对话起来。 他问圣徽:「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圣徽扳手指着下巴,看起来很开心。 她说:「你是说岳歌妄吗?她的来歷,可有些复杂,只能问一个问题的话,我未免太吃亏了。」 木吾闻言,无所谓地说道:「吃亏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告诉你白琅的事情。」 「一千年了,长进了不少啊。」圣徽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吾,最后还是松口道:「岳歌妄的身体是白钻,再由我的心头血,赋予她神智。这才叫它由一个死物,变成了人。」 木吾闻言愣住,但好歹活了一千年,还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不到片刻的时间又缓过来。 只是心头依旧有些复杂—— 白钻之于圣徽,就好似墨晶之于汪尧。 连接天地万物的宝物,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去给人造身体。 这听起来,不是圣徽会做的事情啊。 而且汪尧的墨晶被剜去,是个什么结局,木吾是亲眼见过的。和圣徽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说服自己,岳歌妄是白钻所造的话,颇为艰难。 木吾颔首,闭眼,一语不发。 而圣徽也没指望木吾能够马上接受,她也没心情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还不等木吾追问,她就率先问道:「那匹白狼是怎么回事?」 木吾颔首,看了圣徽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她是天选者。」 这句话对圣徽的冲击,不比刚刚木吾遭受到的冲击小。她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以后,立马用鄙夷的视线打量木吾,「我是没有想到,一千年过去,原来你不仅变聪明了,还学会撒谎了。」 第274页 这句话,摆明了就不相信木吾。 而木吾也不介意,他捋着鬍子,慢悠悠地说道:「你怀疑我撒谎,我也怀疑你骗我。」 他说:「你说岳歌妄是你的魂魄,可信度或许会高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是你死,你都不可能让白钻离开你。」 「嗤。」圣徽嗤笑道:「我自然不愿意让它离开,可有人盼着呢。」 说到这里,她又冷笑道:「也是曾经的我蠢,竟然以为由自己亲手创造的东西,就会绝对忠诚。」 木吾耳朵微动,眼睑微微低垂,眼珠子悄悄地转了个圈,不动声色道:「你的身边似乎总是写满了背叛。」 圣徽冷笑道:「你是在讥笑我吗?」 「呵呵。」木吾没否定,也没有承认。 圣徽却不满意他这个反应,咂嘴以后继续追问道:「那匹狼真的是天选者?」 「她过不久会回这里来,你到时候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抛下这句话,木吾又十分贴心地补充道:「那日你俩交手的时候,难道没有看见她额间的烈日流云纹吗?」 圣徽没看见吗? 她看见了的。 就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更加不可置信。 这烈日流云纹,分明只是汪尧的专属。就算她后来创造了那么多仙人,也没一人能復刻汪尧额上的纹样。 别说復刻了,那些人头上的标志丑得千奇百怪,叫圣徽不忍直视。 可现在,汪尧专属的韵纹,却出现在了一匹狼的身上,这叫圣徽如何放得下心来! 越想越乱,圣徽抓住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再度开口道:「汪尧呢?」 她问:「难道说这匹狼是汪尧的什么人,他收的徒弟?」 这个问题却叫木吾一愣,他缓缓抬眉,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问我汪尧在哪里?」 被木吾反问,圣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离谱—— 她和汪尧早就不死不休,现在问这问题,只怕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在打坏主意吧。 想到这里,圣徽索性缄默下去。 而木吾看着圣徽这模样,觉得事情与他想像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正打算套路一番,为自己收集更多有用的消息。谁料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钦原,突然开口了。 它不像以往一般聒噪张扬,反倒惜字如金极其沉稳。 「汪尧死了。」 就是这四个字,却吸引了圣徽和木吾的全部注意。 看见真相被钦原如此干净利落地说出口,木吾嘆了口气,知道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 当即也不多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圣徽「表演」。 是的,在他的眼里,圣徽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模样,全是表演。 甚至于那抑制不住的泪水,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倒像是时隔千年,终于听到这好消息的喜极而泣。 木吾只觉得虚伪。 他别开眼,不想再看这一幕。 而圣徽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木吾的表情,她只觉得千般感觉杂糅在心头。又酸,又涩,又疼,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泪盈满了眼眶,圣徽语气却满是威胁,「你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的对吧?」 钦原依旧不动如山,嘴里还是那四个字:「汪尧死了。」 「不可能!!」 圣徽抹去眼角的泪水,表情在那一剎那变得兇狠。她嘴开开合合,钦原就彻底瘫坐在地,悽厉的惨叫声刺痛了木吾的耳膜,却叫圣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恨恨道:「你们想骗我汪尧已经死了,不可能!」 「你们是想护着他,帮助他修炼,然后再来对付我,想要找我报仇对不对?」 她眼角通红,表情却激动而诡异。眼里射出精光,好像洞悉了世间万物,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看圣徽这模样,木吾也只剩下唏嘘了。 只是就那一点唏嘘之意,在看见痛苦不已的钦原以后,又消失无踪。 他冷冷地看着圣徽,面上没有半分仁慈之色,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当初害他如此,现在做这副模样给谁看?」 这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叫本来就暴跳不已的圣徽,更加愤怒。 她一张脸扭曲,枯瘦的食指指着木吾,说出的话格外阴毒,「闭嘴!你给我闭嘴!」 在这一瞬间,她不想再听见任何的声音,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是以圣徽凶相毕露,对着钦原吩咐道:「把他给我毒哑!」 本来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钦原闻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慢慢朝木吾走去。 只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钦原的羽毛才变为色泽绮丽的颜色,还来不及撒出毒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就好像刚刚的一幕,只是众人眼花了一般。 圣徽见此,更加崩溃,毫无形象地大骂钦原:「你这个废物,连毒都用不了,你还有什么用?!」 她怒不可遏,便用更残酷的咒语,去折磨钦原,倒是叫木吾看得格外难受。 到最后,木吾索性变成巨树,来逃避眼前的这一切。 只是他想逃避,圣徽却不愿意如他所愿。 她现在好像已经恢復过来,站起身来,抬起头对着巨树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救仙土,如果我杀了钦原,那这仙土就真的没救了。」 第275页 这一句话,叫巨树勐然摇晃。大片大片的枯枝坠落,狠狠地砸在圣徽的头上,肩上。 而圣徽却不躲避,反倒气定神闲地使唤钦原:「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拦下。」 这句话以后,钦原尽管身上还疼痛不已,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盘旋起飞,护在圣徽的头顶,为她拦下枯枝。 就算它早已经恨不得,这些枯枝能直接砸死这人! 可是不行,它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保护这人,甚至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 它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要见底了兄弟们 第90章 最后还是木吾老师不忍心, 停下了攻击。 他保持着巨树的形态,再次劝诫圣徽:「钦原是你的伙伴,你不应该怎么对它。」 「我不需要伙伴。」圣徽仰头, 看着高高大大的苍梧树, 说道:「把苍梧之灵交给我,否则,我立刻就毁掉你。」 木吾却不做声,沉默好半晌以后, 这才如梦初醒, 再次说道:「你现在这个身体,身无元丹,你要怎么毁掉我?」 「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 圣徽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如果没法用韵力的话,那在天机阁里动手的人, 又是谁?」 这句话点醒了木吾, 确实,曾经在天机阁里, 圣徽也是用的岳歌妄的身体。 她能够使用韵力! 这个消息对于木吾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甚至可以说非常坏。他全身的韵力都用来凝结苍梧之灵,眼看果实即将进入成熟期,绝不能断掉供应。 如果圣徽也手无缚鸡之力的话, 那他还有周旋的余地。 只是现在… 木吾心下慌乱,语气却没发生变化:「她体内不是没有元丹吗?」 谁料圣徽却不吃这一套, 她双手抱臂,趾高气昂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题?」 紧接着,白色的韵力从她手心浮现, 顷刻间又被她给挥散。只是木吾听见,她的唿吸似乎沉重了许多,看起来颇为吃力。 想来这韵力能用是能用,却不像以往那般可以随便使用。 就在这时候,圣徽又开口了。她说:「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否则谁都活不了。」 对圣徽的情况有个底了以后,木吾这才稳下来,十分淡定地和她谈条件:「苍梧之灵尚未成熟,我如何给你?」 圣徽瞟了一眼那双色果子,势在必得地说道:「你去我的须弥间里呆着,不能再接触其他人。」 这个答案,木吾一点也不意外。他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慢条斯理地为圣徽分析:「我去你的须弥间,那钦原和你呢?」 圣徽却不欲多言:「你管这么多作甚?」 「你别想太多,我不是担心你。」木吾冷静地说道:「只是我和钦原同在须弥间照看岳歌妄,现在我凭空消失,而你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木吾轻声笑道:「再加上我有几个学生,一直都对岳歌妄不满意。」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你拔刀相向的概率,有多大?」 这个答案不需要说,圣徽心里也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动手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如果是在一千年前,她何须顾虑这么多,直接走人就是。 可现在不行。 她现在用着岳歌妄的身体,白钻在她这么多年的糟蹋下,钻身已经有不少裂痕。如果再这么不管不顾的话,只怕身体会快速衰竭,白钻也会变成原来的死物。 只是她的身体还关在无生界,如果任由白钻离体,那她魂灵也将无处可归,甚至于直接湮灭。 那不就正合了那五个宵小之意?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不动用韵力的话,这苍梧之灵想来不会老实。只怕才见到那只狼,他立马就出卖了自己的存在。 怎么走都是死路,叫圣徽难得烦躁。 木吾看着圣徽沉默许久,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样吧,我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不出卖你的存在。」木吾说:「你也不再折磨钦原。」 听到木吾的要求以后,圣徽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钦原落在她的肩膀上,压垮了她半边身子。而圣徽好似没有察觉,十分高兴地说道:「为了我身边这只鸟,把那只狼置于危险之中。」 她嘲笑道:「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 木吾却懒得搭理她的打趣,而是冷漠地道:「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他说:「我是知道你的,在苍梧之灵成熟以前,你不会对我动手。」 「而如果你把我带走,不出今日就会被江风他们所追杀。」 说到这里,他还气定神闲地补充一句:「你刚刚的那匹狼,现在是这个须弥间的主人,正陪在江风身边,忙活你惹下的祸端。」 其他的圣徽确实不担心,只是这个江风,她却不得不在意。 这人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现在,都是她想极力拉拢,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那过高的战力,和不近人情的性格,叫一千年前的圣徽见了他,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何况是现在? 除此之外,她也想要知道,那匹狼究竟是什么来歷?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就连钦原用尽手段,也没有让它再活过来。 第276页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它不仅没有死,甚至变成了人。还成为了天选者,用着汪尧的须弥间和囚仙链,额上还有烈日流云纹!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思来想去,圣徽最后还是同意了木吾的提议。她死死地瞪着木吾,并不敢轻信对方:「你如果出卖我怎么办?」 「不会的。」 木吾语气淡然,「钦原在你的手上,我不会那么蠢。」 他说:「如果钦原没了,那仙土就真的没救了。」 闻言,圣徽心中冷笑不已,只是她也暂且放下心来,相信了木吾的说辞。 他说得确实对,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拯救苍生只要他们四人就行。 有一些不该知道的讯息,还是让圣徽悄悄埋葬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当下也没了后顾之忧,对木吾道:「一言既出。」 木吾回道:「驷马难追。」 木吾和圣徽达成共识,其他人并不知晓。可并不妨碍他们,察觉到异样。 正在分发食物,平山移海的江风,蓦得望向天际,脸色极其难看,「她回来了。」 而在不远处为他打下手的白琅等人闻言,好奇地抬头,道:「谁回来了?」 江风正色,极其严肃地说道:「圣徽。」 「!!」 在江风说完这句话以后,白琅几乎是立即想到了岳歌妄。当下心里越来越慌,未知的恐慌将白琅覆盖,叫她说不出缘由,也无法阻挡。 到最后索性放弃。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有些抱歉地对江风说道:「前辈,我想回须弥间里看看。」 因为害怕江风误解她,所以她又急忙开口补充道:「我须弥间里留有一人,她和圣徽关系很深,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数。」 「行,你去吧。」 江风点头,也放下手里的活,对着旁边人招唿道:「你们先顶替着,我去去就来。」 「好叻!」 其他人应和得很快,不到片刻的时间,江风的活计就被分完。而白琅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道:「前辈,你这是?」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江风毫无波澜地说道:「正好我也想要去看看木吾。」 「好。」 白琅也不扭捏,她和江风走到没人的地方以后,齐齐进了须弥间。 须弥间里空间波动,叫本来在四处打量的圣徽回神。她察觉到波动的方向,立马抽出镇魔剑,打算将来人斩于剑下。 木吾见此,化作人形,无数藤蔓拔地而起,捆住圣徽,不让她轻举妄动。 圣徽被困却不慌张,反倒是钦原一飞沖天,又从天边坠落,尖细的鸟喙闪着寒光,朝着木吾的心口处刺去! 就在这时候,两道人影出现在须弥间里。 白琅看着眼前这一幕,立马跑到「岳歌妄」身边去,帮她解开木吾老师的束缚,还不忘惊喜地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看着眼前青春活力的脸庞,和实打实的珍重之意,圣徽有片刻的恍惚。 就好像是千年前的场景,如今又重现了一般。 那时…她还是圣徽,对方还只是个不出名的毛头小子。 回忆有如潮水朝她拍打而来,叫她一时忘却了时间,甚至忘却了现实。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上记忆中那人的脸庞。可当手碰到温暖的触感以后,熟悉的脸庞变得陌生,只有那惊喜的神情依旧。 只是美好终究是虚妄,不到片刻便消失无踪。 圣徽勐得抽回手,心头的落寞难以忽略。最后却恼羞成怒,不顾白钻的晶体情况,自顾自地想要凝聚韵力,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长长教训。 可她还来不及出手,就看见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那站在巨树前的男人,不是江风又是谁? 不,她现在不能动手。 圣徽立马挥散韵力,当下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以前都是在夜里活动,就对天机阁较为熟悉。现在陡然换了地方,她一不认识这里的人,二不知道与她们之间的关系。 露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白琅却没想太多,她看见「岳歌妄」清醒过来,先是欢喜,可紧接着,又冷静下去。 江风前辈才说了圣徽回来了,岳歌妄就醒了过来。而在她进入须弥间的时候,木吾老师又对着岳歌妄动手了。 如果只是岳歌妄醒来,那木吾老师断然不会是如此反应。 只能… 白琅抱着「岳歌妄」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只是依旧不死心,想要多。 她把「岳歌妄」扶起身来以后,任由她藏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敢见谁。只是白琅也不曾想到,这么一个动作,竟然叫她的心又凉了半截。 以前岳歌妄面对众多恶意,都是直面迎上去,不躲不避。甚至面对想要杀她的元鹊,也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对方面前。 只有在白琅和元鹊他们交谈的时候,才会往后退一步,给他们足够的交流空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藏在白琅身后,就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白琅垂眸,脑海里一团乱麻。最后还是先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说:「你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只见木吾老师化作人形,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江风身边。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白琅,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叫白琅察觉到了警醒意味。 第277页 看见白琅脸色微变,木吾老师这才点点头,缓缓开口:「没什么,就是看见岳歌妄醒了,想要和她过两招,看看她恢復得如何了。」 听到这里,白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确定了,自己身后这人根本就不是岳歌妄,而是披着岳歌妄皮的圣徽! 只是圣徽在这里,那岳歌妄又在何处呢? 她会不会… 这个猜想叫白琅一时失了理智,她手腕反转,一把抓住了圣徽。甚至掌心韵力涌动,想要直接拍碎这人。 只是韵力将将显色,她又看见了岳歌妄的脸。 不行,如果岳歌妄没有死,她现在杀掉了圣徽,那岳歌妄就肯定回不来了! 白琅虽然有顾虑,可江风没有。 只见他凭空化出一把刀来,刀尖指着岳歌妄,语气不善:「你还把她护在身后做什么?」 他说:「你身后这人是个祸害,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虽然白琅知道她身边的人是圣徽,可是岳歌妄… 所以她还是把圣徽护在身前,有些头疼地对江风说道:「前辈,你别冲动。」 她说:「这个事情,我们接下来再仔细商量好不好?」 「没什么好商量的。」江风拖着长剑,杀气腾腾地走向岳歌妄:「还是说,你想要和她一起去死?」 圣徽打量着眼前这一切,计上心来。 她装作无力地伏倒在白琅身上,柔弱不堪:「木吾想要杀我就算了,江风竟然也不放过我吗?」 谁料她这一番话,却是弄巧成拙。 白琅本来下意识想要接住她,就因为她这一句话,硬生生地收回了双手,任由岳歌妄倒在地面,一语不发—— 这么久了,岳歌妄根本没见过江风。 甚至连这么一号人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在江风前辈一出场,就准确无误地叫出对方名字呢? 白琅看着「岳歌妄」倒在地上,心绪乱如麻。 杀,还是不杀? 就在白琅还在犹豫的时间里,蓝色的刀刃已经越过白琅的身旁,像是一股微风,吹向了圣徽的面门。 刀尖在片刻间划破了岳歌妄的皮肤,只见对方眼神涣散,随即又再次凝聚。 而江风的剑也止住了。 刀刃就在岳歌妄鼻尖上方,只要再往下一点点,白琅毫不怀疑,岳歌妄的鼻樑即将碎掉,随即是颅骨,是整个脑袋。 只是现在,江风前辈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白琅也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遗憾,就在这时候,岳歌妄的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轻轻柔柔,还带着疑惑和惊慌。 她:「你是谁啊?」 天色已黑。 白琅搂着岳歌妄,只觉得如梦似幻。不仅她一个人处于震惊的状态里,就连冷静如木吾老师,都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钦原率先回神,为此事定调。 它不再昂首提胸地站在高处,而是随意地瘫坐下去,萎靡不振。看着老朋友这副模样,木吾也只能嘆气,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对于钦原这么骄傲一只鸟,现在无论是安慰还是开导,都只会让它加难过。 与其这样,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须弥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而岳歌妄也察觉到了气氛不一般,一时之间不敢轻易说话。 谁料她老实呆着,却有人要来招惹她。 只见钦原红了一双眼,头上生出双角,直接朝岳歌妄袭来! 它想要杀了岳歌妄! 白琅见此,立马站在岳歌妄的身前,对钦原喊道:「你清醒一点,她是岳歌妄,不是圣徽!」 这句话叫钦原回过神来,它看着一脸震惊的岳歌妄,却再也说不了什么。 到最后,它竟然低声哀求白琅:「你杀了我吧。」 它说:「我宁愿是死,也不愿意受此折辱。」 白琅别过头,不看钦原泪汪汪的双眼。而是不解地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料钦原听见这个题以后,整治鸟好像都「疯」了。它尖叫着,扑棱着翅膀四处乱窜,看起来是想要逃离这里,躲到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看钦原这模样,想来刚刚也不会是什么开心的记忆。 白琅也不敢再,免得刺激到钦原。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她杀掉钦原的话,那未免太不现实了。 而且她也下不了这个手。 看着钦原一下又一下地用身体撞击着须弥间的边界,木吾于心不忍,对钦原喊道:「你先下来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谁料钦原不听,尖利地叫道:「能有什么办法,杀了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白琅抓紧时间,悄悄木吾老师:「钦原怎么了?」 木吾老师不忍揭开钦原的伤疤,只是交代了个大概:「钦原身上有奴僕契约。」 这一句话,就能叫白琅知道现在的情形。 因为它身上有奴僕契约,所以一举一动都要依圣徽的指令。就算是违背本心的事情,它也必须要办。 她嘆了口气,道:「这契约能解开吗?」 「就像曾经的桃姬和小青那样。」 「不行。」木吾老师摇摇头,嘆气道:「两个契约都要利好方解契才行。」 第278页 他补充道:「就像曾经的桃姬,她已经身死,却因为共生契约得以存活,所以要想解开共生契约,需要桃姬放弃生命进行献祭。」 「可钦原的这个契约,享受好处的是圣徽。」 多余的话已经不用再说,就能叫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无他,主要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圣徽绝不可能放弃钦原,让它自由。 毕竟钦原被迫当她奴隶这么多年,又被镇守在无生界里,只要她敢解开契约,钦原必定在自由之日,杀她个天翻地覆。 好好和她算一算,这些年来的血帐。 这条路基本是堵死了,白琅虽然不死心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个时候,岳歌妄弱弱提议道:「不能解除契约的话,那能让契约不生效吗?」 她说得语焉不详,白琅也听得一头雾水。就在岳歌妄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听见木吾老师激动的声音:「可以!」他双眼放光,坐直了身子:「只要阻断钦原和圣徽的联繫,就可以了。」 「阻断?」白琅脑海中一点灵光闪过,她也振奋起来,补充道:「之前在天机阁里的时候,钦原在须弥间里面,圣徽在须弥间外面,也没见异样。」 「是个办法。」木吾老师捋着鬍子道:「那就拜託你们了。」 「好。」 在解决完钦原这边的事情后,白琅这才对着天边大喊道:「别飞了,你累不累呀?」 她说:「快下来,我们商量商量如何对付圣徽。」 这句话传了很远,叫天边的钦原顿住,好半晌以后,才慢慢悠悠地飞了下来。只是它也没有飞到白琅这边来,而是独自一只鸟落在了远处的树枝上,生人勿近。 看钦原这模样,白琅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随它了。 反倒是江风一脸不善地打量岳歌妄,逼道:「你和圣徽是什么关系?」 岳歌妄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题的人,就是刚刚举着刀,想要杀掉自己的人。 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这才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圣徽有什么关系。」 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江风一掌拍在地上,地动山摇。 而岳歌妄一时没坐稳,被震得东倒西歪。 还好白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岳歌妄,还不忘分心对江风说道:「前辈,她没撒谎,她真的不知情。」 「哼,你觉得我会信吗?」 江风冷笑,利刃又被拔出。 「圣徽出现在你体内,想来你就是这个祸害。倒不如我今日先杀了你,以绝后患!」 见江风态度坚决,白琅也上前一步,护住了岳歌妄。两人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木吾老师开口了。 他声音依旧和缓,叫两人冷静不少,「你不能杀她。」 江风却不服气,道:「为何?」 木吾老师看着岳歌妄,似乎想用混沌的双眼,辨清真假,看穿事实。可好半晌以后,还是缓缓开口,对江风解释道。 「圣徽刚刚告诉我,岳歌妄的本体是白钻。」 「?!」江风显然被震惊到了,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白琅和岳歌妄二脸迷茫,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老师,白钻是什么东西啊?」 听见白琅的题,木吾老师嘆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天选者的额间,都会凝结出感应万物的宝贝。」 「汪尧的是墨晶,圣徽的是白钻。」 「颜色不同,能力不同,称唿自然也不相同。」 「但终归是大同小异,差不太多。」 他说得轻松,却叫白琅思考不能。 白琅僵硬地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岳歌妄。 这活生生的人,竟然是由额间晶体所化?! 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6 08:43:29~2021-06-07 06:4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1章 比起白琅久久回不过神来, 岳歌妄显然接受得更快。她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已经调整好情绪,继而不解地问道:「如果我是圣徽额间的白钻, 那我离开圣徽, 对她没有影响吗?」 她这么冷静,倒是叫江风高看不少,就连说出口的话,都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肯定有影响。」江风说:「昔日汪尧被掏了墨晶, 失去了移山填海的能力, 到最后形同废人。」 他说:「想来圣徽也不会例外。」 「可是…」白琅回过神来,犹豫地说道:「那日我与圣徽交手,她分明还能用韵力。」 江风闻言,脸色不变,「可能是用了什么密法, 这个就只有她知道了。」 紧接着, 他又跳过这个话题,再度看向岳歌妄:「你是白钻的话, 对我们而言,却不是个好消息。」 岳歌妄听江风这么说, 有些紧张地捏住了裙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江风道:「圣徽因为白钻离体,实力大打折扣。可能她现在不得不暂居在你体内, 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岳歌妄听见这句话以后,整个人都呆住, 「您说圣徽寄居在我体内?」 「嗯。」 看见江风和木吾都点头之后,可岳歌妄却依旧不敢置信。她失去镇静,转头看向白琅, 希望等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第279页 谁料白琅在她地注视下,只是嘆了口气,也缓缓地点了头。 她……是圣徽? 岳歌妄意识到这个结果以后,大脑直接当机。她沉默好半晌,这才慢慢开口,语气如梦似幻:「你们如果想要找圣徽报仇,现在……应该就是最好时机吧。」 紧接着,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露出脆弱的脖颈,朝着白琅闭上了眼:「如果能帮到你们,帮到苍生的话……」 她说:「那阿琅,动手吧。」 看岳歌妄这反应,倒是把须弥间里其他人给镇住了。白琅都还没反应过来,江风倒先开口了。 他语气依旧冷淡,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岳歌妄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你不能死。」 而木吾老师也捋着鬍子,满意地说道:「虽然我们想要杀掉圣徽,但不是现在。」 他看了一眼白琅,之后才继续说道:「圣徽知道更多的消息,我们需要从她口里套出来。」 「除此之外,你只是圣徽的宿主。」木吾老师慢慢说道:「杀了你,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影响,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木吾说得对。」江风肯定道,「我们要搞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并且及时阻止她。」 见木吾老师和江风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岳歌妄只能再次加入他们的讨论,分析道:「她现在没有身体,就目前来说,估计是回到身体,恢復实力吧?」 「没错。」 木吾老师肯定道:「对于圣徽来说,这两件确实是当务之急。」 白琅却有些头疼:「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在说完上句话以后,她又立马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道:「圣徽的身体在无生界里,那她短期的目标,就是去无生界吗?」 可紧接着,白琅又有些丧气:「都说大千往生镜可以通往无生界。可我用了这么多回,没一次进去了。」 「会不会这无生界根本进不去啊?」 「不会。」江风摇摇头,否定了白琅的猜测。白琅见此,又随口道:「难不成,是我用的方式不对?」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木吾老师闻言,缓缓睁眼,对着白琅说道:「你把你的往生镜给我看看。」 「好。」 白琅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将大千往生镜,递到了木吾老师手里。 只见往生镜悬浮在木吾老师手心上方,镜面背后的图案,不断拆分重构,构成了大千世界。 而木吾老师则缓缓闭眼,试着探索其间奥秘。 只见得刻着古朴语言的阵法,从木吾老师身下亮起,它像是一道桥,联通了大千往生镜的天地。 只见阵法光芒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千往生镜内,可又在片刻之中,白光大盛。木吾老师反应不及,被这白光给击中,「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木吾!」 「木吾老师!」 须弥间内几人纷纷喊道,齐齐涌到木吾身边。江风将他扶起,白琅和岳歌妄,则忙前忙后,一双眼紧紧盯着木吾老师。 就连抑郁如钦原,都拍打着翅膀,盘旋在木吾上方。 血沫染红了木吾老师的鬍子,叫他的脸色更加灰暗。 而他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脸色十分沉重,严肃地说道:「去无生界的通道,被人为地阻断了。」 这一句话太过惊骇,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忘了反应,而是依旧保持着扶木吾的姿势,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岳歌妄先反应过来,十分疑惑地问道:「是圣徽干的吗?」 「不知道。」木吾老师摇摇头,语气并未好转,「只是我敢肯定,这人修为在我之上。」 「在你之上…」 江风脸色也沉下去,面色凝重道:「你现如今还有五百年修为,解决掉传承七段不是问题。」 他说:「如果在你之上,那就只有圣徽了。」 「不。」 沉默了许久的钦原终于开口,只是它再开口,已经不见之前的桀骜气盛,只剩麻木。 它说:「你们还忘了一些人。」 江风反问:「谁?」 钦原答:「五仙。」 听钦原这么说,木吾老师也点点头,替江风解释道:「刚刚我探了一下圣徽的虚实,感觉她和五仙已经生了嫌隙。」 江风毫不意外,甚至还有心情讥讽,「就她那破性子,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汪尧会觉得她可爱了。」 只是一提到这里,他们又立马调转话头,似乎不愿意多谈。 白琅虽然可惜,不过也明白正事要紧。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在一千年前,汪尧和圣徽身边,不是只有你们四个吗,那五仙是之后依附上去的?」 谁料木吾等人也齐齐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他说:「但我们肯定的是,在我们陷入长眠以后,他们才出现的。」 旧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就已经出现。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叫白琅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候,岳歌妄却突然开口了。 她语气有些犹豫,说话也说得语焉不详,「我今天在梦里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云端,她看着下界之人流亡,心生不忍,然后就创造了五个人出来。」 江风闻言,第一反应是嗤笑。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个人是圣徽吧?」 显然岳歌妄就是这么想的,她听完江风的话以后,脸上烧起红云,最后还是十分诚实地点头:「我虽然没看见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我觉得她是圣徽。」 第280页 「那我直接告诉你,此人绝不可能是圣徽。」江风看见木吾老师已经没事以后,就放开了扶着木吾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了旁边去。 只见他依靠巨树,脸色冷得能掉冰碴子。 他说:「那个女人自私自利,连汪尧都能够杀掉,她心里只有自己。」 就连一向好说话如木吾老师,此时也只是怜爱地看着岳歌妄,嘆气不止:「你肯定是受她欺骗了。」 他说:「你白天昏迷,身体被岳歌妄操控,谁也不能保证,你看见的是不是她虚构出来,蒙蔽你我的事情。」 「啊…」岳歌妄看起来有些失落,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也知道,在圣徽的事情上来说,比起木吾老师他们,她确实没有任何发言权。 只是那个感觉,却在告诉岳歌妄,他她见的并非是幻觉。 这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 可有时候,她又忍不住心生怀疑。毕竟之前,她和圣徽直接打照面的时候,那被人控制,让她无意识相信的感觉,还歷歷在目。 现如今,信任和怀疑在她心里开始拉锯战,叫她只能捲入更深层次的迷惘中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突然牵住了她。叫岳歌妄能暂时从困惑中抽身,思绪回归身体。 她扭头,看向了身边人。 那人只是牵着自己的手,一双眼却注视着木吾老师的方向,认真地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一点信息也不愿放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岳歌妄的视线过于浓烈,叫那人短暂回头。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她的眼底,全是自己的身影。 岳歌妄看见白琅的嘴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看着她的口型,岳歌妄却轻轻笑出声来。 白琅说得分明是—— 我信你。 没有多余的话,就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岳歌妄心动不已。 只是白琅这么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倒叫岳歌妄对于自己「看见」的场景,更加谨慎起来。 在没有确定之前,她知道事情,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吧。 自己信誉丢失事小,叫白琅白忙活一趟,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岳歌妄微微一笑,伸手回握住了白琅。 她们俩的小动作,自然不能逃过其他三人的法眼。只是他们三人也无心过问小年轻之间的事情,所幸当个睁眼瞎,不去打扰她们。 等两人黏煳劲过了,木吾老师这才清清喉咙,再次开口说道:「当务之急,就是把钦原给移走,不给圣徽再控制钦原的机会。」 「好。」 白琅立马点头,说道:「我这就带着小岳去外面,白天不回须弥间了。」 「嗯,明天我就在须弥间里观察钦原,看它还受不受圣徽影响。」 「好。」 这件事情暂且谈好,紧接着白琅又想起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来。她也不急着离开,而是看向江风,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江风闻言,转头看向白琅:「你直说吧。」 白琅立即行礼道:「前辈,是关于拯救苍生的事情。」 看见江风微微颔首,白琅立马接上:「木吾老师他们说,要想拯救苍生,就只能让你们牺牲。」 白琅问道:「所以我想请问一下,江风前辈知不知道其他的方法?」 谁料江风比白琅还要震惊,他勐得扭头,看向木吾和钦原:「我们要牺牲?」 这一出木吾老师和钦原也没想到,异口同声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 片刻的诧异过后,江风又恢復原状,淡定地开口:「我就知道要拯救苍生,怎么整就确实不知道。」 「…」 看来从江风这里套取消息显然不现实了,甚至白琅怀疑,眼前这人知晓的消息,还没有她知道得多。 既然江风前辈不知道这件事,白琅思索一番,发现只剩下圣徽了。 如果圣徽口中也没有有用的消息的话,那这事情… 头疼啊! 唉… 悠悠嘆了几口气以后,白琅这才兴致不高地带着岳歌妄和江风,离开了须弥间。 他们回到外面的时候,正是更深露重。 白琅和江风忙了一天,虽然身体并不觉得疲惫,但大脑高速运转了一天,现在好不容易得空,白琅就十分想要上床躺着。 什么都不做,能睡着最好。 所以在离开须弥间以后,她牵着岳歌妄,马不停蹄地就往络才处赶。 可谁知,手抓了个空。 白琅还以为岳歌妄像之前在沙漠里那次一样,没有出来须弥间,所以下意识地就想回须弥间里看看。 就在这时候,岳歌妄的声音响起,落在白琅的耳边。 她说:「这里好美呀。」 晚风吹乱了岳歌妄的声音,而白琅转过身,则看见一身白裙的女孩子,慢慢地提着裙摆,走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 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脚踝。而岳歌妄却没注意到,她欢喜地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平心而论,在白琅看来,天机阁显然要好看的多。 可对岳歌妄来说,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新奇。 无论是带着泥土的芬芳,还是虫豸的叫声,都叫岳歌妄流连忘返。 白琅也不急着走了,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岳歌妄在月光下奔跑。像是才出生的小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第281页 真可爱。 可就在这时候,岳歌妄却停了下来。她面前有一小团的黑影,拦住了去路。 白琅见此,立马上前,害怕岳歌妄遭受突然袭击。 谁料走近了以后,发现那一小团的黑影,只是蜷缩在路边的小孩子罢了。 小孩衣不蔽体,浑身黑泥,骨瘦嶙峋,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白琅相信,如果他今天没有被发现的话。等到明天一醒过来,或许只剩一具尸体了。 这一路过来,她见惯了这种场景。所以当下也不犹豫,直接蹲坐在小孩子的身边,从腰包中掏取食物和水,慢慢给孩子餵下。 凉风习习,虽然食物和水被艰难餵下,可小孩依旧抖个不停。白琅又熟门熟路地脱下外袍,搭在了小孩的身上。 等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才将小孩子抱起,对岳歌妄说道:「我要把这个孩子送回营地去,待会再过来找你?」 岳歌妄却摇摇头,她抱着剩下的食物和水,跟在白琅的身后:「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相顾无言。 白琅因为怀里抱着小孩子,所以就算再想和岳歌妄说话,也好歹忍住了。 毕竟救人要紧。 而岳歌妄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孩子被送回营地以后,岳歌妄看着一地的流民,哀嚎不止,哭声不绝,心里更加难受。 因为岳歌妄是昏暗营地里的唯一亮色,所以她一进入营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痛苦,而是满脸热忱,迫不及待地哀求远岳歌妄:「你是仙人对不对,你是来救我们的对吗?」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直挺挺地跪在岳歌妄的身前,眼泪沖刷掉她脸上的部分泥渍,看得出她脸色蜡黄,整个人精神十分不济。 甚至可以说是命不久矣。 比起她糟糕的身体状况,她精神状况显然还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抱着孩子,跪在了岳歌妄的面前。 白琅发现她的眼睛早已哭肿,说出口的话也格外沙哑,如果任由她再哭下去,只怕这嗓子也不能用了。 可女人却没察觉到,而是抱着孩子,以残破身躯跪着向前:「仙人,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 她声泪俱下,「我们信奉你,供养你,把你的故事代代流传,可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过过安稳日子?」 「我的孩子,他才五个月不到,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了。」 女人颤抖的手臂,托举起自己的孩子,想要往岳歌妄的身前送。可她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孩子都还没有送到岳歌妄的面前,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她死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迴光返照。 失去了依靠的孩子勐得随着母亲往下跌,还是岳歌妄急忙伸手,这才将孩子抱入怀中。 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好像压了千斤巨石,叫她只能皱眉和嘆气。 「哇——!!」 怀里的婴儿不合时宜地发出啼哭声,他的眼睛还眯着,皮肤黑黢黢的,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就连包裹着他的布,也是脏污不堪。 婴儿虽然闭着眼,什么事情也不懂。可就在女人重重跌落的瞬间,他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哭嚎不止,只是那个会耐心哄他的人,早已远去。 岳歌妄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又是心酸,又是手足无措。到最后,她竟然下意识地开始哄起婴儿来。 只是她到底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在她的诱哄声下面,小孩子的哭声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倒哭得更加激烈,都快要喘不过来气。 还是其他人看不下去,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对岳歌妄说道:「仙人,把孩子交给我吧。」 岳歌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下意识地望向白琅。而白琅看出来,来抱孩子的女人自己就有两个孩子,对于哄小孩子这件事情,应该是驾轻就熟。 所以白琅在岳歌妄看过来的时候,直接点了点头。 看白琅点头,岳歌妄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女人,让她带下去哄。 孩子一脱手,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其他流民也纷纷上前来,把岳歌妄围在中间。 他们或站或跪,甚至有人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虽然姿势不同,可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都一样—— 救救我们。 白琅本来想把岳歌妄护在身后,尽快带离这里。谁料岳歌妄并没有跟着白琅走,而是端正地站在人群中,尽量平和地说道:「我并不是什么仙人。」 可是她这话并没有可信度,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虽然人多嘴杂,但白琅还是听懂了他们说的话。 他们并不相信岳歌妄的话。 岳歌妄显然也懂了,于是等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以后,这才又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真的不是仙人,甚至不是个传承者。」 这一句话好像油锅里进了水,炸得噼里啪啦的。 有些流民尚且有一些精神在,大声地反驳岳歌妄:「你如果不是传承者,怎么可能穿得上这一身白色?」 这句话落下之后,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是贊同男人的观点。 第282页 而岳歌妄则更加不解了,她转头,皱眉问向白琅:「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意识到眼前人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白琅心里有些怅然,只是未曾流露出来,免得叫岳歌妄难过。 她也不犹豫,对岳歌妄解释道:「白色是人圣喜欢的颜色,所以只有有钱有势之人,才能够穿白色。」 「而你身上的颜色,是纯白。」她说:「他们的概念里,只有仙人才能穿纯白。」 「就算是有修为的传承者,也只能穿一穿米白、月白之类的颜色。」 岳歌妄闻言,这才懂了些。 原来是自己这身衣裳给她惹的事情。 她想了想,这才抱歉地说道:「我这衣服确实是白色,可我也确实是一介凡人。」 只是她的解释,旁人已经听不下去。 在听见岳歌妄说自己衣服颜色以后,他们又齐刷刷地跪下,求她解救苍生。 任凭岳歌妄再说些什么,都是做无用功。 他们压根不会听。 甚至于有的人看岳歌妄迟迟没有答应,一时怒从胆边生,也不再跪着求岳歌妄,而是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岳歌妄的手腕,怒斥道:「你拿我们百姓做乐子,很有意思吗?」 他还想说什么,却察觉到自己的手上也多了一只手。那手细长无比,可力气却大得很。 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中传来,叫男人不得不松开岳歌妄的手,不住哀嚎。 而岳歌妄见此,则立马拉住白琅,主动开口劝道:「阿琅,别。」 她说:「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会觉得愤怒的。」 岳歌妄都开口求情了,白琅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也只是冷哼一声,就把人松开了。 为了预防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白琅上前一步走,冷冷地说道:「救人这事,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说:「如果你们再敢为难无辜的人,那休怪我不留情!」 高压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停止啼哭。而是唉声嘆气,觉得自己又入狼窝。 就在这时候,白琅背上重重挨了一下。竟然叫她踉跄两步,在岳歌妄的帮助下,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谁?!」 她勐得转头,气势汹汹。谁料营帐外缓缓走过来一人,气定神闲,不是江风又是谁? 一看见江风,白琅立即老实下去,低眉顺目地行礼道:「前辈。」 谁知道江风理都不理白琅,而是对着流民说道:「这夜已经深了,大家还是先睡吧。」 「还缺不缺食物和衣服,我明天想办法为大家带来。」 语气和缓,平易近人,这还是白琅印象中的江风吗? 这里的人很显然都认识江风,在江风出现以后,营地里又恢復秩序。甚至于白琅看见,有不少人都对着江风,流露出感谢的神情来。 而江风虽然面容依旧冰冷,可白琅却敏锐地查觉到,他的态度软和了许多。 他是真心实意地在担心这些人。 看着江风把这里处理得井井有条,白琅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感想。正打算带着岳歌妄,先回去休息。 可就在这时候,江风又开口了。 他说:「这位穿白裙子的女孩,确实没有韵力,你们不要太难为她。」 就在白琅惊讶的时候,江风又说话了。 「穿黑衣服的那小东西,韵力深厚。」 「你们有什么麻烦,尽管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江风一个眼刀过来—— 白琅:「…我要好好夸一夸我们江风前辈!」感谢在2021-06-07 06:46:56~2021-06-08 07:0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2章 白琅虽然对江风这个吩咐有些不满, 可也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倒没有拔腿就走。 不过因为白琅之前太过凶神恶煞,所以没人敢来找她帮忙。看两边都没有人动作, 江风无奈地笑笑, 「先睡觉吧,这夜都已经深了。」 「好好好。」 只见江风一声令下,百姓们就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床榻,安然进入梦乡。 最后只留有白琅岳歌妄和江风, 还站在营帐里。 等其他人睡好以后, 江风这才熄了灯,对白琅示意道:「走吧。」 「好。」 白琅闻言,立即拉着岳歌妄,跟在江风身后出了门去。 几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泞的小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 乌云滚滚袭来, 遮住了皎洁月光。叫白琅和岳歌妄,看不见前方的路。 气氛安静, 就这样子走了一路。 眼看着络才处近在眼前,岳歌妄这才如梦初醒, 问江风道:「前辈,刚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听见岳歌妄的问题,江风头都不回, 进了络才处。只有一道不带感情的声音,用来敷衍岳歌妄。 他说:「你问白琅吧。」 第一次被如此对待, 岳歌妄只是稍微有些尴尬。好在白琅及时开口,吸引了岳歌妄的注意。 她拉着岳歌妄往门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江风前辈就是那个狗脾气, 你别想太多了。」 岳歌妄都还没回应呢,就听见白琅怪叫一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后背。 「嗳哟,谁偷袭我呀?」 白琅冲着身后嚷嚷,谁料江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283页 依旧看不见他的人影,可声音却格外清晰,「背后嚼舌根,我听见一次打一次。」 白琅撇嘴,说别人坏话被抓包这种事,她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当下只是揉了揉后背,又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对岳歌妄解释:「刚刚在营地里看见的那些百姓,是由于各种天灾人祸,所以变成现在这样。」 岳歌妄闻言,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不是只有剑仙之土大旱吗?」 「不是。」白琅摇了摇头,跟岳歌妄说自己的所见所闻,「我从天机阁到这里,发现整个仙土大陆,支离破碎。」 「医仙之土发洪水,伏仙之土毒虫遍地,术仙之土火山爆发,守仙之土地震频频。」 她说:「你刚刚看见的百姓,各个仙土的人都有。」 这个消息很显然冲击到了岳歌妄,她不敢置信地摇头道:「怎么可能,仙土大陆不是活在人圣和五仙的庇佑下吗?」 白琅听着这句话,笑而不语。 而岳歌妄也很快反应过来,苦笑道:「也是,圣徽都一心扑在歪门邪道上,就更别说五仙了。」 说到这里,岳歌妄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只是百姓何辜啊。」 她垂下睫毛,整个人脆弱又温柔:「那些失去母亲失去亲人的小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话就说到这里,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可白琅就是感觉到,有一个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完全可以扔掉担子,自己活得潇洒快活。 可看见岳歌妄这副模样,想着钦原和木吾老师的期待,来自于死在她眼前的百姓们。 最后白琅还是嘆了口气,接过了担子。 如果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是因为民不聊生,所以善意难存。那她愿意改变这种情况,让其他和她一样的小孩子,能够感受到世界的善意。 她要让仙土变得更好!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白琅心里终于出了口气。 一直以来萦绕在她心头的乌云散去,叫她能够如释重负,专注地想眼下的事情。 她拉起岳歌妄的手,珍而重之:「等仙土大陆恢復和平,我就带你游山玩水,看遍人间风景。」 岳歌妄笑得温柔又好看:「好。」 她说:「阿琅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十指相扣,两颗心也贴得格外近。 就在这气氛大好之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旖旎又绮丽的氛围。 岳歌妄歪着头看向白琅,问道:「你饿了吗?」 白琅郝然:「不是我。」 紧接着,囚仙链出手,将树上的人打落下来。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那棵还没有白琅大腿粗的小树,是怎么承载三人的? 元鹊他们被发现,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只是路过。」 他抬起手,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合拢,做出一个亲吻的动作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继续,你们继续。」 「……」白琅一双死鱼眼恨不得将元鹊瞪穿,她把脸皮薄的岳歌妄遮住,不怀好意地嘲笑元鹊:「你和小青什么时候也继续一个给我看看?」 「说小青就没意思了哈。」 元鹊耸肩,光着脚就往门里走。 而阴衾就显得脸皮稍薄,他有些尴尬地致歉道:「我们本来只是想出门看星星的。」 「哦~」 白琅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夜空,「多漂亮的星星呀~」 这一句话,说的阴衾哑口无言。 至于骆绀才不屑于解释,直接抱着刀就打算离开。 本来以为送走了这三人,谁料元鹊半路又杀了回来,扭扭捏捏搔首弄姿道:「少爷~那奴家就走了哦~」 看他这个反应,白琅先是呆了一瞬。紧接着,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起了她在三空学院里的场景。 啊—— 现在好想回去打死曾经的自己啊!! 察觉到白琅已经脚趾扣地以后,元鹊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地回到了院内。 至于其他几人,则十分辛苦地憋着笑。 格外体贴。 白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假装无事发生过,将岳歌妄给带了出来。 她说:「你们都认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行了行了。」元鹊摆摆手,没个正形地说道:「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聊。」 白琅想了想,倒也同意了。 岳歌妄则对周边的事物很感兴趣,非要拉着白琅去早市,想要去看看人间烟火气。 甚至于白琅都不忍心告诉她,现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早市。最后只能陪在岳歌妄的身边,由她去了。 好在,最后他俩没有去成。 倒也没有其他原因,纯粹是因为他俩对这里都不熟,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岳歌妄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把心情收拾好,安安静静地走在白琅身边。两人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桥头,吹了一晚上的风。 「轰隆隆——」 眼看晨光熹微,可转瞬大雨倾盆,浇湿了白琅和岳歌妄。她俩笑着,奔赴在雨中,朝屋檐下走去。 白琅抹掉额头上的雨水以后,这才笑着对岳歌妄说道:「这天可真是瞬息万变,刚刚还有满天星星呢,结果说变就变。」 第284页 本以为会等来岳歌妄的应和声,谁料许久未听见响动。她怪异地转头,却看见「岳歌妄」变了表情,此时眉头拧起,十分嫌恶看着身上的雨水,格外不悦。 看见这幅场景,白琅心底「咯噔」一声—— 圣徽回来了。 白琅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开口道,「这江风前辈安排的大夫就是不一样,说只要把你搬出来淋雨,你就能醒,果然一点都没说错。」 她这一番话,叫圣徽回过神来,怀疑地说道:「分明是个庸医,哪有淋雨就能醒过来的病人。」 白琅却装疯卖傻地回答:「可你不是一淋雨就醒来了吗?」 她半真半假地说:「你不知道,你昨晚突然晕过去,可把我给吓坏了。」 「是吗?」圣徽看着白琅,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模样这神情这语气,说她没有起疑心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就在白琅想应对之策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眼前这人并没有说自己不是岳歌妄,那说明在这段时间里,她是想要凭藉岳歌妄的身份行事。 既然如此,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而且眼前这人,肯定知道不少秘辛,白琅可想从她嘴里撬出答案来。 当下白琅戏瘾大发,装作惊讶地问道:「你是发热了吗?怎么感觉与平时不同了?」 她这番话说出口,只见得圣徽脸上表情一僵,随即有些僵硬地回復道:「好像是。」 她说:「我现在脑袋有些晕,看人也看不清楚。」 「既然如此。」白琅十分「诚恳」地建议道:「那我们再去大夫那里瞧瞧吧。」 圣徽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个提议,她又没有生病。因为不清楚眼前人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圣徽只能较为保守地说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话说了一半,她又想起曾经自己对一权下过的吩咐,急忙补充道:「我都喝了十来年的药了,实在是不想喝了。」 白琅闻言,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表情不变,假装震惊地问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苦的东西了吗?」 她说:「拿药当水喝,还必须加黄连和苦胆。」 不顾圣徽僵硬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还说你就算不吃饭,也必须要喝药,不然活着根本没有意思。」 听完白琅这句话以后,圣徽脑袋转不过弯来,极其震惊地开口:「我…说过…这句话吗?」 「当然啊。」白琅秉承着不能让圣徽好过的原则,说起假话来一套一套的。只见她拍拍胸脯,十分郑重地说道:「你爱吃苦是出了名的,不信你待会儿回去问问其他人。」 「是…是吗?」 圣徽虽然觉得白琅在诓骗自己,可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又开始怀疑。 ……不会真的有傻子,喜欢吃苦的吧? 她思虑再三,决定与其自己想,还不如问钦原。至少有奴僕契约在,它肯定不会骗自己。 嘴巴开开合合,印在灵魂上的契约开始发烫。可烫了许久,都没等到鸟来。 看见这副模样,圣徽更加不耐烦。 就算再怎么记得要扮演岳歌妄,稍显急迫的语气,还是将她的烦躁给泄露出去。 她问:「钦原呢?」 本来以为哄骗了圣徽,现在正开开心心的白琅闻言,精神再度紧绷。她并没有回答圣徽的问题,反而反问圣徽:「你什么时候和钦原那只鸟那么熟了?」 她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和钦原应该是相看两厌啊。」 这一番话说出口以后,圣徽连笑容都装不出来了。 她只能勉强地提起嘴角,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吗?」 「对啊。」白琅张口便来,说话不打草稿:「毕竟你在第一次见钦原的时候,就笑它长得丑,难看。」 「……」圣徽缓了好半天以后,这才慢慢开口,语气和之前完全不同。她带着些许傲慢,和隐秘的怒意,逼问白琅道:「木吾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琅心头重重一跳,紧接着又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没大没小,要叫木吾老师。」 谁料圣徽却不是很好搪塞,她抬起头来,与白琅对视。一双眼好像能蛊惑人心,叫对方把潜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见白琅视线逐渐涣散,圣徽这才开口,语气高傲:「我是谁?」 白琅呆呆地回答道:「岳歌妄。」 听见这个答案,圣徽却并不满意。她眯起眼睛,再次逼问道:「昨天木吾对你说了些什么?」 白琅继续回答:「说你晕过去了,要找大夫。」 怎么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圣徽蹙眉,又问道:「他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只见白琅摇头,「没有说。」 看来自己的身份确实没有暴露,圣徽蹙眉,却觉得事情蹊跷。当下也没立即解开施加在白琅身上的韵力,就算白钻又裂开一条缝隙,她也不停手。 不过问的问题,倒是开始变化。 她问白琅:「你是天选者?」 白琅点头:「是。」 圣徽听见这个答案,心中奇异地升起不安。可立马又压下去,又问:「见过汪尧吗?」 白琅道:「见过。」 「他在哪?」 「他死了。」 看见对方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圣徽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应该为汪尧的死悲伤,还是改为自己身份没有暴露,而感到欢喜… 第285页 不对,她此行本就是为了剷除汪尧,现如今,他死了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要伤心呢? 圣徽觉得自己应该笑,可是嘴角太沉重,完全笑不出来。到最后,圣徽也无心去过问白琅的事情了,当下便撤掉韵力,站在白琅的面前,一语不发。 看着沉默的圣徽,白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着了道了。 要不是身为天选者,时常都是耳清目明的状态。就算被事实冲击,也不会出现晕眩的发应。 这才能叫白琅在第一时间提高戒备,搞清楚眼前这人耍的什么手段。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信了? 想到这里,白琅乐滋滋地,决定不能叫眼前人有好果子吃。 当下就抽身而出,对圣徽贴心地说道:「对了,到喝药的时间了。」 她笑里藏刀,格外兴奋:「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好。」 尽管圣徽再怎么不情愿,也跟着白琅回了络才处。只见她面色如常地跟在白琅身后,似乎没看见络才处漆黑的大门。 而才进门去,就看见一人一蛇瘫在地上晒太阳。 因为担心元鹊先说话,会暴露岳歌妄夜晚存在的真相。所以白琅在元鹊抬起脑袋看过来的时候,就抢先开口,在圣徽看不见的角度,对着元鹊挤眉弄眼道。 「圣女大人大驾光临,你给她的药熬好了吗?」 只见得元鹊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卑躬屈膝:「是在下无能。」 他说:「药谱被搞丢了,手里的药也见了底,所以还没熬药。」 没想到元鹊这么上道,白琅更加开心了。她做出嫌弃的模样来,呵斥元鹊。 「啧。」她说:「就是黄连苦当归和不去籽的莲子,在炉子上煨一个钟头,这么简单的药方,你现在都还记不得?!」 元鹊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我说少了什么呢,原来是莲子。」 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我这就叫人送来。」 紧接着,他又对圣徽行礼道:「圣女大人且等着,在下这就去熬药。」 而圣徽看了这一齣戏,虽然心底觉得怪怪的,可若要追究起来,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最后只能心烦意乱地点头,一脸的不耐。 元鹊见此,在低下头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最后他也没和白琅说什么话,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起来,真的去煎药去了。 至于白琅则鞍前马后,把圣徽哄回了院子。毕竟这里没有其他人,她想要套取消息,也套不到。 虽然白琅相信元鹊的眼力劲儿,但是对于骆绀和阴衾,这两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必要先通个气。 免得功亏一篑。 想了想,白琅便对着圣徽说道:「我去找人给你买黄连点心,你现在有病在身,元丹又被天机阁那群老妖婆给挖了,身体肯定吃不消,还是先躺下睡一会儿吧。」 这句话圣徽听着,只觉得怎么听怎么刺耳。可到最后,她也只能顺从地躺在床上,看着白琅离开房间,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等白琅离开以后,她这才捂着自己的心口,疼得直吸气。 白钻的缝隙越来越大了,如果她再随意用韵力,只怕要不了多久,这身体就要报废了。 到时候苍梧之灵没得手,无生界也没进去,白钻却显形。那她一直以来的谋划,岂不是付诸东流? 成功已经近在眼前,她绝不能接受功败垂成这种结局。 之后,还是莫要用韵力了好。 只是不用韵力,她又要怎么得到苍梧之灵,怎么杀掉现存的天选者呢? 圣徽捂着心口,不停地驱使着奴僕契约。 可她在房间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僕人。 废物,全部靠不住! 圣徽想要出口痛骂钦原,可碍于身体着实疼痛,什么话都说不出。 当即她也不忍着了,嘴里开开合合,残忍又变态的笑容,就浮现在她脸上。 而原本在须弥间里,一心和契约做抗争的钦原突然脸色大变,整只鸟儿滚落在地面,满地打滚,悽厉的嚎叫刺耳,惊飞了其他活物。 木吾老师化作人形,守在钦原的身边,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为钦原注入韵力。 叫它能够好受些。 至于白琅也没闲着,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元鹊的房间。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见元鹊质问的声音,「那是谁?」 他也看出来岳歌妄不对劲了。 白琅也不含煳,直接说道:「她是圣徽。」 「圣徽?」元鹊眯起眼来,「她是圣徽,那你的岳歌妄呢?」 听到这里,一直笑着的嘴角才弯了下去。白琅面如死水,冷冷开口:「她抢了岳歌妄的身体。」 元鹊却毫不意外,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白琅坐下,与元鹊商量道:「我们现在必须留着圣徽。」 她说:「其一,钦原受她折磨,如果轻易放走了她,叫钦原再落入毒手就不好了。」 「其二,她作为初始的天选者,肯定知道钦原和木吾老师不知道的事情。」说到这里,白琅又补充道:「比如有没有不牺牲,就能太平的法子。」 「其三,岳歌妄还在这具身体里。」 第286页 说完这三点以后,白琅这才下了结论:「所以我们这段时间里,要套她消息,陪她演戏。」 元鹊闻言,抛着手里的药罐子,挑眉问道:「那我要不要好生伺候她?」 白琅回以一笑:「看你心情。」 紧接着,她又说道:「那药熬越苦越好。」 她说:「因为这人,岳歌妄喝了十来年的药。」 「我要让她在这段时间里,把之前岳歌妄尝过的苦,全部尝一尝。」 这个提议叫元鹊十分满意,他开心地掏出小蒲扇,一堆药材眼都不眨地往里倒。只是片刻的时间,呛鼻的药味就从小炉里溢出。 白琅连忙捂着鼻子往外跑,还不忘叮嘱元鹊:「你可小心点啊,别把人给我弄出毛病来。」 在烟雾缭绕之中,元鹊老神在在地坐着,「你在教我做事?」 知道元鹊这人生有反骨,说多了他反而不乐意。白琅也就只能暂且歇下这个心思,出门去找阴衾了。 得把圣徽的事,先给他们说清楚才行。 好在没花太多时间,就把这件事给说通。最后白琅提着一兜子黄连,就往络才处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就被一股蛮横的刀意给拦在门外。 白琅凝神一看,只见得骆绀提着一把大刀,气势汹汹地砍向一人。 那人不是圣徽又是谁?! 白琅拔腿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叫。 「刀下留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8 07:07:43~2021-06-09 08:4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3章 好在她回来的及时, 不然再晚一点回来,只怕什么圣徽,什么救世法子, 连带着岳歌妄, 一起没了。 把圣徽护住以后,白琅这才转头看向骆绀,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骆绀也不含煳,手里拿着刀, 依旧要噼人。一边噼一边回答白琅, 「她不对劲。」 没想到骆绀竟然如此敏锐,只是现在显然不是细说的时候。白琅硬着头皮解释道:「她没问题,你先歇歇吧。」 骆绀闻言,放下刀来,一脸不悦地看向白琅:「你在怀疑我?」 「不是…」白琅刚想要开口解释, 圣徽的声音硬生生地插进来, 听着楚楚可怜,好像受尽了惊吓。 她说:「你有意见沖我来就是, 何苦连累其他人?」 白琅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满头问号。看见对面骆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知道圣徽今天不挨噼,怕是过不了骆绀这一关了。 只是她还用着岳歌妄的身体,怎么也不能让她受伤。 所以白琅眼疾手快, 接下了骆绀的所有攻击,见招拆招,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圣徽也没有闭嘴,而是一脸担忧地望着白琅, 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 「你们不要打了,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走就是。」 「铛——」 囚仙链和大夏龙雀刀相抵,掀起气波阵阵,而白琅和骆绀则受气波影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开来,两人之间留有百丈距离。 圣徽见此,又开口道:「这位姑娘不喜欢,想要对我动手便算了,何苦要为我伤害白琅呢?」 骆绀实在是忍无可忍,粗声粗气地对着圣徽吼道:「闭嘴!」 而圣徽仿佛惊吓过度,一脸害怕:「你怎么这么凶啊?」 就…茶香四溢。 这股做作的劲儿,叫骆绀显然不能接受。她冷着脸,看向白琅:「你不信我说的话?」 白琅很想高唿我信,可碍于圣徽在场,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而骆绀见此,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叫白琅看着她的背影,止不住地愧疚。 就在这时候,圣徽一脸担心地迎了上来,极其无辜地开口道:「你不要紧吧?」 她说:「你别生气,我待会儿去找她道歉。」 「不要因为我,坏了你俩人的感情。」 白琅复杂地看着圣徽,只觉得这人与自己想像中,怎么差的那么远呢? 不过和自己想像中,倒是一样的讨厌。 她不带感情地收起囚仙链,随即又只身走到络才处门外,还不等圣徽疑惑,就看见她提着一兜黄连进来了。 胜利的笑容僵在脸上,圣徽僵硬地看向白琅,「这是?」 看圣徽吃瘪,白琅心里才舒服了点。她眉眼带笑地将黄连递给圣徽,贴心解释:「专门上山给你挖的小零食。」 看见圣徽愣愣地接过去,白琅心情更好,颇为快活地说道:「这一袋应该够你吃三天了吧?」 「要是不够的话,我明天再上山一趟。」 抱着重得要死的黄连,圣徽只能皮笑肉不笑,「够了够了…」 等她得了空,立马就给扔掉! 圣徽还想要给白琅上眼药,最好能闹到白琅被孤立,继而互相残杀的地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苦到呛鼻的味道,瀰漫在这偌大的空间里。 圣徽僵硬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紫色短打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汤药,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碗汤药,就是味道的源头! 白琅注意到,圣徽的表情由厌恶变得惊恐,当即开心地招唿元鹊:「这边。」 她快步迎上去,在接过元鹊手里汤药的时候,低声拜託道:「你待会去给骆绀解释解释。」 第287页 她说:「她刚刚想要和圣徽动手,被我给拦下了。」 元鹊挑眉,「行。」 只是他虽然答应了,却没有动作。而是跟在白琅身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白琅见此,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元鹊则十分开心,「我来观察病患。」 「行吧。」 白琅也不再过问元鹊,而是捧着苦到熏人的药水,端给了圣徽。极其诚恳地说道,「你快尝尝,味道够不够。」 她说:「不够的话就再加几片黄连进去。」 而圣徽看着那碗药水,只觉得头晕眼花,当下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成功。 元鹊看圣徽这般犹豫,当下心生不快,不满地问道:「圣女殿下今日为何如此磨蹭?」 谁料圣徽闻言,直接将碗摔落在地,对着元鹊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过问我的事情。」 看着泼了一地的药水,白琅挑眉,紧接着又为元鹊赔礼:「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别生气。」 紧接着又对元鹊说道:「再去盛一盏来,圣女肯定是等急了,你这次多带一些过来。」 圣徽闻言,脸色一僵。眼看着元鹊就要离开,她急忙开口,止住了元鹊离开的步伐。 她骂道:「我不喝这人煎得药。」 「嗤。」元鹊冷笑:「爷还不乐意伺候你这个八婆呢。」 扔下这句话以后,他也不顾白琅面色,扬着下巴离开了此处。 而白琅看着离开的元鹊,只觉得气得牙痒痒。 这个圣徽,虽然做事有诸多顾虑,但她竟然还能反将一军。 当真麻烦。 想要从她嘴里套出消息来,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麻烦。 「唉…」 一声长嘆,从白琅口中溢出。而圣徽则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抱怨元鹊道:「这人真是没有规矩。」 白琅:「…」 看着圣徽这模样,所有话都只能吞入腹中,再次长嘆一声,「唉…」 谁料圣徽曲解了白琅烦闷的源头,「贴心」地说道:「罢了。」 她说:「我也不愿意看你为难,这样吧,我待会得了空,进去找他道歉。」 本以为白琅会阻止她,谁料白琅幽幽开口,说得她哑口无言,「你这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只道歉去了。」 这话听在圣徽的耳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当下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直接冷哼一声,讥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别人要杀我,我要道歉。」 「其他人冷落我,我还要道歉。」 说完这些以后,圣徽下意识地补充,想要把形象拉回来点:「如果不是在意你,我至于给他们道歉吗?」 白琅嘴角抽搐:「确实不至于。」 她现在也没心情再和圣徽耗,十分敷衍地迎合完对方以后,便找藉口熘之大吉,「你先吃黄连玩吧。」 「我去给你熬药水。」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也顾不上圣徽是个什么脸色,径直就离开了这里。 先找元鹊吧。 白琅一路顺着味道,往苦味最浓烈的地方走去。只是走着走着,这味道竟然熟悉起来,甚至于她都察觉不出来,味道变浓了没有。 好在,听见了元鹊的声音。 她急忙快步走过去,却瞧见在屋里有说有笑的两人,不是元鹊和骆绀又是谁? 发现两人都在,白琅这才松了口气。 当下也不含煳,走了进去,就在他们的对面,开诚布公地说道:「刚刚的事情,你俩生气了吗?」 骆绀依旧抱着自己的大刀,没说一句话。 至于元鹊,则好心地捧上一碗药,笑眯眯地对白琅说道:「把这药喝了,就算赔礼。」 「行!」 白琅看出来,这药是熬给圣徽的,要多苦有多苦。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什么苦没吃过? 还能怕了这小小的药不成。 白琅右手接过药碗,左手捏住自己的鼻尖,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下去。 就算嗅觉被遮盖,可那苦味依旧,直冲天灵盖,刺激得白琅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表情格外「崎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白琅这幅囧样,元鹊就差捂着肚子笑了。就连骆绀也没忍住,笑容浮现在脸上。 而白琅现在正吐着舌头,想让口中的苦味消散一点。 元鹊他们也不等着白琅恢復,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圣徽似乎很想要我们闹掰。」 见白琅分了眼神过来,他又继续道:「先是挑拨你和骆绀,其次又对着我撒气。」 他把玩着小青,意味深长地说道:「堂堂人圣,既然沦落到只能玩些阴私手段。」 「啧啧啧。」 而骆绀则抱着刀,坐如钟,「我今天本来不想理她的,是她自己凑上来,非要与我比划两招。」 「嗯…」 白琅对于圣徽这么能搞事,也有点无语。 怎么说她也一千来岁了呀,怎么尽搞些这些? 不对… 她的这些手段是比较隐秘的。 之所以在白琅他们看来极其低龄,纯粹是因为在圣徽动手之前,他们就知道了圣徽真实的身份。 如果白琅以为圣徽是岳歌妄的话,那指不定真会如了她的意。 第288页 毕竟如果骆绀真的要噼刀向岳歌妄,那白琅肯定理智全失。而在这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又出现一个元鹊… 当真是好算计。 把这件事情復盘到这里,白琅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严肃下来,认真地对骆绀和元鹊说道:「这人心思深沉,咱们小心些,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白琅说完以后,元鹊则轻松地问道:「她这些把戏,是个人都能看穿,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可如果你我不知道她是圣徽呢?」白琅反问元鹊,「只是因为咱们运气好,先知道了这一个事实。」 骆绀闻言,点头道:「确实。」 看见元鹊沉默下去,白琅想了想,对他俩说道:「以后每天晚上,我们几人就在这里碰头,说说圣徽又做了什么事情。」 「免得在我们不清楚的时候,突然被他算计了。」 「好。」元鹊和骆绀异口同声到,他二人回答完以后,骆绀沉吟片刻,这才问白琅:「那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白琅闻言,狡黠一笑:「既然她希望我们闹掰,那我们就闹掰给他看。」 她说:「明天我们几人在他面前打一架,打得真一点,然后你们就可以出门帮助江风前辈,我就留在络才处套她的话。」 「行。」 元鹊点头道:「正好我一人在里面呆着也无聊,还不如出去做事。」 骆绀也附和道:「来了这么久,也该做点事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白琅还不忘嘱咐元鹊:「记着告知阴衾啊。」 「行。」 元鹊应下以后,看着白琅端着药准备离开,也叮嘱白琅道:「你在圣徽那里不要露馅。」 他说:「你就把他当岳歌妄来看,这样可信度会高一些。」 白琅想着圣徽一系列糟心的举动,只能闭眼咬牙狠心道:「我尽量。」 说完,就端着药碗离开了。 而元鹊和骆绀也没闲着,在白琅离开以后,也各自散去。 一人去找阴衾,一人去找江风。 只有白琅,在做了一路的思想建设以后,这才回到圣徽的房前。 她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用韵力逼得自己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条条绽起,一看就才动了怒。 做完这些以后,她掏出大千往生镜,仔细打量一番。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这才火气旺盛地推开房门,端着药走了进去。 门里的圣徽还在谋划接下来的步伐,就听见门「砰」得一声打开,吓了她一大跳。 她急忙转头,就看见一脸怒火的白琅。嘴角隐秘地勾起微笑,片刻后又化作忧心,迎来上去。 「这是怎么了?」 白琅看见圣徽走过来,一开始准备好的台词,就这么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去。 「那个元鹊,简直不知好歹!」 圣徽闻言,眯起眼:「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白琅冷笑道:「他就没有一件事让我不生气。」 她说:「让他煎一个药,对你如此不尊敬就算了,还敢毁坏药房,把那些器物设备全部摧毁,真是没有规矩!」 这个消息,对于圣徽来说只有那么好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佯装忧伤说道:「药房被摧毁了,那我岂不是没药喝了?」 「放心,怎么样都不会亏待了你。」白琅笑着对圣徽说道:「毕竟这里足够大,不止有一处药房。」 笑容再次凝固在圣徽脸上,她只觉得自己这一天,光情绪起起落落,就已经叫她身心俱疲。 可就在这时候,白琅又开口了。 她看向圣徽的眼,眼底满是真诚:「以后,就由我来为你煎药吧。」 圣徽闻言,心跳再次变快。她下意识地眯起眼,不住地思量。 短短一息之间,脑里便有清晰的计划。她笑着回望白琅,十分开心地说道:「太麻烦了吧?」 紧接着,又低下头去,对白琅解释道:「其实那药,我也不是非要喝。」 她说:「你作为天选者,怎么能够让你为我熬药呢?」 白琅却一脸赤忱,「你喜欢的东西,我肯定要为你拿来呀。」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催促道:「来,你先把药喝了。」 她说:「如果觉得不够苦的话,我待会再去重新熬一锅。」 话题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到了那一碗药上来。 圣徽眼看着已经躲不过,当下就只能僵着一张脸,双手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看着她的脸被苦到皱成一团,白琅当即开心不已—— 怎么以前没发现,岳歌妄的脸蛋还有如此可爱的反应呢? 只是可惜,现在这张皮下的人,不是岳歌妄,而是圣徽。 所以白琅的欢喜只在一瞬间,又回归理智。 她在圣徽把药喝完了以后,十分贴心地接过药碗,问道:「味道还行吗?」 圣徽已经被噁心到快要吐出来,脸上表情逐渐失控,还要努力控制,假装欢喜地对白琅说道:「好喝!」 白琅看着这一幕,想笑又只能硬生生憋住。当即一人被苦到失去思考能力,一人因为憋笑失去语言能力,一时之间,房间里静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砰」得一声巨响,门被轰开了! 白琅和圣徽一脸懵逼地看向门外,只见得阴衾气势汹汹,身上法阵全开,一双眼不怒自威,竟然是难得的威武霸气。 第289页 而此时,他沉着脸,质问白琅:「你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们几人决裂吗?」 他的逼问是如此突如其来,以至于白琅都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否定道:「不是…」 谁料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旁边的圣徽,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不醒! 白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在表演,所以不敢胡乱猜忌。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圣徽喊道:「圣女殿下,你怎么了?!」 血液缓缓从圣徽的嘴角流出,染红了一方桌子。 而白琅见此,立马走上前去,又是死命掐人中,又是不停地灌药,圣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她即将破功的时候,一只竹叶青缓缓爬上圣徽的身体,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而白琅看见,圣徽的眼睫颤动,脸色也迅速变得苍白,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就是醒不过来。 白琅见此,懂了。 这人就是做戏给自己看,想要激化她和阴衾之间的矛盾。 不得不说,她不愧是干大事的。人中都被白琅给掐青了,她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都快叫白琅相信,眼前这人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不过戏台已经搭好,自己也该粉墨登场了。 白琅怒髮冲冠,一把将小青从圣徽身上捋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扔给元鹊,嘴上却十分兇狠:「元鹊!看好你的这条畜生!」 元鹊好好接住小青以后,一边抚摸着小青的头,一边讥讽道:「你当真是不识好歹!」 「什么好歹?」白琅声音贼大,生怕圣徽听不见,「好歹就是你在我眼前,把岳歌妄打成重伤吗?」 守在旁边的骆绀也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天之内,你为了这个女人,和我们起了多少冲突了?」 白琅用眼睛瞥了一眼圣徽,不住地给元鹊他们使眼色。而元鹊等人也不住点头,回应白琅。 见几人脑迴路在一条线上,白琅牵出囚仙链,冷笑道:「多说无用!」 而阴衾又闭上了眼,老神在在道:「你想和我们动手?」 白琅回道:「不是我想,是你们逼我!」 眼看着情绪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白琅便使唤着囚仙链,和大夏龙雀刀在空中交战起来。 与此同时,阴衾和元鹊也没闲着,不住地驱使韵力,将房间炸了个七零八落。 效果逼真。 打了不知道好半晌以后,白琅对元鹊他们示意,对方又再次开口:「以前,我误把你当做真心朋友,是我瞎了眼。」 白琅回以冷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几人就这么不欢而散,而白琅就「失魂落魄」地坐在圣徽的身边,酒香瀰漫。 圣徽则依旧「昏迷不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酒洒了一身,白琅这才假装喝蒙了,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去。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大夫,找大夫去…」 等人彻底走远以后,圣徽这才抬起头来。 她不住地揉捏自己的人中,若有所思。犹豫在片刻之内被果决所取代,环视身边的断壁残垣,她笑得开怀。 现在,白琅是一个人了。 按刚刚战况的惨烈程度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身受重伤。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是任人拿捏? 只是苍梧之灵还未成熟,她需要想法子,让白琅再把她送回须弥间里去。 想到这里,圣徽不可避免地感到烦躁。 要不是自己肉身被困在无生界,那须弥间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可现在,竟然还需要仰仗一个黄毛小儿。 还要费尽心机与她做戏。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现在能逃出络才处,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在随着她的计划,一点一点向前推进。 殊不知就在离她不远的三空学院,超乎她意料之外的变故,已经降临。 甄士涵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子,有些不耐烦。 自己可是天机阁的骑士长,竟然还需要对这么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毕恭毕敬。 他还来不及抱怨,就被甄校长攀了一下。只见自家父亲恭恭敬敬地敬茶,把这个男孩子照顾得服服帖帖。 就算这样,那小孩也没什么反应,依旧高高在上。 比天机阁的几位长老还要讨人厌。 男孩子喝完茶以后,倨傲说道:「凡人,你替我寻四个人。」 甄校长急忙回应道:「仙人请讲。」 「去医、术、守、伏之地,寻三男一女回来。」 甄校长闻言,颇为纠结,「仙人,这四片仙土人口众多,要如何才能寻到啊?」 男孩子冷漠说道:「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便可。」 「什么话?」 「此行只为灭仙。」 作者有话要说:  圣徽表情狰狞,无法管理:「有人问我这药……甜不甜……」 她竖起大拇指,肯定道:「甜!」感谢在2021-06-09 08:40:38~2021-06-10 10:2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4章 时间过得挺快, 自从上次白琅和元鹊他们「闹掰」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白琅几乎什么都没做, 就用来获取圣徽的信任。好在这一个月以来效果显着, 不说其他的,反正圣徽现在已经认定,她现在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 第290页 主要也是元鹊他们够狠, 竟然告诉江风前辈他们的计划, 把白琅和圣徽驱逐出来了。 所以尊敬的人圣圣徽,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迫喝下白琅熬的药。 一个月过去,虽然并没有消瘦,脸上的肉还多了些。可整个人, 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 就算她多次暗示白琅, 回到络才处去,白琅也充耳不闻, 甚至还能愤愤然地反驳圣徽。 「他们对你有偏见,我才不回去!」 而圣徽倒也并不是想真回络才处, 她提出这个要求以后,又立马说道:「可是这外面蚊子好多,我想要睡觉。」 还不等白琅说出什么话来气她, 她就先一步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已经许久没有回须弥间了, 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这样啊。」 白琅用捡来的枯枝,搅着瓦罐里绿乎乎的液体,在圣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悄悄扔进去一点白色粉末。 绿色的泡泡咕噜咕噜,只是眨眼的功夫,白色粉末就融入液体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药融化之后,白琅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对圣徽说道:「我无颜面对钦原和木吾老师啊。」 「这话怎么说?」 圣徽果然来了精神,坐到白琅身边,追问道:「你是天选者,他们只是你的随从,只需要听你指挥,号令就行。」 白琅闻言却一怔,下意识地反驳道:「他们是我的师傅,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随从。」 这话落在圣徽的耳朵里,先是想要嘲笑,可后知后觉地又反应过来,开始难受。 这话,汪尧也这么说过。 夜色早已降临,篝火点亮了白琅的侧脸,而圣徽的视线落在上面,说不出的惆怅。 她问:「这些话,也是汪尧…前辈,说给你听的吗?」 「不是。」白琅依旧搅弄着手里的瓦罐,还不忘分神回答圣徽:「他只告诉我,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哦…」 晚风吹在白琅的脸上,吹得她头脑也清醒了些。 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白琅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的回答,就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在这种安逸宁静的氛围里,她居然忘了提防圣徽。居然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戒备心已经这么弱了? 想到这里,白琅勐得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痛苦叫理智回笼,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再次对着圣徽,竖起铜墙铁壁。 明月已经高悬,可这人依旧坐在身边,毫无睡意。 白琅垂眸,想要把话题给拐回来。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苍梧之灵渐渐成熟,如果再找不到法子,那白琅或许就要认命,送钦原和木吾老师上路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唉…」 嘆气声无法抑制,给这凄清的午夜,更添惆怅。 圣徽瞥了一眼白琅,难得体贴地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嗯。」 白琅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听别人说,仙土大陆要崩溃了。」 谁叫圣徽比她更加淡定,不咸不淡地反问道:「是吗?」 看圣徽这反应,仿佛置身事外,这件事情完全影响不到她。 白琅见此,有些不满地蹙眉,又回答道:「我作为天选者,能为这片大陆,做些什么呢?」 「你想要拯救大陆?」 「对。」 「既然如此。」圣徽眼睛眯起,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法子。」 白琅闻言,虽然心底已经欣喜若狂,但面上不动声色,只当圣徽说笑,说出的话也是极其不信任,「怎么,你要去天机阁拜人圣的雕塑,祈求对方仁慈吗?」 这一句话成功叫圣徽哑口无言,只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好半晌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这是我在古籍上看的,你不信就算了。」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白琅也知道分寸,笑着应和道:「那你说来听听。」 虽然白琅依旧笑着,但好歹语气好了些。圣徽虽然觉得她依旧不信自己,心底却要踏实许多。 「书上说,在仙土之外,还有一处地界。」她慢悠悠地说着,还不忘分心打量白琅,想看看她究竟是何反应。 谁料白琅一直默默地熬着药,一点反应都没有。 圣徽见此,却有些不满起来。 过去一千多年,就算自己再落魄,也不至于说话的时候没人搭理。可现在,眼前这人一脸不信任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她可是初代天选者。 她所知道的事情,比汪尧等人加起来还要多! 可现如今,这人竟然不屑于听?! 想到这里以后,圣徽也不卖关子了,打算直接扔出更加有用的消息,加固一下自己的形象。 她说:「你知道五仙的来歷吗?」 「哦?」现在白琅可来了兴趣,扔下手里的枯枝,盯着圣徽道:「古书里还记录了这个?」 「当然。」 圣徽一点都不心虚地说道:「天机阁古书,从仙土诞生之初,就有专人记录。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不例外。」 白琅挑眉:「那你说说五仙是怎么来的。」 「人圣创造的。」圣徽一脸冷漠地说道:「她创造了他们,给了他们思想和法术。」 第291页 白琅闻言,带着些嘲讽说道:「这人圣还挺心善,一天天的,净造生物去了。」 紧接着,白琅摆摆手,「我对五仙不感兴趣,还是说说另一片空间吧。」 看着白琅这模样,圣徽只觉得一肚子气。 要不是四周皆是野兽,自己又不能随便用韵力,只能仰仗着眼前这人,她至于这么憋屈吗? 最后也只能压下怒气,好声好气地对白琅说道:「古书中记载,这片天地叫无生界。」 「这里是天地起源,所有的问题去这里,都能找到答案。」 别说,要不是白琅去过,她可能真的信了。 就那方圆百里找不出一个活口的样子,有什么答案? 总不能问天问地吧? 只是白琅虽然压根不信,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而是一边为圣徽舀药,一边问道:「可是这里我听都没听过,要怎么过去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伸手,把装着绿煳煳的药递给圣徽。圣徽万般不情愿地接过去以后,也没有立即喝下,而是把药捧在手心里,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 也或许是想拖延喝药地时间。 这都无所谓,毕竟她每晚都喝了的。 让她拖一些时间也不要紧。 所以白琅并没有催促她,而是就坐在火堆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圣徽见此,捧着药碗继续诱哄:「你的大千往生镜,就是通往无生界的钥匙。」 「不对啊。」白琅假装不解道:「大千往生镜我用了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到过什么无生界。」 她话头一转,反问圣徽:「那本书可不可靠,不会是别人写着玩的吧?」 「当然可靠!」 圣徽斩钉截铁地说道:「凡体要想进入无生界,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白琅耸肩,「可我们进不去。」 圣徽闻言,琉璃双色瞳微转,随即眼底一抹精光划过,与此同时,她的语气放低,一副打算与白琅密谋的模样。 她说:「或许是缺了什么必要的东西。」 白琅挑眉,也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和圣徽密谋:「什么东西?」 圣徽道:「苍梧之灵。」 听到这四个字以后,白琅这才觉得落到了实地。 这么久了,原来圣徽依旧指望着木吾老师的苍梧之灵。 只是为什么呢? 白琅搞不懂圣徽对苍梧之灵的执念,当即喃喃出口,询问道:「天机阁的那个疯婆子也在找苍梧之灵,这苍梧之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琅勐得想起一处破绽来—— 在天机阁和圣徽交手的时候,她可是打散了圣徽周边的障眼物事,把她的模样看得清楚明白。 那按道理来说,眼前之人,或许应该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煳涂? 一下子,白琅忽然觉得事情的走向可能不太妙。她走的每一步,哪一步在圣徽的预料内,哪一步又在圣徽的预料外? 还是说,每一步?! 夜晚的冷风吹在白琅的脸上,吹得她一个激灵,甚至于连唿吸都放轻了。 而圣徽似乎没有注意到白琅的异常,还在「好心」地为白琅解释,什么是苍梧之灵。 她说:「苍梧之灵集天地灵气,用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听见圣徽说完,白琅只能吞了口唾沫,干巴巴地回答道:「…是吗。」 因为现在脑海里实在太乱,所以她连思考都不能够。最后只能混混沌沌地叫圣徽喝药,什么问题都问不出口。 她需要静静。 好在圣徽也不再纠缠,而是端着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甚至还颇为好心情地说道:「今儿这药,似乎没有以前苦了。」 「是吗…」白琅只能干巴巴应下,接过药碗之后,就看着圣徽闭上双眼,靠着树木沉沉睡去。 而要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岳歌妄才会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元鹊等人凭空出现,他们三人与白琅围成一个圈。动作流畅,已经重复了一个月。 如果是在以前,白琅会立即说今天她和圣徽都说了什么话。可现在,白琅看了一眼圣徽,好半晌才嘆了口气道:「我们等会儿再说罢。」 「怎么了吗?」 白琅态度过于反常,叫阴衾没忍住发问道:「遇见了什么大事吗?」 听见这句话,白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圣徽。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有没有意识,每天夜里他们讨论的话题,她又听见了多少? 想到这里,白琅心头更加沉重。 这四周豺狼野兽,毒虫不可胜数。照白琅的想法,那就是把圣徽一个人扔在这里,元鹊他们和自己一起,回须弥间议事,这样最稳妥。 可这样也不好。 一来万一岳歌妄醒过来,发现周围无人,四处乱走,被豺狼给叼走怎么办? 这二来,以前的一个月,他们都是这样进行的商谈。可现在突然撇下岳歌妄,进了须弥间。如果圣徽没睡着的话,那她会不会起疑? 现在局势已经很难分辨了,白琅可不希望圣徽再次起疑,叫白琅步履维艰。 所以进须弥间里,还不如在这里呆着。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时候。 第292页 白琅看着三脸疑惑的小伙伴们,只觉得愁到不行。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挑几件不重要的事情说。 「圣徽说无生界里,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话一出口,元鹊等人就议论开来。 元鹊皱眉道:「无生界,我们进都进不去呀。」 阴衾和骆绀则在状况外,好奇地问道:「无生界又在哪儿?」 白琅解释道:「无生界是另一片空间,需要靠大千往生镜才能进去,里面关押着汪尧和圣徽的身体。」 在她说道「关押汪尧」的时候,圣徽的唿吸明显停滞了片刻! 还是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恢復原状。 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就叫白琅等人清楚,他们过去所谋划的事情,圣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以为是他们把圣徽耍得团团转,可现在才知晓,被耍得团团转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难怪啊… 也只有这等心思之人,才能当上人圣啊。 之前的种种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她不问白琅和岳歌妄的关系,也不试探,而是白琅说什么,她都全盘接受。 最多在白琅等人的谎言过于明显的时候,这才拿起圣女的架子,想要为自己谋取利益。 可现在看来,那「愚蠢的圣徽」,才是她给自己谋到的最大好处。 白琅等人不可避免地陷入深思中去,只有骆绀依旧抱着自己的大刀,无缝衔接询问道:「白琅去过无生界吗?」 听见骆绀的问题,白琅这才回神。为了不暴露她已经知道的,关于圣徽的事情,只能语气如常地回答道:「去过。」 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是在很早以前了。」 她说:「当时还是在三空学院的试金镜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传送到了无生界。」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圣徽,有意无意地说道:「我也是在无生界里,才看见的汪尧。」 一听见传说中的人物,众人都来了精神。他们靠得近了些,眼中传达的分明是其他意思,还不住地看一旁的圣徽,嘴里却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他是什么模样?」 骆绀问完以后,元鹊又追问:「是不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阴衾也不甘落后道:「无生界里又是什么模样?」 白琅先是冲着圣徽的方向,无声地对阴衾等人点了个头,嘴里还不忘回答他们的问题。 「无生界里生灵死绝,比我们的十班还要磕碜。」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时之间,这偌大的森林里,就只剩下白琅的声音。 而元鹊等人却没认真听白琅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圣徽,想要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错觉。 白琅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开口道:「至于汪尧么,则死了很多年了。」 圣徽唿吸又凝滞了,这次居然长达三秒! 这一下,元鹊等人心头的巨石重重落地。可紧接着,好像有一把利刃横在他们上方,随时会掉下来。 这并不比之前的感觉好。 而白琅并没有就此停下,还在继续说道:「他应该是老死的,应该长着墨晶的地方,被一柄桃木剑贯穿。而在额前,血写成的黄符,都还没有褪色。」 「他浑身缠满了囚仙链,每一条链子比我的大腿还粗,叫他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动弹不得。」 她说着说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白琅身上。而白琅嘴上不停,她似乎回到了那个阴暗逼仄的石室,再见到自己的……孩子。 被困在那里长达一千年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啊! 钝痛的感觉来得后知后觉,叫白琅唿吸都觉得费劲。鼻头酸涩,喉咙也开始发堵,眼角逐渐模煳。 白琅想要逼回眼底的湿意,却只能努力吞咽掉喉间即将脱口而出的悲鸣。 她说:「他到死的时候,头都是望着天的。」 「他没有低头,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他低头。」 语言的魅力总是无穷,寥寥数语,就在其他人眼前勾勒出一幅英雄不朽的画面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他们都静静地感受着,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和那湮没在千年前的大英雄,好好对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显睏倦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我怎么哭了?」 岳歌妄好奇地抹掉眼角的泪水,心口残存的悸动,叫她久久不能回神。 就好像,有什么对自己极其重要的东西,碎掉了。 可这个感觉到底不是来源于自己,所以她压一压,也就压下去了。 察觉到岳歌妄清醒过来,白琅这才确认圣徽已经消失。她当即坐正身体,让岳歌妄坐到自己身旁之后,这才对着其余人说道:「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 元鹊和阴衾齐齐点头,只有骆绀依旧抱着自己的刀,满是不解:「注意到了什么?」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状况外,白琅绝倒,好半晌以后才开口解释道:「圣徽刚刚并没有昏迷。」 她说:「甚至我怀疑,之前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这……!」 骆绀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白琅说得对。」阴衾少见地严肃,他说:「在白琅谈论汪尧前辈的时候,她肯定醒着。」 第293页 骆绀又蹙眉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说:「之前安排的事情,难道都是无用功?」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四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眼看着越来越焦躁,岳歌妄却小声开口,对白琅她们说道:「我其实有一个想法。」 白琅立马说道:「你说。」 其他三人,也齐齐望向岳歌妄,洗耳恭听。 岳歌妄见此,也不磨蹭,直接开口解释道:「其实这种局面,对我们来说更好啊。」 她说:「如果圣徽知道我们的谋划和布局,那她对我们透露出来的消息,肯定是希望我们反方向做。」 「而只要我们採用了反方向,那就正合了她的意。」 她说到这里,骆绀却一脸茫然地问道:「你都说了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元鹊给了骆绀一个肯定的眼神,「好巧,我也没听懂。」 听见元鹊和骆绀不懂,岳歌妄重新措辞,努力简洁地解释道:「就是现在圣徽知道我们在暗中和她作对。」 「她告诉我们消息的时候,也猜到了我们会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她在告诉我们的时候,说得就是她不愿意发生的消息。」 解释完以后,白琅看着骆绀,十分陈恳道:「懂了吗?」 骆绀抱着刀:「……懂了吧。」 岳歌妄闻言,有些无措,还想要再解释一下。谁料白琅摁住她,言简意赅道:「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只要记住,圣徽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她说:「这样,我们的方向才是对的!」 岳歌妄也点点头,应和道:「就是这个意思。」 元鹊经过刚刚一番解释,也已经听懂了。当下和阴衾一起点头,表示理解。 只有骆绀,满脸疑惑。看着其他小伙伴都点头以后,这才疑惑着点头,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点头。 就目前看来暂时谈拢了,白琅又想到圣徽睡之前给她说的话—— 去无生界,寻找一切问题的答案。 这一个,白琅倒不确定要不要照做。 毕竟圣徽的身体就在无生界。 如果真的去了的话,对自己这边似乎没有好处? 可如果不去的话,又不甘心。 思来想去,白琅决定请教自己的军师。 她扭头,问岳歌妄道:「现在圣徽的身体在无生界,可她让我去无生界。」 白琅问道:「你说我去不去呢?」 这个问题,确实棘手。 岳歌妄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拧起眉毛,对白琅说道:「去。」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不过你一个人去就行。」 她说:「圣徽的身体摆在那里,我有一种预感,无论是早是晚,我们都会去那里。」 「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奥秘。」 听完岳歌妄这一番话以后,阴衾贊同地说道:「我觉得小岳说得对。」 他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琅闻言,点头道:「那我这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圣徽:我占了岳歌妄的身体。 白琅:我知道你占了岳歌妄的身体。 圣徽:我知道你知道我占了岳歌妄的身体。 白琅: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占了岳歌妄的身体。 造糖机:???别知道了人麻了。 感谢在2021-06-10 10:29:35~2021-06-11 10:0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5章 说完这句话以后, 白琅就掏出大千往生镜。山河图徐徐展开,勾勒出大千面貌。 白琅轻点天机阁方向,却又停在正上方。 上次她也是这么做, 然后就被传送去了天机阁底部, 根本没有去到无生界。 而现在与当初相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想了想,白琅又收起大千往生镜,对着元鹊等人说道:「我们还是先去问问木吾老师吧。」 她说:「木吾老师应该知道怎么进去。」 「行。」 几人纷纷点头, 见此白琅也不拖沓, 带着人就回到须弥间。 只是有些日子没进来,怎么须弥间里完全变了个样? 原本修竹翠绿,小桥流水,宁静旷达,悠然自得的景象, 现在被毁得七七八八。竹子大片大片地枯死, 草地露出焦褐的地皮,没有一点机。 就在这时, 一只黑色巨鸟沖天而起,不住地撞击着看不见的边界。撞到头破血流, 也不肯停下。 白琅见此,立马扔出囚仙链,把钦原给捆住, 叫它不要再伤害自己。与此同时,她有些惊慌地喊道:「木吾老师, 这里发生了什么?」 残枝散落一地,在听见白琅的声音以后,又纷纷漂浮而起, 凝结成一道苍老的人影。 不是木吾老师又是谁? 只是他的本体巨树呢?! 木吾老师似乎没注意到白琅等人有多惊骇,他看了眼被困住的钦原,嘆了口气道:「这些日子,钦原一直在和体内的奴僕契约作斗争。」 他说:「只要它压住了奴僕契约,那圣徽就会使用其他的法子来折磨它。」 「须弥间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这样。」 闻言,阴衾却先问道:「那老师,你这样是怎么回事?」 第294页 阴衾这一问,才叫木吾反应过来,还要交代自己的事情。 他轻笑,对着孩子们解释道:「苍梧之灵即将成熟,我修为不足,就只能以自身为养料了。」 「?!」白琅闻言,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自觉地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什么叫以自身为养料?」 木吾老师却依旧笑得温和,他向前走了两步,露出身后的小山包。 这个小山包都是枯枝堆积而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枯枝都来自于木吾老师。 见白琅他们看见了小山包,木吾老师这才慢慢开口说道:「这山包里面,埋的就是苍梧之灵。」 他说:「再过月余时间,它就能够成熟了。」 可谁知,白琅等人并不关心苍梧之灵,而是紧张地盯着木吾老师,追问道:「苍梧之灵成熟,那您呢?」 「我啊…」 木吾老师慈爱地看着白琅等人,轻声细语地说道:「苍梧之灵成熟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时 」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还不忘嘱託白琅:「如果有朝一日,你愿意拯救苍生,还请带着苍梧之灵,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他说:「在那里,我会得到永生。」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老师也不会责怪于你。」 余地都已经留好,全凭白琅一人做主。 这话听着,却好像是在诀别。 因为无论怎样,木吾老师都已经要离开了。 元鹊红着眼睛,愤怒地吼道:「不行!你不能死!」 他哆嗦着双手,掏出一个又一个的药罐子,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我这里有药,我能够把你给救活。」 「你不能走!」 木吾老师却笑着看向元鹊,慢慢地开口说道:「这是老师千年的追求,元鹊同学,你不能如了老师的愿吗?」 「…」这话一说出口,元鹊的动作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他还佝偻着身子,左手捧着一大堆药罐子,右手还在自己的包里,没有掏出来。 好半晌以后,他才红着眼抬头,看向木吾老师,艰难地问道:「你希望我们做些什么?」 木吾老师微微一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好孩子。」 紧接着,这才看着白琅一行人,慢慢说道:「我等天地灵物,自然要回归天地。」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抬头看向夜空,缓缓地嘆了口气:「只是,回去的法子,我却一直没有找到。」 「为师花费了千年光阴,只知道我们会为拯救天地死去。却不知道,我们要如何死去,才能拯救天地。」 只见他缓缓低头,郑重地扫过白琅一行人,带着恳求说道:「你们,能替老师找一找吗?」 他说:「老师现在,已经寸步不能动了。」 言辞恳切,叫白琅等人压根没有机会拒绝。 不知不觉之中,她也红了眼。最后只能无声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她说:「我会的。」 「我会如您所愿,让您不留遗憾。」 木吾老师见白琅终于松口,缓缓一笑:「好孩子。」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的身影消散。看来是韵力难以支撑,只能褪去。 可落在白琅等人的眼里,那就是木吾老师随风消散,什么都没留下。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们看着木吾老师的方向,长久无言。 最后,还是岳歌妄上前一步,对着木吾老师虔诚地拜了拜,「能遇见前辈这种捨己为人的人,是苍生之福。」 她这动作唤醒了白琅一行人,只见白琅四人齐步上前,纷纷停在岳歌妄身边,紧接着,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老师,学生受教了。」 四道声音异口同声,在安静不已的须弥间,格外震慑人心。 岳歌妄看着他们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没有让自己过多的沉溺于悲伤中,而是盘坐下来,努力分析接下来的路。 白琅眼睫依旧湿润,可她不曾察觉。而是一脸严肃地说:「当务之急,我们要去无生界看看,还要知道拯救世界的方法。」 她说:「连木吾老师都不知情,或许是要我们自己找。」 「嗯……」岳歌妄看了一眼白琅,接替道:「现在无生界也进不去,那就只能从圣徽身上套了吗?」 「我估计不行。」 元鹊不容乐观地说道:「圣徽一心想要弄到苍梧之灵,肯定不会给我们说这些事情。」 「可除此以外,我们还能问谁呢?」 阴衾皱眉,抛出这个问题以后,几人再次无言。 白琅也满心沉重地坐着,正努力思考,想着破解的法子。 就在这个时候,岳歌妄突然开口,犹豫地说道:「如果能够再见到汪尧前辈就好了。」 她说:「汪尧前辈既是初代天选者,又一心为民,肯定愿意帮助我们。」 这句话落下,骆绀却嘆气道:「只是汪尧前辈早已身死,哪还有什么法子?」 「唉……」 重重的嘆气声,叫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白琅却灵光一闪,高兴地说道:「汪尧给我留了件宝贝!」 她眼睛放光,一个鲤鱼打艇,从地面坐起身来,急匆匆地跑向竹屋,还不忘分神,对元鹊等人解释道:「他给我留了一张宣纸,说上面有拯救苍生的法子!」 第295页 听得白琅这句话,其他几人也不再坐着,而是跟在白琅的身后,一起奔向了竹屋。 碍于主竹屋设有屏障,所以一行人并没有入内。就连岳歌妄,也和元鹊等人呆在一起,在竹屋外面等着白琅。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他们才站稳,白琅就拿着宣纸出来了。 只见她一抖擞,被不知名画符填满的一张宣纸,就这样展开。 四周陷入寂寞,白琅双手举着宣纸,脑袋却从后面探了出来,兴致勃勃地询问道:「我不认字,你们说说这上面说的什么?」 「……」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白琅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每人都一脸茫然。每一张脸上,似乎都写着四个大字—— 我是文盲。 得,看来他们也不认识这里的字。 白琅悠悠地嘆了口气,正准备收起宣纸,另外想办法的时候,岳歌妄犹豫着开口,说道:「这个文字,应该不是我们现在学的。」 她说:「或许是一千年前,他们特有的文字。」 经岳歌妄这么一分析,就连骆绀也不住点头,说道:「有道理。」 谁料白琅却摇摇头,并不是很乐观,她说:「很早之前我问过钦原,它不认识这上面的字。」 「没准钦原是只文盲鸟呢。」元鹊蹙眉,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还是阴衾及时开口,叫元鹊转移了注意力。他提议道:「我们去找江风前辈?」 他说:「如果江风前辈也不认识的话,那事情或许有些难办。」 「好。」 白琅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小伙伴说道:「那我们也别再拖延了,出发吧。」 「嗯。」 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们就从须弥间里离开,回到了林子里。 因为对于弄清真相十分迫切,所以白琅一行人也不废话,一起坐上了竹叶青的脑袋,朝着络才处赶去。 这还是岳歌妄第一次坐在蛇头上赶路,当下新奇地四处打量。虽然周遭一片漆黑,但也耐不住她兴致高昂。 看着她这么开心,元鹊十分罕见地没有阴阳怪气,而是感嘆道:「还和我们一行人中,有一个稍微聪明一点的岳歌妄。」 他说:「否则只怕以我们这几个榆木脑袋,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听见元鹊的夸奖,岳歌妄下意识地坐得端正。她的嵴背微微挺直,后脑勺靠着白琅的鼻尖,郝然道:「我也没做什么。」 「别谦虚呀。」阴衾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白琅那木头脑袋,可能根本想不起来汪尧还留了东西给她。」 「就算想起来了,也只会对着宣纸抠脑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连高冷如骆绀,此时也颇为自持地点头,对阴衾的话表示肯定。 虽然岳歌妄被夸,白琅也感到开心。只是自己连带着被嘲讽,却叫她拳头髮痒。 当下她也不再忍耐,而是扬起下巴,意气风发地对阴衾说道:「你们夸人就夸人,干嘛损我呀?」 「不是我们损你。」 元鹊盘腿而坐,右手手肘靠在大腿上,手掌着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是你就是这么笨。」 「……」白琅无语,索性不搭理那些人。 毕竟现在这种安逸的氛围,也她能希望看见的。 岳歌妄凭藉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被元鹊他们所接纳。现在也不用白琅为难,他们就相处得很好。 只是白琅沉默下去,却叫岳歌妄有些担心。 她在夜色的庇护下,悄悄地握住了白琅的手,十分认真地说道:「他们说着玩的,阿琅是最厉害的。」 这岳歌妄如此紧张,白琅失笑,回握住岳歌妄的手,低声闹笑道:「他们就是嫉妒我,就故意说这些的。」 岳歌妄不解,「嫉妒?」 「对啊。」白琅笑得十分得意,「他们嫉妒有一个聪明的夫人。」 「咦——」 白琅这句话成功噁心了不少人,只见元鹊等人嫌弃到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一张脸皱成一坨,身体重心后移,只想离白琅远一点。 而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岳歌妄却悄悄红了一张脸。 她没有回应,只是用力地握住白琅的手,十指紧扣。 此生足矣。 困意来得猝不及防,岳歌妄身体放松,下意识地靠在白琅的身上,语气也有些疲惫。 她说:「阿琅,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听到这里,白琅却皱起眉来,语气严肃起来:「你今日清醒时间,不足三炷香,怎么就困了呢?」 岳歌妄却靠在白琅的肩头,有些疲惫地说道:「就是感觉,眼皮有些重。」 「现在还是别睡吧。」阴衾打量了一番四周以后,诚恳地提议道:「这空中风大,睡着了可能会感冒。」 他说:「距离络才处也没多长时间了,要不然再撑一撑,回房间里睡?」 白琅也应和道:「对啊,坐着睡不舒服。」 「那好吧……」 岳歌妄困恹恹地回答道,一路上强撑着自己的眼皮,这才叫她没有在半路睡死过去。 等到了络才处以后,白琅立马问岳歌妄道:「我去给你要间厢房?」 「不了。」岳歌妄揉了揉眼睛,对着白琅说道:「正事要紧。」 第296页 虽然她哈欠不止,但依旧牵着白琅的手,跟在元鹊他们身后,一起去见了江风。 到底是个修行者,此时已经是凌晨,江风还精神奕奕,甚至还笑着朝白琅他们打招唿,「回来这么早?」 白琅见此,先对着江风行礼,之后才说道:「江风前辈,汪尧曾经留给我一样东西,说能够拯救仙土大陆。」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宣纸,对着江风展示。 只见得江风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来,仔细地研读上面的内容。一时之间,白琅也不再解释,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风,希望他能说出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江风才抬起头来,表情格外凝重。 白琅见此,唿吸都急促了几分,她急忙问道:「前辈,这上面说了什么?」 谁料江风摇摇头,嘆了口气:「这上面的字,我并不认识。」 这个答案,白琅已经听了三次,当下只觉得五味杂陈。可碍于说出这话的是江风,她只能憋回去自己的话,悄悄腹诽。 与她比起来,骆绀则失望得多。 她啧了一声以后,十分失落地说道:「师傅,原来你不认字啊。」 「什么不认字。」 江风隔空给了骆绀一拳,见骆绀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肩膀后,这才慢慢开口,对白琅一行人解释道:「这个字,只有两人认识。」 一说到两人,白琅嘴比脑子先作出反应,「圣徽?」 「对。」江风点头,语调悠长,显然是在回忆往昔。他说:「或许说,这字只有圣徽一个人认识。」 听江风这么说,就知道这其中大有来歷。白琅他们也不急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准备「听故事」。 江风瞥了他们一眼,显然不打算展开说,而是言简意赅道:「汪尧是被狼带大的,不识字,曾经是个文盲。」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琅感觉江风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自己,好像是在责怪她没把汪尧教好一样。 可白琅也很无辜呀,她曾经只是一匹狼而已,怎么可能教人认字呢? 好在江风前辈很快又跳转话题,他说:「这文字是圣徽独创,后来交给了汪尧。本来汪尧想要推广这个文字,可发现其他人都听不懂,念不来,学不会。」 「到最后,就只能找元习重新发明文字。」 「这才有了现在的语言。」 听到这里,白琅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现在能看得懂这个的,也就只有圣徽了吗?」 「没错。」 看见江风回答地如此肯定,骆绀立马说道:「那我们就等圣徽出来吧。」 还不等白琅一行人开心,岳歌妄就自持地开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而她不紧不慢,认真地分析道:「我们不能直接问圣徽。」 她说:「这其一,宣纸上的内容和圣徽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不清楚。如果贸然询问,反倒可能暴露了这一个宝贝。」 「其二,就算是宣纸上面的内容,和圣徽没有关系。那我们也不能知晓,她告诉我们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岳歌妄还不忘贴心举例:「如果宣纸上的内容对我们有用,而圣徽不愿意告诉我们,反而随意搬出一些不好的东西,来对我们进行挑拨。」 她说:「这样的话,得不偿失啊。」 岳歌妄这一席话,简直说到了白琅等人的心坎上。就连江风,都忍不住赞嘆道:「这个小丫头,想得深,看得远啊。」 而岳歌妄分析完以后,气定神闲的感觉消失。她的脸颊泛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来,「能帮到你们就好。」 「岂止是帮到我们。」白琅一边摇头一边感嘆,恨不得把岳歌妄直接搂入怀里,极尽赞美之词。可到最后,她也只能十分激动地说:「简直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一反应,叫房间内一时笑了开来。 阴衾好笑地说道:「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紧接着,又对岳歌妄道谢:「不过说真的,岳姑娘冰雪聪明,确实是叫我等开眼了。」 骆绀依旧高冷地抱着大刀,只是一双眼里,在看向岳歌妄的时候,也已经写满了嘆服。 就在这个时候,元鹊适时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他问岳歌妄,「可现在只有圣徽认识这个字,那我们要怎么办?」 他说:「总不能就不管了吧?」 岳歌妄此时脸颊还很红,在听完元鹊的问题以后,立马就沉静下来,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努力思考。 白琅她们也不敢打扰岳歌妄,就连江风也不例外,都屏气凝神,深害怕惊扰了自家的智囊。 谁曾想,这岳歌妄想着想着,上下眼皮竟然开始打架! 身体也摇摇欲坠,感觉只要给她一个柱子,她就能够立马进入梦乡。 当真是…… 白琅有些好笑,不过还是不忍心叫岳歌妄再醒来。当下便无声地朝元鹊他们道歉,表示今天岳歌妄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了。 虽然元鹊他们觉得失落,但好歹没发出声,惊醒岳歌妄。 而白琅缓缓靠近岳歌妄,将人打横抱起,准备寻一处床榻,让她好生歇息。 等安置好了岳歌妄以后,再让他们四个臭皮匠动动脑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办法,破解当下的困境。 第297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重感过于强烈,竟然在被白琅抱起的瞬间,岳歌妄又清醒过来。 她有些呆滞地瞧着白琅,又打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形。只是一个唿吸的时间里,红云满天。 「醒了?」 看见怀里的人把脸捂住,白琅好笑地说道:「睡吧。」 她说:「今晚到这里就行了。」 谁料岳歌妄连连摆手,她一把抓住白琅的衣裳,眼里盛满了光。 她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一听岳歌妄这话,白琅等人再次来了精神。她立马放下岳歌妄,紧张地问道:「什么好主意?」 岳歌妄站到地上以后,先是稳住身形,之后才深唿吸一口气,对着白琅他们说:「我们把宣纸上的内容拆分,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文字混在一起,让圣徽去解读。」 她说:「一篇文字有一两个字就行,不宜太多。而在这一堆文字里面,这两个文字肯定不显眼。」 「到时候,我们再收集她解读过的内容,仔细甄别对比。」 「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了些,但是或许会安全一些。」 「啪啪啪——」 岳歌妄那一番话说完以后,白琅觉得自己的手简直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鼓起掌来。 她这一下,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房间被掌声所淹没,叫岳歌妄害羞不已。 不给岳歌妄客套的时间,赞美之词就溢了出来。 元鹊发自内心地感嘆道:「多好一个女孩子,又聪明又漂亮,怎么就眼神不太好使,看上了白琅呢?」 白琅:「?」 她歪头,不满地朝元鹊挥拳头:「我劝你谨言慎行。」 谁料元鹊丝毫不收敛,甚至还拉着阴衾,一起挖白琅的墙角。阴衾就抱着刀,嘴角噙着笑意,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们打闹。 甚至冷漠如江风,也对这温暖的氛围,产生了留恋的感觉。 他一眼扫过屋内的几个孩子,忽然就明白了,在他应木吾之约,去见自己未来的徒弟的时候,为何木吾会如此肯定地告诉他,仙土有救了。 这群孩子善良,团结,一片赤忱。 在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敌人之时,从不言退。只是选择不同,或许有的会暂且避其锋芒,但只要羽翼渐丰,便会直面敌人。而有的则不管不顾,非要以血肉之躯,与对方拼个高低死活来。 但就是这样不同的反应,现在凝聚成一团火,将烧灭仙土大陆上的污秽,为仙土大陆带来光明。 或许,在不远之后,一千年前允诺下的誓言,能够实现。 仙土,有救! 作者有话要说:  仙土,有救! 存稿,全无! 第96章 在商量好这件事情以后, 白琅他们又马不停蹄,回到了森林里。 岳歌妄的精神困顿,路程只走了一半, 她就已经沉沉睡去。纵使路途颠簸, 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白琅见此,眉头悄悄地蹙了起来。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是啊。」阴衾感嘆道:「一个月前,她还有清醒一整晚。」 「到现在,却只有一个时辰不到。」 白琅闻言, 更加煎熬。晚风吹过岳歌妄的长髮, 遮住了她睏倦的面容,并且将她的髮丝,送到了白琅脸畔。 而白琅轻轻伸手,将岳歌妄的髮丝勾至耳后。一双眼里满是悲伤,深不见底。 「我们要加快步骤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 抬头扫视众人, 一字一句接着道:「如果我们再不快些,只怕小岳她……」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知道了。」骆绀点头道:「确实不能再拖了。」 她说:「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圣徽指不定就瞒不住, 要和我们撕破脸了。」 在骆绀说完以后,阴衾立马接上,「既然如此, 我们就兵分两路。」 他说:「我们三人负责提供要圣徽辨认的文字,而白琅就负责哄骗圣徽, 让她配合我们。」 「夜晚扒字,白天认字,这样或许会快一些。」 就连元鹊也点点头, 对白琅说道:「我觉得此计可行。」 白琅这才不再那么悲痛,她怀里搂着昏死过去的岳歌妄,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 一时之间,气氛庄严又肃穆,催得人耳根发软,双目泛红。 「咳咳咳。」 骆绀不自在地别开脑袋,对白琅说道:「保险起见,还是先把我们送进须弥间吧。」 她说:「免得圣徽又醒过来。」 白琅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应道:「行,这就干。」 还不等阴衾元鹊开口说话,他们三人连带着脚下的竹叶青,片刻之间,就消失在偌大的森林里。 而白琅稳稳地抱着岳歌妄,翩然落地。 就在这个档口,「岳歌妄」的眼皮稍微动了动。白琅见此,立马松开怀里的人,任由她滚落在地。 还不忘以最快的速度升起火堆,假装从没离开过。 她背对着圣徽,自然没有注意到圣徽先是戒备地打量了一番周边的环境,之后才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琅忙碌的背影,好半晌不说话。 等到火堆终于变大,圣徽这才如梦初醒,懒洋洋地开口道:「这里是哪里?」 她手掌撑着地面,稍微一使力,就从地面站起身来。只见她动作不停,缓缓地走到白琅的身边,坐在了火堆前。 第298页 透过不断跳动的火焰,白琅看见岳歌妄精緻的脸庞。只是那眉梢眼角的细微表情,都在告诉白琅,此人不是岳歌妄。 所以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就这么沉默下去。 好在圣徽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而是隐秘地勾起嘴角,带着挑衅说道:「今晚的夜色还挺好看。」 她说:「你看,满天的星星。」 这句话,寻常人听来,或许只会觉得是感嘆。可落在白琅的耳里,却有如平地惊雷—— 她是想说什么? 还是说她发现了岳歌妄每晚都会出现? 而现在这一句话,就是在警告白琅,顺着她的想法意愿行事,不然岳歌妄就会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白琅想太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人,让她不得不想太多。 心思深沉,白琅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察觉到自己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愿意就此露出马脚,直到停止嵴背,手里随意地捏着一根枯枝,六神无主地搅弄着眼前的火堆。 带起一阵火星子乱飞。 圣徽见此,也不再理会白琅,而是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白琅也不说话,她现在仅仅是掩饰自己的异样,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心神。更别说试探圣徽,让她帮自己认字了。 夜色变得黯淡,东方有日初生,第一缕阳光照在圣徽的身上。白琅清楚地看见,她沐浴在阳光之下,开心地眯起了眼。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岳歌妄。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却看见圣徽转头,对着白琅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白琅下意识地反问,紧接着又想起自己应有的「礼数」,十分恭敬地回答道:「圣女大人想要什么交易?」 谁料圣徽闻言一愣,看着白琅的视线瞬间复杂了起来。过了好半晌,她才眯起眼睛,似乎是做了抉择。 她说:「别装了,你知道我是谁。」 没想到圣徽这么快就摊牌,白琅虽然有些反应不及,但还是冷静地回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吗?」 圣徽笑道:「你如果不懂的话,就不会使那些法子来折腾我,也不会每晚给我下药,让我早些入睡了。」 果然如此…… 白琅虽然心里对这些事情都有数,但还是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来,不解地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行了,别装了。」 圣徽睬了一眼白琅,又别开眼去,慢悠悠地说道:「我一眼就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紧接着,又对白琅灿烂一笑:「更何况,你还是天选者呢。」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叫白琅下意思地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谁料圣徽笑道:「不继续装了?」 「啧……」白琅咋舌,不耐烦的感觉就这样凭空而起。她也不再和圣徽客套,而是扑灭大火,随意而散漫地说道:「你竟然都看出来了,我何必再装跳樑小丑?」 紧接着,她又看向圣徽,追问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圣徽闻言,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汪尧他……」 只是话说了一半,又突兀地停住,生硬地调转话头,对白琅说:「你带我去无生界。」 她说:「我也不瞒你什么,我的身体在无声界,所以那里我必须要去。」 白琅却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见白琅这模样,圣徽看都不看她,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拒绝。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慢条斯理地开口,为自己加码。 她说:「我现在用的这个身体,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只见圣徽的手指划过脸蛋,她眼神危险,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可就是这轻轻一个动作,却叫白琅提心弔胆。 如愿看见白琅露出其他表情,圣徽这才收手,对白琅说道:「你只要带我去无生界,我回到了自己体内,这身体不就归还给岳歌妄了吗?」 这句话,分明就是把白琅当傻子哄骗。 岳歌妄本体是白钻,只要这圣徽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她就不会把白钻拱手相让。 这人嘴里,听不到半句真话。 所以白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而圣徽也不意外,反而抬头望天空,十分随意地和白琅打商量:「我劝你识相些。」 她说:「要知道,盯着岳歌妄这具身体的,不仅仅是我一个。」 白琅闻言,再也无法忍耐。她终于开口,愿意和圣徽交谈,「还有谁?」 圣徽听见白琅的声音后,笑得更加放肆了。她也不转头看白琅,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头望天。 她说:「五仙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要不了多久,我和他们就会再见面了。」 「五仙?」白琅再次听见他们的名字,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们不是你创造的吗,为什么会对岳歌妄感兴趣?」 谁料这句话引得圣徽大笑不止,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拭笑出来的眼泪,差一点接不上气来。 等她笑得尽兴了以后,神色在片刻间变得冰冷,就好像刚刚笑得开怀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却不知为何,心生感嘆。 就在此时,圣徽开口说话了。她语调平淡,只是那恨意太过浓烈,声声破坏了应有的美感。 第299页 她说:「本来就是他们把白钻从我体内挖了出来,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白琅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在圣徽说完这句话以后,并没有觉得圣徽可怜,反倒是解气。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你当初挖汪尧墨晶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局面?」 这句话说出口,叫圣徽一时静了下来。 她不再仰天大笑,骂她的对手。也不再冷言冷语,试图蛊惑白琅,与她为伍。她坐在悬崖峭壁之上,山风吹起她的长髮,虽然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可就是显得清冷孤绝,无人与之为伴。 白琅也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打算理会她。 圣徽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白琅已经闲得快要睡着了。 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不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而是语调轻松地开口,不知道是说给白琅,还是说给自己。 她说:「人想要往上爬,总要付出点什么。」 「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也独有汪尧一人,在我心尖上。」 白琅被这句话给气清醒了,她撑起厚重的眼皮,讥讽道:「找那么多藉口作甚?」 她说:「你只是最爱自己罢了。」 圣徽被白琅直白的拆穿,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好以整暇地打量白琅,语气轻挑:「没人爱我,我自己爱自己,反倒还错了吗?」 白琅闻言,直接笑出了声,对圣徽毫不留情地说道:「汪尧当真是瞎了眼,一颗真心餵了狗。」 被痛骂的圣徽无动于衷,等白琅骂累了以后,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为自己做辩护。 「他并不爱我。」圣徽目光凝望远方,也不知道透过重重远山,究竟看见了什么。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汪尧并不爱我,我曾经也觉得难以接受。」 白琅回以冷哼,连话都懒得说。 圣徽置若罔闻,继续解释:「我与他为世间唯二的天选者,本以为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谁曾想,只是天意用来操控我们的小把戏罢了。」 意识到圣徽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后,白琅也顾不上冷嘲热讽了,而是竖起耳朵,十分认真地听着。 而圣徽也不在意究竟有没有人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嘴巴也不停。 「每当我们一方受到危险的时候,两个天选者之间就会产生奇异的联繫,将我们送到对方的身边。」 「在一开始,我们靠着这个奇遇,多次死里逃生,为仙土开天闢地,得以存活。」 说到这里,圣徽又话头一转,苦涩一笑:「可我们没曾想过的是,原来我们对对方的好感,也是能够□□控的。」 她说:「作为大陆的唯二天选者,我们受彼此吸引,互相爱慕,似乎是天经地义。」 「可是,我却不小心窥探到天意,知道爱意如浮云,一切皆算计。」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琅不受控制地头皮发麻,声音都变得晦涩无比:「什么天意?」 圣徽轻笑:「相生相剋,方才生生不息。」 紧接着,她的目光转向白琅,十分随意地解释道:「我与汪尧,是相生相剋。我们应该一起生,一起死。」她似乎透过了白琅,看见了另一个人。在看见那道虚影的时候,圣徽微微一笑,满是怀念,「很浪漫不是吗?」 可她脸色立马沉下去,平静无辜地说道:「可天意非要作死,让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受人操控。他或许从内心里,十分厌恶我这个人。」 「不是的……」白琅想要为汪尧解释,只是她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圣徽给打断。她说:「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和岳歌妄之间的感情,有没有受天意操控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白琅的思绪。 她怔然闭嘴,任由圣徽在自己耳旁分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圣徽瞄了一眼白琅,见她没有反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说:「岳歌妄是白钻所化,你又并非是初代天选者,想来和墨晶也有脱不开的联繫。」 「一黑一白相互吸引,又有什么过错呢?」 说完这句话以后,圣徽又隐秘地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听得人悲伤不已。 她说:「你们二人,不过是重复我和汪尧的后尘罢了。」 「不是的!」白琅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圣徽,可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圣徽抢先说道:「你真的对岳歌妄有好感吗?」 「是为什么有好感?在哪个时刻有的好感?」 她说:「你愿意为了岳歌妄去死,还是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去死?」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极端,可却叫白琅不由自主地跟着思考。 她是在什么时候对岳歌妄动心的? 白琅能想到很多场景,这些场景似乎还停在昨日,歷久弥新。 那她愿意为了谁去死呢? 白琅不知道,她不愿意为了爱情去死,不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她不愿意去死。 那她还算爱岳歌妄吗? 可如果爱一个人,就一定非要为了对方付出生命吗? 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琅不由得开始审视自身,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存在,又为了什么而存在。 这一番自我审视的行为,落在圣徽的眼里,那就是白琅和曾经的汪尧一样,开始犹豫和迟疑。 第300页 他们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代表「白色」的圣徽和岳歌妄。 而不是被白色选中的,那个活生生的人。 酸楚的感觉在圣徽心头瀰漫,好在她早就经歷过一次,所以很快又理好情绪,不显山不露水。 只是对于岳歌妄,却多了一些复杂的感情。 到底是与她一体的东西,连感情遭遇,都是如此相似。 圣徽苦笑一番,在她自嘲完以后,发现白琅竟然还在思考,当下便有些不耐烦,打断了白琅的深思,直接说道:「不爱就是不爱,不用如此为难。」 白琅被人打乱思绪,方才一闪而过的灵光,现在早已无迹可寻。 虽然她想要出口反驳圣徽的话,可因为脑海里一团乱麻,到最后竟然是沉默下去。 只是她知道,她爱岳歌妄。 如何爱,怎么爱,却不可说。 或许是自私的爱,有保留的爱吧? 白琅有些唏嘘,却也不愿意圣徽乱说,当时就反驳道:「爱也分了很多种,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她?」 「你爱她吗?」圣徽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曾经愿意为了汪尧,飞身挡箭。现在却不愿意为了岳歌妄,安然赴死。」 她问:「你真的爱她吗?」 一听这话白琅就来气,她学着元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那是叫飞身挡箭吗?」 她说:「我是想要把你叼走,带回去见汪尧。谁知道你们这边的人来阴的,一箭给我刺个透心凉。」 「但凡我早知道有箭,我也不会扑过去呀!」 这一番话,却叫圣徽给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将白琅从头打量到尾,又从尾打量到头,好半晌以后,才喃喃开口道:「可是,我们要射杀的人,是汪尧啊。」 「好你个毒妇!!」 白琅闻言,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圣徽,差点被气到口齿不清。 她说:「汪尧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他?」 只见圣徽眉眼失落,语气也很淡:「他唯一对不起我的地方,或许就是对我起了杀心吧。」 「是吗?」 白琅冷眼瞟着圣徽,很明显,一个字都不信。而圣徽也不打算看白琅脸色,自顾自地开口道:「像你们这种不爱人的怪物,肯定不会懂。」 「只怕你才是怪物。」 白琅气极反笑,在原地转了好大一个圈以后,最后又停在圣徽的面前,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你知道在无生界里,汪尧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希望我能杀了你。」 在白琅这句话落下以后,圣徽先是失魂落魄地苦涩一笑,紧接着又收拢神情,波澜不惊。 她说:「毫不意外。」 甚至于为了转移自己的情绪,圣徽还僵硬地勾起嘴角,要笑不笑地说道:「所以你看,我说的对吧。」 她说:「汪尧根本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只是我们的情绪受天意玩弄,所以产生了这种错觉。」 白琅听着,也不反驳她。而是等她把话说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出其他的话来。 「这是第一句话。」 看见圣徽重新抬眼,看向自己,白琅就清楚,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麻痹自己罢了。 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汪尧,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底,也无非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想到这里,白琅缓缓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对我说,你是他的知己,是他的死敌……」 圣徽随着白琅的话语,眼中逐渐迸发出光彩来。可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白琅却突然住嘴,把其余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就看着圣徽急切而不自知,五脏俱焚还要佯装镇定。 看着看着,白琅却垂下眼帘,开始与圣徽谈条件,「想要知道汪尧究竟说了什么吗?」 圣徽怔住,脑袋也随之低下去,许久没有做决定。好在白琅也不急,就这么慢条斯理地等着。 毕竟之前一个月都已经等过来了。 可圣徽却等不下去了。 一千年的时光,她是靠着恨意度过的。她恨天意,恨五仙,恨汪尧,恨仙土大陆芸芸众生。 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她不应该恨汪尧。 为何不该? 答案唿之欲出,可圣徽却开始犹豫。 思来想去一番,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她的嘴巴好像不听使唤,说出了截然相反的内容来。 「你想要知道什么?」 见圣徽如此轻易地松口,白琅不可谓不吃惊。可她立即反应过来,在脑海中计较一番,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白琅毫不怀疑,如果问的问题过于绝密了,那圣徽会扭头就走,对汪尧的话,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所以她只能问一些不冒犯到圣徽的内容。 白琅想了想,问道:「岳歌妄为什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只见圣徽听见这个问题以后,意味深长地一笑:「她还能清醒过来,都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 这句话听得白琅脸色惨白,就在她疑惑是不是自己说漏嘴的时候,圣徽缓缓开口,慢悠悠地说道:「好在,发现的比较早,局面还得以挽回。」 第301页 「发现得比较早?」 白琅艰难地问道,谁料圣徽更加愉悦,十分大方地对白琅解释:「在我醒来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她笑着看着白琅,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就是你说淋雨能治病那一天。」 第97章 事实带过来的冲击, 远远比白琅所预测的,更加震撼。 她艰难思考了好半晌,最后才问出一句话来:「你现在这样继续占据着她的身体, 她会怎么样?」 圣徽似笑非笑, 并没有回答白琅。 反倒扭头,反问白琅:「你还没告诉我,汪尧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呢。」 白琅顿住片刻,最后还是松口。毕竟这不是什么要紧的秘密, 丝毫不能影响到自己打算做的事情。 所以她看向圣徽, 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他说,你是他此生挚爱。」 只见得圣徽的笑容僵在脸上,到最后连笑容都挂不住,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白琅也不会不识趣到去打扰她。 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从这里熘走, 躲在圣徽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熘进须弥间里去。 须弥间里满地的草稿, 白琅和元鹊他们简单地商量一番以后,便揣着薄薄的几页纸, 离开了须弥间。 再会圣徽。 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很短,所以圣徽在她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这么快?」 「嗯。」白琅坐在熄灭的火堆前, 云淡风轻地说道:「忘了你已经知道我是在捉弄你了,就懒得给你找黄连了。」 「呵。」 圣徽只是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倒没有说其他。 而白琅则看准时机,再次开口道:「汪尧给我留了不少东西。」 果不其然,一提到汪尧, 圣徽就来了兴趣。她转头,看向白琅,等着她说下一句话。 而白琅掏出手里的几页纸,十分无奈地对圣徽说道:「只是这些字我都不认识。」 她想了想,又说:「那或许可能不是给我的。」 听白琅这么说,圣徽眯起眼来,试探地问道:「你说,这纸是给我的?」 「是吧?」 白琅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上面一片鬼画符,就算是给我的,我也看不懂。」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话的真实性,她十分坦荡的,把那一叠纸给递了出去。 圣徽看白琅这模样,将信将疑地接过纸条来。因为担心白琅使炸,还特别小心地背过身去,确保白琅没有看过来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认真地读了起来。 只是片刻不到的时间,圣徽的眉头就已经拧成了疙瘩。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忍无可忍,失去耐心。转过身来,一脸不愉地问白琅:「我活了一千多年,从没有看过这种文字。」 她说:「你们捉弄人,也还是找点靠谱的方法吧。」 谁料白朗却耸肩,颇为无赖地说道:「反正也不是留给我的,我也看不懂。」 她说:「你如果觉得是恶作剧的话,那你就把它撕了吧。」 「随便你喽。」 结果白琅这么说,反倒叫圣徽开始犹豫起来。她瞟了好几眼手里的纸,就是狠不下心来将它撕掉。 看圣徽这副模样,白琅就知道她信了。 事情虽然取得胜利,可她并没有露出丝毫马脚。而是依旧以一副无赖的模样,等着圣徽做抉择。 圣徽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纸张揣入衣袖里,冷冷地对白琅说道:「这个事情我自然会解决,你就不用多过问了。」 「哦~」白琅把自己的音调拉得老长,还故作疑惑地问道:「不撕掉吗?」 她说:「反正这上面的字你我都不认识,留着想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撕掉的好。」 谁知道圣徽只是睬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身影。 圣徽说:「我闲着无聊,用来打发时间。」 她都这么说了,白琅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努力按住上扬的嘴角,还做作地嘆了两口气,表示对圣徽的失望。 不过好在,圣徽似乎真的对这玩意上了心。 她俩也不急着勾心斗角了,圣徽一股脑地在这几页纸上,倾注自己的心血。而白琅则想方设法地靠近,想要知道,她究竟看出了什么来没有。 也不知道,元鹊他们把字拆开来的怎么样。 会不会太过显眼,叫圣徽捉住了马脚。 而圣徽因为这一页奇怪的字,已经耗费心力,所以当下并没有更多的精力,来防着白琅。 这也就导致了,白琅在旁边看了一个现成。 更气人的是,她看就罢了,圣徽为了破解这一张纸上的内容,专门平了一块沙地出来,用树枝在上面写写画画。 而白琅看着大段大段的空缺,心里默默记下她已经翻译出来的字,人还在圣徽身边晃个不停,嘴巴也不见停歇。 「不会吧?难道说堂堂人圣,居然不识字?」 「这么简单的字,一看就是另一个意思呀,你怎么能翻译成这样?」 「哎呀,翻译不出来的,要不然放弃吧。」 …… 她像是一只嗡嗡吵的苍蝇,扰得圣徽不胜其烦。眼看着圣徽越来越暴躁,到最后直接把棍子往地上一扔,对着白琅冷笑道:「你再不给我老实一点,就永远别想见到岳歌妄!」 第302页 等她真正被威胁了以后,白琅这才醒悟过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竟然让她忘了,她和圣徽本来就是两路人。 甚至不客气的说,是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可现在,她就对着圣徽放下了戒心!? 甚至她对于圣徽的态度,和对元鹊阴衾骆绀的态度,相差无几!! 这怎么可能?! 白琅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她努力安抚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圣徽曾经说过的话,迴荡在她的耳边。 「天选者和天选者之间的好感,是不受自己控制,而被天意操控的。」 「天选者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他们眼里,对方就有着无可比拟地魅力。」 如果说之前,白琅还对这句话存疑。那么这下,她是彻彻底底地信了! 天选者和天选者,圣徽和汪尧…… 墨晶和白钻,白琅和岳歌妄…… 难道说她对岳歌妄的感觉,就像是圣徽口中所说,只是因为天意操控,而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不对! 白琅又不是墨晶所化,她虽然是「盗版」天选者,那也是天选者。现在她不可抑制地相信圣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所以,她和岳歌妄,并没有受到这个的影响! 至于汪尧和圣徽,白琅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其实她很想反驳圣徽,因为现在汪尧已经身死几百年,如果真是天意操控她的感情,那她早就该忘了汪尧,心里眼里都是白琅。 可她没有忘。 不仅没有忘,还记得格外清楚。 她想知道和汪尧有关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在一千多年的时光里,一直都没有被磨灭。 反倒越加深刻。 只是白琅却不愿意说出口。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说出口? 说出去只是开解了圣徽,对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好处。 而且她亲手掏到了汪尧的墨晶,将桃木剑刺入汪尧的额间,把他困在无生界长达千年,直至老死。 这样的人,就算有天意操控白琅的感情,她也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觉得好过。 所以到最后,白琅只是缄默不言。 她安静地坐在远处的树枝上,凭藉着天选者的良好视力,把圣徽画的一切都刻入脑海之中。 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再回到须弥间里,和元鹊等人商讨。 白琅他们等着圣徽破译,圣徽也专心致志,想要搞清楚纸上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一来二去,两人竟是格外的和谐。 只能说元鹊他们有点本事,那一大页纸的鬼画符,竟然能够让圣徽不起疑,而是竭尽所能地开始破译。 至于有些地方,是圣徽生拉硬拽出来的内容,就需要白琅他们晚上辛苦一点,逐条捋清。 日子一天天过去,宣纸上的内容竟然也翻译了个七七/八八。 白琅看着手里的宣纸,有些疑惑地问岳歌妄:「这上面都写着什么呀?」 岳歌妄身披月光,将宣纸缓缓展开,慢慢念道:「吾母亲启。」 念完这四个字以后,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白琅,见白琅没什么反应,这才又继续念道。 「天选者之命运,与天地灵物一致。由天地而生,也当随天地而去。大道坏其根本,舍其根基,只为有二人出世,带领百姓,开其智,劳其性,知明理,懂分寸。」 说着说着,岳歌妄翻过一页纸,又继续念道:「天生什么两色?」 岳歌妄从眼神从纸里面移开,有些抱歉地对白琅说道:「这里没有翻译,我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没什么,继续念吧。」 「好。」 岳歌妄点点头,继续道:「天生两色,各护其道。两色交融,万事万物得以生生不息,大道永昌。」 「现如今两色鼎立,生灵涂炭。吾等应应大道之意,捨身忘死,方乃无愧于天地。」 「吾夙夜不懈,终于得其解决之法。」 见听到要紧处,白琅等人来了精神。他们围成一个圈,把岳歌妄围在最中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岳歌妄,就等着她说出解决的法子来。 谁料岳歌妄却合起宣纸来,对着白琅一行人蹙眉道:「没了。」 「没了?!」元鹊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这解决圣徽的法子,可一个都还没说啊!」 岳歌妄也稍显失落地点头,但十分诚实地说道:「确实没了。」 她把宣纸展开,摆放在众人的面前,验证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还不忘疑惑地开口询问:「你们誊写宣纸内容的时候,把后面的内容写进去了吗?」 「肯定写进去了呀。」 阴衾脸色有些苍白地回答道:「甚至还重复写了好几次,绝对不可能遗漏。」 骆绀也蹙眉道:「难道是圣徽发现了?」 谁料白琅却摇摇头,深思一番以后,这才慢慢开口道:「她应该没有发现。」 她说:「我每次看这些内容的时候,都隔了很远,而她现在又有伤在身,根本发现不了我。」 「除此以外,我都是看她第一反应写下来的内容。她之后或许有涂改删减,我都没有再去看。」 「人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反应。」 「所以就算她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有所隐瞒,那也改不了自己的本能习惯。」 第303页 听白琅一通分析,岳歌妄也跟着点点头,对骆绀解释道:「确实。」 她伸出食指,点在宣纸上方,「而且我们的内容能够连贯成句,这也是一大证明。」 「如果圣徽真的察觉出了不对劲,那现在的内容应该读都读不懂,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个符号对应着几个文字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为这次行动定了性,「所以我更倾向于,圣徽也不认识接下来的字。」 「不应该呀。」阴衾皱眉,提出自己的疑惑来:「都说汪尧前辈的字是圣徽教的,怎么可能有她不认识的字呢?」 元鹊听着,十分厌烦地砸了一下嘴,特别不客气地说道:「真的是,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说给自己的亲信,让他们代代相传不行吗?」 骆绀抱着刀,冷静自持地分析:「那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会一直坚信现在的信仰呢?」 她说:「人是最复杂的生物,难道你忘了吗?」 这一句话,叫元鹊成功沉下脸来。 他兇狠地盯着骆绀,语气不善:「你是想要暗示谁?」 「没有谁。」骆绀依旧是那副模样,甚至于对元鹊的恶意,都没有一点反应。 她说:「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白琅及时卡了进去,吸引他俩的注意力,「要不然这样,我们兵分两路。」 「阴衾和骆绀带着还没有翻译出来的文字,去找江风前辈。他和汪尧都是千年前的人物,或许会知道一点。」 只见阴衾和骆绀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白琅见此,话头一转,对着岳歌妄和元鹊说道:「我呢,就负责盯着圣徽,看看她有没有搞小动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岳歌妄和元鹊异口同声:「好。」 「至于你俩……」白琅看了一眼岳歌妄和元鹊,犹豫好半晌,还是说道:「你们可以去翻阅一下汪尧的书间,里面或许有什么线索。」 谁料元鹊不乐意起来,「那地方我进都进不去,怎么翻书?」 岳歌妄也有些为难道:「我现在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三炷香,这个任务交由我,或许太为难了些。」 「唉……」 这个问题,确实是白琅疏忽了。 只是现在能进竹屋的,除了白琅岳歌妄,就只剩下一个圣徽了。白琅白天要盯着圣徽,晚上要共同商议重要的事情。 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左支右绌啊。 就在岳歌妄头疼不已的时候,岳歌妄却小声地开口,提供了另一个思路,「既然圣徽已经撕破脸了,那我们也不必要阿琅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说:「我们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叫元鹊过去守着,而阿琅再去书间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说的有道理。」 白琅才刚刚应下岳歌妄的回答,骆绀却冷不丁地开口道:「既然圣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谋,我们也不用再和她虚与委蛇。」 她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询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绑了她?」 「对啊!」元鹊拍掌点头,十分贊同骆绀的说法,「就现在实力来说,她远远追不上我们。」 「那我们为何还要处处顾忌?」 白琅却蹙眉道:「再给她三天时间。」 「如果在三天之内,能够把剩余的内容全部翻译出来,那……」 看见白琅欲言又止的样子,元鹊眯起了眼,下意识地接上:「你想怎么样?」 白琅回望元鹊,狠了狠心,继续道:「三天之后,不管内容有没有被翻译出来,我们都绑了她!」 她说:「她是个不稳定因素,留着对我们来说,只会是个祸害。」 其余众人齐齐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事情谈拢以后,他们也不闲着,都把宣纸拿出来,依葫芦画瓢,把不知道的部分都临摹了去。 随后骆绀和阴衾被捲轴驮走,元鹊也带着小青离开了须弥间,甚至岳歌妄都没有留下,也跟着元鹊一起离开。 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圣徽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如果她突然清醒,那钦原可不就遭殃了? 所以到最后,在书间里查阅古籍的任务,竟然落在了白琅的头上。 竹门一关,不知春秋。 白琅所不知道的是,元鹊和圣徽在外面连一天都没呆下来,就生了变故。 九头蛇遮天蔽日,御着雷电,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之人。 而眼前五人,高矮胖瘦一应俱全,虽然各个瘦骨嶙峋,衣着破烂,可他们竟然能冯虚御风,站在云巅之上! 在他们不远处,藏在树后面地那人,竟然还是两个老熟人 元鹊冷眼瞧着来人,「甄家人,好久不见。」 甄校长听见元鹊叫自己,也不打算回答。而是颤颤巍巍地往后躲,生怕那长着九个脑袋的怪物,盯上自己。 就连甄士涵,也被眼前的场景狠狠一惊。 元鹊杀了那么多的传承者,按照传下来的经验,那他现在应该已经沦为废人了。 可他、他站在九头神兽之上,睥睨众生,那一股威压,就连甄士涵瞧了,也心生恐惧之意! 没记错的话,那日在天机阁上方,他以一己之力,击杀了传承七段的一木长老! 那其他人…… 第304页 甄士涵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元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嫉妒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拍打而来,教他理智全失,不能思考—— 这人明明只是个十班废物,现在竟然站到他的头顶上去。而自己只敢远远地瞧着,连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 自我厌弃和嫉妒像是烈火,叫他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嘶嗷——!!」 九头蛇奇怪的叫声响彻天地,那五个费尽心力找来的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元鹊攻击而去。 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甄士涵没有看太清楚。只见得一阵云雾扬起,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九头蛇,现在鳞片掉了一地,就连元鹊也奄奄一息地趴在蛇身旁,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好、好强! 那是个莫名其妙的乞丐,居然这么强?! 元鹊能够单挑传承七段的一木,那这五人,岂不是比传承七段还要强! 他们,是仙人! 一时之间,甄士涵忘记了之前对这几人的不满。双眼爆射出精光,只恨不得自己没早点察觉,惹了仙人不快。 眼看战事停歇,甄士涵正想要上前去,好生恭维一番。却看见那五个乞丐纷纷坠落在地,一幅体力不支的模样。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乞丐……啊不对,仙人,对着甄士涵喊道:「没长耳朵吗?」 甄士涵却不觉得冒犯,他点头哈腰,刚想要应答。谁知道他的父亲动作更快,已经一熘烟地跑到了仙人身边,腆着脸问道:「大人,需要我去叫大夫吗?」 「不必。」 回答甄校长的是另一个小男孩,他老神在在道:「我们这几具身子没法用了,你去给我们找五个……哦,不对,找五十个人来。」 甄士涵也跟着赶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那几位仙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甄校长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仙人做事情肯定有依据,你照做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是。」甄士涵心里纵然再不爽,也只能忍气吞声,恭敬地说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但到底想要多表现自己一番,所以他又补充道:「仙人对这些人,可有什么要求吗?」 「有有有。」 一个老妇人柱个拐杖,声音语调倒是格外活泼,就像里面住着的人,是个妙龄少女一般。 她说:「这五十个人分做五份,每个仙土各要十人。」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她才补充道:「对了,伏仙之土的人要漂亮的小姑娘哦。」 「在这又脏又臭的壳子里待了这么久,可把我憋坏了。」 看着更多的消息都要被透露,小男孩及时开口,制止了老妇人,「少说一些。」 「有些事情,他们还没资格知道。」 他说话语气高高在上,可却让甄士涵生不出丝毫的反感之意来。 毕竟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那些情绪显得如此多余。 所以甄士涵只是笑笑,便领命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前,瞟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元鹊和九头蛇,恶意满满地说道:「仙人,这个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一直没开口的瘦削乞丐看见元鹊,双眼勐地爆发出金光,开心到手舞足蹈:「这上好的苗子,身体就归老夫所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3 09:07:27~2021-06-14 09: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8章 就在他们开心个不停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了。 他此时站立在圣徽身旁,冷漠凝视道:「要身体做什么?」 「这人已经在我们面前,直接带去无生界, 塑造肉身不就行了?」 这一番话唤醒了其他人, 只见另外几人都颇以为是地点头,赞嘆开口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贊同完以后,小男孩告诉甄士涵,对他吩咐道:「不用去找人了。」 他说:「为我们备一辆马车, 把这个女人也捆上, 带去天机阁。」 「是。」甄士涵连连应下,也不在此处多逗留,就去安排人手了。 等他们安顿好以后,那拄着拐杖的老头子恋恋不捨地看着元鹊,格外可惜地说道:「这么好的天赋, 不让老头子用, 当真可惜。」 「什么天赋?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老妇笑嘻嘻地说道:「等我们带着她去了无生界,到时候, 这片大陆就只能以我们为尊了。」 「别磨叽了,走吧。」 见其余几人都上了马车, 老头子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这里。 马蹄声噔噔响起,只是走了没多远, 轿帘又被掀开。小男孩老神在在地对甄校长吩咐道:「斩草除根,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甄校长闻言, 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什么界了。虽然心生遗憾,到底能分清利弊,笑嘻嘻地领了命, 就离开了这里。 回头,去找元鹊了。 只是甄校长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没多久,马车里的五人齐齐送了一口气。就连一直很镇静的小男孩,都咳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也做这么重的伤?」老妇靠在窗沿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小男孩捂住胸口,冷漠说道:「我们功力只有一成不到,又对上了九头蛇,不受伤才是怪事。」 第305页 「医仙,你没事吧?」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又看向一脸肉疼的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脸上的皮大块大块地掉落,肉已经不能依附在骨头上,而是被毒液侵蚀,悬挂在空中,看起来格外恐怖。 他恨到咬牙,愤愤道:「那个小子不知道用的什么毒,效果竟然这么可怕!」 紧接着,他又扭头质问守仙,一双眼睛好似能喷火:「你刚刚做什么拦着我?」 他说:「我定要让那小兔崽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守仙也不好过,连回答医仙的话,都极其艰难。 「我不拦着你,你如果被那小子反杀,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调息了好久,这才慢慢说道:「而且,就你现在这个情况,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拿那小子有办法?」 「啧!」 虽然医仙心里不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守仙说得句句在理,根本无从辩驳。 到最后,他也只能臭着一张脸,别开眼去。 「行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人,睁开一双橙色双眼。他扫视众人,极具压迫地说道:「先调养生息,待会还要打开无生界。」 「嗯。」 车内一时陷入静默,没有人再说话。 殊不知,就在马车后方,甄士涵悄无声息地坐在后面的架子上,把刚刚他们说的一切,都听了进去。 他心中计较,面上却不显。 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开,站到自己的「心上人」面前。 曾经高高在上的圣女,现在极其狼狈。她双手被捆在身后,像押犯人一样,将她关在了一个木质的牢笼里。 圣洁气息荡然无存,可就在她张眼望过来的时候,甄士涵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圣女,比曾经高高在上的那抹身影,更加美丽,更加耀眼。 惊心动魄。 以至于让甄士涵生出了,为她不顾一切的想法来。 看着甄士涵逐渐迷离的眼神,圣徽心口揪疼,察觉到白钻的钻身已经快要超负荷了,连忙趁着韵力还没消失,缓缓开口道。 她说:「放我走。」 甄士涵在听见这句话以后,本能地按照她说的内容去做。手上蓝光一闪,圣徽身后的麻绳就被划断。 只是因为过度使用白钻,所以圣徽现在全身失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到最后,她只能狼狈地趴在囚车里,对着甄士涵伸出手。 「带我走。」 谁料甄士涵这次并没有按她说的做,只见他的眸光,在片刻之内恢復清明。想来白钻的效用已经消失,圣徽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想到这里,圣徽收回了手,努力坐起身来,靠着囚车,一语不发。 只是甄士涵却不打算离开。 虽然他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几位仙人说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楚明白。 求人不如求己。 甄士涵微微一笑,十分谦卑地朝圣徽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十分隆重的骑士礼。 他说:「圣女殿下,属下保护不周,还请责备。」 圣徽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出给惊到,只是她反应得很快。由上而下地开始打量甄士涵,一双眼里意味不明。 「那我以圣女的身份命令你,带我走。」 「请恕属下无能。」甄士涵撒谎,脸都不带红,「只是那马车里的几人韵力高强,我只是小小的传承五段,实在奈何不了他们。」 听甄士涵的说辞,圣徽立马失去了兴趣。她脑袋微微撇过去,耳朵里全是车轱辘转的声音。 「这样吗?」 她可有可无地说道,脑海里却在疯狂运转,想着离开的法子。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已经离开森林,圣徽终于坐不住,开始套话:「你想成仙对吧?」 没想到「岳歌妄」说话如此直接,甄士涵也为之一愣。可他立马又笑了开来,对着圣徽温文尔雅地说道:「这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不想成仙吧?」 「确实。」 圣徽可有可无地点头,敷衍完甄士涵以后,她这才扔出自己想说的内容来:「我能帮你成仙。」 甄士涵笑得更温柔了,「哦?」 「但前提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愿闻其详。」 见甄士涵来了兴趣,圣徽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甄士涵说道:「你认识白琅吗?」 「白琅?」 听见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甄士涵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以后,也只觉得耳熟,只能又问道:「这人是谁?」 没想到白琅身为一个天选者,竟然如此不出名。圣徽无语片刻以后,放弃了向甄士涵解释岳歌妄是谁,而是对他说道:「那你去把刚刚被打的那个男人救下来。」 她说:「把他送到自己的伙伴身边,并且告诉他们,我被带去无生界了。」 「只要他们能够及时赶来,我得救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圣徽的这个交代倒也不算难,甄士涵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一脸为难地,对着圣徽说道:「可是我的父亲已经先我一步,过去解决那人了。」 虽然看起来格外为难,可他并没有说做不到,而是在诉苦,表明这个不好做。 这副模样,俨然就是在讨价还价。 他想要好处。 第306页 圣徽冷哼一声,脸色更加冰冷。但自己的性命,直接和这个人挂钩,当下也不能摆谱,只能咬咬牙,认了栽。 只是,谁也别想讨到好处! 圣徽嘴角勾起,看起来格外仁慈悲悯,她说:「我这里有一个法子,能够帮你快速达到传承者七阶。」 一听见这个,甄士涵立马来了精神。 他不自觉地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圣徽见此,笑得更加开心。她十分诚恳地建议道:「你只要挖出别人的元丹,再由自己所吸收,就会顺利进阶。」 「这……」甄士涵大受震撼,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种手段,非正人君子所为!」 圣徽也不勉强,而是耸肩,嘆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只是情况紧急,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她说:「毕竟等我被抓去无生界以后,马车里那几人恢復了实力,你真的觉得,他们能放过你吗?」 「我曾经可是被他们蒙蔽,在他们手上吃尽了苦楚。」 「更何况,是你这个小小的传承五段呢?」 圣徽这一席话似乎起了作用,只见甄士涵咬牙,好半晌以后,这才一脸不忍地说道:「天地可鑑,我甄士涵此行,是为天下,为苍生,绝非一己私慾!」 「当然。」圣徽和甄士涵默契地对视一眼,肯定了对方的行为。 这句话完,他二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甄士涵跳离马车,朝着反方向奔去。而圣徽则被留在囚车上,回到熟悉的天机阁。 圣徽见甄士涵离开以后,这才睁开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前方道路。 在这片仙土大路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此时更想回到无生界了。 仔细算算,苍梧之灵即将成熟,而白钻,也拖不了两三天了。 就在她愁着,该想些什么法子,才能哄遍白琅带她回无生界。谁又能想到呢,这人想睡瞌睡,这里有人递枕头。 她想回无生界,那五个宵小就来了。 只要等她拖延一些时间,等到人马俱齐,那,便是人圣归位之时! 也不枉费,她这些日子,陪那几个小娃娃,演了这么久的戏。 天时地利人和,她将成仙土之主! 马车拖着志得意满的六人,飞速地驶向天机阁。而在森林里,一对父子一前一后,好不热闹。 甄士涵调动全身的韵力,好不容易将他的父亲给拦下。 而甄校长不明白他的苦心,不耐烦地拨开甄士涵,还不忘怒斥道:「我在忙贵人交代的事情,你不去伺候贵人,跟我过来做什么?」 「父亲。」甄士涵上前一步,按在了甄校长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是强者在对弱者传达压力。 甄校长见此,越发不满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甄士涵却气定神闲道:「父亲,马车里的那五个乞丐,是传说中的仙人?」 「你知道还拦着我?」甄校长越发不理解自己儿子的脑迴路,当下也没心思和他纠缠,换了个方向,又继续赶路。 谁料甄士涵咬死不放,不到片刻的时间又追了上来。 他跟在他父亲的左侧,出口劝解道:「你怎么不想一想,五位仙人费老大力气的下凡来,所为何事?」 「仙人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 看着甄校长一心赶路,完全不愿意分神搭理自己。甄士涵也懒得再与他打哑谜,说出自己的猜想。 「这几位仙人,分明就是冲着圣女而来。」 他紧紧地跟在甄校长的身后,还不忘费力解释:「刚刚我与圣女交谈了一番,她告诉了我一个快速升到传承七段的方法。」 说到这里,只见得甄校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身轻如燕地站立在竹枝上方,淡然回头,另一张脸却激动到发红,与他镇定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开口,脸上的肉都跟着一抖,「什么好方法?」 甄士涵道:「挖元丹。」 他说:「圣女说只要掏取别人元丹,为自己所用,那韵力就能快速提升。」 「这……」甄校长震惊道:「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甄士涵笑着说道:「正好三空学院里的其他废物,现在没有安顿的地方。」 「倒不如便宜了父子俩,看看该为谁效力。」 听甄士涵这么说,甄校长也笑了开来,「好。」 他说:「那为父这就回学校一趟,找一找咱们的进阶法宝。」 甄士涵也笑了起来,「那我就先按圣女的旨意行事,去通知元鹊救人。」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加开心:「父亲,你说元鹊的元丹,用起来会不会更加顺手呢?」 甄校长也笑得开怀:「我儿喜欢就好。」 「只是要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说:「那个圣女能知道这些,想必也会知道其他的方法。」 「我们现在动手,倒不如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才是我们的进场时机。」 甄士涵一愣,虚心受教:「父亲英明。」 他俩就此告别,一人前往三空学院,一人又回到刚刚发生打斗的地方。 等他到地方的时候,元鹊还和刚才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若非要说有区别的话,大概就是血液已经凝,甚至连血腥味,都已经被风吹散了。 第307页 甄士涵见此,踩过血泊,站在元鹊的面前,缓缓蹲下身来,颇为唏嘘地感嘆道:「这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元鹊,现在竟然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我的面前呢?」 而元鹊压根没有反应,就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 甄士涵却不在意这些,人晕死过去了,大不了弄醒过来。 他邪邪一笑,韵力凝聚在脚尖。 只见得蓝色划破心冒出来的嫩芽,重重地踹在元鹊的肚子上,一边踹还一边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 「在三空学院里,几次三番的讥讽我,没想到吧,你竟然也有今天!」 只是踹还不过瘾,他再次蹲下身来,右手一把抓住元鹊的头髮,将他的头往后拽,露出满脸是血的模样来。 见这人如此狼狈,甄士涵自觉出了不少恶气。说出口的话,却刻薄了许多。 他说:「你肯定想不到,你的族人,是我通知了天机阁的人来。」 看着元鹊的瞳孔开始扩散,甄士涵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想着不能让对方好过,把曾经做过的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桃姬也是个蠢货,哪有新生在入学的时候,把自己部落的情况全部说出去的?」 「你们部落是什么情况,他心里还不清楚吗?」 说到这里,甄士涵又笑了笑,真情实感地道谢:「也好在有桃姬这么一号人,我父亲才能有这么大一个功劳,成功当上三空学院的校长。」 「不然拼能力的话,我们必定没有胜算。」 「也多亏了你妹妹,我才能够进到一班。」甄士涵笑得格外开心,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 他情绪过于激动,甚至没有注意到,元鹊的右手开始抽搐,唿吸也渐渐沉重。就连趴在一边的九头蛇,身躯也开始缓缓蠕动。 而甄士涵,还在「感谢」桃姬和元鹊。 说到激动的地方,他甚至站起身来,就差手舞足蹈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妹妹,还特意派人监督她。」 「谁能想到呢,这种好事居然还让我给遇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甄士涵笑得开怀,可就在这个时候,天际乌云浓重,阵阵雷声轰鸣,只是抬头的功夫,白昼已经被压下,只看到墨云滚滚,不见天日。 「哗啦啦——」 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根银针,闪着绿色的光泽,扎向世间万物。 「滋滋」 雨滴落在甄士涵的衣袍上,只见白色的衣袍瞬间被腐蚀,冒出颜色绮丽的烟雾来。而被腐蚀掉的地方,则化作飞灰,被雨水沖刷干净。 先是衣服,再是皮肤。 针扎的疼痛是如此明显,这甄士涵不得不扭头,看一下依然趴在地上的元鹊。 人还趴着,没有动弹。 那这雨,又是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思考,暴雨倾盆。如果说刚刚的雨是梨花针,那现在的雨有钢筋粗! 那流转着绿色的雨滴,分明就是有人运用了韵力! 他连忙撑起防护罩,想要阻隔掉这怪异的雨水。只是眼前绿雾茫茫,叫他难以辨别方向。 「轰隆隆——」 电闪雷鸣之间,一道趴着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雨水沖刷掉他身上的血液,冲着他的头髮不住地往下滴水。好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阎罗,前来人间勾魂夺命! 他终于站直,已经湿成条状的髮丝中间,出现了一双冒着绿光的眼。 元鹊看着一脸惊愕的甄士涵,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舔舐自己手腕上的伤痕。而那绿幽幽的眼,则一直盯着甄士涵。就好像是淬了毒的钉子,把人给定在了原地。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道声音和眼前的人一样诡异莫测,好像来自于地下,又好像来自于四面八方。 人影飘浮,雨雾重重。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元鹊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甄士涵内心大骇,急忙释放韵力,想要搞清楚元鹊的行踪。 谁料这点韵力释放到雨幕中,犹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更让他惊慌的是,元丹内的韵力已经被扫荡一空!而雨幕不见停歇,元鹊的踪影也没有被查探到。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那他可能是必死无疑! 恐惧从不知名的角落开始蔓延,等到甄士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就这样?」 阴测测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而一股寒气,顺着他的嵴椎骨,不断地往上爬。 寒气所过的地方,知觉全部消失。 对方还没有出手,他就已经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毒素麻痹了甄士涵的神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简单的举手,都已经变得格外艰难。 元丹内的韵力消耗殆尽,屏障也破碎。 他现在赤条条地站在诡异的雨幕里,任由雨滴落在自己的身上,好像要剜下一片又一片的肉来! 身处炼狱,头脑却无比清醒。 他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皮。那过长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肤,尖锐的疼痛从脑海中传来,可他却无力唿喊,无力求救。 元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似笑非笑,欲哭不哭,「你想要怎么死呢?」 第308页 他说:「我每天割下你身上的一片肉,然后亲自餵给你好不好?」 「这样被你吃掉的肉,还会长新的肉出来。你活多久,这肉你就要吃多久。等你死了以后,我就去找你的父亲,我让他亲口吃掉你的肉。」 说着说着,一道指甲划破甄士涵的脸,紧接着,在甄士涵的眼前,一片薄薄的肉片,被雨水不断的沖刷。 身后的恶魔却十分满意,笑着说道:「来吧,今天的肉。」 「不不不……」 甄士涵想要吶喊,想要求救,甚至想要自我了断。 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他连死亡,都做不到! 只能任由那双冰冷的手,卸掉自己的下巴,再粗暴地塞进血煳煳的肉块来。 令人反胃,令人作呕! 甄士涵恐惧到无法说话,而元鹊却好像陷入了迷醉之中。他缓缓地走到甄士涵的面前,细长的指甲,一寸又一寸地划过他的皮肤,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这一片,是帮桃姬报仇……」 「这一片,是帮李哥报仇……」 「这一片……这一片……」 他高兴地仰天大笑,「我终于能为你们报仇了。」 雨水落在他的眼眶里,顺着眼角滴入大地。 他说:「元鹊,终于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4 09:16:33~2021-06-15 09:1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9章 等白琅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 天边已经放晴,只星浓重的泥土气息,叫白琅知道, 这里才下了一场雨。 她也来不及细问, 而星直接抓住元鹊的肩膀,焦急地说道:「圣徽呢?!」 元鹊这才回过神来,他对着白琅悽然一笑:「无生界。」 他说:「他们去无生界了。」 「这……!」紧接着,白琅又追问道:「去了多久了?」 元鹊笑道:「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 白琅当即心急如焚, 扭头看向早早赶来的阴衾和骆绀, 询问道:「你们怎么说?」 现在岳歌妄不在,木吾老师也…… 能拿主意的人,也就剩下他们在场的几人了。 只星在场几人,也没几个特别聪明的。 他们犹豫一番以后,还星白琅率先决定道:「无论如何, 我们再试试能不能去无生界吧。」 多余的交谈一概没有, 她召唤出大千往生镜,指尖轻点, 场景变换。 还星天机阁! 根本不星无生界! 眼下圣徽生死未定,又新冒出五个不知道底细的人来, 甚至还去了白琅去不了的地方。 这一连串的事情叠起来,叫白琅心烦意乱,几乎不能思考。 眼看着她嘴角都要起泡, 利用大千往生镜穿梭了一次又一次,还星没有任何改变的时候, 阴衾终于叫停了白琅。 他勾起嘴角,对白琅笑着说道:「我感觉到了阵法的力量。」 「你让我试一试吧。」 「好!」白琅忙不迭地点头,立马让了开来, 把位置留给阴衾。 阴衾也不含煳,只星刚站定,就气场全开。身后的法阵如烈日灼灼,天地间的韵力向他奔涌而来,发出耀眼金光。 与此同时,在天机阁的正下方,一道皎白如月的光芒拔地而起,与之直接相碰撞。 「咔嚓咔嚓!」 两道光芒同时应声而碎,只见漫天光点闪烁,金光银光互相交织,而在折射的光线里面,点点殷红如此刺眼。 「阴衾!!」 阵法碎了,阴衾也倒下了。 他脸上的血色快速消失,整个人像空中飘零的枯叶,摇摇摆摆,无法站立。 只见得元鹊快步上前,将他扶住。还不忘掏出药来,一股脑地餵给他,这才叫阴衾脸色好转,不至于立马晕死过去。 看着白琅一脸自责,阴衾却笑笑:「你现在再试试,看能不能够进去。」 他说:「我没事,先把圣徽带出来才星要紧的。」 白琅闻言,咬牙转头道:「好!」 她再次打开大千往生镜,双眼注视着天机阁那一点,额间的墨晶再次闪烁,发出盈盈光辉,与之相唿应。 只见的天机阁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温和的光,注入到白琅的额间,叫她突觉身本轻盈,飘飘欲仙。 开了! 白琅喜不自禁,立马甩出囚仙链,捆住了其他三人。在那股吸力传来的时候,囚仙链带着他们四人,一起飞往未知的地方。 等他们四人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格外陌生。 看着大片大片枯死的植被,白琅恨不得直接亲阴衾两口,不留余地地夸赞道:「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连法阵都破解了!」 阴衾现在已经恢復了很多,他还有些虚弱的靠在元鹊的肩头,气喘不匀地说道:「还得多谢木吾老师。」 他说:「木吾老师的捲轴里面,记录了破解的法子。」 「那你也很厉害。」白琅继续夸赞道:「上次木吾老师也试探了法阵,都没能成功打破。你竟然轻松就破掉了法阵,这也太厉害了!」 阴衾闻言,也只星笑而不语,并没有说什么。 只星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叫人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元鹊虽然看见了,但也只星微微嘆了口气,这才对他说道:「让小青带着你去休息一下吧。」 第309页 还不等阴衾回答,只见满天白光闪烁,紧接着又凝结成一道刺眼的光柱。而光柱的源头,正星关押着圣徽的山洞! 对了,圣徽的身本在这里面! 白琅一行人对视两眼,拔腿就朝里面跑去。伤势较重的阴衾和元鹊,则被小青驮着,也快速地赶了过去。 只星等他们到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 岳歌妄和圣徽的身本被摆放在法阵之上,她们头挨头,脚并脚,睡得安详。 只星白琅看见,岳歌妄的身本逐渐开始透明,皮肤上出现道道裂痕,就好像星即将破碎的晶本一般! 除此之外,从岳歌妄的身本中散发出莹莹白光,流转到天地之间,似乎想要回到圣徽的本内,谁曾想被半路截胡,被其他五个乞丐吸收! 那五个乞丐身上爆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来,蓝色光芒的小男孩,紫色光芒的老妇人,绿色光芒的老头子,橙色光芒和的褐色光芒的中年人! 五色交相辉映,落在白琅的瞳孔之中,却叫她想起,曾经见过的五仙来! 这等修为,这等能力,他们不可能星此间人物! 他们,星五仙! 而他们现在,对岳歌妄和圣徽出手了! 几乎星在瞬息之间,白琅就反应过来。她召出囚仙链,在黑色韵力的加持下,擅作了漫天的铁环,叮噹作响。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开始阻止着一切。 也不知道这场仪式持续了多久,至少眼前这几人,在白琅他们到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紧紧依靠单手掐诀,就轻松拦下他们的攻击。 甚至白琅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没能摸到他们的衣裳。 剑仙看着挣扎不停的白琅,眼里不带一丝感情,冷漠无比地开口说道:「她星异端。」 医仙也恢復了曾经的高傲,嘴巴一张一合,就定了他们的命运,「他们都星异端。」 他说:「他们,都得死。」 只见他的右手突然合拢,白琅等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住,似乎再过一个唿吸的时间,他们的心脏就要碎掉。 不可以! 白琅紧紧地咬着牙齿,吞下了痛苦的哀嚎。她艰难转头,看向阴衾:「阴衾,守!」 被白琅突然这么一吼,阴衾这才回过神来。他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不要命一般的掐诀,血沫溅到法阵上,叫法阵威力强了几倍不止! 诀好,防护罩启! 看不见的壳将白琅等人包裹其中,他们得以苟延残喘,稍稍恢復精力。 而医仙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还不忘扭头打趣守仙:「你选中的传承者,还挺有手段。」 谁料守仙冷冷一瞥,「他本内的韵力,没有一点来自于我。」 「哦?」 医仙闻言,也惊喜地打量元鹊。谁曾想他才看了一眼,就失落地说道:「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本内竟然还有我的韵力。」 紧接着,他又笑了开来:「不争气才好。」他的手隔空指向元鹊,只见得食指一勾,元鹊就勐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血液渗出。 与此同时,一颗绿色的元丹,从他的胸口里蹦出,跳到了医仙的掌心。 又消失不见。 医仙吞噬完元鹊的元丹以后,舒服地嘆了口气:「你们也试试?」 谁料其他几位仙人一动不动,并没有採纳医仙的建议,而星趁着这个时机,更多的吸收白光。 白琅等人却急忙围到元鹊身边,惊慌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元鹊随意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笑得恣意张扬:「我没事。」他说:「有事的,应该星他。」 他现在也没心情多做解释,又扭头对着白琅说道:「现在不星闲谈的时候,还星想着怎么就你相好吧。」 「好!」 白琅只能忍住怒火,再次整顿精神,厉声说道:「小青,布雨!」 雨雾瀰漫,阻隔了众人的视线。而白琅吩咐不停,「元鹊,你负责操控小青,在必要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攻击。」 元鹊捂着伤口,点头道:「好。」 见元鹊应下,白琅又释放出囚仙链,她拼命地挤压韵力,在每一个圆环上面,都附着一滴液本。片刻间,圆环形成一个无死角的空间,将五未仙人包裹其中。 而白琅双眸张开,命令道:「杀!」 圆环顺着四面八方朝一个中心点袭击,与此同时,骆绀也没闲着,她举起自己的大夏龙雀刀,仅仅星一个噼砍,带起长虹一道,黑芒与圆环相碰撞,爆发出巨大的强光。 一阵又一阵的波盪了开来,巨大的轰炸声不绝如耳。甚至于白琅都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个巨大的爆炸里面,失明失聪。 天地一色,石块乱飞。 五道耀眼的光芒,拔地而起! 那五个乞丐失去了原本的肉身,现在衣带飘摇,和白琅曾经见过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们恢復了?! 就在白琅惊骇不已的时候,五位仙人同时睁眼,眼中似有浩瀚银河,深邃奥妙。 靡靡梵音在耳畔响起,明明只说了一个字,却叫白琅听见了众生万物。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琅一些人,视白琅等人如猪狗,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死!」 仅仅星一个音调,天际开始坠落,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天而降,带着逼人的火花和高温,不停地砸落在白琅等人的身边。 第310页 除此以外,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塌陷。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岩浆里面怪兽奔涌,奇形怪状的勐兽,对着白琅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而九头蛇成为这天地间,唯一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它巨大的身躯灵活地躲避着天上的陨石,却躲不过冷不丁冒出来的伤害。不到片刻的时间,小青已经伤痕累累。 元鹊现在失去了战力,阴衾也因为刚刚破除法阵,所以受损颇为严重。现在能与之一战的,也就只剩白琅和骆绀了。 她仔细分析现在的情况,不管不顾地抽出去囚仙链,将囚仙链挡在身前,顶住罡风狂啸,转头对阴衾交代道。 「你先好生休养,待会看着我和元鹊落入下风的时候,再出手护住我们。」 还不等阴衾应答,她又转头看向元鹊,叮嘱道:「你就藉机使毒,多少削弱他们的战力。」 最后,她转头看向了骆绀,「我在前方为你清除道路,你瞅准时机,对他们发出致命攻击。」 等白琅吩咐完以后,他三人才异口同声地说道:「好!」 就在白琅噼开法术攻击以后,她和骆绀化作流光,顶着巨大的压力,直接迎上前去。 仙人的威压常人无法比拟,仅仅星靠近一点点,白琅就感觉到自己条条青筋暴起,无形的威压像星刀子,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皮肤,阻碍她前进的步伐。 而白琅不停,不管不顾地闷头向前沖。用囚仙链抵挡住了大半的攻击,和好了身后的骆绀。 眼看着眼前的攻击更加剧烈,白琅却突然身本一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恢復,连带着一层浅金色的保护罩,护在了她的身前。 她抬头,看见了小青! 再往旁边看去,阴衾满头星汗地对她笑。 不能放弃! 她承载了这么多人的希望,无论如何,他也要噼开眼前的路,打掉仙人们的一层皮。 因为过度的使用韵力,白琅现在四肢百骸都充血肿胀,双手不停地颤抖,仅仅星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会带来巨大的痛楚。 而她没有放弃。 囚仙链挥舞出漫天的鞭痕,配合着雨点斑驳,将毒液挥洒入天地之间。 五位仙人厌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剑仙蹙眉,从指尖弹出一道剑意,与白琅的囚仙链针锋相对。 「铛!」 声音不断迴荡,囚仙链在韵力的加持下,并没有,因为负债过重,直接碎掉。而星顽强的和剑意抵抗,激起一阵又一阵的能量,盪开来,击打在旁人身上。 白琅躲避不及,身本被推开了很远。 而就在此时,另一道黑色的残影,脚踩无形的波浪,高高举起手里的大刀,与日月争辉,朝着仙气飘飘的男人噼去。 在刚刚那一击之中,剑仙虽然受了点伤,但也无伤大雅。毕竟他们没有实本,最多损坏一点本源韵力,只要圣徽在眼前,损坏再多也能及时补给。 所以他并没有避其锋芒,反倒再次交手。 残破的黑刀与湛蓝的光剑相接,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光剑一点一点算作碎片。 湮灭不见! 而骆绀也好不到那里去,以她的能力,现在根本不足以直接和仙人对抗。 若不星前有白琅开道,后有小青加成,上有阴衾法阵护本,下有元鹊补药相助。 只怕在与光剑交接的一剎那,她就爆本而亡了! 现在却也说不上好,她的经脉寸寸俱断,内脏传来无法言喻地痛苦。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内脏应该已经化作碎块,神仙难救。 而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星衣裳乱了些许,并没有什么损伤! 仅仅星一个仙人,就叫他们如此狼狈。如果五个仙人一起出手,那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阴暗的氛围笼罩着白琅等人,他们现在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最为严重的要数白琅和骆绀了。 伏仙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道:「这几个小子不同凡响,这样都没死。」 守仙冷漠地说道:「这不等着我们送他们归西吗?」 「只怕他们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莽撞进来的决定。」 就在剑仙准备再度出手,送白琅他们一程的时候。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站了起来,挡在骆绀等人的前方。 白琅七窍流血而不止,身上骨头尽断却以囚仙链为支撑,站了起来! 她哇地一开口,吐出一口血沫来。 就在那几位仙人凝神看着白琅的时候,她的血液从毛孔之中渗出,眼神偏执又疯狂,囚仙链上满星血液,只见得红光一闪,囚仙链便幻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针,朝着五位仙人刺来。 「啧,真烦人。」 守仙嘴里说着烦人,看向白琅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欣赏。他大手一挥,幻化出一道褐色的屏障,将几人笼罩入内。 与此同时,另外几位仙人也没闲着,纷纷摆出攻击姿态,朝着白琅飞奔而去。 南边的医仙幻化成一条巨大的蜈蚣,遮天蔽日,只比小青小了些许。东边的剑仙凝聚成一柄长剑,朝着白琅刺来。北边的术仙汇聚起一个比天机阁还要大的橙色韵力球,在她意念操控之下,带着恐怖的能量,压向白琅。而西边的伏仙失去了踪迹,只有淡淡的紫色光影,在告诉白琅,危险已经逼近。 第311页 退无可退,且无力与之一战! 元鹊阴衾和骆绀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雷声阵阵,噼得他们不敢思考。 当即,他们也顾不上自己早已筋疲力尽。再次驱动全身的韵力,像海绵一般汲取外界的力量,只为能有一击,救下自己的朋友! 阴衾身上诡异的法阵光芒大作,源源不断的韵力,以他的身本为媒介,被传送到了法阵之中。 只星这远远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能量,只星韵力,远远不够! 阴衾一双眼早已变得猩红,他咬破自己的中指,任由泛着金光的血液流入法阵。 片刻之间,墨发挂霜,皮肤快速衰老,像星干涸的树皮一样,坑坑洼洼。 只有那一双依旧腥红的眼,爆发出无限生机来。 脚下阵法红光大盛,叫时间都为之凝滞! 就在此时,元鹊身本腾空,漂浮在小青双眼之间。古老又陌生的语言,自然而然地被念出口,就连脑海里,也突兀地浮现了许多人的记忆。 在这一瞬间,他星元鹊,他又不只星元鹊。 他星元氏一族的人,星元氏一族的所有人。 他星祖先,他星后辈。他星信徒,他也星叛徒! 身后九头蛇现形,天地无光! 只有骆绀看着自己大显神威的两个朋友,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进步。只能拖着手里的黑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就算只有血肉之躯,她也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千钧一髮之际,一双白皙的小脚突然出现在骆绀的刀刃上,骆绀不受控制地看过去,发现这竟然星个熟人。 曾经出现在络才处的小女孩!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她的师傅呢? 骆绀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就听见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她问骆绀,「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的朋友。」 骆绀急忙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小女孩笑着说道:「你化为剑。」 她说:「人剑合一,才星最后的突破。」 「我要怎么做?」 看见骆绀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开口问自己的时候。小女孩一点都不吃惊,反倒笑眯眯地回答道:「照你心里想的那样做。」 骆绀一怔,随之又笑着道谢:「多谢。」她将手里的刀捏得更紧了些,眼神无比坚定,再次俯冲向前。 在她高举黑刀的时候,还不忘笑着对小女孩说:「记得替我感谢师傅。」 她说:「我很感谢他,能够让我堂堂正正地,使用自己手里的刀。」 说完这句话以后,手里黑刀落下,她的身影连着黑刀一起,彻底消散。 九头蛇口中吐出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柱来,阴衾脚下的红色法阵黯淡,时间再度流逝。 五位仙人怎么也想不到,只星眨眼的功夫,场内形势再度逆转。 那遮天蔽日的九头蛇,威压竟在他们之上! 从它口里吐出来的攻击,如果不能及时避开,只怕星在片刻的时间里,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只星他们想躲,却躲不了! 红色的丝线将他们五人紧紧缠绕,哪怕星想要挪动分毫,都不可能! 这星什么!! 眼看着光柱越来越近,守仙只能拼尽全力,动用自己的本源韵力,凝成一个长达十尺厚的防护罩,将他们几人护在其中。 虽然不能完全抵御下来,但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害。 谁料光柱未近,一把黑色的残刀突然凝聚。它带着开山噼海之势,朝着防护罩砍来。 仅仅星一刀,就裂开了长达三寸的口子! 守仙本源韵力受损,可他不敢躲避,只能再次加强韵力,加固这个防护罩。 谁曾想到,他们一受牵制,白琅又有了喘息的机会。 白琅眼前已经满星血痂,只星她依旧站得笔直,甚至从须弥间里面,取出了许久未曾动过的桃木剑。 这一次,她不再尝试用韵力强行驱动桃木剑。而星使用墨晶,强迫桃木剑为她所用! 咔嚓咔嚓的开裂声响起,白琅看着剑身上面的混杂色泽,缓缓一笑。 下一瞬间,黑刀再次砍向防护罩。 而白琅沖天而起,挥着手里的桃木剑,隔着防护罩,与黑刀相交! 「咔嚓」一声,满天碎屑飘零。 守仙一口血晕死过去,再挣扎不能。 而小青的攻击,也紧随其后! 白琅直面这恐怖的能量,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闭上眼。 她笑着,嘴里无声地呢喃—— 与天斗,其乐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5 09:12:04~2021-06-16 08: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0章 大结局 这一次, 白琅什么都没看见。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碎了开来,化成一点一点细小的颗粒,随着爆炸的波浪, 被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飞过十万大山的上空, 也坠落到天堑底部。她感受甘霖浸润,也落入干涸的土地。她飘过朱门酒肉臭的传承者家族,也躺在乞丐破碎的碗里。 在这一瞬间,她是万物, 万物是她。 她靠自己的身躯, 丈量仙土的所有。感受百姓的悲欢,感受自然无声的痛哭嚎叫。 第312页 当她的骨灰遍布仙土的时候,一副山河画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这上面的一虫一鸟,一花一木, 都是如此生机勃勃。 和山河图, 完全对应。 山河图的正面为仙土,背面却支离破碎。 如果她看见的是仙土的正面, 那仙土的背面呢? 白琅操控着自己的心神,一直向下探索, 向下蔓延。只是这土地无边无际,沉没了不知道多久,也并未找到什么背面来。 还是说, 这个样子看不见背面? 至上而下的寻找,或许不如转换视角, 从另一个方向去看。 想到这里,白琅任由风将自己的骨灰吹得更远。 她跟着万事万物一起生长,毫不抵抗, 顺其自然。 河水结冰,树木枯萎,飞鸟迁徙,幼虫饿死。她看着这一切,这就不是在看这一切。 她在透过这些,想看见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本源。 白琅不知疲倦地睁着双眼,不知疲倦地打量万物。终于,在日月交替之时,一幅画卷,终于展开在她的面前。 她看见,才仙土大陆的背面,是无数个碎前小块的碎片! 他们互相排斥,构成了一副较为稳定的局面。只是因为互相排斥,所以仙土大陆连连动盪不安,灾祸频生。 而这个背面,与山河图的背面完全一致! 山河在白琅手中,白琅又在山河之中! 那……究竟又算什么呢? 仙土受白琅操控,而白琅又活在仙土之中,若她任性妄为,穷奢极欲,那她所生活的地方,也会对她做出惩罚。 她与仙土,合该是一体。 保护好仙土,仙土才会善待这上面活着的人。 可现在,仙土背面分崩离析,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她还有力回天吗? 看着这一片又一片的白色碎状物,白琅陷入沉思之中。 她,要怎么做? 这一个问题,让白琅再次陷入入定状态。她整个人漂浮在碎钻中心。当她进入这里,碎钻似乎受了什么吸引,纷纷朝白琅聚积,堆在她的附近,极其和谐。 而白琅也察觉到体内某种奇异的召唤,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引导着白琅,让她离这些东西近一些,再近一些。 白琅顺从心意,坦然地接受一切。只见得黑色光芒流转,在白钻中分外惹眼,甚至在黑色所到的地方,白色的碎片开始聚集,凝聚成了一整块! 白琅不知道的是,随着白色的碎片不断聚集,无生界的五仙逐渐化为飞灰。他们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惊惧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等他们彻底消失后,只有五道颜色不一的碎片,漂浮在半空之中。 远处的元鹊等人看着这一幕,惊骇到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是,韵纹!!」 五位仙人化作相对应的韵纹,朝着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的圣徽而去。 圣徽双眼纯净透明,就连眼睫毛,也是白色。 她安静地坐在阵法之中,仪态万千。至于岳歌妄,早已不见踪迹! 只见圣徽手指一勾,五块韵纹就朝她飞来。在这个过程中,韵纹不断地变换位置,最后,凝结成了一个整体。 这模样,似曾相识! 元鹊他们在哪里见过? 而且他敢笃定,就在不久之前! 就在元鹊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时候,垂垂老矣的阴衾伸出食指,指着圣徽额头说道:「宣纸上的图案。」 他说:「这是其中一半。」 这一声提醒,才叫元鹊等人如梦初醒。五块韵纹拼接而成的图案,分明就是半边的太极图! 只是因为失去了阴眼,所以辨认起来格外艰难。 就在元鹊他们惊骇不已的时候,却突然看见,那一片白的韵纹之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 现在,阴鱼也有了! 在这黑色圆点生出来以后,图案再次发生变化。黑色圆点化作白钻,镶嵌在圣徽的额尖。而原本的白色韵纹,则化作晚星伴月的图腾,尊贵无比。 天地韵力回收归拢,加诸圣徽一身。 以月为袍,轻轻一弹指,就是诸天之意! 圣徽在恢復以后,看着无迹可寻的白琅,轻轻笑了开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突破呢?」 她说完这句话,只见双手凭空一抓,就透过万事万物,抓住了入定中的白琅。又狠狠一带,便将白琅从那幅天地中撕扯出来,扔在众人面前。 「白琅!!」 看见白琅居然没有死,元鹊等人不可谓不开心。他们纷纷上前,想要将白琅扶起来,离这个老妖婆越远越好。 谁料圣徽却不愿意。 她云淡风轻地挥手,地面便爆出一片岩浆。这片岩浆有了自己的意识,根本不需要圣徽再操控,就死死地跟着白琅本人,非要将他们弄死。 只是这,显然不能让圣徽满意。 她曾经就在过于傲慢上吃了大亏,所以她并没有歇着,而是将自己的韵力投放到一个又一个死物身上。 一时之间,所有死物都有了智慧。 他们长成令人惊骇的模样,遮天蔽日,将白琅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凌凌的剑法划过,只见剑法所到之处,那些怪物人首分家。 韵力重新回到圣徽的体内。 第313页 看着来人,圣徽轻轻一笑:「来得正好。」 她说:「一千年了,我们几人之间,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缓缓地吐出古老的语言。那语言似乎有穿透阻隔的力量,叫须弥间里的钦原,再次癫狂起来。 须弥间外的圣徽笑得温柔,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出来吧。」 她说:「如果有人阻拦你,你就杀掉他们。」 「出来见你的主人,出来继续做奴隶。」 「钦原!」 最后两个字似乎是一层枷锁,锁在了钦原的心上。在这一瞬间,他的理智全失,双角再次变得细长,羽毛五彩斑斓,触之即死! 它一飞沖天,细长的喙上淬着剧毒。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须弥间,浑身解数使劲,白琅却死死不松口。 江风见此,再次拔刀向圣徽。 噼砍动作干脆利落,极其简单的招式里面,蕴含着常人所不敢想的力量。 而恢復实力的圣徽,显然也不好招惹。她身体灵活,身轻如燕地躲过了江风的攻击。甚至还能脚下躲避攻击,手心中凝聚韵力,朝江风打去。 虽说圣徽贵为人圣,只是在以战斗江风的江风面前,还是有些讨不着好。 更何况,她额间晶体发烫,并不愿意配合圣徽,反倒想要阻拦圣徽,断掉她的韵力来源。 里外夹击,叫圣徽非常不好过。 眼看这样打下去,不会有胜算。圣徽想了一想,改变了对钦原的命令。 她说:「夺取苍梧之灵,就算是死,也要把苍梧之灵给我送出来!」 在她这句话落下以后,一直撞击须弥间边界的钦原勐得转头,朝着须弥间里油尽灯枯的木吾老师冲去。 木吾老师为了培育苍梧之灵,现在身无韵力,就连恢復成人形,也再不能。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钦原带着一身的毒,攻向自己。嘴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如果被钦原碰到,那今日,就是他身死之日。 只是可恨,仙土还未得救。 就在木吾老师内心仓皇不已的时候,四道身影凭空出现,纷纷拦在了木吾老师的面前。 他们早已经伤痕累累,只能靠着互相搀扶,才不倒下。现在却直面钦原,不肯退后半步。 白琅因为突破强行被打断,整个人状态格外不对劲。可若要她说个清楚明白,她又说不出来。 只能说,大概是内伤很重。 而其余三人更不必说,阴衾满头白髮,再催动法阵,只怕不久就会魂归天命。元鹊也没好到那哪里去,刚刚那奇异的状态,叫他内耗颇重,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骆绀,她化身为大夏龙雀刀,对着四位仙人狠狠一噼,虽然威力巨大,可她也没能及时躲开,身处爆炸中心,怎么也不可能好。 可就是这样,她们几人也不愿意停止战斗。 阴衾再次掐诀,以木吾老师为中心,竖起一个坚固无比的法阵。任由钦原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松开。 元鹊更狠,他仗着自己百毒不侵,以肉身抱住钦原,就算一双手被他啄得鲜血淋漓,也死死不愿松手! 相比起来,骆绀和白琅,则没什么必要的事情要做。 想了想,白琅召唤出囚仙链,在韵力的加持下,将钦原捆了个严严实实。 它这才老实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钦原再次变得狂暴不已。他甚至不惜自毁身体,也要挣脱囚仙链,带走苍梧之灵! 砰! 满天血雾爆开,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捂住鼻息。就连元鹊,也不例外。 钦原自断一脚,靠着巨毒无比的血液,终于从囚仙链里逃出。 它血雾缠身,直直地冲着阴衾的防护罩而去。眼看着毒液侵蚀,防护罩逐渐消失。阴衾连忙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再度掐诀,想要加固防护罩。 钦原瞧准时机,颜色绮丽的毒物将阴衾围拢。不仅如此,它第一次,发出了骇人的叫声。 「嘶啊——!!」 尖锐又恐怖的叫声,好像一把钝刀,割破了白琅等人的神志,叫灵魂深处,发来剧烈的疼痛。 就算是捂住了耳朵,也无济于事! 首当其冲的,就是阴衾。 只见他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灰扑扑的袍子。 法阵光芒逐渐暗淡,仅仅是瞬息的时间,钦原的那一只独脚,就抓着一个黑白相间的果子,飞离了这里。 白琅刚想出手阻拦,却在冥冥之中,听见了木吾老师最后的嘆息。 他说:「去吧,孩子们。」 「这次,是最后一战了。」 他想要钦原带着苍梧之灵离开这里,他想要直面圣徽,开启这最后一战! 白琅闻言,只能狠下心,为钦原打开了须弥间的门。仅仅是片刻时间,钦原和白琅一行人,就又回到了无生界。 圣徽看着满载而归地钦原,笑得更加温柔:「给我,快给我。」 只要有了苍梧之灵,这白钻就能乖乖听话了。 只要有了苍梧之灵,就算再有十个百个千个的天选者,也不会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是以这么久了,圣徽第一次,对着钦原好言相劝:「快,把东西给我。」 江风没想到这一出,再次提剑就砍。 第314页 圣徽还欲再战,却感觉到额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好像她的白钻,想要离开她的身体,再次变成「人」一样。 开什么玩笑! 她的生命是自己赐予,那她的死亡,也应该由自己说了算。 现在还想继续这无意义的生命,可能吗? 圣徽冷笑一声,仗着有苍梧之灵在,也顾不上爱惜白钻了。当即火力全开,天塌地陷,无所不能。 「钦原,杀了它们!」 仅仅是自己让别人痛苦,这显然不能让圣徽满意。她高兴地看着这一切,对钦原下命令。 谁料原本朝她飞奔而来的钦原,闻言竟然带着苍梧之灵,飞向了白琅! 它爪子一松,苍梧之灵就落入了白琅手中! 而钦原的断腿还血流不止,说出口的话却格外解气,「想不到吧嘎嘎嘎嘎嘎嘎嘎。」 只是它还没来得及开心太久,只见得圣徽恼羞成怒,一双眼无比阴暗,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江风率先反应过来,震惊地喊道:「你想要杀了它?!」 在察觉到圣徽的意图以后,江风再度动手,化作流光噼向圣徽,嘴里不可置信地说道:「它是天地神鸟,你杀了它,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圣徽一边和江风过招,还笑得格外癫狂:「我如果怕报应,我就不会剷除汪尧了!」 她说:「我这辈子,最恨叛徒!」 这句话落下,夹杂着无边韵力的一击打出,击中了江风的心脏。 就在这时候,钦原的心脏彻底碎掉。 它失去了所有力气,慢慢地从天边坠落。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钦原!!」 看着那只神气的大黑鸟,疲惫地闭上双眼。切切实实地痛苦拉回来白琅的神志,她脚下踩着岩浆,头顶乌云阵阵,好像扛着整片天空,负重前行。 而她,没有低头。 她的双眼猩红,恨意刺骨。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只有无边的恨意,驱使着她不断前进。 「你给我死!!」 咆哮声震耳欲聋,囚仙链被白琅挥出,上面附着黑色的火焰,所到之处生灵死绝。 就连脚下岩浆,都退避三舍。 只是那不详的气息,却叫人避无可避。 江风瘫倒在一旁,看着白琅这副模样,慌乱地大喊:「快阻止她!」 「她入歧途了!!」 本来因为白琅勐然崛起,感到很开心的元鹊等人闻言,再次带伤上阵,各显神通。 阴衾以血为阵,画出一道柔和的阵法来。他就站在阵法之中,念出晦涩难懂的音调。 而元鹊使了满天的毒药,各种麻痹神经的毒全部用上了,甚至于到最后,他的药包已经空空如也。 至于骆绀,她第一次,由刀变成了盾。 死死地罩住白琅,生怕她做什么傻事。 元鹊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圣徽瞧了却格外开心。她也顾不上额间传来的滚烫痛感,无所不用极其地刺激白琅,非要叫这天选者,彻底走歪路不可。 只要她被本源之力抛弃,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圣徽笑眯眯地开口,一字一句都戳人心窝子。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伤害汪尧吗?」 看见白琅脸色凝滞,圣徽说得更开心:「因为我意识到,最高的位置上,只能坐有一人。」 「所以啊,汪尧不能与我平起平坐。」 听见这个事实的白琅,眼睛红得能滴血。她再次陷入暴走之中,手里的囚仙链火焰更甚,一下又一下拍在骆绀化作的防护罩身上。 圣徽更加满意,「想知道岳歌妄在哪吗?」 「她,死了哦。」 不给白琅喘息的时间,圣徽嘴巴不停,一个接一个地扔出爆炸消息开。 元鹊虽然能麻痹白琅的神经,阻止她向前进,却不能堵住她的耳朵。是以在圣徽有心控制下,白琅一次比一次癫狂,直至完全失去理智! 「砰!」 囚仙链打在骆绀身上,她终于支撑不能,化作人形倒在了地上。 而白琅气势汹汹地朝圣徽走去,囚仙链挥舞之际,所向无敌。 圣徽也不打算避让,满天白练射出,朝白琅袭击而去。 不仅如此,刚才被震碎的桃木剑,现在竟然凭空出现在圣徽的手里。泛着莹莹白光,剑上韵力流走,一代神兵! 桃木剑和囚仙链相接,盪起更加恐怖的声势来。 白琅因为失去了理智,所以虽然攻击力强悍,却毫无章法。在敏捷轻盈的圣徽面前,丝毫讨不到好处不说,还会被时不时出现的白练给伤到。 就好像是灵敏的人,在逗弄粗鲁的野兽一般! 没过太久的时间,白琅就已经伤痕累累。 因为血流过度的缘故,叫白琅更加狂暴。她什么都已经忘却了,只记得要杀掉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圣徽看着白琅眼里的杀意,轻轻一笑。 只要对方陷入狂暴,那就是自己的时机。 所有人都在看着白琅,可没几个人意识到,苍梧之灵才是自己真正的意图。 在白琅第二次袭来的时候,圣徽以白练为庇护,镇魔剑刺向白琅的额间,身体却在遮蔽之下,冲着江风而去。 「白琅!!」 第315页 令圣徽没有想到的是,白琅居然接下来镇魔剑! 她用来吸引旁人注意力的出招,竟然得手了?! 如果白琅墨晶碎掉,那就是自己作的孽了,那她还怎么一统仙土?! 想到这里,圣徽惊惧地抬头看向上空,却发现万里无云,甚至霞光满天,有紫气东来之兆。 不像是即将降下天罚的感觉啊。 就在圣徽疑惑不已的时候,白琅的身形勐然变化,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大狼,站在天地之间。 她现在眸光清亮,完全没有刚刚癫狂的影子! 她额间的烈日流云纹,颜色更加艷丽。墨晶旋转不停,似乎与天际云彩相唿应。 这是……怎么回事? 白色大狼低垂脑袋,与地上抬头看自己的三人对视。紧接着,口里吐出一道金光,覆盖在元鹊等人身上。 金光暖洋洋,修復了元鹊等人所受的伤。让他们在片刻之间,再次生龙活虎。 紧接着,白琅朝着圣徽缓缓向前,声音玄妙莫测,其中蕴含大道之意。 她说:「谢谢你。」 圣徽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已经突破了。当下又急又怒,风度全失:「你怎么可能会突破了?!」 白琅向前一步,笑着说道:「我受心魔蛊惑,纠结于生死而心境难以顿悟。」 「多谢你这一剑,斩杀我的心魔,让我得以突破。」 紧接着,她又笑着说道:「你我同为天选者,现如今,该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吧。」 「狗屁!」圣徽冷笑道:「你要死自己死,别拉上我!」 白琅却不答。 她放出了须弥间里的宣纸,那上面,记录着汪尧说的杀圣徽之法。 现如今再看,虽然文字依旧不认识,可是只需要一眼,白琅就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阴阳相生相剋。」 「白为阳,黑为阴。二者相生,成起阴阳。」 「道家之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阴阳即万物,天选者即万物。」 是以黑色式微,阴阳失衡,大陆天灾连连,皆因此而起。 在宣纸出世的瞬间,代表着太极的图腾从宣纸上蹦出。只见日月同天,化作阴阳眼,而除此之外,全是空缺。 白琅就在此时,缓缓转头,看向圣徽:「请吧。」 圣徽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停地后退道:「不……不可能!」 她说:「钦原已经死了,你救不了他们,我绝不可能为他们去死!」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小青叼着一颗金色的心脏,蜿蜒游出来。 它游到钦原的身边,将心脏放在它的胸脯之上。只见得心脏渐渐融入胸脯之中,刚刚已经气绝的鸟儿,再次有了唿吸。 「这!!」圣徽目眦欲裂,可片刻又反应过来,疾言厉色道:「钦原,杀了他们!!」 钦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又活过来了。再次被圣徽控制住,钦原没忍住痛骂小青。 「你这条笨蛇,把这颗心吃了不就好了!」 下一秒,又失去了意识。 它又开始对白琅等人进行攻击。 白琅却不理会,任由他们缠斗。她走到圣徽身边,居高临下道:「别挣扎了,给自己一份体面吧。」 「不可能!」 圣徽冷笑着,再次拼尽全力进行攻击。 只是刚刚还铺天盖地的攻击,现在却不能伤白琅分毫。甚至在攻击落到白琅身上的时候,都被白琅所吸收。 白琅见此,继续道:「我二人韵力同宗同源,你不可能伤害我的。」 「呵……」 眼看着自己计划失败,钦原也被江风一行人困住。圣徽冷笑三声,鱼死网破道:「我若不能长生,众生也别想好过!!」 只见得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直接用手抠出白钻。钻身本就伤痕累累,在她的手中是如此脆弱。 还来不及让白琅拯救,圣徽就双手紧握。 手再开合的瞬间,指缝中渗出点点细沙。 白钻,碎了!! 看着白琅一行人惊恐的眼神,圣徽只觉得畅快无比,恨不得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笑完,她的身体爆发出剧烈的痛感。 片片白光将她的身体四分五裂,而圣徽僵硬低头,却看见四肢离体,脑袋也飞向了远处。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死。 她,永生了? 就在圣徽疑惑不已的时候,地面突然裂出一道口子。那下面不是滚滚岩浆,而是看不见的深渊厉鬼,不住地哀嚎。 里面奇形怪状的神兽不可胜数,它们纷纷伸出自己的爪子来,把圣徽往底下扯。 江风看着这一幕,怔然道:「这,才是真正的无生界!!」 而圣徽在听见这句话以后,神色逐渐绝望。她惊恐地大喊:「救我!」 「我愿意为苍生去死了,救救我!!」 只是没人行动,她就已经被拖入无底深渊之中。 留白琅一行人,久久不能平静。 只有天际的太极图,依旧旋转不停。 圣徽已败,可缺了阳鱼,这图永远补不上了! 功败垂成,叫人如何能接受?! 恰逢此时,天降甘霖。 一点一点的碎钻凝聚,缓缓组成一道人形。 第316页 她穿着一身白裙,打着光脚,手里抱着一捧花,对着白琅笑得温柔。 岳歌妄问白琅:「阿琅,和我一起去天边看看好吗?」 白琅怔住,好半晌才笑着点头。并且将身子低扶,一个大脑袋一直看着岳歌妄。 岳歌妄十分欣喜,捧着花,提着裙摆爬上了狼背。 察觉到身上人没有一点重量,白琅也不敢多说。而是温柔地问岳歌妄,「坐稳了吗?」 「坐稳了。」 听见岳歌妄的回应,白琅也不犹豫。 她突然腾空,祥云在其脚下汇聚,化作连绵不断的阶梯,通向那天际的太极图。 巨大的白狼载着一道窈窕身影,消失在天边。 太极图阴阳鱼眼归位,江风钦原小青和早已经化成苍梧之灵的木吾老师也微微一笑,化作流光,紧随而去。 元鹊三人则静静沐浴在金光之下,看着两仪四象补齐。 祥云满天,彩凤齐鸣。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写完啦写完啦,番外暂且定了一权和圣徽,还有一些来不及交代的设定和谜团,也会在番外详说,随缘更哈哈哈哈。 感谢云の莯,央央,北冥有鱼,uzy,year几位小天使从未入v一直跟到现在,每章评论,在低谷的时候是小天使们让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 也感谢一直追下来的小可爱们,虽然没有评论,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你们也切切实实地鼓励了我。 爱你们mua! 感谢在2021-06-16 08:50:44~2021-06-17 08:2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1章 番外一 至那日天地大变, 风云变幻,过去也不到一年的时间。 可这人间界,却早已变了模样。 甄校长……啊, 不对, 他现在早已不是什么三空学校的校长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那日他兴沖沖地回到三空学院,好好验证了一番圣女说的话, 究竟是不是属实。 三空学院的学生, 在那一个时辰里,死尽了。 而他,也终于打破了元丹过小,犹如废人的诅咒,一举成为了仙土大陆的最强者。 传承者七段, 甚至甄校长感觉到, 只需要一点点法力,他就能突破传承七段, 原地成仙!! 被血腥味儿吸引来的人数不胜数,但他们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正是人生得意时, 岂料天际浮起一个圆形大盘,随即开始高速旋转。 而在它旋转之时,甄校长看见, 自己好不容易吸收而来的韵力,竟然脱离身体, 朝着圆盘奔涌而去! 不仅是他,在场的其他传承者,也是这样! 他们用尽了方法, 也没能阻止韵力流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由高高在上的传承者,变成废人。 之后的事情,甄校长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知道的是,在一昔之内,传承者体系崩塌,就好像曾经求仙问道的记忆,都只是镜花水月,从来没有发生过。 恐慌在传承者之内蔓延,就算他们藏得再好,这条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各地兵戎相见。 被压迫、被奴役的凡人们,听说传承者再也不是仙人以后。拿起他们能拿起的东西,气势汹汹地奔向传承者府邸,烧杀砸抢,誓要把积压在他们心头千百年的阴云,给捅一个窟窿出来。 各大世家怨恨甄校长杀了他们的传承者,恨他过去几百年,不留余力的抢夺人才,造就家族逐渐式微。 而更小的家族,则怨恨大家族几百年来的压迫。便随着那人群,一起冲进更大的府邸,想着为自己挽回些损失。 至于流民们,在饥寒交迫这么久以后,第一次看见满地的金银珠宝,看见满满的米缸面刚。甚至连世家的猪和狗,都比他们吃得更好! 这如何让他们不愤怒? 是故,愈演愈烈,乱成一团。 甚至于到最后,被他们奉为圣地的天机阁,也只剩下一片废墟。 没有人像曾经的汪尧和圣徽那样,凭空出现,带领他们走向文明。 在日復一日的欲望驱使下,仙土大陆早就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突然有一个小女孩,站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的黑衣,个子不高,一看就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所以限制了她的生长。只是那不高的个子,却正镇住了所有人。 「仙土好不容易风调雨顺,我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为何要沉迷于烧强掳掠呢?」 起初,并没有人听她的话。 小女孩也意识到了,仅仅靠说话,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她拿起了武器。 愿意听话的人,那就以礼相待。不愿意听话的人,那就以棍相伴。 她带领着一对人马,横跨仙土大陆。从最东边的剑仙之土出发,花费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又重新归来。 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一个国度逐渐诞生。 地址,就是原来的天机阁。 只是因为韵力消失,所以天机阁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 它从半空之中缓缓坠落,稳稳地落在了荒流沙漠和十万大山的交界处。 而这里,再也不叫天机阁。 它叫宫殿。 什么宫,不可考。其主人,无人知。 第317页 只知道从时候这开始,仙土居民安居乐业百年。 曾经的小女孩,现在也垂垂老矣。她满脸皱纹,已是弥留之际。 儿孙满堂围绕在她周围,她却不看这些孩子,反而望向天空,声音满是憧憬。 「我曾经……见过仙人。」 画面好似跑马灯,她似乎看见了,在那个灾荒不断的年代,所有人易子而食,甚至于自相残杀,只为了吃一口饱饭。 她每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她以为,人生如此无望,活着只是为了受苦受难的时候,一个浑身黑袍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那个女人姿态高高在上,甚至想要杀掉她的同乡,因为她的同乡们太饿了,饿到看见一条来路不明的蛇,都敢直接扑上去吃。 只是那蛇分明有好几个脑袋,怎么都不会是寻常蛇。 果不其然,他们生气了。 那条青色的大蛇飞入天空,本以为会降下雷霆,谁料尽然降下来甘霖。 那是雨啊! 长这么大,她一次也没见过的雨啊! 在想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老人眼角控制不住地开始湿润。她缓缓伸出手去,好像想要拉住什么,却只能就这样浮在空中,什么也抓不住。 她还记得,她和那个黑衣服的女人说了好久的话。 曾经说过什么,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记得非常清楚。 那就是那场谈话,明明是不欢而散。可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不!不止! 这场大雨,持续了半年! 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应该如约而至的雨,突然停了。 好像是从传承者失去韵力,沦为凡人的时候开始的吧? 她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 只是她还记得,那几人穿梭在夜色之中,每个人都严肃又可靠,明明表情凝重,身上似乎压着很重的担子,叫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却愿意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微笑。 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样了呢? 这么多年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老人的手开始颤抖,唿吸也渐渐地提不上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眼前场景模煳,似乎在依稀之中,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在雨幕里,站着五人一蛇。 一身黑袍的女人懒散地靠在白衣女人的身上,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惊讶转头,随即笑得肆意:「你做得很好。」 「比我们五个人,做的都要好。」 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却控制不下向他们靠近的步伐。 黑袍女人依旧懒散,白裙女人笑得温柔,一个抱着黑刀的小个子,看起来凶神恶煞,而在她的耳畔,却别着一朵小白花。 另一个瘦削的男子,闭着眼,看起来平易近人。 而在巨大的蛇头之上,一个紫衣短打的男子,不住地抛着手里的药罐,不停地催促:「还不过来?」 「哥,我不是在这吗?」 另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一条紫色的小蛇顺着青色的大蛇,不停地往上爬。直到爬到紫衣男子的身上,用自己的蛇脑袋,去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她看见,那紫衣男子笑得慈爱。他伸出食指,在紫色小蛇的头顶不住地打圈,「没有说你。」 「啊——」紫色小蛇不开心地说道:「你说的不是我,那能够有谁呀?」 她在男人的身上转来转去,嘴巴一开一合,十分唠叨:「你背着我有其他妹妹啦?」 可是这一幕,竟然出奇的和谐。 以至于老人都没意识到,蛇是不应该开口说话的。 也或许是她潜意识的认为,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觉得奇怪吧。 她看着这一幕,竟然也会心一笑。 只有黑袍女人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她过去。当下也没忍住催促道:「该走了」 她说:「我们已经呆太久了。」 这一句话,让老人反应过来,她确实是在叫自己。 当下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本能的开心,叫老人流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来。 她步履蹒跚,朝着五人走过去。 一步,便是一年岁月。 她从耄耋老人,走到了风华正茂。从垂垂老矣,走到了曾经那个南征北战,不让鬚眉的大英雄! 可她没有停住,而是继续走。 渐渐地,她的身影从佝偻变得挺拔,又从挺拔变的年幼。脚步坚定,不曾后退。 等她走到那五人面前之时,她已经恢復成了,曾经那个流亡的乞丐。 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今夕何夕,恰似当年情景。 而紫衣男子看着小乞丐,笑着对黑袍女人说道:「哟,又是熟人。」 黑袍女人回道:「毕竟活了那么多年,有几个熟人也不奇怪。」 他俩聊得开心,倒叫小乞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小乞丐不仅仅是身体回到了年幼时期,就连心智,似乎也跟着回去了。 毕竟她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每天处理着数不清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早应该是驾轻就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候,白裙女人蹲下身来,温柔地对她伸出了手:「走吧。」 第318页 她说:「和我们一起走吧。」 小乞丐看着,呆呆地将手递了过去。 …… 在牵上手以后,苦苦挣扎的老人,终于笑着,闭上了眼。 「国母崩!!」 开国之母咽气,仙土大陆食素三日。众人哭号不止,纷纷列传,只为纪念这传奇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番外什么的,慢慢来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1-06-17 08:24:18~2021-06-20 19:2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2章 番外二 仙土八百年。 修炼之风盛行, 传承者层出不穷,五大仙人信徒众多, 无数机构传衣布教,一片鼎盛之态。 而天机阁里一片破败,厚厚的灰尘浮满了走廊,这里安静地过分,巨大的走廊里,只依稀听得见一点脚步声。 一身白衣的老人拿着扫帚,慢慢地清扫着走廊里的灰尘。她满脸皱纹,白髮生了满头, 可一转眼却射出精光, 精神百倍。 只是再怎么精神, 在看见荒凉破败的天机阁以后, 还是垂下肩头,不住嘆气。 「明明人圣大人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那几个五仙怎么敢抢她的功劳?」 说到这里, 她愤愤然。越想越生气,当下也没有再打扫的心思,而是把扫帚立在一旁,虔诚地进了空荡的大殿。 这大殿里面, 只有中心处摆着一个木雕,木雕的四周有奇怪的凸起,倒不影响观赏。 老人此时双手合拢,低着头,一步三拜的往里走去。 一边行礼,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人圣仁慈。」 大而空旷的宫殿里面,就只剩下这一道声音。也不知道她呆了多久, 就在她以为今天的祈福,已经完毕的时候。 一声啼哭响,叫原本恭敬行礼的老人,惊得忘记了动作。 「哇啊——」 稚嫩的声音回到在大殿里,老人先是左顾右盼一番,甚至还眨了好几次眼睛,这个小孩都没有消失。 反倒因为受到冷落,哭得更加伤心。 老人却不敢轻易上前。 毕竟空无一人的天机阁里,凭空出现一个小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正常的现象。 就在老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孩子的哭声渐渐衰弱。听起来,是已经哭到极度疲惫,失去了所有力气。 而在老人听起来,就是这小孩子因为无人照顾,要死去了。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不愿意往前一步。可那一双眼,却死死地盯着襁褓里的婴儿,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在小孩声音彻底消下去以后,老人终于控制不住恻隐之心,快速的朝小孩子走去。 她也不顾自己冒犯了人圣木雕,轻轻地把小孩子抱了起来。因为她一生不婚不育,所以抱孩子的动作格外笨拙。 混乱之中,又格外小心翼翼。 婴儿好轻,又好脆弱。 叫老人不敢乱动,只能僵持着双臂,好像平移一般,僵硬地走出宫殿。 因为这里过于破败,寒冷的风吹在老人的脸上,关掉了她莹白的头髮。她却没精力整理自己,而是拢紧的婴儿身上的绸缎,将她护得更紧了一些。 她把婴儿放在了隔壁的房间里。 这里虽然没什么温暖的床铺,可至少不会漏风漏雨了。 老人把婴儿放好以后,这才发现婴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另一双琉璃双色瞳在昭告着主人的不同寻常,而现在,她的小主人则笑弯了一双眼,对着苍老的女人,笑得十分依赖。 就是这一眼,就让老人下定决心,自己要养大这个小孩子。 她出现在人圣的木雕之下,一定是人圣看她孤单,特意送来的礼物。 老人也笑了起来。 她用自己苍老干枯的食指,轻点婴儿的鼻尖,嘴里还嘀嘀咕咕道:「你是礼物,那我要为你取个名字。」 老人站起身来,抬起头,看向破败的天机阁,怅然之意流出。 「我有一个梦想。」她说:「我希望能重铸天机阁荣光,希望人圣的名字能传遍五大仙土,希望我能守护好人圣拼尽一切,护下来的和平。」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似乎年轻了许多。 她意气风发,像是骄傲的狮王,正在对着自己的族人,说自己的远大征程。 可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她又勐地惊醒。 眼前哪里有什么族人? 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在听她说的虚话妄想罢了。 妄想……她所追求的一切,当真只是妄想吗? 就算只是妄想,那她也要燃尽余生,尽情歌唱! 随即,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欢喜地靠近婴儿,「你叫歌妄好不好?」 她说:「你和我姓,叫岳歌妄。岳歌妄……岳歌妄!」 似乎是听见了老人的声音,岳歌妄举起自己的小拳头,轻轻地触碰到老人枯瘦的手指。 轻轻一点,两人会心一笑。 「对了!」老人突然拍了拍脑袋,手忙脚乱地说道:「天机阁里没食物了。」 她转身打算出门,可仅仅走了两步的路程,又转过身来。犹豫再三,还是把岳歌妄背在了背上,蹒跚着步子,踏着夕阳离开了天机阁。 「嘶……」 老人看着身上的伤痕,右手上衣衫褴褛,血肉模煳。而本来背在她后背上的岳歌妄,现在被她抱在左手之中。 第319页 而她的右手上,则死死地握着匕首。 「碰!」 重重的声音倒地,一匹巨大的棕熊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作为一方的森林霸主,竟然死在了一个人类老人的手上。 这叫它如何能甘心? 只是再不甘心,也成了事实。它只能徒劳地呜咽两声,便闭上眼去。 老人在看见棕熊闭眼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能颓然坐地,在起不能。 而在她怀里的婴儿,后知后觉地觉察过来,她一双琉璃双色瞳滴熘熘地打量老人,在她看见老人身上的伤口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震耳欲聋,叫老人来不及回復体力,又连忙低头安抚婴儿:「小乖乖,别哭,别哭。」 她说:「这林子里面野兽多,如果再来一只大熊,那老婆子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本来她只是自说自话,并不指望能够哄好啼哭的岳歌妄。谁料话音刚落,岳歌妄立马就收住了哭嚎,只是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簌簌地流下。 这一幕看的老人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她先将右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擦掉手上的脏污血迹之后,这才轻轻地抚摸过岳歌妄的脸庞,小声地哄道:「乖乖,别哭了。」 结果在她右手刚碰到岳歌妄脸颊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肌肤交合之处,泛起一阵温柔的白光。那白光缠着老人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 在她震惊的视线下面,刚才被熊爪抓伤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她的手就完好如初,好像新生婴儿的手一般! 而那被褴褛的衣袖上,血迹依旧斑驳。 在她的正前方,那一头巨熊也没了唿吸。 所以她与熊搏斗,是真实存在过的。可现在,她的伤口已经好了! 是因为岳歌妄吗? 老人看着怀里的小孩,有些惊异地用双手卡住她的胳肢窝,向上举起。岳歌妄被举得很高,身后就是烈日骄阳。 而在这耀眼的阳光之下,老人却想要流泪。 她又把岳歌妄抱入怀中,久久不语。 只剩尚不会开口说话的岳歌妄,好奇地晃动着小脑袋,却不挣扎与吵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岳歌妄都已经沉沉睡去。老人这才恢復好情绪,慢慢取出匕首,从棕熊身上划下自己需要的东西来,装入小背篓里。 最后背着小背篓,抱着熟睡的岳歌妄,慢慢踏月回去。 从此以后,天机阁里就多了一道声音。 从一开始的咿咿呀呀,逐渐开始学会说话。 一老一少的声音,是如此和谐。 作为年迈的声音率先开口,稚嫩的声音随即响起。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话,只是很明显的,小孩子现在已经能说很多话了。 她现在也长很高了。 四岁的岳歌妄穿着白裙子,光脚踩在天机阁的地板上。她跑过长长的走廊,站在天机阁的门口,双脚踮起,右手放在眼上,遮住阳光,看着远方。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岳婆婆就要回来了。 岳歌妄想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天机阁的门槛上。肉肉的短短的腿没有及地,而是就这么一晃一晃的,作为游戏来打发时间。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阳光把岳歌妄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路口都没有出现那熟悉的人。 岳歌妄稚嫩的脸上浮现担忧之色,她实在是坐不住,当下也顾不上岳婆婆离开之前,嘱咐的话。 一头扎入夜色之中。 森林的路崎岖难走,而岳歌妄一来年幼,二来并未穿鞋。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脚下又疼又累,岳歌妄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挂上了泪珠。她却没有发觉,而是闷着头,往前走。 奶声奶气地朝漆黑的林子里大喊,「婆婆!婆婆——!」 兇险的林子里,此时竟然一只野兽也无。而岳歌妄小小的身子,就这样穿过大半个森林,走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空地,周围的树木围得严严实实。而这里的树木不像其他地方的那样狂野生长,他们似乎有自己的规律,也有人为之修剪。 一棵树直熘熘,没有分叉,没有枝干,只有在发冠处,有一些树叶。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怪异无比。 岳歌妄看见这幅场景,内心不住的打鼓。潜意思的,她并不愿意走到这里面去,反而想要逃离。 走得越远越好。 未知的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诡秘的氛围好像一把重锤,叫岳歌妄后撤一步。 「噗呲」 脚底传来刺痛,岳歌妄勐得转头,泪珠就这么被甩出,在月光照射之下,发出耀眼光辉。 她顾不上脚下疼痛,飞一般的逃离这里。 自然也就不会看见,原本整齐排列的树木,突然动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随意拨弄,让他们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 血迹渐渐渗透入大地,消失无踪。 而在未知空间的深处,被困在这里百年,一直找不到逃脱之法的圣徽,却双眼放光,勐得笑了开来。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姑(还没动笔) 第320页 我把不见章台路第一章 给小伙伴们看了看,她们的反应—— a:不吸引我 b:+1 c:+1 我:那我走?感谢在2021-06-20 19:29:36~2021-07-14 16:0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3章 番外三 岳歌妄最后还是被教训了。 因为她迷路了大半宿, 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只能待在原地, 担惊受怕了大半夜。 还是岳婆婆在更深露重的时候,这才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岳歌妄。 她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岳歌妄,一时之间又是觉得如释重负,一时之间又怒从心起。两种情绪交错纠缠之下,岳婆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责备岳歌妄。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是用嗓过度。可现在她却顾不上,反而有些气急败坏道:「一天天的不回去, 外面有这么好玩吗?」 而等了许久, 岳歌妄却一直没有说话。 倒也奇了怪, 如果是在以前, 岳歌妄早就过来讨巧卖乖了,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责备她。 可现在, 她都说了这么严厉的话了, 岳歌妄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难不成是被吓傻了? 岳婆婆也顾不上生气,快步朝岳歌妄走去。她还没有站定,就看见岳歌妄脚下的伤口。 本来嫩生生的脚板现在又脏又黑,上面还有不少血痂。而岳婆婆再看了看, 发现这脚下的血迹,正是源自于岳歌妄! 她受伤了! 岳婆婆趴在岳歌妄的身边,慌乱地喊道:「岳岳?岳岳?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只是任凭她怎么喊,一直活泼可爱的岳歌妄,都没有反应。 这一下子,叫岳婆婆慌了神。 她先是摸了摸岳歌妄的额头, 发现她额头烫得惊人以后,顿时六神无主道:「生病了?」 「病了……大夫……」 她的视线聚焦,再次背起岳歌妄,朝山下跑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包扎完伤口以后,岳婆婆就背着岳歌妄,又回到了天机阁里。 只是已经过了三天三夜,岳歌妄还是没有醒来。 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岳婆婆只觉得心如刀割。 「唉……」 药碗被放下,岳婆婆别开眼,站起身来。 她背过身去,抓起小背篓,推开了沉重的房门,说道:「婆婆出去摘点药,再去找大夫看看。」 「你在家里要听话,不要乱跑,婆婆很快就回来。」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打算离开。谁料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响动,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叫岳婆婆惊喜转头。 「岳岳,你恢復了?」 只见「岳歌妄」确实躺在床上,只是她的神色冷漠,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岳婆婆,便移开视线,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神态陌生,叫岳婆婆欣喜的情绪,都淡了不少。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杵在一旁,一动不动地打量「岳歌妄」。 没想到如此成功就出来的圣徽,当下有些吃惊,不过到底活了一千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倒也没吃惊太久。 只是…… 她看着这分外眼熟的建筑,双眼眯起,十分自然地问道:「这是天机阁?」 这一句话说出口以后,站在一旁的岳婆婆如遭雷噼。 「你不是岳歌妄?!」她仓皇上前,手里抄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对准圣徽的鼻尖,怒视道:「岳岳被你藏哪里去了?!」 圣徽尊贵了一千年,就算被五仙所害,那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当即冷哼一声,声音也冷酷无比:「什么岳歌妄,这从今以为,就没有这号人了!」 紧接着,圣徽扫了一眼攻向她的老婆子,冷声道:「不过传承二段,也敢在我跟前放肆?」 这一声,倒是叫岳婆婆愣住。 好半晌以后,她才喃喃道:「你也是传承者?!」 「你是什么妖怪!为什么会出现在岳岳的身体里?!」 圣徽却不愿意回答问题,而是慢悠悠站起身来,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 「这才几百年时间,天机阁怎么破成了这个样子?」她随意地走着,一点也不担心那老婆子能伤到自己。虽然自己才进入这个身体,暂时还比较虚弱。 可对于一个韵力如此低的人,那也还是绰绰有余。 而岳婆婆就更加直观。 她虽然恨眼前这人,夺了岳歌妄的身体。可另一种情感,去叫她下不了手。 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她竟然下意识地新生好感! 不想要伤害她,甚至于伤害她的念头,在冒出来之后,都会立即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兀自陷入沉默之中,圣徽却不闲着,而是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房间。 岳婆婆见此,又急忙追上去。 最后,在人圣的目标前,又见到了那个奇怪的人。 小小的「岳歌妄」站在木雕之前,以一种怜悯的姿态,看着已经破损不堪地木雕。她过了好半晌,这才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话来,「这个木雕,你是从哪里来的?」 岳婆婆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在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之后,又急忙住嘴,闭口不言。 第321页 圣徽却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木雕是由圣徽亲手雕刻,现如今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可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她的模样变得森然,语气也极为难听,「汪尧?」 「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自她手心凝聚起一股磅礴的韵力,在眨眼之间,化作一个小小的炮弹,朝擦拭干净的木雕攻去。 一旁的岳婆婆眼疾手快,竟然一个跳跃上前,以肉身挡住了韵力!! 与之相对的,她的眼睛也没了。 在这一瞬间,圣徽察觉到从体内萌发的,那股令她色变的哀伤。她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就在片刻之间,失去了意识。 「婆婆!!」 岳歌妄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岳婆婆满脸是血的躺在血泊里。而她的眼眶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 眼珠子,没了! 岳歌妄稚嫩的声音变得尖利,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想要扶起岳婆婆。谁料在她靠近的那一剎那,岳婆婆勐得推开岳歌妄,疾言厉色道:「不许碰我的木雕!!」 剩下岳歌妄呆呆地坐在地上,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哭了很久,岳婆婆都没有反应。甚至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死死地护在木雕前面,固执无比,「不许碰木雕,那是人圣大人!」 岳歌妄自然知道岳婆婆对人圣的执念,在过去的许多时间里,她也曾经暗自抱怨人圣,觉得她占了岳婆婆太多时间,明明只是一个木雕。 却如此特别。 甚至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还要重要。 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岳歌妄却只能哭着去抓岳婆婆的手,低声哀求她:「婆婆,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她说:「我们去看看你的眼睛,你眼睛生病了。」 或许是岳歌妄哭得过于伤心,叫岳婆婆慢慢反应过来。她这才慢慢转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你是谁?」 这句话把岳歌妄骇得,都快忘记哭泣了。 她低低地抽泣,手里还抓着岳婆婆的袖子:「婆婆是我啊。」 「我是岳岳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婆婆……」 岳婆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语焉不详地说了句:「是岳岳啊……」 「对啊对啊。」岳歌妄却很开心,她牵着岳婆婆的衣角,说道:「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婆婆你的眼睛受伤了。」 而岳婆婆却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眶,好半晌以后,竟然缓缓摇了个头:「我不去。」 「为什么?!」 岳婆婆坚定地回答道:「我如果走了,万一有人想要来毁掉木雕,那我就保护不了它了。」 「可……」岳歌妄实在是接受不能,到最后,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它只是一个木雕,婆婆你为什么要这样?!」 却不料这句话,竟然惹得岳婆婆勃然大怒。 她冷冷一声道:「它不是木雕,它是人圣大人!」 紧接着又背过身去,留一个僵硬的背影给岳歌妄,「你如果对人圣大人不尊敬,那你也别在天机阁里呆着了,离开这里吧!」 这一席话,叫岳歌妄如遭雷噼。 她竟然,真的比不上一个破木雕。 委屈愤怒和微妙的期冀交杂,岳歌妄竟然真得向岳婆婆说得那样,离开了天机阁。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林子里,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只是悲伤会结束,担忧却不会。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起岳婆婆血淋淋的眼眶后,她终于咬了咬牙,去找了岳婆婆常见的大夫。 「咚咚咚」 岳歌妄白嫩的手掌拍在木门上,一边拍一边喊道:「周大夫,快去救救婆婆。」 「周大夫——」 只是她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眼看着时间流去,岳歌妄只能在门上留下几个字,又去找其他大夫。 一路辗转,天都快黑了,岳歌妄也没找到一个大夫。最后只能再原路返回,看看之前找过的大夫,有没有回家来。 可是直到最后回到天机阁,她也没遇见一个人。 而天机阁里静悄悄,什么声音都没有。岳歌妄就靠在天机阁外面的墙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如果岳婆婆并不希望她进去呢? 如果她想要撵走自己呢? 想到这里,岳歌妄咬紧了下唇。她现在又饿又累,一天都没有吃饭,还走了许多路,爬了不少山头。 即便如此,却也一事无成。 自己什么都不会,岳婆婆不喜欢自己,那才是正常的吧。 只是今晚真的好冷啊…… 岳歌妄因为寒冷,所以蹲在墙角,双手将自己环绕,想要抱紧自己。可寒风无孔不入,吹得人哆嗦不止,什么都做不了。 太阳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岳婆婆一声又一声的唿唤,叫岳歌妄清醒过来。 「岳岳!岳岳,你去哪里了?」 「婆婆错了,你快回来!」 …… 听见这番话的岳歌妄,一个咕噜站起身来。她暖了暖被冻僵的身子,把自己搞热乎后,又才朝着岳婆婆跑过去。 又委屈又依赖地说道:「婆婆,我在这里。」 岳婆婆在听见声音后,急忙伸出双手,对着空气一顿乱摸,就是没有碰到岳歌妄。 第322页 当即脸色更加焦急,就连唿吸也开始紊乱。 岳歌妄见此,伸手抓住岳婆婆的手,主动贴上自己的脑袋:「婆婆,岳岳在这里。」 摸到了人,岳婆婆这才松了口气。 当即老泪纵横,「是婆婆的不对,婆婆不该凶你,你不要跑好不好?」 「嗯!」岳歌妄鼻头酸酸的,虽然心里也很难过,不过她却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现在不应该哭。 她现在是个小大人了,她要保护婆婆! 所以岳歌妄抹掉眼泪,拍拍胸脯,对岳婆婆保证道:「我没有乱跑,我去给婆婆找大夫去了。」 可紧接着,她又有些垂头丧气:「只是找了一天,一个都没找到。」 听岳歌妄这么说,岳婆婆更加内疚,「我说怎么周大夫突然来了天机阁。」 「原来是岳岳在帮我的忙啊。」 岳歌妄原本黯淡的脸蛋,在听见岳婆婆的话以后,里面红光满面:「周大夫来过了吗?」 「对啊。」 岳歌妄搀扶着岳婆婆,慢慢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听岳婆婆说话:「他还给你带了风筝。」 「你不是最喜欢放风筝了吗?」 「对啊!」岳歌妄开心到手舞足蹈:「我要婆婆和我一起放!」 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婆婆……」 岳婆婆却笑道:「好,婆婆陪你一起放。」 她说:「明天咱们挑一个开阔的地方,我陪你放风筝。」 这句话说出口后,许久都没等来回答。 就在岳婆婆惊疑不定的时候,稚嫩的声音响起,「你都瞎了,还想放风筝?」 圣徽打量着笑容凝固在脸上的老瞎子,眼珠一转,慢慢说道:「我可以帮你復明,不过你得帮我做事。」 「……」岳婆婆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问道:「什么事?」 圣徽想了想,道:「恢復天机阁荣光。」 「好。」 没想到这老婆子答应这么快,圣徽也不磨蹭。她咬破手指,只见殷红的血珠渗出,片刻之内化作金色。 而金色血珠落在眼眶,顿时化作金色眼眸。 与此同时,岳婆婆的头髮由银白转为火焰的颜色。身形不再佝偻,而是修长挺拔。皮肤白皙有光泽,是个极为出挑的大美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继而又抚摸上脸庞,一点点细节,都不愿意错过。 ——她不仅復明了,还变年轻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还要重振天机阁荣光,莫非……莫非…… 她是人圣大人派来的使者?! 想到这里,岳婆婆红光满面,带着小女儿家独有的雀跃,欢快问道:「您和人圣大人,是什么关系?」 圣徽却瞟了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道:「不熟」 还不等岳婆婆追问,她又「啧」了声,「名字。」 虽然这人说她和人圣不熟,但是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说得上和人圣大人熟识啊!! 那至少,她与人圣大人是认识的。 或许在有朝一日,她也能够见到人圣大人!! 想到这里,岳婆婆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不止是身体年轻了,就连体内的血液,可开始奔流向前。 她毕恭毕敬地垂眸,一字一句道:「岳权。」 「你以后,就叫一权了。」 「是。」 「第一个任务,收集四个雕像,摆在木雕东南西北四侧。」 「为何?」 「不该问的别问。」 「是。」 …… 「第二个任务,建造学院,广纳贤才,天机阁需要更多新鲜血液。」 「是。」 …… 「第九个任务,挖出岳歌妄元丹。」 「……」 「你想振兴天机阁吗?」 「……」 「你想突破传承七段,成仙吗?」 「……想。」 「那就挖掉岳歌妄的元丹。」 「是。」 自此,风筝落灰再未升起,天机阁人来人往。 而岳婆婆,也彻底变成了一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4 16:04:29~2021-07-16 22:1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4章 番外四 圣徽生于一片脏污之地。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 也没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只是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里躺着, 睡得十分香甜。 虽然尚在襁褓之中,但还是可以看出以后的惊艷模样来。所以圣徽被带走了,带回骯脏的院落,陌生的住所。 在这里,她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是被称之为「奴隶」。 而奴隶,自然要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情。 瘦弱的圣徽身穿破兽皮,身上满是伤痕。而现在,她处于斗兽场中, 对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周围坐满了部落的其他人, 他们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幕,激动不已。 「上啊!」 「咬她!把她给我咬死!」 「这老虎饿了几天?」 … 讨论声不绝于耳,而圣徽却分不出一点情绪来愤怒。她直面着大老虎的压迫, 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而用来防身的东西, 仅仅是一把小刀。 只是因为今天没有捕猎到足够的猎物, 他们就要她和勐兽搏斗! 第323页 即使是今天侥倖活下来了, 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迟早会死掉! 圣徽咬紧牙关,可对面的老虎, 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一个勐扑过来,将她的身影给盖住。 「好——!!」 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 只要被大老虎藏在肚子下的圣徽,因为过于惊吓, 所以陷入短暂的休克当中,动弹不得。 等到人都走尽,管理斗兽场的工作人员出现。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狠狠地鞭笞着老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道。 「畜牲就是畜牲,一点乐趣都不懂。这么一个大美人,竟然直接就吃掉了,一点好处都不给我们留。」 「可不是。」 另一道附和的声音响起:「首长可是说了,如果那个奴隶活下来的话,就可以给我们随意处置的。」 「那时候…哈哈哈。」 淫——秽的笑声迴荡在耳边,叫圣徽惊惧到无法言表,只能僵硬地抓住匕首,像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必须! 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大老虎因为不停受到攻击,所以突然暴起,攻向那两个工作人员。 只是他俩竟然敢来这里,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惧怕这只老虎。 是也在大老虎扑过去的瞬间,两人一左一右。一人用辫子抽打大老虎的爪子,另一人则抽出长刀,在躲开大老虎的袭击之后,狠狠地刺入它的眼睛! 而因为大老虎离开,而被暴露在外的圣徽也没闲着。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是一死,那必然会被这些人羞辱折磨。与其如此,到还不如跟着大老虎搏一搏,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逃走! 这么想着,她抽出了随身小刀。 身形如鬼魅一般,快速地飘到男人身后。仗着他直面大老虎的攻击,顾前不顾腚,所以她无所顾忌的,左右按在他的头顶上,右手用短刀狠狠划过他的脖子,血流如注! 也是在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那小美人不仅没死,还有精力来找他们麻烦。 看着一个伙伴身死,另一个男人也不笨。不仅不丢下手里的鞭子,反倒对着门外大喊道:「奴隶杀人了!奴隶杀人了!」 这一声喊,叫刚刚本就没有走远的众人,再度折回。他们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兴致勃勃地看着斗兽场内。 却没有一人,打算出手相救。 「快啊,上啊。」 「打起来啊,愣着干什么?」 … 叫好声此起彼伏,与刚刚别无二致。要真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刚刚他们希望的是圣徽死掉,而现在,他们更想看见身为奴隶的圣徽,杀掉其他人。 真是令人作呕。 圣徽冷眼瞧着观众席,当下却不打算违背他们的意思。而是使出了打猎的一身本领,逼得男人只能防守。 渐渐地,防守的速度跟不上攻击的速度。 第一刀,划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男人浑身是血,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他也死了。 连杀了两个人,圣徽早已经筋疲力尽。她却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 如果她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所以她梗着一口气,视线像淬了毒的刀子,锋利无比。 她这个反应,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小小兴奋。 当即,更多的人涌上台来,纷纷叫嚣着要杀了她。 圣徽别无他法,只能迎战! 只是,她有心迎战,却无力与之一搏。 在经过车轮战之后,她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反观对方,一个个精神奕奕,那血腥的笑,看着不怀好意。 可现在,她只能像一条死狗,狼狈地趴在地上。任由敌人朝自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最后,一股大力袭来。 她被抓住脚腕,凭空扔起!在空中高速旋转好一会儿以后,便被重重扔出,落到泥墙上! 「咳咳…」 圣徽咳出一口血来。 她忍住疼痛,艰难地喘气。血液将视线模煳,却叫她清楚地意识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周围一片叫好,各种声音都有。而圣徽冷眼瞧着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如此不甘。 这噁心又骯脏的一切,究竟为什么存在呢? 她好想撕碎这一切,叫这些人都死绝! 陌生的能量在圣徽体内汇聚,本来即将降落在圣徽头顶的拳头突然被一阵强光弹开,连带着人,都被弹出好远! 而圣徽则闭眼感受着体内的一切改变。 她看见有数不清的光点,朝着她奔涌而来,光点汇聚成溪流,游走在她四肢百骸,叫她感觉自己无比强壮。 身上的伤痛,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她缓缓抬头,看向了那座在主位之人。 部落的首领,也是他,将圣徽扔进了斗兽场。 现在,局面可不一样了。 她信步上前,所到之处,所有人唿吸断绝。而本属于他们体内的光点,也朝圣徽靠拢,叫她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到最后,场内只剩下首领和她两个活人。 见识过圣徽能耐的首领,失去了一开始的张狂和高高在上。他将自己过于雄壮的身躯,塞在了石椅里面,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看圣徽。 第324页 圣徽头一遭,如此趾高气昂。 她就站在别人面前,却无一人敢直视她。就算是部落最强的人,现在面对着她,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就是实力吗? 实力,带来权力。 圣徽现如今也不急着找首领算帐了,而是学着他们平日的模样,随意地坐在尸体上,语气轻松:「首领大人,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不不…」首领抖如筛糠,话都说不连贯,「别别别别杀我。」 圣徽却轻轻擦掉脸颊血迹,笑得温良无害:「您是首领,我只是一个奴隶,当然是您说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 她说:「竟然您要求我别杀你,那我就只能照做…」 这话说完,圣徽看见首领如释重负。甚至连身躯,都要挺拔不少。 他清了清喉咙,看起来想要说话。只是嘴巴都还没有张开,一束白光就刺透了他的喉咙,叫他彻底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而刚刚还坐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此时却起身,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了,我讨厌别人命令我。」 「从来,都只有别人听我命令。」 她绕过一地的尸体,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现在,她可以大摇大摆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了。 再也不用担心逃到半路,被人给捉回来,又是无尽的羞辱和鞭笞。 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捕捉到猎物,而被责罚。 她现在能不慌不忙地离开,谁也拦不住。 圣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那张美丽的脸庞上,绽放出了极为罕见的笑容来。 她走了没多久,却勐得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因为自己的实力,所以她并没有躲起来,反而就在原地站着不动,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她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一个男孩。 那男孩身量挺高,可他却四肢着地行走,而不是靠双脚。头髮也乱乱糟糟,一看就没有人为他处理。 这种境遇,与自己倒是有几分像。 想到这里,圣徽放松警惕,对着男孩子低声说道:「过来?」 而男孩子在挺贱她声音之后,不知缘故地突然开心起来。四肢用力地奔跑,一个冲击,竟然将圣徽扑倒在地! 这样就算了,他竟然还拿自己的舌头,来舔圣徽的脸庞!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只狗不成?! 圣徽心中有一股火,她下意识地想用刚刚的法术。可勐地一抬头,又撞入男孩澄澈欢喜的双眼之中。 那眼眸黑白分明,慢慢都是欢喜。 为什么欢喜? 因为遇见了自己吗? 手中的法术消散,圣徽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而男孩子看圣徽呆住,当下也不敢再造次,而是有些畏缩地退了开来。他二人相顾无言许久,最后还是日渐西沉,男孩子才如梦初醒。 他恋恋不捨地看了一眼圣徽之后,便一头扎入无边夜色之中,再难寻觅。 而圣徽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队人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身上没有穿兽皮,而是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轻薄又华丽,和天空一样的颜色。 而他们在看见圣徽之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才和蔼地开口道:「小姑娘,我们过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部落,那里面的人全部死掉了。」 他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圣徽抬起眼睫毛,冷静无比:「知道。」 「我杀的。」 本以为这话会吓走这群人,谁料他们竟然更加激动,满面红光道:「吾辈恭迎圣使!」 「还请圣使解救吾辈!」 圣徽见此,微微挑眉,「哦?」 第105章 番外五 「倒霉, 竟然做梦了。」 圣徽缓缓从床上站起身来,可又想到睡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心下不由有些惴惴。 自己想只会越来越难过,她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开口问人。 「钦原?」 空灵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没有过太久,一只黑黢黢的大鸟,就飞入房间里。它落在最高点,用鸟喙修理自己的羽毛,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求本大爷?」 对于这趾高气昂的神鸟,圣徽一向是不喜欢的。 这鸟说话的语气和姿态, 总是让她想到部落里的首领。 而且还是她打不过的首领。 所以没有事的话, 她决不会主动去找钦原。而这落在这只心比天高的鸟眼里,那就是圣徽每次找它,都是有求于它。 只不过, 倒也没说错。 圣徽笑得乖巧, 问道:「汪尧那边的事, 你收到消息了吗?」 她不说汪尧还好, 一说汪尧,钦原的表情就变得极度鄙夷,「你掏了他的墨晶,杀了他的母亲。现在怎么还有脸, 敢问他的情况?」 「还是说, 折磨汪尧已经让你不满足,你还想要杀了他?」 钦原说出口的话是如此辛辣,叫圣徽无地自容。可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就是恼羞成怒。 她也不再对钦原抱有好脸色, 而是迅速沉下脸来,冷漠无比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没用,救不活那匹狼的话,我和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啧啧啧。」钦原开始怪叫:「这就是光使大人吗?」 它展开自己的翅膀,盘旋在圣徽头顶上方,说个不停:「有求于我的时候,一边哭一边磕头,声泪俱下要我救人。」 第325页 「现在呢?」 它讥讽地看了一眼圣徽,继续道:「现在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竟然把过错推到我身上来。」 「可当真是卑鄙无耻至极呀。」 「你这种人,怎么配当天选者,怎么配和汪尧平起平坐的?」 对于一开始的讥讽,圣徽都能够充耳不闻。毕竟她做了什么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错就错在这只鸟,不该说最后一句话! 圣徽沉着脸,在钦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食指中指併拢,韵力在此间汇聚。一柄桃木剑,自她身后而起,一飞沖天! 钦原来不及躲避,便被桃木剑贯穿翅膀,只能狼狈落地! 现在这一出,它万万没有想到。 它瘫在地面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圣徽,语气里的失望是如此明显。 「你竟然对我动手?!」钦原愤怒地大叫:「我可是天地神鸟,是来帮助你的人,是你的伙伴!我对你有恩,你却对我动手!」 「是又怎么样?」圣徽慢慢走上前,单手提着桃木剑。桃木剑上血迹未干,就顺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往下流淌。 她却不在意地板被染红,而是看着钦原,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丧心病狂的笑容来,「你们处处贬低我,折辱我,还要我感激你们?」 「在想什么呢?」 说完后,似乎是想到之前种种情形,她竟然再度举起桃木剑,对着钦原重重噼下! 好在钦原虽然受了伤,但是腿还好使。 它飞速地躲开攻击,还不忘破口大骂:「江风说你是个心胸狭隘忘恩负义之徒,我还不信,非要和你一起。」 「现在看来,竟然是我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给骗了!」 「嗤。」圣徽冷漠地嗤笑道:「什么,你竟然不觉得我心胸狭隘吗?」 「既然如此,你们又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红了一双眼,愤怒叫她理智全失,毫无风度:「贬低我,辱骂我,就算我作出努力在你们眼里,也只是作秀。」 「在你们眼里,从来都只有汪尧是天选者。我是可有可无的陪衬,是你们的备选!」 她快速挥下一刀,声音也拔高,似乎想要把过去受的委屈,全部诉尽:「那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看着早已陷入魔怔的圣徽,钦原只觉得再不能这样耗下去。它一蹦上窗台,艰难地拍打着没有受伤的翅膀,一脸无情地说道:「你自求多福把。」 圣徽却勐地转头:「你要去哪?!」 钦原:「找汪尧。」 「清异己。」 「异己…」圣徽喃喃低语,随即桃木剑哐当落地,她则仰天长啸,眼泪止都止不住,「都叫我为异己了,还做那噁心模样给谁看?」 她一把擦拭掉泪水,阴沉无比道:「他已经没有墨晶了,他只是个凡人。你就算去找他,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现在,在整片仙土大陆。」 「只有我,是独一无二的。」 「只有我,是你们的救世主!」 看着圣徽自信又满意的笑,钦原却冷漠无比:「我乃神鸟,活死人肉白骨,无所不能。」 「就算是覆水也能收,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墨晶?」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它又看了圣徽一眼,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给了你多少机会。」 随即,振臂高飞。 可让钦原吃惊的是,它努力尝试了许久,双翅却好像失去了力气,无论如何都飞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它的身后传来圣徽的声音,「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送你去找他们?」 她缓缓走上前,气定神闲道:「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也不得不承认,你的能力确实出众。」 「现如今,我和汪尧已经闹掰。把你送过去,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认为我会做吗?」 钦原却没心情听她啰嗦这么多,而是开门见山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圣徽轻轻睐了一眼它,慢悠悠道:「你自己的毒,你都认不出来吗?」 她这一番话,叫钦原恍然大悟。可紧接着,更加愤怒。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用来给你防身的东西,你竟然反过来用来对付我?!」它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中了你这卑鄙小人的道,帮你救人,就你这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说吧说吧,你再不说,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圣徽坦然接受钦原对自己的咒骂,甚至还格外享受。 毕竟比起当初,钦原对自己唿来喝去的时光。现在它浑身是伤,受制于人,只能通过辱骂自己来出气。 这种情形,圣徽只是稍微想想,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更别说,现在竟然还真的实现了。 所以她格外体贴的,想要叫钦原骂得更狠一些,「之前我觉得,这一张嘴巴会说话,当真叫人厌恶。」 「可现在,却令我如此欢喜。」 圣徽提起剑,居高临下地微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彻底歇了投靠汪尧的心思,为我所用。到时候我一统仙土,自然少不了…」 「呸!!」 圣徽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钦原的唾沫星子给打断。而她也不生气,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唾沫,继续说道:「看来你是不接受这个选择了。」 第326页 钦原则梗着头,大声叫嚷:「和你这种无耻之徒呆在一起,真叫我噁心!」 「是吗,真可惜。」圣徽耸耸肩,没有表情地说道:「你往后的时光,都要和我这个无耻之徒绑定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在钦原不解的视线里,用桃木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液顺着掌心纹路流出,流入地面的小凹槽中。 血液一入凹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自己流动。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凹槽就被血色染红,显露出下方的阵法来。 钦原虽然不懂阵法,可圣徽如此大费周章,加上自己现在与她的关系,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阵法。 所以它毫不迟疑,就想离开这里。 谁料自己的爪子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阵法缠绕,它早已动弹不得! 而圣徽则看着这一幕,慢慢地笑了开来:「曾经你们说我是你们的朋友,但是待我如僕人。」 「现在,你也要成为我的僕人了。」 「开心吗?」 她这一番话,叫钦原羽毛倒立。它化出尖而粗的角,羽毛变得五彩斑斓。身后彩雾瀰漫,将周边一切腐蚀殆尽! 只是那彩雾在触碰到圣徽的时候,法阵光芒大作,一股难喻的疼痛,从钦原的爪子直击它的心脏,叫它哇地一声,吐了口血出来。 而圣徽,还好以整暇地看着,仿佛事不关己。 「你尽管挣扎吧。」她笑容诡异:「你挣扎得越厉害,受的折磨越多,成功的机率越大。」 「而在这过程中,你的能力也会因为你对我的忠诚度而改变。」 她笑容很大,看起来依旧是美丽空灵。可落在钦原的眼里,那就是活修罗在世。 可钦原不远放弃,依旧不停地攻击圣徽。 只是在最后,伤到的永远只有它自己。 而圣徽也看厌了它这一番可怜姿态,百无聊赖地说道:「我要去对付你们心中的救世主去了。」 她推开门,俏皮地说道:「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认清只能依靠于我的事实。」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兀自离开。留钦原一只鸟,在这漆黑的屋子里,和猩红的法阵作斗争。 却无济于事。 而圣徽盘算了手里的王牌,坐在天机阁主殿中心,慢慢说道:「我与他同为天选者,不可兵戎相见。」 说着,她把自己的桃木剑拿上了桌,桃木剑旁边,还有一张符纸,「用这些,你们就能伤到汪尧。」 交代完这些以后,她又垂眸,低声说道:「别杀了他。」 「如果他愿意归降,记得好生待他。」 说完,便转身离去。 却没看见,座上其他人眼中的算计。 第106章 番外六 回顾自己这一生, 圣徽只觉得满是痛苦。 出生在脏污混乱的地方,生来被打为奴隶, 供人差使,和部落里的猪牛一样,毫无尊严。 被打骂也是常事,身上的伤口好了又烂,烂了又好,就是不见一片完好的肉。 本以为如此得过且过,也是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某一天,会被放入斗兽场中, 与野兽拼搏。 好在, 她觉醒了。 强大的力量伴在她身侧,再没有人敢视她为奴隶。他们都只能仰望她,将她捧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去。 叫她清楚了, 权力是何滋味。 她要一点一点往上爬, 爬上权力的巅峰, 叫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她。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叫她付出什么,她都甘之如饴。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她并非独一无二。 在整片大陆之上,还有一个叫汪尧的人。他同样拥有着无人可挡的力量, 甚至有传言, 他是世界的救星。 那自己呢? 自己又算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麾下的人,离开自己投奔汪洋。圣徽深知不能坐以待毙,当下便于天机阁的人商议一番,便启程去找汪尧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 她见过汪尧。 在她才从部落里逃出来的时候,汪尧当时四肢着地,扑倒了她。 而现在再见面的时候,他竟然身着衣裳,头髮也梳得整齐,看起来像一个常见的大男孩,哪里还有之前,野人一般的模样? 圣徽认出了汪尧,而汪尧显然也认出了圣徽。 他毫不顾忌地拉起圣徽的手,就把她往森林里带。 圣徽也不挣扎躲避,毕竟在森林深处,更好动手。 现在是人都知道,天下只有两个天选者。如果被人看见自己杀了汪尧,那么即使自己独一无二,声誉也会受到很大损害。 但如果,他死在森林深处。 那,没人能怀疑她。 所以她笑得很甜,顺从地点点头,跟在汪尧的身后,进了森林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都出乎圣徽的意料。 这个大男孩,带着自己四处游玩。仔细地为她介绍自己在森林里经歷过的一切,把过往说得绘声绘色,看向圣徽的眼里亮晶晶的,满心满眼全是她。 似乎是,想要让圣徽加入自己的生活。 手上的韵力凝聚了又消散,消散了又凝聚。 当沾着露水的花环落在圣徽的头上之后,她终于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双目含泪,笑着投入了汪尧的怀抱。 第一次,有人如此珍视自己。 第327页 如此纯粹,如此让人心动。 只是,她还记得,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如果陪她站在巅峰的人,是汪尧的话,那也并不是不行。 所以圣徽在森林里呆了一个月以后,主动开口,劝说汪尧加入天机阁。与她一起,履行天选者的责任。 汪尧同意了。 于是他离开了森林,正式入住天机阁。 不过圣徽到底小瞧了汪尧。 他还在森林里就能够美名远扬,于无声之中撬圣徽墙角。现在他来到了天机阁,更是如鱼得水,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甚至还吸引来了一批奇人—— 木灵木吾,神鸟钦原,剑灵江风和神兽部落之主元习… 他们纷纷说着什么,是因为圣徽两人作为天选者,所以他们才出现,来帮助扶持他们。 可看着这一幕,圣徽却冷冷一笑。 她是天选者的消息,早就由天机阁传播到了整个仙土大陆。在这之前,也不见他们主动来投奔自己。 而现在,汪尧一出现,他们就前仆后继地出现。 沖谁来的,她心里会没点数吗? 只是再多的埋怨和不满,在看见汪尧亮晶晶的眼睛时候,又全部咽了下去。 她扬起笑容,搂住汪尧的胳膊,装作感兴趣的模样,想要加入他们的交谈。 可惜,他们确实不欢迎自己。 圣徽已经数不清,那钦原有多少次拿着白眼对着自己。江风对自己的示好视而不见,好像她是什么洪水勐兽一般,避之不及。 至于元习更不必说,悄悄在自己的碗筷里下了好多次毒。 本来她还以为,木吾会对她稍微好一些。直到她在无意之间,听见木吾对汪尧说:「圣徽悟性虽高,只是心性一般,工于心计,长此以往,必定会酿成大祸啊。」 听见这句话之后,圣徽在这瞬间,只觉得过去努力示好的自己,是如此愚蠢。 对于这些人,还是以雷霆手段,更好制服。 她的目光冷了下来,也不打算离开,而是依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房里的交谈。 没有等多久,汪尧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太急于求成了。」 木吾却不贊同:「天选者的责任压在她的身上,如果连这点考验都承受不住的话,那还说什么拯救仙土?」 「她连突破地阶都困难重重,你难道真的以为,她能到天阶?」 汪尧却自信满满道:「她可以。」 「她很棒。」 听到这里,圣徽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了。她嘴角勾起,眼角稍微湿润,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就知道,汪尧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永远可以信任汪尧。 至于木吾一批人,呵… 要让他们尽心尽力,还不简单? 折磨他们,囚/禁他们,打断他们的傲骨再稍微给点甜头好处。一只忠心的狗,不就有了吗? 只是为了汪尧,她还暂且能忍受。 只要他们不生事,老老实实地呆在天机阁。那她也不介意,继续戴着假面生活。 本来圣徽以为自己忍得下去,可是想到,钦原一行人越来越过分。多次在众人面前,叫自己难堪下不来台。 甚至于她惊恐地发现,她曾经的追随者现在都移到了汪尧麾下,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成了光杆司令! 这叫圣徽再也无法忍受。 她找到了汪尧,想和对方开诚布公地谈,谁料人根本没有见到。她只能远远的看着汪尧,被围在人群之中。 他身边的人,是如此眼熟,叫圣徽握紧了手里的驱魔剑,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她后来也尝试过和汪尧说话,只是总是会被拦在半路。 钦原它们不希望自己见汪尧,可这是为什么? 怒火和被欺瞒的情绪在胸中翻滚,她终于提起桃木剑,一路噼了进去。 她见到了汪尧,在三个月之后。 此时,她提着剑,而汪尧坐在对面。他看向自己的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爱和赤忱,反倒格外防备。 他在防备着自己,为什么? 圣徽难以接受这种情况,她拖着桃木剑,想要上前去,坐在汪尧身边,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如此远离自己。 谁料汪尧却满脸失望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手段毒辣,把我们逼到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你是想要逼死我们吗?」 这一番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圣徽的心间。 所有人都可以说她手段毒辣,但是汪尧不行! 她以虚假的面貌活在汪尧面前,每天活得小心翼翼,努力扮演着一个陌生的人。现在,他竟然说自己手段毒辣? 肯定是木吾他们的错! 想到这里,圣徽没有再说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汪尧,便转身离开。 既然木吾等人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 她回到天机阁,召开长老大会。轻松敲定了,剿灭木吾一行人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失败来得如此快。 她坐在天机阁里,看着汪尧提着长老的头,慢慢地走入大殿里。他神色阴郁恐怖,对着自己再没有了笑颜。 他说:「是你做的?」 第328页 圣徽看着还在不住滴血的长老脑袋,轻轻点头:「是我。」 汪尧看起来十分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吗?」圣徽轻点指尖,却不敢看汪尧的眼,「因为我蛇蝎心肠,锱铢必较。」 她说:「我要剷平路上的阻碍,所以他们必须死。」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质问的声音迴荡在圣徽耳边,她想要流泪却更想要反驳,「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她站起身来,缓缓逼近汪尧:「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手上已经满是血腥了。」 「在那天,我屠杀了整个部落!」 这一番话自然惊到了汪尧,他松开了手里的头颅,沉默许久之后,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俩,恩断义绝。」 就是这轻飘飘的六个字,却击垮了圣徽最后一道防线。 她颓然跌落在地,双手撑着地板,头颅低垂,眼泪就直直滴落在地板上。偌大的宫殿里响起稀碎的呜咽声,可没有持续太久,又停住了。 圣徽擦掉眼角的泪水,眼底的柔软被狠厉取代。她整理衣袍,梳理鬓髮,摇曳生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最高处,俯瞰万里河山。 自此,一系列雷霆手段採用,汪尧方被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连汪尧头顶的墨晶,都被圣徽给活生生地掏了出来。 只是,圣徽到底不是铁石心肠。 看着手里的墨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汪尧曾经赠花与她的模样。 所以她不顾长老们反对,又趁着夜色,把墨晶给汪尧送了回去。 她从不指望汪尧会因为这个而对她缓和神色,只是她真切地期盼过,她能和汪尧破镜重圆。 如果她没有亲手杀死汪尧的母亲的话… 当弓箭穿过那匹白狼身体的时候,圣徽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和汪尧再无机会。 覆水难收! 可她不死心,不愿意放弃。所以她抱着白狼的尸体,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对着钦原下跪了。 那是神鸟,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只要把白狼救回来,汪尧就还是她的,他俩就还有机会。 额头被磕破,双膝也磨出了血泡来,这才叫钦原松口,愿意救白狼。 也愿意救自己。 可老天似乎偏偏与她作对,那白狼钦原救不活不说,还把尸体给弄丢了。 现在,她已经无法和汪尧交代了。 圣徽没办法,只能让几位长老暂时牵制住汪尧,甚至还为此拿出了自己的桃木剑和血作的符。 她还想挽回,只是汪尧却不愿意原谅她。 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汪尧松口。 长老们说他们把汪尧妥善安置,还有专门的人伺候。可他就是不愿意低头,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想来日子过得还行,也就忘了母亲之仇了吧? 圣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最后只能看向一旁的钦原,低声说道:「你去陪着他吧。」 「不要打扰他,也不许其他女人靠近他。」 「…如果。」圣徽犹豫了半晌以后,才说出话来:「如果他想见我,和我聊一聊,你就回来找我。」 而早就被签订了奴僕契约的钦原,冷冰冰地回应道:「是。」 自此,天机阁里,只剩圣徽一人。 她孤独地等待着不可能有的回应,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如此无望。 第107章 番外七 直到她突破天阶, 成为真正的仙人,都没等到汪尧的回应。 汪尧的回应没等到, 却等来了天道的责罚。 仙土分崩离析,四处灾祸不断。天降大火,土裂生水等一系列事故层出不穷。 就算圣徽对此不上心,可看着满目疮痍,她第一次,开始履行天选者的职责。 她将韵力注入大地,勉强维持住它的稳定。紧接着又修补天空,拦下天边异火。 卓有成效。 她也因为自己做的一系列事情,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称赞。一时自建, 信仰四起, 而圣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力量增强了不少。 百姓的信仰,螚增强她的力量? 这一发现叫圣徽欣喜若狂, 当下她更尽责, 一刻也不敢停歇。 只是, 她再怎么手眼通天, 也只是一个人。而她要面对的,可是天道。 渐渐地,她开始力不从心了。 土地再次震动,百姓连站立都做不到, 更别说耕种和生活。而天边降落下来的火球, 烧毁了庄稼和房屋,砸死了不少百姓。 一时之间,怨声载道。 而圣徽已经到了穷途,分身乏术, 如果再继续下去,灾难只会更加可怕。 她思考了几天几夜,终于,做出了选择。 她将自己的能力拆分,捏成五个不同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的属性,圣徽也给他们划分了不同的区域。 蓝色的小人影,圣徽派他驻守北边土地。绿色小人影,圣徽派他驻守西北。橙色小人影,圣徽派他驻守南方。褐色小人影,圣徽派他驻守东方。至于剩下的土地,就由紫色小人影去驻守。 分完土地之后,圣徽元气大伤。 她将自己作战的能力都已经分了出去,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较为强健一些的凡人罢了。 好在,那些信仰能够让她恢復战力。 第329页 所以圣徽并没有太在意,就割捨掉韵力,然后自己陷入沉眠之中。 不出意料的话,等她从沉睡中醒来,自己又将是天地第一人。高高在上,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只是等圣徽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她体内的韵力分毫不见增长,反而比自己沉睡之前弱了许多! 她大受震撼,急忙叫来自己捏出来的五个小人,想要问问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到那五人仙气飘飘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圣徽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们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甚至让应该属于圣徽的信仰,都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现在整片仙土大陆,已经没人记得圣徽,反而都认为,是眼前这五个东西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她,被人遗忘了! 圣徽脸色无比难看,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这五个人的能力。谁曾想,她才一出手,就被一身蓝衣的人给按住了。 他面冠如玉,眼里却满是贪婪:「我们这样过了几百年,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点奖励了?」 看着自己被轻易制服,圣徽脸色更加难看:「松开!」 只是现在,却没有人听她的了。 绿衣人笑道:「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就是想要个实体,名正言顺一些。」 紫衣人也跟着说道:「而您现在已经被众人遗忘,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把身体交给我们。」 他说:「我们替您,继续荣光。」 圣徽简直要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气笑,她神色冰冷地打量眼前五人:「是我创造了你们,你们现在竟然恩将仇报?!」 褐衣人讥讽道:「你创造了我们,不也是想要我们替你工作吗?」 「这几百年来,仙土大陆的秩序都是我们在维持,有你几份功?」他缓缓说道:「与其这样,还不如识相一些,早早让位!」 圣徽却冷笑道:「你们维护秩序?」 「我看你们在这里浪费了许久的时间,对仙土一点都不上心啊。」 蓝衣人却冷漠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说:「我们创造散仙和传承者,他们自然会打理一切的。」 「如果凡事都亲力亲为,那不是圣人,而是蠢货。」 圣徽闻言,却蹙起眉来,追问道:「你们创造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之前一直不曾说话的橙衣人闻言,先是有些犹豫地打量了一番其他人,之后才怯怯看了眼圣徽,开口解释道:「我们告诉那些凡人,只要努力修炼,就能够成仙。」 「而他们不能成仙的人,就要去各个区域,保护百姓的安宁。」 圣徽听着,却眉头直皱:「你们这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没有用。」 「那又如何?」蓝衣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手上力气加深,语气不善道:「我奉劝你识相一点,主动配合我们。」 圣徽却轻蔑一笑:「我是唯一的天选者,是天道授意之人。如果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动我。」 她说:「你们凝聚所需要的能量,全部出自我手。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还能活吗?」 这一席话,显然说到了那五人的心坎上,他们一时没有动作。 而就在圣徽以为此事落幕之时,却突然看见,紫衣人勐得朝自己攻来! 他挖掉了自己的白钻?! 他们怎么敢! 圣徽勐得抬头,风度全失地怒骂道:「你们不怕遭天谴吗?」 谁料紫衣人轻轻抛着手里的白钻,混不吝道:「比起遭天谴,我们更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仙人。」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紫衣人动作轻巧地,将白钻抛入凡间。而圣徽见此,甚至来不及思考,便打出自己的心头血,滴在白钻之上。 无论如何,她总能找到的。 而其他五人见此,纷纷动作起来。圣徽根本没看清楚,就瞧见一个巨大的法阵亮起,而她就站在法阵之中,被吸了进去。 她被镇压了?! 发生的一切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当她躺在幽深的山洞里的时候,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仅仅是半天不到的时间,她失去了权力,地位和白钻?! 那她现在还剩什么? 剩一幅被人觊觎的躯壳吗? 就在这个时候,五道光芒亮起。叫圣徽看清了,自己所处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面。而洞里面的唯一装饰,就是自己身下躺的石床。 除此之外,山洞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就好像有尸体在不远处,逐渐腐化的味道。 令人作呕! 这里的一切叫圣徽无比崩溃,她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来。结果她用尽全力,也不能移动半分。 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吸在了石床上一样。 就在她绝望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是蓝衣人的声音,他说:「等到白钻碎掉,你也就不再是天选者了。到时候,我们想如何处置你,就如何处置。」 「睡一觉吧。」 绿衣人紧接着说道:「我会为你构建一个美梦,你会在这个梦里失去意识,走向生命的尽头。」 随着绿衣人这话响起,圣徽的意识逐渐涣散就算她咬自己的舌尖,也不能叫自己稍微清醒一二。 不到片刻的时间,她再度陷入长眠。 第330页 身下的阵法运转,将圣徽牢牢禁锢在里面。而躺在石床上那人,唿吸却逐渐平稳,再也清醒不过来。 看着这一幕,五仙这才满意离去。 光芒黯淡,石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圣徽昏昏沉沉,她看见了年幼的自己和汪尧。看着汪尧会十分宝贝地捧来木头,让自己给他雕刻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她教汪尧做草蚱蜢,做风车,甚至还带着他去买拨浪鼓。 凡间小孩子都不稀奇的小玩意儿,在他俩的眼里,却像是无价之宝。 她看见汪尧会不好意思地送她一朵干巴巴的小花,看见汪尧会故意走过她的身侧,却在下一个转角处又遇见。 看见她只是对着汪尧轻轻一笑,那男孩就红了整张脸。 那时候,多美好啊。 看着看着,场景却发生了变化。她看见汪尧的模样逐渐陌生,头髮长到了脚踝,也不曾修剪。不仅如此,曾经的满头黑髮,竟然已经挂满了霜。 他老去了。 而且是独自老去。 站在他对面的自己,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 圣徽看着这一幕,很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等一等自己,一个人擅自就老去了呢? 可是她问不出口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尧步履蹒跚地经过自己,走向一个小小的光点里面。而她在后面追着,却怎么都追不上。 他们现在遇见了,可再也没有下一个拐角,能够再碰面。 汪尧已经站在了光点的边缘处,眼看着就要彻底消失。谁料就在此时,他却好像听见了圣徽的声音,缓缓转头,朝着泪流不止的圣徽微微一笑。 他说:「再见。」 这两个字过后,身影随风消散。 过去彼此纠缠折磨,两人都不得抽身的回忆,现在只剩下圣徽一人品味。而对方,只是云淡风轻地,给她说了一句再见。 怎么可以! 她和汪尧还有以后! 她要离开这里,去找汪尧。 她不要等汪尧自己想通了,来找她了。 她要去找汪尧,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而此时的地面上,岳歌妄的脚被划破,血液渗透,被圣徽所感知到! 白钻,那是白钻! 只要重新得到白钻,那她就能恢復如初。她就能够逃脱这里,去找汪尧了! 所以圣徽并没有拖沓,而是沉下心来,努力地和自己的心头血取得联繫。并且在夜晚之时,割裂自己的魂魄,以取代心头血的位置。 重见天日! 殊不知,到了第二日,她又回到了幽深的石室里。昨晚经歷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 她苦思许久,这才想出来,白钻已经是一个人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甚至有了修为。 怎么会受自己所掌控呢? 所以,联合那个叫一权的人控制她的思想,挖掉她的内丹,让她身体逐渐衰弱,她所用。 看吧,就算她从云端跌下,那她也能再爬上去一次! 第108章 番外八 「这日子一天天的好无聊啊。」 在一片混沌虚无的空间里面, 几个魂体飘飘荡荡。他们四个凑在同一处,头碰头, 开始唠嗑。 元鹊仰躺在半空中,身上一条紫色的小蛇游来游去,百无聊赖道:「这里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而骆绀则盘膝而坐,十分稳重道:「你要实在无聊,就去找木吾老师他们下棋吧。」 她说:「我上次去看了一眼,感觉挺有意思的。」 阴衾也附和道:「还能打发时间。」 结果元鹊连连摇头,拒绝道:「他们老头子玩的游戏,我们还是别去掺和了。」 「年轻人嘛,玩的就要朝气蓬勃一点。」 这话音才落下, 紫色的蛇就抬起了大脑袋, 蛇脑袋歪着,一眨不眨道:「哥哥,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会下棋吗?」 「你上次和江风前辈下, 都输的好惨。」 「哈哈哈哈哈!」骆绀开心地睁眼, 嘲笑元鹊:「我师傅那么菜的技术你都下不过, 难怪你不去。」 「啧。」 元鹊弹了小蛇一个脑瓜崩, 便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怎么不见白琅和岳歌妄,总不能作为灵体,他们还需要睡觉吧?」 「不是的。」阴衾慢悠悠地回答道:「白琅带着岳歌妄出门去了。」 「出门?!」 元鹊闻言,立马坐起身来, 一脸惊异地盯着阴衾道:「就这么小个破地方, 一眼就能望到头,能出去哪里?」 骆绀又闭上眼,波澜不惊道:「离开这里了。」 「嗯!?」 还是阴衾解释道:「她俩一人身为白钻,一人体内有墨晶。本就是阴阳鱼眼的位置, 能够出去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元鹊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我们都在这破地方里呆着,她们怎么能悄悄出去享乐?!」 「倒也不是悄悄出去。」阴衾十分公正地说道:「她俩在出门之前,有通知我们。只是那时候你正在睡觉,所以错过了。」 而一旁的骆绀听见这话,语气俏皮,「你作为灵体,居然还是要睡觉?」 「不是吧?」 「…」被自己的话堵回来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元鹊哑口无言,只能气鼓鼓地躺下去,继续睡觉。 第331页 还不忘嘟嘟囔囔,骂一骂在外面潇洒快活的白琅和岳歌妄。 「哈欠——!」 白琅用食指揉了揉鼻头,笑着和岳歌妄说道:「我敢打赌,肯定是元鹊醒过来了,现在正在骂我们呢。」 岳歌妄则笑弯了一双眼,极为愉悦:「毕竟我俩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他又这么想出来看看,肯定会不开心的。」 「怪我咯?」白琅无赖地耸肩道:「而且他又不像你和我,能够随意地进出那地界。被关在里面,才是正常的吧。」 谁料岳歌妄却歪头一笑,轻声细语地,戳穿了白琅的谎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一个宝贝叫须弥间?」 「咳咳咳!」 白琅讪讪,急忙转换话题道:「哎呀,喝茶喝茶。」 「这上好的茶店,别浪费了。」 岳歌妄则笑眯眯地捻起茶点,一点一点地吃入口中。在擦掉嘴角的沫子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今日去哪里玩?」 白琅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去泛舟吧?」 她说:「这天太热,爬山肯定不行,去沙漠就是大傻子。我想来想去,觉得划船最好。」 「好。」岳歌妄自然是点头应下,毕竟每一次的体验,无论是好与不好,对她来说都无比新奇。 白琅正在身体力行的,践行以前的承诺—— 带岳歌妄游遍五湖四海,看尽名山大川。 等她处理完桌上的点心之后,就打算抽身离去。谁料茶坊里惊堂木一拍,好戏登场。 鼓掌声震天响,叫安静了许久的岳歌妄,有些不适应。她蹙着眉头,低声询问白琅:「阿琅,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料周围过于喧譁,白琅只见得岳歌妄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见声音。 所以她很大声地问道:「你说什么?!」 岳歌妄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小,当下就咽了口唾沫,扯着嗓子喊道:「这——是——在——做——什——么?」 好巧不巧,在岳歌妄开口说话的时候,掌声听了。她的声音迴荡在茶坊里,鸦雀无声。 察觉到自己闹笑话的岳歌妄,一张脸通红。她急忙低头,把自己的脸往白琅的怀里埋,只留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众人又是一番笑。 而白琅则抱住岳歌妄,乐不可支道:「现在是说书先生来了。」 她说:「他会讲故事,你要不要听?」 岳歌妄则在白琅怀里,好半晌不作声。就在白琅以为她不感兴趣,打算离开的时候,这才慢悠悠地飘出一个字来。 「要~」 美人入怀,白琅自然没有推开的道理。她也不提醒岳歌妄,而是保持这个姿势,就开始听书。 那说书人是个有了些年纪的老头子,头髮花白,鬍鬚也很长。穿着一身紫色衣袍,料子比曾经白琅穿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只见他清了清喉咙,在众人都催促下,就缓缓开口道。 「上回且说道,人圣不敌恶贼,以身殉道,这才镇压住恶人。谁料白琅等人暗中算计,埋伏偷袭成功,毁了通天道,扣住了人圣。」 白琅听到这里,耳朵动了动。身子却不动,反而捧起手里的茶,吹去面上的浮沫,慢慢饮了一口。 她虽不在意,可有人在意。 只见茶坊里再次人声鼎沸,交谈声不绝于耳。 「这白琅真是该死,竟然破了我等的通天路。」 「可不是。」 「若不是她的话,只怕在座的诸位,都是天上的仙人了吧。」 「那时候,我怎么还需要天天砍柴狩猎,辛苦经营生活啊。」 「这人当真是罪大恶极!!」 … 只是白没有注意到,一直窝在她怀里的岳歌妄,却一双眼犀利,抬起头来。 她沉这脸,站起身来。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叫人声鼎沸的茶坊,再次安静下来。她身上似乎带着魔力,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甚至忘却了思考。 岳歌妄冷冷瞥了一眼众人后,直面说书人,问道:「你可曾知当初之事,如何能够断定,白琅一行人,不是为了救你们?」 说书人见有人砸场子,愣了片刻后冷笑道:「我们有人圣庇佑,能出什么问题?」 「而她因为一己之私,断了我们的成仙路。让我们一辈子蝇营狗苟,都逃不出这红尘俗事。」 惊堂木一拍,老头子气若洪钟:「她不该被骂吗?」 这一句话似乎吹起了斗争的号角,刚刚还安静看戏的众人,再度变得义愤填膺,开始□□白琅。 「她是千古罪人!」 「她该死!」 「如果她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吐她一口唾沫!」 … 对于自己的辱骂声不绝于耳,而白琅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甚至还掏了掏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这一番话落在岳歌妄的耳朵里,气得她脸都快涨成猪肝色。眼看着人快要被气坏,白琅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先是轻轻拍着岳歌妄的手背,安抚道:「曾有先贤说,歷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曾经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所以别生气,不值当。」 可岳歌妄却十分委屈:「他们这样污衊…你心里不难过吗?」 白琅一瞬间,视线悠长起来。她好像看破红尘滚滚,又好像身在此间。 第332页 「无需难过。」她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们。」 「一方土地,有了苍蝇虫豸不奇怪。但不能因为他们噁心吵闹,就看不见勐虎和蛟龙。」 「而且…」 白琅又看向岳歌妄,满眼都是爱意:「只要我重视之人,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做了什么,那就足够了。」 岳歌妄一愣,随即又重重地点头。 白琅见此,慢悠悠地说道:「这里呆着没什么意思,全是苍蝇和虫豸,臭不可闻。」 她转头看向岳歌妄:「我们走吧。」 「好!」 岳歌妄笑弯了腰,却发现白琅已经抽身离开,最后只是鄙视地看了一眼茶坊众人,便追了上去。 她俩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面,人影幢幢,却叫她俩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地,岳歌妄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勾住。 她抬起眼去看,却看见白琅若无其事地看着周边风景,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勾住了岳歌妄。 而岳歌妄忍俊不禁,之后便是沁了蜜的甜。 她也不说开,而是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被白琅带着走。 此时,喧譁的街道早已经成了浮云。胸膛里咚咚传来的响动,叫两人都红了整张脸。 小拇指勾着小拇指,像是沉默的誓言一般。在告诉彼此,勾指起誓,此生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更新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小可爱一直的陪伴,爱你们~